《逼她换嫁后,全家哭着求原谅》 第1章 打断腿,逼她嫁 一代传奇女首富苏若离死了。 死去的那一天,她敬重爱护了一辈子的亲生母亲往她的心脏捅了一刀,说她这个无用之人不配做她女儿。 那一天,她与妹妹苏若锦一同遭到劫匪绑架。 劫匪为了钱,不断要挟:强暴、下毒、殴打……甚至要把她们做成人彘。 她把家人当作是最信任的人,向他们救援。 但他们只想救苏若锦,却都希望她去死。 最早到来的是那个说要爱她一辈子的前未婚夫楚泽钰。 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但面对劫匪的要挟,他却说,你们强奸苏若离好了,虽然她是个寡妇但还是处女。 就这样,她被强暴了,生不如死。 后来,大哥、二哥、三哥与小弟陆续到来,每一次她都以为他们是来救她的。 大哥说,苏若锦娇弱,打断腿会死的。但她常年走商,又嫁过将军府,要打就打断她的腿吧。 二哥说,苏若离藏了许多家财,要毒就毒她吧,还可以把她的财产都挖出来。 三哥说,苏若离本来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划花她的脸正好符合她的人设。 小弟说,苏若离很耐打,皮糙肉厚,很能忍痛,打她最舒爽,她做人彘最适合。 …… 最后,劫匪都开始疑惑她找来救援的人究竟是亲人还是仇人了。 在劫匪决定要对苏若锦下手的紧要关头,父母带着官兵来了。 她以为她终于得救了,喜极而泣与母亲相拥,而母亲却在相拥的那一霎,一刀结束了她的一生。 徘徊在死亡之际,她听到父亲附和着:既然钱已经到手了,她死了就死了吧。 那一刻,她的灵魂再也受不了的发出怒吼与悲鸣,她怨恨、她不甘,却已无力回天。 滔天的恨意让她无法遁入轮回,成了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此后的几十年,她看着苏家人如何堕落、颓废再逐一死去。 现在,连苏若锦也死了,死在了权力争夺的反噬,死在了百姓的奋勇反抗。 但那又如何。 他们死了,就能弥补他们曾经对她的霸凌与欺压么? 不能。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时候祖母劝诫他们要敬父母、兄恭弟亲,要以家族利益为己任,却只有她当真了。 苏家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就不知道苏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此刻被灭族的命运后会是如何感想。 想着苏若离便再次来到了苏家的祠堂。 她看着祠堂上的弥罗佛,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若上苍有眼看着此刻的人间炼狱不知是否真的还有慈悲之心。 若能让她重来一次,她必定让这些狗屁家人统统都见鬼去吧。 人总要一死,人生匆匆几十年,为这样一个苏家不值得。 想法刚起,恍然看到了一道白光,她不由得心中一喜。 难道她此番醒悟,终于感动了上苍,让她解脱,从此遁入轮回了? 然而,下一刻,钻心的痛从腿部传来,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佛祖,它似乎笑得更灿烂了,而佛像周围的烛光更盛了。 啪! 一个巴掌毫无预兆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不可控地惊叫:“啊……” “孽女,你别装死,这是赐婚,你想让苏家陪你一起死吗?” “姐,你赶紧答应爹爹吧,不然你会被爹爹打死的。” 赐婚? 苏若离看着挡在她前方的柔弱纤细的背影,眼底里尽是迷茫与疑惑。 但强烈的疼痛依然在持续着,痛得她龇牙咧嘴,却也让她的意识愈发地清晰。 她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身处的环境与方才那破旧凋零的苏家祠堂不一样了。 此刻的苏家祠堂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显然是还没落败时的景象。 挡在她前方的少女骤然转身走来,只见少女眉目如画、顾盼生姿,行走时似弱柳扶风。 苏若离笑了,又是一个娇弱又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若是一巴掌扇过去,不知道会哭成怎么样,估计会很好看吧。 然而当前方那柔弱得下一刻就要倒下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清晰时,苏若离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少女的模样竟然与苏若锦年少时一模一样? “姐姐,你不要与爹爹怄气了,爹爹为了苏家才迫不得已的。 “若祖母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苏家利益不顾,会生气的。” 过去的场景、年少时的模样、熟悉的茶话,苏若离瞬间全身像石化了一般,惊愕不已。 老天开眼,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被迫换嫁的那一天。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对着前方的弥罗佛诚恳地磕头,感恩上苍对她的眷顾。 苏若锦疑惑地看着突然向祖宗叩头的苏若离,她这是同意了? “祖母若是知道姐姐你如此顾全大局,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苏若离足足虔诚地叩了九下,才在佛光的照耀下,转身对上她上辈子的所谓家人。 他们此刻着急假意关爱的神情,与她死前冷漠决绝甚至是厌恶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里交织重叠着。 好半晌,苏若离才按下心中恨意滔天的情绪,冷哼道: “所以,同样是嫡女,妹妹就可以自私自利,至苏家利益于不顾了? “没记错的话,楚家与苏家的婚约可是我以命相抵要回来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妹妹的婚约了?” 苏若锦一噎,着急辩解道: “不是的,只是爹爹觉得姐姐嫁到将军府比我更合适而已,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苏家更好么?爹爹,你说对不?” “若锦说得对,这可是皇上谕旨的婚事,为父也不得不遵循圣上的旨意。” 哼,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也不过是掩盖他们自私自利的藉口。 苏若离低垂着眼眸,极力地控制着心中的恨意,半响才轻声嗤笑道: “圣旨说的是苏家嫡女,可没说是苏家嫡长女呀? “如此大好前程要不我让给妹妹?”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几人一愣,换嫁这事谁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想到苏若离直接把事情给戳穿了。 苏若离向来顺从听话,以家族利益为己任。 以前只要告诉她这事对苏家有利,她就会义无反顾的照做,他们也习惯了用这样的理由来忽悠她。 怎么她今日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这忽悠的话术变得不好使了? 苏文兴疑惑地看向苏若离,试图继续哄道: “你妹妹身子如此娇弱,你让她嫁入将军府后如何活?” 所以,她就活该到将军府受罪? 剧烈的疼痛持续从腿部传来,让她从剧烈不甘与愤恨的情绪中恢复了冷静。 意识到继续与这些所谓的家人争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上辈子父亲为了让她嫁到将军府,不惜打断了她的腿,把她关在了祠堂三个月,最后还是强行把她嫁入了将军府。 可笑的是,那个她上辈子死活不愿嫁、与她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死去的男人,却是上辈子唯一给了她温暖与守护的人。 既然她最终都是要嫁入将军府的,何不如趁机利用苏若锦安排的这出戏给重生后的自己谋划出路。 对比无情无义,只把她当工具的苏家,将军府显然是她更好的去处。 但难得重活一世,又怎么可以轻易就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得逞。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凡事都是讲究利益的。 他们想让她嫁? 可以! 给钱! 第2章 为苏家牺牲,要点嫁妆不过分吧 苏若离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干脆利落地把条件开了出来: “要我为苏家牺牲嫁入将军府,也不是不可以。 “趁着在祠堂,不如爹娘把我的嫁妆单子列一列,让族老们前来做个见证。 “毕竟这是圣上御赐的婚礼,嫁妆太寒酸可不行。” 这话立即让方宝琳一阵心慌,苏若离的嫁妆她可是半点都没准备。 她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今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方宝琳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带着一种被看穿的愠怒,呵斥着: “胡闹,哪家闺女会天天把嫁妆挂在嘴边,你给家里管着几个铺面庄子就天天钻钱坑子里去了? “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吗?你祖母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嫁妆的事情自有父母给你做主,你既然同意了,就安心待嫁就是了。” 苏若离抬眸怒瞪眼前指着她大骂的雍容华贵美妇人,那个上辈子一刀捅进了她的心窝,结束了她一生的母亲。 然而却在看向她的瞬间,上辈子死去时那痛彻心扉的疼以及对苏家的恨意再次不可控地盈满了心房。 她的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心不可控地抽痛了起来。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她对方宝琳的感情,不过是如幼兽般的恋母情结,为一再伤害自己的人流泪,不值得。 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喜就是不喜,她的母亲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她。 有些感情是强求不得的,只是她上辈子至死才看明白。 转瞬之间,她就把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强迫自己以一个商人的姿态争取最大的利益。 “既然父母今日不在我的角度考虑,非要逼我嫁入将军府,我自然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爹爹今日可以为了强迫我嫁入将军府打断我的腿,娘亲明日就可以把我的嫁妆扣了起来。” 方宝琳顿时被激得满脸通红,原本恼怒的神情转为笑脸,温声哄道: “你是我们苏家的嫡亲大小姐,是我的亲闺女,难道我还会缺了你的嫁妆吗?” 呵,这还真会。 方宝琳上辈子就是没有给她一丁点嫁妆,美目其名是给她‘锻炼’的机会。 「你经营的雅集、铺面、行当的分红收益,置办嫁妆绰绰有余,又何须娘亲为你准备?」 「若不是我让你自行筹备嫁妆,你又怎么会如此善于营商呢?娘亲是为了锻炼你。」 「娘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苏家产业的分红有你一份,只是分红再投入才能钱生钱,你才有源源不断的收益。」 就这样,苏家没给她付一分钱的嫁妆,还得了她这个免费劳力,让她嫁入将军府后,还劳心劳力地经营苏家的资产,给苏家人敛财。 此刻抛弃了对亲人的依恋与渴求,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有多卑微可笑。 “我与楚家可是换了玉蝶,定了亲,此刻爹娘都能反悔,说不定到我出嫁时,还真缺了我的嫁妆。 “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还是一一说清楚来得好。 “反正现在祖母走了,我又不养在父母身边,你们亏待我,我也无处说去。 “当然,我这人嘛,也没什么爱好,只喜欢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嘛,除了守信外,更重要的是要消息灵通和不要脸,若是通过商铺雅集传出什么关于侯府不利的消息就不好了。” 苏若离这话显然就是再也不信方宝琳,而威胁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把几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若锦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苏若离的人设崩了?! 按照书中的设定,苏若离就是个对父母言听计从的乖乖女,今日不但忤逆父母,还要挟了起来。 此外,她有的是赚钱的手段,怎么会如此刻般对苏家的那点嫁妆斤斤计较? 难道是因为她穿书后,篡改了书中情节的缘故? 苏文兴气得抬手就要再给苏若离一巴掌,只是他的手刚抬起来,苏若离就勾唇笑道: “若爹爹不想明日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堂堂承恩侯府阳奉阴违,强迫已婚配的嫡女替嫁,还虐打女儿,那就打呗,反正你都打了左脸,也不差右脸了。 “就不知道圣上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关乎自己的利益,苏若锦也顾不上纠结苏若离的变故,连忙拉住苏文兴的手,哄笑道: “姐姐,你这气话可不要再说了,这让咱们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苏家没脸,以后姐姐这做生意的小爱好也会受影响呀。” 苏若离看着此刻急红了眼的小白花,笑得更放肆了: “哈哈,我人生大事都被毁了,还在意这点小爱好吗?” 苏若锦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由得狐疑地看向苏若离,从前的苏若离可从不会说出如此放肆的话。 真的是被换嫁这事逼的? 但至于吗? 苏文兴看着突然大笑起来的苏若离,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他这大女儿似乎突然间变得叛逆、难缠了起来。 之前还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死活不答应换嫁。 现在倒是答应了,却是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 难道他今日真的打太过了,把这女儿给打疯了? 但他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今日若不遂了苏若离的愿,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狗急还会跳墙,若真把她逼坏,离了心可不行。 苏若离可是个会下金子的蛋,谁会想到他们苏家竟然会有这么个善于营商的后辈,他可没想着因为她出嫁了就轻易放开她。 那就当投资,给点钱财哄着她,让她继续为侯府卖命好了。 权衡利弊后,苏文兴点头同意: “行,若离丫头,你想要什么嫁妆,爹爹都答应你。 “但你要记得,哪怕你出嫁了,娘家依然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虚伪! 上辈子的惨痛经历告诉她,以后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而是要看别人怎么做。 只说不做,都是耍流氓。 “那是当然的,谁对我好,我自然就对谁好。 “既然如此,那我要与妹妹一样的嫁妆单子。 “恰好祖母在世前曾提到她给我们姐妹俩留了嫁妆,妹妹的嫁妆单子就在祠堂文案室左侧一排的第五个抽屉、我的单子在右侧最底端的抽屉。” 要求嫁妆一致,这要求还不算过分,也算合情合理。 苏文兴见苏若离终于恢复了理智,知道好歹,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管家就说道: “去取吧,顺带让宗亲都来一下,做个见证人。” 苏若锦和方宝琳却是同时在心中咯噔了一下,遭了! 苏若离怎么会知道这嫁妆单子? 第3章 偏心偏得没边了 方宝琳慌忙道:“宗亲就不用请了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麻烦族老们。” 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上辈子苏若锦嫁入太子府时,可谓是十里红妆,惊艳了整个帝都。 谁也没想到没落的承恩侯府竟然还能拿出如此丰厚的嫁妆,而苏若锦的那些嫁妆可都是她没日没夜在商场上拼搏赚回来的。 这辈子可不能重蹈覆辙,便宜了她。 苏若离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文兴,挑衅道: “父亲方才的承诺,还算话说话吗?” 苏文兴想起他方才的话以及苏若离的要挟,不想丢了脸面,于是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不用理会夫人,直接取单子和安排宗亲前来。 不过片刻,两份嫁妆单子就被管家取了出来,宗亲也陆续到来了。 李管家看着手上两份单子的厚度,心中也是一阵尴尬,为了主子的脸面,他忍不住向苏文兴提醒道: “家主,这嫁妆事宜是后宅之事,要不让主母与两位小姐私下商议后再让宗亲见证来得好。” 苏文兴眉头微蹙,想起方宝琳之前的阻挠,他再迟钝也猜到了必定是这嫁妆单子出问题了。 方宝琳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就附和道: “相公,管家说得对,这嫁妆都还没敲定呢,怎么能现在就麻烦宗亲。” 苏若离忍着剧烈的疼痛在此等待、看戏,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坏事,她对着刚来到祠堂的宗亲族老们就笑道: “那可不行,与将军府的婚事可是御赐圣旨,这嫁妆还关乎着苏家的脸面,怎么可以由我们母女三私下商议呢,这可是苏家的大事啊。” 苏若锦脸色铁青,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自然是知道母亲没有给苏若离准备嫁妆,姐姐都这么有钱了,哪里还需要娘家给她准备。 这话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是抗旨不尊,除非嫁入将军府的不是苏若离。 若苏若离还是书中的角色,她必定还是会在意她这个妹妹的。 想到这,她特意换上哀怨又委屈的神情看向苏若离,示意她不要继续胡闹,让母亲和她为难。 却不料,苏若离看着苏若锦此刻委屈兮兮又左右为难的神情,只觉得一阵心情愉悦。 果不其然,这些刚来到的宗亲听到关乎苏家的大事,立即摆出一副参与到底的决心,半点面子都不给方宝琳和苏文兴。 最终在族老的压力下,两张嫁妆单子被打开。 前来的苏家宗亲中,资历最深、年龄最大的要数叔公苏武昌。 他看着那张长长的单子,一路延续到祠堂的大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单子还行,不失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若锦年龄还小,单子看着短,这两年慢慢补上就好了。” 苏若锦听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方宝琳递了个眼神。 方宝琳会意,立即就对着管家吩咐道: “既然叔公都说了没问题了,那还不赶紧把单子收起来。” “慢着,叔公,你可要看清楚了,那短的单子才是我的嫁妆单子。” 苏若离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座位上响起,从她的位置是看不清单子上的字的,哪怕她知道单子的存放位置,也不可能知道单子的具体内容。 这瞬间就让苏若锦更疑惑了,哪怕祖母告诉她单子存放的位置,她也看不到才对。 祠堂的文案室,除非庆典大开祠堂,里面的文书都是被封存起来的。 按理来说,苏若离是无权查阅的,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然而还没等苏若锦想明白,苏若离却冷不丁的继续说着: “对了,趁着族老们都在,祖母给我们姐妹俩留的嫁妆单子放在了左侧二排的第三个抽屉。 “都是祖母给我们留着的头面宝贝,顺带也请族老们给我们姐妹俩做个见证。” 方宝琳与苏若锦两人不由得脸色一白。 老太太留下来的嫁妆,方宝琳可是把八成都划到了苏若锦的单子上,还有二成被她转卖了。 要是被族老们发现她这个亲娘竟然贪墨了女儿的嫁妆,她这当家主母的威信何在,以后又如何在苏家立足。 方宝琳即刻恼羞成怒,怒骂道:“你这个孽女,闹够了没? “你祖母若知道你此刻这么不听话,估计会气得不得安息。” 听话? 只要听话了,就会有永远听不完的话。 上辈子她就是太听话,才落得如此下场。 苏若离冷笑了一声,淡定地回道: “母亲这话就不对了,祖母不但不会生气,还会高兴呢。 “祖母给了我们嫁妆,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出嫁的时候可以风光大嫁,给苏家长脸么? “我不过是遵循老人家的遗愿,让这御赐的喜事也让祖母沾上一丝功劳。”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的脸色铁青了起来,知道这孽女今日是非要在当众落了她的脸面,让她以后在苏府难以做人。 苏若离果然就是个来讨债的赔钱货。 苏武昌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苏家的当家主母竟然偏心偏得没边了,都是亲女儿,却只给小女儿准备嫁妆而对大女儿不管不顾。 想到方才自己差点搅混了两张单子,连忙认真对待了起来,对着苏文兴就拱手道: “家主,大小姐说得对,这关乎苏家的脸面,可马虎不得。” 苏文兴正在纠结着该如何想办法帮方宝琳母女挽回脸面,这嫁妆单子说到底都是苏家的家事,大不了后面再给若离丫头一点补偿就好了。 她向来听话,必定不会反对。 然而,下一刻,苏若离的话却直接打了苏文兴的脸,让他尴尬不已: “对了,为了感恩圣上对我们苏家的恩赐,我这嫁妆单子到了将军府,可是要嗮礼单的,届时让圣上也好好看看我们苏家是如何承恩的。” 在场的人听着苏若离这话,不由得一愣,这确实是难得的在圣上面前长脸的机会。 他们承恩侯府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圣眷,侯爷在官场上一直没有冒头的机会,若侯爷再没功绩,他们侯府的下一代就要削爵了。 这次赐婚说不定就是让侯府重新崛起的契机。 苏文兴听着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得对着苏若离就笑道: “若离果然是有大姐姐风范,知道为苏府的前程考虑。 “这嫁妆的单子必须好好列列,让圣上知道我们侯府的忠心。” 方宝琳顿时脸色一僵,知道此刻劝解已经无效,心中着急却于事无补。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向苏若离,都怪这孽女。 早知道她生下来时就把她掐死,她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今日这事过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第4章 手握剧本的大女主 很快,族老们已经把嫁妆单子核对完毕。 主要是苏若离的嫁妆实在太少了,甚至连她祖母留给她的嫁妆也大多转移到了苏若锦单子上,还有部分不翼而飞了。 负责对账的族亲们无不摇头晃脑,看向方宝琳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谁会想到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如此的不称职。 这结果也让苏文兴尴尬不已,若非今日开祠堂,他还真不知道妻子竟然偏心至此。 随后又懊恼苏若离怎么可以把事情闹大,现在整个苏家都知道了他们苏家主母贪墨了女儿的嫁妆,这不是在丢他们主家一脉的脸面么。 这难堪的局面让他勃然大怒,却又不能向苏若离发火,就怕她又继续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只好对着发妻方氏怒道: “你是怎么管家的,娘生前给若离的嫁妆限你一个月内补上。” 见方氏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他才转身对上苏武昌安排道: “幸好若离与若锦两个丫头的单子还没给亲家过目,这单子上的物件就重新匀一下,可不能让他人小看了我们侯府。 “另外,后续若离的嫁妆单子就麻烦叔父和叔母了,务必不能让皇上挑到错处。” 言下之意,就是苏若离的婚事干脆就由族老负责了。 听到父亲此番安排,苏若锦死死的捏着双拳,任由锋利的指甲刺入肉缝,试图让她从震惊、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苏若离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过是想绕开原着中嫁入将军府后要活守寡的悲惨经历,怎么就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根据书中情节发展,秦时越此刻已经身中奇毒,苏若锦依据赐婚圣旨嫁入将军府后,秦时越不到一个月就不治身亡。 随后才与太子发展长达五年之久的地下恋情,在辅助太子掌握大权后,太子力排众议纳她为侧妃。 而与苏若离定亲的楚家却是受皇帝信任、在朝廷蒸蒸日上的丞相府。 苏若离在嫁入丞相府后,除了与楚泽钰的感情不佳外,一切顺风顺遂,经营的商业版图遍布全国。 既然已经手握剧本,苏若锦自然是不愿意嫁入将军府受苦的。 但圣旨不可逆,为此她才钻了圣旨没有指明是苏家哪一个嫡女的空子,向父母提出了换亲的想法。 明明根据书中人物的设定,嫡姐对她既嫉妒又爱护,但最后还是心疼她体弱又不善经营,把她所有的嫁妆都让了给她。 但现在苏若离却像是突然之间就不再疼爱她了一般,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她大半的嫁妆。 她怎么可以突然不走剧情,以后还如何按照书中的剧情风光大嫁? 想到这,苏若锦气得眼睛都通红了,死死地盯着苏若离,眼眶内的泪水要落未落的楚楚可怜。 见小女儿此刻委屈的模样,苏文兴和方宝琳两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方宝琳更是狠戾地瞪着苏若离,心里却想着必须让苏若离把她今日从苏若锦处得来的嫁妆都还回去。 苏若离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满意的,特别是看到苏若锦被她气哭的模样,更是让她身心舒畅。 见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苏若离不想继续与他们虚与委蛇。 她可是得赶紧治腿呢。 虽然上辈子她被打断的腿在十日后被接了回来,但因为拖延的时间太久了,每到翻风下雨的时候,都痛入骨髓。 那种痛,她这辈子可不想再受了。 想到这,苏若离悄悄掀开了裙摆,露出了红肿、渗着血丝的双脚,大喊道:“疼,太疼了!” 听见苏若离的惨叫声,众人此刻才发现苏若离的腿竟然是受着伤。 族老宗亲们并不知道此前在祠堂发生的事情,但看着苏若离此刻的惨状以及方才那偏心偏得没边的嫁妆单子,瞬间就意识到了苏若离此刻的处境。 不过这是主家的家事,他们也没权干涉,有人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向苏若离,更有人神色不满地看着苏文兴。 苏武昌更是当面指责:“大姑娘可是要承恩嫁入将军府的,若婚前有什么闪失,我们苏府可承担不起。” 被长辈当面指着骂,苏文兴的脸色顿时如腌菜般难看了起来。 他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谁知道苏若离突然发难,他甚至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方才讨价还价了这么久,若真的是疼,怎么不见她哼一句声。 此刻嫁妆分了,她得逞了,才来当众指责她被他殴打的事,不就是存心叫他难堪么? 更何况,他是她老子,打她怎么了? 若她早就肯妥协,答应嫁到将军府,他至于要打她么? 虽然苏文兴很生气,但当着这么多宗亲族老的面也不得不对苏若离假意关怀: “若离,方才是爹爹不对。 “爹爹必定找最好的医师来治好你。” …… 有眼色的族人很快就把府医找来了,苏若离的老熟人温辰安。 上辈子为了给祖母侍疾,她可没少向温辰安请教医术。 后来成了孤魂野鬼,无聊闲暇时,就看看医书,又或者跟随着温辰安去治病。 此时的温辰安还是年少的模样,谁会想到屈居在没落侯府的府医将来会成了一代杏林宗师。 ‘咔嚓!’ “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苏若离的思绪回笼,才意识到温辰安用特殊的手势直接把她的断骨给接了回来。 “大小姐,忍忍,还有另一边。” 话音刚落,又是‘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差点没让苏若离晕了过去。 她忍不住瞪了温辰安一眼,这人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 似乎是接收到苏若离眼神中的埋怨,也难得看见一向规矩木讷的大小姐此刻有如此灵动的模样,温辰安轻声安抚道: “这接骨就是要巧劲,一步到位,虽然很痛,但疼过后才不会落下病灶。” 随即才缓缓的转向苏文兴几人,嘱咐道: “大小姐的双脚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月,根据小人开的药方外敷内用。 “明日小人会再给大小姐复诊,检查骨头是否顺利回正了。” 这番医嘱温辰安是放了私心的。 之前祠堂所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听说了,所以他私心把修养的时间给延长了,就是想让苏若离可以好好修养、安心备嫁。 苏家连嫁妆都没有给苏若离准备,若非这是皇上的赐婚,他都怀疑苏家是否会给她准备婚礼。 现在距离大婚还有三个月时间,苏若离完全可以利用休养的这段时间给她出嫁后的生活做谋划。 毕竟现在的将军府可比楚家差远了,嫁过去可是要受苦的。 等明日他给她复诊时,务必要给这个不爱惜自己的丫头好好提点、提点。 苏若锦狐疑地看着被抬上了轮椅上的苏若离,她腿上的伤是真的这么严重? 但方才她为何一直不提?还咄咄逼人…… 苏若离是被父亲打得太狠了,对家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还是她也是…… 所以才有了这番变故? 不管是何种情况,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她穿越到这里,又手握剧本,无论如何,大女主只能是她! 第5章 给她的爹娘找麻烦 温辰安用竹板给苏若离的脚做好固定后,苏文兴安排仆人把苏若离推回院子里。 苏若离此时坐在轮椅上,却无心欣赏沿路雅致的景观,脑子里在快速盘算着后续的计划。 虽然她今日顺利夺回嫁妆,又狠狠地让苏若锦几人在族人面前没了脸面。 爽是爽了,但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刚刚重生回到这里,看见背叛自己又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实在太愤怒了。 以至于她过早暴露了她对苏家起了异心的苗头。 虽然可以勉强解释这是因为她今日被打的缘故,但涉及利益,父亲再也不会放心让苏家的资产放在她的名下。 只要父母回过神来,必定会想办法防范她,她手上在管着的这些产业就会统统被苏家给没收。 重活了一辈子,她很清楚,钱比人靠谱,钱才是她可以掌控的唯一倚仗。 而且钱从来不会背叛她,还能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 但这辈子,仅仅有钱是不够的。 过多的钱财留在手上却没能力保护,只会滋生贪念。 所以,她这辈子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只能看,不敢贪,也贪不得。 所以,温辰安给她安排的这一个月休养假期,她可不能白白浪费。 这辈子,她可不会再任由苏家人欺压拿捏。 苏家人不是把她当作敛财的工具么? 趁休养的这段时间,她要把给苏家赚的钱统统都收回去。 苏若锦不是想着利用换嫁拖延出嫁的时间又能利用楚家做备胎,那她就彻底把苏若锦与楚泽钰绑死在一起,毁掉苏若锦成为太子妃的美梦。 还有她那个刚嫁过去就死掉的丈夫,这辈子可不能死得这么早。 若这辈子她想要得到权势的话,他可是她对抗苏家人的强力后盾。 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办法与苏家人彻底的脱离关系,摆脱苏家的枷锁,从此逍遥自在。 苏若离刚回到她所居住的静澜院,奶妈林秀云使唤着她那圆润的身躯小跑步地迎了过来,着急道: “小姐,你怎么可以答应侯爷嫁入将军府去呀? “将军府都是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你嫁了过去可要遭大罪的。” 显然静澜院的仆人也早已经听说了祠堂发生的事情。 虽然祖母早已离世,但苏若离依然还是住在祖母屋子的偏院。 至于为何没有回到主院与苏文兴一家居住,这事谁也没提。 上辈子的苏若离倒是想提,但每次都会被林秀云给劝住。 理由无非就是她是个克星,刚出生就让母亲难产、父亲丢官。 既然是个天生克父母的,要自觉远离父母才叫懂事。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希望她离得远远的。 但她何错之有? 就因为她出生时父母遇到不顺,就把责任推卸到她的身上,她又是何其无辜。 而林秀云却从小到大不断在她身边提醒着她就是个不祥之人,让她陷入到自卑的自我怀疑当中。 看着林秀云此刻心急如焚的模样,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 若非她有着上辈子的经历,还真以为奶妈是有多关爱她而感激涕零。 她上辈子可没少因为林秀云的贪婪而遭罪。 “林嬷嬷,你就只关心我答应嫁入将军府,不关心我为何坐在轮椅上吗?” 林秀云顿时一阵尴尬,连忙接过在后方推着轮椅的仆人,亲自把苏若离往屋内推去。 “小姐,老奴这不是为小姐着急了嘛。 “你也知道的,老奴可是把小姐当亲闺女看待,得知小姐被二小姐夺了姻缘,老奴心里难受。”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夫人,竟敢认侯府的嫡女做闺女。 苏若离的贴身丫鬟琴墨听着,连忙出言提醒: “林嬷嬷,慎言。 “姑娘可是侯府的嫡亲大小姐。” 林秀云脸色一沉,她与主子说话,何时轮到这丫鬟来指责,顿时就怒斥道: “主子说话,有你插话的份么?还不赶快干活去。” 琴墨顿时脸色一僵,默默地站到了一侧不再说话。 林秀云见状,才推着苏若离继续说道: “小姐,别怪嬷嬷说你,那秦时越听说身子都快要不好了,小姐你嫁过去后下半生可要怎么办? “楚家就不一样,小姐你可是楚泽钰的救命恩人。 “说句难听的,若非小姐你当初舍命相救,哪里有楚家与苏家的这段姻亲。” 苏若离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换嫁这事楚泽钰必定是早已经同意的。 否则只有苏若锦的私心,可说服不了苏文兴冒险让她替嫁。 这么说来,楚家似乎还欠她这救命之恩没还,看来得找机会给讨回来。 林秀云以为苏若离把她的话给听了进去,连忙继续劝道: “所以呀,趁着这事还没定案,姑娘还是主动向侯爷争取一下,咱们不换了,还是嫁楚家。” “说了这么多,嬷嬷是不想与我一同去将军府受罪吧?” “当然不是,老奴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听说将军府常年补贴军需,已经穷得叮当响,若小姐你嫁过去,那可是要倒贴的。” 苏若离笑了,又是为了她好,又是钱。 看来林秀云的私心也不少,也不完全听母亲的旨意。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想着可以利用这点,还把这老货当作自己的半个长辈来看待。 殊不知,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让她自以为是这静澜院的半个主子。 苏若离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敲着轮椅的扶手,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个上辈子不断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出卖她的嬷嬷。 不过,林秀云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她只是要钱,苏家人可是要她的命。 现在她院子里的人除了为了方便营商从外面买来的琴棋书画四人外,其他都是母亲和父亲的人。 上辈子一心为苏家,自以为虎毒不吃子,再怎么样,父母都不会害她的。 但世事无绝对,上辈子她就死在了母亲的手上。 以前从没想过她院子里仆人的问题,现在才看出来,其实她的爹娘早就对她防备着。 奴仆的卖身契都在母亲手里,而父亲掌管着钱庄的印章和褶子。 他们其实都早有防范,只不过是她上辈子太过蠢笨,完全没有想过父母不过是想利用她敛财而已。 她此刻还没有秦时越死后留给她的武力,这些年给苏家赚的钱大多都放置在父亲的钱庄内。 显然现在还没到要完全撕破脸的时候。 那就只能用点迂回的方式,给她的爹娘找点麻烦。 第6章 死鬼丈夫秦时越 不过转瞬之间,苏若离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对着林秀云瘪了瘪嘴,委屈道: “嬷嬷,你有所不知,若我坚决不同意的话,估计爹娘今日会打死我的。 “你也知道爹娘不太喜欢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林秀云听着眉头一皱,看着苏若离坐在轮椅上,也知道今日她必定是遭了不少罪。 若小姐坚决不答应,说不定老爷是真的会打死小姐。 在她这十几年来的操作下,老爷夫人对大小姐就是克星的传言是深信不疑的。 若非小姐有敛财的天赋,估计早就恨不得小姐去死了。 这些年离间苏若离与夫人的关系让她一路顺风顺水,还因此挣了不少油水,才有了此刻在静澜院半个主人的地位。 但苏若离真的要嫁入将军府,她赚到的钱可都要进了将军府的口袋,那她以后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这可不行,她已经享受惯了苏若离给她的好待遇,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那抠抠搜搜的奴仆生活了。 “听说今日惊动了族老们,这换嫁可是冒着大不违的风险,当今若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怪罪咱们侯府,族老们没意见?” “族老们担心也没用呀,毕竟我爹才是侯府的当家人,他们也管不了爹娘是让我嫁还是让妹妹嫁过去。 “要不这样,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你就帮忙给族中的长辈们提点建议,看看能不能让父母回心转意。 “实在不行,以此由头让族老们给我们多点添妆也是好的,就如嬷嬷说的,到了将军府,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 听到要她出力,还是忤逆主子的事,林秀云顿时迟疑了,半晌不吭声。 苏若离看着林秀云这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随即指了指案桌下方的小箱子,笑道: “琴墨,给我取一百两银子给嬷嬷,找族老们办事免得要疏通关系,不能让嬷嬷为难。” 林秀云听着顿时双眼发亮,搓了搓手心,面露尴尬道: “老奴为了小姐的幸福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只是这一百两可能不太够……” “那嬷嬷认为多少合适?” “三……三百两!” 三百两换苏文兴和方宝琳一个月的鸡犬不宁,划算! 苏若离点了点头,对着琴墨说道:“给林嬷嬷取三百两。” 琴墨顿时欲言又止,但在苏若离的眼神示意下,只好听从吩咐,把银子取出来递了给林秀云。 林秀云得了银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马不停蹄就‘干活’去了。 待林秀云离开后,琴墨才忍不住念叨着: “小姐,你的银子赚来可不容易,怎么轻易就送给林嬷嬷了?” “林嬷嬷为了自己利益,会认真干活的,三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让族中老人愧疚得来的添妆,可是要比这三百两多多了。 “而且,林嬷嬷就是个贪财的,知道怎样做会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琴墨还想继续劝,却被苏若离抬手止住了: “林嬷嬷的事不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现在立即把我箱子内的现银以及放置在太保钱庄的银钱全部转入天和钱庄。” 语气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让琴墨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她家小姐今日似乎有点不一样。 似乎变得比往常更严肃了一些,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态势,让人望而生畏。 琴墨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点头示意便按照苏若离的吩咐去办事了。 随后苏若离又把棋静、书慧、画婉几名信得过的丫鬟逐一唤了进来: “棋静,你把我们手上所有产业的账本统统取过来,包括我们的私账。” “书慧,我给你一张人员单子,你逐一联系他们,让他们暂时离开苏家的产业,请辞后的工钱我们照付。” “画婉,你根据我给你的图示,你尽快把我标记的那些店面给盘下来。” …… 忙碌了半日,终于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妥当,苏若离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余晖,长舒了一口气。 借着斜阳,看到地上随着她手挥舞的倒影,她忍不住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有影子的,真好。 突然,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透过余晖映入了窗沿,让苏若离猛地抬了起头,那人也恰好低下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从苏若离的角度看,来人的下巴线条很是优美,再往上看,一双性感的薄唇紧抿着,隐约透露出一丝禁欲的气息。 那是个高大冷峻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黑衣锦袍,腰侧携着两把长剑,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他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右侧眼眉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使得原本俊美非凡的容颜平添了一分狠戾与霸气。 标志性的刀疤,让苏若离立即就认出来人正是她的死鬼丈夫秦时越。 他此刻正逆着光伫立在她的前方,哪里有传言说的生命垂危的样子,甚至连半点身体不适的看不出来? 这不由得让苏若离一阵恍惚,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健康俊朗的秦时越。 难道还有她上辈子不知道的状况? 当初嫁入将军府时,秦时越已经身中奇毒、病入膏肓,哪有此刻硬朗俊俏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却把将军府的一切都留了给她,是她上辈子唯一一个真心为她付出的人。 哪怕他们只不过是草草拜过堂而已。 想到这,苏若离不由得眉头一蹙,如此出色的人儿,这辈子她真的不想再让他早死。 苏若离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秦时越,只见他那深邃幽黑的眸子透着一丝疑惑,眉头死死地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与传言中那个杀戮果断、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似乎有点不一样。 苏若离眼眸微眯,压下心中的各种疑惑,率先开口调笑道:“嘿,秦将军就这么光明正大来了?” 秦时越却是似乎没有听明白苏若离话中的意思一般,眼眸低垂,答非所问道:“你的腿,还好吗?” 苏若离眸光轻转,一时间没看懂秦时越此刻突然前来的意图。 秦时越这话显然是已经知晓了苏府换嫁的事情。 难道林嬷嬷效率这么高,不过半天时间就把祠堂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 想起秦时越是因为苏若锦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而求旨赐婚,所以他是因为她答应了换嫁而前来兴师问罪的? 苏若离突然觉得,既要他活着给她带来便利,又要他如上辈子那样不干涉她的行动,似乎好难呀。 她顿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死不了,失望么?” 第7章 提醒,先别死 秦时越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迟疑了片刻,他才缓缓摇了摇头,诚恳劝道: “既然你我的婚事已成事实,也就只能接受现实,坦然面对了。” ??? 苏若离一阵迷茫,他这就接受了? “你不生气?” “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苏若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似乎也没她想象的那般喜欢苏若锦,至少不像是非她不娶。 转念一想,他与苏若锦的婚约也不过是那次春日宴后起的心思,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大抵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若是如此的话,似乎可以与他聊聊合作? 一时间,苏若离心思百转,扬眉轻笑道:“那秦将军贸然前来是?” 秦时越没有错过苏若离眼眸闪过的一丝狡黠,心中扬起了一丝愉悦,果然传言不可信。 “嗯,听说了一些苏家的传闻,好奇来看看。” 哦,原来是好奇她来着。 苏若离唇角微扬,轻轻勾起一缕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眼波慵懒一扫,霎时妖媚得勾魂摄魄,让秦时越愣怔地呆在了原地。 看着他此刻呆滞的模样,苏若离绽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那……你看了,满意吗?” 娇柔慵懒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让秦时越的心骤然漏了一拍。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才克制住心中的悸动,捏着拳头,答非所问道: “你今日在苏家的遭遇,我听说了一些,有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 苏若离眼眸微眯,看来秦时越是打探好了她此刻在苏家艰难的处境。 她勾笑的唇微微沉了下来,带着魅惑的语调轻笑道: “将军都说了,我的困难在苏府,你能帮我什么?” “我可以派人来保护你,保证你不再受到如今日般的伤害。” 苏若离忍不住眼眸一张,脱口而出就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苏若离上辈子就想问了。 她与秦时越在婚前并无交集,为什么要对她好? 上辈子,她无才无德,连她的家人都不过想利用她。 为什么秦时越死前会毫无保留地把将军府的一切都交给他,安排他的私军守护她。 “我们此刻不是未婚夫妻么? “互相帮忙有什么不对?” 秦时越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让苏若离一愣。 已经习惯了不断被他人利用,突如其来的照料,竟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秦时越不来联系她,她也准备去找他的。 既然他再次释出了善意,她不妨也尽力回报一二。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一改方才那慵懒随意的模样,整个人端庄严肃了起来,不客气地说道: “还真需要你的帮忙,我的腿你也看见了,若可以的话,派几个暗卫来保护我。 “另外,我院子还缺一些会武又机灵的陪嫁丫鬟。” 秦时越愣怔了一下,惊讶于苏若离的直接。 显然是苏家已经逼迫她到了绝境,才会向他这个刚刚认定的未婚夫寻求暗卫保护。 这让他暗暗决定,为了苏若离的安全,还是得让婚事尽快进行。 “行,没问题,这些我都能安排。” 投桃报李,为了秦时越这辈子别死那么快,苏若离也不磨叽,直言提醒道: “既然说了互相帮助,秦将军又如此相信我,以健康之驱相见,想必秦将军对待家人也是如此放心。 “但苏家人的作为你也是看见的,有时候家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就可信。 “将军府的处境我不多不少也已经听闻了一些,将军府倒了,获益最大的不一定是皇室,而是在外看来可以继承将军府的人。” 秦时越顺着她的思路,立即就推测到苏若离提醒他警惕的人就是与他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堂弟秦时淮。 他们秦家一门三将军,除了他被赐予将军府以外,还有镇守在边关的父亲和大伯。 这也是为何皇帝对他多番忌惮的缘故。 特别是此刻西凉已经彻底被他打趴了,刚签下了二十年互不侵犯条约。 在皇帝看来,未来二十年是必定无仗可打,他们这些将军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所以皇上就设局对他下手,他将计就计假装中毒,试图安了皇帝担忧的心。 但皇上对秦家的防备不减,立即就下旨让他回帝都养病,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他钳制镇守边关的父亲和大伯。 帝都的将军府只有他与小叔儿子秦时淮两人,并无长辈,所以才给了皇帝插手安排他婚事的机会。 小叔早年战死沙场,为了给小叔留后,秦时淮一直留在帝都,给秦家统筹后勤补给的工作。 若非苏若离的刻意提醒,他从没想过秦时淮也可能会与他有利益冲突。 从感情上来说,他觉得秦时淮不可能背叛他。 但从理智上来看,他觉得苏若离的提醒不无道理,特别是近几次遇刺事件,无不暴露了他们府内有内鬼。 他看着眼前因他而受伤的少女,眸光不由得暗了暗,从此以后,他就多了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秦时越点了点头,郑重道:“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见秦时越把话听了进去,苏若离想起上辈子的悲剧,不放心地啰嗦提醒道: “若我是幕后之人又知道你中毒是假装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你真的中毒。” 秦时越点了点头,心中把苏若离的提醒给记下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苏若离在被迫接受嫁给他后,会对他如此的关心。 这让他不免多想,其实她对楚泽钰会不会也不是那么喜欢,不过是从前有未婚夫的身份在,她才多看了他一眼? 第8章 搭台唱戏 秦时越办事效率很高,当日晚上两名暗卫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潜伏进了苏若离的院子里。 这两名暗卫还是苏若离上辈子就熟悉的梅影和兰逸。 熟悉的人重新回到身边,身体垂危的丈夫竟然身体健康,嫁妆和钱又陆续夺了回来,一件件好事都让苏若离心情愉悦,这个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清晨,牙人就带着一批会武的婢女进了静澜院,苏若离从中选了四名机灵的作为一等丫鬟留在了屋内。 这不是苏若离第一次让牙人进入静澜院,毕竟庄子、商铺需要的人手不少,所以苏若离在自己院子里添人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方氏安排的丫鬟们自然是第一时间把消息通报给了方氏,但此刻方氏正被前来拜访的三姑六婆等亲戚烦得烦不胜烦,根本无暇顾及丫鬟传递上来的消息。 这些前来指手画脚的宗亲,无不是以叙旧的名义,前来劝说她不要轻易换亲,免得得罪了圣上,连累九族。 方宝琳心中恼火,但又碍于是族亲又是长辈不好发作,只以为是昨日祠堂的闹剧把苏家换亲的事给闹大了,引起九族以内的宗亲不安。 她心中更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为苏若离昨日不懂事惹来的事端。 但宗亲们的谨慎,倒是让方宝琳想起了苏若离与楚泽钰早就交换了庚帖这回事。 若有人以此来向侯府发难,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 只好暗地里安排人去提醒苏文兴,要尽快把两人的庚帖给换过来。 在方宝琳一边疲于应对族亲一边心中咒骂苏若离的同时,温辰安如约上门给苏若离复诊。 他按着苏若离的脚踝问道:“还痛吗?” 苏若离摇了摇头,温辰安的医术很精湛,通经活络的膏药也很有效,今日其实就不怎么疼了。 她上辈子做孤魂野鬼的时候,跟随着温辰安好一阵子,又自学了不少医书古籍,心中也大约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 根据医书所言,她这腿看着是断了,实质上是一种叫‘脱臼’的病症,与骨头断裂是两回事。 只要及时接回来,人就能自如走动。 所以她的腿伤实质上并没有温辰安昨日说的那么严重。 温辰安再次扭动了苏若离的脚踝,柔声道:“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若离再次摇了摇头。 “你的腿再休养两三日就没事了。 “趁休养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后续的计划,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苏若离也没客气,直言不讳道:“若我将来势必要与苏家为敌,你也愿意帮我吗?” 温辰安给苏若离包扎膏药的手停顿了片刻,轻笑道: “我当初为何会进入侯府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嫁入了将军府后,就想撇下我?” 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苏若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初的恩情,你这些年帮忙医治祖母,早就还了。” “所以,你嫁人了,我们这些年的关系就不在了?” 这哀怨的语气,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与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苏若离忍不住嗔笑了一声,“哟,没想到我们的温府医如此舍不得本姑娘呀。” 温辰安脸上不动如山,但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思。 隐于暗处的梅影听着两人的对话,以及亲密的举动,眉头死死地紧皱着,他们未来主母似乎有点轻浮。 “姑娘名声重要,这话莫不要胡说。” 苏若离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而是认真地说道:“那你愿意离开侯府吗?” “姑娘想让我随你进将军府?” “不,我想开一家医馆,你来帮忙?” 温辰安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点头就答应了。 他进入侯府也不过是因为苏若离的关系,既然她要离开侯府,他留在侯府也没有必要了。 三日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苏若离把轮椅推到了院子外,一边享受着暖和的日光,一边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轮椅的扶手,盘点着近日的斩获。 经过三日的休养,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可以自由走动。 但为了掩人耳目,她在府内依然坐着轮椅,扮演着一个在闺阁静养的千金小姐。 林嬷嬷虽然贪财,但作为府中的老人,又常年是祖母身边的红人,人脉资源还是非常丰富的。 不过短短三日时间,就有上十名宗亲老人前来劝拦换亲的事宜。 事关自身利益,她自然也是添了一把火。 她把当年她是如何奋不顾身相救楚泽钰并以此换来了婚约,此刻楚泽钰又是如何见异思迁,为了迎娶妹妹而抛弃她的事迹改编成戏剧,日日在坊间搭台唱戏。 戏曲的内容本来就是真实的事迹,当年她舍身相救的事情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此刻通过戏曲勾起了众人的回忆,侯府恶意换亲的事迹就显得更加可信了,自然就快速流传了起来。 一时间,侯府换嫁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帝都整个上流圈子。 她也因此成了所有人眼中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而苏楚两家自然是遭受了世人的唾骂。 因为这戏曲导致流言蜚语的蔓延,这几日苏若锦没少来她的院中楚楚可怜地多番试探,试图让她主动站出来为她澄清流言。 苏若离自然是不会答应,只表示她人在家中躺,祸从天上来,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时间,苏府陷入到进退两难的窘境。 相较于苏家人的窘况,楚家人则完全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苏若锦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楚泽钰则是忘恩负义的混蛋。 楚家作为名流世家,楚泽钰又是丞相之子,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传言在帝都蔓延。 忘恩负义这样的罪名对于一个重名声的名流世家来说,太重了,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苏若离估计楚泽钰欠她的救命之恩很快就会还回来,而苏若锦这辈子还想嫁给太子,那就难上加难了。 现在就坐等楚家人找来,给她赔礼道歉呢。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拦截的声音:“楚公子,你不能进去……” 棋静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了进来,苏若离不由得眉头一挑,楚家的动作还挺迅速的,不愧是世家大族,可在意名声了。 “若离,你院子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拦我了?” 带着亲昵的语气,一道轻佻的嗓音从门外缓缓传了进来。 不同于对其他人的陌生,苏若离瞬间就认出了这是楚泽钰的声音。 第9章 唯一缺的就是爱 苏若离扭转轮椅,转身往外看去。 只见楚泽钰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缓缓从门外走来,气质温润,俊朗的脸庞带着一丝关切。 是那个她上辈子爱而不得、骗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幕,是他为了保存苏若锦,亲手把她推向了劫匪,让她遭受了生不如死的劫难。 她化了灰都记得他当时那冷漠无情的模样。 这让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满腔的恨意盈满了胸口,恨不得此刻就举剑一刀了结了眼前这个伪君子。 她上辈子是瞎了狗眼才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救了起来,还因为救他而落下病根。 见苏若离久久未曾开口,此刻又红了眼眶,楚泽钰更是认定了心中想法,柔声劝道: “若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但你这次太鲁莽了,大闹祠堂不仅伤身还伤了伯父、伯母的心。 “之前不是说好了,若锦身子娇弱,不适合嫁到将军府,你就不能大气一点,体谅一下大家的难处么? “更何况,我不是已经承诺以后会补偿你的,哪怕你嫁到将军府,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待你。” 楚泽钰这话瞬间让苏若离从过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马上又被他的此番言论给恶心得怔愣住了。 她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楚泽钰竟然还想着做齐人之美的美梦。 是他傻,还是他以为她是个傻子? 上辈子她被关在了祠堂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只以为他与她一样都是迫不得已,再加上他虚伪的误导,她才会觉得他与她之间是被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 但此刻她已经用戏曲的方式彻底戳破了苏家粉饰太平的手段,所有人都知道他与苏若锦相爱,而她答应换嫁不过是成全了他们两人的爱情。 此刻楚泽钰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这人是有多不要脸? 还是他以为她蠢笨如猪,半点都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她可是管着苏家的诸多产业,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楚泽钰看着苏若离一副迷茫的模样,以为是他方才的话成功劝解了她,于是继续劝道: “秦时越时日无多,你嫁过去后不但不会影响你的生活,还能得了个将军夫人的头衔,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瞧不起你。” “若锦也是为了你好,才主动把婚事让了出来。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肆意妄为,导致若锦此刻左右为难,好在若锦心性善良,并不怪罪于你。 “若离,你放心,哪怕你嫁入了将军府,我还是爱你的,还会如从前那般对你好。” 听着如此恶心无耻的话,苏若离是终于确认了,他不是傻,只是觉得她傻。 想到这,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嗯,我相信你。” 楚泽钰一愣,没想到不过几日没见,苏若离竟然如此上道,她果然心里装着的都是他。 只要他说的话,她没有不从的。 想到这,他趁热打铁道:“那我们之前的定亲信物,你先交出来,以后我寻到机会再送你。”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狐疑地看向楚泽钰,问道: “伯父、伯母此刻是不是来了苏家? “毕竟这是两家的婚事,我还是亲手交还给他们吧,这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有个见证比较好。” 楚泽钰想着觉得苏若离说的不无道理,退亲这事确实是当着双方父母的面说清楚为好。 免得以后苏若离耍赖,再次以救命之恩来要挟他。 估计这也是父亲让他前来把苏若离带到客厅的缘故吧。 刚回过神来,楚泽钰才发现苏若离已经让丫鬟推着她往主院的会客厅的方向走去了。 他看着前方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楚泽钰后知后觉苏若离的表现有些反常。 苏若离早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苏若锦,还试图逃婚,所以才会被苏文兴打断腿关在了祠堂。 在关进祠堂前,他曾找苏若离谈过一次,当时她不肯妥协,认定他们早有婚约在身,一定要嫁给他,还哀求他带她离去。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但若锦说了,苏家必须有人嫁到将军府,这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再加上外面的传言,只有苏若离出面澄清,他们楚、苏两家才有机会摆脱传言的污蔑。 所以他今日才又前来劝苏若离妥协,只有她认清了嫁入将军府后,对所有人都好的事实,以后他们三人才能愉快相处。 但此刻他却又觉得她似乎妥协得有点爽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她澄清谣言的事,她就已经同意了。 苏若离似乎突然间对他没那么在意了,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丝不快与不安。 不过几日时间,苏若离的反应就截然不同。 是真心答应还是…… 思索间,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客厅,只见苏文兴与方宝琳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客座上还坐着一名威严又不失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显然就是楚泽钰的父母楚兆荣与丁秋宜。 作为戏曲中的第三者,苏若锦自然也是在场的,此刻满脸乖巧地对着楚兆荣夫妇不知在聊着什么。 看到这状况,苏若离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今日又是孤军作战的一日。 不过,想起近日来的布置,她可不认为她会讨不到好处。 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苏若锦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被仆人推着进来的苏若离。 只见她没有了往日的端庄与寡淡,反而多了一抹艳丽与自信,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愉快的神情,但却一无所获。 这几日她可是打探着苏若离的状况,但她的言行举止还是与普通古人无异,半点都没有她刚穿越到古代时的不适。 她还特意让丫鬟找了苏若离做账写的字,字体与往常无异,半点都没有现代人写毛笔字的别扭。 但苏若离的变故是明显的,她现在似乎是真的不在意这场婚事,也不再在意楚泽钰。 她这几日是细细思索分析,觉得一定是父亲打断了她的腿,让她对苏家彻底的失望了。 苏若离可是书中前期辅助她的重要角色,她可以对苏家、对楚泽钰失望,但唯独不能对她失望。 作为一名现代大学生,虽然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洗礼,但也是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苏若离就是她将来资金来源的钱袋子,可不能因为换嫁这事而与她离了心。 按照书中对苏若离角色的定位,苏若离除了童年坎坷外,成年后一生顺遂,嫁入楚府后还挣得了一品夫人。 她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爱。 年少时渴望亲情,没能得到父母兄弟的关爱,出嫁后以为有爱情依靠,夫君楚泽钰却是个花心的,花着苏若离的钱,养着数不胜数的姬妾。 与其根据书中的发展,让苏若离的钱流进楚家,还不如趁着换亲的机会,把她拿捏在苏家手里。 她相信只要死死地拿捏住苏若离对亲人关爱的渴求,就能轻松把她拿捏住,让她为己所用,成为她获得权势的钱袋子。 第10章 不像 想到这,苏若锦换上了一副可人的笑颜,快步往苏若离的方向走了过去,接替了琴墨的位置,把苏若离往大厅的中央推着,边走边试探道: “姐姐,你身子有好些了吗?这几日我可担心坏了。 “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姐姐才遭了此罪,但姐姐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的对你好。” 苏文兴看着此刻姐妹同心的模样,霎时松了一口气,苏若离对于苏家的价值,他比谁都懂。 但在权力面前,钱又算得了什么。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的。 所以,要让侯府延续辉煌,还是得靠若锦,这一点他比谁都门儿清。 两个女儿,一个弄权、一个搞钱,钱权搭配,不愁侯府将来没前景。 “若离,爹爹知道你心中不好过,但泽钰与你妹妹求到我这来,爹也是为难呀。 “你向来是最宠妹妹的,此刻能想明白,放下心中的芥蒂,这是最好不过的。” 苏若离听着父女俩一唱一和的,不由得唇角一勾,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是想明白了,不值得。” 闻言,楚兆荣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杯子,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让他们楚府陷入麻烦的少女。 不同于苏若锦的温柔可人,苏若离的五官明艳张扬,尽管她如今不良于行地坐在轮椅上,却神情冷静,淡定从容。 哪里有戏曲所说的那般为了自家不肖儿子要死要活的模样? 而且,她说的不值得,是指他儿子不值得吧。 楚兆荣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自个儿清楚得很。 他儿子还自以为把苏家两姑娘玩弄在掌心,以为两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殊不知,是谁玩弄谁还说不定呢。 这婚事他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退定的,毕竟那人的旨意他可不敢逆。 苏家想把他们楚家做垫脚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苏家也不掂量掂量凭着苏家这破落侯府,能吞得下么? 然而并不是谁都如楚兆荣那般能看事情能如此通透,毕竟能坐在丞相的位置,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此刻的苏文兴夫妇只觉得是他这大女儿今日终于恢复了正常,听话了,也就放心了。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番,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提及正题。 毕竟此事苏楚两家各有难题,谁先开了口,谁就落了下乘。 倒是楚泽钰很是焦虑,想到方才在静澜院时苏若离的态度,他就愈发没了底气。 他忍不住频繁暗示苏若离主动把定亲信物交出来,苏若离却罔若无闻。 苏若离抿了一口清茶,作为受害者,她才是需要补偿那一方,心中淡定得很。 楚兆荣觉得一道圣旨在苏府上方压着,苏家才是更迫不及待的那一方。 因为谣言楚家已经被迫吞了个忘恩负义的污蔑,可是吃了大亏,自然是不愿意先拉下脸面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拉下了脸面,就间接承认了是他们丞相府对不起苏若离,是要赔礼道歉的。 显然真实状况是苏家人贪婪,既不敢得罪皇权,又想笼络太子,还不想丢了他们楚家这份姻亲关系。 虽说这一切有那人在幕后推动,但若非苏家人贪婪,苏家人又如何会中计。 苏文兴夫妇是单纯的觉得对方主动上门的,自然是对方落了下乘,于是也沉着气,谁也没有开口主动提起这事。 最后,沉不住气的人是楚泽钰,他忍无可忍地对着苏若离命令道: “若离,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们退婚的事,我们之前定亲交换的信物,你还是先退回来吧。” 此话一出,楚兆荣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楚泽钰。 若非此刻是在苏家的大厅,他是恨不得立即给自家傻儿子一个大耳光。 罢了,幸亏他对这个儿子也没有期待,谁家没有几个不成器的后辈。 楚兆荣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苏家几人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既然圣旨不可逆,我们楚家也不会不识趣,挡了皇上的好意。 “所以,若离丫头,并不是楚伯伯我有心毁约,而是迫不得已呀。” 老狐狸! 苏若离在心中吐槽,但神色却半分不显,似乎对于楚兆荣的话毫不在意。 她眼皮微掀地看向苏文兴,见对方丝毫没有为自己讲话,为苏家争取利益的意思。 心下一沉,她就知道她爹是个怂货,一句圣旨压了过来,直接怂了。 上辈子的惨痛经历还不够么,显然苏家人就是个靠不住的。 为了利益就能让她去死,再让她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自己的利益,果然还是得靠自个儿去争取。 想到这,苏若离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 “嗯,确实不算毁约,当初我救了楚泽钰一命,这一纸婚约不过是弥补当年对我的伤害。 “既然状况有变,我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那楚伯伯就给我换其他补偿吧。” 这话瞬间让楚泽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合着方才他特意前去与她说的一番话都白讲了,顿时怒道: “方才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以后会补偿你了,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所以呢?我现在要补偿,和你以后给我补偿,有什么区别?不还是要补偿我么? “还是楚公子你打算耍赖,如外界所说的那般忘恩负义了?” 苏若离这话看似回答楚泽钰,实质是在要挟,顿时让楚兆荣眼眉一挑,看来苏家也不是只有蠢货。 但苏文兴显然是个拖后腿的,他丝毫没听出苏若离话中要挟之意,更没看出楚家之所以前来苏府,不过是为了尽快压制对楚家不利的名声,希望与苏家谈判让苏若离这个当事人出面平息风波。 苏文兴只想到了若楚家给了苏若离其他的补偿,苏家与楚家之间的婚约就没有了,以后他要走楚家这边的关系就走不通了。 这浅薄的认知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对着苏若离就怒斥道: “怎么说话的?不过是学着管了几个铺面,就学会了商人那套斤斤计较。 “之前不是说好了,楚家与苏家的婚约不变,何来补偿一说。” 楚兆荣眉头再次一挑,抬眸扫向苏文兴,他竟然到此刻都没看清楚状况? 这一扫,却让苏文兴更慌了,以为是苏若离这话冲撞了丞相,连忙再次对着苏若离怒斥道: “赶紧向你苏伯伯道歉,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苏文兴这怂况让苏若离再也控制不住地噗呲一下笑了起来,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而这么蠢的人却是她的父亲。 若非她从小就在侯府长大,她都不免怀疑她到底是否是父母亲生的。 外貌不像就算了,连脑子也不像。 在座的人都被苏若离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愣住了,她被骂竟然还笑得出来? 第11章 交易 苏若离显然是丝毫都没有把苏文兴放在眼里。 苏文兴被落了面子,扬手就要给苏若离一个巴掌。 只是他的手刚抬起来,苏若离便半分不惧地笑道: “女儿倒是不怕疼,只不过脸花了,若成亲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就不知道传到圣上耳里会如何?” 这话瞬间让苏文兴抬着的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楚兆荣不由得多看了苏若离一眼,没想到这女娃是个有本事的,突然觉得似乎错过了苏若离,说不定还真是他们丞相府的损失。 他此刻也看懂了,在场的聪明人就只有他与苏若离两人。 其他人根本连赐婚这局都没看懂,更别说试图从中获益了。 剔除掉将军府此刻被针对的艰辛状况,楚家卖个人情给苏若离,拉拢将军府也未尝不可。 毕竟谁说皇权就能一直稳固呢,鸡蛋从来都不应该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沉吟了片刻,楚兆荣便直接略过了苏文兴,对着苏若离扬起了狐狸般的笑意:“那若离丫头,你想要什么补偿?” 苏若离的脸色瞬间明媚了起来,与聪明人聊天就是愉快。 苏若离也没客气,直接从兜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单子,给楚兆荣递了过去,开心得眼眸都弯了,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 “既然楚伯伯有心,我就不客气了。 “侄女我婚期将至,就只好麻烦楚伯伯给我添妆了。” 此时,谁也没有发现在大厅悬梁的暗处藏了一抹俊俏的身影,正全程观看着下方的一切。 他没有错过苏若离眼中的那抹狡黠与亮光,那是谋算得逞的喜悦。 楚兆荣快速地浏览着苏若离的单子,越看越是心惊。 不由得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她还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吗? 说着是添妆,他本以为是珠宝首饰等财物,再不过就是铺面庄子之类的,却没想到苏若离要的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多。 是的,苏若离要的都不贵但却很重,还恰好是楚家能力范围、甚至是举手之劳就能办到的事。 例如,边境商队的通行文书、药店经营的许可文书、拍卖会的邀请函、税收优惠名额等等。 看着都是在他看来无伤大雅的小事,却统统都是他能办到、也只有他这样的权势能办到的‘举手之劳’。 他沉吟了片刻,一番权衡利弊后,决定还是同意了苏若离的要求。 一方面,他想趁机与承恩侯府撇清关系,毕竟换亲这事只要他们退亲了,就不叫换亲。 嫁哪个女儿是苏家的事,就不存在楚家与皇室对着干,有抢亲的嫌疑。 更重要的是,苏文兴一家显然是个拎不清,还看不透的。 聊了这么久,连与他谈判的筹码都没弄懂,这样的亲家只会拖后腿,不要也罢。 另外一方面,苏若离这单子显然是为了嫁入将军府后做准备的,若他承了苏若离的情,也就是给了将军府的面子。 作为权臣,他看得很清楚,南陵国此刻的安逸,全靠秦家的守护。 哪怕此刻秦时越受伤不起,但他不还有父亲和大伯镇守边关。 这人情还是要给将军府的。 然而,他忘了,蠢的不仅仅只有苏文兴,还有他家儿子。 楚泽钰看着苏若离早就准备好的单子,霎时急得红了眼,意识到自己方才是被苏若离耍了。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反而早就想好了要与他爹谈判索要好处。 这个觉悟让他觉得方才对苏若离那番劝说与讨好都成了笑话,恼羞成怒道: “苏若离,你明知道我与若锦两情相悦,你的婚事得不到好,就想破坏我与若锦的婚事。” 无端的谩骂让苏若离嗤笑了一声,对着楚兆荣无奈道: “楚伯伯,你看,这不是我故意刁难,实在是楚公子的心思过于龌龊。 “至于他与我妹妹两情相悦是他们的事,总不能用我的救命之恩来换取他们的两情相悦吧。 “外面的人若是听到这样的言论,估计也会笑楚家的。” 楚泽钰听着更是火冒三丈,怒道:“谁敢笑我们楚家,不过是你的恶意揣测而已。” 苏若离瞥了他一眼,与傻子论长短会降智的,转而继续对上楚兆荣笑道: “楚伯伯,你觉得呢?” 楚兆荣自然是听出苏若离话中的威胁意味,顿时就对着楚泽钰训斥道: “钰儿,你的涵养呢?都学哪里去了? “回去把家训抄五百遍。” 话毕,才转头对向苏若离说道:“若离丫头,小儿莽撞,见谅。 “这样好了,除了你方才的单子,我再给你添十抬嫁妆、十间帝都的铺面,如何?” 楚兆荣的反应让在座的其他人给愣住了,楚相是有什么被苏若离拿捏住了么?竟然对苏若离有求必应,这是怎么回事? 苏文兴在旁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讨价还价,没懂为何丞相会答应他家女儿这些离谱的要求,不过,给女儿送嫁妆不就是给他们苏家送么,当然是多多益善。 但除了苏若离的退婚外,还有苏若锦与楚泽钰的婚事要拖着,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苏若锦。 苏若锦此刻也是迷糊着,怎么两人交流全程没有谈论他们换嫁的事,更没有说半句关于谣言的事,反而是楚家干脆利落的提出了赔偿,似乎楚家是真的只是前来退亲的一般。 虽然她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苏若离与楚兆荣两人之间显然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她没有领会的交易,事关自己的前程,她连忙就向楚泽钰示意,让他赶紧向他爹问问两人婚事状况。 楚泽钰心中也是与苏若锦同样的疑惑,连忙出声提醒道: “那爹,我与若锦之间的婚事呢?” “今天是来讨论你与若离退婚的事,你与若锦的事今日来提不合适。” 似乎有点道理,今日讨论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一个是要退婚的,另一个是要订婚。 第12章 三观不正 苏文兴几人顿时一副了悟的表情,把苏若离逗得心里乐开了花。 苏若离知道楚泽钰与苏若锦的婚事今日不提,那么以后楚相也不会再提的。 只不过,他们俩是否最终会在一起,那可就不是楚兆荣能决定的了。 想到这,她也十分懂事地对着楚兆荣拱手道:“楚伯伯如此关爱侄女,侄女自然是略尽绵力,楚家的百年声誉又怎么会因几句戏曲就被质疑。” 楚兆荣立即就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明白了这事苏若离是愿意出面给楚家作澄清,当年苏若离对楚泽钰的救命之恩也因此事了。 刚想再细问苏若离的具体做法,却听到自家儿子冷不丁地嗤笑了一声: “啧,我们楚家的名声自然不是几句戏曲就能破坏的,不需要你这般惺惺作态。” 苏若离狐疑地看向楚兆荣,似乎在说:楚伯伯,你还想给我送钱? 楚兆荣顿时被看得一个激灵,一手拿着苏若离方才的单子,一手抓起楚泽钰就逃命似的离开了苏家。 苏若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懊恼错过了一个坑钱的机会,可惜了。 计谋得逞,苏若离自然不再与苏家几人虚与委蛇,借口身体不适就果断离开了客厅。 苏若离离开后,苏文兴疑惑地看向苏若锦,担忧地问道: “若锦呀,你和爹交个底,太子是真的心悦于你?” “女儿也不太确定,只是太子邀请了女儿参加五日后的江蓠雅集。”1 方才一直不吭声的方宝琳此刻说起自家宝贝女儿的事情,才出言安抚道: “既然有心与你相约,估计是有意的。 “但太子身居高位,感情这事就怕不得真,闺女你还是不能轻易就对楚泽钰放手,楚家怎么说也算是名流世家,瞧着更踏实一点。” 苏若锦知道母亲的担忧,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女儿心中有分寸的。” “你们说若离会不会因为这事与我们苏家离了心?”苏文兴忍不住喃喃道。 对于这个大女儿,苏文兴往日的关怀并不多,只觉得今日苏若离的眼神里,那道往日追随着自己、渴求父爱的眼神似乎突然间消失了。 苏若锦也有着同样的担忧,忍不住附和着:“姐姐似乎因为换亲的事恼怒了我们,爹娘,我们这要怎么办?” 方宝琳看着父女俩为着苏若离的事在这愁眉苦脸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冷哼道: “她以为准备出嫁了,就翅膀硬了? “她是老娘的亲闺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敢不听话?光是孝道压下来,她就不得不从。”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忐忑的心情舒畅了起来,她怎么没想起古人就是重孝道的。 如母亲所言,哪怕她嫁人了,还流着苏家人的血,届时只要让母亲相劝,就不怕她不把钱交出来。 此时,一直在悬梁上方未曾离去的秦时越看着下方不省心的苏家人,不由得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该如何把婚礼提前。 这苏家如此蠢笨又拖后腿,苏若离在苏家的处境可不太妙。 而且他媳妇儿的脑瓜子似乎挺好用的,苏家人不懂珍惜,他们将军府可是稀罕得很。 与此同时,楚泽钰刚回到楚家,立即就被他爹带到了书房,被迫压着跪在了地上。 楚兆荣抬手就扇了楚泽钰一巴掌,怒斥道:“知道错哪了?” 楚泽钰的母亲丁秋宜连忙上前劝着: “老爷,儿子不听话好好教就是了,何必动怒。” “他就是被你纵坏的,若不是他,楚府今日何须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方才在苏家丁秋宜不便询问,此刻回到自家家里,却是再也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老爷,是不是苏若离提的赔偿多了点?” “你也知道多了?那你不看看你这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楚兆荣的话让丁秋宜与楚泽钰两人更懵了,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秋宜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老爷,你就说说吧,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妾身愚笨,方才在苏家可没听懂。” 楚兆荣看向楚泽钰,问道:“钰儿,你可听明白我与苏若离做了什么交易吗?” 交易? 楚泽钰顿时一愣,他爹什么时候与苏若离达成交易了? 得,看到楚泽钰这反应,不用问也知道他也没明白。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们楚泽钰不是楚家的继承人,他就做个二世祖好了,有事还有两个哥哥顶着。 想到这,他让人把自家的嫡长子楚泽瑞唤了进来。 楚泽瑞看着苏若离的索赔单子也是一愣,不由得又惊又叹又略带惋惜道:“三弟,你走宝了。” 走宝? 那苏若离还是个宝? 苏若离连大家闺秀都算不上,不过是有点本事的商女,天天抛头露面的,哪里是个宝? 看着父子俩不断在打哑谜,丁秋宜再也忍不住地求问道:“你们还是赶紧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楚泽瑞看了他爹一眼,楚兆荣点头示意让他解释,他才转向楚泽钰徐徐善诱道: “三弟可知今日父母为何会与你一同亲自到侯府?” “自然是因为要与苏若离退换庚帖和定亲信物,然后定下我与若锦的婚事。” 听着楚泽钰这话,楚兆荣气得又想打人。 他劳心劳力费心了大半天,他这傻儿子只看到谈情说爱,半点都没看到楚家的危机。 楚泽瑞连忙按住,继续诱导道:“那三弟的目的为何没达成?” “爹说了此刻不合适,所以今日先处理退亲。” “那你觉得爹为何认为不合适?” “一方面是定亲自然要重新选一个良辰吉日以示郑重,另一方面是此刻楚家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楚泽瑞此刻是终于知道为何爹会如此生气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避掉楚泽钰的前半句,再继续引导着: “那你知道为何楚家会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还不是因为那坊间的戏曲,把当年苏若离救我的事给挖了出来,现在人人都在唾弃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明明当时我们楚家已经答应了与苏家的婚事,哪里有忘恩负义。 “现在苏若离要嫁到将军府也不能怪我们楚家呀,那是圣旨,我们楚家也不能阻止。 “说起来,我们楚家也是受害者。” 这话顿时让楚兆荣与楚泽瑞两人面面相觑,看来他儿子\/三弟不仅是没脑子,还三观不正。 第13章 皇上给她开了金手指 “那你觉得这事若传到圣上那,当今会如何看待我们楚家? “另外,谁会对当时的事情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还有能力搭台戏曲在坊间唱戏?” 前半句楚泽钰没听懂,圣上给侯府与将军府赐婚,与他们楚家何干? 但后半句楚泽钰是意会了过来,不可置信道: “你是说那戏曲是苏若离所为?谣言是苏若离布的局?这怎么可能?” 楚兆荣冷哼了一声,怒道:“怎么不可能? “你没发现戏曲的细节几乎把当年的事件还原的一模一样,这只有当事人能做到。 “她又有营商的手段,买几个戏班子唱戏,又有何难? “更不可小觑的是,这事情她竟然可以在短短的三日时间内让整个帝都的上层圈子人尽皆知,可见背地里有着不可小视的人脉资源。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去请苏若离前来相聚,而不是直接与苏文兴夫妇交涉? “那是因为苏文兴夫妇根本解决不了我们楚家此刻的舆论风波。” 这顿时让楚泽钰一愣,依然难以置信这会是苏若离所做的事。 她不是一直喜欢他,还为了他不惜大闹苏家祠堂也不愿意换嫁,怎么会转身就利用舆论污蔑他? 难道她对他因爱生恨了?但要求她嫁给将军府的是苏家又不是他们楚家,她凭什么要刁难楚府? 他忍不住愤愤不平道: “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不怕名声败坏么? “我们楚家的名声不好,他们苏家的名声也没因这次事件好得哪里去。 “而且经过这戏曲的传播,她那病现在人尽皆知,她就不怕嫁入将军府后被夫家唾弃?” 楚泽瑞看了楚泽钰一眼,摇了摇头,缓缓解释道: “此事,除了会对苏家以及苏若锦的名声带来负面影响外,对苏若离来说,得到的都是好处。 “我们苏家不就因此不得不答应了她的索赔要求,为她办事,给她丰厚的嫁妆么? “此外,她不但不会被唾弃,反而因为这事得了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楚泽钰依然满脸疑惑着。 楚兆荣叹了一口气,说了半天,这儿子还是没懂,放弃了。 反正今日这事虽然楚家吃了点亏,但楚家与苏家的婚事成功退掉,得以避开了皇上的猜忌,舆论的风波也让苏若离答应了出手摆平,总得来说,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 他看着还是一脸懵逼的儿子,摆了摆手,吩咐道: “钰儿看来读书的长进不大,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好好修身养性,主攻学业。 “待有长进了,再外出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给楚泽钰关禁闭了,这顿时让丁秋宜心疼了起来,劝道: “孩子还小,我们还是慢慢教吧。” 这次楚泽瑞也没有帮腔,反而是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娘,三弟还是先在家里跟随先生多学学知识,否则连一个商女的计谋都看不清,以后又如何做大事?” 这话顿时让丁秋宜收了声,知道再劝也没用。 与此同时,深宫的御书房内。 皇帝赵熙霆听完下方关于苏楚两家事迹的汇报,唇角怎么也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朕的丞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狐狸。 “只是没想到呀,这是无心插柳,原本只是想用苏家来羞辱秦时越,却没想到一不小心让秦时越绝了后。” 随即赵熙霆看向在一旁看戏的新科状元顾学源,兴奋道: “顾爱卿,你说此事,朕该如何处置好? “苏家这可是在公然曲解朕的旨意,时越知道后,估计会埋怨朕。” 顾学源看着喜色洋溢于脸上的皇帝,心中却是嘀咕着,你这开心得压制不住的表情,显然是一副谋算得逞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想处置的意思。 随即他又想起好友的嘱托,只好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雷霆雨露皆君恩,臣相信秦将军会体谅皇上的无心之失的。 “谁也没想到苏家竟然会如此无耻的私下安排两嫡女换嫁,皇上又何错之有。 “臣认为此刻谣言四起,追究过错于事无补,关键还是得弥补过错。” “弥补?爱卿详细说说。” “苏家大姑娘被迫换嫁确实是委屈了,此刻又名声受损,她可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受害人,臣听说这姑娘是个爱财的,给她添妆弥补吧。 “此刻谣言风波已经止不住,堵不如疏。 “平息风波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把婚约落实、把责任都归咎到侯府上,秦家来不及反应,那也就只好认了。 “最后侯府作为藐视皇恩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要受惩罚的。臣认为需要给承恩侯直接下旨敲打,让侯府尽快把婚礼办好。” 听着顾学源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赵熙霆不由得会心一笑,果然他的新科状元就是个人才。 他知道顾学源与秦时越两人不对盘,自然是与他一般想让秦时越吃下这个暗亏。 新婚妻子不仅有喜欢的人,还是个不能下蛋的,这正常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有血性的秦时越。 一番操作下来,让秦时越吃下这个暗亏还说不出半分怨言来。 秦时越要怪,就只能怪侯府的骚操作,这一切又与皇室何干。 他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个更妙的方案,笑道: “苏家姑娘好好的姻缘被朕破坏掉了,只弥补钱怎么够。 “那就传朕旨意,准许她可以不守三从四德约束,准许她可以阻挠夫君纳妾,允她在夫家随心所欲。” 顾学源听着忍不住心中一惊,皇帝这旨意也太歹毒了一点。 先是让秦时越娶一个有宫寒症不能生育的姑娘,又允许暗示这个姑娘阻挠秦时越纳妾。 这不摆明着不仅让秦时越没有嫡子,连子嗣都可能没有么? 翌日清晨,圣旨以及皇室给苏若离的添妆毫无预兆地来到了侯府。 直到前来送礼的福如公公把长长的添妆单子念完,苏若离才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皇上这是给她开了金手指么? 不但给了她添妆,还给了她一个可以管束未来丈夫后院的旨意,甚至让福如公公敲打了父母,让他们不敢怠慢她的婚礼。 这让她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让皇帝如此照料? 随即她很快就从惊喜中恢复了镇定,甚至眉头开始皱得死死的。 第14章 杀鸡儆猴 苏若离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皇帝照料她,而是皇帝在利用她来打击秦时越。 所以皇帝是打算向秦家出手? 上辈子秦时越的早死,虽然是被秦时淮下毒的缘故,但会不会背后也有皇帝的影子? 这事牵涉的范围就大了,让苏若离的心隐约不安了起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转移她在苏家赚下的资产,毕竟婚礼提前的话,她能操作的时间就更紧张了。 而且,这添妆是好事,但添妆送到苏府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事实也如苏若离所预料那般,方宝琳看着那如流水般的添妆轿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也是世家贵女,但也不过是帝都内的中等世家出身,何曾看过如此奢华的嫁妆。 更重要的是,这些赏赐以后都是她的,这让她怎么能不兴奋。 然而下一刻,苏若离的话却直接让方宝琳脸上的笑容给僵住了。 “若离谢过皇上照拂,我所居住的院子距离主院稍有距离,麻烦福如公公的人把添妆都送至侯府左侧偏房的静澜院。” 话毕,苏若离往前就给福如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福如知道皇上重视此次的婚礼,出宫前又受到了皇后娘娘的打点,连忙就拱手笑道: “皇上可重视苏姑娘与秦将军的婚礼了,这事不过举手之劳,咱家定当办妥。” 听到两人的对话,方宝琳顿时狠狠地瞪了苏若离一眼,对着福如就笑道: “小女不懂事,就不必麻烦公公了,这些添妆我们侯府自行处理就行了。” 福如既然收了苏若离的荷包,自然是不会理会方宝琳,神情冷峻地说道: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咱家自然要确保添妆送达目的地” 随即冷哼了一声,指挥着奴仆抬着添妆就往静澜院走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龙,方宝琳终于意识到她这个大女儿是彻底的不听了她的话。 若是以前,只要她说要,她这女儿就立即抬手把她想要的统统都奉上,哪里会出言顶撞她。 不行,得尽快想个办法把这些嫁妆都留下来,否则她嫁入将军府后,这些宝贝再要回来就难了。 此时,苏若锦也是狐疑不已,书中可没有这段剧情,怎么换了个人,皇上就给苏府送添妆了? 还给了苏若离一个不用遵循三从四德,婚后生活可随心所欲的旨意,这可是她这个现代人在这古代最想要的特权。 “姐姐真幸运,竟然得到了皇上如此的赏识与眷顾,这么多的添妆,估计每日换着戴,一年都不重样……” 苏若锦的话还没说完,苏若离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推着轮椅就随着福如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看着苏若离离去的背影,苏若锦眼眸低垂着,眸光闪过一丝阴郁与不快。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留意,在前院的暗处,还有一双贪婪的眼珠子直直盯着那添妆的长龙。 与方宝琳的心思恰好相反,见着这些轿子是前往静澜院,顿时开心得见牙不见眼。 林秀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家姑娘竟然有这么好的运道,如此多的添妆,还都是皇上御赐的。 估计只要一抬,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过,似乎大姑娘送她一抬孝顺孝顺她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若没有她,苏若离哪来今日的福气。 另一边,苏若离回到院子后,安排琴墨几人清点添妆物品后,又立即安排梅影联系秦时越前来相聚。 并不是她不在意男女大防,又或者过于主动冒昧,而是作为利益共同体,皇帝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不安。 出于谨慎,不得不向秦时越确认一些她可能不知道的信息。 梅影很快就回来答复,秦时越晚上戌时会前来拜会。 这顿时让苏若离一愣,她本以为秦时越会约她到某个雅集或者茶馆相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上门,还是选晚上的时间。 这就不得不有点耐人寻味了。 想起上一次,他也是在傍晚的时间前来,离开时又是悄无声息的。 所以,他是不想让他人知道他前来苏府? 又想到今日推测出皇上的心思,她愈发觉得秦家与皇室是彻底的不对盘。 回想她死后秦家所遭遇的一切,上辈子如迷雾般没能看明白的事情,此刻似乎可以初见端倪。 苏若离心中思绪混乱,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屋外便传来了通传的声音,是林嬷嬷来了。 “老奴听说了当今给了旨意,小姐之前吩咐老奴办的事估计是办不成了。 “只不过,上次小姐给老奴打点的钱都花了出去了,都怪老奴手脚太快了些。 “但小姐放心,老奴一生都在侯府服务,跟随着老太太办过数不胜数的喜事。 “小姐务必给老奴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苏若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请罪的林秀云,心中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林嬷嬷来得可真是快。 不过,也好,既然情况有变,她可没有时间慢慢清理院子里那些叛主的奴仆。 只好让林嬷嬷做个榜样,拎出来杀鸡儆猴,顺便把院内的人都清一清。 不过是转瞬之间,苏若离已经快速调整了对策,对着林秀云就笑道: “奶娘言重了,不过是一些银子,反正也是到了自家人的手里,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吧。 “不过,上次林嬷嬷也说了将军府可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既然钱已经花出去了,何不如趁机让族亲们仿效当今的旨意,前来添妆。” 林秀云听着苏若离这话顿时两眼发亮,这可是妥妥的肥差,更重要的是,可以趁机接近库房。 她立即就开心地磕头道:“老奴必定不负小姐的重托。 “只不过,这添妆事情琐碎,还得仔细回礼,这人情世故可是要细致的来。 “这打点的事,老奴最擅长的,只是这库房的钥匙……” 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就怕你不敢要。 随即她点了点头,从案桌下方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钥匙,递了给林秀云,笑道: “嬷嬷是我的奶妈妈,我自然是最信任不过的。 “这是库房钥匙,只有这一把,可千万不能丢了。” 第15章 文士右蓠 林秀云没想到苏若离竟然对她如此放心,只要有了库房的钥匙,今日的赏赐悄悄转走一些,姑娘必定不会怪罪她的。 想到这,林秀云顿时喜笑颜开,迅速就接过了苏若离手中的钥匙,诚恳道: “小姐放心,老奴必定好好守护这把钥匙,绝不丢失。” 在旁的琴墨看着她家小姐竟然把库房的钥匙递了出去,心中着急不已,正想阻挠,却被苏若离打断了: “琴墨、书慧,你们两人就协助林嬷嬷给族亲们做好登记,务必让每个前来添妆的族亲都确认添妆单子无误。” 琴墨、书慧两人听着指示,立即就意识到她家小姐估计是有她们所不知道的安排,只好领命照办。 与此同时,楚家书房内。 楚兆荣与楚泽瑞父子俩也在讨论着皇上今日的举动。 “幸好父亲你昨日当机立断,直接退了侯府的亲事,否则就碍了皇上的好事。” 楚泽瑞的观点,楚兆荣也是认同的。 经过皇上今日大张旗鼓的添妆,他也彻底的看清了皇上的意图。 皇上从始至终真正要的就是让苏若离嫁入将军府,所以他先暗示又默认了楚苏两家换嫁的事情。 随后又借着谣言,趁秦时越此刻身体虚弱之际下令快速办理婚事。 更要命的是,秦家的长辈都在边境,在帝都的就只有秦时越与秦时淮两兄弟,估计秦家是来不及反应了。 至于他们楚家因此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只能靠苏若离解决了。 “但瑞儿,我们为皇上办事,但不能只为皇上办事。 “这事若真如苏家奢想的那般,让苏家俩姑娘换嫁,我们楚家这闷亏就得被迫吞下去了。” 楚泽瑞听着,也意会了过来。 此事,他们楚家是纯属白受无妄之灾。 若真同意了换嫁,那就等于承认了戏曲所说的楚泽钰忘恩负义,抛弃救命恩人的事实,楚家这忘恩负义的名声就被钉得死死的了。 楚泽钰忘恩负义就算了,但若是楚家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以后谁还愿意相信楚家,谁还会愿意在楚家落难的时候再次伸出援手,谁又能保证楚家可以永世安定。 所以,这亏不能硬吃。 “但若我们去澄清谣言,不就是拂了皇上的脸面。 “毕竟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还给了苏若离添妆补偿。 “这就意味着皇上已经认定了那戏曲的内容都是真的。” 楚兆荣揉了揉眉心,这也是他此刻最头痛的地方,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也不可、也不能质疑的: “那戏曲所演的一切就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楚泽瑞明白了他爹话中的意思,无论真假,它只能是真的。 楚家既不能主动澄清谣言,也不能真的同意换亲。 他们楚家要的从来都不是亲事,而是维系了百年的世家名声。 楚泽瑞沉吟了片刻,又更深一步领会了为何父亲要与苏若离做交易,而且还接受了她如此无理的索赔要求。 这交易他们楚家不亏,给苏若离办几件事,挽回楚家的名声,说不定还赚了。 如此看来,苏若离说不定以后还是个不错的合作人选,毕竟他们楚家也很需要财源。 想到这,他连忙拱手道:“父亲放心,苏若离那赔偿单子上的事,儿子立即去办。” 孺子可教也,楚兆荣见楚泽瑞把他的意图彻底的领悟了,不由得心生安慰。 他抚着下巴的胡须,笑道: “不急,先把他单子里关于文士右蓠的事项给办了,苏若离的事慢点,然后安排人去提点提点,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给钱办事,总得付定金,她事还没办成,我们可不能照单全收。” 楚泽瑞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单子的内容,不由得疑惑道: “爹,孩儿还有一事不明,苏若离为何给右蓠先生办这么多隐私事? “以右蓠先生在帝都的名声与人脉,又怎么会需要苏若离给他代办身份牌子这种差事?” 楚兆荣轻轻晃了晃脑袋,提点道: “有时候做事不需要盘根问底,既然知道右蓠先生是大名鼎鼎的文士,我们何不顺势卖个人情给右蓠先生。 “至于他与苏若离之间的关系,重要吗?” 楚泽瑞想了想,确实如此,说不定苏若离让他们楚家办这些事也不过是图个方便。 只要确认右蓠先生不是敌国卧底,他们行个方便又如何。 以右蓠先生以往的行事做派及在文士圈中的名声,显然他是个心有家国的隐士。 苏若离要求办的这些事,他们楚家不办,也大有人愿意为他效劳。 楚家也不过是仗着父亲身居丞相的位置,效率高一些而已。 想明白以后,楚泽瑞点了点头,拿着单子就办事去了。 楚家的办事效率确实是高,不过半日,苏若离单子上与右蓠有关的事项已经统统办妥。 楚家的管事立即就带着十抬添妆以及单子上有关右蓠的物件上门拜访,对着苏若离哈腰问道: “苏姑娘要求办的事,我们相爷可是一言九鼎的,就不知道苏姑娘何时把楚家这流言给做个澄清,否则我们可不好办事。” 苏若离顿时笑了,显然这是楚兆荣信不过她的作为,就怕楚家一不小心吃了亏。 这老狐狸是要成精了。 不过,苏若离也没刁难他,而是点头道:“请相爷放心,这事明日就能办妥。” 苏若离摩挲着右蓠先生的身份牌子,倒是没想到楚相专门挑右蓠的事情办,她还以为这事还要等好一会才能办成呢。 估计是马上要到江蓠雅集举办的时间,这老狐狸是想着趁机讨个好。 不过,有了右蓠这枚身份牌子,转移她在苏家赚下的资产就有了便捷的门路,至少可以确保一个月内完成。 这不由得让苏若离松了一口气,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第16章 你想怎么让我好看? 送走了楚家的管事,刚踏入院子,棋静便立即走到了她的跟前,小声告知她的好大哥苏若轩来了,似乎心情很是焦躁,此刻正在她的闺房内。 果不其然,她刚踏入房内,便看见一名满脸怒容的青衣少年在摔着她喜爱的瓷杯。 呵,这人是真不客气。 苏若离思索了许久才从回忆中找到眼前少年与她记忆中的大哥模样重叠在一起。 苏若轩此刻俨然还是一副贵公子的形象,与他死前那大腹便便的贪婪纵欲大相径庭。 幸亏棋静的提醒,否则一时半刻,她估计还真认不出他来。 看着一地的陶瓷碎片,苏若离抿了抿唇,冷哼道:“一百两。” 苏若轩冷不丁的听见苏若离这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没意会苏若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他这嫡妹愈发的没了规矩,竟然让他等了小半个时辰。 不过是一个楚家管事,有必要亲自去送客? 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一个侯府千金竟然做着如此卑微的行为,有失侯府的脸面,丢人丢到家了。 此外,他发现苏若离屋内的人也大变了样,养的都是什么婢女,竟然敢拦着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他立即就厉声呵斥: “听说你翅膀硬了,懂得忤逆父母了,现在连我来找你都要拦着了?” 苏若离没有理会他的指责训斥,而是指着地上的碎片,再次重复道:“一百两银子。” 苏若轩此刻也终于听懂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不过是个破杯子,一百两就一百两,我们侯府还缺这一百两么?” “呵,还真是缺。 “哥哥不当家是不知柴米油盐。” “祖母让你学营商不是让你钻到钱坑子去的,不过是一百两银子,哥晚点给你就是了。” 苏若离撇了撇嘴,半点都不想招待他,干脆利落道: “行,等会我让琴墨直接向中公领哥哥的份例吧。 “不过一百两银子够哥哥三个月的份例了,哥哥届时没有银钱可用可不要怪妹妹。” 苏若轩不想与苏若离扯这些有的没的,作为侯府世子,何时为钱愁过。 他根本就没在意苏若离的话,只以为她是在东扯西扯的转移话题。 “苏若离,你别想着转移话题,若非我今日请假回家,都不知道你今日行事竟然如此过分。 “作为侯府的嫡长女,你怎么可以当众让父母难堪,还抢了小妹的嫁妆,你做嫡姐的心胸气度到哪里了? “明日就去找叔父把嫁妆单子还给小妹。 “还有,马上去找右蓠先生,让他给我写一篇以仁与法为题的文章,我要急用,最好明日就能给我。” 苏若离顿时被气笑了,人间飘荡几十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命令她做事的话。 她几乎都快要忘了当时在苏家的她是活得如何的卑微。 曾经,她也是仰慕这个被誉为帝都四公子之一的亲哥哥的。 对他的吩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但他对她却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疏远。 为了努力靠近在她看来学识渊博的哥哥,她强迫自己熟读四书五经、古籍策论,只希望能与哥哥聊上两句。 然而他们却对她的努力嗤之以鼻,说女子学这些有何用途,还不如好好钻研女红,向祖母学好如何管家。 知道他们因为克星的传言不喜欢她,于是她便打造了文士右蓠的身份接近父兄,给他们提供帮助。 目的就是想要告诉父兄们,她不是克星,她也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的。 为此她不惜花了重金购买江蓠园,通过每月举办江蓠雅集来与父兄交流学识文章,吸引父兄的注意和重视。 幸好她本就是个天资聪慧的人,她的文章很出彩,再加上了营商的手段了得,很快就把江蓠园的名声打造了起来,吸引了大批文人雅士定期前来。 江蓠园也因此被她打造为雅集棋舍文人交流的重要场所,父兄自然也成了江蓠园的常客。 说起来可笑,这江蓠园此刻反而成了她唯一脱离苏家、能全权支配的产业。 此前没想过要利用江蓠园以及右蓠先生的身份做些什么,现在可不一样了。 如今有了楚家送来的身份牌子,她就可以彻底使用右蓠先生这个身份在帝都发展她的地下势力。 看见苏若离的笑意,苏若轩以为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点了点头,满意的继续安排道: “对了,顺便让右蓠先生给我五张江蓠雅集的邀请函,我有用。” 话毕,似乎这静澜院是什么晦气的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一句闲话也不想多聊,转身就想要离开。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慵懒散漫的娇笑声骤然响起: “呵呵,世子是眼瞎了吗?没看见妹妹我的腿断了? “世子要找右蓠先生、要找族老就自己去呀。” 江蓠雅集的邀请函自然是用来给有需要的人,又怎么可以随便送给苏若轩用来做人情呢。 苏若离的骤然拒绝让苏若轩一愣,他从没想过苏若离会拒绝,忤逆他的话。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 “苏若离,你果然是翅膀硬了? “你现在不是有轮椅吗?你只是腿断了,又不是死了。 “我刚说的事,明日必须给我办成,否则有你好看!” “啧,大哥好凶,妹妹我好怕怕哦。 “不过,大哥你想怎么让我好看? “是到衙门状告我抢了苏若锦的嫁妆?证据呢? “但妹妹我倒是有人证物证指向母亲贪墨了我的嫁妆?就不知这后果,大哥是否能承受得起。 “还是想像父亲那样打我?但父亲打我的代价可是赔了我不少嫁妆,不知道大哥你能赔我什么?” 苏若轩被苏若离这连环反问给惊住了。 这还是那个沉稳、木讷的苏若离吗? 不过几日没见,苏若离怎么变得如此伶牙利嘴了? 关键是,他明明已经给机会她弥补过错了,她竟然丝毫不知悔改,还试图要挟他。 “好,好得很,苏若离你果然是忤逆了。 “为了那点嫁妆,就不顾父母的脸面,不顾体弱妹妹的艰难? “你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要挟上了? “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连亲妹妹的嫁妆都要抢么?还有没有半点做姐姐的觉悟?” “所以,做姐姐就要把未婚夫让给妹妹,还得把嫁妆都让给她?” 第17章 一石三鸟 “若锦与你不一样,她身子娇弱,本就艰难,若没半点嫁妆在身,出嫁后日子会很艰难的。 “但你会管家又懂得营商,还会缺那点嫁妆过日子么? “你连父母的这点苦心都看不懂吗?” “所以她弱她有理了? “我有能力就活该嫁到将军府受罪,我有能力赚钱就要把所有嫁妆都让给她?” 苏若离满脸疑惑地看向苏若轩,无论是苏若轩说的大道理,还是他所说的父母苦心,她是真心的都不懂。 这些口口声声说着要互相扶持、亲兄友弟的苏家人,她更不懂。 两世为人,她依然没明白,难道她能力强反而是错了? 苏家内部就像是一条食物链一般,苏若锦在家里最顶端的位置,让父母兄弟为她做事,而她则是在底层那个,需要不断割肉出血投喂家人。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佩服苏若锦的能耐,不过是刚及笄的年纪,竟然就可以哄得所有人都甘愿为她驱使,为她卖命。 更厉害的是,即使她用尽全力为家人付出、给家人割肉喂血,所有人却依然觉得苏若锦可怜,她反而是欺负她的罪大恶极的恶人。 不过,恶人就恶人呗。 上辈子做好人没好报,那这辈子就做个恶人,以恶制恶。 苏若离的反问,倒是让苏若轩一愣,却无力反驳。 他不禁疑惑地看向苏若离,她今日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但想起了早前小妹那委屈、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他信誓旦旦承诺一定会劝苏若离把嫁妆让出来的承诺,他不由得继续劝道: “祖母生前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作为姐姐吃亏一点、多照顾一下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作为哥哥也可以照顾呀,大哥可怜小妹,那就把她缺的嫁妆补上不就得了。” 苏若离嗤笑了一声,针不到肉不疼,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她上辈子怎么会崇拜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狗眼了。 苏若轩眉头紧皱,发现苏若离今日是铁了心不打算还嫁妆了,只好把小妹的事压一压。 马上就要月考了,小妹的嫁妆不急一时半会,但他的文章可是急得很。 想到这,苏若轩决定还是先哄着苏若离: “嫁妆的事先不着急,你明日先把右蓠先生的文章以及江蓠园的邀请函取回来。 “我的心思都在学业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将来我考上好的功名,自然会照料好你们。” 呵,才不是呢。 上辈子她的好大哥倚仗着她谋了个好官职,却转头不断向她要钱疏通关系。 最终钱要了,她可是半分好处都没要到。 这辈子她若是还信这话,她就是傻子。 苏若离撇了撇嘴,轻蔑道:“那这事还是等哥哥你考上了功名后再说吧。” 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苏若轩的话,顿时让他的脸色再次铁青一片。 “冥顽不化,鼠目寸光、唯利是图,真小人也。” 听着这责骂的话,苏若离也不恼,反正骂她的话,后面还多着呢。 上辈子听多了,这辈子也就无感了。 每次他来要钱,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句话,没新意。 见苏若离此刻依然没有半分悔意,苏若轩自觉没趣,拂袖转身就离去了。 看着苏若轩离开的背影,苏若离不禁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苏若轩好像也找她要了一篇以仁与法为题的文章,她当时没留意,哥哥要了,她就给了。 但看着方才苏若轩着急的模样,这文章似乎不但要得急,还很重要。 这是为何? 苏若轩作为帝都四大公子之一,文章水平还是可以的,没必要非要向文士要文章,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不过,既然他找她要不着,必定会主动去江蓠园找右蓠,雅集那日试他一试即可。 只是没想到她刚把苏若轩打发走,母亲方宝琳的贴身嬷嬷趾高气昂地上门了,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让她把皇上今日赏赐的添妆主动交到中公去。 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苏府上下,上至主母、下至奴仆都在打她嫁妆的主意,顿时让苏若离哭笑不得。 苏若离不由得轻点案桌,有一搭没一搭的细细思索着解决方案。 无论是皇上赏赐的添妆,还是祖母留给她的嫁妆,以及这些年给苏家赚下的钱财,都是要随着她出嫁带离苏府的。 退一万步说,这些东西哪怕她毁了,也不会留下分毫给苏家。 幸好皇上下旨把婚礼提前了,她只需要把这些钱财守住一个月,让它们随她一同进入将军府即可。 但此刻苏家人显然是已经盯上了她的钱袋子,若不及时阻挠,不仅是她库房里的嫁妆,说不定还会被父母发现她在幕后转移资产的事。 这就有点难办了。 沉思了片刻后,苏若离想到了解决方案。 当日在祠堂与族老们对峙时,她曾说了,她大婚要嗮礼单,让皇上知道他们侯府的忠心。 现在皇上不就是把机会送到她的面前么? 谁说礼节就必须要按传统的来,嗮礼单也没规定必须要在婚宴当日嗮出来呀。 既然皇上都送来添妆了,自然是要喜大普奔、广而告之。 若执行到位的话,这事能一石三鸟。 不但能压制苏家这些觊觎她嫁妆的人,还能让嫁妆一件不落的送到将军府,最后还省了她再联系戏曲的人给楚家澄清的麻烦。 此外,若这事操作得当,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苏若离办事干脆果断,说干就干,马上就安排人在苏家外墙挂起了一张长长的锦帛。 只见锦布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锦帛左侧顶端的位置用大字写着:‘苏府承恩天泽,展礼单。’ 从秦时越处得来的春夏秋冬四婢正连同苏府的护卫在围墙外维持秩序,不时解答百姓的疑问。 不知状况的人,还以为苏府今日又得到了什么样的赏赐,靠近才发现竟然是给苏若离添妆的展礼单。 第18章 要挟不成,反被要挟了 实在是这个单子的名头含糊不清,若非靠近细看备注那一栏写着:‘待嫁女苏若离添妆展礼’。 苏府这别树一格的操作,自然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毕竟这种还没出嫁就展礼的方式,可是头一次见。 更重要的是,今日皇上的赏赐可是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侯府,自然是引来了百姓的好奇,谁不想知道皇上亲送的添妆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 随后又有人想起前段时间关于苏府换嫁的事情,更是让人议论纷纷,驻足不前。 很快就有人发现展礼单中有意思的地方,一名路过的学子指着礼单上的送礼人一列,惊呼道: “你们看看,这里写的是报恩人-楚家。 “所以之前戏曲的内容是真的?苏若离救了楚家公子,所以楚家给苏若离添妆还救命之恩。” “皇上今日都特意前来苏府下了旨意,又给了苏家大小姐添妆,这事还能有假?” “不过,这楚家也不算忘恩负义,至少还给苏家大姑娘赔偿道歉了。” “但这十抬添妆也太糊弄人家姑娘了吧,送的不过是普通的头面,一点诚意都没有。 “还有这赔偿单子是什么鬼?慈善堂、药膳馆经营文书、女工坊先生启事……” 春茗听从苏若离的吩咐,早有准备,趁机就向众人解释: “我家小姐承蒙皇恩照料,决定把添妆的现银都用作慈善,准备兴建慈善堂、药馆、女工坊,届时请大家多多支持。” 春茗的解释,瞬间就引起了百姓的一阵欢呼与赞许。 这种有益于百姓的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没想到苏家大小姐还是个心善的,用救命之恩换来的补偿,竟然都用作善事,真是大善人也。” “听闻苏家大小姐还因为救了楚家公子,得了宫寒症,估计这辈子都与孩子无缘,这么多的嫁妆,也留不到下一代。” “这么说也是,既然都是留不下来的钱财,还不如干脆给有需要的人。” “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她也可以留给夫家和娘家呀。” …… 苏若离这举措,瞬间就引来了全城轰动,新科状元顾学源、文士右蓠、国子监林祭酒……陆陆续续派人前来送添妆礼。 每一次有人前来送添妆,春夏秋冬四婢都会手脚麻利的当众清点添妆的物品,随后在那锦帛上记录添妆人以及添妆的内容。 很快就有一名机灵的学子意识到其中的猫腻,趁机拉着春茗,小声嘀咕道: “苏家丫鬟小姐姐,小人也想给苏家姑娘添妆,不知是否可以?” 春茗顿时喜笑颜开,自然是可以的,她家小姐可是早就吩咐好了,前来添妆的人越多越好。 随即状似无意地用恰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回道: “自然是可以的,办喜事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那学子连忙取出了一把玉扇以及十两银子,春茗立即给他做好了登记。 不过片刻,那学子的名字就被写在了礼单的锦帛上,瞬间就让他雀跃不已: “哇塞,我的名字可是要与皇上放在同一张锦帛上,那是何等的荣耀!” 学子周边的人立即醒悟了过来,纷纷围着春茗叫喊着: “姑娘,我也要给苏姑娘添妆。” “还有我……” …… 一时间,前来给苏若离添妆的人络绎不绝,傍晚时分甚至排起了长龙。 苏若离的这番操作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而其中楚家是最为惊愕与恼怒。 因为这一次博弈,他们楚家又输了。 楚兆荣本想着事情先办一半,等苏若离当众澄清楚家早已经给她赔偿的事情后,再把苏若离真正着急的事给办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跳脱,直接把添妆的礼单放在了苏府外面,甚至把他们楚家未办的事情一一列了出来。 至于已办的事情,她一个略字带过,这丫头是成精了。 他们楚家这是要挟不成,反被要挟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苏若离让楚家办哪些事,而办的这些事不仅是为了善举,还是他们楚家应分的,是他们楚家欠苏若离的。 更过分的是,她还特意在这些事项的下方备注‘未完成’三个字,相当于苏若离让全城人在监督他们楚家办事,只要事情没办完,他们楚家就一直亏欠着苏若离。 但她列的事项又只有一个含糊的名称,例如协助通商文书,那是边境通商的文书,谁能马上搞来? 但建慈善堂这为人乐道的事却又在标注里写得明明白白,是给帝都遗弃儿童的临时庇护所,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楚家协助她做善举。 恶心,是真的太恶心了! 这让楚兆荣父子三人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恶心又吐不出来。 楚泽钰虽然被关了禁闭,但却还是被拉到书房听父兄解说了苏若离这番作为的猫腻。 他也终于意识到因为自己冲动同意苏府换嫁的提议,竟然给楚家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但想到苏若锦那柔弱娇怜的模样,他又不由得心中一软,诡辩道: “这都是苏若离的错,她明明同意了换嫁,我都答应了会待她如初,我们楚家的赔偿也给了,她怎么可以如此咄咄逼人?” 楚兆荣这下是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扇了楚泽钰一巴掌,怒道: “你怎么待她如初?你能娶她吗?你喜欢人家姑娘吗?” 楚泽钰捂着脸,没明白他爹生苏若离的气,为什么要打他,却还是实诚地回道: “喜欢呀,我又没拒绝她。 “她和若锦一个娇艳、一个柔美,各有各的好。 “但往常若离可听话了,说不定只是突然要被迫嫁到将军府难受,破罐子破摔才会如此,要不孩儿去劝劝她,让她把那破单子给收回来。” 楚泽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这个弟弟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之前的那番引导教育是白说了。 “喜欢人家姑娘,你就不要答应苏文兴换嫁的提议,你以为婚姻大事就如此儿戏吗? “你就没想过往常苏文兴巴结我们都来不及,怎么敢突然提出换嫁的要求? “这事就是皇上给苏家下的套,有心撮合苏家换嫁羞辱秦时越的,也只有你傻乎乎的往上撞。 “人家苏姑娘可比你聪明多了,又是散播谣言又是展礼单的,不但向我们楚家要了赔偿,还隐晦告知了皇上她有用处,得了皇上的补偿。” 楚泽钰蓦然怔了怔,“苏若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第19章 楚家后悔了 “人家姑娘一直都聪明着,她能把侯府那几家不成气候的铺面起死回生就知道手段了得。 “只不过是往日念在你是她未婚夫的份上,估计也是有几分感情在,所以才不计较那点得失。 “现在你一番操作之下,苏姑娘自然是对你死心了,看清了你花心的本质,干脆就直接对楚家就下狠手了。” “哥,你是说苏若离死心不喜欢我了?这不可能。 “往日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她就像条狗一样跟在我身后,赶都赶不走。” “她为何现在不喜欢你了,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事我们楚家吃了大亏。 “你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苏文兴换嫁的提议,这事我们楚家默默当作不知情就好了,现在倒是彻底与苏若离撕破了脸面。” 楚泽钰对此却不甚在意,撇了撇嘴,嗤笑道:“撕破脸就撕破脸呗,她不过是一小商女,我们楚家难道还要看她脸色?” 楚兆荣冷哼了一声,“谁说她只是个小商女的?承恩侯再没落也是侯府,她在侯府再不得宠也是侯府的嫡亲小姐。 “你没看见今日率先去添妆的林祭酒、右蓠先生以及顾状元,这几人分别代表的是文坛的泰斗、隐士高人、政坛新生,你觉得普通的小商女能号召得了这几人? “更别说皇上还亲自给她送了添妆,又下了婚后不用三从四德的旨意,试看天下有哪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能耐? “你还想不想在国子监顺利毕业?有眼色的学子早就一窝蜂的去苏府前添妆了,卖人情了。 “苏若离本来是我们楚家的媳妇,这样的人脉资源本来也是我们楚家的,就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好好的资源都被你败光了。” 楚泽瑞也没想到苏若离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早知道他就劝父亲老老实实的把苏若离单子上的事情都办完,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此刻却成了楚家的尴尬。 更尴尬的是他娘亲送到苏府的那十抬嫁妆,若没有展礼单这事,这送了就送了,但此刻却是如此赤裸裸的告知了众人他们楚家小气,送的赔偿礼都如此不见得人。 随即又想起此刻苏府门外络绎不绝前来添妆的人,楚泽瑞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苏若离可不仅有人脉,敛财手段还了得,若娶了苏若离,我们楚家何愁没有财源。” 楚兆荣又何尝不知他们楚家因此失去了一个敛财的能手,心中更是后悔纵容小儿子的此番胡作非为。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叹息一声,吩咐道: “苏若离那单子上的事都去安排吧,另外让人重新选二十抬添妆送过去,别再丢人了。 “此外,安排下去,以后我们楚家的产业,多与苏若离打交道,这女娃能办事,跟着她行商能赚钱。” 楚泽钰听着他爹的这番安排,顾不得脸疼,疑惑道: “不是说她已经与楚家撕破脸了?怎么还要与苏若离打交道?” 楚兆荣看了看楚泽钰,没有解释,迟疑了片刻后,才继续安排道: “我们楚家的产业,钰儿以后就不要参与了,今年的国子监大考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话顿时把楚泽钰给惊住了,就因为他不娶苏若离,他爹这是要放弃他了么? 毕竟楚家从文有大哥,从武有二哥,他从小不能文不能武,只能走营商这条路。 若他不能接触楚家的产业,他以后就是被楚家抛弃的废人,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不允许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处境。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斗志,他不相信苏若离会轻易就放弃他。 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丢就丢。 他是最了解她的,只要给她几分关怀与体贴,她就会再次像狗一样靠过来,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此前,他就是算准了苏若离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才会答应苏文兴换嫁的提议。 以他对苏若离的了解,最近的变故不过是赌气成分居多。 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只要让苏若离重新对他死心塌地,他就不怕爹不让他管理楚家的产业。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赵熙霆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苏家人果然都是短视的小人,从没有人敢利用他的恩泽去敛财,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要留着苏若离羞辱秦时越,他立即就要给苏若离大不敬的罪名。 不过,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赵熙霆立即就安排人把顾学源、林宗晟找来。 他倒想问问,他的新科状元、国子监祭酒怎么就去助长苏家的气焰,竟然跟风去送了添妆,协助苏家这帮贪得无厌的小人为非作歹。 顾学源和林宗晟很快就被传唤来到了御书房,看着皇上脸色铁青的模样,顿时面面相觑。 林宗晟倒是没有想如此多的弯弯九九,作为教书授业的国子监最高主管,自然有着自己一套的道德标准和行事原则。 更重要的是,他这位置可是从先皇、先先皇就留存下来的,所以一点都不怂赵熙霆。 至于为何送添妆礼,自然是人家苏家姑娘值得。 当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他的莫逆之交右蓠早早就去送礼了,他自然是不甘人后。 面对皇上的疑问,他几乎不假思索就拱手就回道: “苏家姑娘大义,得到皇上的恩泽不但公之于众,让百姓知晓皇恩浩荡,还承诺把添妆的财产用于善举,惠及百姓,这是大义,老臣以为值得称赞。” 赵熙霆看着眼前这老顽固,怎么想的和他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确实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思路。 但只要想到他的赏赐竟然要与一班蚁民的名字摆放在一起,他就觉得膈应。 他停顿了片刻,迟疑道:“那老师不觉得这事大逆不道?朕的尊严可会因此受损?” 第20章 敛财了得 林宗晟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口气,圣上这是真真的心眼儿小,一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 不过,他也老了,劝不动了,只好用赵熙霆容易接受的话回道: “老臣觉得这不但不是大逆不道,反而彰显圣上与民同乐的胸襟。 “更何况,这展礼单本就是展现了皇上对不幸却心有大义的苏家姑娘的厚爱,说明陛下有着一颗慈爱之心,心怀天下,是南陵之福,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的。 “臣以为苏姑娘是为了承蒙圣上恩泽才做的此番作为,圣上明鉴。” 听了林宗晟的这番话,赵熙霆霎时身心舒畅了起来。 显然是他此前想多了,一个苏家小女子哪敢忤逆皇恩,不过是用错了承恩的方式,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他。 紧接着他又想到这样心思巧妙地讨好他的女子竟然是秦昊阳的儿媳妇,这不禁又让他心情更愉快了一些。 在旁的顾学源不由得目瞪口呆,心中惊叹,老油条果然就是不一般。 他是受了秦时越的指示去送添妆的,但这老油条又是受了谁的指示? 赵熙霆沉思了片刻,觉得这既然是好事,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利用一番。 于是在林宗晟离开后,他屏退了左右,单独把顾学源留了下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顾爱卿,你觉得苏若离这番作为真的只是大义? “朕倒是觉得她就是想借着朕的名义大肆敛财,最终这些财产可都便宜了秦家,那朕可是吃力不讨好呀。” 顾学源心中咯噔了一下,皇帝也不糊涂,是不好糊弄呀。 他迟疑了片刻,斟酌道:“臣看这姑娘就没想过要把这些钱财帮补将军府。” “但世道的女子,不都是出嫁从夫,即使她不愿,这钱流进了将军府,她也不得不从呀。” “陛下之所以会想让苏若离嫁入将军府,不就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楚泽钰,又是个抛头露面的低贱小商女,可以羞辱秦时越。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极爱财的,此刻又有了皇上此前的允她不守三从四德的约束,她自然不会把得来的钱给吐出来。 “这一点,臣从她列出来给楚家办事的清单就能略窥一二,她的钱都投进了慈善堂、药馆这些入不敷出的地方,可见她是个义商,贪财而不唯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臣闻说从小就有营商的天赋,估计敛财就是她的爱好。 “所以臣也给她添妆了,除了如林祭酒那般想博得个好名声外,更重要的是要让秦时越眼巴巴的看到钱又用不着,不是更有意思么?” 赵熙霆闻言,顿时眼眸一亮,大拍桌子开心道: “顾爱卿言之有理,选苏若离嫁入秦家是真选对了!” 话毕,立即就安排了侍卫到苏家给苏若离维持添妆摊子的秩序,然后又唤来了福如,去协助苏若离建慈善堂、药馆以及女工坊等等,务必让这些添妆一分不流入将军府。 另一边,作为舆论漩涡的中心,苏家内部立即炸开了锅。 苏若离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自然是引起了当家主母方宝琳的注意。 她下意识觉得这个已经与她离心的女儿是要使坏,但却又被苏若离轻飘飘的赐婚圣旨以及承恩泽的意图给挡了回去。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又想不通此事对苏家所带来的影响究竟是好还是坏。 毕竟外面送来的添妆,可是实实在在的送进了苏府,这让她更不敢贸然阻止苏若离的举动。 她想找人商议,却发现苏文兴今日当值,一时半刻没能回府。 早上苏若轩被苏若离气走后,已经匆匆回到国子监,准备月考。 老二苏若诚喜欢四处游历,此刻归期未至,老三苏若瑾与苏若轩一样是国子监的在校学生,除非假期,否则不得回家。 最小的苏若铭有练武天赋,在武堂学武,恰好近日集训,被拘在了营地。 那些德高望重如苏武昌一般的族老们,根本无需商议,自然是支持苏若离这番行为的,毕竟苏若离这展礼单上可是有他们的名字。 没人给她拿主意,方宝琳就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等丈夫回来后再拿主意。 这也怪不了方宝琳,她不过是出身五品官员的中等家庭,嫁入侯府已经是高嫁了。 在家中又是被宠坏的嫡女,嫁入侯府后,有婆婆管事,她只需要享受少太太的生活。 婆婆去世后,又有苏若离做管事,她只管向女儿要钱和享乐,根本就看不懂帝都的局势。 但她有一点好,也是苏文兴最欣慰的地方,就是不懂的事就不干涉,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 就这样整个侯府无人阻挠苏若离,只能任由苏若离在苏府外的作为。 与方宝琳的无知相比,苏若锦看着外面那长长的展礼单以及排队添妆的人龙,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因为苏若离对她的误解,那展礼单上有再多的钱此刻也统统与她无关了。 今日她让大哥与母亲先后去找苏若离索要嫁妆都铩羽而归,显然苏若离经过祠堂那一次变故后,对苏家是彻底离了心。 但她此刻又几乎可以确定,苏若离没有被换芯子,毕竟这敛财的脑子可不是随便一个穿越者就能有的。 若是与她一般穿越而来的,只要有点商业头脑的,第一时间必定想的是搞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新品和新的营商手段,一炮而红,才不会像古人这般迂回摆弄人心来获利。 不得不说,苏若离这搞钱的手段是真的了得,在墙上摆个礼单,忽悠几句,就让那些人纷纷跟风前来送礼。 这完全是无本生利,别人做生意都还得要个本钱,她这赚的连本钱都不用,可把她给羡慕坏了。 光是今日写在展礼上的财富,她敢肯定,她嫁妆里的铺面经营一百年都未必能赚这么多钱。 早知道她就不把这赐婚让给苏若离,否则她用这赐婚的名头,是不是也可以搞来这么多的添妆? 若从这个角度看的话,姐姐她应该感谢她才对。 第21章 遇到叛逆孩子该怎么办 但苏若离非但没有感激她,甚至连祖母给的那点嫁妆都不愿意还给她,现在还与她疏远了起来。 往日无论苏若离有多忙,总会抽空前来探视她,让府医给她诊平安脉,挂念她的身体状况。 祠堂那日过后,苏若离就不曾主动与她聊过一句话。 这也让苏若锦意识到,苏若离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让母亲在她面前哭一哭,就无条件给钱的人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难办了。 她必须在姐姐出嫁之前与她修补好关系,否则她嫁入将军府后,向她要钱就更难了。 当日晚上,苏若锦便向方宝琳提议让苏若离前来主院共聚晚餐。 收到邀请时,苏若离唇角不可控地勾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她以前想与家人一起聚餐可都是求而不得呢。 每每去到主院都会被话里话外的嫌弃,说她是克星,与她一起吃饭会带来霉运。 每次与她一起聚餐后,妹妹都会大病一场,然后家人就会指责,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上辈子傻,这样的话也信了,甚至为此感到极度的愧疚,觉得都是她的缘故才导致苏若锦久病缠身。 死后做了孤魂野鬼飘荡在苏若锦周围,才发现,她哪里有一丝病弱的模样。 所谓的病弱都不过是装的,出阁前楚楚可怜装病得到家人的爱护,出阁后又以此手段诬陷打倒太子后院的女人。 更何况,今日晚上她可是要在院子内等那个在这段时间随时会遇害的男人。 而且,她是看得出来了,今日冒险做展礼单的举措,非但没有让皇上责怪,还得到皇上的支持,秦时越在幕后出了不少助力。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新科状元顾学源的,但显然此刻顾学源还是皇帝的心腹。 如此看来,秦家与皇室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 秦家有皇上的人潜伏着,试图要谋害秦时越,而皇上身边又有秦家的人潜伏着,左右皇上的意志。 这就有点意思了。 只要想到等会就能见到她那个养眼的未婚夫,苏若离想都没想就直接向前来通报的丫鬟拒绝道: “今日太忙了,以后有机会吧。” 通过丫鬟得知苏若离的拒绝,苏若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只好她明日亲自上门去拉拢关系了。 夜幕降临,苏文兴下值归府。 刚回到家门口,却发现自家被围得水泄不通,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围在家门的人龙,以及数名停驻在门前的禁卫军,让苏文兴瞬间不安了起来,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幸好,他很快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是他闺女把皇上的赏赐做成了展礼单挂在了苏府外,而围在苏府外的人都是来等候给苏府添妆的。 至于禁卫军则是前来协助维持秩序的,显然是得到了皇上的旨意。 难怪今日当值时,不断有同僚前来道贺,他当时便倍感有面子,看来这御赐展礼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苏文兴看着锦帛上密密麻麻的添妆登记,心中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这大女儿是真的能敛财,有了这些钱,他们侯府必定能恢复往日辉煌。 如此想着,便满脸笑容地回到了府内。 然而当苏文兴回到书房后,逐渐从兴奋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才意识到如此多的添妆条目明细的展露在外,也意味着这些添妆他们苏家昧不下一两银子。 直白点就是这些钱都不过是暂存在苏府的,一个月后可是要随着苏若离一同前往将军府。 想到这,苏文兴的心情霎时就难受了起来。 若没有苏若离搞的这个展礼单,秦家就不知道外人给苏家添了多少嫁妆,苏家把苏若离的嫁妆留下一半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刻有了这个展礼单,若他是将军府的人,又怎么会错过这笔巨额的嫁妆,在婚礼当日,必定会当众清点嫁妆的明细。 一般说来,南陵是有嗮礼单的习俗,但基本上都是在参加婚宴当日,亲朋好友随礼的单子,也就是表示个亲疏关系,以便日后回礼时有据可依。 谁能想到这可有可无的习俗,却被她这闺女玩出花来,还大赚了一笔,说不羡慕是假的。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可惜现在只能看不能用,这比他不知道女儿有多少嫁妆还难受。 苏文兴想起苏若离近期的叛逆行为,他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苏若离刻意而为? 就是苏若离她彻底与苏家离了心,不想让嫁妆有机会留在侯府。 这就让苏文兴头疼了起来,怎么向来听话的女儿突然叛逆了起来。 若是往日,根本就不需要他头疼,他一句暗示,他家闺女屁颠屁颠就把钱送过来了。 此时,苏文兴才意识到,以前乖巧听话的女儿是有多让他省心。 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幸好江蓠雅集又快要到了,届时得好好向右蓠先生讨教,若家中遇到叛逆孩子该怎么办。 苏若离的嫁妆,就由着她带到将军府吧,总归是自己女儿,届时让她从将军府内挪回来就好了。 至于苏若离婚后是否会答应,苏文兴根本就没有想过还会有拒绝这个选项。 在他看来,秦时越身子都要不行了,苏若离嫁过去也不过是寡妇一人,届时她除了依靠娘家别无选择。 这也是他为何多番斟酌后,依然选择冒风险让苏若离与苏若锦两姐妹换嫁的缘故。 苏若锦年纪小小就能洞察人心,苏若离则是更善经营,所以他并不觉得他给两个女儿的安排有何错处。 此刻只觉得都是苏若离不知好歹,起了叛逆的心思。 苏家人的惆怅郁闷,苏若离一概不知,此刻正在院子里备好了好酒好菜等待某人的到来。 戌时三刻,秦时越如约而至。 看着满桌的家常小菜,秦时越不由得眼眉一挑,调笑道:“为我准备的?” 第22章 各自暴露一个秘密,不亏 苏若离眼眸微转,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不由得再次心中一叹,秦时越不愧是南陵第一人,武功竟如此出神入化。 上辈子若非是被内部人下毒,以他的武功估计无人能敌,他上辈子是真的可惜了。 看着苏若离此刻愣怔的模样,秦时越忍不住想起上次前来时苏若离的调戏。 他的唇角勾得更深了,学着苏若离那慵懒的语调,笑道: “苏姑娘是打算贿赂在下?光有好菜好酒可不够……” 苏若离神色妖娆,声音带着一丝娇媚地轻笑道:“再加上小女子如何?” 秦时越觉得他的心今日有点不可控,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 苏若离是真有毒,话本所说的红颜祸水,估计说的就是眼前这般女子。 秦时越眸光闪过一丝幽色,语气透着一丝散漫道:“色诱?还是利诱?” 苏若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秦时越绽起了一抹艳笑,暧昧不明道:“你觉得呢?” 秦时越叹了一口气,大大方方的在饭桌前坐了下来,端起筷子就给苏若离夹了一个肉丸,无奈道: “自然是利诱了,色诱也不差这个月。” 苏若离顿时噗呲一下就笑了,身上那股妖娆魅惑的气质也因这一笑而散去了不少。 秦时越看着也是会心一笑,终于在这丫头身上找到了小时候那糯糯可爱的影子。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终于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女大十八变。 苏若离小时候明明就是软糯甜美那一挂的,就不知怎么长的,老太太在生时,养成了一副端庄严肃的模样,一点都不讨喜。 现在老太太走了,又或者是因为终于长成了女人该有的模样,竟突然就转型成了妖娆娇媚、勾人心魄的风格。 若非他定力好,否则是真要栽在她的手里。 苏若离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只享受着秦时越夹过来的肉团,那是这桌菜肴中,她最喜欢的一道菜色。 估计是误打误撞吧。 满足了食欲后,苏若离才轻笑道:“还想着若是能让你中计,我就可以省一笔。” 秦时越眉头一蹙,神情略带严肃道:“将军府不差这点钱,不需要用美人计。” “嘿,你是怕我以后要给你戴绿帽?” 看着苏若离此刻又是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秦时越只好正了正身子,严肃道: “不怕,倒是秦家与皇室此刻的状况,想必你也猜到了,你怕吗?” 苏若离眼眉微挑,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试探,秦时越已经开门见山把话题抛了出来。 她也一改方才随意散漫的模样,神情严肃地看向秦时越,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 “我此次装病回到帝都,说白了也就是让皇上安心,也减轻父亲与大伯在边境的压力。 “说难听点,我就是皇上用来控制秦家的筹码,是皇上除不掉的眼中钉。” 苏若离点了点头,“了解,然后呢?” “趁你还没与我成亲,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若你怕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假死离开帝都,估计苏家你也不太留恋,你今日赚的嫁妆也足够你富足生活一辈子了。” 苏若离没有直接回答秦时越的问题,而是狐疑地看向他,疑惑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坐以待毙不像你的风格。” 秦时越抿了抿嘴,也没瞒着,坦诚道:“估计会到国子监上学,然后科举从文,让皇帝放下戒心。” 苏若离瞬间就明白了秦时越的打算,脱口而出就补充道: “秦家领兵打仗无人能敌,却无文人儒生。 “只懂得带兵打仗,却不懂朝堂的权力制衡之术,更不懂得如何管理一城一国。” 秦时越的心猛然一惊,眼眸大张,她道出了他心中不敢说出来的话。 是的,秦家最坏的打算就是亲自管理一城一国。 既然皇权容不下他们秦家,那就让秦家替代皇权好了。 秦时越难以自抑地大笑了起来,他拿起了酒杯对着苏若离就拱手道: “文士右蓠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以后小生的学业就有赖夫人的教导了。” 苏若离顿时一愣,他们各自暴露一个秘密,这也不亏。 随即她也没打算继续隐瞒,而是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没猜错,江蓠园的江蓠出自禅诗《得江蓠》1,说的是江蓠这一植物不被人熟知的感慨。 “不认识你的人,只以为右蓠先生感慨作为隐士不被众人所知。 “但江蓠雅集早已经是文人雅士聚居的顶级聚会,又怎么会不被人熟知呢。 “若同时认识你与右蓠的人,几乎立即就能明白过来,不被人熟知的不是右蓠,而是以右蓠之名行走在文士圈子的若离。 “哪怕不熟悉你们的人,只要知道若离与右蓠两个名字,就能猜到你们是同一人。两个名字的笔画一样,江蓠本身就是一种红藻,若离把草往右,不就成了右蓠了。” 听着秦时越的解释,苏若离不由得苦涩一笑,是呀,如此明显。 两辈子了,她的父兄却从没想过她与右蓠之间的关联。 他们明明知道她与右蓠先生有关系,却从没意识到她就是右蓠。 她不过是想让父兄知道她的才华不仅仅只有赚钱营商的手段。 罢了,不在意的人永远都不会在意,估计也只有在意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中间的猫腻。 想到这,她突然心中咯噔了一下,意会过来秦时越此刻在提醒什么。 楚家,她让楚家帮右蓠办事。 沉思了片刻,苏若离才缓缓说道: “这次雅集,我会让若离与右蓠两人同时出现,让他们以为名字只是巧合而已。” 秦时越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将军府的事: “将军府这边,那人已经露出了一丝马脚,但他此刻负责将军府后勤补给工作。 “以后,这些事可能要麻烦夫人你了。”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眼眸一亮,笑道:“没想到是真的利诱呀。” 后勤军需,那可是妥妥的肥差。 第23章 你给我活久一点 看着苏若离兴奋的模样,秦时越无奈地摇了摇头,补充道: “私底下的,风险大得很,夫人可要想清楚。” 苏若离撇了撇嘴,嗔笑道: “啧,你嘴上都把‘夫人’喊上了,占了本姑娘便宜,还想我把到手的肥差吐出来,想得美。” 只是苏若离心中知道,哪怕这事风险再大,甚至无利可图,为了将军府,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答应的。 那是上辈子唯一给予过她温暖的地方,她怎么会不想守护它呢。 重活一辈子,她想改变秦家的命运,改变最后生灵涂炭的悲剧。 这辈子,她不想再留下遗憾。 大不了再死一次,至少这辈子要活得更有意义一些。 秦时越被戳破小心思也没有恼,反正这句夫人他是迟早都要喊的。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怕苏若离没有领会到危险性,语气斟酌一番再次提醒道: “这私底下的,不仅仅是军需这么简单,这也意味着还有私军。 “被发现,可不仅仅是砍头那么简单,你还是再斟酌斟酌。 “在还没有正式成亲前,你随时都可以后悔,方才的承诺我保证不变。” 苏若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在饭桌上,似乎在认真思考着秦时越的话。 桌面上每被敲动一下,都让秦时越的心跳动一下,忐忑地等待她的答案。 他布下这个局,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苏若离。 但终于有机会得到她、把她拉下水以后,他又开始胆怯,担心因为他而害了她。 所以,趁着还有机会,他想把决定权还给她。 苏若离此刻却是在脑子里极力回想着,试图回想起上辈子她所做过的事,有哪一条是会比死人还惨的? 毕竟上辈子他死后,他的私军也是她养着。 他的私军不但没有给她带来危险,还多次帮助她脱困,甚至因为有了他们的保护,她上辈子的商队才可以做得如此兴旺,成为南陵的第一位女首富。 当然,也因为她,最终给秦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她即使身死也难辞其咎。 苏若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曾经的悲剧,专心思索着这辈子秦家私军打理的事情。 她沉思了片刻,觉得还是按照上辈子的操作手法来,毕竟是经过实践验证的,官府也找不出她半点毛病。 理清楚后,她才重新绽起了一抹娇俏明媚的笑意,语气慵懒道: “秦将军可不要说笑了,我们将军府哪里有私军,不过是守卫多了一些罢了。 “守卫都是新建的慈善堂收留的无家可归的清白人家。 “你家夫人我的商业版图可不仅仅是帝都,我的店面将遍布南陵各地,我们需要诸多护卫守护名下铺面庄子的秩序、我的数十条商队需要镖师护送货物。 “日常让一些退役的士兵带着守卫们练练身子,提高护卫的本领是必须得。 “当然,还有一些不合格的护卫逃脱了,竟然私下去做山匪去了,我们也管不着。 “秦将军、夫君大人,你说,奴家说得对不对?” 夫君两个字带着懒音,看向秦时越的眸子里带着魅惑,顿时把他撩得浑身激灵,耳尖不争气的红了。 这撩拨人的语调是苏若离在游魂时,在青楼看戏学的。 看着秦时越因为她的话而红了耳尖,让她觉得有趣极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烈了几分。 秦时越霎时被看得脑袋一片空白,思考能力为零,只好低头拼命地扒饭转移注意力。 低头闷了一碗饭后,秦时越才猛然想明白了苏若离话中的意思,脱口而出道: “所以你展礼单上写的要建的慈善堂和女工坊这些都是虚的?” “怎么可能是虚的,今日福如公公都来了指示,要协助我办这些有利于百姓的善事。 “只不过这些善举都是无利经营,钱花得有点多是在所难免的。 “慈善堂的孩子养大了,要自力更新做护卫,我们也管不着吧,药堂义诊的药物难免消耗得有点多,女工坊做出来的棉衣被转卖到大江南北,恰好边境的商队卖了一些给军中的士兵们。 “只是这善事总得有人亲力亲为,又恰好有右蓠先生的大义协助,所以我这闺中女子出资委托右蓠先生帮忙处理这些善举的大小事务。 “然后呢,右蓠先生喜好古董字画,我花点钱给他送点礼也很正常吧。” 若非听着苏若离这番解释,秦时越还真没想到原来苏若离这‘善举’竟然内有乾坤,让他瞠目结舌。 更绝的是,这一切还都是皇上和楚家参与建立的,甚至是后面的操作也是查无此人的右蓠执行,而苏若离唯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把皇上及楚家的添妆给大众展示了出来。 但从结果来看,苏若离不但光明正大的以善举的名义让皇上派禁卫军给她看守嫁妆,又利用做善举的方式把今日得来的嫁妆转移到右蓠的名下,还顺带解决了将军府私军的招募及军需问题。 若非他知道苏若离与右蓠是同一个人,谁会想到这其中的猫腻。 他敢保证,无论是皇上还是楚相绝对猜不到苏若离背后的目的,更不会想到苏若离会用他们协助建造的善堂、药馆、女工坊给将军府的私军提供军需物资。 秦时越不由得心中又惊又叹,他似乎娶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子。 但苏若离明明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往事,他忍不住疑惑道:“你为何要这般帮助我?” “我们不是未婚夫妻么?互相帮忙有什么不对?” 苏若离的回答是他上次给她说过的话,这即刻让秦时越会心的笑了起来,让原本俊朗帅气的脸霎时多了一份傻气。 苏若离看着他这般傻笑的模样,娇嗔道:“傻子,知道我用心帮你,你就给我活久一点。” 秦时越没有听明白苏若离的意思,只以为她是指行军打仗会有危险,连忙就笑道: “现在不用打仗,我一定能活得长长久久,与你儿孙满堂。” 第24章 败家女 在苏若离与秦时越两人互相交底谈心的同时,苏文兴夫妇也在商议着对策。 方宝琳每每想到外面锦帛上列着的那些首饰财宝,她就心动不已,在她看来这些添妆添给苏若离与添给她就是同一个意思。 都是苏家人,进了苏府的门,这些财物自然是要留在苏府的。 但此刻苏文兴竟然和她说不能打这些添妆的主意,她立即就不高兴了。 “老爷,这添妆是给我们苏家添的妆,御赐的头面让若离丫头给我几套怎么就不可以?” 苏文兴第一次意识到,妻子的天真烂漫,用在正事上,那只能叫做蠢笨无知。 “那是你闺女的嫁妆,闺女还没出嫁,你就要闺女的添妆,你这个当娘的,这还像话吗?” “我就向若离要几套首饰怎么了?这些添妆都是我闺女的,我为什么不能用? “还有,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财不可露眼么?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知道与我们商量一下再办事。” 苏文兴一愣,随即心中一紧,急忙问道:“这事不是皇上安排人办的么?门外那些禁卫军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你家闺女是钻进了钱袋子里去了,就是为了借着皇上的赏赐吸引周遭的人来给她添妆。 “这不马上就让右蓠先生、林祭酒、顾状元都前来添妆了,其他人见状立即就跟风前来了。 “这一跟风不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搞得我今日阻挡不是,不阻挡也不是,难做得很。 “苏若离这一番操作下来,与敲锣打鼓当众乞讨有什么区别? “你见过有哪家人是如此眼皮子浅的,早早就把礼单给嗮出来的?” 苏文兴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不是皇上的旨意,那明日把这礼单给撤了吧。 “但已经写在礼单上的添妆,你就先不要想了。 “到时候送到将军府,亲家清点发现数目少了,那我们侯府就难看了。 “至于你喜欢的皇上赏赐的首饰,就先等等吧。 “反正闺女是自家的,哪怕嫁人了也总归要回门。 “以将军府这状况,娘家是她唯一的依靠,你要什么,到时候她自然求着给你送来。” 夫妻多年,方宝琳立即听明白了苏文兴话中的意思。 明日这单子撤了以后,没记上单子的添妆礼不就是他们侯府的么。 秦时越身子不行的状况她自然也是有所听闻,否则她也不会舍不得小女儿受苦,让大女儿替嫁过去。 这顿时让方宝琳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依偎在苏文兴怀里,边挑逗边轻笑道: “果然还是老爷聪明,若离丫头嫁人了也还是我们苏府的小姐呀,她是个听话懂事的。 “今日送来我们家的添妆,就暂时存放在她那吧。”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刚露出云层,明媚的一天刚刚开启。 苏文兴难得休沐在家,早早醒来便安排管事把门外的展礼锦帛给撤了。 但他的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守值的禁卫军士兵给拦住了,说是没有收到上级可以撤掉这礼单的旨意,即使他这个承恩侯也不能私下把礼单给撤掉。 这霎时让苏文兴脸色铁青一片,却也知道对方是尽忠职守,只好心中怒骂着苏若离,都怪她搞出这样的烂摊子。 要知道苏若离这锦帛一日不撤,他们苏府就一日没法私下把收到的添妆据为己有。 自家白花花的银钱只能看不能用,看着就让人恼火。 与此同时,福如昨日领了旨意,让人维持添妆的秩序以及协助苏若离办善举。 但因为昨日楚家还没把苏若离单子上的事项完成,自然慈善堂、药馆、女工坊这些经营文书没落实到位。 更难受的是,因事情没有执行到位,他回到宫里还被皇上怒骂了一顿,更是指明了要让他务必把添妆中的所有现金一分不留的都要用在善举上。 所以他今日早早就前去督促楚家办事,然后把善举要用到的文书、地契统统都拿了过来。 却不料,他刚来到侯府门外,就被苏文兴给堵住了。 听闻苏文兴要把展礼的锦帛收起来,立即就把他给吓了一跳,苏文兴这做法不就是在忤逆皇上的意思么? 昨日他可是在御前伺候着,林祭酒的那番话此刻还言犹在耳。 要知道,这展礼单可不仅仅是苏家姑娘的添妆展礼,还是皇上对苏家厚爱、对百姓关爱的功绩。 说白了,这是苏家姑娘给苏家争取的大机缘。 这事要是能办好,百姓自然会记得苏家的好,侯府在皇上面前留了个好功绩,不愁以后没有延爵的机会。 侯府是傻子才要把这样的功绩和机会给断送了。 他忍不住扫视了苏文兴一眼,难怪承恩侯府没落至此,竟然如此拎不起状况。 不过,他没有义务给苏文兴做提点,只是冷哼了一声,直截了当说道: “这可不行,皇上可是下了旨意的,咱家只是听命办事。” 话毕,也不理会这拎不清的侯爷,腿脚麻利地进入了侯府,直奔苏若离的静澜院去了。 他今日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务必要盯着苏若离把那几家善举的机构都办成了,最重要是要盯着她把那添妆的银子都花出去! 此时,苏若离才刚睡醒过来,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人来帮她洗钱。 当福如拿着几张地契以及文书来到她面前时,她是懵逼的。 “福如公公,这是?” 福如想着让苏若离赶紧给他办事,连忙堆起笑脸,哈腰解释道: “圣上赞赏苏姑娘的举措,知道姑娘你把添妆的银子都用作善举,特意让咱家给苏姑娘送来的地契,并协助姑娘您办善事。 “我们南陵有苏姑娘此般大义善良之人,是我们南陵之幸呀。” 尾随而来的苏文兴听着这话愣住了,惊呼道:“什么善举?” “苏姑娘要用添妆的现银办慈善堂、女工坊以及药馆。 “这些经营文书都得到了圣上批准了,保准苏姑娘得以顺利开业。” 苏文兴此刻的脑子不由得嗡嗡作响,那都是他白花花的银子呀。 慈善堂、女工坊和药馆一听就是只花钱没收益的事。 他想要大声训斥苏若离是个败家女,但又碍于福如公公在场,只好咬牙切齿道: “若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爹娘商量一下?” 第25章 带着任务前来 苏若离没有理会苏文兴,而是狐疑地看向福如公公,愣住了片刻后,才接过福如递过来的地契和文书。 她快速地看了一下地契上的地段,都是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虽然地段位于贫民区,但这都是靠近城池边的近郊地段,越过城墙就与郊区山脉接壤,特别适合走私。 但皇上为何会给她送地契? 她心思百转,向福如试探道: “皇上昨日已经给小女子诸多的赏赐,如今又给我送来了地契,这是要让我如何报答圣上对我的眷顾。” 福如看着苏若离此番感恩的态度,心中舒爽了一些,虽然苏文兴是个拎不起的,但他家闺女倒是个好的。 这地契自然不是白送的,这可是他昨日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到的让苏若离快速把现银花掉的方法。 “圣上知道苏小姐打算做善举,必定是需要地皮的。 “咱家看这地块的位置特别好,是帝都城郊难得连成一片的好地段,也方便苏姑娘后续经营。所以特意整理了出来优先卖给苏姑娘。” 这下苏若离是彻底听懂了,皇上是冲着她的钱袋子去的。 苏文兴在旁听着也是一愣,这偏远又远离核心城区,哪里是好地段了? 皇上这是趁火打劫,不就是强买强卖,趁机要他们苏家出钱把这些没人要的地皮给买下来么? 在苏文兴看来,苏若离的这些钱都是他们苏家的,福如的此番做法他自然是不乐意的,立即就打断道: “福如公公见谅,我家丫头虽然是个心善的,打算用点自己的添妆去做善事,但也用不着买地,租几个小院宅就可以了。 “更何况,我家丫头的能力也有限,建个小善堂用不了这么大面积的地方。” 福如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立即神情不悦地回道: “有皇上的支持,这些善举自然是多多益善,怎么会嫌用地少了呢。” 苏若离此时眉头微蹙,她方才心算了一下,这些地契的总价恰好与她棉帛上登记的现银不相上下。 如果皇上是真的只是想协助她做善举,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后续经营还需要庞大的费用支持。 此外也确实如苏文兴所言,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的地块。 所以皇上是着急把她手上的现银都花出去? 为什么? 一时间心思百转,苏若离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苏文兴继续劝阻着: “做善举这事是不是太过于着急,毕竟小女婚礼马上就要进行了。 “本侯认为,婚嫁乃人生大事,福如公公还是先让小女安心在家待嫁。” 听着苏文兴这明显拒绝的话,福如脸色铁青,意识到这承恩侯今日是摆明了要与他对着干了。 若苏若离不买这些地皮,他怎么完成皇上的任务,把苏若离手上的现银都花出去。 想到这,福如也不再客气,语带要挟地冷哼道: “苏姑娘昨日可是当众承诺了要把添妆得来的现银都会用作善举。 “这善举可是全城轰动,自然要趁热打铁,尽快办妥。 “皇上也是赞许苏姑娘的作为,才安排咱家前来协助,侯爷可是要知好歹才好。” 也就是说这事刻不容缓,不能等待大婚后再进行。 苏文兴听着心中先是一惊,难怪皇上安排禁卫军守着添妆的摊子。 如今又让福如前来协助,还主动送来了地契。 显然皇上就没想过让这些添妆的银子进入到他们苏家的口袋里。 他昨日还想着如何让苏若离嫁入将军府后把银子取回来给苏府,现在好了,不用到将军府,这白花花的银钱就没了。 想到这,苏文兴的心控制不住的抽痛起来。 昨日他看到那锦帛上的钱有多开心,现在他就有多心疼。 苏若离此刻也终于听懂了皇帝的谋算,那就是不能让她添妆的钱都流入将军府中。 她本以为昨日皇上没有对她发难,又派了福如前来协助,这事皇上这边就过了明路,后续她以右蓠的身份去接管即可。 却没想到皇帝的心眼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小得多,根本就没想过这建善堂这些事的后续,只想尽快把她手上的现银给用掉,半点都不想便宜将军府。 这不禁让她疑惑,究竟秦家是怎么得罪了皇帝了,明明是守护边境的大功臣,却让皇帝小心眼到如此地步,连添妆的那点小钱都不愿意让将军府得益。 不过,皇帝这样的小心眼对于她来说也不算是没有好处,说不定还有得益。 毕竟这地段若非是皇室的手笔,寻常人可搞不到靠近城墙的地块。 主要是为了防止不法分子钻空子,趁机潜入帝都内,这样的地段通常都是宁愿丢空也不会卖的。 但皇帝为了这点小心眼,冲动之下把这空置的地段拿了出来,却是便宜了她。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快速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获得最佳收益,继而对着福如就笑道: “福如公公说得对,这样的善事自然是需要尽快落实。 “但我看这地契上的转让价格实在太高了,即使我把添妆都变卖了,也才堪堪能买下这些地块。 “皇上总不能让小女子我为了做善事,后续的生活都不能过了吧?” 苏文兴听着觉得自家女儿终于省心了一点,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机会回来,连忙点头就附和道: “这确实是,福如公公,你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们家若离呀。 “将军府本来就穷得叮咚响,我就想着女儿嫁过去后靠这点添妆过活。 “这添妆既然已经送出了,再以做善举的方式要回去,未免也有点难看。” 这话说得难听,但福如却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好狠狠地瞪了苏文兴一眼,对着苏若离蛮横道: “这事可是苏姑娘自己承诺的,难道这是要出尔反尔么? “你这可是在戏弄圣上和百姓,那是欺君的大罪!” 福如这样的大帽子扣了下来,顿时把苏文兴吓得瑟瑟发抖,惶恐道: “老臣可不是这个意思,公公别误解……” 苏若离倒是淡定得很,知道福如这是急了,显然他是带着任务前来办事的。 既然急了,那她谈判的筹码就更多了,自然就得给自己多争取一些。 第26章 将功补过 苏若离眸光闪过一丝狡黠,扬唇轻笑道: “福如公公言重了,我既然做出这样的承诺,自然会尽力履行诺言。 “公公有所不知,这慈善堂、药馆以及女工坊的建造,除了地块外,还需要诸多开支。 “有了这些地块自然是好事,但我的钱都用来买了地块,后续就没钱经营这些资产了。 “另外,在商言商,这些地块都是不太值钱的偏远地段,虽然做善事不计较地区,但龙蛇混杂的贫民区对于我日后的经营也会添不少麻烦。 “所以,我才说这地契的价格高了。” 苏若离特意在最后那一句话加了重音,福如几乎立即就意识到了问题。 苏若离与苏文兴是不一样的,苏若离是觉得地块的价格贵了,而苏文兴是单纯想与他对着干,让他今日成不了事。 意识到问题所在,他连忙讨好道:“那苏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半价!” 有像苏若离这般讲价的吗? 莫不是苏若离自己办不到就变着法子来拒绝他。 福如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彻底的黑了下来,怒道: “莫不是苏姑娘办不到,恶意推托咱家的藉口吧。” “那要不就不买了,等婚后……” 苏文兴劝阻的话还没说完,福如立即怒瞪道:“那更不行!” 苏若离笑了笑,继续说道:“福如公公别急,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确实只能拿出添妆一半的银两来购买土地,后续经营的开支还大着呢。 “父亲方才说的也对,我大婚在即,也没办法立即处理这建善堂、药馆、女工坊的事项。 “所以我打算把剩余的钱都转给右蓠先生操办,钱我就不过手了。 “若福如公公能同意的话,我这边就在展礼单旁做个告示,把银钱的用处的一一列明白,也让冲着做善举而给我添妆的百姓知道钱的去向。 “届时就麻烦福如公公安排人前来做银钱的清点,也算是做个见证。” 苏文兴以为苏若离有什么好办法,结果竟然是直接把钱给交出去,还说什么钱不过手,她这是傻子嫌钱多吗? 这下好了,苏家连钻点空子把银钱留点在苏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顿时气得怒火中烧,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直接拒绝: “不行,我不同意……” 福如却顿时眼眸大亮,果然林祭酒没看错人,苏若离这女娃果然是个心善的。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但钱花出去了,还花得明明白白,谁也找不到错处,还把善事给做成了。 不过,就是土地半价出售这事有点难办,他还是真做不了主,只好拱手道: “苏姑娘的方法好是好的,但土地半价出售这事咱家做不了主呀。” 苏若离点了点头,没有为难他,而是继续说道: “那只好麻烦福如公公向皇上请示了。 “但如果这地皮不是如此低价的话,就只能在我婚后再慢慢找合适的地皮,同样的价格,我想可以找到更合适的地段。 “这点希望公公能体谅,毕竟小女子我的资金有限,超出能力范围的事确实难办。” 话毕,还用手指了指坐着的轮椅,意思就是现在她还是个病人,若非利益到位,否则这事她无能为力。 苏文兴以为苏若离这是以退为进,钱暂时是保住了,脸色瞬间就好看了许多,拱手附和着: “若离说的对,这事对于我们来说,是难办了。 “福如公公一定要体谅呀。” 福如冷冷地瞪了苏文兴一眼,随即低头扫视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 不过,他等会回去请示圣上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告苏文兴一笔。 按下心中的不快,福如才拱手对着苏若离笑道: “苏姑娘言重了,咱家定当努力为苏姑娘争取,让苏姑娘的善举尽快得以实现。” 苏若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福如公公了。” 福如离开后,苏文兴才转身指着苏若离鼻子怒骂了起来: “孽女,你怎么可以如此莽撞直接把添妆都嗮出来? “财不外露的道理你不懂吗? “你这是嫌苏家钱多是吧? “可知道你这莽撞行为,给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谁让你把添妆的银钱用来做善事的? “你身子不好,这段时间就好好休养,安心待嫁。 “就不要伤神处理添妆的事情,后续的事情就交由为父处理吧。” 又是为了她好。 呵,上辈子也是这样,每次都以为了你好的名义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苏若离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对于苏文兴的指责毫不在意。 幸好对于苏家人的贪婪,她早有准备。 正当她准备让守卫在苏府外的禁卫军阻止苏文兴,却被一道清冷的嗓音给打断了: “楚府前来添妆,请问苏若离姑娘可在?” 苏若离转身便看见一名身着玄衣、气度不凡的儒雅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马车的后方还有一条由红布包裹着的轿子长龙,远远看去,约莫有二十抬。 她没错过方才男子所说的话,楚府? 苏若离端详着男子与楚泽钰相似的五官,气质温文儒雅,很快就意识到这必定是楚泽钰的大哥楚泽瑞。 在苏若离观看楚泽瑞的同时,苏文兴也立即调整了脸上恼怒的情绪,对着楚泽瑞就笑道: “贤侄,好久不见。” “苏伯父,小生有礼;苏姑娘,见好。” 苏若离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立即就意识到方才那话是对方故意说出来的。 为的就是扳回之前她写在展礼单上那添妆礼的敷衍,此刻来将功补过了。 见对方识趣,苏若离也不刻意刁难,毕竟她那赔偿单子上有些事确实也不好闹大,只好点头笑道: “楚公子有礼。” 苏文兴看着门外那二十抬红轿子,心中却以为这是楚家来给苏家下聘的。 二十抬似乎少了一点,又想起苏若离前几日向楚家索要了赔偿,只觉得必定是因为苏若离让楚家心中不快,所以才怠慢了苏若锦的聘礼。 虽然有点疑惑楚泽瑞方才找苏若离的话,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这闺女此刻是个叛逆的,楚家有商议的事项,还是他亲自来吧。 “贤侄,里面请。 “若离此刻身子不适,又在待嫁中,需要安心准备大婚事宜。 “贤侄有什么要商量的事,与我商量也一样。” 第27章 试探与不解 楚泽瑞本就是心思玲珑的人,自然是不会越过苏若离与苏文兴商议赔偿的事项。 从苏若离索赔单子的事项以及她接二连三的作为,他轻易就推断出苏家强行换嫁的事情,早就让苏若离与苏家彻底离了心。 更重要的是,此事与谁商议也代表了他们楚家的态度。 他们楚家欠的是苏若离的恩情,而不是苏家的恩情。 再加上他今日的任务可不仅仅是给苏若离商议单子上难以完成的事项,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试探苏若离与右蓠先生的关系。 文士右蓠一直是他们楚家想要拉拢的门客,只是此前一直隐居,除了偶尔出现在江蓠雅集外,几乎难以寻到他的行踪。 若离与右蓠两人的名字实在是太过相像,很难不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但一个是商女,另一个是文豪,又难以把两人关联在一起。 楚泽瑞扫了一眼神情淡然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再抬眸对上一脸笑意的苏文兴,摇头道: “苏伯父,我这是代家父与苏姑娘商议正事,等事情商议完毕,我定当与苏伯父把酒畅谈。” 苏文兴眉头皱了起来,心中疑惑着,楚家与苏若离有什么事情商议而不能让他这个长辈知道的? 看着后面那红彤彤的轿子,心中更像是被猫抓了一般痒得难受,他迟疑了片刻,堆起笑脸试探道: “贤侄带来的这些红礼是?需要让若锦前来吗?” 楚泽瑞心中一愣,好半晌才跟上了苏文兴的脑回路,莫不是他还以为楚家还会与侯府结亲? 他眼眸低垂,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惊讶,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优雅,拱手就笑道: “苏姑娘为百姓做善事,我们楚府自然是添一份力量。 “之前不知苏姑娘的善举,添妆送少了,今日特意来给苏姑娘赔不是。” 苏若离的唇角顿时勾了起来,显然楚泽瑞是个聪明人,她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楚公子有心了,春茗,给楚公子送的添妆好好登记。” 苏文兴虽然心中疑惑,但既然是给苏家添妆的,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不等苏若离安排,他连忙就指挥着仆人把楚泽瑞带来的添妆轿子指往了他院子里的大库房。 苏若离看着苏文兴这迫不及待敛财的举动,心中鄙视不已。 以前她把苏家人当作是血脉至亲,渴求他们的怜悯与关爱,故而对他们的包容度被无限放大。 无论他们做了多么离谱的事,她都能用一句‘都是一家人,算了吧。’来安慰自己。 但自从认清了家人的自私自利,对所谓的家人不再抱有期待后,她反而发现从前没有察觉到的苏家人坏毛病。 例如苏文兴此刻的蛮横与无耻。 他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当着她与送礼人的面直接把她的添妆给抢走了,甚至没有问过她一句是否愿意。 不过没关系,他今日夺走的,是注定统统都要吐出来。 她只希望福如的动作快一点,可不要让她等太久。 如此想着苏若离便干脆不理会苏文兴的无耻作为,抬手就招呼楚泽瑞进入院子。 苏文兴倒是想跟着,但却被闻风而来的方宝琳给拦住了,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到库房查看楚家送的添妆。 进入静澜院后,楚泽瑞也没有绕弯子,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均是苏若离所需要的审批文书。 看着手上的那些文书证明,苏若离眉头微挑,楚家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道歉的态度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还以为被她这展礼单摆了一道,楚家人会找她发难,却没想到竟然直截了当的把她单子上的明细全部都完成了。 甚至还包括她最想要的边境贸易通行文书,有了这张文书,就意味着她可以建与他国贸易的商队,再次走商赚钱。 跨国贸易,在南陵国可是暴利的行业,当然高收益也意味着高风险。 但她已经与秦时越达成了合作,她相信有了秦家的协助,这点风险完全可以规避掉。 “苏姑娘是打算建商队?” 楚泽瑞试探的话骤然响起,苏若离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堆起一副人畜无害的假笑,指了指坐着的轮椅,笑道: “楚公子看我此刻的状况,怎么可能建商队?” “恕在下愚钝,苏姑娘为何要办如此多的经营文书,各行各业都有,甚至还有跨境商队的文书? “毕竟这文书是我们楚家托户部办下来的,还是需要稍微了解一下状况,请苏姑娘体谅。” “自然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用上,梦想总得要有吧。 “经商是我的爱好,觉得那些闯南走北的行商把货物带到世上的各个角落,很了不起。” 苏若离此刻脸上带着纯真与崇拜,让楚泽瑞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难怪苏姑娘在那单子上列了如此多种类的文书事项,足足三百零八件。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姑娘在刻意刁难我们楚家呢。” 楚泽瑞本是想着用开玩笑的方式敲打苏若离,让她适可而止,却不料苏若离笑意盈盈地点头道: “确实是故意的。 “楚泽钰此前那番作为又何尝不是故意的呢? “做些楚家力所能及的事情,赔几抬添妆,就能换楚家嫡子的一条命,我觉得楚家赚大了。” 这一刻,楚泽瑞终于意识到苏若离对楚泽钰是带着强烈的恨意,也终于明白了他爹让楚泽钰不要参与楚家产业的缘故。 苏若离在营商上极有天赋,此后又有了将军府的资源以及右蓠先生的人脉,苏若离的所谓商业梦想说不定还真能实现。 若她对楚泽钰怀有如此强烈恨意的话,难保她不会把这份恨意转移到楚家的产业上。 但他没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在一夕之间由死心塌地的爱转为深不见底的恨。 这一点他是替楚泽钰感到委屈的,毕竟他弟其实什么都没做。 提出换嫁的是她的父亲,他们楚家也不过是被动接受而已。 想起父亲交代的任务,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对着苏若离拱手道: “苏姑娘放心,我今日代表苏家前来就是诚恳向苏姑娘赔礼道歉的。 “至于单子上的事项,我们也已经完成了。 “从此以后,苏姑娘对我们楚家的恩情也算是互相抵消了。” 第28章 她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苏若离点了点头,也不打算继续纠缠着楚家不放,“行,这事就过了。” “那楚某代表楚家谢过苏姑娘的体谅与大度了。 “有了这些文书,楚某相信苏姑娘日后必定能大展宏图。 “钰儿的糊涂事,我们没有及时管控,给苏姑娘带来麻烦,再次抱歉。 “但钰儿是钰儿,楚家是楚家。 “苏姑娘与我们楚家这些年的感情可不能说丢就丢的。 “日后有机会,我们常合作。” 张口莫骂赔礼者,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就是楚泽瑞此刻的作为。 态度端正,又谦虚有礼,苏若离自然不会继续刁难,点头笑道: “楚公子有礼了,若离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事自然是可以合作的。” “既然如此,楚某就不客气的以若离的朋友自居了。 “听闻右蓠先生会参加这个月的江蓠雅集,我向来仰慕右蓠先生。 “如今又知苏姑娘与右蓠先生关系密切,不知能否托苏姑娘向右蓠先生要几份雅集的邀请函? “当然,楚某会给若离付报酬的。” 苏若离点了点案桌,意识到这是楚家对她的试探。 既然如此,她干脆就坐实她与右蓠之间的关系好了,若能借助楚家把这层关系传出去,那可信度自然会更高一些。 “说起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右蓠先生与楚泽钰一样,都被我所救。 “一个是举手之劳,一个是舍身相救。一个是知恩图报,一个是家人代还恩情。” 这话的讽刺意味可不能不浓烈,但也间接解决了楚泽瑞心中的诸多疑惑。 例如为何右蓠先生会把办理身份文件如此隐秘的私事交由苏若离协助办理,但若苏若离是右蓠的救命恩人,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另外也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苏若离与右蓠先生的关系确实很紧密,以后透过苏若离接近右蓠就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苏姑娘果然是心善之人,雅集的邀请函就拜托苏姑娘了。” “五百两一张,若你需要的话,拿钱来交换。” 楚泽瑞噎了一下,方才不是说好了要做朋友么? 怎么一转眼就要收他五百两,虽然他们楚家不差钱,但也不是不要钱。 这邀请函向来是右蓠向各大世家发出的,还是免费的。 只是每家名额有限,但江蓠雅集是难得的高雅之士聚会的场所,他们想多带一些楚家的后辈露面,让他们能有机会融入文士圈子。 此外这是右蓠先生举办的雅集,苏若离光明正大的以此赚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但他转念一想,他们楚家的救命之恩不也是被她光明正大的贴了出来,要挟他们楚家为他办事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楚泽瑞原本对苏若离埋怨的心理竟然不可控的有了一丝平衡与安慰。 原来他们楚家并不是被苏若离特意针对,只是她比较在意钱财而已。 想明白后,他拱手道:“好的,我先预定五张邀请函,麻烦苏姑娘了。” 两人刚聊完,苏文兴的小厮就前来邀请楚泽瑞前往客厅相聚。 苏若离自然是不拦着,甚至隐隐的想要去看戏,估计苏文兴是想要与楚泽瑞打探苏若锦与楚泽钰婚事的下文。 但显然楚家是不打算与苏家联姻了,只不过此刻谣言的风波没过,楚家立即提出断亲的意图,多少显得有点凉薄。 所以楚家干脆就冷处理此次联姻的事件,等舆论风波过去后,再另外给楚泽钰处新的联姻对象,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苏若离把楚家的心态看得明白,只是苏文兴一家至今还没看清楚楚家的打算而已。 当年若非她以命相救,楚家如此名望世家,又怎么会看上这没落的侯府。 现在圈住楚家的救命之恩的枷锁没有了,楚家自然就不会吃亏,让自家的嫡子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侯府千金。 与此同时,方宝琳的屋内,林秀云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夫人,饶命,老奴不过是遵循大小姐的旨意办事,绝无异心。” 看着底下的老货,方宝琳心中恼火不已,苏若离果然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竟然把自家库房的钥匙给这个老货看管都不愿意给她这个亲娘。 她早前安排人到苏若离的院子,吩咐她把添妆送到中公库房,她这女儿以皇恩为由干脆利落就拒绝了。 她拉下面子把她找来主院,打算亲自劝说她一二,她却推三推四的不愿前来。 那些御赐的头面,她别说是用了,连碰都没碰到。 但现在,眼前这老货竟然已经用上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没有用到如此好的头面,眼前这老货凭什么就可以享用这些东西? 难道她堂堂侯府夫人还比不上一个老奴?这让她的脸面搁哪儿摆? 难道就凭这老货给她女儿喂了几口奶? 苏若离可是她足足痛了一天一夜才生出来的赔钱货,凭什么要便宜了眼前这老货? 她生她、养她,苏若离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 她这个当娘的,就要几个头面,要点添妆又怎么了? 她是她的亲娘,难道亲娘还不及奶娘亲么? 方宝琳越想心中就越是恼火,瞪着下方的林秀云,怒道:“给我打!” 林秀云眼看方宝琳是要来真的,连忙求饶道: “夫人,你不能打我,我早就赎回卖身契了,不算是侯府的奴仆,你无权打我。” “哼,你还要挟上了?给我打!” 几名奴仆闻言压着林秀云就给她扇了好几个巴掌,有丫鬟拿了木棍就走了过来。 林秀云自从进了静澜院,一直养尊处优,何曾有过此刻这殴打的状况,立即就吓得大喊: “别……别打,饶命呀…… “夫人饶命,老奴,老奴愿意把小姐库房的钥匙给夫人。” …… 方宝琳取了林秀云的钥匙后,安排丫鬟就直接到静澜院把苏若离的添妆都搬到她的院子里。 至于苏若离是否同意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是她的亲娘,不过从自家女儿库房要点东西,苏若离能把她怎么着。 另一边,福如迅速就回到了宫中向皇帝汇报事情的进展,不但把苏若离的提议完整转达了,还顺势告了苏文兴今日的恶意阻挠。 如苏若离所料,一番权衡利弊后,赵熙霆快速同意了苏若离的压价。 对于赵熙霆来说,这点卖地得到的收益不过是九牛一毛,显然是让福如协助管控苏若离添妆募集到的银钱更符合他的利益, 第29章 两道圣旨 福如的汇报,让赵熙霆对于林宗晟与顾学源给予苏若离的评价是更认可了。 现在看来,苏若离这姑娘如他的两位爱卿所言的那般,就是个心善的义商,竟硬生生把添妆做成了善举,就是有点败家。 不过,这对于赵熙霆来说,苏若离越能败家,他越放心、越满意。 苏若离嫁入秦家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苏若离突然转变心思,一心为秦家着想,努力给秦家敛财。 军需是他死死拿捏住秦家的手段,可不能让秦家有机会私下解决。 这样一个心善又败家、还不能生娃的侯府嫡女,显然是老天专门给他挑选的安放在秦家的好奸细。 于是,一个时辰后,福如就带着两道圣旨再次来到了承恩侯府。 “朕观承恩侯府嫡女苏若离,性行纯良,心怀仁德。今特将帝都郊区之地,以半价售于汝,以供汝行慈善之善举。 “汝添妆所获银钱,当尽用于此善举之事。朕遣宦官福如协助汝管理添妆资产,务必妥善经营。且需将银钱使用明细详列,公之于众,以示公正,为万民之表率。 “望汝秉持善心,不负朕望,广施仁德,泽被苍生。钦此。” 这圣旨洋洋洒洒一大段,但核心内容就是白日苏若离向福如提议的内容。 苏文兴狐疑地看向苏若离,一时间,他没明白皇上为何会听从了苏若离的建议,竟然真的把那些从不出售的地皮半价卖给了苏若离。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苏若离那些添妆的银钱是真的全部都没了,那可都是本来属于他们苏家的银钱呀。 想到这,苏文兴的心不由得抽痛了起来。 之前虽然只能看不能用,但至少还能等。 等苏若离嫁入将军府后,让她表个孝心就能回到苏府了。 但现在连这条路子都给堵住了,这些银钱是再也守不住了。 他控制不住地狠狠地瞪向苏若离,若不是她胡乱提议,这些银钱就不会白白的浪费出去。 方宝琳不知早上福如与苏文兴在苏府外发生的事,只记得昨日晚上苏文兴答应她让苏若离回门后把添妆给她送来。 按照圣旨所言,苏若离的添妆的银子都要用作善事,还要福如公公协助管理? 这是怎么回事? 关键是,她方才才让人把添妆搬到她的院子里,那些添妆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就又要没了? 方宝琳的脑袋此刻乱哄哄地乱成了一团。 但想到今日那老货带的头面可是有足足十八颗南海珍珠,她堂堂侯府夫人可是一颗都没有,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福如公公,这圣上的意思是? “我家女儿的添妆怎么能麻烦你来帮忙管理呢? “这添妆的事情繁琐,还是我们侯府的人比较熟手,要不福如公公就偷个闲?” 福如眉头紧皱着,看来这侯府不但侯爷是个拎不清的,侯府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 难怪如此心善的苏家大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营商的好手段,显然是被逼出来的。 幸好皇上这旨意写得匆忙,中间的语意有些含糊,添妆资产可以是银钱,也可以是全部的添妆物品。 协助管理,也没有明说是个怎么个管理法,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多了。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帮苏姑娘一把。 “大胆!夫人你竟敢公然违抗圣旨?” 一句抗旨不遵压过来,顿时把方宝琳吓得瑟瑟发抖。 苏若锦连忙上去按住自家娘亲,虽然她对于皇上的旨意也是不解,但显然此刻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既然已成定局,只好先按下疑惑,以后再寻机会了解这圣旨的前因后果,才能做出因应的措施。 她边拍了拍方宝琳的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话,边对着福如就恭顺道: “福如公公见谅,大人不记小人过。 “有公公帮忙照料姐姐的添妆,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娘亲只是好意,怕我们侯府给公公添麻烦,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福如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苏若锦的调解,而是看向了苏若离。 只见她被丫鬟搀扶着跪在地上,福如此刻才想起苏若离腿脚不便,又不断被家人插话,根本就没法前来接旨,只好亲自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在心中吐槽着,苏府都是些什么人呀,连他这样的一个外人都知道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跪在地上是多么不方便和难受。 苏家的人竟然没一人想起苏若离此刻的处境,反而是絮絮叨叨的拖延着。 这断腿之人压着伤口跪在地上,那是多疼呀。 如此心善、聪慧又美艳的姑娘,怎么就长在了苏府。 若是别家的府上,有这样的姑娘,估计不知道该宠成什么样了。 苏若离眼眸低垂着,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圣旨,却并没有让她因此高兴。 她自然没有错过圣旨中那句含糊其辞的‘管理添妆资产’而非她所说的添妆的现银,还有就是圣旨只说了让福如协助管理,却半句都没有提她提议的让右蓠协助执行善举的事项。 与福如以为赵熙霆是匆忙错写不一样,苏若离知道这是皇上故意的。 添妆里除了现银外,还有许多有价值的首饰物品,若全部卖出转成现银估计也值不少钱。 她心中疑惑着,皇帝防止秦家取得钱财也防得有点过分了吧。 这不仅要她的现银,还想要把他的首饰物品一并给拿掉,就是不能让半分钱流入到将军府中。 只是让她把首饰都用做慈善就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才特意用了这个看似错写的方式掩盖他的目的。 看来需要找个不被皇上怀疑的法子把这些首饰顺利地转移出去,就不要让皇上惦记了。 既然皇上没有明说首饰物品要用作慈善,她自然就当作不知道。 皇上也没有明说让福如协助什么,如何协助。 她自然也就按照此前与福如所说的方案让右蓠做善举的具体执行人,毕竟皇上也不能强迫一个断腿待嫁的姑娘放下婚事不管,只做善举吧。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利用右蓠的身份做一些隐晦的操作,也能降低皇上对她以及秦家的防备。 不过,在此之前,不妨让她先利用皇上的圣旨帮她处理掉院子内的人。 第30章 剧情全乱了 苏若离看着缓缓往她走来的福如公公,伸出双手把圣旨接过: “臣女苏若离,叩谢陛下隆恩。 “我的库房钥匙此刻由我的奶嬷嬷林氏管着,公公稍等,我现在就把人唤来。” 福如见苏若离知趣,连忙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向苏若离身旁的丫鬟示意把苏若离从地上抬起来。 看着苏若离安稳地坐在轮椅上,福如才笑道:“不急,咱家这还有另一道圣旨要宣读。” 随即才转身看向在另一边准备从地上起来的苏家人,神色不悦展开了手上的另一张圣旨,准备敲打苏文兴。 在福如转身的瞬间,躲在花丛里的一道圆润身影浑身发抖,逃命似的仓惶奔往了静澜院的方向。 苏若离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背影,心中冷笑,逃是逃不掉的,等会可是有好戏看了。 福如带来的另一道圣旨的内容很简洁,不过是罚了苏文兴五个月的俸禄,要求苏文兴积极筹备婚礼。 这下方宝琳更懵了,皇上这是在针对侯府么? 先是让福如公公前来夺了苏若离的添妆,现在还要罚她相公的俸禄。 难道是他们苏家做了什么惹怒皇上的事,让皇上派福如前来责难? 一时间,方宝琳心乱如麻,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苏若离的错。 若不是她搞什么展礼,哪里会有后续的事情。 钱没了事少,若影响她家老爷的官运那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似乎是她怕什么就来什么,下一刻福如就直言点醒道: “圣上让侯府这段时间务必用心为苏姑娘准备婚礼事宜,让苏姑娘能专心做善举。 “苏姑娘的婚事皇上很是重视,若婚礼没办好,说明侯爷的办事能力欠缺,那朝堂自然是不用没能之人的。” 这话要挟意味不言而喻,差点让跪在地上的苏文兴夫妇昏了过去。 苏文兴难以相信皇上竟然为了让苏若离专心做善事而给他下这样的一道旨意? 有必要么? 哪怕是真的要做善事,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会被责难都是因为苏若离此前与福如提到的因为要忙婚事而没时间做善事的托词所拖累的。 想到这,他再次控制不住地怒瞪着苏若离,都怪这女儿多事,好好在家待嫁不搞什么展礼、做善事的,他就不会因此被皇上指责罚俸禄,更不会让苏家经历如此多的麻烦事。 现在还连累他连官位都快要不保了,这女儿果然是他们苏家的克星。 方宝琳与苏文兴同样的想法,只觉得都是因苏若离多事,才导致现在苏家面临如此大的困境。 她向来是骄纵惯了的,又没有繁琐的管家事务拖累,在府中向来随心所欲。 尽管已经近四十岁,但依然还是活脱脱的‘率真’个性。 怒气当头,方宝琳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扬手就要打苏若离,苏若离快速扭转轮椅借着巧劲就躲开了。 见苏若离竟然敢躲,她就更气了,干脆直接把苏若离从轮椅上推落,压在她的身上想要狠狠地打死这个祸害他们家的死丫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除了苏若离,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苏若离极力地扮演着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只是在被推落地上的时候用手借力,避免摔伤。 重生一辈子,她可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任由苏家人欺压,说一句‘都是一家人’就算了。 她要把苏家每一次对她所做成的伤害都公之于众,让世人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亲人不配做亲人,让苏家被世人所唾骂,她才有机会摆脱孝道的束缚,彻底摆脱苏家。 在所有人都被方宝琳突然的发难而惊呆之际,最先反应过来是的跟在苏若离身侧的丫鬟秋韵和冬凝。 两人会武又机灵,秋韵一个扑身就插进了苏若离与方宝琳的中间,把苏若离搂在怀里,挡住了方宝琳抬手扇过来的巴掌。 冬凝则是立即跪地哭喊道:“夫人,小姐此刻身体还病着呢,夫人求求你放过小姐吧。” 苏若离被丫鬟紧紧护在身后,方宝琳突然要打她的举动让她下意识的与死去被方宝琳举刀刺入她心脏的那一幕重叠在一起。 摔在地上的疼与心中的痛霎时交织在一起,在没人看到的角度,苏若离的眼眸里尽是深不见底的恨意。 试图靠近苏若离的方宝琳被那双满是恨意眸子慑得心中一慌。 随即想起这一切本就是苏若离的错,她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瞪着她亲娘,方宝琳顿时怒火中烧,不依不饶地怒吼着: “苏若离,你是腿有伤又不是脑子有伤?有你这样忤逆长辈的吗? “你这个克星,你出生就害了你爹贬官,现在你出嫁又害你爹被皇上责难。 “我为了生你,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怎么就生了一个如此祸害自家人的畜生。” 苏若离眼眸低垂,心中冷笑了一声,又是这样的指责。 这样的话,她上辈子已经听过无数次。 只要她稍微不顺她的意,方宝琳就会用克星来指责她。 似乎她人生的所有不顺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但凭什么? 方宝琳人生的不顺遂又与她何干?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指责? 这辈子,这样的指责,她再也不会默默地承受,独自委屈。 演戏,她也可以的。 当游魂的时候她飘进春楼、戏班子学了这么久,是时候检验学习成果了。 下一刻,苏若离浑身蜷缩在秋韵怀里,整个人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福如看着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的苏若离,没想到苏若离在苏家的境遇竟比他预料的还要凄惨。 他正要往前阻止,苏若锦就已经先他一步反应了过来,往前拉着方宝琳,柔声劝道: “娘亲,别打了,姐姐也不是有意的。 “我相信只要我们把姐姐的婚礼办好,爹爹就能重新得到皇上的赏识。” 苏若锦知道她必须尽快阻止这场家庭破裂的矛盾继续下去。 尽管她此刻已经因为剧情全乱套了,而心乱如麻,头脑发蒙,但她还是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先阻止情绪失控的方宝琳继续胡闹下去。 第31章 脑子不清醒 按照书中的剧情,苏若离是极其渴望得到亲人的关爱,几乎对家人予取予求。 她娘亲虽然对苏若离冷淡,但也不至于当众打人如此失了礼数。 她爹虽然是个没落的侯爷,但后面在她与苏若离的扶持之下,官运亨通,怎么也不会陷入被皇上责备官位即将不保的困境。 若非此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如书中剧情那般发展,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得了个假的金手指了。 但明明她也没有改多少剧情,只不过是利用剧情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又成功安排与苏若离换嫁,照理说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变故才对。 她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换嫁会让苏若离性格大变,还因此导致苏家的一系列变故。 但她也是迫不得已,若苏若离不嫁入将军府,她未来十年就要在将军府内做个日日等待太子垂怜的寡妇。 这是苏若锦这个角色最黯淡与最难熬的经历,既然已经手握剧本,她不觉得她设法避开有什么错。 但难就难在苏若离也是书中她后期发展成宠妃的很重要角色,她要笼络太子,就必定少不了苏若离的金钱资助。 这几日她用了许多方法试探,试图缓和与苏若离之间的关系,但苏若离就是油盐不进,已经完全跳脱出书中剧情人物的设定。 这让她很是苦恼,她穿越前是表演系的艺术生又不是故事创作的文学生,她擅长表演故事,但不擅长推演故事。 谁会想到不过是改了两段小剧情,居然人物、剧情都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这剧情先知的金手指似乎就在突然间失效了一般,让她苦恼不已。 尽管出了许多变故,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苏若离此前展现出来的敛财能力与书中的设定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无论如何,苏若离这个苏家钱袋子,可不能就这样被方宝琳给打跑了。 她必须趁家庭矛盾还没完全破裂之前,把苏若离与苏家的关系给修补回来。 然而苏若锦内心的纠结与苦心,方宝琳是半点都没能体会到,反而更激起她对苏若离的埋怨,认定一切就是苏若离的过错。 被皇上夺走属于苏府银钱的心疼连同此前被林秀云比下去的委屈完全堆积在了一起,在苏若锦的刺激下,方宝琳再也控制不住地不管不顾发泄了出来,怒吼道: “她哪里不是有意了?她就是故意的! “谁家还没办婚宴就展礼单的?谁家闺女的嫁妆不是与父母商量的? “我生她养她,她有把我看在眼里吗? “养只狗也懂得看门守护主人,会知恩图报吧。 “我看她连狗都不如,要这样的女儿有什么用?我养条狗都比养她好。” 呵,原来她在方宝琳心中是连条狗都不如。 难怪上辈子她能如此狠心直截了当就给了她一刀。 苏若离的眼眶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谁家亲生母亲把自己闺女当狗养? 难怪她上辈子如此卑微讨好却换不来苏家人的半点感恩,狗主人怎么会懂得感恩狗的忠诚呢。 他们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狗对主人的忠诚都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在狗主人不再需要狗的时候,直接扔掉、杀掉,甚至吃掉。 滚烫的泪珠不可控地从苏若离的眼角流下,让藏在暗处的一道黑色身影不由得一颤,他死死地捏住拳头,控制住自己想冲出去把苏家人暴揍一顿的冲动。 与此同时,在客室还没离去的楚泽瑞也再也控制不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走出去调停,却被自己的随从幕僚死死地按着,示意他不要冲动。 楚泽瑞也立即冷静了下来,他本来在前院客室偷听苏家的家事已经是不规矩了,若再走出去调停就更不合适了,只好沉着脸,继续在客室等着。 苏若离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默默地劝诫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苏家人落泪了,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为苏家人落下一滴泪水,因为不值得。 在旁的福如公公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没想到承恩侯府夫人竟然还是个泼辣无理的,有哪家夫人会如此说自家的亲闺女。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敲打苏文兴,承恩侯府的人不是想着赶紧弥补过错,想办法把皇上交代的婚礼办好,反而是去指责苏若离,把她当作是祸害的根源。 但这一切都不是苏若离的错,因为苏文兴会被怪责纯粹是因为他在皇上面前告的状,却没想到竟然祸害了心善的苏姑娘。 这让他既羞又怒,对着方宝琳就呵斥道: “岂有此理,侯府夫人这是不满皇上今日的旨意? “可要咱家给皇上说道说道?” 苏文兴一个激灵,扬手就给了方宝琳一巴掌,怒道: “蠢妇,脑子清醒没?” 方宝琳顿时被打懵了,与苏文兴成亲这么久,苏文兴可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此刻竟然当众扇了她一巴掌,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老爷,你竟然打我……” 苏若锦知道方宝琳还想闹,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在她耳边劝着: “娘,冷静一点,福如公公还在呢。” 这边苏文兴也不管被他打蒙了的妻子,转身就跪在福如前磕头道: “福如公公,内人今日脑子不清醒,才胡言乱语,在下替内人向公公道歉。 “臣定当遵循皇上旨意,尽力把若离的婚礼办好,保证不耽误若离与公公办善举。” 苏若锦见她的便宜爹也恢复了理智,连忙附和道: “我相信爹爹一定会办好这场婚事的,请陛下安心。” 福如听着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一些,出于愧疚,福如对着苏若离就拱手道: “若离姑娘,后续兴建善举的事宜,咱家定当尽力配合。” 苏若离在几人交谈间,低落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见福如如此配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可没有因为方宝琳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忘记了要清理她院子里的那些刁奴的事。 苏若离立即就领着福如几人回到静澜院,让人把负责添妆登记的琴墨、春茗以及管理库房钥匙的林秀云找来。 琴墨与春茗早早就把登记的册子准备好,而林秀云却是姗姗来迟。 她那圆润的身影刚踏入院子,就大声哭喊着: “姑娘,嬷嬷有负你的重托,那库房的钥匙被夫人给抢走了。” 第32章 冤枉呀 苏若离并不知道林秀云今日被方宝琳打压夺钥匙的事情,只是看着林秀云此刻肿得像猪头的脸颊,怔愣住。 没想到这两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狗咬狗互咬着。 难怪今日方宝琳情绪如此崩溃,估计是看到了林秀云一个区区奴仆,竟然得到了她得不到的东西,心中憋坏了。 苏若离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福如,语气懦怯道:“劳烦福如公公安排人唤娘亲前来。” 这边苏若离与福如离开后,苏文兴也没有心情继续招待楚泽瑞,两人客套两句,楚泽瑞就非常识趣的辞行了。 离开时,不忙提点了一句:“苏伯父,我看大小姐是个能干的,这善举虽然少了金钱得益,但却赢了名声,长远来看,小侄认为这是难得的好事。” 苏文兴面上笑着附和,心中却对此不以为然。 只觉得楚家不缺钱自然是不在意那点添妆的银钱,但他们侯府缺得很。 他管着自家的账本,家中有多少余粮他心中有数,若非这几年苏若离这孩子营商能力了得,他们侯府早就入不敷出了。 这也是他今日即使心中恼火,怨恨苏若离不顾苏家利益,贸然把银钱都用去了做善事,却没有如方宝琳那般不管不顾当众打她。 只不过是方宝琳做了他想做的事,夫妻俩教育女儿,总得一个做白脸一个做黑脸吧。 苏文兴刚把楚泽瑞送走,却看见管家满脸惊慌地向他走来,让苏文兴不由得心中一愣,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苏文兴这预感刚起,便听见管家着急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说要报官告夫人。” “苏若离要报官?又出什么事了?你说她要告谁来着?” “夫人,大小姐要告夫人。 “御赐的添妆丢失了,而夫人今日强行夺了大小姐库房的钥匙。 “福如公公与宫人此刻正在静澜院大发雷霆。” 这下苏文兴终于听明白了,脑子正嗡嗡嗡的作响。 今日皇上才刚敲打他,让他要用心给女儿办婚礼,怎么转头女儿的御赐添妆就丢了。 这让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知道妻子喜欢御赐的头面,他明明已经勒令要求她不要动那些已经写在锦帛上的添妆,她怎么就不听劝。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苏文兴火急往静澜院的方向赶,刚步入静澜院就听见妻子在怒吼的声音: “我要我家闺女的几件添妆怎么了? “既然是皇上给我家闺女的,我为什么不能用?” 苏文兴听着顿时觉得脑袋要炸了,额头隐隐作痛,他们苏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才闹的这出。 以前他觉得方宝琳小鸟依人,天真烂漫真性情,想着她既然不懂管家就不用她管吧,想着她不会管钱,他也就辛苦一点,让女儿与他一起管着苏家的产业。 怎么就一不小心惯成了她此刻蛮横不讲理的性子,苏文兴第一次反思自己宠妻子,是不是还宠错了。 心中着急只好加快脚步往客厅走去,果然看见自家妻子端坐在主位上,地上还跪着苏若离的奶妈妈林氏。 福如公公则是在客座上坐着,翻看着手里的一本账簿。 苏若离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低垂着脑袋,似乎因为方宝琳的指责而被训斥。 他正想了解状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听见苏若离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缓慢说道: “这御赐之物是皇上赏赐的恩泽,婚宴当日也是需要在将军府展礼以示圣眷的,可万万不能丢。 “既然母亲与嬷嬷各执一词,专业的事还是由专业的人来办。 “方才我已经安排人前往大理寺找官差前来协助,他们常年办案,估计很快就能帮助我们把失物找回来。” 这话听得苏文兴一阵头皮发麻,这找大理寺还得了? 本来皇上已经是对他不满了,若被皇上知道他们苏家如此蔑视皇室,把御赐的添妆都弄丢了,承恩侯府以后还如何在帝都立足。 苏文兴当下也不问前因后果,立即就呵斥道: “胡闹,这不过是家事,怎么可以麻烦大理寺的官差。 “反正物品都在家里,丢了找回来就是了。 “宝琳,若你拿了,就还回来。 “之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若离是我们亲闺女,日后也是要回门的,这事不急。” 方宝琳自然是听懂了苏文兴所说的话,问题是她没拿凭什么认呢? 而且既然林秀云这老货都能用御赐的头面,她这个亲娘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么一想,方宝琳就觉得更委屈了,立即就怒道: “我说了我没有拿若离御赐的物品,今日我让人来拿的不过是其他人送来的添妆,御赐的我可是听侯爷的,一件都没动。 “倒是下面这老货,竟然自己用了十八珍珠的头面去参加族亲的百日宴,若非族亲告知,我都不知道她竟然盗用了库房的添妆。 “今日这老货竟然还和我说,这些都是若离给她的,我还没权处置她。 “老爷,你要给我做主,这刁奴都要欺负到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头上了。” 林秀云听着连忙哭丧着脸道: “小姐,老奴冤枉呀。 “老奴只是想借用小姐的首饰充门面,用完以后,就立即送回库房了,御赐的宝物,老奴十个胆都不敢盗取。 “今日就只有主母蛮横地抢了老奴的钥匙,她还要打我,老奴的脸就是被夫人打肿的。 “小姐,你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你要为老奴做主呀。” 林秀云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污蔑侯府的当家主母? 这让苏文兴心中一愣,他是完全没想到一个老奴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 这也让苏文兴明白过来,为何他好好的乖女儿近期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必定就是眼前这老货教唆的。 “大胆,你这刁奴竟然颠倒黑白,抹黑侯府的当家主母,谁给你胆子的? “念及你是我娘身边的老人又是若离的奶妈,坦白告知,我饶你一命。” 林秀云那浑浊的眼珠子闪过一丝犹豫,但想到今日偷听到的圣旨旨意,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这个罪名安在方宝琳身上。 第33章 逻辑不通 林秀云是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安排人前来管苏若离的添妆,宫里的人都是火眼金睛,她动的手脚必定第一时间就会被看出来。 借用苏若离的首饰做门面,大不了只是私下挪用瞒报,死不了人。 但若被宫里的人知道她把御赐的首饰换了,那可是会砍头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她的宝贝儿子。 这也怪苏若离,本以为她搞什么展礼单吸引了大批人前来添妆,她也可以跟着大赚一笔。 谁知她竟然转身就把这钱统统给捐出去搞什么善事,还引来了皇上的人。 她本想趁管这库房的期间把那些贵重的首饰给换了,即使到了将军府,那些大老粗,哪里分辨得了那些首饰的真假。 本是万无一失的操作,谁知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道圣旨,她只好匆忙把之前盗走的头面首饰给放到方宝琳的房里,让她做替死鬼。 要怪就要怪她今日竟然打了她,还抢了她库房的钥匙。 不找她做替死鬼,找谁去。 想到这,她连忙就委屈地哭喊着: “侯爷饶命呀,老奴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能因为我是个奴仆,侯爷就仗势欺人,更何况我可是自由身,不过是舍不得大小姐,才一直在这静澜院服侍着。 “侯爷和夫人可不能仗势欺人呀。” 苏若离看着几人狗咬狗的闹剧,唇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来,那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她设计展礼单这个局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不让她的添妆落入到苏家的这些人手中。 无论是奴仆还是所谓的亲人,都不过是一丘之貉,他们吵得越热闹,她就越开心。 她要让他们知道,妄图强行索取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刚想着,大理寺卿佘明钟已经带着数十名部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苏府。 佘明钟在仆人的带领下步入了客厅大门,只见他身着紫衣官袍,身姿挺拔如青松,面庞冷峻如刀刻,目光如炬,不怒而威。 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他们南陵有史以来最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光是站在那就有让人不寒而栗,心生敬畏。 苏文兴没想到大理寺的人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佘大人亲自前来,这多少让他有些讶异与担忧。 但人已经到来,苏文兴只好压下心中的胆怯,硬着头皮拱手道: “佘大人,这不过是苏府内宅的小事,何须劳烦大驾,实在是大材小用。” 佘明钟瞥了一眼苏文兴,冷着一张脸回道: “侯爷客气了,本官不过是公事公办,既然有人报案,无论案件大小,我们大理寺自然是要秉公办理。 “谁是苏若离?” 苏若离推动着轮椅缓缓往前,拱手道:“小女子就是。” 佘明钟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显然没有半分陷入麻烦的愁眉苦脸,更没有寻常女子见到他后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心中不禁对苏若离高看了几分,难怪入了老友右蓠的眼,竟然用一个人情让他前来帮忙。 尽管如此,佘明钟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道: “说说报案原因、经过、诉求。” 话音刚落,福如就站了出来,走到了苏若离身边,详细地把今日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佘明钟一一说清楚,随后还把手上的账册作为辅助查案的工具交了出来。 福如这往前一站,苏文兴才意识到,这事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仅限在苏府内解决。 也意会过来,为何苏若离要报官。 今日与福如公公一同前来的还有好些宫人,都是前来协助打点苏若离的添妆礼的。 与其让这些宫人乱嚼舌根,还不如让向来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前来协助办案,找出盗窃之人。 虽然方宝琳天真烂漫又爱使小性子,但她不是如此为了个人小利而不顾侯府大局的人。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妻子会做出盗窃御赐之物的事情来。 至于妻子夺了钥匙,把苏若离的添妆挪到自家库内,对于苏文兴来说,东西在他们苏家,也不过换个地方保存这些东西而已,又何来偷盗一说。 这样一来若借助大理寺的人找出凶手,不但能找回御赐的失物,让苏家躲避被皇上再次责难的风险,也能堵住那些宫人的嘴,最后还能还妻子一个清白。 这么分析下来,自家女儿这做法显然是高招。 一时间,苏文兴看向苏若离的神情复杂了起来。 他不免有些后悔当日怒气当头,下手重了,把女儿的腿打断,以至于此刻与他离了心。 若当时好好劝解,苏若离估计还是会与以前一般事事前来与他商议,一心为苏家,不像此刻一般自作自为,让苏府屡屡陷入困境。 但从她此刻找来大理寺的举动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她亲娘的,不然这事难以收拾。 苏文兴心中一番来回揣测度量后,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好等此事过后,好好劝解这大女儿,把她偏离的心重新回到苏家。 佘明钟听完了来龙去脉,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由得怔愣住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苏文兴所说的那样,这不过是内宅财物丢失的事件,说实话,把丢失的物品找到就解决了。 但说小又不小,毕竟丢失的物品当中竟然有御赐的物件,还是苏姑娘婚宴上要用上的物品。 既然这是御赐的婚事,这自然是苏府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么一看,苏文兴此前想大事化小的做法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不过,确实也如他所言,案件无大小,既然前来了,自然是要尽快破案的。 他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人在苏府内进行搜寻调查。 然而调查的进展却没有如他所以为的那般轻松。 因为案件的首要嫌疑人竟然是侯府主母方宝琳与,这是佘明钟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状况。 若是说出去,谁会相信堂堂侯府主母居然会盗取自家女儿的添妆,还是御赐之物。 但御赐的物品却又实实在在的从她屋内的后院被翻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是价值不菲的头面。 根据府内丫鬟的证词,方宝琳早就想要御赐的头面,她向苏若离索要时却被拒绝了。 但苏若离的奶妈林秀云不但得到苏若离的添妆,还在族老百日宴上用上了。 出于嫉妒心理,她在今日让仆人打了林秀云,又从林秀云手中夺走了苏若离库房的钥匙。 这看起来一切都是方宝琳所为,但方宝琳却一直强调自己是被冤枉的。 虽然御赐的物品被找回来后,本就可以结案了,但佘明钟还是从这中间找到一丝疑惑的地方。 因为逻辑上说不通。 第34章 只是布局中的一环 方宝琳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又已经夺得了苏若离库房的钥匙,即使是嫉妒林秀云,她也没有必要把御赐的首饰给藏起来,她想要这些头面直接放库房里就好了。 基于专业的严谨,佘明钟没有结案,而是请福如安排人去检查那些已经找回来的御赐物品。 果不其然,还是让佘明钟找到了破绽。 福如的宫人发现了找回来的御赐物品有三件赝品,显然是有人鱼目混珠,以假换真把真品给换了。 方宝琳今日才夺得钥匙,显然是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样三件赝品来。 而此前拥有钥匙的林秀云反而更有可能做到。 更重要的是,福如基于对苏若离的怜惜,除了检查御赐的物品外,还把所有添妆的物品都进行了盘点。 竟然发现除了御赐物品被丢失外,其他添妆丢失就更严重了,显然就是苏若离院内的内鬼所做的。 林秀云作为库房钥匙的看管人,自然就成了最重要的嫌疑人。 佘明钟立即就安排人去搜寻林秀云的房间,却发现她的房间内一无所获。 但佘明钟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而是直接让人搜了她家人的屋内,果然发现了不少丢失的物品,而三件丢失的御赐头面正藏在她儿媳妇的屋内。 至此案件水落石出。 “经查证,这一切就是静澜院奴仆林秀云指挥院子内的奴仆,利用职位的便利试图把主人的资产据为己有。 “在获知谋算即将败露之际,把盗取的御赐之物栽赃嫁祸到主母方宝琳身上,以摆脱罪责。 “主犯林秀云、从犯香菱、芙蓉、如意、喜福……可认罪?” 林秀云此刻被官差压在了地上,与方才刻意营造出来的害怕抖动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怕了。 本来她就是冲着将军府的人不识货,想着以假乱真换了苏若离的头面。 但自从知道了宫里的人要协助苏若离管理添妆,她就立即把那些假头面给换了回来。 又因她没办法进入主院的库房,把这一切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只好把这些头面都放进方宝琳的屋内,把御赐物品还回去的同时顺便嫁祸给方宝琳。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她那向来恭顺的儿媳妇竟然私下藏了三件御赐的头面。 但此刻人证物证俱在,林秀云完全没法反驳,只好对着苏若离不断磕头狡辩道: “姑娘,老奴不是有心的,老奴也不知道我那儿媳竟然如此贪婪,偷了我借回去的头面。 “老奴真的只是觉得好看,一时糊涂才借用了那套头面参加百日宴。 “姑娘,你就看在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方宝琳刚被洗脱了嫌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林秀云的这番诡辩,更是气不从一处来。 现在静澜院的一个老奴都能欺压到她这个主母头上了,那她以后还如何管理侯府的后院。 不等苏若离回答,方宝琳就立即怒斥着: “你这老货,证据当前,竟然还敢狡辩。 “不过是给我女儿喂了几口奶,竟然敢奴大欺主,欺压到我的头上。 “我们侯府要不起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老妇,既然已经报官了,自然是秉公办理。” 林秀云没有理会方宝琳的训斥,而是继续向苏若离磕头求饶着。 她知道此刻只有苏若离能救她,添妆是苏若离的、福如以及佘明钟也是苏若离找来的,只要苏若离松口向她求情,她才有机会躲过一劫。 苏若离此刻眼眸低垂着,手指不断地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扶手,似乎没有听见林秀云与方宝琳两人的闹剧一般,漫不经心地思索着。 从佘明钟前来,到案件调查结束,从始至终,苏若离都是沉默地等待调查结果。 她既不插手、也不提醒,全程配合,甚至没有半分焦虑,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此刻也半分没有想要干预调查结果的意思。 这局是她为了铲除林秀云这些刁奴布下的,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但不可否认,这次的布局得到的远比她预料的还要多得多。 除掉刁奴只是她连番布局的其中一环,后面利用慈善堂等等发展她个人的地下势力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此刻在权衡是马上弄死林秀云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好,还是留着林秀云恶心方宝琳,然后维持她近期营造的善良又败家的人设好。 林秀云无疑是精明的,在场的人当中,确实也只有她一人能救她。 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是一时冲动的借用,既然物归原主,这事就可以大事化小。 但若她不愿,一定要追究到底,就如方宝琳说的那样,林秀云是奴大欺主的恶奴。 盗用御赐之物是不敬圣上的大罪,更何况还是没经她同意而私自盗用,这就是铁板钉钉的刁奴叛主的大罪。 林秀云是奴大欺主的恶奴,还是因一时贪欲而犯错的慈祥奶妈,这就是她一念之差的事。 众人见苏若离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回应,只以为她是在伤心难过,毕竟今日这事对于苏若离来说不可谓是打击不大。 虽然方宝琳是撇清了嫌疑,但她此前殴打并强行夺取林秀云身上的库房钥匙以及把苏若离库房的添妆都搬到她院子里去的行为,也足够让人心寒和恶心。 亲娘霸占自家闺女嫁妆的行为,说出来,谁敢相信。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的丑闻。 主犯林秀云是从小在她身边的老人,却做出此番奴大欺主的行径,甚至为了摆脱罪名而诬陷当家主母。 一时间,大家也说不清方宝琳与林秀云两人究竟是谁对苏若离的伤害更大一些了。 福如一行人此时心中对苏若离的怜惜就更甚了,此前方宝琳对苏若离的恶言相向还言犹在耳。 他代入苏若离的角度,推测苏若离是知道亲娘不喜欢自己,把这份母爱的眷恋转移到了奶娘身上,全身心信任她,才把库房这样重要的钥匙都给了林秀云保管。 却不料林秀云却是个贪财的,只是想从苏若离身上得到好处。 接连的打击,自然是让苏若离难受,以至于此刻沉默不语,情绪低迷。 特别是此刻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如同受伤的幼兽般可怜无助。 福如心中叹息了一声,侯府的家事他不便插手,但作为皇上特派前来协助办事的宫人,还是可以提点建议的: “苏姑娘,皇上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但姑娘可不能因为心善而让皇上的恩泽受损。 “今日之事,咱家必定是需要向皇上禀报的,苏姑娘何不如交由佘大人秉公处置。” 第35章 秘密又被发现了,怎么破? 这话顿时提醒了苏若离,在皇上看来,她此刻不过是一个心善的女子,是一个可以把控拿捏的棋子。 若她此刻为了一时爽快对林秀云除之而后快,皇上就会发现她处事狠辣的一面。 这可就直接破坏了她在皇上、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对于皇上来说,若棋子过于跳脱,就失去了棋子应有的作用。 那样的话,皇上就不好骗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金手指就没了。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干脆让方宝琳和林秀云两人名声尽毁,维持她大善人的人设。 为此,苏若离向福如堆起了一抹牵强的微笑,回道: “那若离就听福如公公的。” 随即,转头对向佘明钟,语气恳切道: “后续就麻烦佘大人了。 “但林嬷嬷毕竟是我的奶妈妈,御赐之物也已经找回来,罪不至死,请佘大人手下留情。” 林秀云听着苏若离这话,瞳孔大张,完全没有预料到苏若离竟然会放弃她。 她知道只要进入了大理寺,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立即就大喊道: “大小姐,念在我照料你多年的份上,救人救到底吧,老奴不想去大理寺。” 方宝琳听着连忙怒斥道: “可恶的刁奴,你这还挟恩求报了? “让你陷害我?陷害侯府主母求两句就能让我女儿放过你?想得美?” “啧,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这么多年来,夫人有教养过姑娘一丁点么? “姑娘从小就养在太太身边,从她出生的第一口奶开始,就是我在喂养她。 “姑娘有今日的出色,老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文兴这下是更觉得她家闺女与他们离心了,就是这老妇在她面前挑拨所致的。 他立即大拍桌子,怒道:“大胆刁奴,你这是无法无天了? “难怪我家若离近期如此叛逆,就是你这个欺上瞒下的老奴教唆的。 “按我说,你这样的刁奴就应该乱棍打死,竟敢如此祸害主人家。” 林秀云正想反驳求饶,却被苏若离抢先了一步说道: “佘大人,小女子恳请佘大人饶过林嬷嬷一命,她毕竟对我有着养育之恩。” 这话顿时让苏文兴、方宝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苏若离这言下之意就是当众承认了林秀云方才对方宝琳明白教养苏若离一事的指责。 佘明钟没想到这林嬷嬷害苏若离至此,竟然还给他求情,苏若离果然如外界传闻那般,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姑娘。 他沉吟了片刻,觉得既然已经收了右蓠先生的嘱托,自然是给苏若离一个顺水人情,点了点头道: “根据《南阳律》,盗窃得财,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1 “林秀云只实施盗窃但没有得到财物,可适当减刑,又因所盗之物是御赐物品,所以罚刑需加重。 “这一减一增之间,确实罪不至死。” 听闻自己不用死,林秀云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苏若离就磕头道: “老奴谢过小姐开恩、谢过佘大人开恩。” “林嬷嬷,我向佘大人请求饶你一命已经是我感念、报答你对我多年照料、养育之恩,此后我与林嬷嬷就再无关系了。 “林嬷嬷此劫过后,就不要再以我的奶妈妈自居了。 “小女有请在座各位见证。” 佘明钟点了点头,补充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除了林秀云外,其他丫鬟也需要一并带回大理寺处罚。” 这正合苏若离的意,她连忙点头道: “有劳佘大人了,这些奴仆我就代表苏家给他们解除了契约,他们此后的生死就再与苏家无关。” 苏文兴听着这话觉得他家闺女未免太好人了一点,这样的判主的刁奴,不杖毙就算是善待了他们了。 但碍于佘明钟与福如在场,也不能草菅人命,对着方宝琳就安排道: “若离院子里的这些奴仆都是吃里扒外的,就都发卖了吧。” “妾室马上让人把他们的卖身契拿来,此外再安排牙人给若离补一些丫鬟吧。” 苏若离一边摆出满脸委屈求帮助的神情看向福如,一边出言打断道: “娘亲不用了,日常照料我的丫鬟就已经有琴棋书画、春夏秋冬八人。 “兴建慈善堂这些善事也有福如公公带来的人帮忙,足够多了。” 福如想到今日方宝琳的表现,立即就意会了过来,连忙附和道: “咱家得了皇上的授意,自然是尽力协助苏姑娘。 “苏姑娘的库房以后就由咱家的人看管吧,侯夫人就不用再另外派人手了,免得再次出现今日这般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这警告威胁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差点就没把不相信侯方宝琳派来的人这话说出来。 方宝琳顿时被噎住了,心中不禁觉得委屈。 方才被人指责自己没有照顾苏若离这个女儿,现在找人前来照顾怎么还被指责。 苏文兴看着妻子那委屈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必定又在埋怨苏若离不懂事。 但经历了今日发生的如此多事,他知道苏若离此刻是必定是在心中与他们闹着别扭。 若妻子再贸然指责,只会把女儿越推越远,以后再让苏若离给他们苏家敛财就困难了。 想到这,苏文兴连忙就按住方宝琳,不让她那小情绪发作出来,对着苏若离和福如就笑道: “那行,既然如此,就有劳福如公公了。” 福如点了点头,想起今日苏文兴夫妇的作为,再次提醒道: “侯夫人现在还是把精力和心思都用在给苏姑娘的婚事准备上,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侯爷官职的前程。” 话毕,不再理会苏文兴夫妇,而是看向眼眸低垂的苏若离,估计遭遇今日这连番事件,苏姑娘是无心议事了,只好拱手说道: “苏姑娘今日心情不爽利,咱家明日再前来商议善举的议程。 “府外前来添妆的小摊子,咱家也会安排人手协助,苏姑娘今日就好好休息,好生休养把善举之事办好,才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这番安抚的话,不由得让苏若离心中一暖,她也确实需要好好理一下后续的安排。 “今日就有劳福如公公为我来回奔波,今日确实身子是乏了。 “明日我必定留足精力与公公商谈善举之事的具体进程。” 福如离开后,佘明钟也拱手辞行,让人押着那些判主的丫鬟就离开了苏府。 方宝琳还想趁着所有人都离开后责骂苏若离两句,但苏文兴还奢想着苏若离继续为苏家敛财,自然不会此时来触霉头,连忙拉着方宝琳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后,苏若离才沉下心来思索着后续的进展。 现在院子里的刁奴已经都被赶走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也就是说她可以不用继续假装断腿而被迫困在家中,可以安心用右蓠的身份外出、她的人也可以秘密前来不用担心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她执行转移苏家资产的计划就更不容易被苏家人发现了。 想到马上就又可以开心地赚她的小钱钱,顿时唇角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眼眸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在想什么坏点子,这么开心?”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骤然从身后响起,霎时把苏若离吓得往前逃去。 刚走了几步,苏若离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秦时越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后的案桌上,单手支额,正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似笑非笑道: “呵,原来腿没断呀。” 糟了,秘密又被发现了,怎么破? 第36章 你就不怕我跑了? 苏若离忍不住眼角微抽,随即撇了撇嘴,对着秦时越就绽起了一抹艳笑,似乎方才谎言被戳破的尴尬从不存在一般,浑身上下只剩下娇媚与魅惑,红唇轻笑道: “嘻,你不用娶个断腿的妻子,开心吗?” 秦时越眼眸闪过一丝幽深,心随着她的一言一笑而跳动。 他无奈地看着眼前赖皮的小女人,发现只要苏若离每次出现窘况,就会用她那娇俏诱人的模样来诱惑他,让他忘了想要苛责她的本意。 但不得不说,食色性也,乃人的本性也。 她这招对他是真的该死的受用。 他紧抿着唇,过了好半晌才把那不规律的心跳给平缓下来,让染红的耳尖冷却下来,让理智回笼。 “你的腿不是说需要休养一个月?” “不然,右蓠与若离又怎么能同时出现呢?” 苏若离摆了摆手,眼中尽是谋算得逞的笑意。 秦时越眉头微蹙,没有继续纠结她隐瞒腿伤的事情,显然继续问下去,这女人也会给他和稀泥过去。 随即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调侃道: “看来今日是没摔伤,不过,听说某人哭鼻子了。” 苏若离顿了顿,才意识到这人是知道了她今日在苏府差点被方宝琳打,才前来探视的。 这人也还不赖吧,至少这未婚夫当得比楚泽钰称职多了。 这不由得让她一扫今日的烦闷,心情多了几分愉悦,似乎……她也是个有人关心的人。 至于哭鼻子这事,反正他又不在现场,只要她不认,那哭鼻子的人就不是她。 苏若离顿时抬眸,认真且诚恳地说道:“才不是呢,你肯定听错了。” 这小骗子! 若不是他在现场看着,说不定真信了这丫头的话。 秦时越眼眸微眯,他似乎又发现了这丫头的另一个小毛病。 但却在发现的这一霎,意外的有点心情愉悦。 他知道她不喜欢被人看见窘状,自然就不再戳破她的谎言,而是把话题回到了正题上: “三日后的雅集,可需要帮忙?” 苏若离想了想,问道:“若你带着我用轻功飞越苏家后院到前院的距离,大概需要多久?” “半刻钟。” “那雅集那天就麻烦你帮忙了,此后不会再有人怀疑右蓠与若离是同一人。” 秦时越放心的点了点头,知道苏若离必定有所布局,届时他听从指示即可。 想起今日前来的另一个目的,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给苏若离递了过去。 “聘礼,提前给的。” 苏若离看着那熟悉的盒子,顿时愣住住了。 上辈子他卧病在床上,在医师的医治下,只有半刻清醒的时间,却在那仅有的清醒时间内,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把这个盒子给她递了过来,说: “这是给当家主母的,将军府的一切就都交给夫人了。” 而她却有负他的重托,为了苏家,把秦家的私军用作了商队的雇佣镖师,让秦时越留给她的私军再也没有在战场上有用武之地,让他们郁郁不得志。 他们还因为秦时越生前的意志,一直保护着她。 在她死后,也是这些私军灭了伤害她的劫匪,为她报仇雪恨。 却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劫匪而死,而是死在了所谓的自家人手里。 想到这,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没想到,重活了一辈子,这盒子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迟疑了片刻,把这盒子推了回去,说道:“我不能要。” 秦时越不由得一愣,见苏若离连盒子都没有打开,便以为苏若离是不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而拒绝。 知道苏若离是个贪财的,他连忙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物品逐一取了出来,说道: “将军府此刻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东西做聘礼了,也不方便拿出来让外人看见。 “这里是我个人的一些铺面、庄园地契以及我私军的令牌,是补偿你的。” 这下,苏若离的眼眶更红了。 这哪里是补偿,这显然是将军府此刻能取出来的全部家当了。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将军府这样的厚待,更何况这辈子秦时越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她再次把这盒子给推了回去,说道:“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 这下秦时越的脸色更黑了,语气带着一丝愠怒与毋庸置疑道: “你这是瞧不起将军府? “送了给你就是你的,还是你想要抗旨不嫁入将军府?” 苏若离狐疑地看着突然发怒的男人,试图解释: “这私军、财产给太多了,我不能要。” 听着这话,秦时越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知道是自己误解了,抿了抿唇,才补充道: “这些东西你先收着,他们都以为我快死了,谁也不知道我把这些东西都交了给你。 “若我真出事了,你的生活也有保障,这样对你我都好。” 这下苏若离倒是听明白了,也理解了。 她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把盒子给收了起来,担忧地问道: “将军府内部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把病情说严重了几分,然后皇上今日也来了圣旨到秦家,让尽快举行婚礼。” 苏若离听着更疑惑了,想起近期皇上不断谋算着她添妆的做法,问出了盘旋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皇上为何如此针对秦家?” 说起这个,秦时越心中也很无奈,也没隐瞒着,直言道: “秦家的兵太多了,皇上想让秦家削减在边城的兵力。 “但西凉那协议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他们怕的是我们百万大军的阻挡,而不是那没什么约束力的和约。 “只要我们的兵少了,我敢保证西凉的大军必定会卷土重来。” 苏若离听着眉头紧皱着,心中极力回想起上辈子秦家的遭遇。 她上辈子此时被关在祠堂里,对外面的信息根本就不知情。 后来她嫁入将军府后也一直郁郁寡欢,根本就没有关注当时的天下局势。 是直到后来,她被不断上门索要钱财的苏家人逼急了,才开始重拾斗志,把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营商当中,才重新关注起各国的形势。 当时西凉就已经撕破了脸面,开始向南陵进军。 而秦家因为军需缺乏而打了败仗,后来还是被皇上削了军权,由主将成了副将。 尽管最后还是成功把西凉打退,但此后的秦家军就彻底的元气大伤。 再后来,那是西凉的不断紧逼,南陵生灵涂炭。 帝都的权贵们,却没有半分反思,只是不断地出卖南陵的利益试图谋取和平。 在苏若锦的建议下,以所谓的外交手段谈判,试图不伤一兵一卒能达成和平。 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但却得到了已经继位的当今太子的支持。 最后自然就是民不聊生,南陵的百姓逐渐陷入到炼狱般的生活。 “所以,这些物品,还请若离妥善保管。” 秦时越的话,把苏若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让苏若离忍不住调笑道: “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兵跑了,让你这个将军无兵可用?” 第37章 贤内助 看着重新恢复了明媚,还会调戏他的苏若离,秦时越知道她这是真的愿意把他的聘礼给收下了。 他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想讨个媳妇不容易呀。 还是个精明的媳妇,就更难了。 想到这,他也与苏若离开起了玩笑: “不怕,那到时候,你来做将军,我做你的兵好了。 “保证苏大将军指哪打哪,绝对的服从命令。”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在以后却是一语成谶。 苏若离此刻只觉得手上的这木盒子烫手,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在心中陡然升起。 看来上辈子没有完成的使命,这辈子还是逃不掉。 既然担了这份责,就得想办法破解秦家此刻的难题,也算是为日后嫁入将军府的自己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吧。 回想起方才秦时越所说的话,问题的核心要点有两个,首先是皇上显然是不再信任秦家,其次是秦家试图依仗百万大军守护南陵,但在她看来却是用错了方法。 想到这,苏若离连忙就细问道: “既然皇上想让你们削军,他直接下旨不就可以了吗?” 秦时越摇了摇头,苦笑道:“若他可以,就不用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我回来帝都,做他用来制衡秦家的质子。” 看着苏若离脸带疑惑,他补充道: “皇上确实也下旨了,但秦家军从来就不受皇室所控制。 “秦家军此刻一百万人,但在朝廷备案的只有五十万人。 “也就是说,有一半的秦家军是皇家无法掌控的。” 苏若离顿时眼眸大睁,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以及来龙去脉。 皇上忌惮秦家军,若百万大军转头对上帝都,那足够当今喝一壶的了。 所以,皇上明知道秦家军超员,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知下旨削军是没法达到让秦家减员的目的,但依然下旨削军了。 削军旨意的目的是要让秦家立在不义的一面,同时削减了秦家的军需。 军需是皇上能死死卡住秦家军的地方。 朝廷登记在案的士兵只有五十万,自然就只拨五十万的军需给秦家。 剩下的五十万就必须得秦家自己想办法了。 所以才有了此刻皇上如此针对她添妆的举动。 皇上不是贪图她添妆的钱财,而是防止任何有机会成为军需的钱财流入将军府。 皇上这是要从军需的角度逼迫秦家服软。 苏若离细细回想着上辈子此刻所发生的细节,五十万人的军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上辈子的秦家却是在她嫁入秦家一段时间后才分崩离析,显然也是有应对的策略。 那秦家上辈子是如何做到的? 既然秦时越没有藏私,把将军府的家当都交了给她,她自然是要细细问清楚: “那剩下的五十万军需,将军府是如何解决的?” 秦时越也没有隐瞒,坦诚道: “我堂弟在经营着秦家的私产,还有边境十城实质上已经是我们秦家的管控范围,秦家会收一些保护税。 “你嫁入将军府后,秦家的这些地下私产,我会让堂弟转移部分给你来经营。” 这下苏若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怪上辈子秦时淮要要叛变。 秦时越突然回京让秦时淮这个管着秦家钱袋子的人感受到了威胁。 她上辈子并不知道秦家私产的事情,更不知道秦时淮留在帝都不仅仅是给秦家小叔留后代,还是掌管着秦家钱袋子,在帝都发展秦家的私产募集军需。 难怪当时她继承了将军府的一切后,秦时淮就处处针对她,原来她挡了他的财路。 如此想着,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上辈子没有看清的地方。 原来她上辈子一直处于秦家的编外人员的状况,对秦家的了解根本就不清晰。 不过想想也是,她刚嫁过去,丈夫就死了,还有一个即将嫁入太子府的妹妹,秦家人又怎么会把她当作自己人来看待。 若非上辈子秦时淮在秦家最紧要关头投靠了太子,她也不知道秦时淮与秦时越有矛盾,他早已叛变了秦家。 她也是在死去后,成为游魂期间,通过秦时淮与人交谈的零碎片段推测出秦时淮是投毒杀死秦时越的元凶。 这么分析下来,秦家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外有皇上虎视眈眈,内有贪婪的内鬼作祟,还得御敌对抗西凉的豺狼。 这想想就头痛,难怪上次秦时越来问她要不要后悔。 但她此刻已经入局,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中叹息了一声:任重道远呀。 她以为她重生回来,能知道未来所发生的大事已经是上天对她厚待了。 却没想到,重活了一辈子,却依然有许多她从前没能看见的谋算,有许多难解的困境在等着她。 难道上天让她回来就是要让她经历这些磨难,她才能在死去后得以遁入轮回投胎做人? 见苏若离揉着眉心,久久不说话,秦时越心中不由得忐忑着,以为她是在担忧军需的问题,连忙安抚道: “你无须过分担心,虽然帝都的局势不利于将军府。 “但我既然敢只身回来帝都,必定能保你安全无忧。 “至于军需方面,这五十万军需看着很多,但我们秦家的私产与土地也不少,暂时还养得起。” 苏若离摇了摇头,不同意他的观点: “那你可有想过,若你的堂弟叛变,把私产据为己,秦家可有后备之策? “还有虽然秦家掌管边境十城,看着根基稳固。但不也是在西凉与帝都中间夹缝生存? “所谓的保护税就不是正规的财源,收多了可是会引起民怨,届时你们秦家军多年积累的威名就会毁于一旦。 “更重要的是,若皇上知道了你们秦家有豢养五十万士兵的能力,皇上会如何做想?” 面对苏若离这连串的疑问,秦时越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让脸上刚毅冷峻的线条都变得了柔和了几分。 他忍不住调笑道:“嘿,看来我是要娶个贤内助了,还没进门就懂得给为夫分忧。” 第38章 想得太美好 苏若离没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她这在努力的想办法,这人却半点都不见担忧,还有心情调笑她。 她狠狠地瞪了秦时越一眼,晃了晃手上的木盒子,佯怒道: “认真点,既然已经搭在同一条船上,就好好说话。 “否则我不管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珍稀异宝,我都退还给你。” 秦时越难得见苏若离如此认真的模样,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摸了摸鼻子,心中无奈: 他不就是方才见这丫头愁眉苦脸的模样,就想逗逗她,谁知道还被骂了,真冤枉。 见秦时越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苏若离才又细细问了秦时淮手上管着哪些私产,这段时间又做了哪些动作。 秦时越此时终于听出了苏若离对秦时淮的芥蒂,只好安抚道: “你无需担心,经你上次提醒后,他已经渐渐露出了马脚。 “我一直紧盯着他,不会让他近身的,饮食也让医师检查过后才进食,保证与你大婚时健健康康。 “私产管理不能马上就换人,不然会让秦家的地下产业暴露,只能徐徐图之,逐渐把他们的人换上我们的人。” 知道秦时越对秦时淮做好了万全的防备,苏若离沉思了片刻后,决定先暂时把秦家内部的事情放在一边。 想起秦时越上辈子的遭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你要记得,我收了你这盒子后,你的命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看着苏若离如此认真的神情,秦时越的心不由得一颤,冷峻的脸闪过一丝讶异,最后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若离见状就不再纠结这话题,而是把心思再次回笼到秦家与皇上的博弈当中。 上辈子谋士右蓠轻易能在文士圈内受到热捧,她在谋略才能上自然是有着不错的天赋。 不过是半晌的时间,她就理清了思绪,在她看来,这事情并不复杂。 这不过是皇帝对秦家缺乏信任,而秦家应对皇室的猜忌又用错了方法。 秦家世代武将,在他们的理念里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但在皇帝看来,要的是权力平衡,要的是皇权的牢固。 秦家与皇帝在战乱时期,皇帝需要秦家这把利剑,两家的头号敌人一致对外,利益一致,自然不会有冲突。 但西凉聪明的地方就是用了一张毫无保障的二十年停战协议,让皇帝认为秦家已经再无用处,反而开始担忧秦家调转枪头倒向帝都,所以才起了让秦家削军的打算。 哪怕秦家明明就看明白了这是西凉的缓兵之计,皇上依然还是陷了进去。 秦家的解释,在皇上看来都不过是为了不削军的借口。 既然如此,那让他重新相信秦家、不得不依赖秦家好了。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后,苏若离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并细细告知了秦时越。 秦时越听完后顿时一愣,疑惑道: “这样做,西凉那边若趁虚而入怎么办?” “那就是皇上的压力了,到时候他来求秦家都来不及。” 秦时越摩挲着下巴,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惊喜道: “右蓠先生的名头果然名不虚全,我这是捡大宝了。 “这事要是成了,你就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了。 “不过是一道政令,竟然就同时解决了秦家军需的问题以及与皇帝的矛盾。 “甚至堂弟管理的私产,也不用受制于军需而不敢对他下手太快。” 看着秦时越如此高兴的模样,苏若离不由得眼眸弯了起来,被他欢喜的情绪感染变得愉悦了起来,却还是提醒道: “你就如此相信我?不怕我这建议起了反效果?” “不会,此前不过是我们秦家一叶障目,没有想到这样的法子。” 随即,秦时越对着苏若离就是拱手一拜: “在谋略上,夫人就是我的先生,此法小生获益良多,请先生受我一拜。” 苏若离眼眸一张,有点受宠若惊,随即扬起了一抹媚笑,嘲笑道: “你把先生娶为夫人,也不怕乱了辈分。” 秦时越挠了挠头,略微尴尬道: “这倒也是,不过这事我也看出了文士的重要性。 “婚后我一定会认真向夫人学习的,夫人可不要嫌弃我蠢笨。” 经过苏若离连续两次的布局,他是真的被苏若离的才华给惊艳到。 就拿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添妆事件来说,苏若离唯一做的只不过是把添妆进行展礼这么一个动作,勉强要加一个,就是以右蓠先生的名义送了添妆,起了让文士跟风的效果。 但就这么一个举动,逼迫楚家不得不当众道歉补送添妆,还被迫高效完成了她赔偿单子上的那些看似无理事项。 这事还引来了皇上半价卖了地皮和协助组建打着善举名头为他的私军募资的各种善举。 不仅得了名声,还赢了里子,更重要的是,还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心善的大好人。 此次她给秦家提点的操作也是一样,不过是秦家军内部放了一个政令,就解决了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 这么一想,秦时越竟多少有点自豪,这么聪明又美艳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妻子,这估计是他修了八百年才得来的福气。 苏若离不知道秦时越此刻内心已经把她夸上了天,只觉得他此刻就像个傻子一般在傻笑,与他那刚毅冷峻的外表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没忍住,她撇了撇嘴,调笑道: “喂,傻子,你若是再这么一副傻样,我就不要你了。” 这顿时把秦时越吓得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方才出了糗,不由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尬笑道: “就是困扰已久的事突然解决的,太开心了,别见怪。” 苏若离抿了抿唇,提醒道:“虽然只是一条政令,但要将士一心的配合,需要准备的细节可多了,你不可掉以轻心。” 说着,她又从今日从楚家那得来的边境通商文书递了给秦时越,“这个刚好能用上,在商言商,利润我要两成。” 秦时越脸色霎时黑了下来,方才喜悦的心情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深邃的眸子带着一丝愠怒,最后却化作一声哀怨,无奈道: “将军府的都是你的,你还为秦家解决了如此大的难题,所有利润都归你也是应该的。” 苏若离想都没想干脆果断的摇头拒绝道: “人情归人情,钱财还是得分清。” 这是她上辈子的教训,她就是与苏家的钱财绑定在了一起,后来即使知道苏家人贪得无厌,却再也摆脱不了他们。 秦时越听着却眉头直皱,他意识到原来苏若离不过是被迫无奈的与他搭伙过日子,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他。 这个觉悟霎时让他沮丧不已,显然他此前想得太美好了。 第39章 她应该感激她才对 但转念间,秦时越很快又恢复了斗志。 他当初布局要得到苏若离时,这不就是早就预料到了么。 若是她知道了,她之所以会被迫嫁给他,都是因为他设计的缘故,她可能会恨他吧? 想到这,他立即再次打了个激灵,这事打死都不能让苏若离知道。 至于她现在不喜欢他,盲婚哑嫁的夫妻多了去,谁不是婚后慢慢培养感情的。 只要多宠她一些,相信她一定会慢慢喜欢上他的。 翌日,比福如更早前来的是苏若锦。 这些天苏若锦几乎每日都会来她的院子里坐上一会,美目其名曰:出阁前的陪伴与关怀。 往日院子里的人大多是方宝琳的人,拦不住她。 今日院子都换上了她的人,她自然不客气了,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就把人赶走。 苏文兴和方宝琳是因为孝道压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迂回服从来应付。 但苏若锦此刻还不过是侯府的千金,她名义上的妹妹,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白莲花作为,她自然是不客气的直接拒绝来往。 苏家人无疑都是贪念、短视的,唯独苏若锦藏得极深,又善于演戏伪装。 若非她重活了一世,见证了她像是老天给她开了金手指一般,从一个破落侯府千金一路成为了一代女帝,她都不敢相信如她们这般出生的闺阁千金竟然可以问鼎天下。 甚至她的死亡,也不过是苏若锦幸运夺权的一环。 因为她的死,让苏若锦继承了她全部的财富,让她有了笼络官员与世家的资本。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苏若锦在上辈子也是遭遇绑匪绑架的伤害者,并没有主动让劫匪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但只要想到在死前所有人都为了要救她而让劫匪伤害她,她就觉得膈应。 而且上辈子能成为女帝的人,当时的她真的如她表现的那般无害么? 如果她没死,苏若锦没有继承她的财富,她上辈子还能有机会夺权吗? 苏若离不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上辈子她的死与苏若锦脱不了关系。 所以这辈子她与她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 既然是敌人,那她还管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不让秦时越的人秘密给她一刀已经算好了。 虽然她是真的让梅影去盯梢了,却发现有人在暗中守护着她,可惜了。 用过早膳后,福如带着账本就匆忙赶来了。 昨日发生的事情,他离开苏家后就立即给皇上汇报,却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因为苏家人的贪婪而不悦,反而在言语中带着一丝窃喜。 他甚至隐约觉得皇上因为秦家有这样一个亲家而幸灾乐祸? 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如此仁德爱民的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幸好很快皇上就给他下了新的旨意,务必要尽快让善举落实到位。 所以他今日整理好苏若离添妆的账本后,又匆忙就赶来了。 苏若离细细看着福如重新整理的账本,不由得心中一叹,果然御前公公办事就是不一样。 这账目做得如此规整有条,她手下的得力助手都没有这样的能耐。 她快速浏览了账目,心中有了盘算,指着地契的图示逐一给福如指示着不同地块的规划,以及对应的预算。 又从账本中拨了一笔预算用于雇佣匠班建房的开支。 但这雇佣的匠班团队,苏若离特意指了苏家的匠班负责。 这匠班自然是苏若离早就安排好脱离苏家的团队,后续私军的管理,匠人是少不了的。 福如只以为苏若离是为了便宜苏家人而特意指定的,想着皇上只要求钱不能流入将军府,自然就同意了。 扣除地契、房屋布置以及给工匠的工钱,苏若离添妆的现银就已经去掉了七七八八了。 福如想起皇上的吩咐,暗示部分珍贵的珠宝也可以变卖用作善举。 诸如慈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提供食宿、女工坊给无家可依的妇人提供做工的机会,也得提供布匹等手工原料、药馆就更不用说了,给贫苦人家义诊所需庞大的药材…… 反正后续经营都需要钱,她添妆的现银根本不够。 按福如的话来说,就是不能只开不管,建议苏若离把添妆变卖投入善举。 苏若离自然不会不从,但也不会让自己做冤大头,提议把添妆首饰委托给右蓠先生在江蓠雅集售卖,顺便把善举之事拓展,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筹集到的善款统一由右蓠先生管理,右蓠先生品性高洁,必定能把善举之事办好。 更重要的是,她做的善举得到了右蓠先生的大力赞赏,右蓠已经同意由他领导学子对此次兴建的慈善堂、女工坊以及药馆做管理。 毕竟她一个闺阁女子又需要准备婚事,并不适合事事亲力亲为,由有号召力的右蓠先生管理就再适合不过了。 福如听着觉得靠谱,连忙点头就同意了。 当然最主要是苏若离同意了把所有添妆的物品都交给右蓠先生售卖,这就让他完美的完成了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拒绝。 随后,福如大笔一挥,立即就把苏若离添妆的安排写了公告,分别粘贴在苏若离那展礼锦帛的左侧上方,以及皇榜的公告栏上。 这公告也算是间接告知了众人,给苏若离的所有添妆都用于善事的承诺已经落到了实处。 此后善事的经营将由右蓠先生负责,而苏若离不过是以添妆的名义进行了一次募捐的活动。 此事自然是再次引来了帝都百姓的轰动,无不赞赏苏若离此次大善举。 上层圈子的贵人纷纷把目光放在了近日即将举办的江蓠雅集上,试图参与到此次善举中,与苏若离一样博得一个好名声。 与此同时,苏若离在福如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地把自己的核心班子找来。 这些人都是经过她上辈子的经历验证的,是忠心于她的管事。 她必须趁着苏文兴被皇室压着筹备婚礼,无暇顾及账目的时候,把产业都转移到自己名下的资产上。 除了要把苏家的能人给撬走,秘密盘下店面外,还得打通上下游的商家,把商业盘子给整块转走。 当然,这些新的店面和产业,自然不再是用苏若离的名字,而是一个名叫时办的外来商人所为。 至于苏若离,嫁入将军府后,天天对着病弱的丈夫,深居后院,外面的商场变化她是一概不知,也无能为力。 于众人敲定好策略与布局,苏若离亲自把管事们送离院子,却瞧见了被丫鬟拦在外面的苏若锦。 苏若离只瞥了一眼,就转动轮椅往屋内走去,丝毫不理会在院子外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苏若锦。 她现在忙得很,可没空陪小白花演戏。 苏若锦的婢女喜鹊瞧着苏若离渐行渐远的身影,犹豫道:“小姐,大小姐她……” 苏若锦眉头紧皱着,嫡姐似乎是真的讨厌她了? 就是因为她抢了她的婚事? 但她是她的嫡亲妹妹,这换亲的事,父亲之前不是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她怎么可以怨她呢? 而且这也不是她的错,反正她嫁入楚家也是要被渣男骗,还不如嫁入将军府做个寡妇,一心为苏家敛财。 如此看来,她还给她挡了楚泽钰这个渣男,她应该感激她才对。 第40章 虚情假意 想到这,苏若锦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她可是真无辜。 但想到书中关于苏若离以后的商业成就,以及两日后的江蓠雅集,她只能想办法解除苏若离对她的误解。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苏若离要画作来应对两日后的雅集。 作为一名穿书而来的现代人,她根本不会古画书法,哪怕她努力练习也不及苏若离的十分一水准。 更要命的是,她刚穿越到这里时,便向苏若离离‘要’了一幅古画参加春日宴。 只是没想到她随意从苏若离书房取来的大漠孤烟图,竟然让她在春日宴名声大噪,还因此得到了太子的赏识以及引来了皇上的赐婚。 此次太子邀请她一起参与江蓠雅集,自然是看中她画作的水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苏若离要一幅画作应付过去。 而且江蓠雅集是文士名流聚集交流的高雅场所,若她没有一幅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交流,她此前营造的才女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想到这,她只好收起心中不满的情绪,示意自家的贴身丫鬟喜鹊给看守大门的丫鬟送上银子,讨好道: “麻烦给我通传一声,我是真有急事需要找姐姐。” 随后但此刻静澜院已经固若金汤,自然不会被苏若锦的这点蝇头小利给诱惑。 “大小姐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二小姐请回。” “明明大小姐方才就见了外人……” 苏若锦霎时脸色大变,意识到今日的静澜院与往常不一样了。 她连忙打断了喜鹊的话:“估计姐姐今日心情不佳,我们明日再来。” 果不其然,苏若锦次日又来了。 这一次,她不但自己来了,还带着方宝琳一起来了。 理由也十分正当,要给苏若离量嫁衣的尺寸。 苏若离自然没法拒绝,放了两人进屋内。 “换嫁的安排都是为了苏家好,姐姐就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听着苏若锦这不要脸的言论,苏若离嗤笑了一声,她这是演戏给谁看呢。 她是真的很忙,苏若离完全不想理会苏若锦,只想让绣娘量好尺寸后赶紧把人赶走。 见苏若离没有回答,苏若锦只以为苏若离还在生她的气。 这事归根结底是换嫁的缘故,她思索了片刻,继续讨好道: “钰哥哥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我了,估计他也是后悔了。 “但现在婚事已定,我和他并没有感情。 “就如我们之前商议的那样,婚后你与钰哥哥之间的关系,我并不会过问的。 “若不是父母担心我进入将军府后没法适应,就不会要姐姐难做。 “都怪妹妹我身子不好受不了苦,姐姐对我的好,妹妹我一定会一辈子都铭记于心的。” “啧,二小姐在说什么笑话呢? “一个行走自如的人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说自己身子不好? “是需要本府医给二小姐探个平安脉,看看身体是有何不适之处?” 温辰安阴阳怪气的话冷不丁地从门外响了起来,苏若离顿时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听着苏若锦这不要脸的话,她恶心得想吐。 难为了向来温润的温辰安说出这番挖苦人的话。 “昨日不是已经提醒二小姐不要来打扰大小姐休息,她需要静养。” 温辰安的指责顿时让苏若锦一脸尴尬,也想起了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连忙可怜兮兮地说道: “姐姐,我错了,我不是有心打扰你休息的,只是担心姐姐的身子,所以才前来探视的。” 方宝琳在一旁看着苏若锦如此委屈,立即就忘了此前苏文兴的叮嘱,对着苏若离就怒斥道: “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你妹妹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都没说你这败家女,竟然把所有的添妆都用去做善举,你是脑袋进水了? “你果然就是我们苏家的克星,我们苏家的财缘都被你克没了。” 苏若离眉头皱了皱,没有理会方宝琳毫无道理的指责与谩骂。 经过这几日的适应,虽然还是会因为方宝琳的话而感到心中不快,但已经逐渐适应她口中难听的话,已经偏得无边的心。 既然注定是得不到关爱的,就不要强求,干脆就直接忽略她好了。 更何况,上辈子一命抵一命,她的生养之恩,上辈子早就还清了。 她这辈子是再也不欠方宝琳,她的话就更不用在意了。 想到这,苏若离只想让她们俩赶紧走人,不耐烦道: “妹妹现在已经看过了,我头疼的很,就不招待母亲妹妹了。” 赶人的话说得直接,让苏若锦一愣,但想到今日的目的,撇了撇嘴,撒娇道: “姐姐,你明明精神着,我很久没有见到过姐姐的墨宝了,姐姐给我画一幅好不好?”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眉头一蹙,莫不是苏若锦这几日前来蹲点就是为了找她画画? “你要我的画作做什么?” “就想要嘛,我书房缺了一幅装饰画,想起姐姐画功了得,就想向姐姐要一幅。 “将来姐姐嫁人了,我可不容易要到呢。” 听着苏若锦这撒娇卖萌的话,苏若离心中的警惕更甚了。 倒是在旁的温辰安见状,连忙打断道: “大小姐的身子此刻不适合费神,若影响了休养可就不好了。” 方宝琳冷哼了一声,“估计是温府医的水平不到家吧,不过画一幅画,哪里会这么严重。” 随即转头对向苏若离,直接干脆地下令道:“既然你妹妹要,你这个做姐姐的,给妹妹画一幅又如何。” “一定要今日要吗?温府医也说了,我身子不适合费神。” 苏若锦满脸委屈地看向方宝琳,眼眶中的泪水要落未落,看得方宝琳一阵心疼: “休养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姐妹们要互相帮助,赶紧给你妹妹画一幅。” “那行吧,我去画。 “但今日我给妹妹画作后,在我出嫁前的这段时间,妹妹就不要再来院子里找我了。 “我身子不好,实在没精力招待你们。” 再次直言不讳的不喜让苏若锦的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倒是方宝琳立即就嗤笑了一声道: “你以为我们想来你这破院子,要不是皇上的旨意,我才不管你的婚事。 “给你添了囍,就是给我们添了祸。 “你不克我们,我就得阿弥陀佛,得去还神了。” 苏若锦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却最终只是委委屈屈地说着: “既然姐姐如此不喜,我不再前来就是了。 “但我真的无意与姐姐交恶,那都是皇上的旨意,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好。 “姐姐千万不要错怪妹妹,我也只不过听从父亲的安排。 “我还是想与姐姐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的……” “停!虚情假意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 第41章 计谋得逞 苏若离是真的再也受不了苏若锦这恶心的话,连忙打断推着轮椅就往书房里走去。 温辰安见状,连忙往前接过轮椅的扶手,往后给她推向书房。 “小人来推你到书房,我今日恰好过来给大小姐你开新的方子,需要借小姐的笔墨一用。” 两人来到书房后,温辰安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大小姐,这夫人和二小姐如此坚持要你的画作,估计背后还有故事。” 连温辰安都轻易看出来的问题,她自然也看出来了。 就不知道苏若锦要她的墨宝究竟为何? 她细细思索着上辈子此刻的状况,当时她被关在祠堂内对外界一无所知,似乎当时苏若锦也前来了祠堂让她帮忙画画。 她还说了只要帮忙,她就去劝父亲放了他,但她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除了苏若锦外,苏若轩也来找过她,要了那篇前段时间他前来院子大闹,试图让她向右蓠索要的那篇以仁与法为题的文章。 与苏若锦一样,他得到文章后,就再也没来祠堂关心过她了。 难道是因为江蓠雅集? 但他们怎么会没有作品? 苏若锦虽然琴棋书画的水平没有她高明,但作为侯府千金,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一时间苏若离没弄明白两人的意图,但显然如温辰安所说的那般,这中间必定是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苏若锦又如此着急,哪怕不要脸面都要向她求画,这画对于她来说,必定是大有作为。 莫非是与太子有关? 除了吸引太子外,她实在想不到苏若锦此刻还会有何事把她逼得这么急。 她思索了片刻,留了个心眼,向温辰安要了点东西沾到了墨水上,快速画了一幅含苞待放的梅花图,既应景、简洁,又能体现画作的功力。 最后,苏若离还在画中提了诗1: 渐近青春,试寻红瓃,经年疏隔。 小立风前,恍然初见,情如相识。 为伊只欲颠狂,犹自把、芳心爱惜。 传与东君,乞怜愁寂,不须要勒。 苏若离满意地看着画卷上的诗句,马上就能试出苏若锦的意图。 片刻后,苏若离把这画递了给苏若锦,留心着她的反应。 苏若锦连忙展开了画卷,看见苏若离只是简单的用几笔就勾勒出了含苞待放的梅枝,可以说是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了,显然苏若离画这画时十分敷衍。 但细看之下,花苞以尖细笔触圈点,枝干瘦硬劲健,疏枝冷花,清新淡雅,又让她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当展开到卷末时,一首咏梅诗跃于纸上,让苏若锦诧异地瞳孔大张,先是不可控的惊喜,随即又泛起了一丝疑惑,这诗会不会是苏若离对她的试探? “姐姐,这诗是何意?” “刚才即兴写的,正好适合妹妹此刻含苞待放的年纪。” 苏若锦眉头皱得更紧了,诗中‘东君’两字的隐喻似乎有点过分明显了。 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有爹爹知道,苏若离是如何得知? 再加上苏若离突然大变的性格,更让她疑惑了。 若非手中的这梅花图与诗句需要足够多的功力底蕴才能画出来,她又要疑惑苏若离也是与她一般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了。 还是苏若离只是巧合用到‘东君’一词,意指神话中掌管春天的神明,如诗意表面所指的祈求春日神明的到来,而非她下意识想的祈求太子的爱意? 苏若锦不由得内心抓狂,这古人用诗词表达的含义怎么就这么让人遐想。 但若太子看到了她这画作,会不会让他以为她不够矜持? 不过,苏若离的这幅梅花图显然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趁机用这幅梅花图暗示太子似乎也很有必要。 毕竟若太子再不行动,她就要嫁入楚家了。 如此看来,爹爹果然说得没错,虽然姐姐心中恼火,但心里其实还是有苏家的。 在此前大理寺前来查案时保存了母亲,此刻姐姐虽然因为换嫁恼怒了她,但还是给她画作,解了她的困境。 这个觉悟顿时让苏若锦喜笑颜开,对着苏若离就笑道: “谢谢姐姐,这画我很喜欢。 “我保证以后会对姐姐好的,这段时间一定不会再来打扰姐姐你休养。” 苏若离有点懵逼,她收了这幅画就这么高兴? 那这画看来就是给太子的,但苏若锦为何要用她的画给太子? 这就让苏若离心中更疑惑了,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再次赶人道: “那母亲与妹妹就先回吧,我要休息了。” * 两日后。 位于帝都城郊的江蓠园门前车马络绎不绝,不少文人雅士接踵而来。 手持邀请函的客人逐一步入院内,在排队入园的人龙中,最为特殊的客人要数近期帝都话题榜上的红人承恩侯府的大小姐苏若离了。 只见她此刻安坐在轮椅上,由丫鬟缓缓推着她跟随着队伍前行,而在她身侧的竟是御前公公福如。 在苏若离后方排队的众人小声地议论着: “皇榜的告示,都有看到了么?” “自然看到了,看来传言非虚,就是苏家对苏若离过于苛刻,她宁愿把所有的添妆都捐作善举,也不想便宜了苏家。” “但她一个小女子没了嫁妆,以后进入将军府后,估计会很艰难吧?”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听说将军府那位快不行了。 “她嫁进去,做了寡妇,就能继承将军府,白得的便宜。”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看不开,想解脱了。 “她那腿,听说就是被侯爷打的。 “哪个一心待嫁的姑娘会愿意散尽嫁妆,只为了做善举? “我怕她是被苏家逼得一心求死。” “那苏家人也太恐怖了吧?俗话不是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说是自家闺女,不至于吧?” “我宫中的远房亲戚前段时间随福如公公到苏家办事,亲眼看见她亲娘不但当众打了她,还要把她的嫁妆都统统夺走了,幸好被福如公公阻止了。” “不是吧?怎么会有自家亲娘抢女儿的嫁妆?” “陈兄说的是真的,那日还闹到了大理寺的人上门,我表弟当日执勤,可看得一清二楚,那侯府夫人说话难听着呢。” …… 苏若离低垂着头,没人看到的角度扬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第42章 确实如此 她要脱离苏家,不被苏家人以亲情绑架,就必须让自己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让所有人都觉得是苏家对不起她,而非她不孝。 以后她拒绝苏家的各种以孝道要挟的索取才能名正言顺。 当然,若能有机会断亲就再好不过了。 但苏家此刻已经知道了她敛财的价值,短时间内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要彻底与苏家断绝关系只能徐徐图之。 福如以为苏若离被那些闲言闲语影响,心情不爽利。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理解了为何苏若离会如此干脆的把所有的添妆都捐了出来。 “苏姑娘是大善之人,可不能因为某些人而想不开。 “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苏姑娘这善举是做对了。 “尽管有右蓠先生的帮助,苏姑娘以后也可以多去看看那些因你而得到照料的人,他们会感激你的。” 福如安抚的话让苏若离心中一愣,眼眸微转。 没想到福如竟然会被这些流言的影响,想到了这么多。 既然福如都这么认为的话,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皇上的看法?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进展可是要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顺利一些。 思索间,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江蓠园内的湖边走廊,沿着走廊就能到达园中的湖心亭。 抬眸往湖心亭看去,隔着帷幕隐约可以看见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执棋坐在一侧,正与另一名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对弈着。 若有幸见过右蓠先生的人,立即就能认出那身形瘦弱的男子正是右蓠。 右蓠在文士圈内颇有名望,但却是典型的隐士。 他不愿意受他人打扰,几乎没人看过他的原貌,只是在交流时通过稍微阴柔的嗓音以及瘦弱的身影来辨识。 当然最有辨识度的是右蓠先生的字画,笔力雄厚、浑然天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此外,他棋艺精湛,一年前还破了帝都无人能解的玲珑棋局,此后再无人能敌。 他的才华还不止于此,无论是文章还是政见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可能是隐士的缘故,谋略多剑走偏锋,却又极为实用巧妙。 不少官员前来雅集,也不过是想与右蓠先生交谈一二,得到他在的提点。 此时走廊处,已经有数十名身着常服的官员、学子在此闲聊等待着。 穿常服是右蓠先生建立江蓠园时便立下的规矩,进入园中即是文人雅士,无官位高低。 若以官威压人,那江蓠园就恕不接待。 右蓠并不是每次雅集都会出现,只有他闲暇无聊时才会前来与文人雅士交流,陶冶性情。 想要前来与右蓠交流的人只能前来雅集碰运气,若遇上了,得到了他的提点,那就是撞大运了。 说起来,最幸运的人还是彼时正经历弹劾风波的三朝元老林宗晟祭酒,就因右蓠的一句提点,得以从弹劾诬告中抽身,不但保住了官位,还肃清了政敌。 显然,今日在此等待的人是幸运的,右蓠今日也来了雅集,他们得到了相见的机会。 更幸运的是,因皇榜的告示,右蓠即将出仕的传闻四起,帝都的权贵自然是纷纷前来拉拢右蓠进入自家幕府。 苏若离与福如还没走到连接湖心亭的廊桥,远远便听见了苏若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皇榜的公告都看了吧,我妹妹把所有的添妆都给了右蓠先生掌管。 “以我妹妹与右蓠先生的关系,先生对弈后必定会马上邀请我进入湖心亭。” “真羡慕你,我们送了帖子还不一定能见着呢。” “若轩,你可不能向先生请教老师布置的课业,否则就是作弊。” “呵呵,老师说了是开放性的文章,自然是可以讨论的,这怎么能说是作弊? “有交流才能进步嘛。” “啧,你这是耍赖,我都要怀疑老师是不是知道了你与右蓠的关系,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一个题。” “这还不算,老师说了这文章可是我们月度考核之一,这也太过分了。” “羡慕也没办法呀,你没看见今日太子也来了,显然也是冲着右蓠先生去的。 “老师也说了,有关系不懂得运用,那是傻子。”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呵呵,与右蓠先生关系要好的是你妹妹,又不是你。 “若你真的关系如此要好,怎么会连几张雅集的邀请函都要不来。”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从走廊的另一侧缓步走来了一名身着蓝色锦衣的俊朗公子,摇着扇就继续讽刺道: “估计这不过是某人的自作多情罢了。” 说话之人正是户部尚书儿子孙良宇,向来与苏若轩不对盘,自然就要泼他冷水。 苏若轩此刻开心的笑脸也冷了下来,阴恻恻地要挟道: “那就等着吧,若我见着了右蓠先生,一定要让右蓠拒绝你孙家的邀请。” 孙良宇顿时脸色一黑,反呛道:“右蓠先生品性高洁,又怎么会听你这小人的指示。” 此时,有眼尖的学子看到苏若离从走廊的后方走来,对着孙良宇就嗤笑道: “良宇兄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若轩兄不一定能让右蓠听从他的指示,但苏若离一定可以。” 有不了解此段往事的人连忙向旁人小声问道: “苏若离一个闺阁女子,为什么会让右蓠先生听从她的指示?” “听说是苏家大小姐曾在外出之时救了右蓠先生,后来又帮助右蓠先生建了这个江蓠园,关系自然就好了。” “难怪一直隐居的右蓠先生会答应接手苏若离善举事宜。” “所以江蓠园今日才如此热闹,说不定右蓠先生就因为这事而出仕了。” “此话怎讲?与右蓠出仕有什么关系?” “既然右蓠要接手那些善举,自然就得常住帝都了。 “既然常住帝都了,那免不了会不断有人上门请教,人来往多了,不就不得已要出仕了。” …… 苏若轩没有理会身旁的窃窃私语,而是立即迈步走到苏若离跟前,吩咐道: “若离,你等会见着右蓠先生,就让他拒绝孙家的人。” 孙良宇听着心中一惊,没想到苏若轩竟然如此龌龊,马上就让自家妹妹为他谋私利。 他忍不住咬牙,摇着扇就提醒道: “苏家姑娘,右蓠先生虽然是品性高洁的人,但再多的恩情被无限索取,也会有耐心耗尽的时候。 “你可不要轻易听从你哥这话,坏了右蓠先生与你之间的情谊。” 苏若离听着不由得心中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认同道: “确实如此,谢过孙公子的提醒。” 第43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在旁的苏若轩见苏若离竟然点头附和立即就炸了,怒斥道: “苏若离,我才是你哥,你怎么可以随意听信外人的话。 “既然来了,就带我去见右蓠先生吧,孙家人你以后离远一点。” 面对苏若轩怒斥兼瞎指挥,苏若离只是抿嘴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模样。 倒是在旁的福如想起方才进门时听到的流言蜚语,又见苏若离此刻为难,顿时就有点看不过眼地维护道: “苏姑娘去找右蓠先生是要商议善举的大事,可不是给你走后门的。” 苏若轩不过是国子监的学子,此前福如前来宣旨时他并没有在场,此刻福如又穿着灰色的素衣便服,他自然是不认得福如。 只以为前来打断他说话的是苏若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合作商人,蹭着苏若离的脸前来雅集,此刻还打断了他的好事。 苏若轩原本铁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对着福如就呵斥道: “哪里来的不入流,蹭了我妹妹的脸面入园,还敢打断我与妹妹的谈话,识趣就赶紧给我滚。” 福如自从进宫以来,何曾听过有人敢如此向他说话,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苏若轩就怒骂了起来: “这就是侯府世子的涵养? “侯爷作为礼部侍郎,家中孩子连这点礼仪都教不会,又如何在礼部任职?” 这一大帽子扣下来,苏若轩顿时被吓懵了,随即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商人,与这样的人讲话还降低了他的品味。 如此想着,他立即就对着苏若离呵斥道: “苏若离,你怎么选这样的人合作? “如此抹黑我们侯府,估计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吧。” 苏若离顿时被这话吓得一懵,不与福如合作,那不就是让她不要与皇室合作? 他这是在说什么? 她半晌才意会过来,苏若轩估计是不认得福如,以为福如是她带来参加雅集的商贾。 她顿时眉头微蹙,疑惑道:“大哥,你确定?” 倒是在旁的学子中有不少是朝廷高官的子嗣,此刻已经认出了福如来,本想行礼,却被苏若轩这话给怔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有孙良宇看着一脸趾高气扬的苏若轩,随即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太可笑了。” 他爹虽然不过是个户部侍郎,同样都是侍郎的官位,礼部与户部的待遇可是差远了。 他有幸参与过几次贵人举办的宴会,自然是认得福如是御前公公,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好半晌,他才停了笑声,看着原本还满脸得意的苏若轩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右蓠先生设的规矩可真的是妙呀,去了一身衣裳后,人的真性情便一览无遗。” 认得福如的人自然立即就听懂了孙良宇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暗讽没有了官服的身份提示,苏若轩就连谁是贵人都看不清,暗讽苏若轩就是个没有涵养的俗人。 看着周围不少人露出了怪异的神色,而这些人大多是高官门阀的子嗣,这让苏若轩莫名觉得此刻的气氛有点不太妙。 他隐约觉得这些人此刻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他的笑话? 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自动忽略孙良宇与福如两人,只等没有外人时才细问苏若离这是什么状况。 他迟疑了片刻,对着苏若离就安排道: “无畏的人就别理会,我们先去找右蓠先生吧。” 苏若离连忙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地看向福如。 福如此刻也意识到苏若轩之所以敢如此与他说话,显然是根据苏若离的做事风格,从而以为他是个不入流的商人。 他本不想遵循右蓠的规矩,不要仗势欺人,但显然对于粗鄙的人,借助皇上的威势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理清楚后,福如也不再藏着掖着,拂袖就对着苏若轩冷哼道: “这可不行,咱家奉了圣上的旨意,与苏姑娘前来是要与右蓠先生商议善举事宜,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此话刚落,在场认出福如的人都是聪明人,纷纷往前拱手道:“福如公公见好。” 这下苏若轩是彻底懵了,他竟然与皇上眼前的红人对骂了起来,还指责对方不入流,还让苏若离不要与对方合作,那不就是不要与皇上合作的意思么? 天啊,他有十个头都不敢与皇上对着干,顿时就吓得冷汗直冒,连忙向福如躬身道歉: “学子苏若轩见过福如公公,在下方才失礼,不知是福如公公,十分抱歉,请见谅。” 随即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苏若离一眼,这丫头明明知道这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不知道给他提醒一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把福如误认为是不入流的商人,都怪苏若离。 就在此时,一名童子越过了围观的众人,来到了苏若离与福如跟前,拱手笑道: “若离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众人认得,这是右蓠先生的童子,果然右蓠对苏若离就是不一样。 他们是排队等候,有空聊聊,而苏若离是派人亲自来请。 想到方才福如的话,众人也知道苏若离与右蓠此次要谈善举之事,虽然被插队,但谁也不好多说一句不对的话。 苏若轩听着,连忙跟上,却被那童子抬手劝住了: “右蓠先生只请了若离姑娘,烦请这位公子稍等。” 孙良宇听着再次噗呲一声笑了:“呵呵,某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看人家小童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想起方才他大言不惭地说着他与右蓠相熟的话,苏若轩的脸上顿时爬满了尴尬。 他连忙推开了推着苏若离轮椅的丫鬟,厚着脸面笑道: “若离,哥哥带你过去。” 琴墨看着不要脸的大公子,脸色也是一沉,心中只希望小姐的计划执行顺利,她就可以跟随着她家姑娘摆脱苏家这些不要脸的人。 福如也没想到苏若轩竟然如此不要脸,但想起当日方宝琳的作为,似乎又能理解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亲娘都是那娇惯任性的,儿子的规矩涵养又能好得哪里去。 难怪承恩侯府会没落,看来苏姑娘出嫁后,这苏府的官运也是到头了。 第44章 既然吵不赢,就加入 几人随着童子越过了廊桥,来到了湖心亭外。 隔着帷幕瞧见亭内的两人还在下着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随后,另一名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福如与苏若轩出现在此而面露不悦道: “先生不喜外人,你怎么不懂规矩把这些人都带过来了?” 虽然话是对着方才引路的童子说的,但却是说给福如遇苏若轩听的。 福如顿时一阵尴尬,但他是奉了旨意前来,他还需要向皇上汇报苏若离这些添妆的去向。 苏若离此刻也是面露尴尬,对着福如就委婉道: “今日前来本来就是要与先生签下委托的书函,具体细节还得商议,在还没谈妥之前,确实不便外人在场。 “待我与先生商定后,再让先生请公公前来商议细节?” 这话福如倒是能理解,想到方才那些学子的谈话,估计苏若离是要求右蓠先生帮忙的,若有外人在场确实不合适。 虽然他也蛮好奇文人雅士面对有人挟恩求报会如此讨价还价的,但显然此刻不是观摩的好机会。 他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咱家先在外面逛逛雅集,你们商议好我再前来与先生商谈皇上交代的细节。” 苏若轩却没有福如那般识趣,似乎不认为他此刻正在给苏若离添麻烦,反而赖皮道: “我是若离的哥哥,不是外人,若离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话毕就推着苏若离想与她一同越过帷幕进入亭内。 那两名童子见状,连忙挡在了苏若轩的前面,再次拱手道: “先生说了,只允许若离姑娘进入。” “这孤男寡女的,我是若离的哥哥,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入内。” 说着,他几乎蛮横地推着轮椅就撞了过去,试图强行越过两人。 两名童子却没有一丝退却,如木桩般定在原地,拒绝道: “这位公子,你不可以……” 眼看苏若离就要撞上童子,福如在旁正左右为难着。 就在此紧张关头一名暗卫骤然从暗处出现,一把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苏若轩的脖子上。 “退开,否则死。” 冰冷的触感以及利刃压迫着皮肤传来的痛感,都让苏若轩意识到,若他再往前一步,眼前这黑衣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他顿时吓得抬起双手,颤抖道:“我、我不进去。” 站在黑衣人身侧的童子淡定地夺过苏若轩前方的轮椅,推着苏若离就进入了亭内。 另一名童子则对着两人再次拱手道: “方才失礼了,若客人守礼,我们必定也会以礼相待。 “此外,亭内还有时办先生以及数名仆人,不是孤男寡女。 “请这位先生不要恶言秽语,损坏了苏姑娘的名声。” 这话顿时让苏若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童子说话态度客气,但内容却是指责苏若轩既无礼又出口恶言。 福如对于童子的话倒是十分认同,文士右蓠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是一名童子,涵养及谈吐水平都要比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侯府世子来得好。 更何况这本来苏若轩的指责就是无理取闹,亭子的帷幕透光,外面的人虽然没法看清人的五官神色,但显然是能看清亭内人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他对着那童子就拱手附和道: “恶言秽语自然是无人相信,先生无需多虑。” 童子见福如识趣,记起苏若离交代的任务,指着廊桥另一端的园区就笑道: “沿着廊桥,越过梅园就是雅集的举办地。 “今日雅集有画集、书集以及古玩交流,公公不妨前去玩赏玩赏。” 虽然福如不喜欢苏若轩,但也不想他继续留在这里碍事。 福如对着苏若轩就摆出了一副请的手势,笑道:“苏公子,一起吧。” 与此同时,苏若离进入亭子内,看着戴着面具的‘时办’先生,以及假装右蓠的书慧,唇角不由得笑了起来。 书慧看见苏若离前来,立即如获重负,下意识就想起来行礼,却立即被苏若离给打断了: “你此刻是右蓠,外面的人可都能看见呢。” “小姐,方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公子要硬闯。” 书慧边说边继续扮演右蓠的模样,边示意祈求她家小姐赶紧坐下。 她心中慌得很,除了担忧有人硬闯身份会被暴露外的插曲外,更是被对面那戴着面具的未来姑爷更吓的。 可能姑爷是武将,仅仅坐在对面,她就觉得凉飕飕的,若眼神能杀人,她觉得她已经被她家姑爷杀了无数次。 苏若离看着书慧这惊慌的神色,才想起此刻在亭内坐着的另一个人,戴着面具扮演‘时办’的秦时越。 看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看了看棋盘上胡乱摆放散乱的棋子,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对着秦时越调笑道: “我家书慧虽然棋艺不精,也不至于让秦将军如此胡乱下棋吧。” 见暗卫传来了福如与苏若轩已经离开的手势,秦时越一把把手中的棋子扔掉,身子往后一靠,吐槽道: “这演戏也太没意思了,还没有我上阵杀敌爽快。” 这下可把书慧给惊呆了,这还是方才不断冒着冷气凉飕飕的姑爷? 怎么她家小姐一句话,他就从一个随时要杀人的恐怖分子变成一个坐不住求关注的调皮少年? 苏若离无奈地笑了笑,调侃道:“那可麻烦了,以后你要演戏的时候可多着呢。 “演戏固然无趣,但看着被你迷惑的人被你诱导着行动,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目的。 “这可比上阵杀敌需要付出的代价少得多。” 秦时越知道苏若离说的是实话,否则他爹也不会让他以养病的名义回来帝都去国子监上学。 这文人看着弱不禁风,但行事却又极为狡诈,他们这些武将虽然能打,却总是会陷入到文人的陷阱当中。 例如明明是他们带兵打仗赢了敌军,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战报文字中的小细节,就被文人轻易就以他们‘指挥得当’又或者是‘后备调度充足’,在朝堂上就把功劳给抢走了。 既然吵不赢,就加入。 秦时越不由得摩挲着下巴,此前与苏若离商议的削军政策,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演戏。 想起昨日收到的密信,秦时越不由得扬起笑意,开心道: “削军的政令前线已经下达,估计今日皇上就会收到消息。” 第45章 画里还有字 苏若离点了点头,提醒道:“此消息,你堂弟知道么?” “瞒着呢,你之前的提醒我也察觉了一丝异常,私产上有些账目对不上。 “负责后勤的人只知道削军,后勤需求大幅减少,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操作。 “就是怕这些退下来的士兵,不好管。” 苏若离边把玩着手中的棋子,边细细思索着。 所谓的削军不过是他们给皇上玩的一个文字游戏,让皇上即使知道了,也挑不出秦家的毛病。 她迟疑了片刻,事情有轻重缓急,决定还是先处理今日雅集内的事情。 “这事你抽空来我院子一趟,我们需要细聊一下。 “现在比较要紧的是得先让我与书慧的身份给换过来。” 说着,苏若离把一个木盒子就递了给书慧,然后又装模作样的互相在纸上涂涂画画。 外面的人看着,只会以为苏若离此刻在与右蓠签着什么协议。 秦时越闻言笑了笑,是他着急军需问题,忘了此刻他们还在演着戏,连忙就笑道: “那我们按之前商定的安排来。” 话毕,就率先离开了亭子,往事先商议好的地方走去。 与此同时,江蓠园的雅集内。 苏若锦的梅花图被展开悬挂在雅集的大堂内,几只蝴蝶闻香而来,轻点在画中其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上,让梅花图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三公主赵思琪最先留意到画卷的异常,立即就惊呼道: “快来看,这画作栩栩如生,蝴蝶都信以为真,主动前来。” 围在赵思琪身边的几名贵女也惊奇道: “这也太厉害了吧?江蓠雅集果然名不虚传,这画功了得呀。” 赵思琪颔首问道:“这是谁的画作?竟然有如此巧思?” 听闻声音的雅集仆人,连忙走了过来,行礼回道: “回禀三公主,这是承恩侯府二小姐供赏的画作。” 竟然是她? 赵思琪顿时眉头紧皱,疑惑地看向远处与她的太子哥哥站在一起的苏若锦,想起此前的传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兵部尚书的千金齐雨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却状似温柔得体地笑道: “看来苏小姐的画工确实了得,当日那大漠孤烟图可是惊艳了秦家那位。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她与秦将军还是错过了。” “哼,不过是一个没落侯府的千金,竟然敢觊觎我的太子哥哥。” 赵思琪努了努嘴,对于苏若锦被吹捧特别不高兴。 几人的喧闹声以及蝴蝶飞舞的动静,也很快引起了雅集内间众人的关注。 太子一行人随即闻声而至。 与太子同行的除了苏若锦外,还有楚泽瑞兄弟及礼部尚书儿子柏书成、户部尚书儿子李明智等人。 楚泽钰看着蝴蝶飞舞的画作,立即对着苏若锦赞许道: “若锦,你果然是才女,竟然能以假乱真,吸引蝴蝶飞舞。” 太子赵天逸脸上也是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惊叹道: “泽钰说得对,这画虽然只是水墨几笔,但却让含苞待放的梅花跃于纸上,可见画技功力之深厚。” 其他太子的追随者,听着太子这番夸奖,自然无不纷纷附和: “苏姑娘果然是才能,此前春日宴以一幅大漠孤烟图惊艳四方。 “此次又以一幅简单的梅花图以假乱真,在下认为苏姑娘这画技可以与画师大家媲美了。” “说得对呢,何止是媲美,甚至比大师还更高一筹。 “在场的画作就只有这梅花图能引来蝴蝶,把右蓠先生等人的画作也比下去了。” …… 络绎不绝的赞美,让苏若锦喜笑颜开,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与附和。 齐雨萌看着被众人簇拥讨好着的苏若锦,又看着自己花了三日精心画作的牡丹图无人问津,心中闪过一丝嫉妒与疑惑。 为何苏若锦的画会引来蝴蝶? 她画的梅花是含苞待放的梅花,梅花还没展开,为何会引来蝴蝶? 带着疑惑,齐雨萌往那画嗅了嗅,画墨带着一丝丝香甜的清香。 她顿时惊呼道:“苏若锦作弊,这画是香的,所以才引来了蝴蝶。” 这声惊叫让所有人一愣,齐雨萌身旁的刘芷雪赵反应最快,连忙往前嗅了嗅,笑道: “虽然很淡,但确实是有香味。” 赵思琪见状,顿时冷哼道:“看来才女也不过如此。”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阵尴尬。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起:“这画,妙呀,妙呀!”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竟然是林宗晟、佘明钟等人,而说话之人却是丹青大师尹开鹏。 只见他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着这幅梅花图,嘴里念念有道着: “笔法一气呵成,看似随意却又下笔有神,笔墨浓淡恰到好处。 “这功力可是在下不可比拟。” 尹老的称赞与点评顿时让之前给苏若锦说好话的人松了一口气,楚泽钰更是维护道: “若锦本就是才女,现在得到尹老的认证,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污蔑的。” 这话顿时让齐雨萌的脸色煞白,既气又怒地急红了眼,却不知该何反驳。 听见楚泽钰的话,尹开鹏才留意到围观这画的众人,得知这画是苏若锦所画后,不由得疑惑了一声: “竟然是你这个小丫头画的?” 这功力与笔法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女娃能画出来的画作,毕竟这笔力是需要时间与经历去练就的。 林宗晟几人心中同样有着如此疑问,画笔如人。 这画一看就是画作之人下笔稳、准,一气呵成的结果,无论是力道、运墨的浓淡都是大气磅礴的,如尹老所说,这画没定力的人,画不出来。 但这画呈现的作画人的性格与苏若锦的形象实在是差距甚远。 苏若锦并不知道这些文士心中的疑惑,只以为是赞许,连忙往前行礼,落落大方地承认道: “此画正是小女子在家中所做,今日前来与大家一同赏玩。” 林宗晟几人点了点头,不好评价,均不再言语。 突然,齐雨萌的惊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画里还有字。” 第46章 又是梅花图 随即她便试图伸手把画卷封边的联缝给展开,苏若锦陡然一惊,连忙叫道:“不可以!” 齐雨萌却是罔若无闻,直接就把封边给撕开了。 苏若锦本想把画中的诗藏起来,等雅集结束后,再趁机送给太子,再提示太子卷封藏了诗,以此向太子暗示心意。 所以她怕封边封太死把画卷边的诗给损坏了,封边就封得很松散,以致于被眼尖的齐雨萌给发现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好装作心事被撞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太子。 赵天逸看着苏若锦的模样,再认真看向诗句,心中有了猜测。 看来这画,苏若锦是准备雅集过后送给他的,没想到竟然被齐雨萌给撞破了。 如此有才气的女子爱慕自己,赵天逸自然是心中愉悦的,心中对苏若锦隐约有了安排。 尽管苏若锦出身不高,但还是有着侯爵的名头,抬个小妾,还是可以的。 赵思琪看着画中的诗,再看着她哥与苏若锦的互动,怒哼了一句:“不知廉耻!” 此时雅集的管事许娇婀娜多姿地从外面走来,对着众人笑道: “原来大家都在这呀,让奴家好找。 “右蓠先生此刻得了闲,邀请大家前往梅园赏画,若有兴趣的雅士可随奴家前往。” 赵天逸等人今日前来本就有着拉拢右蓠的意图,自然不会不从,连忙就笑道: “那就有劳夫人了。” 许娇顿时娇俏一笑,纤臂一抬:“太子殿下、各位官人,有请。” 众人随着许娇前往梅园,远远就闻到了淡淡的梅香,与此同时,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在园中翩翩起舞。 此时已经欣赏完梅花四图的福如与苏若轩两人与太子一行人恰巧就遇上了。 一番行礼后,福如才告知今日是陪同苏若离前来与右蓠商议要事,也在等待着右蓠得闲。 此时获知右蓠即将前来,福如自然不再往雅集方向赶,便与众人同行了。 福如想起方才欣赏的梅花四图,不由得向众人推荐着: “太子殿下,梅园内的画展中梅花四图,不但画作栩栩如生,还吸引了蝴蝶飞舞,似真似幻,让人大开眼界。” 这话立即就让所有人一愣,又是蝴蝶? 尹天鹏最是在意,连忙就拱手道:“那必须一睹为快,有劳福如公公指路。” 与此同时,苏若离也坐着轿子顺利进入了一家客栈,与书慧对换了衣服。 苏若离本来较普通女子就稍微高一些,此刻换上男装俨然就是一副风流小生的模样。 但这还不够,五官还是过于娇媚,哪怕贴了喉结,也容易让人一眼看穿是女子。 此时早已在屋中等待的画婉取出了一个化妆盒子,里面是提前准备好的各式妆粉道具。 这可得多得上辈子的苏若锦,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到的,用不同颜色的脂膏就能调和成不同的肤色,再加以碳粉画形,若不是近距离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化妆的效果。 画婉手巧,经过苏若离的提点,成功把苏若离白得透亮的肤色以及娇媚的五官改成清秀俊美的少年模样。 苏若离对着铜镜满意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上辈子她可不会易容,所以从来不以右蓠的身份示人,这辈子有了这化妆术后右蓠这身份就不用再次被埋没了。 想到这,她决定马上去试验一下她装扮的效果。 她拿起了一把羽扇,风度翩翩的往隔壁间走去,敲了敲门,道: “请问是秦公子吗?” 秦时越心中疑惑,除了苏若离没人知道他在此处,门外之人是谁?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只见一名五官清秀的文弱书生站在了门外。 不认识,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使出内力一吸,就把那男子从外面吸了进来,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苏若离没想到秦时越面对陌生人会一言不合就出手,身体不可控的随着他的武力被吸到了他的手上。 “你是谁?何人派你来的?” 然而下一刻,秦时越的手僵住了。 软的。 再捏一下,圆的。 一手握不住的圆、软弹。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秦时越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啊……” 苏若离控制不住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她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 只是发现自己身体不可控地从远处飞了进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这下,秦时越的脸更红了,鼻子开始流出鲜红的液体。 赶紧抓住自己不可控的手,捂住鼻子,尴尬道:“怎么是你?” 苏若离此刻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立即就吓得不断往后退。 脑海里闪过一丝上辈子不愉快的经历,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让那些痛苦的画面屏除掉,对着秦时越就怒斥道: “你是强盗吗?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 秦时越此刻也觉得很无辜,慌乱解释道: “我在帝都还是卧病在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在这。 “突然一个陌生男子,精准找到我,又喊出了我的姓氏。 “我以为你是敌人……” 苏若离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但换言之,也说明她这伪装做得还不错。 随即撇了撇嘴,才笑道:“行吧,将功补过,送我回去吧。” 秦时越连忙擦了擦鼻血,抬手就想揽着苏若离的腰。 苏若离立即抬手就打断了,“别靠我这么近,不然你又要流鼻血了。” 秦时越脸色一窘,感觉今日这事他要被苏若离嘲笑一辈子了。 随即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抓着苏若离的肩,运起轻功就再次往江蓠园跃去。 刚回到江蓠园,就通过奴仆得知苏若锦的画已经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于是连忙安排许娇去把众人带到梅园。 准备妥当后,她才拿着她与苏若离签下的合约往梅园走去。 刚走到梅园,福如等众人便远远看见一名清秀俊美的公子站在了梅园中央,难道那就是右蓠先生?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右蓠的模样,竟然是一名难得的美男子。 长相如此出众又如此的年轻,竟然就是个隐士。 众人不由得对右蓠愈发的好奇了。 苏若离见着众人惊讶,只装作不知,对着众人就拱手道: “右蓠见过诸位贵客,今日梅园展览梅画供诸位赏玩。 “其中友人赠了梅花四图甚为惊艳绝唱,只限今日展示。 “此后会转至拍卖会,各位可不要错过近距离观赏的机会。” 又是梅花图,这下就让所有人更好奇了。 第47章 咄咄逼人 “咦,怎么会这样?”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传来,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尹老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画作前,满脸惊讶地伫立不动了。 众人只以为这画作真如右蓠所言,惊为天人,才导致尹老如此惊讶。 然而此时尹老却神情隐晦地看向苏若锦,对着她再次问道: “苏家姑娘,你方才那梅花图,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来得及告诉大家的?” 苏若锦心中一惊,立即就意识到事情有变,尹老这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正犹豫着还没来得及理清楚尹老提的话,苏若离便已经迈步引着大家往尹老的方向走去。 她状似不知地与尹老闲聊道:“原来苏姑娘也作了梅花图?” 也不等两人回答,苏若离边走边对许娇笑道: “许娘子,今日恰好梅园展览,既然都是梅花图,不如把苏小姐的梅花图一同转到这里供大家一同欣赏。 “今日的画展,我可是筹备已久,除了好友的梅花图外,还有竹林七雅珍藏的梅图,各有千秋、雅俗共享。” 这话顿时在人群当中引起了轰动,竹林七雅可是当世隐士中的顶级文豪,林宗晟听着立即就假意板着脸地冷哼道: “右蓠你去找那竹林七子竟然不带上老夫? “那几人可是属老鼠的,你找他们就躲,想找他们手谈一局都难。 “你们私下聚会也太不讲道义了,还真不把老夫当好友了?” 苏若离笑了笑,一脸无奈道: “谁叫你有官职,忙得很。你退休了,我们来找你玩。” 林宗晟听着,突然觉得退休也不错,他年纪也到了,做了三朝元老,也是时候留点时间与朋友把酒谈欢,享乐人生了。 “这么说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我明日就到圣上那请辞去。” 这话听得赵天逸一愣,这两人聊天就这么儿戏吗? 不是说右蓠要准备出仕,怎么看他半点没有进入官场的意思,现在还想把官场的人给带走? 在旁的佘明钟听着,一脸羡慕:“哎,我也想。 “天天查案的,哪里有与右蓠一同下棋作画来得有意思。” 赵天逸惊呆了,林宗晟是三朝元老能耐如何自然不用多说,没想到连一本正气的佘明钟竟然也有退隐的想法? 他们可都是他想要拉拢的对象,你们退了,他以后登基了谁来帮忙? 其他人听着也很迷糊,赵思琪一派单纯地笑问: “林老师是说笑的吧,放心,我不会告诉父皇的。” 林宗晟无语地看了赵思琪一眼,谁要你保守秘密了。 他当众说出来就想你们这些人告诉皇上,让他同意他退隐。 之前那诬告事件,若非有右蓠给了他一条剑走偏锋的计谋,估计他此刻已经被外派流放了。 但这也让他认清了皇上这人心性小气得很,看着大度,实质半分气量都没有。 他们赵家三代,一代比一代难伺候。 若非祖先护荫,又有秦家抵挡外敌,他们赵家的天下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他是一点都不想临老了,还没个好下场。 此时林宗晟的心思除了苏若离与佘明钟,无人得知,也无人相信他们俩说的是真心话。 苏若离叹了一口气,皇上与太子本来就是无能之人,有人能用,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赵天逸听着,连忙就顺着赵思琪的话,笑道: “二位都是朝廷的栋梁,可不能玩物丧志。 “若真喜欢右蓠先生,何不干脆向父皇举荐,成为同僚,也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苏若离立即打了个激灵,拱手就笑道: “太子好意心领了,鄙人就一俗人,闲云野鹤惯了。 “近期留在帝都,也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官场可不适合我这粗野之人。” 这是赤裸裸的拒绝,也打消了在场试图拉拢的心思。 说话间,众人就已经来到了画展前,看着接连在一起的梅花四图,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包括苏若锦,她更是慌乱不已。 但她此刻也终于意识到,她是中了苏若离的计谋。 苏若离本来与右蓠就是好友关系,知道她要了梅花图,又连画四图送来雅集展览,就是要让她难堪。 她以为苏若离腿断了,在家休养,不能来雅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梅花图是苏若离画的。 此前的大漠孤烟图也没人发现作画之人是苏若离,也就意味着苏若离的画风并不为人所知。 所以她还有机会把这事情圆回来,一定要冷静,不能让自己被一个古人玩弄于掌心。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齐雨萌,立即就质疑道: “方才你的画故弄玄虚引来蝴蝶,还没解释清楚呢。 “现在又多了四幅画风一致的画作,这又是作何解释?” 此话刚落,立即就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楚泽钰看不得苏若锦被当众刁难,立即就站了出来说道: “这说不定有误解,若锦的画当日在春日宴可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认可的。” 赵思琪咬了咬牙,楚泽钰这是要把她母妃拉下水,就是要逼迫她哥哥必须站在苏若锦那一边,否则就是间接说明是她母妃当日错判评比,识人不清。 果不其然,赵天逸也站了出来,圆场道:“估计是画法相似而已,临摹作品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雅集内。” 这话显然是要保苏若锦,也间接说此刻展览的画都是临摹苏若锦的作品。 然而,太子们估计在官场是被阿谀奉承久了,这里是江蓠园,可不是朝廷。 文人雅士自有文人雅士的一套规矩与做派。 尹天鹏此刻听着太子维护之意,但还是给了苏若锦最后一次机会,沉声问道: “苏姑娘,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若锦顿时一愣,她还能怎么解释,既然太子已经给了她借口,她自然是顺着梯子往下爬。 一时间众人看着苏若锦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立即就激起了在场诸多男性的爱护之心。 楚泽钰再次想往前帮苏若锦辩解,却一下子被楚泽瑞给按住,示意他不许再多言。 其他人看不出猫腻,他作为给苏若离经办了诸多文书的操办人,自然是知道苏若离与右蓠之间的关系。 今日所见,显然是他之前想多了。 实在是名字太过相似,他还差点以为右蓠是苏若离在外行事的一个伪身份。 现在看来,还是他多虑了。 不过,既然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今日这画展又是右蓠举办,显然就是冲着苏若锦今日这幅梅花图去的。 作为世家继承人,楚泽瑞的眼力自然不差,苏若锦那画他也看出来笔力的差距。 这趟浑水他们楚家可不能被搅进去。 赵天逸看着佳人被诬陷而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想起那画中的诗句,他可不认为这样的表白诗词会出自外人之手。 毕竟谁会这么无聊,特意写这样让人误解的诗,还特意放出来展览? 显然只有真的暗中喜欢他的人才会如此。 所以赵天逸是从内心相信这画就是苏若锦画的。 想到这,他连忙就站了出来,脸色不善地看向尹天鹏,意有所指地冷声道: “尹大师可不要为了几幅抄袭作品就错怪了若锦,如此咄咄逼人。” 第48章 一模一样 赵天逸的指责却霎时让这名年过七旬的老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辈子最讨厌如苏若锦这般欺世盗名之人。 他本想着苏若锦如此娇弱委屈的模样,说不定是他误会了她,给她机会自证清白,却没想到这女娃就是愣的不吭一声,还让太子反咬他一口。 苏若离见尹老满脸通红的模样,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尹老,不气,气坏了伤身体。 “太子他们还没细看小生友人的画作,又怎么能辩真假。 “真金不怕火炼,我好友的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更重要的是,我这好友与苏姑娘是姐妹,估计她也不介意把她的名声让给自家妹妹吧。” 苏若离这话看似安抚,实质是给了众人传递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愕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消息: 一是右蓠与尹老同时确认了此刻展览的梅花图作者才是原画本人。 二是原作是苏若锦的姐姐苏若离。 三是直言苏若锦此刻的才女名声都是她姐姐让给她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难以接受,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苏若离不过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商人,又怎么会有如此雅致的才华。 此外,画中的赋诗,显然是展示了对太子的爱慕之心,苏若离怎么会写这样的诗? 但若是苏若锦让她的嫡姐给她写上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这样的话,苏若锦的心机未免也太过了吧。 不仅夺了自家姐姐的名声,还利用姐姐的才华接近太子,若再结合此前换嫁的传闻。 那苏若离是妥妥的苏家牺牲品呀,一身才干就为了成就苏若锦。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苏若锦的脸色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赵思琪是公主,自然是不会在意他人的想法,她本来就看这个没落侯府的小姐主动贴上她哥不爽。 此刻她龌龊的心思被当众揭露,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更重要的是,可不能因为她而连累了母后的名声。 她立即就站了出来,指着苏若锦就厉声道: “大胆苏若锦,此前春日宴的大漠孤烟图,你是不是也是盗用了你姐的画参赛,还隐瞒了我母妃,所以你当日才不愿当众赋诗作画。” 苏若离顿时眼眸一张,此前她觉得怪异的地方,终于理顺了。 原来苏若锦用了她的画去参赛。 不对!苏若锦是把她与她的画给调换了。 春日宴后,她的名声一落千丈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么说来,春日宴那日她身子不适没法参加,显然也是苏若锦的作为。 但她还是有不解的地方,既然苏若锦得了如此大的名头,为何没有公之于众,只是在上层圈子流传着? 以至于没有参加春日宴的她,对于这事情一无所知。 她顿时眼眸微眯,疑惑道:“大漠孤烟图?” 听见苏若离的疑惑,楚泽瑞本就想着趁机拉拢右蓠,连忙就出言解释道: “春日宴前一日,皇上突然下旨要求参与春日宴的姑娘都作画一幅,获得头筹的将会有丰厚奖励。 “姑娘们冲着奖赏纷纷上交了画作,却不料这也是皇上为了给秦将军寻姻缘的举措。 “最终苏姑娘以一幅大漠孤烟图夺得了头筹,但因为图中没有赋诗而被质疑。 “最后这头筹自然就不了了之了,但赐婚圣旨却是去了侯府。” 这下苏若离是彻底听懂了,赵思琪几人针对苏若锦,估计是当日头筹被夺而怀恨在心。 说不定这中间还有秦时越的烂桃花在,认定了苏若锦抢了她们的姻缘。 苏若锦也因为春日宴上大放异彩,所以得到了太子的青睐。 也就是说当时苏若锦就已经与太子暗中生情,这也难怪她上辈子无论如何求饶,父亲都坚定的让她嫁到将军府去。 若非重活一世,她知道了苏若锦会成为太子妃,以上辈子她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换亲的背后还有这太子的关系。 如此看来,换亲这事说不定还是太子促成的,否则以楚家的门楣怎么可能会吃下这哑巴亏。 她之前的一些疑惑也因此迎刃而解了,例如上辈子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们,都指责她是个只懂营商,不懂谋略的商女,对于她身上的才华总是视而不见。 原来不是他们看不到才华,而是她的才华被人不知不觉中盗走了。 当所有人都认定了苏若锦是才女,她再有才华,没有得到他人的肯定,在父母心中,她的才能就是比不上苏若锦的。 现在看来,她上辈子是真傻,不但成全了她才女之名,还让自己在众人心中落了个下乘。 她上辈子一直把苏若锦当作好姐妹,她向她索取画作诗词,她也只以为她是真心喜欢她的作品,抱着作品有人懂得欣赏的心态给她创造。 估计她上辈子的作品即使在外流传,也会如今日这般,被人认作是抄袭临摹的赝品。 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她的名声再也不会被苏若锦盗用。 想到这,她眸光微转,下一刻便犹如突然惊醒一般,脱口而出道: “那图可是描绘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外景象?” 苏若离这话,反而让在场所有有参加春日宴的人都愣住了,赵天逸更是疑惑道: “右蓠先生是如何得知画中景象?” 那当然是因为这画是她画的,但她却是状似无奈的看了苏若锦一眼,欲言又止。 此时,许娇也拿着苏若锦的画回来了。 苏若离似乎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许娇手中的画卷吸引,如方才尹老那般惊讶道: “咦,怎么会这样? “这两幅画近乎一模一样。” 第49章 诸多名士高官的支持 尹老见右蓠与他有着同样的惊讶,立即就出言解说道: “此前这画在雅集供赏,我本以为是哪个隐士丹青所画的,却不料这画来自苏家二姑娘。” 尹天鹏没有说这画是苏若锦所画,而是说这画是来自苏若锦,就是再次向众人说明,他也不信苏若锦是梅花图的原作者。 此时,众人再次纷纷转头看向苏若锦,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苏若锦看着诸多质疑的目光,一时间慌了神,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对策,咬着唇急红了眼。 苏若轩看着自家妹妹如此难受的模样,心中也泛起了疑惑,但却不认为这些画都是苏若离画的。 在他看来,苏若离是有一点才华,但对比小妹,还是差远了,甚至方才右蓠脱口而出的那诗句,也是小妹画作后传开的。 右蓠本就与苏若离关系要好,方才他也说了,他留在帝都就是为了偿还恩情。 没想到苏若离不但不顾他与她之间的兄妹情,还连小妹的名声也试图利用右蓠破坏掉。 但转念一想,他等会还得求有理给他写文章,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不吭声。 倒是楚泽钰倏地甩开了他哥按压住他的手,大声反驳道: “看来右蓠先生不过是名不其实,竟然为了给自己偿还恩情就恶意败坏无辜女子的声誉。 “文士右蓠的品行也不过如此,可当不起我们南陵帝都顶流雅士的称号。” 楚泽瑞瞬间气得快要吐血,他们楚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为右蓠办的各式文书跑的腿都快断了。 他弟就这么拖他后腿,一句话直接把他好不容易换来的拉拢机会给弄没了? 若非场合不对,他是真想直接给他弟一巴掌,苏家人都没出头,楚泽钰这是逞什么英雄? 不管那梅花图是不是苏若锦画的,但人家姑娘方才在雅集就直接用诗暗示了喜欢太子,他弟就没有发现自己头上绿油油一片么? 但谁叫这傻帽是他亲弟,他也只好咬了咬牙,拱手行礼替他道歉: “小弟莽撞,向来不识抬举,我作为哥哥管教不严,是小生的过错,右蓠先生莫怪。” 苏若离眉头微挑,楚泽钰这傻帽投了个好胎,苏若轩此刻看着苏若锦出丑,还默不吭声呢。 “楚公子客气了,客套的话就免了。 “如楚三公子所言,在下也不过二十年华,在林祭酒、尹丹青面前,在下不过是个学识浅薄的小生后辈,自然当不了顶流雅士的称呼。” 楚泽钰以为右蓠要当众认错,连忙哼声嗤笑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与苏若离那龌龊的交易被戳穿了吧? “还不赶紧给若锦道歉?” 楚泽瑞眼眸一沉,意识到他这弟弟是没救了,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心软浪费了一张雅集的邀请函把他带进江蓠园。 苏若离与尹天鹏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泽钰,一时间是不知道他是为了讨姑娘欢心而逞英雄,还是真蠢了。 林祭酒更是直接在心中打了个差,楚泽钰的品行不端,看来今年还是不能让他毕业,获得进入官场的机会。 苏若离迟疑了片刻,觉得如此好的机会把这两个渣男贱女绑在一起,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她淡定自若地笑道:“在下知道楚公子与苏姑娘有婚约在身,出言维护喜爱的姑娘在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恕在下难以接受,不得不据理反驳一二了。” 此时众人才想起前段时间流传的戏曲内容,苏若锦为了不嫁入将军府,便是强行用了计谋逼迫她与嫡姐换嫁,若传言是真实的话,那苏若锦确实是楚泽钰的未婚妻了。 随即,众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太子,他方才似乎也有维护苏若锦的意思。 若是这样的话,贵圈也够乱的。 这究竟是谁绿了谁的头? 还是苏若锦就想着脚踏两船,左右逢源? 八卦之心在众人的心中挠痒痒般,好奇极了。 赵思琪自然是知道苏若锦此前的传闻,所以才觉得这女人就是个狐狸精。 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嫡姐,还想勾引她的太子哥哥,想着就恶心。 无视众人那惊愕的神情,苏若离继续说着: “楚公子说我为了报恩而胡编乱造了这几幅梅花图,可有证据? “要知道,嚼人舌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了,楚泽瑞不由得眼眸一闭,他就知道右蓠若真追究起来不会毫无作为。 所以他方才才第一时间站出来道歉。 看来,父亲对于弟弟后续的安排,需要尽快执行起来,不能再让这不学无术的弟弟再给楚家添麻烦。 楚泽钰对于自己即将被楚家放弃毫不知情,只觉得自己是站在真理的一边据理力争着: “苏若离本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她痛恨若锦夺了她的姻缘,让你给她弄几幅赝品败坏若锦的名誉,不是合情合理吗?” 林宗晟此刻是听不下去了,作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内竟然有如此蠢笨的学生,不由得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 “你的学识学到哪去了?你所说的不过是你个人的臆测。 “据我所知,苏姑娘不但欣然接受了赐婚,还坦荡荡的把自己的添妆以及皇上御赐的赏金用于善举,哪里会有你说的如此不堪的行径。” 佘明钟作为大理寺卿此刻也站了出来: “楚公子可知你此刻这番言论已经对苏家大姑娘以及右蓠先生构成了污蔑,按律本官是可以逮捕惩处的。” 苏若锦看着几人对话,心中更是惊骇不已,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低贱商女竟然可以得到诸多名士高官的支持? 就因为苏若离救了右蓠先生? 第50章 他从没发现过而已 楚泽钰此时对自己的危机依然毫无所察,丝毫都不担心佘明钟所说的话。 在他看来,他爹是丞相,官大一级压死人,佘明钟要是敢关押他,他爹也会立即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如此想着,他心中大定,嗤笑一声道: “佘大人这是仗势欺人么?我说实话怎么就成了污蔑了? “苏若离本来就是个只懂得蝇头小利、为了三两银子抛头露面的商女,哪里会懂得这些闲情逸趣? “我与苏若离从小相识,她本来就无才无德,又如何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梅花图。” 楚泽钰这话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众说纷纭,毕竟作为苏若离曾经的未婚夫,对于苏若离是了解的,若他出来指证苏若离没有这样的画功,楚泽钰话中真实度也是极高的。 还有就是苏若离营商手段了得,也是在圈子内出了名的。 她开的那些店面,他们这些贵族子弟们,不多不少总会有到她店里光顾过,即使不认识她,也知道她的名头。 人无完人,苏若离花了如此多的精力在营商上,又如何同时在琴棋书画上再下重功,如楚泽钰所言,苏若离无才无德的可能性更高。 但苏若锦只拿出了一张梅花图,而此刻展览的却是梅花四图,分别描绘了梅花从含苞未开、欲开、盛开到将残的全过程。 显然单纯从画作来看,此刻展览的画作更像是原作所画,苏若锦那画反而像是初稿、草图。 一时间众人难以分辨楚泽钰与右蓠所言谁对谁错。 佘明钟是见识过苏若离的,更见识过如右蓠这般天才般的人物,他并不认为一名女子营商手段了得,在才艺方面就必定是个无能之人。 作为大理寺卿,他断案的威严是不容置疑的。 面对楚泽钰的质疑,他立即就反问道: “楚公子此番话,可有证据? “例如提供两位苏家姑娘的画作以对比? “又或者最直接的办法是让苏家二姑娘现场作画一幅,这画作谁是主人,不就一目了然了?” 这话立即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特别是齐雨萌,当日就是苏若锦拒绝在春日宴上拒绝当众赋诗自证清白而夺了头筹,让她记恨不已。 她当时就疑惑一个没有去过塞外的人,为什么能画出塞外的风光,还如此活灵活现,让众人眼前一亮。 若是堂堂正正的比拼,她输得心服口服,但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就是气不过。 所以她讨厌苏若锦。 想到这,她立即就附和道:“佘大人言之有理,苏姑娘直接给我们画一幅,不就一目了然么?” 苏若锦咬了咬牙,一副委屈兮兮,眼泪要落未落的模样,惹得身侧的男子心疼不已。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不是小女子我不愿意现场画作,但此刻我的心已乱,又如何能气定神闲的画出好作品。” “啧,上次春日宴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方才你在雅集内可是亲口承认那张梅花图是你画的。 “若你不自证清白,那本公主只好去找苏若离前来画一幅即可。” 赵思琪拿出了公主的威严,她才不在乎苏家姐妹谁对谁错,她只是不想因此事连累了母妃的名声。 若苏若锦是冒用他人画作,那就是她恶意欺瞒,与她母妃无关。 若苏若锦是真的画作的创作者,那就是她母妃慧眼识珠。 但若今日不得出一个结果来,如方才楚泽钰轻易就说出‘苏若锦的画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认证’的话。 那若是苏若锦是个冒名的小人,那她母妃可是要受牵连的。 齐雨萌顿时眼眸一亮,立即开心道:“对,苏若锦不能画,让苏若离前来画就可以了吧。” 苏若离顿时眼眸一挑,有点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齐家姑娘似乎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那就更值得深交了。 苏若离唇角微勾,笑道: “苏姑娘方才与在下商议善举的事宜已经累得够呛了,她的身子还没好呢。 “不过是要证明这画作的主人是若离姑娘,这很简单呀。 “这里的画除了竹林七雅的画作外,都是若离姑娘为了筹备善款的画作。 “只不过,这梅花四图是在下觉得最为惊艳的作品而已。” 楚泽钰看着悬挂在梅园的几十幅作品,嗤笑道: “右蓠先生说谎也不打草稿,这画展是先生筹办的,画也是你提供的,是谁画的还不是你的一言堂。” 苏若离准备了这么多画作,自然不会落下这样明显的漏洞。 一直沉默不语的尹天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回了一句常识话:“但凡要展示品鉴的画作,都有署名的。” 此时大家才想起,苏若锦那画,似乎没有署名? 楚泽钰眉头紧皱,他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此时一直沉默看戏的柏书成等人连忙往画中看去,但似乎也如苏若锦那画一般,没有署名。 柏书成下意识的问道:“这些画似乎都没有署名?” 楚泽钰听着顿时心中一喜,连忙就笑道: “右蓠先生你说谎,都没有署名,不然就不需要我们分辩半天了。” 林宗晟心中为楚兆荣默哀,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估计会短几年命。 既然有人提出问题,作为教书育人的林祭酒,自然要挺身而出解惑答疑。 他把其中一幅画的画卷头尾堆叠,竖着写的“若离”两字俨然跃于纸上。 林宗晟指了指纸上的两字,缓缓解释道: “这种签字叫骑缝签,常用在文书合约签署,可以防止他人盗用及更改,增加文书的安全性和可信度。 “估计苏姑娘是在营商上签的文书多了,习惯了这样的签字手法。” 许娇连忙把苏若锦的那幅梅花图按照林宗晟的方法首尾相交,果然出现了‘若离’两字,惊喜道: “果然是有字,苏姑娘也太聪明了吧。” 这顿时让楚泽钰脸色铁青了一片,怎么可能? 苏若离什么时候成了丹青高手了?为何他从不知道? 苏若锦听着更是摇摇欲坠,泪眼汪汪地抓住从后方来到她身侧的苏若轩,用眼神哀求着: ‘哥,赶紧救我!’。 然而苏若轩此刻也是震惊的,他从没想过苏若离的画竟然如此受到大师们的追捧。 他不由得想起从前苏若离拿着她的画作、诗词以及文章给他查看时,那求夸奖的神情,他根本就没有细看过她的作品,只觉得普通闺阁女子的作品哪里能入眼。 所以每次他都草草敷衍过去了,后来渐渐地,她也就不再把她的作品给他观赏了。 会不会,在她祈求夸奖时,她的作品就已经很出众,只是他从没发现过而已? 第51章 抢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 苏若离似乎没有看见众人的惊愕一般,从衣袖取出准备好的纸张就继续说道: “在下前来梅园之前,恰好与若离姑娘商议着善举事项,并因此签了几份协议。 “协议是由若离姑娘的亲笔书写的,上面有她的字迹,大家可以把字迹与画作对比,也一目了然了。 “此外,一同签署合作协议还有时办先生,他也可以作证。 “送苏姑娘前来的福如公公以及若离姑娘的哥哥苏若轩公子,也可以证明此事不假。”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有证据提供,信服力十足。 此时戴着面具,一直在旁看着苏若离表演的秦时越,听闻苏若离的话,立即就知道该他干活了。 他立即越过人群走了前来,用边城不太正宗的南陵语说道: “此事在下可以作证,今日协议的文书确实是由苏姑娘亲笔书写的。” 苏若离此时也看向了福如与苏若轩,福如连忙拱手道: “咱家也可以作证,是我与苏公子陪同苏姑娘一同前往湖心亭的。” 听闻几人的对话,楚泽瑞不由得眉头轻蹙,看来是他此前太过敏感。 既然苏若离与右蓠同时出现,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几人互相作证,自然没人再怀疑这些画并非苏若离所作。 这也意味着,梅花图作者之争,真相大白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一片哗然,但又碍于太子与楚家人在场,不少人只能低声讨论着: “说实话,谁能想到呢,这些画竟然是由一个商女画的。” “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能受楚家三公子影响对苏姑娘有偏见。苏家姑娘明明就是侯府的嫡亲大小姐,矜贵着呢,营商只是爱好。” “说得有道理,楚泽钰就是不喜欢苏若离才会如此表现,不然,他怎么会连人家会画这点基本认识都不知道。” “方才楚泽钰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了,他第一时间就站出来维护苏家二小姐,肯定是对她有意。” “但人家苏家二姑娘说不定还瞧不上他,她与太子之间的互动也太明显了吧?” “这就说不准了,不过皇上这赐婚是无巧不成书呀,竟然误打误撞解救了苏姑娘。” “可不是呢,苏姑娘如此能敛财,还是个才女,估计楚家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 得知真相后,齐雨萌自然最是开心,对着赵思琪就开心道: “没想到作画人竟然真的是苏若离,她也太厉害了。 “会做生意,连书画也做得那么好。 “可惜她不在现场,不然,我一定要找她好好聊聊,问问她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自己的画作让给苏若锦这个欺世盗名的坏女人。” 齐雨萌这话声音不小,让苏若锦心中那根忐忑不安的弦即将崩溃。 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此局面,只好先做鸵鸟,回家后再细细思索对策。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逃离,尹老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咦,这画卷还没全部打开。” 苏若离眉头微挑,她还以为她此前做的伏笔没人发现,没想到还是尹老眼尖,发现了画中的诗。 太子得知那诗的真相后,应该会很失望吧? 即使对苏若锦还心存好感,估计好感度也会直线下降。 想着,苏若离便状似惊讶道: “咦?不愧是尹老。 “我被前面的梅花四图给惊艳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后面的卷轴竟然还有内容。” 尹天鹏摆了摆手,笑道:“这画的笔墨很新,估计是苏姑娘刚送过来的吧? “今日你的事情又多,这画又是长画,你没有留意到很正常。” 苏若离连忙顺着尹老的话,状似闲聊般笑道: “尹老果然眼睛犀利,可不是为了筹备善举的事。 “我知道苏姑娘善画,就提前请她作了这梅花图,不然,今日的展览可要逊色不少呀。” 众人听着心中不由得疑惑,筹备善举与苏若离画画有什么关系? 但疑惑刚起,就被林宗晟的笑声给吸引住了: “哈哈哈,苏姑娘果然是妙人呀。 “你们看,这画的后面竟然赋了四首诗,除了此前雅集展览的那首‘未放’外,竟然还有对应欲开、盛开到将残的诗句。 “这诗句与画作一一对应,真的妙哉、妙哉。” 此时楚泽瑞也看出了诗句的别致与韵味,连忙就笑道: “学生看这诗不仅指花,还指人。” 林宗晟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个是见识的,指着这四首诗边叹息边解说道: “这花与诗一一相对应,映照的是女子从少女到迟暮的一生。 “此时正值苏姑娘即将待嫁时,又遭遇人生变故,故而有感而发吧。” 这不由得调动起了大家对苏若离近期遭遇的一切,刚从懵懂未知少女,长成了此刻娇艳绽放的模样。 却突然遭遇自家妹妹的横刀夺爱,被迫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花一样的年纪,却要直面迟暮之时的困境:孤独与凋零。 想想都觉得悲痛,而这样的一个姑娘却是一个心善的,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嫁妆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这份心善与意志,又如何会是一名普通的商女可以比拟。 随着卷轴的展开,众人发现卷末还有一小段备注。 备注简明意赅地说明了梅花图创作是应妹妹要求作画,初稿已赠予妹妹,后面四图是基于此灵感而再次创作,并应右蓠先生邀请将此四图用作慈善拍卖。 林宗晟给大家念完后,不由得再次赞许道:“果然是书画如人,苏家大姑娘做事大气有担当,又心存善意,是难得的好苗子。” 话毕,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惜是女娃,若是男孩子,他必定是要收作关门弟子了。 尹天鹏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画技精湛又不张扬,内敛稳重又不失灵活。 “若非右蓠先生相邀,我估计要错失这样一名画功了得的小友了。” 右蓠听着二老的夸奖,没有半分谦虚,而是直言道: “在下也算是误打误撞,给好友做了平反。 “否则,估计今日过后,大家都把真品当赝品,那才是真委屈了。” 几人说话间,在场的人已经把今日这梅花图事件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了。 齐雨萌更是恍然大悟地惊呼道:“原来如此,这苏家大姑娘可是差点就要名声尽毁呀。 “苏若锦以为苏若离受伤不能参加雅集,所以就让苏若离画了梅花图,打算冒名顶替,博取盛名。 “若今日她计谋得逞,大家都会认定此画作的技法是来自于苏若锦,即使以后苏若离的画作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只会以为是赝品或者是模仿。 “若非今日右蓠先生也请了苏若离作画,苏若离有感而发连作了四张梅花图,还担心被妹妹误解而特意作了备注。 “否则,估计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吧?” 说着,齐雨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娇弱得摇摇欲坠的苏若锦一眼,嗤笑道: “不过也是,某人最善是扮可怜了,都能把嫡姐的未婚夫给夺走,抢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 谎言直接被戳穿,紧接着又是毫不客气的指责,苏若锦只觉得脑海嗡嗡嗡的作响,彻底慌了神。 只好红着眼眶,看向赵天逸,无辜地哭着:“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画中的诗……” 第52章 明明有金手指,却用不了 赵天逸自然是知道苏若锦的意思,她不过是觉得画中的诗说中了她的心事,忍不住从家中把嫡姐的画拿了出来而已。 这也不过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冒着被谩骂的风险,这一切都不是若锦的错。 她如此娇弱,即使她有不对的地方,这些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弱女子如此刁难。 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一般,下一刻苏若锦就直直地往太子的方向倒了过去。 此时,在苏若锦身旁的苏若轩眼疾手快,立即就伸手扶住了自家妹妹,担忧道: “若锦,你怎么了?” 楚泽钰见状,对着齐雨萌就立即怒瞪道: “齐姑娘,你怎么可以如此恶毒,若锦都是因为你的恶意中伤才晕过去的。 “若锦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 赵思琪看着楚泽钰这般胡乱指责,立即就站了出来维护自己的闺蜜,怒道: “楚公子的这话可不对了,雨萌说的不过是实话,哪里恶毒了? “苏家二姑娘冒名顶替,扰乱雅集秩序,可不是晕倒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苏若锦,这样晕倒的戏码,在后宫每日都发生。 苏若锦是真晕还是假晕,她一眼就能看穿了。 随即,她冷哼了一声,嗤笑道:“苏姑娘,不要再装了,晕倒的人手可不会抖哦。” 苏若锦内心疑惑,只觉得赵思琪是在诈她,上辈子她是学演艺的,她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当苏若锦心中松一口气时,一道冰凉刺骨的冷水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谁也没有预料到,赵思琪说着说着竟然毫无预兆地抄起身旁的花瓶,把里面的水干脆利落地泼向了苏若锦。 “啊……” “够了……” 苏若锦的尖叫声与太子忍无可忍的怒吼声同时响起。 其他人会忌讳太子,但赵思琪不会。 她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又受皇后的宠爱,无关利益原则的事,她自然如何开心如何来。 这种假装晕倒逃避责难的戏码,她从小到大没少看,声东击西泼冷水这招更是屡试屡爽。 她看向被冷水激了起来的苏若锦,冷笑道: “我看恶毒的人是苏二姑娘才对吧。 “现在身体不就是好好的么?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是装给谁看? “真正可怜是这画作的主人苏若离吧。 “原本好好的姻缘被自家妹妹给夺走了,应该得以赞许的才华又被自家妹妹给冒名顶替了。 “苏若锦这还不叫恶毒叫什么呢?” 赵思琪这话立即就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三公主说的对,苏若离才是那个真正生病的人,现在还坐着轮椅呢。 “苏若锦明明身体健康着,却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 “听说都是被苏家人逼的,也是实惨。” …… 赵天逸听着身侧的流言蜚语,看向咄咄逼人的赵思琪,又看着浑身湿透委屈可怜的苏若锦。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劝道: “思琪,够了。” 说话间,苏若轩已经把身上的披风披在了苏若锦的身上,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脸色难看的对上赵思琪冷声道: “三公主对若锦误解了,既然若离把画送了给若锦,这画就是若锦的。 “若离大度,又怎么会因为妹妹借用了自己的画作而计较。 “三公主可不要胡言乱语地挑拨我们苏家姐妹的关系。” 楚泽钰听着觉得有道理,立即就站了出来说道: “若轩兄说的是,若离最关照自家妹妹了,既然送了画,又怎么会在意那点名声。 “三公主又不是苏若离,又怎么知道她委屈呢? “这不过是若离爱护妹妹的表现。” 赵天逸此时也继续劝道: “思琪,你看这不过是苏家的家事,他们家人都不计较,你在这胡闹什么? “你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呢?还不赶紧给苏姑娘道歉。” 赵思琪看着一个又一个为苏若锦讲话的人,这下她是真委屈了。 明明她戳穿了苏若锦的谎言,明明就是苏若锦欺世盗名,为什么他们个个都站出来为她讲话。 上一次春日宴也是如此,她不过是要求苏若锦在画卷上赋诗,她不敢还有理了? 后来苏若锦也如今日一般楚楚可怜的念了一首诗就把所有人都忽悠过去了,还逼迫她道歉。 今日又是如此。 想到这,她不由得心中恼怒着,那苏若离不会是个傻子吧。 方才齐雨萌说得对,她此刻也很想问问苏若离,为什么要把如此好的名声都让给了苏若离。 若苏若离听到她此刻的质疑,一定会心中喊冤,她怎么会让呢? 她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把名声夺回来么。 此刻的苏若离自然不知赵思琪心中所想,她此刻同样是在心中惊愕、憋屈着。 现在的这一幕对于她来说是何曾相识。 她死前也是如今日一般,所有人都站出来为苏若锦讲话,都想救她。 而她却是那个连累妹妹受掳的恶人,所有人都恨不得她去死。 只不过,此刻是赵思琪取代了她受罪罢了。 “啧,在下就疑惑了,难道是姐妹,就可以盗用他人的作品,就可以冒名顶替了? “若是这样的话,三公主是不是将来也可以顶替太子登基,还不用被责难?” 秦时越的低沉的嗓音冷不丁的从人群后方响起,瞬间就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齐雨萌立即意会了过来,站在赵思琪身前对着楚泽钰几人就冷哼道: “这位公子说得对,差点就被你们绕进去了。 “哪怕苏若离真的蠢笨如猪地同意把作品给苏若锦冒用,但是姐妹就可以违反雅集的规矩,就可以冒充他人的作品?” 苏若离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觉得有被冒犯到,她哪里蠢了? 这顿时再次激起了苏若离的斗志,这辈子可不能再沾上这样的骂名,不能再被苏家人利用。 苏若离连忙点了点头,认可道: “三公主与齐姑娘言之有理,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作为雅集的举办人遇到此事深感遗憾,无论若离姑娘是否愿意,苏家二姑娘冒用他人作品已是事实。 “根据我们雅集的规定,江蓠雅集已经不再欢迎苏二姑娘。 “苏家二姑娘,请便。” 随即抬手往门外的方向一指,赶人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无不唏嘘不已。 江蓠雅集拒绝了苏若锦,这也意味着帝都的其他雅集也会跟风拒绝,从此之后,苏若锦就再也无法融入文士圈了。 苏若锦她自穿越以来好不容易营造的才女名声从此就被彻底的毁掉。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此后再盗用古代诗人的作品,世人只要想起今日之事,都会质疑她的诗词是抄袭的。 这也意味着,她才女的人设彻底崩了。 以后太子不再相信她的才华,又如何会让她扶持他登上帝位,她又如何在这个古代皇权之上的世界立足! 此刻,苏若锦是真委屈了,她明明有金手指,却用不了。 霎时间,她再也受不了,怒急攻心,彻底的晕了过去。 第53章 右蓠生气 苏若轩及时伸手搂着晕了过去的苏若锦,对着苏若离就怒道: “右蓠先生,你别忘了,苏家还是你的恩人,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苏若离冷哼了一声,嗤笑道:“苏家公子你搞错了,于我有恩的是苏若离姑娘,不是你们苏家。” “若离是我们苏家的闺女,你有恩于若离,与有恩于苏家有何区别?” “区别还是挺大的,而且若离姑娘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请苏公子不要再挟恩求报了。 “相对于要挟我还恩惠,苏公子还是先救苏二姑娘,她这次似乎是真晕倒了。 “若是苏姑娘在我们江蓠园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明着劝苏若轩赶紧去救人,实质是要把苏家两人给赶走。 苏若轩自然是听懂了苏若离话中的意思,他此刻正天人交战着,一边是自家妹妹,另一边是自己的学业考核。 他还没忘了他今日前来江蓠园的目的,向右蓠要一篇关于仁与法的文章,那是老师布置的考核内容。 若没有右蓠的指点,凭借他个人的见解,是达不到老师的要求的。 更何况,老师的暗示他也是听懂的,老师就是要借他的手向右蓠请教政解。 他可以想象,若没有拿到这篇文章,他这个月的月考必定是要不及格了。 作为侯府的嫡长子,他的学业关乎侯府的未来,最终他还是决定以学业为重。 于是他找来了小厮以及苏若锦的丫鬟,让两人把苏若锦送到医馆救治。 楚泽钰一直留意着苏若锦,见苏若轩竟然只是安排仆人把人送走,顿时心生不满,立即就提议亲自把人送回侯府。 苏若轩听闻有人接手苏若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就把人递了给楚泽钰。 反正楚家与苏家有婚约,他与自家妹妹现在也算是未婚夫妻了,苏若轩倒是乐见其成。 只是在场的人见状,不由得对苏若锦再次泛起了一阵鄙视,纷纷指着苏若锦与楚泽钰两人就低声议论着,话题无非就是两人早就暗通款曲,苏若锦假可怜做小三,两人逼迫苏若离换嫁等等。 此时楚泽瑞正与林宗晟几人讨论着画作即将要拍卖的事宜,无暇顾及楚泽钰,听见议论声时发现自家傻弟弟已经当众抱着苏若锦往外走去。 楚泽瑞当场气得快要吐血,但又碍于场合不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楚泽钰抱着苏若锦离去。 赵天逸看着离去的两人,眼眸闪过一丝不悦与愠怒,想起楚家与苏家之间的婚约,只好沉默不语。 苏若离瞥见了两人的动向,却假装不知,继续与众人闲聊着。 此时本应该离开的苏若轩却突然走到了苏若离跟前,拱手笑道道: “右蓠先生,小生有事相求,能否看在若离的份上,私下交流一二。” 苏若轩不要脸的话,霎时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神色愕然地看向他。 众人无一在心中疑惑着,这人怎么还没离开?方才拒绝的话已经如此直白,竟然还有脸来相求? 苏若离自然也是同感,迟疑片刻,委婉道: “方才在下已经说了,苏若离对我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 “在下再说一次,请不要再挟恩求报,给大家添麻烦,也损了你我的脸面。” 这话说得够不客气的,自认为与右蓠相熟的人,无不心中惊讶着,看来右蓠是真恼了苏家。 不过,今日苏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闹事,确实让人厌烦。 苏若轩神色凝重,心中疑惑着,想起以往与右蓠的交情,冲口而出道: “先生以前不是时常夸奖在下的功课,即使没有若离的关系,我以为我们也是朋友。 “难道就因为在下妹妹今日拂了先生的脸面,先生就要对在下如此冷眼相看吗? “这似乎有失偏颇吧?” “不,你想多了,右某从没想过要与苏公子交朋友。 “若是没有苏若离的关系,我连与你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如此绝情的话从右蓠的口中说了出来,让在场的人一阵心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和有礼的右蓠生气,原来右蓠生气起来是如此冷峻且不顾情面的。 他们看着苏若轩都觉得脸疼,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人在方才就看懂了右蓠先生的不喜,懂事地赶紧离开了。 如众人所料那般,苏若轩此刻确实是不死心,好不容易等到江蓠雅集开启,见到了右蓠,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更何况,从前他只要吩咐苏若离一句话,她就帮他打点好关系。 他来到江蓠园后,右蓠就给他文章指点建议,甚至他需要什么类型的文章,只要苏若离一一句话,右蓠就直接双手奉上了。 怎么今日右蓠还刁钻了起来? 想到这,他不由得质疑道: “若离可是救了先生的性命,救命之恩就这么说还了就还了? “苏家对右蓠先生恩重如山,若没有苏家的扶持,这江蓠园又如何有今日名人雅士齐聚一堂的盛况。” 苏若离轻轻地摇了摇头,“非也,苏公子还是误会了。 “再次提醒一次,救小生性命的是苏若离,对小生恩重如山的也是苏若离。 “请不要再次把苏家与苏若离搅浑了。 “至于江蓠园此刻的盛况,苏家可从没出过一份力。 “此前的打点都是苏姑娘一个人给在下帮忙的,又与苏家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若离是我们苏家的嫡女,她就代表我们苏家。” 苏若离没想到苏若轩在家中蛮横、傲慢,竟然在外也是如此。 知道再与苏若轩讲理没有意义,苏若离干脆转身对向园中的众人,拱手道: “既然如此,小生在此请诸位给小生做个见证。 “在下右蓠与帝都苏家毫无关系,也请苏家人不要以小生恩人而自居。 “在座有想透过苏家打点与在下关系的,那就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第54章 请福如帮忙 林宗晟也是第一次知道好友竟然有如此厉色的时候,他还以为他这好友都是温和好脾气的。 看来苏家是彻底的得罪了他,他是彻底要与苏家撇清关系了。 事实也如林宗晟所料一般,苏若离就是趁机让右蓠与苏家撇清关系的。 在上辈子,她不知道苏若锦盗用了她的才华博取名声、父兄利用右蓠的关系发展苏家的人脉。 既然这辈子让她发现了上辈子所不知道的这一切,她自然是不会再让自己的才华被埋没,名士右蓠的名声也不能因为她出嫁后而被遗忘。 上辈子她嫁入将军府后就面临丈夫病重,秦家一团乱的状况,根本就无暇再扮演右蓠这个身份。 这辈子秦时越只要活得好好的,自然就不会有秦家内部混乱的状况,右蓠这个身份她就能继续经营下去。 更重要的是,经过前段时间的展礼,她已经彻底意识到右蓠这个身份背后所能撬动的人脉资源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是她上辈子的此刻还是太稚嫩了点,对政坛与权力斗争太迟钝了,丝毫没有发现右蓠在名士圈中的名望,更没有意识到名士圈对官场的影响。 苏若离这毫不留情的话让苏若轩愣了一下,疑惑道: “苏若离也是苏家人,难道先生要忘恩负义吗?” 她就知道苏若轩一定会抓着苏若离对右蓠的救命之恩不放,她连忙把一直抓在手中的协议递了给福如,拱手道: “这是今日与若离签订的协议,请福如公公过目。 “以后善举经营的一切事物将会由小生来负责,而若离姑娘以救命之恩请求在下接手几处善举的事项,后续经营所需的费用也由小生一并负责了。” 苏若离顿了顿,特意转头看向苏若轩,再次说道: “也就是说,小生不再欠苏家任何恩情了,苏家公子此刻可清楚了? “可不要再继续纠缠在下,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这话顿时让苏若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骤然想起那日他去苏若离的院子找她时,苏若离也如右蓠此刻一般决然拒绝。 他此刻也终于意会了过来,苏若离是从开始就想好了要让右蓠去给她做善后,所以之前才会拒绝他的要求。 但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自利,就是为了她胡闹做的善举,就把右蓠的恩情给用掉。 右蓠背后有着多少人脉资源,那可都是他们苏家的利益,苏若离竟然丝毫没有与家人商量就自作主张,显然是半点都没有为苏家考量。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翅膀硬了,上次他要赶着没有回国子监,今日看他回去后怎样教训这败坏侯府利益的赔钱货。 想到这,苏若轩顿时火冒四丈,恨不得立即回去就找苏若离算账。 此刻看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众人,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只好咬牙切齿地冷哼道: “哼,右蓠先生别后悔就好。” 话毕,苏若轩头也不回地匆忙逃离了。 他离开后,在场的人自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苏若离对于众人的讨论倒是不在意,反而趁机对着众人拱手解释道: “既然小生接受了若离姑娘的委托,必定会尽力办好善举的事项。 “苏姑娘心善,不但买下西郊的地皮用作善举,还捐出了所有添妆得来的银钱来筹办善举。 “但这些善举并不是一蹴而就,建了就得努力维持经营,后续需要庞大的支出。 “因此若离姑娘再次把她展礼得来的添妆全部捐献了出来,还准备出售今日展览的画作用于善举。 “诸位若有兴趣,十日后前往时若商会参与拍卖,为善举尽一份绵力。” 福如听着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他今日这工作可是顺风顺水,只要苏若离的添妆都卖出去了,就流不进秦家,他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此刻右蓠主动承办了此事,他自然是心中高兴,连忙就附和道: “诸位放心,此事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支持,苏姑娘添妆的账目以及物品都已经交给了咱家。 “咱家保证拍卖物品的质量必定童叟无欺,而且这里面还有不少上好的宝贝,诸位可不要错过了。” 众人听着此事还有皇上参与,自然不会不给面子,赵天逸作为太子,立即就做了表率: “这事是善举,自然是多多益善,拍卖会名额算本殿一个。” 太子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是不甘人后,纷纷表示会前去参与拍卖会。 相对于其他人对即将举行的拍卖会感到兴奋与雀跃,楚泽瑞眼眸低垂,心中闪过了诸多的疑虑。 想起父亲转述的他与苏若离在楚家讨价还价谈判的交易,又想起那赔偿单子的内容。 虽然苏若离说那些文书都是有备无患的准备,但他没记错的话,其中就有拍卖会的经营文书。 所以拍卖会是苏若离在展礼之前就想到的解决方案吗? 如此大费周章的展礼,快速收拢添妆,又把添妆统统都卖掉,真的只是为了做善举? 还有今日从雅集内听到的关于苏若离与苏家之间的传闻,他可半点都不相信像苏若离这样张扬明媚的女子会有轻生的念头。 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怪异,他不由得再次疑惑地看向右蓠,他似乎又一切都很正常。 为何? 苏若离此刻自然不知楚泽瑞心中的疑惑,即使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 方才福如与苏若轩已经当众承认了他们见到了苏若离与右蓠一起出现,就不会再有人会怀疑右蓠与苏若离会是同一人。 她利用右蓠转移资产的事情他人自然一无所知。 因为所有账目的拥有者都是右蓠,谁又会想到拍卖会得到的钱最终会落入苏若离的手中。 只要不经苏若离的手,皇帝就不会在意这笔善款如何使用、被谁使用了。 她幕后资助将军府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从福如站出来作证开始,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不过,现在还是得再利用一下福如,右蓠这个身份今日是彻底摆脱了苏家。 但苏若离还不行,只好再狐假虎威,再借助一下福如的资源了。 想到这,他对着福如就拱手道:“福如公公,可方便私下讨论一二?” 右蓠此刻是他完成任务的大恩人,福如自然不会说不,连忙就哈腰道: “右蓠先生客气了,能与先生交流是咱家之幸。” 说着,苏若离就把福如请到客堂,屏退了左右后,便对着福如躬身道: “关于若离姑娘之事,小生想请公公帮忙一二。” 第55章 苏家人急了 一个时辰后,福如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江蓠园,马不停蹄就回宫中向皇上汇报。 福如离开后,苏若离以处理善举事宜为借口,摆脱了热情前来探讨学问的林宗晟几人,让秦时越用轻功带着她快速就回到了静澜院。 此时苏若轩正在静澜院外大发雷霆,也幸好此前秦时越送来的丫鬟会武,能阻挡一二。 若是以前的丫鬟,估计此刻就已经被苏若轩闯进来了。 苏若离刚把脸上的妆容去掉又换回了女装,苏文兴就带着护院们前来了。 秦时越忍不住担忧的向她问道:“可要我帮忙?外面的护院我能拦下。” “嘿嘿,你就不怕暴露了? “我知道你武功了得,苏府又没有武功高手,但可不保有人在暗中观察,看出了你的武功路数,你装病的事就暴露了。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苏家奈何不了我。” 听着苏若离还有心思调笑他,神情又淡定自若,秦时越知道她必定早有安排。 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闪身就躲进了暗处。 苏若离让琴墨把自己推出了院子,原本闹成一团的众人见苏若离出现,立即就停了下来。 她摆了摆手,对着仆人就说道:“你们辛苦了,都退下吧。” 丫鬟们听着才退了下去,让苏文兴等人得以进入院内。 苏若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苏若离拦在了院外,没想到她竟然连父兄的脸面也不给,心中不由得再次泛起了一阵疑惑。 见苏若离终于出现,苏若轩是再也忍耐不住,迫不及待就质问道: “你与右蓠那协议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让右蓠给你善后那所谓的善举?” 苏若离掀眉看着满脸愤怒的苏若轩与苏文兴,又看了看满脸委屈的苏若锦,以及一脸心疼的方宝琳。 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堆起了一副无辜的神情,疑惑道: “爹娘、大哥、小妹,你们前来我院子里大闹就是为了质问我与右蓠的事?” 苏若离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方宝琳就火冒三丈,怒道: “你院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我是当家主母,谁给他们的胆子,身在侯府内,竟然连主人都敢拦着了? “这人目无尊卑的奴仆,还是赶紧发卖了吧。” “母亲息怒,女儿今日心神不佳,早前服了汤药,为了不想如早前那般被打扰,便安排了丫鬟们拒绝所有人前来。 “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何错之有。” 这话显然就暗指此前苏若锦每日前来骚扰,她烦不胜烦,才出此下策。 苏若锦立即眼眶就红了起来,委屈道:“妹妹我并不是有意打扰姐姐休息的,只是,只是担忧姐姐的身体,关心姐姐才……” “好了,你妹妹也不过是关心你,你怎么还如此不知好歹。 “难道家人关心你还错了?” 苏若离发现,对于方宝琳的偏心与指责,她此刻竟然渐渐地开始不在意了。 以前在意苏家人的看法,希望得到家人的关怀,渴望亲情,所以把苏家人的一切都看得很重、很重。 哪怕知道他们要求过分、知道他们偏心,她还是觉得一家人,互相付出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总说着为了家人要互相付出,但实质上,为家人付出的只有她。 她渴望得到的哪怕一丝丝亲情的关爱从来就没有过。 当这辈子她不再渴望亲情,不再在意苏家人以后,他们的刁难与谩骂渐渐习惯了以后,她发现原来只要不在意,谩骂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她相信,只要再过些时日,再次面对苏家人的谩骂时,她就可以彻底的做到铁石心肠,他们所说的话,在她的心中就再也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想着,苏若离才淡淡的摇了摇头,笑道: “关心没错,但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就难说了。 “若是真关心的话,怎么从进入院子至今,也不见爹娘、大哥与妹妹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今日思量过多,难得精神些,父母前来就只想着指责女儿吗?” 苏若离这话顿时让苏家几人一愣,他们根本就没想起苏若离此刻还是个病人。 实在是她最近的作为过于反常,他们只觉得她此刻就是个腿脚不便的败家女。 想到这,苏文兴顿时冷哼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若轩说的那个协议是怎么回事?” 苏若离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还想着让方宝琳再胡搅蛮缠得久一些,拖沓的时间长一些,却没想到苏文兴这么快就回过神来。 “就是大哥说的那样,善举的事情以后就由若离负责,我们苏家就享受善举带来的名声就好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到苏若离如此淡定又确切的答复,苏文兴心中的火气还是不可控地再次飚高,怒不可歇道: “孽女,我们苏家的资源都被你败光了。 “你现在立即去找右蓠,把那协议要回来,这协议我们苏家不认。”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嗤笑了起来,苏家人果然都是不要脸的。 “这协议是我与右蓠两人的协议,苏家认不认都不影响协议的内容。” 苏若轩立即就想起今日右蓠在众人面前所说的‘救命之恩的是苏若离,不是苏家’,明明苏若离就是苏家人,右蓠怎么可以不认。 他忍不住气红了眼,委屈道: “苏若离,你还是不是苏家人? “你这样胡作非为,事前有与我们商议吗? “你还有没有半点为苏家利益考虑?” 苏若轩这话立即就得到了苏文兴的认同,他对着苏若离便训斥道: “若轩说得对,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胡作非为,导致苏家有多大的损失。 “右蓠先生在文士圈的人脉广泛,还与林祭酒交好。 “你哥今年就要在国子监毕业了,近几次考核可是重中之重。 “这些考核通过与否,可不是林祭酒一句话的事情。” 方宝琳听着两人的话才知道这竟然还关乎着她宝贝儿子的学业,儿子现在距离踏入官场就差临门一脚了。 只要苏若轩顺利从国子监毕业,她儿子就可以参加科考资格,从而进入官场,那可是关乎她儿子一辈子的前程。 这顿时就让方宝琳急了起来,立即就对着苏若离说道: “既然你爹与你哥都这么说着,他们说的准没错。 “若离,你现在就去把那协议拿回来,我们苏家不签那协议。” 第56章 不要脸至此 苏若离几乎立即就看穿了苏家几人心中的盘算,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若非她今日在江蓠园让右蓠与苏家脱离关系,她还真不知道苏家上辈子竟然利用了右蓠的关系打通了苏家与林祭酒的关系。 关键是她作为右蓠本尊竟然还毫不知情。 不过苏若离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上辈子她被关在祠堂里三个月,右蓠自然是不出现在雅集,所以后来苏若轩才来找她要了文章。 文章出众,又对好友有救命之恩,苏若轩哪怕一些科目有所错漏,以林宗晟的性格,还真会一时心软就给他考核通过了。 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苏若离对苏家的不要脸又有了新的认知,随即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若右蓠先生不接手管理那些善举项目,女儿此刻身体不适,也管不了。” 说起这些善事,方宝琳心中就更气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呀,这个败家女竟然全部拿去救助那些穷人,一丁点都不留给家里。 现在连那些御赐的添妆都要拿去拍卖会拍卖,得知这消息时,她的心都在滴血。 苏若锦此刻却猛然惊愕,苏若离最近在做的事情,竟然与书中的人设完全背道而驰。 自古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哪里有商人喜欢把钱花出去? 虽然她不从未经商,但商人的本性她是懂的。 商人都是属貔貅的,钱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但苏若离近期的作为,是在不断地把苏家的钱和资源往外送。 苏若离是真的为了做善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嫡姐还有这样的善心? 这太不正常了,无论苏若离是不是穿越而来的,显然都是跳脱书中剧情的异类。 苏若锦顿时低垂着眼眸,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随即又想起苏若离在书中后期剧情中对自己的作用,她又有了一些迟疑。 苏若锦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给苏若离最后的机会。 二哥三哥即将回来了,就让他们去试她一试。 若苏若离还是如此不顾苏家人的利益,不顾她们的姐妹情,那就别怪她对这个跳脱剧情的异类下手了。 对于苏若离的变故,苏文兴自然也早已经察觉。 但他觉得苏若离再怎么跳脱也是他的女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没想到苏若离竟然如此败家,为了做所谓的善举,不但把那么多的钱财败光了,现在连苏家的人脉也败走,这让他如何不气急败坏。 苏若轩此前在国子监,并不知道展礼的盛况,心中疑惑着,脱口而出就问道: “你为何要无端做这些善举?不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宝琳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得苏若轩的话简直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连忙就点头说道: “若轩说得对,你这些善举就不要做了,把钱以及那个什么协议都要回来。” 苏若离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与蠢货还蛮横的人打交道是真的累。 她撇了撇嘴,无奈道:“取回来也可以,我们全家一起死就好了。”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一愣,怒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威胁父母家人的吗?” “爹爹,你说呢?难道你也没看懂?” 苏文兴知道妻子不聪明,谁叫他当年娶她的时候就喜欢她这份率真与真性情,只好缓缓解释道: “善举这事不能不办,这是皇上的旨意,这不仅是给苏家得来的好名声,还是皇上争取民心的作为。” 随即他才转向苏若离,继续说道: “善举这事,我们做个流程就好了,这些善举帮了多少人谁又知道呢? “皇上也不过是想要个由头去笼络人心,这事我们和稀泥过去就好了。 “没有必要又花钱又花资源的去办这些事。” 苏若离抿了抿嘴,发现苏文兴没有方宝琳几人好忽悠,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反驳。 此时,苏若锦眉头也是紧皱着,心中对苏若离的疑惑又再添了一分,随着苏文兴的话就附和道: “爹爹说的对,姐姐这事虽然是能给苏家博得个好名声,但若为此伤及了苏家的根本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是苏家人,若苏家的利益受损,即使姐姐出嫁了,也是要吃亏的。” 方宝琳听着也连忙劝道: “若锦说得对,娘亲也不是想要骂你的。 “有哪家姑娘还没出嫁就把自己的嫁妆统统都花掉的? “你以后嫁入将军府身边没有半点银两在身,如何过活?” 果然还是得她娘来搅局,苏若离终于能找到可以反驳拖延时间的空间,她假装无辜单纯地回道: “有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就足够了。” 这顿时让苏家几人噎住了,他们这说了半天,苏若离竟然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方宝琳听着立即就急了,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苏若离就愤愤不平道: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难道外人送的添妆就不是嫁妆,只有你祖母送的才是你的嫁妆是吧? “你祖母的那些嫁妆我早就说过了,是要留给若锦的。 “既然你把你的嫁妆都花掉了,那你就自己赚回来吧。 “老太太留的嫁妆你就想都别想了,既然你如此不珍惜钱,就努力把失去的赚回来,才知道生活不易。 “你想要风光嫁到将军府,这段时间就好好打理铺面,自个儿把嫁妆赚回来。 “以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臭毛病,你的嫁妆我是半分都不会给的。” 听着方宝琳如此无耻的话,苏若离不由得惊愕地抬起了头,却在抬头的瞬间远远地看见了福如从门外走来。 其他人背对着门,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福如的到来。 苏文兴倒是觉得妻子这方案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逼一逼苏若离才知道钱来之不易。 他想着就附和道:“你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你不想辛苦赚嫁妆,就赶紧去把与右蓠签的协议取回来。” 苏若离再次眼眸低垂着,心中叹息,重活了一辈子,她娘还是半点都没变,不过是换着法子让她自己去赚嫁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苏若离瞬间调整了神色,状似震惊地迟疑了片刻,才委屈不安道: “所以那日在祠堂由族老们签下的嫁妆单子都不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这些嫁妆就给你充个门面,你回门那日是要还回来的。 “至于那些庄子的地契与仆人的卖身契这些,我就都留着了,反正这些在你大婚那日也不会有人去核对这些。” 这顿时让苏若离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没想到她亲娘竟然不要脸至此。 第57章 酸涩与感激 福如不过是听从丫鬟求救般的暗示,担心苏若离的处境,便悄悄走进了屋内,却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话。 这还是一个正常娘亲讲出来的话? 哪怕是捡回来的女儿的待遇估计都比苏若离来得好。 哪里会有亲娘让自己的闺女自己准备嫁妆的? 又想起今日右蓠先生的担忧以及雅集内听到的流言蜚语,他可不想这样心善的姑娘就因为苏家人而香销云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方宝琳就怒斥道: “侯夫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对御赐的婚礼如此阳奉阴违。 “难怪秦家至今还没送聘礼都不闻不问,婚事女方家中也不见半点准备。 “侯夫人这番作为,咱家必定要好好禀报圣上。” 福如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苏文兴立即就知道不好了。 他抖了抖身子,转身对向福如,哈腰说道: “福如公公怎么突然前来了? “都怪这里的下人不懂礼,怠慢了公公。” 这话一方面指责苏若离的丫鬟不懂规矩,客人前来竟然连通报都不会。 另一方面也是暗指福如不请自来,指责福如偷听他们自家人讲话,试图绕开福如的指责。 福如却不中计,冷哼道: “若非咱家前来,还不知道苏家人如此龌龊,竟然要让自家姑娘亲自准备嫁妆。 “你们承恩侯府究竟是侯府还是地痞流氓?” 苏文兴立即就明白福如是不打算把这事私了了,即使是御前公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他们苏家的家事,这也让苏文兴脸上无光,难堪了起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按下心中的怒火,不耐地解释道: “公公可不能只听了只字片语就胡乱猜测为好,我们自家人在教导女儿而已。 “婚礼的流程该准备的,我们侯府必定是不会让圣上失望,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福如也知道他插足苏家的家事会被人诟病,但他还是动了恻忍之心,对着苏文兴几人就拱手道: “咱家自然是无权过问侯爷教育儿女的事宜,只不过方才听闻侯府夫人竟然要把苏姑娘的嫁妆给收起来,这多少有点骇人听闻。 “此外,咱家是奉旨掌管着若离姑娘的添妆,此前并不知道苏家老夫人给若离姑娘添妆。 “此刻咱家知道了,自然也是需要把这笔添妆纳入统计的。” 这顿时让方宝琳几人一愣,谁也没想起福如手中竟然还有这个特权。 方宝琳还想再挣扎反驳,却已经被苏若锦给按住了。 她此刻是已经看明白了,福如说是受皇上的旨意,实质是站在苏若离这一边。 皇上的旨意不过是让福如管理着外面展礼的添妆,哪里会动苏若离本身的嫁妆。 此刻显然是因为她娘亲的话才借机说事,她怕方宝琳说多错多,连忙就对着她摇了摇头。 苏文兴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对着福如就拱手道: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然是可以的。 “但那是我家女儿的嫁妆,福如公公不会是连若离的嫁妆也要一并用作善举吧。” 福如摇了摇头,拱手道: “自然不会,但既然我有了管理权,在姑娘出嫁前,这些财物自然是由咱家保管。” 随即,意有所指的看向方宝琳说道: “保管的财物当然还包括将军府的人不检查、但咱家会逐一核对查核的庄子地契以及丫鬟的卖身契。” 这话显然就是针对方才方宝琳的要挟而来的,顿时就把方宝琳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但苏文兴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钱还在苏若离手中,他们就有办法从她手上要回来。 想着就对着福如顺从地拱手道: “既然如此,我稍后就把单子以及财物让人都转交给福如公公。” 福如点了点头,才说起了今日前来的正事,从怀中取出一份邀请函递了给苏若离,笑道: “若离姑娘,咱家奉皇后娘娘的旨意,邀请苏姑娘于五日后前往宫中参加菊花宴。” 苏若离接过邀请函,心中疑惑着皇后此番邀请的目的,脸上却丝毫不显,恭顺地行礼道谢: “小女子在此谢过娘娘的邀请,届时必定准时参与。” 福如点了点头,又想起右蓠的嘱托,意有所指地说道: “右蓠让咱家给苏姑娘转述,有些感情不可强求,姑娘莫要想不开。” 随后他又自作主张地加了一句自己的贴己话: “有些事情就是有缘无分,咱家本就是个孤儿,自小就被师傅收养。 “按咱家说,有时候亲生的也不过……” 苏文兴听着立即脸色一黑,对着福如就打断道: “公公言重了,可不要挑拨离间。 “苏家姑娘自有我们苏家人教导,公公的经历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随即才转身对上苏若离说道:“若离,你要记得,苏家人才是你的家人,可不要听从外面的人胡言乱语。” 福如脸色一僵,也知道自己这方才的话是逾矩了,但这苏姑娘也确实是可怜,可惜怎么就长在了自私自利的苏家。 苏若离自然是不会让福如难做,连忙对着福如就点头道: “谢过公公与右蓠的提点,我会好好照顾身体的。 “毕竟五日后还得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宴会。” 闻言福如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右蓠的计谋果然就是好。 按照右蓠的建议,只要在大婚前的这段时间,让苏姑娘不断有宴会参与。 苏家人就不敢私下动苏姑娘。 届时苏姑娘嫁入了将军府,那苏家人就更管不着了。 虽然右蓠只是让他安排一个私人的小宴会,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与右蓠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给皇上汇报完事项后,就收到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立即就前来苏家传口谕了。 也幸好他来得及时,不然,苏家的这些豺狼都不知道会如何对待苏姑娘。 说起来,也幸好这赐婚圣旨误打误撞的给了苏家大姑娘,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得以把她从苏家这样的吸血窟中解救出来。 难怪常言道男靠出生时,女靠出嫁日。 他叹息了一口气,才对着苏若离说道: “那姑娘好好保证身子,若有人敢欺负你,我留在静澜院的奴仆会随时联系咱家,咱家找皇上、找右蓠先生给你出头。” 苏若离听着不由得心中一暖,言下之意就是要留下奴仆来守护她。 她是真没想到不过萍水相逢的福如竟然会为她做这么多。 上辈子她受祖母的教导,一家人要互帮互助,只有苏家人会对她好,除了家人外都是心怀鬼胎的,冲着利益而来。 后来她接手苏家的商铺,进入了商圈,果然遇到的都是尔虞我诈的阴险小人,也因此更加确信了祖母说的都是对的,从此更认定只有家人才会真心对她好。 只是当她死后,以魂魄的方式游历人间,才发现,原来人间依然还有许多为了帮助他人而无私奉献的人。 例如温辰安,在人间祸乱惨无人道的时候,依然悬壶济世、普济苍生。 又例如林宗晟,即使被迫从朝廷退了下来,依然在私塾免费接收教导落难孤儿。 更如秦家军,明知被污蔑、被国人不解与唾骂,却依然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守护着南陵这个残破不堪的国家,只为了不想让百姓生灵涂炭。 …… 她觉得,这辈子,她其实也可以试着去相信一些陌生人传来的善意。 如此想着,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酸涩与感激之意,对着福如就拱手道: “若离谢过福如公公的照拂,以后有需要若离的地方,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 第58章 秦家的意图 福如点了点头,心中欣慰,苏姑娘是个懂感恩的。 既然这好人他做了,也就好人做到底,干脆就把狐假虎威进行到底。 他随即转身看向苏家几人,反客为主地说道: “侯爷教女儿也教了,若离姑娘身子弱,可是要在大婚前养好身子。 “此刻天色也不早了,侯爷们就不要打扰苏姑娘休养。 “若姑娘五日后因身体不适不能参与皇后娘娘的宴会,那就是侯爷的过错了。” 一个大帽子压下来,又碍于福如御前公公的身份,苏文兴几人一时拿不准是福如的私心还是皇上又或者皇后娘娘的旨意。 他只好点头答应,又对着苏若离假意关怀了一番才离开了静澜院。 见几人离开后,福如又对着苏若离宽慰了几句,留了人给苏若离看守院子,他才放心地离开了苏府。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秦时越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心中满是疑惑。 “菊花宴是你让福如安排的?” 苏若离摇了摇头,轻笑道:“秦将军你也太看得起小女子我了吧,何德何能竟然能调动得了皇后娘娘? “而且,这菊花宴说不定是个鸿门宴。” 秦时越眼眸微眯,“此话怎讲?” 苏若离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反问道:“那个大漠孤烟图,你早就知道是我画的?” 心思被戳穿,霎时让秦时越的耳尖染上了一丝红晕,略微腼腆不安地点了点头。 “那个塞外商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当日就藏在了楼内?” 秦时越回想那日他刚从边境秘密回来,想知道藏在心中的女子长大后的模样,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潜入了苏若离所在的店面只想着一睹为快。 却没想到长大后的苏若离竟然如此娇艳动人,亭亭玉立,一时间就把他给看呆了,藏在暗处就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那日他就静静地看了她整整一个下午,从她与客人闲聊得知塞外风光,又从客人的描述就随手画了这么一幅塞外风景图。 直至今日,那日苏若离给他带来的震撼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那画出现在皇上提供的画卷中时,他心中是狂喜的。 想起这些过往,他挠了挠头,模棱两可道: “那日恰好经过,就看见了。 “随后春日宴那天皇上让我从那些画中选一幅喜欢的,我看见你那图我就选了。 “但没想到这画的印章刻的是你妹妹的名字。” “所以这真的是皇上的误打误撞?” 当然不是,若皇上知道那画是苏若离画的话,肯定不会让苏若离嫁给他。 幸好苏若锦盗了画,又自作主张把苏若离的名声打造成只会营商没有半点才能的无盐商女。 皇上只以为他喜欢的人是苏若锦,所以才会下了这么一道没有署名的圣旨。 皇上的目的就是想羞辱他。 让他看着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还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不学无术,只贪图眼前利益的女人,自然就是最好的羞辱方式。 关键是这女人还是他自己选的,皇上完全可以撇清关系。 即使秦家发难,皇上也可以完全把责任推到侯府私下换嫁的骚操作上。 此前苏若离设计的戏曲能如此迅速传开,皇上说不定也在幕后做了推波助澜。 当然,这些他是不敢告诉苏若离的。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就当错有错着吧。 苏若离狐疑地看向秦时越,但也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秦时越这段时间对她的好,若她半点都感受不到,那她就是个傻子。 只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就因为一幅画? 这似乎有点儿戏吧?她理解不了。 想起上辈的经历,以及那日在客栈她下意识的恐惧,估计她这辈子可能又要对不起他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今日在湖心亭说的事,现在详细聊聊?” 秦时越点了点头,把他爹的回信给了苏若离。 苏若离一目十行,大意理解了秦老将军的担忧与困惑,即使如此,秦家军却又很神奇地逐一执行了她的安排。 她不由得疑惑着:“你爹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糊弄他?” 秦时越眼带笑意,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是我未来媳妇儿,脑瓜子又比我们聪明,听你的准没错。 “更何况,我们家是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苏若离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逗笑了,只觉得秦时越是哄她才如此说着。 只是苏若离此刻还不知道,秦时越此刻说的都是实话。 秦家在很早之前就观察并信任苏若离了。 她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 “方才苏公公说的,秦家还没送聘礼这事,你们秦家是怎么想的?” 秦时越知道她说的是明面上的聘礼,根据大婚的流程,其实男方早就应该上门送聘礼了。 只是秦家一直没有行动,苏家又一直没有提,这事就这样一直闲置着。 苏文兴与方宝琳估计是觉得苏家是女方,即使是皇上赐婚,也是需要男方主动下聘,否则苏家就显得下乘。 当然更重要的是,苏家估计是想着没了这么多嫁妆,想从将军府中要更多的聘礼来补偿。 谁知道将军府根本就不来送聘礼,甚至连来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所以她其实也好奇着秦家的想法。 秦时越抿了抿唇,笑道: “我现在扮演着一个病重的患者,自然是没能前来下聘。 “在帝都的秦家人只有我堂弟,我堂弟身份也不合适。 “皇上估计是想让边境的父母或者大伯或伯娘回来主持婚宴的。 “只要他们回来了,现在无仗可打,他就有理由不放人回去。 “他钳制秦家的人就可以再多一人。 “明知是陷阱,父母他们自然是不会回来的。” 那你怎么就冒险回来? 话刚说到嘴边,苏若离就想明白了。 因为秦时淮控制着秦家经济命脉的私产,但秦时越有必要冒着被要挟生命的危险回来处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从目的来看,秦时越冒险回来帝都就是为了降低皇帝对秦家的戒心,以及处理秦家腐朽的私产。 还顺便成亲? 苏若离晃了晃脑袋,最讨厌想这种感情问题,因为不讲逻辑又毫无道理可言。 算了,不管秦时越为何回来,他此刻也已经回来了。 苏若离强迫自己从胡乱的思绪中回到了正事上。 她手指轻敲着案桌,细细思索着后面的布局。 秦时越所说的画卷的来龙去脉很重要,现在皇上估计是已经盯上了她。 若皇上小心眼的连半点金源都不想通过她带进了秦家,那就更不乐意让她这样一个才华尽显的人嫁入秦家,成为秦家的助力。 更糟糕的是,因为今日才华的暴露,皇上不会轻易就让她摆脱苏家的,只有苏家不断拖累她,她才没有精力去协助秦家。 但要问她是否后悔今日过早就显露了自己的才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皇上气度小,只要她所做的事情不以苏若离这个身份执行,皇上就不会察觉,反而能因此迷惑皇上对秦家的注意。 事实也与苏若离猜测的那般,此刻的御书房内,赵熙霆正与心腹商议着从边城传来的急报。 原本抗旨不尊的秦家,竟然突然在边城公告了皇上此前下的削军旨意。 赵熙霆又想起近期传来的秦时越身体即将不行的传闻,忍不住向下方几人问道: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秦家突然同意削军,这是有何意图?” 楚兆荣眉头一蹙,疑惑道:“这不像秦家人的处事风格。 “此前秦家宁愿让嫡子回来帝都也不愿削军。 “现在突然一改以往的做派,老臣认为此事有猫腻,不可轻信。” 第59章 苏若离还不能死 御史大夫张启明心中也是有同样的疑惑,他抚了抚下巴的长胡须,担忧道: “这怕不仅仅是猫腻,而是挑衅了。 “秦家军这公告看着是遵循了圣旨,但却没有告知削军后抚恤金的安排,只说了秦家军只收到了五十万士兵的军需。 “那被削军的五十万士兵突然失去了收入,会从心中埋怨朝廷而非秦家军。 “又在告示中表彰这些士兵在过去战役中面对西凉多次出尔反尔的追击是如何英勇反抗。 “说是表彰,但实质暗示西凉随时会出尔反尔,此前的协议不得准。 “百姓也会因此担忧,没有了强军的守护,边境的防御会减弱。 “一张告示,直接把所有的民怨以及可能面临西凉叛变的风险归咎于朝廷,而秦家军只有无奈与感恩。” 赵熙霆眸光沉了沉,疑惑道: “西凉已经与我们签了协议,那些百姓又怎么还会担心西凉侵犯? “他们应该要对朕感恩戴德才对,只有朕在位期间,才能以和约的方式给边境换来了二十年的和平。” 楚兆荣缓缓叹了一口气,皇帝还是太自信与狭隘了。 西凉愿意签和约,是因为秦家军的抵挡,那一纸协议根本半点约束力度都没有。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信誉与名声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他也知道皇上是个小气的,只好沉吟了片刻,直接转移绕开这个话题,说道: “这事不像秦家人能想出来的谋算。 “会不会是秦家找来了新的幕僚助力?” 顾学源听着,连忙就附和着: “秦家不像是会置百姓于危险之中而不顾的,这会不会是秦家另有谋算?” 赵熙霆心思微沉,他此前下令削军就是吃准了秦家不会置百姓不顾,必定会试图抗旨。 更重要的是,作为地方割据的将领,怎么可能会轻易同意削弱自身的力量,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秦家突如其来的操作,让赵熙霆一时拿不准秦家背后的目的。 想起今日收到的关于苏若离的传闻,秦家的转变又是从赐婚之后,他忍不住想到一个荒诞的可能,脱口而出问道: “爱卿们觉得,秦家这事与苏若离有关系吗?” 楚兆荣是与苏若离打过交道的,知道她是个心思敏捷又胆大心细的人,再加上今日通过楚泽瑞获知的雅集消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启明没明白皇上为何会提出这么荒诞的猜测,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拱手道: “苏若离不过是个商女,人又在帝都内,怎么可能会影响如此大局。 “老臣倒是认为可能秦家聘请了某个隐士高人,得到了指点。” 顾学源心中笑得乐开了花,右蓠可不就是隐士高人么。 他按住心中兴奋的小人,沉着脸点了点头,附和道: “臣认为张大人言之有理,必定是有高人给秦家指点,才破了皇上此局。” 楚兆荣按下心中的疑虑,担忧道: “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一切都说不好。 “对比起了解秦家幕后之人,老臣认为陛下首要解决的是,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若是顺势而为,削弱了秦家的兵力,但也给了西凉乘虚而入的机会,还会有西凉进攻后,被百姓指责的风险。 “若调遣军队前往,则相当于告知秦家,帝都不再信任秦家,无疑于逼迫秦家造反。 “刚退下来的五十万士兵此时战斗力尚可,若连同驻守的五十万大军,就会马上成为帝都的敌人。” 张启明扶着胡须,摇了摇头:“老臣认为楚相是多虑了。 “先不说西凉已经与我们南陵签了和平条约,即使西凉真的要进攻南陵,我们也可以立即从别的城池调军支援。 “届时就是我们掌控军队,夺回边城控制权的最好时机。” 楚兆荣摇头,反驳道:“就怕到时秦家不听朝廷的,直接反了。” 张启明:“那秦家就会同时面临帝都与西凉的攻势,腹背受敌,他们只能选择服从。” 楚兆荣却没有这么乐观,若把秦家逼急了,说不定干脆自己独立,边城十城足够建成一个小国了。 至于西凉与帝都同时夹攻,只要足够强大又或者给西凉足够大的利益,秦家就不怕同时对敌。 顾学源此刻不得不佩服楚兆荣的深谋远虑,是个有才干的好丞相,可惜上方坐着的是个刚愎自用、没有容人气度的帝王。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提醒道: “两位大人何必争论,秦将军此刻人还在帝都,婚期将至,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只要家中有所拖累,秦家顾及在帝都的秦将军,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秦家人的目的,我们可以再细细调查。” 赵熙霆听着觉得顾学源的话甚有道理,至于楚兆荣的担忧,显然就是多想了。 他心中也有了盘算,立即就笑道: “顾爱卿言之有理,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得让秦将军在帝都安定下来。 “成亲就有了顾虑与担当,自然就不一样了。” 顾学源立即乘胜追击,摇了摇头,叹息道: “但听闻苏姑娘可能要不好了,存了死志,就怕她还没嫁入将军府就香销云散了。”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一愣,特别是楚兆荣。 他想起那个从容不迫与他暗中谈判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生的人。 这边顾学源继续说道: “臣从国子监的学子处听闻,今日前往雅集时瞧见苏若离身体状况不太好。 “此外,她今日不但甘愿把个人的才华名声让了给嫡妹,还把前段时间得来的添妆全部都捐了出去。 “闻说,苏姑娘在苏家处境不太好,苏家人对她似有虐待。 “臣以为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试问天下有哪个女子,还没嫁人就要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挥霍一空? “即便心中存有善念,也不至于如此让自己白身嫁入将军府吧。 “此外,善举的事项她也以救命之恩强迫隐士右蓠负责日后的管理,引起了右蓠先生当众大发雷霆,直接把苏家人赶出了雅集。 “这么看着,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说到这,顾学源顿了顿,才补充道: “不过此事臣也是道听途说,具体圣上可以再细细打听。” 楚兆荣听着与嫡子今日回来禀报的内容大差不差,不过有一些细微的细节有所差异。 想起苏若离在苏家的待遇与处境,他点了点头,附和道: “此事老臣也从犬子处听说了,存死志估计是严重了,但苏若离在苏家处境向来不好。” 赵熙霆抿了抿唇,他还想把苏若离发展成他打入秦家的卧底。 所以苏若离现在还不能死,若她还没嫁到将军府就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对着下方几人问道: “爱卿们,可有什么好法子?” 第60章 不行,我不同意 与此同时,焦头烂额想着解决方案的还有苏家几人。 苏文兴把苏若锦、苏若轩带到了书房,对着两人问道: “若离的变化,你们也看到了,她此刻这状况,你们怎么看?” 苏若轩其实没太懂父亲的担忧,疑惑道: “苏家是她的娘家,她嫁人了也得依仗我们。 “若离变化再大,不还是我们苏家人,流着我们苏家的血么?” 苏若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就怕姐姐此刻已经完全离了心,她近期的做法可有半点为苏家考虑? “先不说姐姐擅自决定把添妆用于善举,又让右蓠与我们苏家断绝关系,让我们苏家蒙受重大损失 “现在我们就连她的院子都要进不去,哪怕我们想劝解,也无从入手了。 “若姐姐将来嫁人了,哥你觉得以姐姐此刻对苏家的态度,可还会顾及苏家的利益。 “我怕就难了。” 苏文兴听着眉头紧锁,他此刻还有另外的担忧,若这女儿离了心,她手上管着的店铺可是要出状况了。 但随即又想起最近因为苏若离在家中休养,没人管事,竟然有不少人要辞职离去。 他让管事出三倍的工钱留人,对方竟然都拒绝了。 若此刻收回苏若离在管的那些商铺,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能接替苏若离的人手。 这才是他此刻难办的地方。 他下意识看向苏若锦,她向来聪慧,问道:“若离这状况,你觉得她还有回心转意的余地不?” 苏若锦抿了抿唇,意识到她爹此刻还不想放弃苏若离。 她只好提醒道:“既然姐姐有离心的倾向,我们苏家的产业还是得找个保障。 “若姐姐嫁人后,向着夫家又与我们苏家离心了,我们的产业就……” 苏文兴原本犹豫的心顿时变得更坚硬了一些,苏家的产业可不能败在苏若离手中。 苏若轩听着也连忙附和: “若锦这话有道理,近期苏若离为了一己之私把苏家的资产还有人脉都败了多少? “苏家的产业可是我们的根本所在,不能再让苏若离管了。” 见子女都如此劝说着,苏文兴点了点头,道: “爹这几日就去找有能耐的掌柜,让苏若离把苏家的产业都交出来。 “反正她马上嫁人了,再让她管我们苏家的产业就说不过去了。 “近期因为若离身子不好,一直没有管理商铺。 “商铺的伙计都散漫了不少,也是时候重新找一些合适的人来顶替了。” 苏若锦听着,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疑惑道: “就因为姐姐身体不好,那些伙计就不干活了?” “也不是不干活,而是有不少得力的伙计最近都辞职了。” “爹有留意过这些离开的伙计都去哪里了吗?” 这顿时让苏文兴一愣,迟疑道: “闺女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趁着我们苏家内乱,那些伙计被撬墙角了?” 苏若锦点了点头,“这可能性很大,大家都知道我们苏家的这些铺面一直都是姐姐在管着。 “可能是她生病的状况被有心人知道,觉得此刻是对苏家产业下手的好时机。 “姐姐培养的这些伙计可都是难得的人才,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去了。” 这顿时让苏若轩一愣,忍不住疑惑道: “这些人既然如此重要,怎么当初就没有让他们签卖身契?” 苏若锦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商铺的事情从前有祖母在管,后来姐姐管着。谁会想着这些人会被撬走。” 苏文兴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心中不由得暗恨,早知道就不打断苏若离的腿。 腿断了就只能窝在家里,什么活都做不了。 现在不仅把苏家的名声搞得一团糟,还把苏家的产业也搞得一团糟。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叹了一口气,想到以后少了这么一个能敛财的助力,忍不住再次迟疑地问道: “你们觉得若离真的不会回心转意了么?” 不止苏文兴觉得没有了一个敛财的好助力,苏若锦也何尝不为此感到可惜。 她也后悔着,早知道苏若离会因为换嫁的事情性情大变,她就想别的法子解决赐婚的事情。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就只能接受。 苏若锦很快就从后悔懊恼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提点道: “姐姐近期不过是与我们有冲突,但二哥、三哥以及小弟都不在家中。 “姐姐出嫁是家中大事,他们自然需要回来庆贺的。 “说不定姐姐只是恼了我们几人,对于二哥、三哥、小弟还是关爱的。 “要不就试着让他们再劝劝姐姐,看姐姐是否会回心转意?” 苏文兴听着也有道理,但他的二儿子是在外游历、小儿子还在武堂求学,就怕他们不愿意回来。 三儿子倒是问题不大,国子监也快到放假的时候了。 他沉吟了片刻,就安排道: “若锦,你写信让你二哥以及小弟回来吧,比起我说的话,他们更听你的。 “至于你三哥,若轩你明日回学堂,把家中的事情与他说一下,让他休假回来一趟。” 与此同时,静澜院中,苏若离敲点案桌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她对着秦时越就问道:“你装病这事,事情的进展如何?” “秦时淮确实是给我的药下了难以察觉的药。 “若非温医师医术高明,我还不知道府医已经被堂弟收买,更不会知道屋中的香囊与药物结合会产生慢性的毒药。 “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的药他反而减轻了一些。” 苏若离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私产排查方面呢?进展如何?” “进展有点缓慢,涉及的产业以及人员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那些账本看得我头晕脑胀。” 听着秦时越这话,苏若离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嘿,原来我们秦将军也有如此犯难的时刻。” 苏若离想起早前的安排,苏家这边的产业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可以把人手借点给秦时越用一下。 至于秦时淮此刻的变化,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醒,她点了点案桌,对着秦时越就严肃道: “既然秦时淮减药了,那你的身子自然就可以好一些。 “好一些后,你以时办的身份安排人上门,给你治治病,不用全好,但要能正常走动。 “我们俩若都装病困在屋内,多少都有点被动。 “此外,你的病好起来后,要假装对皇上给你安排的婚事大发雷霆,然后设法去拒绝婚事。 “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关系越糟糕,我们的处境就越有利。” 秦时越听着一愣,他谋划这么久才得来的婚事,怎么说拒绝就拒绝。 他立即摇头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苏若离完全没想过秦时越会拒绝安排这个选项,她忍不住疑惑道: “为什么?” “若皇上要是真同意了退婚怎么办?” “皇上谋划了这么久,就是想要让你娶我这个不会下蛋的,他怎么可能同意。” 秦时越顿时脸色一冷,认真道: “我不介意。 “秦家传宗接代还有我堂哥堂弟。大不了,再让我爹娘生个弟弟。” 但没记错的话,他堂哥现在是失踪人口,他堂弟秦时淮是个叛徒,秦家上下的根就在秦时越身上。 否则皇帝也不会以下毒的阴招逼秦时越回来帝都治病。 而且秦时越不在意,秦家总会有人在意吧。 第61章 注定是天生一对 苏若离愣怔了片刻,决定绕开这个话题,细细解释道: “现在我们俩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在外看来,我们俩的关系闹得越僵,我们的敌人对我们就越松懈。 “皇上会以为我是他可以利用打入秦家的棋子。 “秦时淮会因为我与你关系僵硬,秦家不会放心让我管理秦家私产,你身上的病还没好,也管不了私产,他会因此放心而放松对你的警惕。 “苏家会以为我嫁入将军府后不受将军府欢迎,只能依靠娘家,从而对我还抱有希望。 “所以,只要在外我们是敌对的关系,我们的敌人就会放下心来,给我们可以秘密布局的机会。 “与此同时,也因为我们俩时好时坏的关系牵动着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心顾及右蓠、时办两个身份的动作。 “你爹信中担忧的五十万私军的军需与管理的问题,也可以因此得以暗中解决。” 这下,秦时越是彻底听明白了,也知道苏若离说的在理。 但他就是不想答应,他抿了抿嘴,半天不吭声。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道: “我不同意,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应对这些人。 “没必要用我们的婚约去赌。” 这再次让苏若离一愣,随即心中一暖。 她终于意识到秦时越的不同意竟然是因为不想冒着会失去她的风险。 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有人如此在意她,这个觉悟顿时让她红了眼眶。 与此同时,她又有着强烈的愧疚,愧疚自己上辈子有失秦时越临终前对她的托付,也愧疚这辈子她依然要让秦时越失望。 他与她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身体的毛病可不仅仅只有宫寒症这么简单。 上辈子那生不如死的经历让她恐惧、让她害怕。 既然没法给对方幸福,可不如早点让他死心。 苏若离咬了咬牙,随即绽开了一抹妖娆的笑意,对着秦时越就调戏道: “秦将军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 秦时越顿时被她这笑得勾得心痒痒的,但又同时意识到苏若离这调戏的模样,必定心中憋着坏。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中那不规律的跳动,冷着脸说道: “有些不必要的风险没有必要去冒。” 然而秦时越略微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事,苏若离不由得勾笑道: “就这么想我嫁入将军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让苏若离的心骤然停了一拍,但很快就让她理智回笼,对着秦时越就扬起一抹艳丽的笑: “既然秦将军如此有心想求娶我,我的才能以及敛财能力,秦家应该也已经知晓。 “所以我对我们婚后的生活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调笑的模样,谈判的口吻,瞬间就让秦时越心中警铃大响,一股不妙的预感从心中贸然升起: “你要提什么要求?” “我有宫寒症你是知道的,既然不会有孩子,我们婚后同房就免了吧。” 秦时越一愣,完全没想到苏若离会提这样的要求,随即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就这么喜欢楚泽钰,嫁人了,也要为他守身如玉?” 苏若离看向秦时越,抿了抿唇,决定还是不解释了,继续补充道: “若你同意的话,以后我可以做将军府的幕僚,给秦家出谋划策。 “你们的私产,我也可以协助管理,只收半成的管理费。” 秦时越冷着一张脸,紧捏着拳头道: “说了你是将军夫人,将军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秦家的私产收益你要多少就多少,我是秦家的少主,谁也不敢过问。” 苏若离摇了摇头,“亲兄弟明算账,上次已经收了你的聘礼,将军府的私产我都收了。 “但秦家的私产不一样,那不仅仅是将军府的,还有你小叔、大伯以及秦家其他旁系子嗣的。 “若你同意的话,我们就签个协议。” 秦时越咬牙,抿唇迟疑了片刻就同意了。 他认同方才苏若离所说的在人前他们越是展现敌对关系,就对他们此刻的处境越有利。 但他冒不起因此而彻底失去苏若离的风险。 若有这样的一张协议,哪怕皇上再胡乱给她赐婚,他也要用这协议把她绑到边城,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所以,比起此刻与苏若离讨价还价,他觉得还是把苏若离套牢在身边,再慢慢让她放下心防。 上一次,他就是匆忙去了边城,错过了她,才给了楚泽钰机会。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再有任何会错过的风险。 他就不信,朝夕相处,他捂不热她的心。 三日后。 将军府传来了大消息,秦时越终于清醒了过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让秦时淮入宫向皇帝请求退婚。 皇上自然是不会答应,君无戏言,哪里会任由秦时越胡闹,连忙就搬出了早就想好的托词,换嫁这事就是侯府私下的作为,与他无关。 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也很无奈,但既然已成现实,女方还已经进行展礼了,这婚事哪能说退就退,否则他这个天家的脸面搁哪儿摆。 赵熙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秦时淮给劝退了。 秦时淮此时也不过是听从秦时越的话,进宫做做样子,哪里会为他极力争取,自然就顺着皇上递的梯子,顺驴下坡,就无奈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秦时越娶一个与他闹矛盾的苏若离,总比他娶一个与他琴瑟和鸣的妻子好。 只要秦时越一直与妻子闹矛盾,秦时越就不会想着把私产从他手上剥离,他透过秦家私产敛财的小心思就不会被发现。 秦时越得知退婚不行,气得把家中的瓷器全砸了。 这还不够,他直接安排人在国子监门口就把楚泽钰给堵住,当众把他暴打一顿。 楚泽钰自然不甘被打,脸青鼻肿地就冲到了大理寺状告秦时越无故殴打良民。 一时间,整个帝都被秦时越与楚泽钰这两人的闹剧吵得沸沸扬扬的。 此前流传的戏曲内容又再次被人挖了出来,侯府换嫁的事情,以及楚泽钰与苏若锦两人暗通款曲的事情又再次被人作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苏若离听着书慧传回来的消息,顿时笑得眼眸弯弯,乐道: “嘿嘿,看来苏若锦与楚泽钰两人是拆不掉了,注定是天生一对。” 书慧听着一愣,疑惑道:“小姐就这么想他们俩在一起?” “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 两人刚说着,琴墨就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 “小姐,方才主院那边的人请来通传,说二公子与三公子今日都回侯府了。 “侯爷设宴给他们接风,让小姐今晚到主院一趟。” 第62章 可有灵魂互换的秘术? 苏若离闻言眉头微蹙,上辈子她的这两个哥哥可没有提前回来。 二哥苏若诚常年在外游历,成年后几乎不回家,每次回家无非就是家里给他的银钱已经被他挥霍一空。 在外看来,他风流倜傥,生活肆意潇洒,殊不知这潇洒的背后都是银钱堆积的结果。 而他之所以去游历,也不过是只借着游历的名义,逃避家族的责任,只想享受家族给他带来好处的而已。 至于三哥苏若瑾与大哥一样,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国子监是南陵的最高学府,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除非请假又或者休假期间,否则学生是不能轻易外出的。 显然苏若瑾是特意向国子监打了申请,请假回来的。 二哥是苏家除了苏若锦以外,表面上对他最好的人。 小时候他贪玩,而她总被祖母拘在院子里做着繁重的功课。 苏若诚每次都会带着她逃出院子,然后一溜烟的不见人了。 而她则是傻傻的等他回来找她玩,最终她课业没完成被惩罚。 他被父母抓着被发现,也会推托是因为她想去玩,他心软才逃的。 结果她的惩罚就又再次加重了。 长大后,他从逃出院子,改为借着游历的名义逃出苏家、逃出帝都。 每次游历回来都会给她送一些在帝都难以买到的小礼物。 但她知道,那些小礼物都是苏若锦挑剩下才送给她的。 而只要她收了他的礼物,他就会以此来哄骗她给他送钱,资助他下一次游历的费用。 说白了,其实她上辈子就是个内心极度缺爱的人。 只要家里有人给她一丁点她期盼的关爱,她就会轻易上钩,甘愿付钱。 三哥其实也是贪玩的,本质上与二哥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三哥还是会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入国子监,学业从来就是得过且过。 但他喜欢古玩和收集珍稀奇宝,每次他休假回家,都是她银钱大出血的时候。 因为他喜欢的那些古玩从来只负责买,统统都会记账到苏家的账本上。 她把苏若瑾赊账的单子给方宝琳,方宝琳只会推托,让她自己想办法。 赊账不还是要影响商场上的信誉的。 为了不影响苏家的声誉和名声,她也只能自己掏腰包把账单给付了。 想起她的这两个哥哥,苏若离不由得嗤笑一声。 对比起苏文兴夫妇,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当然,这两人的作为,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上辈子缺爱的她所‘溺爱’造成的。 这辈子也是时候要拨乱反正了,恰好苏家的资产她也已经转移得差不多。 现在是时候把苏家的这些烂摊子扔回给她那对无良的父母。 苏若离抿了一口茶,对着琴墨说道:“去回外面的人,就说我同意了。” 随即,对着在旁的棋静问道:“之前安排的账册都做好了?” 棋静点了点头,“都做好了,保证谁也看不出账目的问题。” “嗯,行,这些烂摊子,是时候还给苏家人了。 “交还给他们以后,我的腿估计就能好了。 “这段时间天天坐轮椅,你家小姐我都快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断腿的了。” 书慧听着噗呲一下就笑了,“小姐昨日明明才扮演了右蓠先生出去了一趟,哪里有天天坐着。” “好了,不要戳你家小姐我了,你与棋静两人现在就去把这些账本给整理好,晚上我把它们都还给父亲。” 当苏若离带着账本来到主院饭厅时,看到的便是苏家一家人友爱恭亲、其乐融融的场景。 然而她的出现,打破了众人的欢声笑语,只剩下满室的寂静。 这么一瞬间,苏若离终于意识到她从来就不是苏家的一份子。 坐在饭厅里的人才是一家人,而她虽然流着苏家的血,却是苏家的一个外人。 说不定老天只不过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暂时寄居在苏家内。 她就像是个苏家里的异类,从来就融入不了他们当中。 苏若锦最先反应了过来,看向在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挥手就扬笑道: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方宝琳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明知道今日给你两位哥哥接风洗尘,就不知道早点过来吗?” 只要不把自己当作苏家人,不把他们当作家人,苏若离发现,她此刻对于方宝琳责难的话已经不会再在意了。 原来只要不在意了,就不会再心疼了。 这一刻,苏若离却意外地发现,两辈子了,她也终于放下了。 她抿了抿唇,神情寡淡道: “既然不愿意,其实娘亲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 “我毕竟不与大家住在一起,你们聚会其实也可以不用叫我。” 苏若锦听着,意识到这是她姐心中的埋怨,立即打圆场道: “姐姐也是我们苏家重要的家人,怎么可以不一起呢?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才好,我们苏家人最是团结了。 “姐姐若觉得静澜院距离远,不妨搬到我的院子,我们姐妹一起住也是可以的。 “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妹妹我是恨不得天天粘着姐姐呢,以后再像小时候一起闹腾就难了。” 苏若离心中一颤,上辈子也是如此。 每当她对苏家人失望时,苏若锦就会说着这些贴心的话,让她不自觉的认为其实苏家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还是苏家的一份子,让她不自觉的沉沦在所谓的亲情骗局当中。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依然以为苏若锦还是把她当作一家人的。 只是苏家人的偏心才导致了她的悲剧而已。 然而若非她游荡了人间几十年,看到最后,她是真不知道她错的是如此离谱。 苏若锦根本就没有把苏家人当作家人,所有人对她而言都不过是实现她所谓女帝梦的工具而已。 甚至至今她都在怀疑,她的死,说不定都是苏若锦一手策划的。 无他,苏若锦是她死后的最大利益获得者。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在苏若离沉浸在过去回忆的思绪时,方宝琳已经沉下了脸面,对着苏若锦不同意道: “她独自一个人享用着老太太留下来的院子,她喜欢都来不及,还怎么会看得上你那小院子。” 她可不喜欢这个天生就与自己相克的女儿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 听着方宝琳这阴阳怪气的话,苏若离也不恼,只是示意琴墨推着她往饭桌的方向走去。 苏若诚抬眸看向苏若离,发现他这个妹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盯着苏若离的面容看了许久,想起苏若锦此前所说的话: ‘哥哥,江湖上是否有秘术能把一个人的魂魄给换了? ‘姐姐最近变化很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第63章 试探与挖坑 苏若诚对着苏若离露出了关怀的眼神,扬起了一抹真诚的笑意,试探道: “若离,好久不见。 “可有想二哥?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一起逃跑到院子外去玩。 “你现在腿受伤了,二哥可没法带你去了。” 苏若离唇角轻勾,那可是小时候不愉快的记忆呢。 她不知道为何苏若诚突然会提起这样的话题,神情冷淡地回道: “去玩的只有二哥吧,二哥可没带妹妹。” “哪里没有,我们都一起爬过狗洞。” 苏若离心中冷哼了一声,原来是试探呀,这是怀疑她换了个芯子? “二哥可不要胡说,我可从没与二哥一起爬过狗洞,这多不文雅。 “我们不过是爬树而已。 “关键是,二哥你每次都糊弄我,把我带到树上,却不把我带下来。” 苏若诚听着就知道苏若离芯子没变,这爬树的恶作剧只有他与苏若离两人知道。 小时候他贪玩,又怕责罚,所以就忽悠了单纯木讷的苏若离与他一起去玩。 但他又不是真的想带他,与小伙伴们带个拖油瓶算什么好汉。 所以他就把她放树上,回去的时候,才把她放下来,假装两人一起去玩回来。 父母看着是苏若离与他一起的,责难也没那么重。 关键是,苏若离小时候可乖了。 他骗她会回来找她玩,她就听话的一直在树上坐着,眼巴巴的等他回来。 哪怕父母因为他们一起去玩责难她,她也不会戳破他的谎言。 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恶作剧,苏若诚只好摸摸鼻子,笑道: “过去的糗事就不要再提了,为了补偿妹妹,二哥可是给你带了许多礼物。” 话毕,就把一个木盒子递了给苏若离。 苏若离连忙摇头,冷淡道: “这就不用了,妹妹我怕又是另外一个恶作剧。 “小时候被骗多了,长大还被骗,那就是蠢了。” 苏若锦在旁听着,瞳孔微缩,二哥送的礼物,苏若离竟然不要了? 若是以前,苏若离收到一盒子的礼物,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有此刻般无所谓的表情。 她假装无意地特意提醒道: “姐姐,那都是二哥从异地特意挑给你的礼物。 “都是难得的珍宝,我今日想要,二哥都不给呢。” 苏若离若有所思地看向苏若锦,又看了看还在苏若诚手上那熟悉的木盒子。 这盒子她上辈子是欢喜地收下了,但这里面哪里是什么珍宝,不过是隔壁县城不知名的小饰品。 之所以要用盒子装着,就是里面的东西不值钱,苏若诚怕她不收,才用盒子装着的。 这苏若锦不知?还说是珍宝?她在说笑话,还是继续试探? 苏若离心中权衡着,是接下盒子躲过苏若锦的试探呢,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这个盒子,省下一百万两银子。 是的,上辈子她就是接了这个破盒子,被苏若诚连蒙带骗的坑了她一百万两。 那可是当时苏家所有流动性资金以及大部分抵押品的总额。 幸好上辈子苏若轩回来得晚,她又已经嫁入了将军府,得到了秦时越死后给她的私产,她多番周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钱窟窿给补上了。 显然苏若锦的试探是不值一百万两的。 想到这,苏若离对着苏若锦就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说道: “既然妹妹如此喜欢,姐姐我自然是不夺人所好,二哥都送给妹妹好了。 “姐姐我近期收的添妆有点多,这点小玩意,我就用不上了。” 说起那些添妆,在场的人无不脸色一变,苏若诚更是神色难堪了起来。 小妹果然没说错,苏若离真的变化很大,但若苏若离不接这盒子,他后面的计划还如何执行?他可是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钱,就等着苏若离给他钱还债。 苏若锦此刻也是神情冷淡了下来,眸光闪过一丝阴霾。 她是彻底意识到拉拢苏若离已经无效了。 竟然没有参与祠堂事件的两个哥哥都没能让苏若离回心转意,说明她恼的不是他们几个人,而是整个苏家。 既然放软话,好好哄着不能让苏若离听话,那就别怪她用非寻常的手段,死死地把她绑在苏家这条船上。 方宝琳藏不住事,也顾不上早前苏文兴与苏若锦的劝说,直接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说的也是,某些人呀,现在是看不上家里的那点钱喽。 “现在大方得很,把御赐的添妆都捐给那些穷鬼。 “若诚的这点小玩意,某人确实是看不上。” 苏若离没有理会她,现在无论方宝琳说什么,她都能当做耳边风。 她转身对向苏文兴,把手上的账本递了过去,说道: “父亲,这是我之前管理的所有苏家产业的账本以及印章,现在都还给你了。” 苏文兴接过账本,心中一愣。 他本来就觉得苏若离近期变化太大,又与苏家离了心,不放心把钱让她管着。 所以他本就想着今日要找个由头向苏若离把这些账本以及印章给取回来。 但此刻苏若离主动交还,他又觉得有一丝说不出口的怪异。 他只好接过了账本后,假意道:“若你喜欢的话,一直管着也是可以的。” 苏若离怔愣了一下,她是傻子才给苏家做免费白工。 谁会无事天天劳心劳力不为收益,就真的喜欢管理营商的杂事。 估计也只有苏家人是真以为她就喜欢营商吧。 那不过是祖母哄骗她管商铺的手段,父母竟然还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无所谓,既然苏文兴已经收下了,这事以后就再也与她无关了。 想到这,她才淡淡地摇了摇头: “温府医说最近我身子不能劳神,其实这些早就应该还给父亲了。 “只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一时间没有顾及到这些账本。 “今日把它们都交还给父亲,也算是了却了女儿一件心事。” 苏文兴听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 毕竟最近苏若离的变化实在有点让他不安,钱在苏若离手上,他觉得不踏实。 所以他决定还是这段时间自己辛苦一点,店铺什么的还是自己管着吧。 至于苏若离,只好等她嫁人后,意识到娘家的重要性后,再继续劝她给苏家敛财。 倒是苏若瑾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微蹙,疑惑道: “所以现在大妹不管钱了? “那我日常开支的单子以后是找谁?” 苏若离知道苏若瑾必定今日借着假期的便利,又去了古玩店大肆花钱了。 她立即就笑道:“账目及印章都在父亲那,自然是找父亲了。” 苏文兴并不知道苏若瑾之前的作为,只觉得是在国子监的文书开支,点了点头: “嗯,你以后来找为父就可以了。” 这顿时让苏若瑾心中一惊,他开支可不少,迟疑了片刻,继续问道: “之前大妹管着不是挺好的吗? “爹爹还有公务在身,再管财产的事务,会不会太累了些?” 苏若离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看向苏若锦,扬唇笑道: “那要不妹妹来管?毕竟我比妹妹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管账目了。 “妹妹以后嫁人了,也是要学管家的。” 第64章 劫持 方宝琳听着觉得挺也有道理,钱在苏若离手中,还不如在苏若锦手中。 苏若锦可比苏若离贴心多了。 苏若离是个天生克她的,现在还是个叛逆的。 若锦就不一样,若锦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将来老了,奢望苏若离还不如奢望若锦照料她。 以前是老太太管着钱,后来苏若离也管得还不错,就没想着让其他人去管。 既然苏若离此刻是个不孝的,那管钱这事还是得孝顺的来。 苏若锦却是立即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坑,作为一名现代人,自然是知道赚钱不容易。 更何况,赚钱这事她是早就设想过的,但她是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 古代的商圈远没有前世电视场景中描写的那样容易,以为随便套用一个现代的商业点子就能引起轰动,随即大赚一笔。 古人只是技术水平还没到,又不是真傻子。 只要她出一个新点子,就立即会有同行争相模仿。 更过分的是,这里还没有现代的那套相对‘公平、公正’的商业环境,大多都是官商勾结,讲人脉、讲资源、讲社会关系的圈子。 哪怕她能记得那些复杂的现代发明创造,也会马上有人竞相模仿。 除非她已经站在权力的顶端,可以掌握社会的资源,否则她所提供的点子,都是给他人添嫁衣。 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切,她才会遵循书中的设定,试图让苏若离继续为苏家卖命,给苏家敛财。 有专业能干的人不用,她就是傻子。 所以,她才会对苏若离一再忍耐,看中的也不过是她敛财的能力。 但若是让她自己亲自去干这敛财的活,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然而正当她想拒绝的时候,她拖后腿的娘已经一拍大腿就答应了: “若离这建议提得好,相公,你就分拨一些铺面给若锦练练手。” 苏若锦连忙摇头,想要拒绝,苏若离已经率先说道: “妹妹确实也要练练,姐姐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祖母说,女人还是得有个银钱在身边,会管钱才能管得住家。” 苏文兴也觉得有道理,不等苏若锦答复,已经安排道: “那行,茶楼和庄子就先给若锦练练手吧。” 苏若锦咬了咬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见着这状况,苏若锦是愈发觉得事情有猫腻,但既然父母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只好接过账本和印字。 苏若瑾看向苏若锦的眼眸一亮,看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决定明日把单子给苏若锦,让她帮他想法子。 苏若轩看着几人的互动,心中疑惑四起,确实如苏若锦所说的那般,苏若离变化很大。 若是以前,她必定不会把家中的生意往外推。 游历多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营商这事不是谁都能做的。 他忍不住提醒道:“若锦还没管过商铺,要不若离你再辛苦一下,带带小妹?” 苏若离才刚丢掉这些烂摊子,又怎么会接回来,连忙就拒绝道: “方才我可是说了,我身子不适,精神不济,不能再管商铺了。 “哥哥就不心疼妹妹我的身子么? “而且,这管铺子的事不是还有父亲和管事们么? “管事都是苏家的老伙计,必定会尽心带若锦的。 “以若锦的冰雪聪明,肯定马上能上手。” 这话立即就得到了方宝琳的认同,想起当年苏若离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就上手了。 都是她的女儿,苏若锦自然也会很快上手。 想到这,她立即就点头附和:“若离说的是,营商这事没那么难,我相信若锦可以的。” 苏若离眼眸微抽,没那么难,你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就不管? 就是因为你管不好,苏家管钱的担子才会落到她的身上。 苏文兴虽然没有觉得营商容易,但对比起与苏家离了心的苏若离,他自然是更愿意把钱给苏若锦管。 苏若锦上手后,他也可以省心一些,恢复到从前他只管公职的生活。 想着,也点头同意了。 苏若离见事情已了,也无心真的与他们‘一家团聚’,推托身子不适就要离开。 然而苏文兴见苏若锦一副无心与家人多聊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若离,我知道你恨爹打你,但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爹爹的不容易么? “我们都是苏家人,打断腿还连着筋,留着都是苏家的血脉。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大家都是一心为了苏家好。 “哪怕你将来嫁人了,你要记得,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得真动听,若非她早就知道了苏家人的嘴脸,可能真的就被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所感动。 苏若离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就往外走去。 果不其然,当她走到转角处时,大厅再次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 刚回到静澜院,踏进了屋内,便看见秦时越旁若无人的在饭桌上坐着。 他是愈发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若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她屋子里的主人呢。 看见苏若离回来,秦时越扬起一抹笑意,像是寻常夫妻一般,笑道:“回来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苏若离心中一暖。 似乎秦时越在这也不错,家里有人在等她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她直接拒绝的话让秦时越感到危机,自从那日后,他每日晚上都会来到她院子里与她小聚一会。 有时候一起吃饭,有时候就简单闲聊,有时候就静静地坐一会。 让她不知不觉的就习惯了她的院子里有了一个他。 今日在主院面对苏家人的那种格格不入、被忽视与冷落的情绪,瞬间就被秦时越眼中的这份关爱给填补上了。 下意识间,她竟觉得秦时越做她的亲人也不错。 她想,婚后可以试着治一治自己内心的恐惧,说不定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翌日,苏若离正准备让温辰安前来,给她解除每日坐轮椅的约束。 门外却传来了通报,主院的人又来了,说是昨日账本的账目有问题,想要让她前去解释一下。 这顿时让苏若离眉头一蹙,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首先此刻是白日早上,父亲已经去了当值,显然前来通报的人不是父亲的人。 若是苏若锦的话,她不会让她前去解释,而是会装腔作势的亲自前来‘讨教’。 难道是方宝琳? 但她不是早就不管钱的事情么? 她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又是在自家府内,大不了就吵一架。 虽然如此想着,苏若离还是让有武力的春茗、夏澜两人陪同前往。 前来通报的小厮模样有点陌生,身形高大,让苏若离愈发觉得不太对劲。 正想问对方是谁,盘查一番。 但还是晚了一步,苏若离还没开口,那小厮便已经意识到苏若离的警惕与防备。 下一刻他立即变了一副面孔,缩地成寸,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就来到了苏若离身侧,一手抓着苏若离的肩膀,一手捂着她的嘴就想施展轻功离去。 一直藏在暗处的梅影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施展轻功拦在那小厮前方,对方却直直捏着苏若离的咽喉,厉声说道: “若敢靠近,我便杀了她。” 第65章 注定无解的疑问 梅影投鼠忌器,只好侧身让他带着苏若离离去。 下方的春茗与夏澜也立即就意识到对方是个武功高手,两人对视了一眼,夏澜悄然往将军府的方向求救。 此时,苏若离脸色铁青,浑身抖动着。 男人的气息从身侧传来,死前被劫匪暴虐的恐惧回忆瞬间在她脑海里翻涌着。 极度的恐惧让苏若离拼命挣扎,丝毫不顾及她人已经被宇文奕带离在半空之中,脑海里只想着摆脱身后的男人。 下意识间,她死死地咬着紧捂住她嘴巴的手。 宇文奕吃痛,连忙松开被咬出血的手,幸好他尚存一丝理智,没有把苏若离从半空中抛下。 他此刻是真后悔答应了苏若轩做这样的破事,明明只是帮朋友演戏的仗义之举,现在却像是拐卖少女的采花大盗。 苏若离此刻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声尖叫,梅影循着声音方向快速飞驰而去,与此同时,给秦时越及潜伏在帝都的私军发了一枚信号弹。 尖叫声却是让宇文奕吓了一跳,他没忘记方才拦截他的暗卫。 迫不得已,他只好抬手劈向苏若离,直接把人给砍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 宇文奕摆脱了梅影的追踪,潜入了帝都的某间民房。 “你怎么直接到这里?不是说了去隔壁客栈,你到了我给你接头?” 这可是计划以外的状况,苏若诚无奈地接过苏若离,然后快速用绳子绑住了她的身子,确定她不能动弹后,就直接把她甩到了床上。 宇文奕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苏若诚不是她哥吗? 这么粗鲁? 只是甩到床上的那一霎,他没有留意到苏若离的额头撞到了床角,强烈的刺痛让她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 此时屋内的两名男子丝毫没有留意到苏若离的状况。 见宇文奕没有回答,苏若诚再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奕想起方才追踪自己的暗卫,立即就吐槽着: “艹,苏若轩你耍我,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妹身边有暗卫守着,还是个高手! “你妹挣扎得厉害,后面又有人追我,客栈人太多,不好躲藏。 “我就只好打晕了她,干脆就直接到这里了。” 苏若轩听着一愣,“不会吧?我家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请得起武功高强的暗卫?” “有必要骗你么? “若不是我轻功了得,又挟持着你妹,那人投鼠忌器,我估计就逃不掉了。 “话说,你为什么要把你妹从家中劫出来?” “你就别管了,我不过问你为何要身份牌子,你也不要过问我家的事。 “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出戏,你想要的身份牌子,很快就能搞到了?” “你确定?若你敢骗我,我必定下江湖令追杀你。” “宇文兄,别那么严肃。 “我妹的添妆单子你也看到了,她既然能让楚家给她办事,给你搞个身份牌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你带着人皮面具,谁认得你?” ……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若离很快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若轩! 竟然是他连同外人来绑架她,还要给她演戏! 没有了男人的气息,苏若离也从方才过激的情绪中恢复了冷静。 她试图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庆幸好,还是为自己感到悲鸣好。 上辈子也是这样,她遭遇了绑架,直到身死他都不知道家人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她很想问一下他们,明明她已经为苏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对待她? 哪怕她是个捡来的,他们也不至于要迎合暴徒施虐她,更何况她是他们的亲闺女、亲兄妹。 若只是为了救苏若锦,他们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拖延暴徒的行动,却无一选择了让她最痛苦的方式拖延时间。 她也很想问问他们,苏若锦的命是命,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劫匪,附近有朝廷的军队,有她的私军,他们为什么不去寻求救援? 还有她的私军为什么会错过了救援她的时间?他们明明应该最早到来的。 以至于梅影他们在斩杀了劫匪为她报仇后,却因为没有保护好主人而愧疚自杀了。 即使苏家人得不到救援,为什么不愿意给歹徒钱? 明明给钱就可以减轻歹徒对她的施暴,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能耐,给出去的钱,她也必定能赚回来。 若他们只是舍不得钱,她赚来的钱,苏家人要,她上辈子不也不得不都给了他们么? 更让她疑惑与愤恨的是,最后她明明已经得救了,母亲为什么还要杀她? 还有母亲为什么说她是没用之人?明明她给苏家带来了这么多的钱财。 她知道她融入不了苏家人,她知道苏家人不喜欢她,她甚至想过,说不定她就不是苏家人。 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苏家要这么做? 杀死她、虐待她,对于苏家人来说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得到她所有的钱财?那比得上她在世不断给苏家创造源源不断的钱财吗? 这一连串注定无解的疑问,是她埋藏在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的愤怒与怨恨。 她死后,一直阴魂不散,不得安息,就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总觉得在她死的背后,还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观看着苏家人的遭遇,想从他们行动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 但她找不到,直到她重生,她依旧不知道她为何而死。 重生后,她有意让自己忽略、不去思考上辈子死前的痛苦,只想着这辈子要为自己好好活下去,只想摆脱苏家。 然而,苏家再次重蹈覆辙,她又再次遭遇的劫匪,内心最深处的恐慌与怨恨几乎瞬间就把她淹没。 她试图强行用理智安抚自己,这一次不一样,她不会有事的。 她是从自家院子外被劫走的,梅影一直身处暗处,并没有其他任务阻挠他的行动。 春茗几人机警,说不定已经马上去联系秦时越前来救她。 而且听两人的对话,他们不过是演戏,演的这一出必定是有求于她。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她只好按捺不动,继续假装昏迷等待救援就好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苏若锦的声音:“二哥,怎么来这儿了?” 苏若离心中一震,事情果然与苏若锦有关系。 上辈子能力排众议成为女帝的人,经过江蓠雅集名声尽毁后,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苏若轩听到苏若锦的叫喊,连忙转头对向宇文奕就说道: “那我先出去,你按之前商定的情节来。” “行,赶紧的吧。” 咿呀,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第66章 不如爱护自己多一点 缓慢的脚步声往苏若离的方向走来。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苏若离的五感迅速扩大。 属于男人特有的汗味以及沉重的呼吸声,都让苏若离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宇文奕顿了顿,意识到苏若离已经清醒了过来,按照台词,大声地冷哼道: “若不想死的话,就立即安排一百万两银子,否则你是否能守身如玉就……” 砰! 门被人从外踹开,苏若锦第一个冲了进来,大喊道: “钱我们马上给你,你不要伤害我姐姐……” 苏若轩随后而至:“住手,赶紧放开若离……” “姐姐,不要怕,一百万银子我们已经筹备好了。 “太保钱庄愿意赊账给我们,只要救出姐姐,再多的钱我们也会筹备的。” 宇文奕连忙一个箭步就把苏若离整个人抓了起来,刚想要挟,苏若离却浑身惊恐地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不要!不要过来…… “你走开……赶紧走开……” 上辈子死前所遭受的劫难瞬间从苏若离的脑袋里放大,陌生男人的气息几乎让她陷入窒息。 恐惧已经令她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不断地放声尖叫着。 她脑海里只记得要求救,秦时越与梅影他们一定在不远处找着她。 尖锐的声音穿过墙壁,原本就在附近寻找的秦时越一个跃身快速就循着苏若离的声音飞奔而来。 此时,宇文奕头疼,她怎么又叫! “够了!再吵我剁了你。”话毕,抬手就想往苏若离的脸上扇去。 然而他的手还没落下,四枚石子毫无预兆地从外打入房内,一枚直接击穿了宇文奕的手掌,其余三枚精准的对准了房内的三人的穴位,让三人瞬间被定住,动弹不得。 几乎在几人被定住的瞬间秦时越就已经冲进了房间。 他立即奔向苏若离,试图给她解开身上的绳索。 然而苏若离却似乎丝毫没有发现她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整个人都陷入在某种癫狂的状况中,浑身发抖,嘴里喃喃着: “不要!不要过来…… “放开我……走开……” 秦时越敏锐地意识到苏若离的不对劲,这种反应让他想起在边境时他们意外救起的那些被西凉军侵犯的妇人的神情。 他的心控制不住的一抽,一股酸涩难受的情绪堵在了胸腔内,随即奔涌而至的是滔天的怒火。 是谁?! 这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捏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心念念的女孩,怎么可以…… 他眼眸泛起了一丝血红,死死地盯着因为被击穿手心而哀嚎的宇文奕。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给苏若离造成伤害的不是他。 此刻苏若离身上衣服完好,被劫持的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显然不是今日这歹徒的作为。 那就是他前往边城后所发生的事情。 秦时越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如此轻率就去了边城,他应该给她留些守护她的人。 难怪他回来第一次与她相见,她就向他要了暗卫与会武的丫鬟。 难怪她要与他签那奇怪的协议…… 看着苏若离此刻浑身颤抖的模样,秦时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没有强行靠近,而是用内劲把苏若离身上的绳索破开,轻声安抚道: “若离,不怕、不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乖,你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没事了。” 似乎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苏若离的情绪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秦时越转头对着跟随而来的梅影说道:“去找苏家的那个温府医前来。” 随即,他看向依然神情呆滞的苏若离继续安抚着:“乖,欺负你的坏人,我给你报仇。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说着,抬手就一拳砸到了宇文奕的脸上,似乎还不解恨,又抬手直接卸了他的四肢。 “啊——大侠饶命、饶命!” 秦时越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对着宇文奕拳打脚踢着。 苏若离的眼眸里带着恨意,似乎在透过宇文奕看到那些曾经对她施虐的人。 如果上辈子秦时越没死,是不是也能如今日一般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是不是梅影他们就不会因为愧疚而自杀? 是不是秦家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这一刻,苏若离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委屈与不甘的泪水。 窗外,猛然炸起了一声惊雷,掩盖了宇文奕的求饶声,却也让苏若离的思绪猛然从过去的悲痛中抽离,重新恢复了冷静。 她看出来,宇文奕不过是苏若锦与苏若诚的棋子,他也不是上辈子的那些歹徒。 他今日除了把她掳到此处外,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罪魁祸首,苏若锦与苏若诚两人,此刻正安然无恙地看着宇文奕被殴打,却没有半点要帮助他、给他解围的意思。 两人果然还是如上辈子那般自私,重活一辈子,他们都没变,只有她变了。 变得不再顾虑这些所谓家人的感受,变得更在意自己。 这一刻,她看着宇文奕的遭遇,她似乎有点释怀了。 苏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宇文奕,都不过是他们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既然被人当作是工具来用,她为何还要把苏家人当作是人? 他们不但不是她的亲人,甚至某些行为不配做为一个人。 都重活一辈子了,与其渴望得到亲人的爱护,还不如爱护自己多一点。 想到这,她不由得抬眸看向那个此刻正在给她报仇、为她出气的男人,控制不住的扬起了唇角。 除了爱护自己,似乎也可以给一点爱这个从上辈子就给予自己温暖的男人。 此时苏若锦与苏若轩两人被定住,只能无奈地全程观看着一名带着面具的神秘男子不断虐待宇文奕。 宇文奕不断发出的惨叫声与男子的怒吼声交织着,让苏若锦两人心中发毛,生怕下一刻被虐打的人会是他们。 苏若锦不由得幸好这次的绑架都是二哥的朋友去执行,她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人的。 第67章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苏若锦快速的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立即转换成一副楚楚可怜又救人心切的模样,试探道: “这位大侠,你来到太好了,姐姐有救了。 “我是苏若离的嫡妹,是收到歹徒的要挟,前来救她的。 “姐姐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好,要不大侠你先放开我们,让我们安抚她?” 秦时越瞥了苏若锦一眼,他下意识就讨厌这个女人。 无他,一个人哪怕装得再像,浑浊的眼眸是骗不了人的。 苏若锦这女人的心思,从来都不单纯。 他与暗卫们有轻功,又及时得到了的消息,能找到这里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了。 苏若锦没有武功,此刻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有问题。 至于苏若诚,他虽然有点三脚猫功夫,但他不认为他的轻功能比得上梅影。 秦时越没有理会苏若锦,而是派人去找了佘明钟。 既然有劫匪能光明正大的进入侯府中把人劫持走,必定侯府内部是有内鬼的。 苏若离今日所遭遇的一切,肯定与苏家人脱不了关系。 此刻出现在屋内的苏若锦与苏若诚两人显然有着极大的嫌疑。 他此刻不得不庆幸,苏若离早早就给他安排了时办这个假身份,否则他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前来阻止这一切。 显然对比起暴露身体秘密而言,苏若离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苏若锦见自己的试探得不到回应,这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她不由得在心中也在盘算着后续该如何破局。 苏若离方才的反应,让她想起上辈子电视剧里面演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难道苏若离以前也有过类似的遭遇? 不,应该是比今日的遭遇严重百倍的惨状,才会让人有如此大的创伤反应。 但奇怪的是,若有这样的状况,她怎么会不知道?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书中的剧情,都没有苏若离被绑架的经历。 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应激反应? 随即,她想到此刻动弹不得的处境,又有点懊悔。 若早知道苏若离身边有高手保护着,她方才就应该坚持让宇文奕把人带到计划好的客栈。 现在她只希望关老他们赶紧发现状况不对,前来这里相救。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想办法让眼前这个暴徒冷静下来并相信他们,他们的计划才有机会继续执行下去。 想到这,她连忙求助地看向苏若诚,苏若诚立即会意,连忙跟随着附和道: “是的,这位大侠,你可不能误伤好人,我与妹妹只是收到了歹徒的消息赶来此处救姐姐。 “不信的话,我们还有歹徒递给我们的信件,以及我们为了赎人而到太保钱庄贷的一百万两银票。” 秦时越原本并不想理会他们,想等佘明钟来到后再审理两人。 但此刻苏若诚的话却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外人不知道也罢,他是回到帝都后就一直在苏若离身边的。 苏家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苏家人会为了苏若离而到钱庄贷款一百万两?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不过,太保钱庄? 他们秦家也有私产是放在太保钱庄内。 想起苏若锦与太子之间的传闻,秦时越不由得心中一颤,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随即转身对着一同前来的两名暗卫说道:“搜!” “不行,那是我们苏家用资产抵押的钱,你不能拿!” “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公子,你可不能让你的部下乱来。” …… 秦时越被两人的话吵得心烦,干脆施出两道内劲,直接点了两人的哑穴,再让人把两人挪到角落里。 现在他可没有心思听这两人在这里鬼扯,冷哼道: “你们最好祈求若离身子能好起来,否则我要你们三人给若离陪葬!” 苏若锦意识到这是最坏的状况了,对方已经把他们与宇文奕归为一伙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神秘人竟然能隔空点穴! 她以为这只是电视剧里面才有的能耐,原来是真的。 看来这个世界比她所了解的古代世界还要复杂。 显然这人的武功比那人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能耐还要高得多。 若她能把苏若离收为己用,是不是这样的武功高手也可以拉拢过来? 不过,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怎么不知道苏若离与这样的能人有所交集? 是营商的时候认识的? 还是? 此外,他似乎很着急苏若离,但苏若离已经赐婚给了秦时越,心里喜欢的又是楚泽钰。 他怎么明知苏若离心有所属,还默默地保护她? 爱而不得? 这一点是不是她以后可以利用一下,这样的能人若能收为己用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片刻,暗卫就已经把苏若诚说的信件以及银票从两人的身上全部搜了出来。 秦时越接过后也不看,打算等苏若离情绪平复后再一起商议。 一刻钟后,梅影用轻功带着温辰安前来。 梅影的出现,让苏若锦心中再次一惊,又是一个武功高手。 这也让苏若锦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近期出现在苏若离身边的能人似乎有点多。 先是福如公公,然后是右蓠,近期还与边城商人时办有接触,现在又出现了两名武功高手。 这让苏若锦愈发好奇了起来,特别是那件让苏若离产生应激反应的事情。 此时苏若离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内,已经没有方才的惊恐与慌张,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温辰安给她把脉后,又给她施了安神的针灸。 秦时越看着温辰安能轻而易举的靠近苏若离为她施针,他心中的愤怒突然间全部转为委屈的小泡泡。 苏若离不抗拒温辰安的靠近,但却抗拒他。 这个认知让他多少有点失落。 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因为对比起温辰安,他在她身边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不能奢望强求苏若离对于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不久的人立即就产生信任。 他应该要庆幸,这段时间温辰安在苏若离身边,至少有人可以给她疗伤。 与此同时,这也说明了苏若离并不是排斥所有男性的靠近。 他相信,只要他给苏若离足够的安全感与信任感,她以后就不会排斥他的靠近,说不定他们婚后的生活也可以得到圆满。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慢慢让她接受他,让她喜欢他、依赖他。 第68章 看你能忍多久 此时的温辰安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人当作了假想敌,他施针后又按着苏若离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眼中的瞳孔。 苏若离此刻的症状也让他心中堆满了疑惑,但他知道此处并非是提出疑问的好时机。 他扫过了屋内的人,对着苏若离缓缓就说道: “你今日是受了惊吓,又因为此前伤了神。 “强烈的情绪波动会与在下此前开的安神药相冲,所以才会产生过激的反应。 “在下已经给你施针安神,此后辅以药物治疗,相信很快就能好了。 “不过,在此之后可不能再有过度强烈的情绪刺激,日常注意休养。” 温辰安的话极好的解释了苏若离会出现如此激烈反应的缘故。 苏若离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激,她意识到温辰安这是给她打掩护。 否则这事若传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因为她的反应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件了。 苏若锦听着心中也泛起了一阵疑惑,温辰安这话几乎是推翻了她此前的所有推测。 若没有苏若离此前的性格大转变,她可能会下意识就接受了一名医师的专业解释。 她不认为这样的应激反应会是因为药物与惊吓导致的。 只是不知道温辰安是医术水平有限,不懂得有创伤后应激综合症这样的一种病,不懂医治而强行做的解释? 还是因为温辰安故意如此说着,就是为了给苏若离做掩护? 若是第二种状况那就很微妙了,因为这也意味着,温辰安极可能就是苏若离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若离此前一直以断腿未愈、精神不济的缘故在院子里休养,那会不会中间有猫腻? 此刻苏若离的院子里已经全都是她的人,固若金汤,根本就打探不到任何她院子内的消息。 那会不会是苏若离早就有异心,所以才如此安排的。 如此推敲想着,不由得让苏若锦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发寒发毛,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时,秦时越也立即就意识到温辰安这是给苏若离打的掩护,给苏若离此刻的状况找了极佳的解释。 虽然此刻屋内的人并不多,但方才苏若离的尖叫声已经引来了附近邻居的关注,佘明钟的人估计也很快来到。 所以,需要给苏若离方才的状况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样的解释,没什么比一个医师所说的话更有说服力了。 说时迟那时快,佘明钟带着大理寺的人匆忙前来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春茗与夏澜两名丫鬟。 春茗刚踏入屋内,立即就认出了被秦时越殴打得晕了过去的宇文奕就是那名掳走苏若离的歹徒: “佘大人,就是那人闯入我们府内,把小姐抓走的。” 春茗的话音刚落,数名黑衣人骤然从外面跃了进来。 大理寺的侍卫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举着武器就抵挡着那些黑衣人的攻击。 其中一名身形骷髅的黑衣老者趁着混乱,闪身就进到屋内。 几乎在同一时刻,秦时越瞬间就挪移到了苏若离的跟前,把她整个人护在了身后。 苏若离经过方才温辰安的治疗,又冷静了一段时间,她此时却已经没有半点惊慌。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在南陵单打独斗能打得过秦时越的人几乎没有。 有他在,她安心得很。 也因此,她眼眸死死地盯着屋内苏若锦三人,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她下意识觉得这些黑衣人不是冲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那黑衣老者进入屋内的瞬间没有选择与秦时越对敌,而是扬手就抛出了两枚烟雾弹,瞬间让房间布满了烟雾。 浓浓的烟雾瞬间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屋内的状况。 过了好半晌,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微风带着雨粉吹散了烟雾,而此前在屋内的黑衣老者以及宇文奕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直留意着屋内三人的苏若离敏锐地发现烟雾过后,苏若锦的身体的位置变了。 她此刻被秦时越定住了穴道不能动弹,但她的位置却比之前所在的位置往屋内近了约一臂的距离,显然是方才有人挪动过她的位置。 那黑衣人为何要靠近并挪动她? 走错了方向? 不对,若黑衣人的目的是为了救那歹徒,即使在浓雾的环境下,线路也是不对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黑衣人本来就是想去救苏若锦的,却不知何缘故,只救走了那歹徒。 所以,苏若锦是认识这批黑衣人的。 说不定,这些黑衣人是太子借给苏若锦的人,今日这一切的策划是苏若锦的手笔。 苏若离很快就否决掉这个推测。 从江蓠雅集苏若锦特意盗用她的画作来讨好太子的举动来看,她此刻与太子还没到了可以互用对方势力资源的地步。 否则苏若锦就不需要借诗词示爱,而是两人暗通曲款,直接做情人了。 那也就意味着,这些黑衣人是属于另外的势力。 所以苏若锦竟然还有她上辈子所不知道的势力在幕后扶持她? 这推测多少让苏若离有所惊讶。 若苏若锦早就有势力藏在身后,那为什么在她死后,这股势力就不见了,甚至是从没出现过? 是苏若锦对待这个势力如对待她一般,过桥抽板,早就把那势力铲除。 还是那势力在辅助她得到了某些权势后就功成身退?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显然苏若锦身上的秘密不比她少。 与此同时,外面的黑衣人见计谋得逞,也趁机不断的往外逃离。 佘明钟立即就安排了部分侍卫去追捕黑衣人,自己则进入了屋内,瞥见衣服完好的苏若离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若离此刻不仅仅是苏家嫡女,还是那恶男的未婚妻以及右蓠的恩人,无论是哪个身份此刻出现污点,都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他对着淡定坐在床沿的苏若离,担忧地问道:“苏姑娘,可有受伤?” 苏若离摇了摇头,温辰安连忙把方才的诊断重复了一遍。 佘明钟得知只是虚惊一场,霎时就松了一口气: “苏姑娘放心好了,本官一定会尽力把歹徒缉拿归案。” 此时,在房间角落的苏若诚看着佘明钟到来,心中着急。 他被人定住身体又点了哑穴,全身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瞪着眼珠子,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屋内的人根本就没人记得起他,更别说他还想着忽悠苏若离给他还那一百万两银子了。 苏若锦心中也是着急,但她的穴道已经被打开,此时只能装着不能动,不能说。 方才的时间太短,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借着外面打斗的骚动声,趁机让关老赶紧把宇文奕带走。 只要关老带走了宇文奕,他就不会有机会把他们的安排说出来。 佘明钟他们也只会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宇文奕的同伙。 一直盯着他们的苏若离自然是知道两人心中着急,她甚至看到了苏若锦控制不住而轻微抖动的身子,这就让她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但她丝毫都没有想要提醒的意思,其他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自然就没人留意到屋内的角落还有两个被点穴不能动弹的人。 苏若离看着在角落一直强忍着不敢动弹的苏若锦,心中嗤笑了一声,就看你能忍多久。 第69章 黑吃黑? 以秦时越的功力,虽然烟雾让他不能目视,却依然能感受到在方才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黑衣人进入屋内本来想救的是苏若锦,苏若锦在老者耳边说了什么,那老者才转而救走那歹徒。 虽然不知道苏若锦的打算是什么,但对方既然救人就撤,说明没有对敌的打算。 至于他们的目的如何,相信只要抓住那老者和歹徒,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梅影已经追那人而去,但毕竟梅影的功力还是逊色了一些,他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至于苏若锦特意留下来的目的,他就更不担忧了。 只要不动用武力,论智谋,苏若锦不是他家丫头的对手。 想到这,他拱手就对着佘明钟说道: “在下时办,方才恰巧路过,听见救喊声又略懂武术,所以便立即前来相助。 “虽然在下成功阻止了歹徒试图向苏姑娘行凶,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歹徒走掉,请佘大人一定要惩治歹徒。” 苏若锦顿时眼眸大睁,这神秘男子竟然是时办? 怎么会? 不怪苏若锦没能把他认出来,实在是谁会想着一名普通商人,竟然会如此高的武功。 再加上此刻秦时越戴的面具与江蓠园那日不一样,她才一时半刻没把两人对应起来。 难怪他会来救苏若离,他帮苏若离拍卖添妆,为右蓠筹备善款,自然是早就认识苏若离,说不定关系还不错。 只是,作为一名商人,时办的武功也太好一点了吧? 他真的只是如右蓠所说的是一名刚来帝都发展的边城商人? 还没等苏若锦理清状况,秦时越便已经继续说道: “既然苏姑娘已经安全,在下还有事情要忙,就此告辞。” 这话一出,苏若诚与苏若锦两人无不同时心中一惊,时办方才可是取走了他们身上的银两,那可是足足一百万两银子。 苏若锦此刻内心纠结死了,是冒险出言阻止,还是继续假装身上的穴道还没被打开? 若出言阻止,她该如何解释穴道被打开的事? 若不阻止,那钱可就没了。 当时就几人在场,苏若离那过激的反应,显然是处于神色不清的状况,谁说得清楚这一切。 不过,幸好已经知道这神秘人是时办,那就好处理多了。 这边的事情完毕后,直接找他要回这笔钱就可以了。 即使他耍赖不给,还可以找苏若离解决。 反正他们是真的为了‘救’她,所以才借的这笔巨款,这是她欠苏家的。 用这笔巨款困住苏若离在苏家,让她为苏家卖命,本来也是这次布局的主要目的。 她本来想的是与苏若诚私吞了这笔钱,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只怪苏若诚找的人不靠谱,早知道她就不要担心暴露自己人的风险,让关老出手。 现在关老他们也差点暴露了,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若被人知道她与关老之间的关系,保不准有人能猜到她内里换了芯子的事实。 一番斟酌后,苏若锦决定还是按兵不动。 佘明钟并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事情,他只以为时办是在边城这常年受战火困扰的地方练就了一些防身的武术,加上他在承办右蓠的拍卖会,那就更觉得他的话可信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根据流程拦住了准备离开的秦时越,简单盘问了秦时越前来的经过,以便日后进一步调查。 秦时越不想佘明钟继续拖延自己的时间,又想着即使追不上那老者,他夺了苏家兄妹身上的银票,也可以请君入瓮。 于是,他干脆拱手就自报住所: “在下近期都住在拍卖会隔壁的客栈。 “若佘大人有需要在下配合的地方,欢迎随时前来,只要能帮上忙的,在下在所不辞。”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眼眸一亮,幸亏她忍得住,没有动作。 与此同时,苏若离也敏锐地意识到了秦时越的打算,立即就决定给他打配合。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苏若离对着温辰安眨了眨眼,随后晃了晃身子,说道: “温府医,我……” 下一刻,人便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晕了过去。 苏若诚瞧着,心中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靠,苏若离,你怎么说晕就晕。 「你晕过去之前,先让人给我解穴呀!」 温辰安看着突然说演就演的苏若离,顿时哭笑不得,他的医术名声快要被这丫头给败光了。 他只好无奈的把苏若离的丫鬟唤来,安排她们把人送回静澜院。 佘明钟没想到苏若离的身子如此脆弱,又想起此前她试图轻生的传闻,今日又发生这样的状况,这姑娘是命运多舛呀,是个命苦的。 苦主已经昏迷不醒,他自然也没法调查了。 他只好让秦时越先行离开,他安排侍卫们护送苏若离回苏家。 当苏若离与温辰安都离开后,佘明钟才在屋内的角落发现苏若锦与苏若诚,心中惊讶这两人怎么一直不吭声。 他瞧了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苏若诚,才意识到他俩不是不想吭声,而是被点穴了无法吭声。 想起苏若离与苏家人的关系,他有点疑惑,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时办与苏若离怎么都一点都没提起这两人? 苏若离是受恐精神状况不太好,说不定也与他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 那时办呢? 他也没留意到? 虽然这两人被放在屋子的角落里,但屋内两个大活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大家忽略? 佘明钟很快就想明白的缘故。 这两人被点穴的状况是在黑衣人出现之前就已经是如此了。 所以,他们两人是被歹徒点的穴道? 时办来的时候,因为苏若离在最显眼的位置,所以也如他一般,只看见了苏若离而没有看见角落的两人? 佘明钟边在心中猜测着,边抬手释出内力给两人解开穴道。 穴道刚被解开,苏若诚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大人,赶紧,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夺走了我身上的银票。” 这话顿时让佘明钟一愣,这与他推测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黑吃黑? 很快佘明钟就否认了这个猜测,若时办真的夺了他们身上的钱,为钱而来,他直接一走了之就好了。 他干嘛还主动交代这一切,还给他留了地址? 而且这两人说的赎金又是怎么回事? 第70章 后悔与懊恼 佘明钟疑惑的表情让苏若锦快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不能让佘明钟参与进来。 她立即就按住想继续说话的苏若诚,和稀泥道: “佘大人见谅,我哥估计刚才也是被吓蒙了,才如此。” “那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歹徒的目的是什么?” 见佘明钟没有继续纠结苏若诚方才的话,她连忙按着准备好的说辞回道: “我们发现姐姐被掳,悄悄跟着歹徒前来的,却不料还是被他发现了,点了我们的穴道,让我们不能动弹。” 苏若诚虽然不明白为何苏若锦不让他把事实告诉佘明钟,让佘明钟帮忙找人要回款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附和了她的话: “方才是在下莽撞了,胡言乱语,请大人见谅。” 佘明钟心中疑惑,但也没有深究,只把两人也当作是受害者,安抚了两句,就放两人离开了。 至于苏若诚所说的时办夺了他钱财的事,无论真假,这是苏若诚与时办之间的矛盾,似乎与本案无关,他自然就不插手了。 两人回到苏家后,苏若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妹,为何方才不让我把事情告知佘大人? “若让大理寺的人帮忙,那银票能夺回来的机会才会更高。” 苏若锦何尝不想尽快把银票取回来,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 但让佘明钟帮忙,只会把他们给搭进去。 她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们是今日到太保钱庄筹备银票,虽然有太子的帮忙,我们轻松把这些钱筹集完毕。 “但这事可经不起佘大人的调查,太子此刻是不会参与到我们家这么细碎的事情上去的。 “他愿意出面,让钱庄的管事给我们赊账,已经是给了我脸面。” 苏若诚听着眉头微皱,他还是没明白,疑惑道: “我们确实是为了救苏若离才去筹的这笔钱,佘大人去调查,我们的初衷也是没变。 “现在歹徒跑了,也没有人会怀疑我们与歹徒有关系。 “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虽然我们能把钱都归咎到若离身上。 “让她给我们还钱,但这钱我本来就有用途,还是尽快找回来为好,否则我怕夜长梦多。” 苏若锦还是摇了摇头,继续解说道: “我们自然是要去找回这笔钱,但不能是通过大理寺,只能通过我们自己的人脉去处理。 “这事若让大理寺去调查,估计马上就能找到我们的疑点。 “我们筹备这笔钱的时间与你朋友在府中把苏若离带走的时间差距太短了。 “只要他发现这问题,立即就能推测出我们必定是提前知道苏若离会被劫,才去钱庄借的钱。 “若按在我们此前的计划,这时间差倒没什么,毕竟苏若离怎么样也没能力查到太子的钱庄。 “但佘明钟不一样,他是大理寺卿,他要办案的话,连太子都要给他面子。 “所以,太保钱庄的人是不会为我们隐瞒我们到达钱庄的时间的。” 这下苏若诚是终于听明白了,就是若大理寺真的去调查此事的细节,就会极容易发现他们与歹徒是同伙。 苏若诚此刻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要如此着急,都怪苏若锦为了赶在什么菊花宴之前要让苏若离出糗,才准备了这一出。 按他说就干脆利落直接把他在地下钱庄的账单给苏若离,就说是给她买礼物花的,忽悠她给他还钱就好了。 又何必搞这么多的弯弯道道,最终还把他们自个儿都坑了进去。 现在他不但欠了地下钱庄十万两银子,还欠了太保钱庄一百万两,这加起来是卖了他也还不了这么多。 “那怎么办? “你的人能把那个叫时办的人给搞定吗?” 苏若锦眼眸低垂地思索着。 此时她又何尝不郁闷懊恼,现在她不但没能让苏若离名声毁掉,还极可能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过,这次计划失败也不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理清楚了苏若离近期变故的原因。 此前二哥已经确认了她的芯子没变,苏若离依然是苏若离本人。 但无论是她最近的改变,还是她身边藏匿着的高手,还是她此前的应激反应,无不说明苏若离遭遇了某件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让她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就是这个改变导致她与书中设定的人设发生了重大的偏离,也导致了她彻底厌恶了苏家,讨厌了苏家人。 换言之,她之前引导讨好苏若离的方向错了。 苏若离根本就不是因为换嫁的事情而讨厌她。 她相信只要彻底搞清楚苏若离之前究竟发生的事情,解开她的心结,就可能让她重新回到苏家的阵营当中。 苏若诚见苏若锦不回话,心中更是着急了,忍不住埋怨道: “早知道我就不要和你搞这么一出,直接让苏若离给我钱就好了。 “现在好了,不仅钱没了,说不定我们还要被关进去。 “若被其他人知道,我们安排人劫持了自家人,那会被人骂死的。” 这确实是,对比起如何忽悠苏若离,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彻底的摘出来。 苏若锦迟疑了片刻,提醒道: “让你那朋友最近注意一点,不要让大理寺的人找到他。 “至于时办,我会想办法的。” “那行,我那地下钱庄欠的款就靠小妹你了。” 说起这个,苏若锦不由得眉头紧皱,不悦道: “二哥,你这钱花得也太多了吧。 “姐以前怎么会纵容你外出的时候如此乱花钱?” 苏若诚听着自家小妹竟然也来指责他,立即就板着脸,不悦道: “男人在外,当然免不了有各种开销,你只管帮我筹钱就是了。” 这顿时让苏若锦哑言,她在苏家一直被方宝琳宠着,从来就不需要管家里的糟心事。 她都差点要忘了这个时代都是大男人主义,大多都是瞧不起女人、只把女人当工具的,以至于她二哥竟然连找女人要钱都要得如此理所当然。 苏若锦咬了咬牙,觉得不能助长这样的歪风,只怕给他擦了一次屁股,以后苏若诚缺钱都来找她了。 想到这,她连忙就把这球踢回给苏若离,哄道: “这事说白了都怪姐,若她还是用心给家里管钱,我们也不用出此下策。 “反正无论这笔钱是否能找回来,我们都是为了救她才借的款。 “既然她人已经救回来了,这笔钱自然是要让她来还。” 苏若诚想了想,觉得苏若锦说的也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对比来说,当然是苏若离赚钱的效率高,而且她钱也多,给他一点去还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如此想着,但他还是提醒道: “那我们两头抓,你安排你的人尽快找到时办,把我们的钱要回来。 “我这便去找若离,让她给我们还钱。” 第71章 还没成亲呢,医嘱说早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苏若锦、苏若诚预想的那么顺利。 苏若锦的人进入了时办所说的那个客栈后,统统都再也没有回来。 那客栈就像是个会吞人的客栈,只进不出,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不寒而栗。 连续三拨人进入客栈失踪后,关老当机立断地决定先放弃潜入客栈找时办的打算。 他们的人培养起来可不容易,可不能全部都葬送在这还人情的事情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另一边,当苏若诚前往静澜院时,还没进入院子就已经被仆人给拦下了。 丫鬟告知苏若离昏迷还没清醒过来,府医安排不得有人打扰,试图就把苏若诚给劝离了。 苏若诚不由得疑惑苏若离的身体状况竟然如此差? 但想起今日苏若离突然发疯尖叫的状况,似乎她的身体是有点毛病。 这不由得让苏若诚再次后悔答应苏若锦今日演的这一出,若非如此,苏若离的身子也不至于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 若苏若离真的身子不好了,他的钱谁帮他还去? 如此想着苏若诚就更想进入院子里探视,他是真的担忧苏若离的身体状况。 但静澜院的丫鬟们却死死地把他堵在了院门外,怎么说都不给进。 正当苏若诚准备让人找护院硬闯时,温辰安就从院内走了出来,把苏若离此刻昏迷的状况简要说明了一下。 温辰安虽然看着年轻,但却是祖母还尚在时就已经是府内的府医。 他的话苏若诚还是信的,只好无功而返。 温辰安看着苏若诚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叹口气,他又为苏若离说谎了。 他觉得他现在都快不像个府医,成了苏若离阻挡苏家人的挡箭牌。 刚步入屋内,便瞧见那把他当挡箭牌的丫头正无心无肺的数着秦时越送来的银票,兴奋得眼眸都要发亮。 而坐在案桌另一侧的俊美男子却不见了往日的冷峻,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丫头。 他的到来似乎打破了一室的温馨与甜腻,忍不住调侃道:“数钱就这么开心?” “这可是一百万两银子,苏家产业十年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利润,我能不高兴吗?” “钱财身外物,太重物欲,对身体不好。” “没有钱才会对身体不好。” 这顿时让温辰安给噎住了,无语地看向一旁纵容的秦时越,无奈道: “你就这么纵容她吗?也不怕把她娶回家后,家里的银钱都被这丫头给抢光了。” 秦时越唇角扬了起来,之前对温辰安的敌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眼眸重新看向苏若离,他喜欢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似乎能感染一般,只要她开心了,他也会跟随着她的情绪,开心起来。 “不怕,家里的钱本来也是她的。 “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得,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狗粮,温辰安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秦时越如此对待苏若离,他也稍稍放心了下来。 他此刻也算是看明白了,对比苏家,说不定苏若离嫁入秦家后能过得更幸福。 然而,下一刻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起秦时越身上的毒,不由得叹口气。 秦家虽然没有苏家人恶心,秦时越对苏若离也很好,但嫁入秦家可是会有生命危险。 秦家世代为将,战场的凶险他还是知道的,说不定一不小心,苏若离就要活守寡了。 又想起之前苏若离让给秦时越看的病症,那可是潜伏了好几年的毒。 若非及时发现,再拖个半个月,秦时越就要暴毙而死。 显然秦家内部也是不得安生的。 想到这,温辰安重新板起了脸,对着秦时越说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温辰安突然严肃的模样,让秦时越下意识就听话地把手伸了出来。 那是属于医者特有的状态,会让人不自觉的忘却了他的年龄、性别,只记得他是一名仁心仁术的医者。 秦时越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今日苏若离会不怕温辰安,愿意让他靠近。 “你体内的毒素早已深入肺腑,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清除了大部分,但依然还有不少毒素沉积在体内。 “这段时间并没有新的毒素进入,下毒的人估计没能再得手。” 苏若离在一旁听着,立即就问道:“他体内的毒素要多久才能彻底清除掉?” “顽固的毒素要清除没那么容易,每日用药浴运功排毒,至少还要半年时间。” 说到这,温辰安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趁机给两人把注意事项给交代清楚: “在此期间,不能同房,也必须尽量少用内力。” 虽然苏若离本来就没想着同房,但突然被温辰安这么一说,她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尴尬的红晕,娇嗔道: “我们还没成亲呢,温辰安你这医嘱说得也太早了。” 秦时越的耳尖也是红彤彤的,尴尬地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是一次都不能有。” 温辰安神情严肃,却没有解释,因为他不确定秦时越的是否信得过。 对于秦时越来说,比起药浴更好更便捷的方法就是直接与女子交合,然后把体内的毒素过渡到女子身上。 以苏若离此刻的体质,她根本就承受不了秦时越身上哪怕一丁点的余毒。 而且这样的方式,毒素并不会消失,不过是从一个人过渡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而已。 苏若离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会让苏若离有半点生命危险。 所以,他宁愿让秦时越相信,这是因为他病情的缘故,也不能让苏若离陷入到危险之中。 苏若离其实也懂医理的,内心大致明白温辰安下这医嘱的缘故,不由得心头一暖,嬉笑道: “放心,半年内,我一定不会让他碰我。 “否则,我就断了他的财路。” 这下,温辰安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掉钱袋子里去呢?眼里都是钱。” “钱多好呀,不会骗我又不会欺负我,还能给我换来各种各样的物品。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了就是万万不能。” 温辰安摇了摇头,无奈道:“得,你现在的身子就是有钱也无能。 “你的精神状态是真的不太好,最近少用点脑,伤神。 “今日说的要静养,不是说假的。 “趁着还没大婚的这个空档,好好找点开心快乐的事做,舒缓一下绷紧的脑子。” 说起这个,秦时越想起苏若离今日那不同寻常的剧烈反应,连忙问道: “若离她的身子……” 第72章 不能再开这个口 秦时越的话还没说完,温辰安就打断地继续说道: “身子完好无缺,就是受了剧烈的刺激才会如此。 “至于缘故,就只有这丫头自己知道了。” 苏若离被说得一阵心虚,立即就打着哈哈笑道:“就是吓的,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 见苏若离不愿意说起,秦时越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但也不会寻根问底。 他相信,苏若离总有一天会愿意给他敞开心扉,愿意告知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对比起探究她过去的不愉快,他觉得当下更重要的还是让苏若离有应对敌人的能力。 即使他武功再高,也总会有触手不及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向温辰安问道:“若离现在的身子状况,适合练武吗? “不是高强度的那种,我想教她一些自保的手段来应对突发的状况。” 苏若离眼眸一张,满满的暖意塞满了心房,没想到秦时越竟然会如此为她考虑。 温辰安也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秦时越的意图。 若不幸再次遇到同样的危机,等待救援永远都是最被动的状况,求人相救不如能自救。 要是是苏若离会武,能自保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然是可以的,哪怕学不到家,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有空给她多练练,免得她总是胡思乱想,然后又导致精神出状况。” 话毕,温辰安又叮嘱了几句,开了方子才离去。 温辰安离开后,苏若离才收起了方才那嬉皮笑脸,对着秦时越就好奇问道: “你后来,有找到那黑衣老者,到哪去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追那人了?” 秦时越不由得眼眉微挑,这丫头还蛮了解他的呀。 “这又不难猜,别卖关子,赶紧和我说说。” “他们逃去了帝都郊区陵山寺旁的梅花庄子,我让梅影他们盯着。” 陵山寺旁的梅花庄子?! 那不是他们苏家的产业么? 这人怎么会逃到她的地盘去? 不对,若她没有夺回那嫁妆单子,这庄子就是属于苏若锦的。 但庄子的营收却是她在管的,还没重生前,她可是每个月都要到这个庄子对账收租。 这样一想,苏若离就想明白了为何苏若锦会让她的人藏到这个庄子里去了。 无非是想着要是出事了,也有她背锅。 如此看来这些人的身份来路就显然有问题了,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地盘,那就好处理多了。 “这庄子是我们苏家的产业,这几日就让梅影先盯着,等他们松懈下来,我们再一网打尽。” 秦时越点了点头,“即使我们不去找他们,估计他们现在也着急。 “客栈那边已经绑了他们十来人,正在审问着。 “不过,一百万两银子,那可是不少钱。 “苏若锦两人竟然能到钱庄搞来这么大笔银子,这背后估计所谋不少。” 他们背后谋算的这一点,苏若离倒是清楚得很。 为了让她给苏家敛财,成为他们的敛财工具,上辈子苏家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逼迫她还那一百万两银子,让她吃下这个大亏的。 想到这,苏若离不自觉的轻点着案桌,陷入了回忆。 上辈子她刚嫁入秦家不久,就遇到丈夫离世,正当她惶恐不安时,二哥回来了。 苏家自然就派人请她到苏家团聚,她也如苏若轩所说的那般,把娘家当作自己的支撑与主心骨。 那天晚上,苏若诚拿出了一个木盒子,说是送他的礼物,然后哄骗她说为了给她买礼物欠了一些钱,希望她能帮忙。 她想着这盒子的物品也不值百两,所以苏若诚把欠款的单子给她签字的时候,她只看到了欠条上写的一百两,根本就没留意到那一百后面藏了个万字。 就这样,她就被迫签了一个张欠了一百万两银子的欠款单子。 自那之后,她就意识到娘家不但不是她的依靠,还是一个巨坑。 她找二哥理论,二哥推出父母挡枪。 父亲说反正她给苏家管着铺面,你就继续管着吧。苏若诚是她二哥,他欠的也是苏家欠的,那就让苏家的营收慢慢把这笔钱还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日父母之所以如此淡定,估计是早就商议好用这样的法子来强迫她继续为苏家敛财。 说不定,那百万两银子早就落入了苏家人的袋子里,否则他们也会像苏若诚今日这般着急。 上辈子的她其实也觉得事情有问题,但父母用孝道压迫着她同意,大哥用合约规则约束着她,至于小妹苏若锦,看着处处为她着想,安抚着她,但最终得到好处最多的可都是她。 后来,她终于把这一百万两银子给还清了,他们就重蹈覆辙,不断用着各种手段逼迫她继续给苏家卖命。 再后来,当她的商队遍布大江南北,成为了南陵首富后,这点钱也没看在眼里,就干脆用钱摆脱苏家人的不断骚扰索取,又用钱维护着与苏家人的脆弱关系。 估计是她从小缺爱的缘故,即使知道苏家人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给她关爱,但她却以他们都是与她流着同样血脉的一家人为由,不断地如飞蛾扑火般欺骗自己。 可不是飞蛾扑火嘛,最后她就这样死在了所谓的家人的手里。 她晃了晃脑袋,把思绪从过去拉回现在。 既然苏若锦两人是为了让她给苏家敛财特意去借的一百万两银子,他们把钱送上门了,她哪有不要的道理。 想到这,她再次绽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对着秦时越就说道: “那一百万两银子,我们就笑纳了。 “恰好能给你们家新增的五十万私军添点军需。” 秦时越听着,唇角微勾,这丫头还真管起他们秦家的军需来了,他可不想给这丫头这么大的压力。 此前她给秦家建议,点醒了秦家要直接公开皇上削军的圣旨,已经让秦家获益良多。 因为削军的旨意是皇上下达的,边境的百姓就不会责难秦家,反而会感激秦家的艰难,也让秦家不再忍气吞声默默解决军需这个难题。 既然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给秦家提供军需,剩下的五十万士兵的军需最终也是秦家自行解决。 那干脆就把被削的五十万士兵,直接转为秦家的私军。 这样秦家坐拥百万大军的军力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动,只不过是士兵的名头不一样而已。 既能提防西凉的进犯,让边境保有与西凉对敌的战力,又能示弱以敌,让皇上与西凉放下对秦家的警惕。 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笑道: “军需我们来想办法,这钱是你们家的,你就自己拿着吧。” 说起军需,苏若离想起上辈子秦家所遭受的骂名,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脱口而出就问道: “军需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秦时淮这边随时可能会叛变,皇上就更不指望了。” 秦时淮瘪了瘪嘴,无奈道: “之前说了,我们秦家会在边境十城收保护税,只要加大税率就能弥补军需的不足。” 果然,苏若离心中一愣。 这个让秦家遭受百姓唾骂的政策因为她之前的建议而提前了。 这辈子她可不想秦家再遭受这样的骂名,她立即严肃地说道: “保护税不能收,让秦家管好下面的人,宁愿暴露动用私产都不能再开这个口。” 第73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苏若离突然神情严肃、语气严厉的正经模样与往常那妖娆调笑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让秦时越一愣,他半晌才解释道: “这保护税对于边城百姓来说负担并不大,而且也不过是解这一时燃眉之急的方案。” 苏若离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上辈子秦家的惨烈,与这保护税的隐患脱不了关系。 想起上辈子秦家的悲惨命运与受万民唾弃的名声,她缓缓解释道: “在秦家看来是无可奈何的做法,但百姓不是这么看的。 “他们看不到秦家为守护边境而做出的牺牲与妥协,也看不到西凉、帝都与秦家之间的博弈。 “他们只看到生活在边境十城需要向秦家额外交税,只会看到秦家在边境的无法无天。” “但这税费的来龙去脉,我们秦家都有向百姓解释,他们是知晓秦家的艰难的,皇上要削军,我们为了防范西凉才迫不得已。” “但西凉现在不是已经签了和约,在百姓看来,就是已经达成了和平。 “百姓不但不会理解,他们还会对秦家生怨。” 秦时越一时语塞,也明白了苏若离这话的意思。 和约达成后,百姓其实与皇上的想法一样,已经不再需要秦家重兵守护边城了。 知道苏若离说的有理,是他们秦家太想当然了。 在还没彻底肃清内鬼之前,为免打草惊蛇,私产暂时不能动。 现在税收这块的财源也收不得,秦时越苦笑了一声,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苏若离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们不收保护税,但收过路费。” “过路费?” “边境十城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十城是南陵的屏障,但同时也是南陵连接西凉、四方城以及北荒的重要贸易通路。 “我们不向百姓税收,但以皇上不提供军需为由,加大过境商人的税收,这是我们明面上的收入。 “此外这事我们做两手准备,一边尽快把私产从秦时淮手中转移出来,另一边要尽快让退下来的士兵动起来,以兵养兵,务求能自给自足。” …… 随着苏若离紧锣密鼓的安排,秦时越是越听越心惊,他媳妇儿似乎有点过分牛逼。 特别是最后,这丫头出的要挟皇帝的主意,他都不敢想象若皇帝看到秦家这样一封密令后,会如何的暴躁如雷。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他是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娶苏若离为妻。 估计是他上辈子做了什么样感天动地的大善举,才能让他得到如此厉害的贤内助。 翌日,一封来自秦家的密信被送到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佘明钟关于苏若离被劫持事件汇报奏折也在今日送到了赵熙霆的手上。 虽然密探早已经收到了秦家削军的消息,但赵熙霆还是想看看秦家究竟是有何目的。 他立即就打开了密信,却是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秦家竟然敢要挟他! 岂有此理! 赵熙霆怒的猛拍案桌。 随即立即就让人把自己的心腹大臣统统都叫来商议。 很快楚兆荣几人就陆续来到了御书房,看见脸色铁青的赵熙霆,不由得心中一紧,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顾学源虽然早已收到了秦时越的提醒,但看着皇帝这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得吐槽,最近他好友搞事的频率是愈发的高呀。 秦时越这么搞下去,他可是要被皇上折腾死。 都是自己人,赵熙霆也没有来虚的,直接就把秦家的密信给几人传阅。 楚兆荣心中一惊,这谈判的手法,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却又比那人更加的大胆和果断。 信应该是由秦时越的父亲秦昊阳所写的,信末还加盖了秦家虎符的印章。 信中先是阿谀奉承一番,说秦家已经同意了皇上削军的要求,所以皇上也不应该干涉秦家后辈的婚事。 秦时越此刻无心婚事,身子不好就只想进入国子监学习,提升文学素养,也就不要耽误人家好姑娘了。 随即又暗示,若皇上坚持要插足秦时越的婚事,那就让他的两个侄子也谋个前程,毕竟秦时越婚后极可能会因此没有后裔,只能靠堂系侄子了。 这俩侄子此刻分别在安城与临城,皇上就给他们安排个城守锻炼一下,要不皇上就不要插手秦时越的婚事,免得让秦家没了后。 这话说得婉转,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要不给秦时越退婚,要不就把两个城池给秦家人。 在场的几人看完信件后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他们谁也没想到秦家削军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想起皇上之前给苏若离的谕旨,那可是妥妥的给苏若离撑腰,让她拿捏着秦家的后院,根本就不可能让秦时越有纳妾的可能。 苏若离又是个不能下蛋的,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是要秦家绝后,秦家怎么会不想反击。 只是没想到秦家的反击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就多少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秦家为何会挑安城和临城? 这两个城池与秦家边境十城虽说不远,但也不相连,突然要这两个地方就有点怪异。 这恰好也是赵熙霆疑惑的地方:“爱卿,你们觉得秦家这是何意? “为何秦家要安城与临城这两个地方?” 楚兆荣思索了片刻,说道:“临城有港口,会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擦,老狐狸厉害,一语中的。 顾学源立即开启干活模式,连忙摇了摇头,反驳道: “港口的话,为什么选临城? “南陵沿海的城池不少,更靠近边境的还有宁城,选宁城的话,不是更好吗?” 张启明听着也点了点头,觉得顾学源说得有道理,补充道: “我觉得秦家是怕皇上你不答应,所以才特意选了两个不起眼的城池。 “加上他们不是说了秦时越打算进入国子监么? “我猜秦家是觉得有了和平协议,武将走不长远,秦时越又受了重伤,没有了武将的前程。 “估计是想让秦家往文士方向发展。” 赵熙霆听着觉得也不无道理,但武将选两个城池做城守,真的只是想往文官方向发展?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他忍不住再次疑惑道:“这事我觉得就是有猫腻,这两个城池只与边境十城相隔一个大城池,秦家会不会以此为驻点,想着控制占据更多的南陵土地?” 自然是的,但顾学源当然不会把话说出来,反而说道: “这事确实看着有点不太对劲。 “但若我们代入秦家,不就是想要我们觉得这事不对劲,然后同意了秦家退婚的要求。 “若秦家就这样让自己的嫡系给绝后了,估计怎么样也不会愿意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秦家夺得再多的领地又有什么用?百年之后也是要愧对列祖列宗的。” 顾学源这话顿时得到了在场的人认可。 第74章 身体健康的苏若离 赵熙霆霎时恍然大悟,立即大笑道: “不愧是状元郎,朕都差点被秦家的谋算给绕了进去。 “秦家必定是以为朕一定会同意秦家退婚的要挟,所以才先公布的削军。 “如此说来,秦家还是那个秦家,他们削军说不定就是玩假的。” 楚兆荣听着却觉得哪里怪怪的,若秦家真想以削军来要挟皇上,干嘛要公布皇上削军的圣旨? 但顾学源说的也有道理,对于他这种以家族利益为核心的人来说,南陵的国主可以换人,但家族的血统可不能断。 皇上此前试图让秦家绝后的旨意确实有点过分恶毒了,也难怪秦家要如此相逼。 张启明思索了片刻,也认同了顾学源的说法,但却觉得还是需要谨慎对待为妙,于是拱手就提议道: “臣以为可以先答应让秦家的两个旁系做临城、安城的城守,以做安抚。 “但同时还可以安插一些皇上的心腹做这两城池的副手,以监督秦家这两个后辈的作为,也是提防秦家因为皇上不同意退婚而做出过激的反弹。” 赵熙霆点了点头,觉得张启明说的有道理,随即补充道: “此前派遣去边城的探子还没回来,暂时还没得知秦家削军后的动向。 “但朕认为既然秦家已经公布了朕削军的旨意,那我们就必须利用起来。 “楚相传朕的旨意安排附近城池的城守都去拉拢吸纳这些退伍的士兵。 “这样,即使西凉反悔了,我们南陵整体的兵力并没有变化,只不过是把秦家的五十万士兵转移到我们能控制的城池而已。” 顾学源心中一愣,果然这几个老狐狸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今日连楚兆荣都同意了他的说辞,被他忽悠过去,他还以为这事就可以顺利告捷。 没想到反而往常不太灵活的张启明如此细心,还记得给秦家人下绊脚石。 最后,皇帝还顺势打了秦家削军士兵的主意。 不过,这些估计未来嫂子也早预料到了吧,皇上是注定收不了那些被削军的士兵的,因为他们统统都成了秦家的私军。 给城守安插副手又如何,城池的护城军的军印是城守掌控的。 顾学源理清楚后,心中大定,连忙拱手就忽悠道: “圣上英明,这主意好,秦家一定想不到皇上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谋略。” 赵熙霆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秦家那些武将哪懂得谋略,一言一行都刻在了脸上,好猜得很。” 说着,他又拿起桌上佘明钟的那本奏折给几人传阅,问道: “你们觉得苏若离被掳这事会不会是秦时越安排人干的?” 张启明拱了拱手,“老臣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 “只要苏若离出了状况,苏家唯一能奉旨成婚的人就只有苏若锦了。 “听闻秦时越此前想娶的女子是苏若锦而非苏若离。 “若此事能成,秦时越不但能娶到喜欢的女子,又不用担心秦家后继无人的问题。” 赵熙霆此刻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也同意张启明的观点,补充道: “所以苏若离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很重要,她是极好钳制住秦家的棋子。 “只要苏若离是秦时越的妻子一天,就能约束他一天,他就没法纳妾,没法给秦家留后。 “没有了后裔的秦家,自然就不攻自破,逐渐自我消亡了。 “只是,听闻苏若离的身体状况愈发的不太妙?” 楚兆荣叹了口气,无奈道:“她不是身体不太行,是精神状况不太好。 “先是有糟心的父母强迫换嫁,然后又遇到被未婚夫的人安排劫持,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当然,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哎,不提也罢。” 听着楚兆荣这话,赵熙霆不由得摸摸鼻子,他似乎是把苏若离害得有点惨。 但为了钳制秦家,他也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想了想,他忍不住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朕怕她想不开。” 张启明沉吟了片刻,提议道:“那要不让同龄女子开解一下?或者让过来人传授经验?” “这点朕早就想到了,趁机皇后办的菊花宴,已经安排皇后以及我家三丫头去劝解一二。” 倒是楚兆荣摇了摇头,叹息道: “感情这事还好说,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家那破事,估计才是这苏家姑娘彻底心死的缘故。” 顾学源一愣,心中狂喜,终于完成好友交待的任务,成功把这几人的思路给带偏,立即就附和道: “我觉得楚相说的甚有道理,比起从没见过的丈夫,家人的作为才让她更绝望吧。” 苏家人的作为确实很难评,赵熙霆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福如给他的汇报。 若他是苏若离,估计此刻恨不得立即与苏家人断绝关系了。 这顿时让赵熙霆一愣,对呀,苏家人此前所做的那些刁难事件,苏若离可都是一直借着他的势才堪堪阻拦住苏家人对她的欺压。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就让她以天家为依靠,他还可以趁机让苏若离做他潜入秦家的卧底。 女人有了依靠,有了事情可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估计也愿意活下去了吧。 如此想着,赵熙霆心中就有了计较,皇后准备举办的菊花宴是个好机会。 当即就放了这几名心腹大臣回去,又唤来了皇后和三公主。 另一边,苏若锦也在谋算着菊花宴的事宜。 江蓠雅集的梅花图事件对她的名声损害很大,她甚至可以想象,圈子内的贵女都准备如何在菊花宴上嘲笑她了。 她可不能一直被贴上剽窃他人作品的标签,无论如何,这种负面影响必须要尽快摆脱。 更重要的是,她穿越以来一直细心经营的帝都第一才女的人设也因此被毁掉了,她必须尽快立一个新人设来维持她在贵族圈内的名声。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摆脱一件丑闻最好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件比原来事件更轰动的丑闻。 然后她再制造出正面的影响事件,那江蓠雅集所发生的丑闻自然就会被人所忘却。 现在,她已经通过太子拿到了菊花宴的邀请函。 苏若离身体不适,还昏迷不醒,显然是不会出席宴会。 只要这个菊花宴若利用得当,她就可以趁机建立新的人设,摆脱众人对她的负面印象。 至于苏若离,那就只能让她做她的垫脚石了,谁叫她不能出席,那就不能反驳。 翌日,在赵熙霆的暗示下,赵思琪带着皇后交代的任务,与好闺蜜齐雨萌一起来到了承恩侯府。 齐雨萌则是纯粹好奇这个看似有着一身才华,却被家庭拖累得要死要活的人,打算骂一骂她,让她不要让苏若锦得逞。 两人很快就被丫鬟带到了静澜院。 苏若离此刻也很好奇这两人为何会突然到来,但想起齐雨萌与赵思琪此前在江蓠雅集的表现,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态,还是让丫鬟领了这两人进了院子内。 齐雨萌看着苏若离‘身体健康’的模样,顿时一愣,疑惑道: “不是说你准备寻死么?我看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呀。” 第75章 皇室的试探 齐雨萌边说边打量着苏若离。 只见苏若离一派轻松自在地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半点都没有寻死之人那神色奄奄的状态,更没有因为她们到来而有半点忐忑。 她是早就认识苏若离的,她光顾过苏若离管的首饰铺。 当时她亲自接待了她们这些贵族千金,逐一介绍首饰的款式与材质,半点都没有官家小姐的包袱。 她一方面是鄙视苏若离竟然做着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另一方面又羡慕她可以不用拘在府内,自由的与外界接触,懂得她们所不知道的知识,接触到她们不可能接触到的人。 所以那日在江蓠雅集知道苏若离竟然如此有才华天赋,却被苏家如此埋没的时候,她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 但今日看着她似乎没有如传言那般彻底被苏家人打倒,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不应该就因为家人的拖累而让她身上的光华褪去。 齐雨萌的话也让苏若离一愣,似乎传言的效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一些。 琴墨认出了赵思琪,极有眼色的来到苏若离身侧,搀扶着苏若离给赵思琪行礼。 知道苏若离腿上有伤,赵思琪连忙摆手免礼,示意苏若离赶紧坐回位置上。 赵思琪是完全没有想过苏若离会是如此状态,以至于准备了一个晚上的满腔腹稿统统都用不上了。 她狐疑地看向苏若离,试探道: “若离,我和雨萌听说你受了不少打击,所以想着前来与你聊聊天,劝解一二。 “不过,现在看来若离你已经好起来了,倒是我们多心了。” 苏若离让她们进来院子,自然就预料着要让她们看到她逐渐恢复的模样。 既然她已经打算给那个男人机会,那么这辈子的大婚,她再也不想像上辈子那般的随意。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在意了,在意的就会更多。 她可不想坐着轮椅拜堂,更不想在她的婚宴上还要上演苦情戏。 她想开心喜悦地回应那个人的期待,她想让他们有一个完满的大婚。 所以,她改变了策略,决定让自己‘好’起来。 更何况,可怜人只能得到他人的一时怜悯,而真正能给他人创造价值的人才能得到他人的重视。 她已经决定趁机成为皇上的潜伏在秦家的棋子,可不妨让皇上看到她更多有用的价值。 若天天悲天怜悯的,即使能有一时作用,也打不进内部,很快就会被皇上舍弃的。 想到这,她立即就假装惊讶地回道:“外面都传我怎么了?” 齐雨萌讶异地张了张嘴,半晌没把外面的传言给说出来。 此时齐雨萌与赵思琪两人才意识到,关于苏若离的传言可都是从他人之口传出来的,苏若离可从来没现身说过一句自怜自艾的话。 所有关于她即将要轻生的传闻,都不过是他人看到她可怜的模样而恶意揣测。 赵思琪最先反应了过来,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 “就是听说你腿脚不便,母妃让我前来问问,明日的菊花宴你还能参加吗?” 说起这个,齐雨萌神情激动了起来,着急的劝说道: “我告诉你,苏若离,明日的菊花宴你一定要来。 “听说苏若锦这几日找了乐宫的人练舞,一定是憋着坏。 “这个菊花宴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给你准备的,可不能让她了抢你的风头。” 齐雨萌这副气愤填膺的模样,再次让苏若离讶异了一下。 那日在江蓠园知道她是个脾气火爆的,却没想到她还是个热心肠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苏若离,苏若锦估计是打算趁着明日的宴会一洗江蓠园的耻辱。 既然齐雨萌和赵思琪两人都把消息喂到了她嘴里了,她明日又怎么能让苏若锦失望。 想着苏若离便快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假装惊讶地向两人试探道: “为我准备?抢我风头?菊花宴不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菊宴会吗? “齐姑娘可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齐雨萌看着,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叹口气就对着苏若离说道: “我就知道苏家人不会告诉你。 “你之前是不是曾经画过一幅大漠孤烟图?” 苏若离继续假装无知地点了点头,诱导着齐雨萌再多一些。 她需要知道皇室明日对菊花宴的安排,以及皇后对她的态度。 “你看,我就没说错吧,她肯定不知道。”齐雨萌立即讨赏求夸一般看向赵思琪,“若我们今日不前来,皇后娘娘的心思就白费了。” 赵思琪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措辞,才委婉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你之前所画的那副大漠孤烟图被你的妹妹用来参加了春日宴的比拼,还夺得了头筹。 “近期母妃巧合发现那画是被冒名顶替的,所以打算借着菊花宴澄清这事,为你的名声正名。” 苏若离假意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 “我还以为那画不过是不知丢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被妹妹拿去了。 “但这事,会不会对妹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似乎是欺君之罪。” 说起这个,齐雨萌立即就气得牙痒痒的,愤恨道: “这才是最气愤的地方,与江蓠雅集那次直接承认是她所画的不一样。 “之前在春日宴她就亲自递了画,让所有人都以为这画是她画的,却从头到尾就没直接承认这画是她画的,画上也没有她的署名。 “这欺骗人心,可是玩得一手炉火纯青。” 赵思琪没有齐雨萌那么直接,但心中还是气愤的,更重要的是,太子哥哥竟然拼命保她,让母妃放过她刻意欺瞒的罪过。 幸好,父皇似乎也是对苏若离的遭遇看不下去,于是让她前来劝解一二。 毕竟苏若离这赐婚,结了个恶缘,他们皇室也有过错。 想到这,赵思琪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言辞,才继续说道: “母妃确实也是无心之失,你的那个骑缝签的手法,若非常年营商的人士,估计谁也看不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出现这样的过错,你苏若离也得负一点责任,不能完全都怪皇室。 苏若离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揪着皇后的错处不放。 根据上辈子的经历,皇后的处境一直都很尴尬。 太子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太子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深厚,皇上似乎都对皇后也见不得多宠爱,更宠的反而是二皇子的母妃婉贵妃。 这菊花宴未尝不是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想法,但仅仅是这样么? 哪怕处境尴尬,但作为皇后,根本没必要在乎一个臣女的名声如何。 皇后搞错了就搞错了,哪怕搞错了,作为臣女,她也只能吞了认了,这就是权势所带来的好处。 她可不信皇后娘娘真的只是因为给她弥补过错就弄这样一个宴会,还让三公主特意前来打探她的状况,必定还有其他目的。 第76章 皇后娘娘的恩典 苏若离连忙堆起一副惊恐的神色回道: “这事臣女毫不知情,还请三公主见谅。 “至于弥补一事,臣女惶恐,这画不过是一时兴起之作。 “妹妹拿去了就拿去吧,我其实也不介意的,它能被众人所喜欢,也是我的荣幸。” 齐雨萌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苏若离骂道: “你……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怎么叫做她拿去就拿去了?你自己的丈夫也可以让她拿去吗?” “丈夫?!这是什么意思?” 赵思琪看着苏若离一副惊愕的模样,立即就意识到苏若离根本就还不知道她换嫁这事背后的缘故,只以为是皇上的赐婚,她的父亲强迫她换嫁。 这顿时让赵思琪心中一惊,没想到苏家人做得这么绝,瞒得这么紧。 若非她今日前来,这姑娘是对自己为何会有这番遭遇毫不知情,看来父皇让她前来劝解是不无道理的。 赵思琪叹息了一声,才缓缓把春日宴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苏若离 ,当然还包括了那大漠孤烟图画作背后的意义——有意嫁入将军府的投名状。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这赐婚也不是胡乱来的,你被迫嫁入将军府可不要怪我们皇室,这一切都是你苏家人胡乱作为导致的。 就因为你们苏家人的乱来,才导致了皇后还得因此受到识人不清的骂名。 这下,苏若离是彻底听明白了。 这菊花宴哪里是为她准备的,明明就是为秦时越准备的。 就是要让她的画正名,然后让秦时越吃下这个哑巴亏,告诉秦时越,人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能后悔。 如此看来,皇上是决定了宁愿让出两个城池的城守位置,也要让秦家绝后。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皇帝中了她的计谋,成功让秦家得了两座重要的战略城池,还瞒下了五十万私军的事情。 私军这事她也没想瞒多久,毕竟数量庞大,但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让秦家得到足够多的谈判筹码,这私军就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用这样的信息差换了两个城池,怎么看都划算极了。 既然皇上的意图弄明白了,那么这个菊花宴就有点意思了,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二。 说到这个,她连忙向赵思琪‘坦诚’道: “说实话,三公主与齐姑娘今日给臣女传达的信息,让我很是震惊。 “我从来没想到我这婚事的背后竟然有着如此多的弯弯九九,只以为这不过是父母偏心的结果。 “坦诚说,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对父母的心也死了,答应嫁入秦家就当是还了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齐雨萌听到这,同样为人子女,不由得为苏若离的遭遇揪心了起来,忍不住问道:“那你嫁入将军府后,打算怎么办? 赵思琪没有忘记皇上交给她的任务,立即就补充道: “对,听说将军府那人身子也好了一些了。 “他以为那画就是苏若锦画的,最近也正闹着要退婚。 “但此事已成定局,父皇那边估计是不会收回成命了。” 苏若离听着不由得心冷笑了一声,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今日让三公主前来试探,估计明日皇上就会给她递出橄榄枝,让她给皇室办事。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这也让苏若离心中对明日与皇上谈判的成算多了许多。 毕竟她还准备着若皇上看出了那两个城池的重要性,又或者感受到秦家此番举动的猫腻而做了另外一个选择的话,她又要如何应对的备选方案。 若皇上同意了退亲,对于她与秦家来说,反而才是更危险、更麻烦的。 显然现在看来,没有了西凉的外患后,皇帝是贪婪冒进的。 他急着过桥抽板,急着要夺回秦家手中的兵权和城池,只要人有了贪念,被欲望所蒙蔽,就容易冲动,容易一叶障目,更容易失去了理性的判断。 边境十城可是秦家世代用血肉守下来的城池,秦家怎么可能轻易交还。 更重要的是,以皇帝的品性,真的上交兵符,还了城池,秦家估计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希望皇帝能及时看清形势,这一年再忍耐一下。 明年西凉再次进犯,他就会再次想起秦家军的重要性,届时秦家与皇室就能恢复以往的合作。 所以,这也是她虚与委蛇,愿意成为皇上棋子的重要性,只希望能压住皇帝膨胀的野心,减少不必要的生灵涂炭。 苏若离叹了口气,把思绪拉拢到现实当中。 赵思琪两人只以为苏若离是因为被秦时越闹退婚这事感到无奈与难受。 毕竟换做是她们,要被迫嫁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不喜欢自己的人,想想都觉得难受。 这简直是两人互看生厌,她们都可以想象得到苏若离婚后的生活将会是如何的艰难。 齐雨萌努了努嘴,最后只能收了声,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赵思琪则是迟疑了片刻,还是把自己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说不定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个时代盲婚哑嫁的人多了去,对于侯府来说,嫁入将军府也算是高嫁了。 “另外,这事我母后有心弥补你,可以赏你一个恩典。 “你现在可以想一下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你向父皇母后转达。” 这顿时让苏若离眉头微挑,皇上拉拢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今日先让三公主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与所求,明日再来忽悠她?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既然如此,她不好好利用就是傻子了。 但要什么,这点就有点考究了。 要得多了,皇上估计不会答应,要得少了,自己又吃亏。 如此想着,苏若离觉得还是趁机搞点钱来得实际: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的照拂,我本来也对婚后的生活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我身上的病,估计你们也有听闻了,想着也不会有男子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我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把精力从内宅转移开来,专心跟着右蓠先生办善举。 “若可以的话,那就让皇后娘娘趁着菊花宴的当下,给我们的善事都募集一些资金吧。 “冬日即将到来,我们的善举才刚刚开始,需要的资金可多了。” 赵思琪没想到苏若离的要求竟然是这个,不过是募捐,又不用他们花钱,她几乎想都没想,当下就答应了。 齐雨萌听着也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善举自然是多多益善,善事我也想尽一份力量。 “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若离你尽管提。”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眼眸一亮,兵部尚书的资源她自然是用得上的,连忙就开心应道: “那我就先谢过齐姑娘了,届时若有需要,就得麻烦齐姑娘了。” 赵思琪与齐雨萌两人又客气了一番,正准备离开时,苏若诚的叫骂声却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苏若离不由得眉头微皱,这人怎么又来闹了,他是真的很烦。 此时苏若诚确实是气急败坏的,没想到他这个好妹妹早就醒过来了,竟然一直欺骗他昏迷不醒。 若非他一直安排人留意着静澜院的动静,说不定还一直被苏若离这丫头蒙骗过去。 更重要的是,地下钱庄的人最近一直在劝他还钱,他不敢把这事告知父母。 苏家全家上下就苏若离的钱最多,外面展礼单写着那添妆的钱只要分他一点就足够还钱了。 所以他听闻苏若离醒过来后,急忙前来堵住她,就怕她下一刻又不清醒了。 还有就是,苏若离马上就要嫁人了,得赶在她出嫁之前让她给他还钱,就怕她嫁人后,心就向着夫家,再找她要钱就难了。 第77章 苏家内讧 苏若诚的心思苏若离自然立即就猜到了,无非就是想向她要钱,但她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她立即就堆起了一副尴尬又难受的表情看向赵思琪与齐雨萌两人,犹豫了片刻后,才忐忑的说道: “福如公公此前安排了一些仆人前来帮我拦住苏家的人,但似乎效果不是很好。 “不怕你们笑话,其实对于我来说,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摆脱苏家人对我的控制。 “如果可以的话,臣女想恳请皇后娘娘或者是皇上能安排人在我出嫁前保护我。 “如果这事让皇后娘娘难办了,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毕竟距离婚期也不过是十来天的时间,我可以再忍忍,善举募款才是最重要的。” 赵思琪与齐雨萌两人面面相觑,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想起此前苏若离要轻生的念头,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遇着这样的家人,要是她们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里还能像苏若离这般淡定自如,甚至还能借助皇室的力量来应对。 南陵是重孝的,崇尚百行孝为先,孝道是百姓最底层的道德规范。 哪怕是皇室,也很难插足别人家的家事,所以这事看着不难,却又不容易。 赵思琪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这事我会转达给父皇母后的,让他们帮你想办法。 “今日你就安心的待在院子里别出去触霉头了,我让我的人留在这,帮你挡住外面的人。” 苏若离点了点头,感激道:“臣女感激不尽。” 赵思琪想了想,不放心地安排道: “明日菊花宴我还是让父皇安排人接你进宫吧。 “你就不要与家人同行了。” 这安排苏若离是真心感谢,若与苏家一同入宫,又不免还是得与苏家人扯皮互骂一通。 但若明日她独自进宫就显得过于突兀又不合规矩,容易让人诟病。 她现在是完全不想见苏家人,恨不得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从此毫无瓜葛。 翌日。 一年一度的菊花宴在宫中召开,宴请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参加。 本来以苏文兴的官位是不能参与的,但因为还有侯爵在身,勉强得到了一个参与的机会。 为了在菊花宴一洗耻辱,重新夺回在贵族圈中的名声,苏若锦早早就起床梳妆打扮。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袭彰显她曼妙身姿的淡紫色轻纱罗裙,既优雅又不失灵动。 又使用了古人所不会的化妆术,让她本来只有七八分的天姿,霎时有了十分的美貌。 虽然说不上一笑倾城的地步,但却足够让全场惊艳。 既然才气的名声被打破,那她就走另一条路线。 作为一名现代的演艺系大学生,苏若锦知道要融入上流圈子,可不止才名一条出路。 女人永远都可以比男人多一个选择,除了智慧以外,女人还有美貌。 “吾家有女初长成,小妹愈发的标志了,哥哥都被你看失魂了。” 苏若轩看着与往日温婉柔弱截然不同的苏若锦,轻摇着羽扇调笑称赞着。 在旁的苏若诚也被苏若锦给惊艳住了,闻言立即就附和道: “对对对,小妹今日特别好看。” 苏若锦听着两个哥哥的夸奖,原本还有一丝忐忑的心情顿时就安稳了下来,隐隐期待着今日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小妹,之前说的那人,你有找着了吗?” 苏若诚着急的问话让苏若锦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她这个哥哥是真的没完没了。 这两日天天缠着她找办法,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难道就指望自家妹妹给他搞钱去? 半点担当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纵容他。 说起钱的事,苏若锦就一肚子火没处发,不仅二哥,连她三哥也是。 苏若瑾比苏若诚还绝,直接把买古玩花钱的账单让小厮递了给她,古玩店的老板天天到她管的茶楼里闹事。 至于始作俑者,到今日都不见人影,显然就是惯犯。 但那单子不是几百两、几千两,而是整整一万两银子。 苏若离以前是怎么受得了这些人的? 都怪苏若离,给这些人惯的。 既然是她惯的,这些人就找苏若离去,怎么都来找她。 想到这,她忍不住反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有见着三哥吗?” 苏若轩不知道中间的缘故,淡淡地回道: “他在学院没回来,他今日没有假期,没法参加宴会。” 这理由苏若锦可不信,疑惑道:“那大哥为何有假期?” “大家都去参加宫宴了,老师就干脆给我们放假了。 “估计三弟班里低品阶的官员居多,所以请假的人少,就没有这待遇了。” 说到这个,苏若轩还隐隐有着优越感。 虽然他爹不过是个礼部侍郎,但他凭个人的实力,进入了甲班,那可都是三品官员子弟的班级。 他与这些高官子弟打成一片,日后进入官场后,先别说官位高低,这人脉资源是妥妥的稳了。 想到这,他不禁想起右蓠那日在江蓠雅集的当面拒绝,导致他没有拿到文章,这次月末考核说不定没那么轻松渡过。 都怪苏若离,若不是她与右蓠签那个委托协议,右蓠就还欠着他们苏家人情,哪里会有此刻的艰难。 倒是苏若诚看着苏若锦此刻的反应,就知道那一百万两银子暂时是没戏了。 但此刻大哥还在这,他也不好直接询问,只好问道: “苏若离呢?她今日不来?” 苏若锦自然是不想苏若离去宴会的,若她去了,所有人都会拿她与她做对比。 只要大家看到苏若离,所有人就会记起她盗用了她画卷的事。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自然是她不出现为好,所以她把前去唤苏若离的人给拦住了。 想着她连忙就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 “估计姐姐是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吧,毕竟她的脚也还没好,身子状况似乎也很糟糕。 “爹爹说,还是让姐姐在家中养病为妥,就没有安排人让她前来了。” 苏若诚失望地点了点头,自从上次的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机会见着苏若离了。 人都见不着,他怎么找她还钱? 这么一想,他就不由得要埋汰苏若锦,低声喃喃道: “若离要是身体没问题就好了,都怪某人贪心,夺了别人的未婚夫,导致她一蹶不振,若日后若离因此身体垮了,那可是某人的罪过了。” 听着二弟这阴阳怪气的话,苏若轩立即就神色冷了下来,怒斥道: “这事你怎么可以怪若锦,不是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的利益着想。 “我们都是苏家人,要同心一致对外,怎么你还起内讧了。” 苏若诚瘪了瘪嘴不再说话,此时管家也小跑步前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让几人赶紧到大门外。 而在几人离开后,福如掐准时间,领着宫人来到苏家靠近静澜院的侧门就把苏若离接入了宫中。 他是见识过苏家人的麻烦与难缠的,他也不想与方宝琳这泼妇打交道。 所以干脆没有通报,等几人离开后,就直接到了苏若离院子把人接走,还贴心的给苏若离准备了舒适的轮椅,以及宽敞的马车。 第78章 污言秽语 因为菊花宴受邀参加宴会的宾客众多,宫门前排起了等待入宫的长龙。 苏家的马车已经在此排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依然还在队伍的靠后的位置。 不断有官位比苏家高的官员插着队,苏文兴也只能不断退让。 也因此,虽然苏家来得早,却一直在队伍的末端。 苏若锦虽然理解父亲退让的作为,但心中却愈发的不耐。 身处在古代,没有电子产品,被困在马车内一个时辰足以让人无聊至烦躁不安。 就在苏若锦极为不耐烦时,一辆宽大的八轮马车在队伍旁飞驰而过,让苏若锦一阵心驰神往,忍不住向旁边的苏文兴问道: “父亲,那是谁家的马车?怎么可以不用排队?” “只有皇室的马车才能走那一条道,估计是宫中的哪位小主贵人吧。” 苏若锦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马车身影,心中控制不住的羡慕。 若她也是皇室中人,若她也手握大权,她就不用如像此刻那般与普通的臣子排队等待进入宫中,更不用不断被权贵欺压,胆小甚微地行事。 而此刻那辆八轮马车内,苏若离正闭目养神着,心中思索着等会见到皇上后她需要展现的表情与姿态。 一个适当的第一印象有利于她稍后与皇上的谈判,她需要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信任以及有利的资源。 她既不能表现得过于张扬,让皇上识破她的能耐,又不能过于胆怯懦弱,让皇上觉得她不成大器。 与苏若离猜测的一致,福如并没有把苏若离带到举行宴会的大殿,而是直接把苏若离带到了御书房。 苏若离对于皇帝行事风格的猜测就更确信了一分。 这还是苏若离第一次见到这个南陵帝王,上辈子她嫁入将军府后,还没得到面圣的机会,赵熙霆就在太子与二皇子的皇权争夺中,被毒死了。 至于是谁害的他,这就不得而知了。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按照赵天逸对外的说辞,赵熙霆是被二皇子赵天辰毒杀的,为的是夺取皇位。 但这事明眼人看着就有猫腻,因为毒杀皇上,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二皇子,反而是太子。 因为只要皇帝死了,太子就可以顺利登基了。 这也导致了上辈子赵熙霆想夺取秦家兵权的事情不了了之。 赵熙霆看着被福如推着进来的苏若离,眸光闪过一丝讶异。 尽管赵思琪昨日给他汇报时,已经说了苏若离并没有寻死的心思,但他依然诧异于苏若离此刻淡定从容、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甚至没能在她脸上找到丝毫如楚兆荣等人所说的那般精神憔悴,反而是少有的面圣时落落大方、从容得体。 看来是所有人都错估了苏若离的坚毅,也错估了赐婚这事对苏若离的影响。 虽然未婚夫被夺,但这事对于苏若离来说,也算是错有错着。 按照女儿转达的说辞,在苏若离看来,这场婚事说不定他并没有害了她,反而让她提前摆脱了苏家对她的束缚,是救了她。 若非是福如之前的汇报,以及赵思琪的亲眼所闻,哪怕是无情的天家,也难以想象竟然有如此对待自己儿女的父母。 都说天家无情,对比苏家来说,皇室可比苏家还要有人情味多了。 至少他对他的几个儿女,都是问心无愧的,不像是苏家人只把女儿当工具人。 苏若离此前夺回的才女名声,以及给苏家打理产业的营商手段,再加上此刻苏若离不卑不亢的表现,让赵熙霆不由得再次高看苏若离一分。 他其实从不小看苏若离,否则他就不会想方设法把她添妆的钱财都消耗掉。 若是以前他会担心这样的人嫁入秦家,会因为出嫁从夫的束缚而成为秦家的助力。 但经过昨日赵思琪的汇报后,他就摒弃掉这样的想法。 如此被家人压迫还懂得利用皇室来反抗的女子,怎么可能在嫁人后就顺应世俗的束缚,一心为夫家着想。 商人向来就是重利轻义的,这一点在苏若离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家族、夫家一切世俗的约束对于她来说都是虚妄。 更难得的是她竟然如此有魄力,直接把从他这里得来的赏赐统统都捐了出去,其他人可是藏起来都来不及。 这可以说她是心存大义,自己处境可怜,也怜悯天地可怜之人。 也可以说她是玉石俱焚、激进叛逆的,宁愿把所有钱财都不要,也一分不留给苏家。 这样的人,他很难想象她会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而委屈自己。 既然她要的是与苏家抵抗的力量,要的是婚后的肆意快活,而这样的权力他又恰好只有他能给,相信苏若离会十分乐意与他做交易。 所以,他昨日晚上思前想后,决定冒险调整苏若离这枚棋子的位置。 他想苏若离能给他带来的价值,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多一些。 一番权衡思索,赵熙霆连忙摆手让苏若离这个腿部受伤的人免礼,堆起了一副慈祥的笑意道: “小女思琪昨日与苏姑娘唠叨后,给朕提了一些难题。 “想着你是当事人,就干脆让福如带你前来,询问一二。” 苏若离知道她与皇帝的谈判开始了。 与此同时,举办菊花宴的大殿内。 早到的官员正三三两两互相寒暄着,贵族子弟们也在闲聊着。 这个时候,宴会还没开始,重要人物也还没到场,最适合聊八卦。 一道新鲜出炉的八卦消息,悄然在宴会中蔓延。 “你们有听说吗?那个赐婚给秦将军的女子,前段时间被掳了,身子还被毁了。” “不会吧?我还给她送了添妆,那可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若发生这样的事情,将军府那边说不定要闹退婚。” “不是说不定,是已经在闹了。” “那她也太惨了一点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她与秦将军不是两看相厌么?这样也不用做怨偶了。” “这可说不准了,听说圣上没同意。” “不过呀,这事说白了,就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抛头露面的,才给了歹徒有机可乘的机会。” “钟兄就说对了,若她是个久居闺阁、安稳的,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倒是挺可惜的,那日在江蓠园看过她的诗画,是个有才气的。” “嘿嘿,你别说,不光是才情,她那身段以及外貌,正常男人看了都心动,就不知道她床上的表现如何。” “程兄可说出我心里话了,反正她都是个抛头露面的,将来的相公又是个病秧子,你说要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尝尝她滋味,那估计会很销魂。” …… 一时间,这样的污言秽语在宴会厅内传播了开来。 楚泽瑞眉头紧皱着,下意识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立即就安排人去打探这消息的来源以及前因后果。 虽然这事与楚家没有关系,但这不妨碍他给苏若离送点人情。 至于苏若离是否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根本不是楚泽瑞所关心的。 他在意的只是这件事他们楚家可以从中获取什么样的利益。 苏若离当初让他办的单子事项,他可一直都在心中警惕着。 苏若离能写出这样的单子,就看出这人所谋不少,不是个会被舆论左右的人。 所以他根本就不认为这样的言论会打击到她。 第79章 喜欢禁忌的变态 顾学源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些污蔑的传言,他听着不由得眼眉微抽,传这谣言的人估计是活腻了,竟然同时得罪两个大佬。 作为秦时越的忠实小狗腿,他与楚泽瑞一样,立即就派人打探消息的源头。 不过,他比楚泽瑞多做了一步,那就是派人把消息传递给了皇上以及秦时越。 这菊花宴背后的目的他不多不少也能推测一二。 这幕后之人不仅是同时得罪了苏若离与秦时越,还搅了皇上的布局。 他隐隐开始期待他的好兄弟会如何应对,还有那满是心机的嫂子肯定会借机搞点事。 看来今日的宴会非但不会无聊,反而会很好看。 因为宴会是男女分座,男左女右的安排,传闻一时间还没传到右侧女眷这边。 反而是由赵思琪主动说起了江蓠雅集的事情,又隐晦的说起了苏若锦盗用画卷的事情,给皇后后续的安排做着铺垫。 此时苏家还没来到宴会,一时间关于苏若锦的盗取嫡姐才华的流言在女眷这边传了开来,大多贵族千金都对苏若锦的作为鄙视不已。 众人聊得正兴奋的时候,突然有一千金插嘴说道: “要说苏若锦道貌岸然,盗用自家嫡姐的才名,但依我看,她嫡姐也是个品行不端的。 “我听说呀,那苏若离这天天抛头露面的,终是遭了罪,连身子都被人夺去了。 “再有才华又如何,连贞洁都守不住,又是个不能生的,我看她就投湖自尽去好了。 “怎么还有脸面要嫁入将军府,那不是祸害人家么。” 这话说的可不为不刻薄恶毒了,也顿时让在座的贵女们都怔愣住了。 实在是这消息过于炸裂,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半晌后,才有人小心地回道: “柏家姑娘,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啧,她敢做,我们怎么就不敢说了。 “现在都传开了,她就是前几日被人掳走了,身子被玷污了,所以才一直都不敢出现。 “你们最近有见过她么?不就是没脸见人呗。” 赵思琪听着眉头紧皱了起来,这说话刻薄的女子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柏晓兰,而柏家是太子哥哥的势力。 但她昨日才见过苏若离,显然传言是不可信。 齐雨萌却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最瞧不起就是这种搬弄是非的人,立即就冷哼道: “柏姑娘说得像是真的一样,你如此污蔑一名待嫁女子的清誉,你有证据吗? “而且,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怎么能说的要让人家投湖自尽? “你如此胡言乱语,就是想让人家苏姑娘去死是吗? “苏若离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嫉妒人家有才华又有财源,见不得人好?” 这连番的问话立即就把柏晓兰堵得不知该如何回应,赵思琪却趁机发话: “这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女孩子的名誉可矜贵着,若真的误伤了他人,那可不得好。” 柏晓兰见三公主发话,她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瘪了瘪嘴就转身行礼离开了。 然而,她刚走开不久,又与其他闺中密友小声说大声笑,隐约还能听见了苏若离的名字,显然就把赵思琪方才说的话当作了耳边风。 赵思琪顿时脸色微沉,一个尚书的女儿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谁给了她的胆子? 然而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帝都能比得上她的权势,无非就是皇子们与父皇母后,显然安排柏晓兰传播这样谣言的人是她的太子哥哥。 难道太子哥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母后难做吗? 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母后的亲儿子,又已经得到了外祖家辅助他的承诺,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 想着她抿了抿嘴,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刻,她便唤来了自己的贴心宫女,让宫女迅速把消息转达给皇后李馨怡。 与此同时,她拉着齐雨萌就往御书房的方向奔去,她知道父皇今日一定会找苏若离谈她昨日反馈的事情。 所以,现在去御书房一定能找到苏若离,她这么聪明,一定有应对这些谣言的方法。 与此同时,苏若锦在赵天逸的安排下,终于不用继续在宫外排队,而是由太子的管事领着进了宫门。 刚步入宫中,苏若锦被迫与苏家人分开,被领进了太子的宫中,显然太子是有事要与她商议,否则不会如此着急的把她领走。 当苏若锦在宫婢的带领下缓缓来到宫中一处僻静的院落,远远就看见赵天逸在凉亭处坐着等她。 赵天逸看着缓步而来的苏若锦,被她今日的装扮给惊艳到了,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 “若锦,本殿是真想把你藏起来。” 苏若锦十分满意赵天逸的反应,却依然装作懵懂纯真地问道: “啊?藏……藏起来?” 赵天逸却轻笑出声,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若锦今日太美了,让本殿情难自禁。” 苏若锦欲拒还迎地试图推开赵天逸,但这力度却小得连块豆腐都捏不碎,反而小手撑在了赵天逸的胸膛,让他心痒痒的。 “殿下,你还是赶快放开我,若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 赵天逸立即扬起了一抹痞笑,“怎么不好法?说你不知廉耻呢,还是说你是个勾引本殿的小妖精?” 这顿时让苏若锦一愣,想起原着中,原主成为将军府的寡妇后才在太子的诱导下,与太子好上的。 这不由得让她心中一惊,莫不是太子喜欢这种禁忌的恋情。 苏若锦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浑身一抖,试探道: “太子殿下,这里随时都会有人前来,若殿下如此……臣女我,还是先告退了。” 赵天逸却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戏一般,“打扮得这么漂亮来见本殿,还说不是想勾引我?” 说着,抬手就捏住苏若锦的下巴,俯身在她耳边轻喃道: “要不我现在就要了你,让前来的人都看见你是如何诱惑本殿的? “然后把你带到大殿上,让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人都看看楚相未来的儿媳妇是如何的放浪。” 这顿时让苏若锦眼眸大睁,这人不但是喜欢禁忌之恋,还是个玩得花的,显然就是个变态。 这下她是装不下去了,猛地抬手就用力推开了赵天逸。 第80章 恋爱脑 赵天逸被她这一推,瞬间就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是真被这狐媚妖精给迷得失了分寸。 他连忙摆出一副懊恼的神情,安抚道:“若锦,抱歉,方才是我孟浪了。 “你今日太美了,所以我方才才一时间没控制住。 “方才说的话,都是胡话,你不要当真。” 看着神色还有一丝发抖的苏若锦,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日让人唤你前来,主要是告诉你,你之前安排的那些传言,我已经让人散播出去了。 “但这些传言确定不会有后续影响吗? “这毕竟是母妃筹办的宴会,若是因此被搞砸了,父皇会怪罪母后的。” 苏若锦见赵天逸恢复了正常,她愣怔了一下,也终于回过神来。 此刻胆小甚微,显然与方才那邪肆的模样大相径庭,但苏若锦知道方才那个人才是最真实的赵天逸。 他一方面畏惧压在他身上的强权,另一方面又不满强权,才会如此作为。 苏若锦快速地在脑海里分析着赵天逸的心理状态,意识到他方才也不过是被她的美色诱得露出了本性。 但以他此刻在朝廷中的地位,又如何敢得罪皇上的心腹大臣楚兆荣。 想明白后,她不禁懊恼方才的冲动,这世上有怪癖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有权势,牺牲一点色相又如何。 苏若锦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只当方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把思绪放回赵天逸的问话上,缓缓地回道: “苏若离身体不好,今日父母没让她来参加宴会。 “哪怕出现这样的谣言,原主没有出现,那也只能是谣言。 “在场的人,还会有谁会给苏若离站出来为她平反?” 赵天逸没有她那么乐观,迟疑道:“那秦时越呢?” 苏若锦摇了摇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时越喜欢的人是我又不是苏若离,这传言只会让秦时越更讨厌苏若离。” “那秦时越当场发难呢?” “正主不在,谣言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言,本来就不得真。 “更何况,秦时越是一名武将,武将向来只会打仗,逞口舌之快,哪里是太子下面的人的对手。” 赵天逸眼眸低垂,思索了片刻,觉得苏若锦说的有道理。 正主都不在,哪怕秦时越再闹也无可奈何。 不过,他还是有一丝不安地疑惑道:“若秦时越因此要挟不娶苏若离,要娶你怎么办? “我们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秦时越彻底厌恶苏若离,给秦时淮多争取一点时间。 “若秦时越因此而摆脱了这个赐婚的束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父皇不会答应他的,而且我也可以拒绝,楚相也不会答应的。 “如此出尔反尔,这让皇上以及楚相的脸面搁哪儿摆?” 苏若锦是早就想过赵天逸说的这个可能性的,除了考虑了皇上与楚相的反应外,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出来的就是皇后一定会趁机拿出那张大漠孤烟图来堵住秦时越的嘴,让他反悔不得。 所以秦时越想退婚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会得逞的。 就因为猜到了皇后的心思,她才敢传这样的谣言,既然那张图没法成就她的名声,那就让那张图恶心所有人吧。 要怪就怪苏若离怎么就把签名弄得这么隐晦,搞得她以为这是没有署名的画作,破坏了她之前的全盘计划。 若她以才名得到太子的重视,又何须今日靠色相来博得好感。 但她也不能纯靠美色,美人迟暮,容颜易逝,她要趁着太子被她的美貌蛊惑之时,让他看到她更多的有用价值,而非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 苏若锦的话也让赵天逸沉思了起来,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父皇布了这么久的局,就是要让秦时越娶苏若离,哪怕秦时越发难,父皇也会设法阻止的。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让秦时越没法分心顾及秦时淮私产状况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但随即赵天逸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麻烦: “因为秦家削军,秦时淮为我们安排插入秦家军的人都被削了下来。 “此外,你之前所说的安城城守位置,我们的人还没上任就被秦家的人给夺了去。” 这连串的两个坏消息让苏若锦顿时愣住了,随即立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问道: “秦家削军是恰好都削掉了我们的人?怎么会这么巧合?” “也不是巧合,只是我们的人进入秦家军的时间较晚。 “他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把全部新兵都削了。” 但这也太奇怪了吧?不要新兵?没有年轻力壮的人,怎么打仗? 苏若锦依然觉得极为疑惑,思索了片刻,追问道: “有查过那些削军的士兵后来都去哪了吗? “既然秦家已经把这些兵给锻炼好了,我们何妨不干脆收为己用?” 赵天逸摇了摇头,“查过了,不仅我查了,父皇的人也在查。 “这些士兵大多都转去了做商队的镖师,还有一些是解甲归田,娶妻生子去了。” “但那是五十万士兵,不是五万士兵,哪里的镖师能雇佣这么多退伍的军队?” “不是一两个商队,是上百个商队,还不少是与西凉甚至是北荒做长线贸易的,风险高,自然就趁机要这些上过战场打仗不怕死的。” 虽然赵天逸这调查似乎没有毛病,但苏若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间没找出这问题出在哪里。 只好绕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那安城呢?秦家与二皇子向来没有冲突,秦家怎么会突然要了安城的城守?” “听张大人传来的信息,听闻是秦家为了逼迫皇上同意退婚才用的手段,至于为何要这两个城池,他们也没猜透。 “按秦家人的说辞,就是恰好他们家有两个在文功上还算不错的后辈,恰好在那两个城池做事。” 秦家的说辞,苏若锦自然不会信,临城她没看透,但安城的重要性她是早就知道的。 按照书中的剧情,安城本来是二皇子势力范围的城池,因为发现了铁矿,让二皇子得以绕开兵部私炼武器装备。 在这个世界,铁矿石之类的限购物资,如同现代的武器资源。 豢养私兵与大量打造武器对比来看,打造武器是皇上绝不能接受的。 因为养兵若没有大量武器,就约等于只养了个人,再能打在冷酷无情的兵器面前都是徒劳。 皇室控制着矿产,就等于控制着武器的供给,这也是皇上对于贵族们养私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二皇子的外祖家谢家本来就是驻守在东部的谢家军,与秦家军不一样,谢家不但让自家的闺女嫁入宫中成为了贵妃,还主动给皇上交了一半的虎符。 所以在皇上看来,谢家军是绝对安全的。 就是因为这份信任,让二皇子在得到了这座铁矿后,就有机可乘,直接私炼武器,带兵造反了。 也是因为要对抗二皇子,所以在原着中太子也如此刻般拉拢秦家人,在秦家安插自己的人,再利用原主这个嫁入秦家的寡妇便利,夺取秦家内部的消息,间接控制了秦家军与二皇子造反的军队对抗。 在彻底平定了叛乱后,登基为皇的赵天逸才给原主赐了封号,又经过一番舆论的洗白,才进入宫中为妃。 但原主却在得偿所愿进入宫中后,渐渐被赵天逸冷落,郁郁寡款而死。 这哪里是爱情,显然书中的原主就是个恋爱脑,不断被赵天逸利用。 所以,穿越过来后,她才会不断给自己谋划出来,就想改变这恋爱脑悲剧的人生。 第81章 募捐活动 见苏若锦陷入了沉思,再加上秦家也盯上了安城,赵天逸再蠢也知道安城必定是不一般,这也是他今日让苏若锦前来的缘故。 “你之前为何一定要让我们的人夺安城城守的位置?” 苏若锦纠结地绞着手指,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我怀疑安城有铁矿,但只是猜测,不是很确定,所以想让我们的人先占了坑,再安排人探测。” 这话一出,赵天逸心里,陡然一惊,随即双目圆瞪,指责道: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当然是因为她想把铁矿据为己有啊,这么重要的战略资源,肯定是要自己掌控。 之前她只想着让太子的人去做城守,好让她方便行事,哪怕挖了私矿,私下做好打点,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现在铁矿很可能要被人截胡了,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没法去阻拦的,那自然是让太子的人去搅局,说不定她从中出谋划策也能分一杯羹。 想着,她便立即调整好表情,委屈道: “这消息臣女至今都不确定,只是觉得有疑惑,想着只要我们的人做了城守,再安排人前去探测一番,自然就知道消息真假。 “却没想到这事被秦家截胡了,臣女担心这铁矿的消息是真的,会酿成大麻烦,所以才提了出来。” 赵天逸也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苏若锦,毕竟若她只是听到了不太确切的传闻。 若真的有铁矿,赵天辰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城守的位置,为了讨好父皇而成全了秦家的要求。 显然即使安城有铁矿,他皇弟也是毫不知情。 既然苏若锦收到这样的传闻,无论真假,他都是要去核实一番的,毕竟若能拥有一座地下铁矿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赞许道: “你这消息很及时,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但暂时别声张,由我这边来安排即可。” 另一边,当赵思琪匆忙赶到御书房时,苏若离与赵熙霆已经你来我往地谈判完毕。 此刻两人的脸上都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意,互相都在心中念叨着,看来今日画的大饼,对方极为满意。 赵思琪看着两人洋溢于脸上的笑意,却是满脸疑惑。 她爹极少有面对臣子时露出这样满意的笑容,看来方才两人交谈得很愉快。 不过,她没有忘记前来的目的,很快从两人愉悦情绪中回过神来,着急地把大殿内的谣言告知了两人。 只是没想到,她着急说完后,苏若离与赵熙霆两人的反应都是淡淡的,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这样的传言。 赵熙霆是当今皇上,这样的污言秽语又与他无关,他不在意还合情合理,但苏若离如此淡定就让赵思琪看不下去了,着急得直跺脚。 这可是关乎她个人的声誉,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 赵熙霆对于苏若离的反应也是同样的疑惑,若是其他女子,听到这样的污蔑,不羞忿难堪,那至少也是要委屈难受吧? 他忍不住试探地安抚道:“若离丫头,这样的传言必定是子虚乌有,你可不要在意。” 苏若离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赵熙霆这老狐狸估计恨不得这传言是真的吧。 若是真的话,那可是狠狠地羞辱了秦时越,说不定还会激起秦时越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让皇上抓到他的把柄。 她眼眸沉了沉,不甚在意地回道:“清者自清,这确实是子虚乌有,我之前给苏家营商,不也有人在外说我抛头露面的不知检点,这种事听多了就习惯了。” 这顿时让赵思琪对苏若离的遭遇又再添了一份怜悯,却又不免愤恨不甘,急问道: “那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污蔑你?” “但人言可畏,我能怎么办?更何况他们又没有在我面前说,我也没能反驳。 “与其纠结如何改变这些人的想法,还不如让他们多做点事,让他们没有时间来传播谣言。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闲的。” 随即,苏若离转头看向赵熙霆行礼道: “臣女恳请陛下尽快让皇后娘娘安排此前所说的募捐活动。” 赵熙霆点了点头,立即就安排福如去办了。 他心中不免对苏若离的满意又添了一分,虽然这办法没能为她洗白,但也能立即阻止这些污言秽语的蔓延,不失为一个临时应变的好办法。 果不其然,福如领着准备好的锦帛及数百枚材质各异的簪子步入宴会大殿时,瞬间就让殿上窃窃私语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福如展开了锦帛,向众人公布菊花宴表演募捐的规则,与此同时,宫婢逐一给女眷发了木质的花簪,男眷发了木质的笔簪,每人五枚。 在宴会还没开始之前,他们就可以先行准备表演的节目。 与往常不一样,众人可以给喜欢的节目投簪,所有投出的簪子都会兑换为对应的银钱捐给善事机构。 除了起始的五枚簪子外,在座的人可以随时向宫婢买不同材质的簪子,用于给喜欢的表演投票。 木簪代表一百两、银簪代表一千两、金簪一万两。 也就是说,他们起始得到的五枚簪子都是皇室送给他们的钱,看着五百两不多,但在场的每人都给五百两,那可是大手笔了。 此外,夺得比赛头筹的人,还能得到皇上的一个恩典。 有想参与的人,就可以找福如报名参加。 这活动可是比往常无聊的赏花宴有意思多了,表演既能在圣上面前有展现的机会,还能做善事,更重要的是还有机会得到一个皇上的恩典。 几乎在福如把规则说完的瞬间,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谁还有心思去聊那些无聊的八卦,纷纷着急地想着等会要表演的节目。 齐雨萌立即疑惑地看向苏若锦,这女人怎么会猜到今日的安排,竟然提前找了乐坊的舞娘去教她练舞。 这顿时就让她心中气得牙痒痒的,她作为尚书府的千金,自然是不屑这种狐媚手段,但她也知道那些男人就是爱看这个。 随即她不禁懊恼了起来,她明明早就知道皇后娘娘会举办募捐活动,她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募捐法。 她明明占有了先机却没想到,她怎么就这么笨呀,气死她了。 可惜她只会琴棋书画,只能希望等会有人可以把苏若锦的风头给压下去。 苏若锦其实并没有如齐雨萌那般猜到了皇后今日的安排,哪怕今日没有这个活动,她也会让太子给她创造一个可以表演的机会,以洗脱她在众人心中的负面印象。 此刻的苏若锦刚刚来到宴会大殿不久,知道了谣言如她所料那般在殿内快速传播着,心中正高兴不已。 现在又听闻了皇后的此番安排,内心不由得雀跃了起来,看来她提前准备的舞蹈并没有浪费,今日她必定能大放异彩。 第82章 臣的未婚妻,可是皇上赐的 正当众人兴奋雀跃之时,秦时越姗姗来迟。 他的出现顿时让大殿内的众人瞬间失了声,纷纷看向这名南陵最年轻却军功最多的少年将军。 传闻他杀人不眨眼,年纪轻轻就能单枪匹马直取敌军首领头颅,西凉大军对他闻风丧胆。 又传闻他吃生肉喝人血,连鬼魅都对他畏惧三分,生人更是不敢靠近他半分。 …… 总之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无不是骇人听闻,让人既敬又畏。 只是秦时越自小离开帝都,见过他的人极少,但几乎所有人却都能从他右侧眼眉间的那道明显刀疤、以及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认出他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衣锦袍,身形修长、五官俊美非凡,眉眼间的刀疤非但没有影响他俊朗的外形,反而平添了几分狂野与冷冽,让人望而生畏。 可能是因为最近病重的缘故,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让他原本冷峻的气息生出了几分柔和。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到来而导致现场的寂静,在众人的瞩目下,缓步迈入了大殿。 女眷这边不少人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时越,几乎挪不开眼了,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他就是秦时越?不是说他是个变态,怎么会这么帅气!” “可惜脸上有一道疤,不然估计更好看了。” “但你不觉得就是因为那刀疤,更有男人味了么?”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他对敌的时候,一定很英勇。” “这样的好看的男人,怎么就便宜了那个放荡的苏若离。” “听说秦将军原本喜欢的是苏若锦,这不就是阴差阳错嘛,可惜了” …… 苏若锦听着众人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喜,帅气又事业有成的男子仰慕自己,换做是谁心中也是会高兴的。 这也难怪原着中,原主同意嫁给了秦时越。 若非她知道秦时越即将要死了,她估计也会对这样的男子心动不已。 确实是可惜了。 但若秦时越不死,那赵天逸就没办法在秦家内部撕开一道口子,让他的人潜入到秦家军当中,间接掌控部分南陵的军权。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却没有军权,那与傀儡有什么区别。 所以,要怪只能怪秦时越挡了别人的道,哪怕他再出色又如何,注定不久的将来都是一堆黄土,没有半分利用价值。 与女眷这边的爱慕欣赏不一样,左侧这边的男子心中无一冒着酸气,羡慕嫉妒恨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同样是武将出身、与秦时越年龄相仿的谢玉智更是酸溜溜的吐槽道: “他只是病,又不是瘸了,特意来得这么晚,就是为了出风头吧。” 秦时越眉头微挑,不想与无聊的人浪费口舌,想起方才从顾学源处得来的消息,不由得手紧了紧,他会让刻意污蔑他家丫头的人都付出代价的。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打了一顿。 是的,秦时越之所以来得如此晚,就是先去调查了散播谣言的人是谁。 在查到源头是柏家人后,他就知道幕后主使者就是赵天逸。 柏书成向来是太子的狗腿子,几乎不用证据,他就知道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准备给赵天逸一个麻包袋,却没想瞧见了赵天逸与苏若锦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凉亭内搂搂抱抱。 他不敢靠近,待两人聊完各自离去后,他才在无人的廊桥里给赵天逸套了麻袋,逮到一空屋子里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他甩了甩手腕,这一不小心打爽了,就来晚了。 然而,他不想与别人争辩,别人却不想放过他。 谢玉智阴阳怪气的声音不远不近的继续传来: “嘿,那病秧子估计只想着出风头,现在还不知道他准备要娶一个破鞋。 “嘻嘻,就不知道他将来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不但是破鞋,还是个不能下蛋的。 “这样的女子越好看,头上的绿就越多。 “……” 砰—— 谢玉智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秦时越一拳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来某些废物,以为我病了就和他们一样废了。” 说着秦时越便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玉智,这人骂他可以,骂他未来媳妇儿就不行。 想着他浑身上下那股冰冷的气息就更浓了,若有似无的杀气笼罩在谢玉智身上,让他浑身发抖。 这顿时让谢家一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生怕下一刻秦时越真的会不管不顾地当场杀人。 谢家同行的几人连忙冲了出来,巍巍战战地挡在了谢玉智跟前。 谢玉智的品行与他的名字恰好完全相反,既不温润如玉,长得是个魁梧粗壮,也不明智,时常如今日一般口无遮拦,冲动生事。 此刻他是彻底被打懵了,见家人冲出来维护自己,又开始嘚瑟了起来。 他撸起袖子就对着秦时越大喊道: “秦时越,你还以为你是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还不是如个废物一般在帝都卧着。” “那废物,你能打得过我吗?” “卧槽,你还敢说我是废物?我要打死你……” 秦时越抬起拳头,谢家人抖着腿往后退,两方人即将打起来之际,外面传来了通报: “皇上驾到!三公主到!” 听见通报,秦时越才悻悻然地放下了拳头。 赵熙霆刚步入大殿就看见剑拔弩张的几人站在大殿中间,其中谢玉智的脸颊还青红了一片,显然刚才是被人打了。 见到赵熙霆,谢玉智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就大喊道: “皇上,秦将军打人啦! “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呀!” 秦时越撇了撇嘴,冷哼道:“某人还没及冠是吧?被打哭鼻子了要找家长。” 这话让谢家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打就打了,打输了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还哭爷爷求奶奶的搬救星。 谢玉衡连忙走了出来,按住谢玉智道:“臣弟莽撞,秦将军莫怪。” 秦时越冷哼一声,没再理会谢家人,反而是对着赵熙霆就拱手说道: “谢家人方才说我即将要娶一个破鞋,皇上就不能给臣解说解说? “臣的未婚妻,可是皇上赐的。” 第83章 摆脱苏家的机会 秦时越毫不忌讳地向皇上发难,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谁也没想到秦时越会直接把这样的传言在捅了出来,而且还如此的不分尊卑,直接与皇上叫板,还要皇上给他交代。 这秦时越可是真的狂,在帝都,谁敢如此藐视皇室,估计是活腻了吧。 但这就是秦时越,能单枪匹马斩杀西凉大将,又能给南陵签了二十年的和平协议,哪怕是皇上也不得不给他半分面子。 赵熙霆霎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秦时越是愈发的目无尊卑。 这也让他愈发的觉得今日与苏若离达成合作是何等正确的选择,没有了西凉的进犯,秦家就是他们南陵的心头大患。 想到这,赵熙霆转头看向走在他后方,此刻正被宫婢推着轮椅,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的苏若离,假装疑惑地问道: “若离丫头,你来了刚好,传言那事你要不趁机解释、解释?” 这话显然就是要把球直接推给了苏若离,让事情与自己撇清关系。 苏若离此刻却一如方才那般淡定自若地回道: “臣女自认为清者自清,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的污蔑。” 但秦时越似乎不想‘放过她’,揪着这事不放:“你说清就清了?” 苏若离有些讶异,对比江蓠园那日秦时越只会全程冷着脸不说话,今日的表演可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也知道秦时越这番故意唱反调的说辞是想着趁机让她洗脱被污蔑的罪名,心中不由得一暖。 但脸上却是半分不显,甚至是大皱眉头,对着秦时越就假装不认识他一般,怒斥道: “这位公子,你也太无理了吧,我都说了传言不可信。 “你还想怎么样?” 听着这话,赵熙霆惊讶地发现苏若离竟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秦时越,随即才想起苏若离与秦时越两人被赐婚后,还没见过面。 他这个媒人似乎做得不太称职,顿时尴尬的轻咳了一下:“若离,他就是秦时越。” 苏若离似乎听到这话才正眼看向秦时越,也似乎终于意识到她正被未婚夫所嫌弃,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站在女眷后方的苏若锦心中也是惊愕不已,苏若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没有让下人叫她,也没有给她安排马车,她是怎么进入宫中的? 她似乎与皇上的关系还不错?是皇上传唤她来的? 但她不是精神大受打击,身体不适吗?怎么今日这么精神?! 一连串的疑问从她心中响起,却在下一刻,苏若锦猛地意识到她被苏若离骗了。 他们苏家人都被她骗了。 她的病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一切都不过是她不想与苏家人接触的说辞。 另一边,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与尴尬,谢玉智却在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某人要娶的不仅是个破鞋,还是个瘸子。” 秦时越霎时脸色更难看了,拳头捏了捏,又想打这个傻子了。 不过,这傻子这话却是给了他极佳的梯子,否则他都不知道下一刻该怎么向皇上提要求。 下一刻,他便冷着一张脸,对赵熙霆就拱手道: “皇上,这话你也听见了吧?你要臣娶这样的女子?” 苏若离此刻却像是被当众责难而气红了眼,委屈道: “皇上,为了自证清白,臣女恳请宫中嬷嬷验身,以证清白。 “还有,臣女不是瘸子,只是此前不想嫁给眼前这个无理男子,被我爹打了,腿还没全好,才坐着轮椅。” 说着,她就假装倔强地咬牙从轮椅上坐了起来。 在场的人瞬间低头窃窃私语着,有不知情者纷纷向旁人打听八卦着苏若离此前的遭遇。 苏家强迫女儿换嫁的事情又再次被众人从记忆中取了出来,低声议论着。 听着这些议论声,苏文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对苏若离的恼怒又增加了几分。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家丑不外扬,她是不懂得吗?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们苏家还有脸面吗? 赵熙霆此刻是恨不得扇谢玉智一个大巴掌子,他把话说破了,还让他以后如何羞辱秦时越。 但他也不能展现出天家的无情,更何况,苏若离还是他刚刚确定下来的好棋子,也不能让她寒了心。 想着,他脸上堆起着一副无奈的表情,抬手就示意苏若离坐下,然后吩咐福如说道: “给苏姑娘安排一名经验老道的嬷嬷。”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苏若离的请求,让宫婢带着苏若离前去验身。 很快,验身的嬷嬷就前来了汇报:“回禀圣上,苏姑娘是冰清玉洁之躯。” 这话立即引起了全场哗然,在还没验身之前,他们是真的以为传言是真的。 毕竟,若非是亲眼目睹之人,谁能把事情的细节说得如此清晰。 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都说得头头是道的,又把苏若离是如何被人掳走的,又是如何挣扎的细节说得如此清晰,所以大家都以为传言是真的。 但嬷嬷的话无疑就是向众人说明了之前的传言是假的,不得信。 随即苏若离再次回到了大殿,原本对她露出鄙视神色的人,此刻却纷纷换上了一副同情的神色看向苏若离。 毕竟谁家姑娘若遇到这样的谣言,估计是要委屈得当场哭起来,说不定承受不住压力就要跳湖自尽,以证清白了。 谁能想到苏若离遇到如此污蔑,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的让皇上安排嬷嬷验身以证清白。 此时苏若离也没有理会那些投射到她身上的惊讶、同情的眼神,而是神情自若对着赵熙霆拱手就说道: “臣女思前想后,认为今日被污蔑之事与此前臣女的一次遭遇有所关联,臣女求皇上严查此事,抓拿幕后污蔑诋毁臣女之人。” 除了过分淡定外,作为受害者,苏若离此刻的要求合情合理。 赵熙霆自然是不能拒绝,而且他此刻也有心安抚苏若离,连忙就问道: “你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苏若离抿了抿唇,若今日处理得当,那她将会夺得舆论的优势,是她可以彻底摆脱苏家的好机会。 她假装忐忑、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 “臣女确实在几日前被掳,本来就因此心有恐慌导致精神不济,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利用臣女所受到的伤害来肆意污蔑臣女的清白。 “当日除了大理寺的佘大人、随行的侍卫,就只有我的哥哥苏若诚、苏若锦两人在场。 “臣女恳请皇上为臣女今日被污蔑还一个公道。” 第84章 她可不好忽悠 苏若离如此坦诚的话,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愕不已。 这事情是要峰回路转,没想到苏若离竟然亲自承认了她有被掳走的事实。 也就是说,即使她没被玷污,那也至少是有被歹徒给欺负了。 就不知是被欺负到何种程度了,怎么说也是身上有了污点。 但不少聪明人,却觉得苏若离此刻点出此事实的行为是不明智的。 既然已经有宫中嬷嬷给她验证清白,何不如干脆顺着台阶下,让这事了结。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身上有污点了,秦家要是不嫌弃她就怪了。 听着苏若离这话,佘明钟立即走了出来,缓缓的说道: “此事臣可以作证,当日苏姑娘从被歹徒进入侯府内掳走再到被臣所救,不到半个时辰。 “臣找到苏姑娘时,苏姑娘除了受惊外,身上的衣物一切完好。 “根据苏府内的丫鬟证实,对方穿着小厮的装扮,又提供了府内小厮的铜牌以示身份,这些都是需要府内人提供才能达成的。” “所以,臣有理由怀疑当日掳走苏姑娘的人,要不是苏府内的人,要不就是歹徒联合苏府内的内鬼所为的。” 说到此处时,佘明钟看向苏文兴所在的方向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日此谣言兴起时,臣就留意了谣言的细节,与苏姑娘被掳当日的情况极为吻合。 “当日除了大理寺的侍卫外,还有商人时办、苏家兄妹苏若诚、苏若锦。 “时办正是当日发现端倪,主动报案的人,显然没有作案动机。 “所以臣认为,今日的谣言与歹徒以及苏府的内鬼有着重要的关联。” 这番推理显然是直指苏若诚与苏若锦两人。 大理寺的侍卫都是受了严格训练的人,自然不会把还没定案的案情外泄。 更重要的是,能前来参加菊花宴传播谣言显然不是普通侍卫能做到的,他们似乎也没有明确的动机。 现在动机最为明确的就是苏若诚与苏若锦两人了。 特别是苏若锦,不仅夺了自家嫡姐的未婚夫,此前还因为盗用了苏若离的作品而导致名声尽失,如此看来苏若锦的动机就更加明显了。 在座的人不是高官,就是高官子弟,谁也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理清楚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别人说的话,还不一定能尽信,但这种通过自个儿推倒出来的结论,反而会让人更加认定这就是事实。 一时间,想明白幕后主使者的人纷纷鄙夷地看向苏若锦,对着她指指点点。 如此污蔑自家嫡姐的做法让人难以启齿,更何况这样的罪名,往严重的讲,那可是要硬生生逼死人的。 苏若锦紧咬着下唇,环顾四周,发现太子竟然不在此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泛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知道此刻必须自救,否则这样的罪名安在自个儿身上,即使她等会的表演再出色,也会大打折扣。 想着,她连忙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从座位上站了出来,对着众人行礼道: “佘大人这话,臣女可不敢苟同。 “臣女方才来到大殿听到那些针对嫡姐的流言蜚语也是心疼不已。 “嫡姐从小疼爱我,我对嫡姐的遭遇感到悲愤不已。 “但人言可畏,我不是当事人,纵容知道是污蔑,也难以反驳。 “毕竟这样的流言,影响的不仅仅是嫡姐的名声,身为苏家的嫡女,也会受此流言波及的。 “此外,佘大人又如何确保手下的人都没有把案情外泄的可能?又或者当日经过的百姓没有窥见端倪?毕竟时商人不也是恰好路过,才救下了嫡姐。 “所以,恳请佘大人不要轻下结论,给我们苏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还适当的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苏若离不由得眉头微挑,果然她这个嫡妹是个不简单的,简单几句话就撇清了自己的罪行。 不过,真的能完全撇清吗? 可能有人会被苏若锦忽悠过去,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被她所忽悠。 因为她这话有一个致命的逻辑缺陷,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这样的场合去散播谣言的。 至少能做到的人,必须要在贵族圈内有一定的人脉和影响力,同时又与她有着强烈的矛盾。 而这样的人,只有苏若锦一人。 苏若离想到的,在座的聪明人自然想到了,所以只有少部分人收起了对苏若锦的鄙夷。 更多人却依然狐疑地看向她,似乎在思索着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而老狐狸如楚兆荣、林宗晟这般的人,心中暗暗决定宴会过后,便给族中子弟上一下课,务必让他们远离苏若锦。 苏若离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大定。 她也不奢望所有人都能聪慧的反应过来,但只要那些高层的老狐狸反应过来,苏家人待她不善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将来她脱离苏家,舆论上她就能占据上风,不会被苏家以孝道压制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此时,一名公公匆忙走了进来,向福如低声喃喃着。 福如顿时不可置信地双目圆瞪,立即就走了过来在皇上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熙霆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没想到以为是在吃苏家的瓜,却一不小心竟然吃到了自家儿子身上。 苏家生了个好女儿呀,连朕的儿子竟然也敢利用。 但他也知道此刻并不是追究的时候,脸上的阴霾转瞬即逝,对着佘明钟就和稀泥道: “今日是皇后举办的菊花宴,大家应该喜庆才对。 “既然已经验证了若离丫头是清白的,这个案子就宴会后再查吧。” 随即又状似安抚地向苏若离说道:“若离丫头放心,这事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苏若锦还想继续辩驳几句,但皇上话中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继续纠缠着此事。 她只好咬着牙,不敢吭声。 苏若离知道皇上这是打算用拖延战术,但她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连忙就躬身行礼道: “那臣女就等着陛下了,好在臣女心性豁达。 “若其他女子面对如此污蔑估计就得要死上一回了。” 第85章 悄无声息地给她报仇 赵熙霆听出了苏若离这是不会罢休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才笑道: “这事确实是让若离丫头受委屈了,又是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朕与皇后也是要负一定的责任。 “这样好了,朕宴会后送你一些赏赐,弥补你,这样总能开心些了吧?” 苏若离立即眉笑眼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臣女最喜欢皇上的赏赐了。 “有了赏赐,臣女就不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看着赏赐就能开心得睡不着觉。” 听着如此夸张的说辞,赵熙霆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呀,竟然还是个嘴贫又贪财的。” “嘻嘻,有钱谁不喜欢呢。” 听着两人友好的对话,在场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有人疑惑着这苏家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入了皇上的眼?被圣上另眼相看了? 也有人疑惑第看向苏若离,发现这个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竟然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说她贪财,她却又把她所有的添妆都用作了善事。 但说她大义,她此刻又如此率真直白的向皇上要赏赐,显得极为贪财。 众人回想起之前皇上给苏若离送的添妆,不由得又觉得似乎皇上从一开始就是宠着苏若离的。 今日这番为苏若离出头的话,也似乎是合情合理了。 只有楚兆荣与楚泽瑞这对与苏若离打过交道的父子,立即意识到苏若离与皇上必定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皇上此刻的做派,显然是已经正式把苏若离纳入为自己人了。 楚兆荣不由得好奇今日苏若离与皇上的谈判内容。 他是见识过苏若离那讨价还价难缠的模样的,此刻看两人相处愉快,苏若离必定没有吃亏。 至于皇上有没有吃亏,那他可说不准。 毕竟他那个傻儿子就是前车之鉴,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想起楚泽钰,他也是揪心着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非迫不得已,他是真不想让他离开帝都。 但大儿子说的也没错,留在帝都也不过是会被苏若锦当棋子用,他自己被卖就算了,若是把楚家也卖了,那麻烦就大了。 此刻看着苏若锦今日此番作为,他不由得庆幸把楚泽钰送走了,否则今日他那傻儿子必定又要被人当枪使了。 想着楚兆荣看向苏若锦的神情里,不由得透着一丝不悦,泛起了对苏若锦的一丝警惕。 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他是不多不少也有所耳闻的,再加上方才佘明钟所说的话,苏若锦这女子显然狠辣得很。 苏若锦此刻也是被皇上与苏若离这番亲密交谈给惊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若离竟然是真的得到了皇上的另眼相待,这怎么可能? 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信息差导致了她做了错误的判断,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懊恼。 若她早知道皇上会让人请苏若离,她根本就不会让太子散播污蔑苏若离的传言。 这传言能成事的前提就是苏若离不出现在宴会内,没法自证清白,只能任由传言扩散。 现在苏若离不但出现了,还洗脱了污蔑,最后这一切像回旋镖一样打回到她的身上。 认清状况后,瞬间让她惊慌不已。 苏若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于谋略了?她以前似乎少看了她。 看来苏若离不仅如书中设定那般有敛财的天赋,换嫁的事情似乎还激发了她谋略的才能。 但一个人的才能真的如此容易激发吗?她忍不住再次狐疑地看向苏若离。 就在此时,外面的通报再次传来: “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太子到!二皇子到……” 听到传报的声音,赵熙霆此刻才意识到,皇后举办的菊花宴,她作为主人,竟然来得比他还晚?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太子步入大殿的身影,所有人都惊呆了,太子的脸怎么会?! 只见赵天逸俨然没有了往日那风度翩翩、文雅的模样,反而是眼眶多了一处淤青的印子,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赵熙霆看着太子如此模样,在结合方才收到了消息,瞬间对太子的不满达到了顶点,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 “太子,你瞧你现在的模样,可有一国太子的风范? “你的仪态呢?你的规矩呢?都学到哪里去了? “你此刻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赵天逸回话,贵妃谢婉婷就立即借机拉踩道: “听说今日后宫来了贼子,太子想抓人,却武功不足,反被贼人打了。 “可见后宫的安全不太牢靠,今日被打的是太子,臣妾怕明日贼人就要光顾后宫不知哪位姐妹的屋子了。” 这话不但嘲笑了赵天逸无能,还指责了皇后的后宫管理不当,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做好。 皇后李馨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让她控制不住地怒瞪了太子一眼。 方才她本是想拦着太子不让他前来的,他却死活不愿意,一定要前来参加宴会,才给了谢贵妃落井下石的机会。 赵天逸此刻何尝不恼怒,若非答应了苏若锦,又想着看秦时越的笑话,他就推托不来了。 不要让他找到那贼子,否则他要让他碎尸万段。 如此想着,他才拱手对着赵熙霆说道: “父皇,这贼子猖獗,他是在儿臣准备前往大殿的路上遇见的,显然是从前殿逃窜而来。 “那贼子竟然能绕开禁卫军的追踪,至今还没找到贼人的踪影。 “儿臣怀疑莫不是有人包庇了贼人,所以才被贼人逃脱。” 太子这话显然是为皇后开脱,把疑点从后宫转回前殿。 另一边,李馨怡听着赵天逸的话,连忙也帮腔说道: “这事确实需要好好调查,如贵妃所言,后宫的安全可不容小觑。” 这话谢婉婷自然不会中计,立即就反驳道: “这可不能怪大内侍卫,毕竟惹来的贼人的可是太子,说不定太子得罪了哪里的高人,导致引狼入室。” 谢家人也立即出来附和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大内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也只是针对普通的贼人,若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可不是刁难那些侍卫么。” …… 趁着两方势力争执不休时,苏若离悄悄地瞪了秦时越一眼,她此刻是看出来了,太子这番遭遇必定是秦时越这家伙干的。 在场的人,能有如此武功绕开所有的大内侍卫,还能把太子打成现在如此模样,那就只有秦时越这家伙了。 其他人不知道秦时越的动机,也不会往他身上想,她可是清楚得很。 不过,不得不说,看到太子被打成这模样,心中是暗爽的。 这也让她内心一暖,这家伙在悄无声息地给她报了仇。 秦时越却假装没看见一般面无表情,但若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只要挡住了他那冷漠冰霜的脸,就能发现他那泛红的耳尖,正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大殿上两方势力依然在吵得不可开交,赵熙霆的额头忍不住隐隐作痛,怒道:“够了!” 第86章 想打人 帝皇震怒,瞬间就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人敢说话。 赵熙霆怒瞪了李馨怡一眼后,才缓缓说道: “此事容后再查,今日是菊花宴,你们要在宴会上继续闹腾下去吗? “本来是喜庆的宴会,都被你们闹得影响了心情。 “这事就等宴会后再调查吧,现在先开始宴会吧。” 皇上震怒,两方人立即收了声。 李馨怡哀怨地看了一眼赵熙霆,心中无奈,只好再次堆起笑容说道: “既然如此,那宴会就开始吧。” 随着皇上皇后的一声令下,宫婢们带着果盘、酒水缓缓地步入了大殿。 福如开始唱报参加表演的节目,宴会终于有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众人也十分给面子的,在每次节目表演完毕后,都会送上簪子,以示支持。 随着宴会的展开,很快就轮到了最后一个表演节目,苏若锦的表演。 苏若锦早有准备,她今日所穿浅紫色的纱裙就是为表演特意准备的。 她挥动着纱裙的裙摆,或跳、或转,在舞台上犹如了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着。她曼妙的身姿在舞台上旋转着、舒展着,犹如林间仙子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这是苏若锦寻了乐坊舞娘提供的南陵舞,再与现代的芭蕾舞相结合的一套舞蹈,既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创新,又保留了南陵舞蹈的韵律,这让人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苏若锦的这番表演是成功的,立即就获得了全场最多的簪子,其中最有份量的要数太子送出的十枚金簪子。 皇后看着太子竟然被苏若锦彻底地迷惑住,心中不悦,随后又想起了女儿的汇报,她连忙让人把那幅大漠孤烟图取了过来。 趁着苏若锦还没从舞台上下来,她就神情不悦地说道: “苏姑娘果然是多才多艺,不过,有件事可是要你澄清一下,否则让秦将军与苏家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那可是本宫的罪过了。” 她身侧的宫婢听着就打开了那张大漠孤烟图,把它展现了开来。 众人再见此图,再次被图中描绘的塞外景色所吸引,被画中呈现的边境寂寥情绪所感染。 说实话,这样的画工,可比得上当代的丹青老手了。 苏若锦看着那图,脸色变了变,她忍不住看向太子,希望他能来救场。 但对方今日显然是已经被皇后交代过一番,只是给了她一副无奈的表情。 苏若锦知道这一关只能是她自己闯过去了,不过,幸亏她是早有准备。 她淡定从容的屈膝行礼道:“回禀皇后娘娘,这画是臣女嫡姐所作。 “此前在家中看到此图甚为惊艳,想着这画若是能被更多人看见,嫡姐必定能才名远播,所以才私自把这图展现在春日宴上。” 齐雨萌听着这明显的谎言,立即就阴阳怪气道: “小偷就是小偷,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苏若锦听着齐雨萌这话,眼眶霎时就红了,方才看过她表演,已经被她的身姿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们立即就心疼了起来。 其中柏书城知道赵天逸是看上了苏若锦,立即就扬声回道:“齐姑娘说话可不能如此刻薄,人家苏姑娘不过是为了嫡姐着想,也是无心之失。” 其他人立即就附和道:“柏兄说得对,若不是苏若锦,谁还知道苏若离会画画,她应该感谢苏若锦才对。” “就是,苏姑娘做了好事,怎么反而要被指责了?” …… 听着如此黑白颠倒的话,赵思琪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就不明白,明明是苏若锦盗用了苏若离的画,好不容易给苏若离正名,怎么反而就成了苏若离的错,而苏若锦还成了好心人了? 苏若离此刻神情寡淡,并没有因为下方起哄的人而恼怒,更不会中计真的觉得苏若锦是为了她好。 她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在座的男子中,有哪些人是没有被苏若锦给煽动的,那些人将会是她以后优先合作的人。 她可不喜欢与色虫还有蠢货打交道。 苏若锦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得意,不枉她练舞练了这么久,还是能成功吸引不少喜欢她的粉丝。 这也是苏若锦想到的策略,既然她上辈子学的是演艺专业,本来就打算走艺人路线,若成不了艺人,也想着成为一名网红。 既然自己的优势不在才名上,何不如利用自己本来的优势,给自己发展一批忠实的粉丝,引导他们,让他们为她服务。 这才是她本来应该走的线路,之前被苏若离的才华所迷惑,想走才女路线,显然是得不偿失了。 现在看来,她转型的路线十分成功。 只要运作得当,根本就不用自己出力,这些粉丝就会在她的蛊惑下不断给她卖命。 想着她就笑得更开心了,却在下一刻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那是秦时越。 她不由得心中一慌,忘了他此刻正坐在她正对面的上方。 她之所以会停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她方才最想诱惑的人就是秦时越,让秦时越为她倾倒,她以后就可以利用秦时越控制秦家军。 只要能掌控秦时越,哪里还需要像赵天逸那么麻烦,要收买秦时淮,然后再慢慢把自己的人放进去。 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她似乎是小看了秦时越,他怎么对她毫无所动? 随即她才发现在秦时越身侧的几人也是如此,分别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内阁成员顾学源、楚家嫡子楚泽瑞、齐家的齐阳辉、谢家谢玉衡…… 显然这些真正手握大权的人都没有被她的美色所影响。 这不由得让她一愣,这古人似乎也没那么容易被蛊惑。 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随即又立即转向赵天逸,果然从他眼眸里看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瞬间又让苏若锦重新燃起了斗志,她没办法蛊惑所有人,只需要蛊惑到有用之人就足够了。 想着心中就大定了下来,随即才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秦时越说道: “所以,秦将军,很抱歉,你当日选的图是姐姐所画的。 “小女子并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惦记小女子我了。” 这话顿时让秦时越像吞了个蟑螂一样恶心,但又想起之前答应苏若离的演戏,只好脸色黑了下来,极力捏住拳头,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 第87章 画中的猫腻 看着秦时越难看的表情,赵家父子心中一阵暗爽。 赵熙霆是觉得终于能让他扳回一局,成功羞辱了秦时越,让他心中爽翻了。 赵天逸是觉得成功抢了秦时越喜欢的女人,他终于比秦时越高了一头,心中舒爽不已。 然而在两人暗爽时,却没有留意到下方的苏若离给这对父子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着这一对傻逼。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表情,被坐在苏若离不远处的柏晓兰瞧见了,却以为她是在嘲讽不爽苏若锦得到了秦时越的喜爱。 想起今日的任务,她立即就阴阳怪气道: “有人不是被说成是大才女么?虽说这是她画的画,但谁又见过她画画呢。 “说不定,这些画也不是她画的。” 其他小姐妹立即意会了过来,连忙就附和道: “晓兰说的对,不是都在传她是个大善人么? “怎么今日这善举,不见她参与表演? “不会是个没才华却要硬撑的吧?” …… 嗤笑声不断从女眷这一侧响起,齐雨萌听着立即就看不下去了,对着柏晓兰就怒道: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又有什么本事? “你方才弹的琴还破音了,也才收到那么三枚笔簪,还是你哥哥送你的。 “你自己不丢人,我都嫌你丢人。” 柏晓兰被嘲讽,立即当仁不让地回怼了回去: “我只有三枚笔簪,也比某人不敢表演,一枚簪子都没有来得好。” 苏若锦立即就皱着眉头,一副为苏若离讲话的模样,说道: “姐姐身体不好,你们不要如此说她。 “她不是有心不参加的。” 苏若离一眼就看穿了苏若锦的小把戏,不由得扬起了唇角,顺着她的话就说道: “确实不是有心的,方才我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着善举的事宜。 “作为此次募捐活动的策划者,错过报名,没能参加表演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这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活动是苏若离策划的? 这活动不是皇后娘娘办的吗? 李馨怡想起之前的承诺,也缓缓地补充道: “苏家大姑娘说得没错,此次活动是我为了弥补春日宴上因苏若锦错失而导致的误会而举办的。 “当然,也是为了给南陵百姓造福,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募捐表演活动。” 众人一时间还没明白为何弥补春日宴的错失,需要举办募捐的活动。 李馨怡这话,就相当于忽略掉方才苏若锦的所有解释,直接把错误按在了她的身上。 显然她也不追究苏若锦欺世盗名的作为,反而是直接给苏若离补偿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何给苏若离补偿需要举办募捐活动时,李馨怡已经转身看向秦时越,再次说道: “秦将军,按照之前与你父母商议的方案是你通过画作选取心仪之人。 “现在画作的主人是苏若离,本宫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父母的重托。” 言下之意就是,人是你自己选的,只是之前苏若锦自作主张放了苏若离的画导致你误会了,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秦时越此刻脸上面无表情,但心中的小人已经雀跃的跳了起来,他本来就知道那画是他媳妇儿画的。 说起这个,他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感激苏若锦的。 若非苏若锦这神来一笔,他说不定还没机会娶到苏若离。 若皇上一开始就知道那画是苏若离画的,又知道苏若离有敛财的本事,根本就不会给他与苏若离赐婚。 不过,他自然是不能把内心的那份开心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地运转内力发出一丝杀气。 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谢玉衡感受到这股杀气,立即劝道: “秦将军,冷静、冷静。” 秦时越听罢,才收敛了内力,继续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话,他怕他一说话,那开心的语气就立即破功了。 赵熙霆心中满意秦时越的不爽,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对着苏若离就说道: “那若离丫头,你可是要表演? “听闻你的丹青之术已经炉火纯青,朕也好奇来着。” 赵熙霆都如此说着,苏若离自然无有不从。 更重要的是,今日是给她敛财的宴会,她怎么会不再卖力一些。 毕竟捐款的这些小钱钱最终可都是要落入她的口袋里的。 正要让福如给她准备笔墨,却不料赵天逸的话从上方响了起来: “看来苏大人有福呀,家中的闺女都如此有才,就不知两人的才艺谁更出色一点? “本殿还真好奇苏家姐妹,谁能更胜一筹。”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眼前一亮,只要她在这次的活动中胜过苏若离,那么她被指责欺世盗名的指责就会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会因此知道,即使她在画作上比不过苏若离,但其他才艺上面还是比苏若离更厉害的,就不存在为了博得才名才盗用苏若离的画作。 其他人也只会因此而理解为,这不过是姐妹间的互相扶持而已。 如此想着,她连忙感激地看向了赵天逸。 苏若离自然不会放过能拉拢投簪子的机会,那都钱呀。 她连忙假装为难地转头看向苏若锦,问道: “妹妹方才已经表演过了,可有其他节目准备? “否则这比赛似乎对妹妹不太公平,妹妹节目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投票也已经结束了,现在突然才要与我比赛,怎么看都有点吃亏。” 赵天逸只以为苏若离这是不敢比赛,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劝苏若锦不要参加比赛而已。 苏若锦也是如此想着,如此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连忙就婉转道: “我是有其他舞蹈可以表演,但准备的不是很充分。 “恰好姐姐本来也没想着表演,大家都没有准备充分,就不相伯仲了。” 赵天逸立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没有准备的比赛不才更彰显实力么?你们说是不是?” 赵天逸的狗腿子连忙就附和着:“太子说的对,这样的比赛才有意思。” 似乎是骑虎难下,苏若离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话毕,两人就各自准备着。 为了彰显比赛的公平性,两人是同台表演的。 苏若锦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在舞台上跳起了另一支舞蹈。 因为准备不充分,所以她跳的现代的纯芭蕾,只是在某些简易的动作加入了南陵舞的元素。 舞蹈是上辈子学的,讲的是黑天鹅的故事,虽然只有一个人的舞蹈,却依然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陷入到舞蹈所呈现的故事情节中去。 几乎所有人都被苏若锦的舞蹈给吸引住,而只有少数几人偶尔观赏着苏若离在纸上所画的内容。 不过是片刻,苏若锦的舞蹈才跳到三分之一时,苏若离已经停下了笔。 她把画作在舞台上呈现,那是一张用水墨所画的冬日农家图。 画工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栩栩如生,又展现了农家人的欢乐。 对比起苏若锦把故事融入到舞蹈当中,苏若离这画就显得不怎么特别了。 只有少数几人看出苏若离画中突兀矛盾的地方,升起了疑惑,随即似乎想到某种难以想象的可能,心痒痒的急想立即问个究竟。 这些看出画中猫腻的人,瞬间就没有了看舞蹈的心情,还恨不得苏若锦赶紧结束表演,好让他们可以向苏若离提问。 第88章 不比画,还比什么? 一刻钟后,苏若锦终于表演完毕。 现场大多数人都被她的舞蹈及舞蹈所呈现的故事所动容,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甚至有人都快要忘了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参与表演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若锦身上,让她心情雀跃不已。 她喜欢这种站在舞台上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苏若离再有才华又如何,还不是成为了她的垫脚石。 想着,她正要躬身,准备感谢致辞,一名头发斑驳的老头却骤然冲进了舞台,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也打断了现场热烈的气氛。 有人霎时不满,轻声抱怨道:“崔大人怎么突然跑了出来?他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吐槽,下一刻丞相楚兆荣、祭酒林宗晟、谢家军统帅谢晓峰……等等大臣都似乎控制不住地走了出来。 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忍不住疑惑着:“他们是怎么回事?” “不对,他们似乎都是冲着苏若离的画去的。” “她方才画了啥?我没留意。” “我也没看,只顾着看舞蹈了。” “我看了一眼,她画了一个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呀。” …… 苏若离也没想到没有被美色诱惑,意识清醒的人竟然也不少。 不过,这也能理解,围过来看画的都是老头。 这些老头这辈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又怎么会因为苏若锦一时兴起的舞蹈所吸引。 崔翰文是最先发现画中猫腻的人,作为工部尚书,很清楚若画中的景象是真的,那么将会给南陵的百姓带来多少的福祉。 所以,他也是最迫不及待的,紧紧地盯着画中的景象问道: “这画所画的地方是在哪里?你去过这个地方?” 苏若离自然不会说,这是根据她上辈子见过的景象所改编。 画中的暖屋以及屋内那套冬日取暖的法子,还是上辈子苏若锦突发奇想,要求匠人不断去调试实现的。 只不过,这套取暖法子当时被捂得死死的,只允许苏若锦的工匠负责制作,向达官贵人们赚取高额的劳工费。 当时她好奇,就飘到那些工匠身侧,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暖屋的制作工序并不复杂,普通人也能制作的,只要公开就能让无数人免受寒冷之苦,也不会每年冬季都有这么多人冻死。 但上辈子已经贵为太子妃的苏若锦却丝毫没有怜悯百姓的意思,只想着使用这样的法子去敛财、去拉拢权贵。 所以,她今日才想趁着比赛的由头,提前一步把这个法子给公布出来。 而画中的场景,也不过是她心中所愿,让普通的农舍人家也能用得起这样的暖房。 想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这地方我并没有去过。” 苏若离的话顿时让崔翰文一阵失落,他本来是以为苏若离到过这个地方,那么他就可以派人去探查,这样的屋子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看来是他多想了,这不过是这姑娘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随后而来的楚兆荣却不这么看,他自认为还算是了解苏若离,她会画出这样的图,显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从苏若离答应参与比赛开始,他就不信这丫头会输。 她必定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制胜手段,否则单凭这样一幅画,哪怕画技再娴熟,也比不过让人惊艳的舞蹈。 想到这,他连忙就接话问道: “若离丫头,你就别绕圈子,直接把画中的意图说出来,否则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夫这般的。”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笑了起来,她没成想楚相竟然还是个自恋的。 他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绕圈子了,在座的蠢人太多,只有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才知道她画中的猫腻。 如此想着,苏若离也没有反驳楚兆荣,某种程度来说,确实能看懂的人不多。 就在此时,赵熙霆也走了过来,他看出了画中有冲突的地方。 例如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屋内的人竟然穿着夏衣短衫。 屋子的顶端有一处凸起的方形装饰正冒着烟,屋内烧着的柴火却没有烟。 但他没看懂崔翰文激动的地方,也没看懂楚兆荣所说的意图,只好也假装看懂的说道: “楚相说得有道理,若离丫头,你就赶紧给大家说说。” 赵熙霆的话一出,瞬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苏若离的画身上,甚至也有人如崔翰文几人那般走了出来,细细观察着这画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苏若锦此刻也是疑惑着,怎么突然间所有人都要去看苏若离的画了? 明明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她的身上。 她只好咬了咬牙,假装不在意地走到了苏若离身旁,问道: “看来姐姐的画很受欢迎,就不知道姐姐画的是……”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画,怎么会? 这个落后的世界,连最原始的土坑都不会,寻常人只会用炭火取暖,怎么会有苏若离画中的场景? 苏若离所画的农舍显然就是家中装了土坑,还有壁炉以及通风管。 难道还有人如她一般是穿越过来的? 不对,苏若锦很快就否决掉了这个猜测。 若真的是如此,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只是苏若离怎么会画出这样的场景来? 她是真的去过这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的景象? 会不会是如那幅大漠孤烟图那般,又是什么样的商人给她描绘的? 她控制不住的着急试探道:“姐姐,这画中的房子很特别,是在什么地方呀?” 此时柏晓兰也走了过来,看着这画中不对的地方,以为自己抓住了苏若离的错处,立即就问道: “苏姑娘莫不是连常识都不会吧? “这画明明画的是冬日的景象,屋内的人却穿着夏衣。 “苏姑娘看来水平也不怎么样嘛,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众人听着她这话,顿时一愣,随即为她感到汗颜,就是知道对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他们才认定苏若离描绘的景象是真的。 如此想着,林宗晟也好奇了起来,对着苏若离就说道: “苏姑娘,开解谜题,说说吧。” 苏若离见众人的好奇心终于被彻底的挑了起来,才缓缓的指着画说道: “既然今日的表演是为了募捐,所以我的表演既是这画也并不完全是。” 柏晓兰:“啧,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你都画画了,不比画,还比什么?” 第89章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我比点子,比能造福百姓的点子。”说着,苏若离用手指着画中的屋子继续说道: “这是暖屋,哪怕在严寒的冬日,在夏日依然能如夏日一般温暖。 “画中的场景是我前段时间从一名域外商人处闲聊获知的,也因此我也向他买了这个暖屋的制作方案。 “这种暖屋大到宫殿,小到普通的平房都可以使用。 “所以,我表演的既是画,更是画中人们在暖屋生活的场景。” 苏若离的解说,立即就让现场的人明白了过来,她方才卖关子的意思。 楚兆荣也点了点头,笑道:“丫头,这表演很有创意。” 苏若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既然是募捐活动,这暖屋制作的方法原理,我会把它给送我簪子最多的人。 “当然,为了造福更多的百姓,我会在我的慈善堂、女工坊以及药房都建如画中所示的暖屋。 “让在慈善堂的孤儿、女工坊内无家可归的妇孺以及药馆内的病人,在这个冬日都可以免受严寒的伤害。 “只要今日给我送了簪子的人,都可以派人到我进行善举的地方学习暖屋的制作方法。 “今日募捐得到的资金,我将会协助帝都有需要的百姓在这个冬季建这样的暖房。” 苏若离的这番话,瞬间让在场的有识之士热泪盈眶。 不禁让他们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凌云壮志,摒除个人利益,他们寒窗苦读入仕为官,不就是都想要给老百姓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让南陵的百姓更幸福安康。 每年的冬季,南陵有多少贫苦人家因为没有炭火而冻死在屋内,又或者因为火炭质量不过关而中毒身亡。 若苏若离的方法可行,那可以想象这将会挽回多少南陵百姓的性命,至少这个寒冬南陵的百姓就不再需要受严寒之苦。 林宗晟也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苏姑娘大义,是我们南陵后辈的楷模呀。 “在座各位,方才的表演,可有人曾想过从为百姓造福的角度献技。 “纵观大家的表演,除了闲情逸致的玩乐,可有人关心国家的兴亡、百姓的苦难? “没能教导出一名如苏姑娘这般大义的学子,是臣的罪过呀。” 楚兆荣此刻也摒除掉自己的家族利益,以一国之相之姿就对着苏若离拱手道: “苏姑娘果然大才、大义,老臣心生佩服。” 说着,他便转头向身侧的楚泽瑞说道,“去换五十枚金簪,都送给苏姑娘,这样的壮举,值得。” 楚兆荣的此番举动,让众人从感慨中拉回了现实。 崔翰文也立即回想起方才苏若离所说的话,再三问道: “苏姑娘,可确定那商人告知的房子确实能造出你画中所示的房子?” 苏若离点了点头,确切的回道:“根据他所说的原理,我让人做了小范围的试验,是可行的。” 崔翰文大喜,这暖屋的方法原理他必须抢到手,咬牙给苏若离投了一百枚金簪子。 随即其他人也立即意会了过来,投簪子只能让人去参观模仿学习,还不一定能学会。 但投簪子的第一名可是可以得到这暖屋建造的方法原理,保证能学会,甚至可以私下找匠人琢磨改良,说不定还能借机大赚一笔。 在场的聪明人立即争相给苏若离投金簪子,希望得到投注的榜首。 赵熙霆此刻也没想到苏若离竟然有如此本事。 虽然并不是她个人想出来的法子,但却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公开出来,而不是想着为自己谋私利,这品行可真是难能可得。 更重要的是,经过苏若离这样卖弄关子,大家竞相投注较劲的情绪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原本只是闲暇无聊可有可无的参与活动,突然间就变成了大臣们不能落于人后的暗中比拼。 不得不说,苏若离这搞钱的法子是真有一手。 今日这募捐得到的钱财,可都落入到她办善举的口袋里。 幸亏这些钱都是福如协管着的,否则可是要让他这个帝皇看着都不安心了。 虽然如此想着,作为帝皇,这样有利于百姓的举措又能给自己赚名声的好事,他自然不甘人后,直接送了几百枚金簪子给苏若离,夺了苏若离这竞投榜的第一名。 赵熙霆的这一举动,瞬间让那些头脑发热的大臣们冷静了下来。 皇上都表态了,就是苏若离这法子要收归国有了。 那些起着小心思的大臣只好歇了利用这法子敛财的心,暗中吐槽竟然一不小心着了道,一时闹热白花了这么多钱买簪子。 但他们可不敢与皇帝抢榜首,只好咬牙把方才投出去的钱都当做善事了。 虽然被皇帝按住了那些大臣较劲的心,但苏若离心里还是乐呵乐呵的。 毕竟就刚刚那一小会筹到的钱可都是天价。 即使没有了大臣们要夺得榜首的争夺战,但有了皇上以及楚林两个老头的表率,在场的人怎么敢不跟风表态投给她。 随后的投票中,几乎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只投给了苏若离,谁也不敢再给苏若锦送簪子。 毕竟舞跳得再好,哪里有造福百姓重要? 更重要的是,皇上都表态支持苏若离了,若投了苏若锦,那不就是摆明了与皇上作对? 要是皇上因此认定他们玩物丧志,弃百姓的苦难不顾,那他们以后仕途还怎么往上升? 在场没有人是傻子,自然是不会与皇上对着干。 几乎不用统计,这个比赛自然是苏若离大获全胜。 苏若锦看着被众星拱月的苏若离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她准备了这么久的舞蹈,明明已经惊艳了所有人,却因为苏若离的故弄玄虚,再也没有人关注在她的身上。 她想要挽回的名声,想要达成的效果,统统都因为苏若离这一番不按理出牌的操作而大打折扣。 连太子都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把他手中的簪子都投了给苏若离。 尽管她也知道这都是政治表态,但谁能受得了本来在自己身上的光环突然间统统转移到了一个哪里都不如自己的人身上。 这让苏若锦一阵气闷,不由得懊恼,早知道她就不藏着掖着,她也把现代的一些工艺给拿了出来。 转念间,她又委屈得要哭起来,有什么比知道、认识却摸不着原理、做不出来更让人难受。 明明她已经见识过比这里先进得多的技术与文明,自认为比这个世界的人拥有更先进的思想、见识与眼界。 但大多数如保暖系统这样的工艺,她都是上辈子见过、用过、体验过,但她根本就不会原理。 即使今日她比苏若离更率先的把它画出来,她也说不出原理。 所以苏若锦她觉得很委屈,明明上天已经给她开了金手指,让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怎么这来自现代的供暖系统竟然是由苏若离给说出来的。 不过,既然她能穿越到这里,说不定这世界也有与她一般穿越过来的人,只不过并不是在南陵,所以她并不知晓而已。 但就这样的人,怎么就被苏若离遇到了,还把现代的暖房制作原理卖了给她? 不对! 这么一想,苏若锦怎么想都觉得极为怪异。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那商人就这么轻易就卖给了苏若离? 明明这是这世界上有钱都买不到的先进工艺,既然对方也是商人,怎么会不想着利用这样的工艺来牟利? 显然这事有猫腻! 如此想着,苏若锦已经顾不上此刻的比赛输了,心中一阵慌乱。 她意识到有比此刻输了比赛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 第90章 臣不过是想教育女儿 与此同时,苏文兴看着自家两个女儿竟然如此出色的为他长脸,心中也是乐开了花。 但却又不禁在心中惋惜着,这是得了面子失了里子,这样的好方法,若是卖出去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了。 果然苏若离这丫头自从与他们离了心以后,就是个败家的。 不过,这丫头现在可是得了比赛的头筹,头筹可是有皇上的一个恩典,他可不能再让苏若离如此浪费。 正想着,上方赵熙瑞满意地看向苏若离,说道: “丫头,看来今日的活动,你得了头筹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超出底线范围,朕都能满足你。” 苏文兴听着立即兴奋得抖了抖身子,匆忙就从座位上冲了出来,对着赵熙霆就拱手道: “若离是我们苏家的闺女,向来最是孝顺,最关心家族的兴旺。 “侯府延爵自然是若离最想得到的恩典。” 苏文兴这不要脸的举动,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起来。 得到头筹的苏若离,又不是你们苏家,他怎么可以越俎代庖,直接代替苏若离向皇上要了延爵的恩典? 而且这一张嘴就要一个爵位,他也未免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吧? 在座的不少老臣子可都没有封爵,他苏文兴何德何能? 但这也不怪苏文兴如此着急,毕竟苏家连续三代都没有能成事的,眼看马上就要断爵了,此刻能有如此好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赵熙霆眼眸闪过一丝不耐与玩味,苏家人似乎都有那么点拎不清,没有半分边界感。 难道苏文兴到此刻还不知道苏若离从被他强迫换嫁后,就已经彻底对苏家死心,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如何脱离苏家。 但这毕竟是苏家人的事,又想起今日苏若离给他提的条件,他自然是把球退回给苏若离了。 他淡淡地看了苏文兴一眼,没有回他,而是向苏若离问道: “若离丫头,你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 苏若离当然要拒绝,她可没忘记此前的污蔑,除了苏若锦这个始作俑者外,苏家人可没有半个人有站出来给她说过半句话。 既然苏家不仁,她为何还要为苏家着想。 苏文兴以为他用孝道压下来,她就会妥协吗? 自然是不会的。 更何况,南陵国的爵位是凭她一个还没经过验证的想法,一次当众的画作表演就能夺得的? 这让那些为南陵国付出巨大功劳的的功勋侯爵情何以堪? 若她真同意了,不仅苏家不会得到延爵,她也会被皇帝贴上了一个拎不清、无可救药的标签。 苏若离的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虽然明知道苏文兴不可理喻,甚至还点不要脸。 但毕竟苏文兴是苏若离的爹,又用孝道压下来,不少人还会以为苏若离会在苏文兴的压迫下妥协,顺势就答应了。 苏文兴完全没想到苏若离竟然在如此关乎家族兴运的大事上会拒绝,立即就怒瞪着她,半要挟半劝道: “若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若你还把自己当苏家人,就不要说胡话,你再重新回一遍。” 苏若离虽然心中淡定,丝毫不惧苏文兴的要挟,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难堪、委屈,语带哽咽地说道: “正因为还是家人才要拒绝。 “若你还是我父亲,那就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不要时刻试图控制、摆布我。 “为了让女儿同意婚事,父亲你亲手打断我的腿,女儿此刻还坐在轮椅上。 “女儿被掳遭遇不测,此事被怀疑是苏家内鬼干的,父亲可有安排人积极调查,抓住伤害女儿的歹徒?父亲甚至没有过半句对女儿的关心。 “女儿被污蔑的时候,苏家可有人为女儿说过半句维护的话?是皇上以及佘大人为女儿澄清清白的。 “女儿是人,不是苏家的工具人。” 这近乎于歇斯底里地一连串的质疑唤醒了在座所有人对苏家苛待苏若离的回忆。 循着记忆,不少人还记起了苏若离没有说的: 苏若离劳心劳力、抛头露面的为苏家敛财,却连嫁妆及婚事都没有好好准备。 苏若离得了皇上的添妆,非但没有据为己有,反而是在苏府外展礼又主动做了善事,给已经没落的承恩侯府带来了善名,连楚相、林祭酒对因此都侯府敬重了三分。 苏若离救了文士右蓠,苏家人却挟恩图报,试图利用右蓠的人脉资源为自己谋利益,逼得右蓠不得不与苏若离签下还恩协议。 一桩桩往事不断从众人的脑海里浮现,众人不禁在心中感慨,这苏家再大的养育恩情,苏若离为苏家做的这么多也还够了。 苏家人如此对待苏若离,确实是做得不太厚道。 苏文兴也是被苏若离这话问得一时哑口无言,随即想起他怎么就不想关心女儿了? 苏若离把静澜院守得像铁笼一般,他们根本就进不去,苏若离这指责是污蔑。 苏文兴正准备反驳时,苏若离已经转身看向赵熙霆说道: “臣女想着慈善堂等房屋也已经差不多搭建好了,右蓠先生恰好给了臣女一份完善的善事机构的管理方案。 “其中有一项是希望可以给慈善堂的那些孩子们,长大后找到一处可以容身之地。 “臣女想着,陛下之前送给臣女的地皮位于城西,恰好城西郊外有一处皇家林园的地块一直空置着。 “如此想着,臣女斗胆恳请陛下把那片地块转移给臣女,兴建庄园,让慈善堂的孩子们在学习之余参与劳作,锻炼生活技能,以后离开慈善堂后也能自力更生,不会祸害社会。 “他们庄园中劳作的成果,也可以用作日常的膳食,有余粮也可以分给帝都内的贫苦人家。 “此外,关于善举经营需要与官府打交道的部分也在此请求陛下及在座的各位届时行个方便。” 苏若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会想到苏若离竟然会只要这么一个恩典。 不过是一块地皮以及行政流程上走个方便。 以苏若离此刻的人脉关系,这完全不需要用这个恩典就能得到的一切。 但在场的人很快就想明白了缘故,这一切也不过是心中的怨恨罢了。 苏若离这是宁愿不要这样这个恩典,也不想便宜苏家。 看来苏若离是彻底与苏家人离了心,甚至已经不想成为苏家人了。 苏文兴听着自然是更加恼怒了,心心念念可以得到延爵的恩典,竟然被苏若离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请求给替代了。 想到这,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道: “苏若离,你是疯了吧?你要买地,爹爹买给你。 “苏家不缺这点地皮,苏家现在的困境你就不知道吗?” 说着,苏文兴扬起手就要当场扇苏若离一巴掌,福如一直关注着苏若离的动静,他是见识过苏家人的蛮横与不讲理的。 他立即就扑了过去,把苏文兴的手给拦住了,怒道: “上次咱家在侯府,亲眼看见了侯夫人打苏姑娘,这次侯爷是要当众殴打自己的女儿吗? “苏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苏家何有半分办喜事的态度? “侯爷若再打,苏姑娘估计就没法嫁人了,侯爷这是打算抗旨不尊吗?” 福如的话瞬间让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显然这苏家人打苏若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苏文兴顿时被指责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道:“臣不过是想教育女儿,这何错之有?” 第91章 为苏家求情?不可能! 福如瞪了他一眼,没有回他,而是转向赵熙霆请罪道: “咱家此前要协助苏姑娘处理添妆事宜,苏家人可是一直在欺负苏姑娘,苏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咱家刚才实在是看不过,才一时冲动拦了侯爷,请陛下恕罪。” 这下更是让在场的其他吃瓜群众不断脑补着苏家人对苏若离的欺压,纷纷向苏若离投注了同情的眼神。 苏若离倒是十分会来事的对着福如就说道:“方才谢过福如公公的搭救,现在臣女有皇上的照拂,就不怕爹娘对我的……” 赵熙霆听懂了苏若离的暗示,想起他今日对苏若离的承诺,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要结束苏家的这场闹剧。 想着,赵熙霆立即板起着脸,对着苏文兴怒道: “方才,若离丫头有一点是说对了,正是因为她是苏家人,所以才不能提延爵的要求。 “苏文兴,你身为苏家的家主,你觉得苏家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延爵的机会? “你身为礼部侍郎,连南陵国何人可以封爵的要求都不知道吗?” 苏文兴被赵熙霆问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跪在地上,哭喊着: “不是说对南陵有重大贡献的人,都有封爵的机会么? “我家闺女提供了一个暖房制作的解决方案,让南陵的百姓免受严寒的侵袭,怎么就不是给南陵造福了?” 这话说的有点过于不要脸,赵熙霆顿时被气得憋住一堵气,不上不下的,半响才大拍桌子的怒道: “你都说那是你闺女提供的方案,朕要封爵也是给苏若离,与你苏文兴何干? “你们苏家的男子都是废柴吗?打算夺自家女儿的功劳给苏家延爵? “如此说来,苏若离马上就要嫁入秦家了,都要来夺功劳的话,是不是秦家更该得到这封爵的机会?” 苏文兴在下方还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那若离丫头现在还不是还没嫁么?她的功劳自然是属于苏家的。” 这话声音不小,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明明白白,让众人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在南陵女子的地位低微,确实也有不少家族是被女子作为工具,培养为联姻的对象,但谁也没有如苏文兴那般把女儿当工具的作为表现得如此的赤裸裸。 更何况,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也是会被世人诟病,以后谁还敢娶苏家的女儿?就怕娶进门的不是媳妇,而是苏家人对自家的贪念。 赵熙霆心中也不免对苏若离又增添了一份同情与怜惜,如此有才又大义的女子,怎么就生在了如此贪得无厌的苏家。 “苏若离说的没错,你这是把自家女儿当工具了? “今日的功劳是苏若离得来的,哪怕你是她的亲爹,也无权决定她的恩典。 “而且这方案还没证实是否可用又或者是否有所隐患,对百姓的福祉如何也还没曾得知。 “难道真看着一张图纸,给我说几句按照图纸就能给百姓造福,朕就要给这人封爵了? “你当朕是傻子,还是你过分贪婪?” 说着赵熙霆眼眸带着愠怒地盯向苏文兴,希望他识趣的退下去。 然而,对于苏文兴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延爵机会,错过今日,估计就再无机会为苏家延爵了。 所以,苏文兴此时还没放弃,犹豫了片刻,继续问道: “那若是证明能造福百姓呢?若离又愿意把这恩典让给苏家呢? “那是不是有机会给苏家延爵了?” 赵熙霆这下是彻底黑了脸,终于明白今日苏若离为何请求让他协助她脱离苏家了。 有如此家人,苏若离也是悲剧,苏若离在苏家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不止是赵熙霆这么想着,在座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苏若锦有心想劝苏文兴不要继续闹了,她觉得她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 但她也知道延爵是苏文兴心中的一根刺,此刻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冒死一搏,他也是愿意的。 她只好咬牙,想着以后如何可以让今日事件的影响给降到最低。 苏若轩几人则是心中不断埋怨着苏若离的不懂事,竟然要父亲跪地求恩典,今日过后,苏若离就不配成为他们苏家人。 赵熙霆冷着一张脸,半响才回道: “你觉得呢?难道方才朕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你苏家何德何能延爵?先不说这不是你或者是侯府世子得来的恩典,你们苏家的子嗣近三代除了若离丫头,有谁给南陵做过重大贡献了? “还有,即使算上若离丫头给你们带来的福祉,你觉得凭一个暖房就可以得到爵位了? “先不说其他人,你的亲家,秦家时代守卫国土,多次击退西凉大军,秦时越更是把西凉大军击退千里,签下二十年和平条约。 “你是觉得你们苏家的功劳比秦家大?秦家此刻还没有封爵呢。 “还是你觉得苏家比得上谢家,谢家镇守东海,多次击退流寇,保护东部沿海居民免受流寇的骚扰掠夺,又每年协助百姓抵御风暴的袭击。 “又或者你抵得过服侍了三朝皇帝的林宗晟祭酒?他教育了多少为南陵贡献的学子? “你苏家何德何能得到延爵的机会?” “方才若离丫头给了你下台阶,你竟然还如此胡搅蛮缠,显然脑子是不清醒的。 “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让承恩侯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苏文兴被赵熙霆这连番话给问懵了,他们苏家确实是比不上军功显赫的秦家、谢家,更比不上学富五车的林家。 但这暖房的点子真的推行得当,苏若离救下的百姓说不定比秦谢两家还多,凭什么就比不他们了? 而且宴会开始前皇上不是说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提什么恩典都可以么? 皇帝怎么会不同意?皇帝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还没等苏文兴想明白过来,他已经被人拉了起来要前往行刑,此时他才蓦然的回过神来,吓得瑟瑟发抖,求饶道: “皇上,老臣只是一时迷糊,求你放过臣吧。” 方宝琳看着自己丈夫要被拖走,也顾不上其他,匆忙就跑了出来,大闹道: “皇上,饶过侯爷吧,五十大板会要了他半条命的。” 随即她用力地捏了一把苏若离的胳膊,要挟道: “若离,你赶紧给你爹求情。 “你刚才不是才赢了一个圣上的恩典,赶紧用来救你爹。” 手臂突然传来的疼痛,让苏若离不可控地发出大声的叫喊,当然她是特意大喊的。 她是再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为了所谓的孝道让自己对苏家予取予求。 方宝琳想让她给苏家求情,不可能! 第92章 秦时越不开心 果不其然,众人听见她的叫喊声,又想起此前福如所说的话,纷纷给方宝琳投以了鄙夷的目光。 赵熙霆更是心中大怒了,苏家人也太目无法纪了,侯府主母竟然旁若无人的殴打他要护的人。 既然已经答应了苏若离要帮她脱离苏家,他也已经出言惩治苏文兴了,自然就会一管到底。 他立即就呵斥道: “大胆刁妇,大堂之上,岂能容你胡搅蛮缠。 “来人,给我把这刁妇拖下去。” 方宝琳顿时被赵熙霆那威严的怒骂给吓唬得瑟瑟发抖,生怕皇帝一个不开心就把她拖出去斩了。 她此刻是真的被吓到了,只好惊慌失措地直盯着苏若锦,希望她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可以给她说几句话,哪怕向太子为他们求情也好。 然而苏若锦此刻却像是被吓坏了一般,低垂着脑袋,躲避着她的眼神。 苏若离看着几人的互动,眸光微转,心中快速盘算着得失。 今日她提出想与苏家断亲的请求时,赵熙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可以在权势上做她的后盾与靠山,也可以让户部协助她处理断亲文书,但绝不会直接插手臣子的家事,以免被冠上祸害臣子家庭的骂名。 这在南陵国来说,已经是官府愿意处理的最大极限了。 毕竟对于朝廷来说,若有人起了这样的头,以断亲的名义拒绝尽孝,以后就会有许多人争相模仿,父慈子孝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道德体系就会崩塌。 若人没法做到老有所依,就没有办法尽心教育下一代,那么南陵的后辈就会没有了前人的无私教导,传承就没法代代相传,社会也会愈发的自私自利。 她要营商,就需要维持自己在商圈上的名声,不敬不孝之人在南陵是不会有人愿意与之打交道的,更别说是要建立生意场上的信任了。 这也是她上辈子始终没法脱离苏家的缘故, 所以,她此刻要做的就是要不断让自己站在舆论的上风,然后私下逼迫苏家妥协,主动同意与她断亲。 自从今日与皇上达成了协议后,她是半点都不想委屈,让苏家再次参与到她以后的人生。 也不想苏家参加她的婚宴,更不想在她大婚之日还要应付这些让她心怀恨意的人。 还有就是在还没彻底断亲之前,在外看来,苏家人越亏欠她,舆论对于她来说就越有利。 如此想着,她觉得此刻还是不能让苏文兴真的被打残了,她可不想与苏家断亲的事又要再拖上一会。 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后,苏若离才装模作样地对着赵熙霆请求道: “皇上,父亲年事已高,小女子的婚事在即,若出了差池,影响了皇上御赐的婚事就不好了。 “杖罚可否由哥哥带领?免了父亲的这番罪过。” 苏若轩、苏若诚两人听着苏若离的话顿时一愣,那可是五十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抗拒的意图,但又谁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毕竟孝道压的可不仅仅只在苏若离一个人身上,还压在了所有苏家的孩子身上。 对比于苏若轩两人的担忧,苏若离这番为苏文兴求情的言论却让在座的其他人心中既赞赏又感慨,若是他们,估计他们可做不到这么大度。 再看看苏若锦,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的父母说过任何一句求情的话,谁孝顺、谁不孝,可不是一目了然了。 赵熙霆想了想,也觉得苏若离的话有道理。 无论苏若离是否能说服苏家同意断亲,苏若离与秦时越的婚事是不能变的。 若因为这五十板子让苏文兴一命呜呼了,他死了不要紧,苏若离可是要守丧办白事,那可是要等三年。 如此想着,赵熙霆点了点头, “看在若离丫头的份上,也体谅承恩侯年事已高,杖罚就由侯府嫡子代罚吧。 “但活罪难逃,承恩侯就停职一个月在家中好好反思过错吧。” 话毕,也不再管苏文兴夫妇,摆了摆手,就让人把苏家人请了出去。 赵熙霆见人被带走后,才继续对苏若离安抚道: “若离丫头是个孝顺的,只可是生在了苏家。 “幸好距离你出嫁的日期也不远了,家里人的状况,就看淡一点吧。” 随即又意有所指地看向秦时越说道:“若离丫头是个受苦的,秦将军可不要辜负了朕的这番苦心,婚后琴瑟和鸣,好好对待若离丫头。” 如此说着,众人心中也不免对皇上的这番安排满意了起来。 如此善良的女子,确实是需要有一个强势的夫家给她出头,不然,婚后的生活估计也摆脱不了娘家人的束缚。 此时楚兆荣也站了出来说道:“虽然若离你与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有缘无分,但你对我们楚家的恩情我们也一直铭记着。 “若以后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尽管与老夫商议一二,老夫能帮则帮。” 苏若离心中冷笑了一声,这老狐狸是真会来事。 显然楚兆荣是看出了她此刻已经站队进入了皇上的阵营当中,既表达了关心,又顺势出言洗脱了楚家忘恩负义的罪名。 尽管如此,但苏若离还是拱手感谢道:“那就谢过楚相对小女子的关爱了。” 只有崔翰文还心心念念着那画中的图纸,不合时宜地问道: “那苏姑娘,那你慈善堂的房子什么时候制作那暖屋? “我安排匠人去,不,我亲自去观摩。” 苏若离笑了笑,直接把球推回给赵熙霆: “臣女今日回府后,就马上给皇上把这暖屋制作的原理写出来,然后交给皇上。 “崔大人明日可以找皇上要来过目,一睹为快。 “至于慈善堂的建造,那就得看右蓠先生的安排了,毕竟我婚事在即,得婚后才得空。 “那是动手的细致活,大家可以趁此空档选一些手脚灵敏、记忆力好的工匠前来学习。” 随即,又转身对向在座的各人,拱手道: “要不我们初定在我大婚的次日,届时我会让右蓠先生给大家细细安排。” 果然是常年营商的人,做事就是稳妥有交代。 他们方才给她送的金簪也不亏,免费让自家工匠学了工艺,这个冬季有暖房可用。 这么一看,还是他们赚了。 众人自然无不满意的,连番对着苏若离说着客套话。 但此时,有一个人不开心了,那就是秦时越。 苏若离这安排,他不同意。 第93章 抹杀 也就是说苏若离与他成亲的第二日就得给这些老家伙办事去了。 他自然是不开心了,好不容易娶到喜欢的媳妇,却马上就得给这些人占去了,想想就觉得憋屈。 秦时越抿了抿唇,心中懊恼,觉得处理苏若离的事情怎么比带兵打仗还困难,不想媳妇儿难做,又不想自个儿不开心。 如此想着,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就更浓烈了,隐隐控制不住的内劲在他周身涌动着,坐在他身旁的谢玉衡顿时一阵心塞,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坐在这杀神的旁边。 他连忙劝道:“秦将军,苏姑娘她这都是为了善举,为百姓谋福利,绝对没有轻视与你婚约的意思。” 谢玉衡的话响起,众人才想起,苏若离这安排似乎真的有那么点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在意秦时越的看法,也没有半点新婚燕尔的期待,就像这大婚是一件例行公事一般。 这顿时让在座的人一阵心虚,他们也忘了这是两人的婚姻大事,怎么可以让苏若离成亲的第二日就给他们干活去。 不过,随即又想,秦时越的父母不是不在帝都嘛,苏若离也安排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长辈不在,不用敬茶,那还不如趁早做点实事。 有不长眼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哎呀,苏姑娘又不用敬茶,多用心做点善事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顿时让秦时越身上的杀气更重了,赵熙霆看着可不能真把秦时越给逼坏了,连忙就和稀泥道: “这事不急,新婚燕尔的,你们小两口还是多培养培养感情。 “若离丫头,这事你安排在大婚的五日后吧。 “说起此事,时越的父母不在,我与皇后就根据时越父母的委托,给你们两当证婚人了。 “这几日,你们俩都给朕好好准备婚礼,确保大婚当日热热闹闹的,朕才不辜负秦老将军的托付。” 听着赵熙霆的话,苏若离此时也忍不住抬头看向秦时越,这人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她又不是工匠,自然是安排匠人去干活呀,若她事事都亲力亲为,估计早就累死了。 秦时越被苏若离瞧得一阵心虚,连忙把身上的内劲给憋了回去。 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多了五天的假期,他可以好好想想带苏若离去哪里游玩了,让她开心开心。 众人见状,只以为秦时越心中不高兴,但却还是不得不受皇帝的约束而妥协。 宴会散去后,皇上安排福如把苏若离安全送回苏家。 今日苏家的状况,他可不想又闹出什么大麻烦,毕竟苏家都是些拎不清的。 想着,他还是不太放心,让福如又安排了一些仆人守护苏若离的安全,确保苏若离能安全出嫁。 与此同时,苏若诚被奴仆抬着进了马车,趴坐在马车一侧的软座上。 方宝琳看着被打得皮开肉裂的儿子,心都快疼死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苏文兴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最终却还是化作了无奈,对着苏若诚解释道: “若诚,今日让你受苦了,爹爹也不过是觉得这是难得让皇上延爵的机会,一时心急才害你受了罚。” 苏若诚疼得脸色惨白,鲜血不断从臀部流出,浸湿了衣服。 他紧抿着唇,眼眸闪过一丝不甘,都是苏家的嫡子,凭什么永远受苦的都是他,大哥就可以如此冠冕堂皇的躲过劫难。 更何况,延爵后,是大哥的子嗣继承爵位,又不是他的孩子继承,这又与他何干。 方宝琳此时也忍不住咬牙恨道:“都怪苏若离,若她愿意为夫君求情,哪怕没能延爵,也至少不用若诚受这个苦。” 苏若轩连忙附和道:“对,这还是苏若离提议让弟弟替代父亲受罪。 “她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请求皇上免除父亲的责罚。” 苏若诚眼眸闪过一丝冷意,明明苏若离说的是让哥哥代罚,皇上说的也是让苏家嫡子代罚,根本就不是要让他去为父受罪。 大哥是苏家的长子又是苏家的继承人,此刻爹爹也是为了苏家争取利益,他却把他推出去受罪。 这样的哥哥,继承侯府后,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想着心中的不满就愈发的浓烈,身上的强烈痛意瞬间就转为了的苏若轩的恨意。 苏文兴看着一直不吭声的二儿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的不甘。 他瞪了苏若轩一眼,示意他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劝解道: “你大哥是个文弱的书生,体质没有你健壮,加之他即将要毕业考核了,若身体因此受损,可是会影响成绩、影响将来的仕途的。 “相信爹爹,爹爹以后会补偿你的。” 苏若诚听着心思微转,试探地问道:“什么补偿都可以?” “只要爹爹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 “儿子在外游历的时候,因为资金用尽,在地下钱庄欠了一点钱,爹爹可以帮我还了吗?” 这顿时让苏文兴心中一愣,地下钱庄?那利息可是利滚利的高得离谱。 “你借了多少?” “不多,十万两而已。” “什么?!十万两?还说不多!”说着,苏文兴顿时气得抬起来手,扬手就要打苏若诚。 方宝琳连忙把苏文兴按住,哭喊道:“老爷冷静、冷静,儿子身上还有伤呢,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钱又不是没有,你让苏若离给他还了不就得了? “反正她今日得了这么多钱,又让苏家没了恩典,她给我们补偿也是应该的。” 苏文兴可没有方宝琳那么乐观,冷哼了一声道:“就怕这女儿已经与我们离了心,她不会愿意的。” “她敢不同意?我是她亲娘,若是她不同意,我就去官府告她弃养父母,让她以后在帝都怎么做人。” “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若真闹上官府,我们苏家也不好看。”苏文兴心中一愣,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若锦,继续问道:“若锦,你怎么看?” 苏若锦从方才大殿里推倒出苏若离的异常后,就一直心乱如麻。 苏若离的异常,直接打乱了她所有的节奏,也让她意识到,原来她并不是唯一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 幸运的是,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人必定不是活跃在南陵国的人,也幸好她因为大学读书成绩一般,并没有过多的暴露她来自现代的痕迹。 就怕对方与她一样,获知还有老乡时,第一反应不是他乡遇故知,而是想把这个同样来自现代又手握剧本的人给抹杀掉,免得对方提前透露了剧情,影响她后续的布局。 第94章 上门要债 见苏若锦没有回应,方宝琳连忙关心道:“若锦,你怎么了?” 方宝琳的担忧让苏若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安抚道:“娘,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别吓唬娘亲。” 方宝琳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依然堆满了担忧,她知道女儿今日必定是被苏若离给打击到了。 苏若锦没有接话,而是转头对向苏文兴,说道: “从姐姐今日的作为来看,她是彻底与我们离了心,她出嫁后,说不定就不会再管我们了。 “女儿觉得还是得趁姐姐还没出嫁前,把她身上的钱财留一些在苏家。 “否则,我怕以后就难了。” 方宝琳撇了撇嘴,不甚在意道:“她嫁人又如何了?她嫁人了我还是她亲娘。” 苏文兴觉得苏若锦的话说的有道理,点头就说道: “宝琳,即使你是她亲娘,但也不能到秦家把她身上的钱给抢回来吧? “若锦说的对,钱只有留在苏家,那钱才是我们的钱。” 苏若轩:“但她那院子守得死死的,那些添妆的钱又被福如公公的人给看管着,我们能怎么办?” 苏若锦眼眸看向苏若诚,意有所指地说道:“二哥现在不就是给了个好理由了么? “兄弟有难,作为苏家人,姐姐她总要出点力吧? “地下钱庄的人找来,进入了苏家的屋内,抢了姐姐屋中的财物,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这话顿时让苏文兴几人眼眸一亮,对呀,把一切都推给地下钱庄不就行了? 苏若离收到的添妆这么多,哪怕福如把银钱都取走了,但光是那些首饰珠宝就价值无数,也足够苏家全府滋润好些年了。 另一边,苏若离在福如的护送下,也顺利地回到了静澜院内。 她立即就让琴棋书画几名丫鬟进了书房,快速地下达着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今日与皇帝的谈判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加上最近对秦时越的心态变化,她的策略也需要做一些相应的调整了。 原本她还想着虚与委蛇,继续潜伏着揪出苏若锦的秘密再行动。 但现在她决定改变策略了,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在大婚前就彻底与苏家割裂开来。 刚安排好一切,便发现秦时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屋内,正旁若无人般地拿起她案桌上的几本闲书看了起来。 她看着笑道:“这是从雅集淘回来的西域志趣集,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 秦时越一愣,西域是比西凉更西边的国度,据说那里的人都长得像妖怪,还会一些奇怪的妖术。 “你今日画的那图就是从西域那边的商人得来的?” “你就当是吧。”苏若离扬眉笑了笑,并不想过多解释。 毕竟重生这事若说出来,保不准所有人都会把她当作是妖怪。 她干脆就转移话题,主动说道:“今日我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了,以后皇上就是我的靠山了。” 楚兆荣几个老头都能看出苏若离已经站队了,秦时越这个秦家继承人自然也已经看出来了。 “那你与皇上达成什么协议了?他就这么被你骗了?” “说不定不是骗呢?你就怕我仙人跳,把你卖了?” 苏若离有心逗秦时越,眸子直盯着秦时越,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寻找一丝犹豫与不确定。 但却只在他的某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以及秦时越此刻真诚至极的表情: “谁卖了我,媳妇儿你都不会把我卖了。” 这顿时让苏若离一愣,他就这么信任她? 随即,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嗔笑道:“我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别乱叫。” “嘻嘻,马上就是了。”秦时越那憨憨的神色,看得苏若离顿时哭笑不得。 说着,苏若离才继续回答秦时越方才的问题,缓缓地说道: “皇上自然是让我给他做秦家的内应了,只是让我先盯着内宅,留意府内出入的人。 “估计以后还会给我其他指示也说不定吧。 “不过,这一点恰好说明了秦时淮这个棋子皇上是不知道的,否则他让秦时淮盯着比我这个女眷更为方便。” 秦时越抿了抿唇,“这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只是想多方面收集信息。” “即便如此,那也说明秦时淮并没有得到皇上百分百的信任,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此外,想知道秦时淮是不是皇上的人,等我进入秦府后试他一试就知道了。” 秦时越点了点头,“若时淮只是太子的人,而皇上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那这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这也是我想的,若皇上不知道秦时淮的存在,会不会皇上也不知道太保钱庄的存在? “若是如此的话,挑拨太子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就轻而易举了。” 看着苏若离笑得眼眸弯弯的,秦时越忍不住疑惑道: “他们俩闹矛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若南陵乱了,对所有人都不好。” 苏若离不同意地摇了摇头:“只是想要他们互相猜忌, 拖一拖时间而已。 “今年的冬季是个寒冬,西北若大雪肆虐的话,西凉等不了这么久的。 “明年开春,西凉庄稼受损,秋收粮食大幅减产,他们就会冒险来南陵抢夺。 “届时皇帝就得再次依赖秦家军,到时候皇上对秦家的压力就会少了许多。 “然后就会把精力转移到太子试图夺位的事情上,内部矛盾也可以顺势化解了。” 秦时越这是听明白了,但是他还有不解:“你怎么知道今年会是个寒冬?” 苏若离神秘地笑了笑:“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信不信我?” “信,我们秦家所有人都信。” “啧,你信就你信啦,还扯上秦家的。” 说起秦家,苏若离才缓缓的说道: “估计明日过后,我就是一个没有靠山的白户,要彻底与苏家断绝关系了。 “我们的大婚就没有长辈参加了,你要后悔吗?” 秦时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回以一抹神秘的笑道: “怎么会,我开心都来不及。 “而且,不会没有长辈的,而且还会有亲朋好友给我们祝福的。” 苏若离顿时心一安,隐约猜到了秦时越的安排,笑道:“嗯,那我就放心了。” 翌日,琴棋书画四婢就按照苏若离的旨意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不过一个上午,苏家向钱庄借了高额贷款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家因为与苏若离闹了矛盾,又被皇上责罚,导致现金流短缺的消息在商圈内快速地流传开来。 不少与苏家有生意往来的掌柜都隐隐开始担忧起来。 午时,正是茶楼饭馆人流最旺的时候,但此时苏家的茶楼醉仙楼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台客人,正在二楼听着说书先生讲古。 古玩店的东家李庆带着官兵匆忙走了进来,拿出了苏若瑾的借据,对着一楼大堂的掌柜就要挟道:“让你们的管事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若你们苏家今日再不还钱,我只好公堂上见了。” 第95章 苏家人是疯了吗?如此明目张胆? 茶楼的客人见到官府上门,又听闻了苏家欠款的事,都纷纷八卦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家向来信誉良好,怎么会欠债不还?” “听闻苏家的管事换人了,以前苏家营商的铺面都是有苏家大小姐在管着的,现在似乎都换了人。” “难怪这茶楼的菜品最近难吃了这么多!” “那肯定的,自从苏大小姐不管事了,这里的厨子能走都走了。要不是我这听书听到了一半,我都不想来了。” 似乎听到了下方八卦的声音,说书先生朱成趁着前方的混乱也趁机说道: “实不相瞒,今日过后,小生也准备离开醉仙楼,诸位若还喜欢听小生讲书,可以前往新开的茗香楼。 “至于苏家的事,那苏家大姑娘的冤屈就多了去了。” 下方立即就有人好奇的问道:“那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成与下方的一名男子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东家之事,不可说、不可说。” 朱成越是隐晦不说,下方的人就愈发的好奇了起来。 此时方才与朱成隐晦对视的男子却一脸兴奋地说道:“这事我知道! “我告诉你们呀,苏家内部可腐朽得很,这些年全靠苏家大姑娘营商撑着。 “你们知道下面那李东家为啥这么着急? “苏家那三公子可是豪气得很,一出手就买了十万银两的古玩,以前都是大姑娘给他兜底,现在估计大姑娘要嫁人,不想管这苏家的烂摊子了。 “可就没有了冤大头给他还钱了嘛。” “十万两!”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震惊了,那可是多少百姓家庭几十年的收入。 “难怪李老板如此着急,那可不是十两,是十万两呀!” “还不止如此,听说苏家向太保钱庄借了一百万两,估计是真没钱了。” 男子的话刚落,其中一名客人立即就坐不住了,惊慌道: “那遭了,我家就是专门给醉仙楼做上游供应的,他们还欠了我两个月的账期!” 那人一阵惊呼,再也坐不住,匆忙就离开了茶楼。 与此同时,茶楼的掌柜也快速派人去找苏若锦想办法。 苏若锦此时正接待着太保钱庄的掌柜,再三保证会尽快还钱,才把对方劝退。 那可是一百万两银钱,原本她只想着把这一百万借用一下,诓了苏若离后就把钱还回去,却没想到不但没诓到苏若离,反而是便宜了那叫时办的商人,那钱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她的人也因此折损不少,关老再也不愿意派人去找时办要钱。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的人假扮成地下钱庄的死士,进行今日的行动。 所以当掌柜的人前来催款的时候,苏若锦想都没想就直接把人给打发了。 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苏若瑾手上的那些烂账。 要她给他还一万?想都别想。 苏若锦却不知道因为她一时的疏忽,让苏家在此后彻底陷入到了大麻烦当中。 另一边,迟迟没有等来苏若锦的官差,彻底没有了耐心,直接把醉仙楼给查封了,还把茶楼里的客人统统都赶了出去。 那些事情只听了大半部分的人,下意识的就开始各种脑补,然后快速奔走相告。 一时间,苏家借钱不还的消息在帝都的商圈内不胫而走,那可是比早上那苏家借高额贷款还劲爆的消息。 借高额贷款只是周转不灵,借钱不还那是丧失商场信誉的表现。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行规,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与没有信誉的人合作,因为那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面临损失的风险。 显然这一次倒霉的是古玩店的东家,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银钱,一年的利润就这样没了。 这种担心损失的恐慌情绪快速蔓延,所有与苏家有合作往来的商户都立即派人往苏家奔去。 无论合约是否到期,但凡有苏家赊账的款项都务必要尽快要回来。 谁都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李庆。 此时被迫休假在家的苏文兴根本就不知道苏家的祸端即将来临。 他心情雀跃地让管家告知门房对今日试图进入苏府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一律通行。 今日苏若锦就会通过太子找一些会武的人假装成地下钱庄的刺客‘秘密’潜入苏若离的院子把财物都统统夺走。 所以他需要给这些人行个方便,就当是没看见,这样他们才抵挡得住福如安排的侍卫。 然而苏文兴并不知道他这个方便,不仅方便了那些刺客,还方便了那些前来苏府讨债的人。 他此刻还沾沾自喜的想着如何规划从苏若离处得来的资产,又如何秘密地将苏若离那些御赐的珠宝变卖。 他这辈子的仕途估计是没有机会的了,但苏若轩不一样,只要儿子出色了,将来即使得不到延爵的机会,也至少要能打入帝都的政治核心圈内。 可不能像他一样成为了个边缘人物,而官位要上去,自然少不了钱财的打点。 所以他昨晚思前想后,觉得苏若离的钱对于苏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嘈杂声,以及他院内小厮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还没通报,不能进去。” 随即门外又陆续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思索被打断,苏文兴只好出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此刻他的院子里竟然已经聚集了乌泱泱一片的人在闹事。 他根本就认不出那些都是与苏家有合作关系的商家,立即就呵斥道: “何人在此大呼小叫。” 那些前来讨债的商人见苏文兴此刻的态度心中就更加不满了,愈发觉得继续与苏家做生意风险极大,今日前来要债是来对了。 另一边,静澜院外,数十名流氓地痞装扮的人就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院子外,其中一名男子摆了摆手中的棍子,叫嚣道: “你们苏家欠了我们地下钱庄的钱不还,我们就只好亲自来取了。” 苏若离霎时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苏家人是疯了吗?如此明目张胆? 第96章 救命呀!快来人 院子里的仆人自然是立即往前拦着,并安排仆人叫喊府内的护院前来帮忙把这些地痞无赖给赶出去。 如无意外,他们的呼救并没能叫来府内的护院。 这不过是验证了苏若离心中的猜测,她冷笑了一声,暗中打了个手势,就与琴墨几人快速地回到了屋内。 那些流氓根本就不理会静澜院仆人的阻挠,拿起武器就直接硬闯。 他们三两下就仆人给打倒,直接冲进了静澜院,这些人显然都是武功不低的练家子。 但他们显然还是小瞧静澜院了,自从上次苏若离被掳走后,先别说秦时越给苏若离加派了最高级的暗卫守护着。 福如也向皇上申请了一小队的御前侍卫守着,就怕苏若离在出嫁之前又出意外。 苏若离难得重生了一回,惜命得很,早就预想好了应敌的预案。 显然,她的准备今日都派上了用场。 这些流氓没有发现,当他们冲进院子后,院子的大门就被关了起来。 与此同时,早已待命的那些御前侍卫纷纷冲了出来,与这些流氓对打了起来。 苏若离立即给琴墨一个眼神示意,她匆忙就带着福如的小徒弟小李子往后院的通道跑了出去。 梅影从暗处跃了出来,对着苏若离就拱手问道: “女主子,可要我们前去库房那边帮忙?” 苏若离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你们还不能在皇上的人面前暴露。 “皇上给的人不至于连一些流氓都处理不了。 “而且,谁说他们就一定是冲着钱来的?” 话音刚落,几名流氓就毫无预兆地冲进了苏若离的屋内,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钱,还有苏若离的命。 梅影一愣,主子说的没错,果然女主子说的都是对的。 下一刻,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那几人的身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直接被梅影几人打倒了。 尽管这些流氓能与御前侍卫打得难舍难分,但应对秦家的暗卫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所有进入院子里的人都被暗卫一击即倒,然后被绑了起来,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地,外面的那些地痞流氓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的人怎么越来越少? 终于发现他们进入到屋内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如此似曾相识的状况,让他们心里发毛,立即就意识到状况不对劲,试图快速逃离。 但这一次,他们没那么幸运,一阵烟雾不知从何处吹来,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梅影几人一人提着两人,把屋内被绑的人扔了出来,与其他被迷晕的地痞全部绑在了一起。 另一边,苏文兴的院内,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官差,就往前站了出来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你家三公子前几日在小店购买的古玩还一直没结账呢。 “你们家掌柜说没这个权限,贵府的掌事千金又一直不见人,小人不得已只好亲自前来唠叨侯爷了,请侯爷体谅。” 这话顿时让苏文兴一愣,只以为是说苏若离,连忙拱手笑道: “我家闺女向来办事妥当,不过是最近准备婚事所以才怠慢了各位。 “这位掌柜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李庆顿时面露尴尬,意识到苏文兴既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家中产业的状况。 不由得心中一叹,苏家看来是要没落了。 “侯爷,你估计搞错了,醉仙楼的掌事千金是苏家二小姐,而非大小姐。 “难道二小姐也要嫁人了?” 似乎意识到苏文兴对状况的不了解,李庆后方的官差往前进一步解说道: “侯爷恕罪,商人李庆今日提供了贵府公子亲笔写下的借据状告苏家欠债不还。 “我们核实确有此事,为此有请侯爷跟我们走一趟。” 其他来讨债的人听着更着急了,其中一名老者立即走了出来说道: “这位官爷,麻烦先通融一下,让侯爷把我们菜园的账目清一下,毕竟我们村里人可是靠着为苏家提供鲜蔬来赚点微薄的收入。” 其他的人立即纷纷说道: “侯爷,我们这更着急,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都等着这笔账款过日子。” “侯爷,他们还能过日子,我们店面没有了这笔账款,我们明日就要活不下去了。” …… 苏文兴整个人霎时间都懵住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看着步步紧逼的众人,苏文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但他很快就想起了今日的行动,连忙就淡定的安抚道: “放心,苏府是讲信用的,欠各位的账目,明日一定还给大家。” 这明显的托词,这些前来要债的商家自然是不信的,特别是李庆,他立即就反驳道: “这话你们家三公子、二小姐可是忽悠了在下多次了,若非如此在下也不至于报官处理。” 其他人听着就更觉得这都是苏文兴的推托之词,自然也不肯相让,纷纷表示要今日还钱。 看着闹成一团的众人,苏文兴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继续安抚道: “苏家怎么样也是侯府世家,欠你们的这点钱怎么会不还?” 李庆半分不让:“那麻烦侯爷现在就还了吧,小人实在不想再拖,我也不收利息,一共十万两银子,今日还了,我立即到官府撤销报案。” 这话顿时让苏文兴吓了一跳,“十万两!!” 又是十万两,他的这些儿子都把他们苏家是开金矿的? 就在此时,从静澜院的方向传来了呼救声:“救命呀!快来人啊~” 苏文兴听着立即心中大定,对着前来纠缠的商户说道: “本侯保证,各位的账款明日一定结清,否则明日公堂上见即可。 “诸位也听见了府内今日出了状况,就不便接待各位了。” 那些商户闻言面面相觑,李庆犹豫了一下,往前一步拱手道: “那行,看在苏家祖上多年信誉的份上,我就再宽容一日。 “若明日再不还钱,我就只能向官府申请把你们茶楼、庄子抵押还钱了。” 苏文兴心中一愣,疑惑道:“你们凭什么抵押我家的茶楼和庄子?” 第97章 气吐血,任务失败 李庆眉头紧皱,没想到苏文兴对自家儿女的行径竟然是半分都不了解,难怪会做出如此苛责自家大姑娘的事。 估计整个苏家就只有大姑娘一人是正经做事的,其他人都是一些付不起的阿斗。 他只好无奈地解释道:“你们家三公子亲手所盖的印章,写的就是你们的醉仙楼以及城西的庄子做抵押,否则我怎么可能会给你们赊账十万银两? “但这两处物资,抵押了也不足十万,剩余的只能官府帮我想办法了。 “当然,我与你们苏家合作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想走到这一步。” 李庆所说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但家丑不外扬,苏文兴只好压下心中强烈的怒意,客气道: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今日府上确实有事,明日一定会把诸位的账款还清。” 其他还想继续纠缠的商户,也被苏文兴用同样的理由劝离。 终于把这些商户都哄走后,苏文兴的脸瞬间布满了阴霾,对着管家就吩咐道: “立即给我把若轩、若瑾、若锦几人都叫回来。” 管家连忙点头,正要转身往外走时,却又被苏文兴给喊住了: “不,你还是先到静澜院看一眼,然后回来告诉我。” 管家心中觉得怪异,但还是照做了。 只是当他来到静澜院外,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收到管家回报的消息时,苏文兴一愣,不可置信道: “方才不是那边传来了求救声吗?怎么没事了?” “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静澜院的丫鬟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老奴赶走了。 “那都是宫里的人,老奴也不敢责骂,只好赶紧回来给老爷禀报。” 苏文兴顿时心中一慌,若非方才那些商户也在,都听到了那声叫喊,他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忍不住疑惑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管家疑惑,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难道方才那声叫喊不是从静澜院传来的,若锦的人还没来到侯府? 心中正疑惑着,账房先生苏明杰满脸着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嘴里不断喃喃道: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苏文兴此刻正听不得这样的话,连忙呵斥道: “混账,本侯好的很,怎么回事?” 苏明杰连忙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冷汗,打了个哆嗦,着急道: “我们家在太和钱庄的账户被冻结,银钱取不出来了。 “说是我们家二公子和二小姐……以我们的账户为抵押,借了一百万两银子。” 这下苏文兴是彻底的绷不住了,声音颤抖地再次问道: “你方才说,借了多少、多少来着?” “一百万两!” 苏文兴只觉得一股冲天怒火直奔脑门,胸口一阵气闷,‘噗——’的一下,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喷了出来,下一刻,脑袋咣当一下,失去了意识。 * “老爷……” “老爷,醒醒!醒醒!” 当苏文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在温辰安的针刺下清醒了过来。 温辰安其实一点都不想救苏文兴。 但苏若离说了,明天要到衙门与苏家断亲,苏文兴是家主,他要签字同意,暂时还不能出事。 所以他也就只好尽力把人救醒,确保他明日行动自如。 苏文兴缓缓睁开了双眼,想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现在还不是他能倒下的时候。 他转动着眼珠子,发现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方宝琳,疑惑道:“孩子们呢?” “在外面呢?我叫他们进来?” “若离那丫头,有来了吗?” 提起苏若离,方宝琳撇了撇嘴,“那没良心的丫头,你提她干嘛?” 她连忙转移了话题,开心道:“若铭那孩子今日终于回来了,高了又壮了,你等会见到他保准会高兴起来。” 那就是苏若离没有前来,他都吐血昏迷了,作为女儿她竟然不前来探视,可见是一点孝心都没有了。 至于小儿子,若没有今日发生的事,他估计会如方宝琳说的那般高兴,但现在他实在没心思了,继续问道:“那静澜院今日有什么动静吗?” “没啥动静,怎么了?” 方宝琳此刻也是心慌不已,除了么子,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一副愁容的模样,自家老爷又昏了过去,她是个不顶事的,她此刻是真的怕。 苏文兴知道与方宝琳说也没用,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让孩子们都进来吧。” 随即他看向温辰安,笑道:“今日就有劳府医了,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先生请自便。” 温辰安识趣地提出告辞,但离开前依然尽责的告知了身体修养的注意事项,才缓步离开了。 苏家兄妹几人陆续进入到了房间内,连还在卧病的苏若诚也在仆人的搀扶下,与众人一起来到了床前。 苏文兴看向苏若锦,问道:“你今日的安排,结果如何?” 苏若锦此刻心中也是慌的,那已经是关老给她的最后一批人了。 这次她前去寻求帮忙时,那人已经明确的提出,这批人给她以后,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就两清了。 按照书中的剧情,那人将来可是一代枭雄,她并不想如此就与他断绝关系。 但若今日不把苏若离的资产夺回来,她欠下的一百万两银子就没法还了,即使太子心仪于她,也不会给她一百万的。 为此,她也只好咬牙,同意了那人的要求,借了这批人假装是地下钱庄的人。 就不知怎么的,那些人进入了侯府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若任务失败了,怎么不见静澜院有动静? 心中满是疑惑,但她还是如实说了:“门卫亲眼看着那些人进入了侯府,但却不见了踪影。” 苏文兴这下是彻底的心死了,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看向眼前几人问道: “你们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苏若瑾已经听说了古玩店东家上门的事,只好怯怯地往前一站,身子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借款单子大妹都没有付账,才会慢慢欠了这么多。 “都怪苏若离,若不是她,李庆也不会要我签茶楼与庄子的抵押。” 这下以为事不关己的苏若锦顿时一愣,终于明白那古玩店东家天天来她的茶楼闹事。 她只以为这是苏若瑾让他到茶楼找她要钱,给他填窟窿,却没想到是因为苏若瑾没经她同意就抵押了她的嫁妆。 她顿时就怒了,质问道: “你为了一万两,抵押了我的茶楼和庄子? “你还是我哥吗?那是你妹妹的嫁妆! “而且,我是这两处资产的印字在我手上,我没同意,这抵押不作数。” 苏若瑾顿时被怼得涨红了脸,眼神闪烁道: “那天若离把印字交给父亲时,我问了你们日常开支找谁的。 “是娘亲说让你学学管家,所以我就挑了父亲给你的两处产业的印字盖了章。”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若瑾顿了顿,理直气壮道: “以前若离都能把这些单子处理好,怎么到你手上就不行了? “母亲都说了,管家若离可以,你也可以的!” 第98章 苏家分裂,矛盾四起 听着苏若瑾这混账话,苏文兴脸色铁青,无情地反驳道: “若离没有管事也不过是一个月时间,所以你一个月内就买了十万银两的古玩?” 在旁的苏若轩听着,不由得一阵惊呼:“十万两!” 难怪今日官差要封了她的茶楼,苏若锦瞬间抓狂,咬牙怒道: “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我不管,那茶楼和庄子是我的嫁妆,是我的钱,凭什么要给你抵债?” 愤怒中的苏若锦没有留意到,苏文兴看向她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诧异与暗色,随即露出了一丝颓然。 他这个贴心的女儿,似乎也没有那么乖巧、懂事,心里装的都是个人利益。 苏若瑾被众人指责得红了眼眶,委屈道: “十万两算什么,李梓轩的一个古玩就三十万了。 “档次太低,在班里会被人瞧不起的。” 苏文兴立即怒斥道:“所以让你到学院学习,学的就是攀比了? “李梓轩是什么人?人家是户部尚书的嫡孙,有个皇后娘娘的姑姑,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把苏家卖了,也比不上人家李家的一根手指头。” “但之前大妹每次都帮我付钱的,苏家又不是赚不了那点钱。 “怎么到了小妹那,小妹就说那都是她自己的钱了?” 方宝琳此刻听着也觉得自家儿子实在太败家了,一个月十万两,那是多少钱了。 抵得上她娘家营商一个月的收入了,但那可是养方家一大家子了。 她忍不住也呵斥着:“哪怕苏家能赚这些钱,你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都怪苏若离给你纵容的,若不是她,我的乖儿子就不会养成这样的坏毛病。 “她之前明明已经给若瑾付了这么多单子,怎么最近的单子就可以不付了?” 苏文兴没有理会方宝琳这刁蛮不讲理的话,而是转向苏若诚与苏若锦两人,问道: “你们呢?有要说的吗?” 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借了钱庄巨款的事已经被苏文兴知道了,纷纷摇头。 苏文兴却心中一冷,没想到向来听话懂事的小女儿内里却是个不诚实的。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戳破了两人的谎言: “今日我们苏家在太保钱庄的账户被冻结了,所有资金都取不出来了。 “你们俩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再次让其他人心中一惊,苏家的大部分资产都是放在了太保钱庄内,若钱庄的钱取不出来了,那他们苏家是会有大麻烦的。 苏若诚连忙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说道: “若锦,你不是说,太子会帮我们么? “怎么太子的钱庄还把我们的钱给冻结了?” 苏若锦看着自己这不要脸的二哥,怒道: “若不是为了给你还地下钱庄的钱,又想着可以趁机诓苏若离,我至于这么冒险吗?” 在儿子与女儿的矛盾事情上,方宝琳向来都是无条件站在儿子这一边。 在她看来,女儿再贴心,终将是要泼出去的水,只有儿子是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尽孝的。 她连忙就呵斥道:“若锦,怎么说话的,你二哥肯定也不是有心的。 “兄妹间多互相包容,钱没有了再想办法就好了。” 苏若轩连忙附和道:“对,我们都是苏家人,还是家和万事兴。” 两人的话差点把苏若锦气得七孔生烟,之前他们对苏若离所说的话术,此刻就像个回旋镖一样统统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似乎有点理解苏若离此刻与苏家离心的心态了,若是天天有人这样pua她,她也甩手不干。 但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pua可是见识多了,又怎么会被苏家几人影响,她嗤笑了一声,直击要害地问道: “那现在欠了这么多钱,你们有什么办法?” 随即她立即就两手一摊地摆烂道:“找钱庄借钱的事纯属是为了二哥,这事还是我求了太子,钱庄掌柜才勉强答应的。 “我说的这一切,太子以及钱庄掌柜都可以给我作证,那欠条按的也是二哥的手印。 “太子既然让钱庄冻结了我们的账户,那说明此事他已经不会再继续帮苏家了,太子这条道,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一番话既说了自己已经尽力了,又彻底的把自己的干系摆脱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直接堵了他们想让苏若锦找太子帮忙的意图。 这霎时就让苏家的所有人彻底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向来柔弱、贴心,他们一直细心呵护的小妹,竟然如此绝情,在苏家有难的时候,直接退缩到了一边。 苏若诚更是直接涨红着脸驳斥道:“我会借这钱可都是小妹你的提议,你怎么可以如此撇清关系。” 随即才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叫喊道:“你这是早有预谋对不对? “当日签手印的时候,明明是你说的,这钱是给我还地下钱庄的,结果钱没到手,就被人夺了,你说你的人会追回来,现在呢?钱半点影子都没有。 “你是不是把那些钱给藏起来,故意让我给你背下这些债务,对不对?” 不说这一茬还好,说起这,苏若锦更是气恼: “你知道那个叫时办的商人武功有多高吗?若不是因为你,何至于我的人损失严重。 “你知道就是因为你,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你怎么不说你的人没能力?说不定这不过是你不想把钱交出来的借口。” …… 一时间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苏若铭刚到苏府,听了这么久,终于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今日回到苏府门外的时候,外面那展礼单子就有大把的钱,别说一百万两,他怀疑所有的物品加起来,几千万两都有了。 他们说静澜院被皇上的人护着守卫森严,但那是对于没有武功又或者如二哥那般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人。 对于他这种武林中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看来一段时间没有打苏若离,她是皮痒了,竟然敢忤逆父母,还敢导致自家兄妹闹起矛盾,这就是她的不对。 想着,他努了努嘴,就对着几人说道: “好了,都别吵了,不就是为了钱么? “钱,大姐多的是,我去找她要。” 苏文兴听着心中一惊,连忙劝道:“若铭,别冲动……” 第99章 既然不配为人,就不要做人了 但苏文兴的话还没说完,苏若铭已经运起内力,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出去。 方宝琳倒是没想这么多,在她心中儿子是最棒的,连忙就安抚道: “老爷,别太担心,若铭的武功大有长进,说不定能把若离那性子给磨一磨。” 苏若铭小时候喜欢与苏若离玩闹,每次都搞得苏若离浑身是伤的。 小儿子这顽劣粗暴的性子,他们也是知道的,但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玩闹,闹着闹着就好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闹过以后,苏若离还是会对苏若铭这个小弟百依百顺。 与方宝琳的想法相反,苏文兴经过今日的事件,终于意识到家里孩子的教育是要出大问题了。 以前疏忽了孩子们的教育,此刻他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皇帝给苏若离安排的的人既然能挡住苏若锦的那些流氓,那么阻挡苏若铭就再轻易不过了。 趁机用苏若离挫挫小儿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也好,免得回来帝都后,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 此时苏若铭自然也是与方宝琳同样的想法,他根本就不知道苏若离身边有什么样的人。 所以当他来到静澜院时,远远在门外就趾高气扬的大喊道: “苏若离,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一段时间没打你,皮痒了是吧? “你竟然敢让娘亲和妹妹他们伤心,赶紧带上银钱出来,给我向爹娘道歉去。” 此时秦时越与苏若离两人正在屋内商议着明日的对策,却骤然听见了苏若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若离知道眼前的男人会保护她,但几乎下意识间身体不可控地浑身抖动着。 那是上辈子残留的记忆给身体带来的本能反应。 秦时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苏若离身体的异状,再听着外面那人所说的话,结合此前苏若离被掳时的反应,心中推测苏若离之所以会如此害怕男人,说不定就是外面那人的缘故。 想到外面那人嚣张的话,秦时越眼眸低垂着,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以及带着一丝自责的愧疚。 当年他怎么就如此掉以轻心,以为她在苏家过得还不错。 若他能早点发现她在苏家内所受到的遭遇,当年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掳到边城,让她与他一起生活。 想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了时办的面具,对着苏若离就安抚道: “媳妇儿别怕,看我怎么把这人打得满地找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说着,也不等苏若离回话,一个跃身就闪现到了院外,与此同时,一道内劲精准地打在了苏若铭的哑穴身上。 秦时越提手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甩进了屋内内,‘嘭’的一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苏若离跟前。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迅速,从半空中摔落,让苏若铭浑身疼痛,却发不出任何叫喊的声音。 他试图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在下一刻被秦时越大腿一踢,被迫双膝跪地的跪在了苏若离面前。 此时,苏若铭才看清楚他眼前之人竟然是他的嫡姐苏若离,那个曾经被他打得如条死狗哀嚎的苏若离。 长时间的施暴者姿态让他不甘屈辱,怒目圆瞪地死死盯着苏若离,用眼神示意着:‘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似乎是他的眼神过于狰狞,又或者是他此刻的姿态过于狼狈,又似乎是他的眼神给苏若离传递了试图再次施暴的信号。 苏若离心中闪过无数上辈子被凌虐的惨痛片段,不由得红了眼眶,扬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秦时越看着苏若离此刻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若非身份不对,他此刻恨不得给苏若离一顿鼓掌。 似乎还不够解恨,苏若离猛地对着苏若铭拳打脚踢着,嘴里喃喃道: “让你打我、让你欺负我!” 苏若铭此刻不能吭声,苏若离的力道打在他的身上与挠痒痒一般。 见苏若离如此悲愤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心里暗暗发誓,别让苏若离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定打断她今日踢他的腿、折断扇他脸的手。 秦时越见苏若铭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心知这种残暴男人的劣根性,以为有点武力就趾高气扬、高人一等。 治这样的人,光打他是不够的,要彻底砍断他的武力,折断他的尊严,然后把他踩到泥潭里,他才会抬头发现原来别人是站在他的高处。 如此想着,他取出一把小匕首,拍了拍情绪失控的苏若离,笑道: “这力度不够,让我来。”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划过了苏若铭的手筋、脚筋,然后再一脚踹进他的丹田处,‘咔嚓’一声,似乎什么样碎裂的声音,从苏若铭的体内传出。 苏若铭身上的内力瞬间就像是泄气的皮气一般,浑身内劲彻底消散。 没了内劲,苏若铭身上那坚硬的体魄瞬间就放软了下来,只与普通健壮男子的体质无异。 做完这一切后,秦时越才把刀子递了给苏若离,笑道: “现在可以了,你现在踹他、打他才会痛。 “若你嫌费劲,就直接用刀子。 “放心打,打死了算我的。” 这下苏若铭是彻底的慌了,他内心疯狂地想尖叫。 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练功的苦他都能受着,但他受不了的是,他辛辛苦苦锻炼了十几年的内力,统统都没了。 还有,他的手筋脚筋统统都断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练武了…… 若被他的仇家知道他此刻武功尽废,他会死的! 想着苏若铭控制不住眼中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苏若离。 他可是她的亲弟弟,她这个姐姐半句关怀都没说,却直接让外人把他的武功给废了,她怎么敢! 然而苏若离此刻是还真敢。 上辈子的她可能还会怕他,以至于她身上还残留着抖动的本能反应,以至于她死后成了没法投胎的厉鬼,依然对苏若铭怀着无尽的恨意。 难得重活一世,又有了秦时越的助力,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又怎么会再害怕她,若非外面还有皇上的人,她此刻是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她用尽全力地踹着苏若铭,发了疯一样殴打着他。 似乎还不过瘾,对着秦时越说道:“帮我解开他的哑穴。” 苏若铭哑穴被解除后,立即就对着苏若离怒吼道: “苏若离,你竟然敢打我,你别逼我……” 要挟的话还没说完,苏若锦已经抬手又扇了他一个巴掌。 自从上次被掳走后,秦时越每日都前来给她锻炼身体,她此刻的力度已经比以前大了许多,可以抵得上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贱人,你敢打我,我会让你……” 再一次,要挟的话没有说出来,苏若离就已经一脚踹他身上,让他发出疼痛的怒吼。 “苏若离,你再打我,我就……” 又一次,然后又一次,不断的重复着,直至剧烈的疼痛终于把苏若铭折磨得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才不甘心地求饶道: “我是你亲弟弟,姐,你就饶了我吧……” 当年她也是如此哭喊着,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亲弟弟要无缘无故的殴打她。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他打她、虐待她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只不过是想要一时的痛快。 想起曾经的经历,苏若离忍不住冷哼道: “你当年不也是这样殴打我的吗? “现在我不过是以牙还还。 “你不是说我皮糙肉厚,最适合做成人彘吗?要不让你来试试?” 这话立即就让苏若铭觉得无比冤枉,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他再肆无忌惮也不敢把自己亲姐做成人彘。 他几乎下意识的反驳、求饶道: “大姐,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大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 然而苏若铭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内劲的拳头就打在了苏若铭的脸上,怒不可遏道: “既然你不配为人,那就不要做人了。” 第100章 牵了就不放手 秦时越怎么也没有想到,苏若铭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姐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平常没有少虐待若离。 他不由得再次自责,都怪他没有好好守护她。 她是他心目中如仙女一般的存在,苏家人怎么可以如此糟蹋她。 这也让秦时越暗自决定,仅仅与苏家断亲是不够的,他家丫头还是太善良了。 既然她不忍心对待这样腐朽的苏家人,那就由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他要把苏家人统统都拉下地狱。 似乎感受到秦时越的怒火,苏若离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安抚道: “我没事,打了他,出了气,就好了许多了。 “你别冲动,有仇要自己报才过瘾。” 苏若离此刻看着秦时越那浑身控制不住的怒气,不由得让她有点心悸,就怕他一个失控把苏家人统统都杀了。 现在还不是把苏家人都杀掉的时候,而且冲动行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时越听着苏若离的话,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随即,感受到手上柔弱的触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苏若离竟然握住他的手!!! 这个意识,让秦时越的心跳霎时慢了一拍,耳尖悄悄泛红,下一刻却是壮着胆地反手把苏若离的柔荑握在了手中,眸光深邃地直盯着她。 此时,温热的触感从秦时越的手心传来,苏若离才意识到她竟然在极为紧张的状况下抓住了秦时越的手。 他掌心因常年握剑而形成的茧子剐蹭在她柔软的皮肤上,传来了丝丝摩擦的质感,让她的心疯狂跳动了起来。 苏若离此刻的脑海里除了秦时越传来的温暖外,一片空白。 强烈的心跳让她的脸浮上了一片红晕,眼眸里满是迷茫,似乎还没意识到,她此刻正被一个男人紧握着,甚至忘了此刻因为男子的靠近而应该要害怕。 秦时越顿时心情舒畅了起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得意地笑道: “丫头,我可以牵着你的手了。” 苏若离却因为他的话,脑袋瞬间像是要炸开了似的,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道:“别乱说话,我们还没成亲。” 秦时越看着满脸红晕的苏若离,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丫头是这么可爱的。 他又试着悄悄抓了她的手一把,确认她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才耍赖道: “我就是要牵,牵了就不放了。” 苏若离听着他话中的暗示,脸更红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按捺住激动的心,让自己恢复冷静,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被秦时越这一打岔,她心中的怒意已经消了一大半。 苏若离看着远处已经被秦时越一拳打晕的苏若铭,叹了一口气,说道: “让梅影把人带回苏文兴的院子吧,警告他,若苏若铭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今日那些流氓就是他的下场。” 此时,苏文兴一家还在互相争执着、吵闹扯皮着如何解决钱的问题。 正当几人争执得最为激烈的时候,‘砰’的一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被暗卫从半空中摔了下来,难辨生死。 方宝琳与苏若锦两人立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死人呀!” 随即梅影的身影从暗处出现,用死寂一般冰冷的语气把苏若离的话对着几人重述了一遍,便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苏若锦才骤然意识到苏若离身边竟然藏了如此高人,难怪她的人都失败了。 自从祠堂那日彻底对苏家死了心以后,苏若离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先是皇上突然给她送了添妆,又有了文士右蓠的协助,还有那些讨好她的高官等等,现在还拥有出现了武功高深的暗卫。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苏若离竟然就聚集了如此多的能人给她助力。 更别说她添妆以及募捐得到的大量财富。 这些财富说是捐出去,是义举,但苏若锦可没有那么单纯。 以书中描述的苏若离性格特征,她是个属貔貅的,钱在她手上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如果是这样看的话,那苏若离可是比她这个手握剧本的天选之女,更像是天选之女。 苏若轩最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地上那一坨鲜血淋漓的‘尸体’,轻轻把那人的脸转了过来,尽管已经鼻青脸肿,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人认了出来,惊恐道: “若铭!这是若铭……” 此时众人才想起了方才那人要挟的话,终于意识到苏若铭是因为前去了静澜院才有了这番遭遇。 这……这苏若离是完全不顾念半分亲情了么?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 苏若轩虽然心中惊恐,但还是尚存些许理智,连忙把手探进了苏若铭的鼻下,发现还有些许鼻息,立即就大喊道: “若铭还有气,赶紧找府医……”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此刻变成如此模样,方宝琳是彻底疯了,大喊道: “儿子、儿子,你不要吓娘亲呀……府医人呢?怎么还没来……” 然而,温辰安早就不想再理会苏家人的事,今日治好苏文兴后,给管家留了请辞的信,早就跑了。 苏家一时间找不到府医,只好到药馆找大夫上门医治,这又拖延了不少时间。 也幸好医馆的医师医术尚可,勉强把苏若铭从濒死中救了回来。 但因为延误了救治的时机,苏若铭从此是彻底废了,一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 这样的结果,苏文兴夫妇如何受得了。 几个时辰前,儿子还是健健康康的模样,不过去了一趟静澜院,就成了个废人了。 俗话说么仔么心肝,那可是方宝琳老来得子,一直宠在心坎里的宝贝。 苏家的这几个孩子,苏若锦是最贴心,但苏若铭却是她的最爱。 方宝琳觉得她要疯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怒道: “我明日要去报官,我要告苏若离殴打兄弟、不敬父母、弃养父母,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我就不信皇上还能管得了我们苏家的家事。” 苏文兴一夜之间苍老了起来,但心中依然还尚存着些许理性,劝阻道: “但若离此刻明显是皇上看中的人,我们如此对着干,对苏家没有任何好处。” 但方宝琳已经不管不顾了,对着苏文兴就冷哼道: “她有这么多钱,连半分都不给我们苏家,不是弃养我们是什么? “这样的女儿,要她有什么用? “我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就是如此回报我们的吗?” 第101章 苏家怎么就这么多事 苏若轩也知道苏若离现在是翅膀硬了,但若此事闹上了公堂却不好看了,连忙劝道: “娘亲,这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弟弟现在的状况已经无力回天,再怎么说若离也是我们苏家的人,若闹出去,我们苏家也不好看。” 苏若锦眉头紧皱着,心中也在想着对策。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试探,她已经认清苏若离就是个无法掌控、逃脱剧情之外的异类,她也彻底死了让苏若离继续为她敛财的心思。 所以,她今日给那些人安排的任务除了谋财外,还下了刺杀苏若离的任务。 但显然她安排的人,已经失败了。 既然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把苏若离铲除,那倒不如暂时避其锋芒,让她远离苏家、甚至帝都,让她没法影响她的布局。 这世界的重孝道,若方宝琳的法子成功的,不但能把苏若离身上的资产给吐出来,还能让她服刑入狱。 她其实也不看好方宝琳的这个方案,皇上显然是已经成为了苏若离的靠山,必定会设法保住苏若离。 但说不定方宝琳能成功呢?如方宝琳所说的那般,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插手别人的家事。 即使失败了,苏若离也与苏家断裂了,她与苏若离两人也就各不相干了,也算是把苏若离给她造成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需要重新找一个人替代苏若离给她敛财,她就不信这世界上就只有苏若离一人有营商的本事。 如此想着,她连忙劝道:“娘亲的这个提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们没办法把她屋内的钱取出来,那就只能逼她亲自交出来了。 “否则明日那些商户上门,我们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周转。” 苏若锦的话让在场的几人都陷入到了沉默。 以苏家此刻的状况,若苏若离不把她手上的钱拿出来,苏家根本就没法渡过此刻的难关。 但若闹到报官,苏家的名声自然会因此受影响,不过,苏府内宅不和的名声,也总比在商场上没了信誉的名声来得好一些。 毕竟商圈是一个极其讲究信誉的地方,若信誉不堪,以后做生意就举步维艰,上下游的商户都不会愿意继续与苏家合作的。 如此想着,苏文兴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迫不得已,若不是若离如此不懂事,我们又何必闹到官堂上去。 “只是若离此刻置家中大难不顾,还虐打亲弟,我们也是心寒,报官告她不孝是迫不得已。” 听着苏文兴这假仁假义的话,苏若锦就知道她爹这是同意了。 她连忙哄道:“爹,别气坏身子,没有了姐姐,你还有我这个女儿呀,也还有哥哥弟弟在你身边。 “苏家此时此刻的状况何尝不是姐姐造成的,就是因为她突然放任铺面不管,才会导致苏家的营商此刻一团乱,又夺了如此多的嫁妆掏空了我们苏家,才导致我们周转不灵。” 听着苏若锦这话,苏文兴立即顺着台阶说道: “若锦说得对,都是若离的错。 “明日,若她识趣,把钱都交出来,我们就还是原谅她吧。 “毕竟我们都是苏家人,你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婚事没有长辈参与,这婚事可办不成了。” …… 与此同时,城西的梅花庄的一处茅草屋内,关老单膝跪地,对着跟前儒雅瘦弱的年轻男子低头道: “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了。” 夏云翔握着棋子的手并没有停顿,而是从容不迫的继续一人饰两人地独自对弈着,直到黑白一方终于有一方胜出时,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叹道: “起来吧,失败了也好,那就彻底的断了与苏若锦之间的联系。” 说起这个,关老忍不住咬牙道:“都怪苏姑娘,我们培养死士可不容易……” “好了,已成事实,抱怨有什么用。” “老奴只是气不过,哪怕她救了主子的性命,也不能把主子当作……” 夏云翔抬手就打断了关老的话,淡淡地说道:“我的命可不是她救的。” “怎么会?”关老忍不住一惊,若不是苏姑娘救的,那主子为何…… “我也不过是通过近期得来的消息以及从庄子探寻到的情报,推测出来而已。” “那我们的人不就白死了!”关老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以前还受制于苏若锦是主子救命恩人的身份,此刻在关老看来苏若锦是他们的仇人无异了。 想着,他忍不住哀求道:“主子,我们就不能去救他们吗?” 夏云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而是我们救不了。 “你轻功了得,能躲开大理寺的侍卫潜进去,但你有能力把这么多人都带出来吗? “而且,你确定不会打草惊蛇引来南陵的高手?” 关老顿时沉默了,主子说的没错,他没这个能力把他们全部都救出来。 见关老想明白了,夏云翔才缓缓解释道: “也不算是白死,苏若锦应该已经猜测到了我们的身份,所以这个人情就当是堵住了她的嘴,顺势把祸水东引。” 想起这个,关老忍不住抱怨道:“但那宇文奕被时办给劫走了,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无妨,劫走宇文奕的人不过是想调查苏若离被掳的事,与我们无关。 “而且,四方城宇文家的信誉与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此刻对于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尽快离开梅花庄,换一个身份留在帝都了。” 关老点了点头,拱手道:“那主子,我们要转移到哪里?” “到城西郊外建个寨子吧,那里虽然靠近皇家林园,但却是一处极佳的哨点。” “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夏云翔摆了摆手,“不急,先去给我们的弟兄送一程。” 一个时辰后,关老轻易就躲开了大理寺紧密的把守,来到了关押这些死士的囚牢。 他先是对着他们躬身行礼,以示谢意,随即摆出了一个手势,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牢。 下一刻,牢狱内还没来得及审问的那批‘地痞流氓’纷纷咬碎了牙槽,自尽身亡。 翌日上午。 佘明钟觉得他此刻要忙得头上冒烟了,不断在心里咒骂着苏文兴,他家怎么就这么多事。 一早醒来,狱卒就前来禀告昨日收押的那批潜入苏家盗窃的流氓地痞全部都中毒身亡。 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匆忙赶到牢房发现他们不是中毒,而是自杀身亡,像极了死士的做派。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数十名商户前来状告苏家欠债不还,他只好匆忙安排仵作检查这些流氓地痞的尸体,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真实身份以及幕后的秘密。 他匆忙从牢房赶回大堂,刚了解清楚这些商户的举报,还没安排苏家人上堂,苏家人却亲自前来了。 但苏家人不是来给他解决那些愤怒的商户,而是给他来添新麻烦。 苏家的当家主母方宝琳竟然要来状告自家即将出嫁的闺女,不敬父母、殴打兄弟、分割家产。 佘明钟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作响,他是见识过方宝琳的胡搅蛮缠的,连忙转头问苏文兴状况,暗示他不要没事找事干。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苏文兴竟然是同意的。 在苏文兴点头确认的那刹那,他都觉得苏文兴是不是疯了。 先不说这事对于苏若离来说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此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若离是帝都炙手可热的大善人、好女子,还是皇帝要护着的人。 他以为方宝琳是个不讲理的,没想到堂堂承恩侯竟然也是个没眼色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人把苏若离唤来。 第102章 是亲生的吗? 苏若离依然坐着轮椅前来,在丫鬟的搀扶下给佘明钟等人行礼。 在大堂上没有离去的商户,见到苏若离后也纷纷热络地打招呼,甚至关心起她的身体状况,俨然没有方才要状告苏家欠债不还时的剑拔弩张。 苏若离也一一回话,一副和善友好的态度,这些都是她将来生意场上的合作商户,她自然是笑脸迎人。 方宝琳几人见着如此状况,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苏若离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就搞定这些商户,却让苏家陷入到此刻的困境中,果然是个不孝的。 如此想着,方宝琳更觉得她今日来状告苏若离是做对了。 她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里是大理寺,可不是叙旧的地方。” 苏若离也不恼,假装对此状况一无所知的模样,对着佘明钟就拱手道: “不知佘大人传唤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佘明钟无奈叹了口气,公事公办地在上方大板一拍,就问道: “妇人方氏状告女儿苏若离,殴兄弟、不敬父母,供养有阙、分割财产,你可认罪?” 随即他顿了顿,担心苏若离不知此事严重性,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根据本朝律法,诸殴兄姊者,徒二年半;伤者,徒三年;折伤者,流三千里; “子孙对祖父母、父母 “供养有阙” 者,徒二年。 “虽非祖父母、父母,但 “别籍异财” 者,徒三年。1 “若以上情况属实,数罪并罚。” 听着佘明钟这话,苏文兴连忙提醒道: “若离,若非迫不得已,为父也不想把此事闹大,但你近期的行径,实在是让父母心寒。 “若你及时回头是岸,父亲立即劝你母亲停了今日这闹剧。” 苏若离听着心中冷哼了一声,苏文兴这是把她当傻子。 若他服软同意了,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一一属实。 她自然不会理会,直接对上佘明钟就拱手说道:“这些罪名统统不实。”随即,她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上方宝琳就委屈道: “女儿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从我出生开始就说我是苏家的克星,为了给苏家带来更多的钱财,我还没及笄就要抛头露面的在外营商,给苏家谋取收益。 “但娘亲你不能因为女儿即将出嫁了,就不顾女儿曾经的付出,而对女儿做出这般污蔑。 “这样的污蔑,让女儿情何以堪,出嫁后如何为人妻、为人母?” 大堂上的商户,立即就点头附和了起来,纷纷出言相劝: “苏姑娘说的对,这事我能作证,第一次与苏家打交道的时候,我还以为苏家找了童工。 “小小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来和我讨价还价半天,就是为了从我这进货省半分的成本。这些年,我是看着苏姑娘长大的,她是真不容易。” “林掌柜说的对,苏姑娘这些年,为了给苏家多赚点钱,她的辛劳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是做海货的,海货要新鲜,天还没亮就得验货,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姑娘,竟然能跟得上我们验货的进度,只为了让他们酒馆的食材能确保新鲜安全。” “还有、还有,我家做银碳的,她也不怕脏,就怕银碳中藏了不良的烟碳,用手逐一挑选着,弄得十个手指头的脏兮兮的,一点都没有普通千金小姐的贵气。” “说的没错,要我说苏家苛待苏姑娘我是相信的,说苏姑娘不孝,那天下不孝的人估计是多得去了。” …… 苏若离没想到这些往常无利不早起的商户,竟然会纷纷站出来给她讲话,这不由得让她的心一暖。 苏家几人听着商户所说的话,脸色却不好了,方宝琳立即就蛮横道: “这是我们苏家的事,与诸位何干? “更何况,你们又怎么知道苏若离没有苛待我们?” 苏若离看着方宝琳恼羞成怒的模样,顺着她的话就说道: “那母亲,你对女儿我的指责,又有何凭证?” 这话在方宝琳听来就是厚颜无耻,立即就怒道: “你对我孝不孝顺,我作为当事人还不知道吗? “这一个月以来,你可曾有来过我的院子半步? “现在家里都成什么样了?还不是因为你,导致一团乱。”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一噎,满脸委屈道: “女儿的腿这个月被爹爹打断了,一直都在院子里休养着,母亲这是为难女儿么? “除了菊花宴外,女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若非今日佘大人传唤,女儿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多状况。” 苏若离这话顿时引起了大堂内的人一阵怜惜,如此大义又善良的姑娘,苏家人怎么会对她有这如此大的偏见。 李庆此刻也是看不过眼,忍不住插了一句: “苏姑娘为你们苏家付出已经足够多了,做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若不是苏姑娘信誉好,我们家古玩店可不会让你们家公子随意赊账。” 说起这个,方宝琳就更火冒三丈,立即对着苏若离就怒骂道: “可不是嘛,就是你故意纵容若瑾买古玩的爱好,才导致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天与同学攀比,无心学习。 “苏若离,你说你是不是有心祸害我的儿子。” 这话说的如此没有道理又蛮缠,苏家自己没有教好儿子,竟然还把自己的古玩店扯下水,李庆自然是不乐意,立即就怒道: “侯夫人这话说的也太过蛮横,教育儿女是你侯府自个儿的事。 “我的古玩店开门迎客,只要喜欢我家古玩的客人,我们自然欢迎。 “若你家孩子买不起古玩,就不要让他前来小人的店里。” 李庆这话立即得到在场众人的认同,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难道还得给每个客人都筛选一番,看看这个客人买了个古玩回去,会不会导致他玩物丧志? 这不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么。 苏若瑾听着两人的话,顿时羞得恨不得钻地里,连忙就阻止方宝琳的混账话,对着李庆就说道: “这事不怪李东家,小子娘亲不懂行规,见谅见谅。” 方宝琳见儿子竟然不站在自己一边,立即就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若瑾被看得一阵心虚,连忙提醒道,“还是大妹的事要紧,娘亲,这事我们回去再商议。” 苏若离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心中冷笑了一声 ,苏家果然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人。 只要稍微挑拨他们之间的利益冲突,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方宝琳立即就回过神来,对着苏若离就继续胡搅蛮缠道: “反正我作为你的亲生母亲,就是觉得你不孝。” 这话瞬间让在场的人愣了下来,众人无不在心中浮起了一丝怀疑,苏若离真的是方宝琳的女儿吗? 而这个疑惑,其实也存在苏若离心中已久,她假意委屈地问道: “母亲为何偏心至此?女儿都忍不住要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母亲你亲生的? “从小到大,为何母亲总是疏远我? “我叫若离,母亲希望我离得远远的,妹妹叫若锦,母亲希望她前程似锦。”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得细细的观看着苏若离与苏家人的长相。 这么一看,苏若离确实与苏家人都长得不太像。 第103章 有这样的家人,是真的受罪 苏若离是五官立体的明艳型大美人,而苏若锦则是与方宝琳一样,是温婉娇弱的柔媚类型,气质完全不一样。 方宝琳霎时脸色一白,脱口而出就怒道: “要是你不是亲生就好了,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个女儿? “你果然就是生来克我的,就是为了生你,老娘我疼足三天三夜。 “老娘我生你养你,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处处来忤逆我,我还恨不得没把你生出来。” 苏若离没有错过方宝琳的脸上恼怒的神色,以及下意识间的所有细微反应,无不都在告诉她,她还真是苏家亲生的。 她不由得暗暗失望,竟然猜错了,要是她不是苏家的女儿,那该多好。 不过,方宝琳果然是不禁激,如此轻易就说出了她想要她讲出口的话。 苏若离立即乘胜追击,继续委屈说道:“原来女儿在母亲心目中是如此的不堪。 “母亲这是恨不得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呀。” “你知道就好……” 方宝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若锦紧按住她的手给打断了。 苏若锦敏锐地意识到苏若离话中的不对劲,苏若离这是在诱导方宝琳说出不堪的话么? 若让方宝琳继续与她纠缠下去,他们会吃亏的。 她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对着苏若离就虚情假意地哄道: “姐姐别误会,娘亲这话不是有心的。 “只是姐姐近期的作为实在让娘亲太过失望才会如此。 “姐姐一定要原谅母亲的无心之失。” 苏若离顿时眼眸低垂着,可惜了。 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诱导方宝琳说出要与她断亲的话。 方宝琳主动把话说出来,与她请求脱离苏家,那可是两回事。 不过没关系,有了方才方宝琳亲口所说的不想她当她亲女儿这话就够了。 苏家人的目的是要钱,而她的目的是要断亲书,这事还是有可以交易的空间。 苏文兴此刻也眉头紧皱着,疑惑道: “若离,你怎么会觉得你不是我们苏家的亲生孩子? “你以为我们苏家的血脉是这么容易搅浑吗?你是我们苏家如假包换的孩子。 “孩子,你要知道,我们还是爱护你的。 “只要你以后好好孝顺父母,今日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和睦团结的一家人。” 又想忽悠她? 好不容易一环扣一环的布局让苏家人来到这里,苏若离自然不会上当。 她连忙就摇了摇头,继续委屈兮兮地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母亲还要如此污蔑我? “这些年我为苏家的付出,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对外为苏家营商所做的这一切在场的各位管事、东家也都一清二楚。 “对内给母亲送的礼物、银钱以及这些年代替母亲给祖母侍疾的记录,女儿可一直以来都有登记在册的。 “作为嫡长女,我自认为对母亲、对家里人的照料可是比我的所有兄弟妹妹都做得还要孝顺。 “母亲可不能因为你对我的偏见,而对女儿此前所有的付出视若无睹。” 苏若锦一愣,再次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今日苏若离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差点就中计了,但凡方宝琳说出一句与苏若离断绝关系的话,别说钱要不回来,舆论上他们也落了下乘。 苏若离这是不但不想给钱,还想空手套白狼! 这也太奸诈了吧! 苏若锦忍不住咬牙,她肯定是早早就谋算着趁机摆脱苏家,否则怎么会提前准备好这么多‘孝顺’父母的证据。 若非这些商户是早一步前来向他们要债的,她甚至都要怀疑在场的这些都是苏若离找来的帮手。 方宝琳却不知道苏若离话中的这些弯弯道道,只觉得她竟然反被指责,立即就急了,连忙就怒道: “这些不都是你作为女儿应该做的吗?” “所以母亲这是承认了女儿在苏家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尽孝的吧。”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一愣,想继续驳斥,但苏若锦已经快速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按住方宝琳的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话。 显然方宝琳已经落入了苏若离的圈套,继续说下去只会越说越错,不仅告不了苏若离不孝,说不定其他罪名判官也会认为母亲是在胡搅蛮缠。 她今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想要钱,还要让苏若离入狱受刑。 既然不孝罪没法让苏若离入罪,那就只好转移另一个罪名。 苏若锦很快就理清了思路,轻轻拉扯着方宝琳的袖子,提醒道: “娘亲,弟弟现在还躺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家呢。” 方宝琳立即就醒悟了过来,对着苏若离就怒斥道: “你弟弟昨日关心你,前去静澜院找你。 “你可好了,连半句关心都没有,直接让人打断你弟弟的手脚,此刻还卧床不起。 “若不是你,若铭怎么会遭此大难?” 说着,方宝琳想起自家小儿子此刻的惨状,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掉。 方宝琳的指责顿时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确定她说的是否是真的。 昨日苏若离敢打苏若铭,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秦时越直接从外面把他掳进了他的屋内,外面守卫的御前侍卫只以为苏若铭叫喊了几声要挟就离去了。 即使看见了秦时越,但以秦时越的轻功以及办事速度,他们根本就没法看清带走苏若铭的是何人。 而她的屋内,从福如的人进入她院子起,就以男女有别以及需要静养的由头让他们不得靠近。 所以,昨日苏若铭的惨重,除了当事人外,根本就无人得知他的惨状, 如此想着,苏若离便立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问道:“弟弟怎么了?” 方宝琳从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竟然如此会演戏,她红着眼眶,不可置信地怒瞪着苏若离道: “苏若离,你以为假装不知就能逃脱罪名吗? “府内的仆人可是都瞧着若铭到了你院子里去的,回来以后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此刻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想抵赖!” 苏若离立即就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也不与方宝琳纠缠,对着佘明钟就拱手道: “佘大人明鉴,圣上眷顾我的安危,特意安排了一支御前侍卫的小分队前来我院子守护我的安全,若有发生母亲所说的行为,他们必定是知晓的。 “小女子请求佘大人传唤证人,还我清白。” 苏若离这话,佘明钟自然是相信的。 他只是没想到方宝琳似乎撞了邪一般,把家中发生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推托到了苏若离身上。 苏若离有苏家这样的家人,是真的受罪。 第104章 还是晚了 方宝琳听着就再次胡搅了起来,叫喊道: “那是她院子里的人,自然是听她的。 “若要传证人,我也要传我们府内的仆人作证。” 这话顿时让佘明钟无语了,这不是逻辑矛盾么?立即就驳斥: “方氏,你说苏若离院子里的人都听她的,那你府内的仆人又何尝不是听你的? “而且,你把御前侍卫都当作是什么人? “他们的主子是当今圣上,是谁都能使唤得了他们的吗?” 很快,数名侍卫就被请到了大堂之上,其中一名侍卫走了出来,主动交代了昨日发生的事。 先是说了昨日府中突然出现了一批会武功的地痞流氓试图冲入院子,还试图刺杀苏若离。 幸好上次苏若离被掳后,在院子里做了迷烟的机关,才把这些歹徒给抓住。 随后还说起了苏若铭前来静澜院前叫嚣的话,要挟打苏若离的话毫无保留的转述了一遍。 让在场所有人一阵愕然,特别是那句「一段时间没打你,皮痒了是吧?」 显然这么多年以来殴打兄姐的人竟然是苏若铭,而不是苏若离,方宝琳偏心偏得没边了,还贼喊捉贼。 侍卫的话立即就得到了佘明钟的证实,他点了点头道: “本官确实是收到了报案,也成功把这批流氓地痞给收押了。” 想起这些突然死去的流氓,佘明钟心思微转,这些人会不会与苏家人也有关系? 方宝琳却是不管不顾的,指着苏若离就骂道: “这位侍卫也说了,若铭昨日就是去了你的院子,才遭到不测的。” 那侍卫却立即摇头,继续说道:“侯夫人,这事你错了。 “昨日有一名神秘男子把公子给带走了,除了我以外,附近的其他同僚与仆人也能作证。 “小公子所遭遇到的不测,与苏姑娘并没有关系。 “昨日苏姑娘刚经历了那些劫匪的恐吓,一直在屋内没有外出,又怎么会是施暴的人?” 方宝琳:“这怎么可能,我儿子醒来后,明明说的就是若离干的。 “是若离打的他,若离身边还有武功高手,所以他才没能抵抗……” 那侍卫听着顿时觉得方宝琳的话不可思议,不等她说完就立即驳斥道: “若苏姑娘有高人守护,今日又怎么会让歹徒进入到院内? “苏姑娘院子内武功最高的就是在下了,但昨日在下全程都与同僚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刻意殴打贵府公子,请夫人慎言。 “此外,苏姑娘如此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把小公子一个会武的人打成这样? “昨日小公子的要挟,可是借着内力传入屋内的。 “侯夫人要寻仇,估计是找错人了。”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给噎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苏若锦没想到苏若离殴打苏若铭这事竟然做得手脚如此干净,在同一个院子内的侍卫竟然毫无所察? 这多少让她有点意外,随即眉头紧皱着,看来告苏若离殴打弟兄这一点也告不进了。 若不孝与殴打兄弟这两点都告不到苏若离的话,让她入狱就难了。 苏若锦不禁有点犯难了起来,对比于还钱,她其实更希望能让苏若离入狱,这样她这个逃脱剧情以外的不安定因素就能因为她入狱服刑而被迫安定下来。 即使皇上有心保她,但也没法与天下公认的伦理道德作对。 但没想到苏若离根本就用不着去向皇帝求救,自行就化解了方宝琳的所有控诉。 此刻连苏若铭被打得殴打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实证都被苏若离摆脱得一干二净,这多少让她有点气结。 她看着方宝琳心中多少都有点不满,原主的这个娘亲是真的有点蠢。 本来不孝这个罪名是最容易强按在苏若离身上的,结果却被苏若离诱导承认了苏若离一直在尽孝的事实。 如此想着,心中不免带上了一丝怨气,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来,她假装乖巧的模样,小声地在方宝琳身侧提醒着: “母亲,这些商户掌柜们还在旁看着呢,要不我们还是先处理财产的事?” 苏文兴从方才苏若离提出不是亲生女儿这一猜测时,他就一直眉头紧锁着。 此刻也在苏若锦的话中回过神了,女儿是不是亲生这事可以慢慢再调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苏家的资金问题。 看着方宝琳此刻被苏若离连番反驳得哑口无言,他也意识到他们昨日晚上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用状告来让苏若离服软并不容易,他连忙对着苏若离就哄笑道: “若离,你现在也看到了,这么多的掌柜都找上公堂了。 “要不家事我们还是回去后再处理,先帮为父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苏若离顿时眉头一蹙,苏文兴这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吧。 她摇了摇头,状似无奈的说道:“恕女儿无能为力。 “这管事的印章以及账本女儿早已经交还给父亲了。 “此刻家里出现这样的状况,女儿也爱莫能助。 “女儿婚期将至,即将要嫁人,总不能嫁入夫家后,还得为娘家的产业操劳吧。 “此外,女儿现在要筹备婚礼,加上身上还有伤,之前被掳也受到了惊恐,此刻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管事了。” 苏若离这一连串的说辞,说白了就是推脱,但谁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毕竟谁摊上这事,谁也不想接手这样的烂摊子。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总不能为难自家女儿出嫁后,要既管夫家又管娘家的,这也不厚道。 方宝琳听着这话,身上那股蛮横劲再次迸发,立即指着苏若离就骂道: “你现在不还没嫁么?难道你嫁人了就能不管娘家了? “是不是你嫁人了,我就不是你娘了?” 苏若离连忙委屈道:“方才娘亲可是亲口说了,你也不想要女儿了。 “女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又遭母亲的嫌弃。” 这话顿时把方宝琳气得想打人,但想想此刻是在公堂之上,也懂得收敛了一些,但却依然胡搅蛮缠道: “反正我不管,苏家有难就是你有难。 “而且,现在苏家出现这样的状况,就是你私占了我们苏家的财产导致的。”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差点惊掉下巴,这苏家内,谁占谁的财产现在还不一目了然么。 苏姑娘给苏家带来的财富,能足足养苏家几十年了。 苏家人竟然还如此不知廉耻,实在是闻所未闻。 苏若离自然还是满脸无奈道:“母亲,你这话可有证据?不会是又想诬陷女儿吧?” 方宝琳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若离,像是她问了一个什么白痴问题一般,神情里满是不屑,嗤笑道: “在场来到这里的商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若不是你放任那些铺面不管,又夺了如此多的嫁妆掏空了我们苏家,才导致我们周转不灵,苏家的营商会有这么多麻烦吗?” 这指责顿时给苏若离给惊住了,却在下一刻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起来,假意疑惑道: “女儿的嫁妆怎么会掏空苏家了?嫁妆不是母亲安排的么?” 母亲安排嫁妆? 苏若锦下意识觉得这话有猫腻,试图提醒方宝琳把话题转移到苏家给苏若离的资产上,然而却还是晚了。 方宝琳已经掉入到了苏若离的圈套当中。 第105章 生离死别再无瓜葛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苏若离的嫁妆单子此刻可是还挂在苏家外墙展礼着,按理说,苏若离的嫁妆多少几乎全城百姓都一目了然的。 没记错的话,苏家给苏若离的嫁妆虽然也有一些,但绝对没有到了要掏空苏家的地步。 各种想法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念头,在众人还没理清楚状况时,方宝琳已经冲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了,一切都是你自把自为。 “谁让你自作主张把礼单都挂到外面去的? “谁给你胆子自己做主把那些钱都捐给那些毫不相干的穷鬼的? “现在好了,家里的钱都被你败光了,哪里还有钱周转经营。 “你说这还不是你的错?” 苏若锦听着不由得扶额,她昨日晚上已经千叮万嘱想要拿回钱可以,但千万不要以那些添妆的名义向苏若离要钱,只能以苏若离私底下昧下苏家资产的由头。 她是没有把添妆两个字说出来,但她现在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若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严重怀疑原主的母亲就是老天安排来给她拖后腿的。 明明已经交代清楚的事情,怎么苏若离不过一句话,就把她给激了出来。 方宝琳这话说出来,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苏家此刻就是盯着苏若离的添妆。 但那些他人赠予的添妆都是属于她个人所有,是女子的私人财产,这就不属于苏若离分割苏家财产了。 苏若离的资产是苏家此刻最需要的,但也是最难夺回来的部分。 原本想着先让苏若离定罪,然后哄骗她服软把所有资产都吐出来,再以服刑定罪的方式让她远离帝都。 现在好了,一张好牌彻底被方宝琳打烂了。 如苏若锦所预料的一般,方宝琳这话刚落,所有人都意识到苏家折腾的这一出,不过是迫于商家的压力,想逼迫苏若离把自己的嫁妆取出来给苏家还钱。 这下更是印证了那些商户们心中的猜测,苏家就是没钱了,被自家的败家儿子把钱都败光了,所以就把算盘打到了苏若离的身上。 无非就是眼红苏若离得到如此多的添妆,却心怀善念,把添妆的钱财都捐了出去。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苏若离在苏家过得必定是极不如意的,所以才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不留一分钱在苏家。 但这要说苏若离不孝吧,又谁也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来,如苏若离此前所言的那般,她给苏家付出实在太多了。 苏家面临到此刻的困境,那也只能怪苏家人过分贪婪,要的实在太多。 苏若离忍着心中的笑意,脸上满是可怜与委屈,微微颤颤地说道: “但那些都是他人给女儿的添妆,女儿、我是有权自行处理个人私产的。” 方宝琳听着就更气了,直到今日她依然觉得,这些钱送来他们苏府的就是苏家的,苏若离怎么可以不经她同意就随意处置? 苏文兴叹了口气,知道妻子这边是彻底败阵了下来,连忙就哄笑道: “若离,你母亲说的不过是气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她心里还是挂念着你的婚事的,这段时间家中也出了许多事,想与你商议着的。 “但我们却连你院子的门都摸不进去,才出此下策。” 苏若离眼眸微眯,苏文兴还是比方宝琳的更会说话谈判的。 短短两句话,就解释苏家无可奈何要状告自家女儿的窘况,还把她这段时间拒见父母的‘不孝’说了出来,又暗指了她对家中困境的漠不关心。 可惜,她这个爹之前太过端着了,估摸着觉得这事既难堪又名声有损,所以就推了给方宝琳做操盘,才给了她连番反击的机会。 苏文兴此刻站出来已经晚了,虽然没能诱导方宝琳主动说出断亲的话,但大势已定,今日这亲她是断定了。 苏若离自然不会像对待方宝琳那般继续与他纠缠,因为苏文兴说的都是事实,她说的越多越错。 趁着此刻所有人的感官还是停留在对苏家的不满、苏家就是苛责她的感官上,她连忙委屈地说道: “但方才娘亲可是说了她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女儿又何必自讨没趣碍了她的眼。 “母亲今日的这番作为也让女儿心寒不已,先是用孝道压在女儿身上,试图逼迫女儿要认下不孝罪,然后又强行把弟弟受伤怪罪到女儿身上,试图污蔑女儿殴打亲弟。 “方才又以女儿私下处置个人嫁妆的名义污蔑女儿分割家中财产。 “既然我们两看相厌,女儿也即将嫁为人妇,在出嫁之前也愿意为家中此刻所面临的困境尽一份绵力,以偿还父母对女儿的生养之恩。” 听着苏若离服软的话,苏文兴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若苏若离早服软,他们何必闹得如此难堪,让苏家名声受损。 然而,苏文兴还没来得及高兴,苏若离便继续说道: “但求父亲赐下断亲书,从此往后,生离死别再无瓜葛。 “若父亲同意,女儿愿意奉上百万银两以解苏家燃眉之急。” 这话说得决绝又坚定,让在场所有人一阵愕然,谁也没想到苏若离竟然会提出断亲的要求。 经过这段时间苏家对苏若离的苛责以及今日苏家罔顾亲情的诬告,显然苏若离对于苏家人已经心如死灰,没有了任何的期待,终于走到了这般形同陌路的地步。 但却谁也没有责怪苏若离大逆不道、不孝不忠,甚至不少同情苏若离遭遇的人此刻还隐隐感到欣慰,觉得苏若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苏若离看着在场人的反应,知道此前的连番铺垫没有白费,此刻谁也不会怪罪她的不孝之举,只会可怜以及认同她的选择。 这话也让苏文兴洋溢于脸上的喜悦瞬间给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愤好。 开心的是,苏若离终于愿意给钱了。 悲愤的是,苏若离竟然以断亲的方式来谈钱,显得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钱而卖女儿一般。 他心中迟疑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断亲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选项。 哪怕知道这个女儿与他离了心,甚至是一直以来怀疑着这女儿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但因为她从小出色的才干,他从没想过要彻底放弃苏若离。 甚至她嫁人后,他也还谋算着该如何利用她以及秦家的关系,给苏家谋利益。 然而,苏若离这话传递的意思也十分明确,要不亲自写下断亲书,要不钱一分不给。 所以他犹豫了,一方面确实是燃眉之急,苏家所有产业都变卖了都没有一百万两。 但另一方面却是苏家的长远利益,更何况苏若离此刻还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以后若轩几人的仕途说不定她也帮得上忙。 第106章 报官告状谁不会! 苏若锦此刻是最开心的,没想到苏若离竟然主动提出离开苏家。 以后只要不与她有交集,苏若离这个不可控的人就影响不了她的布局。 更何况,她还手握金手指,手上还有不少人脉资源,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有机会彻底铲除苏若离这个异类。 如此想着,她自然是希望苏文兴赶紧答应的。 此刻苏若锦也看出了苏文兴心中的犹豫,她连忙堆起了一副讶异与悲伤的表情,对着苏文兴说道: “看来姐姐是对我们彻底寒了心,爹爹就答应姐姐的请求吧,免得姐姐心中还怨上了咱们。” 随即,又转身对着苏若离说道: “不过,姐姐放心,哪怕断了亲,我们还是留着同样血脉的家人。 “妹妹我还是会把姐姐当作是亲人的。” 呵呵,是真伪善。 若真的是把她当姐姐,就不用‘当作’了。 苏若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神情漠然地看向苏文兴。 苏文兴自然是听出了苏若锦的暗示。 既然苏若离已经离了心,以后是否会帮苏家就难说了,还不如顾好眼前的利益,先解决此刻苏家的难题。 此外,苏若离怎么样还流着苏家的血,若以后真逼不得已,还是能用血肉亲情来逼迫她就范。 如此想着,权衡再三,苏文兴还是点头同意了。 随后,在佘明钟与户部官员的见证下,签下了断亲文书。 只是,一心想着可以马上得到一百万两的苏家人并没有留意到,为何户部官员会出现在大理寺内。 苏文兴与方宝琳只是满心欢喜地按下了手印,完成了苏若离与苏家彻底断亲的流程。 他们甚至也没有询问过苏若离,若断亲后,她的亲事要怎么办? 没有家人后,嫁入夫家是否会被夫家看不起? 他们此刻的心中只有他们自己,只有利益。 户部官员做好了登记,把已经签字盖手印的文书分别递交给了苏若离与苏文兴,户部也独自留了一份备案。 苏文兴收下文书后,还假惺惺的对苏若离说道: “苏家祠堂上的名字还是会有你的一份,若你以后后悔了,苏家永远欢迎你。” 好话谁不会讲,她才不想与苏家再有半分交集,苏若离冷哼了一声就回道: “不用了,有劳苏家主直接把我从苏家祠堂上除名吧。 “那处打断我的腿、被关禁闭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这话显然就是要与苏家撕破脸的意思,不过也是,既然都已经断亲了,又何必惺惺作态。 方宝琳本就不是好脾气的,听着这话,立即就怒道: “断亲了,那些人还是你的祖宗,有你这样不孝的吗?” 随即她也不管苏若离的回应,大手一伸,继续说道: “断亲书你已经拿到了,那一百万两呢?” 苏若离冷哼了一声,这钱她自然是不会给的。 既然断亲书已经拿到手了,她的反击就要开始了,报官告状谁不会! 苏若离转身就对向佘明钟说道: “趁着今日来到大理寺,小女子我要状告苏家恶意纵容盗贼入室抢劫,导致我院内的钱财丢失。 “其次,我要状告苏若轩、苏若锦连同歹徒试图对我谋财害命。”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一惊,苏家人更是在心中浮起了一抹不妙的预感。 方宝琳立即跳脚道:“岂有此理,你自己丢了钱,关苏家什么事?” 苏文兴也是脸色一沉:“苏若离你是疯了吧?莫不是你以为有了断亲书,就可以状告家人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通报:“皇上驾到!” 赵熙霆早就安排人打探今日大理寺的状况,户部官员自然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他不会插手苏家的家事,但不妨碍他会给苏若离行一些方便,这是之前答应她的。 既然苏家的家事处理完毕,他自然是要来好好审一下苏家的案子了。 掳走苏若离的人已经找到了,竟然是四方城宇文家的公子。 四方城虽然说是城,但实质上却是被南陵、东照、西凉以及北荒环绕的一座大型中心城池,因为地理优势显着,也因此成为了巨大的商贸中心以及四国调解纷争的地方。 宇文家便是四方城内的三大世家之一,谁会想到宇文家的嫡亲公子,竟然会秘密来到他们南陵国,还做起了小偷小摸的事情。 而昨日潜入苏若离家中的那些流氓地痞,仵作从他们身上的隐晦处找到了一处死士的印记,根据印记推测,这批人是来自东临国的死士。 东临是东照与南陵往外延伸的岛国,常年培养流寇与死士,以掠夺东照与南陵的百姓与财产为生,是南陵的敌国。 一个小小的苏家,竟然牵动了两国一城,这幕后没有秘密,谁会相信。 他缓步走进了大堂,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就大步坐上了主位,对着下方的苏若离就问道: “朕方才听闻了你要状告有人入室盗窃?苏府就这么儿戏,没有人拦着?” 苏若离知道皇上是在履行合作的诺言,帮助她惩治苏家,她立即就委屈地控诉道: “皇上你有所不知,那些歹徒可凶了,都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门卫怎么就如此轻易放了他们进来。 “他们手中还拿着武器,我们大喊救命,府中的侍卫也没有出现。 “幸好皇上眷顾小女子的安危,派遣了一支侍卫分队来保护我,否则小女子我现在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 下方的人听着,对于苏家的无耻立即就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无他,结合苏家今日前来要钱,以及苏若离此刻的这番诉苦,谁都能想到这就是苏家刻意把这些歹毒放入家中盗窃的。 难怪他们昨日进入苏家犹如无人之境,轻易就走了进去。 李庆听着连忙就走了出来,对着赵熙霆就拱手道: “此事我们可以作证,昨日我们也在同一时间来到了苏府。 “我们进入苏府时,根本就没有门卫守护着。 “此外,我们也听见了‘呼救’声,但侯爷却显得十分的淡定。” 这话显然是在暗示苏文兴是幕后主使,苏文兴自然要否认,对着赵熙霆求饶道: “这事与老臣无关呀,这些商户昨日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里,围堵着我,个个都是来要钱的。 “臣听到救命也是惊慌的,只是怕被外人看笑话,所以才表现出淡定的模样。” 佘明钟此时却适时的向赵熙霆拱手道:“臣提议传唤苏府的门卫。” 苏家的守门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还以为上天掉馅饼,老爷让他不用看门,今日却被押到了大理寺,上方竟然还坐着当今圣上,立即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几乎不用怎么审问,就直接把苏文兴的安排给抖了出来。 赵熙霆当即大拍桌子,怒道:“苏文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第107章 一定是悔死了 苏文兴当即看向苏若锦,希望她站出来为他讲话,却不料苏若锦死死地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只好按着之前的托词说道:“那些人是犬儿在地下钱庄得罪的人,他们估计是看到府外展礼的单子,认定若离院中必定藏了财富,所以才会借机前来盗窃。” 赵熙霆自然不会被苏文兴忽悠过去,又是桌子一拍,怒斥: “苏文兴,不要给朕绕圈子,你为什么会让门卫放门?你与这些歹徒之间有什么关系?” 苏文兴被赵熙霆这连番怒斥,再加上上位者天生具有的威压,让苏文兴再也控制不住的把苏若锦与他说的计划,一字不落的抖了出来。 这倒是让赵熙霆一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苏家另外一个女娃所做的谋划。 苏文兴能力不怎么,苏家的男儿更是一个比一个垃圾,但苏家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积德,他们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聪明会来事。 不过,显然苏若离虽然有心计,却是个心思纯良的,至少愿意为百姓出钱出力这点,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但小女儿显然心计也不少,说不定还是个歹毒的蛇蝎。 听闻她与自家大儿子还走得近,看来是要好好敲打敲打太子了。 毕竟一个能调用敌国死士的女子,心思又会纯粹到哪里去? 只怕他那傻儿子被人当作棋子来用,甚至他还隐约怀疑,苏若锦会不会是被敌国培育的奸细。 但下方的苏若锦自然是不会认的,如此大的罪名压下来,她不死都要去掉半条命。 幸好她当初为了演戏逼真,提前做了准备,否则今日她就是在劫难逃。 她哀怨地看了苏文兴一眼,果然靠人不如靠己,原主父母都是自私自利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想着,她连忙就把一切都推托到了苏若轩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受了父母的暗示,为了帮哥哥还地下钱庄的债务才出此下策,到黑市找了打手到苏若离家中抢钱。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姐姐有这么多钱,她又进不了姐姐的院子,所以才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想给哥哥解决麻烦。 听着苏若锦这话,一直在旁看戏的苏若轩立即就预感不妙,爹娘从小就偏心,难道今日又想牺牲他? 苏若轩顾不得身上还没好的伤,忍着痛就冲到了大堂前,当场与苏若锦对峙了起来,反告这一切都是苏若锦提出来的计谋,他不过是执行者。 一时间苏家几人互相责骂、相互推脱着,吵得不可开交。 但众人看着苏家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快速的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苏若轩在外游历的时候,借了地下钱庄的巨款,却不料苏若离被苏文兴打伤了腿,不愿意再参与家族的营商,也不愿意再给他还钱了。 苏若锦为了帮苏若轩还钱,所以就找了打手试图强行夺取自家姐姐的资产。 最过分的是,苏文兴夫妇明明知道自己孩子的行为不当,却纵容苏若锦安排流氓地痞进入家里。 显然苏文兴夫妇早已经知晓这一切,也想着夺取自己女儿的钱财。 而今日之所以会前来告苏若离不孝,不过是苏家人软硬兼施都没能在苏若离身上得到好处,所以干脆就状告她不孝,威逼她把身上的钱给吐出来。 众人弄清楚‘真相’后,恨不得对苏若离断亲的做法拍手叫好,这样的父母简直是要谋财害命。 随即在场的商户,不由得心中隐隐担忧,苏家此刻的状况,还有钱还他们吗? 纷纷暗自决定必须尽快断了与苏家的合作,对于这样不守信用,对自家人都唯利是图的卑劣之人不能深交,需要尽快止损。 在上首的赵熙霆与佘明钟心中想得更多,他们知道的信息比这些商户多得多。 尽管苏家人之间互相推脱指责,但两个核心的要点没有说出来,一个是与宇文奕的交易,另外一个是与东临死士之间的交易。 虽然苏若锦说的是从黑市下了任务单子,所以把这些人引来了。 但她怎么能相信这些亡命之徒不会见财起意,直接把抢到的钱都私吞了,除非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人是死士,一定不会出卖她。 所以,苏若锦依然很可疑。 但此刻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死士一定是听从她的指示,只能以此推测她身边必定有东临的卧底。 理清楚状况后,赵熙霆无心再听苏家人的吵闹,拿着佘明钟在堂上的大板子一拍:“安静!” 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后,赵熙霆才对着苏若离问道:“丫头,说说你院子丢失了多少财物?” 苏若离沉吟了片刻,估算了一个苏家人勉强还得起的金额,说道:“至少有三百多两银子。” 方宝琳听着顿时一愣,惊悚地尖叫道: “竟然这么多?既然你有这么多钱,给一点自家人会死呀? “你看着自家人为钱如此着急,竟然对我们不闻不问。 “你这个不孝女,果然是个赔钱的。” 苏若离对于方宝琳如此难听的话,已经麻木了,反而笑起来说道: “那就恭喜侯夫人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我尽孝了,也不用觉得我是个赔钱货了。” 方宝琳此刻一愣,才想起,她方才已经签了断亲书,苏若离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 早知道她这么有钱,方才就要她给三百万、不,至少五百万才同意写断亲书。 她这是把一个金鸡蛋给放走了,想想她都觉得心在滴血,那是少拿了多少钱呀。 苏文兴此刻也是一愣,他以为苏若离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怎么会这么有钱。 他忍不住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苏若离十分满意地看着两人脸上那错愕的神情,估计此刻在心里一定是悔死了。 第108章 犯罪指认 苏若锦此刻心中也很是疑惑,苏若离添妆的银钱以捐款的名义,全部都交给了福如,又是买地又是建房子的,哪里还有钱?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也疑惑道:“姐姐莫不是胡编乱造,坑骗我们吧?” 苏若离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他们不会信,随即好心地为他们揭开了谜底: “当日菊花宴的募捐活动大家不都是有参与吗? “那募捐活动就是给我正在筹划的离忧堂募集资金的。 “所以这些歹徒不是偷了我的钱,而是偷了大家做善举的款项。 “这是大家的资金,苏府却恶意把歹徒放了进来,让本可以得到善举的百姓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 这下顿时让苏家几人全部愣住了,菊花宴的募捐活动竟然是给苏若离募集资金的? 他们不由得想起菊花宴那日的规定,一枚金簪子就有一万两。 不说其他表演者筹集到的资金,光是苏若离在菊花宴上得到的金簪子的数量,就足足有快上千枚。 也就是说,苏若离凭着一次募捐活动就赚了至少上千万的银钱。 想到这,苏家人无一例外的一阵头皮发麻,他们方才是做了什么? 竟然把这么一个财神爷给赶出了家门! 苏若锦却想得更多,菊花宴募捐这事从皇室到下方大臣都没人质疑过这募捐善举的具体用处,大家都默认以为这是皇后娘娘的安排,募捐是给皇后娘娘面子。 谁会想到这钱竟然是为了苏若离而募集的?更没想到苏若离竟然可以说动皇后娘娘给她办事。 随即又转头看向今日前来状告他们苏家的这些商户,她可没忘记这些人一直都是站在苏若离这一边的。 如此分析下来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今日这一切不会是苏若离的布局吧? 然而,还没等苏家人从懊悔中回过神来,上方的赵熙霆已经附和道: “若离丫头说的对,捐款的钱是属于百姓的。 “虽然苏家没能实质性的得到财物,但苏家人纵容歹徒行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在你们是丫头的亲生父母的份上,那就罚苏家赔偿丫头损失的二分之一吧。” 这话顿时让方宝琳给听迷糊了,怎么这还要他们给苏若离还钱? 苏若离都这么有钱了,还在意他们的这么一点点钱吗? 苏若离点了点头,对着佘明钟就拱手道: “方才我承诺支付苏家一百万两以偿还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减掉一百万,他们赔我五十万两就可以了。 “具体的执行,就麻烦佘大人了。” 这话隐晦的意思就是希望大理寺按照皇上的旨意,代替她向苏家要钱了。 苏家几人此刻听着就更懵了。 不是说好了要苏若离给他们一百万两帮助他们还钱,怎么变成了他们苏家还要给苏若离倒贴五十万了? 佘明钟瞧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赵熙霆,哪里会不答应,立即点头道: “行,这事就这么裁定了。 “限苏家十日内还给苏若离五十万两银子,否则就按律法逮捕入狱。” 方宝琳听着还会入狱,瞬间就惊醒了过来,慌忙就胡闹道: “苏若离你这是疯了是吧?竟然敢要你娘还钱。 “那断亲书我不签了,你还是我女儿,你不能让我还钱。 “你这么有钱,赶紧把苏家现在欠的那些钱还了,否则你就是不敬父母。”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方宝琳哪里有半点亲娘的样子。 她简直就是把苏若离当作是个赚钱的工具,难怪苏若离要提出断亲。 更何况,这断亲书已经签下,户部已经做好了备案,哪里能说反悔就反悔的。 然而涉及自身利益,苏家几人也连忙就附和着方宝琳的话,试图反悔方才断亲的决定。 赵熙霆哪里有心思听苏家人在这胡搅蛮缠,他今日前来不过是给苏若离面子,给她压场子,同时调查案子背后牵涉到的各方势力的秘密。 他大板一拍就直接阻止了苏家人的胡闹,然后转头看向佘明钟,吩咐道:“把抓到的那个歹徒送上来吧。” 宇文奕是被秦时越捏着脖子走进来的,整个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尊贵的世家公子模样。 宇文奕此刻心中也很懊悔,不过是劫了个人,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变态的面具男有必要如此虐待他么? 心中吐槽着,却对于比自己武力强大的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耷拉着脑袋,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审问。 佘明钟看向宇文奕,心中无奈,幸好时办武功高强,否则他们的人可管控不了这个毛贼。 他对着时办就拱手道:“时先生,辛苦了。” 秦时越瞪了宇文奕一眼,示意他别搞小动作后,才放开了紧捏住他的手,转头对向佘明钟笑道: “佘大人,客气了。小人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了这个毛贼,顺手就把他给逮住了。 “上次被他逃了,这次可是弥补了上次没能把他抓拿归案的遗憾。” 宇文奕忍不住对秦时越翻了个白眼,鬼才相信你这死变态是顺路的,明显就是特意去抓他的。 不过,你强你有理,他忍。 想起今日的这番遭遇,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大堂上的苏若诚与苏若锦两人,立即就为自己辩驳道: “我不过是帮朋友把人从院子里带出来,才不是什么毛贼。 “是那个女的自己突然发疯尖叫的,我什么都没对她做,你们别冤枉好人。” 佘明钟没有理会宇文奕的辩解,而是立即就审问道: “在场可有你方才所说的朋友在?” 宇文奕被苏若轩坑惨了,直接就对着他指认道: “就是这小子,我们不过是恰好同路前来帝都,我把他当朋友,没想到他却利用我做坏事。 “他说让我帮他帮忙,他就能给我弄一个南陵的身份牌子。 “我……我不想被家中的人发现,想着这小子是帝都人,肯定有门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是四方城宇文家的人,你们不能审判我。” 四方城、宇文家? 苏若离听着宇文奕的话,顿时惊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平平无奇的五官,怎么也不像是宇文家的人。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秦时越往宇文奕的脖子后方一扯,一张人皮面具给撕拉了开来,露出了里面脸青鼻肿的脸。 但依然能依稀从他脸上看出宇文家身上那北方血统的立体五官。 第109章 害人终害己 宇文奕立即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说好了给我留面子的,你怎么可以揭人伤疤? “赶紧把人皮面具还我,丑死了!” 此时,温辰安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疑惑道:“宇文奕,是你吗?” 宇文奕? 苏若锦忍不住眼眸大睁,宇文奕是书中描述的武器制造鬼才,也是她最想要笼络的人才之一。 有了这样的鬼才,说不定现代的诸多先进武器就有可能制造出来。 本来想着得到了安城的铁矿后,就让人去找宇文奕,没想到他竟然提前出现在帝都。 按照书中的内容,宇文奕是在次年西凉突然进犯帝都,秦家又因为失去了秦时越的助力,在战线即将面临溃败的时候,主动站了出来,代表宇文家给南陵提供了武器帮助。 书中只简单说了一句,「南陵有他想要守护的人。」 难道他提前出现是因为要前来南陵找人吗? 若非时办把他的面具给掀了,确实也没人知道他会出现在帝都。 但现在她竟然与这样的鬼才结仇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埋怨地看向苏若诚,都怪他,怎么没说清楚这人的来头,她就只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莽夫。 而且,谁会想到宇文家的嫡亲公子,竟然会愿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另一边,宇文奕看着温辰安,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立即就像个八爪鱼一般扒拉在他的身上,哭喊道: “温辰安,你赶紧救我,那坏人打我,赶紧给我毒他! “不对,你赶紧给我一颗丹药,先治好我的脸。” 苏若离看着两人这状况,有点懵,疑惑道:“温府医,你认识他?” 温辰安连忙推开扒在自己身上的人,他此刻是后悔走出来了,恨不得没认识这人。 他无奈地说道:“发小,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更没想到之前的歹徒是他。” “那当时你们俩那日为何没相认?” 温辰安:“我只顾着救你,哪里有看到他。” 宇文奕:“卧槽,那日你竟然也在,我怎么这么惨……” 秦时越无奈地敲了宇文奕的头一下:“你戴着人皮面具,谁认得你。” 随即他转头看向温辰安,问道:“确定他是宇文家的人吗?” 温辰安点了点头,对着上首的赵熙霆以及佘明钟拱手道: “这是在下的发小,在下能确认他的确是宇文家的人,家兄也能作证。 “在下相信,他当日掳人的举动必定是受他人蒙骗所致,请皇上开恩。” 赵熙霆是见过宇文奕的,虽然他脸上青紫一片,但在人皮面具揭开的那瞬间,还是轻易能把他认了出来。 此前听闻那掳走苏若离的歹徒是宇文奕时,他是有点难以置信的。 谁会想到宇文家的孩子竟然会假扮成一个小厮,把一名女子从府中掳了出来。 幸亏苏若离安然无恙,否则宇文奕可是要对人家姑娘负责,以他爹那火爆脾气,届时不找他大闹才怪。 只是不知道这个唤作时办的商人是不知宇文家的厉害,还是自恃武功高强,所以无所忌讳,还是他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势力在支撑着,所以肆无忌惮。 无论是何种状况,这个从外域来的商人显然是十分的神秘。 不过,今日能卖一个人情给四方城也是他赚了,赵熙霆连忙笑道: “这位兄台,赶紧放了宇文小兄弟,估计是误会一场。” 秦时越没有理会皇帝的话,而是双眼透着冷光看向宇文奕。 宇文奕顿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连忙笑道:“没事、没事,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苏若离看着这宇文奕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他确实是挺冤的。 谁能想到上辈子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此刻竟然会是这般惨兮兮的模样。 看在他是温辰安朋友的份上,就暂时饶过他此前掳走她给她带来的恐慌吧。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工具人,罪魁祸首可是苏若轩与苏若锦两人。 说起这事情,苏若轩也很冤屈,看着时办终于出现了,他连忙就问道: “这位大侠,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宇文奕,你之前从我身上搜刮的银票是不是得还给在下?” 秦时越眼眉微挑,这傻子怎么会以为他拿了银票还会还给他? 当日这钱只有他的暗卫以及苏家三兄妹知道,他又不是傻子,整整一百万两的银子,怎么可能还给他。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搞错了?在下只在你身上搜到了一封要挟的信件,并没有你所说的什么银票。” 这话顿时让苏若轩一愣,“怎么可能,当日明明是你安排黑衣人搜了我的身,还把我身上的银票给取走了。 “若锦,你也看见了,对不对,就是他取走了我向太保钱庄借来的银票。” 苏若锦也知道此时不是指责的时候,她连忙点头就确认道: “二哥说的是真的,当日就是这个带着面具的大侠突然冲进了房间,把我们几人统统都定住了,然后搜了我们的身子,把银钱给夺走了。” 随即苏若锦看向苏若离,问道:“姐姐,你当日也在场,我们可都是为了救你才遭此罪。 “说到底,我们家欠下这么多钱,姐姐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这话苏若离自然不会承认,而是苏若锦怎么会觉得她说两句为了她好,她就会附和她的说辞。 苏若离立即就摇了摇头,对着赵熙霆与佘明钟就拱手道: “当日我受了极大的惊吓,根本就不知道进入那房间后所发生的事情,只认得眼前之人正是把我掳走的人。” 宇文奕看着苏若离心中也满是亏欠的,连忙对着苏若离就鞠躬道歉: “对不起,当日我并不知道他们想把你带到那屋子的目的。 “只以为你们是一家人,大不了也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没想到会让你因此大受刺激,还导致后面出现的不良传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你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鼎力相助的。” 苏若离忍不住眉头微挑,这可是意外之喜,宇文家的资源她可太需要了。 宇文家的兵器制造能力可是天下一绝,上辈子在苏若锦的天马行空之下,宇文家可是给南陵制造了不少好用的兵器,让南陵不至于在失去了秦家军后快速陷入了溃败。 另一边,秦时越已经把当时搜到的那份伪造勒索信件递了给佘明钟。 佘明钟看了信件后顿时沉默了。 信中写的很简单,就是要一百万两的赎金换苏若离平安。 一时间,佘明钟心思百转,快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秦时越。 对于苏若轩的话,他心中大半还是信了的。 但是俗话说,有钱不拿是傻子。 如果苏若轩不主动作恶,又怎么会因此被时办搜刮了他身上的那一百万。 更重要的是,如时办所说的,当时的状况,谁能证明? 所以这事又怎么能怪得了旁人,而苏若锦的指责就更是毫无道理。 从始至终,苏若离都是受害者,他们心思不纯,试图假装相救,然后以救人付出了一百万两的代价,要求苏若离给他们还钱,最终是害人终害己。 第110章 赐封与不甘 佘明钟明确了来龙去脉后,当场大板一拍,作出了判决: “苏若诚指使他人掳走苏若离,试图谋财害命,判徒刑2年,即日执行。” 苏若诚听着顿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父母告苏若离,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连忙对着苏若离就求道: “若离,你现在不也没事么? “我还因此欠了一百万的银钱,这惩罚也够了吧? “我是你亲二哥呀,你就放过我吧,向大人撤销告状。” 方宝琳听到儿子要被判刑,立即就疯了起来一般,指着苏若离大骂了起来: “那是你亲哥哥呀,你不好端端的在这里么? “你怎么可以告你哥哥?你哥刚受的伤害没好,你这是要害死他么?” 苏若离听着眉头一蹙,她实在是受够了方宝琳的胡搅蛮缠,天天以孝道、伦理来压迫她,但她自己却从不遵循这些伦理道德的约束。 她冷哼了一声,直接戳破了她的虚伪: “苏若诚为何会受伤?那还不是你让他代替了苏大人受罪的缘故? “我之所以还能幸运的站在这,是因为我恰好遇到了时商人的救助。 “我难以想象,在那样的状况下,若无人来救,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自古以来,有错就要罚,否则大家就不用站在这里了。” 说着,苏若离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方宝琳一眼,才继续说道: “哦,对了,我今日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还不是因为侯夫人你亲自告自家女儿而被传唤而来的吗? “难道你可以胡编乱造事实污蔑状告我不孝,我真真实实的受到了伤害,还不能状告罪魁祸首了?” 这话顿时怼得方宝琳哑口无言,此时苏若锦却轻轻地扯了一下方宝琳的衣袖,小声说道:“一百万。” 方宝琳听着顿时一愣,意识到苏若锦这话的意思。 若苏若诚入罪了,那苏家欠下的一百万银钱就可以赖掉了,推到苏若诚身上。 毕竟那是苏若诚签下的欠条,又不是苏家欠的。 但,苏若诚欠了再多的钱,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此刻的做法无疑是要把他推出去为苏家承担一切。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红着眼眶看向苏文兴,喃喃道:“老爷,怎么办?” 苏文兴此刻也忍不住冷着脸看向苏若离,质问道: “苏若离,你别忘了,你此刻还姓苏,有必要做得如此绝吗?” “那侯爷今日来到这里的时候,何曾有想过,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这话掷地有声,霎时让苏家人都哑口无言。 苏文兴更是气得抬手就要扇苏若离一巴掌,苏若离却无惧地往前一步继续逼问道: “父慈子孝,首先要父慈,才有子孝,请问这么多年以来,侯爷可有做过半分作为父亲的责任? “你们生而不养,从小就把我弃养在祖母院子里,只把我当作是敛财的工具。 “我即将出嫁了,哪怕皇恩浩荡,赐下婚约,你们可曾有顾念过我的意愿、用心为我准备婚事?你们只是惦记着我身上的那点钱财。” “你们这些年的作为,又何尝不是做绝了?何尝不是让人寒心?” 连番的逼问顿时怼得苏文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从反驳。 在场的人听着却是窃窃私语着: “苏姑娘说的对,苏家这样的家人还叫家人吗?趁机断了好。” “说的是,我们南陵重孝,但也不能愚孝。” “主要是这些年苏家的作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太太走了后,苏家内连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了,可不就是变本加厉的压榨苏姑娘嘛。” “就是,随便买个古玩就十万十万的花,苏姑娘是开钱庄的都受不了呀。” “更过分的是,为了钱竟然找人掳了自家妹妹,他就没想过会毁了苏姑娘的名声,一辈子就毁了吗?” “哎,说到底,苏家的这些人,都他妈的不是人了。” ……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责骂,让苏文兴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他不忍地看了苏若诚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苏若诚被官差带了下去。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角度,苏若诚眼眸里尽是恨意。 上方的赵熙霆可不管苏家人的想法,他还惦记着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对着苏若离就笑道: “丫头,你此前提供的方案,工部已经验证过确实可行。 “这是大大造福百姓的喜事,朕重重有赏。 “今日之后,朕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说着,转头对着福如说道:“宣旨吧。” 福如连忙拿着此前准备好的圣旨走了出来,对着苏若离就念叨: “众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女子苏若离者,心怀悲悯,智比繁星,其德可彰,其行可表,实乃朕之邦国幸事。 “值此寒岁,百姓受冻于严寒,若离呈暖屋之制,匠心独运,妙法奇思,使百姓得免霜雪之苦。此功之大,惠泽万民,足见其仁厚之心,关爱苍生之意。 “且若离不以己善为足,更倾其私囊,捐款以助百姓。其财帛所至,皆为救济之举,如甘霖润旱苗,春风拂寒柳,解民之困,暖民之心。 “朕观古之贤德,亦不过若离之万一。其功在社稷,德被黎庶,当受厚赏。 “今特封苏若离为县主,赐府邸一座,以彰其功,以显其德。望汝秉持初心,继续为百姓谋福,为家国效力。 “钦此!” 福如的话刚落,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一阵哗然。 县主那可是只有亲王嫡女才有的身份! 皇上这是要把苏若离当作家人来看待,难怪方才皇上说的做苏若离坚实的后盾。 随即众人不由得神情迥异的看向苏文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嗤笑他好,还是可怜他好。 如此好的闺女,竟然为了亲手把她给推开,弄得此刻要断亲,老死不相往来。 县主的品阶是正二品,整整比承恩侯高了二品,以后亲爹见到自家闺女可是要下跪的。 想想都觉得那场面喜人,谁叫苏文兴不把自家闺女当人,都是自己作的。 苏若锦跪在地上心中满是不甘,若她提前把那暖屋的法子说了出来,那得到县主身份的会不会就是她? 苏若离怎么就这么幸运,不过是从一个商人处买了了一个法子,竟然就得到了如此丰厚的赏赐。 如此想着,苏若锦心中更觉得不能再瞻前顾后、坐以待毙。 既然她手握金手指,书中提到的剧情和人物,必须要尽快用起来才能抢占先机。 第111章 警惕苏若锦 苏若离也没想到赵熙霆竟然如此大方,直接给她封了县主。 虽然县主没有实权,但县主可是有封地的。 这可是比他之前画的饼要大得多,真的只是因为她提供的暖屋方案的缘故? 她可没有那么乐观,毕竟之前赵熙霆也说了,秦家如此大的功绩,也没有封侯封爵,她凭什么呢? 不对,会不会就是因为秦家没有封爵,特意以此膈应秦家人? 秦家大伯秦昊景为秦家军三军统帅的上将军,算是已经到了武将官职的顶峰,也是正二品。 秦时越父子是大将军,也不过是正三品,如此算来,秦时越的品阶比她还低一级。 这么一个品阶压下来,秦家内无人地位比她高。 皇上说的给她撑腰,这可是撑得十足呀 但皇上这做法,就不怕秦家人会因此反弹? 本来秦家娶她已经是不情不愿的,现在给了她一个如此高的品阶,正常人心里也会更不舒服吧? 虽然秦时越不会,但保不准他的家人就会对她有意见了。 一时间,苏若离的心思百转,但脸上却是一副惊喜的笑意。 有好处不拿是傻子,她正要领旨谢恩,旁边的苏文兴却是难以接受地大喊着: “皇上,臣有异议! “皇上你之前不是说苏若离的功绩不足以赐爵,现在怎么又……” 但他话还没说完,赵熙霆的脸色就已经绷不住了,立即就怒斥道: “朕的旨意何时轮到你来质疑? “给我带下去,打!” 话毕,他冷冷地瞥了下方不断求饶的苏家几人一眼,都是些不知好歹的。 上次菊花宴上,看在苏若离的面上放过苏文兴,不料他竟然有恃无恐起来,真的当他是个好脾气的。 赵熙霆冷哼一声,带着苏若离就前往了大理寺内的客室。 进入客室后,苏若离立即狗腿的再次感谢了一番,又说着各种恭维赵熙霆的好话。 顿时让赵熙霆一阵身心舒畅,很是受用。 赵熙霆不由得感慨,苏家这是歹竹生好笋,最后还便宜了他。 既然已经把苏若离当作自己人,他也没有隐瞒着,开门见山就把那些潜入苏府的流氓被查出是东临国死士的消息告知了苏若离。 苏若离听着顿时眉头一皱,东临国虽然是南陵的敌国,但也没有必要动用死士前来盗取她这么一个破落侯府千金的财物。 更何况,在今日之前,谁也不知道菊花宴上募集到的银两就在她的院子里,之前她委托给右蓠操盘善举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只要对她近期的动向有所了解的,都只会如苏家那般以为她屋内有添妆的财物。 那这些流氓地痞是死士这一点就很是奇怪了。 她疑惑地问道:“敢问圣上,是如何得知他们是死士的?” “仵作检验尸体,发现他们都是咬破牙槽的毒药而服毒自尽的。 “另外,还在他们身上的隐蔽处发现了东临国文字标志的印记。” 这下苏若离就更疑惑了,直接反问道: “既然他们被抓后,宁死不屈,直接服毒自杀,为何还要在身上留下可以查找到身份的印记? “若我不想让别人从我身上查到秘密,根本就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可以得知我身份的个人信息。 “否则,这服毒自杀,不就是白死了?” 赵熙霆顿时一愣,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这事情还是透着怪异,他迟疑了片刻,继续问道: “你妹妹苏若锦,她平常有什么异常吗?” 说起异常,苏若锦的异常可多了,但那都是她上辈子所看到的,此刻自然是不能说出来。 不过,诱导一下赵熙霆,让他敲打一下太子,从而给苏若锦添点堵也挺不错的。 如此想着,苏若离才缓缓说道: “若说异常的话,妹妹与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直白点说,我喜欢钱,或许是小时候迫于祖母或父母给的压力,我享受赚钱的乐趣。 “但妹妹不一样,她喜欢掩饰自己、诱导他人达成目的,若非我从小在苏家长大,又吃了许多亏,否则是不会留意到她的这一点异常。 “就拿最近的事情来说好了,苏家近期出了这么多丑闻,我妹妹却从没冒头,能让人记住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偷了我的图,放入了春日宴中,她得到了受众人瞩目以及才女的名声。 “第二件事是向太子殿下示好的梅花图,只不过是恰好被右蓠误打误撞给戳破了,否则估计也会成就了她的一番才名。 “第三件事是菊花宴的表演,让众人知道了她即使没有了画画的才能,但她依然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 “若非第一二件事被无意中戳破,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她都是一名才华横溢的女子。” 这些事赵熙霆都是有所耳闻,但并没有从中发现有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示意苏若离继续。 “回头想想,苏家一开始与我的冲突,不就是父亲为了逼我嫁入秦家而打断我的腿开始的吗? “而父亲会如此着急,不外乎是苏若锦给他说了我嫁入秦家对苏家更有利。至于其中的缘故,估计皇上圣明,应该能调查一二。 “然后母亲,不,侯府夫人为了我展礼的事情在府内大闹,据我所知,侯府夫人得到的钱,可有不少都会被用作苏若锦的嫁妆。 “最后,苏若诚虽然被判了刑,但皇上觉得以他的资源能让太保钱庄的人答应赊账一百万银两?我会更相信苏若诚的话,这是苏若锦的意思。 “所以,每一件事情看起来都与苏若锦没有关系,每一件事情苏若锦都是最后的受益者,然后,所有人想起苏若锦都只会记起关于她好的印象。” 赵熙霆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是如此。 若非苏若离这一层层剖开解释,他是真没有留意到这些事情背后苏若锦的嫌疑。 如此看来,她若是在自家儿子身边的话,会不会也会诱导着太子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 这么一想,赵熙霆立即就警惕了起来。 第112章 被盗走的婴儿 不过,想想苏若锦与苏若离两人的年纪,赵熙霆随即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草木皆兵。 对于苏若离说,她此前的世界就只局限在苏府之内,本来姐妹俩就会互相竞争,她说不定只是想多了。 若按照苏若离这话的意思,就是苏若锦是幕后的推手,但苏若锦的年龄比苏若离还要小两岁,怎么可能有如此深的谋算。 苏若离能有如此的聪慧,他还能从苏若离是在商场上爬摸滚打练就出来的,苏若锦也如此那就实在难以理解了。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苏若离对苏若锦在家中受宠的嫉妒而已。 赵熙霆并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今日对苏若离提醒的忽略,而酿成了将来不可挽回的错失。 此刻的他,还因自己今日的此番分析而沾沾自喜,甚至觉得苏若离本质上还是个小女孩,内心依然是渴望着父母家人的关爱。 如此想着,他便继续当起了好家人的角色,对着苏若离就忽悠道: “县主是有封地的,朕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封地就在安城,你的封号为安。 “这是希望你以后能一生顺安的意思。”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一愣,终于明白了赵熙霆给她封县主的意图了。 主打一个空手套白狼,自家人打自家人。 既然弄不清楚秦家为何要了安城这么一个地方,那干脆就让她这个卧底做安城的县主好了。 那么她就是安城名义上的主人,然后让她与秦家人之间狗咬狗。 关键是安城是早就答应了给秦家的人做城守,那她这个县主嫁入了秦家以后,也算是秦家人,所以与秦家的承诺并不冲突。 还可以利用她这个有领地的县主身份,从内部分化秦家的力量。 真是好谋算,她这是得了个假县主了。 生气! 虽然心中不爽,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假装无知道: “安城?它似乎距离这里很远,城池又小,能不能变现? “管理城池花钱又没意思。” 看着苏若离那讨价还价的模样,果然如她所说的,她就是个贪财的。 赵熙霆知道她必定还不知道那是秦家要求的城池,忽悠道: “城池的税收是属于你的呀。 “城池你也不用管,现在的城守是秦家的一位远房亲戚,你只管收钱就好了。” 苏若离想着,还是摇了摇头,笑道: “这么小的城池,距离帝都又远。 “估计也收上来的钱,还不够我去那里的路费。” 赵熙霆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 “算朕服了你了,别人得到封地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只有你嫌麻烦的。 “安排旁边的兴城也归你了吧,两个城池之间还有一座山脉,里面的资源够你赚的了。” 苏若离顿时眼眸一亮,虽然兴城不过是一个小城,人口也小,但胜在赵熙霆所说的那样,那里有座山脉,资源不少。 这才是甜头嘛,她连忙笑嘻嘻地解释道: “做生意有风险嘛,税收赚的钱和管理百姓花的钱至少要平衡才行。 “小女子我也不是只管赚钱不管百姓的人,自然是要把风险考虑进去了。” 赵熙霆叹气地摇了摇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苏若离这样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好。 他的臣子有她一半愿意为百姓考虑做事,他就能省心了不少。 无奈的是,这丫头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知道安城没油水,干脆就甩手不干了。 若非他告知她中间还有山林资源,估计再给她多一座城这丫头也不干。 不过,这事既然安排了,他也不免继续叮嘱道: “既然城交给你了,你得保证管好,留意城中的不安定因素,特别是军队的一举一动。” 在南陵,拥有封地的皇室宗亲可以拥有领地资源的所有权,但为了稳固朝廷的控制,军队是由朝廷任命的城守掌控的。 此刻城守是秦家的人,这是明示她要盯紧秦家的一举一动了。 苏若离知道这才是他给她安城的核心目的,她连忙笑嘻嘻的承诺道: “保证完成任务,但凡有风吹草动立即禀告陛下。 “陛下现在可是我的大金腿,得死死抱紧。” 听着苏若离这没脸没皮的形容,赵熙霆不由得笑道: “你就是靠这没脸没皮的才这么会做生意,可不要把朕这里的钱都给赚走了。” 苏若离拍了拍胸脯,笑道:“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我赚不了、赚不了。 “我不贪的,钱够用就好。” 你不贪?鬼才信你。 赵熙霆也没戳破苏若离的话,而是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抿了一口茶后,才继续说道: “你的县主府我就安排在城西,方便你管理你之前说的离忧堂。 “既然已经封了你做县主,你的婚事,我也会让礼部的人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下苏若离笑得更灿烂了,这也意味着她会以县主的身份以及规格出嫁,那可是比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千金体面得多得多。 但也不能表现得太开心,毕竟在皇上看来,这婚事她可是为了皇上牺牲的,所以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模样,对着赵熙霆就行礼道: “谢主隆恩!遵皇上安排。” 另一边,温辰安领着宇文奕离开了大理寺,来到了天和钱庄内。 温辰安淡定的取出了一个身份牌子,递了给钱庄内的管事,那管事见状立即就哈腰道: “见过二公子,大公子昨日已经来到,正想差人去寻二公子呢。” 说着,管事把两人带入了一间钱庄内的客室等待着。 宇文奕见没有,立即就把脸上那人皮面具重新给扯了开来,对着温辰安就说道: “辰安,赶紧给我看看,这脸会不会留疤?” 温辰安瞥了他一眼,半点都不想理会他,但最后还是从怀里扔了一瓶膏药给他,调笑道:“你一个大男人,留不留疤又怎么样。” “若吓到小玥玥怎么办?” 这顿时让温辰安沉默了,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宇文奕立即就意识到温辰安必定是还没找到小玥玥,神色也不由得随之黯淡了下来。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再三确认道: “小玥玥,还是没有消息吗?” “她被盗走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婴儿,我一直在当年丢失的地点四周排查着,还没找到关于她的消息。” 第113章 两辈子的谜团 温辰安眼眸低垂着,双手紧捏着拳头,喃喃道: “长大后的小玥玥,一定很好看吧。 “若她一直在我们身边,估计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若不是我没看好她……” 话毕,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宇文奕只好再次劝道: “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若当时我不把你唤走,小玥玥就不会被偷。” 随即又忍不住哀嚎着:“呜呜,我现在就不用被爹娘逼着去相亲……” 得,这是不打自招,还省了他问这个蠢货为何隐瞒身份来南陵的缘故。 温辰安抿了抿唇,眼眸低垂,半晌过去后,忍不住问道:“我爹娘,现在还好吗?”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一名五官与温辰安有三分相似的白衣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温辰安就冷哼道: “你想知道爹娘的状况,你不会自己回去看吗? “温辰安,你这个懦夫!” 温辰安顿时低垂着头:“我没脸见爹娘、更没脸见祖父母,我……” 看着自己弟弟如此自责的模样,温辰熙也是一阵难过。 十五年前,刚出生还软糯软糯的小表妹就在众人没注意的瞬间被人盗走了。 五年前自责的弟弟如往年一样跟随着姑姑温依柔前来南陵找小表妹,却在那一次,姑姑也遭遇了失踪。 自此弟弟就把自己当作了罪人,一直留在了南陵,怎么劝也不肯回去见父母。 所以他骂他是懦夫,不敢在父母面前磕头认错。 但他也知道弟弟这些年在外面不容易,若非宇文奕前来,估计他是连他这个哥哥也不想接触了。 想着,他不由得就安慰道:“姑姑与小玥玥的失踪,并不能全怪到你的身上。” 温辰安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找到她们,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说起这个,温辰熙想起今日得来的消息,连忙把从自家当铺收到的玉佩取了出来,递了给两人,说道: “你们看看,这玉佩是不是当年小玥玥身上的?” 温辰安看着圆环玉佩上的纹路,立即就惊喜道: “这是小玥玥的玉佩,我不会认错的。 “‘玥’是神珠的意思,寓指小玥玥是我们温家的宝贝的意思,所以这玉石制作的时候,特意采用了圆环设计。 “这玉佩中间原本嵌的是东海明珠,那珠子似乎被人撬了下来。” 宇文奕也认出了这个玉佩来,这是温依柔给小玥玥做的小玩具,他当时还羡慕着来。 他连忙点头附和道:“这是小媳妇儿的玉佩,我小时候玩过。” 温辰安抿了抿唇,反驳道:“小玥玥不是你媳妇儿,你爹娘退亲了。” “我不管,小玥玥还没出生我就认定她了,她就是我媳妇。” 宇文奕小时候很黏温依柔,对于他来说,温依柔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从小就很照顾他,他也很喜欢她。 温依柔失踪回到四方城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知道温依柔怀孕后,立即就盯上了温依柔肚子里的小玥玥,非她不娶。 但后来小玥玥不见了,他媳妇儿也没有了。 如此想着,他连忙继续问道:“赶紧说说,这玉佩的消息?” “这是三日前有人拿着它前来我们当铺当掉的物品,似乎很着急用钱。 “管事不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玉佩,所以联系我赶回来。 “我回来后怕打草惊蛇,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派人跟踪了那家人,却发现那家人的屋内恰好有一名女子与小玥玥同年纪,但却已经嫁为人妇……” 温辰熙的话还没说完,宇文奕就不可置信地哀嚎道:“辰熙哥,你是说小玥玥嫁人了?” 温辰熙摇了摇头,“不确定,那人的模样看着不太像小玥玥。” “你怎么知道不是小玥玥?” “她长得半分都不像姑姑。” “这她不在姑姑身边长大了,长歪了也不一定?” “你们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温辰熙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城东偏外的一座不大不小的民房外,门牌写着:陈府。 温辰安顿时眉头紧皱着,他认识这家人。 下意识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忍不住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温辰熙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弟弟的异常,立即就问道:“怎么了?” 温辰安紧抿着唇,这不过是他的猜测,还是先问清楚再作判断。 如此想着,他摇了摇头,道:“我认识这家人,我来敲门吧” 很快一名身材魁梧、绿豆眼、大鼻头的女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温辰安立即就开心道: “温府医,你怎么来了?” 宇文奕顿时一愣,终于知道为何温辰熙觉得不像小玥玥。 眼前这丑女怎么可能会是小玥玥,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屋内有一名瘦弱的男子,叫喊着:“娘子,外面是什么人呀?” “是苏府的温府医。” 那男子连忙走了出来笑道:“来来来,有请。 “之前多得温府医给我开的药方,才让我熬过了这段日子。 “不知府医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随即看着温辰安后面的两人,就问道:“这两位是?” “是这样的,这是我远房亲戚,刚好今日看见你家娘子到当铺卖了一件首饰。 “他看着与自己娘亲的首饰样子很像,所以就想问问这首饰的来历。” 陈大壮挠了挠后脑勺,忍不住对着那魁梧女子就唯唯诺诺道: “娘子,你今日怎么又去当铺了?” “家里的物品已经不多了,娘亲若是知道的话,可是会生气的。” “啧,你那老娘还蹲在大牢里呢,若不是她不顶事,我至于要到当铺卖首饰吗?” 随即,她向着温辰安就摊着手说道:“府医想打探消息可以,可是……” 温辰安立即会意,给了她十两银子,徐纤纤看着却紧皱着眉头,笑道: “这十两银子可不够……” 温辰安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只有十两了,我的收入也就只有这么多。 “反正他娘亲也失踪了多年,找不着估计也不在了。” 说着,转身就准备走人,徐纤纤看着连忙就叫道:“别走,别走,十两就十两。” 自从林秀云因为偷盗御赐物品入狱后,他们一家的财产就被官差没收,用作给事主损失的赔偿。 再加上没有了林秀云的收入,近期日子可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玉佩还是她从林秀云床板的缝隙里搜刮出来的好玉,当了不少钱。 温辰安把银子递了给她,徐纤纤才缓缓说道: “那是我婆婆的首饰,你想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你就只能去问她了。” 这话是在温辰安的预料之中,他也不过是想买个肯定的答案而已。 随即,徐纤纤撇了撇嘴,威胁道:“我家婆婆在哪里,你可是知道的,这十两我可是不会退给你的。” 徐纤纤是断定了不过是府医的温辰安必定是没办法进入大牢向林秀云问话,所以才把这消息告诉了温辰安。 殊不知,她就为了这十两,彻底害了林秀云,也彻底解开了苏若离疑惑了两辈子的谜团。 温辰安并没有立即带着温辰熙与宇文奕到大牢去找林秀云,而是去找了苏若离。 因为他有预感,苏若离说不定就是他的表妹,所以,他想让苏若离与他一起去找林秀云,问清楚状况。 然而,让温辰安失望的是,他发现他似乎找不着苏若离了。 早前苏若离刚离开大理寺,就被秦时越逮着,带到了城西的一座崭新的院子内。 这是苏若离准备筹建的离忧堂,寓意远离忧愁的意思。 虽然离字不吉利,但与负面词结合,刚好就是负负得正。 这是她早就规划好的,既然要做善举,她有钱又有地,干脆就把事做大,把离忧堂发展成她的个人势力。 第114章 始乱终弃的情敌? 苏若离一开始只想着善举的名义把苏家的资金转移出去,顺便用这样的由头骗楚家人给她一些文书资源,却没想着这样的由头用着用着得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得到的实在太多了,所以她也只能撸起袖子,把善举的这活给干起来。 想起上辈子死前的人间炼狱,又想起她重生时所看见的那弥罗佛上的佛光,她觉得趁机多积点功德,还了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也挺不错的。 虽然她的能力有限,但若能给人间减少一点的炼狱,那也是一点。 也是如此,她干脆就把她那一时念头写下的慈善院、女工坊以及药馆这些组合成了离忧堂,建造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独属于她的个人势力。 顺带着她就用这个离忧堂给皇帝画了饼,离忧堂就是皇室扶持的善举,那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可以帮助他赢得民心。 如此一来,对于皇帝来说,她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打入秦家内部的明面上的卧底,还是帮助皇帝在民间积攒民心的好帮手。 估计这也是赵熙霆会封她为县主的另外一个缘故吧,成为了县主就有了皇室的身份,这样她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皇室,而不是秦家妇。 说白了,也就是不想让秦家占了她的便宜。 但百姓真的在意离忧堂背后是哪个势力的吗? 不在意,百姓在意的是离忧堂能不能真的给他们带来帮助。 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离忧堂要做的不是解决百姓的一时穷苦,而是要解决百姓真正的生活上的问题。 例如教他们技能,让他们有谋生的本领,教育无家可归的孩子,让他们可以长大成人,自力更生。 所以,她也不在意离忧堂是挂在谁的名义上,她的这份授人以渔的功劳不会因为是谁的名义而被替代。 就像学子到国子监求学,即使知道国子监是皇室的,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老师是何人。 于是她就把这个想法与秦时越商议着调整策略,并由他协助执行。 毕竟之前只是想着把这些善举的钱套用出来,辅助秦家解决军需的问题。 但军需的问题,有了过路税这个安排后,其实已经大大减轻秦家的军需负担。 只要尽快发展秦家十城的商贸,那么秦家自给自足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当然,之前设想的,利用慈善堂的孩子给秦家输送人才、女工坊的女子为秦家制作物资以及药馆提供药物的这些点子,还是可以继续的。 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甚至是互补的关系。 如此想着,秦时越已经带着苏若离进入了院内的书房,指着屋内的一处不起眼盆栽给她介绍道: “这里打算是做你的书房,这个盆栽装饰是机关,灵感是来源于你此前设计右蓠这个名字,把下方的草挪动,就会撬动机关,打开密室的门。” 随即他就亲自操作了一遍,果然一道石门从盆栽的后方缓缓打开。 苏若离顿时惊讶的眼眸大睁,看来这事交给秦时越还真的是办对了。 她不能时常用右蓠这个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右蓠又接下了给承办善举的事项,她分身乏术,所以这些执行的具体方案最后就只能落在了相对比较自由的秦时越身上。 看着苏若离这惊喜的样子,秦时越顿时觉得这段时间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他唇角扬起笑意,指着密道提醒道:“这里面有点黑,你别怕,我带着你走。” 随即把手伸向了苏若离,“若你担心,可以抓着我的衣袖……” 他话还没说完,苏若离已经一把抓着他的手,笑道:“我不怕!” 但手心传来的轻微抖动,还是出卖了苏若离此刻的紧张与忐忑。 这是秦时越第二次与她手牵手了,可以感受到他的手掌很大,她的手似乎只有他手掌的二分之一。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苏若离感受到他的手心带着一丝炙热,随即这份炙热传导到了她的脸上,滚烫着。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柔弱,秦时越的心怦然跳动着,耳尖泛红。 他知道这是苏若离愿意主动接纳他的表现。 转念之间,他反手就握着苏若离的小手,领着苏若离就往密室的通道走去。 见苏若离没有不适的表现,他才渐渐放下心来,开始不断给苏若离介绍着密室的机关来转移内心的悸动。 “这里是第二道门,若有人从后方追你,你按动这里可以触发机关,不但会锁上门,还会触发攻击的机关。 “这里是岔道,你要记着,旁边有草标记的就往左,没有草的就往右。” “为什么?” “男左女右呀,右蓠是男子,所以就往左,顺便迷惑一下敌人。” 苏若离噗呲一下笑了,“说不定那贼人根本就不认识我,怎么会想这么多。” “那说不定他就这么想了呢?” …… 谁知道将来有一天,是真的一语成谶,这小小的迷惑,却真的起了大作用,协助了苏若离顺利的离开了帝都。 随着不断出现的岔道,苏若离终于走出了密道,来到了城外的那处皇家园林。 当初菊花宴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向皇上要这块地的。 这里是密道的出口,而且,这里还是很重要的盯梢点。 城西与城东是帝都的两个重要的出入关口,一边往东,一边往西。 与秦家有关的重要人事必定是要通过城西城门进入帝都,而这里往下看,就能看到必经的官道。 所以在这里盯梢,就能看到所有与西边往来的各大势力探子。 只是没想到,当她走到山间时,却发现她园林的不远处炊烟袅袅,显然有人与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虽然对方伪造成一个山寨,但这里是皇家林园附近,哪个山贼敢在这里建寨? 苏若离扯了扯秦时越的衣袖,轻笑道:“走,去看看我们的邻居。” 秦时越施展着轻功,轻易就把苏若离带到了这个寨子的大门外。 只是让秦时越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人竟然是老熟人,那个在他眼前逃走的关老。 显然住在这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然而对方似乎对于她的到来早有预料的一般,一道温润带着磁性的嗓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苏姑娘、时先生,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 听着那人的话,关老随即摆出了请的手势。 这顿时让苏若离眉头一挑,显然对方是对她知之不浅。 两人随着关老进入了一间临时搭建的草庐内,只见一名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正对着棋盘思索着。 男子约及冠年纪,五官清秀俊雅,若非身形瘦削,脸色略显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估计会是大受女子喜爱的俊美男子。 瞧见两人进来,夏云翔神情自若地指了指棋盘,就笑道:“一起下一盘?” 苏若离摇了摇头,笑道:“下次吧,不知先生请我们进来所为何事?” 夏云翔狐疑地看向苏若离,她是半分都不记得他。 这让他神情瞬间就黯淡了起来,瘪了瘪嘴,对着苏若离就哀怨道: “苏姑娘,莫不是要对在下始乱终弃呀。” 苏若离头顶霎时无数个问号飞过,她拒绝下棋与始乱终弃有什么关系? 她疑惑地看向夏云翔,实在想不起她与这人有何交集。 秦时越更是直接冷气直冒,这是哪里来的情敌?还始乱终弃? 第115章 被冒领的恩情 秦时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内劲,怒道: “这位先生,话可不要乱讲,莫不要影响了苏姑娘的名声。” 在夏云翔身侧的关老立即运起内力,手掌一扫,把秦时越的那股内劲给化解掉。 夏云翔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察一般,嗤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看着两人,神色哀怨道: “听闻苏姑娘与秦将军关系不密切,看来果真如此。 “莫不是苏姑娘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这话顿时让苏若离心中喊冤,这人是在胡乱讲话么? 感受到身侧快要抑制不住的凉气,苏若离立即就撇清关系: “这位先生估计是搞错了吧?小女子我可不记得……” 苏若离的话还没说完,夏云翔就把一枚簪花取了出来,放在了棋盘面上,委屈道: “这可是姑娘的物品?” 这是苏若离日常习惯所戴头簪的样式,秦时越顿时眉头紧皱着,他相信苏若离。 他忍不住怒道:“这簪花样式只要细心打探若离喜好的人,就能知道她喜欢这样式的簪花。 “单凭一枚簪花,说明不了什么。” 夏云翔还是不死心,继续提醒道:“三个月前的晚上,梨花巷,苏姑娘可还有印象?” 三个月前? 那就是在她重生回来之前了。 但她死去几十年,再加上上辈子活了几十年,这么久远的事,谁还能记得。 苏若离只好苦笑地摇了摇头,“没印象。” 夏云翔叹了口气,彻底认清了对方对他毫无印象的事实,只好唉声道: “还说你不是始乱终弃?若不是你救了人,又把我撇下不管,我就不会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死了这么多暗卫,还因此被苏若锦要挟。 最后对付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夏云翔想想都觉得自己冤屈,顿时身上那哀怨的气息就又更浓厚了一些。 这下苏若离更是愣住了,这人是讹上了她?! “你的损失关我什么事?我救了你,你不是应该感谢才对,怎么还讹上了? “我没找你要救命之恩,你应该赚了才对?” 面对苏若离的指责,夏云翔也不恼,而是委屈道: “但你怎么可以救人只救一半,搞得我现在半死不活的,是不是要负点责任?” 这顿时让苏若离再次愣住了,原来扯了这么大半天是在这等着她。 既然知道对方所求,那就不妨看看对方可以给出什么样的筹码,若是利益合适,她不介意让温辰安给他医治一二。 虽然她没想起上辈子她什么时候救了这人,但听他说了医治的事,那九成就是她捡了人,然后扔给了温辰安当练手去了。 估计温辰安把人救起来后,学会了新的针法,见对方没死还能自行走动,他自然就不继续做白工,就扔下人不管了。 如此想着,苏若离就眼眸一弯,笑道: “那公子想要我怎么负责?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可不能乱提要求哦。” 秦时越看着她眼眸弯弯的模样,心中一愣,又来了,这丫头每次想坑人就这状态。 但他还是觉得下次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这可是很容易让其他人误会的,谈交易什么的还是严肃一点好。 夏云翔听着眼眸一亮,心中知道这是有戏了,说不定他的喘症有机会治好。 “在下姓夏名云翔,若姑娘承诺医治在下,在下愿意给秦家提供适当的帮助。” 这霎时让苏若离与秦时越两人同时怔愣住了,心里陡然一惊。 苏若离眼眸微眯,眼前这病弱之人竟然是东照国落魄的废太子! 夏云翔坦诚告知自己身份相当于把命脉直接告知给了他们,毕竟东照国的人此刻还在追杀他。 但她可不会因为他现在是废太子而小瞧了他,上辈子他不但夺回了东照政权,还吞并了东临,一统东海。 只是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上辈子在海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会主动找他们寻求帮助。 更没想到上辈子这个给苏若锦提供了无数帮助的男子,自己竟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再结合关老此前协助苏若锦的行动,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但他是怎么知道时办就是秦时越的? 秦时越就是时办的身份可不能暴露,暴露了就相当于告知众人她与秦家联合的秘密。 对方这是向她自爆了一个身份秘密,同时又揭露了他们一个极为重要的秘密。 秦时越反应更快一些,一个跨步就做出了拔剑的姿势,关老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一个跃身就站在了夏云翔的跟前。 夏云翔看着这状况,不由得轻笑了起来,笑道: “看来在下推测没错,时公子就是秦将军。” 苏若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而淡定了下来,拍了拍秦时越的手,示意他放轻松。 随即她对着夏云翔就问到:“你是怎么猜测到时办的身份的?” 她实在没想明白他们究竟是哪个环节暴露了身份的秘密。 夏云翔看着两人的反应,连忙就笑道:“别紧张,在下只是想与两位合作而已。” 随即,他指着前方的桌子,笑道:“两位请坐,环境简陋,粗茶相待,见谅。” 苏若离闻了闻茶香,笑道:“上好的顾渚紫笋,千金一两,这茶可不粗呀。” 夏云翔笑了笑,没有否认,而是直接回到了正题: “可惜呀,若在下早点获知苏姑娘是在下恩人的身份,那么在下与苏姑娘就能少了许多误会。” 苏若离眼眸微挑,“此话怎讲?” “之前关老多有得罪,苏姑娘见谅。” 苏若离本没有打算戳破之前与关老的冲突,既然对方主动提起,她也不妨直接一点,干脆就问道:“你怎么会把苏若锦当救命恩人的?” “这也是在下疑惑的点。 “实质上,是苏若锦主动出现在我被救治的庄子里,主动认下了救命恩人的身份,还暗示知晓我是东照废太子的身份。 “原本在下以为你们是姐妹俩,这是苏姑娘主动告知对方的,但近期苏家的事迹以及苏若锦的作为,无不表明,你们俩并不是一路人。” 苏若离霎时眼眉微挑,明白了对方疑惑的地方。 苏若锦的出现时机实在太巧了,若她不是真正的施救者,她是如何精准的找到夏云翔,又是如何准确的知道了他的身份? 难怪上辈子苏若锦能轻易向夏云翔借用军队,帮助她夺得帝位。 上辈子的她还被迫关押在祠堂里,夏云翔根本就发现不了苏若锦的异常。 但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聪明人,仅仅是因为知道了她与苏若锦不和,就立即从苏若锦的迷惑中抽身出来。 如此想着,不由得心情愉悦了一些,干脆就聊了起来: “那你就这样为她所用了?不会是她拿了我的功劳,向你挟恩求报吧?” “就是如此,所以,你说是不是你的过错?若你不把我半路撇下,我至于损失这么多人吗? “说起这个,秦公子也是个狠人,我的人在他手上折损不少呢。 “秦公子是不是要补偿一二?” 第116章 苏家衰败与懊悔 听着夏云翔竟然讹诈了起来,他这是在欺负老实人,欺负秦时越不懂辩驳,她砰的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护道: “我救你是顺手,而不是应分,更何况,你自己识人不清,又关我们什么事?” 这顿时让夏云翔给噎住了,这苏若离果然是个难缠的,他也懒得讨价还价,直言道: “我身体未愈,守护我的人因为苏若锦的关系损失了一大半。 “若条件合适的话,想请秦公子的人相护一二。” 擦,说了半天又是得罪人又是忽悠的,最后竟然是来找秦时越求保护的。 苏若离轻轻捏了一下秦时越的手,示意这事交给她来安排。 秦时越其实此刻内心正冒着粉红泡泡,被她护着的感觉特别好。 夏云翔看着对面的两人在悄无声息的撒着狗粮,虽然没吃东西,但他却莫名觉得饱了。 苏若离也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要求,而是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猜出时办就是秦时越的?” “这其实也是恰巧,之前你救了在下,所以推测要不是你医术高明,要不是你身边有医术高明的高手。 “秦时越前段时间不是病好了许多,还参加宴会了,恰好当时时办这样一个喜欢戴着面具的外来人出现在帝都,结合起来就很可疑。 “最后是这世界上能让关老吃亏的武功高手不多,年轻又在帝都的人也就只有谢家玉衡公子与秦将军了。 “不可能是谢家人,那就只能是秦将军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真的有时办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商人。 “只是没想到这么诈,可不就诈出来了。” 这下苏若离就彻底听明白了,夏云翔有求于她,无论他是否猜对,炸一下又没损失。 若是猜对了,那他就多了一个谈判筹码,若是猜错了也不过是一句道歉的事。 狡诈! 这顿时让苏若离气结,决定晚点找宇文奕问问他还有没有人皮面具借来用用。 时办天天戴着面具,确实是让人觉得可疑。 心中恼怒,但苏若离脸上却半分不显,反正她是看见过未来的人,把夏云翔这个人拉到自己阵营去,绝对要比放他到苏若锦身边好得多。 若苏若锦这辈子依然想着做女帝,导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她是无论如何都是要阻止她的。 那么与夏云翔合作不失是一个好机会。 如此想着,她淡定地点了点头,笑道: “我可以治你的病,也可以安排秦家人保护你的安全。 “但必要时,需要你给我提供帮助,具体怎么做暂时我还没想好。 “但秦家此刻的状况,估计你也有所耳闻,相信以后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夏云翔点了点头,疑惑道:“你就不怕治好我以后,我就背信弃义了?” 想起方才被夏云翔耍了一回,苏若离忍不住调笑道: “如此说来,还真有可能。 “没关系,我治你之前,先给你下个毒,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关老听着顿时就着急怒了:“苏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家主子有心与你合作……”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云翔的笑声给打断了:“关老,放轻松,苏姑娘是说笑的。” “以秦将军此刻的本领,以及苏姑娘的本事,无须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对付在下。 “更何况,似乎在苏姑娘看来,此刻也没什么是需要在下的。 “苏姑娘请放心,我会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的。” 这倒是让苏若离一愣,没想到夏云翔竟然想歪了,不过这也不错,有人主动找功劳,她不用白不用。 如此想着,苏若离撇了撇嘴就笑道: “你知道就好,你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得找我们寻求保护的,有什么好担心要惦记的。 “愿意救你,是好意,不救那是本意。 “至于过河拆桥嘛,我们秦家也不弱,若你们不想招惹大麻烦,就不会不识抬举。 “相信夏公子是个聪明人。” 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苏若离与秦时越才离开了寨子。 另一边,宫人办事的效率极高,福如带着一批奴仆,快速把静澜院内的物品搬到了新建的县主府去。 方宝琳还想着趁苏若离还没搬走,打算胡搅蛮缠让她撤销对苏家的罚款。 然而方宝琳是彻底失望的,直到宫人把静澜院全部搬空,大理寺官差上门要罚款,苏若离依然没有出现。 显然苏若离是根本没打算再踏入苏家半步,这不由得让方宝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苏文兴被打了五十仗,这次没有儿子可以替他受罪,这一顿打下来,直接就要了他半条命。 温辰安离开后,府内还没找到新的府医,只能找药馆的医师上门给苏文兴吊住剩下的半条命。 苏文兴此刻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心中却满是悔恨。 他此刻是彻底的认清楚了事实,苏家之所以遭受了如此劫难,都是因为他让苏若离对苏家离了心。 若是以前还是以苏家家族利益为己任的苏若离,必定不会放任着苏家遭受此难而不管不顾,甚至会主动让出县主的封赏,让苏家延爵。 他也意识到皇上是已经彻底的站在的苏若离这一边,甚至是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否则不会给她赐予县主的身份。 明明让苏家延爵就是苏若离一句话的事,却因为苏若离与他们苏家决裂了,所以能让苏家延爵的千载难逢好机会就这样在他身边流走了。 他是苏家的千古罪人呀,这让他死后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祖宗知道后,估计也会指责他不孝吧。 见苏文兴醒了过来,方宝琳连忙哭喊着: “老爷,那些官差要把我们苏家的钱都拿走了,还要把值钱的东西折现凑数。 “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些族亲们都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个个都人心惶惶的。” 苏文兴趴卧在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若轩和若瑾呢?” “他们都回国子监了,马上就要年考,家中的事也不能让他们影响学业,他们近期请的假也足够多了,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苏文兴心中叹了一口气,是学业再重,家人面临如此浩劫,他们也不能不管不顾呀。 随即又问道:“那若锦呢?” “她在外面与那些官差周旋着,现在距离五十万还差得远呢。” 苏文兴心中莫名哀叹,他们侯府是从何时衰败至此,连区区的五十万两都拿不出来,需要变卖资产才能抵债。 以前苏若离在管家的时候,他们苏家何曾为钱发过愁,如此想着心中就更是充满了懊悔。 第117章 没有我,哪里能有她 苏文兴想了想,向方宝琳安排道: “此前娘不是留了嫁妆给若锦和若离两人,没记错的话,若锦单子里的物品不少。 “把她的嫁妆都变卖,凑出一些钱先渡过这次难关。 “钱庄的利息高又扣押了我们账户上的钱,你先让管家去还了太保钱庄那一百万两。解除我们钱庄上的账户限制,再用里面的钱还商户的资金,先保证我们苏家的信誉。 “对了,这事你先不要告诉若锦,她的嫁妆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吧。” 正在商讨着对策的两人并没有发现门外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眼眸里尽是不可置信的诧异。 不是说好了她是方宝琳的贴心小棉袄,是她的宝贝,怎么现在苏家有事首先牺牲的就是她的利益。 没有了嫁妆,这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不对,以苏家的性格,她能不能顺利嫁人都难说。 如此想着,苏若锦那不可置信的眸子正慢慢布满了怨恨,死死地盯着屋内的两人。 方宝琳听着安排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忙再问道: “那外面官差要的那五十万怎么办?” “先拖着,然后你明日试试去县主府找若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试着说服若离不要那五十万了。 “哪怕断了亲,我们也流着一样的血,她以后也会被人骂断脊梁骨。” “那营商那些怎么办?我也不会……” “让若锦先管着吧,之前是若离管的,若离能管,她也可以。” …… 在屋外的苏若锦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显然苏若离脱离了苏家后,苏文兴夫妇把她当成了苏若离的替代品,让她给苏家敛财。 这怎么可能,她又不像是苏若离那般天天被古代人洗脑,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父慈子孝、什么百善孝为先,在她这个受过现代西方良好教育的人面前,这些统统都是狗屁。 她只知道生而为人需要平等、自由与独立,古代的这些伦理束缚在她面前统统都无效。 但苏若锦也知道此刻的她改变不了这一切,也反抗不了苏文兴与方宝琳夫妇的安排,这是在这个古代最不合理的地方。 女子在家中根本没有半分话语权,只能出嫁前任由父母剥削,出嫁后被夫家剥削。 苏若锦忍不住咬了咬牙,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困境。 否则她就是下一个苏若离,不,不对,苏若离现在是县主,是有了身份的皇亲国戚了,状况可是比她好的多了。 明明原着中的苏若离就是个敛财的工具人,怎么突然间就大变了样,从被剥削的奴隶翻身做主人了? 不会是她这个穿书而来的现代人是来替代她来苏家做奴隶的吧? 不可以! 想到原着中苏若离那天天为金钱劳碌,婚前为苏家赚钱却给苏家的这些大手大脚的败家子花,嫁入楚家后赚了钱却要给楚泽钰这个无能的丈夫天天在外花天酒地的大肆挥霍。 她自己赚的钱,凭什么给这些烂人? 不对,冷静,她苏若锦是手握剧本的大女主,将来可是要成为女帝的女人,怎么能被苏家这些烂人给绊倒。 既然苏家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顾念原主对家人的亲情,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虽然书中的剧情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一些偏差,导致苏若离的人设大变样,但有一些地方还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重要的节点事件,例如被废弃的东照国太子逃亡到帝都、秦时淮贪墨秦家资产而投靠太子、寒门顾学源高中状元……。 那么那个十恶不赦、用活人做实验的毒医,此刻也一定会被人追杀至城西的集市。 武功高强却性格单纯的未来名将,也一定会被人骗进了赌场,输光了所有钱财。 苏若离商场上的手下败将,此刻应该也准备回帝都。 …… 这些人她都要逐一笼络回来,至于苏家,为了避免他们一再拖她的后腿,只好用手段让他们都乖乖‘听话’了。 翌日,苏若离半点都没有在县主府内醒来。 礼部的人办事效率极高,早早就来人给她量了尺寸,承诺三日内就能把嫁衣给赶出来。 可不像苏家,量了尺寸后,完全就没有了下文,显然根本就没有用心准备着。 福如也特别能来事,昨日除了帮助她把静澜院的物品搬进来外,还顺势帮她把县主府内内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换上了喜庆的红绸,还贴上了喜字的窗花,处处张灯结彩的,一看就是主人家准备办喜事的样子。 苏府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别说窗花,连半点要装饰都没有,谁也没把她的婚事放在身上,都觉得这是两家不情不愿的婚礼。 虽然外人是如此认为,但其实苏若离内心却是很期待,那可是她与秦时越的人生大事。 谁不希望与自己喜欢的人的婚礼能热热闹闹,得到世人的祝福。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方宝琳那尖锐刺耳的嗓音隔着围墙就传进了府内。 “苏若离,你这个不孝女,老娘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家人的吗? “你自己住着大宅子,却逼家人给你掏钱,逼得你的亲爹娘砸锅卖铁的,有你这样不孝的吗? “谁家女儿会像你这样忘恩负义,若别家学了去,可是要祸害世人的。” …… 难听的话不断从外面传来,即使有不少人知道了苏家所做的腌菜事,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有不少不明就里的人,听着方宝琳的谩骂,信以为真,不断的围在了县主府门前指指点点着。 温辰安带着温辰熙、宇文奕两人来到县主府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乌泱泱讨论着的人。 见状温辰安心中对苏家的不满又再高了几分,忍不住向着围观的众人解释道: “既然大理寺已经判了县主与苏家断亲,必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众人不相信县主,那也得相信大理寺的公正。 “苏姑娘能把自己添妆都用作善举的人本就是心存善念之人,小人相信不是这种不孝不忠之人。” 众人听着纷纷点头,觉得此话有道理,毕竟这里也不过 是方宝琳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是真的另有隐情。 方宝琳当下就瞪了温辰安一眼,她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苏若离不要那五十万的,最好是把断亲承诺的一百万都还给他们。 虽然苏文兴说要把苏若锦的嫁妆都变卖掉,但那也是她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怎么舍得让她如此委屈。 所以她今日才不顾了脸面,前来闹着,反正苏若离现在已经是县主,又有大把的钱,给他们苏家一点钱怎么就不可以了。 方宝琳正想着继续闹腾着,墨琴却已经听从苏若离的指示拿着断亲书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我家县主已经与苏家断亲,这是断亲书。 “既然已经断亲了,侯府给我家姑娘的钱本来就是大理寺的判决,若侯夫人对此感到不满,可以到大理寺伸冤。” 方宝琳听着立即就呛声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是她的亲娘,她身上可是流着我们苏家的血脉,没有我,哪里能有她。” 温辰安顿时眸光一沉,希望自己的猜测正确,否则以苏家这样不依不饶的做法,哪怕有了断亲书,苏家也不会放过苏若离的。 如此想着,温辰安更是恨不得立即就与苏若离一同去找林秀云对质。 第118章 上门认未婚妻? 温辰熙看着不依不饶的方宝琳当下也是眉头紧皱着,这人似乎有点蛮不讲理的样子。 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便插话,而是疑惑地看着自家亲弟弟,辰安以前可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 但此刻温辰安却毅然站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皇上既然已经封了苏姑娘做为县主,又认可了大理寺的判决。 “我想侯夫人必定是让苏姑娘寒心、让皇上失望,才会有了这样的判决吧。 “县主不日即将出嫁,各位还是不要给她添堵,都散了吧。” 见温辰安这是有心破坏她的好事,方宝琳霎时恼羞成怒地指着温辰安就怒骂: “温府医,我们苏家好歹也是你的东家,你怎么可以如此帮着外人说话? “难怪你不辞而别,不会是你与苏若离是有一腿,才如此向着她讲话吧?”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一愣,这还是亲娘能讲出来的人话吗? 温辰安脸色瞬间就铁青了一片,向来好脾气的他也带上了愠怒: “侯夫人,说话要积口德,我与苏姑娘之间清清白白。 “我可没有卖身给侯府,向来是自由人,何来不辞而别? “苏姑娘不日即将出嫁,侯夫人确定是苏姑娘的亲娘,有你这样恶意毁坏女儿名声的亲娘吗? “如此脏污肮脏的血脉,估计苏姑娘也是不屑要的吧。” 话毕,不再理会方宝琳,抬脚跨步就进入了县主府内。 方宝琳想趁机跟着进去,却被门卫死死地拦在了外面。 围观的人见没有戏可看,又是他人的家事,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然就不掺和,人群也就渐渐散去了。 另一边,苏若离听到仆人的通传,早已经在屋内等待着温辰安了。 一方面她是要与温辰安商量着给夏云翔治病的事,另一方面是想把手中的这一张喜帖,亲手递给温辰安。 温辰安是她为数不多真心对待的朋友,她也一直把他当作是自己人。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特别的亲切,否则她也不会在死后,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如何在那炼狱般的环境下,依然不断用自己的医术拯救世人。 也是这样的他,让她在一片黑暗绝望的世界中,看到了一丝光芒。 也让她在死后的几十年间,即使成了一名冤魂野鬼,也没有彻底丧失了理智,祸害人间。 只是当温辰安带着宇文奕以及一名与温辰安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客厅时,却让苏若离神色一愣。 因为那陌生男子竟然与她一般有着一双南陵少有的圆亮的眼眸,这不由得让她觉得亲切,甚至让她生出一丝喜悦。 在南陵,大多数女子五官长相都如苏若锦一般是属于温婉柔和那一类的,只有她是少数的异类,有着一双明媚的大眼,五官立体张扬。 也因此,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与苏家格格不入,心中也有过不少疑惑。 但其他人却说,这是因为方宝琳性格蛮横,她出生的时辰又与父母相克,所以连五官长相都是与父母对着来的。 也就因为这样的言论,导致后来,方宝琳只要见到她,就会说她是克星,让她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渐渐地,她也就一直窝在祖母的院子里,不怎么愿意与苏文兴一家相处了。 此时,温辰安同时见着苏若离与温辰熙两人,才骤然意识到,苏若离与他哥的眼眸竟然有三分相似。 她与哥哥都属于偏圆的眼眸,只是哥哥是剑眉,让圆润的眸子带上了一丝冷厉,而苏若离是柳眉,让明亮的眼眸带上了一丝柔和。 若非两人同时站在他跟前,他是真没发现两人的相似之处。 他的眼眸从小长得像母亲,而哥哥像父亲,所以从前他与苏若离长的并不像。 再加上虽然她与苏家长的不像,但却是入了宗祠的苏家嫡女,所以他也从没有想过她有可能就是小玥玥。 心中的猜测愈发的肯定,温辰安已经忍不住要立即去寻找答案了。 他压抑着内心激动的情绪,向苏若离介绍道:“若离,这是我的大哥温辰熙。” 宇文奕此刻看着温辰安兄弟以及苏若离三人,眼神不时来回移动着,他发现苏若离与温辰熙的眼眸很相似,而温辰安兄弟俩则是脸部的轮廓很相似。 如此对比看着,宇文奕心中也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立即就兴奋道: “我叫宇文奕,是温辰安的好兄弟。” 「还是你娃娃的时候就定下了未婚夫!」 宇文奕默默在心中补了这一句,然而下一刻在他抬眸看见屋内的红绸的瞬间,一道晴天霹雳在他心中闪过。 哇擦,若苏若离真的是小玥玥,他的未婚妻在五日后就要嫁给他人了! 宇文奕意识到这个状况后,瞬间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不就是来晚了? 要是苏若离真的是小玥玥,他要不干脆直接把她掳回四方城? 但,若她不愿意怎么办? 不对,她一定会愿意的。 听闻她与秦时越关系并不好,两看相厌,到时候有他们宇文家撑腰,让他们两人解除婚约就好了。 就在宇文奕上演着各种内心戏时,苏若离已经招呼几人落座,丫鬟送上了茶水。 苏若离把一张请帖递了给温辰安,笑道: “温府医,届时赏个面子?” 温辰安刚要接下,宇文奕看着是那红帖子上的‘囍’字,冲口而出就说道: “温辰安,是兄弟,这帖子你就不能接!” 这话霎时就让在座的三人一愣,苏若离脸色一沉,这人是来闹事的吗? 她正要说话赶人时,温辰安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若离,我们怀疑,你是我的妹妹。” 宇文奕立即补充道:“你是娃娃的时候,就与我定了婚约,是我的未婚妻!” 这两人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从苏若离的脑袋中炸开,好半晌才意识到,他们三人是来上门认亲的。 只是这傻逼歹徒上门认未婚妻是什么鬼? 别说她马上要嫁人了,哪怕婚约是真的,这掳走她又让她情绪崩溃的坏蛋,她才不要嫁给他。 第119章 这玉佩真的属于她的? 温辰熙连忙把从徐纤纤处得来的玉佩取了出来,递给了苏若离。 “这是我妹妹失踪时身上所戴的玉佩。” 苏若离接了过来,细看了一下没有印象,又把玉佩递了回去,摇了摇头,叹息道: “据我所知,我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帝都、生活在苏家内。 “这个玉佩我也没有印象,估计你们是找错人了吧。” 温辰安摇了摇头,示意他哥别急,缓缓地解释道: “我妹妹,正确来说是表妹,丢失的时候就还是个婴儿。 “那年的冬季很寒冷,为了让宝宝有一个好的出生环境,姑姑决定来南陵生育。 “我年少没有来过南陵,就跟随着一同来南陵陪着姑姑待产。 “那日姑姑刚出了月子,可以出外走动,于是我们一家就准备出门。 “我抱着妹妹抱率先出了家门,突然听到叫喊,怕妹妹在外会受寒,所以就把妹妹放在了准备出行的马车内。 “却不料,来回不过是百米距离,妹妹却已经不见了。 “而当时马车的所在地方,就是距离侯府不远处的静安巷内。” 苏若离缓缓的点了点头,她心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即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奄奄一息的温辰安,也是在那巷子内,语气肯定地说道: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侯府做府医,又热心地给周围的百姓看病,原来是为了找妹妹。” 宇文奕此时也低垂着脑袋,满脸歉意道: “对不起,当时是我把辰安喊走的,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盗。” 苏若离眼眉微挑,若她幸运,真的是温辰安的妹妹,这退亲的理由不就有了嘛。 不过,她没有几人那么乐观,仅凭一枚玉佩以及林秀云的做事风格就猜测她是他们的妹妹。 虽然她与温辰熙的眼眸是有相似的地方,但她与温辰安长的也不像呀。 此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忐忑不安又激动,甚至还隐隐期待着。 一方面她认同温辰安的猜测,也希望如他们推测那般她就是当年温家丢失的婴儿,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如吸血鬼一般贪念又自私地纠缠了她两辈子的苏家人。 另一方面,她又极为理智的告诉自己,无论是林秀云还是苏文兴夫妇,都多次肯定了她就是苏家的亲闺女,这已经是多人验证的事实。 她沉思了片刻,还是极为理智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过是你们的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林嬷嬷应该还关在大牢内,我们一起去找佘大人,问一下当事人吧。” 说着,她就与温辰安几人一同前往了大理寺。 与此同时,她还让梅影去通知秦时越。 不知为何,她有预感,温辰安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而这个时刻,她想秦时越可以陪在她身边。 秦时越本来就是在秦家装饰着新房外加演病号,此刻收到媳妇儿的叫唤,立即就‘病情加重’让替身假装他躺床上,抓起面具就往大理寺飞奔而去。 所以当温辰安几人来到大理寺门前时,秦时越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他们。 宇文奕见着时办立即就有点怂,这里武力最高的就是温辰熙,连忙抱着大腿喊道: “辰熙哥,那个面具男欺负我,你要帮我!” 秦时越瞧着宇文奕这怂样,又想起他此前欺负苏若离的事,嗤笑了一声道: “原来宇文家的公子竟然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么?技不如人就想找帮手。” 苏若离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平常没见他在她面前嘴皮子这么利索。 作为给秦时越治病的医师,温辰安是知道秦时越的身份的,也知道苏若离与秦时越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并不意外秦时越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丝毫都没有把宇文奕所说的娃娃亲放在心上,只以为这不过是发小逃避父母的借口。 再加上,他此刻心心念念就想印证苏若离是否是他妹妹,根本就没心思去管宇文奕的误会以及与秦时越之间的矛盾。 但这些他哥是不知道的,温辰熙一直把宇文奕当作自己的半个弟弟,听到弟弟被欺负,立即就挡在了宇文奕的跟前,怒斥道: “这位兄台好生无理,宇文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着使出一股内劲就直直向秦时越迸发而去,秦时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即抬手挡下了温辰熙的内力,并一个跨步挡在了苏若离跟前,免得她受到内力的波及。 苏若离站在秦时越身后,疑惑地看着几人,怎么突然间就打起来了? 借着宽大的衣袖的掩盖,苏若离轻轻地捏了捏秦时越的手,示意他不要闹事。 秦时越感受到手心的柔弱,耳尖微微泛红,对着温辰熙和宇文奕就冷哼道: “给若离面子,暂时放过你们。” 苏若离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乱说话,然后立即对着温辰安几人就说道: “我们先进去找佘大人吧,正事要紧。” 温辰熙没看见苏若离与秦时越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可此刻两人却站得极近,不由得让他泛起了一丝疑惑。 温辰安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时先生,若离与我们在一起很安全,不用过分担心。 “你可不要让大家误会,败坏了若离的名声。” 秦时越与苏若离两人顿时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挪开了一点距离。 佘明钟与苏若离算是老熟人了,更何况她此刻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过是找一名囚犯打探消息,自然不会不同意。 他立即就安排狱卒带着几人去关押林秀云的牢房。 林秀云此刻正愁着三日后她就要被带往服刑的地方,以后要逃出来就更难了。 她本以为把东西还回去就好了,却没想到大理寺竟然判了她流刑,还把她这些年攒下的家财搜刮一空。 这让她悔不当初,早知道她就不贪那些御赐之物。 现在只有苏若离能救她,她正思索着,该如何让人传递消息给苏若离。 却没想到,苏若离竟然就突然出现在牢房外,让林秀云惊喜若狂: “小姐,我就知道你最有孝心,不会弃老奴不顾的。 “你是不是来救老奴出去的? “嬷嬷知错了,以后一定会安分守己的。” 苏若离眉头微蹙,才想起林秀云三日后就要流放到边境,不由得庆幸他们来早了一步,不然她被流放后,再找人就麻烦了。 如此想着,苏若离开门见山就问道: “林嬷嬷,这玉佩是不是小时候在我身上的玉佩?” 林秀云看着这玉佩顿时一愣,浑身颤抖道:“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所以,这玉佩是真的属于她的? 第120章 谁稀罕这侯府千金 苏若离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林秀云的疑问,而是继续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为何找到这玉佩,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玉佩是不是本来就是我的?” 林秀云心中快速算计着,眼眸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转为了坚定。 这事不能认,那可是一条人命,杀人是要偿命的,更何况她杀的那人还是侯府的千金。 若被侯爷知道了,不仅她会没命,说不定她儿子也会因此连累。 如此想着,林秀云连忙摇头,颤抖着说道:“这玉佩不是你的,是我在府门外捡的。” 听着林秀云的话,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温辰安不死心地问道: “你是在府外的哪个地方捡到的?” “就是静澜院外侧门走去不远处的静兰巷附近,具体我忘了,很久以前捡到的。” 看着林秀云这模样不像是作假,温辰安只好叹了口气,心想说不定是那歹徒盗走小玥玥的时候,恰好把玉佩掉落在地上,被在附近的林秀云捡到了。 苏若离心中也是泛起了同样的推测,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林秀云竟然没有要找她要好处就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这不像她,林秀云向来都是贪财又大胆的。 不大胆,又怎么敢连御赐之物都敢盗? 方才林秀云还心心念念地想着让她救她出去,她竟然没有趁机要挟,而是十分配合的告诉了她一切…… 不对! 林秀云的配合不过是想要让她相信她所说的答案,所以林秀云一直在说谎! 苏若离霎时神情冷冽地看向林秀云,要挟道: “林嬷嬷,你是我的奶妈,我也算是嬷嬷带大的,嬷嬷要是识趣的话,就告诉我真话,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林秀云连忙战战兢兢地说道:“嬷嬷什么时候骗过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 在旁的秦时越却没有那么好脾气,这嬷嬷又坏又贪心,他对着温辰安就说道: “给我一把毒药,特别是那种痛不欲生的,只会痛不会死的那种。” 林秀云听着顿时浑身颤抖着,立即抱着苏若离的大腿就求饶道: “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已经入狱服刑,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苏若离听着就愈发觉得林秀云可疑,继续要挟道: “若嬷嬷愿意说真话,告诉我真相,又何必受此罪?” 温辰安此刻也看出来了,苏若离是不相信林秀云所说的话,他沉吟了片刻,说道: “林嬷嬷,你若不愿意说真话的话,陈大壮的命可能就要不好了。” 林秀云顿时一愣,“温府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下了一点毒而已,若你没有说实话,我可不保证陈大壮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林秀云霎时脸色铁青,对着温辰安就怒道: “温府医,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是医师,怎么可以向你的病人下毒?” “我只想知道答案而已,我能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显然你方才不老实。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你讲道理。” 苏若离忍不住看了温辰安一眼,两辈子了,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刻模样的温辰安,他从来都是阳光的、给人温暖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温辰安如此恼怒地威胁一个人。 林秀云却是被温辰安此刻狠戾的神情给吓到了,想着自己儿子的命还攥在对方的手里,顿时浑身发抖。 她年过半百,此刻被关入大牢里,又马上要被流放,她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死了就死了。 但她儿子不可以,她儿子和儿媳妇还没来得及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这让她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陈大壮的老爹与陈家的列祖列宗。 她并不怀疑温辰安所说的话。 虽然她儿子叫陈大壮,但他从出生开始就瘦瘦弱弱的,此前她见温辰安医术高明,所以就托了苏若离的关系,让他给自己儿子调理身子。 温辰安的命是苏若离救的,为了她在药里下点毒害她的大壮,本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想着,她知道今日她是逃不过了,瑟瑟发抖的把当年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当年她刚生了陈大壮,却一口奶都不愿意喝,为了赚钱给他治病,刚好身上的奶水充足,就到了侯府应聘奶娘。 好不容易应聘上了,却不料那侯府千金也不愿意吃她的奶,为了不被侯府辞退,她就只好强行捂着她的嘴,试图逼她吞下她喂给她的奶。 但她就是哭闹着不愿意喝奶,她只好捂着不让她继续哭,可能用力过猛,直接把她给捂死了。 那可是把她给吓坏了,下意识就想逃跑,却在逃到外院时,听见一架马车上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瞧着马车附近竟然没人,她就趁机顺手把车内的婴孩抱走,然后转身就重新进了侯府,把她与原来的苏若离替换掉。 再然后,就是苏若离以侯府千金的身份,一直在苏家生活着,谁也不知道两个婴儿在刚出生不久就被替换掉了身份。 听完林秀云所说的来龙去脉,苏若离顿时红了眼眶,质问道: “所以,我是苏家克星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就因为我与方宝琳的女儿差了一个月。 “你为了不被发现真相,以克星的名义让苏家的人远离我?然后任由苏家人不断因为克星的名声而苛待我? “甚至可以在老太太前提议让我独居在静澜院,就是为了以此掩盖我与苏家人长得越来越不像的真相。 “就为了即使有人对我的长相提出疑惑,也能用不在一起居住、是克星的言论给掩盖你调换了婴儿的罪责。” 面对苏若离的质问,林秀云不由得怯怯的往后退了几步,心虚道: “若非如此,你哪来的大小姐的命?” 如此说着,林秀云更觉得自己没有愧对苏若离,眼神闪烁地辩解道: “大小姐也要知恩吧,若不是我,大小姐何德何能能成为侯府的千金,那可是金枝玉叶,哪里是普通人家可以比拟的。” 想起这些年来她所受到的委屈,想起两辈子以来,一直被苏家人当作是敛财的工具人,想起上辈子自己的惨死…… 这一瞬间,满腔的委屈盈满了心头,苏若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喊道: “谁稀罕这什么狗屁侯府千金,若不是你,我会受到如此多的偏见和苛待?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 林秀云却不以为然的打断了苏若离的哭诉,反驳道: “即使如此,也比生活在穷苦人家好得多了吧。” 第121章 你盗走了我女儿的人生 温辰安脸色阴沉,双手紧捏着拳头,极力地忍耐着心中的怒火,情绪即将面临失控地怒吼道: “谁告诉你那是穷苦人家的? “若离身上能带着此等玉佩,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说得大义凛冽,也不过是掩饰了你杀了那孩子,而若离又恰好出现在了附近而已。” 说着,温辰安顿时眼眸低垂,就是他那一瞬间的离开,给了林秀云可以抱走苏若离的机会。 一切真相大白,显然苏若离并不是苏家的人,而是他的小表妹。 宇文奕最先反应了过来,惊喜道: “如此说来,苏若离真的就是小玥玥! “嘻嘻,小玥玥,你好呀,我是你的未婚夫宇文奕!” 话音刚落,秦时越那冷冽的内劲就要劈向宇文奕,幸好他反应快速,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了秦时越的攻击。 他立即闪身躲在了温辰熙的身后,哇哇大叫道: “辰熙哥,你看,这变态又欺负我了。” 这一声大喊,瞬间把众人那悲伤懊恼的情绪给打消掉了。 温辰安看着不断游走在作死边缘的宇文奕忍不住揉了揉脑袋,无奈道: “这事回去后,我再和你们好好解释。” 苏若离却没那么好说话,她瞥了一眼宇文奕,冷哼道: “第一,时办不是变态,你才是掳走我的变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兼合作伙伴。 “第二,你不是我的未婚夫,众所周知,我三日后就要大婚了。 “最后,对比起这些小事,更重要的是要让苏家知道事情的始末。” 被苏若离如此不客气的嫌弃,宇文奕顿时委屈地低垂着脑袋。 他正想辩解,苏若离就已经再次转身看向林秀云,问道: “那孩子你葬在了什么地方? “杀人偿命,你也可以不说,但这条人命我会让你儿子赔给我。” 林秀云顿时咬牙,怒道:“就在静澜院的那棵老槐树下。” 苏若离听着了然,随即转向温辰安说道:“通知佘大人吧。” 随即转向林秀云要挟道:“你坦诚说出一切,我会保你儿子平安,你知道我向来守诺,说到做到。 “但若你还想耍小聪明,那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有仇报仇的,你儿子会如何,我就不保证了。” 林秀云听着连忙对着苏若离跪下磕头: “老奴错了,老奴为我以前所做的事情道歉。 “老奴一定会说出所知道的一切,只求小姐好好对待我儿子。” 与此同时,苏若锦带着一名提着药箱、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步入了苏府。 唐明宇是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因为利用药馆病人试药而被东家赶出的时候,眼前这名身子柔弱得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少女,竟然向他伸出了援手,接纳他成为侯府的府医,甚至还认可他在活人的身上做试验的荒诞理念。 而这一切的唯一的要求不过是为她所用,从此效忠于她。 对于他来说,效忠自己的东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这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不可思议。 直到他随着苏若锦来到侯府,才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忍不住再三确认道: “你确认府中有愿意做药人?” 苏若锦点了点头,笑道:“等会唐先生见到我弟弟就知道了。” 很快苏若锦就带着唐明宇来到了苏若铭的房间内。 自从苏若铭被打残后,就如同废人一般躺在床上,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不能自理。 苏若锦打开了房门,房间内难闻的屎臭味瞬间扑面而来,让苏若锦一阵恶心难受,显然自从苏府出事后,照料苏若铭的仆人也怠慢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苏若铭如死寂般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只听见苏若锦的嗓音从远处传来,问道: “我有办法让你有机会恢复健康,你愿意试一试吗?” 苏若铭听着自然感激涕零地大声叫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此刻苏若铭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殊不知比起让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更难受的是痛不欲生,而那将是他以后每日的生活。 苏若锦刚安顿好唐明宇,仆人便来传话,说是大理寺的人又上门来请苏文兴与方宝琳。 这不由得让苏若锦再次眉头紧皱着,方宝琳与苏文兴两个拖后腿的,不会又给她惹事吧? 看来要尽快把苏家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与其被苏家人利用做工具人,倒不如她把苏家当作工具。 很快苏若锦与方宝琳夫妇就一同前往了大理寺,此刻苏文兴还没能下床,只能被人用担架抬进了大堂。 苏若锦看着站在大堂内的苏若离、时办、温辰安几人,心中一愣,又是苏若离搞的鬼? 有什么事情是要苏文兴必须在场的?甚至是不顾苏文兴病重也得把人带到大理寺。 苏文兴夫妇见自己竟然又再次被传唤来到了大理寺,只以为是今日在县主府外大闹所致的。 方宝琳更是如此认为,瞧见苏若离连忙就怒道: “好你个不孝女,我今日不过是骂了你两句,你有必要又报官吗?” 随即她转向佘明钟就说道: “大人,我不过是骂了自己亲闺女,没必要再把我们找来吧。 “虽说我们与苏若离断亲了,但断亲了,我们也是亲母女呀,她身上还流着我们的血,是苏家人的血脉。 “俗话说,一家人打断腿还连着筋呢,大人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就在方宝琳想继续胡闹时,苏武昌等几名族老陆续来到了大堂之上,打断了方宝琳控诉的话。 见着族老们也来到了大理寺,霎时让方宝琳的心更慌了。 佘明钟此刻也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难怪苏若离会与苏家人闹得如此僵,原来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想着他就一拍就说道:“传林秀云。” 很快林秀云就被带上了大堂,并完完整整的把当年的事迹再次说了一遍。 方宝琳顿时听得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疑惑道: “你们说这苏若离不是我女儿?这怎么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就凭这老货的胡口乱言?” 佘明钟一拍桌子,再次打断了方宝琳的话,缓缓解释道: “证据就是当年温家留在苏若离身上的玉佩以及藏在苏家老槐树下的骸骨。” 很快大理寺的仵作就呈上了一个陶瓷罐子,里面装的是在林秀云所说的那棵大槐树下找到了当年那女婴的骸骨。 方宝琳顿时惊愕地看向苏若离,又看着那陶瓷罐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说她一直说这女儿是她的克星,但当她知道这女儿不是她亲闺女的时候,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不舍。 这么出色的女儿,竟然不是她的亲闺女,这怎么可能? 她亲闺女可是县主!那是多了不起的封赏,但此刻却告诉她,她的女儿其实只是一堆黄土。 随即又心中一阵释怀,难怪她从来就不喜欢苏若离亲近,原来是她盗取了属于她亲闺女的一切。 若她亲闺女在她的身边,有老太太的教导,必定会比苏若离还要出色。 如此想着,她顿时就对着苏若离指责道: “难怪你如此的不孝,原来是盗取了我女儿一切的小偷。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女儿的,是你盗走了我女儿的人生,你赶紧还回来。” 第122章 原名叫温玥,那后来呢? 佘明钟立即桌子一拍,打断了方宝琳不可理喻的话,缓缓说道: “传唤你们前来,是苏姑娘此刻状告林秀云谋杀侯府千金,林秀云已经认罪伏诛。 “作为受害者家属,请节哀。” 苏若锦心中也极为惊讶,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发展状况。 苏若离竟然不是苏家的女儿?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谁家孩子能突然基因变异,然后生出了如此有才华又有营商的天赋的女儿。 若苏家的孩子都有苏若离这般的才能,就不用面临断爵的危机。 随即她不由得眉头一蹙,惊讶地发现天和钱庄的庄主竟然站在了苏若离的身边。 此刻她才骤然意识到,苏若离与温辰安、天和钱庄的庄主样貌有着几分相像。 所以,佘明钟所说的温家人是四方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温家?! 四方城是这个世界的商贸中心,而温家则是四方城负责商贸的第一世家。 原来苏若离有着温家的血脉,难怪她的营商天赋如此出色。 若是这样的话,苏若离是真的完全跳脱出了剧情之外。 原着中可没有说起苏若离不是苏家人这样的劲爆事件。 毕竟若苏若离不是苏家人,就没有了后面苏若离给苏家敛财的情节,也没有了她身为秦家寡妇如何利用苏若离这股娘家人的力量帮助太子夺得帝位的剧情。 现在苏若离不但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还是四方城温家的血脉,原着中后续发展的剧情必定是不会再出现了。 回想起她刚穿越来到这里时,苏若离还是个被她随意忽悠、任劳任怨的苏家嫡女,此刻竟然在她不经意之间成长为她此刻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此想着,苏若锦内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不甘,以及被苏若离比下去的挫败感。 与此同时,赵熙霆也收到了苏若离竟然不是苏家嫡女的消息。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一惊,随即也如苏若锦那般,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实在是苏若离本就与苏家人长的不太像,更重要的是苏若离身上有着苏家人所没有的才华与营商天赋,这可不是苏家这样的家族能培养出来的能力。 如此想着,赵熙霆不由得庆幸他此前早早就给苏若离封了县主的身份。 苏若离这般有才华的人,自然是留在南陵,为他所用为好。 只是,就怕苏若离与秦时越的婚事,会引起温家人的反弹。 这瞬间就让赵熙霆纠结了起来。 让苏若离嫁给秦时越是他做了许久的布局,还因此与苏若离达成了合作,让她配合他做秦家内部的卧底。 若迫于温家的压力,而放弃了苏若离与秦时越之间的婚事,那让秦家绝后的千载难逢机会就从此溜走了。 只要秦家后继无人,秦家对南陵的威胁,也会随着秦家家族的凋零而慢慢减弱。 南陵也会因此而避免一场内部的动乱,这也是他冒着被道德谴责的风险,依然要布这个局的缘故。 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变数,苏若离竟然是四方城的温家的人。 倘若因为向苏若离赐婚的事引起了温家人的剧烈反弹,南陵就会因此而得罪四方城。 得罪了四方城,那就意味着南陵与他国的商贸就会因此受影响。 沉吟了片刻,赵熙霆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当作不知晓苏若离的亲人是四方城的温家人。 毕竟,姓温的,也不只是四方城的温家。 另一边,苏若离几人回到了县主府内,一时间众人心中是既激动、喜悦又是五味杂陈的。 温辰安最是激动,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此刻终于找着了,向来坚毅的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亏欠道: “若是我能早一点发现你与哥哥的相似之处,说不定你这些年就不用在苏家受这么多的苦了。 “若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苏若离看着温辰安此刻愧疚的模样,连忙就打断道: “能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而且,这些年你也帮了我许多,不用如此愧疚。” 话毕,苏若离顿了顿,又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若不是你,说不定我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怨恨蚕食了心灵,成了一只厉鬼。」 温辰安并不知道苏若离的心里话,也不知道苏若离上辈子的事,只觉得就是因为他害了苏若离一辈子,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苏若离好,弥补曾经的过错。 温辰熙听着拍了拍温辰安的肩膀,劝道: “与其惭愧过去,不如立足现在,多看看未来。 “以后好好照顾妹妹,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温辰安觉得有道理,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温辰熙转头对向苏若离继续道: “若离,你原名叫温玥,本意是我们温家的宝贝。 “现在宝贝失而复得,爹娘以及祖父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若离,不,温玥控制不住地扬起了一抹由心的笑意。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光从名字就能感受到两个家庭对待她的差异,一个是若离,离得越远越好,另一个是如玥般,是家中的宝贝。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中却骤然扬起了一丝疑惑,她也姓温? 所以她是随母性?还是有其他缘故? 她忍不住问道:“可以说说我的爹娘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顿时让温辰安的眼眸再次低垂了下来,神情黯然,温辰熙与宇文奕两人也是一脸神情凝重。 看着突然神色一变的众人,温玥心中泛起了一抹不妙的预感,疑惑道: “我父母,他们是怎么了?” 温辰熙神情顿了顿,抬手按住身旁情绪激动的温辰安,缓缓说道: “你母亲叫温依柔,是我们四方城温家的嫡女,至于你的父亲,其实我们也并不知道他是谁。 “我只记得当年姑姑失踪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怀上了身孕。 “祖父母自然是既心疼又难受,谁家能接受自家闺女被欺负,特别是祖父母一直是把你母亲当作是掌上明珠,从小就宠得不行。 “但姑姑就是死活不愿意透露半点关于你父亲的消息。 “更过分的是,姑姑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 “也因此,姑姑决定离开四方城前往南陵生活以躲避世俗的眼光。 “祖父母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会影响你娘亲的身体,也就答应了。” 温玥点了点头,之前怪异的点就说得通了。 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为何她的母亲是四方城的人,却要来到南陵生养。 即使南陵确实是比四方城暖和许多,但对于一名孕妇来说,没有必要冒着风险长途跋涉的前来南陵生产。 “那后来呢?” “后来你丢失后,姑姑在帝都找了一年,却依然没有下文。 “恰好当时祖母身体出了毛病,温家又遭遇到生意上的重创,姑姑不得不回到四方城协助我父母稳住局面。 “随后改为由温家留在帝都的下人继续寻找你的下落,每年的冬季姑姑就会带着辰安一同前来帝都,寻找有可能错失的蛛丝马迹。 “五年前,你娘亲与辰安一起来到帝都的时候,却突然遇到刺客的袭击,你娘亲……” 第123章 望穿秋水也见不着人 温辰安声音颤抖着把话接了过来,说道: “姑姑为了保护我,主动引走了敌人。 “而我身受重伤被你所救,醒来后,就再也没有了姑姑的消息,她生死未知。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已经知道了。”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没想到她的身世背后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 ‘啪——’ 温辰安猛地跪了下来,向温玥磕头道: “小玥玥,对不起。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到如此多的劫难,若不是我,姑姑也不会失踪……” 温玥霎时被温辰安这下跪道歉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虚扶道: “这事不能完全怪你,你没必要把责任与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会被盗走,是林秀云的过错,娘亲会被掳走,是那些刺客的错。 “你不过恰好是他们干坏事的见证者,若不是你,说不定我今日都还不知道我不是苏家的女儿。 “你应该庆幸,这些恶人做坏事的时候,都有你的见证,让我们可以有找到歹徒的机会。 “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把娘亲找回来的。” 听着温玥的话,在旁的秦时越连忙把温辰安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若离,不,玥玥此刻喜悦的心情。 玥玥早就不想与苏家人有任何的牵连,那是终于能彻底地摆脱了那些贪婪的苏家人的喜悦。 而且从温家人对玥玥的态度来看,他们是真心爱护玥玥的。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玥玥此刻有了关爱她的家人,多少也能弥补一些小时候的遗憾吧。 正当几人沉浸在亲人互认的激动与喜悦情绪时,宇文奕却不合时宜地说道: “所以,小玥玥,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你还有四方城温家和宇文家做你的后盾。 “当年你被丢失,我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若非我喊走了温辰安,就不会被那婆子有机可乘。 “但你放心,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的,你还在柔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向柔姨承诺过,会守护你一辈子……” 他话还没说完,秦时越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砰的一下,宇文奕毫无预兆的生生受了秦时越的一拳,直接被打飞在地上。 温辰熙见状,抬手就想帮宇文奕教训时办,却意外地被温辰安给拉住了。 温辰安原本心中那点悲伤情绪,也被宇文奕这突如其来的作死举动给直接作没了。 宇文奕此刻倒在地上疼得哇哇叫,对着秦时越就大喊道: “擦,都说了打人不打脸,疼死我了。 “你有病呀,怎么突然就打人!” 温辰安忍不住扶额,你这么光明正大的要抢人家的媳妇,不打你才怪。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人,而是转头对向温玥问道: “有一点宇文奕说的没错,你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你身后有温家作为你最坚实的后盾,若你不愿意嫁给秦家,我们可以立即安排你回四方城。 “四方城的百姓,不受四国皇室的约束,哪怕你是奉旨成亲,南陵的皇帝也奈何不了温家。” 这话顿时让秦时越一愣,霎时紧张地看向温玥。 毕竟他们俩之间的婚事,从一开始温玥就是不情不愿的,她会反悔吗? 不,秦时越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若温玥要反悔,在此前他提议可以帮助她离开南陵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经过这段时间的互相扶持,他觉得他们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玥玥可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家人就能轻易改变原有想法与决定的人。 所以,他对她有信心。 果不其然,温玥眼眸里透着一丝坚定,勾唇浅笑道: “嗯,他若欺负我的话,我立即告诉你。 “而且你是他的医师,他现在的小命拴在你手上,若他不乖,你就给他一包毒药好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秦时越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他媳妇这要挟也太过了吧。 温辰安顿时扬起了笑意,瞥了秦时越一眼,点头道:“说的也是,若他敢欺负你,我就给他一包毒药,让他生不如死。” 秦时越抿了抿嘴,语带委屈道:“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话顿时让温辰熙与宇文奕两人一愣,温玥被欺负关时办什么事?时办还能阻止温辰安不给秦时越下毒? 正当两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秦时越就继续对温辰安说道: “我的家人估计三日后会来到帝都,届时有请你与辰熙哥一聚。” 温辰熙的眼眸在温辰安、时办、温玥三人身上来回挪动,好半晌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只是宇文奕是半分都没看明白,听着秦时越叫辰熙哥,明显是在占他的便宜,连忙就大喊道: “时办,辰熙哥可不是你能胡乱叫的。 “他是我哥,不是你的,你不能叫辰熙哥!” 温辰熙无奈一笑,对着秦时越就拱手道: “小奕被宠坏了,时办兄弟莫要见怪。 “那我与辰安就在天和钱庄等候你们大驾光临。” 几人详聊了一会,但又碍于宇文奕在场,并没有多聊大婚的细节。 并不是他们不相信宇文奕的为人,而是他实在是太缺心眼,大咧咧又没什么心计,若是知道太多秘密,一不小心就被有心之人把秘密都给套了出来。 而宇文奕此刻也确实如几人所料那般,根本就没听懂几人话中的意思,还一直嚷嚷着要兑现承诺娶温玥。 最终在秦时越即将控制不住要再次把宇文奕暴打一顿时,温辰安适时的提出了告辞。 次日,温玥便与温辰安一同前往了户部,更改了名字与户籍。 从此之后,她就与苏家彻底再无关联了。 由于秦时越的身份不合适,没能与温玥几人一同前去户部,趁着得了闲便约好友相聚。 顾学源来到自家祖传的平房内时,已经瞧见秦时越独自卧坐在家中老榕树的树桠上。 他家这榕树长得枝繁叶茂,若非知道秦时越小时候的这个习惯,估计也发现不了在树上的他。 想起童年趣事,他忍不住调侃道: “对面的树上可没了个丫头,你望穿秋水也见不着人。” 第124章 我们家臭小子捡宝了 顾家的这老宅子就在侯府旁边,他躺在树上恰好能把苏若离的静澜院尽收眼底。 听见顾学源的声音,秦时越才坐了起来,随即一个翻身就轻如羽燕般落到了地面。 看着熟悉的环境,他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这老宅子就是风水好,旺姻缘。” “嘿嘿,我这老宅子确实是风水好,旺你姻缘,旺我学运。 “不过,这么一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封大大的媒人红包?” “啧,少不了你的,不过,我敢给,你敢收吗?” “擦,你就不能悄悄给么?皇帝见不着就行了。 “我保证不把你是胖蹲蹲的事告诉苏若离。” 秦时越撇了撇嘴,矫正道:“是温玥,不是苏若离。” 顾学源顿时眼眸一张,惊讶道:“小糯米真的不是苏家的孩子?” “这还有假的?玥玥那营商的天赋就是继承温家的。” “啧,这么快就唤上人家的小名了? “不过,小糯米竟然没有马上就甩了你? “我要是小糯米,知道自己是温家的闺女,肯定立即就随温家人前往四方城去。 “这些年苏家尽做坏事,帝都都是伤心事,有什么好留恋的。” “玥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这里有我,有她的事业。 “帝都还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会轻易离开。” 顾学源也没有反驳此刻因堕入爱河而头脑发热的男人,而是笑道: “小糯米是不是还没想起你是谁?” 秦时越摇了摇头,“估计小时候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吧。” 顾学源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记得也很正常,谁会想到小时候那个哭包小胖子长大后会大变样呢。 “但这就奇怪了,既然她不知道你是胖墩墩,那她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不觉得奇怪么? “她不记得你,还为秦家布局了这么多,会不会……” “不会,小糯米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可以随意揣测我媳妇儿。” “但女大十八变,你身上哪里值得她付出这么多,为你冒险、为你出谋划策?” 好友的话顿时让秦时越噎住了,他其实也不知道。 就如同第一次潜入她屋内,他问她,为什么要帮他那般。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一直为他出谋划策。 她真的有点对他太好了,这么一想,心中一边充满了暖意,另一边则满是愧疚。 此刻的秦家对于她来说,是风险又是拖累。 若没有了苏家人的纠缠,她其实没有必要与他一起冒险。 如此想着,秦时越原本因为婚事将近而兴奋的情绪,骤然变得不安了起来,忍不住不安道: “你说,小糯米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我帅气,还是因为我武力高强,还是……” 得了,顾学源此刻想打人,但打不过。 他决定,要想办法让苏若离,不,温玥想起小时候的事,记起他这个玩伴,然后他才有机会告状,让温玥收拾眼前这个讨厌鬼。 与此同时,赵熙霆收到了户部的消息,有点意外苏若离竟然直接去户部改名,而不是销户。 也就是说,苏若离,不,温玥还是愿意做南陵人,而不是四方城的人。 随即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温家血脉的底色都是重商逐利的,温玥是温家人,自然利益优先。 温玥在南陵是县主,还有封地,也有她筹划已久的离忧堂事业,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一切,随着温家人回到四方城。 更何况,温家那边是否愿意接纳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血脉还难说。 如此想着,赵熙霆原本因为温玥认亲而生出的纠结就彻底给打消掉了,决定一切还是如计划般进行。 理清楚状况后,赵熙霆立即就安排礼部,把温玥与秦时越的大婚的档次再次提高,务必要把温玥与秦时越的大婚办得隆重而热闹。 一方面是要给秦家看的,表明温玥是皇室的人,抬高温玥在秦家内部的地位,用县主的身份压着秦家,让他们没办法不顾温玥的意愿另给秦时越纳妾。 另外一方面是给温家看的,他不但下了旨意允许温玥可以不遵循三从四德的约束,又给了温玥县主的身份,这是南陵女子绝无仅有的待遇。 这样,即使将来温家人前来指责他给温玥赐婚,温家人也无法指责他苛待了温玥。 三日后,礼部给温玥送上了嫁衣,也重新制作了一批写着温玥与秦时越名字的请柬,重新派发到帝都的各大权贵家中。 借着婚宴的名义,顺势就昭告众人,温玥,曾经的苏若离,已经彻彻底底的与苏家断绝了关系,没有丝毫的关联了。 当日下午,天和钱庄迎来了两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男子身姿挺拔如苍松,女子英姿飒爽,一看就是大有来头。 天和钱庄在四国都有分号,各种怪异的客人也见过不少,自然不会被两人的气质所吓倒,管事连忙迎了上去。 女子的嗓音略带激动地说道:“我们与你东家有约,是来自西边的客人。” 管事早就知道今日有贵客,连忙把两人领进了客室。 此时温玥、秦时越以及温家兄弟两人已经在客间坐着闲聊,等待秦时越父母的到来。 虽然温玥上辈子早就见过自己的公婆,也短暂相处过,但此刻不免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到公婆的时候,是秦时越过世一年后,恰逢太子潜入秦家军的棋子作乱,内外交迫,公婆为了战事精神憔悴,不得已请求她的帮助。 她趁着走商的便利,趁机给秦家送粮,试图帮助秦家解决一时的危机。 那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边城,第一次亲历战争的无情与惨况。 现在重生一回,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她的公婆是否会满意她这个儿媳妇。 毕竟此刻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没法生育还能利用手中权力阻挡丈夫纳妾的悍妇。 她其实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若这辈子公婆不喜欢她,她会试图解释她与秦时越此刻的状况,努力让他们理解。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跨进房门,对着她说的第一句竟然是: “原来小糯米长大后这么好看!我们家臭小子捡宝了。” 小糯米?! 那不是她小时候的外号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 第125章 秦府内部的麻烦呢? 温玥满脸疑惑的转头看向秦时越,俊逸硬朗的五官,乌黑深邃的眼眸,怎么看都没法与她小时候的玩伴们重叠在一起。 “伯父、伯母,见过小时候的我?” 秦时越连忙咳嗽了两声,示意父母不要揭穿他的底,但陈梦怡却已经笑呵呵道: “可不是嘛,我们家小子练武天天大吼大叫的,觉得在秦府内太没面子了。 “于是就吵着要找一间民房给他锻炼,他爹为了给他面子就答应了,还亲自去监督他。” 说到这,陈梦怡看向温玥的眼神里,笑意就更深了,意有所指第笑道: “没想到,因为有个小可爱旁边,竟然效果惊人。” 秦时越顿时脸色尴尬,立即就打断道: “娘,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今日可是你与媳妇儿第一次见面的重要日子。” 他特意强调了‘第一次’,示意陈梦怡不要再乱讲话。 这就让温玥更迷茫了,随即陷入了沉思,毕竟童年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 但即使再遥远,孩童时的美好时光再怎么经历岁月的变迁,那些童年的快乐回忆还是会牢牢的印刻在脑海里。 说到大吼大叫,温玥很快就想起了在隔壁练武的胖蹲蹲,时常被他爹打趴地躲在树上哭,哭着哭着,发现对面树上的她,却又好奇了起来,就不哭了。 温玥眉头微挑,惊喜地笑道:“没想到呀,胖墩墩长大竟然长这样。” 温辰安听着几人的对话,也有点诧异,疑惑道: “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是的,静澜院旁边不是有一套老宅子么,他小时候就在里面练武。” 秦时越不想几人继续提起他小时候的糗事,连忙转移话题道: “爹娘,你们这次回来,能在帝都待几天?” 陈梦怡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儿子的小心思,瞥了他一眼,轻笑道: “怎么了?担心你爹娘回来待久了,跟你抢媳妇儿?” 随即,又忍不住继续揭自己儿子的短,拉着温玥就笑道: “小糯米,你都不知道,他之前在边城天天嘟囔着要小糯米。 “我还以为他想吃糯米,结果想的不是吃的,想的是人。” 秦时越的耳尖再次泛红了起来,立即转向他爹请求救援: “爹,你赶紧管管娘亲。” “咳咳,梦怡,别让亲家笑话了,我们聊正事。” 温家兄弟顿时一阵可惜,他们还想多了解一点温玥小时候的事。 ‘小糯米’这个外号,一听就是十分可爱,可惜他们没见过温玥小时候的模样。 后面的进展很是顺利,毕竟这两人现在这状况就是郎情妾意的,他们也不会棒打鸳鸯。 更何况,虽然小时候碍于侯府的嘴脸,秦昊阳与陈梦怡没有亲自出现在温玥面前,但也算是看着温玥长大的。 这几个孩子可能不知道,每次他们偷溜出去玩的时候,他们这些大人可都是跟在身后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 所以对于温玥的秉性,他们都是了解的。 正在相谈甚欢时,温辰安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 “玥玥此前受了一些伤,估计你们也有所耳闻,玥玥以后可能没法给你们秦家带来子嗣,这事两位怎么看?” 秦昊阳与陈梦怡对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把此事提了出来。 毕竟这对于温玥来说,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没能给夫家延嗣是大罪。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既然对方如此坦诚,温家的信誉在四国一城也是有名望的,秦昊阳坦诚地回道: “严格来说,我不是秦家的长子,时越更不是我们秦家的嫡长子,所以子嗣的问题他个人喜欢就好了。 “至于秦家的子嗣,时越的堂哥时炫已经诞下三子,继承问题还轮不到时越来担心。” 这下顿时让在场的人一愣,没想到秦家也早就留了后手。 所有人都以为失踪的秦时隽早已死于非命,却没想到秦家这是把真正的继承人早早就保护了起来,而秦时越不过是在皇帝面前的烟雾迷障。 温辰安心中对秦家就更满意了,点了点头,才解释道: “两位不要误会,秦时越与温玥两人身体都有点小毛病。 “作为医师,我诚恳的告知两位,他们的病都能治,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子嗣是没有问题的。” 秦昊阳顿时一愣,立即就意识到方才不过是温辰安给他们秦家的考验。 若他们借着温玥的病情向温家提要求,那么必定立即就会遭到温家的反弹,说不定自家这傻儿子的媳妇儿就跑掉了。 想明白后,他忍不住大笑道: “没想到温家小子年纪小小的,心眼可不小呀。 “我们秦家世代从军,没有这么多弯弯九九,以后这种试探就免了吧。” 温辰熙听出了秦昊阳的话中的意思,连忙就拱手道: “秦将军莫要见怪,实在是弟弟好不容易把玥玥找了回来,担心她出嫁后的生活才会如此,请见谅。” 温辰安此刻却似乎没有听见自家哥哥给他打的圆场,反而是继续言语犀利地问道: “子嗣问题我们暂且不提,那秦府内部的麻烦呢? “若非玥玥托我给秦时越解毒,估计秦时越此刻已经卧病在床上,不久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话顿时让秦昊阳与陈梦怡一愣,随即大惊道:“时越,这是怎么回事?” 陈梦怡更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是说好只是装病么?怎么会?” 自己的儿子竟然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们这作为父母的竟然毫不知情,这霎时就让两人心生愧疚。 他们只以为秦时越就是回来找温玥的,顺便降低皇帝对秦家的忌惮。 收到儿子即将大婚的消息,又接连收到温玥给秦家军提供的计策,他们都以为儿子在帝都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至于秦时淮,他们通过秦时越知道他起了贪念后,只以为他是贪财,哪里会想到这人竟然还起了害命的心。 关键是谁会想到秦时淮这个武力低得可怜的秦家养子竟然会敢冒险谋逆一个拳头就能打死他的秦时越。 在秦家人的观念来看,谁家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哪里会想着有人竟然敢妄想用蝼蚁害死大象。 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很放心,还以为自家儿子与儿媳妇在愉快地谈情说爱,却没有想到他们竟面临着生死危机。 温辰安见两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才缓缓地补充道: “并非在下刻意刁难,而是若秦家没有解决好眼下的危机,就让我们家玥玥嫁过去面临生命危险,那我们温家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两人的婚事的。” 第126章 从前有事‘找若离\’现在有事‘找若锦\’ 温玥忍不住瞪了温辰安一眼,示意他别太过分了。 毕竟秦家的状况,他早也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此刻再来刁难。 温辰安顿时被瞪得一阵心虚,以前不知道温玥是他妹妹,他当然是不过问。 现在知道了,自然是不能让她胡来。 只是,似乎是女大不中留呀。 瞧着温辰安这未来舅子都已经放狠话了,秦时越眉毛一扬,态度诚恳地解释道: “玥玥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他,至少要让他把秦家的私产吐出来后,才能收拾他。 “秦时淮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自从玥玥给了我提醒后,他也没能继续得逞了。 “除了我以外,玥玥身边还有我的暗卫在守护着。 “所以玥玥嫁入秦家后还是很安全的。 “未来大舅、二舅们请放心。” 温辰安看着一脸讨好的秦时越,不知为何,手有点痒。 一想到这家伙抢了他找了许多年,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妹妹,他就想打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讨厌。 温玥听着眉头轻蹙,秦时越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有些疑惑的地方需要向秦昊阳夫妇问清楚: “秦时淮也是秦家的子嗣,但怎么感觉皇上以及秦家都没有考虑过他会继承秦家?” 这问题她疑惑了很久,毕竟皇帝之所以让秦时越娶她,就是想要让秦家绝后。 在外人看来,秦时越的堂哥秦时隽失踪已久,所以秦家对外的继承人就变成了秦时越,这才有了皇上安排她嫁入秦家,让秦家断后这一出。 但怎么就没有人想过让秦时淮继承秦家? 这不就是秦时淮会给秦时越下毒的目的么。 秦昊阳没想到温玥这么敏感,竟然会留意到秦时淮从来都不是秦家继承人这个选项。 他叹了口气,沉思了片刻,才回道: “这事说来话长,但估计也只有帝都权贵的长者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秦时淮的父亲并不是秦家的子嗣,而是秦家军的一名为了救城而英勇牺牲的中都尉。 “我的父亲为了感恩他的功绩,为他收拢了骨灰并认了干儿子,这样他的儿子也就是秦时淮就不会成为孤儿,有所依托。 “后来,为了让他的血脉能延续,秦时淮能平安长大,于是就有了让秦时淮留守在帝都的安排。 “这事情自然是上报给皇上的,毕竟属于秦时淮他爹英勇就义的事迹是值得肯定的。 “但这事距离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很多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是老人。 “秦家又常年不在帝都,渐渐大家就只知道秦家只有秦时淮留守在帝都,也没人提起当年的往事了。” 这下温玥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了,难怪皇上要千方百计让秦时越回到帝都,秦家又为何会认为秦时越回到帝都后,就能让皇帝安心。 原来秦时淮并不是秦家的血脉,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也难怪秦时越回来后,秦时淮会如此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 原来是秦家本来的主人回来了,鸠占鹊巢的小人害怕主人要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主人,维护自己的利益。 如此说来,他们对秦时淮就更加不用客气了。 随即温玥眼眸微眯,转头看向秦时越就安排道: “既然如此,我们撒了这么久的网,也适时该收网了。 “时越你明日就去吩咐秦时淮把秦家在太保钱庄的钱都取出来了。 “理由就说是马上就要入冬了,秦家的军需不足,要钱备物资。”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秦昊阳夫妇,继续安排道: “我们大婚那日是个好机会,反正此刻没人发现伯父伯母回来了帝都,由你们亲自捉拿这个秦家的叛徒就再合适不过了。” 温玥的这连番的安排顿时让在座的人一愣。 不知为何,此刻有条不紊安排任务的温玥身上竟然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信服、听从安排。 见众人愣着,温玥满是不解,反而道:“你们对这些安排有什么疑惑吗?” 温辰熙在众人闲聊期间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观察着的,但此刻看着温玥这样淡然从容的给自己公婆安排任务,心中也是一惊。 谁家媳妇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公婆安排任务的? 这转变也太突然了吧? 刚才还温馨地聊着童年趣事,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神情严肃的一家人要搞事情,主谋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但他竟然莫名的兴奋,也好想参与,怎么破? 秦昊阳夫妇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笑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几人又说起了一些大婚的事宜与安排。 剔除掉要搞事情的任务安排外,在座的几位‘长辈’心中难免有一些遗憾。 秦昊阳夫妇是不便在现场的,他们可不能被皇上抓到把柄,所以只能悄悄的来看他们俩的大婚。 但自家儿子大婚,他们竟然不能坐在主位上,这多少都让他们觉得有点憋屈。 温辰熙此刻却是遗憾着家中的长辈此刻还没知道温玥的事情,更没法来参与她的婚宴。 如此想着,温辰熙不禁提议道: “你们干脆以后在四方城补办婚礼好了,届时让祖父母也参加,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四方城的话,伯父伯母来参与就没有这么多的忌讳了。” 众人想着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没有长辈的大婚,哪里算得了真正的大婚。 在温玥与秦时越积极准备大婚的同时,苏若锦却陷入到焦头烂额当中。 她看着眼前那一摞摞的账本像看天书一样,先不说古人写作的习惯是竖排的繁体字,光是那些一串串的数字都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从小数理化就差,否则她也不用去报考艺术生了,读演艺专业了。 所以看账她是真的不在行,看不懂账目就算了,苏家的那些管事却像是嫌他们苏家近期还不够倒霉一般,不断地传来各种噩耗。 优秀的店小二辞职不干已经算是小事了,更多的是有了新的竞争对手,生意一落千丈,要不就是上游拒绝供货,铺面亏损严重没法经营等等。 苏家的这些产业在没有苏若离管理的短短一个多月内,亏的亏,倒的倒,就没有一家店面是能支棱起来的。 若仅仅如此,她也还忍了,想办法把苏家的这些店面重新盘活起来就好了,作为一名现代人,有的是招商引资的好手段。 要命的是,方宝琳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比她还能摆烂。 堂堂侯府主母,什么事都不管,府内有事找她解决,她直接就放话,找若锦! 以前她看着方宝琳把事情都推给苏若离,看得过瘾又事不关己。 却没想到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从前的‘找若离’变成了此刻的‘找若锦’。 家里的事方宝琳都是一句,‘找若锦’轻松解决,而她这个大冤种却要不断地给苏家收拾烂摊子。 第127章 温玥的幸福,苏家的不甘 苏若锦骤然发现,没有了苏若离,她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敛财的帮手,还是失去了一个能挡住苏家所有麻烦事的管事能手。 以前苏若离在的时候,她哪里需要管这些账册、管苏府下面的这些人。 她只需要做方宝琳的贴心小棉袄,让方宝琳找苏若离给她各种需要的资源,她自个儿享受舒适的小姐生活就好了。 现在虽然是摆脱了苏若离这个跳脱剧情的异类,却也让她累的半死,不仅要管账、管家,还得提防家中几个拖后腿的给自己找事。 苏若锦此刻也有点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把苏若离踢出苏家后,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当初她就不搞这么多事。 异类就异类吧,反正对于书中的剧情来说,她穿越而来,本来也是一个异类。 现在一番胡乱操作下来,既没能铲除异类,还把自己陷进了苏家这泥潭中去。 为了看这些破账册,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时间与心思去打探太子的动向,那她以后还怎么嫁入太子府,怎么做女帝? 如此下来可不行,专业的事还是得找专业的人去做。 就在此时,太子竟然主动找来了,这多少都让苏若锦有点意外。 毕竟赵天逸一直都是端着的,一副等着她去主动讨好的样子。 最近忙起来不见他了,他却主动来找了,男人嘛,就是贱。 不过,太子来找,她自然不会给他脸色看,毕竟摆脱与秦时越的赐婚后,楚泽钰又被楚家抛弃了,太子是她必须要紧紧抱住的大腿。 赵天逸确实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苏若锦,心中挂念得很。 特别是那日在宫中那惊鸿一舞,让他每每想起来都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就把人带到面前,揉进怀里。 不过,他今日却是来聊正事的,虽然外人都说苏若锦的才女名声是欺世盗名,夺取了她姐姐的才华,但他却是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 两人久未相见,免不了互相打情骂俏一番,又互诉着相思之苦。 渐入佳境后,赵天逸才缓缓地说出了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秦时淮说,秦家要把他们在太保钱庄的钱全部都取出来。 “你说这事会不会有猫腻?秦家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苏若锦听着也是眉头紧皱着,按照原着的剧情,自然是秦时淮得逞了。 但自从出现了苏若离这个异类后,不,她现在已经改名叫温玥。 剧情的方向也因为温玥这个新的设定出现,而完全变了方向。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确定秦时淮的事情是否还能如原来的剧情方向走了。 既然如此,为免夜长梦多,还是保险一点,尽快安排温玥‘杀掉’秦时越。 本来让温玥嫁入秦府再杀掉秦时越,就是想让温玥做秦时淮的替罪羔羊。 理由都给她想好了,温玥此前还在苏家的时候,不是宁愿被打断腿都不愿意嫁么? 后来又妥协了,就是为了更好的实施报复,为的就是嫁入秦家后,‘杀’了秦时越。 以前实施起来可能会困难些,但她现在有了毒医的帮忙,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如此想着,她立即就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对着赵天逸眼眸一眨,语气中带着娇柔的蛊惑道: “太子殿下,若臣女帮你解决了这个难题,你是不是……” 赵天逸瞬间就被苏若锦迷得神魂颠倒,已经听不清她后面提的是什么要求,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 两日后,秦温两家大婚。 经过礼部的加班加点的赶工装饰,帝都城内外处处张灯结彩,红妆十里。 天尚未破晓,县主府内的丫鬟们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给温玥梳妆打扮。 礼部安排绣娘所做的嫁衣绣工十分出众,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穿在温玥身上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显优雅。 丫鬟婆子给温玥戴上了凤冠,凤冠上的珠宝在晨光照耀下的熠熠生辉。 温玥感受到头上那凤冠的重量,知道赵熙霆是半点都没有吝啬,上方的宝石、珍珠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货。 趁着晨曦的亮光,温玥看向铜镜,此刻她明媚张扬的五官经过修饰后就更显艳丽动人,明亮的圆眸中透着一丝的期待,微勾的唇角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今日就是她的大喜日子,那人估计也会很期待吧。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就会有一个人与她一同携手相伴,真好。 迎娶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在街上巡游着,让整个帝都都染上了秦温两家的喜庆。 方宝琳听见府外的喧闹,才知道今日竟然是苏若离的大婚之日。 她忍不住对着苏文兴嘟囔道:“苏若离这个不孝女,这么多年是白养了,大婚也不会给娘家送张喜帖。 “听说这婚事是礼部亲自操办的,盛大得不得了。 “苏若离这是彻底忘了养育她十几年的苏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 苏文兴休养了好几日,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叹息一声,缓缓的安慰道: “既然夫人知道她是个忘恩负义的,断了关系未尝不是好事。 “她现在连名字都改了,显然是不想与我们苏家沾上半点关系。” 虽然如此说着,但方宝琳还是觉得委屈不甘: “若她还是我们的闺女,今日这盛况就是属于我们苏家的了。 “明明这是给我们苏家下的旨意,怎么这好事都便宜那个不孝女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若锦,以后她过她的,我们过我们的。 “反正她在我们苏家时,我们也没有多管她。 “你就当没有了这个人就好了。” 方宝琳撇了撇嘴,还是心有不甘,委屈道: “若我们女儿没有死,这些荣耀是不是都是我们女儿的?” “宝琳,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的女儿没有营商天赋。 “这些年苏若离给我们苏家赚下的钱,说实话,其实我们苏家也是赚了的。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宝琳想起苏若离在苏府的时候,他们苏家是真的不愁钱,哪里会像现在那样,生活用度各方面都是紧巴巴的。 她叹了口气,也只能寄托以后若轩、若瑾两人将来有出息,让苏府摆脱此刻的困境。 另一边,赵熙霆与李馨怡也如约前往了将军府,给两人做了证婚人,亲自主办了婚礼,给足了秦家人面子。 一时间宾至如归,其乐融融。 新房内,温玥心情忐忑的坐在大床之上,看着红烛觉得有点恍惚与不可思议。 她今日是真的再次嫁给了秦时越,是活着,能身体站立的秦时越。 此刻她的内心被雀跃、兴奋、期待等情绪糅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种叫幸福的情绪,填满了心房。 此时,外面不断传来的阵阵庆贺的喧闹声,显然她的婚宴是极为热闹。 ‘咿呀——’房门被人从外打了开来。 第128章 原来你小的时候,就惦记着我! 秦时越带着磁性的嗓音缓缓传来,“娘子,是我。”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温玥的心跳快速跳动着。 秦时越轻轻的掀开了温玥的盖头,露出了里面倾城的容颜。 原本温玥的五官就是艳丽张扬,带有强烈的美艳冲击力的,此刻经过精心装扮的容颜,更是绝色倾城,让秦时越看得神情呆滞,心漏了一拍。 温玥看着秦时越这呆滞的模样,却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平和了下来,噗呲一下就笑了,扬眉问道: “就这么好看?” 秦时越看向温玥的眼眸里带着炽热,实诚的点了点头:“我娘子最好看了。” 炽热的眼神以及直白的赞美让温玥的脸瞬间滚烫了起来,连忙转移注意力,指了指桌上的交杯酒,笑道:“我们是不是要喝这个……” 但话还没说完,温玥却是神色一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这两杯酒的不对劲。 虽然她只是在当游魂期间跟随着温辰安治病救人,闲时看的医书也不过是理论。 但这两杯酒在烛光照耀下,明显是两杯不一样的酒。 虽然都是无色透明的酒液,但两杯酒的浓度不一样,其中一杯的挂杯痕迹更深一些,另一杯则浅一些。 她拿起两个酒杯,再次晃了一晃,细细观察着酒从酒壁滑落的痕迹,杯上的酒痕依然还是深浅不一。 显然是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测,这是两杯不一样的酒。 但她明明记得,温辰安怕他们两人喝酒误事,安排的交杯酒是两杯低浓度的果酒。 既然安排了一样的酒,那就只能说明其中一杯酒是被人动了手脚。 秦时越明显感受到温玥神情的转变,连忙问道: “玥玥,怎么了?” “酒被人下了手脚。” 刚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疾速的呼救声:“救命,有刺客!” 那是秦时淮的声音,秦时越顿时眉头紧皱,不安道: “坏了,爹娘被发现了,我去帮忙。” 然而还没说完,他爹的嗓音就从外面传来:“不用了。” 随即两道身影就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陈梦怡大咧咧道: “那兔崽子身边竟然有人守护着,被人救走了。 “不过,我们把私产的印章全部都取了回来,还不至于没有收获。” 说着,就直接把那装着印章的盒子递了给温玥,笑道: “媳妇儿,这都是给你的,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传信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听着陈梦怡的话,温玥接过盒子点了点头,乖顺的直接改口道: “爹娘,我知道的。” 听见温玥的话,陈梦怡笑得就更开心了,对着秦时越就佯怒道: “果然还是自家媳妇贴心,儿子你可是要好好对待玥玥。 “你要是敢欺负她,娘千里之外也会回来打你。” 听着陈梦怡这话,秦时越无语地点了点头,赶人道: “行啦,你们赶紧走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洞房花烛夜’? “你们这是为老不尊。” “啧,你们现在又不能那啥……” 陈梦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昊阳揽腰搂着给直接带走了,远远说了一句: “臭小子,新婚快乐!” 温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 “若我们以后老了,也像公婆那样恩爱就好了。” “一定会的,我们秦家的男人都很专一的。 秦昊阳与陈梦怡两人原本是想着直接把秦时淮抓回边城扣押的,现在秦时淮逃了,他们也只好立即赶回边城。 现在皇帝肯定也收到了秦家的动静,若发现秦昊阳夫妇在帝都,那就得不偿失了。 刚想着,突然身子被人拉动,撞入了一个硬实的怀抱,让温玥身子不由得一僵。 秦时越搂着温玥的手臂紧了紧,轻声安抚道: “别紧张,相信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着秦时越轻柔的话,感受着身侧与女子不一般温热又硬朗的身躯,耳边传来秦时越不规律的心跳声,以及熟悉的青松香的气息从鼻尖传来,温玥下意识紧张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自觉间,竟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萦绕在她的身侧,让她觉得安全可靠。 若温玥此刻低头的话,会发现她正被秦时越带在了半空之中,往顾家的老宅子的方向疾速飞跃着。 秦时越此刻的内心是纠结的,心心念念的女子软香在抱,却又怕自己过分孟浪唐突了佳人,只好专心运功,轻功的速度可是比往常还要提升了不少。 这估计就是秦昊阳所说的练功效率极大提升的缘故吧。 秦时越很快就带着温玥来到了顾家老宅大榕树的树桠上,正面瞧向对面的静澜院。 这还是温玥第一次站在这大榕树上看到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景色。 虽说苏家不厚道,但老太太对她还是不错的,除了一些愚孝的歪理外,她的一身才干本领的启蒙大多都来源于苏老太。 只可惜苏家的后辈都是不争气的,才导致苏家落败至此,但这一切都与老太太无关,温玥心中还是拎得清的。 所以她虽然一直想逃离苏家,但从来就没想过要作恶毁了苏家。 至于苏家是如上辈子那般被灭族凋零,还是痛改前非,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突然圈住她的手紧了紧,让温玥骤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在秦时越的怀里。 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关系了,但依偎在一名男子身上依然会让她紧张,心跳如雷。 她不知道这是害怕还是心动所致,只知道此刻那熟悉的青松香味萦绕在她的四周,让她近乎快忘了呼吸。 “玥玥,放轻松,就靠一下下,以后习惯就好了。” 秦时越一手紧搂着温玥的小蛮腰,一手指着对面的树桠,笑道: “你不想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偷窥你的吗?” 偷窥?! 这下秦时越是成功把温玥的注意力转移到小时候的事情上,毕竟谁能把偷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顺着秦时越手指的方向,温玥也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连忙就调笑道: “原来你这么小的时候,就惦记着我!” 第129章 谁送的交杯酒? 秦时越也没有否认,而是顺着回忆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死死的抱着那树桠哭着,整个人像个长在树上的一颗小糯米团子,圆圆的。 “眼珠子圆圆的,脸肉肉的,全身都肉肉的。” 温玥刚开始的时候,听着还觉得很温馨,随着‘全身都肉肉的’这话,她忍不住恼怒了: “哪里肉了?你小时候才全身都是肉,还爱哭,哭得我在隔壁都听见了惨叫声。” 秦时越听着忍不住抬手掐了掐温玥的脸颊,霎时就让温玥整个人僵住了。 带着茧子的手掌摩擦着脸,秦时越只是轻轻的掐了一下,动作很轻柔,却是让温玥的心跳得更快了,满脸通红。 这不由得让秦时越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媳妇儿害羞的时候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就很想掐你的脸试试看,糯糯的,一定手感很好。” 这话顿时让温玥愣住了,连忙把他试图再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忍不住疑惑道: “难道你小时候就每日在这里等着我什么时候被二哥带上来?” “刚开始是,后来我爹发现,只要你在树上,我就敢用轻功跳跃到你们家那树上来找你玩。 “所以,后来我爹就使了坏招,天天找人把你哥带出去,然后让你哥把你带到树上。” 温玥噗呲一下,笑了,“竟然还有这回事?” 秦时越正要细说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嗓音: “可不是嘛,不仅让人把你哥带走,后来还怂恿着这胖子把你带下来去玩。 “可怜我,小时候天天看着你们在树桠上玩闹,长大后还得看你们俩在树桠上谈情说爱。” 顾学源哀怨的话骤然从下方响起,让原本两人那温馨甜蜜的氛围霎时荡漾无存。 秦时越狠狠地瞪了顾学源一眼,只好搂着温玥从树桠上跃了下来,冷哼道: “你不喜欢看,可以不看的。” “嘿,讲点道理好不好,这里是我家,是我家呀! “小时候你爹还给了租金,你这来我家谈恋爱还不给钱,说的过去吗?” 温玥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试探道:“所以你……你是瘦猴子?” “呜呜,小糯米,你终于认出我了。 “我就住你家隔壁,你就没想过来找我相认么?” 这顿时把温玥给问愣住了,连忙就辩解道: “蹲蹲说他要与家人搬到边城一段时间,我以为你们是一家人,所以理所当然就以为你也去了边城。” 顾学源霎时觉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从脑海中闪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秦时越就意味深长地嗤笑道: “有你这样防兄弟的吗?” “你不是后来也去了学院,又得到了祭酒的赏识,另添了住宅,根本就没住这里,装什么装?” “若小糯米记得我,说不定我就住这里了。” …… 两人互怼的熟悉场面瞬间把温玥拉回了童年愉快的回忆当中,似乎大家都变了许多,但有些东西,又好像大家都没有改变。 不过,这下温玥是终于明白当初顾学源为何会给自己送添妆,还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话,原来不是因为秦时越的安排,而是顾学源本来就是她的好朋友呀。 与童年小伙伴再会,三人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于是,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却成了小伙伴们团聚的日子,这不得不说也是够一言难尽却又让人意犹未尽、愉悦快乐。 三人聊到三更半夜,顾学源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才摆手赶人,把两人统统都赶出了家里。 秦时越只好再次抱着温玥回到了将军府。 此刻将军府已经恢复了平静,宾客也已经散去,屋内的替身见两人回来立即就拱手回道: “今日太子与皇上都试图来请主子,但都被小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秦时越点了点头:“做得好。” 身体不适真是个好借口,什么样的人与事都能用这样的理由直接拒绝。 毕竟,对方不能强迫一个身体不适的人做任何事。 琴墨也缓缓的前来汇报道: “县主,皇上留了口信,令县主明日到宫中一趟。” 温玥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果然冲动是魔鬼。 谈恋爱一时爽,回来后,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明日皇帝一定会向她询问今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幸好他们的房间内早就安排好了替身,届时只需要说是秦时越不让她走就好了。 不对,温玥想起他们发现有异常而没敢喝的交杯酒。 她叹了口气,只好三更半夜麻烦温辰安了。 想着,她连忙转向琴墨,吩咐道:“去把温辰安叫来,要迅速。” 温辰安晚上与他哥喝了几杯闷酒,觉得自己心中的白菜就这样被猪拱了,心中不快。 他好不容易睡下,却被人强行叫醒,领进了婚房内。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衣着整齐的两人,就知道这两人也没干出格的事,不由得心情一松,暂时稍稍原谅那头猪了。 他转头看向温玥,疑惑道:“三更半夜唤我来,怎么了?” 温玥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两杯交杯酒,说道:“这酒不对劲,我们没敢喝,你帮忙看看里面有什么?” 随即她思索了片刻,指着当时酒杯摆放的位置,补充道: “这杯是时越要喝的,另外一杯是我的。” 温辰安神色一凛,从两个酒杯中取出一些小样,又从药箱中拿出银器与药物检验着。 温玥沉吟了片刻,转向秦时越问道:“府内的管事是自己人吗?” 秦时越摇了摇头,“当初为了省事,这府内的管事仆人都是秦时淮安排的。 “后来我假装病重回到帝都,因为要装病又想着让秦时淮放下警惕,这些人我都还没来得及换掉。” 他本来就常住关城,将军府是他打了胜仗后皇上赐下的官邸。 之前不知道秦时淮的祸心,想着省事,府内的人都是他添置的。 所以才给了秦时淮能给他下毒的机会。 温玥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不冒险,她转头就给琴墨安排道: “安排人去打探一下,今日这交杯酒是经哪些人的手送进来的?” 第130章 计谋得逞? 其实,调查也不过是为了清理掉将军府内不安分的人。 按照秦时越的说法,根本不需要调查,她都能推测出酒里面的东西一定是秦时淮安排的。 能在将军府内把手伸这么长的,就只有秦时淮一人了。 至于皇帝,他没有必要这么做,皇帝没有要害死他们的企图。 他与秦家一样,都在想着拖延时间。 秦家想拖时间,等西凉兵起,皇室就不得不再次依赖秦家,重新回到南陵内部的势力平衡。 皇室想拖时间,等秦家人丁凋零,自动解除秦家对皇室的威胁,皇室就顺势把秦家的兵权收为己用。 说白了,两家都在等,谁也不想让南陵乱起来。 无论两家如何斗,他们都是在意南陵百姓的福祉的。 这与上辈子的赵天逸与苏若锦完全不一样,这两人只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温辰安很快就把里面的东西检查了出来,有问题的那一杯酒是秦时越要喝下去那杯。 但他很快就眉头紧锁着,因为这毒不是此前秦时淮给秦时越下的毒,而是另外一种能让人武功尽失,然后每日都会让人痛入骨髓的奇毒。 温玥听着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她瞥了一眼,恰好留意到挂杯上的痕迹,不然,她这辈子又要做寡妇了。 秦时淮这做法无疑是把她往火堆里烤,为了欺瞒皇帝,在众人面前她与秦时越就是关系不和的。 若秦时越因为喝下这交杯酒而出现问题,这下毒的罪名,她真的是跳河也洗不清。 然而下一刻,她不由得一愣,这交杯酒若是她不小心喝下呢? 那就是秦时越要毒杀她,那就可以指责秦时越谋害发妻,趁机刁难秦家。 这是真的好算计呀,这酒无论是她还是秦时越喝了,对方都是必赢的局面。 如此想着,温玥忍不住问道:“若普通人喝了这酒呢?” “全身溃烂,却死于失血过多。” 尽管温辰安说的很含蓄,但温玥还是听明白了,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意思就是这毒会让人全身的肉溃烂,但人的内腑机能还是能正常运作的,不会让人马上死去,直到溃烂的肉导致全身感染、失血过多而死。 这个过程无异于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败坏,一点点死去。 看来此人是极为的歹毒,这是要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心有余悸之后,温玥却眉头锁得死死的。 这害人的手法,太像上辈子祸害人间的毒医作为。 难道毒医已经被秦时淮所用? 不对,上辈子毒医可是苏若锦的得力助手,也是苏若锦最终引起百姓反抗的祸根。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状况就是苏若锦已经找到了毒医,并把毒医炼制的毒药给了秦时淮。 也就是说苏若锦想成为女帝的野心依然没变,她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只是没想到毒医竟然这么快就被苏若锦收为己用。 这不由得让温玥想起上辈子毒医那疯子给世人带来的祸害,她是再也不想看到那人间炼狱、充满绝望的景象。 必须要想办法除掉毒医,阻止苏若锦夺权的野心。 如此想着,温玥忍不住向温辰安问道:“你可有听说过一个叫毒医的人吗?” 温辰安眉头紧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温辰安可是将来在医术上能战胜毒医的唯一希望,温玥细心提醒着: “你要留意这个人,他心思歹毒,闻说喜欢用活人做实验,下毒如神,能让人痛不欲生。 “但救人也是别树一格,闻说能将人剖开,取出里面的器官后,还让人活着。 “他手段狠辣又对医术痴迷,根本就不在意病人的死活。 “他只在意病症的解方。” 这也意味着,他根本就不把人当作人,可能会肆无忌惮的用不同的人来试药,来验证他所谓的医术效果。 这顿时让温辰安不寒而栗,知道这人的恐怖之处,当下压力陡增。 作为医师,多少都有点慈悲为怀之心的,自然不允许有这样的同行作恶。 他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会传回师门留意的,另外医师协会这边,我也会让他们留意的。” 温玥看他听进去了,才点了点头道:“今日这事,我已经有了妥善的解决方案,你放心吧。” 想让她做替罪羔羊?可没那么容易,他们也不怕自食恶果。 想着,她忍不住疑惑道:“今日秦时淮是被谁救走了?” 梅影立即从半空中闪现,对着温玥就恭敬道: “回女主人,暗卫跟踪发现救秦时淮的人把他带进了太子府。” 温玥点了点头,果然如她所料,太子救了秦时淮。 不过,那又怎么,温玥冷哼一声,笑道: “秦时淮以为逃到了太子府就能逃之夭夭,万事大吉了么? “明日秦时淮就会成为帝都的通缉犯,那就看看太子敢不敢窝藏这样的犯人到府内了。” 说着,她把交杯酒的位置调换了顺序,继续说道: “既然有人要害我,作为皇上的宠儿,自然是要求保护的。” “将军府的人还没彻底清除完毕的这段时间,我就先回县主府住了。” 秦时越听说温玥要离开,顿时瘪了瘪嘴,“媳妇儿去哪,我去哪。” “没说你不能来,但要悄悄的,别被人发现。” 温辰安顿时无语,这猝不及防的狗粮,霎时间喂了他一嘴。 见温玥心有成算,连忙打着哈欠就走人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赵天逸看着唐明宇手中的银针忙活了半天才停了下来,连忙问道: “唐医师,秦时淮现在的状况如何?” 唐明宇满意的看着自己缝合伤口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还处于昏迷状况的秦时淮,才转身回道: “已经成功止血,若他能熬过后续的高热,就能逃过一劫。” 话音刚落,一名暗卫从外面匆忙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向赵天逸禀告: “回禀殿下,方才将军府的人向外找了医师,属下没敢靠近查看,但听见府内的小厮说似乎是有人中毒。” 赵天逸听着就更满意了,苏若锦在旁立即附和道: “看来殿下的计谋是成了,恭喜殿下了。” 第131章 通缉令 虽然将军府出了点状况,但收到此消息后,赵天逸忐忑的心也算是安了下来。 本来他的人带着浴血的秦时淮回来,他还担心计谋被秦家看破,导致秦家的暗卫要追杀秦时淮。 现在看来秦时淮毒杀秦时越的计谋是得逞了。 至于要杀秦时淮的人是何人,那就只能等秦时淮清醒后才得知了。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忧心地看向唐明宇问道:“有办法你能让他尽快醒过来吗?” 唐明宇摇了摇头,“他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幸运了。” 这说的也是,否则他也不会深夜冒险让苏若锦把唐明宇带到太子府内。 赵天逸点了点头,看来秦家的事,也只能等秦时淮醒过来后再作打算了。 不过,只要想到秦时越中毒不起又武功尽失,他们就可以借着秦时淮的便利把秦时越控制起来,然后以秦时越的名义再次往秦家军中安插自己的人。 等他的人在秦家军都占据了重要位置后,就直接用秦时越来要挟秦昊阳夫妇退位让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秦家军据为己有。 只要他掌控了秦家军,就不再是没有实权的太子,受制依附于李家,更不会忧心他的二弟利用谢家军有机可乘。 如此想着,心下更是高兴,对着苏若锦就满意道: “若锦果然是本殿的得力助手,有你的帮助是本殿的大幸呀。” “殿下过誉了,小女子我也不过是互助互利而已。” 说起这个,赵天逸才想起此前答应苏若锦的事,连忙就把管家叫了过来,安排把苏家在太保钱庄的欠款都一笔勾销。 这一百万两买来掌控秦时越,怎么样都划算极了。 翌日清晨,赵熙霆就收到了将军府的消息。 听完暗卫的传信,赵熙霆不由得眉头微挑,看来昨日晚上将军府很是热闹。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温玥竟然半夜就跑回了县主府,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不过,什么事让温玥竟然半夜三更把自己的府医找来?是信不过将军府的人么? 但不管昨日再怎么不愉快,秦时越与温玥两人昨日的大婚是成了,秦家对帝都的隐患也可以渐渐消除了。 而且温玥再怎么闹,这妻子也是秦时越自己选的,这也怪不了他。 如此想着,连忙就安排人把温玥给唤来了御书房。 温玥今日前来是早有准备,行礼后,就立即控诉着: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呀,臣妾刚嫁入将军府,将军府的人竟然要下毒害死妾身。” 这顿时让赵熙霆一愣了,难怪她昨日晚上要找自家的医师到将军府去,但秦时越不是傻子,哪怕再不喜欢温玥,也不至于结婚当日就要毒杀她。 但昨日晚上不是说秦时越身子不适么? 他今日让温玥前来,本来只是想问秦时越身体状况的事,却没想到还牵涉出将军府内有人恶意下毒的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对于秦时越,他心中是感念他给南陵带来安逸的,毕竟二十年的和平协议不是谁能签下来的,也不是谁都可以一马当关,以一敌百击退西凉大军的。 如此赫赫功绩,让秦家在民间大获民心,也让西凉大军闻风丧胆。 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人忌惮,害怕秦家反手就威胁到了他的帝位。 秦时越此刻养病在帝都对于他来说是最理想的状态。 既能让西凉忌惮,又能用他制衡远在边关的秦家军,同时,也安了他的心。 因此,他从没想过要让秦时越死,只是对他既感恩又嫉恨,甚至有点妒忌。 一个将军在民间的笼络的民心竟然比他这个皇帝还高,这像话吗? 所以,昨日晚上先是听完又此刻,然后又听说了秦时越身体不适,他其实是担心秦时越要死在帝都。 若秦时越死了,那就相当于陷他于不义,逼迫秦家军立即反水,把军队转向帝都了。 如此想着,赵熙霆不由得疑惑的问道:“昨日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君昨日进入房间后就突然发病,虽然我们俩不对盘,但也没想让他死呀。 “毕竟他死了,我可是要成寡妇,妾身本来不好的名声就更不好了。 “所以我连忙给他含着参片,又找了府医来诊治,却都束手无策。 “我以前给祖母侍疾,懂点医术,发现将军府的府医诊治有点过于消极,眼看拖不得,就找了我县主府的府医。 “却没想到我的府医为了找夫君发病的原因,竟然发现我还没来得及喝的交杯酒上下了毒。 “这秦家不就是要祸害我吗?臣妾气不过,让府医救醒秦时越后,就回县主府了。” 听完温玥的抱怨,赵熙霆是大致理清楚了昨日晚上将军府内发生的事情,但却还是有着说出来的怪异。 刚想着,外面就传来了通报,秦时越前来求见。 赵熙霆正担心着秦时越的身体,却没想到他竟然能直接前来? 显然他身体已经无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赵熙霆连忙摆手就让人把秦时越带了进来。 秦时越看着跪在地上的温玥,连带无奈道: “皇上,夫人估计对臣有所误解,请允许臣辩解一二。” 这下赵熙霆就更疑惑了,但脸上还是满脸关心道: “听闻爱卿昨日身体不适,今日可是好了许多?” “谢陛下关心,夫人带来的医师医术甚是高明,若非如此,臣也不知道臣弟时淮竟然早就对我心有怨恨。” 说着,秦时越转头对向温玥,辩解道: “夫人,那酒杯的毒并非在下所为,如此小人的行径绝非本人作为。 “那酒杯上的毒药,已经在时淮的房内找到。 “昨日晚上,就是府中侍卫发现他的异常,才以为是刺客,试图追捕他。 “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时淮竟然把家中所有的私产印章以及钱庄账本都盗走了。” 话毕,秦时越转身对向赵熙霆,就恳求道:“恳请陛下下旨捉拿臣弟秦时淮。” 这下,赵熙霆是完全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了。 他自然是要抓秦时淮,而且还要比秦家的人更快找到秦时淮。 赵熙霆假意安抚了两人一番,无非就是夫妻间以和为贵,要友好相处,就把两人劝离了。 随即,立即就安排佘明钟发布了一张抓拿秦时淮的通缉令。 而当赵天逸在太子府内收到秦时淮被通缉的消息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132章 媳妇如此专心搞事业该怎么破? 秦时淮此刻还没清醒过来,赵天逸根本就不知道昨日晚上将军府发生的具体情况,以及为何秦时淮会被通缉。 通缉令上的原因,只说了此人盗窃了重要财物。 这就让赵天逸很是疑惑,却也立即意识到事情脱离了预期走向,连忙就派人到将军府去打探消息。 另一边,赵熙霆把两人赶走后,就立即安排人把秦家的私产都打探一番。 今日秦时越的抱病前来,让他意识到,秦家如此着急的想要找回秦时淮,必定是秦时淮夺走了秦家重要的资产,并且这些资产会给秦家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否则以秦时淮的个性,根本没必要借助皇室的力量着急找人。 秦时淮一直在帝都帮助管理秦家在帝都的产业,这些他自然是早有耳闻。 他倒是没想到秦时淮竟然会与温玥有冲突,还严重到温玥刚嫁入将军府就要弄死她的地步。 随即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温玥在外的名声可是特别能搞钱,若非他早就把温玥拉拢了过来,他也会担心温玥嫁入秦家后,为秦家敛财。 秦时淮必然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一山容不了二虎,温玥与秦时越关系再不好,也是秦家的当家主母。 家族的钱财,又向来都是由当家主母手中管控着,这自然就撬动了秦时淮手中的利益。 不过,这有至于到了要杀人夺财的地步么? 赵熙霆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调查秦家私产的人很快就回来汇报了,没想到秦家竟然在最近陆续大卖产业,在秦时越大婚前还到钱庄取走了大量的现银。 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秦家要对边境的商队收过路税的消息,这就不由得让他疑惑。 秦家看起来很缺钱? 缺钱到了秦时淮已经忍受不了秦家继续变卖资产,宁愿下毒毒害主母,也要设法保住自己经营许久的产业。 如此想着,赵熙霆才突然意识到,对于秦时淮来说,秦时越夫妇无论谁中毒都必定会互相扯皮,让秦家短时间内没法正常运转,然后他就能有机可乘转移资产。 只是他不幸运,在潜入秦时越书房盗走印章时被将军府巡逻的暗卫发现而暴露了。 计谋被发现后,只能仓皇逃离,留下了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毒药。 看来他这段时间对秦家的打压,效果显着。 这不由得让赵熙霆心中暗爽,看来他此前让温玥把添妆都捐出去的计谋都用对了。 秦家没有了朝廷的支援,哪怕是裁军一半,五十万将士的军需也够呛的。 估计秦家很快就会求到他头上来,只要秦家来求,他就能趁机把秦家的权力一点一滴收回去。 虽然如此想着,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心腹大臣都召了进来。 楚兆荣、顾学源、张启明几人听完来龙去脉后,不由得一阵沉默。 张启明心中惊讶,秦家已经缺钱缺到要变卖资产的地步? 这怎么都让他有点难以置信,谁会想着堂堂将军府居然被皇帝逼得变卖产业来换军需?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秦家竟然宁愿变卖资产也不愿意向皇帝低头。 但这恰好说明了赵熙霆此前的计谋是卓有成效,他是懂得怎么让赵熙霆开心的,连忙就拱手道: “贺喜圣上,估计秦家向帝都低头的时间不远了。 “届时皇上就能顺势收回秦家在边境十城的特权。” 楚兆荣却没有张启明那么乐观了,张启明可能在家中不太管钱,他却是懂的。 他媳妇丁秋宜管家可以,管钱管产业能力就不太够了。 当然这更重要的原因是楚家是世家大族,资产庞大,不是一般家庭能比拟的。 也正是如此,他并不认为秦家会缺钱到如此地步,他忍不住提醒道: “秦家前段时间不是在边境设了过路税,有了这笔过路费,估计收益也不少。 “另外,秦家也不仅仅只有帝都的产业,怎么看也不至于要变卖资产的惨况。” 听见楚兆荣反驳的话,张启明就不高兴了,连忙反驳道: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秦家在变卖资产来筹钱,那还不是缺钱了? “更何况那过路税能收多少钱?他们这做法与山匪拦路打劫有什么区别? “他们秦家也不怕遭百姓唾骂,迟早是要反噬其身的。” 顾学源听着心中讪笑了一声,张启明显然就是对钱财没有太大感知的人。 那些商队的钱财才是肥,更何况小糯米说了,粮食等百姓生活必需品不收税,他们只收货物总价值的二成。 二成瞧着不多,但只要想想那苏家的冤大头买个古玩都能花个十万两,光那件古玩,他们秦家就能收两万两税。 十件古玩就二十万了,若是向百姓收税,那得多少人口才收来这些钱。 更何况,这些商户都是必须从边境来回运货,低买高卖,转手赚差价。 拦路打劫只做一回生意,这些商户的生意可是长远的生意,只要南陵需要西边的货,商队就得交税。 商队成本高了,货物卖出去的价格自然也高了,最后就是帝都的这些富豪世家做了冤大头。 这过路税秦家可是赚死了,他甚至都怀疑秦家马上就要富得流油了。 可怜他这个知道计划的人,却半分钱没落袋,还得被皇帝抓来听碎碎念。 他们夫妻俩也还真是放心他,也不怕他一个心理承受不住就给他们揭了底。 如此想着,顾学源觉得自己还是亏了,忽悠完皇帝后,必须要去找小糯米要好处。 赵熙霆不知道顾学源心中所想,只见他一直沉默着,忍不住疑惑道: “此事,学源你怎么看?” 顾学源听着连忙一个激灵的回到了打工人干活的状态,拱手道: “臣心中也是疑惑着,两位大人说的都甚有道理。 “但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秦时淮捉拿归案,那就一切都明了了。” 赵熙霆也觉得有道理,与其在此处猜测,抓到秦时淮后,审问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另一边,秦时越与温玥两人演完了一出好戏,顺利回到县主府后就换上了时办与右蓠的装扮,一起前往了城西的离忧堂。 秦时越忍不住向温玥抱怨道:“媳妇儿,我们今日是大婚第一日,你确定是要去干活?” 温玥瞪了他一眼,提醒道:“注意言辞,叫我右蓠兄。” “怎么是兄了?明明我比你大。” “因为我名望比你高呀。 “而且就是要趁着大家都以为我们大婚第一天一定在家里的假象,赶紧用右蓠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野。 “右蓠可是接了离忧堂的活,还是得多多出现才行。” 秦时越听着瘪了瘪嘴,他媳妇如此专心搞事业该怎么破?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撸起袖子和媳妇儿一起干呗。 第133章 清醒 两人来到了离忧堂后,立即就开启了分工合作模式。 秦时越去盯紧离忧堂的建造任务,落实后期的收尾工作。 温玥则是把许娇、温辰安、苏志远找了过来。 许娇本来是江蓠园的管事,她自然是跟着右蓠来了离忧堂,许娇又是三人中的唯一女子,所以女工坊的事项就交给了她负责。 温辰安离开了苏府,又是自家表哥,被温玥抓了壮丁,前来帮她管药馆。 但这也是遂了温辰安的心愿,他此前在苏府时,就喜欢给老百姓看病,否则当日徐纤纤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他来。 至于苏志远,他本来就是苏家工匠队的领头,虽然冠了苏姓,但实质上他与苏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是一名苏家旁系领养的孤儿,而苏志远的养父母也早就过世了。 小时候他受过温玥的恩惠,后来就一直跟随着温玥干活,也只认准了温玥。 现在他也算是孤家寡人,把温玥当作是自家人,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的。 基于他个人的经历,所以温玥就让他做了慈善院的负责人。 当然,是经秦家暗卫筛选过后,不适合进入秦家的人,就会留守在慈善院,让苏志远教授他们手艺,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 至于秦家人的筛选就交给了秦时越的暗卫菊清、竹风两人。 另外,原来苏家醉仙楼的说书先生朱成本来也是温玥的人,因为能言善辩,又不失灵活,就让他作为离忧堂的大管家来给大家做日常的统筹协管工作。 这样离忧堂的前期管理架构就搭建完成。 离忧堂有了此前的募捐资金,手上的资金还是相对充足的,温玥大手一挥,就让各人编个经验预算,招兵买马去。 特别是苏志远的队伍,他除了经营慈善院外还需要兼顾离忧堂的工匠队,也就是原来从苏家带出来的那批工匠,要让他们尽快把暖房的制作工艺都上手。 四日后,就是给那些给了捐款的大臣们展示暖房制作工艺的时间了。 这暖房制作工艺既然曝光了,那就必须尽快让更多人知道。 今年的冬季会是个寒冬,上辈子的这一年可是冻死了不少老百姓。 暖房的制作图纸,她也早就画了给秦昊阳夫妻,顺便让他们带到边城去。 至于四方城,当然就是她表哥温辰熙给钱买的了。 四方城比南陵位置更偏北,更需要暖房,但四方城因为常年经贸,比南陵有钱的多。 所以,温玥收温辰熙的钱收得一点都不心虚。 暖房这边的事项安排完毕,就是孤儿招募的事项。 苏志远比她还知道那些孤儿是真的有需要帮助的,有那些孤儿纯属是好吃懒做等着他人怜悯的。 对于前者慈善院是无限欢迎,但对于后者,一经发现就会做记录,类似于国子监记过处分的管理方式,多次记过后,慈善院就不再收留这样的人了。 这样的处理方案,也会同步给户部做备案。 这也是此前为何温玥会向皇帝要了让她与朝廷各部门行方便的缘故。 这扯皮告状的,没有事前说明白规则,以后别人就都当她是散财童子,随便一趟就是要救济的可怜人,那她是再多的钱也是不够花销的。 还有一点是,这也是保护离忧堂不被麻烦纠缠的举措。 他们的钱明面上都是众人捐款的钱,若被人诬告说他们收了捐款却对那些好吃懒做的人不照顾而诋毁离忧堂,那他们就有理说不清了。 所以,这离忧堂看着是赚了一大笔,但要花费的心力是一点都不少。 后面温玥又与温辰安理了药馆的管理方案,定期义诊,限时、限名额,平日成本价收费,虽然是妥妥的亏钱的,但却是把支出控制在最低范围。 但这么算下来,药馆的成本也不低呀,若再加上要给秦家的军需,药馆就是个大窟窿。 温玥心疼,但想起上辈子被温辰安救助的人,她咬了咬牙,拍板了。 最后是女工坊,是离忧堂最能赚钱的一块了。 温玥大手一挥就给了许娇一笔钱找女红大师前来做女工的师傅,务必做出能卖出好价钱的成衣。 此外还给了一笔启始资金给许娇找诸如香料、珠宝制作等各种手工艺品的匠人,前来给女工坊的女子做师傅,这些手工品做出来后,都能放到时办的商店去贩卖。 当然,他们也会给这些制作工艺的女子按件提成,多劳多得。 至于那些刚招募进来没有技能的女工,就会以练手的名义让他们做军需的棉衣、鞋袜等等作为练手,给最低的工费。 好不容易把事情都理顺后,许娇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玥顿时眼眉微挑,疑惑道:“娇娘,有事说事好了。” 许娇犹豫了片刻,说道:“此前先生让我留意的那女子,我的老姐妹在一家青楼里遇见了。 “不过,她似乎对我们的女工坊没有兴趣。” 温玥顿时眉头微蹙,许娇说的人是尹蕙兰,是上辈子轰动一时的青楼名妓,人如其名,蕙质兰心,纯洁又高雅。 但无人知道,就是这样的一名女子,却是苏若锦的好帮手,一直在她身后给她出谋划策、培养女子为她笼络大臣。 若她上辈子是为苏若锦提供了许多资金,尹蕙兰则是给她培养了许多人脉。 本来她是想让许娇留意着尹蕙兰,趁她还没误入歧途之前就把她扶回正道,却没想到她却对女工坊丝毫不感兴趣。 她并不知道尹蕙兰为何会帮苏若锦,只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在苏若锦成功登基后,她并没有享受该有的荣华富贵,却依然在青楼内培养着女子的技能,帮助女子寻得一技之长傍身。 女工坊的这个设想,其实也是源自于上辈子尹蕙兰给她的启示,去帮助那些在这个时代被当作工具又被世人遗弃的女子,寻得一丝生存的空间。 所以,她以为尹蕙兰会对女工坊很感兴趣,看来是她想错了。 与此同时,苏若锦却已经通过书中的剧情信息,主动找到了尹蕙兰。 苏若锦向尹蕙兰伸出了援手,问道: “我可以帮你报仇,让你有机会接近那人。 “还可以教你舞蹈、教你演技,只要你为我所用,你愿意吗?” 尹蕙兰疑惑着,“你怎么知道我与他有仇?”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助你,而我的身后是太子。 “只要你愿意,我能保证可以达成你的愿望。” 尹蕙兰的眼神闪过一丝恨意,“只要你让那人死,我都愿意。” …… 与此同时,高热终于退下去的秦时淮终于清醒了过来。 照料他的仆人立即就通知了太子前来。 秦时淮此刻发现自己在太子的屋内,一时间竟不知是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好。 第134章 温玥中毒了? 庆幸的是,他竟然可以在秦昊阳的手上捡回了一条命。 那日秦昊阳对他可是半分都没有手下留情。 秦昊阳的出现,再结合此前秦家的一系列作为,他就知道他出卖秦家的事早就被秦家人发现了。 秦时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在演戏麻痹他的注意力,让他心存侥幸,以为那些以削军的名义而被退下来的人,只是恰巧而已。 更让他心惊的是,秦昊阳竟然首先去夺走他库房里的私产印章以及账本,而不是第一时间要去抓拿他,显然对于秦家人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也意味着,哪怕他逃了,对于秦家来说都不足为惧,这更意味着,他对于太子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恨。 明明秦家在帝都的一切都是秦家欠他的,他们怎么可以从他手上夺走。 如果不是秦家人,他又怎么会失去父母。 但此刻想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要想的是,对于太子来说,他还有什么样的用处。 他太清楚了,对于太子来说,无用之人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收到消息的赵天逸很快就来到了屋内,细细的询问了昨日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此刻秦时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上通缉,还只以为是任务失败,罪不至死。 但当他从赵天逸处获知,他因为盗窃贵重物品而被通缉时,瞬间就惊呆了。 秦家不是一向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粗人么? 怎么突然像是长了脑子一般,还懂得倒打一耙,这是怎么回事? 盗取贵重物品,不会就是秦昊阳取走的那些印章与账本吧?但这秦时越会不知道? 怎么会用这个理由来通缉他?皇上又为什么会同意帮秦时越通缉他? 皇上不是与秦家不对盘的吗?秦家出现叛徒,皇帝应该庆幸才对呀? 一时间,秦时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没理清楚秦家如此做法的目的为何。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他此刻很危险。 对于太子来说,他已经是无用之人,还知道了太子私藏祸心的秘密,显然他是太子的麻烦。 唯一庆幸的是,他当时是被太子府的人所救,一直以来对太子也算忠心。 否则以他此刻被通缉的状况,估计太子会第一个想要让他死的人。 他立即强行撑起身子,连滚带爬的跪在了赵天逸的脚边,恳求道: “殿下看在小人多年对殿下忠心耿耿,又略有营商资源与天赋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吧。” 赵天逸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看到通缉令时已经预感事情会失败。 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完全失控的状况,心中自然是失望至极。 他此前心心念念想的是通过秦时淮夺取秦家的军权,怎么会想到布了这么久的局,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被翻盘了,还被人连根拔起都不自知。 更没想到秦家竟然如此狠,直接就把秦时淮给舍弃了,半点留恋都没有。 但他也如秦时淮那般,没明白为何要让皇帝插一脚,通缉秦时淮? 秦家就不怕皇上比他们更先一步抓到秦时淮,把秦家的内部卖得一干二净么? 还是他们笃定了秦时淮就是他的人,他不敢把秦时淮放出去? 又或者是,秦时越想借刀杀人,逼迫他对秦时淮下手,顺势清理门户。 一时间赵天逸思绪混乱,只好先让人把秦时淮扶了起来,安抚道: “你好生休养,其他的先不要多想。” 回到书房后,赵天逸来回踱步思索着,他知道秦时淮的事情要谨慎处理。 自然能直接杀了秦时淮一了百了,但秦时淮说的也没错,他手上的营商资源与天赋确实是他需要的。 秦时淮能给秦家掌管如此庞大的私产,自然是懂行又懂市的,关键是他要能找到有操盘大资产特别是诸如军需私产经验的管事,可不容易了。 也幸好秦时淮与他的合作一直以来都是私底下的行为,连皇后以及李家人都统统不知道。 这事他是不敢找李家人商议的,他的幕僚背后多少都掺杂着一些帝都各大世家的势力,赵天逸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找苏若锦商议。 苏若锦并不意外赵天逸会再次把她找来,在她早上收到了秦时淮被通缉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剧本的轨迹已经被再次更改掉。 既然皇上会发通缉,还是谋财的通缉,那就说明秦时越、温玥肯定还没死。 这也意味着,她的计谋又再次失败了。 不过,她也因此彻底的醒悟了。 书中剧情因为她的穿越而带来了蝴蝶效应,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但在她还没穿越而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与书中的剧情一致的,未来不可控,但她却可以利用已知的历史。 所以她此刻在争分夺秒的搭建自己的团队,只有她一个人必定是不成事的。 依靠他人也是不可取的,当日在菊花宴上太子迫于形势给温玥送簪子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太子也是靠不住的。 至于苏家人,那就更不可靠了,他们不拖她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及她所知道的历史剧情。 也因此,这一次,当她知道秦时淮计划失败时,已经不再惊讶了。 既然苏若离会因为她强迫她换嫁而导致人设改变,秦时越也有可能因为换嫁的安排而躲过一劫。 以前是她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小看了一个小剧情改变后所引起的蝴蝶效应。 所以她必须要重新夺回主动权,利用一切的资源,重新主导剧情的走向。 否则等待她的,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惨命运,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她要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时代的女性得到解放,不再是男尊女卑。 如此想着,她瞬间就给自己灌满了鸡血,也不再厌烦太子那喜欢禁忌之恋的恶心。 所以她欣然接受被太子利用,假装欢喜的与太子你侬我侬的互相调情着,哄得太子心情愉快了一些,才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问道: “殿下还没告知奴家,让奴家前来是为何?” 赵天逸与苏若锦互相调戏了一会,心情也终于舒畅了许多,抬手勾起了苏若锦的下巴,笑道:“就不能是本殿想你了?” “啧,殿下可是想奴家想得很呀,昨日三更半夜让奴家前来,现在马上又……” 赵天逸就喜欢苏若锦这识趣的暧昧劲,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就笑道: “三更半夜,楚家的未来媳妇儿也敢来本殿这儿?” “殿下,说正事啦,你再胡闹,奴家就回去了。” 赵天逸搂着她的手一紧,笑道:“怎么舍得让你走。” 好半晌才缓缓把秦时淮昨日晚上发生的事以及从将军府中打探到的消息给转述了一遍,这倒是让苏若锦有点意外。 想起方才赵天逸说的,打探到将军府三更半夜找了府医,温玥当日晚上就回了县主府。 她忍不住期待道:“温玥中毒了?” 第135章 被子掀开了一角,抱抱 赵天逸摇了摇头,“她没有中毒,而是发现有人下毒了。 “根据宫中传来的消息,两人昨日晚上都没事,早上好好的到了御书房告状。 “就因为如此,才有了秦时淮今日的通缉令。” 这不由得让苏若锦一阵失望,但却也更疑惑了: “但通缉令上不是说对方盗了财产才被通缉,怎么没说下毒的事? “秦时淮不是说,昨日打伤他的人是秦昊阳夫妻,而私产的印章也被他们取走了。 “怎么秦时越今日反而到皇上那告状,说秦时淮是盗走私产的歹徒?” “这也是本殿疑惑的地方,这两边的人必定有一方在说谎。 “但秦时淮是我们的人,又受了重伤,没有必要说谎,那说谎的人就只能是秦时越夫妻了。” 如此说着,苏若锦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若秦时淮没有说谎的话,那就是对方早就知道秦时淮是太子的人,也早就知道了秦时淮在秦家所做的一切。 所以太子此刻的纠结是,如何处理秦时淮。 按照书中的剧情,秦时淮是太子把自己人打入秦家,最后夺取了秦家军权的至关重要人物。 显然这一步的计谋现在是早已被秦家识破。 秦家既然能曝光秦时淮,让皇上去通缉他,就说明秦家已经做好了收尾,哪怕皇上抓到了秦时淮,也不会对秦家造成任何的损失。 这就说明,秦时淮对于秦家来说是完全可以舍弃的棋子,甚至他所知道的秦家内部信息可能都是错的。 这也意味着秦时淮对于太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还可能因为知道太子太多的秘密所以随时要被处理掉。 不对,若是如此,太子就不会找她前来商议了。 秦时淮这个人除了秦家的资源外,对于太子来说还有什么用处吗? 太子想让她或者苏家给他做什么? 如此想着,苏若锦顿时眼眸一亮,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秦时淮既然已经进了太子府,奴家建议还是物尽其用吧。 “交出去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但他对我们也是忠诚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还不如让他成为我们的得力助手。 “他对秦家有恨意,也认识商圈中哪些是秦家的人,现在秦家不是很缺钱么? “利用他搞垮秦家,又或者是找到那些意志不定的秦家人,贿赂他们也可以。 “他以前帮秦家管理过如此大规模的私产,也算是秦家给我们培养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还有就是,秦时淮现在被通缉,没了退路。 “此后也只能一心为殿下所用,这不是挺好的嘛。” 赵天逸叹息一声,犹豫道:“就怕父皇发现了我窝藏罪犯,知道他的存在后,就对我发难了。” 苏若锦当下就更明确了赵天逸的意图,连忙顺势就说道: “那如果让他变成不是秦时淮不就好了吗? “毒医应该有能改变一个人样貌以及声线的药,可以让秦时淮试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按照若锦你说的办。 “你果然是本殿的最佳贤内助,没有了你,本殿可是少了不少助力。” 赵天逸的暗示,苏若锦是听懂了,心中冷哼了一声,就是怂包,想要用秦时淮,却又怕被秦时淮拖累。 现在不就是想让她主动把人揽过去,给太子府挡枪么。 不过,秦时淮对她来说,也是极有用处的。 苏若锦眼眸一转,便顺着赵天逸的意图,柔声试探道: “要不,就让秦时淮帮我管管苏家的账目试试? “奴家都快被那些像天书一样的账本看得要崩溃了。” “这有什么难的,他的命是你的人救的,他给你操劳一下,又何妨。” 赵天逸十分满意苏若锦的识趣,又搂着她说了一番甜言蜜语的哄骗话,才让苏若锦把秦时淮带回苏家。 苏若锦自然是知道她把秦时淮带回苏家,会给自己以及苏家带来麻烦。 但这风险她觉得是值得的。 今日她提议了可以让毒医让秦时淮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赵天逸依然不放心。 她就知道赵天逸是想利用秦时淮为他管理太子府的地下交易,但又不想让秦时淮与太子府沾上关系。 所以就要让苏家给他挡一层关系,即使被朝廷发现秦时淮在管的幕后黑产,对方也只会查到苏家的账上。 这也相当于让秦时淮与太子府在利益上做了切割,哪怕将来秦时淮被捕,他把太子拱了出来,赵天逸也能撇清关系。 但这对于苏若锦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此一来,苏家与太子府的利益就必须是死死绑定在了一起,哪怕她不刻意讨好,赵天逸也甩不掉她了。 更重要的是,秦时淮帮秦家管理过如此庞大的私产,他懂行规、认识商圈里的人脉、也懂货,这不就是她可以替代苏若离的最佳人选吗? …… 另一边,温玥对自己给赵天逸与苏若锦带来的困惑一无所知,夫妻俩忙碌了一整天后,终于迎来了独处的时光。 今日晚上算是两人第一次住在同一屋檐下,同枕共眠。 温玥躺在床上不免有点紧张与忐忑,却又控制不住面红耳赤地偷偷看向刚沐浴完毕的男人。 秦时越此刻正用内力烘着头发,水珠划过男人宽厚结实的背部,又沿着蓬勃强壮的肌理滑落直股间,不见了踪影。 看得温玥心跳加速,脸颊发烫,眼眸却忍不住直直盯着男人的背影挪不开眼。 秦时越内功深厚,自然是感受到身后那道偷窥的目光,不由得唇角轻勾,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的慢条斯理。 明明用内力一瞬间就能哄好的发丝,却让他硬生生的磨蹭了一刻钟。 温玥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的背影也可以充满了诱惑力。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相爱的男女之间是有着天然的异性相吸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却又不时闪烁着上辈子被凌虐时那硬生生犹如被人撕开两半的痛,以及尹蕙兰所在的那青楼内的女子迎合男人时那愉悦快乐的神情。 这是一种混杂又怪异的情绪,一方面她觉得秦时越此刻带着蛊惑,让她忍不住靠近,另一方面又抵触恐慌任何男子的靠近。 怔愣间,秦时越已经整理完毕,穿上内衣就往床沿走来。 他瞧着温玥涨红的脸,不由得觉得自家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不怕,我们晚上只是抱抱,就像昨日晚上一样。” 像昨晚一样?想起他们昨日相拥着倚靠在树桠上,温玥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迟疑了片刻,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又悄悄的伸手把被子掀开了一角,示意秦时越可以进来。 第136章 苏家的产业不是少,而是完全被掏空 秦时越看着像鸵鸟一样的温玥,心中却洋溢着暖意,知道温玥这是愿意接纳他了,顿时唇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顺着温玥掀开的那一角,钻进了被窝,把温玥稳稳地搂在了怀里。 温玥感受着深厚温热的身躯,霎时间心跳更快了,身子也不可控的紧绷了一下。 秦时越感受到她的变化,如此前那般,柔声安抚道: “乖,放松,试着相信我。 “我们就一起睡觉而已,什么都不做。” 温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去想脑海里浮现的各种画面,专心聆听着身侧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及感受身侧那熟悉好闻的青松香味。 可能是昨日两人一夜没睡,又马不停蹄的到离忧堂干活,实在是累得够呛的。 又可能是秦时淮给了温玥足够多的安全感。 渐渐地,温玥彻底的放松了下来,陷入到沉睡当中。 翌日清晨,温玥醒来的时候发现秦时越已经不在身侧。 若非床褥上还残存着她温热的气息,她都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可以与一个男人同枕共眠了。 她本以为这个晚上她会紧张得睡不着,却不料竟睡得比往常还要安稳。 这不由得让她脸颊一红,四处张望寻找秦时淮的身影,却隐约听见了后方淋浴间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秦时越是洗澡去了? 早上洗澡的习惯虽说有点怪异,温玥也没有多想,拉了铃,让仆人前来安排洗漱。 夫妻俩齐齐用完早餐后,又开始了一天新的工作。 温玥依然以右蓠的身份外出,拿着温玥从菊花宴上得来的旨意前往了户部、大理寺等要打交道的衙门一一把离忧堂的规则以及需要官府协助的地方逐一打点通气。 秦时越则用时办的身份,按照温玥的提点,快速把秦家的私产又转了几手,成功换上了他们在暗处的人来接管。 就这样夫妻俩白日忙工作,晚上培养感情,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日。 期间温玥还兑现了菊花宴上的承诺,让苏志远亲自教导那些给她投了簪子的官员府邸的工匠学习暖房制作,还特意为他们在离忧堂左侧预留了一块练手的大空地。 家里有条件的百姓也可以前来观摩学习,又或者是花钱请离忧堂团队的工匠们去亲自帮他们搭建。 那些前来学习的工匠都是各大官员府邸的匠人,学好了还得回去给自家主子建暖房,学习热情高涨,不过几日时间就快速就为离忧堂建好了给平民提供冬日供暖的十多间暖房,成功让温玥耗了一批免费劳力。 正在秦时越夫妻如火如荼的忙活的同时,秦时淮也在唐明宇的医治下恢复了过来,精神抖擞的投入到苏家的产业以及太子的私产中去。 秦时淮知道苏若锦硬生生的把他安排成是苏家的人,让他给苏家管账,是在夹带私货,却又无法反抗。 她的理由有理有据,既然太子要以苏家为掩护,他这个明面上的苏家管事,不管苏家的资产,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进入苏家后,就直接被当成驴子使,既要管太子的私产,又要管苏家资产。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可用价值,他这段时间可是忙得比驴子还勤快。 他本以为苏家产业少,管起来会很轻松,却没想到苏家的产业根本不是少,而是已经完全被人掏空。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此前温玥脱离苏家的前因后果,叹息一声,这温玥是个狠人。 若非苏若锦找了他来接盘,估计苏家此刻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产业统统都快要面临倒闭了。 而更巧的是,通过账目追溯过去,这些即将要倒下的产业,又统统都是温玥带起来的产业。 这不由得让秦时淮一阵心惊,温玥这是要把她给苏家带来的资产都统统收回去的意思。 没想到这姑娘年纪不大,却手段老练,比他都不遑多让。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商场上遇到如此有能力的对手,此刻只庆幸这姑娘与秦家不对盘,说不定还能拉拢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取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此刻明面上的主人是苏若锦,苏若锦与温玥不对盘,所以合作是没戏了。 既然他接了苏家的管事,自然是要把查到的消息告知给苏若锦。 苏若锦听着倒没有特别吃惊,毕竟温玥,也就是原着中的苏若离在书中的定位就是一名经商天赋极为出众的角色,更何况身世曝光后,她身上还流着温家的血统,有这样的手段她是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她奇怪的是,温玥竟然如此早就做好了布局,从秦时淮发现的账目信息来看,她应该是在离开祠堂后就开始着手布局了。 也就是说,从温玥同意换嫁那一刻起,所做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苏若锦不由得长叹一声,若是她能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早点对她不抱任何希望,说不定这些产业还能挽回一二。 现在就只能想办法尽快弥补损失,同时拓展新的财源。 然而情况却比苏若锦以为的还要严重,秦时淮无奈的直言道: “诸如成衣店、醉仙楼这些产业需要尽快关停,这些产业开业一天,就是亏损一天。 “虽然成衣店的铺面是我们苏家的,没有铺租压力,但我们还是需要额外支出人工、火油等等的开支。 “醉仙楼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自从被查封后,生意就一落千丈,除了是被竞争对手茗香阁抢走了客源外,原本喜欢听书的老顾客也因为说书先生的离开而丢失了。 “这醉仙楼的名气已经彻底败坏,哪怕用再多的噱头都难以恢复往日的繁华,那倒不如干脆转手变现,投资别处。 “还有……” 听着秦时淮的逐一解说,苏若锦只觉得脑袋嗡嗡嗡作响,难怪她总觉得最近那些管事都在不断向她要钱,但她收到的钱却少之又少。 温玥撬走了大多数勤奋上进的员工,留下来的都是些耍滑头、好吃懒做的,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店面的真实状况告知她,还不断忽悠她,让她不断拿钱出来挽救产业。 苏若锦完全没想到温玥脱离了苏家之前还给她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顿时就把她气得浑身发抖。 第137章 别怪她拿他开刀了 苏若锦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此刻后悔懊恼也没用,此刻要做的是尽快解决眼前的困境。 那些诸如店小二之类的被挖走苏若锦觉得还能接受,毕竟这样的人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但在苏家工作多年的匠人们做的都是技术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能取缔的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手上有这批工匠,诸如暖房之类的现代工艺,她提供想法,然后让这些工匠去研究实现就好了。 哪怕现在苏家没什么资产,但只要有一项现代工艺能制作出来,她就可以逆风翻盘了。 如此想着,苏若锦才继续问道: “那些离去的工匠,有打探到都去哪里吗?能重新招募回来不?” 秦时淮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他们都熟手、老手,但估计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主子还是想办法重新找新的匠头,重新培养吧。” 这下苏若锦不理解了,这些人既然能被别的竞争对手撬走,她自然也能撬回来。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现在多的人是跳槽的,只要钱给得足够多,怎么就不会把这些人挖回来呢? 而且这些人不回来,她哪里找到熟手的技工培养新人? 秦时越看着苏若锦这模样,就知道她必定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随即还是把工匠的规矩给解说了一遍,苏若锦马上就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这些工匠都是跟师傅的,把师傅当作自己的第二父母,所以是收买不了的,宁死不屈。 又因为这些工匠都是团队作业,所以只要带头人走了,其他人也会跟着走,完全劝不动。 苏若锦听完眉头微蹙,还是不解地问道:“那我去把他们带头的人请回来不就得了?” 秦时淮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请不回来了,对方去了离忧堂。” 离忧堂是做善事的,显然对方是奔着忠诚而非钱去的。 这下苏若锦是彻底明白了过来,当时温玥不仅仅是给她挖了个大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砸了苏家的生意盘子、还把苏家内部有用的人都给通通带走了。 这瞬间就让苏若锦恨得牙痒痒的,怒道:“好一个白眼狼!” 然而下一刻,苏若锦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温玥毁了苏家的产业,又把苏家的能人统统都撬走了,只是去做那个亏钱的离忧堂? 这怎么看都不太合理。 随即她不由得看向秦时淮,突然眼眸一张,意识到一个她从前忽略的问题。 赵天逸能让秦时淮来苏家掩人耳目,温玥为什么就不可以用离忧堂给她做掩护? 温玥还是苏若离时就是一个重商爱钱的人设,哪怕她发现自己的身世秘密、脱离了苏家,也不可能就此从一个贪财的人变成一个散财童子,这也太过奇怪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很违和,但她人一直在家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也就没有过怀疑。 此刻家中资产被温玥给毁掉,她才幡然醒悟,说不定她不是人设变了,只是她如秦时淮那般,给自己套了一层皮而已。 如此想着,她立即就安排道: “去查查我们这些失去的那些产业盘子都去了哪家了? “不要只查一家,再深挖一下,说不定和我们一样,表面上是一主,背后还另有主子。” 秦时淮顿时一愣,有必要查得这么细吗? 但苏若锦是他此刻的主子,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了。 如此又过去了半个月,离忧堂的开展也稳步进行当中。 女工坊已经招募了不少前来兼职的女工,也有不少擅长做女红的妇人闻说是帮助女子自力更生的善举,主动前来相助。 这也让许娇松了一口气,毕竟以她这青楼出身的女子,主动去找这些妇人,人家可会怕沾上了不好的名声,不愿意与她来往。 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改了个名堂,她就成了城中那些爱名声贵妇人们口中的大善人。 这反转怎么都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但最让她感动的还是,如她一般被青楼遗弃的无助可怜女子,在主人的帮助下,终于有了容身之所、有了希望。 女子总有色衰迟暮的那一日,青楼的名声总归是让人不喜,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营生机会,自然是让那些以为只能在角落里等死的女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几乎不用温玥指点什么,这些女子就已经开始搬出十八般武艺,开始互帮互助,纷纷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了出来。 有人教调香、有人教串珠、有人教制伞…… 温玥也没有吝啬,只要质量过关的,她们每做一件手工艺,她就给一件的底薪,售出后还能给她们分成。 一时间,这些女子觉得自己的生活都有了盼头,更重要的是,她们发现,她们似乎重新有了要活下去的意义。 出于感恩,不少孤寡女子,还主动提出承担慈善堂照顾幼儿的工作。 这不免也让温玥感到动容,百姓就是如此纯粹,你给予他们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他们也会鼎力回报你的善举。 而在此期间,秦时淮也终于彻底调查清楚了那些被温玥毁掉的产业盘子最终都到了哪家手里了。 结果在他意料之外却细想后又在情理之中。 接手了苏家盘子的人是时办,他调查过,这人与温玥是在右蓠举办的雅集上认识的。 似乎就是那一次,温玥、右蓠、时办三人就达成了合作。 右蓠给温玥管理善举的事宜,也就是后来的离忧堂、时办负责协助变卖温玥的添妆筹集资金,温玥以县主的身份为离忧堂背书打通朝廷关系,三人就这样达成了一个十分契合的循环。 看起来一切都十分正常,但苏若锦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温玥在这个循环中的定位,给她感觉十分的怪异。 她此前一度以为苏家这些被吞并的盘子,最后都会落到温玥手上,毕竟都是她带出来的人,怎么会放着不用? 却没想到她是真的便宜了外人,还是一个从外域而来的商人。 此外,第一次见面就能达成如此深入的合作? 这也太过投缘了吧? 苏若锦直觉这里面还有猫腻,下一刻秦时淮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还有一点不知当讲不当讲,出于私心我还调查了秦家私产的去向。 “意外发现,这时办似乎也与秦家关系不错。 “他也接手了不少秦家的私产,虽然看起来是正常买卖,但若不细查,根本就没能发现这买卖双方都是时办的人。 “他似乎是这方面的老手,知道怎么把资产洗白,若非主子让我再挖深两层,我可能也会错过这些人背后竟然都是时办的人。” 这顿时让苏若锦震惊了,时办这是两头吃,分别与温玥、秦时越都有合作的关系。 那么这里面的关系就值得玩味了。 要不,就是时办是个纯粹的商人,又刚来到帝都,两头通吃,只收钱干活,有利可图就干。 要不,就是时办、温玥、秦时越这三人已经抱团合作,那么温玥与秦时越不和的关系就显得更有猫腻了。 不过,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此刻有一点是值得确定的,那就是他们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是时办。 想起时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三番四次的破坏掉她此前的好事,她就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拿他开刀了。 第138章 准备好了杀手锏 她要趁着时办在帝都的根基还不算深厚,趁机把时办在帝都盘下的那些商业盘子都统统抢过来。 苏若锦盘算了一下苏家此刻剩余的资产,决定从首饰店及餐馆入手。 她作为现代人,数理化工科的不懂,但搞艺术审美方面,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至于餐馆,放点现代的菜谱,估计就足够让这些古代人惊艳了。 此外,今年的冬季会是个严寒又漫长的冬日,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可惜暖屋这个点子被温玥给夺走了,否则她仅靠暖屋这个设想就可以大赚一笔。 都怪温玥,若不是她,现在她也不会如此麻烦。 既然如此,干脆就给离忧堂找点麻烦,正好离忧堂是温玥以及时办都有参与的产业,让这两人没办法顾及商场上盘子的争夺。 终于有了头绪,外面方宝琳叫吼的嗓音就远远传来,指着苏若锦就骂道: “你这个败家女,怎么把我们好好的醉仙楼给卖掉了? “我让你管家,不是让你败家的。 “还有,我们苏家现在就这么缺钱吗?我可是每日都要喝一盅燕窝的,你竟然敢连你娘的伙食都克扣。 “……” 苏若锦揉了揉眉心,这苏家人时不时就出来拖后腿,她是真的很烦。 她也没有理会方宝琳的哭诉,而是找了唐明宇,要了点药,然后又安排丫鬟给方宝琳送了一盅燕窝。 当日晚上,方宝琳半夜梦魇,吓得浑身发白,随即陷入了昏迷。 苏文兴连忙叫了府医,人好不容易被救醒了,却被告知只能卧床调养,日后要少生气。 苏若锦见状心中彻底松了口气,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方宝琳不会出来碍了她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唐明宇在调配药物时,根本就没有避开被放置在陶罐内的苏若铭。 在唐明宇看来,苏若铭与蚂蚁、老鼠没什么区别,都是给他试药的生物。 至于他怨恨的眼神,唐明宇是自动忽略的,毕竟落入他手中,就没想过他能逃出他的手心。 苏若铭此刻心中也是悔恨,他怎么都没想到真正毒蝎心肠的竟然会是全家最宠的二姐。 她所谓的救他,就是把他送给了唐明宇这个变态给他试药,而唐明宇会选择他不过是因为他常年习武,皮糙肉厚,最适合做药人。 他试图逃出去,但他手脚都被时办给挑断了,根本就动不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变态虽然是个疯子,但他说会设法让他站起来,也是真的在履行诺言。 在他的各种毒药作用之下,虽然让他痛不欲生,但手脚却开始有了痛觉,至少有了能成为正常人的希望。 随之他又不禁觉得悲鸣起来,成为正常人又如何? 他的二姐竟然要毒害母亲,那么她的下一步会不会就是直接要祸害苏家? 然而他此刻却只能看着罪魁祸首在他面前调配要毒害自己母亲的毒药,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想着,他不禁流下了不甘与愤恨的泪水。 另一边,秦时越也敏锐地发现近期有人在调查时办。 原本他没有太过在意,但接二连三的收到他下面的人反馈有人在打探他们的东家,他就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收到消息后,秦时越自然立即找自家媳妇儿商量,毕竟这是要动脑瓜子的事,媳妇儿是专长。 温玥闻言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对方显然是冲着时办的商业版图来的。 她连忙问道:“你说说有发现前来打探的管事都有哪些?” “铁匠铺、茗香阁、成衣店、饰品铺……” 秦时越越说温玥越是心惊,虽然反馈的管事不过是他们商业势力的十分一不到,却足以让温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迟疑了片刻才无奈道:“没想到我们叠了三重的关系,对方还是能摸到你的头上。 “饰品铺的东家是成衣店管事的亲戚,成衣店的东家是茗香阁管事的弟弟,而茗香阁对外的东家是时办。 “而循着铁匠铺的链条,最终找到的暗香楼最后的购买人是时办。 “更敏感的是,铁匠铺是秦家的私产,那是秦家转运兵器的一个重要据点。 “知道铁匠铺是秦家私产,而此时会在意并调查铁匠铺幕后人就只能是秦时淮了。 “所以,查我们的人是秦时淮,他不但没有躲起来,还换了身名堂,准备与我们打起来了。” “打起来?”秦时越不解,“哪怕他躲在太子背后,我们有皇上的兵力,他也打不过我们。” 这下顿时把温玥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时淮现在如老鼠过街,他躲起来都来不及。 “不是动刀动枪的打,是商业盘子的争夺。” 这下秦时越是听明白了过来,那不就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他忍不住问道:“要不,我们干脆找人把秦时淮干掉?” “那你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吗?” “不就是太子府内么?我们进去把人找出来就好了。” 温玥摇了摇头,“太子知道秦时淮被通缉,以太子的性格,他必定不会把这样的一个把柄放到自己的屋内。 “估计秦时淮与我们一样,必定是重新换了个身份。” “那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管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好了。 “而且我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杀手锏,若他们要搞事,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第139章 难道猜错了? 温玥顿了顿,感受着窗外微凉的北风,继续说道: “比起秦时淮,我更担心边城的进展。 “今年的冬天估计会是极寒,边城又比帝都还要更冷一些,让爹娘他们都做好准备。 “离忧堂那女工坊的做法我觉得可以让边城参考,发动百姓都多做一些棉衣、棉被,然后暖房也要尽快建起来。” 秦时越不由得心中一暖,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轻轻地把温玥搂在了怀里,柔声道: “夫人不用过分担心,我等会立即就传信给爹娘,他们会安排的。 “现在边城有了过路税的收入,暖房建造以及冬季的物资都会尽快准备起来的。” 温玥知道秦时越听进去后,安心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继续沉思着。 上辈子边城没有半点准备,又被皇帝克扣了军饷,导致边城应对突如其来的寒冬根本就毫无准备。 百姓被冻死了不少,加上当时秦家因为缺钱还收了保护税,也是从此之后,百姓对秦家军的崇拜、敬重变成了埋怨与谩骂。 秦家也因此逐渐失去了边境十城的民心,让后续秦家被西凉与帝都夹击之时陷入了被动。 所以,这辈子她要彻底的帮秦家堵住这一处的风险漏洞,避开秦家被百姓反扑的祸端。 正思索着,突然耳垂传来了一丝温热的触感,打断了温玥的思绪。 回头看去,秦时越的手霎时像是被温玥的眼神定住了一般,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这小恶作剧的模样与小时候的胖墩墩重叠在了一起,不由得让温玥轻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秦时越不时搂搂抱抱的动作,他靠近时也不会紧张。 只是近期他似乎开始得寸进尺了,不是捏她耳垂、就是掐她的脸蛋,还屡次被她抓包。 谁会想到在外人面前战功显赫、冷酷无情的秦将军竟然会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让她哭笑不得。 尴尬不过一瞬,秦时越立即转移话题,问道: “要不,我还是不去国子监了,夫人你一个人管理这么多事情,实在太忙了。” 按照秦时越原本的计划,回来帝都解决人生大事后,就进入国子监去学习一下文人那一套行事规则。 秦家一直以来只会武将那一套,他们这些年可是在文士的手里吃了太多亏了。 所以他才想着在帝都期间趁机进入国子监学习了解文士做官的那一套。 但却没想到自家娘子是个能干的,运筹帷幄样样行,他觉得他似乎学不学也无所谓了,此刻反而更想用时办的身份给她减轻一点负担。 温玥自然是知道秦时越的心思,但秦家的规划秦昊阳夫妻也早已与她通过气。 之所以会让秦时隽隐在暗处,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秦家的嫡亲长子,家族繁荣的大任压在他的身上,秦家不能所有人都战死沙场,总得留个后。 另外一方面是他在能力上也确实稍逊秦时越一筹,所以以后秦家军的重担还是只能压在秦时越的身上。 想起秦时越身上肩负的重任,她还是摇了摇头,严肃道: “你之前的想法不错,进入国子监除了学习了解文官的思路外,更重要的还是要结交人脉。 “人际通达,以后办事才会更顺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多了解多碰触,以后对秦家会更有好处。 “武力强盛是可以为所欲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屈服在武力的压制之下的。” 秦时越不明白温玥为何会突然严肃了起来,只是温玥的安排他都会听从的,点头就诚恳道:“都听媳妇的。” 瞧着秦时越这般乖巧的模样,温玥不由得笑着喊了他的小名喃喃道: “墩墩,你怎么可以这么听话呢?就不怕我卖了你?” 秦时越一脸迷茫,半晌后才调笑道: “媳妇为什么要卖我?我粗汉子一个,卖了不值钱。 “我听话又力气大,给媳妇儿干活,媳妇赚的更多。 “卖了我,媳妇你就亏大了。” …… 一个月后,帝都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清晨的帝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当中,各家各户都在打扫着门前的积雪。 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一名中年男子抱着一叠纸在大街上游走着,遇到行人就派一张手上的纸,嘴里大声嚷嚷着: “苏家的热辣火锅店开业大酬宾,全场8折,仅限三天。” 听见那随从的话,不时有路人接过了纸张查看,有人疑惑着: “火锅店?这倒是新奇,是卖什么的?” 那随从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连忙就回道:“卖吃的,是餐馆。” “又热、又辣,听着就是热气腾腾,大冬天的,听着就觉得有意思。” “确实是,还蛮新奇的,一起去试试?” …… 一时间,苏家新开的火锅店客似云来,高朋满座。 苏若锦看着下方络绎不绝的客人,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了。 果然在她这个现代人面前,这些古人就是个土包子,随便把一个现代的美食搬出来,这些古人就惊叹不已。 秦时淮看着下面的高朋满座的景象,也不得不佩服苏若锦竟然有如此巧妙的奇思妙想。 但相对于火锅这种新奇的菜色,他更惊讶于苏若锦竟然会想到这种派传单的宣传方式。 不过一天时间,几乎整个帝都都知道了苏家新开了一家新奇的火锅店,噱头做得足足的,瞬间就引起了轰动,让人不自觉的跟风前来尝试。 就是制作传单的成本有点高,那可是他花了不少工钱请请书生帮忙抄的。 但不得不说,效果显着。 若按照传统的推广方式,请宾客试吃然后再形成口碑,那这火锅菜式就马上被其他商家抄袭去了。 毕竟这种菜式图的只是新鲜,若过了热度,模仿的商家出现,就没有此刻客人络绎不绝的景象。 想到这,就让秦时淮不禁开始期待苏若锦所说的‘印刷术’的效果。 按照苏若锦的说法,有了印刷术后,他们就不用找人抄传单了,可以批量把文字印在纸上。 如果真的能实现苏若锦所说的效果,那是不是也可以用在印书上,再也不用手抄。 那将会是颠覆整个文人界的创举,甚至会从此改变了不少学子的命运。 可惜,苏家的那些工匠都走了,否则这印刷术马上就可以用起来。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急不来。 苏若锦经过火锅店开业的这事,对于秦时淮的执行力也是极为满意的。 果然是大家族培养的人,办事效率就是又高又稳妥。 既然商场上的事顺风顺水,她就不免想起了敌人,问道: “时办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说起时办,秦时淮不由得眉头紧皱着,无奈道: “闻说他已经离开帝都回去边关做商贸,之前在帝都买下的私产又转手卖了不少出去。 “他似乎就是倒买倒卖,赚差价的。” 难道猜错了?这也让苏若锦疑惑了起来。 第140章 麻烦,温玥是有心,还是无意? 秦时淮心中也满是疑惑,继续补充道: “时办之前接手的秦家私产也卖了,包括对秦家极为重要的铁匠店。” 苏若锦就更疑惑了,这与她设想的走向完全不一样,时办竟然这个时候离开了帝都? 她还以为时办与温玥或者是秦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铁匠店既然转手了,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买过来? “那铁匠铺是卖给哪家了?我们去谈谈,把那铁匠铺拿下,若能拿下对于殿下来说也极有好处。” 秦时淮顿时脸色一阵尴尬,无奈地回道: “时办卖了给离忧堂。” “温玥接管了秦家的私产?他们这是关系和好了,还是?” 秦时淮摇了摇头,“不是的,似乎是纯粹的买卖。 “是温玥看中了那铁匠铺里匠人的手艺,买下来后,让他们给做暖屋的工匠们打造房子的铁具,还做锅具卖给百姓。” 苏若锦听着就更懵了,这真的是温玥会做出来的生意? 她控制不住的惊呼着:“她也太浪费了吧,那些人是可以打剑、打枪,做武器的铁匠,竟然让这些匠人去做农具?! “温玥不会是真的有病吧?” 秦时淮眼角一抽,没有反驳,而是实诚道: “她似乎是真的生病了,除了偶尔出现在离忧堂,一直在县主府深居不出。 “倒是离忧堂那边愈发热闹了,收留了不少女子与幼儿。” 这么奇怪?难道嫁人后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与此同时,被苏若锦惦记的时办与温玥两人正在县主府中大眼瞪小眼着。 秦时越一脸无辜地看向温玥,抱怨道: “媳妇儿,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去国子监除了上课以外,还得背书? “这《礼记》《左传》《尚书》《周易》这些我小时候就学过,懂得道理就好了,可以不背吗? “反正,我也不打算参加科考的。 “我们重在运用,学院考试什么的,就忽略过去,好不好?” 温玥听着秦时越这耍赖的话,立即就摇起了头,冷酷道: “不可以,学习还是要认真对待的,你不仅仅要会背,还要学会从中抽取有用的知识,在现实生活中灵活运用。 “诸如在《尚书》中记载了武王伐纣的详细历史经过,你需要从中找到历史教训,让秦家避免发生同类型的错误。” 说着,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鬼谷子》递了给秦时越,叮嘱道: “这是课外作业,除了学院上的功课外,这本《鬼谷子》也要烂记于心。 “若说国子监的学习内容能形成文士的道,这本《鬼谷子》就更着重于术的应用。 “你可以边学边用,不懂的来问我。” 这下秦时越是懵逼了,他媳妇不但没有给他减负,还反手给他加了功课?! 他此刻终于想起她媳妇儿的另一个身份,文士右蓠。 名士右蓠可是名不虚传,学问高深着,学子都盼着去江蓠园请教学问。 日常解惑答疑有这样的高人在身边给自己出谋划策,不可否认是真的特别爽。 但若这人是自己的媳妇兼老师,他就想哭,怎么破? 如此想着,秦时越忍不住试探道: “若我背了《鬼谷子》,是不是《春秋》可以少背一点?” 温玥一秒变成教书先生右蓠,严厉道:“不行。” 不过,看着秦时越那委屈兮兮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 想起那日在天和钱庄,陈梦怡说起的秦时越小时候练功的趣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迟疑了片刻,做足了心里暗示后,伸手就把秦时越往自己身上一拉,掂起脚尖就往秦时越的薄唇一碰。 这是她上辈子在青楼内看见那些女子讨好客人时,都会这样做,所以,她也就试试看? 秦时越是完全没想到温玥会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下,让他整个人怔愣住了。 感受着唇边传来温软的触感以及馨香的气息,秦时越情不自禁的把温玥搂进了怀里,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原来是甜的。 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情事的天赋,秦时越一点一点的把玩着、调戏着温玥唇、舌,让她心跳加速,让她近乎忘了呼吸。 好半晌,秦时越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温玥,眸光深邃的看向她,提醒道: “玥玥,呼吸。” 温玥此刻才涨红着脸,大口呼吸着,心中却疑惑着,为什么那些女子不会如她这般? 突然觉得自己这忘记呼吸的举动是不是有点丢人? 秦时越此刻却是心中乐开了花,他今日又与媳妇儿更进一步了。 不过,媳妇儿突然如此主动是怎么回事? 他迟疑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用力搂着温玥,像要讨糖吃的小孩一般,讨好道: “媳妇儿,我发誓以后每日都认真学习,你每日就送我一个这个?” 说着,就在温玥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往她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 温玥此时也回过神来了,连忙就往他的胸口敲了一粉锤,却因为力道太小,不但没有半分威胁作用,反而让秦时越的心更心痒痒的。 见状,温玥连忙与秦时越拉开了一点距离,佯怒道: “你想得美。 “不过,为了激励你背书的热情,你每背完一本,我就亲你一下。” “一本太多了,一章可以吗?” …… 七天后,帝都人对于吃火锅的热情逐渐的高涨了起来,大家都对这样热腾腾的火锅料理觉得十分的新鲜。 与此同时,火锅店在帝都却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的开了起来,促销手段更是五花八门。 反而带起潮流风向的苏家热辣火锅店人流渐渐开始稀疏了起来。 苏若锦瞧着这状况自然十分着急,忍不住疑惑道: “那些店家怎么会跟风得如此快? “这才多少天,帝都就能开了几十家火锅店?这是怎么回事?” 秦时淮此时也很迷惑,但也意识到这中间必定有猫腻。 不过半天时间,秦时淮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温玥买下的武器店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就不知道温玥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第141章 问题我来解决 尽管秦时淮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实诚的向苏若锦汇报道: “那是因为离忧堂的武器店此前打了许多的锅具,那些店家见武器店有现成的锅具,买回来后就直接开业了。 “火锅菜色本来就没太大的技术含量,有了锅与汤,再加上有点特色的配菜,就能成了。 “本来我也早就料想到同行会竞相模仿,本想着怎么也能拖一个月,这些竞争对手才会成规模,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七天,帝都就已经开起了这么多的火锅店。 “百姓对火锅就不再感到新鲜了,顾客自然就难以留得住。” 这道理苏若锦也是明白的,原本一新鲜事,只有一家店有,大家互相攀比,成为潮流,那家店自然就水涨船高。 但若所有人都跟风,本来是只能到一家店才能吃到的特色,现在变成随便找一家店都能吃,那原本的潮流就变成了平常事,百姓也不再稀罕这火锅料理了。 两人正讨论着,下方突然传来了闹事的客人大声嚷嚷道: “你们店的火锅也太难吃了吧,放的汤料竟然只有清水和辣椒,旁边几家店同样的价格,人家给的可是牛骨汤。” 这话顿时让苏若锦心中一惊,这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怎么帝都的火锅店不但开起来了,还卷成这样了? 这价格放牛骨?! 那些同行还能赚钱吗? 她忍不住看向秦时淮,眼神中透着责难,似乎在述说着,这事你怎么没有调查到? 秦时淮此时也是无奈,这些店开得如此的快又多,他怎么可能逐一去调查这些店里的火锅都分别用了什么汤底。 不过,汤底这个策略,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一点苏若锦倒是想到了,只是她觉得这些古人哪里懂什么汤底,怎么便宜简单就怎么来,所以就给了清汤和辣椒做汤底就了事。 只想着若竞争对手前来模仿,她才把浓汤底这个底牌拿出来,然后再次碾压竞争对手。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像是能提前预知一般,把汤底玩出了花样。 提前预知? 这顿时让苏若锦心中一惊,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温玥是怎么会想到提前做锅具的?” 这点秦时淮倒是知道,只是真的如那铁匠店掌柜说的那样? “据铁匠铺的掌柜说道,是温玥觉得既然都是打铁的,逐家逐户都要用锅煮饭,觉得卖锅比卖铁具有市场,于是就都让他们打锅去了。” 苏若锦听着也迟疑了,这理由她竟然没法反驳。 但真的是温玥恰好瞎猫抓了死老鼠,撞大运了? 以此刻帝都火锅店的规模来看,现在所有的店家都还是在投资阶段,唯一赚钱的就是温玥的那铁匠铺,还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但苏若锦还是觉得这事透着一丝怪异,不过这已成事实,纠结也没用,还不如想办法如何挽救这火锅店的生意。 毕竟她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去宣传,可不是为了便宜那些跟风的店家以及温玥的铁匠铺的。 如此想着,苏若锦连忙让秦时淮去调查那些火锅汤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离忧堂内,几个主要管事也在给温玥汇报着近期的工作。 朱成最先汇报,实在是他最近干的活过分出色,让他忍不住第一个站了出来汇报。 “回主子,如主子所料,我们提前准备的那批锅具已经统统被那些跟风的店家抢购一空。 “经过此事,应该所有人都只会以为这铁匠铺已经转为民用具制作,不会往武器方向去设想。 “加上如此大量锅具销售如此大量,可以成功掩盖我们制作武器的炉子,把边城需要的武器运出去。 “向朝廷采办精铁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估计工部看在离忧堂的份上会轻松审批下来。” 温玥点了点头,这是她此前得知时办被秦时淮盯上后想到的计策。 既然秦时淮被太子所救,太子又是个怕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秦时淮换个身份继续帮太子工作。 所以她轻易就猜到了秦时淮去了苏若锦的身边。 上辈子苏若锦是扶太子上位的核心人物,再加上在她脱离苏家后,苏家就再没人能管营商,秦时淮就是一个极好的助手。 至于火锅店这个点子,上辈子苏若锦就用过了,她也不觉得意外。 不过,上辈子在她的操盘下,苏家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根本就没有给竞争对手插足的机会。 因为她知道,美食这东西,新奇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始终是美食的味道,让人吃过一次后,还想吃第二次。 所以,她在得到了苏若锦的点子后,是有做了精细的改良与设计的。 这火锅最重要的味道就来自于汤底,所以汤底的搭配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转向许娇,问道:“你这边的状况如何?” “奴婢按照主子吩咐的,挑了十个背景清白又能言善道的姐妹核心培养了起来。 “这次游说店家开火锅店就是她们的首要任务,所以大家都铆足了劲,要一较高下。 “另外,按照主子的计划,与庄子合作的食材也顺势成功推销给了这些店家。 “有不少店家反馈,我们庄子的食材新鲜,以后不仅仅是火锅会使用,后续的食材采购也达成了协议。” 温玥点了点头,对于许娇的安排很是满意,但有一点她还是得提点道: “你组建的这个姐妹团,干脆另建个组织名号,从离忧堂独立开来,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她们与我们有关联。” 许娇点了点头,立即就明白了温玥的意思。 若有心人得知卖汤底料的与卖铁锅的是同一个东家,自然就会立即猜到这是他们离忧堂在背后做的局。 “奴婢会与姐妹们商议,整理好后续计划,会再向主子禀报。” 苏志远这边最近是最忙碌的,因为前段时间的一场大雪,让帝都的百姓终于体会到了暖屋的好处,前来请苏志远团队去搭建暖屋的百姓就愈发的多了起来。 但毕竟人手有限,没办法逐一满足这些百姓的需求。 闻言温玥眉头紧皱着,确实光凭离忧堂的匠人是不足以帮助这么多的百姓建暖屋。 即使她在离忧堂准备了十几间暖屋,也只能让一些真正有困难的人作为临时避寒所。 再过一些时日,天气就会更寒冷,百姓暖屋的制作进度确实是需要加快。 既然离忧堂是打着皇家的旗号给百姓做善举,现在有困难了,当然还是需要找朝廷帮忙。 如此想着,她点了点头,就安排道: “你先把那些有前来提需求的百姓做好登记,后续的匠人跟不上的事情,我来解决。” 第142章 自然不会…… 苏志远闻言立即就放心了下来,他就知道有事找温玥,她总能找到解决方案。 而不是像其他工匠队的主子一般,只会乱下命令,只要结果,不管过程,也不管下面的人死活。 有些不讲理的主子,还会动不动就以砍头要挟,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些匠人培养一名熟练技工的艰难。 这也是他会放心带着团队一直跟在温玥身边的缘故,她是真的懂得善待与尊重他们的好主子。 想到这点,他不由得想起这段时间遇到了另一个麻烦,觉得还是有必要向温玥汇报: “除此之外,苏家的人最近不断在骚扰我团队的匠人,不断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离开离忧堂。” 这顿时让温玥眉头紧皱着,难道苏若锦连匠人的这点行规都不懂么? 还是她以为威逼利诱就可以把她下面的人撬走? 她抿了抿唇,安排道:“让你的人受委屈了,若下次再有苏家人来刁难的,就直接告知守在这里的侍卫,让他们给你们解决。 “若是威逼的,我们直接打回去,若是利诱的,若真被诱走了,我们也不能强留。 “只是有些机会与收益,可不是离开了离忧堂后就能得到的,希望他们能想得更长远一点。 “至于这段时间你们团队的人也辛苦了,后续会好好奖赏大家的。” 这话苏志远是理解的,有些利益,诸如暖房的制作工艺,若非他跟的是温玥,他们也不会因为懂得制作暖屋的手艺而身价水涨船高。 所以,但凡懂得感恩的人,就知道哪里才是他们最有利的归属。 若随便被某个势力一个高价就能撬走的,他们也只好认了。 今日这人可以为了利益而离开团队,以后也可以为了利益,出卖团队的秘密工艺。 如苏志远所想的那般,这也是温玥趁机把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给踢出团队的好机会。 毕竟后续她通过上辈子记忆而懂得的一些手艺,那可是不能外传了。 她也不是真的散财童子,提供暖屋工艺也不过是卖了个大人情,顺势给他们离忧堂攒名声,又怎么可能什么工艺都共享给所有人。 安排好苏志远的事,温玥才转向温辰安,他这边似乎就最平平无奇,与他以前在苏府一样外出给百姓看病没什么两样。 只是当她看到温辰安递过来的账单后,顿时愣了一下,惊讶道: “你怎么还赚钱了?” “百姓硬塞给我的,我也没办法。 “然后就是几个有钱的官员请我上门看病,赚来的打赏,我就上缴给你去帮忙买药材了。” 温玥听着不由得抿了抿唇,她似乎有点为难自家表哥了。 他这不但是给她干活,还给她补贴费用的意思了。 如此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厚道,不由得尴尬地提议道: “这段时间,我先安排书慧帮你忙,再给你招募助手以及医师,只有你一个医师似乎也说不过去。” 如此说着,温辰安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妹妹,你终于发现整个离忧堂的医师就只有你哥我一个人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温辰安这是先给了胡萝卜,引起了她的愧疚,然后再来根大棒,抱怨她的考虑不周。 温玥连忙态度端正的诚恳道歉,试探地提议道: “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 “放几天?” “五天?……不,三天?” “说好了五天!” …… 与此同时,楚家书房内,楚兆荣父子俩也在讨论着帝都近期的大事。 离忧堂制作的暖屋以及帝都兴起的火锅店风气可谓是近期帝都的最热门话题。 楚兆荣本来对火锅店这股风气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恰好下属官员宴请聚会,才知道时下流行火锅宴,还是各式各样的火锅菜品与做法,数不胜数。 他本以为是他年纪大了,没有留意到这股帝都的新潮流,却不料席间聊起时,才知道这股风也不过是几日时间,就旋风式的在帝都兴盛了起来。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火锅做法的发起者竟然是他从前从不看在眼里的苏若锦。 说实话,苏家人当中,他唯一能看得上眼的就是苏若离,同样是苏家人,苏若锦就显得有些花瓶了。 后来见证了她为一己之力逼迫嫡姐换嫁,后又传出为博名声而盗用苏若离画作的事情后,楚兆荣更是从心底里瞧不上她。 何况她还三番四次的利用楚泽钰,而他的傻儿子却回回上当,更是把他气得不轻。 最终他迫不得已把自己的二儿子调离了帝都,避开了苏若锦的祸害。 所以他一直以为苏若锦不过是一个只会依靠男人的花瓶,却没想到竟然能操作起帝都的潮流风向,带起了火锅店的热潮。 说实话,这多少有点让他另眼相看了。 至于离忧堂的暖屋会供不应求,这本就是在预料之内的事情,即使有那么多官员派遣工匠前往学习,但各家养的工匠也不过是为各家服务的。 百姓想要自建暖屋,就只能找离忧堂帮忙了。 要他说,这离忧堂的收费也太过便宜了一些,若是由他们楚家来办,这价格必定是要翻一番。 不过,现在苏若离已经被确认是温家的血脉,连名字都改了,有了温家的扶持,自然是不愁钱的。 由此可见,温玥这人心还是善良的,不够狠。 苏家当时如此对待她,她仅仅是与苏家脱离关系,实在是太仁慈了。 但仁慈也有仁慈的好,温玥此刻在百姓中的名声,估计与菩萨都不遑多让了。 难怪皇帝会先下手,把离忧堂纳在了朝廷的羽翼之下,能如此快速地笼络民心的机会,他们楚家看着也有些眼红了。 这世道民心是最难以把控的东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就好比水,需要一点一滴的积攒起来。 世家也不能例外,楚家就是在民间拥有不可磨灭的威望,这些年来才会一直屹立不倒,拥有了皇权亦难以撼动的地位。 如此想着,他看向在旁也陷入沉思当中的儿子,问道: “瑞儿,这两件事你怎么看?” 楚泽瑞迟疑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至于这次火锅热潮,虽然苏若锦有着奇思妙想,却是让人惊艳。 “但爹你有没有发现,真正得益的不是这些开火锅店的,而是那些卖火锅锅具及配料的人。” 楚兆荣点了点头,认可道:“毕竟这股热潮才刚起头,现在还在投入阶段,收益哪里会这么快就回来。 “但现在大家都形成了一股潮流,我看每家火锅店的客流都很大,若持续下去,也能带来不少收益。” 楚泽瑞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天气逐渐寒冷,若非同僚相聚,爹你会为了吃个火锅而外出吗?” “自然不会……” 第143章 老谋深算的制衡 这下楚兆荣愣住了,也意识到楚泽瑞不看好的点在哪里,随即哈哈大笑道: “不愧是吾儿,火锅店这股风气我们是没跟上,但若卖专门的火锅汤料估计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这机会已经看着了,就让人安排去做吧。” 楚泽瑞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去,而是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怪异的地方,儿子前些日子恰好路过一家铁匠铺,摆着满满的锅具。 “多番打探之下,才知道那是温玥早前为了做暖屋的器具而买下来的铺面。” 这不由得让楚兆荣眼眸大睁,这火锅店兴起竟然还与温玥有关系? 他敏锐的神经立即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忍不住疑惑道: “你是说,温玥提前准备了锅具,就等着卖给那些火锅店? “儿子也不确定,但说不定她就是触觉灵敏,苏若锦的火锅店在筹备时她就意识到有机可乘,于是特意做了这准备。 “更重要的是,儿子去找工部侍郎询问过了,这铁匠店近期向工部申请的大量精铁的单子也被批准了。 “所以,这事看起来是苏若锦赚了名声,实质上是温玥赚了里子。” 楚兆荣顿时心中一惊,问道:“她申请了多少精铁?” “具体不太知道,但必定不在小数。 “听闻谢家知道后,气得要找工部尚书崔翰文理论。 “后来还惊动了皇上,不过最终还是批了。” 楚兆荣近期在筹备着冬日物资的准备事宜,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工部发生的事情。 经楚泽瑞这么一说,他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 精铁是国家的重要矿石资源,是不允许民间流通的。 农具的制作的铁匠铺都是需要有朝廷的批文才能营业,同时精铁的采办也是严格监控、需要通过工部的审批申请才能买到一定配额的精铁。 这事的怪异点不光是申请的额度大,更怪异的是,这铁匠铺的所有人是温玥。 哪怕温玥与秦家再不和,那也是秦家媳妇。 楚兆荣忍不住疑惑道: “温玥怎么样都是秦家的媳妇,皇上就如此放心? “毕竟女生外向,成亲后,大多都会向着夫家了。” 楚泽瑞摇了摇头,“具体温玥是怎么通过皇上审批的,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楚兆荣沉吟了片刻,觉得明日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事。 涉及精铁的使用,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毕竟精铁可是制作武器的主要原料。 若流向不法分子的手里,那可是不堪设想。 还有一点是,既然谢家要去找工部理论了,显然这事是引起了谢家的反弹。 谢家一直向兵部申请更多的武器,却被兵部以没有足够多的精铁而拒绝了。 现在工部竟然轻易批准了一间铁匠铺使用如此大量的精铁,那不就是摆明着打谢家的脸面。 虽然他知道这是皇帝控制谢家的手段,但如此明晃晃的,谢家这口气估计很难噎下去。 果不其然,翌日朝会上,工部、兵部与谢家一脉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户部、兵部是皇后李家一派的人,归属太子阵营。 虽然工部崔翰文与楚兆荣一样,是属于中立派,但工部多与户部、兵部合作,是上下游利益链的关系,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太子的阵营里。 这自然也是赵熙霆为了朝中势力平衡的安排。 谢家是二皇子的娘家,手握重兵,还镇守东部五城,本来就势大,却没有皇位继承的正统性。 太子是长子,又养在皇后名下,是嫡长子,正统继承人,却没有兵权,只部分掌控紧捏军需的部门。 这样两个皇子之间的势力就能达到互相制衡的效果。 今日工部难得被揪了鞭子,优秀批了一大笔精铁给一家普通的铁匠店,自然是被谢家人指责、怀疑崔翰文有收受好处的嫌疑。 顺势吐槽他们谢家军队急需的武器却因为缺乏精铁而迟迟没能到底将士手中,试图从工部、兵部两部门咬下一道口子,给谢家吐出一些武器来。 毕竟,哪个当兵打仗的不想自己的武器装备更多一些。 而太子一脉自然不会轻易让谢家得逞,赵天逸本来就没有兵权,若再让二皇子一脉的武力强盛起来,他就会被二皇子彻底给压下去。 赵天逸此时心里是无限懊恼秦时淮这枚棋子竟然被秦家给拔除了,以至于他这个太子如此窝囊,陷入到极大的被动中。 赵熙霆被这些大臣们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中也是一阵叹息,他的这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个是从百姓的角度考虑。 若他们不是纠结于这些精铁,而是细看这些精铁的用途,就会发现,它们都是用在了百姓的生活当中、用在了建造暖屋的用具当中。 下朝后,赵熙霆把赵天逸、赵天辰、谢晓峰以及崔翰文、楚兆荣留了下来,又让福如把温玥唤来了御书房。 温玥收到福如的召见时,自然是向福如打听了一番,得知是因为精铁的事引起了赵天辰一脉的反弹,心中了然。 连忙安排琴墨把准备好的账册带上,才与福如一同前往了宫中。 这事说来也巧,若皇帝没来找她,温玥也准备要向皇帝要人的,暖房制作缺工的事,她还惦记着。 如此想着,她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 不出意料,赵天逸与赵天辰两人正在互相争执着,见温玥前来才匆忙收了声。 赵熙霆见着温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对着温玥就开心道: “玥丫头,你来得刚好。 “你赶紧说说你向朕要了这么多的精铁,用处何在? “谢将军可是在向朕抱怨,你的这些精铁可是用了他们一个军队的使用量。” 温玥顿时眼角微抽,幸好她早有准备,否则他这大帽子扣下来,她可是麻烦大了。 虽说她向工部买的精铁多,但再多也不至于用了一个军队武器装备的量。 这谢家人是想着狮子大开口,顺势也向皇帝要这么大量的精铁吧。 但他们显然是错算了,她早与皇帝达成了合作,精铁的使用皇帝自然是同意的。 然而下一刻,她眼眸划过一丝诧异,进一步意识到皇帝与她合作的用意。 她与皇帝达成共识,也就只有她与皇帝两人知道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她再与秦时越不和,也是秦家的媳妇,自然是代表着秦家的。 这下温玥才意识到,皇帝这让她做秦家的卧底,还真是老谋心算,不但让她以县主的身份压制着秦家,又顺势让她用秦家妇的身份制衡了谢家。 就如同现在,皇帝说这话,不就是顺势拿她做刀,断了谢家要精铁武器的心。 毕竟人家秦家军没有的,你们谢家军也没有,这才叫公平。 尽管心中吐槽,但毕竟这攸关自己的利益,温玥十分识趣的顺着赵熙霆的意图回道: “回禀圣上,这些精铁都用作建造暖屋的器具以及百姓使用的锅具。 “这是妾身铁匠铺所用精铁制作出来的铁具账目。 “精铁来源清晰、制作器具的去向明确,请陛下查阅。” 福如连忙把温玥准备好的账本给呈了上去,而此时谢晓峰却冷哼一声道: “你说是用来炼了器具就是器具了? “怎么知道你的账册是胡编乱造的?” 第144章 竟管教到老子头上来 温玥听着谢晓峰的话也没有恼,而是淡淡地回道: “这些器具统统有迹可循,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妾身弄虚作假。 “不知大人最近是否有去吃过火锅宴? “这些火锅店内的锅具大部分都是我们铁匠铺制作的。 “但凡有在我们店里购买锅具的火锅店铺,我们都有一一记录。 “此外制作暖屋的器具,为了保证质量,崔大人也是亲自检验过目的。 “若谢将军还有疑惑的话,可以亲自去帝都各大火锅店盘点一下锅具的数量以及暖屋的数目,与妾身提供账目的数目是否能对得上,这就一目了然了。” 赵天辰也没想到温玥竟然会准备如此充分,还提前把账本给带来了。 既然温玥能当众公开账目,那就说明这些精铁是真真用在了这些地方,不存在弄虚作假的状况。 但也就如此,反而让赵天辰更难受,他的父皇竟然给一家铁匠铺如此多的精铁,都不愿意给他们谢家军多提供一些武器。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控诉道: “单你一家铁匠店就占用了如此多的精铁,制作士兵们的武器都不够用,难道你是要士兵赤手空拳去应敌吗? “此外,你这是有利用朝廷资源敛财的嫌疑吧。 “这些铁器你可是卖出去赚钱的,如此多的器具,你也不怕独食难肥。” 温玥听着连忙转头看向赵熙霆,却见对方丝毫没有帮自己辩解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彻底做黑脸了。 她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声狡诈,才无奈地反驳道: “妾身的铁匠店所用的精铁可都是按照朝廷的标价购买的,我们卖得多,朝廷赚的也多,又何来独食之说? “难道二皇子殿下不想让朝廷多一份收入来源么?” 随即又转向赵熙霆继续说道: “妾身虽然才疏学浅,但孟子曰: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1 “故以妾身认为,此刻寒冬将至,百姓所需不过住有可暖身之所,食可饱腹一餐。 “铁匠铺亦以此理念出发,给百姓提供暖房制作的器具、提供吃饭所用的厨具。 “此刻在陛下的勤政之下,太平盛世,妾身为陛下解忧,为民谋利,妾身可错之有?”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天下太平,无仗可打,哪里需要如此多的武器装备,好不如把精铁落到笼络百姓的实处上。 楚兆荣没想到温玥竟然如此大气,心中不由得再次把温玥高看一分。 这为民谋利的善举、善意,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胸怀。 他本以为温玥虽然聪慧,却逃不过唯利是图的商人本质,但此番话一出,楚兆荣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看了她。 这也难怪文士右蓠会为她所用,如此有格局,能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只看利益的商女,看来昨日是他多虑了。 如此想着,他便拱手赞许道:“县主大义。” 赵熙霆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为何会同意温玥向工部采买如此多精铁的缘故。 几乎不用查看里面的账目,他都能知道这些精铁的去处必定是一目了然。 如此想着,他对着下方的两个儿子就冷哼道: “你们可心有惭愧,心中可有百姓? “朕百年之后如何能放心把南陵的江山交给你们兄弟俩? “都回去给朕把《孟子》抄上百遍。” 赵天逸、赵天辰两人连忙低头认错,接受惩罚。 只是心中如何做想就不得而知了。 赵熙霆见事毕,正想让众人退下,温玥已经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方才妾身所说的希望冬日能给百姓提供暖身之所并非虚话。 “离忧堂已经准备了十数间暖屋为冬日供暖有困难的百姓提供临时庇护之所。 “但更多的百姓是希望离忧堂的匠人给他们建造暖屋,让他们可以在家中渡过寒冬。 “奈何离忧堂此刻只有一支工匠团队,哪怕仅仅是给百姓提供的教学,也是供不应求。 “为此,妾身恳请陛下能让工部的匠人提供协助。” 楚兆荣听着也明白了过来,百姓太多,仅仅靠离忧堂一支工匠团队是没办法满足帝都百姓的需求的。 若准备得当,今年的冬天确实是可以让许多的百姓避过严寒的侵袭。 更重要的是,这是在百姓中刷善意,笼络民心的好机会。 如此想着,他连忙附和道: “温玥县主有此番思虑乃我们南陵的大幸,臣家中的工匠也愿意提供帮助。” 赵熙霆也意会了过来,立即就对着崔翰文安排道: “那就由工部来牵头吧,菊花宴那日给温玥送簪子的官员不都派人去学了暖屋的工艺么? “崔爱卿去把这些官员府邸的工匠都组织一下,协助离忧堂的人去给百姓建暖屋。” 这下温玥心中是更满意了,连忙就开心行礼道: “陛下大义,妾身代替那些得到帮助的百姓感谢隆恩。” 此刻赵天逸与赵天辰也明白了过来,这是笼络民心的好机会,立即出言附和道: “儿臣也愿意为协助百姓渡过寒冬出一份绵力。” …… 从御书房离去后,谢家人在赵熙霆这没有要到好处,心中都憋了一股气,干脆就聚在了一起开了个小会。 作为手握兵权的皇子,赵天辰的野心从来也不比赵天逸小,此刻处处被兵部压制着,心中更是憋屈,控制不住地吐槽道: “父皇就是偏心太子,处处维护他。 “还有那个温玥,不过是个破落侯府出生的孤儿,竟然也敢爬到我的头上来。” 谢玉衡看着表弟冲动的模样,抬眸瞥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 “温玥不是孤儿,有四方城温家的血脉,她背后的资源可不可小觑。” “但温家也没有认她呀,是她自己改的名字,这算不得准。” 谢晓峰往主位一坐,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竟然在御书房上大言不惭地给我们说孟子,说民心所向。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懂什么民心所向,竟管教到老子头上来。” 谢玉衡听着眉头微蹙,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把你们都气成这样?” 第145章 秦家的猫腻 知道儿子比自己聪明,谢晓峰也没藏着掖着,把御书房的事给谢玉衡复述了一遍。 谢玉衡顿时眉头紧皱,温玥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竟然还提前准备了账本,这确实是让人抓不到她任何的把柄。 这事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但抽丝剥茧,剔除掉所有外在因素,只看结果就是秦家媳妇得到了他们谢家得不到的精铁。 要说这中间没有猫腻,谁会信。 见谢玉衡一直没有说话,赵天辰瞧着连他足智多谋的表哥都没有了对策,顿时泄气道: “表哥,我真的还有机会吗?父皇明显是处处帮着大哥。 “哪怕我们有兵权,但我们没有精良的武器、银钱私产也不充裕,军需还一直被人拿捏着,连秦家也被父皇逼迫得不得不削军了,我们还有希望吗?” 谢玉衡自然不会让赵天辰没有了斗志,连忙就安抚道: “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之前不是说了,赵天逸这太子的位置坐不稳,皇上捧赵天逸不过是因为他好拿捏。 “皇上现在还正值壮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传位下去,要的不过是把权力紧紧捏在手中。 “当年我们被逼得不得不上缴一半的虎符换你与姑姑的平安,自然也会尽力辅佐表弟你继承大位。 “若殿下手握兵权都不能成事,那空无权力只有太子名头的赵天逸更没法成事。” 赵天辰听着信心终于恢复了一些,却忍不住疑惑道: “那表哥你为何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方才不过是在想着秦家近段时间的动向,他们的作为让我有点想不透。” 对于秦家近期的动向,谢晓峰也是满心的疑惑: “秦家那些老实人连我们谢家都不如,最近不知为何搞起了故弄玄虚的那一套。 “听说他们还要了安城与临城两座城池。” 谢玉衡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喃喃道:“临城?那就有点意思了。” 赵天辰:“什么意思?” “我们谢家军以水师出众,而秦家军向来更善骑兵、步兵作战,没想到秦家军竟然开始懂水师的门路。 “临江水域,虽然有诸多港口,秦家坐拥的边境十城中,宁城也可以运送货物。 “但若要走通大型船只,宁城的港口就不行了。 “大船吃水深,附近水域,就只有临城的河道可以走大船。 “临城与宁城之间不过隔了一个小城,得了临城后,前后夹击,就能与边境十城连成一线。 “看来秦家不是故弄玄虚,而是身后有高人指点。” 这下倒是让谢晓峰与赵天辰惊讶不已,建水师确实是需要深水的港口。 毕竟大船装的兵更多,对抗流寇的时候才更有优势,这也是他们谢家的优势。 临城因为紧靠秦家的领地,为了避嫌,他们谢家的水师不会轻易前往临城水域。 所以,谢玉衡说的这点差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不,估计连赵熙霆也不知道。 “表哥,你怎么知道临城的河道能运得了大船?” “曾经有段时间……”谢玉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圆,随即惊叫道: “原来目的是这个,秦家根本就不是要城,而是要货!” 谢晓峰看着自家儿子突然一惊一乍的模样,连忙就问道: “怎么回事?儿子,你这是想到了什么?” 谢玉衡笑了笑,回道:“秦家要临城是为了方便走私。” “走私?” “临城是临江的出海口,与东临国的岛屿遥遥相望。 “有段时间,东临国的流寇时常侵袭我们谢家地盘的渔民,我带领水师去抓捕。 “曾经与他们在临城水域附近搏斗过,那片水域的水深的很,我们抛锚下去是深不见底,只有河岸的位置能抛锚稳固船只。 “所以知道那里能走大船,而大船一般是用来走货的。 “再加上往外是一片势力混杂的水域,有我们谢家的水师、东临国水师、流寇、还有上方东照国的商队,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这样的水域,自然是最适合做灰色交易的。 “以前秦家根本就不涉足水师这一块,他们的敌人是西凉,都是旱鸭子,谁会想到他们会留了一个城做走私布局。” 谢晓峰摇了摇头,反驳道:“你也说秦家人都是旱鸭子,他们连水师都没有,怎么走私?” “正是如此,我才会确定他们谋的是走私的路子,而不是搭建水师大军。 “因为走私不一定需要有自己的水师,有钱就好了。 “对方只需要把货送到港口,然后钱货两讫,还不用担海上遇到流寇海贼损失货物的风险,也不过是成本高一点而已。 “这样一来,皇上控制秦家的军需物资就形同虚设了。” “哇擦,秦家怎么这么聪明!”赵天辰忍不住惊叫道,“那我们也走私不就得了?” 谢玉衡叹了口气,“这是我们与秦家不同的地方。 “当时为了应对西凉的攻击,皇上给了秦家放权,边境十城是完全由秦家控制,相当于秦家的私有领地,完全掌握了实权。 “皇上近期那一系列的压迫秦家的措施,也不过是想秦家向朝廷低头,然后收回秦家在边境十城的权限。 “只是没想到秦家却硬生生的扛了过去。 “皇上没法,就换了个策略,让秦时越娶了温玥,又不顾礼教的束缚,给了温玥极大的恩典,还赐温玥县主的身份,就是要耗着秦家,让秦家断后,间接消耗掉秦家的威胁。 “现在的状况就是秦家与皇上互相在耗着,看哪一方先受不了。” 谢晓峰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附和道:“我们谢家因为有殿下与贵妃娘娘的关系,才免遭苛待。 “除此之外,我们管辖内的东部五城,管事权还是皇上的人。 “小量走私我们还是能秘密进行,但大量走私货物,那一定会被皇上发现,届时你与贵妃娘娘就会有麻烦了。” 这下赵天辰是终于听明白了过来,说白了就是他们谢家管辖区域没法像秦家那样完全自主控制,一切都在皇上的监视之下。 对于秦时越来说,他是被迫留在帝都钳制秦家的棋子,他与母妃又何尝不是。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秦家的猫腻要提醒父皇吗?” 第146章 秘密回收 谢玉衡摇了摇头,“我们坐山看虎斗,皇上与秦家斗得越厉害,于我们谢家就越有利。 “另外,秦家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我也不信温玥的武器店没有猫腻。 “我们这段时间盯紧一点秦家的动向。 “不,还是亲自派人到秦家的辖区打探。 “我们与秦家的困境相似,他们应对皇上的策略,我们可以照着来参考。 “皇上派遣过来的官员也不是铁桶一块,只要做得足够的隐秘,走私这条路我们谢家也做。 “绕开皇上对我们资源补给的限制,秘密壮大自身的实力才是王道。” 谢晓峰听着有道理,点了点头,“那就按玉衡的方案去办吧。” 另一边,赵天逸也找了苏若锦前来商议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不过两人并没有留意到精铁背后的猫腻,只是在懊恼着错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若他们早预料到跟风开火锅店的店家会如此多,他们就应该把这些锅具制作的活给接过来,现在却白白便宜了温玥。 这让苏若锦感到十分惋惜,明明是她带起的风潮,却没有得到风潮所带来的收益。 至于他们疑惑的火锅底料来源,秦时淮也调查清楚了,来源有庄子卖货的、也有农家妇女研制的,反正五花八门,甚至连楚家也插了一脚。 现在大家都已经意识到汤底的重要性,各家火锅店也纷纷开始自己研制独门秘诀,各有各的特色。 苏若锦也拿出了上辈子所知道的各种汤料秘方,但在激烈竞争的火锅店市场上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 她只好无奈的把心思转移到了首饰店上,毕竟首饰是都她‘原创’制作的,原创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他人自然是没法跟风。 如此想着,苏若锦对她的首饰店就更是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温玥也回到了离忧堂,进入了离忧堂内的地下暗室。 暗室是一个与下方密道连通的小型会议室,当初在建造密道与机关之时,秦时越想着以后方便与暗卫交流,就特意留了空间,建造了几个大小各异的会议室。 这倒是方便了温玥用来统筹聚集手上在管的各路资源,诸如秦家与离忧堂的人不便在外聚头商议的,就都安排前来了暗室。 既然今日从赵熙霆处得了好处,她自然也是要尽快把手上的人聚集起来,让好处落实。 秦羽风是秦家的旁系子嗣,也是接手秦家私产的其中一名管事,听闻自家夫人竟然能从工部得来大量的精铁,顿时就让他开心得嘴角掉不下来。 然而当他听到温玥竟然安排秦家的工匠头吕振海把那批精兵全都用作农用器具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本以为那些锅具不过是温玥为了向工部申请精铁的由头,却没想到温玥竟然真的把那些精铁都来炼这些锅具,那他们哪里还有精铁去制作武器。 他忍不住着急道:“夫人,那我们的武器没有了这批精铁,那怎么办?” 不止秦羽风不解,连吕振海心中也是不解。 他手下的这批匠人本来就是炼兵器的,但因为是私产的关系,明面上改为炼农具,他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私下制作武器装备,在南陵可是死罪。 但让他的这些铁匠们从此以后都去做农具,那他们估计心中也是会不满的。 匠人有匠人的追求,他们想做的是精良的武器,而不是没有明白技术含量的普通农具。 所以他也忍不住提出了异议:“夫人,若以后都只炼锅具,估计下面的铁匠心里会不舒坦。” 温玥知道几人的担忧,也没有解释,而是缓缓的说道: “精铁以后会有的,你们只管做好手上的工作即可。” 说着,她转向吕振海就说道:“你先让他们把这批精铁按要求打好锅具,告诉下面的人,要把打锅具的效率提升一倍,后面的时间要用来打武器。” 吕振海听着知道以后有武器要给他们制作,连忙拱手就开心道: “这些锅具他们已经熟能生巧,保证能完成任务。” 温玥点了点头,继续安排道:“你再寻两个工匠,要能守得住秘密的,我有事要给他们安排。” “属下马下安排。” 话毕,温玥才转向秦羽风,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临城那边的商船现在洽谈得怎么样?” 秦羽风连忙拱手就汇报道:“临城那边的商船与东照、东临两国的货运路线已经走通了,就是价格要比陆路的高。” “高一点没关系,毕竟他们的风险也要更高一些。 “我们做好登记手续,从港口进入的货物过路费暂免,那些善于精打细算的商人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特别是想把货卖到西凉的商人,会愿意冒风险的。 “走商的人多了,港口发展起来,边城需要的各类物资都不会缺的。” 说到这,温玥沉吟了片刻,才继续安排道: “水师这边,我们还是要筹建的,回头我会写信给爹娘安排。 “临城这边的港口,你就先预留给水师活动的区域。” 秦羽风知道夫人向来做事妥当又料事如神,拱手道:“属下听令。” 处理好秦家这边的安排,温玥才把重心转向今日安排的重头戏,对着许娇就安排道: “娇娘,你安排人去开两家火锅店,要撇清与离忧堂的关系。 “店面选我们在城西买下的铺面,后厨要预留通道与铁匠铺连通一起,以后会用得上。” 许娇点了点头,“奴家马上去安排。 “对了,主子,你之前安排的给那些懂雕刻的女工刻的木块,都已经整理好了。” 温玥听着顿时眼眸一亮:“这么快?” “嗯,主子给的酬劳高,刻一个木块比得上做三件女红的价格,大家自然更乐意做雕刻的。” “那太好了,如此的话,我们准备开业的杂货铺放一本印好的书做样板,以后我们还承接书籍印刷业务。 “费用的话,首次印刷按字数计费,印刷的数量越多,费用就越优惠。” 两人又细细的商定了具体细节后,许娇才带着满满的工作量离开。 此时只剩下竹风一人的任务还没落实,作为暗卫常年身居暗处,并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反而意识到他的任务估计会极为不简单。 果不其然,温玥给他的任务是最隐秘又是最难的:秘密回收火锅店的锅具。 第147章 若说暖房是意外,那印刷术呢? 一个月后,天气愈发的寒冷,似乎温度比往年还要更低一些。 城东陈屠夫一家此刻正围坐在暖屋内吃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喝着小酒,看着窗外那雪花飘落的景致,陈勇不由得觉得幸福又惬意,忍不住感叹道: “今年的冬天下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多一些,但我怎么感觉今年过得比往年舒服多了。” 陈勇媳妇林氏连忙就邀功道: “这还不是因为我有眼光,早早就到离忧堂抢到了建暖房的名额。 “你之前还嫌麻烦就建了小小一间,若当初多建一间暖屋,我们就不用与孩子挤一张床了。” 陈勇连忙给媳妇夹了一块肉,讨好道: “这不是当时不知道这暖房竟然这么好用。 “还是媳妇儿聪明,以后都听你的,明日去首饰店给你挑一套头面送给咱家这大功臣。” 林氏抿了抿唇,纠结道:“大冬天的,外面冷得要命,再好看的首饰我也用不着了。 “你还是先给大娃二娃他们去杂货铺买点学前的启蒙书。 “我们存点银钱,让孩子们明年都上私塾。” “但外面的书不是很贵吗?我们家的环境……” “不,相公有所不知,离忧堂里的书可便宜了,字也公正,比那贵得要命的手抄本可好看多了。 “既然不贵,就给我们家孩子试试,说不定他们有读书的天赋,将来能有出息。” 陈家的两个小孩听着,连忙就附和着:“爹娘,我要看书,将来当大官!” 陈勇听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心下却不由得感慨,他们家的生活终于有了盼头,感觉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相较于百姓家中的其乐融融,那些跟风开业的火锅店东家们此刻的心情却要比室外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了几分。 火锅菜的热潮彻底在帝都没了新奇,大家也渐渐不再热衷于吃火锅了。 寒冷的天气,让百姓都不愿意出门,让原本日渐冷清的火锅店就更冷清了。 不知从哪一家店开始,陆陆续续开始有火锅店经营不下去,要转手出售。 但帝都的火锅店实在是太多了,转手也卖不出去。 好运来火锅店就是其中的一家,东家叫李达旺。 但显然他的名字并没有给他们的店铺带来好运,在激烈的火锅店竞争中,他们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刚贴上了结业的告示,竟然有人主动上门说要准备开火锅店,依然看好火锅店的行情,希望能低价收购他们的锅具。 难得有傻子撞上来,李达旺自然是想把自己店铺都转卖出去,但对方说已经有了铺面和伙计,就差锅具了。 讨价还价一番后,李达旺用半价就把那些无用的锅具转卖给了竹风。 竹风连忙让弟兄把锅具统统都搬走。 那些碍眼的锅具统统卖掉后,李达旺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是哪家店面,以后有空了也去光顾一下,免得他们倒闭的太快,说不定连上门收锅具的都遇不到,血本无归。 竹风把这些锅具收好以后,转头就把他们运到了城西的娇娇火锅店。 那是最近新开的火锅店中人气最鼎盛的店铺,主要是这店的火锅汤底做的是实在是好,十里飘香,远远就闻到了香气,让人食欲大增。 他们还出售搭配好的汤料包,若不想外出,让仆人买个料包回家,边吃火锅边在暖房里与家人说话谈天,那是今年帝都百姓最幸福的时光。 清冷的火锅店后巷里,竹风带着十几人拉着一批锅具进入到了娇娇火锅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哪怕有路人经过,只以为是客流太旺盛,锅具坏了,店里要换新的。 在后厨没人看到的地方,竹风安排弟兄们就把那批锅具通过密道运到了连通铁匠铺的密道内,让这些锅具逐一投进了锅炉,重新炼制。 宇文奕被抓了壮丁,在铁匠铺内指点着铁匠们打器。 有别于外面的冰天雪地,铁匠铺内此刻正是热火朝天。 铺面外摆满了民用器具,而下方的炉子里却出来了一把又一把锋利又坚硬的兵器。 忙得热火朝天的宇文奕,从没想过他好不容易逃出了宇文家,却被迫在帝都做起炼器的活,还做得心甘情愿、动力十足。 虽然宇文家是天下第一兵器制造世家,但他从小闲散惯了,又不是家中的顶梁柱,实在是受不了为了炼一件兵器被困在打铁炉外十天半个月,就干脆耍赖逃离家中。 没想到此刻却因为温玥,他已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炼器室内待了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前,温玥突然找来,说让他做个工艺的试验,若成功了可以把兵器的坚硬程度提高一倍。 这自然是引起了宇文奕的兴趣,毕竟连他们宇文家最出色的炼铁师傅都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而且温玥似乎笃定试验一定会成功,还承诺工艺可以免费送给了宇文家,但宇文家要优先给秦家打造一批武器,在明年开春前送到边城。 与此同时,他还需要亲自指点她铁匠店里的工匠一个月。 宇文奕本来就没想过温玥会成功,只觉得以他与小玥玥之间的关系,哄她一下又何妨。 结果,他输了。 就这样,他就成了温玥的免费劳力。 但谁会想到,废铁竟然是宝。 若以前谁来告诉他用废铁打造的铁器会比用精铁打造的铁器更坚硬,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但事实上却是,用这些已经炼制出来的锅具重新融化成铁水后,再锻造出来的铁器更坚硬,也更容易炼制成锋利的武器。 这简直颠覆了他以往的见识,可以想象这试验若是由其他人发现,宇文家将会面临如何大的冲击。 还有就是,他们宇文家以后就不用高价向四国采买铁矿,回收旧兵器回炉重炼就可以制作出新的兵器来。 所以哪怕他被当作免费劳力,也是大赚特赚了。 可惜,温玥这么聪明的媳妇竟然被人拐跑了,拐跑的人他还打不过,心塞。 另一边,苏若锦看着辛辛苦苦了一个月,才盈利了那么一点小钱的火锅店,心中心酸不已。 只好安慰自己,幸好首饰店的利润也不错。 果然还是女人的生意最好赚,只要风格独特,走高端路线,不愁收益,就是量不大。 如此想着,她叹了口气,向自己的丫鬟喜鹊问道: “下一个前来定制首饰的夫人是哪一家?” 喜鹊闻言立即战战兢兢地汇报道: “是礼部侍郎的陈夫人,但陈夫人说她等不及了,就去了离忧堂的杂货店找了女工制作。” 这顿时让苏若锦一愣,怒道:“我的作品怎么可以与一个低等的女工比拟? “这陈夫人是怎么回事?” 喜鹊颤抖着回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工,听闻是离忧堂培养的一批手工精巧的女工,她们还能在极小的木头上刻字,印在纸上还能清晰无比。” 苏若锦闻言,更是心慌不已,再次问道:“你说什么?在木上刻字?那岂不是他们会印刷术了?” “小姐也听说了?听闻那杂货铺还承接了印书的活,连林祭酒都匆忙去排队等着印制。” 若说暖房是意外,那印刷术呢? 第148章 要把事情彻底闹大 苏若锦心中陡然一惊,随即浑身哆嗦了起来,真的有人与她一样从现代穿越而来? 否则怎么能同时会暖屋的制造和活字印刷术? 这可是现代普通人最容易带到古代的技术革新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对方必定也是个普通人,暖屋只要在北方生活过的人就知道原理,她是南方人,只知道大致原理,从没实践过,所以才被对方得了先。 若非温玥在菊花宴上来的这一出,她提供原理,让工匠仔细研究,估计也能做出来。 菊花宴……事情不对! 苏若锦想到那可能,霎时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地盯住喜鹊问道: “你方才说的那家女工是哪里培养的?” “是……是离忧堂。”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难怪温玥会跳脱剧情之外。 她明明早就想到了,居然还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还能挽回,让温玥为己所用。 温玥根本就是从头到尾都在欺瞒她,她显然也是穿越而来的。 苏若锦顿时怒得把桌上的瓷杯统统都砸至地面,她此刻终于明白了过来,她这是被温玥彻底的玩弄于手心。 温玥必定是知道她也是穿越的,所以才对她防范不已。 以前想不明白的一切,苏若锦此刻也终于彻底的想明白了过来。 为何苏若离这个角色会完全跳脱了剧情的设定,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只怪温玥装的实在是太像了,行为与这里的人完全无异,还能画得一手好古画,把她骗得团团转的,真是好手段呀。 难怪在苏家时,无论她如何讨好温玥都不买账。 难怪苏家人无论如何劝解,她都无动于衷。 难怪她开火锅店后,她能立即想到做锅具,在她后面捡便宜。 …… 过去的种种疑惑与不解,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显然对方是如她一般是个普通人,根据她的推断,温玥必定在现代是个文科生。 否则怎么古画画得如此出色,还有就是只敢跟在她行动的后面捡便宜。 一定是春日宴那日她用了王维的《使至塞上》的诗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事实,在没脱离苏家之前,不敢暴露出半点来自现代的痕迹。 此刻脱离了苏家,又得了县主的身份,就图穷匕见了。 不过,那又如何。 虽然明面上她的身份比不上温玥,但她此刻背后还有太子,那可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 更何况,她是演艺生,还有演技,能用演技摆弄人心。 温玥一个文科生在古代除了更好的融入古代生活外,没有半分优势。 所以,她与温玥敌对起来,赢面还是比她大得多。 此刻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温玥你已经踩到她的头上来,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别怪她不顾及曾经的姐妹情谊。 如此想着,她连忙把秦时淮叫了过来,把针对离忧堂的计划逐一安排了下去。 三日后,离忧堂的慈善院内。 苏志远一脸无奈的把方才从门外捡到的弃婴抱给院内负责管理婴孩的妇人刘寡妇刘氏,这已经是离忧堂今日‘捡到’的第三名弃婴了。 刘氏手脚利落的给这名弃婴做了登记,往她的手上戴上了带有记号的红绳,又细致的检查婴儿身上可否有辨别身份的信息。 处理完毕后,刘寡妇忍不住嘴里吐槽道: “大冬天的,这些无良的畜生也不怕真冻死了自家孩子,这可怜见的。” 苏志远呸了一声,怒道: “畜生况且还懂得哺养幼儿,这些人是畜生都不如。” “可不是嘛,但最近不知怎的,这两天的被遗弃的孩子也太多了点吧? “短短三日时间,我们已经收了快十个弃婴,二十多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哪怕我们东家再有能耐,也养不了这么多孩子啊。” 苏志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道: “这事我已经向东家禀报了,相信东家很快就有解决方案的。” 话音刚落,便又听见了外面传来吵闹声,苏志远连忙叫上离忧堂的侍卫匆忙赶到门外。 只见一名三四岁的小女孩跪在冰天雪地上,哪怕冻得满脸通红,还是死死的抱着一名头戴金钗的妇人的小腿,试图挽留对方。 “呜呜,娘,你别不要我,我会乖的。” “滚,你要是真乖,就给老娘滚进去,你就是个赔钱货。” “娘,求求你,不要……” 苏志远见状,连忙让人把那妇人给拦了下来,怒斥道: “你怎么可以丢弃自己的闺女?” 那妇人听着苏志远的话,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是恼怒道: “你们离忧堂不是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么? “这个赔钱货我家不要了,她又乖又听话,免费送给你们,你们就她收了吧。” 苏志远本身就是个孤儿,对于这种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父母极为恼怒,怒斥道: “那是你家的亲闺女,你十月怀胎生下来孩子,你这是要让她做孤儿吗?”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又有几个孩子哭着从远处走了过来。 几名抱着小孩的男女,试图趁着苏志远正在与那女子理论的空档,把手中的孩子放在离忧堂的门外。 …… 温玥远远就听见了苏志远与那女子的话,以及瞧见那些主动遗弃孩子的父母,顿时眉头紧皱着。 她立即让侍卫把这些人给拦了下来,怒道: “你们这是恶意遗弃孩子,我要报官。” 那些人听到温玥说要报官,有人害怕的想要逃走,却有人立即走出来反驳道: “你们离忧堂不是做善举么?这孩子我不要了,难道还不行吗?” 也有人害怕地劝道:“民不与官斗,离忧堂根本就不是有心办善举,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温玥冷哼了一声,知道今日这事务必不能就这样事了,更不能让这些人就这样离去。 否则他们离忧堂的名声就不用要了,之前积攒的民心也会因此受影响。 显然幕后之人的用心险恶,若她收下这些被主动遗弃的孤儿,那么那些生而不养的人就会跟风,把离忧堂当做是遗弃地。 哪怕她再有赚钱的能力,养着这么大量的弃婴与孩子,也会生生被拖垮。 但若她拒绝了这些被遗弃的孩子,那么之前积攒的民心就会受影响,甚至会被诟病离忧堂名不其实。 若有心之人再进一步,就会到皇帝面前状告她借着善举的名义招摇撞骗、恶意募捐。 所以,她不但不能让这些人离开,反而要把事情彻底闹大,杀鸡儆猴。 让那些生而不养的父母都知道生了孩子是要承担责任的,更不能因为生的是女娃就随意遗弃。 如此想着,温玥立即安排苏志远把近期收到的弃婴以及让侍卫押着这些当场被逮住的无良父母带到大理寺。 第149章 离忧堂竟然要白占我便宜? 一路上,大人小孩十几人被人押着送往大理寺不禁让路人好奇不已,纷纷瞩目观望。 其中一名被侍卫押着试图逃跑的男子又被侍卫重新押了回去,那名男子不甘的大喊着: “你们离忧堂仗势欺人,我们又没有做错,你们凭什么抓我? “各位百姓瞧瞧,离忧堂都是骗子,慈善院根本就不接纳可怜的孩子。 “离忧堂就是用善举名义来敛财的恶人。” “……” 听闻男子指责的话,又听闻是离忧堂,路人不禁议论纷纷了起来。 离忧堂近期的举动,可是得到帝都百姓的一致好评。 被押着的男女指责离忧堂的话愈发的难听,有人忍不住就提出了反驳: “离忧堂才不是恶人,是为百姓提供福祉的好机构。 “县主无私的把暖屋的制作工艺公布开来,让我们冬日能有一个暖和的家。 “今年的冬天,我们家的小日子可是过得比往年舒服多了。” 旁边的另一个路人却立即嘚瑟道: “哎呀,那你就亏大了。 “你怎么这么傻,自己掏钱去建暖屋。 “离忧堂就有免费的暖屋给百姓使用,只要装得可怜一点,他们就会让你进去了。 “你想想呀,若让自己孩子去离忧堂的慈善院,还有教书先生教学又或者跟着那些工匠学一技旁身,也比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玩泥巴好多了。 “然后让你媳妇去女工坊做零工赚家用,女工坊还包吃的。 “这样算下来,家里就完全没有开支,还能有收入。” “这……这不太道德吧?离忧堂虽然是做善举,但不是应该给那些有需要的人么?” “啧,离忧堂的人怎么知道我不是有需要的人? “听说啊,离忧堂后面有朝廷,又募集了一大笔资金,这钱都是给老百姓的。 “你不用,就被别人用去了,那不就吃大亏了嘛。” “……” 佘明钟没想到温玥之前与他通气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就发生了,这不由得让他感叹温玥是真的睿智。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立即就派人前去户部把户籍资料都取了过来备用。 下方的不良父母还在不停的喊冤,其中有人反应迅速,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指点,对着佘明钟就反告道: “大人,我要状告离忧堂欺世盗名,恶意募捐。 “我们家实在是穷得开不了锅,才把孩子送到离忧堂。 “想着离忧堂有着如此多的贵人提供了捐资,至少能让我家闺女有口吃的,怎么也比跟在我身边好。” 前来围观的众人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小声说着: “这确实也是这样,与其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受苦,那还不如把她送到离忧堂。 “至少在离忧堂有吃有穿的,长大了也不愁没有收入,可以直接到女工坊工作。” 温玥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有备而来,背后说不定还有别的势力在怂恿着。 如此想着,温玥看向那妇人就问道: “敢问这位妇人是帝都何处人士,家中收入如何?” 那妇人听闻,连忙就说道:“我家位于城西的贫民区,丈夫也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还有三个儿子,这闺女我实在是养不起,我也没办法呀……” 大理寺的人立即核查了对方信息又与户部的名单对照,对着温玥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说的是真话。 但温玥并没有因此就觉得对方可怜,反而质问道: “那你丈夫为何就不能找工作?离忧堂可以提供许多工作机会,你家大儿子已经十岁了吧,可以轻松照料家里的家务。 “我在你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家中的掌柜去走市场,熟识货源,管理家中庶务。 “若你们真的有需要的话,我们是愿意给你们夫妻提供工作的机会,有工作就有了收入,你们家的孩子就能养得起了。” 那妇人听闻要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去工作,若被丈夫知道,估计会打死她的。 她连忙就摇头道:“不养这赔钱货,我们家不用做工,也够开支的。” 温玥没有反驳,而是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若你女儿也愿意离开家中的话,我们慈善院是愿意接纳她的……” 还没说完,那妇人连忙就开心应道:“自然是愿意的、愿意的。” 说着就用力的捏了那小女孩一把,怒道:“三丫,还不赶紧说你愿意?” 那小女孩吃痛地叫喊了一声,眼神怯懦的看向那妇人,哀求道: “娘……你不要我了……” 有群众看着小女孩那可怜的模样,不忍心地劝道: “哎呀,孩子娘,你这又何必呢。 “辛苦一点,把闺女养在身边也总比流落在外好呀。” 那妇人心怕温玥听着这话反悔,立即反驳道: “她不就是去慈善院而已,我们都在帝都,又不是见不着她。 “我只是养不起而已。” 温玥心中冷哼一声,真把她当人傻钱多的傻子呀? 她的离忧堂是做善举的地方没错,但也只帮有需要帮的人,她可不会纵容这种好吃懒做的社会蛀虫。 如此想着,温玥就转身对向在大理寺门外听着庭审的百姓,大声说道: “我们离忧堂的慈善院是乐意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的。 “但前提是他们无家可归,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从属的户籍,户籍都会落户在我们离忧堂上。 “也意味着,这些孩子以后就是我们离忧堂的家人,与丢弃他们的家庭再无瓜葛。 “直白点说就是,那些生而不养的父母,离忧堂的孩子即使知道生父母的身份,也是没有赡养义务的。” 话毕才转身再次对向那妇人问道: “若是这样的话,你还要让你的女儿来离忧堂吗? “进入离忧堂后,你女儿与你之间生离死别再无瓜葛,即使相见也只如陌路人。” 温玥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阵死寂般的寂静。 南陵重孝,所有人都觉得孩子赡养父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贪婪的小人不过是打着算盘,不用自己养孩子,孩子长大后,家里还多了一个免费的劳力,多了一个人赡养自己。 不用付出就有回报,那是多赚。 但现在温玥的话,则是明白白的告知他们,离忧堂是不会白养人的。 进入离忧堂以后,就是离忧堂的人,想让离忧堂免费帮你养孩子,那是痴人说梦。 那妇人最先反应了过来,立即就尖叫道: “离忧堂果然就是招摇撞骗的,这不是让我把孩子白送给你? “我闺女如此乖巧可爱,卖到大户人家也值不少钱。 “你们离忧堂竟然要白占我便宜?你想得美!” 其他人也意会了过来,特别是那些与那妇人一同被押到大理寺的不良父母,也纷纷跟随着指责了起来: “若不是我不想卖闺女,还需要放你们的慈善院?” “县主自己不孝,却也要让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尽孝,那也太恶毒了吧。” “……” 第150章 被人钻了空子 面对这些人恶毒的嘴脸,温玥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道: “所以,诸位若想把孩子留在离忧堂那可就要想清楚了,我们离忧堂可不给别人白养孩子。” 话毕,温玥转向在大理寺外围观堂审的百姓,继续说道: “我们离忧堂初建不久,确实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本县主在此感谢诸位让我发现离忧堂管理上的漏洞,因此我决定即日起,居住离忧堂的暖屋需要以做工时长来换取。 “劳作两个时辰可以换一个晚上的居住权,限额报名,名额用完即止。 “至于无劳动能力的人,例如六十岁以上的长者,又或者是身体残缺之人,则可以由家人替代。” 也就是说那些想到离忧堂免费薅羊毛的百姓,以后再也不能薅羊毛了。 外面的百姓听着顿时一阵哗然,他们之所以会前来听堂审,大多都是试图占离忧堂便宜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关注今日离忧堂的动向。 利益受损,立即就惹来了众人的不满,更有挑事者立即大喊着: “离忧堂这是欺压百姓,县主得了募捐的款项,却用来谋私利,其心可诛!” 其他人听着觉得有道理,纷纷附和: “说得对,县主就是贪了我们的利益。” “离忧堂是给我们百姓的善举,县主招摇撞骗、恶意募捐。” “……” 温玥看向藏在人群中的朱成,示意他安排盯着引导舆论的那几人。 今日这事,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试图以舆论拖垮离忧堂。 所以她必须要把事情闹大,一方面是引出诱导舆论的幕后之人,另一方面是要趁机让那些贪婪的百姓见识到他们离忧堂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她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嗤笑了一声道: “谁说离忧堂做善举,就必须是给所有百姓的善举? “本县主就问在场的诸位,离忧堂可是朝廷机构?可有律例规定离忧堂必须为所有百姓服务?” 此前还在大堂之上的妇人想起那人安排的任务还没完成,连忙就趁机出言道: “闻说县主在宫宴上,让各达官贵人募捐款项做善举,又在自己的展礼单上写着添妆用于善举。 “奴家虽然家境贫穷,但也是远远的看了县主的展礼单上密密麻麻的添妆。 “大家可是都冲着县主的承诺去才送了如此多的添妆吧。” 温玥冷笑了一声,幕后之人是有多眼红她身上的银钱? 这显然是早就告知了这妇人的信息,否则一个贫穷的妇人如何知道宫宴上的信息。 她顿时冷哼一声,反驳道: “众所周知,我在宫宴上可是无偿公开了暖屋制造的技艺,难道这不是善举吗? “能造福南陵百姓的暖屋制造工艺,它不值得大家为它的出现而捐款? “何况,若非离忧堂,寻常百姓有机会请来专业的工匠团队建暖房? “更重要的是,建造暖房的价格如此低廉,难道不是我提供的善举吗? “至于展礼单,既然你都知道那是我的添妆,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把募捐到的钱用在了教授女工技艺上,用在了真正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身上,用在了需要救治的人身上。 “难道这不就是兑现了我在展礼单上的承诺么? “但,无论我选择是做什么样的善举,那都是我个人的事,与你们无关。 “我更不会把一分钱用在你们这些自私又贪婪的人身上。” 话毕,温玥转身就再次对上了佘明钟,拱手道: “父慈子孝,是我们南陵人的美德,孩子生下来就父母的责任。 “所以,我要状告你们恶意弃养孩子,有害公序良循,明明有能力自己照顾孩子,却生而不养。 “若南陵人人都如你们那般,孩子生而不养,随意糟蹋,那将来谁还愿意守孝?” 在大堂之上的人听着自己竟然反而被告,立即就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有人连忙跪地求饶道: “孩子我养的,不放离忧堂了,县主误会、误会……” “对对对,我们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弃养。” “……” 此前一直与温玥对峙的妇人心中不甘,若她不反击的话,她不但要被官府惩罚,那人承诺给她的钱肯定也拿不到了。 如此想着,便壮着胆,呛声反驳道: “我不服,县主对自己的养父母都不尽孝,又如何用孝道来规诫我们?” 温玥却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这些生而不养的父母的可恶,曾受过如此多的苛待,才不能纵容你们这些自私自利之人的恶行。” 那妇人还想继续反驳,佘明钟却已经大拍板子,怒道: “为人父母,养育孩子是你们的责任。 “若人人都如你们这般自私自利,天下哪里还有仁爱。 “为此,本官判在座的父母各杖罚三十,以儆效尤。 旁听堂审的百姓霎时被吓到了,那些试图让自己孩子进入离忧堂的人,不但没有在离忧堂讨到便宜,反而因此被杖罚,这也太恐怖了吧。 有人忍不住抖了抖腿,庆幸道: “幸好我没有跟风,之前听说那一番操作能占离忧堂便宜,省不少钱,我都差点心动了。 “三十杖那是至少要躺半个月才好,现在看来,这医药费都亏死了。” “就是、就是,都怪那些人去闹事,之前还能蹭离忧堂的暖屋,现在要做工才能去住,简直就是坑死了。” “……” 闹剧落幕后,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其中几人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也随着人流离去,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他们身后尾随着。 温玥看着众人离去后,才又向佘明钟感谢了一番才离开了大理寺。 今日这事,不禁让她心有余悸,幸亏她此前有备无患,早就与朝廷的各个部门通了气,否则这事真往严重的闹,离忧堂的账目可不经查。 她本想着离忧堂有她这个县主压阵,又有朝廷背书,不会有人敢闹事,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不过,这事也是给了她警醒,回去后,要把离忧堂的账目再叠一层。 实在是现在杂货铺的收益太扎眼了,以后眼红的人会更多,保不准有人会以此来闹事,试图从离忧堂处咬下一口利润来。 刚理清了思绪,马车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声,温玥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箭轴毫无预兆的透过马车的窗户直奔她的脑门。 第151章 还是慢了一步 幸好温玥这段时间身体锻炼上没偷懒,一个激灵就下意识往后仰,堪堪躲过了那支箭轴。 随即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立即按下马车上的机关。 马车的两侧立即升起了铁制挡板,形成了一个紧闭的铁皮盒子,把外面的羽箭统统给挡了下来。 这也得亏她之前找宇文奕帮忙炼铁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嘚瑟他们宇文家的机关术,她就顺势让他给她做了这个马车机关。 重活一辈子,她是真的很惜命,本来只想着有备无患,却没想到是真的用上了。 听见外面箭轴射在马车上那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音,温玥顿时眉头紧皱着。 对方显然是想要置她于死地,这么密集的箭,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她有活口的机会。 是谁如此恨不得让她去死? 苏家? 苏若锦? 几乎下意识间温玥就想到是苏若锦,无他,在帝都她总共得罪的就那么几个人。 皇位争夺此刻还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秦家又只是她明面上的敌人。 而与她真正有仇恨的人就只有苏家了。 无论是暖屋还是活字印刷术,都是苏若锦上辈子的奇思妙想,她提前用了她的想法,估计是恼羞成怒了吧。 但这不过是利益争夺,有必要置她于死地吗? 苏若锦也未免太小气了吧,当时她盗了她的画作与才名,她也不过是夺回自己应有的名声,也没想过要让她死呀。 同样是才华被盗,苏若锦竟然就要让她去死! 看来她与苏若锦是要与她不死不休了。 本来她最近就很忙,根本没时间顾及她,既然苏若锦如此爱撞到她的跟前来,就别怪她手软了。 很快外面的声音就逐渐消停了下来,秦时越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媳妇儿,安全了。” 温玥顿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她家男人就是可靠,她连忙打开了机关。 秦时越见温玥安然无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跨步就进入了马车,把温玥搂在了怀里,细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温玥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连忙就笑道:“我没事啦,我听见声音就立即按动了机关,他们打不到我。” 秦时越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了下来,低垂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马车上的箭轴,神色阴沉道: “可知道这些死士是谁的人?” 温玥点了点头:“有猜测,但等证据才好确定。 “不过,这事,我们可以先去找皇帝要点好处。 “先是来离忧堂闹事,然后又试图想要刺杀我,显然对方是针对着离忧堂来。 “离忧堂可是为民做实事的好机构,我为皇上办事,却受伤了。 “去找他要点补偿很合理吧?” 秦时越顿时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温玥的鼻尖,轻笑道: “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脑子里还只想着要好处。”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今日那些刁民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你这才教训了人家,怎么自己就去讨便宜了。” 温玥瘪了瘪嘴,才无奈道:“好吧,听相公的。” 主要是这些人都是死士,她明面上的敌人是秦家,以赵熙霆那多疑又自我的性格,估计会怀疑是秦家人做的。 到时候为了讨好处,就平白给秦家添麻烦,似乎也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深思熟虑后,温玥觉得秦时越说的对,皇帝这便宜不好占。 只是,就这样放过他们,温玥就觉得有点不爽。 既然她不爽,苏若锦这个始作俑者她又怎么能让她好过。 温玥与秦时越刚回到县主府,调查那些死士来源的暗卫以及朱成都已经回来了。 果不其然,与温玥预料的一样,无论是死士还是挑事者,这些人都是苏若锦找来的人。 只是没想到,苏若锦的反应如此迅速,刚得知了挑事者失败后,苏若锦就毫不犹豫的要直接杀了她。 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温玥沉吟片刻,就让秦时越派了暗卫到苏府刺杀苏若锦。 她就当是为民除害了,苏若锦死了,就不会再出现上辈子人间炼狱的惨况。 本来想着留着苏若锦辅助太子,然后让赵熙霆的注意力转移到太子身上,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秦家的压力。 但既然对方迫不及待,那就别怪她提前为民除害了。 至于赵熙霆那边,大不了想其他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另一边,迟迟没有收到死士消息的苏若锦不由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这一次她可是花了重金到地下黑市买了温玥的刺杀任务,因为温玥是县主,价格可是翻了好几倍。 只要能让温玥死,那给点钱又算什么。 但她也知道今日的温玥已经今非昔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穿越者,这不由得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忍不住向秦时淮问道:“你确定那些杀手是帝都最出色的杀手?” “属下确定,那已经是地下黑市里最顶级的杀手了。 “若他们都不能成功,那属下就只能劝苏姑娘你暂时歇了这条心了。” 秦时淮其实内心是不赞成苏若锦对温玥下死手的,毕竟此刻温玥若死了的话,就太扎眼了。 按照苏若锦的设想,若温玥死了,那么皇帝与秦家的矛盾就会进一步扩大,太子就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快速笼络朝廷的势力。 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安,皇帝与秦家的人都不是傻子,死了个温玥就能直接调动两方的斗争,这局太明显了。 所以,若温玥死了,也有可能会同时引起皇帝与秦家的反弹,直接被这两方势力的针对。 然而太子最后还是冒险听从了苏若锦的提议,让他联络了死士去杀温玥。 当然,用的还是苏家的名义,这些脏活,太子肯定是半分都不沾的。 苏若锦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唐明宇叫了过来。 “唐先生是否有毒药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箭轴骤然划破窗户,直奔她眉心。 唐明宇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苏若锦,但还是慢了一步。 “啊……” 利箭直穿苏若锦的肩头,霎时疼得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第152章 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太子派过来守护苏若锦的暗卫骤然从半空中出现,与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交战了在一起。 此次带队前来执行任务的是兰逸,是秦家暗卫中除了梅影外,武力最高的人。 太子安排的暗卫自然不是兰逸几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唐明宇见着刺客即将突破暗卫的防线,顿时眉头紧皱,对着苏若锦与秦时淮两人就冷声道: “屏息。” 下一刻,他从怀中扔出了一个瓶子,一股带着难闻气味的红色浓烟从房间内蔓延开来,传来了阵阵的惨叫声。 兰逸听到唐明宇那话时,下意识就屏蔽了呼吸。 浓烟散发的剧毒是无差别的攻击,那些暗卫武功比兰逸几人更弱,又没有及时的防备,立即就发出了惨痛的嗷嚎声。 兰逸知道刺杀的机会已经没有了,立即就给队友下了个撤退的手势,快速逃离了苏家。 当兰逸压制着体内毒素回到县主府时,已经开始口吐鲜血,跪在地上请罪道: “主子恕罪,属下任务失败了……” 话音还没落,秦时越已经快速的反应了过来,抬手就点住了兰逸身上的重要穴位,协助他压制着体内毒素的流转。 温玥也是被兰逸这状况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连武功高强的兰逸也会受如此重的伤势。 在旁的琴墨也回过神来,着急道:“奴婢现在就去找温府医。” 梅影却从半空中出现,拦住了琴墨,说道: “属下已经让暗卫去请了,他们更快一些。”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菊清已经带着温辰安从屋外走了进来。 温辰安见着脸色青黑的兰逸,忍不住喃喃道:“好猛烈的毒药。” 不用温玥说什么,他立即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给兰逸祛毒。 经过半个时辰的极力抢救,兰逸脸上的青色才消退了下来,温辰安收起了银针说道: “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幸好回来得及时,若再晚半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随即,他转头看向温玥,眼神中带着兴奋地问道: “下这毒药的人,就是你此前向我提及过的毒医?” 温玥点了点头,“他是苏若锦身边的人,估计就是他了。” “苏若锦竟然有门路找到这样厉害的人?”秦时越忍不住疑惑道。 “所以说了,不能少看她,她身上的事迹都怪异得很。” 温辰安抿了抿唇,虽然没明白毒医与苏若锦之间的关系,但他的斗志却在这一瞬间被燃烧了起来,认真地说道: “邪不能胜正,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毒药都会有解方。 “你表哥我医术高明,我们不怕他。” 温玥听着温辰安这话,顿时就笑了。 他上辈子也是这样,在她死之前,还在与毒医斗智斗勇。 不过,此刻提前有了准备,温辰安就更不用怕毒医了。 另一边,苏若锦被兰逸的箭射中了肩头,先前没注意,当烟雾散去后,唐明宇才发现她已经口吐白沫,危在旦夕。 他方才投下烟雾毒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起苏若锦已经中箭,更没想到箭头沾有毒药的可能,只顾着用毒药把敌人击退。 只是此刻苏若锦已经身中两种毒药,即使他给她服用毒烟的解药也没法立即解毒,因为那解药恰好会与她箭上的毒发生反应,生成另外一种新的毒素。 这情况立即引起了唐明宇的兴趣,没想到对方下毒的本领也如此的巧妙。 这让唐明宇升起了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感,那是属于医术本领上的对决。 基于这种不服输的心态,唐明宇最终还是把苏若锦从阎王爷手中救了回来。 但毒药也严重的伤害了肺腑,至少需要疗养三个月才能勉强恢复。 更重要的是,这毒药已经将她健康的体质完全破坏掉,若说她以前假装弱不禁风的柔弱美人,现在则是真的弱不禁风,从此往后都只能小心的照料身子。 苏若锦的情况自然是立即就惊动了赵天逸,毕竟苏若锦此刻可是帮他管着私产,是他的得力助手。 更别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苏若锦也是有了几分感情的。 得知苏若锦竟然受伤如此严重,匆忙就赶来了苏府了解具体状况。 他看向秦时淮就疑惑道:“她怎么会突然引来刺杀的?” 秦时淮自然把近期苏若锦与温玥之间的冲突说了出来,最后拱手道: “属下推测,今日的刺杀估计是温玥县主的报复行动。” 这不由得让赵天逸一愣,脱口而出道:“温玥哪里来的刺客?” 秦时淮摇了摇头,“属下只能确定一定不是黑市杀手阁的人,他们既然接了我们的单,就没有再接温玥任务的道理。” 言下之意这些刺客都是温玥自己的人。 这就让赵天逸的疑惑更甚了,“你觉得父皇会借人给温玥吗?” 秦时淮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摇头道:“我觉得不会,若皇上要帮忙又何必需要用刺客的方式前来,而且皇上并没有理由要帮着温玥杀主子。” “不是黑市的人,也不是父皇的人,那就奇了怪了。 “以温玥的资源与能耐,不可能培养出武功如此高强的杀手。” 秦时淮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那不可置信的猜测: “属下看那些人逃离时所用的武功招数,似乎有点像秦家暗卫的路数。” 这顿时让赵天逸眼眸大睁,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俩不是?” “说不定,嫁人后,关系就变了吧。” 赵天逸霎时陷入了沉思,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就不知道他那还以为能把秦家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父皇,是否知道温玥与秦家之间的关系。 看来,他有必要亲自去找温玥试探一番。 第153章 称赞变得有点迟疑了 与此同时,经过温辰安的极力抢救,兰逸也清醒了过来,只是余毒未清,需要疗养一个月。 通过兰逸,温玥也知道了虽然任务失败,但兰逸的箭也射伤了苏若锦。 温玥倒不觉得苏若锦会因此而中毒身亡,毕竟祸害遗千年,再加上有毒药在身边,苏若锦死是不会死的,当让她受点伤,讨点利息也不错。 温辰安此刻也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心有余悸。 不过,对方这毒烟也给了他灵感,谁说医师没有武器,不能伤人,医师可是杀人不见血。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 如此想着,温辰安立即就一股脑的把研制的各种灵丹妙药统统都给了温玥,以防不时之需。 又暗地里找了宇文奕,让他抽空炼制小瞧的暗器,然后他加点毒,给小玥玥做防身用。 …… 温辰安的这连番的送装备,原本秦时越还是蛮高兴的,却不料对方越送越多,显得他这个在温玥身边的武功高手就像是个废柴一般,这就多少让他有点不高兴了。 如此想着,秦时越的心情难免有一丝的别扭,入睡前搂着温玥就讨好地问道: “玥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温玥顿时被问得一愣,秦时越怎么还突然升起了愁善感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些人袭击你的时候,若非有宇文奕的机关,哪怕我武功再高,来得再快,估计都赶不及了。” 温玥捏了捏他的手掌心,笑道:“你武功已经很好了,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把这些坏人都杀死了,我就只能躲在车内,活活的闷死。 “你又怎么会没用呢? “若说没用,是不是我更没用,只能靠大家来保护。 “与其自省自己,还不如责备苏若锦? “若不是她派杀手前来,我就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况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说着,温玥轻轻就在秦时越的唇上吻了一下,试图安抚不安的他。 然而就在两唇相印的下一刻被秦时越死死搂在了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秦时淮心中的小人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这还是媳妇儿主动的呢。 翌日,温玥早早就被秦时越喊了起床,晨练! 温玥看着才蒙蒙亮的天色,忍不住想自打嘴巴,早知道昨日就不安慰这傻子了。 说什么自己没用,要靠大家来保护她。 现在报应来了,她以后锻炼身体的时间要多加一个时辰。 她想哭。 好不容易结束了锻炼后,温玥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温玥有合理理由怀疑她家相公就是在报复她让他背书的折磨,所以用练武来折磨她。 不过,吐槽归吐槽,再有人来暗杀,还是有点保命手段要紧。 打不过,至少要躲得过呀。 夫妻俩洗漱过后,又一起吃过早饭才各自干活去。 因为昨日刺杀的事件,秦时越今日特意向国子监请了一天的假,重新给温玥部署了守护她的暗卫。 此外,时办离开帝都已经一段时间了,他也需要出现一下,顺便处理一些秦家私产的事宜。 温玥顺势以昨日遇刺为由就不外出了,然后再以右蓠的身份前往了离忧堂,继续处理昨日那些无良父母遗留下来的问题。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是,就是到暗室里处理离忧堂的账务,要把账上流向秦家的资金流向再转一圈,务必不能让人发现离忧堂账务上的漏洞。 只是当温玥来到离忧堂的时候,却发现又有乌央乌央一大片的百姓围在了离忧堂门外。 温玥刚开始还以为又有人来闹事,走近才发现,那些百姓在围观看着一个她预想不到的人:赵天逸。 他怎么来离忧堂了? 不过,温玥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免费来离忧堂作秀蹭民心。 毕竟谁家来离忧堂还带了一批百姓来参观,不是作秀是什么? 明白了对方意图后,温玥就极为淡定的往离忧堂内走去,假装不知地对着围观的百姓问道:“诸位为何围在了离忧堂门外?” 有百姓连忙就说道:“是太子殿下来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瞧见太子殿下。” “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亲民,还亲自来离忧堂做义工了。” “……” 屋内听着络绎不绝的赞美,赵天逸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不免他一早来到这破烂的城西,与这些贱民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一道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他的愉悦: “前面的人是谁?那个雕板不能这样拿着的,赶紧放回去。” 在旁的人听见嗓音立即就放下了手中忙活的事,对着那人就恭敬道: “右蓠先生,你回来了。” 温玥轻轻地对着女工坊的人点了点头,“各位娘子好。” 话毕,似乎才看见了拿着那木雕尴尬在半空中的赵天逸,连忙就拱手行礼道: “小生见过太子殿下。 “方才不知是殿下,多有得罪请见谅。” 赵天逸自然是不会与右蓠过不去,毕竟右蓠在文士圈可是颇负盛名,连忙就把手中的木雕放了下来,但却在放下时木雕上方的一处凸起断开,滚落了地面。 “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一般,温玥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叹了口气,温玥无奈道:“陈娘子,不用心疼,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重新做就好了。” 听着右蓠这安抚的话,赵天逸顿时神情一愣,右蓠这话是在指桑骂槐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陈娘子已经神色黯淡的接过赵天逸手中的木板子。 像是不知道方才的事情没发生一般,温玥指着地上的其他木板就给赵天逸介绍道: “虽然印刷术是我们离忧堂不传的工艺,太子殿下难得来我们离忧堂,还对我们的印刷术感兴趣,小生自然乐意给您介绍介绍。 “殿下方才拿的那一个版子是固定好的雕版,是为了方便印制大量重复的文字而特意雕刻的。 “因为版面精准度要求高,所以一个女工大概一个月能完成一版。 “只要错了其中一个字样,这雕板就得重新做了,这是极为考验女工的雕刻工艺。” 这话顿时让方才围观的众人一愣,那太子殿下方才似乎是在帮倒忙? 方才有一小块木雕从板子里掉了出来,那不就是把那木板给弄坏了? 那可是那女工辛苦雕刻一个月的作品呀,这不就等于让别人一个月的活都白干了? 一时间,原本纷纷称赞赵天逸的声音变得有点迟疑了。 第154章 强买强卖 赵天逸这是彻底的听明白了,右蓠这是在用讲解的名义,变着法子在骂他。 还成功用这样的方式破坏掉了他今日前来离忧堂所塑造的亲民形象。 右蓠这是故意的? 如此想着赵天逸的脸色霎时就阴沉了下来,可不能继续被右蓠牵着鼻子走。 但面对百姓的迟疑,以及右蓠这话里藏话的说辞,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反驳右蓠的工艺说明,他又不会所谓的印刷术的工艺,没法反驳。 让他一个太子向一名女工道歉,这更不可能的。 沉吟了片刻,他让自己的侍从取了一百两银子,递了给那女工,笑道: “这位娘子的手艺果然是高超,本殿只是觉得这木板的字,雕得实在好看。 “这木雕,本殿就买下了。” 只是那女工非但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感恩戴德,更没有因为突然得来的巨款而惊喜若狂。 那女工直接忽略了那侍从递过来的银票,反而转头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温玥,似乎在向她询问,这该怎么办。 那递着银票的侍从以及赵天逸就这样尴尬的站在那,脸上都布满了疑惑。 温玥轻咳了一声,神色尴尬道:“太子,这木雕,估计一百两是不够的。” 这顿时让赵天逸一愣,一块木板给一百两已经很给面子了,离忧堂的人不会是想来讹诈吧? 若是普通的百姓,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了,哪怕是一两银子也是感恩载德。 假扮成侍从的秦时越听着也眉头紧皱着,他怎么都看不出这木板有超出这一百两银子的价值。 温玥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木雕除了工艺时间长以外,因为可以重复使用,所以这木雕所印出来的每一本书,售出后,我们离忧堂都会给这些女工分红的。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雕刻赚到的基础收益外,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这也是我们离忧堂对工艺师傅的尊重,只要他们用心制作,以后我们离忧堂赚的钱都会分他们一份的。” 外面的百姓听着,顿时一阵哗然,有人惊讶道: “离忧堂的女工竟然如此赚钱? “早知道我也来离忧堂做工!” “不知道女工坊什么时候还会招人?” 听着外面的问话,温玥极好脾气的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我们的招募要求在门外的公告栏有粘贴告示,诸位有兴趣的,可以到我们公告栏上的查看。” 听见温玥的话,在外的百姓顿时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对离忧堂的满意又再增添了一分。 秦时淮看着这状况,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状况不对劲,这些人不是来看太子如何善待与关怀离忧堂中有需要的人。 这中间还有不少是他提前安排的人,怎么突然间画风就变成了为离忧堂做宣传了? 赵天逸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他本来想趁今日来离忧堂,顺势给自己造势,营造亲民的太子形象。 怎么却反而被右蓠利用,宣传离忧堂了? 不愧是右蓠,几句话就把他特意营造的氛围给毁坏掉,还借机宣传了一把。 不过,他今日来可不是为了来给右蓠利用的,他今日是要来试探温玥的。 如此想着,他连忙对着右蓠就笑道: “右蓠先生,本殿今日前来是要找温玥县主商议事情的。” 温玥顿时眉头微挑,果然是来找茬的,是为了给苏若锦报仇、讨公道?还是? 尽管心中疑惑,但她脸上却半分不显,反而笑道: “温玥县主往常不常来这,若殿下是关于离忧堂的事项需要商议的话,小生可以全权负责。 “众所周知,离忧堂的管理事项,县主已经全权委托给在下了。” 赵天逸顿时眉头微蹙,没想到温玥竟然不在离忧堂。 不过,与右蓠商议也可以,大不了就再单独约温玥另外商谈。 如此想着,他便点了点头,“既然先生是负责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温玥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抬手示意就把赵天逸引到了客厅。 一番寒暄后,赵天逸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本殿想参股离忧堂,不知右蓠先生是否可以做主?”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随即心中扬起了一抹不悦。 赵天逸这是把她当傻子了? 昨日才派人来刺杀她,今日却亲自前来要入股合作? 他是发现没法用计败坏离忧堂,所以干脆就提出要求前来分一杯羹? 离忧堂无论是否赚钱,都是名声大赚的事,皇帝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插足? 他这小心思就不怕他的皇帝老爹知道了? 哪怕大家不知道她已经与皇帝达成了合作,但至少也都能看出来温玥已经站队,是忠于皇上的人。 赵天逸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她会舍弃他老爹而与他合作? 这人莫不是神经病吧。 如此想着,温玥也不客气的直接回绝道:“承蒙殿下错爱,离忧堂没有合伙加盟的需要。” 赵天逸自然是知道对方会拒绝,但他就是看上了离忧堂。 如此能收买民心的机构,怎么可能是放在一个县主手上。 一直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仅仅是帝都的离忧堂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影响力,若是开遍了整个南陵,那还不是死死的把民心拴在手上。 如此想着,赵天逸就继续劝道:“在帝都的离忧堂不需要,若把离忧堂开至全国,那右蓠先生就需要本殿的助力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让她瞒着他爹,然后与他合作在南陵各处开离忧堂的分堂? 分堂自然是要开的,这早就是计划内的事情。 但赵天逸哪来的自信觉得离忧堂开分堂需要他了? 哪怕需要帮忙也是找他老子帮忙呀,你都还没上位呢,就如此惦记着你老子的民心,是不是有点过于逾矩了? 这不由得就让温玥觉得一阵恶心,这赵天逸怎么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 温玥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回道: “小生精力有限,暂时没想着让离忧堂开分号。” 赵天逸听着顿时眉头微蹙,这右蓠是听不懂人话么?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他竟然还敢拒绝他? 此刻在他眼前的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不由得让赵天逸一阵气恼,冷哼道:“本殿不是说了,离忧堂有这个需求,那就是有需求了。” 温玥倒没想到赵天逸竟然如此强势,怔愣了一下后,连忙笑道: “殿下这是想企图强买强卖吗?离忧堂可是得到了当今的恩典的。” “那难道本殿的恩典就不是恩典了? “若父皇知道先生把离忧堂开至全国,估计也会很乐意吧。” “我不乐意,若只是说这事,那殿下请回吧。” 见右蓠油盐不进,赵天逸立即冷哼了一声: “那先生可不要后悔,本殿等先生回心转意那一刻。” 话毕赵天逸便恼羞成怒的带着秦时淮离开了离忧堂。 走出离忧堂后,赵天逸才向秦时淮问道: “怎么样?离忧堂内有你们秦家的人吗?” 第155章 异常的物价 今日赵天逸之所以把他带在了身边,就是想要让他试探一下离忧堂内是否有秦家私产的管事在秘密参与离忧堂的管理。 若秦家与温玥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疏远的话,离忧堂就太有嫌疑了。 首先离忧堂很赚钱,这是有目共睹的,否则赵天逸也不会想着趁此机会入股离忧堂。 若离忧堂把赚到的钱都转移到了秦家,皇上利用金钱资源等手段来限制秦家的谋划就会彻底落空。 此外,离忧堂的这些工匠、孤儿对于秦家来说,也极具利用价值。 所以今日前来,秦时淮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离忧堂内找出秦家的人,抓到温玥的把柄。 只是,赵天逸的猜想可能是错的,秦时淮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见着,估计离忧堂是温玥县主的私产,秦家没能插足。” 赵天逸听着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还是觉得离忧堂有猫腻,思索了片刻,冷哼道: “秦时越既然能把暗卫给温玥使用,说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如表面上的那般冷淡。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我不信秦时越不会借助离忧堂的便利把私产转移出去。 “离忧堂做善举花钱如流水,但也是天然转移资产的好地方。 “光是给这些女工的工钱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那工钱又高得过分离谱。 “我不认为温玥是不懂行情的人,显然是故意为之,好方便以这个由头协助秦家。” 秦时淮倒是不认可的摇了摇头:“这印刷术可是离忧堂独此一家,为了留住有能力的人才,出重金也无可厚非。” “不过,这事属下以为,还是可以找个由头查一下离忧堂的账目就一目了然了。” “我现在就去拜访外公,让户部安排人去检查一下离忧堂的账目。” 与此同时,温玥在两人离去后,立即就把琴墨几人找来。 “昨日让你做的账目,可做好了?” 琴墨连忙点了点头,“夫人安排的账目我这边已经完成了,只是杂货铺那边因为流水比较多,估计会稍慢一点点,但怎么着,今天都能完成。” 听着,温玥不由倒松了一口气:“幸好之前已经把流水转了两道,现在只是再加一道做掩护,不然临时改账本估计会被发现问题。” 琴墨顿时疑惑道:“夫人怎么知道太子会来查我们的账本? “离忧堂有皇上撑腰,户部不敢越俎代庖查我们的账吧?” “不,他说不定还真敢,不要忘了户部可是太子一脉的。 “我们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经过这两天的闹剧,离忧堂现在太扎眼了。” 温玥点了点案桌,陷入了沉思。 她有点摸不准赵天逸为何突然会来找她合作的意图。 她不太相信上辈子能成功登上帝位的人会看不懂她此刻是皇上的人。 若说他想要离忧堂的钱嘛,户部、兵部可都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又怎么会看上离忧堂的这点钱? 要民心的话,倒是说得过去,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可不是虚的。 只是他是真的不担心赵熙霆反弹,引起赵熙霆对他的忌惮? 毕竟二皇子的能力也不差,只是没有赵天逸好拿捏而已。 正在她陷入思索时,门卫突然来报,说城西庄子的人前来送了帖子,邀请温玥前往寨子相聚。 夏云翔要找她? 想起此前夏云翔给她的承诺,心下推测必定是有要事商议,否则不会主动上门邀约。 温玥立即就让梅影去把秦时越唤来,决定与秦时越一同赴约。 与此同时,谢家今日也在开着内部会议。 谢家家主谢晓峰看着自家的账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过路税是收得好呀,他们谢家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那些富商可是太有钱了,他们不过是参考着秦家收二成的税,竟然就给他们带来如此丰硕的利润。 有了这个过路税,他们谢家又何愁继续看兵部的脸色。 有钱了,再从东临走私点兵器回来,他们的兵器就能自给自足了,根本就不需要看皇帝的脸色。 如此想着,谢晓峰渐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忍不住向谢玉衡问道: “玉衡,你说,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谢家要多久可以自给自足?” 谢玉衡也没想到不过是二成的税收,竟然能给他们带来如此丰厚的利润。 只要他们死死捏住了东照与南陵通商的要道,他们谢家何愁没有钱。 以前是他们蠢了,只收入城费,虽然商户的入城费可以收得更高一些,但对比起这个过路税来说,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出半年,我们就可以改善谢家五城入不敷支的状况,不用帝都的谢家来填补金钱上的窟窿。 “只需要一年,我们就能够摆脱兵部的控制。” 谢晓峰听着顿时眼眸一亮,“只需要一年?!这么快!那简直是太好了。” …… 与此同时,李荣洲作为户部尚书,也敏锐地意识到最近的帝都的物价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是来源于他眼前的一份报销单,府中管事向他申请的年节采购的单子。 他惊愕地发现,今年府中的采办费用比往年高出了五成,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对比了单据上的物品,他疑惑地发现是用于送礼的高等货统统都贵了,倒是日常开支变化不大。 而这些高等货,要不是来自西凉,要不就是来自东照,都是外来货。 但现在既没有打仗,也没有山匪,更没有涨关税,为何外来物会涨价涨这么多? 这不对劲,若说西凉那边涨了,他还是能理解的,毕竟秦家卡着西凉,但东边就有些异常了。 特别东边五城还是二皇子的势力,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就在此时,门房通报,太子赵天逸上门了。 李荣洲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放下手中的单子,前往客厅迎接赵天逸。 第156章 鬼才信你 另一边,夏云翔瞧着如约前来的温玥,再瞧瞧在她身侧的秦时越,神色哀怨道: “我明明只请了玥玥一人,秦将军怎么也来了?” 秦时越顿时脸色一黑,冷声道:“若你想死的话,早点说。” 言下之意是,你敢对我媳妇儿动心思的话,我就杀了你。 夏云翔却丝毫不惧秦时越的要挟,而是委屈巴巴的看向温玥: “秦将军好凶呀,玥玥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温柔一点的?” 秦时越这下是整个人要炸了,夏云翔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他想都没想直接就迸发出一股强劲的内力直奔夏云翔,并做出了拔剑的姿势。 这一次,夏云翔不同于此前虚弱的样子,而是极为灵敏的侧身躲过了秦时越的攻击。 温玥看着不由得眉头微挑,笑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 “有玥玥的相助,在下自然恢复迅速,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在下以身相……” 话还没说完,一道无形的内劲再次直奔夏云翔脑门而去,这一次秦时越没有收敛,而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关老无奈叹息一声,跃身往前就抬手给夏云翔挡住了秦时越的攻击。 只是这一次秦时越似乎是真的恼怒了,十成的功力足足把关老逼退了数步才勉强挡住秦时越的攻势。 夏云翔顿时眼眸微眯,秦时越的功力又见涨了。 怎么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他的武功竟然突飞猛进了? 两人新婚燕尔,感情甜蜜,不是说谈恋爱会让人变笨么? 怎么这两人完全不是这回事。 一个专心搞事业,名声大噪,另一个专心练武,进步非凡。 这怎么看都不对呀? 若是秦时越知道夏云翔此刻心中的疑惑,一定会极为委屈的抱怨: 天天软香在抱,却什么都不能做,那就只能闭目养神练功呀! 温玥狐疑地看向夏云翔,眼神微眯,不悦道: “你让我们前来只是为了试探吗? “若没事的话,这种无聊的试探,下次就不要找我们了。” 试探? 这坏人是在试探他的功力? 秦时越霎时眉头紧皱着,夏云翔这人是真的讨厌。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把剑收了回去。 媳妇儿说的没错,这人是真无聊,打他也没劲。 夏云翔见温玥的脸色带着愠怒,意识到对方的不喜,连忙就笑道: “我可是有对两位极其重要的情报,在下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合作对象而已。” 温玥瞥了夏云翔一眼,嗤笑道: “我以为我们上次的谈话,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 “既然夏公子如此多的猜忌,那么这个合作,我们就免了吧。” 知道温玥这是真生气了,夏云翔立即就赔罪道: “县主莫怪,我不过是想要了解一下未来主公的能耐,想要与县主进行更深度的合作而已。” 温玥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道: “主公?你一国太子,我们何德何能能成为你的主公?” 夏云翔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你们,而是你。” 他可不敢说,他原本是想投靠秦时越的。 毕竟秦时越才是秦家的继承人,借助秦家的资源,他组织军队夺回东照的机会更大一些。 奈何这货虽然能打,但脑子又不够灵光,还是跟着温玥更靠谱一些。 更重要的是,显然温玥就是秦时越的死穴,他抱紧了温玥的大腿,不愁得不到秦家的资源。 秦时越听着就更觉得这人就是惦记着他媳妇,下一刻又想打人了。 温玥却听懂了夏云翔的意思,伸手轻轻按住即将发怒的秦时越,对着夏云翔就轻笑道: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收下你?” “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自然是要以身相报。” 又来? 明知秦时越爱吃醋,这人还敢继续挑衅,他是记吃不记打吗? 正在温玥要拒绝时,夏云翔立即识趣地拿出了一封信件,递了给温玥。 “还凭这个。” 温玥知道这才是夏云翔今日找她前来的重头戏,连忙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这竟然是太子府暗卫的信! 信的内容大意是,经过勘察人员的核实,确定安城城郊一百里的山里内藏了铁矿,暂时还没有人发掘开采的痕迹。 这不由得让温玥一愣,赵天逸竟然已经找到铁矿了? 他发现安城藏有铁矿的时间可是要比上辈子还要早得多。 难怪他今日会突然前来离忧堂试图要与她谈合作。 幸好她想着有帝都的这批火锅炉精铁,又不想让皇帝发现安城的猫腻,所以安城的铁矿一直没有开采行动。 但太子的人是如何潜入安城,又如何能探测到铁矿的所在地? 虽然她没有去开采铁矿,但为了不被其他人有机会得知里面有矿石,她早就安排秦家那旁系城守安排人把附近的山脉给看守了起来。 显然安城里早就有太子的人被安插了进去,这就不得不让她严阵以待了。 “这信你是怎么截获的?” 夏云翔有点意外温玥知道自己的领地有铁矿后竟然如此的淡定。 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疑惑,却又很快的压了下去,笑道: “这不是截获的,而是我的人抄录的。” “抄?” 见温玥一脸疑惑,他忍不住嘚瑟道: “我在前方官道处开了一个客栈,方便旅客休息。 “特别招待那些错过了入城时间的客人。” 这下温玥是彻底听明白了,难怪他把寨子建在此处,方便截获情报又方便快速照应那客栈人也的行动。 这也是她此前盯上这片山林的缘故,她也不过是找个人盯梢,留意帝都权贵的动向。 夏云翔倒是好,建了个客栈,晚上给点迷香,直接把来往客人的情报都看了一遍。 这人确实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难怪上辈子能一统东部两国。 她可不会轻易就相信眼前这人真的想认她做主公,即使如此,他也不过是想要用她作为他夺回东照国的跳板而已。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是想要安城的铁矿?” 这丫头的心思也太重了,夏云翔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就不能单纯的想认你做主公吗?” “无利不早起。” 鬼才信你。 第157章 我拒绝 夏云翔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知道没能忽悠住温玥,只好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与筹码: “确实是馋这座矿山,也馋临城的港口。 “在下略有才干,可以帮助主公管理属地的经济以及协助秦家搭建水师。 “但希望他日能得到主公相助,协助在下夺回东照。” 温玥眼眸微眯,心下快速盘算着。 难怪他方才不断挑衅秦时越,一方面是试探秦时越与她,看哪家更适合做他的主公。 毕竟秦家坐拥十城,那是实实在在的实力优势,可是比她这个只有县主名头,没有实权的县主适合多了。 不过,显然秦时越对他的忌惮以及不对盘,让他产生了迟疑。 另一方面,也是在试图她在秦时越心中的重要性,若秦时越只是语言上的驳斥又或者是直接让她离开,估计他就会直接投靠秦时越了。 但就因为秦时越为了她而冲动的不管不顾的动手,让他知道她必定是秦时越的软肋。 显然投靠她不但得到了她身上的资源,还可以得到秦家的辅助。 最后,他躲避秦时越的反应,也是在向他们展示,经过温辰安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过来,可以专心投入到事业当中。 温玥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夏云翔这人果然是好算计。 不过,确实也正因为他这番算计,让她起了合作的意向。 毕竟有聪明懂事的人给自己做事,短期内还不用担心对方会叛变,这样的人是白用白不用。 想明白对方的意图后,温玥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就笑道: “短期内我是没法离开帝都的,我的领地事务确实是需要有人协助。 “临城、安城之间的距离都不远,若你有精力能兼顾临城的水师搭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夏云翔立即就意识到温玥同意了,连忙就补充道: “水师有关老以及我的手下,他们都是东照水师出身,给秦家搭建水师绝无问题。” 温玥点了点头,补充道: “有言在先,我能允许你们在我的辖区以及临城有自己的势力,至于夺回东照,我只能承诺给予能力范围内的支持,并非无条件的。” 夏云翔自知以他此刻的处境,自然不可能让温玥以及秦家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更何况,他能提供的帮助对于两人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温玥能同意让他有在辖区内培植自己的势力已经是极大的优待了,更何况还承诺以后会给能力范围内的支援,这已经比他以为的要好许多。 他还以为还需要他与她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温玥如此大气。 如此想着,他连忙拱手道: “县主这承诺已经极好了,在下会尽快整理手下的人脉,不日前往安城。” *** 回到县主府后,秦时越心里还在冒着酸泡泡,但他也想明白了方才夏云翔在试探什么。 只是想到这个觊觎自家媳妇的人,还要成为媳妇的幕僚,心里就憋屈,他忍不住抱怨道: “媳妇儿,你为什么要收下他?” 温玥不知道秦时越心中那股醋劲还没过,认真的解释道: “夏云翔确实是个有脑子的,安城的铁矿以及临城的港口确实也需要有能人去管理。 “更重要的是夏云翔的身份,他若想要夺回东照,就只能拼尽全力壮大我们的实力,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短期内目标是一致的。 “有动力,又聪明的人主动来投靠,我为什么不要?” 秦时越霎时不开心的努了努嘴,反驳道: “你就不怕他实力壮大后,转手就把我们卖了?” 温玥摇了摇头:“不怕,安城与临城的位置比边城更靠近帝都,没有了边城的支援,仅靠这两城是不成事的,对于他来说,唯一有用的是临城的港口。 “那港口,我们本来也没想过要扩展海上的势力,建水师也是为了自保。 “若他真的打造出能与东照、东临对敌的水师,我也不介意帮助他,毕竟这水师我们也是白得的。” 这下秦时越是明白了温玥的意图,但温玥似乎没明白他在意的点,只好直白的问: “那你会觉得我不聪明,不能帮你吗?” 温玥顿时一愣,这傻子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下一刻,她才明白了过来,这墩墩是还在冒酸泡泡? 她只好搂着他,安抚道:“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在保护我么? “如果不是心里有你,我怎么会趟秦家这浑水。” 秦时越原本冒酸气的心情立即转为冒着糖心,心中开心得不行,搂着温玥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嘚瑟道: “小糯米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再能干的也不行。” “知道了,小气鬼……” 翌日,如温玥所料,赵天逸亲自上门了。 若非夏云翔提供的情报,她确实是没法摸透赵天逸盯上她的缘故,可能还只以为这是为了给苏若锦报仇的缘故。 现在是知道对方看中的是她安城的铁矿,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自然也就有了对策。 估计太子此刻还不知道,秦时淮这个好人,还给他们留了不少太子的把柄。 希望太子能知难而退,否则她可不保证提前把这些杀手锏都拿出来。 毫不意外,赵天逸再次提出了要入股离忧堂,要与她达成合作的意向。 她自然也如昨日那般,直接拒绝了。 赵天逸见温玥不识趣,最后忍不住还是继续试探道: “既然离忧堂不能合作,听闻县主的领地有一大片还没开采的森林,估计资源颇丰,太子府的开支庞大,这片森林就交由我这边来开采如何? “你放心,开采后的利润我会给你分成的。” 温玥见赵天逸露出了狐狸尾巴,顿时就笑了。 若是普通人,面对一个比自己更位高权重的人,拒绝了对方一次请求,就很难继续对方第二次的无伤大雅的请求,否则那就是极为不给面子了。 正当赵天逸信心满满以为温玥一定会同意时,温玥却摇了摇头: “我拒绝,我没想要开采我领地的资源,太子还是找其他人合作吧。” 第158章 该担心的是秦家吧 赵天逸怎么也没想到温玥竟然会再次拒绝,顿时就恼羞成怒道的要挟道: “县主莫不是要把安城的资源交给秦家去开采吧?” 温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拒绝道: “安城是我的领地,是否开采我有权自己做决定。 “安城的事务,与太子无关。” “那就是被我说中了?你就不怕我父皇知道你这表里不一的小心思?” 温玥却是半分不惧,冷笑道: “那太子就到皇上处告状去吧,妾身奉陪到底。 “请吧。” 话毕就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赶人的意味就不言而喻。 赵天逸顿时脸色铁青了一片,显然温玥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三日后,金銮殿上,数目官员连番弹劾温玥,指责她欺世盗名,利用募捐的名义敛财。 与此同时,户部提供了收集到的证据,指责离忧堂上缴的市税乱报品类,有恶意逃税的行为。 林祭酒听着诸多官员站出来讨伐离忧堂,顿时眉头锁得死死的。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引导,他想到离忧堂帮助了如此多的百姓安然渡过了这个寒冬,忍不住站了出来,反驳道: “老臣认为离忧堂是为民谋福利的好机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请皇上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李荣洲没想到林宗晟竟然会站出来为温玥说话,想到林宗晟在朝中的人脉,顿时眉头紧锁。 果不其然,林宗晟说话后,不少师从林宗晟的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为离忧堂讲话: “离忧堂为百姓提供了暖屋工艺,这可是南陵的大幸,这个冬季因为有了暖屋,帝都冻死的百姓少了九成,那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不能因为我们看到离忧堂女工做出来物品的销量高,就指责对方有不妥的行为。 “这种眼红病可是要治的。” 赵熙霆在上方听着下面吵成一团的大臣,心中也是布满了疑惑。 他是看出来了,针对温玥的官员都是太子这一派的,逃税不过是一个名头,自家儿子为何要针对温玥? 难道他没看出来温玥是他的人吗? 带着疑惑,他按住了吵吵闹闹的大臣,下朝后才把赵天逸领到了御书房,笑着问道: “温玥怎么得罪你了?” 这顿时让赵天逸一愣,他有想过赵熙霆会来询问他为何针对离忧堂,他连理由都想好了。 但却没想到赵熙霆一来就指责他刁难温玥,显然在他父皇眼里温玥是绝对的值得信任。 这就让他心中更疑惑了,而这疑惑他也问了出来: “离忧堂近期的名声也实在太好了,温玥显然是在为秦家笼络民心。 “温玥可是秦家的媳妇,儿臣觉得这样夺得民心的机构,还是牢牢的掌握在朝廷手中为好。” 赵熙霆这是听明白了,他这儿子是盯上了离忧堂那笼络民心的机会。 这就不由得想起当日他与温玥谈判的内容,当日他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这样利国利民的机构,何不干脆由朝廷来组织,还省了温玥的操劳和钱财。 温玥却淡然的回道:“若由朝廷来管理,那与每日在城外难民营里施粥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为何离忧堂规定所有进入离忧堂的人都需要劳作,就是因为离忧堂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善事机构,我的善意是有限度的,我们不养好吃懒做的人。 “我想救的不是那些好吃懒做的人,我想要救的是那些心中还善存斗志,在我的帮助下能自力更生,对南陵、对社会能有所贡献的人。 “离忧堂只需要前期的资金支持,后期上了轨道以后,就能自给自足,根本就无需她再投入更多的资产。 “所以,离忧堂也并不需要朝廷的支助,只需要在前期行政流程上行个方便即可。” 想起温玥当日的那番话,赵熙霆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格局还没有一个女娃大,气度还小。 说白了也就是嫉妒温玥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民心,又能通过离忧堂得到如此大笔的钱财。 离忧堂能赚钱,他是早就想到了,毕竟温玥这人就是个贪财的,怎么可能只做善事不赚钱? 只不过是如她所言那般,在赚钱的同时,顺势还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为南陵百姓谋了福祉。 这是人家的才干与本能。 自家儿子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直接把温玥经营好的离忧堂以朝廷的名义给夺过来。 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以后谁还会愿意给朝廷谋福祉、想创新?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对赵天逸生出了一丝不满。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儿子有这样贪婪、不劳而获的坏毛病? 他忍不住就怒斥道: “那你为何不能自己也建一个能夺得民心又赚钱的机构? “你有温玥这能力,朕也不阻止你。” 赵天逸万万没想到赵熙霆竟然没有认同他的话,反而呵斥了他。 他不由得想起昨日温玥的态度,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父皇会有如此反应? 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这瞬间让他产出了一丝不安来,忍不住继续问道: “那难道就任由离忧堂的作为?” “为何不可以?温玥是我亲封的县主,自然是代表了皇室。 “离忧堂越得民心,对于我们来说就越好才对。 “太子的心思要宽广一点,需要有容人的气量。” 赵天逸再次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赵熙霆教育了起来。 想起温玥昨日那不给面子的态度,若今日他召集了朝廷诸多大臣弹劾,都没能打击到温玥的话,这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面。 如此想着,他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劝道: “但温玥不是秦家的媳妇吗?她掌握离忧堂会不会让秦家得逞? “听闻他们大婚后,已经一改婚前那紧张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起来。” 赵熙霆听着眉头一皱,温玥与秦家的关系和好了? 估计是温玥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吧? 温玥看着年纪小,但却像个狐狸一样狡诈,肯定背后是有什么算计。 现在该担心的估计是秦家吧。 第159章 为何如此偏袒温玥? 不过,太子说的这事确实也引起了他的好奇,那恰好可以找温玥前来聊聊,顺便关心一下离忧堂现在经营的状况。 如此想着,赵熙霆就把赵天逸给打发走了,然后再把温玥唤进了御书房。 对于皇帝的召唤,温玥是早有准备的。 只是她没想到,赵熙霆竟然会如此脑补,以为她与秦时越和好幕后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赵熙霆是把她想得这么会算计么? 不过,既然如此,她干脆就承认了下来,说道: “陛下睿智,没想到竟然没能瞒得过陛下。 “大婚那日竟然有人向我下毒,我自然是不能就此罢休,所以想着假意向秦时越服软,然后把那歹徒找出来。” “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但不多。 “只是无意中发现,秦时淮留守在帝都时,一些作为有些可疑,我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人。 “所以就先打入内部看看,说不定秦家内部还有秦时淮的线人,然后顺势把逃掉的秦时淮给揪出来。” 温玥的话赵熙霆是听明白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如此想着,他连忙就劝道: “这事慢慢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不过,近期还是把重心放在离忧堂上,毕竟刚刚有了起色,在百姓心目中也有了一些名气,这样的好事要好好的坚持下去。 “对了,听闻你们离忧堂还创举了‘印刷术’,可以快速把字印在纸上?” 温玥顿时心中一愣,这老狐狸是要薅她的羊毛了。 但这印刷术估计也是瞒不下去了,她也只好点头承认道: “确实如此,我也没想到竟然民间有高手,我不过是把这样的高手技艺给发扬光大而已。” “这方法能否分享给工部?不占你便宜,朕可以做主给创造这工艺的人奖赏。”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若这技术大家都知道的话,离忧堂可是要少赚许多钱。 “钱赚少了还是次要,若以后所有的工艺创造出来后,都要分享给所有人,那以后谁还会想着用心钻研工艺? “工部能否承诺,得到这技术后,这工艺只能用在朝堂上,不与我这小民争利? “妾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需要工部确保五年之内不流向民间就可以了。” 赵熙霆觉得温玥这要求也没毛病,毕竟离忧堂有利可图,他也有好处。 如此想着,赵熙霆便爽快就答应了。 温玥顿时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五年足够她垄断南陵的印书市场。 而且有了工部这棵大旗,还能挡住那些想试图窃取印刷术的人。 即使苏若锦日后想用这个工艺,也只能偷偷的来,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竞争了。 果然能抱大腿就是好。 另一边,赵天逸离开御书房后,便匆忙前往了李府。 他此刻是终于知道为何苏若锦对温玥如此忌惮了,甚至不惜找死士去刺杀她。 原本他只以为不过是女人间的小肚鸡肠的小打小闹,此刻他是终于意识到温玥对他的威胁。 温玥看似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冲突,但又处处与他们产生冲突。 先是拔除了秦时淮这颗他安插在秦家多年的钉子,破除了他布局多年的计划。 然后又派人刺杀苏若锦,以至于她此刻还昏迷不醒,他此刻想找一个贴心的人商议对策都没有。 本来他是想着暂时放下她与苏若锦之间的冲突,然后软硬兼施让温玥不得不与他合作。 只是没想到,软的温玥不受,硬的他硬不起来,还被父皇痛批一通。 想想就觉得憋屈,但让他放弃安城的铁矿是怎么都不可以的。 若能得到那批铁矿,他的私军就不愁没有武器,私军的武力也能大幅提升。 军队本来就是他的弱项,此刻有了填补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他本不想让李家参与进来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借助李家的势力才能夺得这批矿产。 思索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李府门外,门童立即殷勤地把赵天逸带到了李荣洲的书房。 此时李荣洲也在书房内思索着皇上对温玥的态度,显然是极为纵容,甚至是放心的。 这是为何? 皇上对他们李家是忌惮的,这些年他们也极有默契的只活跃在文官的体系当中。 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并不知道军中局势的变化,至少秦家被迫接受皇帝削军的旨意这事他们还是极为关注的。 因为这也意味着皇上已经准备要向秦家开刀了,如此一来,温玥这枚棋子对于皇上来说就极为重要了。 但重要与对温玥放心,这是两回事。 为何皇帝丝毫不担心温玥会倒戈到秦家? 要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只要甜言蜜语一番,女人就会被虚无缥缈的爱情冲昏头,临阵倒戈。 所以,这中间必定是温玥做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承诺了什么,让皇帝对温玥彻底的放下心来。 离忧堂如此得到民心拥戴,今日他揪出离忧堂的税目毛病皇帝也似乎毫不在乎。 要知道只要修改税目,那可是可以给国库增加不少税银,但皇帝却决然的否决掉了。 显然皇帝对离忧堂是极为放心,甚至不介意它的利润更多一点,也丝毫不担心温玥会利用离忧堂来动摇民心。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荣洲不由得心中一惊,看来所有人都小看了温玥。 如此想着,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果不其然,赵天逸已经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天逸此刻已经明白要夺得安城的铁矿,就必须借助李家的势力,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把在安城发现铁矿的事告知了李荣洲。 李荣洲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赵天逸想要去找温玥的麻烦,原来是想着趁机夺了温玥的离忧堂和铁矿。 想起方才想到的可能性,也终于知道今日为何皇上会对赵天逸恼怒了,说不定心中还会失望不已,他此刻也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 “太子殿下,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事先与老臣商议?” 听着李荣洲责难的话,赵天逸心中是更加的不高兴了,方才才被赵熙霆指责,此刻来到李家,又被这个便宜外公指责。 这两人把他说的像个傻子一样,但是若不是他把铁矿说出来,李家的人能知道铁矿的事么。 更何况,今日弹劾温玥的事情,李家的人也是办事不力。 随即想起自己今日前来还是得要李家为自己出力,只好咬牙把不爽吞了回去,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 “外公,你觉得为何父皇会如此偏袒温玥? “今日在御书房内,父皇还因此训斥了我。” 第160章 画饼还真的是画对了 赵天逸的话无疑是印证了李荣洲心中的猜测,他让赵天逸把御书房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转述出来。 听完后,他也明白了赵熙霆为何会训斥太子了。 太子这心思是不是也太直白了一点? 皇上此刻还正值壮年,太子这么快就惦记着民心所向,不就是向皇帝暗示着他想登位的野心吗? 李荣洲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也同意了赵熙霆的说辞,无奈道: “你父皇说的没错,天逸你既然已经位居太子之位,不妨多点耐心。” 赵天逸听着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今日前来是想寻求李家的帮忙,而是再来听一次训斥的。 “本殿今日前来是想要听外公给的建议,父皇已经说过的话,外公就不用重复了。” 李荣洲顿时眉头紧锁,显然赵天逸根本就没有把他与皇帝的话都听进去。 若可以,他是真的后悔同意皇上的安排,让皇后认下这样一个蠢货。 但事已至此,他们李家已经搭上了赵天逸这条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无奈叹息了一声,才徐徐善诱道: “天逸,既然你觉得你父皇如此偏袒温玥,不但封了她为县主,又给了离忧堂诸多的方便,你觉得为何?” “不就是因为离忧堂能给百姓带来诸多福利,能为父皇笼络民心。” 李荣洲点了点头,继续引导道: “所以在你父皇眼里离忧堂是帮助他笼络民心的工具,那么会不会在你皇上的心里,就认定了离忧堂不会倒戈。” “但温玥是秦家的媳妇,为何不干脆把离忧堂放到朝廷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掌握在外人手中来得好。” 显然赵天逸是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李荣洲心下无奈,只好更直白的点醒道: “那在你看来,你外公我,是皇上手中的人吗?” 这霎时让赵天逸心中一惊,终于回味了过来。 李荣洲在父皇看来自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儿子的人、他妻子的人,总之就不是与他一条心的。 若离忧堂归朝廷管,钱自然就归户部管,那不就等于把离忧堂放在了李家口袋里。 若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显然父皇是已经把温玥当作自己人。 赵天逸忍不住继续问道:“那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父皇不把我们当自己人,那为何会把温玥当自己人?” 李荣洲摇了摇头,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倘若离忧堂的收益有皇帝的一份呢?” 赵天逸心中一愣,从没想过有这个可能,他忍不住惊呼道: “这怎么可能?父皇也不差离忧堂的这点收益……” “太子殿下有我们李家的支持,也不缺离忧堂的这点钱,又为何试图逼迫温玥服软,让她同意你的入股?” 李荣洲看着彻底怔愣住的赵天逸,继续缓缓地说道: “离忧堂的收益,若皇帝有一份,钱直接进入了皇帝的私库里,谁会嫌钱少? “更何况,户部掌握在我们手中,你父皇又是个爱民的,他的私库也不没有多少钱。 “否则也不会对秦、谢两家的军需抠抠搜搜。 “至于温玥是否会倒戈到秦家,皇上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不过是嫁给秦时越的人是个不能下蛋的,确保秦家绝后就行了。 “哪怕温玥婚后转变态度,与秦时越和好了,甚至关系密切了,对于皇上来说也是好事。 “那就代表温玥更能打入秦家内部,对于温玥来说,皇上是她在南陵的最坚实的依靠。 “县主这身份也不是白封的,这代表着皇上直接给温玥指明了,皇上以后就是她娘家人的意思。 “离忧堂的名声越好,自然对于皇帝来说,他的名声也越好。 “就相当于,太子若你有出色了,老臣心中也会欣慰,觉得倍有荣光。” 这下赵天逸是彻底的听明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早知道他就早点与李荣洲商议,今日这打击离忧堂的举动无异于在挖皇上的墙角。 显然是触碰到了父皇的利益,皇帝会偏袒温玥就不足为奇了。 如此看来,离忧堂他是动不得了,只是就这样便宜了温玥,他又心有不甘: “那就这样任由温玥得势?以后离忧堂发展壮大后,民心所向,总归是个隐患吧?” 李荣洲心下无奈,赵天逸心中的气度也真的是太小了一点,不过是一个离忧堂,又必要如此斤斤计较么。 尽管心中不满,但李荣洲还是把心中的计策说了出来: “离忧堂虽然在帝都做得有声有色,但也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民间机构。 “皇帝既然没有把他与温玥的合作摆在了明面上,那就给了我们空子。 “离忧堂本归就是一门生意,只要离忧堂经营困难,他们经营不下去了,太子的担忧自然就消失了。” 赵天逸顿时眼眸一亮,立即明白了李荣洲所说的空子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得不到离忧堂,那就毁了它,这民心就谁也占不了便宜。 离忧堂的事情解决,他忍不住又继续担忧起安城的事宜: “那安城这边怎么办?虽然我在安城有几个钉子,但领地是属于温玥的,城守是秦家的,根本就没有我们可以插足的机会。” 李荣洲眼眸低垂,心中思索了一番,提议道: “如离忧堂那般,明的我们来不了,就来暗的。 “采矿这事既然温玥她不管也不知晓矿产的所在,那就继续瞒着她。 “至于秦家那边,他们是城守,管不了郊外的事。 “我们的人假扮成山匪,直接在那个有铁矿的山头建个山寨,悄悄把铁矿运走就行了。” 赵天逸顿时眼眸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若秦家军前来剿匪怎么办?” “秦家的人只是城守,若秦家军进入了安城,那就是逾越了规定,那皇帝怎么会愿意? “而城守兵力有限,只要我们的人能拦得住那些城守的士兵,又或者你在安城的钉子搞点事,让他们转移注意力,把秦家的城守忽悠过去就好了。” 这下赵天逸是终于笑了起来,对着李荣洲就拱手道: “外公果然是足智多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相信按照外公的策略,安城里的铁矿一定会收入我们囊中。” 与此同时,温玥也回到了家中,秦时越立即就紧张的问道: “怎么样?皇上那小人没有刁难你吧?” 温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吃亏,连忙就笑道:“怎么会,我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哪里会刁难我。 “今日还特意哄着我,让我用心经营离忧堂。 “当初用离忧堂给他画饼还真的是画对了,有皇上在我们后面做后盾,真的省事多了。” 第161章 羡慕温玥 秦时越看着温玥那得意的笑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提醒道: “别得意忘形,经过今日这事,皇上肯定会找人来查账,你还是要小心应对。” “查账是必定会的,毕竟离忧堂的收益有他的一份。 “只不过,他看见如此多的分红,估计不会想到我们还有余力给边城提供金源。 “所以呀,有时候利益分点出去,给自己买个方便也是极为划算的。” 秦时越同意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没想到温玥这一手玩得这么溜。 相当于用离忧堂的小部分利益笼络了皇上,让皇上护着离忧堂,还以此掩盖了离忧堂的大部分利润以及秦家的私产收益都透过了离忧堂的管道转移到了边城。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有时候他也会疑惑温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账是怎么让转的?竟然到现在都从没有人发现这中间的猫腻。” 看着秦时越这疑惑的模样,温玥忍不住想吓唬他,笑道: “这是当然,若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就惨了。 “你可是要陪着我一起背欺君之罪,说不定还要诛九族,怕不怕?” 温玥这没有半点威胁力的话,顿时让秦时越笑了起来: “我们秦家的媳妇儿,谁敢治你的罪? “若皇上敢给你治罪,我就带兵反了他!” 秦时越没想到此刻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温玥笑了笑,才用笔把账目的链条给画了出来: “账目有问题的地方在于成本与开销,收入这部分我也掩盖了一些。 “这得益于我们离忧堂是做善举的属性,以近期给边城将士的冬衣为例。 “我们招募女工的时候,不可能所有的女工都有非常好的做女红的能力,若他们女红出色,也不需要我们离忧堂帮助了。 “所以,我们会提供一些棉布材料给她们做练手,直到她们做出来的产品能在市场上卖一个好价格。 “那这些练手的成品,就是他们制作出来给将士用的衣服。” 秦时越眉头一皱,还是疑惑: “那她们做出来的衣服会不会穿不了,又或者是学好了就单干去了?” “这就是巧妙的地方,衣服做出来能穿和做出来能卖中间还是差距很远的。 “寻常人家的女子大多都能给家人量衣裁布做衣服,但做出来的衣服能卖出去就很难了。” 这下秦时越就听明白了,就是利用这中间的技艺差异让那些女工在离忧堂内练手,而练手出来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能穿不能卖的。 对于士兵来说,衣服能穿就够了,根本就不用讲究针脚有多细、线条是否平整。 而这些消耗的布料在账目上就是给女工练手材料的开销,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过这会是军需。 即使有人来查账,只要说那些练手的布料都见不得人,全部销毁了就好了。 不过,秦时越还是有疑惑,“那如果那些女工都练习好了,都能出师了,那不就没人给士兵做衣服了?” 说到这个,温玥顿时笑得眼眸弯弯道: “之前我是想着压低优质女工的报酬,以此逼退她们主动出来单干,这样我们就可以招募更多前来练手的女工,但现在却发现太子是一个好帮手。” 秦时越看温玥这模样,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太子就自求多福了。 说着,温玥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提醒道: “那批用火锅炉重炼的武器,已经运到了边城,优先给我们的私兵用吧。 “明面上的士兵,我们还是学谢家那样,先哭穷。” …… 与此同时,苏府内正陷入到了一片愁云当中。 自从大小姐脱离了苏家后,苏府的日子就愈发的难熬了。 苏文兴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着,整个苏家最近似乎撞邪了一般,坏事接二连三。 小儿子被人彻底打废了,现在还只能用药物吊着一条命,二儿子被温玥逼得去流放了,妻子也因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而精神恍惚,而他自己则是因为被温玥的陷害而被革职在家,现在连小女儿都陷入了昏迷当中。 他们苏家最近是真的流连不利,这一切都怪温玥。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害得他们家乌烟瘴气的。 幸好小女儿不知在哪里找来的管事,竟然能把他们苏家的产业管理得整整有条,丝毫不输当时的苏若离,甚至比他那野种管得还更好一些。 苏家最近实在是太难了,旁系的子弟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脱离苏家,独自开去。 若继续下去的话,苏家很快就要散了。 现在只希望大儿子能争气一些,今年的大考能顺利得到甲等,获得直通内阁考核的名额,顺利进入官场。 至于他自己,就只能希望女儿尽快清醒过来,让太子想办法尽快帮他恢复官职,否则怕是夜长梦多。 五日后,经过多日的养治,苏若锦终于清醒了过来。 苏文兴看见女儿醒过来后,急忙前往苏若锦的房内,然后又安排人去通知太子。 瞧着女儿脸色苍白的模样,苏文兴不由得泛起了几分心疼,内心却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关怀道: “若锦,你终于醒了,这几日可把你爹给担心坏了。” 苏若锦不由得心中一暖,虽然她暂时斗不过温玥,但至少她还是得到家人的关爱。 那是原着中,温玥一辈子渴望而又得不到的东西。 正当苏若锦因此而感到一丝喜悦时,苏文兴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女儿,我方才已经安排人通知太子了。 “苏家现在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爹爹被革职在家已经很久了,若再不回官场,苏家就真的彻底没落了。 “趁着太子此刻对你有好感,必须要牢牢把握住,等会你一定要好好与太子讲话,劝太子帮爹爹我恢复官职。” 所以,她爹盼着她醒来就是为了帮她恢复官职? 她现在还卧病在床,她爹就不关心关心一下她的病情?不了解一下她为何会中毒? 那也至少问问她疼不疼,要不要照料吧? 苏若锦霎时觉得方才的那番感到都喂了狗,心中恶心不已。 难怪温玥宁愿受天下骂名也要脱离苏家。 看着如此自私自利的苏文兴,她此刻突然有点羡慕温玥,羡慕她可以脱离苏家。 若可以,她也想与这对无良的父母恩断义绝。 但在这个孝大于天的世界里,这又何其困难。 现在看来,摆脱苏家最好的办法是要尽快嫁人,若从这个角度来看,给苏文兴恢复官职还真是势在必行。 毕竟要嫁给太子,她的娘家背景不能太糟吧。 若温玥还在苏家那就好了,至少她还可以借助是秦家的威名,抬一下自己的地位。 现在别说是抬高地位了,人家不嫌得罪秦家已经是算好的了。 如此想着,苏若锦心中对温玥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层。 第162章 你是不是心中有鬼 听闻苏若锦终于清醒了过来,赵天逸自然是立即就前往了苏家探视。 苏若锦原本就生的柔弱,平常刻意营造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此刻卧躺在病榻上更是楚楚可怜,让赵天逸不由得心一疼,不由得再次觉得温玥就是个祸害。 两人卿卿我我一番后,赵天逸才缓缓的把近期发生的事向苏若锦诉说了,还忍不住吐槽了身边没人可用的窘况,不得不再次求李家帮忙把安城的铁矿给取出来。 听着赵天逸的安排,苏若锦不由得心中大骂了起来。 她瞒得死死的消息,这蠢货竟然因为一时没想到解决方案,就把这铁矿的信息告知给了李家,被卖了都不知道。 铁矿就一个,越多的人参与,要摊分的利益就越多,她得到的收益就越少。 苏若锦只好咬牙把这个亏给吞了,让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她的人,才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尹蕙兰那般培养的女子应该差不多成气候了。 她利用这些女子笼络朝廷势力的计划要尽快执行起来,靠着赵天逸这蠢货,迟早要被他坑死。 她不知道的是,坑她的不仅仅是赵天逸,还有她的爹。 赵天逸刚离开了苏若锦的房间,就被苏文兴给堵住了,直言希望他可以帮助他恢复官职,甚至还暗示以此交换,会同意让苏若锦嫁给他。 这顿时让赵天逸心下反感,和稀泥的就忽悠过去了。 一个没落侯府,竟然想一步登天,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他们是还真敢想,难怪菊花宴那日会做出当众抢功求恩典的举动。 这也是他父皇仁慈,顾念他祖上是开国功臣,才让他活到现在。 若是他,估计早让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如此想着,赵天逸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对苏若锦的关怀太过于明显,以至于让苏家人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更何况,苏若锦此刻还与楚家有婚约,苏文兴不会是疯了吧? 赵天逸很快就想明白了缘故,苏文兴不是疯了,而是贪婪迷失了心智。 在他眼里,苏家的女儿都是他能交易的筹码,他说不定还以为他与楚泽钰同时看上了苏若锦,此刻正在待价而沽,所以才会有那趾高气扬的态度。 但他不傻,楚相那老狐狸也不傻,苏文兴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此想着,赵天逸不由得有点后悔,当日冲动选择了与苏若锦合作,让苏家管理他的私产。 但现在合作已成定局,苏若锦又知道了他大部分的秘密,只好以后与苏若锦相见都保持距离,提醒她尽量管束好家人。 至于苏若锦,自然是嫁入楚家是对他最有利的,他可以与她做情人,但她从来就不是他妻子的人选。 而且,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禁忌才刺激么? 估计苏若锦也会喜欢这样的刺激吧。 半个月后,年关将至,帝都的百姓换上了红灯笼,整个帝都沉浸在一片喜庆洋洋当中。 国子监也在今日迎来了大考放榜,秦时越这个插班生对于成绩没有什么期待的。 毕竟他就是来浑水摸鱼的,只学对他有用的,那些无聊的他一概没听。 所以他放榜的成绩也就差强人意,只是低分划过,勉强通过考核。 他也是所有通过的学子成绩中最低分的,只是没想到在他名字下方的第一个不通过的名单竟然是苏若轩。 这就不由得让他有一丝惊讶了,苏若轩不是向来自诩自己是帝都三大才子之一么? 怎么这么重要的年考竟然不及格?那后果可是会有点严重。 周围看着放榜的学子看到成绩单也忍不住疑惑道: “你们看,苏若轩竟然不及格?他不是甲班的么? “甲班竟然有不通过的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得罪了右蓠先生,所以右蓠先生就不给他指点了。” “但没有了指点就成绩不及格了?这差距也太大的了吧?” “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变故吧,听说他的嫡亲弟弟做错事被流放了,妹妹又脱离了苏家,所以马有失蹄吧。” “啧,那不过是安慰话,谁家家里没有半点闹心事,又不见其他人会因此不及格。 “说不定今日才是他真实的水平,以前都是靠着右蓠先生的帮助才通过了考核,还拿了高分。” ……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秦时越却丝毫没有在意,只要及格了对媳妇有交代就好。 今日过后,就有两个月的假期,可以好好的与媳妇儿玩耍。 关键是,嘿嘿,温辰安说他们夫妻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行周公之礼了。 终于…… 如此想着,秦时越是恨不得立即就赶回家中。 不料,却祸从天降。 “我要举报有人作弊。 “秦将军不过是半路插班,他怎么可能及格?” 苏若轩的刺耳的嗓音从远处响起,众人先是一愣,疑惑秦时越会作弊? 随即一想,觉得以秦家人的作风不会做出作弊这种事情来,而且作弊对于秦时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他已经进入了官僚系统,还是位居三品的将军,根本就不需要争夺国子监的科考名额。 人家来国子监就不是来学习的,就是来修身养性,来养病的,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作弊。 反倒是苏若轩这次落榜不及格了,诬陷秦时越作弊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他就在及格线的下一名,只要把他前一名的人拉下水,这样他就可以从不及格变成及格了。 国子监的学子大多都是聪慧之人,很快就理清楚了利害关系,纷纷在心中对苏若轩鄙夷不已。 不过有人想起了一下苏若轩的历次考核成绩,心下又理解了: “苏若轩的成绩若这次及格了,再加上此前的优等成绩,他还是可以以优等生的成绩参加春闱,获得直通内阁考核的名额。 “但只要有不及格的,他就只能是与普通的学子一般,参加春闱了,相当于国子监学子的优势没有了。” “这确实也是,秦时越又不打算考科举,把他的排名挪一挪,给有需要的人,这也可以呀。 “不然,就差一点点,那多可惜。” “但总不能你弱,就要让别人让你吧?” …… 秦时越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的胡言乱语,而是继续淡定的往院门的方向走去。 苏若轩见秦时越竟然不为所动,立即快步往前就把他拦住,说道: “秦时越,你是不是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与我对峙?” 第163章 妙呀! 秦时越紧捏着拳头,想起媳妇说,不能在学院内打人,才忍了下来。 林宗晟远远就听见了有人在大喊着要举报作弊,那些学子们也围成了一团议论纷纷着。 作为国子监祭酒,听到这样的言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立即就往闹事的地方,对着众人就呵斥道: “谁在闹事?” 向来与苏若轩不对盘的孙良宇立即就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方才是苏若轩在大声喊冤,指责秦将军作弊才考试及格。” 林宗晟顿时眉头一蹙,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苏家人这不要脸以及赖皮的本领看来是代代相传。 虽然心中不满,但既然有人质疑考试的公正性,作为国子监祭酒,自然是不能不管。 林宗晟立即就把负责本次考核的陈司业找来,与苏若轩、秦时越两人当面对峙。 苏若轩见事情已经被闹大,心下虽然紧张,但却也觉得这是他翻身的好机会。 只要以作弊的名头,重核秦时越的试卷,只要找到一处错处,让秦时越的排名往下,他就能从不及格改为及格,明年春闱直通内阁。 陈司业到来后,苏若轩就直接说明了缘由,要举报秦时越作弊。 秦时越顿时就无语了,虽然他不在意排名,但被人无端指责作弊,熟人孰不可忍: “你怎么证明我作弊了?就凭我是个武将,就觉得我考不过? “但事实我就是考过了,考不过的是你,是不是该是你自己反省一下,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苏若轩以为秦时越怎么样也会给自己辩驳一下,却不料对方竟然直接怼了过来,这不由得让苏若轩觉得秦时越这反应就是心虚。 在他看来,一个半路入学的武将,不考试垫底就不错了,竟然还及格了,这成绩明显就是有水分的。 此刻秦时越又是心虚的表现,让他更坚定的认为秦时越的试卷一定有猫腻。 如此想着,他语气肯定的对陈司业拱手道: “学院有规定,每个学生都可以质疑考试的公正性,可以申请查阅有异常的试卷。 “学生只是想查核秦时越的试卷,认为他的成绩有问题。” 秦时越听着眉头一蹙,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但这规定也有点太奇怪了吧,他忍不住向那老师问道: “学院这规矩也太儿戏了吧?他说查就能查了?” 陈司业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若每个人都来申请查阅,我们岂不是要忙死。 “举报的人,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检验出来的成绩又是真实的,那这名举报人就是诬告,诬告的人,可是要被勒令退学。 “所以,苏学子,你确定要查吗? “查了以后,若秦时越的成绩是公正的,你就要被退出国子监,不再被录用。” 秦时越听着顿时眉头微挑,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他顿时扬起了灿烂的笑意,对着苏若轩就挑衅道:“嘿,你还敢吗? “若你不敢就是个孬种,心中嫉妒我成绩比你高一名。” 苏若轩听着更觉得秦时越就是心虚,所以才用了激将法,于是再次肯定道: “我没说谎,你就是作弊。 “我不信一个半路入学的人,成绩竟然会比我还好。 “而且你之前不过是一名武将,凭什么成绩比我还好?” 在旁看热闹的学子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他们国子监的考核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别说秦时越此前是个武将,就是普通的学子这样半路进入国子监,大概率也不会及格。 这次年考的排名是按年度的综合成绩排名,虽然年考成绩占了大比分,但此前的两次月试所做的文章也是计算成绩的。 秦时越进入国子监也不过一个多月,之前月试的成绩根本就没有,怎么就能及格了? 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好的才能,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他在文学上的名声,倒是知道他带兵打仗很是厉害。 人无完人,既然秦时越的武功如此了得,过往又如何有经历学习经科文史,如此看来,秦时越作弊的可能性还真是挺高的。 与众人一样,林宗晟心中也是挺讶异秦时越及格这事的,但他其实更讶异苏若轩会不及格。 苏若轩可是曾经被好友右蓠赞许过的学子,即使后来因为品行问题被右蓠拒绝交往,但以苏若轩的历史成绩来看,也不至于不及格。 所以他其实更好奇苏若轩的试卷,如此想着,林宗晟干脆就安排陈司业找出两人的试卷,一并公开。 苏若轩其实心中也是憋屈,虽然上个月的月试因为温玥的刁难,导致他拿不到右蓠的文章而没有了月试的成绩,但即使如此,以他的能耐,年考成绩应该不会差才对。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及格,既然祭酒愿意重新查核他的成绩,他自己是再乐意不过的。 首先公开的是秦时越的成绩,开卷第一页竟然是一片空白。 这顿时让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苏若轩心中大喜,果然秦时越的试卷就是有问题的,立即就一脸嘚瑟道: “秦时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此简单的明经科题,你竟然交了白卷。” 众人看着也是一愣,他们想过秦时越可能有作弊的嫌疑,却从没想过秦时越竟然会交白卷。 明经科其实就是科举必考的四书五经的题目,考的是学子对儒学经典的熟悉程度。 试题一般是从儒家经书中摘录一句,然后遮去其中的几个字,让考生填充缺去的字词,只要把书籍背下来,几乎都是送分题。 秦时越看着里面的白卷,他也很无奈,谁知道这次考试的明经题竟然考的是《礼记》、《孝经》1。 媳妇说要重视历史古籍,从前人中吸取经验教训,他自然首先背的是《尚书》、《春秋》这些典籍。 他又不是神仙,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背书题他自然就填不上了。 林宗晟看着神色淡定的秦时越,又看着下方议论纷纷的众人,示意继续开展考卷。 终于在后面的进士科题目里看见了笔墨,为示公正,林宗晟与陈司业把秦时越策论的答卷细看了一遍。 正当众人以为一个连基本儒学经典都没参透的学子,策论题估计也是胡编乱造时,却见林宗晟与陈司业看着试卷的答题两眼发光,陈司业更是大声惊呼道: “妙呀!” 第164章 如此小人,必须开除 妙? 林宗晟与陈司业的反应顿时让所有人一愣,难道秦时越的答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很快,林宗晟就把秦时越的答卷展现在众人面前。 苏若轩第一时间就往前查看了,他看完以后蓦然一愣,怎么会这样? 其他好奇的学子也纷纷往前细看,都好奇着秦时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会让祭酒与司业同时惊叹。 有眼速较快的学子看完后,大声疾呼:“原来这题目还有这样的解法。”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难怪他能及格。” “我也是,只想到了秦时越写的前两点,后面写的根本就没想到。” “果然是做过将军的人,格局就是与我们不一样。” “……” 林宗晟看着策论的答卷,心中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年策论一共两道题目,都是针对时下南陵困境的考题,第一题是要考生回答西凉虽然签了和约,但却仍然对南陵虎视眈眈,若对方出尔反尔,南陵该如何应对。 第二题问此刻南陵虽然国泰民安,但民富国穷,国库空虚,朝廷该如何应对。 这题目简直是往秦时越的心窝子里戳,考试时没发觉,现在回头看才发现今年的题目显然都是针对秦时越设的考题。 众人不由得暗搓搓的想,这不会是皇上借着国子监的考题为由,来试探秦家的意图吧? 谁不知道秦家军镇守西境十城以应对西凉大军,但皇帝却以和平协议为由要让秦家军削军一半,若此时西凉出尔反尔,秦家要如何应对? 第二题就更绝,直接断了秦家试图向朝廷支援军需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国库没钱,秦家军你们自个儿想办法。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秦时越竟然还真的交了一份让人惊喜的答卷。 每一题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解法,例如第一题,抵御外敌自然是要强军,这是大家都想到的方案。 但谁也没想到竟然可以用商贸合作为纽带,扼制西凉紧缺的棉花、粮食等必须物资的流通量,然后以商贸通道为和谈手段,以强军作为威吓,软硬兼施让对方不敢贸然进犯。 至于如何强军,秦时越却在第二题给出了答案。 强军需要资金的支撑,国库长期空虚会导致军队积贫积弱,最后没法抵抗外敌。所以必须要尽快让南陵国富起来。 众人看到他所说的这一段铺垫,再加上国穷民富的题目,后面一定是要求朝廷增加赋税,以充盈国库。 但让人意外的是,秦时越竟然在兴农桑以固本、理赋税以均财的基础上,建议通商聚财、兴百工以殖财的观点,并提出了具体措施: 弛商贾之禁,通四方之货,立市舶之司,管海外贸易。招徕商旅,兴集市,建客栈,便商路之通行。减商税之繁,奖掖工商创新之业,使百工兴盛,货品丰饶,税入广增,且可引外邦之财货入我朝,充盈国库。 扶持工技之业,集巧匠,研精艺,造奇器。如精织丝绸、巧制瓷器等,务使品质超卓,名动四海。广开销路,售于外邦,获厚利以济国用,且可兴工活民,促经济之繁荣。 正是这两段的具体举措让林宗晟觉得秦时越答案精妙,商贾聚财这点已经是少有学子会想到的解方,而扶持工技之业更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妙法。 更让他觉得精妙的是,这问题既是赵熙霆给秦时越的刁难,又何尝不是秦时越以此方式来劝说皇帝,努力搞钱赚军需就能解决西凉的隐晦劝诫。 当然,往深一层,就是秦时越在变着法子,用皇帝的考题反向向皇帝要军需了。 只是这皇帝与秦时越之间一来一往的试探,眼前这些学子是看不明白的,纷纷对秦时越的策论感到惊叹不已。 林宗晟心中对秦时越也是赞许不已,至少他两道题都没有踩到皇帝的红线,第一题没有直言要求增兵,第二题也没有直接要求向百姓增加赋税。 他的这个解方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南陵国穷的问题,国富才能出强军,这也是间接告知众人,他们秦家军还是理解皇上的困境的,但若要强军,皇帝你还是要努力想办法养军队呀。 显然这也是秦时越应对秦家军与皇帝控制军需矛盾的解方,就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承了秦时越这份巧思了。 如此想着,林宗晟更觉得秦时越的这份答卷了不起,不由得拂须大笑: “这策论看来大家都心服口服,本祭酒就做主,给秦时越今年的成绩往上提一个档次,从及格晋升为良。” 顿了顿,他才继续补充道:“下次考试,不能偷懒,简单的题也要做。” 听着林宗晟的话,众人心下了悟,原来秦时越不是明经科题目交了白卷,而是题目太简单了,他懒得写。 秦时越摸了摸鼻子,知道林宗晟是误会了,但白得了一个晋级,他当然不会拒绝,立即就拱手道:“谢过祭酒大人。” 看着大家对秦时越的一片夸奖,苏若轩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找秦时越下手。 但谁能想到一个武将的策论竟然答得比他们这些苦读多年的学子还要好。 现在秦时越的成绩上了一个等级,除非自己的试卷有大的纰漏错误,可以一下子把评分拉高起来,否则他是没办法往上排一个排名。 因为秦时越排名往上的那人分数可是比他的成绩要高了不少,只是少量的加分,根本改变不了排名。 如此想着,苏若轩便想着悄悄离开大堂,躲开后面的追责,然后私下再找苏若锦想办法找太子给祭酒施压,躲过这次诬告秦时越的惩罚。 但事与愿违,他刚走到门外,秦时越的声音却骤然从后方响起: “苏学子是打算去哪里?你的考卷还没公开呢?” 此时,大家才从秦时越的精彩策论中回过神来,想起苏若轩要举报秦时越作弊的事宜。 当下众人自然都意识到秦时越根本就没有作弊,是大家小看了他的才识。 苏若轩想试图诬陷秦时越作弊来晋升及格的谋算本来就让人不耻,此刻计划落空,竟然还想一逃了之。 立即就有学子不满地起哄道:“这是恶意诬陷,必须开除他。” “对,如此小人,必须开除!” …… 林宗晟摆了摆手,示意起哄的学子冷静,随后才缓缓把苏若轩的考卷打开。 与秦时越相反,明经科部分苏若轩答得十分工整,没有一道错题。 看着自己的答卷毫无错漏,苏若轩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望说不定真的批卷的人犯了错,才导致他不及格。 既然秦时越能从及格变成良,说不定他也能从不及格变成及格。 至于诬告这事,届时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求祭酒放他一马,大不了让小妹想办法,总能解决。 第165章 媳妇儿为何愁眉苦脸? 随着试卷的展开,在策论前的所有题目,苏若轩的答卷都是准确无误。 在场的人不由得纷纷疑惑了起来: “不会是真的批改错误吧?苏若轩答的都是全对的呀。” “不愧是甲班的学生,答案就是工整,又怎么会不及格?” “……” 很快卷轴就来到了进士科的策论题,与秦时越那惊艳的答案完全不一样,众人看完苏若轩的答案后,纷纷展现出一副比吃屎还难受的表情。 无他,苏若轩的答案精准的踩到了所有人的红线就算了,举证的理由也让人无比的恶心。 例如第一题,苏若轩提议要加强边城的管控,不但要征兵,还要扩充兵源至一百五十万,务求在数量上直接吓退西凉。 至于兵源,他提议直接抓壮丁,服兵役的年限从及冠少年开始。为国家服役,是百姓的义务与光荣,百姓为了国家的强盛,就必须义无反顾的从军。 在场的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学子,这抓壮丁不就都抓到他们头上了么?想着若按照苏若轩的方案执行,在场的所有人可都得去当兵,这就不由得一阵难受。 此外为了防止西凉的突袭,苏若轩建议要趁着此刻和平的机遇,要在边境修建长城,阻挡西凉的进攻。 但建长城谈何容易,那可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而且西凉也不是傻子,看见南陵起长城,还不先下手为强? 这措施显然不但行不通,还祸国殃民。 至于第二题就让人更恶心了,苏若轩的措施很直接蛮横。 他认为有国才有家,南陵国内的一切都是属于国主的,这自然就包括百姓的财富。 所以既然国库空虚,那富人应该主动为国家做贡献,把财富捐献出来,国库自然就充盈了。 若富人的财富依然不足,还可以向百姓征收赋税,只需要提升一成的税率,就能让国库的收入大幅提升。 主打一个暴露敛财,用强制手段获得财富。 当下所有人都觉得苏若轩这圣贤书都是白读了,这答卷简直就是用来恶心他们这些接受传统儒家文化熏陶长大的学子。 儒家向来崇尚仁政,以仁治天下,他这策论简直就是祸害百姓的暴政。 林宗晟心下也是一惊,幸好这人还是个学子,这样为祸人间的施政可是要害死人的。 难怪右蓠如此决绝的与苏家人脱离关系,人品不行,读再多的圣贤书都是白费。 幸好这次年考皇上出的这两道题目测出了苏若轩内心深处的残暴本质,否则这样的人直接送入内阁考核,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小则被皇帝指责他们国子监培养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大则让他幸运进入朝堂,成为祸国殃民的官员。 正当林宗晟感到暗自庆幸可以趁机把苏若轩赶出国子监时,突然有人发出一阵惊呼: “咦,不对呀,虽然苏若轩策论没有得分,但前面的题目全部都是满分,怎么样也是能及格才对。” 有知晓内幕的人小声的给他提醒道:“他年考的考卷是及格了,但上个月月考的文章也是没有成绩。” “上次月考不是开放题目,写一篇‘仁与法’的文章就可以了,苏若轩以前的文章都写得还可以,怎么这次就没有成绩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人怀疑他以前的文章都是找了枪替,所以才有好成绩。” “我与他同一个班,这事是真的,但先生找不到证据,只是把他那一次的文章给公开了,与此前的文风差距还挺大的。” “……”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苏若轩顿时脸如死灰,但他依然不觉得自己的策论何错之有。 这两道题目的答案也确实是他真实的想法,既然朝廷掌握了武力,直接用武力夺取金钱简单又快捷,何必像秦时越那方案那般绕了如此多的弯弯道道,成效还慢。 虽然心中不满,但显然苏若轩也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与大众背道而驰,只能咬牙忍着。 陈司业此刻听着下方的议论,再结合今日这策论的观点,对于苏若轩请枪替这事不免信了几分,再加上他恶意诬陷秦时越作弊,他几乎想都不用想,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国子监的学子,直截了当的开除了苏若轩的学籍。 苏若轩直接被人赶出了学院,他被人推倒在地上,远远就看见秦时越被众学子簇拥着,他顿时心中满是不甘,恨得咬牙切齿。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直通内阁考核。 本来他的仕途一片光明,都怪秦时越,若不是他半路插班,就不会占用一个合格的名额,他就不会错失直通内阁的名额。 苏若轩不由得想起当初得到右蓠赏识之时,这些人也是如此簇拥着他,对他唯首是瞻。 现在不过风水轮流转,这一切的转变归根结底都是苏若离当初把右蓠的救命之恩还了回去,导致右蓠与苏家彻底断绝了关系。 若当初他拿到了右蓠的文章,获得上个月月考的成绩,他早就得到内阁考核的名额,今日根本就不需要冒险提出作弊的质疑,导致被人赶出国子监。 所以追溯到源头,都是苏若离忘恩负义,罔顾苏家对她的养育之恩,还告到大理寺,导致二弟被流放,苏家与他今日的窘境都是苏若离造成的,她就是个白眼狼。 另一边,秦时越终于摆脱了那些突然对自己热情不已的学子,顺利赶回了家中。 正打算向温玥嘚瑟今日的成绩,却见温玥看着手中的信件,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他准备求夸奖的话霎时憋了回去。 最近离忧堂的各个项目都蒸蒸日上,临近春节,各处私产都赚得盆满钵满,媳妇儿近期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突然如此忧虑?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将温玥搂进了怀里,轻声问道:“玥玥,这是怎么了?” 温玥很自然的往后一躺,依靠在秦时越身上,手里还拿着那信细细思索着,好半晌才回道: “夏云翔的信。” 秦时越顿时脸色一沉,他就知道这坏人投靠自家媳妇儿准没好事。 前几次夏云翔寄信过来,不是要人就是要钱,这次估计又给自家媳妇儿出什么难题了。 秦时越撇了撇嘴不满道:“他这次又想要什么?” 温玥叹了口气,才回道:“他这次没要什么,只是给我汇报了,他这次与安城的山匪打了一仗,不分胜负。” 这倒是让秦时越一愣,随即笑道:“嘿,这坏人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了。” 然而下一刻,秦时越蓦然怔了怔,终于意识到媳妇儿为何愁眉苦脸了。 第166章 秦家被皇帝针对的可真冤 夏云翔为人狡诈,像个老狐狸似的,还有关老以及守城军的帮忙,竟然只是与山匪打成平手? 这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秦时越连忙问道:“夏云翔怎么这么菜,一帮山匪都打不过?” 温玥摇了摇头,才把信中的内容缓缓道了出来: “这不怪他,他刚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山匪,轻敌了。 “后来看着对方试图要占领的山头,才发现对方是奔着铁矿去的。” 这下秦时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立即就问道:“那铁矿可有损失?” “在焦灼着,夏云翔此前轻敌,被对方夺了铁矿的一处洞口。 “但因为夏云翔的人不断骚扰着,对方估计担心铁矿被发现后,会引来军队,所以暂时不敢私自开采。” 秦时越抬手揉了揉温玥的小脑袋,安抚道: “别担心,打仗这事你家相公擅长。 “夏云翔这人中看不中用,平常像个狐狸似的,真正办事时就是个拖后腿的。” 温玥听着就知道自家男人又在胡乱吃醋,但还是忍不住为夏云翔辩驳两句: “夏云翔是东照国人,他擅长水上作战,陆地对决哪里能比得上相公。” 秦时越却不管,要强道:“无论是水上、还是陆地作战,他都比不上我。” 温玥听着顿时就噗呲一下笑了起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家相公也有这么好胜的一面。 估计这是雄性比美的原理,在自家媳妇儿面前一定要是最棒最厉害的。 如此想着,温玥就立即哄道:“当然是我相公最厉害了,夏云翔怎么比得上我家墩墩。” 秦时越听着顿时乐得尾巴都快要摇起来,原本因夏云翔而影响的心情一扫而空,立即就拿出了地图,快速的思索着安城附近可用的地理位置。 安城距离秦家军所在的三官城还隔了两座城池,直接调用军队过来也会引起皇帝的关注,到时候这铁矿就被迫收归朝廷了。 所以,这也是这帮山匪投鼠忌器的缘故。 等等,这帮山匪真的是山匪么? 正常的山匪遇到矿山,反正都是亡命之徒,才不管矿山是否会被朝廷发现,干脆先挖了再说,能挖多少是多少,务求赚一波。 但这批山匪不但能让夏云翔这个老狐狸吃亏,还懂得掩护不被朝廷的人发现私矿的踪迹,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秦时越立即就疑惑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安城有铁矿的?” 这也是温玥心中真正担忧的地方,此刻能知道安城有铁矿的就只有她这个开了天眼的重生者,以及那个上辈子不知为何会知道安城有铁矿的苏若锦。 上辈子的铁矿最终是被太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得了去的。 不知道苏若锦是如何得知这个铁矿消息的,明明她已经比上辈子提前这么多布局铁矿,但似乎还是没能躲过苏若锦的消息灵通。 苏若锦是真的很诡异,不但有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奇思妙想,又似乎总是知道许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人与事。 她与苏若锦从小就生活在苏府,她很清楚知道苏若锦从没离开过帝都。 但上辈子不但有诸如暖屋等奇妙的点子,还精准的把夏云翔、毒老、尹蕙兰等能人笼络在手。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名普通的闺阁千金能办到的。 更何况,她很确定,苏若锦一定是苏文兴与方宝琳的女儿,这两人是怎样的德性,又怎么会生出苏若锦这样的女儿? 这一切就显得很异常,也是她上辈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温玥不是没有想过苏若锦也是如她一般重生了,但从苏若锦的举动来看,显然就不是这样的。 若说她这个重生之人是看到过未来的人,苏若锦给她的感觉就更像是脑子里塞了许多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思想,再加上得知许多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这是她死后跟随在苏若锦身边时得出的总结。 不可否认,在这个过程,苏若锦的‘怪异’也给了她许多直击灵魂的震撼。 例如,苏若锦完全跳脱于世俗的约束,从来不把孝道当一回事,把苏家人逐一利用后又逐一杀害。 又例如她身为女子,却又如何利用女子的美貌进入各个官员的后宅,然后逐一控制朝中的大臣,把握他们的把柄,让这些人被迫倒戈,服从她的命令。 又例如她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是如何颠覆当时的百姓,让百姓意识到原来女人也可以当官、女人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有话语权。 …… 再加上她总能快速的找到哪些是能人,哪些是庸人,然后用对方的秘密利诱或威逼,让对方为己所用。 最终让她成功杀死赵天逸,再从他手中夺得皇权,登上帝位。 但为何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脑子里会有如此惊骇的想法,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能想明白的。 “玥玥、玥玥……你怎么了?” 秦时越的话霎时把温玥的思绪从过去拉回到现实。 她晃了晃脑子,心中嗤笑了一声,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既然这辈子重生了,又有了爱护她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上辈子的人间炼狱再发生。 温玥重新把思绪回到了铁矿的事情上,肯定的说道: “那些山匪应该是太子的人假扮的,他们估计早就知道了铁矿的所在。 “此前试图笼络我,被我拒绝后,干脆就直接用抢的了。” 这顿时让秦时越更疑惑了,但他并不是疑惑为何山匪是太子的人,在他看来,媳妇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他疑惑的是,太子是怎么会用这些山匪? 随即他很快就想起此前秦时淮与太子之间的合作,想到了一个更让人忧虑的可能: 这些都是太子潜藏起来的私军。 估计以前是利用秦时淮以及潜入秦家军内的人做了掩护,让别人以为操练的都是秦家的私军。 所以…… 艹,秦时越想明白后,顿时想骂人。 难怪皇帝对秦家如此忌惮,还要逼秦家削军,原来这都是被赵天逸害的,他们秦家军竟然不知不觉中给赵天逸挡了枪。 皇帝发现秦家私军数量剧增,自然会以为是秦家在图谋不轨,不对秦家下手才怪。 现在秦家削军了,秦时淮的私产以及太子安插在秦家里的人都被他撸了,太子的私军没有了掩护,才不得不藏入山林,化做山匪。 他们秦家被皇帝针对的可真冤。 第167章 有问过她的感受不? 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秦时越不禁暗自庆幸他有温玥的提点。 若非玥玥用计安排他们秦家军削军又提醒他秦时淮有问题,估计秦家此刻还不知道被太子利用,还把敌对的目光放在与皇帝的对峙上。 如此想着,秦时越顿时一阵激灵,忍不住问道: “媳妇儿,这些山匪我们干脆直接派军把他们灭了吧。 “赵天逸太可恶了,说不定那些山匪里面就有不少是我们秦家军的叛徒。” 温玥轻敲着案桌,陷入到沉思当中,迟疑了片刻,她才缓缓的说道: “灭肯定是要灭的,不然,他们会是我们秦家军的隐患。 “但不能用我们的军队,而是要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心。” 在秦时越与温玥夫妻细细商议对策时,安城的动向也传回了赵天逸的手中。 没想到假扮山匪这事如此顺利,成功占据了铁矿的一处适合开采的洞口,只要设法把那批前来阻挠的村民给赶走,他们的人就可以直接开采铁矿了。 这一计策也给了他启发,让私军改装成山匪比起用秦家军做掩护还要更灵活。 即使将来有一座山头的山匪被发现了,那也可以推一个从秦家军削军的人出来顶罪,以削军后无处可去只能做山匪为由,掩盖这些山匪都是他的私军的本质。 关键是,帝都周围的群山可不少,有几个山匪寨子也很正常。 除了帝都以外,还可以把私军散落在各处商队必经的官道,既然秦家能收过路税,他也能收,山匪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有了那批铁矿又有了山匪过路收费的敛财办法,他的私军还可以再壮大一些。 如此想着,他立即就安排人把私军散落在各地,并把核心的精锐调动到帝都的四处的群山当中。 安城的暗潮汹涌帝都的人暂时还没感受得到,朝廷更是毫无所察。 此时赵熙霆拿着林宗晟递上来的考卷,也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是没想到秦时越竟然还有几分治国的才干,这策论别说林宗晟,他瞧着也是颇为惊艳。 特别是里面提到的扶持工技之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过,细想却是能发现秦时越这策论的思路是来源于离忧堂,他所建议的事情不就是离忧堂所做的事么? 扶持工技,以工技造货,促进商贸。 至于秦时越所说的强军需要富国,这一点他也是认同的,至于富国之后,是否会给秦家军需就看秦家的表现了。 秦家私军如此多,又占据边境十城,若能识趣把权力转移到朝廷,他自然是乐意给秦家军提供军需补给的。 秦家若能像谢家那般懂事就好,谢家五城在东边又没有行政管辖权,即使他们拥有强军,也注定撼动不了辽阔的南陵。 但秦家的边境十城就不一样,秦家不但有军权,还间接控制了本该由朝廷管控的行政管辖权以及商贸通路,对朝廷的隐患实在是巨大。 若非那十城物产贫瘠,必须依赖南陵其他城池的支援,他又不想南陵发生内乱,他此刻估计早就直接下令强行收回秦家的权力。 迟疑了片刻,他决定把秦时越的这份策论放置一边,就先让离忧堂做试点,离忧堂发展顺畅了,他再考虑是否要接纳秦时越的这个策论提议。 赵熙霆此刻还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此刻的犹豫,导致他错失了关注及整顿南陵商贸异常的机会,而当他发现问题的时候,南陵的经济就已经彻底的乱了。 半个月后,除夕来临,家家张灯结彩,欢聚团圆。 今日赵熙霆在宫中设宴,邀请了朝中大臣与功勋侯爵前来参加宴会。 苏家虽然在朝堂没有官职,但爵位没削,依然还能参加宴会,只不过被安排在了宴会的最边角,与坐在赵熙霆下方的温玥不可同日而语。 “苏家人竟然还敢来参加宴会?他们也不怕笑死人?” “怎么不敢,人家好歹还是开国功臣的后裔,有祖先庇护,只不过还能庇护多久就难说了。” “说的也是,这样的机会,可是来一次少一次,以后说不定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不知道当年第一代的承恩侯,知道自己的后裔没落至此,会不会在下面责骂子孙不孝。” “可不是嘛,这些子孙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就是贪得无厌的小人,若我是他们的祖宗,估计也要气得坟上冒烟。” “……”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苏文兴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抬头看向在上方正在与皇帝闲聊的温玥,不由得心情复杂。 那个曾经对他予取予求,乖巧听话的‘乖’女儿,自从脱离了苏家之后,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他不可企及的高度。 离忧堂的火爆以及被百姓的称赞,他近段时间也有耳闻,他也没想到不过是温玥一时叛逆散财的举动,竟然成就了她的这一番事业。 若他有温玥此刻的身份与人脉,何愁苏家不能重新兴旺起来。 若苏家没有与温玥关系断裂,温玥此刻还是苏若离,以温玥此刻如此受皇帝的宠爱,是不是他渴望的延爵、复职、产业兴旺等等都能手到擒来? 但他也知道没有如果,温玥此刻再出色,也与苏家没有半分关系。 方宝琳此刻脸色苍白,此前的一场大病耗尽了她的精气神,因为宫宴不得不撑起身子,与苏家人一同前来。 她此刻看向温玥的眼神里渗着怨恨,若不是温玥,她的女儿就不会死。 近日她总是精神恍惚,晚上夜夜梦见自己死去的女儿在梦中向她求救,让她成了冤魂野鬼,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温玥。 是温玥夺走了她女儿的一切,温玥现在所享受的一切本来是她大女儿的。 瞧着妻子神色不对劲,苏文兴知道妻子必定又胡思乱想,连忙就劝慰道: “不要多想,那孩子的死与你、与温玥都无关,都是林秀云的错,她已经伏诛,女儿在天之灵已经得到宽慰,不会怪你的。” “那为何妾身现在夜夜梦见她?” “要不元宵过后,我去找个高僧前来家中做法,给我们苏家消灾解难。” 方宝琳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说道:“近期家中确实出了许多变故,说不定是我们苏家惹上了什么妖魔鬼怪,请个得道高僧前来做法也未尝不可。” 苏若锦听着不由得心中一惊,若是没穿越之前她一定会对这些嗤之以鼻,但既然穿越的事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说不定这世界上还真有鬼神之力。 她此刻占据了苏若锦的身体,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是异世之魂的事,说不定这里的人还真会把她当作妖魔鬼怪。 看来,给方宝琳的药还是要减一点,然后阻止她请僧人的打算。 苏若轩对于家人的话根本毫不在乎,只是死死的盯着上方的温玥,见她离开了座位,缓缓走出了宫殿,连忙捏了捏手袋里的药瓶,起身也走出了宫殿。 步出大殿的温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应付皇帝可是很累的,她是一点都不想如此被重视。 她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热情,还把她的座位安排在他的下方,那可是太子本来的位置。 皇帝这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有问过她的感受不? 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她觉得她今日晚上已经被赵天逸杀了无数次。 第168章 酒毒 温玥也知道赵熙霆在宴会上表现得如此重视她,多少有点指示性的意味在。 因为她提供的暖屋制造工艺在这个冬季帮助了许多百姓避免了严寒的侵袭,也让许多人避免了被冻死的结局。 所以赵熙霆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赞许,引导更多的官员去挖掘民间工艺,造福百姓。 但赵熙霆这样的做法同样也为她招来了许多的嫉妒,例如赵天逸。 她可是坐了他的专属位置,让他不得不坐在她的下方,怎么能不让他恨的牙痒痒的。 再加上之前他要入股离忧堂的请求被她拒绝,以及安城的几次小打小闹的剿匪行动,估计他现在是恨不得把她拖出去给斩了。 最后,她是实在受不了赵天逸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只好借机离开宫殿透透气。 突然,前方传来了细碎的谈话声引来了她的注意,正确来说是对方所说的人名引起了她的关注: “娘,尹蕙兰那个贱人竟然说服了爹爹,要我嫁给张昊然,我才不要。” “你爹现在被那狐狸精迷得失了魂,娘一定不会让你嫁到张家去的,张昊然可是出了名的纨绔,你爹真是糊涂呀。” “娘,我们必须想办法赶走尹蕙兰,自从她进入了我们齐家后,鸡犬不宁,现在还把手插到女儿的婚事上……” 后面的话,温玥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毕竟这是他人的家事,非礼勿听。 她此刻也已经听出来了,说话之人正是那个性格大咧咧、藏不住事的齐雨萌。 正因为她藏不住事,所以温玥并没有想要掺和的打算。 只是尹蕙兰?她不是在青楼不愿意离开么?怎么会去了齐家? 听两人的对话,似乎尹蕙兰是成了兵部尚书齐阳晖的妾室,齐家是太子党的人,张昊然的他爹是张启明,是典型的保皇派。 上辈子张家因为与齐家的联姻而倒向了太子一党,她竟不知原来这背后竟然还有尹蕙兰的缘故。 太子登基后,第一批被清洗的大臣就有张启明一脉,会不会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 想起上辈子齐雨萌的惨剧,温玥本不想理会,但又想起她还在苏府时,只有齐雨萌与赵思琪两人前来了探视,又给她送了添妆,这份恩惠还是值得她给齐雨萌适当的提点。 温玥边心中思索着,边往回走去,她离开宴会已经有一段时间,若再不回去,估计秦时越是要着急了。 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不免再快了一些,突然,砰的一下,一个人影骤然从暗处冲了出来,与她撞在了一起。 温玥定睛一看,竟然是苏若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离,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瞧见女主人出现状况,一直藏在暗处的梅影骤然出现,一手就把苏若轩从温玥的身侧拉了开来。 跟在温玥身后的琴墨连忙往前把手中的披肩披在了温玥的身上。 此时温玥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被苏若轩泼了一杯像是酒一样的水,水透过衣服渗入了她的肌肤,让她的肌肤感到一阵温热。 温玥觉得苏若轩的举动很是奇怪,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问道: “你往我身上泼了什么?” 苏若轩满脸红晕,抬手摆了摆手中的酒瓶,一脸醉态道:“就是酒,没想到泼到了你的身上,抱歉呀。” 说着,他也不再理会温玥,甚至无视了方才把他拽到一旁的梅影,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醉醺醺的走了。 梅影看着他的背影,拱手道:“夫人,要把他抓回来吗?” 温玥闻着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只觉得胸脯的位置湿沥沥的不舒服极了,她迟疑了片刻,摆了摆手,对着琴墨说道:“去客间换件衣服吧。” 随即又顿了顿,对着梅影说道: “你去找时越说一下状况,他见不着我,估计要等急了。” 说着,温玥愈发觉得身上那黏腻的感觉浑身不得劲,连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心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她只以为是冬日里,衣服被浸湿了的缘故。 当温玥与琴墨两人快步来到客间时,温玥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的身子愈发的滚烫。 心中不由得怒骂,苏若轩给她泼的哪里是酒,显然是带着春药的毒酒。 只希望梅影意识到不对劲,快速把秦时越找来。 随即她心中不免想起上辈子临死前那撕裂般的疼痛,霎时红了眼眶,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意识到,这是苏若轩设计的局,估计后面立即就会有人前来试图玷污她,然后上演抓奸的戏码,不但毁了她的清白,还要毁了她在帝都的名声。 都怪她方才明明发现不对劲,但见苏若轩喝了手上的酒又闻着身上的酒气,以为只是普通的酒,哪知道里面竟然是带了媚毒的毒酒。 琴墨此刻看着温玥满脸涨红,她再迟钝也知道温玥此刻为何出现这状况,顿时就急得团团转。 “奴婢现在就去找将军来。” 温玥用仅有的理智抓着琴墨的手,趁着此刻还有意识,快速安排道: “你不能走,你走了就中计了。 “后面的人趁机进来,我就清白不保了。 “你想办法弄出点动静,引其他人前来,让人去找秦时越。 “这期间,无论我有多难受,你半步都不能离开我身边,听到了没?” 琴墨连忙点了点头,“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见琴墨点头后,温玥是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滚烫的热浪,意识渐渐陷入了模糊。 琴墨死死的按住温玥不断扭动的身子,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就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传来以及男人低沉的喃喃自语: “佳人相约,怎么能辜负美人的一番好意。” 琴墨知道这一切都被夫人猜对了,不能让那人进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烛台,最后咬了咬牙,用力扯下了烛台下方的桌布,让烛台打翻在地上,火油与棉布相遇,火势迅速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外面的人看见火光,顿时一愣,随即快步跑离了房间。 与此同时,火光也引来了附近宫婢的注意,连忙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第169章 因祸得福 此时前来寻找温玥的秦时越与梅影两人,远远便听见了呼救声,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施展轻功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秦时越越过火墙来到屋内时,便看见温玥满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浸湿了一般倚靠在墙角,琴墨此刻正死死的按住她不断扭动的身躯。 他心中陡然一惊,几乎瞬间就意识到温玥此刻的处境,倏地一下就把温玥抱起,飞速往宫外奔驰而去。 被抱住的温玥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气息,紧紧的贴着秦时越,嘴里喃喃道: “热、很热……” 一刻钟不到,秦时越就把温玥带到了温辰安的屋内,着急道: “温辰安,赶紧给玥玥看看……” 温辰安连忙指挥秦时越把温玥放床上,然后秦时越刚放手,温玥便突然惊慌的大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 秦时越只得继续搂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温辰安立即趁机给温玥施针让她的情绪冷静下来,显然她此刻已经再次陷入到了此前被掳走时的魔疯状态。 在温辰安银针的作用下,温玥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但身子的热浪却丝毫没有褪去。 秦时越看着温玥眼神里的无助,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玥玥,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温辰安观察着温玥此刻身体的反应,趁着她恢复清醒的瞬间,快速问道: “小玥玥,你现在中了烈性的春毒。 “但我暂时还没知道是哪种毒药,你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温玥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让意识更清晰一些,才回道: “苏若轩……苏若轩把酒泼到了我的衣服上,一刻钟后,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烫了。” 温辰安听明白了,立即让秦时越把温玥胸前的衣服给撕了下来,然后拿出各种药粉开始比对、试验。 越是核查比对,温辰安就越是心惊,下毒之人是用心歹毒。 幸好他没有听大哥的安排,回四方城过年,可以及时给小玥玥医治,也幸好他方才留了个心眼,没有让秦时越立即给温玥解毒,否则这两人会一起没命。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温辰安立即对秦时越说道: “这毒不是普通的烈性春药,胡乱解毒你们俩都会死。 “你们都忍一下,等我调配解药。” 说着温辰安匆忙带着工具就进入到了他的炼药室去。 温玥此刻已经再次失去了理智,浑身发烫,嘴里不断喃喃道: “热、很热……” “小糯米,再忍忍,很快就过去的。” “墩墩,我忍不了了,我是不是快要热死了……” 说着温玥开始不断撕扯着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藏在衣服底下如玉凝脂的肌肤。 秦时越霎时泛红了耳尖,挪开了视线,继续哄道: “小糯米,乖,我们再等等,有解药后就不热了。” 下一刻,温玥却死死扒拉着秦时越身上的衣服,喃喃道:“墩墩,你身上很凉快,舒服,你抱抱我……”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正当秦时越觉得自己快要被温玥折磨得要控制不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时越连忙用被子遮挡住两人的身体,此刻他与温玥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被她给撕毁,而他则充当着温玥的冰块任由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温辰安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搂成一团的状况,当下撇了撇嘴,给秦时越递了一红一白两颗丹药,说道: “便宜你了,温玥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那烈性的春药配合丹药,可是顺势把堆积在她体内多年的寒毒给逼了出来。 “虽然你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但为了保险,白色的丹药同房前服用,可以保护她免受你体内的余毒伤害。 “红色的丹药是同房后给她服用,你用内力运功帮她理顺经脉,借着药力帮她清理余毒。 “此后,玥玥怀孕就不受影响了,但为了稳妥,你们还是两年后再要孩子更合适一些。” 说着,又给秦时越递了一瓶丹药,继续说道:“这是给你服用的,同房前吃一颗,可以避免受孕。” 秦时越点了点头,接过了丹药,立即打开瓶子吃了一颗。 温辰安也十分识趣的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秦时越把白色的丹药喂给了温玥,心中不免有点可惜,他们的第一次竟然在这样的状况下进行。 但随即又觉得这错有错着,若不是小糯米此刻中了春毒,否则让小糯米与他行同房之乐,估计还要磨合一段时间。 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很认真的看完了爹给他的小人书,务必要让小糯米感受到同房的乐趣,让她感受到鱼水之欢,不再感到害怕。 如此想着,他便按照小人书介绍的方法抚摸着,观察着温玥眉眼之间的欢愉,一点一点的让愉悦起来,感受着鱼水之欢。 在突破屏障的那一霎,温玥是感受到疼的,但与记忆中的撕裂不一样,这一次猛烈的渴求与欢愉快速掩盖了疼痛,让她沉浸在无尽的欢愉之中。 这一夜,秦时越尝尽了小人书里的各种姿势,不断地满足媳妇儿的需求,只想给她留下快乐的回忆。 然而,在温玥醒来的时候,除了一夜疯狂的欢愉外,便是浑身的酸痛。 似乎意识到她的清醒,小秦时越霎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霎时让温玥一愣,心下一慌,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对于房中术,男人似乎天生就有诀窍,秦时越低头轻轻吻住了温玥的唇,安抚道: “放松,交给我就可以了。” 下一刻,房间内再次漫起了春色的涟漪。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秦时越终于克制住心中的欲念,谨记着温辰安的叮嘱,把那枚红色的丹药喂了给温玥。 此刻温玥是完全不想动,她终于知道了为何那些青楼女子会有如此欢愉的神情,是因为与喜欢的人行同房之乐,是真的欢愉,鱼水之欢是真的再贴切不过。 但与此同时,极致的欢乐过后,是全身难耐的酸痛,幸好这段时间有按时锻炼身体,否则以秦时越这体能,是真的能要了她半条命。 看着媳妇儿难受的表情,秦时越也知道自己昨夜是有点没控制住,连忙运起内力,按照温辰安的要求给温玥疏展经络,她体内的余毒一一驱逐出去。 温玥感受着一股暖流不断地流进身体,舒缓了她浑身的酸痛,也让她的身体变得暖和了起来。 这还是温玥第一次知道,原来内功竟然还有这好处,不由得有点羡慕会内功的人。 经过秦时越内力的舒展,温玥竟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的酸痛竟然都消失了。 第170章 苏家的凋零与互相算计 大年初一,天气晴。 苏文兴带着一家老小来到祠堂祭祖,祈求祖先庇佑苏家在新一年能顺风顺水。 这是苏家的传统习俗,每年大年初一的头一件事就是拜祭祖先,祭祖的仪式由族老苏武昌主持。 不知是不是苏武昌开始年老昏花,他觉得今年苏家祠堂内的弥罗佛佛像的笑容变得黯淡了,祠堂内弥漫着一股昏暗阴沉的气息。 可能是心情的影响吧,今年脱离本家的苏家旁支愈发多了起来,连他这一脉的年轻人也有不少提出要离开帝都到外闯荡的请求。 苏武昌不由得内心叹息,苏家是真的没落了,只希望此刻正在拜祭的苏文兴能谨记祖宗的教诲,脚踏实地。 近期苏文兴一家的作为,他已经不求他们能让苏家崛起,但求不给苏家带来祸害。 而此时正在向着祖先祭拜的苏文兴却依然做着让苏家复兴的美梦,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利用苏若锦手中的资源,让苏家重新恢复鼎盛。 至于苏若轩,他此刻所祈求的与苏家、与他本身都没有半分关系。 他看着上方列祖列宗的牌位,唯一所求的就是昨日给温玥下的毒能顺利让她暴毙身亡,这样他就可以为苏家、为自己报仇雪恨。 在他看来,苏家之所以此刻走向凋零,都是温玥的作为。 苏家养育她长大,她却丝毫没有回报苏家,还处处与苏家作对,让苏家错失了延爵的机会,让他与右蓠断绝关系,让他未来的人生一片黑暗。 可惜昨日晚上的计谋失败了,没能让她身败名裂。但也幸好他下毒成功了,只要她找人解毒,那就必定会暴毙身亡,他就等着她的‘好’消息。 苏若瑾则是奢望着,苏若轩既然已经被退学,他以后就是苏家的希望,说不定有机会越过大哥,夺得世子的位置,以后苏府就是他的了。 三人在苏武昌的指示下开启了叩拜仪式,此时一阵寒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祠堂内的烛光瞬间熄灭。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否则他们都要以为是祖先显灵了。 事实上,苏文兴父子三人也确实是如此想的,觉得祖先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所以才以此方式告知他们。 而苏武昌则心中一惊,祭拜当日蜡烛被灭,可不是好兆头。 如此想着,暗自决定年后让他这一脉的人都找个由头暂时离开帝都,避开苏文兴这一脉的连累。 祭祖这事让苏文兴重新恢复了斗志,回到主院后,连忙把妻儿都叫了过来。 今日方宝琳的气色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苏文兴更是觉得这一定是祖先开眼,今年他们苏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此想着,他与方宝琳就分别给苏若轩三兄妹每人一封新年红包。 方宝琳看着家中愈发的冷清,不由得想起了活泼跳脱的二儿子以及孝顺真挚的小儿子,往年他们可是家里团聚的活跃分子,今年却是没能与他们一同在桌上。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眼眶一红:“不知道若诚在边关可有受苦?听说流放的人每日都要做粗活,随时要被监工鞭挞,这样的苦,若诚怎么受得了。” 苏文兴见状只好连忙安抚道:“我已经找了人去打点,他们不会虐待若诚的,不过是日子苦了些,等我们苏家有了功绩,就向陛下申请赦免诚儿的罪过。” “我儿本来就没错,都是那白眼狼,若不是我们苏家养大她,她能有今日。” 苏文兴想起昨日温玥在皇帝身边淡然自若的模样,知道温玥已经不是他们苏家可以企及的,只好继续劝道: “过去了,就别说了,你就当我们苏家从没有过这个人好了。” 怕妻子继续沉迷于过去,苏文兴继续说道:“温玥这事也不全是坏事,她离开了苏家,也不过是一个商女身份,却能得到皇上的重用。 “既然如此,我们苏家也可以通过从商这一路得到皇上的重视。 “所以,若瑾你既然不是读书的料子,干脆也离开学院,帮助你妹妹管理苏家的产业好了。 “你妹妹明年就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为妹妹分忧。 “若轩,国子监的事你想着赌一把的心态,为父也理解,以后可不要再如此冲动了。年后为父会为你找一家不错的学院入读,争取今年春闱可以考个好成绩。” 听着苏文兴的安排,苏家三兄妹心中都各有不满,但却又无法反驳苏文兴,纷纷装乖点头示好。 苏若轩是知道被国子监退学后,他已经没有半点希望了,他唯一能进入仕途的方式就是绕过春闱,直通内阁的面试考核。 他以前的所有成绩几乎都是借助右蓠的文章得到的甲等分数,若让他如普通百姓一般通过层层考核进入科举,那他估计连上榜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即使年后他到了其他学院,也不过是给父母一个安心而已。 苏若瑾内心则是觉得不公的,既然哥哥没有了仕途的希望,为什么他也要离开学院去从商? 但随后又觉得如父亲说的那般,说不定学温玥那般从商,他还有被看见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手上有铺子,他就能自己赚钱,不用天天找那吝啬鬼苏若锦要钱了。 苏若锦却是三人之中最不满的,她此刻总算是知道了为何温玥当时在离开苏家之前要把苏家的资产全部都转走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好不容易才把苏家的产业起死回生,恢复了进账。 虽然进账没有苏若离在管的时候多,但收入的钱也是不少的,她还准备用这些钱来扩展她的人脉,经营她的私人势力春日阁。 她赚来的钱可不是为了给三哥这个败家子来挥霍的。 而且,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苏文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给别人了? 至于她的婚姻大事,苏文兴夫妇就别插手了,他们俩就是个拖后腿的,她自己的婚姻大事她要自己做主。 如此想着,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想办法让苏文兴夫妇‘听话’一点。 第171章 最近的山匪太猖獗 在苏家人互相算计的同时,秦时越与温玥两人终于起了床,离开了房门。 毕竟今日是大年初一,温玥可不想与一个刚开荤的男人在床上度过一整天。 刚离开房间,就有仆人通知他们前往客厅,温辰安在等着他们。 温玥顿时一阵尴尬,大年初一在自家表哥的屋内做这不可描述的事,还让主人一直等着他们俩,确实是有那么点不厚道。 如此想着,温玥忍不住责怪的瞪了秦时越一眼,嗔怒道: “都怪你,等会要被辰安笑话了。” 秦时越此刻也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今日能开荤不得不说也多得温辰安,让他们夫妻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如此想着,秦时越决定必须给温辰安来个大红包。 却不料,两人刚步入客厅,温辰安已经拿着两个红包在等着他们,丝毫没有半分不耐与尴尬,对着温玥就笑道: “新年快乐,这是表哥给你的红包,另外一封是大哥给你的。” 秦时越抬眸看了温辰安一眼,发现对方丝毫没有与自己对话的意思,只好轻咳了一声,插话道: “二表哥,昨日帮了我们大忙,应该是我们给舅哥红包才对。” 温玥听着连忙就点头道:“说的是,表哥还未婚,不用给我们红包。 “你的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会到离忧堂就给大家一起发红包。” 温辰安摇了摇头,坚决道:“若不是我,你这些年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难。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每年我都要给小玥玥你发红包。” 温玥见状没有继续强行拒绝,想起上辈子温辰安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的,忍不住就调笑道: “那谢过表哥了,不过我就只收今年的。 “明年要给我送红包的话,那就赶紧给我找个表嫂,不然,你可没发红包的资格。” 温辰安一愣,意识到温玥这是在给他催婚,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一夜之间,小玥玥就变了。 秦时越却想得实际得多,往暗处的方向摆了摆手,梅影立即从暗中走了出来。 他对着梅影就吩咐道:“安排一小队的暗卫给二表哥。” 随即转头对温辰安说道:“这批暗卫就是我送给表哥的新年礼物。 “钱估计表哥你是不缺的,那就来点实用的。” 温辰安连忙摇了摇头:“温家也有派人保护我的,放心……” 话还没说完,温玥连忙就打断道: “秦家的暗卫武功更高强一些,保不准你现在就被毒医给盯上了。 “而且,只有你安全了,以后我再遇到危险,你才可以帮到我,对不对?” 话到这个份上,温辰安也不再拒绝,点头就同意了。 趁着梅影在这,温玥向琴墨玉梅影两人问起了昨日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琴墨立即跪了下来,请罪道: “主子请罪,昨日奴婢见没有人证物证指向苏若轩,擅自做主向宫人禀告了主子被困火场,导致身子不适被姑爷带离的藉口。 “所以,昨日没能让宫中的人帮忙捉拿苏若轩,将他绳之以法。” 温玥知道琴墨这说辞,已经是昨日琴墨能做到的最聪明的做法。 既向宫中的人说明了昨日的宫宴有人要害她,同时又解释清楚了为何她昨日会中途离席,最后还能保存了自己。 以昨日晚上那状况,若琴墨主动伸冤,把苏若轩的罪行说出来,说不定还会被太子一党贴上恶意造谣,纵火伤人的罪名。 至于苏若轩,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是想让她身败名裂么,哼,那就让他身败名裂吧。 如此想着,温玥就把琴墨扶了起来,称赞道: “琴墨你昨日应对得很好,无需自责。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1 “昨晚的状况,首先要做的是保存自己而不是抓拿敌人。 “只要自己安然无恙了,日后方可伺机惩治敌人。” 温辰安听着也点头道: “昨日那毒也确实凶险,苏若轩不但要你身败名裂,还要你的命。 “若非我们谨慎,你与秦时越两人都会因此没命。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昨晚研制了一个好东西,你拿去送给那人玩玩吧。” 温玥顿时眼眸一亮,从没想过温辰安竟然也有这一面,不由得心里一暖,连忙就接过他的药瓶,问道: “这有什么功效呀?” “你昨日那毒的百倍功效,但不会死人。” 这下温玥是听明白了,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秦时越听着眉头一蹙,快速拿过温玥手上的瓶子,递了给梅影,说道: “这事给梅影安排就好了,这种药不要胡乱抓在手上。” “有瓶子装着,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温辰安看着腻歪的两人,扬手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温玥坐上了马车后,才打开了温辰安给她的两个红包。 她惊愕的发现,红包里并不是银钱,而是一张类似于虎符的铁块以及一枚印着‘温’字的金牌子。 她怔愣了一下,看向秦时越问道:“我们要回去把这两样东西还给他吗?” 这两样东西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温家某种权力的象征,她这个流落在外的温家编外人员怎么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秦时越眉头也紧了紧,迟疑了片刻后说道: “我们现在还是先去离忧堂吧。 “不是与那些掌柜约好了会议,温辰安等会也要来离忧堂,到时还给他就好了。” 温玥点了点头,便与秦时越一同去了离忧堂。 到了离忧堂后,温玥先后以温玥以及右蓠的身份逐一给离忧堂的人发了红包,然后才与秦时越一同来到了密道的暗室。 此时暗室里已经坐满了离忧堂以及秦家私产的各个分部的管事,正闲聊着等待温玥的到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三起了,最近的山匪太猖獗了吧?” “估计是过年时节,那些山匪都想捞一笔。” “幸好我们的商队大多是秦家的私军,与那些山匪有得一搏,其他商队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不正好给我们镖局来客源么?山匪越猖獗,我们镖局的生意就越好,弟兄就越有钱。”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温玥远远就听见了他们讨论的声音,顿时眉头一蹙,快步走了进来,打断道: “你们方才说的山匪是怎么回事?” 第172章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秦羽风连忙就回道:“我们前往帝都的商队,几乎在沿路都遇上了山匪。 “那些山匪猖獗,竟然敢在官道要塞拦路打劫,不少商队都中招,损失惨重。” 温玥霎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吩咐道: “把地图拿来,你们把有遇到山匪的地方都标出来。” 很快,秦羽风与秦家几名管事陆续把遇到山匪的地方都一一标了出来。 众人看向地图的位置,除了离忧堂不懂军事的人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被标出来的位置,竟然连成了一条包围帝都的防线。 此外,在各处通向帝都的核心要道上也被一一打上了标记。 若这些不是山匪,而是军队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许娇看着众人这反应,忍不住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时越身为将领,自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向温玥就问道: “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皇上吗?” 温玥也是心中一惊,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不能说,说了就等于告知皇上我们的商队已经能遍布整个南陵。 “以皇帝的多疑,他不一定会信我们说的消息,反而会忌惮我们的商队。 “得不偿失,还不如想办法给赵天逸找点麻烦,拖延时间。” 秦时越疑惑:“拖延时间?拖延什么时间?” 自然是拖延赵天逸夺权的时间,以及让边境十城筹备物资、暗自发展的时间。 她本以为,她阻止了秦时越的死去、拔除掉了秦时淮的祸害,建了离忧堂、又提前公布了暖屋的制造工艺、提醒了皇帝注意苏若锦,做了这么多后,就可以阻止上辈子南陵所发生的悲剧。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赵天逸还是在往上辈子的旧路走去,哪怕她已经极大限度的折断了他的羽翼,他依然要迫不及待的奔向夺取皇位的道路上。 随即,温玥不由得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她不过是一区区商女,凭什么能改变天下发展的大势。 既然阻止不了南陵皇室的自取灭亡,那就只能偏居一隅、独善其身,争取让边境十城成为一处能让世人避祸的港湾。 未来这一年,除了人祸外,更艰难的还是天灾。 想到这,她才缓缓向众人说道: “准备应对天灾的时间,估计大家都感受到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了许多。 “如此大的暴风雪,在初春开始化雪后,我们整个南陵可能会面对什么?” 众人顿时心中一惊,却又觉得温玥说的不无道理,若非今年有了暖屋,不然,今年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温辰安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温玥会想到这么长远,但他作为医师,想的就更多了: “不仅仅有洪灾,说不定还有瘟疫。 “南陵在下游,对比西凉、北苍这些国家,我们南陵的气候算是暖和的。 “即使温玥公开的暖屋的工艺,也没法如此快速的传播到北方去,所以上游必定会死许多人。 “雪化后,尸体从上游漂浮下来,就极容易形成瘟疫。” 听到温辰安的解释,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慌,竟然会如此严重。 这也是温玥为何不愿秦家与帝都对上的缘故,只要打仗,死的人就会更多,死的人多了,瘟疫就更容易爆发。 届时南陵就必须同时应对洪水、瘟疫、内乱,若再加上西凉趁虚而入的掠夺,可以想象那将会是一片如何惨烈的状况。 许娇忍不住喃喃问道:“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温玥没有回答许娇的问题,而是继续补充道: “除了可能会形成瘟疫外,还有就是饥荒。 “厚雪会把农作物全部冻死,开春化雪后,即使躲过了春夏之际的洪灾,以及有可能爆发的瘟疫。 “若没能及时引导百姓耕作,今年秋收就难了,再到冬季时,就没粮可吃。 “人没吃的,活不下去了,就没有了仁义道德,烧杀抢夺无所不为。” 此刻大家也听明白了,这是一个连锁效应,若今年冬季及开春没有应对好灾情,后面就会出现越滚越大的灾害。 一时间众人都是心慌不已,下意识的都看向了温玥,等待她的指令。 温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最坏的打算是极力保护好边境十城,以及与临城、安城接连起来的那片区域。” 说着,她转头看向秦时越是笑道:“我们此前准备好给赵天逸的杀手锏,要用上了,希望能把他的野心给按下来。” 秦时越点了点头,“我等会就入宫,把那些信件都给皇上。” “不用,我去。”温玥摇了摇头,“皇帝不信你,但他会信我说的话。 “更何况,我昨日深陷火场,再加上大婚中毒的事情,皇帝就更相信是有人要害我,也更会相信我调查出来的结果。” “那你会被赵天逸彻底盯上,把你当作靶子的。” 温玥嗤笑了一声,无奈道:“他现在已经把我当靶子打了,多一件少一件事,他们都想杀我。” 秦时越顿时脸色一沉,却也知道温玥说的在理,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 这事说定后,温玥又有条不紊的给众人下达了指令,安排他们的人尽快储粮、储水、造船…… 最后,温玥又想起了昨日听到的八卦,对许娇吩咐道: “娇娘,你去打听一下尹蕙兰是什么时候去的张家,以及近期有哪些官员纳妾了。” “收到,奴婢现在就去安排。” 事情处理完毕后,温玥才把温辰安留了下来,把此前他红包里的两件物品递还了给他: “表哥,这两件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温辰安无奈地把它们又推回给了温玥,笑道:“你知道两个是什么东西么?又怎么知道他们贵重?就是个废铁。” 温玥无奈的把那个金牌子拿了出来,“这总不会是废铁吧。” 当然不是废铁,那可是代表他们温家嫡系的牌子,可以到任何一处温家的产业支取银子。 最后,温辰安干脆就耍赖道:“反正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你不要就扔了吧。” 话毕,不再给温玥机会,直接逃离了房间。 温玥无奈,你跑之前好歹也把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说清楚呀。 第173章 迫不及待夺权的心思 刚离开离忧堂,温玥正想去皇宫,却被秦时越给拉住了。 “别急,明日再去,今日是大年初一,皇上他们都去了太庙。” 温玥此时才想起,每年初一赵熙霆都会带着皇子们去祭祖,自然今年也不例外。 而且今日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大年初一就去触霉头,还是要去告人家宝贝儿子的罪状,那是要被嫌弃的。 “那好吧,初三后我再去,差不了这两天。” 既然去不了宫中,两人就干脆趁机闲逛,感受帝都春节的喜庆。 想起上辈子,这可是南陵最后一个安稳和平的春节了,开春后,洪水、瘟疫接踵而来,随后二皇子兵变,再到西凉趁虚而入,然后南陵陷入饥荒,最终民不聊生。 短短一两年时间,就耗尽了整个南陵的底蕴,百姓就开始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更让人难过的是,赵天逸根本就不是一个仁君,他似乎天生就喜欢掠夺。 他不但下旨直接从百姓手中抢夺粮食与财富,更是在南陵如此困境的状况下,依然要东征西战。 以谋朝篡位为由,指挥帝都军队直接灭了谢家,夺回东部五城,又安排秦家进攻西凉,试图掠夺西凉的矿产。 秦家当时已经被赵天逸的人彻底渗透,不得不同意赵天逸的安排。 但向来战无不胜的秦家,在这一场战役中输了。 不但得不到赵天逸渴求的赔偿,南陵还因此向西凉倒赔了城池和粮食,让南陵原本就苦不堪言的百姓更难了。 这也让上辈子因为收了城池保护税而民心丢失的秦家军再次受到了百姓的唾骂。 经历了天灾、战乱,从此之后几十年,南陵都再也回不到此刻的繁华盛世。 想起过去的种种,温玥不禁唏嘘不已,也暗暗的决定这辈子务必要尽己所能在这乱世中腾出一片繁华乐土,让自己及在意的人得以安身立命。 如此想着,她就带着秦时越逛遍了帝都的大小商铺,每到一处投缘的店铺,她都会向掌柜发出到她属地安城开分店的邀请。 不知不觉来到了帝都知名的杏园酒馆,温玥买了一坛果酒后,心中感慨若是安城也有这样的酒就不错了,连忙向杏园酒馆的掌柜笑道: “掌柜,我有听说过安城么?你要不要去安城开个分馆?我可以做主,前三年不收你的市税。” 此时,恰好从内间往外走的齐雨萌听见顿时一愣,立即就走了过来,向温玥打招呼: “温玥,你这是挖人挖到我家了,怎么了?喜欢我酿的果酒?” 温玥看着手中的果酒瓶子,一脸惊讶道:“这果酒是你酿的?” 没想到齐雨萌竟然还有这般好手艺,连忙笑着继续说道: “我这不叫挖人,叫给你们家广开销路。” 齐雨萌顿时嗤笑了一声:“我们家掌柜去了安城,谁给我留守在帝都? “而且安城这个小城市,哪里有这么多贵人买得起高价的酒水。 “哪怕你免了市税,估计我连门店的钱都赚不回来。” 温玥眼眸微眯,想起昨日晚上听到的八卦,又想起上辈子齐雨萌被张家连累的惨况,当下有了主意,意味不明的笑道: “安城地方是小了点,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酒除了卖给安城的人,还能卖到西凉去呀。 “更重要的是,那可是我的地盘,胜在安全可靠,你说对不对?” 这顿时让齐雨萌一愣,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西凉人好酒,酿酒工艺又没有南陵的精湛,卖给西凉确实是能大赚。 只是安全可靠这一点,怎么听着有点话中有话。 不过,既然温玥相邀,给点面子,花点金钱去开个分馆也未尝不可。 如此想着,齐雨萌连忙就点头笑道:“嘿,这话是你说的,记得免三年市税。 “我回家后,立即就安排人去安城打点。” 温玥点了点头,暗示道:“若你对安城感兴趣,又担心路上不安全的话,我们这有镖师,能保证你一路安全抵达安城。” 齐雨萌没有多想,作为兵部尚书的千金,近期山匪猖獗的事多少也有听说了一些,只以为温玥是担心她路上不安全。 “好的,若我要想去安城,就去找你。” 温玥顿时笑得眼眸弯弯的,拿着酒就相邀道:“若你真去安城了,就给我酿百坛好酒做佣金,别的就不用了。” 话毕就与秦时越两人离去了,齐雨萌看着温玥的背影,脸上一脸不明所以。 得了酒,温玥就没有了闲逛的心情,晃了晃酒瓶,就拉着秦时越往顾学源的老宅子去。 有了好酒,自然就要找好友相聚。 两人刚来到院子不久,暗卫就带着顾学源来了。 顾学源看着在树上腻歪的两人,就在下面哀怨道: “大年初一的,你们夫妻俩怎么又来我家谈情说爱,赶紧下来给我送红包。” 在南陵,已经成亲的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要给还没成亲的人红包。 至于未婚的,即使年长,但也无需给已婚的人红包。 所以,顾学源讨红包是讨得理直气壮。 温玥听着笑眯眯道:“红包没有,但有好酒。” 顾学源撇了撇嘴,无奈道:“那也行吧。” 说着,三人就来到了院子的凉亭煮着热酒,聊着小时候的趣事。 闲聊过半,温玥才突然问道:“陛下最近可有与往常不同的地方?” 顾学源一愣,也没有藏着掖着,迟疑了片刻,才回道: “最近陛下似乎喜欢上了炼丹术,太子给他推荐了一名丹师,似乎效果也不错,陛下看着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心下不免又黯然了几分,看来上辈子南陵的困境是难以避免了。 看着温玥的神色异常,顾学源连忙问道:“小糯米,怎么了?” 温玥怔愣了一下,才把今日在离忧堂内得到的消息告知了顾学源。 上辈子赵熙霆是被毒死的,她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但她直觉与皇帝开始服用丹药不无关系。 反而赵天逸所说的被二皇子毒死的可能性极低。 二皇子虽然坐拥东部五城,但实力根本就没法与帝都抗衡,反而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罪名逼得赵天辰不得不反,直接给了赵天逸灭赵天辰,夺回东部五城的机会。 顾学源此刻也是愣住了,缓了许久才消化掉温玥的推测,忍不住再三问道: “小糯米,你确定那些山匪都是太子的人吗?” 听着顾学源的反应,温玥看向秦时越,秦时越顿时被问得一愣,随即摸了摸鼻子,幸好今日被温玥劝住了,没有直接把消息告知赵熙霆。 顾学源此刻的反应,估计是帝都大多数人的反应。 谁会想到温顺仁和的太子背后会圈养了如此多的山匪私军,更不会想到已经位居太子的赵天逸竟然会有迫不及待夺权的心思。 第174章 可能是比死还难受而已 温玥点了点头,肯定道:“这批山匪也在安城出没,与我的人打了几仗。 “再加上我们商队都是秦家私军的人,那些山匪是真的匪徒还是私军,自然能判断出来。” 顾学源听着不免陷入到了沉思,疑惑道:“赵天逸为何这么迫不及待?” 温玥细细思索他上辈子的所作所为,迟疑了片刻道: “我觉得是他性格使然,此刻皇室的成年皇子就只剩下他与二皇子两人。 “他之所以能存活至今,不过是因为他是宫婢所生,从小就被所有人给忽视。 “直到他的才能被皇上看见,又被皇后把他收为养子,才被立为太子。 “试想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人,最终顺利夺得太子之位,又怎么会没有半点手段。 “还有就是他的成长是扭曲的,他通过不断掠夺他人的资源胜出,甚至他此刻与苏若锦那若即若离的关系,也多少与他这性格有关系。 “别忘了,苏若锦此刻在外人看来,她还是楚相内定的楚家未婚妻。 “由此可见,他喜欢挑战世俗禁忌,就像他凭借宫婢之子的身份成为皇后的嫡子一样,跨越了世俗眼里的忌讳。 “那么他不顾世俗、挑战皇权更迭的禁忌,渴望尽快把权力笼络在手中,也不奇怪了。” 顾学源却不太认同,反驳道:“说不定太子就是喜欢苏若锦这一挂的,你说的太绝对了。” 温玥语塞,当然不止苏若锦这一例子,上辈子他登基后可是荒诞至极,最骇人听闻的是他竟然囚禁了皇后。 这事情还是苏若锦夺权后,为了正视女性在南陵的地位,才得以公开的皇室丑闻。 秦时越虽然也没明白温玥为何有这个判断,但他是坚定的相信温玥的,立即就附和道: “我相信玥玥的判断,他为何喜欢苏若锦、为何想要想要夺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这么做了。” 这确实也是,顾学源心中一叹,继续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温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顾学源眉头紧皱着,若太子循序渐进,又或者他从不知道太子这番谋逆的心思,他估计就会按照这皇帝的规划来,辅佐太子登基。 但此刻已经知道太子的野心,又知道他内里残暴的一面,让他意识到太子不是一个贤君。 他以为他只要平衡好秦家与皇室之间的关系,南陵就能继续和平安宁,现在温玥是直接把这表面的假象给戳破,不得不让他面临选择。 毕竟,如温玥推测那般,灾害加上暴君,那是雪上加霜。 如此想着,他便对着温玥拱手道:“先安排我家人到安城落脚。” 温玥点了点头,这是个好的选择,安城群山林立,至少保证可以遇见的洪灾必定是安全无忧。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近期朝堂多加留心,不要近女色,烟花之地就更不要去了,派系可能会快速洗牌。” 顾学源讶异的张了张嘴,随即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向来洁身自好,才不会中美人计。” 秦时越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地打击道:“那可说不定,你一个还没开荤的人……” 顾学源连忙拿起了酒杯堵住了秦时越的嘴,“笨憨憨,喝酒!” “你才笨,喝就喝,谁怕你这瘦猴……” 温玥笑着看闹成一团的两人,突然觉得有他们在,似乎未来也没那么可怕,随即拿起酒杯就加入了两人。 翌日清晨,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从帝都的一家客栈传来。 发出叫声的是客栈的店小二,而客栈的一处房间内,窗户大开,只见房内的一名男子已经口吐白沫,而另一名男子却浑然不知的沉浸着。 这什么变态的怪癖,两个男的有龙阳之好就算了,还要打开窗户任人观赏。 只可怜那下方的人此刻已经被虐得奄奄一息。 店小二恐怕有人死在店内,慌忙就去找了大理寺的人前来查看。 店小二的尖叫也立即让柏书成清醒了过来,同时也让客栈内的人纷纷探头前来观看。 柏书成惊愕的看着下方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的苏若轩,然后感知着身体重要部位传来的疼痛,霎时犹如一道惊雷在脑子里闪过,好半晌才意识到昨日晚上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他看着下方的人恶心的快要吐起来。 他明明就是个取向正常的人,此刻竟然与一个男的在…… 这他妈的也太恶心了。 这一定是苏若轩的计谋。 昨日晚上是他与苏若轩一同从太子的宴会离去,不过是离开时瞧他的车夫出了状况,好心让他上了马车,打算顺道送他回家而已。 却没想到他一时的好心,竟然惹来这等祸事。 苏若轩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讹上他,顺势要挟他爹给苏文兴复职吧? 毕竟他爹柏致远是礼部尚书,恰好就是苏文兴的顶头上司。 “上面那人怎么看着像是柏家的公子?” “不会吧?你是说礼部尚书家的那位?” “上面那侧目瞧着不确定,但下面那个肯定就是承恩侯府的世子苏若轩。” “哇擦,这贵族子弟都玩得这么花吗?那什么世子不会是被人玩死吧?” “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这样的,贵族子弟都有些怪癖” “……” 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柏书成是再也受不了,也管不了苏若轩的死活,抓起衣服、捂着脸就快步逃离了现场。 当大理寺的人来到时,房间内就只剩下没有意识的苏若轩被众多客栈的客人围观着。 不过,大理寺的人还是立即就确认了苏若轩的身份,见对方只不过是意识没清醒,只好让店小二弄个担架,安排人把苏若轩抬回苏府。 店小二还算是好人,给苏若轩盖了个白色的遮羞布,但此事也早已被客栈的客人传了出去,一时间成了帝都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苏文兴看着昨日还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此刻被人用白布横着抬回来,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方宝琳更是整个人都吓坏了,立即大声哭道:“儿呀……我的儿……” 给苏府送人的大理寺侍卫听着两人这哭丧着的嘴脸,顿时眼角微抽,解释道: “令公子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不过,可能是比死了还难受而已。 那侍卫心中默默吐槽,连忙把人放在了苏家门口,就匆忙离开了。 他怕他再多留一会,都会沾染晦气。 第175章 撞见了大秘密 苏文兴见状一时间也搞不清状况,连忙把人抬进了府内,让人把府医唐明宇喊了过来。 当方宝琳掀开那白布时,顿时吓了一跳,再次哭道: “天啊,我的儿呀……你怎么遭了这样的罪,你以后还怎么活呀……” 苏文兴听着顿时脑袋嗡嗡嗡的作响,这是什么状况? 他连忙翻开白布,只见苏若轩浑身赤裸,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 苏文兴这把年纪,自然是知道苏若轩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是怎么回事,顿时震惊得浑身发抖,口不能言。 他此刻是恨不得苏若轩是死去了,以后还不用遭受世人的责难。 随即他又不忍心,这可是他寄予厚望、一心栽培的儿子,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故。 想起方才抬担架的官差,他霎时脸色一白,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连忙安排自己身边的小厮到外面探查消息。 这边唐明宇也匆忙赶了过来,他看着苏若轩顿时两眼发亮。 在他前来的路上,府中的仆人已经把苏若轩的状况告知了他。 这也让他轻易就猜测到,这必定是那个接二连三解了他毒药的医师所为。 所以他此刻是兴奋的,那种棋逢敌手的感觉再次从他心底燃烧了起来,就想看看对方下了什么样的毒。 然而,在他给苏若轩把脉后的下一刻,他失望了。 苏若轩此刻只是纵欲过度后的昏迷,体内的毒药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下毒的痕迹。 这顿时让唐明宇激动的心情冷了下来,中规中矩的给苏若轩开了调理身体的药物,便对苏若轩失去了兴趣,快速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苏若锦也已经得知了苏若轩丑闻的来龙去脉。 当即气得把桌面上所有的瓷杯全砸了,这苏家人就是来拖累她的。 她好不容易才把前段时间苏文兴自作主张要挟赵天逸娶她而造成的芥蒂给消除掉,现在苏若轩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大丑闻。 她以后别说是要嫁给太子了,连嫁到一处好人家都难了。 楚家那老狐狸一直没有继续来苏家商议婚约的事,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懂得知难而退,明白楚家不过是为了保存体面,没有出面澄清她与楚家之间的关系。 但不代表楚家会一直吃这个哑巴亏,只需要风波平息后,楚家必定会给楚泽钰重新安排婚事。 届时她这个楚家未婚妻的名头就不能再用了,赵天逸对她的喜欢就会逐渐消散。 就像原着所描述那样,赵天逸可以因为原主寡妇的身份而与她进行了长达了十年的地下情,却在得到她,迎娶她进宫后,对她不管不顾,让她在宫中郁郁寡欢而死。 若非赵天逸是书中男主,自带主角光环,她是一点都不想与他谈恋爱,这变态的禁忌之恋也太恶心了。 但谁叫她就一时好奇看了本男频的后宫文,讲述赵天逸如何从一个被忽略打击的小透明逆袭成为一代帝皇,坐拥后宫三千,各种美女应有尽有。 苏若锦此刻是有点崩溃的,恶心的男主、拖后腿的家人,还有以为能让她开挂实质并没多少用处的剧情先知金手指,统统都让她难受不已。 她是实在是太难了,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让苏若离换嫁了,若没有逼苏若离嫁入秦家,哪怕是按照原剧情走,都比她此刻的处境要好上许多。 她当时怎么没想到,秦时越也可以不死呀,他不死,她就不是寡妇。 怎么看秦时越都比赵天逸要正常一些,不说能不能像温玥那般成为县主,至少原着中,她还是个受人尊敬的将军夫人。 现在有了苏若轩这大丑闻,以及苏家这烂摊子的拖累,她想风光嫁入太子府是想都不用想了。 她最终要不选一处与苏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当妻子,要不就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嫁入太子府。 无论是哪种状况都让她头皮发麻。 这里可是个男女极度不平等的社会,在苏家她还能把持着产业,忽悠苏文兴与方宝琳听她的话,若嫁人后,那可是要被婆婆蹉跎折磨的,哪里有在苏家的顺遂。 以妾室身份嫁入太子府那就更惨了,无异于提早把原主的命运按在自己身上,以赵天逸那性格,得到了他就不在乎了。 他享受的不过是从他人手中掠夺的过程。 不行,她不能认输,距离她及笄还有一年,必须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今年的南陵会发生诸多的天灾人祸,届时都是她的机会。 大不了她就做这个世界的异类,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用唐明宇的药控制苏家人,让他们不能轻易安排她的婚事。 如此想着,苏若锦心中也隐隐有了计划,趁着此刻还算和平的时机,必须让她的春日阁快速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楚家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当中。 丁秋宜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一直被外放的二儿子,此刻是终于低调回到帝都了。 楚兆荣轻轻拍了拍楚泽钰的肩膀,“回来了就好。” 被迫在外游历的这段时间,经历多了,眼界宽了,曾经在他身上的浮躁与稚嫩已经褪去,楚泽钰整个人都变得沉稳而内敛。 楚泽钰游历的地点也是经过挑选的,与苏若诚到附近城池玩乐的游历完全不一样,楚兆荣是狠下心来要锻炼楚泽钰的。 经历了缺钱缺人伺候的生活,楚泽钰彻底的明白了普通人生活的不易。 在挣扎着活下来的当口,他也终于明白了苏若离那浑身铜臭味的来源,在不断与人打交道谋求生计时,他也终于理解父兄当时为何对苏若离赞不绝口。 虽然历练的时间不长,但他受的苦难是半分都没少,多少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活不下来。 在无数次游走在生死存亡之际,他都在懊悔自己当时为何如此脑抽,为了所谓的情爱而放弃帝都如此优厚的生活,放弃家人对他的关爱。 若非接近年关,楚家的影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他爹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楚泽瑞上下打量着变得睿智成熟的弟弟,关心道:“怎么初二才到?” 按照他给影卫的指示,弟弟应该年三十团圆那天就能回到帝都。 楚泽钰想起回程路上的经历,他可是差点就死在了山林里,忍不住抖了抖: “遇到了山匪,而且我似乎无意之中撞见了一个大秘密。” 第176章 封杀苏若轩 “秘密?”楚泽瑞顿时眉头一蹙,“这段时间帝都也发生了许多变故,我们去书房详议。” 楚家父子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楚兆荣的书房,楚泽瑞亲自给父弟沏茶,才看向楚泽钰问道: “说说你方才所说的秘密。” 楚泽钰抿了一口茶水,稳了稳心神,才缓缓说道: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山匪,被劫了。 “意外听到那帮劫匪说什么在安城打了败仗,没有抢到矿,怕回京后会被……被太子责难。” 楚兆荣与楚泽瑞两人顿时眉头紧锁,楚兆荣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楚泽钰肯定的点头道:“孩儿确定没有听错。” 那些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料他见势不妙,往死人堆里躲起来,才听到这些秘密。 想到这,他忍不住再次抖了抖身子,惊慌道:“那帮山匪极为残暴,与孩儿结伴同行的商队无一生还。” 楚泽瑞拿着杯子的手一僵,好半晌才抬手拍了拍楚泽钰的肩膀,安抚道: “这次出行历练,弟弟你受苦了。” 说着,转头看向楚兆荣,问道:“若二弟说的没错的话,那么南陵怕是要乱了。” 楚兆荣想起最近帝都飞涨的物价,他本以为这是寒冬再加上节日的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安排道:“瑞儿,你等会与我一同到县主府找温玥。” “温玥?”楚泽钰一愣,就是那个建立离忧堂,鼎鼎大名的奇女子? 楚泽瑞才想起楚泽钰还不知道温玥也就是曾经的苏若离已经脱离了苏家,更名为温玥,现在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于是便缓缓把近期帝都发生的事情,一一转告给了楚泽钰,讲述中还顺势给他分析了各方人物做法的利弊用意,免得楚泽钰两眼一瞎,什么状况都不知道。 楚泽钰听完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曾以为苏若离、温玥是喜欢他,喜欢得不顾一切都要想要嫁给他,所以才会宁愿断腿都不嫁给秦时越。 他以为温玥搞的那些添妆展礼,不过是哗众取宠,所以对她向父兄索要报酬的行为嗤之以鼻。 结果,温玥不想嫁给秦时越根本就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要制造舆论、借机摆脱苏家,对他的救命之恩也成了父兄与她交易的一部分。 而那些看似随手一划的报酬,却都是成就她离忧堂此刻繁荣的奠基石。 他以为他喜欢的就是如苏若锦那般才华横溢又温婉可人的贵女。 结果,在他历练的过程中,才意识到那些温婉贵女在遇到困境面前一无是处。 在他所没有参与的菊花宴上更是验证了温玥才是那个才华横溢的才女,而苏若锦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只会以色待人。 他曾以为温玥就是个唯利是图、抛头露面的商女,根本就配不上他。 结果,她的离忧堂此刻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遍布了南陵,他游历所到之处都有离忧堂的分堂。 更重要的是,因为离忧堂的暖屋,让差点就要被冻死的他,活了下来。 他似乎又欠了温玥一条命。 现在看来,曾经的他就是个笑话。 而现在的他已经高攀不起她,甚至觉得无颜再见她。 楚泽瑞看着楚泽钰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知道他此刻已经彻底的醒悟了过来,叹息一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楚兆荣此刻却无心关注兄弟俩的话,而是一直沉浸在方才楚泽钰带回来的消息。 他沉吟了片刻才向楚泽钰问道:“你这次回来的时候,除了你与暗卫们外,可有其他人知道你回到了帝都?” 楚泽钰没明白他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摇了摇头道: “没有,暗卫把我从山匪处救走后,一路都是用轻功把我送回来。” 楚兆荣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吩咐道:“你今日就先在家中休整一下,你回到帝都的事暂时保密,等我与你哥从县主府回来后,再作安排。” 楚泽钰听着他爹这话,心中也开始隐约不安了起来,问道:“可是帝都要出乱子了?” 楚兆荣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楚泽瑞去找温玥了。 温玥此时却不在府上,而是以右蓠的身份去找了林宗晟。 林宗晟见老友主动前来拜访自然是开心招待,温玥趁机提议林宗晟今年退休,然后前往安城去建个学堂。 林宗晟听见老友这提议,顿时一愣,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突然提议去安城了?” 温玥却没有直说,而是绕着弯说道:“那里群山林立,适合隐士居住,至于学堂,不是怕你闲下来无聊嘛。” 林宗晟确实是早就有了要致仕的心思,只是每年皇帝都会挽留,否则他也不会是三朝元老,实在是累了。 看出林宗晟的难处,温玥再次提点道:“人生匆匆几十年,也是时候到外面去看看。 “至于圣上那里,人总有个生老病死,老了病就多了。 “加上,在下观太子与陛下不一样。” 话点到即止,林宗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他这个老友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说这些的。 他必定是推衍出了什么不得了又说不得的事,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温玥见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此前借给苏若轩的文章递了给林宗晟,笑道: “听闻苏若轩与秦将军在国子监内的冲突。 “在下想起早前他以救命之恩要挟在下给他写过几篇文章,在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把这些文章给林兄过目为妙。” 林宗晟接过文章就细看了起来,怎么越看越熟悉? 文章中的这些论点他似乎曾经看到过? 他很快就想起这些论点是从哪里看到的,国子监学子月考的文章,那就是苏若轩的文章了。 岂有此理,苏若轩竟然敢利用右蓠的文章作弊。 如此想着,林宗晟连忙就拱手道:“此事在下会给右蓠你一个交代的。” 温玥点了点头,她相信林宗晟办事的能力,估计以后苏若轩在文士的圈子彻底无缘了。 离开林府后,温玥又去了一趟江蓠园,直接出了告示,简明扼要说明了自己的文章被学子苏若轩盗用,以此公告。 这公告似乎只是说了被盗用的事实,以及公开被盗用的文章,但对苏若轩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若说林宗晟代表的是官方认可的文士圈,那右蓠所代表的就是民间的文士圈子。 文士向来就忌讳欺世盗名之辈,右蓠的这则告示无疑是直接封杀了苏若轩。 哪怕苏若轩不参加科举、不入官途,也没法成为帝都权贵的幕僚。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幕僚内有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更重要的是,文士圈有文士圈的规则。 若谁家收了苏若轩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进入幕府,其他幕僚也会不耻与这样的人为伍,而向主家请辞,以彰文人风骨。 第177章 楚家试探温玥 温玥刚回到县主府,就通过仆人得知楚兆荣父子已经在客厅等待她两个时辰了。 这顿时让她一愣,她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楚兆荣父子竟然等了她两个时辰? 楚家父子向来无利不早起,显然是收到什么样的消息,必须亲自前来与她商议,又或者说是打探。 此刻着急打探消息的,无非就是太子的事。 如此想着她心中大致有了底,缓缓就步入了客厅,对着两人就拱手道: “楚相前来有失远迎,让楚相久等了。 “妾身若知道今日楚相前来拜访,必定在家等候两位贵客。” 楚兆荣连忙笑道:“县主客气了,是在下唐突造访,又恰逢佳节,在下等等又何妨。” 温玥也不再客气,直言问道:“不知两位贵客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楚兆荣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听闻安城有矿产,不知县主可有向朝廷报备了?” 温玥顿时眼眸微眯,楚兆荣也知道了安城有铁矿的事? 她眼底眸光微转,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估计是在诈她,若楚相确认安城产的是铁矿,今日前来就不是问她有没有向朝廷报备,而是直接要挟换取楚家利益了。 如此想着,她立即就假装惊讶地回道:“矿产?我没听下面的人说过此事。 “说起这个,安城虽然是我的封地,但我可还从没去过呢。 “楚相听说的是什么样的矿产? “我回头找下面的人问问,若真有朝廷限制的矿产,我必定是会上报的。 “毕竟上报朝廷,我还能赚一笔。” 楚兆荣听着眉头一蹙,在思索着温玥这话的真实性。 若温玥与秦家关系还是如他们婚前那般紧张,对于温玥来说,自然是上报给朝廷更有好处,上报后矿产就会由朝廷安排工部的人开采,并会给温玥一定的金额补偿。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是可以紧紧抱住皇帝的大腿,让皇帝知道温玥的忠诚。 但若温玥与秦家关系紧密,那矿产又是军需的资源,例如铁矿的话,温玥自然会优先给秦家,相当于秦家白捡了个大便宜。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温玥没有给他说真话。 作为安城的所有者,哪怕她下面的人私自瞒下了矿产的事,但山匪与安城的人打仗,这事她总会知道吧? 如此想着,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干脆他也不再试探,而是开诚布公的说道: “犬儿今日回城,听闻了安城与山匪为了一矿产对决,安城成功打退了山匪。” 温玥眼眸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稀泥道: “那看来安城的守军也蛮厉害的,既然已经打退了山匪就更没有向我汇报的必要。” 她在说谎,以温玥那唯利是图的秉性,不应该是立即就安排人去查看矿产的具体情况,再狠狠地赚一笔。 楚泽瑞看出温玥的防备的心思,冷不丁就戳穿道:“那些山匪是太子的人。” 温玥没有想到楚泽瑞会直接把这层砂纸捅破,她轻点了一下案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早就知道太子圈养山匪私军的事,而是反问道: “那两位此刻的意思是?” 楚兆荣:“安城的矿产是铁矿?” 温玥自然不会承认,笑道:“我也不知道。” 楚泽瑞见温玥没有半分要合作的意思,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继续试探道: “那近期帝都的物价飙涨,这事,你怎么看?” “山匪作乱,我也无可奈何。” 这下楚兆荣听着是更疑惑了,他迟疑了片刻,知道温玥是不会给他透底的,具体状况还是只能他们自己判断。 显然在温玥看来,他们楚家并不是她优先的合作对象。 不过,温玥这反应也已经代表了一切,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楚家该如何抉择了。 如此想着,楚兆荣便起身与温玥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后,琴墨就忍不住疑惑道: “楚相等了夫人足足两个时辰,怎么没聊两句他们就走了?” 温玥冷哼了一声,笑道:“这老狐狸不过是来试探安城的虚实,以及太子为何要夺安城的矿产而已。 “不过,楚相还是楚相,竟然如此快就闻到了腥味。” 另一边,楚兆荣父子回到了楚家后,楚泽瑞忍不住问道: “爹,温玥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意思,我们今日不就白送了消息给她?” 楚兆荣摇了摇头,“你觉得温玥是真的不知道太子与安城的事?” “她肯定知道的。”楚泽瑞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我不信她对于帝都物价上涨的事没有半点办法。” “她有办法,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楚家?” 楚兆荣的话顿时让楚泽瑞一愣,确实也是如此。 若是他,他也不会说。 物价应对的方案涉及个人利益,安城矿产则是涉及到个人秘密。 “那我们今日去县主府,不就是白去了么?” 楚兆荣摇了摇头,“也不是白去,你不已经通过温玥方才的表现确认了这一切温玥都是已经知晓了么? “这就是温玥告诉我们的事,她其实已经表态了,但她不能承认。” 楚泽瑞一愣,说的也是,谁家有铁矿,还会主动说出来。 更何况她此刻也已经把觊觎铁矿的山匪都打走了,自然是要把这铁矿给死死按在自己手里。 那么也就是说,温玥其实与秦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无论是与秦家合作也好,走私卖矿也好,总归是比朝廷接管可以赚得更多一些。 更进一步的推测,那就是在利益面前,其实温玥对皇上也没那么忠诚。 所以,他们此刻已经侧面证实了楚泽钰所说的话,以及推测出温玥与秦家的关系耐人寻味。 基于这两点猜测,也可以推测出太子是真的在以山匪的形式养私军,正蠢蠢欲动的准备造反。 至于太子为何这么做的缘故,从来都不是楚家需要考虑的范围。 楚家只需要确定事实的真实性,根据事实作出应对的策略即可。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思考的是,若太子要造反,对于他们楚家有什么影响,以及该如何应对。 如此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为何今日前往县主府前,父亲要暂时瞒住楚泽钰已经回来帝都的消息。 一方面是要保护他这个蠢弟弟,免得太子发现有知道他秘密的漏网之鱼。 另一方面是给楚家应对策略,造反必定会引起帝都动荡,无论影响多寡,楚家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先安排一部分人离开帝都,而由楚家的嫡次子作为这批人的领队就是再合适不过。 他爹还是他爹,竟然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如此多的部署。 第178章 若温玥还在苏家就好了 大年初三,南陵的百官还在休假当中,一年一度的互相走亲戚、送年礼活动在帝都的大街上络绎不绝。 走亲戚除了聊家常外,就是聊八卦了。 而今年走亲戚最热门的话题就要数承恩侯世子的丑闻以及被文士圈封杀的八卦了。 一时间,苏若轩不但有龙阳之好,还喜欢受虐的怪癖成了帝都茶余饭后的笑料,而他被文士圈封杀的事却也让人唏嘘不已。 毕竟苏若轩可是曾经的帝都三大才子之一,却不料这才名都是欺世盗名所得。 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苏若锦此前也盗用了温玥的画作来打造自己才女的名声,莫不是苏家人都是小偷本性,喜欢盗取他人才华占为己有。 一时间,帝都的权贵们对于这个即将没落脱离他们贵族圈子的苏家就更为嗤之以鼻了,并暗自决定从此与这样小偷成性的家族断绝来往。 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传进了苏府内,苏文兴顿时气得脸色煞白。 他知道,他用心栽培的大儿子苏若轩这下是彻底毁了。 更重要的是,不但苏若轩毁了,连苏家也要毁了。 他此刻不由得急得团团转,一时间竟有点后悔答应了让温玥脱离苏家。 早知道他们就不要那点钱,死死把温玥绑在苏家,有孝道压着,不愁温玥不给苏家解决此刻的难题。 现在温玥与苏家脱离了关系,哪怕他们想借用温玥县主的名头来重振苏家名声也不可以了。 不过,幸好,他还有苏若锦。 苏若锦现在还是楚泽钰的未婚妻,又与太子有着亲密的关系,只要苏若锦成功嫁入太子府,这些闲言碎语就会烟消云散。 然而被苏文兴惦记着的苏若锦此刻是气红了眼,苏若轩有那恶心的龙阳之好丑闻就算了,竟然还敢盗用右蓠的文章去参加月考。 他是疯了吗? 那可是名士右蓠,不是随便给钱就能打发的穷书生,是谁给了他底气竟敢用右蓠的文章去考试。 她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如此蠢的苏家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帝都三大才子之一? 以苏文兴与方宝琳这两个人的脑子,除非是像她一般换了芯子,否则怎么能生出个有聪明脑袋的儿子来。 果然苏家人对她就只有拖累,没有贡献。 现在苏若轩出了这事,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个人而已,还会影响苏家的信誉。 以前她没有参与苏家产业的经营,也没有了解到南陵的商业圈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被迫经营后,她是终于知道了为何当时温玥会一直被苏家吸血。 说白了,在这个古代就是个关系社会,营商诚信是极其重要的基本原则,谁也不会随意与一个没有信誉的人做合作。 这所谓的商誉关系,还会影响到上下游的赊账与压货铺货的流通额度。 想到这,苏若锦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由专业的人来做,她这个不懂营商的人此刻还是半吊子。 早知道她当初就无论如何都要把温玥留在苏家。 若是温玥在的话,这些烂摊子就有温玥来处理,她只需要暗地里扶植春日阁就可以了,说不定春日阁还能因为得到了温玥的资助而快速发展起来。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谁叫温玥是个变数,哪怕强留她在身边,她能不能如她所愿的帮助她就难讲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她现在也只能参考温玥,把苏家对她的影响降到最低。 如此想着,她连忙就把唐明宇唤了过来,问道: “唐先生,之前我想出来的那种功效的药物,是否有进展了?” 唐明宇虽然不知道苏若锦让他研制的五石散有什么用途,甚至在他看来,这种能让人兴奋、让人欲罢不能的药物,根本就毒不死人,所以他其实是兴趣缺缺的。 但奈何苏若锦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认可他的人,还是他此刻的东家,他还是尽心的研制,并从五石散的名字中找到了灵感。 他立即就拱手说道:“回主子,我从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带石字的药材中成功提炼出你所描绘的药物。 “只是如何比例匹对才能得到主子想要的功效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苏若锦听着顿时眼眸一亮,唐明宇果然从没让她失望。 她连忙就笑道:“试验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就用苏家的人进行试验吧。 “现在苏家的状况你也知道了,这种五石散若研制成功,能让人摆脱一切苦恼。” 这霎时让唐明宇一愣,忍不住提醒道:“但据小人所知,这五种药物若长期服用可是会引起身体的不适,这可能会对侯爷、夫人的身子不好。” 苏若锦冷哼了一声,这些拖后腿的家人,她可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但她脸上还是面露悲伤道:“我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可以开心起来。 “若他们因哥哥的过错而一直沉浸在悲伤当中,恐怕身子也会不好吧。 “既然都会身子不好,那还不如让他们精神上愉快一些。” 唐明宇见苏若锦如此说着,顿时就没有了再劝说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既然有人愿意给他试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另一边,赵熙霆等一众皇室也已经从太庙回到宫中,并开始在宫中接见前来朝贺的大臣。 温玥看准了时机,在群臣离去后,向宫中送了拜见的帖子。 无人知道那日温玥与赵熙霆聊了什么,只知道温玥离开后,赵熙霆就大发雷霆,并急召楚相以及各部尚书紧急前往了御书房。 当天赵熙霆下了数道指令,分别是让工部立即调动人数去维护、修建堤坝,又让户部准备储粮,吏部落实各城池防灾救助的准备工作,安排各城护城军去剿匪…… 而在数道指令中,最让人费解的是,太子被皇上直接关了禁闭。 赵天逸收到旨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顺风顺水,根本就没想到皇帝会突然给他来了个棒头痛击,直接把他给打蒙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不容易借助秦家人培养起来的私兵,要面临被围剿了。 这顿时就把他急得团团转。 第179章 被迫与温玥合作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汇报,赵天逸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顿时气得把屋内的所有瓷器全砸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向来见风使舵的老狐狸楚兆荣竟然告了他一状,把山匪是他私军的事直接捅到了赵熙霆的眼皮子底下。 难怪他父皇会直接安排人把他关了起来,若非他早就有自己的势力,还有暗卫给他收集信息,此刻他连为何会被关禁闭都不知道。 以楚家那和稀泥的性格,是向来都参与皇权争夺,也向来都不选边站才对,楚兆荣这老匹夫怎么会突然对他下黑手? 不过,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家突然对他下手了,还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养了这么久的私军可是要彻底被暴露了,而他父皇必定是不会允许一个对皇位如此虎视眈眈的儿子。 这事是他太心急了,自从秦家削军把他藏在秦家军内的私军都赶出了边境十城后,他圈养这些私军的压力就与日俱增。 他从前是联合秦时淮在秦家内部做卧底,让秦家军养着他的私军,然后他再给他的私军一份额外的收益。 彼时无仗可打,还能一个人领两份军粮,不拿白不拿,上头还有秦时淮做掩护,自然就吸引了不少贪财的士兵加入到了他的私军中去。 而这批人也是听闻秦家得不到皇帝的军需补给时,第一时间跳出来说愿意离开秦家军的人。 毕竟没钱,谁愿意为秦家卖命。 所以他就顺势把这批人全部都笼络、圈养了起来,让他们彻底忠心于他。 但也因这批人贪婪好斗的性质,他们离开了秦家后,他独自养这么一大批人资金上很快就捉襟见肘。 李荣洲的提议立即就给了启示,让他们去做山匪,就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还能给他带来额外的财富。 事实上也如他所料,下面的人近期源源不断的给他进贡了不少财物,也让他一时间飘了起来,没有意识到山匪的做法可能会引来皇上的反扑。 但让他交出这批私兵,他是百万个不愿意的。 他养了这么久的军队,说没就没了,谁能受得了,更何况,他手上一直没兵可用,怎么样都会让他感到不安。 在赵天逸苦思冥想找解决方案的同时,楚家父子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楚泽瑞更是没有了往常的淡定与从容,满是惊愕的看向楚兆荣,疑惑道: “爹,你怎么能让温玥如愿,跳进了她挖的坑。 “山匪的事,明明就是她与太子在争安城的矿产,她怎么能把我们给她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爹你为什么不直接撇清关系? “太子现在一定是把我们当敌人,以为是我们破坏了他的好事。” 楚兆荣心下也无奈,他也没想到温玥竟然会这么不讲武德,直接就把他们私下打探的内容直接转告了皇上。 更重要的是,皇上显然是在保护温玥,不让赵天逸发现今日这一切的安排都是温玥的布局。 他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能死。 “这事不是温玥要布局,而是皇上要我们给温玥挡枪。” 楚泽瑞一愣,这比他爹掉进了温玥陷阱还让他难以置信,“皇上这是真把温玥当自家人了?护着她也没必要拿我们楚家来挡枪呀。” 太子养私军这事确实是过分了,但皇上似乎也没有因此而换太子的打算,也不过是让太子关了禁闭。 所以太子也没有完全失势,若以后太子重新起来,那他们楚家将会是赵天逸第一个针对的,这也是他为何得知状况后,如此生气的缘故。 他们楚家也不是泥捏的,任由温玥随意当枪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楚兆荣看出了儿子的着急,把手中的杯子往案桌一放,厉声道: “泽瑞,你往日的稳重都去哪了?” 楚泽瑞顿时哑了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再次坐了下来,对着楚兆荣就虚心道: “是儿子着急了,遵请父亲教导。” 楚兆荣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这事我们就当是卖了一个人情给温玥了,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至于皇上这边,为何要让我们给温玥挡枪,估计是近期温玥多次被暗害有关系。 “更重要的是,温玥似乎还提供了一份从秦家调查到的名单。 “皇帝正在核实,所以就干脆用我们楚家来转移赵天逸的注意力。” 楚泽瑞抿了抿唇,不满道:“但这样二弟会很危险,只要太子调查到信息二弟是当时的漏网之鱼,必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二弟的缘故,那二弟必定会遭到太子的追杀。”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声,门童带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 楚兆荣接过帖子一看,连忙就笑道:“就说温玥这人做事靠谱。” 随即把帖子递了给楚泽瑞,然后安排道:“你挑家中半数的年轻子弟,随泽钰一同到安城游历吧。” “有必要要半数的子弟么?这押注也未免太大了吧。”楚泽瑞霎时一惊,边说边打开了帖子看了起来。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邀请楚家的人到安城游历,作为东道主,温玥会保证楚家子弟的安全。 楚泽瑞此刻眉头皱得更紧了,温玥这是给他们了一根棒子,然后再给他们一根胡萝卜。 这帖子隐晦的意思就是若帝都真的乱起来了,她温玥可以保下前往安城的这些楚家人,给楚家留下根基。 而经过今日皇帝的这番操作后,他们楚家这是不知不觉之间被温玥逼得站在了与她同一战线上,不得不给温玥挡下赵天逸的报复。 楚泽瑞思索了片刻,依然心有疑虑:“温玥为何要这么做? “楚家被迫挡枪已经成了事实,她完全不需要邀请楚家的人到安城。 “而且,爹,我没懂,即使帝都动荡,也不必安排半数的楚家人到安城吧。” 楚兆荣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这大儿子可能是在帝都待久了,脑子里只有权势利弊,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愿意与温玥合作的根本所在。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回道:“你可知今日除了让太子关禁闭这旨意外,皇上还连续下了多条命令,几乎把半数的南陵官员都调动了起来。” “这不是为了剿匪么?” “那工部呢?” “往年工部年初也会做这些事,儿子没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楚兆荣顿时心中一惊,若连他儿子都这么想,其他人估计也差不多如此心思。 但朝廷也没办法直接告知众人,已经推测出今年必定会有大灾,只要这消息一出,必定会引起南陵百姓的恐慌,届时就彻底乱了。 第180章 温玥是活菩萨 造成楚家难题的始作俑者,此刻却正用力推开近期天天只想与她黏糊在一起的男人,严肃道: “聊正事呢,我们在边境十城的防洪工事一定要做好。 “另外,临城是出海口,得想个办法让百姓往高地转移。” 秦时越却瘪了瘪嘴,无奈道:“爹娘又不是泥糊的,他们能办好的,这些事他们早就安排下去了。” 温玥摇了摇头,上辈子其实也有不少人会预料到融雪后,必定会引来洪灾,但还是所有人都掉以轻心了。 毕竟今年的冬季太冷,下的雪也实在太厚了,人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就不想动。 即使她提前把推测告知了赵熙霆,成功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朝廷的官员也已经知道洪灾即将到来。 但做防洪工事的工匠因为天气的缘故效率是极其低下的,毕竟冬季就不是一个适合动工的季节。 此外,那些负责各城池监工的官员,也会因为天气的缘故而随意应付。 她可以预料到这次皇帝安排的防洪措施必定会大打折扣。 思前想后,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再三提醒公婆要注意天气对工事的影响。 如此想着,温玥还是摇了摇头,不放心道: “天气太冷了,就怕会有人欺上瞒下、办事不力,我还是亲自写信给爹娘,让他们亲自监督。” 话毕,温玥顿了顿,上辈子那些灾难的惨状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她觉得仅靠朝廷、官员还是不够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不靠谱。 算计着时间,温玥沉吟了片刻,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想把灾情的推测,告知百姓,我觉得他们有权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着什么。” 秦时越霎时一愣,没有反对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可知道这是皇帝也极其避讳的事,若百姓知晓了,那可是会出乱子的。” 温玥抿了抿唇,沉思了片刻才回道: “不是现在说,而是等工部的官员都到达了各地以后再让朱成下面的人传下去。 “我觉得百姓不能等着被救,而是要提前做好防护,自己想办法自救。 “朝廷的蛀虫实在太多,我怕是靠不住。” 朱成本来是温玥下面的说书先生,后来进入离忧堂做了管事,温玥顺势就让他从离忧堂内挑选那些嘴皮子利索又与人合得来的人,专门培养一批可以引导舆论的队伍。 离忧堂的人,大多来自民间,舆论在百姓中传播,才显得更真实可靠。 秦时越此刻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那考试的题目,忍不住叹息道: “确实如此,此刻的南陵看着宏大、盛世太平,实质上内里布满了各种贪官蛀虫,否则也不至于朝廷此刻国富空虚,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银两。 “这次防灾,即使朝廷意识到了,下面的官员没看着银子,估计也是会办事不力。” 温玥点了点头,“就是如此,所以我们更需要让百姓提前知道。 “只要工部的官员到达了各地后,百姓看到官员的举动,就会更确信传言。 “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灾害若真发生的话,还可以适当安排离忧堂的人组织百姓自行救灾,” 秦时越点了点头,把温玥搂进怀里,哄道:“事情就按夫人说的办,明日到离忧堂与大家商议细节。 “现在,夫人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温玥忍不住娇嗔了他一下,这人哪里是想休息,分明是想着做见不得人的事。 下一刻,屋内的蜡烛被灭,满室的涟漪荡漾着。 一个月后,谢家。 赵天辰满是欢喜的坐在了谢家议事的屋内,对着谢晓峰与谢玉衡两人就开心道: “已经一个月了,皇兄还没被放出来。 “看来父皇这次是彻底对太子死心了,这太子的位置,也是时候换人来坐坐了。” 谢晓峰此刻却不见半分高兴,反而是警醒道: “辰儿,这事还不能高兴得太早,皇上一日没废太子,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谢玉衡也是同样的想法,点醒道: “越是太子低落的时候,我们越要趁机发展我们的势力,特别是我们自己的军队,趁机可以向兵部多要点资源。 “其他的,暂时不要动。 “太子虽然被关禁闭了,但他下面的人此刻可是还活跃得很。” 赵天辰原本开心的笑颜顿时被说得沉了下来,疑惑道:“有必要如此谨慎吗?” 谢玉衡叹了口气,他心中也是疑惑的,“太子的党羽,近期在朝廷上的表现,你可见有半分减弱的意思? “他们不但没有减弱,还大出了风头,借助皇上也准备抗洪的意图,每日都在汇报功绩。 “而我们谢家,你可有发现有朝廷上有哪些官员是愿意主动靠拢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赵天辰:“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吧?” 谢晓峰连忙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收储粮食,然后等灾害来临的时候,积极救助百姓,这样才能赢一波民心。 “皇帝一直瞒着可能会有洪灾这事,不也就是打这个主意么? “太子被关,什么事都做不了,届时就是我们收割民心的好机会。 “灾害过后,我们就是民心所向,那就没有太子什么事了。” 赵天辰这下是彻底听明白了,但随即又疑惑道:“但太子能被关这么久吗?” 谢晓峰:“只要山匪一日不除,太子就一日会被关着。” 说起这个,赵天辰不禁一阵庆幸:“幸好楚相意外发现太子藏了这么多假扮山匪的私军,否则,真打起来,我们可是要吃亏了。” 谢玉衡连忙笑道:“怎么会,那点山匪还不够我们谢家塞牙缝。 “他们看着人数众多,但都是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的。” …… 在谢家秘密议事的同时,坊间开始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了开来。 住在西城林子巷的合建暖屋内,几个大娘在小声议论道: “听说,今年会有洪灾,估计会发大水,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林大娘,你怎么知道?” “城隍庙的算命先生说的,说我今年会有大劫,会死于洪灾,听着怪吓人的。” 其他几名大娘听着顿时心中一惊,若林大娘会死于洪灾,那她们呢? 其中李大娘连忙就说道:“这说的也太吓人了吧,这不就是在咒你今年会死么?” 林大娘:“但你们看看我们屋外的那些雪,这么厚,融雪后都是水呀。 “若非我们几家一起合建了这暖屋,这个冬天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了。” 田大娘:“这说的也是,这离忧堂的暖屋可是我们南陵之福呀,温玥县主可真是活菩萨。” …… 第181章 温玥是要去求子吗? 南陵即将迎来洪灾的预言如龙卷风一般快速传遍了整个帝都、整个南陵大地。 百姓中有人相信,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 至于此刻大预言家城隍庙解签先生黄大仙本人则是毕恭毕敬地在城隍庙接待自家主人。 温玥对于算命之事,上辈子是不信的,甚至觉得人定能胜天。 但经历过天灾后,她发现有时候,人还是需要敬畏上苍。 经历了重生后,她更是对上天给予她重生的机会,怀着无比的感恩之心。 这也是她这辈子会愿意给那些无辜的百姓提供如此多帮助的缘故,她开始相信善有善报。 所以她很虔诚的跪在了弥罗佛面前叩拜,希望这辈子她与秦时越都能幸福安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假扮成黄大仙的朱成觉得竟隐约看见一道佛光笼罩在温玥身上,庙宇内的佛光似乎变得更亮了一些,上方的弥罗佛笑得更灿烂了。 朱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却又发现一切如常。 很快,温玥就求出了签文,第九十一签。 朱成本以为他家主子是个不信天的人,今日前来不过是按照商讨好的计谋演一出戏而已,却没想到主子竟如此诚心的来拜佛求签。 他接过竹签,眼眸一张,连忙就开心道:“恭喜信女,第九十一签,可是上上签。” 温玥求到九十一签,朱成心中自然是为自家主子高兴的。 所有的灵签中,只有第一签龙虎渡姜公、第七十三签状元衣锦荣归、以及九十一签月里嫦娥是上上签。1 温玥为女子,九十一签于女子来说就是万事皆圆满的好签呀。 他连忙取出签文准备递给温玥,却在打开签文的刹那整个人怔愣住了,只见签文写道: 「君本重生来,龙兴在蓠莽。当聚四方志,义旗举高台。 建国安黎庶,四海息兵灾。乐土随心造,盛世映霞腮。」 这签文不知何时竟然被改了,而这签文的内容是示意他的主子去谋逆! 朱成瞬间脸色煞白,浑身抖动的把签文递了给温玥。 他确信没人动过他的签文,因为他这签文已经被他动过手脚,大多数都是预示着天灾的下下签。 他不由得想起方才一晃而过的佛光,瞬间跪在地上对着上方的弥罗佛跪地叩拜着。 这可是天降旨意,若主子是神授意的国君,那他就是有从龙之功的辅佐。 他连忙把求签筒摇了起来,果然是第一签,龙虎渡姜公。2 看着上方弥罗佛灿烂的笑意,朱成第一次觉得他前半生一无是处的人,竟然也能有机会比肩姜太公,一时间朱成心中满腔热血沸腾着。 温玥看着签文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只有她知道签文第一句‘君本重生来,龙兴在蓠莽。’是直指她心中最大的秘密,让她霎时震惊得不能自已,却瞬间就确信了这是上天给她的旨意。 她是从没想过建国的,也没有鸿鹄之志,更没有凌云壮志之心,有的不过是想让身边的人幸福安康,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愿望。 只不过因为身边人的身份,她不得不未雨绸缪,以力所能及之力,谋求一处安身立命的乐土。 她快速收起了那张让她热血澎湃的签文,抬头看向弥罗佛,看着它灿烂的笑意,不禁与她重生在苏家祠堂内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上辈子满目疮痍、人间炼狱的种种事迹,与这辈子她创立离忧堂,极力周旋在帝都各大势力之间,谋求避免上辈子灾难的事迹在温玥的脑海里交织在了一起。 温玥此刻似乎明悟了上苍安排让她重生的意义。 神这是在指示她、鼓励她,秉承本心,尽她所能为即将到来的满目疮痍的世界去创造一片繁华盛世的乐土。 此时,周遭的信众看着神色激动的两人,不由得窃窃私语了起来: “听闻九十一签还是万事圆满的好签,县主刚新婚不久,一定是求子了。” “那可说不准,县主心有大义,说不定是求国运的。” “说的是,听闻很多人都抽到了会有大灾的下下签,你们说会不会真的马上有大灾?” “今年的雪就没停过,说融雪后会有大水,这可说不准” “……” 周遭的嘈杂声,让温玥与朱成都回过神来,朱成立即入戏道: “小人是太开心了,县主可是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抽到上上签的人。 “九十一签是月里嫦娥,寓意县主今年运势亨通,万事皆圆满,前途光明。” 温玥连忙对着弥罗佛又是躬身一拜道:“看来是善有善报,我让离忧堂为百姓谋福,现在是上天告知我,福报要来了。” 朱成也立即开心道:“这都是县主应得的,也是我们百姓之福呀。” 随即,朱成若有所指的恳请道:“近期求签的信众多有下下签。 “我夜观天象,似是有大灾之兆, “若县主能安排离忧堂协助百姓避难,那可是大善。” 温玥点了点头,用着不大不小,却恰好庙宇内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即日起,离忧堂将会积极应对雪化后可能出现的大水。 “无论大水是否会来,有备无患总没错的。 “现在我就去找右蓠先生,商议百姓应对大水的举措,心有准备,届时大水来临也足以自救。” 其他人闻言,纷纷也点头道: “县主说的对,有备无患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右蓠先生是大儒,必定有大智慧能应对灾害。” “回头我也去离忧堂问问应对之策是什么?若不麻烦,我家也做好准备。” “……” 温玥求签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赵熙霆的耳边,他忍不住向身侧的福如问道: “福如,你说,温玥是要去求子吗?” 福如心中顿时一惊,他对温玥的印象很好,她能走到今日他也深感欣慰。 今日离忧堂可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每月离忧堂的账目都是经他的手核算的,上面除了给皇上的分红外,还有他的一份工钱。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是不希望温玥被皇上猜忌的。 他连忙就笑着说道:“咱家觉得温玥县主还是一个理性的人,她身子的状况早就经太医以及诸多名医的验证,是没法怀孕的。 “反而是祈求风调雨顺这事,更像是县主的风格。 “否则,她此前也不会在刚得知了右蓠推衍出即将发大水的消息后,立即就进宫向皇上禀告。 “咱家觉得县主是心中有百姓、有仁心的人。 “皇上不妨再多看几日。” 福如的话,顿时让赵熙霆笑了,半晌后,才敲打道: “你这奴才就这么喜欢温玥?可不见你为其他人讲这么多。 “不会是因为每月得了那些工钱,就见异思迁了吧?” 福如听着顿时吓得立即跪地道:“皇上明鉴,我对圣上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鉴。 “更何况,县主给奴才的工钱,哪里比得上皇上的赏赐。” 赵熙霆沉默的看了福如一眼,才笑道: “看把你吓的,不过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这两日,你就姑且看看温玥的动向。” ———————— 注: 1此处借用黄大仙灵签签文,其中第九十一签 月里嫦娥 签诗:蟾宫月殿桂飘香,玉箧团圆万里光。六水三山归镜里,无瑕一片挂穷苍. 解签:此签以嫦娥在月宫的生活为喻,蟾宫月殿中桂花飘香,明月如玉箧般散发着万里光芒,人间的六水三山都映照在这月光之下,一片洁白无瑕,高悬于青天。寓意着求得此签者将拥有高贵神圣的运势,万事皆圆满,前途光明。 2 此处借用黄大仙灵签签文,其中第一签,龙虎渡姜公 签诗:灵签求得第一枝,龙虎风云际会时。一旦凌霄扬自乐,任君来往赴瑶池。 典故:周朝的开国功臣姜子牙,字子牙,世人多称之为姜太公。他辅佐周武王战败了暴君纣王,在多场敌强我弱的恶战中如有神助取得胜利。封神榜一书有记载姜公在元始天尊、太乙真人、南极仙翁诸神的扶助下,取得封神榜。 此签以姜太公遇文王的典故为喻,寓意着求签者将有机会遇到贵人相助,得以施展才华,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从而达到至善至乐的境界,可谓是万事亨通、吉祥如意。 第182章 天气还冷着呢,这些人就翻脸了? 五日后,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露出了明媚又灿烂的阳光。 南陵即将迎来大灾的预言随着温玥的举措,彻底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传言由下往上引起了整个帝都的轰动。 若说此前关于南陵即将迎来洪灾的预言不过是神鬼间的传说与预言,不足为信。 但随着温玥的一系列举措,却让许多百姓开始相信灾难是真的来即将来临。 温玥借着求签的事,直接就公开承认了她相信大灾即将到来的预言,并立即安排离忧堂群策群力,把百姓应对洪水来临的措施以告示的形式公布了出来。 其中包括让百姓提前准备药物、救生的木筏、充饥的干粮等等。 还画出了帝都附近的高地所在,示意遇到洪水时,百姓可以往附近的高地游去,离忧堂会在高地的地方安排物资。 并在即日起,离忧堂接受百姓筹备物资的捐献,所有捐献的金钱都会用做购买应灾的物资。 温玥还把离忧堂内的女工坊扩张为工坊,不仅仅是招募孤寡的女性,也开始招募有工匠技能的男性,只不过为了避嫌,工坊的工作间以品类、男女区隔开来。 最近招募进来的男工匠接受训练后,就会立即建造救灾的竹筏以及前往高地兴建临时庇护所。 此外,离忧堂还会定期开展免费的授课,让有需要的人可以前来学习一技之长。 而在夏日来临之际,离忧堂每十日就会举办一次溺水自救、洪灾注意事项、家庭建造木筏的课程。 这一系列的举措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温玥是真的相信会有大水来临,并在积极应对。 那些还在观望的百姓,看着不断有人自发的按照离忧堂的措施做准备,也开始纷纷加入其中。 赵熙霆没想到温玥是真的在认真搞应对洪水的方案,做得比他们朝廷的官差还要认真和细致。 如此想着,他立即就安排人前往去督查工部修建的堤坝的进度,然后又安排了各地官员参考离忧堂搭建给百姓的临时避难所。 但让赵熙霆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这些安排逐一下达时,户部尚书李荣洲却是最先站了出来反驳: “陛下,臣知道陛下心系百姓,但此刻国库空虚,实在没办法支撑在全国范围建立如此多的救灾庇护所。 “更何况,就因为这样一个捕风捉影的预言,导致帝都本来就高企的物价,现在更是居高不下。 “若为了一个还没验证的传言,就劳民伤财,臣认为这不合理。” 赵熙霆脸色霎时冷了下来,看向下方的大臣,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此时,向来中立的工部尚书崔翰文也走了出来说道: “臣认为李尚书说得有道理,不仅是花钱的事。 “现在刚开春,天气乍暖还寒,冷冻刺骨,工匠们在这样的天气做工事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赵熙霆正想呵斥,却不料他的心腹大臣张启明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陛下,臣也认为不必因为一些坊间的传闻而让朝廷乱了阵脚。 “夏日也不是一下子就暖和的,融雪也是循序渐进的。 “雪山融雪后,也不过成了涓涓细流,大水哪里是说有就有的,离忧堂显然是在妖言惑众。” 随即礼部尚书柏致远也站了出来说道: “臣以为,离忧堂不过是以此妖言惑众,试图趁机敛财。 “臣认为,离忧堂这样动摇民心的机构,应该要由朝廷来取缔。” 随着崔翰文、张启明、柏致远纷纷站出来后,其他一众小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大声喊道: “臣附议由朝廷取缔离忧堂。” 楚兆荣看着这些站出来的官员,心中不由得一惊。 若非温玥前日提前给他送了名单,他必定会以为这是一众大臣心中所想,不会想到这么多中立的官员竟然已经转移到了太子的党羽之中。 最让他心惊的竟然是张启明竟然也投入到了太子的党羽当中,这个忠心于陛下大半辈子的人,最后竟然还是转向了,这不由得让他唏嘘不已。 若非他提前一步被温玥搅局,彻底与太子一党撕破了脸,是不是此刻也会被迫加入到太子的阵型? 顾学源心中的震惊与恶寒不比楚兆荣少,想起那个不小心与他邂逅的女人,昨日在他耳边所说的话,不由得让他毛骨悚然。 还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美人计,没想到除了他以外,还有如此多人中了招。 他此刻心中不由得苦笑一声,明明温玥早就有提醒,他怎么就还是中了招。 不过,他没有这些世家子弟那么迂腐,又或者是因为温玥早就给了他提醒,他可不会因为与美人的一夜风流就沉溺其中,更不会因对方的话而言听计行。 他此前还有些疑虑,觉得说不定那真的只是一名可怜的女子,是他多虑了。 现在看来,那女人可真的是太子派到他身边的卧底。 幸好自己不小心‘失身’后,心中懊恼,觉得对不起他未来的妻子,心中又因为温玥的提醒而警惕了起来,那女人给他准备的食物他统统没有入嘴,匆忙就逃离了。 若非怕惹上不好的名声,他才不想管这女人的死活。 此时坐在上方的赵熙霆疑惑的看着下方站出来的官员,乌泱泱的竟然有半数的官员站了出来。 离忧堂怎么就得罪了这些官员了? 但赵熙霆此刻的脑子是极为清醒的,让离忧堂被朝廷取缔,个中利弊,他早已经与温玥商议过。 显然离忧堂并入朝廷后,除了会继续富了李家的口袋外,对百姓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不由得感慨幸亏当初温玥毫不忌讳的把离忧堂兴建的利弊统统告知给他,李家会对离忧堂忌惮是在他早就预料中的事。 不过,其他官员的附和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特别是张启明与崔翰文。 崔翰文不久前才对温玥大加赞赏,幸亏她给南陵无偿贡献了暖屋的工艺,让大家可以躲过这个寒冬。 怎么冬季刚过去,此刻的天气还冷着呢,这些人就立即翻脸,觉得温玥不好了? 第183章 温玥做得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楚兆荣心下无奈,楚家此刻已经被迫与温玥在同一阵线上,只好站了出来,说道: “这事臣认为还有待商议,毕竟在场的各位,可都有受过离忧堂暖屋工艺带来的便利,让大家渡过了一个舒服的寒冬。 “我们做人可不能忘本,冬季刚过,就对人家的功劳视而不见了。” 李荣洲立即站了出来,反驳道:“楚相,这可是两码子事。 “不否认离忧堂提供的暖屋工艺帮助了许多的百姓,但也不能因此就允许离忧堂妖言惑众。” 顾学源此刻眼眸微眯,意识到他此刻也必须站出来为离忧堂说话: “李尚书一直说离忧堂妖言惑众,温玥县主也不过是求签时听到了融雪后会有洪灾的可能,提前让离忧堂做防范的举措而已,这又何错之有,哪里算是妖言惑众?” 此时赵天辰那一派的人立即就嗅到了朝堂风向的不对劲,谢晓峰反应最为迅速,立即就站了出来附和道: “臣也认为楚相、顾大人言之有理,离忧堂的举措对百姓有所贡献,怎么说取缔就取缔,以后谁还愿意为百姓、为朝廷出力?” 其他二皇子党的人也立即意会了过来,管离忧堂有没有妖言惑众,只要离忧堂被朝廷取缔就是壮大了李家的口袋,壮大了太子一党的实力,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一时间,朝堂上几派人马就吵得不可开交,取缔离忧堂一事最后由赵熙霆拍板,下旨给温玥警告后,就不了了之了。 温玥收到福如传来的圣旨,以及福如转述当时朝廷上的状况,心下了悟,立即就给福如送了一个大荷包,提醒他注意皇上的身体状况。 福如觉得疑惑,皇上自从服了唐丹师的丹药后,一直精神抖擞,但也是知道温玥不会胡乱说话,当下就点头答应,若留意到有异常的地方,第一时间前来通知她。 福如离开后,温玥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警告是真的警告,但不是如圣旨所言的警告不能宣扬洪灾让百姓恐慌,而是这圣旨警醒了她,她没法改变一个即将衰落的皇朝,所以上天才送了她那一道签文吧。 同时,也是在警醒她,帝都只怕是即将要乱起来了,他们在帝都愈发的不安全,太子的行动比上辈子还要加快了许多。 虽然太子此刻还被关着禁闭,但也正是如此,他的谋算才会愈发的猖狂了起来。 若非她是个重生的,又怎么会想到一个被关禁闭的太子,竟然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秘密控制了半数朝廷官员。 与此同时,被关禁闭的太子府中,赵天逸也收到了今日朝堂的消息。 对于没能取缔离忧堂的结果不免有些失落。 近一个月以来,他的私军干脆就不藏了,直接与安城的军队打了起来,却没想到不过是一座山头,他的私军却硬是没能打下来。 领头的人估计是属狐狸的,明明人数不及他们的三分之一,却能利用密林制作各种阵法陷阱,让他的人防不胜防,损失惨重。 本以为可以借着这波舆论的攻击,让离忧堂夺了过来,却没想到楚兆荣这老货竟然为了打压他而主动站在了离忧堂这一边。 不过,虽然没有得到离忧堂,但这一次的朝堂的争议却是让他实实在在的见识到了苏若锦的能耐。 没想到给他带来最大助力的不是李家、也不是他培养已久的私军,而是他一直只当作是露水情人的苏若锦。 江蓠园以及菊花宴这两起事件,他以为苏若锦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又爱慕虚荣的小女人,只配在后院摆弄身姿,满足他某些禁忌的需求。 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与手段,在不知不知觉中就把这些大臣都笼络到他的阵型内。 若按照此刻已经笼络到的大臣数目来看,他取代他的父皇可是指日可待。 他搂着苏若锦就开心道:“若锦,你真的是我的福星,本殿有你,何愁不能成大事。” 苏若锦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但脸上还是摆出了一副爱慕的神情,笑道: “只要能帮助到殿下,若锦就心满意足了。” “若锦你如此能干,本殿恨不得立即就把你纳入府中,可惜本殿在被父皇关着禁闭。 “若锦,你相信我,只要解除禁闭后,本殿第一时间就向父皇请旨。” 苏若锦没错过他话中的‘纳’而不是‘娶’,心中不由得恶心不已。 现在知道她的重要性,就想把她拴在身边,还想只用一个妾室的身份就打发她,让她为他卖命,赵天逸他是真的想得美。 她又不是傻子,以妾室的身份进入太子府内后,不但没了自由,还得天天与一堆女人为了争宠斗来斗去的,一辈子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半点意思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些官员可不是紧紧的笼络在太子手中,而是在她的掌控之下。 这一次她的金手指终于没有亏待她,唐明宇的药是实在好使。 让她与尹蕙兰培养的女子以妾室的身份分别进入到各个官员的后院之中,再在他们鬼迷心窍的时候,给他们下了会定期发作的剧毒,再用解药来要挟他们为她办事。 但为了不让这些所谓有志气的官员宁死不屈,现在这些官员以为他们效忠的是太子,本来太子就是皇位的继承者,虽然手段狠辣,但也咬牙忍了。 太子也以为这些人都是效忠于他的,自以为她为了他不顾一切。 不过,赵天逸也是个傻子。 既然她都能用唐明宇炼制的丹药来控制皇帝,怎么就想不到她也可以用药控制他。 她都能控制半个朝廷的大臣,又能控制皇帝的身死,谁还稀罕做个太子的妾室。 若她此刻答应,那她就是白痴。 虽然心中对赵天逸嘲笑不已,但苏若锦的脸上却是半分不显,反而是继续忽悠道: “我现在还是楚家内定的未婚妻,又怎么能进入太子府呢?这不是要让楚相难堪? “更何况,现在苏家已经没落,谁会想到我从幕后帮助太子殿下? “届时我嫁入楚家,太子何愁拿不下楚相,让楚相为己所用?” 这顿时让赵天逸眼眸一亮,搂着苏若锦的手就更紧了一些,抬手点了点苏若锦的眉心,哄笑道: “我就知道若锦是最懂我的,我有了若锦的辅助,夫复何求。” 苏若锦忍着恶心,悄悄与赵天逸拉开了一段距离,转移话题道: “离忧堂这事不急,温玥做得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第184章 不听话,死了就死了 赵天逸没明白过来,疑惑道:“此话怎讲?” 苏若锦回想起书中的剧情,原着中,这一次的洪水可是导致了南陵伤亡惨重,是南陵有史以来的最大天灾。 赵天辰夺了铁矿后,趁着南陵这次天灾,以赵天逸触怒上天,不是好皇帝为由,趁乱造反的。 赵天逸利用李家的权势,以及从赵熙霆处继承的私军,与赵天辰互相对敌。 其他偏居一隅盘踞在领地的亲王也纷纷割地为王,而因为天灾人祸而苦不堪言的百姓,也纷纷起义造反。 乱世就是从今年的雪灾开启的,而今年也是原着中赵天逸开始在大众面前崭露头角的一年。 只是今年的雪灾因为温玥的暖屋以及离忧堂的扩张而避免了,但雪灾过后的洪水必然也会随即而来。 所以,苏若锦知道这预言是真的,也让她更确信温玥或者温玥身边的人,一定是如她一般穿书而来。 既然温玥能改写历史,她苏若锦也可以。 如此想着,苏若锦内心的斗志不免激昂了起来,稳了稳情绪后,她才缓缓说道: “离忧堂的举措可不是在妖言惑众,温玥这一点是说得对,谁也不知道这事情会不会发生,防患于未然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而且,据我观察,今年的冬天雪下的这么多,若开春后,暖化的速度足够快,那么发大水就是必然的事情。” 赵天逸虽然不算是顶顶聪明的人,但常识他还是有的。 大雪过后,是否会引来大水,那其实也真的还是得看天。 若雪量适当,天气慢慢转暖,雪是慢慢融化的,那就是涓涓细流,影响不大,甚至还是会瑞雪兆丰年。 但若雪量特别大,就如今年的状况,再碰上快速变暖的天气,雪快速融化,那就是妥妥的发大水了。 更何况,他们南陵还处于下游的位置,洪水会对南陵的危害就更大了。 如此想着,赵天逸也忍不住重视了起来,立即就问道: “那若锦,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等离忧堂组织了所有的防灾措施后,我们就直接以朝廷的名义接管了离忧堂。 “届时殿下想要的民心、离忧堂的资产,不就统统都有了么。” 赵天逸顿时眉头一蹙,他何尝不是想要朝廷接管离忧堂,否则就不会安排李荣洲今日在朝堂上提议取缔离忧堂。 “若锦,今日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问题是父皇不愿意……” 话说到了一半,赵天逸终于明白了苏若锦话中的意思,惊呼道: “唐丹师的药,这么快就起效了么?” 苏若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只需要再过一个月,皇上的身体就会快速衰弱。 “所以,在此之前,皇上亲兵的掌控权,殿下可是要加把力。” 赵天逸不由得心中一喜,开心道:“父皇亲兵这点无需担忧,你别忘了,我可是太子。 “只要父皇出事了,我就是南陵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的亲兵自然也就会为我所用。” 他没有说的是,他的私兵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人早就买通了部分城池的城守,直接潜伏了起来,真的要打一仗,也未尝不可。 苏若锦听着这话却没有半分放心,反而心中有了隐隐的担忧。 温玥既然已经知道了会有洪灾,她会不会也知道南陵即将陷入内乱? 她手上的资源可不比她少,秦家军以及边境十城,再加上她的领地,再加上离忧堂在百姓中的影响力,那可是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担忧道:“温玥与秦时越这两人说不定还有变数,届时要想办法除掉他们。” 赵天逸自然也明白苏若锦的担忧所在,仅仅就安城的铁矿就足够让他对温玥出手了。 他点了点头,安抚道:“放心,这两个人我会想办法除掉的,只要他们敢走出帝都一步,我的人必定会立即击杀他们。 “若他们幸运一直在帝都等到我登基那一刻,我就立即下旨赐死他们。 “只要温玥死了,安城就是无主之地,自然收归朝廷所有,那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 另一边,温玥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在帝都收尾的工作。 她忙碌了一天回到县主府后,发现顾学源与楚兆荣父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家中,显然是等待已久。 对于几人的到来,温玥顿时心下一沉,意识到朝廷的状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顾学源在等待温玥与秦时越回来的间隙,已经与楚相父子互相试探一番,猜到了楚兆荣父子不知何时被温玥拉进了他们的阵营。 就不知道楚相来找温玥的目的,是否与他一致。 温玥看着脸色深沉的几人,又桌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忍不住故作轻松的笑道: “你们这是给我送吃的?” 顾学源眼角微抽,把食盒往前推了推,“这可是别人送我的,借花敬佛,若你不怕死的话,可以给我尝尝,试试毒。” 秦时越立即瞪了顾学源一眼,撇了撇嘴道:“莫不是你来我家是为了验毒的?” 温玥想起了今日福如所说的话,看来顾学源也中招了。 她立即就让人把温辰安喊了过来,指着食盒里的食材就说道: “辰安,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噬心虫毒?” 楚泽瑞:“噬心虫毒?” 温玥转头看向楚泽瑞,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他们父子前来的目的,回想起上辈子的经历,她缓缓解释道: “是一种能控制人的毒药,每月发作一次,若中毒者没有及时得到解药,则会如撕心裂肺般难受。 “发作后,若超过十二时辰没有解药,噬心虫就会吞噬宿主的心脏,随即吞噬全身的器官与血肉,最后化为一摊血水,而死去的人则会被蚕食得只剩下一堆白骨。” 顾学源听完温玥的描述后,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惊恐道: “那岂不是杀人于无形,只剩下一堆白骨,谁知道死掉的人是谁。” 温玥点了点头:“对方就是要不让人知道谁死了。 “不听话,死了就死了,戴个人皮面具,换上自己的人,顶替死去之人的身份,也能继续在外行走。” 第185章 我躲,总可以了吧 楚兆荣父子当下不由得惊慌不已。 想起今日朝堂上突然改变阵型的诸多官员,难道那些官员之所以会转移阵型都是因为这种骇人听闻的虫毒? 楚兆荣不禁庆幸,大半的族人为了避灾已经被楚泽钰带走,此刻留在帝都的都是做好了为家族而亡的人。 楚泽瑞却想起近期家中发生的两起命案,本以为是陈年旧案,不知道是哪一辈的族人如此品行败坏,谋杀自家人。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若真如温玥所说的那般,看来他们楚家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人钻了空子。 他忍不住立即就问道:“那能否从白骨知道,死人是因为噬心虫而死,还是因为谋杀而死?” 温玥点了点头:“若是因为噬心虫而死,白骨是呈现雪白状,光滑整洁。而陈年的尸体,骨头颜色较深、表面会变得粗糙。” 温辰安没想到温玥这段时间这么忙,竟然在医术下也没落下,心中赞叹的同时,手脚麻利地拆开了食盒,把里面的食材一一取出来检查。 他用银针仔细的翻看,又把食物取样放入高粱酒当中,边干活边对着温玥几人补充道: “噬心虫毒是巫毒派的开山之作,是蛊毒的一种,蛊虫好酒性淫,中毒之人也会染上这个习性。” 说着,他已经把食盒里的所有食材都检查完毕,下一刻却眉头紧皱着,疑惑地问道: “小玥玥,这食盒里没有噬心虫卵。” 顾学源听着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多虑了,温玥你方才这话可是要把我吓死……” “但这些食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含有能诱导孵化虫卵的食材。” 温辰安的话顿时让顾学源原本扬起来的笑颜霎时僵住了,他忍不住惊愕道: “那怎么知道体内有没有虫卵?” “虫卵孵化的时候会伴随着心绞痛的症状,只要孵化了就会寄居在你的心脏之内,除非有解药,否则没法祛除。” 顾学源霎时脸色苍白,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他不死心地问道: “这种虫毒是什么情况下会让人中招?” “虫卵进入体内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吃进肚子,另外一种是通过男女交合进入男子体内。” 这下顾学源彻底绝望,哭丧着脸说道:“辰安,我还有救吗?” 秦时越也霎时一愣:“之前玥玥不是已经给你提醒了么?你怎么还中招了?” “我不过是看那女人可怜,动了恻忍之心,哪知道会稀里糊涂的到床上去了。” 温辰安也是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与人同房的?” “三天前。” “那放心,你还死不了。” 顾学源还没来得及高兴,温辰安已经从药箱里取出了两个瓶子,手起刀落的在顾学源手腕上划了一刀: “但若虫卵还没孵化,可以把伤口浸泡在高浓度的烈酒中放血,让虫卵随着血液流出来。” 他边说着,边一手把烈酒倒落在他的伤口上,很快一只只如蚂蚁般大小的小虫子顺着鲜血往外涌了出来。 温辰安立即眼疾手快的用另外一只空瓶子把那些小虫子给接住。 在旁的楚泽瑞连忙就趁机问道:“若虫卵已经在体内孵化,还有救吗?” “只能用酒精压制,没法拔除。” 楚兆荣疑惑地看向楚泽瑞,担忧道:“瑞儿,可是你也……” “不是我,是楚家后院前段时间也发现了好些白骨,此前孩儿以为那是后院的龌龊事,现在看来,我们楚家已经有人潜伏了进来。 “此外,孩儿还担心有族人已经被太子的人所控制。” 温玥听着顿时眉头一皱,没想到连向来家风严谨的楚家也被侵蚀。 温辰安虽然不知道今日朝廷的状况,但也敏锐地发现温玥几人的神色不对劲,思索了片刻便提议道: “噬心虫好酒性淫,只要斋戒七日,不喝酒不近女色,人就会变得焦躁不安并伴随着心绞痛的症状。” 楚兆荣顿时眼眸一亮,对着温辰安就躬身道:“本相谢过温小神医的提点,今日回去就立即安排府内进行斋戒,势必揪出被控制的人。” 温玥点了点头,才把话题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不知楚相今日与皇上聊得如何?” 楚兆荣顿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去找皇上了?” “福如把今日早朝的状况告知我了,连福如都看到问题,楚相与顾大人又如何会看不出,不然,也不会齐聚在我的府内。” 楚兆荣叹了口气,无奈道:“那看来顾大人必定也去了御书房。” 顾学源脸色苍白,手还在放着血,但脑子却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是的,我只是试着劝皇上此时正值壮年,不要过度依赖丹药。” 温玥叹了口气,“被拒绝了?” 顾学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早前也劝了,皇上还因此不开心,觉得我多管闲事。” 楚兆荣倒是知道赵熙霆此刻的心思,“皇上并不是不知道丹药是狼虎之药,长期服用会对身体有害。 “但他此刻不能倒,特别是知道了太子的这些劣质事件后,皇上意识到太子并不是一个好的继承者。 “二皇子又是个没能力的,一直被谢家把持着,对谢家言听计从。 “皇上这是没有了选择,只好让自己继续坚持,否则南陵的江山落入太子或者二皇子手中,都是祸害。” 温玥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问道: “那楚相呢,今日应该是想与我聊点别的吧。” “果然没能瞒住县主的法眼,今日确实是有事想要与县主商议。 “就不知道,依照帝都此刻的状况,县主往后是如何打算。” 温玥瞥了楚兆荣一眼,这已经不是试探了,而是完全没当自己是外人的赤裸裸询问。 不过,既然已经在同一条船上,她也不是吝啬之人,缓缓就说道: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主,洪水即将来临,自然是想办法回领地去。 “你们这些大臣说我妖言惑众,我不说了,我躲,总可以了吧。” 这顿时让楚兆荣一愣,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温玥竟然会做出如此决断的选择,忍不住疑惑道: “你离开帝都,皇上会愿意放你回去吗?” “不试过怎么知道?而且秦家与皇室的矛盾现在不也因为太子私军的事情而迎刃而解了么? “再加上我又是个不能生的,我死死的绑着秦时越,他怎么还能不放心? “最后,实在不行,我就撒泼,我就不信皇帝还能拦着我。” 这顿时让楚兆荣几人眼角微抽,还真挺难想象温玥撒泼不讲理的模样。 第186章 那百姓呢? 不过,温玥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他们这些当官的可不行,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楚家在帝都的根基,怎么能说走就走。 突然间,楚兆荣想起近期请辞的林宗晟,惊呼道: “你是不是提前与林宗晟通气的? “温玥,你怎么可以厚此薄皮?!” 温玥撇了撇嘴,没有否认,而是反驳道:“你好意思与林老对比么? “林老年纪都多大了,你年纪多大?” 这下楚兆荣顿时没了声音,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这是要死定了。 他脸色沉了沉,怔愣了片刻,看了看楚泽瑞,才转头对向温玥,郑重地躬身行礼道: “我留在帝都给大家善后,以后楚家就拜托县主了。” 楚泽瑞霎时一惊,“爹,你这是怎么了?” 温玥抿唇不敢应,楚家这庞然大物,她接着烫手。 倒是在旁的顾学源用不急不缓的语速给楚泽瑞调笑解释道: “我们现在都是扁鹊,扁鹊最后是怎么保住性命的?” 此刻的南陵就像是蔡恒公一样,已经病入骨髓,皇室斗争避无可避,那就只能躲过去。 但楚泽瑞还是有不理解的:“既然太子已经位居太子之位,又利用如此龌龊的手法绕过皇上掌握了大半个朝堂。 “即使太子成功打倒了皇上,我们被太子针对,但太子也需要我们这些世家为他效力。 “我们为何要背井离乡,躲起来?” 温玥听着顿时冷笑了一声:“瑞公子估计是只关注朝堂之事,心中没有民生百姓了。” 楚兆荣此刻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大儿子聪慧是聪慧,反而没有了二儿子因为磨炼而懂得民间疾苦了。 他缓缓地解释道:“瑞儿可有留意过现在帝都的物价?” “孩儿自然知道此刻帝都的物价飞涨,不过是因为洪灾的传言,再加上秦家在边境收了过路税,导致帝都的物价都疯涨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秦时越听着锅从天上来降,冷不丁就反驳道: “我们秦家可是规矩得很,只收了商队的过路税,民生用品更是一律不收税的。” 楚兆荣不想自己的儿子丢人现眼,连忙解释道: “这事确实与秦家的关系不大,虽然秦家也收税了,但物价的增长更多的是来源于三个方面。 “首先是山匪的劫持而造成的镖费上涨的费用。 “其次是百姓因洪水即将到来的恐慌而抢购物资而导致的价格上涨。 “最后就是东边的粮食价格也是飞涨,导致百姓用品的物价上升。” 这下楚泽瑞终于听明白问题所在,疑惑道:“东边?” 温玥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二皇子和谢家也不是傻子,太子一党此刻如此猖獗,你以为谢家没有半点应对之策?” “也就是很快帝都内的皇权斗争会完全的搅在了一起,皇上已经控制不住太子与二皇子的人了。 “今日在朝堂上的状况就显而易见了,若是以前,皇上的安排谁敢反驳? “李尚书敢站出来反驳,那就意味着,他有敢反驳的底气。 “底气在哪里?在太子的势力已经有了与皇帝抗衡的能耐。” 这下楚泽瑞是彻底听明白了,但随即又有了新的疑惑:“太子即使控制了朝堂上的官员,那皇上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他不信这些官员的动向,他们都看出来了,皇上还看不出来。 温玥叹了口气,无奈道:“估计剿匪的事,皇上遇到了挫折。” 还有一点她此刻不能说出来的是,上辈子皇上的那个丹药可是通过毒医研制送进去的。 宫中的太医根本就看不出那丹药的问题,但一种药能突然让一个人变得异常的精神抖擞,瞬间恢复年轻的模样,稍微懂点医学原理的都知道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她上辈子的此时不过是秦家的一名寡妇,根本就不知道朝堂里的风云,丹药的事情,她还是作为游魂的时候,听苏若锦与毒医说起的。 若非如此,她上辈子根本就不知道毒医曾给皇上送过丹药,此刻估计还不会意识到丹药的严重性,也会与楚泽瑞一般奢望着皇帝能压制住下面试图造反的两名皇子。 若皇上能早听从她的建议,没有对苏若锦放松戒备,让她有机会给皇上送上丹药。 又或者是,听从她以及他的心腹大臣的劝解,不继续服用丹药。 那后面皇上就不会突然暴毙,她也还能继续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试图维持南陵这个腐烂的官僚体系下的短暂和平。 但现在看来,皇室之间的斗争是在所避免的,而皇上他们也是救不了的。 她上辈子愚孝,这辈子可不会继续犯同样的错误。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为妥当,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离忧堂、还有她的领地安、兴两城,以及秦家,她既然接管了它们,就得为她身后的这些百姓负责。 至于帝都的这趟浑水,她只能避开了。 在温玥思索时,顾学源也终于放血完毕,新透出来的血再也不见半只虫子了。 温辰安足足接了五六瓶血,才把顾学源体内的虫子给吸干净。 此刻顾学源的脸苍白如纸,温辰安立即就给他包扎了起来。 顾学源倒是心大,任由着温辰安给他挤血、包扎,脑子里只顾得思索温玥话中的利弊。 他虽然出生在草根,但根基也一直在帝都,家人也早就因为担心洪灾而送到了安城。 关键是他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状元,又进入了皇帝的内阁,如楚相一般,作为朝廷的重要官员,他要抽身可不容易。 还有一点就是,若他与楚相都逃了,就没有人在皇帝身边,要压制住蠢蠢欲动的两名皇子就更难了。 哪怕温玥他们要逃离,也必须有人在帝都内作为内应,而楚相此刻已经是明面上的敌人,只有他可以趁着太子一党以为他已经中毒的机会,打入他们内部,让南陵的官僚体系不至于瞬间崩塌。 至少要把这表面平衡的状况拖延到洪水过去以后,否则战乱再加上洪水,百姓就彻底没有了活路。 如此想着,他艰难的说道:“我与楚相留在帝都,反正我就是个做卧底的命。 “这毒就将计就计了,而我的家人就只能托付给你们了。” 事关自己的好友,秦时越立即就不同意:“我们不需要你做卧底,你和我们一起离开。” “那百姓呢?” 温玥立即就听明白了顾学源的意图,霎时红了眼眶。 顾学源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 看着温玥这反应,顾学源忍着脑子里的晕眩,调笑道: “小糯米这是瞧不起我么?留下来又不一定会死,而且我这不是与楚相有伴嘛。” 楚兆荣那是家大业大,逃不了,这瘦猴子与楚相怎么能一样。 他明明可以…… 第187章 安城,很奇怪。 秦时越此刻也听明白了,知道兄弟的心中的志向,他拍了拍温玥的肩膀,对着顾学源就调笑道: “啧,这不是怕你这身板子太弱鸡,脑子又不够聪明。 “我留一批暗卫保护你安全好了,免得你在人家手下过不到一招就挂了。” 这顿时让顾学源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的脑子霎时激灵了起来,辩驳道: “明明我们三个人之中脑子最不灵光的是你,要不是有小糯米,你现在坟上都长草了。” 楚兆荣看着互相揭底的两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被顾学源骗了,这人竟然一直都是秦时越与温玥的人。 顾学源这人藏得也太深了。 他还以为顾学源与自己一样都是忠心于皇上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卧底。 但他也不过是怔愣了一瞬就接受了他们楚家才是秦时越与温玥这个团体中编外人员的角色。 秦家暗卫的武力可是南陵响当当的,以后的帝都必定是乱得很。 既然顾学源有,他也要! 楚兆荣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谋利益,连忙就插嘴道: “本相留守在帝都,还是太子首要针对的对象,我更危险!” 楚泽瑞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拱手道:“我爹可是因为县主你才会得罪了太子一党,秦将军可不能厚此薄彼。” 温玥顿时眼角微抽,楚家果然还是那个楚家,哪怕处于弱势,也不忘为自己谋利益。 不过,她以后也确实需要楚家的助力,如此想着,她便抬眸看向秦时越。 秦时越撇了撇嘴,虽然心中不喜楚家人,但还是看懂了自家媳妇儿的暗示,也点头同意给楚兆荣分派暗卫的要求。 与此同时,安城也迎来了一批从帝都而来的‘贵客’。 因为带着族中老幼,楚家人大多又是娇贵惯的,他们这批楚家人以回乡祭祖的名义,慢悠悠的从帝都前来安城,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到达了安城。 此时安城的城门外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数名官差有条不紊地在指挥着秩序。 瞧着楚泽钰骑着马,又身着不凡,后方还带着一家老小的,听闻是从帝都前来,那名官差立即就把楚泽钰一行人指往了左侧的队伍。 他们本以为如其他城池一般,只要拿出楚家的路引,就能进入安城,抵达目的地。 却不料,还没进城,就被城门把守的官兵给拦住了,简明意赅的说了这个路引不能进入安城,若只是过路可以到城池旁的驿站歇息休整,明日从城池侧道前往。 若要进城,则需要县主亲发的路引。 这霎时把楚泽钰给难住了,安城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规定? 他也不过是奉父亲的安排,把族人带到地势较高的安城,等待夏日过去,再回帝都。 父亲可没有给他安城的路引,他更是没有再见过温玥,自然不会有她亲发的路引。 他思索了许久,他身上唯一与温玥有关系的,就只有那一张当初送来楚家,邀请楚家前往安城游历的邀请函。 上面写着带着邀请函前来,城守会给前来的人行方便。 这个行方便,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秉着来都来了,试一试的心态,楚泽钰把那邀请函递了给城门的官差。 没想到那邀请函似乎真的就是路引,若他没有把这邀请函带在身上,那不就是白走一趟? 只见那官差直接把邀请函反折,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印章掰开了一半,与邀请函上纸张的纹路拼接在了一起。 楚泽钰眼尖,一眼就看清了纸上的纹路与半个印章纹路拼组成了一个蓠字。 当初在江蓠园的记忆骤然跃于楚泽钰的脑海里,这是温玥习惯用的骑缝签! 这安城的入城要求也太严格了吧?难道还有人会伪造这个邀请函不行。 这边官差仔细比对无误后,便询问了楚泽钰几个问题,问题也很奇怪,例如问他进入安城预计居住的时间、前来的人口数量、人员中是否有识字的等等。 楚泽钰一一作答后,最后那官差给了他一本书后,才放了楚家人同行入城。 安城是南陵靠西的一座中等规模城池,四周群山环绕,森林资源丰富,也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这里的人相对稀少,耕地自然也少,如稻米等粮食作物的资源稀缺。 但让楚泽钰意外的是,安城的城池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路上行人也不少,肉眼可见的四周都在大兴土木,各处都在建造房子,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楚家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城内行走,却没有引起城中百姓的过度关注,似乎每个人手上都有事项在忙活,甚至连个牙人或门吏都没见着。 正疑惑着,在前方询问路人客栈方向的侍从小跑步走了回来,神色怪异地汇报道: “二少爷,他们说看进城时发的书就有指示了。” 此时楚泽钰才想起那个官差给他送了一本书,他看着书名为《安城攻略》,本以为是安城风土人情介绍的书籍就没了翻阅的兴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攻略。 他只好连忙把书翻了起来,果然写着新进入安城居民的指引以及在安城居住的生活。 想着后面跟着他的庞大队伍,要赶在落日前把居住的地点安置下来。 他没来得及细看那书籍,只是按照指示,前往了安城衙门登记报备。 当他来到衙门时,发现衙门外的广场上已经坐着几十名账簿,乌泱泱的大批百姓在排队登记着。 楚泽钰不由得眉头紧皱,这状况何时才能轮到他们楚家人,更何况他们楚家人还不少。 幸好,楚泽钰在这乌泱泱的人群中瞧见了一名熟人,林祭酒,林宗晟。 有熟人好办事! 楚泽钰连忙走到了林宗晟跟前自报家门,林宗晟瞧见楚泽钰心中也是满脸惊讶,竟然楚家的人也来了? 他瞧着跟在楚泽钰身后的楚家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楚兆荣这个老狐狸估计是把大半个楚家人都搬了过来。 想起安城此刻稀缺的人才,林宗晟心中顿时笑了开花,有了楚家这批免费劳力,他可是能轻松不少。 随即心中不免也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小窃喜,看来被坑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心中那被坑骗来做苦力的不爽感,霎时在楚泽钰身上得到了平衡。 于是,他连忙让楚泽钰从楚家挑出十名识字的人,接替在场的账簿先生。 理由也合情合理,这些账簿先生若抽身出来专门给楚家登记,那些排队的百姓今日就登记不上了。 若楚家想要尽快完成登记,就安排人接替他们的工作,给账簿先生空出时间来,自然就能马上给楚家做登记。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道理楚泽钰自然也懂得,立即就同意了。 林宗晟不由得开心一笑,他就知道楚泽钰这小年轻没耐心把那书看完,直接上钩了。 当日楚泽钰借出去的人就是一借没回头,直接被林宗晟借去做帮工了。 而登记完毕后,林宗晟才好心地提醒楚泽钰要把那入城指引的书看完。 这顿时让楚泽钰再次愣了一下,又是看书? 当楚泽钰终于耐着性子把书翻完后,他瞬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求问,他现在离开安城还来得及么? 第188章 温玥就这样妥协了? 似乎是看穿了楚泽钰的心思,林宗晟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若你对于安城的临时管制措施不满意,你们楚家也可以离开。 “但若你们决定留在安城后,在这半年内就必须服从安城的安排。 “至于你们为何会来到安城,作为楚家带队的嫡子,应该也早就知晓前来安城的真实目的。 “大家来到这里都是避灾的,不是来享福的。 “为了应对可能面临的灾情,所有进入安城的人都必须参与劳作,若不愿意参加劳动的,可以提供粮食作为保护费。 “另外,你们楚家人口众多,今日建房子是来不及了。 “今日晚上你们可以暂居在我府上又或者是城主府上。” 此刻楚泽钰整个人是懵的,他看完那本书才知道这安城就是个坑,还是个‘世外桃源’的天坑。 安城会根据前来登记的人员数目提供一块足以居住的空置地皮,城主府也会提供五日的临时庇护住所,初来安城的人有五日的时间来搭建自己的房子。 五日后,安城就会根据各人员的技能所长安排劳作的任务,所以登记时问的问题才会问的如此怪异又详细。 钱在安城没有半点用处,所有的交易都需要使用粮食,而换取粮食的方式是用劳作换取。 此刻的楚泽钰已经不是当年没见识、眼中只有权贵与享乐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安城为何会有这样的举措。 这真的是特殊时期特殊做法,一切以活下去为前提。 粮食是在灾难面前最紧缺的资源,反而当大灾来临之际,钱就一文不值了。 但他们楚家这么多人号人慢悠悠的前来,早就把路上的存粮给用完了,哪里还想到安城会有这样的操作。 而他们楚家在安城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的人足够多,可以占有一块足够大的地皮。 不过,楚泽钰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既然安城的流通货币是粮食,他们去别的地方运粮回来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他连忙就向林宗晟问道: “我们去别的地方买粮回来可以吗?” 林宗晟这下心中就更开心了,温玥这安排估计就抓准了这些世家子弟就是好吃懒做的心理,由他们的人出钱出力运粮回来安城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连忙点了点头,提醒道:“这点我们安城是没限制的。 “不过我们的户税是收人头税,每人每天需要提供两斗米,逾期时间为三天,超过三天不上缴,就会被赶出安城。” 楚泽钰心下盘算着,他们有五天的适应期,再加上三天的逾期时间,总共有八天时间,足够他们从附近城池购粮赶回安城。 翌日,温玥与秦时越两人都起了个大早,在离开帝都之前,他们手下的产业与势力都要提前撤离,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前,他们两人都是皇室紧盯的靶子。 如楚兆荣昨日所说的,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会轻易放她与秦时越离开帝都的。 毕竟只要他们两人一日在帝都,就能一日通过他们来间接控制着秦家的软肋。 至于撒泼,那不过是忽悠楚兆荣的玩笑话。 方宝琳从前不也天天在她面前撒泼胡闹,上辈子她在乎亲情,所以她得逞了。 重生后的她,对她没有半分在意,她就怎么撒泼都讨不到半分好处,还把她对她的那点养育之恩也统统耗尽了。 所以,撒泼这事,只要对方不在乎,就没有半点用处。 温玥今日到离忧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离忧堂招募工匠的安排给暂停了。 这也是她‘听话’、‘遵旨’的见证,至少在未来的十天能安了皇室的心,让他们放松警惕。 第二件事就是安排许娇、朱成、苏志远等离忧堂的管事在三日之内分批把离忧堂内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分批带队前往安城。 最后,就是通知了下面的人把私产统统变卖。 幸好此刻洪灾来临的传言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人信,也有人嗤之以鼻。 有了传言的掩护,他们大批量的售卖资产也不算太扎眼。 更何况,温玥并没有动明面上的产业,例如离忧堂以及离忧堂旗下的杂货铺、铁匠铺等等。 至少在表面上,县主府与将军府依然一切如常。 与此同时,太子府上。 赵天逸正高朋满座的宴请各幕僚以及心腹大臣来参加庆功宴。 他举着酒杯,对着下方的人就高兴道:“本殿与诸位共饮一杯,在诸位的协助下,本殿又收复了三城的城守。 “本殿登基之日指日可待,届时诸位都是本殿的从龙之臣。” 下方的人连忙齐声喊道:“恭喜殿下!” 话毕,下方的人开始逐一汇报着近期帝都的动向,在听到温玥的动向时,赵天逸不由得疑惑道: “父皇的谕旨只是让温玥不要继续传播洪灾的预言,怎么她就把工匠招募给撤了?” 苏若锦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温玥就因为皇帝的敲打,就直接停了离忧堂一系列应对洪灾的安排? 温玥就这样妥协了? 柏书成听着却不以为然,连忙笑道:“她不撤,难道还能与皇上对着干? “听说新招募的工匠都是要做那些应对洪水的物资,现在不能让百姓恐慌,这工匠自然就不能继续做了。” 赵天逸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只是,他们本来想着就是让离忧堂把这些做出来后,他们直接接收离忧堂的一切。 突然间温玥因为一道谕旨就不干了,怎么也让他有点错愕。 苏若锦虽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不过她也觉得柏书成说的有道理,附和道: “温玥此前之所以敢对我们下手,也不过是因为紧抱着皇上的大腿,现在发现皇上不再站在她这一边,她就只能怂了。” 赵天逸点了点头,觉得两人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安排下面的人继续盯着离忧堂的动向。 无论是离忧堂还是秦家,他都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可不能让温玥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温玥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妇人,在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第189章 那离忧堂怎么办? 如此想着,赵天逸就放下心来,示意下方的人继续下一个话题。 此时李明智站了出来,说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点惊愕的事: “谢家最近有点异常,他们这个月竟然没有找我们户部要钱,也没有向兵部要军需。 “我爹说,东边货物的物价也有点异常。”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开始集中在谢家的动作上,针对谢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柏书成原本还想说楚家近期也有点怪异,楚相突然下令要求全家斋戒七日祈福。 但楚家这怪癖哪里有谢家重要,说不定是楚相做了什么噩梦才突然拍脑袋的要求。 柏书成就把这事给憋了回去,加入到了谢家的讨论当中。 五日后,温玥以右蓠的模样出现在了离忧堂。 这是自离忧堂上了轨道后,又逐渐回归到隐居状态的右蓠先生每月固定前来离忧堂的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右蓠此次前来,却是来辞行远游的。 这也意味着右蓠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帝都了。 这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在帝都的文士圈内炸开了,不少学子都觉得惋惜不已。 先是年后林祭酒致仕归隐,现在右蓠也远游而去,帝都的文坛从此是要逊色不少。 学子们听到消息后,纷纷前来离忧堂拜别,但却只见到了右蓠上了马车,匆匆离开的背影。 而温玥县主亲自给右蓠送行,显然是没能挽留住右蓠留在离忧堂。 据离忧堂的人传言,一个时辰前众人隔着帷幕,远远就看见了温玥与右蓠两人喝茶畅谈,只是温玥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右蓠要离别的决心,只好躬身相送。 当赵天逸收到消息,派人去拦截右蓠时,已经寻不到右蓠的踪影了。 这让他不禁懊恼不已,若早知道右蓠会离去,他早前就应该直接用武力把离忧堂给夺走,让右蓠留在帝都。 没有了右蓠的离忧堂,离忧堂在文士圈的影响力就会大降,即使他以后得到离忧堂,也只能利用离忧堂此前积攒到的民心而已。 原本他还想着借着夺得离忧堂的机会,让右蓠间接为他所用,现在计划就彻底被告破了。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右蓠此前不是为了还温玥的恩情,所以同意了给温玥管离忧堂,怎么会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而且怪异的是,温玥就这样放右蓠离开了? 她就不担心没有了右蓠的离忧堂她管控不了么? 如此想着,他干脆就让妹妹赵思琪明日前去县主府试探一番。 温玥今日一人饰两角的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让众人以为右蓠早就离开了帝都,给她后日离开帝都做铺垫,也给她后续关闭帝都的离忧堂做铺垫。 她宁愿把离忧堂给关了,也不会让赵天逸夺取她辛苦建立的离忧堂,把离忧堂当作是他谋取个人利益的工具。 翌日,温辰安带着离忧堂培养的医师,随着天和钱庄的温家人一同离开了帝都。 至此除了温玥夫妻以及少量仆人与一众暗卫外,他们势力之下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帝都,温玥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短短的六日时间内,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可是把她累得够呛的。 现在就只等待明日楚家闹出点动静,转移他们离开帝都的注意力即可。 只是还没等温玥忙里偷闲的歇息下来,门卫就传来了赵思琪与齐雨萌两人前来拜访的消息。 温玥不由得眼尾一挑,她知道太子必定会找人前来试探,只是没想到竟然找了赵思琪与齐雨萌两人前来。 看来顾学源此刻还没能让赵天逸对他彻底放心,打入他们的内部。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赵思琪竟然会带着齐雨萌前来,她还以为齐雨萌即将要出嫁,会被困在家里。 如此想着,温玥缓缓走到了客厅,亲自接待了两人。 “三公主、齐姑娘,好久不见。” 温玥客气的与两人打招呼,齐雨萌却是心中疑惑,她与温玥明明半个月前就在她的酒馆碰面了,哪里很久了。 赵思琪今日是带着任务前来的,自然也没有端着公主的架子,亲切道: “这还不是温玥你出嫁后都没有来宫中找我玩了,要不是我今日与雨萌前来,估计你早就忘了我们了。” “妾身怎么敢忘了两位,只不过是婚后我这运气也不太好,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故。 “上次宫宴我都还没来得及与公主聊上两句,就遭人暗害了。 “此刻能在这里见着两位,已经是我的大幸了。” 温玥这话倒是让两人想起了,温玥与秦时越成亲后就频频被人下毒,确实是婚后的气运有点倒霉,难怪前段时间传出来她要到城隍庙里求拜。 若是她们估计也会赶紧求神拜佛,赶走霉运。 赵思琪顺着话题,趁机说道;“说起这个,你最近确实是有点倒霉,听闻右蓠先生也要离开帝都了。 “没有了右蓠先生,你的离忧堂怎么办?毕竟这抛头露面的事,我们这些女眷似乎也不太合适。” 齐雨萌听着顿时一愣,连忙扯了扯赵思琪的衣袖,温玥没做县主前,可是一名商女呢,商人本来就是抛头露面的,赵思琪这话不就往人家的心窝子里戳么。 赵思琪也立即意会过来,知道自己讲错话了,不过她是公主,说错了又怎样。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笑道:“温玥你现在可是县主了,这种事可不需要亲力亲为了。” 温玥对于赵思琪的话倒是没所谓,只是齐雨萌还是如从前一般没什么心机,样子也比往常憔悴了许多,估计今日赵思琪为何找她一同前来都不知道。 这人也太单纯了一点,就怕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去。 如此想着,她还是意有所指地笑道: “右蓠离开了确实可惜了,但转念一想,这这世界上也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我觉得真正尊敬爱护一个人是需要尊重那人的想法与意愿的,所以右蓠先生想要离开,我也只好尊重他的选择。” 说着,温玥就突然转头看向齐雨萌,一副八卦的模样问道: “说起这个,听闻雨萌与张家公子好事将近。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力所能及之处,我还是会帮忙的。” 说起这个,齐雨萌顿时脸色一沉,她本来今日就是要在家中待嫁的,她的大婚就在两日后,但她就是不想嫁到张家,因此最近一直在绝食抗议。 她母亲没法,只好求到皇后那,皇后也没办法,就让赵思琪前来劝解。 赵思琪想着温玥当初不也嫁了不喜欢的人,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温玥就是成功案例,所以干脆就带着齐雨萌一同前来了。 听到温玥这番话,赵思琪连忙就劝说道: “对呀,温玥你好好劝劝雨萌,你当初估计也没想到嫁到将军府此刻也夫妻和睦,生活美满呀。” 齐雨萌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方才不是说了温玥婚后一直倒霉?她哪里生活美满了? 离忧堂以及县主的身份都是温玥自己争取而来的,与大婚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齐雨萌此刻倒是听明白了温玥话中的暗示,点头笑道: “谢谢你,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会来找你的。” 温玥点了点头,补充道:“嘿嘿,要找就尽快了,婚后你估计有了夫家就想不起我了。” 赵思琪没有发现两人这话中有话的意思,只以为温玥是想避开离忧堂的问题,连忙又把话题绕了回来,问道: “那离忧堂怎么办? “你总不能放任不管吧,毕竟帝都的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可都只能依靠离忧堂的照顾。” 第190章 只能怪她们的命不好 温玥叹了口气,大概懂了赵思琪的意图,无非就是趁虚而入,打算劝她把离忧堂交给太子的人管理,要不就干脆把离忧堂交给朝廷。 但她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意,只是意味不明地笑道: “离忧堂我这边还在想着怎么办,右蓠昨日才离去,我又不是神人,怎么能马上就有解救方案。 “反正现在离忧堂也上了轨道,先边走边看吧。” 赵思琪却不想放过她,继续问道:“那可不行,你以前是做营商的,也知道店铺不能只有店小二没有掌柜的,后面会出乱子的。 “若你实在找不到管事的人,我这边可以给你引荐一些合适的管事。” 温玥也没继续反驳,而是点头就忽悠道: “嗯,这道理我懂,只是我需要时间思索解决办法。 “若我五日后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我再找三公主帮忙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思琪也不好继续纠缠,点头就告辞了。 路上赵思琪又劝慰了齐雨萌几句,让她以温玥做榜样,婚后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齐雨萌心中一直思索着温玥方才话中的暗示,胡乱点头应着。 赵思琪以为齐雨萌是想开了,把她送回齐府后,才转道去了太子府,把今日是温玥处试探的信息转告了赵天逸。 赵天逸听完后,才蓦然想起,温玥确实婚后都挺倒霉的,此刻连右蓠也离开了,难怪会开始信起鬼神来。 温玥没有了他父皇、右蓠的支持,她也不过是个困在内宅之中的妇人,不足为惧。 如此想着,他觉得此前是太高看温玥了,当下就不再理会温玥的动向。 翌日,楚家斋戒满七日,足足有十多名族人出现了心绞痛的症状。 楚兆荣满脸心疼地看着那些被下了噬心毒的族人,虽然不是他们楚家的嫡系,但却也是在楚家占据着不大不小位置的管事。 他不由得看向西边的方向,不知道早已经带队离去的瑞儿等人,今日是否也检查出来有中了噬心毒的族人。 压下心中的不安,楚兆荣立即就按照计划到大理寺报官,直接把事情闹大了。 佘明钟收到消息来到楚家时,不由得一阵惊愕,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楚家的人下毒。 更让他惊恐的是,楚府内竟然出现了数具‘新鲜’白骨尸体,显然作恶之人不但胆大包天,还恶毒残忍。 在温玥的刻意安排下,楚家被人下毒的消息一时间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 楚兆荣更是直接到宫中向皇上请求让太医协助救人。 赵熙霆最近被下面的两个皇子闹得心力交瘁,只能极力的利用权术手段尽力维持着帝都那三方势力的平衡。 让他更忧心的是,他明明知道洪灾即将来临,但对于工部此刻的消极怠工、户部的抠门斤斤计较却又无可奈何。 但相对于还没到来的洪灾,太子试图谋逆的私军更是他此刻最为犯难的难题。 楚兆荣突然前来求助,让他猛然意识到,他儿子的手竟然已经能插入到了楚家的府内。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他的两个儿子。 楚家可是历代中立,只听从皇帝的指示,在皇权的争夺上从不站边。 估计也就是这样,彻底的得罪了他儿子中的一个,才导致了楚家今日的受罪。 赵熙霆沉默了片刻,试探道: “楚相,你对下毒之人,可有猜测?” 楚兆荣此刻却没明白赵熙霆问话的意图,只是想试图提醒皇帝警惕温玥所说的那毒医,意有所指道: “老臣并不知道是何人的手法,只知道那毒极为歹毒,能无声无息的钻入人体之内。 “中毒之人日常生龙活虎,比往常还要更精神一些,甚至在女色方面也更持久。 “这也是中毒之人从没想到这竟然是中毒的缘故。” 赵熙霆却完全没有接收到楚兆荣的提醒,也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此刻身体状况与这些中毒的人相提并论。 对于他来说,每天有太医给他诊平安脉,又自我感觉身体健康,谁会突然想着自己可能中毒了? 所以赵熙霆只以为下毒的人是想报复楚兆荣的不乖顺,如此想着,他大概就猜到应该是太子的安排了。 没想到一向磊落的他,儿子竟然是这个会喜欢用阴私手段的人。 无论是假装土匪的私军还是下毒毒害政敌,在赵熙霆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手段。 但赵天逸品行再烂,那也是他的儿子,是他亲封的太子。 如此想着,他心中就有了主意,点头同意了楚兆荣的请求,立即就安排了两名太医前往楚家给中毒的人医治。 楚兆荣离开后,他又派人紧盯着佘明钟查案的进度,暗示佘明钟调查情况见好就收。 佘明钟收到皇帝的指示后,顿时眉头紧皱着,皇上会给他下这样的暗示,显然幕后之人必定是与皇室有关系。 近期朝堂上的局势他也有所感,只是他向来中正自律又只忠于皇上,所以没有给两位皇子有机可乘的机会。 不过,既然皇上没有下令停止查,那他便会查下去,至于结果的分寸他还是懂的。 能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他也不是愣头青,立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就是既要让他追查到底,敲打幕后之人,又不能把幕后之人直接暴露出来,造成皇室的丑闻。 如此计较着,佘明钟心中就有了办事的章程。 于是就快速安排人盘问中毒几人日常的作息,以及近期有接触到的地方。 但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中毒之人的共同点竟然都是好色,他们在楚府安排斋戒前都频繁去一家名为‘春日阁’的春楼。 与此同时,苏府内。 苏若锦不知为何,今日总是心神不宁,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刚想着,秦时淮就匆忙从外面赶了进来,这还是苏若锦第一次看到如此惊慌失措的秦时淮。 她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春……春日阁被查封了。” 苏若锦顿时惊得瞳孔大张,颤抖着问道:“那,那些姑娘呢?” “都被捕了。”秦时淮神情着急,“若那些姑娘把我们给说了出来,那……” 他们都会没命的。 不仅是皇上和那些大臣不会放过她,连太子也不会放过她。 因为太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归顺他的大臣都是她用噬心毒控制的缘故。 她咬了咬牙,只能放弃那些姑娘,要怪就只能怪她们的命不好。 可不是嘛,若她们命好,就不用沦落青楼了,她不过是帮助她们提早解脱而已。 如此想着,她对着秦时淮就安排道:“让暗卫带着唐明宇把她们都给处理掉。”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留意到房门外有一道身影悄然离开了。 第191章 温玥是县主,她一定有办法 苏若轩快步逃回了自己屋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的双腿却是完全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与休息,他今日终于鼓起勇气走出家门。 本想着要去近期名声显着的春日阁去彰显自己的男人本身,以此洗脱自己被污蔑好男色的形象。 却不料还与姑娘好上,就被官差赶了出来,春日阁内的姑娘奴仆上百号人统统被大理寺的人给抓走了。 他虽然没有被抓,却也在被官差驱逐时不幸摔伤了手。 想着不过是小事,他就打算亲自去唐府医屋中找擦伤的药,却不料闻到一股腥臭味从唐明宇起居室旁的小屋传了出来。 那小屋的门似乎是主人离开时没有被关上,出于好奇,他往里瞧了一眼,却不料让他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那屋内竟然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坛子,每个坛子内都装着一个人,而这些人的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霎时把他吓得魂都要飞出来,刚想逃离时,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 “大哥,是你吗?” 骤然响起的声音瞬间把苏若轩吓倒在地上,浑身发抖,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着: “大哥,真的是你?我就在你的前方。” 苏若轩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却惊恐的发现本来应该养病在屋内的小弟竟然在最中间的大型瓦罐内。 他身上的虫子因他频繁地甩头的动作而掉落,因而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让苏若轩得以认出他来。 苏若铭原本圆润的脸庞,此刻完全凹陷了下去,只剩下苍白的骨架,只能勉强从他的五官轮廓上辨别出他是苏若铭。 苏若轩控制着抖动的身子,壮着胆问道:“你是若铭?” “哥,你终于认出我来了。”苏若铭此刻不禁红了眼眶,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个月,家中竟无人发现他的失踪。 只有过年的那日,苏若锦安排人把他放到了轮椅上,然后让唐明宇点了他的哑穴,勉强看到了父母一面。 但让他失望的是,无论他如何用眼神示意,父母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不由己。 甚至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让他听从府医的医治后,就匆匆离开了。 恰逢当时唐明宇对医治他的腿彻底失去了耐性,又加上苏若锦对虫毒需求突然大增。 唐明宇一时间没能找到足够多能培养出噬心虫的药人,干脆就向苏若锦提议让他来培养虫毒。 他以为他再不堪也是苏若锦的亲弟弟,她一定会拒绝唐明宇的要求。 却没想到苏若锦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美其名曰这样他就不再是个废人了。 而他从此活着的用处就是给唐明宇培养毒虫,这是多么的可悲又可笑。 最后唐明宇干脆就不把他当人来看了,他也从此没有离开过这个陶瓷罐。 人彘尚且还能正常吃喝,他此刻的状态是连人彘都不如,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的。 在他神智迷离之际,不知为何,他总想起曾经心情不舒畅就殴打苏若离的那些过往,脑海里隐隐约约的浮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在那场景中,他对苏若离的求救声置若无闻,还趾高气扬地说了一句: “苏若离很耐打,皮糙肉厚,很能忍痛,打她最舒爽,她做人彘最适合。” 他从不记得自己有对苏若离说过这样的话,但那画面却像是真实存在过一样。 所以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他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非他主动出言,估计自己的亲大哥都认不出他来。 苏若轩此刻确实是惊呆了,但无论如何,苏若铭都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怎么能看着他此刻的模样而见死不救。 如此想着,他才壮着胆说道:“若铭,大哥现在就打碎这个罐子,把你救出去。” 苏若铭连忙摇头说道:“大哥你救不了我的,离开这个罐子,我也会死的。” 趁着终于见到苏若轩的机会,他立即就把苏若锦所做的一切都一一说了出来。 还特别提醒注意她最近在让唐明宇研制的一款叫做‘五石散’的毒药,不要让家人中招了。 苏若轩听完觉得不可思议,苏若锦从小就乖巧懂事,又是如此的柔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多恶毒的事情? 他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或者是有误解的地方。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立即找父母把唐明宇赶走,然后把苏若铭救出来。 临走时,苏若铭却突然叫住了他:“大哥,左侧抽屉里是唐明宇研究药物的笔记,你赶紧拿走,去找苏若离,她可能有办法。” 苏若轩听着连忙依照苏若铭的指示把那本笔记取了出来,放在自己怀里。 但他此刻却没有想着去找温玥帮忙,而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立即往父母的屋内走去。 只是他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说父母这两日身子不适,唐府医正在给他们医治。 听着这恶毒的府医此刻不但谋害了弟弟,竟然还想谋害父母,他自然想冲进去。 却没想到他的三弟苏若瑾突然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着他就嘚瑟道: “大哥,你终于敢出来见人了? “你以为你此刻还是侯府世子么?干出这样丢人的事,你竟然还有脸皮来找爹娘? “爹娘现在都被你气生病了。” 苏若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若瑾,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世子,难道你是了?” “他自然是了,若轩,你现在名声尽毁,以后你就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苏文兴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着苏若轩就厉声说道。 苏若轩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觉得他不过是卧病在床一个月,怎么像是一觉醒来后所有人都变了? 苏若瑾见到苏文兴走了出来,连忙转身就说道: “爹,你身子弱,怎么走出来了。”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苏若瑾在苏文兴的耳边小声说道: “爹,你可别坏了小妹的好说,若是被她知道了,你和娘每日服用的白粉就没有了。” 苏文兴霎时抖了抖身子,睨了他一眼,冷哼道: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好儿子,竟然是个不要脸的狗腿子。” 苏若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怪异,怎么大冬天的父亲只着单衣,脸上还有一些红疹子。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方才苏若铭所说的‘五石散’的症状,难道父母已经是被唐明宇控制住了? 这个推测霎时让他心乱如麻,他要亲自去问苏若锦,是不是这一切都如苏若铭所说那般都是她的所为。 却不料,还没找到她,就瞧见了她不知从何找来的管事满脸着急的进入了她的院内。 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出于苏若铭的提醒,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人,躲在了她窗户外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可是整整一百多条人命,她怎么如此轻松的说除掉就除掉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他们一直宠爱有加又纯良的妹妹怎么会变得如此邪恶狰狞。 一定是唐明宇的缘故,自从他来了他们家里后,家里就不得安生。 随即他不由得觉得恐慌不已,细数下来,他们府内竟然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遭到了唐明宇的毒手。 他必须要尽快逃出去,然后找人把他们给救出来。 对了,现在立即去找温玥,温玥是县主,她一定有办法。 第192章 人去楼空 苏若轩立即就提笔写了一封辞别信,收拾好盘缠就匆忙离开了苏府。 在他找温玥之前,不能让苏若锦与唐明宇发现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更何况他还盗走了唐明宇的笔记。 所以他只好留信以因丑闻无颜继续留在帝都为由,掩饰他发现了他们秘密的事实。 只是当他离开苏府后,春日阁的事情已经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 当听闻楚府出现多人中毒后,苏若轩下意识就觉得这必定都是唐明宇下的毒。 而当他听闻春日阁的幕后主人利用春日阁的姑娘给朝中大臣下毒,并试图以此控制朝廷大臣时,苏若轩的脑子霎时就嗡嗡嗡的作响。 若非今日亲耳所闻,他怎么也没想到春日阁竟然是苏若锦的势力,更没想到她竟然连楚相都敢害,还牵涉出诸多朝中大臣的性命。 难怪苏若锦如此狠厉,要直接把春日阁内的姑娘都秘密除掉。 这事若被外人知道都是苏若锦干的,他们苏家九族都不够赔。 这下苏若轩是彻底放弃了找温玥求救的想法了,因为这事的严重程度显然已经不是温玥这个县主可以解决的事了。 苏若轩当下就转头往城门的方向走,必须尽快逃离帝都。 至于逃到哪里,苏若轩也想好了,就去温玥的封地。 哪怕温玥已经与苏家脱离了关系,但他与温玥这点说也还有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情谊。 他到了安城后,用温玥哥哥的身份,安城的人总得给他几分面子吧。 另一边,楚兆荣瞧着束手无策的太医们,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些太医们的医术水平竟然连温玥的府医都比不过。 难怪他们根本就瞧不出皇帝丹药的问题,这不由得让他心中泛起了一阵悲凉。 而此时以探视名义前来的顾学源虽然也预感太医水平有限,但是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拉胯,竟然连毒药的基本特性都没有找出来。 他忍不住与楚兆荣对视了一眼,两人无不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了一丝的无奈与悲哀。 因为他们都知道,太医越是束手无策,他们就越危险。 最后,楚兆荣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便假装无知地把他们会毒发与斋戒关联起来,建议有去过春日阁的官员都自行在家中斋戒七日,检查是否中毒。 并以此反向推测出中此毒的人会好酒喜淫,近期去过春日阁的官员可以试着用酒引毒,说不定可行。 太医听着觉得甚有道理,立即就把近期去过春日阁的人找来试验。 结果一试,五个人中,竟然有三个都中了这种噬心毒,而太医们看着那些因被酒香吸引而源源不断顺着血液爬出来的虫子不由得头皮发麻。 他们此刻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才开始认真对待了起来。 这边楚家进展还算是顺利,大理寺那边却诸事不顺了。 先是春日阁的那些女子不断作妖,不是身子不舒服,就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大理寺负责审问登记的人根本就没能从她们口中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被她们蛊惑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 佘明钟瞧着事情不对劲,立即就安排人往她们身上泼泥巴,掩盖她们身上的姿色,才让审问的人继续。 果然掩盖住她们的模样后,审问的进展就顺利多了。 一番审问后,她们也只知道春日阁的老鸨是一名唤作慧娘的女子,还有一名神秘的女子会定期前来教她们技艺。 至于那名神秘女子是何人,她们就一概不知了。 没办法继续问出有用的信息,佘明钟只好暂时把她们继续扣押,转而前往春日阁寻找有用的蛛丝马迹。 然而,对方似乎在他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刚前往春日阁,就看见春日阁燃起了大火,直接来了一个现场毁尸灭迹。 他只好重新回到大理寺,继续审问那些从春日阁带回来的姑娘,却发现她们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全部死去了。 而他此刻能得到的唯一有用信息,就只有一名叫慧娘的老鸨以及一名会教他们技艺的神秘女子。 这根本就没法继续查下去,显然幕后之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戾,竟然趁着他离开的短暂空档就把春日阁所有女子悄无声息地全部毒杀掉。 看来对方不仅狠戾,还是个用毒高手,更坏的是,帝都的太医对幕后之人的毒,竟然毫无办法。 最后,让他崩溃的是,竟然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搅局。 在他们忙碌办案期间,这事情就毫无预兆地在帝都内传的沸沸扬扬,让朝廷的官员人心惶惶。 本来在他们大理寺收到了皇帝的暗示,所有人都捂紧了嘴,但此刻却传出了多种版本的传言,让大理寺瞬间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传言一:春日阁里的姑娘身上都藏了毒,只要与他们发生过关系都会中毒,中毒的人还不自知,只要到了发作的时候,那姑娘就会再次出现,以解药来要挟对方给自己办事,若不服从就会立即化为一堆白骨。 传言二:春日阁里的姑娘被人利用,让所有人进入春日阁的人都不知不觉的染上毒药,发作的时候,幕后的人就会出现并要挟对方办事。 传言三:春日阁幕后的人想利用毒药控制整个朝堂,间接架空皇权,掌控南陵。 传言四:只有好色、好酒的人才会有中毒的风险,越是醇厚的酒越能压制体内的毒,若只是在春日阁听听曲儿不会中毒。 …… 更糟的是,太医在楚家的试验竟然还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些传言的真实性。 例如,中毒的人都是好色好酒之人,都与春日阁的姑娘有发生过关系,更重要的是,楚家中毒的这些管事,都是在楚家占据重要位置的人。 显然散播传言的人,是针对下毒的人而来。 那人似乎是早就是知道这毒药会出现这些状况,否则太医的人都还没能检验出毒性来,这样的传言就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若是她散播的传言是真的,那么传言所说的下毒之人试图利用毒药控制整个南陵朝廷的企图会不会也是真的? 如此一想,佘明钟瞬间就头皮发麻,这事情远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 与此同时,赵天逸自然也听闻了春日阁与楚家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惊。 因为他下面的幕僚大多都有去春日阁的习惯,这不由得让他心生警惕,难道是有人试图想通过这个方法来控制他的幕僚? 他立即下令让太子府以及他的幕僚都必须斋戒七日,按照楚家发现的法子,让府内的幕僚都验一次毒。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当日晚上,所有被苏若锦控制的大臣,都被再次警告不许说出中毒的事来,否则就等着成为一堆白骨。 而拿捏住他们的恰好是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正好验证了此毒无药可解。 与此同时,苏若锦也立即让那些从春日阁进入各大臣家中的姑娘都秘密接回了府中,潜伏了起来,准备风波过去后,再改头换面,以别的身份再靠近那些大臣。 正当所有人都被这下毒之人弄得人心惶惶,异常紧张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县主府、离忧堂、将军府大门紧闭,早已人去楼空。 第193章 她就这么回报朕的? 翌日,恰逢张齐两府联姻的大喜日子。 张府早就在迎亲的路上换上了大红灯笼以彰显喜庆,前往迎亲的沿路燃放鞭炮庆贺大喜。 但新郎张昊然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无他,正是被昨日春日阁的闹剧给吓的。 他向来就是个纨绔的,春日阁这样的顶级春楼自然没少去。 所以当获知他熟悉的楚家管事因为被春日阁姑娘下毒而身死变成了一堆白骨后,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而当他试着用传言的方式以酒引毒后,更是被从身上走出来的虫子给吓晕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又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 今日还是因为张齐两家早就定下的婚期,迫不得已,才被人赶上了迎亲的马匹上。 幸好齐家也懂事,迎亲的过程没有半分阻拦,很顺利的把齐雨萌给接上了花轿。 这不由得让张昊然心中稍微舒畅了一些,看来父亲给他安排的这个媳妇是个乖巧的。 然而,本该‘乖巧’地坐在花轿内的齐雨萌此刻却扯下了身上的喜服,露出了里面不起眼的便衣,身上的所有金银首饰统统被她摘了下来放在包裹内。 做好这一切后,齐雨萌才悄悄地掀开轿子窗帘的一角,留意着花轿前行的线路。 在即将到达能拐进县主府的岔道时,齐雨萌立即把准备好打赏用的碎银与铜钱快速地往窗外泼了出去。 突然天降银钱,沿路看热闹的百姓立即一哄而上,蜂拥而来,把花轿的队伍堵在了路中间。 得益于昨日的闹剧,张府去过春日阁的人也不少,不少侍卫都被放血验毒,身子比往常要虚弱不少,以至于没能立即阻挡前来哄抢的百姓,给了齐雨萌逃跑的机会。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齐雨萌立即就趁乱从轿子的底部钻了出去,往县主府的方向逃去。 然而当齐雨萌好不容易逃到了县主府门外时,却发现大门紧锁着。 她用力拍门,却无人回应,这不由得让她彻底的慌了起来。 难道她就逃不过被父母安排的命运吗? “遭了,新娘跑了!赶紧找新娘……” 岔道处的张家人终于发现新娘不见了踪影,此刻正乱成一团,要四散去把齐雨萌给找回来。 齐雨萌不由得急红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她极度失落时,梅影骤然从半空中出现,冷声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 齐雨萌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 瞧着来人,她并不认识,疑惑道:“你是?” “主子让我来等你的,你随我走就是了。” 梅影说着就给了齐雨萌一张邀请函。 齐雨萌认出那是之前温玥送给她的,所以眼前这人是温玥的仆人?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可能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有点可怜,梅影难得耐心地解释: “这是进入安城的通行证,主子怕你临时逃跑,没有把它带出来,所以给你多准备了一张。” “所以,温玥是去了安城?” “我们也要去安城。” 说着,梅影往身后的几人打了个手势,也不管齐雨萌的意愿,他抓起齐雨萌便施展内功往城外跃去。 其他暗卫看见手势立即会意,这是马上执行方案二的意思。 此时,迎亲的队伍依然乱成了一团,有找新娘的、有捡钱的、更抢钱而打起来的。 正在混乱的当下,天空中数道人影飞驰而过,随即上方不断散落着印着画的纸张。 没能成功捡到钱的百姓立即就把纸给捡了起来,拿起来才发现纸上印着的是连环画: “咦,这纸的图画很有意思,像是在画人掉水里的故事。” 有聪明的百姓,立即就意识到这画中的含义,惊叫道: “不对,它画的是洪水到来时,大家逃命的示意图?” 此时,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你们看,背面还有字。” 方才第一个看图的人,无奈的说道:“兄弟,那字说了啥?俺不会字。” 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说是画中的天灾三个月后就会来临,让大家早做准备。” 其他看图的百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么准确?这是真的预言?” “三个月后,不就是龙舟节附近么?” “龙舟节雨水多,这说不定会是真的。” “所以,这纸是上天的旨意,提前告知我们要去避难?” “不过,这纸上面印的字,怎么我觉得像是离忧堂那印刷书印出来的字?”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这些纸,不会是离忧堂弄出来的吧?听说温玥县主可是相信会发大水的预言。” …… 随着这些传单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飘落,立即就有人想要去离忧堂求证。 但前来的人却意外地发现离忧堂已经大门紧闭,大门张贴了告示说离忧堂要搬到县主的领地安城,帝都的离忧堂从此关闭。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而当大家想前往县主府求证的时候,同样发现县主府外已经贴了告示,说温玥已经前往了安城,短期内不会回来帝都了。 这下大家是彻底的意识到,一直在给帝都老百姓帮助的温玥县主已经离开了帝都,所以离忧堂也干脆关了。 与此同时,温玥的行为也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真的相信这预言,觉得三个月后会有洪灾来帝都,所以提前回安城避难了。 见温玥如此作为,不少百姓隐约起了前往安城的心思: “要不,我们也去安城避难?毕竟县主都去了,跟着县主准没错。” “对呀,这天灾可是宁可信其有,若洪水没来,我们就当是去出游好了。” “多做准备也没坏事。” 自然也是有人反对的:“那可不行,贸然离开帝都,这里的家业怎么办?” “而且路上的费用可不少,去安城的盘缠怎么办?” “听闻外面山匪众多,就怕还没有遇到洪水,山匪就来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赵熙霆愤怒地把手中的那张传单揉成了团扔到了地上,大拍桌子道: “岂有此理,温玥这是不要命了,枉朕给了她如此多的支持,对她信赖有加,她就这么回报朕的?” 第194章 先关心一下为夫? 福如在下方正微微颤颤的站在一旁,心惊胆颤着,显然赵熙霆是被气得不轻。 他纠结的看着手中的信,心中也忍不住埋怨了起来,温玥怎么把这么个烂摊子丢了给他。 而且离忧堂要关门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有与皇上商议一二,那离忧堂的收益,可是也有皇上的一份的。 温玥此刻突然离开的行为,与商场上的毁约行为无异,那是会毁掉自己信誉的。 虽然心中埋怨着,但另一边,他想起近期的事情,代入温玥的角色,又觉得情有可原。 纠结了片刻,福如只好硬着头皮开解道: “怕死是人的本能,县主这段时间以来不是中毒就是被算计。 “县主没出嫁时,苏家人也不过是谋钱,但自从嫁入秦家后,那可是要害命。 “此刻她又信了那算命先生的批命,估计是想着要通过救灾逆天改命。 “但陛下……此前又下旨苛责了她,她没有了靠山,估计就干脆赌气,一走了之了。 “至于那些传单,奴婢觉得那必定是蛊惑县主要改命,传播洪灾预言的人干的。” 赵熙霆此刻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他也觉得温玥不会做这种蛊惑人心的闹剧。 福如十分有眼色,连忙把手上的烫手山芋呈了上去,笑道: “县主也不是没有交代的人,她虽然赌气离开了,但还是给陛下留了信。” 赵熙霆冷哼了一声,接过了福如呈上来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信中内容如福如推测的那般,就是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决定换个地方改改运气。 另外,信中也交代了离忧堂关门的缘故,原本负责管事的右蓠先生离去了,她也找不到合适又有责任心的人管理离忧堂,同时也不想让离忧堂落入其他人的手中,所以,干脆就先关门,等他日回帝都后再作考虑了。 此外,她也会盯着秦时越不会让他沾花惹草的,严格执行她此前与他达成的承诺。 最后,就是婉转的提醒他保重身体,以及再次重申她真的相信洪灾会到来。 赵熙霆合上信纸,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温玥的心思,也知道温玥是心中有百姓的,估计她此刻也是失望的吧,明知大灾来临,朝廷却毫无办法。 但他哪里担心的是秦时越会沾花惹草,男人都是花心的,若他真有了私生子,直接除掉就是了。 他此刻真正担忧的是怕秦时越与她都离开了帝都后,秦家会变得不可控。 秦时越不在帝都后,秦家就彻底没有了顾忌,要用秦时越来控制秦家军就不可能了。 但此刻人已经离开了,他还能怎么样?只希望温玥与秦时越两人还没走远。 如此想着,赵熙霆连忙就安排了暗卫去追温玥与秦时越两人,务必把两人好好的‘请’回帝都。 另一边,赵天逸也收到了温玥与秦时越早已离开了帝都的消息。 得知此消息时,顿时把赵天逸气得把手中珍贵的狼毫笔给折断了,立即就对着汇报的人怒道: “护城军那边是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就说好了,若发现温玥或者秦时淮离开帝都的消息立即通报。 “怎么现在人都走远了,还没有半点消息?” 下方汇报的人瑟瑟发抖地回报道:“护城军那边说他们都有尽责检查,并没有发现温玥县主与秦将军有出城的动向。” 赵天逸顿时更气了,拿起手中的茶杯就往下方的人砸去,那人不敢躲,直直被砸出了个血窟窿,不断叩头着: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那你说说,这两个人会飞天遁地不行?他们逃了,你们却半点影子都看不见。” “在下……”他也不知道呀,汇报的人急得直冒汗,却憋不出半个理由。 赵天逸脸色阴沉得可怕,摆了摆手,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与赵熙霆的想法一样,赵天逸立即就安排人把去追两人,试图把秦时越带回帝都。 只要控制住秦时越,就能间接控制秦家军。 至于温玥,他不介意趁此机会让她客死异乡。 与此同时,被帝都所有人惦记着的温玥夫妻两人,此刻正优哉游哉的随着时办的商队往安城走去。 秦时越看着眼前大变样的温玥,心中不由得再次对温玥的化妆术感到震惊不已。 温玥的五官本来就属于明媚张扬那一挂,此刻用碳粉加深了眼线,让原本的大眼睛显得更大、更立体了,又用颜色较深的粉脂把轮廓给做了调整,硬生生的呈现出一副异域美人的模样,更动人了。 再加上温玥身上北苍特有的服饰装扮,谁也不会觉得眼前之人是一名南陵女子。 就因为温玥这身装扮,加上时办身上的外国通商文书,谁也没把他们与温玥、秦时越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这也让秦时越不得不感叹道:“楚相要是知道,当初给你赔偿的这些文书如此好用,估计此刻会悔到肚子都青了吧?” 温玥听着连忙就笑道:“让他悔到肚子都青了,可不仅仅是这些文书,还有我。” 确实也是,若楚府当初没有同意退婚,现在温玥可就是他们楚家的媳妇了。 错过了温玥,估计才是楚家最大的损失吧。 想到当时的事,秦时越忍不住忐忑地问道:“那你当时是真的喜欢楚泽钰吗?” 温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都嫁给他了,这证明还不够么? 秦时越见温玥不回答,心中更不安了,当时他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温玥有喜欢的人。 但他就是不管,藏在心里这么久的小糯米,怎么可以被人横刀夺爱,所以才用了计谋让皇帝给她赐婚。 见秦时越这模样,温玥忍不住往秦时越的腰捏了一把,笑道: “我像傻子么?怎么会喜欢楚泽钰这种蠢货,当时只想尽快逃离苏家。” 秦时越立即像接受到某种暗示一般,手控制不住就往温玥的身子里钻。 温玥瞧了瞧马车外烈日当口,立即就把秦时越的爪子扒拉了下来,转移话题道: “你觉得梅影他们最终会执行哪种方案?” 秦时越撇了撇嘴,欲求不满道:“反正他们一定能逃得掉,我相信他们。 “在关心他人之前,小糯米你是不是要先关心一下为夫?” 第195章 必须严惩温玥,收回领地 另一边,梅影带着齐雨萌趁乱就离开了帝都,一路往安城的方向疾行。 齐雨萌此刻觉得自己是个沙包,不,沙包可能都比她的待遇好。 她被头朝地的横放在马匹上,她很想叫喊说能不能换个姿势,她癫得快要吐了。 但他们才刚出了城,还没脱离护城军的范围。 她是一刻都不敢叫喊,深怕身后这人不管她了,又或者是怕会影响他们逃离的速度,让后面的人能追上他们。 好不容易,马匹渐渐远离了官道,进入了山林,齐雨萌立即就大声叫喊着: “喂,你赶紧把我放下来,我要吐了。” 梅影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疾速前行着。 虽说温玥与秦时越一行人坐的是马车,会比他骑马慢上不少,但他还是想尽快赶上大部队。 所以,他必须快马加鞭地缩短时间,以求尽快追上温玥他们。 至于齐雨萌,她不过是顺带的,不死就行。 齐雨萌见着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立即就不干了,大声叫喊道: “你至少也给我换个姿势,否则我见着温玥后,就向她投诉你。” 梅影顿时眉头一皱,女人就是麻烦碍事。 无奈,他只好让马停了下来。 齐雨萌连忙从马匹上滑落,伏在旁边的树墩大吐特吐。 梅影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意识到齐雨萌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他似乎做得有点过分。 半晌,他抿了抿唇,才把水壶摘了下来,递给了齐雨萌,解释道: “县主比我们早出发一天,如果赶上他们的话,你就可以坐在马车上。” 言下之意就是,尽快赶上他们,你才能更好受一些。 齐雨萌接过水壶,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狼狈的形象,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水,把食道内的不适感给压下去。 缓过来后,她才瘪了瘪嘴地反驳道:“那我也得有命见到他们才行。” 梅影愣了一下,无奈道:“但我只有一匹马,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也不能把我当货物呀。 “而且吃亏的好像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齐雨萌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即就说道:“把你的外套脱了给我。” “脱……脱衣服?”梅影一惊,这女人不会是要来强的吧? “你想什么龌龊事?”齐雨萌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么?我扮男的不就行了。” 梅影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把外袍脱了给她。 而且齐雨萌此刻的模样确实是需要乔装打扮一下,说不定张齐两家会在沿路的各城池拿着画像找她。 齐雨萌立即就把外袍穿上,幸好衣服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就是有点宽大。 梅影见状,拔剑就利落从齐雨萌身上划出了几道剑气,那些过长的衣袖和下摆统统瞬间掉落在地上。 这操作霎时就把齐雨萌给惊呆了,难怪温玥会安排这人来接应她。 这武力用来杀人,还真不带眨眼的。 想到这,齐雨萌忍不住问道:“温玥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县主府等她的?” 梅影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才缓缓说道: “县主不知道,只是做了备案。 “我只会等到你这一天,今天过后,你不出现,我也会离开。” 齐雨萌听着霎时开心道:“我就知道温玥是个好人,还专门留了人等我。 “若我今日不出现,就说明我已经认命了,让你离开也很正常。” 梅影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同意的嘀咕着:县主才不是为了等你才留了人。 县主不过是想趁着你逃婚的骚乱,散播那些给百姓警醒的传单,并趁机给他们这些断后的人有撤退的时机。 若齐雨萌今日没有逃婚,又或者是没有前来县主府,他们都会行动。 所以,县主明明是为了他们安全撤退而安排的行动,怎么会为了齐雨萌这个关系不深的女人。 不过,人救都救了,还是让她心中多念点县主的好吧。 与此同时,同在此处山林的一处洞穴外。 一名五官深邃俊朗、浑身散发着上位者威严气势的中年男子正细细的端看着手中画着连环画的纸张,哈哈大笑道: “哈哈,玥儿果然聪慧,如此巧思妙计,真是便宜了南陵的这些蠢货了。” 似乎欣赏够了那画作,好半晌他才转头看向前来禀告的属下问道: “你说上次那签文,玥儿会信吗?” “属下那日看县主虔诚叩拜的反应,估摸着是信了的。” 林峰挠了挠头,他也没想到小主竟然会信了主上策划的签文,果然还是主人厉害。 “那让你们刻的那些签文都处理好了吗?” “回禀主上,我们的人都已经在小主存粮的洞穴附近的石块上都刻上了签文。 “小人确定那些根据小主画中指示前来避难的人必定会看到签文的内容。” 那男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还是太嫩了一些,怎么能做好事不留名,这亏不能硬吃。” 随即他顿了顿,才继续问道:“那夫人的药,买到了吗?” “已经买到了,足够夫人服用一年的份量。” “那行,我们也赶紧回去吧,依柔还在等着我。” …… 翌日,金銮大殿上。 朝会开启后,李荣洲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对着上方的赵熙霆就拱手道: “圣上,温玥县主罔顾陛下的旨意,公然在百姓中散播洪灾来临的谣言,让帝都百姓陷入恐慌之中。 “臣恳请陛下一定要惩戒温玥县主,安抚百姓的恐慌。” 此时,张启明也站了出来跪地上哭喊道: “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就因为温玥县主这胡闹的举动,导致歹徒劫走了我儿迎娶的媳妇。” 两人的话顿时让大堂上的百官议论纷纷,昨日这闹剧可是全城轰动。 齐家女儿人好好的上了花轿,半路上,新娘子却弄丢了。 张家指责是齐家女儿自己逃的,齐家指责张家弄丢了他们的女儿。 明明是喜事,却最终结成了冤家。 楚兆荣眼眸转了转,也立即跪在地上哭喊道: “陛下,你要给老臣做主呀,歹徒竟然敢潜入老臣府中下毒,还胆大包天把嫌疑人一夜之间全部杀害。 “这样的歹徒在我们周围,可是人人自危。” 楚兆荣的话,成功把百官的注意力转移到春日阁的案件上。 毕竟温玥散播传言以及张齐两家的婚事都不过是八卦,楚家发现的那噬心毒可是关乎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如此想着,立即就有官员站了出来附和道: “臣恳请陛下严查下毒之人。” 太子党的人发现他们的话题被转移,也连忙有人走了出来,说道: “臣恳请陛下严惩温玥县主,收回温玥县主的领地。” 说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柏致远。 让皇上与温玥甚至是秦家对上,是他们太子一党昨日商议出来的计策。 只要皇上下旨要收回温玥的领地,温玥与秦家又怎么会把到手的城池还回去,届时发生冲突,皇上就只能派兵收复。 只要皇上派兵了,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控制帝都,夺取政权。 第196章 江桥城 顾学源看着站出来的李致远,心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太子党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他们是把皇帝当傻子吗? 这么紧张的局势,皇上不哄着秦家帮忙回防帝都就算好了,竟然还想着让皇上出兵去打秦家,这不是脑子有病。 但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已经给皇上下毒了吗? 有必要如此迫不及待的试图用兵权控制帝都? 顾学源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两套不同的手法,却是殊途同归。 看来太子党的内部也不是一条心呀,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显然是下毒的人与诸如柏致远这些太子党的老成员之间是互相有矛盾的。 如果如此,那倒是他的机会,说不定他与楚相还真的能在时间拖上一拖。 如此想着,顾学源也站了出来拱手道: “臣以为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之分,春日阁利用姑娘下毒之事,事关人命,臣以为此事更紧急。” 李荣洲立即反驳:“楚家被人下毒之事很重要,但臣以为调查下毒之人与惩戒温玥县主并无冲动。 “我们南陵人才济济,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安排。” 顾学源一愣,果然猜对了,李荣洲这些人也在找下毒的人,而且这老狐狸,竟然没能顺着他的话把他给绕进去,还能死死的抓住温玥的事不放。 不过沉思片刻,顾学源就想到了解决方案,连忙继续说道: “昨日的传单,臣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臣认为此事可能与温玥县主无关。” 柏致远:“怎么可能无关,上面的图案就是用离忧堂的印刷工艺做出来的,只此一家。” 顾学源摇了摇头,反驳道:“正是大家都如此想的,才中了歹徒栽赃到离忧堂的计谋。 “你们看,那传单上面就是几个图画的印章就可以解决了,根本就不需要动用离忧堂内的那些复杂的雕刻板,而且背后的字体与离忧堂书籍印刷的字体可不一样。 “不信,你们可以找一本离忧堂印的书与那些纸的字体对照着来看。” 李荣洲听着顾学源这有理有据的反驳,忍不住疑惑道: “顾大人今日怎么如此为县主讲话?” 顾学源摇了摇头,连忙把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我前日就去了离忧堂想印一本书,却发现前日离忧堂的工匠因为右蓠先生的离去都请辞了,所以我就白走了一趟。 “离忧堂的人告诉我,他们要转移到安城,所以他们也要陆续撤退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县主也去了安城。 “试问,他们都去了安城,谁还来印刷这些纸张?” 柏致远:“就不能是离忧堂提前准备的?” 顾学源:“那他们人都走了,谁来发这些传单?而且,县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早就在离忧堂说了她相信洪灾的事,离忧堂也对洪灾做了安排。 “她再发这些传单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自然不是多此一举,这样做也不过是想唤起更多的百姓注意,同时提醒帝都的权贵要积极应对洪水的灾害而已。 楚兆荣昨日知道了温玥还做了这一手安排的时候,心中也无不感叹着温玥心中的大义。 即使她离开了帝都,也不忘提醒帝都的百姓,要尽快撤离帝都。 哪怕不能离开帝都的百姓,她也在纸中,画上了避难的指示。 而且还担心不识字的百姓看不懂纸的意思,特意用了图画做示意。 楚兆荣此刻是真心佩服温玥的,若是他,估计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此时,赵熙霆在上方看着下方的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他心中反而是更相信顾学源的说辞,对于温玥来说,大家都知道她相信洪灾的想法,都离开帝都避灾了,又何必再发传单。 以离忧堂的名声,她的举动本来就很受百姓的关注,根本没必要再做这样的宣传。 显然这幕后还有人在操作这一切,目的就是要趁着温玥不在帝都的时候,让他冲动与温玥、与秦家关系断裂。 如此想着,他眼眸里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冷意,太子党的人是愈发的迫不及待了。 而谢家人今日却是异常的安静,统统都默不作声的隔岸观火。 毕竟若皇上把兵调离了帝都,那么能趁虚而入的可不仅仅只有太子一家,他们谢家也可以。 可惜,赵熙霆并不中计,摆了摆手,就示意下方跪着的几人站起来,然后对着佘明钟就安排道: “限大理寺一个月内找出下毒之人,并将对方绳之以法。” 至于温玥的事,赵熙霆半句都没提,摆了摆手,就看向了福如。 福如立即会意,大声唱道:“退朝。” 谢晓峰不由得心中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但温玥这事,还是值得他们谢家继续深挖。 自从他们跟随着秦家收过路税、跟风在港口搞走私后,谢家算是发现跟着秦家动作必定有好处可捞。 如此想着,谢晓峰决定回去后,立即派人去安城看看温玥究竟要搞什么。 十五日后,江桥城。 温玥与秦时越的行商队伍正排着队准备入城。 只见那些守城的官兵拿着几幅画不断比对着入城的人,试图找到与画中相似之人。 琴墨往前探查,发现那画中的人正是温玥与秦时越以及齐雨萌。 看来朝廷的指令是终于赶上了他们的步伐,这些画卷应该已经在南陵各城都传开了。 琴墨连忙小跑步钻进了马车,向温玥汇报道: “主子,前方检查的人拿的正是你与姑爷的画像,我们还要进去吗?” 温玥对自己的化妆术有信心,笑道:“去,怎么不去呢。现在掉头才更可疑。 “而且江桥城控制了渡过临江的桥梁,若不在这里渡江,我们可是要多走十天的路。 “此外,这里是南陵重要的渡口,可以买到不少补给,过了江桥城,就算是秦家可以控制的势力范围了。 “这里我们可是要好好逛逛,顺便等上一等齐雨萌两人,这丫头我怕她会出状况。” 果不其然,当车队缓慢来到了城门时,城门的官差拿着画与他们比对了一下,瞧着文书和样子都是异国商人,立即就放行了。 江桥城是西部与帝都往来的必经城池,不少西域前来的商人,都会经过江桥城,这些官差瞧着也见怪不怪了。 更重要的是,琴墨给的赏银足够的丰厚,他们瞧着车队后面还拉着这么多货,就是普通前往西域的商队无异,快速就放行了。 温玥一行人正准备找客栈落脚,却在街道一侧瞧见了这里竟然有一家天和钱庄。 温玥便下了马车,想进入钱庄问问温辰安是否已经顺利到达了安城。 却不料,她刚走进去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第197章 安城的索命桥 在天和钱庄客间坐着的人,显然就是温辰熙、温辰安兄弟俩。 温玥对着温家兄弟就喊道:“大表哥、二表哥。” 温辰安一开始是没认出温玥来,毕竟她此刻的模样与此前是差距甚远,只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以及透过温玥的骨架把温玥认了出来。 温辰安连忙就开心道:“小玥玥,你终于来了。” 温辰熙看着温玥的脸却是心中一惊,这是小玥玥??? 温玥此刻的模样与那人也太像了吧? 但那人的身份可不一般,温玥怎么可能会与他有关系? 不过,温辰熙很快就想明白了,温玥这是易容了,估计是恰好温玥易容的效果与那人的脸撞一起了。 他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就笑道: “可不是嘛,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你五天了。” 温玥见到两个表哥也很高兴,立即就笑道:“没想到大表哥也来了。” 温辰熙过年的时候回了一趟四方城,顺便把温玥与温辰安的状况向父母汇报。 本来他是想让温辰安一起回去的,但温辰安心中别扭,一直不愿回去,才让他留在了帝都照顾温玥。 只是没想到刚开年不久,就收到了温辰安的急信,让他前去找他师门的人,前来安城与他汇合。 另外,温辰安的信也提及到了南陵皇室针对小玥玥的变故,他不放心,就提前一步前来江桥城与他们汇合。 想到父母的嘱托,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笑道: “这里是临江中段货运中心,我猜你一定会在这里停留做采购,所以就想着趁还有点时间,就等着你们,与你们一同前往安城。” 温玥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宇文奕那家伙呢?” 温辰熙:“亲自送货去边城了,你们这货要得急,宇文家这个过年都没能休息,估计心里都骂着你呢。” 温玥:“这可不一定哦,我给他们白送了工艺,他们要感谢我才对。” 温辰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倒是温辰安问道:“那噬心毒,帝都那边的状况怎么样?” “根据顾学源传来的消息,情况似乎还是有点严重,只要去过春日阁的姑娘几乎都有中招了。” 这顿时让温辰安不安了起来:“如此看来,帝都岂不是要死不少人?” 噬心虫的虫卵成功在人体内孵化,可是没药可解。 温玥摆了摆手,无奈道:“这事我们也没办法,谁叫这些人如此好色。 “而且,说不定还得多谢这下毒之人,这些喜欢去春楼的人,大多都是帝都的毒瘤。 “都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与朝廷败类,死了也是活该。 “就是苦了帝都的百姓,遇着这样一批烂官把持着朝廷。” 秦时越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城门口的那些画像,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温辰熙倒没有关注城门口的事,连忙就把管事唤了进来询问,管事拱手回禀道: “是从昨日才开始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有遇见的前去城府汇报,还有赏银。” 温玥趁机问道:“那你们有听说了二个月后会发大水的传言吗?” 那管事连忙点了点头:“都传开了,所以近期路过我们江桥城的人可不少。 “不过,我们江桥城的人水性好,哪怕真有洪水来临,也能自保。” 温玥听着没有反驳,对于天灾这事,她已经尽人事了,能不能躲过一劫,那就只能听天命了。 如此想着,她才继续问道:“那通往江对面林城的桥,有维护吗?” 林城旁边就是兴城,通过江桥城的林江桥渡江而过,再通过林城进入兴城,从而进入到她的领地范围。 管事以为温玥是怕桥不安全,连忙就安抚道:“我们这桥安全得很,可以让二十辆马车同时通过。” 温玥听着却眉头紧皱,二十辆看着很多,实质是根本不够,后面进入安城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过桥是需要时间的,百姓身上还带着行囊,走的不一定快,更何况还是人货混杂的同行。 毕竟他们去掉了路途的半个月,现在距离洪水来临就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但她满打满算,按照帝都纠缠的状况,这座桥只能再通行一个月,就必须毁掉。 江桥城的这座林江桥,一边连接林城绝壁的山道,另一边连接相对地势平缓的江桥城,而下方则是湍急的水流,没法乘船而过。 若不通过林江桥前往林城,就必须往下游走三个城池,在江水相对平缓开阔的渡口乘船而过。 但这样就得绕道而行,至少要多走半个月时间,而且那里地势更低,洪水来临就更危险了。 这座林江桥是帝都方向百姓进入安城的最快捷通道,也是帝都方向而来的军队攻打安城的最便捷路径。 所以林江桥前期是百姓的保命桥,后期则是他们安城的索命桥了。 为了安城的安全,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这桥,她一个月后必须要安排人毁掉。 如此想着,温玥决定明日亲自去渡口瞧瞧。 管事离去后,温辰熙才不安地看向温玥问道: “若皇帝收回你的安城怎么办?” 温玥摇了摇头,笑道:“现在皇帝与两个皇子之间博弈着,不敢贸然派兵力前来。 “若只是下旨意的话,我就当没收到好了。” 这顿时让温辰熙一愣,还能这样?不过,他还是担心道: “若他成功收复了两名皇子的势力,转头对向安城怎么办?” 这正是温玥此前担忧的地方,不过,她担忧的并不是皇上会转头对上安城。 而是她可以肯定,以赵天逸的性格,他夺权后一定会安排人前来渡江,重新夺回安城。 对于他来说,安城不仅仅有一个铁矿诱惑着他,还有被她以各种手段提前带走的大量粮食,届时安城对于赵天逸来说就是香饽饽。 温玥抿了抿唇,冷声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对策:“那就把桥给砍断了。” 秦时越霎时皱眉,提醒道:“林城的城守还不是我们的人。” 温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临江是天然的地域分界线,洪水来了,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若他不愿,那就换上我们的人。” 第198章 秦家太狗,家底被偷了! 与此同时,帝都下起了绵绵细雨。 临近清明时节,乍暖还寒,帝都的大街小巷相较于半个月前明显冷清了许多。 显然不少百姓还是相信了洪灾的预言,离开了帝都避险,亦有不少权贵人士借着回乡祭祖的名义,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帝都。 一时间,在帝都生活的人少了近半数以上,这是皇室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此时,谢家也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秦家与温玥的动向。 安城的那些奇怪的规定也早已传回了帝都,所有人都觉得温玥是疯了。 就因为一则预言,就在安城大兴土木,还把朝廷对城池的管理规矩统统的置之不理,简直就是胡闹。 朝堂上自然免不了又开启了新一轮对温玥的弹劾,但还是被赵熙霆给挡了下来。 谢家这段时间一直极为低调,只是冷眼旁观着楚相与太子一党互相骂战。 赵天辰此刻也在谢家的议事厅内,听完探子的汇报后,心中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舅舅,你觉得真的会有洪灾吗?” 谢晓峰此刻也眉头紧锁着,若只是温玥的作为,他估计也会嗤之以鼻,但他们发现秦家也在认真准备着应对水患,那就不得不严阵以待了。 因为他发现谢家每一次跟随着秦家的安排都跟对了,无论是收过路税还是发展走私的路子,都给他们谢家带来了极大的收益。 哪怕他们此刻还没明白为何秦家要这么做,但谢晓峰还是下意识觉得要跟随着秦家的做法。 沉思了片刻,谢晓峰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但既然秦家位于西部,地势比我们高,也如此认真的准备着。 “我们也去安排人采购物资吧,就当买个心安。” 然而让谢晓峰几人没想到的是,安排去购买物资的管事很快就回来汇报了: “将军,小人出了三倍的价钱在帝都的粮商处走了一圈,能买到的可不足十担粮食。 “现在帝都粮食紧缺,只能每日粮商从上游来货后,尽早去抢购。” 这顿时让谢晓峰一愣,他此前是知道帝都的物价高居不下,这是李荣洲这老货在朝堂上天天哭穷的托词。 他本以为是因为户部刻意不想提供军需,又或者是因为洪灾的预言导致粮商奇货而居,刻意压制存粮提高粮价导致。 却不料,帝都的粮价高是真真的因为缺粮的缘故。 这顿时让谢晓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就继续问道: “有打探到粮商的上游都是哪里来的货源?” 那管事霎时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地回道:“东……东部。” 这下谢晓峰是彻底的懵住了,不由得心一慌,随即又转而不解道: “帝都现在人少了这么多,怎么还如此缺粮?” “不是百姓买的,是西部的那些商队,只要有粮,他们就抢购来买。” 西部? 那不就是秦家的地盘么? 所以秦家不仅是在明面上通渠修水道应对水患,还大肆抢购粮食囤粮。 秦晓峰不由得想起安城的那些‘离经叛道’的政令,其中有一条就是安城的百姓需要每日交‘粮税’,所以本质上,安城也是在囤粮。 但秦时越夫妻这囤粮也太过分了吧,简直是要把南陵的粮食都囤积起来。 “爹,按如此趋势,为了保险,我们还是先确定手上的余粮。 “户部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给我们军需了,虽然我们用了秦家收过路税的方式,手上的钱是多了。 “但若真的有洪灾的话,钱是真没用。” 谢晓峰顿时脸色一沉,连忙就安排人去盘算他们东部五城的粮仓状况。 谢家的信鸽很快就把东边的消息给传了回来。 这不盘算不知道,他们东部五城除了军粮外,竟然也没粮了! 谢晓峰顿时就被这消息给砸懵了,他们这大半个月以来天天看戏,却没想到在他们吃瓜的同时,他们的家底被偷了! 秦家这也太狗了一点吧? 用温玥这闹剧来掩盖他们那些商队的行动,又用那些商队如蚂蚁一般把他们的粮食都偷偷运走了。 谢家这是彻底被打懵了,无论洪灾是不是真的,但他们东部缺粮必定是真的。 这顿时把谢晓峰气得牙痒痒的,连忙就把谢家的核心成员再次聚集一起商议对策。 赵天辰听完谢晓峰所说的这一切后,心中却满是疑惑: “李家难道没有发现帝都缺粮了?这可是户部的失责。” 谢玉衡倒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若非我们突然要大肆购买粮食,估计还真发现不了。 “我们东部的粮商每日从东部运货过来,帝都的百姓又不断在减少,身居在帝都的人是能买到足够的粮食的。 “户部虽然管着粮仓,但李家只需要确定不会因为缺粮而需要开仓取粮,自然就不会发现帝都除了户部的粮仓外,已经没粮了。” 谢晓峰指出了核心问题:“所以现在严重缺粮的只有我们东部五城。” 谢玉衡心中也是无奈,谁会想到看戏看了半天,最后竟然受伤的是自己。 赵天辰:“那我们怎么办?” 谢玉衡沉吟了片刻,迟疑道:“有一个冒进的法子,但需要二皇子权衡斟酌。” “先说说看?”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模仿秦家走海陆走私的路子,也是有一些门路了。 “我们可以模仿秦家的商队,从东照那边买粮,然后运回东五城。 “此外,若要避开洪灾,还得想办法再控制东部地势较高的广夏、东营、山岭三城。 “从军事策略上来看,这也能与我们下游五城互相配合,让夏岭形成我们东部的天然屏障。” 赵天辰这下是听明白了,“就相当于西部的临江。” 这也是皇帝对秦家把控薄弱的原因之一,因为有临江相隔,即使在临江以西有防御的驻点,但要真要对决起来,朝廷无论是军需或者物资都必须渡江而过,自然就处地理上的弱势了。 也幸好林城是高地,勉强弥补了地势上的劣势,否则只要秦家占领了高地,又有临江相隔,朝廷就会彻底拿秦家没办法。 而他们谢家此刻就是要提前布局,建立一条属于他们东部的防御带。 与秦家不一样,他们谢家最终必定是要与太子争上一争的。 如此想着,谢家一致同意打通东照那边的商贸通道,试着从东照、东临两国买粮回来。 至于通敌卖国这些可能会被污蔑的罪名,那也得先让他们东部活下来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谢家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举措统统都落入到了已经被噬心毒控制的管事眼里。 第199章 太子这是等不及了 赵天逸收到苏若锦传来的消息时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与皇帝因为私军的事而明争暗斗时,老二竟然悄悄准备憋着大招。 至于苏若锦消息的真实性,他倒是不担心。 苏若锦的消息来源大多都是来源于后宅的夫人、千金小姐的圈子,这也是赵天逸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子在后宅的这些闲聊八卦也是一种消息来源的渠道。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再三确认道:“若锦,你确定那谢家管事夫人的消息来源可靠?” 苏若锦内心翻了个白眼,她用噬心毒控制的人,怎么敢说假话。 不过,用毒控制帝都朝堂这事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暴露出来,自从楚相把噬心毒给暴露出来后,她春日阁的姑娘死的死,逃的逃。 她培养一个能用的姑娘可是要花很多的心血,就因为楚相这么一闹,她就得从头来过。 若非如此,她此刻已经透过赵天逸控制半个朝堂了,哪里还需要如此刻般虚与委蛇。 心中的抱怨一闪而过,苏若锦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与表情,诚恳又真切地笑道: “自然是可靠的,殿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谢家那探查一下,只是就怕殿下会因此错过了良机。” 赵天逸霎时皱眉思索着,谢家确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都怪温玥,若不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闹事,他就不会没有注意到谢家的动静。 还有秦家,不知道秦时淮是什么时候开始暴露的,秦时越竟然早就整理好了叛离秦家军的人员名单,还把这些名单交了给父皇。 导致他下面的将士统统都被通缉而不见得光,只能潜伏在劫匪当中,既要躲避皇帝派遣前去暗杀的暗卫,又要为了获取物资而与各个城池的守城军斗得难舍难分。 虽然他成功让不少城池归顺,但亦有不少城池是只忠于皇帝的,不断派出守城的军队紧咬着他的私军不放。 本来他与父皇之间的暗斗在这段时间里就一直焦灼着,此刻老二竟然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这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让他更担忧的是,既然谢家能向东照、东临两国走私买粮,自然也能买到铁矿、买到军需。 难怪谢家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到兵部和户部求军需了。 这就像是已经张嘴准备放入口中的肉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狗给叼走了一般恶心。 更何况从来只有他赵天逸抢别人的东西,就没人敢在他这里虎口夺食。 所以,赵天辰想趁机夺取他的胜利果实,夺取登基的位置,他绝不允许。 现在看来,他要赌一把了,赌苏若锦给皇帝的丹药起效,赌谢家来不及反应,赌皇帝的私军会服从于他。 如此想着,他连忙把苏若锦搂进了怀里,哄着问道: “你之前说,父皇的丹药一个月后就会有症状,现在距离一个月时间也没差几天了,有办法提前吗?” 苏若锦忍着恶心,低垂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意,却在抬眸的瞬间转为崇拜的眼神,肯定道:“有办法的。” 自从噬心毒的事情暴露后,赵天逸对她就开始有了防备,担心让毒术高明的人过于靠近会反噬其身,甚至害怕自己也会不知不觉间中了毒。 不过,他确实是中了她下的毒,谁不留点保命的手段呢。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赵天逸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地依赖她,彻底离不开她,再加上她利用噬心毒所控制的朝堂官员,要成为如武媚娘一般的女帝,也不是不可能。 翌日,御书房内。 赵熙霆正日复一日地批阅着奏折,心中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放权给太子。 毕竟太子的私兵如土匪一般潜伏在各大城池的四周,已经引起了不少民怨。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断抢掠百姓的资产。 这才是他对太子如此生气的缘故,以至于此刻他还没取消太子的禁闭。 但洪灾即将来临,若继续与太子党斗争下去,他们只会错失避灾的时机。 要不就先把这些山匪招安,然后动员全国上下渡过这个天灾后,以后再去处理这些山匪的问题? 但若是如此做的话,那些被山匪所虐杀的百姓的冤屈不就是白受了吗?朝廷在百姓中的名声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正在赵熙霆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一股香甜的气味从外面传来,肚子突然传出一丝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涌动着。 他下意识地觉得一阵恶心作呕,食道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而出。 赵熙霆再也控制不住的吐出了满嘴血腥。 “哇……呕……” 黑红色的呕吐物掉落在御书房的案桌上,数不清的小虫子在他刚批复的奏折上蠕动着。 赵熙霆突然吐血,霎时就把在旁伺候的福如给吓坏了。 而案桌上还在不断蠕动的黑红色虫子,密密麻麻,让福如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泛起。 他咽了咽唾沫,快速就想起了温玥给他留信的内容。 当日在县主府内,温玥除了给皇帝留了信外,也给他留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还是让他照顾好皇上的身体,但其中提醒了一句,楚家的毒是巫毒所致,巫毒善虫毒,虫毒多嗜酒,烈酒有压制虫毒的作用。 信末提醒他,若遇到难题可以去找楚相或者顾学源,这两人对皇上最忠心。 福如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赵熙霆此刻中的一定是巫毒,他眼疾手快地找了一杯烈酒快速就给赵熙霆灌了下去。 他不敢找太医,也不敢让外面的人发现皇上的异样,否则死的就是他。 幸好,温玥还是靠谱的。 赵熙霆被猛灌了几杯烈酒后,人才堪堪缓了过来,但此前被丹药而鼓吹起来的精气神霎时间就被一股病态的苍白所替代。 看着眼前恶心的虫子,赵熙霆再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是虫毒,比噬心毒还可怕的虫毒。 因为他感受到体内的虫子还在他的食道里缓慢蠕动着,酒只是让他们的动作变慢,而不是沉睡。 那丹药竟然是毒丹,显然早就是谋算好,等待时机让他一招毙命。 赵熙霆不由得懊悔当日没有听从温玥的提示,让太子计谋得逞了。 当日温玥带着秦家搜寻到的关于太子的罪证前来告状,并提示了他那丹师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让他当心。 当时他只觉得是温玥连续被害,有被害妄想,见着什么事都怀疑有人要害她。 更何况,那是他的亲儿子,他自问对太子不薄,既然已经身居太子之位,根本没必要害他来夺权。 但现在看来温玥的猜测是对的,太子这是等不及了,是他看错人了。 就是因为他错看了太子,此刻不但害了自己,还让南陵陷入了困境。 既然如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如愿的。 突然,恶心感再起,他意识到他此刻怕是……怕是马上就要不好了。 赵熙霆强忍着体内的恶心,把玉玺递了给福如,说道: “先把它给楚相,然后立即把两名皇子与百官诏入宫中。” 随即抬手把暗卫从暗处召了出来,把福如送出宫中。 然而,让赵熙霆无奈的是,暗卫刚把福如送走,赵天逸就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内。 第200章 玉玺怎么可以给县主? 随着赵天逸一同进来的还有他的禁卫军的首领严鸿鹏、帝都护城军及他的亲军首领屈阳。 赵熙霆难以置信地看着跟随而来的两人,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渗透可能的严鸿鹏与屈阳两人竟然也背叛了他。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随着他张嘴说话,赵熙霆口中黑红色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外涌着。 严鸿鹏与屈阳两人是练武之人,目力极好,远远就看见了鲜血内蠕动的虫子,霎时让他们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也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的狠戾,赵熙霆可是他的亲生父亲,竟然用这样的手段逼迫自己的父亲让位。 那些虫子,赵天逸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恶寒,对苏若锦的忌惮不由得又加深了一分。 但他没有忘记此刻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必须从赵熙霆处得到传位诏书和玉玺。 最重要的是玉玺,诏书他可以仿写,但玉玺可是仿不了的。 瞧着赵熙霆不断吐着鲜血,估计马上就要不好了,他立即就要挟道: “父皇,只要你把玉玺交出来,并写下传位诏书,我保证饶你一命。” 赵熙霆听着赵天逸的话,抬眸看向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陌生儿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该笑自己的悲哀,还是该笑自己儿子的蠢笨。 这巫毒根本就无药可解,他儿子以为他是蠢笨无知之人,说着大话就能让他信以为真? 只是悲叹果然皇室无情,他自以为自己对太子不薄,但在权力面前还是让人迷了心智。 更是悲叹,他为南陵劳碌了一生,临死之前却要亲手让南陵陷入危难之中。 此刻,只希望楚相能够足够的睿智,能给南陵百姓找出一位贤君,还百姓一个和平繁华的乐土。 如此想着,赵熙霆扬起了一抹笑意,对着赵天逸就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话毕,对着暗处就打了个手势,数十名死士骤然就从暗处出现,挡在了赵熙霆的跟前。 赵天逸没想到赵熙霆竟然还会垂死反抗,怒道: “父皇,你以为仅靠这些死士,你就能逃过这一劫吗?” 说着,他挥手就让身后的精兵与死士们战在了一起。 赵熙霆此刻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但他依然强行没有让自己合眼,脸上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这个儿子还是不够聪明,明知道无药可解的情况下,让死士抵挡,又怎么会是因为要自救呢。 显然他是在给福如拖时间呀,只希望福如一切顺利、楚相也能明白他的旨意。 哪怕他要死,也必须把眼前这个不孝子给拖下水。 与此同时,福如很快就被带到了楚府内。 此时楚兆荣正与顾学源在议事厅商议着温玥传来的飞鸽传书。 按照温玥信中所说的安排,百姓逃往安城的通道只剩下一个月时间,让他们做最后的努力,安排百姓尽快逃离帝都。 正讨论着方案时,福如就突然从外面破门而入,见着楚相就惊道: “楚相,出大事了。” 福如快速就把赵熙霆身体的状况以及手中那烫手的玉玺递了给楚兆荣。 楚兆荣与顾学源两人听着不由得心中一惊,果然帝都这是要变天了。 他本以为凭借他与顾学源两人可以有机会让朝廷的局势拖延至洪灾之后,却没想到赵天逸竟然会提前发难。 现在看来,是他们过于乐观了。 赵熙霆的毒发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温玥竟然把时间及安排都算得如此精准。 此刻帝都要变天了,若百姓要逃离,也就只有这几日的时间。 以百姓的步伐,一个月的时间恰好是这批从帝都离开的百姓徒步到达江桥城的时间。 但温玥远在江桥城,她是怎么就推测出赵天逸就要叛变,还把时间算得如此精准?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看向顾学源,问道:“这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他这话是一语三关,既是问皇帝要驾崩了,他们该怎么办。 也是问帝都乱了,百姓要怎么办。 最后,是在问,面对这状况,他们该怎么办? 福如没想这么多,只是浑身发抖着,着急道:“对呀,两位大人,你们赶紧想想办法。” 沉吟了片刻,顾学源决定围魏救赵。 虽然不能阻止赵天逸登基,但可以趁机捣乱,实现温玥的安排,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让帝都最后的这一批百姓逃离。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要给赵天逸一点阻力来钳制他,让他空不出手来去关注西边的动向。 否则他就会如温玥所担忧的那般,登基后就直接带兵去夺安城的粮食与铁矿。 如此想着,顾学源连忙就说道: “这事我们需要去通知二皇子,不能让他中计,然后协助他离开帝都。 “让东部给赵天逸压力,让秦家、帝都、东部都不敢轻举妄动,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洪灾过去以后,我们再想别的方案。见步行步。” 福如听着顿时一愣,不由得着急道:“那皇上呢?” 顾学源摇了摇头:“估计是救不了了,噬心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压制,压制住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但既然对方给皇上下了这样的蛊毒,必定是一招毙命,不会让皇上有任何延缓的时间。 “更何况,对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让皇上毒发,就说明对方已经能完全掌握局势。 “估计禁卫军以及护城军此刻是已经归顺了太子。 “我们现在找人去宫中,那就无疑于是自投罗网。” 如此说着,顾学源更是觉得刻不容缓,立即就把秦家的暗卫也派了出去。 楚兆荣也同意顾学源的分析,点了点头就把玉玺重新还了给福如,安排道: “你拿着它去安城,把玉玺给温玥,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福如听着顿时一愣,他完全没想到两位大人竟然放弃去救皇上,还自作主张试图把皇位传给秦家,那他不就是有负皇上的重托? 如此想着,连忙把玉玺推了回去,不解又着急道:“这玉玺怎么可以给县主?她毕竟不姓赵。” 楚兆荣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姓赵呀。” 第201章 丧钟不断 楚兆荣摇了摇头,继续把这个烫手山芋推还给了福如,说道:“我也不姓赵呀。” 但你是南陵的丞相又是南陵第一世家的家主,福如觉得皇上肯定就是觉得楚相不会觊觎南陵的皇位,所以才会让他把玉玺带给楚相。 见楚兆荣死活不肯把玉玺接下来,福如心中急得直冒汗,只好转头看向顾学源,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帮忙劝劝。 顾学源瘪了瘪嘴,楚兆荣自然是不会接这个玉玺的,他们楚家向来就是不涉足皇权的争夺,所以楚家才活得这么长久。 俗话说,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 此刻,赵家内斗只剩下两名皇子,被委以重任的太子谋害皇上,显然已经不是贤君。 赵熙霆还没稳固朝堂之时与谢家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谢家的部分军权以及东部的城池给要回来,把皇位传给了二皇子与把皇位给了谢家无疑。 他怎么可能把皇位给与自己斗争了半辈子的敌人,更何况,谢家与赵天辰的狠厉并不比太子少,他们还杀了不少皇室的子嗣,否则皇室也不会如此子嗣凋零。 在此之前赵熙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毒,还觉得自己正值壮年,哪怕太子不成器,他以后还能有新的子嗣、他还能在位很长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突然发现自己中了剧毒,还是自己儿子为了逼宫下的毒。 在如此危急的状况下,他也只能来得及把玉玺带出来,然后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楚兆荣。 但皇上自己都没法解决的事情,凭什么他们这些臣子就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若皇上早点听劝,不再继续服用丹药,追求长生,就不会出现此刻棘手的状况。 顾学源虽然心中抱怨着,但还是缓缓地给福如解释道: “福如公公,你可有想过,为何皇上让你把玉玺带给楚相,而不是给二皇子?” 福如顿了顿,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明白。 顾学源:“那是因为皇上根本就没想过把皇位给二皇子,而让你取走玉玺,就是不想让太子顺利继位的意思。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楚相另选能造福百姓的贤主。” 福如嘴巴张了张,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才问道:“那为什么给县主,不是给秦将军?” 自然是因为秦时越是个宠妻奴,他也只听温玥的。 不过,这话多少有点伤害秦时越的形象,他还是换了个比较合理的说辞: “自然是因为温玥是县主,有陛下的亲赐的领地。 “秦家虽然盘踞边境十城,但名义上城池还是属于皇上的。 “此刻正值天灾来临之际,必须要想办法让各方势力平和,尽量避免战事冲突。 “玉玺恰好能让县主借机压制牵制两名皇子。 “这样,西部县主、东部二皇子、帝都太子,三方势力互相制衡牵制,三方谁也不敢率先发难。” 这下福如才彻底的听明白,原来这玉玺不是传位的意思,是用玉玺制约的意思。 与此同时,谢家议事厅内,恰好赵天辰前来与他们商议缺粮的事情。 却没想到突然一名暗卫闯了进来,并主动亮出了秦家暗卫的身份。 见是秦家人,谢晓峰才稍微放下了戒备,并示意对方说明来意。 暗卫根据顾学源的交代,快速就把赵熙霆中毒的情况以及此刻太子已经控制了禁卫军、护城军以及皇上私军的状况告知了谢家,并提醒让他们尽快逃离帝都。 这消息过于骇人听闻,赵天逸怎么会突然就发难? 不过,谢晓峰很快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必定是他们最近与东照、东临的来往被赵天逸发现了,他就干脆不等了。 赵天辰听着也是一愣,立即疑惑道:“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谢晓峰却立即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此刻的状况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赵天逸的性格,谋害皇上以后,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他们谢家,更重要的是他们谢家是赵天逸谋逆的最佳替罪羔羊。 虽然他没明白为何秦家的暗卫会听从顾学源的指示,也没明白为何顾学源会通知他们,但他谢晓峰信邪,信秦家总没错。 不管原因,是真是假,先逃了再说,大不了明日再回来就是了。 如此想着,谢晓峰立即就说道:“不,立即安排暗卫,每名暗卫带一到两人,先离开这里再说。 “另外,派人到宫中立即把娘娘接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谢晓峰现在已经顾不上谢家的其他人,用暗卫带着谢家的核心家眷就仓皇逃离了帝都城内。 ‘咚、咚、咚……’ 他们刚跃出了城门,宫中就鸣起了丧钟。 赵熙霆惨薨,驾崩了。 谢晓峰不由得按住胸口,好险,真他妈的太险了。 他不由得回头望去,果然带着火把的护城军士兵就鱼贯而出,纷纷站在了城池的看守位置上,严防死守。 谢玉衡瞧着也是心惊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谢家今晚就要全部葬身帝都了。 他们谢家欠顾学源、欠秦家一次人情。 这次,若非他们的暗卫及时通知,他们必定逃不过今日这一劫。 远处的钟鸣声不断传来,赵天辰的心不由得一紧。 虽说赵熙霆因为他母族的缘故,不太倚重他,但该给他的父爱还是有的,这位父皇他从没想过要杀他,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太子奸害而死。 如此想着,他心中不由得染起了一股丧父之痛的悲哀,对着皇宫的方向跪地三叩头。 谢晓峰与谢玉衡父子俩此刻也是心慌不已,只是苦了那些没来得及撤出帝都的族人以及他的妹妹。 赵天辰此刻也红了眼眶,看着皇宫的方向问道:“母妃是不是……” 此刻没能出城,估计贵妃娘娘是出不了这个城门了,前期救援的暗卫还是晚了一步。 谢晓峰咬了咬牙,没有回答赵天辰的问题,而是抓起他的肩膀就说道: “只有保存好你自己,才有办法救出你母妃。” 说着,也不顾赵天辰的意愿,抓起赵天辰就往东部五城的方向疾速而去。 如谢晓峰所料,他们刚逃离不过一刻钟,禁卫军就已经把谢家人团团围住了。 与此同时,福如被秦家的暗卫带进了离忧堂的暗道,通过密道快速就逃离了帝都,往安城的方向逃命而去。 在赵熙霆死去后,赵天逸才发现福如竟然失踪了,而与福如一同失踪的还有玉玺。 必定是福如那阉人提前把玉玺盗走,让他没法顺利登基。 如此想着,赵天逸立即就下令通缉福如,务必把玉玺找回来。 第202章 速度要加快了 玉玺丢失是赵天逸从没想过会出现的状况。 虽然他是太子,但一无传位诏书,二无玉玺在身,怎么都名不正言不顺。 再加上赵天辰的提前逃离,赵天逸忍不住怀疑是他内部的人出了内奸,提前把消息通知了赵熙霆与赵天辰。 这顿时让他心情极为不悦,不过,幸好那奸细估计是他们外围的成员,否则,就不会只提前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只来得及把玉玺带出去。 他本来想要将谢家与赵天辰一网打尽,结果却让他们有机可乘。 更糟糕的是,若他们带着玉玺前往了东部,再用玉玺伪造传位诏书,那他就会陷入到不义当中。 赵天逸沉吟了片刻,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管玉玺的事情,直接宣布登基为帝,再给赵天辰安一个谋逆的罪名,给百姓一个交代即可。 如此想着,他立即让人把谢贵妃扣押了起来,要赵天辰投鼠忌器,乖乖把玉玺交出来。 另外一边,齐雨萌与梅影终于来到了江桥城。 两人是一路躲着追兵,把原本只有一日的差距,硬生生的拉远到了三日。 齐雨萌虽然换了男装,也做了一些乔装打扮,但毕竟没有温玥那般的化妆术。 不过是过了五个城池,她就被人发现了,幸好梅影武功高强,一路带着她躲避追兵。 追捕他们的人似乎也已经猜测出了两人往西逃跑的路线,于是沿路埋伏,好不容易才赶到了江桥城,却被城外的官兵伏击。 温玥此前安排在城外驻点的守卫立即就出手相助,才把两人给解救了出来。 当温玥瞧见两人的时候,两人已经是一身狼狈的模样。 齐雨萌终于见着了温玥,顿时眼眶都红了。 温玥以为她是因为终于成功逃脱而感动的,却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家的暗卫他欺负我,你赶紧给我罚他!”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埋怨,顿时让温玥一愣,忍不住眼神疑惑地看向梅影。 梅影却什么都没听见般默不吭声。 齐雨萌见着就更气了,抱怨道:“这木头,日日带着我赶路,还不让我洗澡,我身上都脏死了。 “他还什么都不问我的意见,处处自把自为,把我当沙包的扔来扔去。”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她似乎是真的忘了问齐雨萌的意愿了: “那你还要去安城吗?若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安排其他暗卫带你过去。” 齐雨萌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你不是给我发了邀请函吗?自然是要去安城的。 “只是,以后就给我换个暗卫吧。” 梅影见自己被嫌弃也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看了齐雨萌一眼,觉得这女人就是好心没好报。 下一刻,便一个闪身躲进了暗处。 齐雨萌见梅影的反应就更怒了,对着温玥就抱怨道: “你看看,不就说他两句,不高兴就躲起来了,就欺负我看不见他。” 温玥顿时无语,梅影是暗卫,自然是习惯了躲在暗处,哪里能像这大小姐一样无忧无虑。 不过,想起了安城的规定,温玥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安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言在先,若你觉得能接受再决定是否前往。 “若你接受不了的话,你也可以到其他地势高的城池避险。” 说着,温玥就把安城的规矩一一都说了一遍。 齐雨萌听完就惊呆了,这管理还真的是‘人人平等’,全民劳作。 她霎时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温玥的指示,安排下属前来开个分馆,若早前来安城落了脚,至少她还有人可用,也可以用酒水与其他人换粮。 齐雨萌沉吟了片刻,迟疑道:“但我什么都不会,只会酿酒,但酿酒的时间又不短,没法一时半刻就能把酒酿出来。” 还有一点是,酿酒是需要粮食的,现在粮价贵,酿酒的成本自然也高,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做前期的投入。 此时暗处的梅影突然插话:“主人,劳作我可以帮她,但她酿的酒,需要分我一些。” 温玥顿时眉头微挑,她发现梅影似乎对齐雨萌不太一样,连忙转头看向齐雨萌。 有人帮忙,齐雨萌立即就点头同意了。 毕竟她在安城也没认识几个人,虽然梅影的脾气糟糕,但他办事可靠,该用的还是得用的。 不过,在前往安城之前,她还是要趁机把手上的饰品变卖,然后换成粮食。 如此想着,她连忙就继续问道:“那温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江桥城?” 此时温家兄弟也好奇着,毕竟现在人也已经等到了,也是时候离开江桥城。 最主要的是,这几日他们在江桥城不断地买买买。 不但时办商队的马车装满了,连他们温家能用的马车和库房都统统装满了,再买下去,他们要另外找地方存货了。 温玥却笑意盈盈地说道:“不急,你慢慢买,我们没那么快离开江桥城。” 这顿时让温家兄弟愣了一下,温辰安疑惑道:“小玥玥,我们留在江桥城,可是还要等什么人吗?” 温玥点了点头,卖了个关子,笑道:“除了等人,还得等消息。” 秦时越也立即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快了,最多再等三天,就好了。” 众人没听明白温玥夫妻所说的话,显然是幕后还有其他安排,他们听指令等着就好。 翌日清晨,一只信鸽落在了温玥的窗台之上。 温玥连忙取出信鸽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这是帝都传来的信,虽然早就知道赵熙霆会命不久矣,但此刻得知他暴毙的消息,也不免感到惋惜。 虽然她与赵熙霆的关系一直都建立在合作与利益之上,但一路以来,赵熙霆确实是帮助了她许多,也算是她的贵人。 他的死,她试图阻止过,但却无能为力。 现在只希望局势能如顾学源与楚相安排的那样,形成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态势。 秦时越瞧着温玥眉头紧皱的模样,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眉心,问道: “顾学源的信?” 温玥点了点头,把信转给了秦时越,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 “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了,就怕赵天逸的野心太大,要不管不顾的闯过来。” 第203章 那可是谋逆! 秦时越此时也已经把信快速看完了,霎时眉头一皱。 如温玥的想法一般,虽然早就知道赵熙霆会死,但没想到他死得这么快。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们劝过、努力过了,既然阻止不了,也唯有做好准备。 这是温玥所料想的众多方案中的最坏状况,他还想着有楚相、有顾学源在帝都,至少也能让帝都的乱局压制在洪水来临之后。 这也是他与温玥停留在江桥城等消息的缘故,若帝都这段时间安然无恙,那么他们会执行另外一个方案,引导百姓渡江而过,远离低洼地区。 若帝都出现乱局,则是采取另外一种更激进的方式,引导百姓离开并设法保住在帝都的楚兆荣与顾学源。 只是若是这样的话,则会彻底惹怒赵天逸,后面秦家就不得不与赵天逸对上了。 想到这,秦时越就不由得疑惑道:“玥玥,你是怎么会知道赵天逸这几天会对皇上动手?” 温玥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才解释道:“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 “只不过是有备无患,再加上从货贸流通的状况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秦时越顿时眼眉微挑,“但闻其详。” “其实就是考虑到谢家可能也会跟风抢粮,再加上东部五城的走私货来到了临城这边,推测而来的。” “所以,你是推测既然东部五城会走私,谢家估计在模仿我们在做走私的生意。 “再加上赵天逸利用虫毒控制了帝都这么多官员,谢家是二皇子的娘家,必定也有他的眼线,所以赵天逸必定会知道他们走私的事情。 “但,你怎么知道谢家的走私就一定与东照、东临他们有关联? “若太子不是知道了谢家有了外援,估计不会这么着急就夺权的。” 温玥摇了摇头:“我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从楚兆荣那处听闻谢家已经三个月没有向兵部和户部要军需了,因此推测的。 “但现在这么一闹,倒是肯定了这个推测,谢家与东照或者东临,又或者同时与两者私下有了合作。” 秦时越点了点头,不再关注赵家兄弟俩的权力争夺,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要做的事情上,问道: “那我今天安排一批人前去接应福如吧,这个玉玺也算是我们的意外收获。” 温玥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有了玉玺,他们后面收复西部各个城池就会顺利很多,应对洪灾的政令也可以更有说服力。 想起这个,温玥提醒道:“林城那边不能再拖,要在赵天逸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临江靠西一侧的上游城池收归我们所有。” 秦时越迟疑了片刻,安排道:“林城那边,我亲自去一趟,你这两天就在客栈,注意安全。 “我拿下林城后,你们再渡江而过。” 温玥点了点头,笑道:“我现在虽然武功不行,但跟着你练了这么久,逃命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放心吧。” 话虽如此,秦时越还是把暗卫都留了给温玥,才只身离开了。 另一边,如楚兆荣、顾学源所料那般,赵天逸迫不及待,当日早朝就宣布登基了。 而向来只忠于皇上一派的楚兆荣、顾学源、佘明钟、张启明等人则是在昨日晚上就被逮捕入狱。 其中张启明觉得自己最冤,明明就已经搭上了齐家,有机会转为太子一党的人,却因为齐雨萌逃婚,导致他们张家与齐家关系破裂。 现在皇上倒了,他自然是第一个被齐家盯上的人,张家就这么无端入狱了。 赵启明在牢房内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却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淡定得很。 他忍不住看向顾学源就问道:“顾学源,你就不怕吗? “楚相还有世家求情,你这寒门出身的,太子可不会对你客气。” 顾学源白了赵启明一眼,他还真是不怕,他敢留在帝都,自然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更何况,温玥的信来得很及时,他们也立即就做好了要保命的布局。 不过,这次牢狱之灾,却让他有了一丝意外的收获。 那个占他便宜的女子,竟然不是太子的人。 若她是太子安排到他身边,让他中了噬心毒,此刻太子就会安心用他,根本就不会担心他会叛变。 所以,那女子幕后之人是瞒着太子对朝廷百官下了毒。 他本以为下毒的人与太子党内搞兵权的人,只不过是派别之争,那人的所作所为太子都是知晓的。 但现在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显然幕后下毒之人是想要做黄雀。 那这就太有意思了。 他现在不但是温玥派来进入太子党的内奸,还是那下毒之人潜伏在朝廷的内奸。 这认知顿时让顾学源心中一惊,随即大腿一拍,感叹道:他果然是个做卧底的好手。 张启明瞧着顾学源不理会他,还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只以为他是要疯了,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着,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可惜呀。 与此同时,在帝都隔壁城池康城的一处民宅内,袁诺妍亲自把昨日晚上连夜雕刻好的上百块木板扔进了火炉里烧了起来。 等木板彻底燃烬后,她才转身回到前院与离忧堂的其他工匠一起随秦家的商队离开。 他们一行人是离忧堂留守在帝都附近的最后一批人了,只待主子提示,做完最后一波避灾的宣传,立即就撤离。 在袁诺妍一行人离开了康城后,帝都附近的所有城池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传单从空中飘落。 似乎是天公作美,今日是连日以来的第一次晴天,不少百姓都离开了家门享受难得的好天气。 昨日晚上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康城,但他们却并不知道为何正值壮年的赵熙霆会突然说死就死了,谁又会成为他们南陵的新皇帝。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于是纷纷走出了家门,试图向四周的人打探帝都最新的消息。 就在康城百姓焦躁不安时,突然有人发现天空中有传单飘落,下意识就伸手去接。 只见传单上画着的是一副四图的连环画。 画的内容简单而直白,就是太子杀了皇上、囚禁了忠臣,触怒了上天,于是雪崩降雨,洪水来临,躲避不及的百姓如死鱼一般在水里漂浮着。 接到传单的那人看完后顿时惊愕得大叫了一声: “擦,这画中的事不会是真的吧?那可是谋逆!” 第204章 憋屈与不爽 他身旁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小心祸从口出。” 但那人却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四周的人,说道:“我不说,大家都看见了呀。” 听见两人交谈,旁边的人也连忙凑了过来,问道: “这事,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不管天灾人祸,这里距离帝都太近了,还是赶紧逃呗。” 正说着,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却浑身发抖的喃喃道:“这是真的,我们家的家主昨日晚上被关起来了。” 听见他的话,有八卦之人连忙就问道:“不会吧?你家家主,不就是楚相?楚相被抓了?” “不仅是楚相,连上年的金科状元顾学士也被抓了。” “天啊,顾学士可是我们寒门子弟的榜样,怎么会这样?” …… 康城不过是帝都隔壁的城池,这消息本应该很快就传到赵天逸的耳边。 但此时他正举行着登基大典,根本无人敢把这消息告知赵天逸,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新帝的霉头。 赵天逸本就是打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今日登基后,就直接把谋害皇帝的罪名安在赵天辰的头上,让他在道义上处于弱势,然后顺理成章的抓捕他、讨伐他。 登基典礼完成后,他立即就下了谕旨,说明赵熙霆是因为被赵天辰毒害而暴毙身亡,他临危受命继承皇位,并誓要捉拿赵天辰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很快信使就把新帝的谕旨传递到了各个城池,并在城池的公告栏上张贴了赵天逸这篇卜文告示。 然而,瞧见这卜文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起来,不少百姓手中还拿着前不久才收到的传单,一时间不知该相信哪方说的才是真的。 有眼尖的人立即就意识到告示的不对劲,小声的议论道: “那告示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没有了皇帝的印章。” “所以,不会那传单的才是真的吧?” “估计是,若真如告示说的临危受命,怎么会不把玉玺传给当今。” “嘘……这话可别乱说,被人听到可麻烦了。” “我推测呀,估计是发现事实真相的人不敢得罪当今,但又不想先皇含冤而死,所以才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告知大众。” “这传单很像离忧堂的工艺手法,你觉得会不会是县主?” “但县主已经离开了帝都,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 如此的议论声在南陵各城此起彼伏。 秦家暗卫的轻功了得,哪怕朝廷信使有千里马加持,也没法赶在秦家暗卫的前头张贴告示。 这就导致了几乎所有城池都是先收到了传单,然后再收到赵天逸张贴的告示。 就因为这样的时间差,再加上散落在南陵各地的楚家人亲自作证自家家主被关押,最后再结合告示上没有玉玺的印章。 种种看似巧合的条件加总起来,几乎所有的南陵百姓都无比确信地觉得自己‘推测’,也更加确信了传单的信息才是真的。 当赵天逸得知又有天降传单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间了。 而当他瞧见传单的内容时,不由得一愣,随即立即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朕要将这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意识到必须尽快阻止传单上的消息蔓延。 然而,还是晚了,除了旁边的康城,陆续有各个城池把这些传单的消息传回了帝都,让赵天逸陡然一惊。 他条件反射地觉得这一定是赵天辰为了打击他,不让他顺利登基才这么做的。 但他很快就否决掉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次的传单一定与之前制作洪灾预言的传单是同一批人。 谢家大多是武将出身,都是些粗人,哪里会想到用这样的舆论攻势。 这倒是很像温玥会做的手法,之前温玥就是用这样的乱局避开了他的人的监视,顺利逃离了帝都。 不过,这个推测,赵天逸很快又推翻了,因为温玥早就离开了帝都,离忧堂他的人也亲自去探查过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离忧堂用来印刷书籍的那些木板也统统被他们带走了。 同时在帝都附近的城池散发如此大量的传单,那可是需要大量的印刷木板以及纸张才能做到。 显然是潜伏在帝都附近的人干的。 但帝都内最有可能与他作对,又有能力制作这一切的楚家昨日也已经被他扣押了,根本就没能力做这一切。 一时间,赵天逸心乱如麻,猜不到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随即他又感到极度的憋屈与不爽。 明明他今日登基,应该欢天喜地,举国欢庆才对,怎么此刻他像是被人死死的拿捏住一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但不爽归不爽,问题还是需要尽快解决,否则被有心人挑拨,引起民间的动荡,那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传单的四幅连环画中,第一幅画描述的是他杀害了父皇,已经死无对证,他没法反驳。 第二幅画就是扣押忠臣,显然是暗指昨日被关押的楚兆荣等赵熙霆一脉的党羽。 第三幅画是天降神罚,暴雨加雪崩。 而正是这画让他不寒而栗,因为西凉与北苍交界的苍凉山是真的雪崩了,只是此刻消息还没传到百姓的耳边而已。 最后一幅画是洪灾后的横尸遍野,那是未来。 他觉得这才是幕后之人用心险恶的地方,就是想借此机会把可能到来的天灾归因到他的头上。 但这也正好是他最担忧的地方,苏若锦老是在他耳边说起真的会有洪灾到来,让他也不多不少信了一些。 若真的有洪水来临,那这脏水,他可是怎么洗都洗不掉。 不行,不能让那人得逞,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帝位,不能就这样被幕后之人得逞。 他此刻手上没有玉玺已经被世人诟病的了,若再加上因为他夺位而遭天谴的污蔑,那些百姓估计是要造反的。 细看这四幅画,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第二幅,扣押忠臣这一点可以打破谣言。 幸好他昨日没来得及顾及他们,这些人此刻还活着。 现在能打破谣言的方法就只有把忠于赵熙霆一脉的人全放了,不但要放了,还要继续重用,以反驳传单中他扣押忠臣的传言,然后顺势打破传单对他的影响。 只是,就这么放了楚兆荣等人怎么都让他有些不甘,但这已经是此刻解决困境的最佳方案。 最后,赵天逸还是咬牙下令把楚兆荣等人放了,并恢复他们的官职。 第205章 不对劲 当日傍晚,张启明有点不可置信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以为他们张家这次一定死定了,结果没想到赵天逸不但把他们从牢房里放了出来,还下旨赞赏他们是爱护先帝的忠诚,赏赐了不少封赏,即日恢复官职。 张启明忍不住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顾学源与楚兆荣等人,忍不住惊愕道: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皇上会放了我们?” 顾学源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地方问这样的问题,他觉得他们会说真话吗? 他撇了撇嘴,下一刻就堆起了一副真挚热切的模样说道: “圣上一定是被我们对先皇的忠心所感动,所以才重新对我们委以重任。 “我顾学源出身寒门,永不忘初心,一生终于南陵,只求为百姓谋福祉。 “心中坦荡,又何惧之有。” 旁边的狱卒听见顾学源这话,不由得心生敬意,难怪先皇会选他入阁,他们南陵有这样的内阁大学士,何愁治理不好国家。 张启明听着也是一愣,没想到顾学源竟然有着如此高的觉悟,他自愧不如呀。 楚兆荣眼角微抽,心中也感叹着,自愧不如呀。 若非他完整的知道这不过是温玥提前做好的布局,此刻估计也会被顾学源这般风高亮节的情操所折服。 但此刻楚兆荣心中只想骂脏话,顾学源这他妈的也太能装了。 此刻必定有赵天逸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这番话根本就是向赵天逸投诚表态的意思。 然而,要让他如顾学源那般明显狗腿投诚的话,他还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勉强说道: “先皇既然早就立了当今做储君,我相信先皇的眼光。 “我也相信当今皇上不是胡闹之人,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楚家在南陵这片土地上屹立数百年,经历了无数风雨,又怎么会惧怕这点不存在的误会。” 说着摆了摆衣袖,不理会张启明就率先往外走去了。 张启明顿时嘴巴张了张,怎么这两人这话显得他像是蠢笨无知的怂货一般? 沉吟了片刻,他抬脚就快步追上楚兆荣,他还想向他打探,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然而,赵启明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这下意识的举动,从此就直接被赵天逸给边缘了。 帝都这边的动荡刚刚平息,江桥城这边却是全城震荡。 上至城守、下至百姓无不陷入到恐慌之中。 帝都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信鸽传入了江桥城的各大势力当中,但江桥城位于南陵的中西部,距离帝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但这距离足够让江桥城的权贵与百姓在帝都这变局中置身事外。 而让他们感到恐慌与不安的则是来源于一支突然出现在他们江桥城的军队。 谁也没想明白,为何镇守在边境的秦家军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桥城。 还在一夜之间把隔壁林城的城守给撸了下台,控制了他们江桥城的渡口以及林江桥的通道。 此刻秦家军已经直奔江桥城的城府,把城府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城府贴了一则告示,简明扼要说明了秦家军奉旨掌控林江桥,一个月后林江桥将关闭,不允许通行。 这瞬间就让习惯了利用林江桥在临江两岸走动的百姓惊慌不已。 不少百姓得知变故后,不免抱怨的议论着: “秦家军也太霸道了吧?怎么突然间就控制了林江桥,那可是我们百姓行方便的桥。” “听闻皇上驾崩了,你们说会不会秦家是要造反了?” “但他们不是说了,这都是为了抵抗即将来临的洪灾。”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应对洪灾要断桥?这根本毫无道理。” 这也正好是城主府内江桥城城守曲任宇脱口而出的问题。 他虽然此刻被秦家军的人团团围住,但依然壮着胆向突然出现在他城主府内的秦时越与温玥两人据理力争着。 温玥叹了口气,简明扼要道:“因为一个月后,百姓想过桥就过不了了。 “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告知百姓,让想要过桥避灾的百姓尽快前往。” 曲仁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若秦家不控制林城、不控制林江桥,一个月后,百姓怎么可能会不能过桥。 秦时越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慢慢给他解释,直接冷哼道:“你不用管原因,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曲仁宇撇了撇嘴,无奈道:“那你可有皇上的谕旨?” 温玥连忙就笑道:“谕旨正在路上,十日后到,时间紧迫,我们只能先办事后补流程。” 帝都的变故曲仁宇也是有所耳闻,听闻先皇就是被当今给毒害而死。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心中浮起,难道是先皇早就预知到了当今谋逆的心思,所以提前给了温玥谕旨。 他愈发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立即就惊呼道:“难道这是先皇的谕旨?” 温玥非常满意曲仁宇的脑补,只要接到福如,拿到玉玺,这样的谕旨他们要多少有多少。 仿写笔迹这种小事,又怎么能难得到她,到时只要解释一句,都是她离开帝都时带回来的谕旨就能解释一切了。 如此想着,温玥连忙点了点头,肯定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洪灾。 “不知曲大人,可有听说了,西凉与北苍交接的苍凉山雪崩了,雪崩带来的融雪,再加上雨季,洪水几乎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情。 “根据右蓠先生的推测,端午前后,洪水就会到来,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下曲仁宇是听明白了温玥的意图了,这里距离兴城不过是隔了一个林城,县主是怕洪水来临,大批百姓前往她的领地避难,她会应接不暇。 随即他忍不住眉头紧皱着:“但这也不能置百姓不顾呀,下游的百姓不一定来得及前来避险。” 温玥顿时眼眸弯弯地继续诱导道:“所以他们要尽快作出决定,一个月时间,足够帝都的百姓步行来到这里。 “若一个月以后,他们还没有渡江,那就恕我们无能为力了。” 曲仁宇觉得不对劲,但却又没能反驳温玥,而且秦家军的人还死死地控制着他的人,他此刻也只好听从温玥的吩咐,快速安排百姓转移,前往对岸的高地。 第206章 用秦家训练的军队对付秦家军 安排好一切后,温玥才着急地上下左右地细看着秦时越。 秦时越挠了挠头,笑道:“媳妇儿,我没事。 “恰好昨日晚上启华带队,那小子滑头,假扮平民分小队进入了林城。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俘了城守和守城军的领军。” 温玥见他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秦时越武功高强,单枪匹马无人能敌,但若是群攻的话,他单枪匹马就难免要受伤。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实在没想到秦时越会如此利索的直接就抢占了桥道的控制权,还顺势把江桥城也控制住了。 她忍不住问道:“你昨天晚上,怎么会想到把桥和江桥城都控制了?” 秦时越也没卖关子,实诚道:“媳妇儿让我去控制林城,不就是想要那桥的控制权。 “兵贵神速,自然是要在江桥城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若只掌控林城,不保林城有其他人向江桥城通风报信,届时就要逼迫与江桥城的守军缠斗了。 “更严峻的是,虽然有一部分私军已经到了,但其实前来的秦家军的士兵数量并不足以与两座城正面迎敌。” 秦时越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既然出手了,又怎么会让留在江桥城的妻子处在危险之中。 若只拿下林城,江桥城又比他们预料中更早反应过来,那么留在江桥城的温玥就会很危险。 哪怕温玥的化妆术再高明,他也不愿意用温玥的性命来赌。 而要赌就赌他的命,所以他明知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依然决定连夜拿下两城,夺取两城的控制权。 温玥点了点头,这下彻底是明白了过来,秦时越的这番操作可是比她原本的安排要更有效得多。 她自然是知道秦家在附近的私军是没有办法与林城与江桥城两城同时正面对敌的。 所以她本来只指望拿下林城,控制桥的一边,只要控制桥的其中一端,其实就已经能控制桥的通行。 她原本是计划低调行事,只要瞒下他们秘密控制了林城,这样就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又能确保不会引起帝都那边的注意,趁着赵氏兄弟互相纠缠的时机,让秦家与她的领地能快速发现,做好防御。 不过,现在既然高调了,那也有高调的做法。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夸奖道:“我的夫君真厉害!” 秦时越顿时开心得尾巴都要摇起来,低头就往温玥的唇吻了下去。 好半晌后,他才一把抱起温玥,笑道:“那夫人可是要好好奖赏为夫了。” * 虽然秦家军已经彻底控制了江桥城与林城的城守与军队,但如此大的动作自然是没能瞒住赵天逸,不过三日,这消息就已经传回了帝都,让帝都的百官惊愕不已。 谁也没想到,首先发难的不是从帝都逃到东部的二皇子,竟然是一直在西边默不吭声的秦家军。 更没想到秦家军竟然如此干脆利落,一夜之间就趁乱占领了林城与江桥城,那两处城池可是他们压制秦家军的重要驻点。 特别是林城,那可是地势上,重要的战略要地。 赵天逸此刻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度不妙,帝都东边有赵天辰、西边有秦家军,这两方的人现在看来都是有了要叛变的心思。 若两家联合起来,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赵天逸连忙就把朝廷重臣都召进了御书房商议对策。 此次商议,他不但把自己的曾经的幕僚都召了进来,还把楚兆荣几人也唤来了。 楚兆荣与顾学源立即就知道这是赵天逸对他们的试探。 而李荣洲等曾经太子党的人却眉头紧皱着,无不心中泛起了一丝警惕之心。 赵天逸并不知道下面两方人心中的各种盘算,地位的改变,让他对待下方幕僚的心态也随之改变。 从前还是太子的时候,他需要笼络这些大臣与谢家党羽、与楚相等人分庭抗争。 他此刻似乎有点理解为何赵熙霆会一直允许谢家与他的两派势力一直互相较劲着。 因为此刻已经登基,坐在皇位上的他,只在意谁能给他解决问题。 他不介意甚至是乐意他下面的人有不同派系的竞争,有竞争才有斗志,而他也才更能压制住这些心思膨胀的大臣。 这个认知,意外的让赵天逸觉得留下曾经的保皇党似乎也挺不错。 顾学源瞧着新帝看向他们的神情,心中知道,他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要新帝发现他们这些保皇党的利用价值,他不愁赵天逸不重用他们。 赵天逸此刻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林城与江桥城的变故给说了出来。 顾学源心知这是他表现的机会,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秦家是在试图拔除先皇的驻点,试图以临江为界,割据而治。” 楚兆荣本就是世家首领又担任丞相多年,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陛下,老臣以为温玥毕竟是一名妇道人家,出嫁从夫,必然是秦家利用兴城的便利,借道突袭,才有了此番变故。” 李荣洲看着墙头草的两人,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两人此刻倒是从善如流了。 但他好不容易扶持了新帝,怎么能让楚兆荣继续压他一头,也立即站了出来,冷哼道: “这不是明眼人都知道的道理么?与其说这些虚的,不如说点实在的。” 李荣洲瞪了楚兆荣一眼,才继续拱手说道: “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是立即出兵把丢失的两城夺回来。” 顾学源却冷不丁的说道:“但若我们的兵都派去与秦家对垒,那二皇子突然派谢家军回来攻击帝都怎么办?” 赵天逸听着觉得顾学源说的有道理,是个清醒又敢直言不讳的人,难怪他父皇会重用他。 秦时淮迟疑了片刻,也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认为,可以让我们此前的私军收编合拢为正规军,然后用这批军队应对秦家军。 “他们本来就是秦家训练出来的,对于秦家的对战手法也十分熟悉,让他们前去夺城是再合适不过了。” 顾学源瞧着突然从后方站出来的秦时淮,不由得眼眸微眯,这人果然没死。 第207章 抵达安城 楚兆荣与张启明也也认出了秦时淮,霎时间心惊不已。 秦时淮此前可是被通缉的罪犯,在秦时越与温玥大婚那日向两人下毒的罪魁祸首。 若秦时淮是太子的人,那是不是此前温玥夫妻三番四次的遇险,实锤了这都是太子的安排? 难怪温玥要提前离开,否则以赵天逸这明显的针对,他们夫妻俩留在帝都估计就没他们那么幸运了。 在众人心惊之时,顾学源已经快速反应了过来。 他此刻要做的是拖延时间,让百姓可以逃离低洼地区,以应对即将来临的天灾。 至于秦家与赵天逸以后会如何对上,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此盘算着,顾学源连忙继续说道: “臣认为陛下刚登基不宜立即动武,引起内战,会陷陛下于不义,也会削弱陛下在百姓中的威信。 “臣以为陛下应以先皇驾崩为由,让秦将军与温玥县主回来帝都奔丧。 “只要秦将军与温玥县主在帝都,秦家军就会投鼠忌器,必定会听从陛下的指示,那两座城池自然就会回到陛下手中。 “若秦将军与温玥县主抗旨不尊,他们就是不仁不义不孝,届时我们再举兵夺城,就站在了大义的一边。” 赵天逸闻言不由得心中感叹,老头下面的人就是好用,早知道他就早点想办法把顾学源拉拢过来。 与顾学源对比起来,他的幕僚就显得鲁莽了许多。 至于顾学源的忠诚嘛,前几日顾学源在牢房中所说的那番话早已传入到他的耳中时,他觉得还是需要再多加考验。 他向来只看对方做了什么,而不看对方说了什么。 但顾学源此刻的这番话,也确实如他所言,始终是忠于南陵,为南陵百姓考虑的。 更难得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担心得罪他而不敢谏言,由此可见是难得的好官员。 同样的一段话,在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含义。 楚兆荣几乎立即就明白了顾学源的真实意图。 一方面是要拖延时间,这传旨的活,一来一回,哪怕是千里马加急,至少大半个月是要的,再加上以温玥的聪慧,必定也会利用这机会拖延时间。 另外一方面则是向皇帝传达顾学源与秦家的关系并不密切,做出投诚的姿态,站在赵天逸的角度出谋划策。 如此想着,楚兆荣觉得他这个大公无私的楚相的形象也必须要立起来,立即也跟风附和着: “老臣认为顾学士的提议不无道理,南陵向来以仁义治天下。 “陛下刚承蒙天泽,就引起内战必定会引起百姓的埋怨,但若内战是由秦家挑起的,那陛下夺城就是顺应民意。” 秦时淮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话,顿时一愣。 他这一番出其不意的计谋怎么突然间就被这两个文官给否了? 这下,秦时淮是终于明白为何秦家人会如此讨厌文官体系。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他首次立功的好机会,也是他获得官职、重新站在人前的好机会。 他潜伏在苏家这么久,如此委曲求全,可不就是为了今日赵天逸登基,夺得从龙之功,从而能越过秦时越。 但此刻这两人竟然三言两语就把本该能让他大展拳脚的机会给否决掉了,这让他如何甘心,他连忙站了出来继续说道: “楚相与顾学士,有所不知,军贵神速,趁着秦家还不知晓我们私军的状况时,出其不备地袭击他们,才有机会快速夺回城池。 “若他们有了布防的时间,把这两座战略城池守得固若金汤,我们再去攻打就没有了优势。” 顾学源自然知道秦时淮说的在理,所以就更加不能让他得逞,连忙摇头,反驳道: “既然秦家一直不知晓陛下私军的状况,那么让他们一直都不知晓不就可以了? “我们传旨意只是传旨意而已,他们又不知道陛下私军的状况,这并不冲突。” 秦时淮毕竟是初入官场,瞬间就被顾学源绕了进去,心里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倒是在上方的赵天逸立即就听明白了过来,觉得两人说的都有道理。 秦时淮核心要点是要把握时机,而顾学源的核心要点是要出师有名。 取两人所长,赵天逸立即就拍板道: “封秦时淮为中翼大将军,统帅收拢南陵中部的将士,潜伏在江桥城附近四县,伺机而动。 “封顾学源为内阁大学士,起草先皇吊丧文书及拟旨下令各封地的皇室宗亲回帝都吊丧。 “封李荣洲为右丞相,与楚相一同协管六部。” 下方众人连忙躬身拜道:“臣遵旨,谢主隆恩。” 只是众人低头谢恩的瞬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兆荣忍不住哀怨地看向顾学源,大家都留在帝都做卧底,为何他被夺权,而顾学源却升职了? 张启明则是一脸茫然,那他呢?为何皇上没有提到他的安排? 难道是因为方才他没有提出见解? 他不禁后悔方才自己怎么就没有抓准机会说话投诚,以至于皇上此刻根本就没有想起他来。 而李荣洲此刻则是深深的不满,他赌上了整个李家,又出钱又出力,就这? 左上右下,他看着是升官了、权力也大了,但这不还是被楚兆荣这老狐狸压制着? 只要他一直被楚兆荣压制着,他们李家就始终没法超越楚家,成为南陵的第一世家。 这不免让他对赵天逸心生不满,看来赵天逸登基后就飘了,忘了是谁扶持他登基的。 既然他们李家能扶他上去,自然也能拉他下来,这就看赵天逸以后是否懂事了。 顾学源倒是没有因为升职了而高兴不已,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负重托,成功把赵天逸要立即出兵的意图给压了下来,后面就只能看秦时越与温玥两人如何应对了。 另一边,温玥与秦时越已经离开了江桥城,带着一路采购而来的物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安城走去。 说实话,虽说她为安城谋划了如此之多,但她还不知道安城是如何模样,她也从没踏足过安城。 只知道它是建立在南陵安兴山脉的中心地带,恰好在山脉的中间有一处宽阔的平原位置,让路过的百姓有了短暂休息的地方,渐渐百姓就在这里建起了驿站。 后来又因为山脉资源丰富,形成了临时的市集,再后面就发展成了城池。 若按照她的规划,现在安城的规模估计会比原来的城池扩展一倍不止。 除了给前来安城避难的百姓落地的区域外,她还预留了给临城等低洼地区迁移过来的百姓预留了区域。 这段时间安城的核心工作是要开始组织人员进行春耕、收集粮食,确保灾害来临之时,百姓都有饭可吃。 估计此刻的安城应该会是全民劳作、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吧。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温玥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安城。 第208章 他忙死活该 然而事实却与温玥期待的不一样。 当温玥的队伍来到城门外时,只见他们前方排起了进城的长龙,足足有一公里远,而队伍的沿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流民营帐。 这顿时让她心生不悦,这是什么状况? 但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并不会因为看到眼前的场景,就立即觉得是夏云翔与林宗晟办事不力,她想听听他们的解释,再另做安排。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只听见有人大声叫喊着: “我是县主的哥哥,你们怎么可以不给我进去?” “只要是帝都来的人,都知道县主温玥是我的妹妹,不信的话,你去找帝都的人来问问。” 城卫却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而是把他赶到了一边,公事公办道: “没有通行证的,一律不能入内,哪怕县主本人来了也一样。” 这顿时让温玥眉头微挑,方才不悦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向旁边的琴墨就笑道: “哈哈,看来我们没有帖子也不能进去了。 “来来来,琴墨,你赶紧给我们都盖一个。” 琴墨难得瞧见温玥这模样,连忙就笑道:“县主这还玩闹上了。” 虽然如此说着,但琴墨却还是拿出了帖子,在上面盖着印章。 排了约大半个时辰,马车跟随着队伍,终于来到了城门外。 只是当琴墨把帖子递给守门人时,旁边有一人突然窜了出来,死死抓住她的手,着急道:“你是琴墨对不对?” 琴墨被突如其来的一抓,给惊吓住了,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苏若轩,这还真是温玥的便宜哥哥。 温玥此时也看清楚了那人正是苏若轩,眉头霎时就紧皱着,她是丝毫不想再与苏家有任何牵连。 秦时越瞧着温玥不悦的模样,连忙就笑道:“若你不喜,我让人把他赶走。” 温玥摇了摇头,对外缓缓说道:“让他进去吧,但要守安城的规矩。” 苏若轩其实早已经来了两天了,安城的规矩他自然是打听到了。 他就是不想守安城的规矩,才会在城门耍赖,说他是温玥的哥哥,想要得到优待。 此刻听见温玥的声音,他立即就往马车旁跑去,说道:“你是若离对不对? “我是你大哥苏若轩,你不能不管我。 “我们好歹有兄妹的情谊,你不能这么绝情。” 温玥眉头紧皱着,不想理会苏若轩,示意继续往前走。 但苏若轩好不容易才有了逮住温玥的机会,想起苏家此刻所遭遇的一切,他忍不住咬牙道: “我有重要的情报可以给安城,你是安城的城主,不能不管不顾。”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苏若轩竟然会来安城,会不会是他真的与苏若锦闹翻了?所以才又想着打她的主意? 毕竟此刻太子刚登基,苏若锦可是太子身边的人,跟在苏若锦身边必定是水涨船高,以苏若轩的性格,不至于要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既然如此,不妨等会听听他所说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一番思量后,温玥还是点头同意了:“那你等会跟随着我们到城主府吧。” 只是,还没等苏若轩高兴起来,温玥却继续说道: “既然本县主已经与苏家脱离了关系,你就不再是我的大哥,以后就莫要用亲情来裹挟。 “规矩就是规矩,哪怕你是我的亲大哥也是需要遵循安城的规矩的。 “至于你说的能帮到安城的话,且跟随着我们到城主府倾听一二,若真是有用的信息,我们会给你换对应价值的粮食。” 苏若轩一愣,意识到温玥是为了避免他日后的继续纠缠,一切都在公事公办。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接受温玥的安排,随着她进入了城主府。 只是随着队伍进入了城池后,安城内的光景却让苏若轩有点失望。 他还以为里面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连个客栈酒楼都没有,也没见得有多繁华。 在苏若轩看来,一个城池的繁华,就是有灯红酒绿,有纸醉金迷,有各式各样的酒楼娱乐场所。 而这一切,在安城统统都没有见到,只有看到络绎不绝在忙活的百姓。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如此多人对安城趋之若鹜,他还以为是什么世外桃源的地方。 虽然侯府没落,但因为苏若轩是世子,哪怕苏府有困难,从来都没有在物质上苛待过他,所以,苏若轩就从没想过要听从安城的规矩,进入城内做那些低贱劳作。 但短短几个月时间,苏若轩经历了这辈子以来从没经历过的苦难,让他意识到必须死死抱住温玥的大腿。 所以,即使他心中不耻,此刻也极力的忍耐着,因为他知道,温玥是此刻唯一能与苏若锦对敌、唯一能救到父母和弟弟的人。 与苏若轩的感观完全相反,温玥对城内的一切是满意的,远处的农田、忙碌的百姓、一座座崭新的房子,都是她心目中期待的模样。 事实上也如温玥所期待的那般,对于百姓来说,安城就是天堂。 这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任何的不平等待遇,哪怕是楚家的世家公子,也是需要劳作,也是需要给城府交粮。 工作也没有贵贱之分,所有人都按工时计算劳动收入。 无论是工匠、还是农民,劳作一个时辰,就得到一个时辰的粮食。 这对于要交无数苛捐杂税的百姓来说,安城就是个人间天堂。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样的管理也不过只有半年的时间,这不过是县主为了应对洪灾的应对之策,但这也比那些置老百姓于不顾的狗官好的多。 更何况,外面此刻还山匪林立,有一处安全避难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 温玥刚踏入城主府,夏云翔早已在门外等候着,见到温玥立即就阴阳怪气道: “主公可是让属下好等呀,明明十天半个月就能走完的路程,却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月。 “也是奇了怪了,竟然马车比百姓走路还要慢,不知道是马瘸了呢,还是某人玩物丧志,不记得自己家里还有两座城池。 “可怜属下还天天为主公担心受怕,就怕主公出个什么意外,属下这段时间又是建水师、又是打土匪、又是建城的辛苦活不就是白干了么。” 听见夏云翔这连番的抱怨,温玥顿时摸摸鼻子,她确实是有点不太厚道。 自从接受了夏云翔的投诚后,就一直把他用得像个陀螺一样的转。 秦时越却没有半点心虚,这坏人总想着和自己抢媳妇儿,他忙死活该。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立即用夏云翔当时的话来反驳:“当初是谁馋我家媳妇儿的地和港口了?是谁说自己略有才干,能帮忙管理来着?” 说着,秦时越连忙讨好帮看向温玥,说道:“玥玥,夏云翔一定是能力不到家才这么多抱怨,要不就不要他了吧?” 第209章 苏家人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夏云翔听着顿时炸毛了,他哪里能力不行了? 若换是其他人,谁能执行温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政策还不乱,秦时越这人明显眼光有问题。 温玥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这两人怎么总是一见面就吵架,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道: “林老呢?” 这下夏云翔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委屈兮兮地说道: “主公刚回来第一时间就关心那老头,也不关心关心属下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 温玥听着霎时警惕了起来,夏云翔这表情、这反应实在是太熟悉了,忍不住直问道: “你想要什么奖励?” 夏云翔顿时扬起了灿烂的笑意,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连忙就拱手道: “不敢、不敢,属下给主公办事是应该的,就是想要……” 话还没说完,秦时越就立即打断道:“既然不敢,就别想要……” “就是想要主公可以接纳属下的一批同胞。”夏云翔立即大声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秦时越撇了撇嘴,就知道这狐狸准没好事,这人必定不少,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就向媳妇儿讨好处了。 温玥此刻也是眉头微挑,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说道: “先进去再说,难道你想我们都站在府门外商议事情?” 夏云翔此刻才看到苏若轩也在他们一行人之中,顿时眉头微蹙,这人怎么会与主公一同进城? 苏若轩这两天的闹事,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他刚来到安城就仗着是温玥的哥哥作威作福,守城的人刚开始不敢怠慢,立即就向他请示了。 但他觉得以温玥与苏家的关系,估计是不想再与苏若轩有任何关系的,自然是把人挡在了外面。 却没成想,温玥竟然还是让他进入了安城。 见夏云翔看向苏若轩的方向,温玥抿了抿唇,夸奖道: “入城的安排做得很好,进城的人就必须严格排查,确保进城的人都能服从安城的管理。” 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说是有情报传达,你按流程办就是了。” 原来是自己想差了,夏云翔立即就意会了过来,向身后的小厮就安排道: “带苏公子到林老处,他会安排的。” 苏若轩霎时一惊,冲口而出道:“我的情报只能告诉苏若离一人。” 他好不容易争取机会,随着温玥进了城,可不是为了见什么林老的。 更何况,他身上的秘密就只有这么一个,这是他唯一一次可以与温玥谈判的机会。 方才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个管理着安城的人竟然喊温玥为主公。 这多少有点让他感到讶异与震惊。 虽然温玥是县主,但主公可是一方诸侯亲王才有的尊称,难道温玥还想割据一方? 但温玥可是女子,怎么能做主公? 在他的认知里,出嫁从夫,女子向来都是附庸的存在,怎么能担当大任?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虽然温玥是县主,但真正能在幕后做主的应该是秦时越才对。 但显然并不是这样,包括秦时越在内,这里的人似乎都是以温玥为主。 虽然不解,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死死抓住温玥不放,他说不定还能在安城谋得一官半职,然后再让温玥安排秦家的人把爹娘弟弟从帝都接过来。 所以他才刻意唤了温玥以前的名字,试图唤起他们曾经是兄妹的关系。 他们苏家好歹也养了她十多年,养育之恩怎么能说还了就还了。 如此想着,他就更加不能放过与温玥沾亲带故的关系。 温玥倒不知道夏云翔用来讨价还价的一句称呼竟然能让苏若轩再次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她此刻只是觉得这人有点烦,但又怕真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毕竟苏若轩会逃离帝都而来到安城,显然是与苏若锦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可从没小看过苏若锦,毕竟她可是上辈子击倒了所有人,排除一切阻挠,成为南陵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帝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以后注定是要与赵天逸对上的,而苏若锦则是隐在赵天逸幕后的操纵者。 若是苏若轩在苏家内部得知一些苏若锦的弊端弱点,对于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她让苏若轩身败名裂的事,以苏家人的厚脸皮,她不认为苏若轩会因此而无颜留在帝都,从而来安城。 更何况,苏若轩还曾经对她下毒,她与他之间早就结了仇。 他此刻还敢来到她的领地,那就说明他手上必定有足够能与她谈判的筹码。 如此想着,她便极力压下心中的厌恶,对着夏云翔吩咐道: “安排人把他带到会客厅,我与他聊聊。 “另外,通知大家明日都来给我汇报近期的工作吧。” “属下遵命。” 温玥与苏若轩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内的会客厅。 刚坐下,温玥就直截了当问道:“你的消息,现在可以说了。” 苏若轩顿了顿,没想到温玥是连半句闲话都不给,只好强行攀谈道: “若离,我知道之前我们有些误会,但我们毕竟一起相处了十几年,这养育之情怎么说断就能断呢。 “大哥之前一直在学院,才不知道你所受的委屈,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给你讨公道的。” 温玥霎时泛起一阵恶寒,嗤笑一声道: “苏若轩,是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 “苏家欠我的公道,在大理寺的公堂上,我也早就讨回来了。 “我温玥与你们苏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这养育之恩,我也早就还清了。 “另外,容我提醒你一句,当日在宫中你向我下毒的事,我可一直惦记着的。” 苏若轩霎时脸色一白,也想起了心中再也不愿回忆起的难堪经历,忍不住问道: “所以,是你,我与柏书成的事,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还没等温玥回答,他已经继续说道: “你既然已经对我做了如此残忍的报复,这事情就不能一笔勾销了吗?” 温玥白了他一眼,他觉得她像是个傻子吗? 有些伤害,不是报复回去了,曾经的伤害就不在了。 上辈子死前的惨状,谁又来给她一笔勾销? 苏若轩看着温玥的神情,就知道继续打感情牌也没戏了。 如他所料,温玥对他的耐心此刻已经告竭,直接下了逐客令: “若你只是想和我说从前,那大可不必,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苏若轩见温玥是真的要把他赶走,他连忙就说道: “上次那毒,是苏若锦给我的,我不过是被她利用而已。” “所以呢?若只是这事,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价值,好走,不送。” 见温玥一再赶人,苏若轩立即就继续说道:“我有制作毒药那人的信息。” 温玥顿时眉头微挑,漫不经心地说道:“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若还是这些没用的信息,那恕在下不奉陪了,我可是忙得很,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废话。” 苏若轩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意识到温玥此刻的不耐烦,只好咬牙把在苏府内看见的一切给说了出来。 温玥顿时眉头一蹙,问道: “苏家人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你要找人相助,那可是找错人了。” 第210章 人祸 苏若轩不可置信地看向温玥,“爹娘现在被人用毒控制着,弟弟被做成了人彘,他们好歹也是与你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你就如此冷漠无情?” 温玥顿时一愣,苏若轩这是继承了方宝琳那胡搅蛮缠的本领? 不过,听闻苏若铭竟然被毒医做成了人彘,她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快意。 看来老天对她不薄,上辈子这个要把她推给歹徒做人彘的无良弟弟,重生一世竟然被毒医祸害成了人彘,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笑的更灿烂了,但也更不待见苏若轩了。 转瞬之间,温玥便收拢了笑意,冷声道: “无谓的话就没必要多说了,苏公子,还是请吧。” 苏若轩没有错过温玥方才一闪而过的笑容,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难以置信,温玥对苏家的遭遇感到高兴? 他想不明白,他们与温玥的一切矛盾起源也不过是父母逼她嫁入将军府。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哪怕一开始不愿意,她此刻嫁给了秦时越不是过得挺幸福美满的吗? 如此看来,她应该感恩父母当时的选择才对。 即使后来因为嫁妆以及赏赐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也不至于让她对苏家的恨意这么深? 他细细的思索着,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苏家人,所以本质上温玥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温玥建了离忧堂,显然并不是冷漠无情之人,既然对陌生人都有着慈爱之心,怎么会对与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如此冷漠? 这也是苏若轩明知与温玥结仇了,依然会选择前来安城求救的缘故。 但显然他对温玥的了解并没有他以为的深入,温玥今日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刻的状况他也知道多说无用,温玥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道: “我盗了唐明宇的笔记,可能对于研究他的毒药有帮助。” 这顿时让温玥一愣,没想到苏若轩还真拿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若真的是毒医的笔记,说不定洪灾过后的瘟疫,他们也能从中找到应对的方案。 不过,苏家的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不能让他知道这东西对于她来说很有用。 如此想着,温玥轻敲着案桌,思索了片刻才回道: “我又不会医术,也与你所说的那名毒医没有任何的冲突。 “这笔记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听见温玥这话,苏若轩顿时泄了气,他还以为温玥会很重视这笔记。 毕竟那可是春日阁谋害朝廷重臣的蛊毒。 春日阁?对了,他怎么忘了这个。 苏若轩连忙补充道:“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估计对你会有用。 “苏若锦是春日阁的主人,也是她安排唐明宇去把春日阁被关的姑娘都杀掉的。” 温玥听着一愣,没想到苏若轩连苏若锦这秘密也知道了,难怪要逃离苏家。 苏若轩这是相当于把苏若锦潜藏最深的两个秘密都挖了出来。 若是被苏若锦知道的话,他估计也是小命不保,难怪马上就要逃。 温玥眸光微闪,顺势就说道:“嗯,按你这么说来,确实是值得防范的。 “这笔记我就先收下,当作是有备无患吧。 “按照安城的规矩,你这笔记我用三个月的粮食向你购买,你看是否能接受?” 没想到他以为很重要的物品,在温玥这里就只值三个月的粮食,他忍不住讨价还价道: “三个月的粮食太少了,我身上也还有一些银钱可以换粮的。 “能否再给我安排一份安城的差事?我保证认真工作,不惹事。” 温玥眼眉微眯,苏若轩竟然是想在他们安城做官? 果然苏家人还是苏家人,只会异想天开。 她还没回到安城,他就敢借她的势闹事,若她还给了他官职,先不说他毫无忠诚而言,估计他马上就用着县主哥哥的名头作威作福了吧。 如此想着,温玥立即就摇头道:“安城的规矩就是规矩,我是县主也不能更改。 “而且,安排工作的人是林老,也就是林祭酒,他是你以前的老师,他不会给你胡乱安排工作的。” 苏若轩见差事不成,连忙就说道: “但三个月的粮食也太少了,你也知道我从没做过粗活,这里的一切开支都是以粮食计算,我怕我这点粮食还不够雇人来建房子。” 安城没有现成的房子给入驻的百姓,所有百姓都需要自建房子,也就是如此,就把一批人给拦在了城外。 温玥沉吟了片刻,就说道:“我安排人给你建房子以及给你三个月的粮食,若你能接受,我们就达成交易,若你不能接受的话,你今日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过。” 苏若轩没有谈判的经验,一时间就陷入到了温玥的限定当中,也不知道这笔记的真实价值,只以为真的如温玥所说的那般有备无患。 另一方面是他也实在是走投无路,若他要保命,要不就躲在安城,要不就投靠二皇子的势力。 但他现在在西边,赵天辰在东边,路途遥远与危险不说,即使他抵挡了赵天辰的势力范围,能否有机会见到赵天辰都难说,更别说能谋个一官半职了。 两相对比,自然还是安城更妥当一些。 最后,苏若轩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了温玥的条件,把唐明宇的笔记‘卖’给了温玥。 苏若轩离开后,温玥就迫不及待的把那笔记翻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笔记竟然是毒医制作蛊毒与五石散的笔记,这顿时让温玥一愣。 五石散?! 若说洪水、瘟疫是天灾,这五石散就是上辈子的人祸。 温玥不由得心中一惊,立即就让人去把温辰安唤来。 温辰安来到会客厅时,便看见温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满脸愁容: “你这是怎么了?” 温玥把毒医的这本笔记递了给温辰安,问道:“你师门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到安城?” 第211章 这些人怎么会到安城来? “按照行程,估计还要十天左右吧。”温辰安边说边打开了那书看了起来。 这书是药物的实验笔记? 不对,这些实验不对劲,怎么可以丧尽天良的在活人身上做实验?! 用修炼之人散去内功后做蛊虫的培养皿?! 这都是什么鬼?温辰安越看越震惊,越翻越难以置信。 终于看到最后是研制五石散的记录。 但五石散不是已经列为了禁药,除了他们药王谷的人,应该没人能看到原版的《伤寒杂病论》。 在外流传的医书应该没有了五石散的介绍才对,笔记的主人是如何获知五石散的? 但它这里的五石散与《伤寒杂病论》中的五石散似乎还有些不一样。1 普通的五石散已经足够让人上瘾了,但这笔记的主人似乎并不满意,他在追求一种能让人极致上瘾的药物。 还有,为什么研究的指标是以纯白的程度来区分? 另外罂粟是什么植物? 竟然还有他们药王谷所不知道的药材? 根据笔记主人字里行间传达出来的态度,他并不在意药物做出来后的用途,只是在不断实验以达到他想要达成的效果,以此来验证自己的研制水平。 这人显然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完全丧失人性的疯子。 温辰安对于笔记的所有者已经隐隐有了猜测,问道: “这是毒医的笔记?苏若轩带来的?” 温玥点了点头,说道:“他意外闯入了毒医研制药物的房间,苏若铭让他盗出来的。” “苏若铭?” “他被毒医做成了人彘,苏若轩误打误撞发现的。” 温辰安顿时脸色煞白,立即就意识到笔记中蛊毒的培养皿是谁了。 不管苏若铭曾经是如何的恶劣,作为一名医者,他学习医术是为了救人的。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用活人做研究的行为。 温辰安抿了抿唇,沉声道:“我立即传信给我师傅,让他们也来一趟。” 他师从药王谷,本来只想着让谷中的弟子出山,来应对洪水可能会带来的瘟疫。 现在若再加上毒医研制的这些祸害人间的毒物,那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有点勉强了。 此外,这人实验的推衍手法,似乎与常年隐居的唐门有些相似之处,而唐明宇也姓唐,这就不由得让他怀疑唐明宇是唐门的人。 唐门向来亦正亦邪,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没有做过祸害人间的作为,这就有点让人耐人寻味了。 这些疑点就只能留待师傅他们去探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利用这笔记,尽快研制出他这些毒药的解方。 温玥连忙点了点头,有药王谷的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此事交代给了温辰安后,温玥就带着琴墨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离开了城主府,打算亲自去视察验收夏云翔与林宗晟的工作成果。 另一方面,她也实在好奇,为何那么多流民聚居在城门外。 她方才在马车上,没能细看这些人,远远看着老弱妇孺不少,但青壮年也是有的。 既然安城做好了安排,为何这些人宁愿在城外驻扎,也不愿意进城生活? 带着疑惑,温玥很快就来到了城外流民聚居的地方。 她身上背着包袱,衣服泛旧,裙摆处还有好几个补丁,一看就是从远处避难而来,完美地融入到聚居人群当中。 在此处聚居的人十分默契的各自搭起了营帐,像商量好似的预留了一小处过道的地方,方便来往行人。 此时临近四月,梅雨季节还没过,淅淅沥沥的每日都会下着小雨,营帐附近都是一片泥泞。 温玥循着过道上的泥印子,很快就通往了聚居营帐的深处,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俨然是一处小型的市集。 这就让温玥更惊讶了,所以这些人是宁愿在城外摆摊,也不愿意到城内做工赚取粮食? 她假装刚来到这里,随意拉着一名大婶就问道: “这位婶婶,想请教一下哈,我听闻即将发大水,大家都往高处躲。 “怎么大家都不进城,反而在外面扎营了?” 那大婶瞧了瞧温玥的模样,立即就意识到对方与自己不是同路人。 她撇了撇嘴,满脸不耐烦的指着城门右侧排着长龙的地方说道: “瞧你这模样,必定是个白身的,到那排队吧。” 温玥瞧着大婶所指的方向一看,讪笑道:“我不就是看你们都在这驻扎着,听说城里的规矩多,不敢贸然进去,所以想先向婶婶你探听探听。” 随即温玥十分懂事的把一块小碎银递了给那大婶,那婶子连忙喜笑颜开,是个懂事的,立即就提点道: “你放心吧,若你是个白身的,进城只要听从城里人的安排,好处多着呢。 “那舒服的日子,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奢望的。” 温玥眉头微蹙:“为何这么说?既然是舒服的日子,为何婶婶不进城里去? “我就瞧着婶婶一脸福相,必定是个好人,才敢找你问话的。” “哎呀,福相又如何,早早就卖了身,今日要不是给主家前来市集换点粮食,估计连与闲聊的功夫都没有。” 卖身?温玥再瞧瞧周围帐篷里的人,似乎意识到问题的点在哪里了。 安城的粮税是按人头算的,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人也是要交税的。 一方面这些有钱的主子若是空有钱财,手上又没有足够多的粮食,只靠这些签了卖身契的人去劳作,赚到的粮食必定是入不敷出的。 另外一方面是,这些人也是享受惯的,哪里会听从城主府的安排,屈尊降贵的去劳作。 只是这样的‘富贵’人家也不是他们安城想要吸纳的人,这些人又怎么会来到他们安城来? 她连忙就继续问道:“那你主家怎么不到别的地方去?来安城又不进城,那可是活受罪呀。” 这话似乎一下子就说到了那婶子的心坎上:“可不是嘛,这里连个有瓦遮头的地方都没有。还得熬两个月,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这下温玥就更不明白了,“熬两个月?这附近的高山高地也不少,旁边庆昭亲王的领地也有地势较高的城池,你们也可以去那里。” —————— 注:1 五石散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汉代,到了魏晋时期,五石散开始在贵族阶层流行起来,后因其副作用从唐代药王孙思邈开始抵制和禁用的。据记载,医圣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就提到了五石散(寒食散),用于治疗伤寒病后的虚劳等症状。在当时医疗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这种药物会使人精神亢奋、身体燥热,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患者的病痛,长期服用会导致重金属中毒。 故此,它虽是古代泛滥的‘毒品’,但与现代毒品(文中提及的‘白粉\/海洛因’)并不是同一药理,危害性也相差巨大。 第212章 以后还如何振夫纲? 那大婶听着顿时一愣,连忙笑道:“姑娘一定是从东边来的,那几个亲王早就下令封山了,也就只有温玥县主仁慈,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条活路。” 温玥顿时眉头一皱,暗自决定回头调查一下这状况,随即又继续问道: “但你们确定要在帐篷里住两个月么?哪怕建不了房子,弄点草棚也好呀,至少住得舒服一些。” “哎呀,小姑娘你这设想好是好,但若我们主家有能力搭棚子,我们也不至于要在城外生活了。” 似乎担心温玥没听明白,那婶子继续解释道: “搭棚子的木材可是有严格限制的,木材要用粮食换,树也不能乱砍,否则会被官差抓的。 “我们主家的粮食也只够我们这些人两个月自给自足的开销,再多也没有了。 “怎么还敢奢望去弄木材,有这个条件也早就进城去了。” 这下温玥才想起,她确实有下了这么一条规定,因为山上若随意砍木,暴雨来临的时候,会出现山崩的,届时就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不过,既然这些人没办法拿出更多的粮食,又能自给自足,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她也不介意行个方便,顺势赚他们一笔。 如此想着,温玥心中有了初步的计划。 见温玥沈默着,那婶子又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其实我们主家是算好的了,还有一些家里有老有小的,只有一两人能劳作的,才是更遭罪。 “交了城粮后,一家人连吃的都不够,还哪里有余粮换建材找人建房子。” 温玥听着眉头微蹙,疑惑道:“这安城的人就没考虑到这个状况么? “听说离忧堂就是安城的主人温玥县主建立的,里面就有许多工作可以提供给老弱妇孺的,他们前去离忧堂,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吧。” 那婶子听着连忙就呸了一声,冷哼一声道:“就怕那些老货都是好吃懒做的,使唤自家媳妇惯了的,让儿媳妇去了离忧堂干活了,谁来服侍她?” 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带着补丁的帐篷,说道: “就拿前面那周家一家子来说好了,那周家嫂子是真可怜。 “一家老小就指望她一个人,她那相公像个大老爷们似的,啥也不干。 “老太太把管着家里的粮食,小女娃也不过三四岁,一家四口人全靠周家媳妇干活。 “白日她往城里做零工,赚了粮食回来供一家人吃的,晚上还得伺候一家老小的。 “所以呀,这天道是不公的,虽说安城百般好,但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享受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方才那帐篷里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哭喊声: “哇!奶,我不敢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随即一道尖酸刻薄的辱骂声从帐篷内传出: “你这个赔钱货,谁让你偷吃的!老娘我不打死你!”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了出来,随即又是‘嘭’的一声。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单手拎着一名瘦瘦弱弱的小女娃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那女孩身上满是血污,脸上红肿了一片,一看就知道方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那男人瞧着周围看过来的人,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我连你们也打了。”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像是扔垃圾一般,甩手就把那女娃往前方的空地扔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会如此狠心,那可是她的亲闺女。 而藏在人群中保护温玥的梅影立即就接收到了温玥的眼神示意,跃至空中,稳稳地把那女孩给接住了。 方才与温玥闲聊的那大婶此刻是再也忍耐不住地站了出来,指责道: “那可是你的亲闺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那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只觉得围观的这些人是在多管闲事,霎时就怒道: “既然是我的闺女,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死了更好,少个人吃米粮。” 那小女孩听着这话,顿时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听着他这话也忍不住指指点点地责骂着: “有你这样做爹的么?那是你的亲闺女。” “幸好这大侠相救,若真把你闺女摔死了,你家婆娘可不放过你。” “……” 那男人终于再也受不了,往前从梅影手中夺过那女孩,边拎着那小女孩回了帐篷,边骂骂咧咧地道: “死丫头,果然是个赔钱的,每天不是哭就只知道吃。” 琴墨看着这状况,忍不住着急道:“小姐,就这样随着他吗?那小女孩明明……” 温玥摇了摇头,哪怕她此刻救了这个女孩,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这样被虐待的小女孩出现。 更何况,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她出手接纳了这个小女孩,当初离忧堂门前弃婴的事件就会再次出现。 她此刻也终于知道了为何夏云翔没有理会驻扎在这里的人。 因为他管不了,而她其实也管不了,这是这世道的弊病。 就像上辈子苏若锦所说的那样,这是世道对女人的偏见,凭什么女人就必须是男人的附庸与工具,凭什么女人就是天生的赔钱货? 女人与男人都是天生的,女人也能如男人一般出色。 这样的言论,在上辈子可是引起了巨大的震荡。 已经习惯了被奴役的女性,第一次意识到,她们与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她们一样有双手双脚、一样有聪明的脑袋,能劳作也能统治天下。 这是苏若锦给她带来的思想上的震憾,哪怕苏若锦做了许多祸害人间的事,但她这些看似离经叛道的言论,却让诸多的女性从此醒悟了过来。 所以,虽然她此刻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她作为安城的主人,她有权改变这里的规则。 如此想着,她答谢了那大婶后,就带着琴墨回到了城主府。 翌日,城主府的大门外粘贴了一张新的告示。 告示的内容只有两条,一条是安城会在城外建一批客栈,可以给钱或者是付粮食入住。 另外一条是安城允许进入安城定居的女主单独落户。 驻扎在城外的百姓立即就围了过来,看着这两条新的政令,无不议论纷纷: “天呀,太好了,可以付钱住客栈。 “我就说呀,这天灾即将来临,哪里来这么多粮食,这粮食都被安城收了去了。” 立即就有人摇头反驳道:“那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只是趁火打劫,那客栈的入住费用必定奇高无比。” “县主这么心善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诶,你们说,那第二条规定是什么情况?” “意思是女子也可以在安城建户口?那不就是女子在安城能当家做主了?”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县主自己也是个女人,给女人行个方便,有什么奇怪?” “这事可不能这样看的,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能自己立户的?以后还怎么让媳妇立规矩?” “这说的也是,若是这样,以后还如何振夫纲?” “……” 第213章 你主公我穷得很 与此同时,离忧堂内,周家嫂子李氏突然被带到了管事孟紫瑶的屋内。 李氏此刻正忐忑不安地看向面前这女管事,就怕是对方觉得她的工作不满意要辞退她。 他们一家四口就只靠她一个人干活,但她晚上又没吃多少米下肚,这段时间工作的效率是低了一点,离忧堂不会是要辞退她吧? 孟紫瑶瞧着李氏那紧张的模样,连忙就安抚道:“唤你过来是好事。” 听着这话,李氏那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孟紫瑶继续说道:“你很幸运,你们家的事我家主子也有所耳闻,你是个能干的。 “现在县主开放女子落户政策,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来安城落户。 “至于你家男人和婆子,若有难题的话,我可以让城中的侍卫帮助一二。” 李氏听着一脸懵逼,疑惑道:“落户?是什么意思?” “嗯,县主今日下令,女子也可以单独建户口了。 “直白点说,若你家里男人欺负你的话,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单出来,不用再管家中欺压你的男人和婆子。” 若说方才是懵逼,现在李氏完全是震惊了,这政策也太离经叛道了。 向来都是夫为妻纲,子为父纲,从来没想过她也能有独立门户的一刻。 若她能独立门户,她就能带着她的丫头进入城里居居,再也不用被那对母子给欺压了。 她是不是晚上就不用服侍那婆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丫头又或者是多做点零工,赚钱给丫头买更暖的衣服? 一时间李氏陷入到了怔愣当中,脑海里不断勾勒出脱离了那对母子后的美好生活。 见对方没有回应,孟紫瑶叹了口气,也知道要让这世间的女子改变固有的观念是极其不容易的,县主还是天真了。 只是没想到李氏突然就红了眼眶,大哭了起来,喃喃道: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 随即,她抬手就擦了擦眼泪,往城主府的方向跪下诚恳地拜了九下,才对着孟紫瑶说道: “谢过孟管事,我现在马上就去办。” …… 与此同时,温玥此刻在议事厅内听取各人的汇报。 林宗晟此刻有点懵,他本来就是被温玥忽悠来干活的,现在又因为温玥而忽悠着前来安城的人干活。 但他从没想过要认温玥做主公呀?! 更重要的是,温玥这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野心了? 他的好友右蓠知不知道这状况? 还是右蓠也早就认下了温玥主公的身份,所以才会给她管理着离忧堂? 但听着所有人都如此恭敬地喊温玥主公,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异类? 温玥如此胡来,秦时越就不管管?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秦时越时,却意外瞧见他十分狗腿的给温玥递茶水、递文书,小助手的模样做得十分的顺手。 林宗晟忍不住扶额,他有点不想承认这人竟然是他的学生。 想到今日颁布的政策,林宗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县主,今日这政令可是有违三纲五常,有违伦理道德,要不得呀。” 温玥点了点头,十分坦率地承认了:“嗯,确实是有违三纲五常,也违背时下的伦理约束。” 林宗晟顿时眼角微抽,很想骂一句,你既然都承认了,那你还下这奇怪的命令? 其他人其实心里不多不少也觉得这政令有些怪异,特别是允许女子独立门户这条,那可是会让多少家庭从此闹矛盾。 不过,安城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政令已经够多了,哪一条不是违背常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更重要的是,哪一次县主的安排不是提前布局的?每一次县主的布局都做对了,他们只要听从温玥的安排就行了。 虽然他们下意识的认定了只要温玥的安排都是对的,谁也没提出异议,但其实他们心中也是好奇着,为什么? 没想到却是林老最先提出了疑问,所有人顿时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温玥的解释。 但温玥此刻却是一副我认我有错,但我就是不解释的模样,就更让人心痒痒想知道她的用意了。 林宗晟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虽然是安城的编外人员,但作为当代大儒,又是曾经的国子监祭酒,觉得还是有必要维护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于是他抚了抚胡须,继续劝道: “既然县主也知道有违伦理,这样的政令还是先撤销为好。 “若只是想要帮助驻扎在城外的女子,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替代。” 温玥抿了抿唇,反问道:“那林老在安城这么久了,可有解决方案? “而且,传统之所以是传统,也不过是便于人们生活的习俗被代代相传继承了下来。 “显然,现在这个传统不适合了,我换个合适的法子不就好了么?” 林宗晟想了想,一时半刻却没想到更好的法子。 他与夏云翔两人早就在城外视察过,那些好吃懒做的人也确实是可恶。 但这些人没有入城,也不算是安城的城民,哪怕他们立法规,也奈何不了外面的人。 允许外面的人入城打零工,已经是他与夏云翔想到的最好的方案了。 而温玥这方法虽然看着有违常理,但却能很好的解决外面这些人的问题。 只要肯劳动的人能进入安城独立立户,那些被压迫的妇人就会带着妻儿前来,然后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发现没有人给他们提供粮食了,他们也只能自己动手赚粮食。 驻扎在外面的那些吸血鬼家庭就会彻底的散伙,然后也把那些懒惰男人的坏毛病给彻底治好了。 只要他们进入了安城,就得守安城的规矩,在安城内是不允许打女人和小孩的,那些被虐打的妇女也得到了保障。 渐渐地,外面的那些流民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 不过,这些夫妻估计也会从此成为了怨偶。 如此想着,他还是劝道:“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政令出台后,可是会让许多家庭因此分崩离析的。” 温玥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林老说的没错,会导致许多家庭破裂。 “但,将心比心,林老觉得每日被人虐待好呢,还是有个机会能摆脱虐待自己的人好呢? “而且,我只是提出女子能独立户口,没说让他们和离呀? “夫妻和谐,那些妇女又怎么会独立开来,自立门户?” 这顿时让林宗晟哑言,也彻底的明白了温玥此番安排的用意。 虽然有点离经叛道,却是时下不错的解决方案。 再者,有了离忧堂后,女子也不需要依附于男子,也能独自谋求生活,有不错的生活来源,自己养活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见林宗晟这边没有了疑问,夏云翔立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主公,昨日说好的奖赏呢?” 温玥眸光微转,警惕道:“你先告诉我,大概多少人?你主公我穷得很。” 第214章 为何前来安城的人络绎不绝? 夏云翔瘪了瘪嘴,主公明明富得流油,光是忽悠百姓运粮回来这点,就让安城囤了不知道多少粮了。 他都觉得以安城这粮食的储备,别说是应对一个洪灾,应对三个洪灾都绰绰有余。 但夏云翔没有温玥重生的金手指,不知道后面的多灾多难。 以至于他很乐观地报了一个天大的数目:“至少十万人以上。” 温玥霎时两眼一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家主公我只有两座城,不是十座城。 “你这是在白天盼月亮,甭想。” 夏云翔早就预料到温玥会拒绝,眸光看向秦时越,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有信心,主公以后所拥有的领地肯定是不止十城的。” 随即才继续补充道:“只是暂时借居,洪水退去后,他们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温玥不由得眉头微蹙,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的人之前是藏在近陆的岛礁上?” 夏云翔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他的主公,一点就通。 他的人随他逃离了东照后,自然不能全部都跟随着他潜入南陵,所以大部分都藏在了东照外海的岛礁上,顺势做起了走私的生意。 但现在随着天气的变暖让岛礁四周的水位开始上升,若再加上即将到来的雨季与洪灾,部分岛礁是没法再住人了。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任劳任怨,无论温玥再难达成的命令,他也尽力去完成的缘故。 温玥此刻也大致明白了夏云翔的难处,虽然他报了十万人,但以夏云翔的性格,估计除了岛礁上的人,还有其他人藏在了别的地方。 难怪上辈子他能以一己之力同时占领了东照与东临两国,有这样的兵力和资源,不愁不能复国。 既然如此,温玥干脆就让秦时越拿出了地图一起商议着。 此刻他们最大的难题是她只有两座城,不但要吸纳帝都方向低洼地区的百姓,还得腾出地区安置临城等下游城池前来的百姓。 其实不仅是夏云翔的人需要尽快找地方躲避洪水,下游人口的转移已经刻不容缓了。 随着天气转暖,再加上西部雪崩后带来的大量融雪,下游的城池此刻的水位已经是达到了警戒的高度了。 所以,此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同时管理如此大量的人口,他们要做的工作不少。 如此想着,温玥转头看向秦时越就问道: “临江下游的几座城池,现在转移的情况怎么样?”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安城这边在铆足劲的动员起来外,秦家也没闲着。 但秦家的管理就没那么迂回了,直接下军令让士兵带着临江附近城池的百姓往上游城池转移。 至于安置也很简单粗暴,就是在上游的城池划了一片区域,如安城外的流民聚居点一般,让百姓各自搭帐篷渡过几个月的时间。 尽管如此,这也已经足够让秦家内部乱成一团了。 武将处理这些政务会处于一种天然的劣势,他们从来就不会解释。 他们讲究的绝对的服从命令,上级的一切安排务必严格执行,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不关心,也不知道。 面对百姓的盘问、疑惑与指责,他们只会强制执行。 幸好苍凉山雪崩的消息很快传来,再加上临江的水位不断上涨,最后是帝都那边传来的会有大洪灾的预言,百姓才渐渐理解了秦家的本意与安排,也相信了秦家宣称是为了应对洪灾而转移的说法。 否则作为一名普通的百姓,在家生活得好好的,官兵突然上门,以避灾为由把百姓赶到另外一个城池,怎么样也必定要闹出民怨来。 而让士兵做这种转移百姓的事,吃力又不讨好,秦家内部也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特别是那些要接纳百姓的城池守将,他们此刻更是怨声载道。 这些秦时越统统都没有告诉温玥,一来,他相信温玥的安排是对的,二来,他媳妇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再让秦家内部能解决的事情给自家媳妇添麻烦。 秦时越抿了抿唇,避重就轻的指着地图说道:“我们所管辖的宁城、华城、临城等几个低洼地区的百姓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上游的平鲁及梅云城。” 温玥听着顿时眉头紧皱着,林宗晟在旁看着也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提点道: “梅云城也要转移,虽然梅云城的地势比临城等高一些,但此刻还没开始到雨季,临江水位就已经这么高,就怕雨季到来时,雨水从海边来,而上游的融雪加快,两边夹击,梅云城附近的区域也要淹了。” 温玥点了点,这也是她所担心的地方,虽然梅云城宽阔平坦的区域能方便安置百姓,但也正是如此当洪水倒灌时,梅云城也没有任何阻挡洪水的山林。 这顿时让秦时越眉头紧皱着,指了指地图上的区块,说道: “如果百姓要继续上移的话,往西走是庆昭亲王的领地,往北是朝廷管辖的丰城。” 温玥迟疑地看向了秦时越,发现他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行军打仗才会考虑各方势力,现在他们要解决的是百姓的迁移问题。 她忍不住疑惑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百姓转移的?” 秦时越理所当然地回道:“安排士兵把他们转移。” 温玥霎时暗叹,自家丈夫在国子监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 秦家军这事没闹出大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忍不住看向林宗晟,眼神示意道:你的学生,你来教。 林宗晟接收到示意,心下有点无奈,却又觉得还是得努力把秦时越扶起来。 只要重振夫纲,就能把温玥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给更正回来。 如此想着,他向着温玥就点了点头,拱手道: “秦将军,既然你是我的学生,在下不吝辛苦,给你点提示吧。” 秦时越闻言,自然不会拒绝,拱手就回道:“那就有劳老师点拨在下。” 温玥闻言顿时笑得眼眸弯弯的看向秦时越,秦时越下意识的泛起了一阵激灵,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秦时越的预感没错,在他与林老一问一答间,在温玥与林宗晟沉默无间的眼神交流下,他日后背书的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林宗晟此刻已经暗暗决定把秦时越归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指点道: “时越,你可不能小看百姓自身的力量,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 “你看县主,可有主动安排百姓来安城么?但为何外面前来安城的人络绎不绝?” 第215章 更大胆的布局 秦时越眼眸低垂,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诚恳地回道: “因为这里是玥玥的领地,大家都知道玥玥是最早相信洪水会来临的,必定会早有准备,至少粮食是不愁的。 “另外,安城地处高地,远离受灾洪水的低洼区域,是最好的避险城池。” 林宗晟略感诧异,继续问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把百姓安排到梅云城,而不是让百姓自行寻找出路?” 因此这些百姓自行寻找出路的话,就会全部都涌到了安城,安城的负担就更重了。 他家媳妇存粮可是很辛苦的,他不想媳妇儿这么操劳。 温玥瞧了瞧秦时越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起秦时越从没在她面前提及过秦家遇到的难题。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明白了秦家这么做的用意。 这不由得让她心中一暖,这人怎么总是默默地给她分忧,却半点委屈辛劳都不提。 秦时越如此安排,虽然是给安城减轻了压力,但必定也在秦家遇到不少阻挠吧。 这个傻子,都不会想着找她商量。 虽然脑子在埋汰着,但此刻温玥觉得自己的心是甜的。 理清楚状况后,温玥直接就把话接过来,提议道: “这事很好解决,按照行程,福如应该明天就到了。 “到时借着先皇提前颁布的谕旨,让亲王负责接纳与安置下游而来的百姓即可。 “虽然也会有冒名前来安城的,但安城距离下游路途遥远,此刻又有了更好的选择,这些百姓自然会选择就近落脚。” 其他人听着,才意会了过来,秦时越不是不知道能让百姓自行离开,百姓也会基于趋吉避凶的缘故,而第一时间前来安城。 正是因为知道前来安城的百姓络绎不绝,所以秦时越才直接给百姓安排了城池。 而这样的安排,就只能选择秦家掌控的城池,否则就会如昭庆亲王一般,直接不管事,把百姓拒之门外,最终那些百姓都会涌向安城。 林宗晟此刻也明白了秦时越的意图,心下更觉得秦时越这学生孺子不可教也。 他竟然在如此大事上为了儿女私情就让秦家的守城承受如此大的困局,秦昊景竟然还同意了让他胡作非为。 这让他既气又恼又无奈。 但也让他更觉得一定要把秦时越这儿女情长的心态给扭转过来。 林宗晟忍不住瞧了温玥一眼,县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魅惑娘子,怎么秦时越在温玥面前就半点都立不起来? 也幸好县主是个大气能干的,否则秦家军就要被他给嚯嚯掉了。 在林宗晟恨铁不成钢之时,夏云翔敏锐的捕捉到温玥话中隐晦的信息,立即就问道: “先皇的谕旨?” 温玥眸光微转,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满脸真诚地胡说八道着: “是的啊,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们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 夏云翔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随即又觉得温玥说的没毛病。 以温玥与秦时越在林城与江桥城那高调的做法,若没有先皇的旨意,那不就是相当于直接把把柄递了给赵天逸。 见她的说辞能忽悠住在场的人,温玥觉得估计福如来到后,她的假圣旨也能忽悠住所有人。 既然如此,温玥觉得她可以更大胆的布局,指着地图上西部后侧的几个城池说道: “我觉得时越方才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我们只有安城与兴城两座城池。 “为了应对不断从东部以及下游涌来的百姓,我觉得还是需要想办法让我们的领地与秦家的边境十城连接起来,好互相照应。 “我们所在的安兴山脉幅员辽阔,东起林城,西落归来城,而归来城正是秦家管控的边境十城之一。 “中间还有太玄、石壁、吴宏三城分别是庆昭亲王、安平亲王的属地,借着明日福如带来的旨意,我们可以趁机向他们借地安置百姓。” 这下林宗晟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必须要把接纳百姓的地盘扩大,否则仅靠安城与兴城两座城池,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的。 理解了温玥的意图后,他立即就提出了个人的见解: “山林中建城并不容易,若我们要把这些地区都连接起来的话,就必须要在山脉中间修一条能运送物质的通道。 “但城与城之间相隔都是森林,随时会有猛兽出动,而山下的官道又随时会被洪水淹没,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由县主尽快安排人在各个城池之间以图标的方式,建一条互相连通的道路。 “至于修路就暂时不用了,只要人走多了,山路就自然能走出来了。” 温玥点了点头,立即就接纳了林宗晟的意见,指着安城与兴城中间的那处森林就说道: “你的人就安排在这个地方吧,管理的要求与安城的百姓一样。 “至于粮食,你们的人前来时,多带一点种子,特别是北方的粮种。 “你们人多,我就当先借粮给你们了,趁着春耕,播种后,粮食长好了,再还我吧。 “利息的话,以我们的关系,我就给你免了。 “不过,粮食税可就免不了了,规矩还是规矩,你懂的。” 夏云翔顿时一愣,他就知道温玥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 北方的粮种他们虽然也囤了不少,但都是他们转移阵地时的必需品,只要有粮种就能就地解决粮食的问题。 但若不答应,水势上来,即使他们的人能乘船到别的岛屿,但风险也会很大,哪里有温玥这里来得保险。 而且他们的人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此刻也急需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如此想着,他也只好咬牙点头答应了。 几人就着百姓转移的方案又细细商议着各处细节,这么一讨论就到了傍晚时间。 温玥一行人刚走出了议事厅,楚家兄弟俩以及楚夫人丁秋宜就已经在客厅等待着。 楚泽瑞与丁秋宜也算是幸运,因为噬心虫毒的事件,立即就被楚兆荣以祭祖的名义安排带领楚家剩余的族人撤离前往安城。 此刻楚家已经彻底在安城定居了下来,听闻温玥已经回到了安城,几人便迫不及待的前来向温玥打探楚兆荣在帝都的状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