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仙道》 第一章 布芳祭祀，少年楚明 远岫叠叠，层层薄雾在西风挑弄下，缓缓而出。 正是时雨季节，山峦翠嫩，空气清凉湿人衣。雨刚停此处也本应无人，然山的那边却隐隐传出呢喃之声。 顺声音寻去，落瀑映入眼帘，瀑布不大但所积潭水却是幽蓝。 潭水旁有墓碑，碑前有少年撒着琼芳，嘴中碎碎念着古老的奠文。 待布芳完毕已近黄昏，少年看着将满地的兰花欣慰一笑，然后走到旁边竹篮，从中取出佳肴椒浆放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霞光将天的那边染红，荣光洒下，少年沐浴着夕阳，举起酒、独饮。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少年面露苦涩，随后将目光落在墓碑上，满脸不甘，发呆了很久很久。 “哎……”，一声叹息，少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举壶一酹而净，然后对着墓碑三拜。 “爹、娘，明天就是最后的机会，等着我好消息吧……”，伸手在墓碑上拍了拍，少年转身离开。 走到村口，少年满脸心事地看了眼正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们，然后摇摇头，向家走去了。 正常来说，像少年这般年纪本应是朝气蓬勃，不该如此多愁善感。可偏偏，那稚嫩的脸上浮现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成熟与坚强。 少年名叫楚明，出生便失去了双亲，孤身一人。 尽管村中大人对楚明颇为照顾，然近十二年来，楚明依然受到同龄人不少的白眼。 与同龄人不同的是，楚明生性沉默寡言，身体更是羸弱，从小多病的楚明希望通过感受玄气、修行，来改善自己虚弱的身体。 然而老天爷却给楚明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人人都可感受到的玄气，偏偏楚明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感受不到玄气，意味着不能引气入体，无法进入修炁之境。 也修炁都进入不了，还何谈修行？ 孤儿的身份、身体的异样、孤僻的性格，让楚明有了这个年纪所不具备的心性。 …… 楚明家位于小村一个角落，除非必要，通常来说楚明并不怎么与村中人交流。 当楚明垂头丧气走到家门口时，抬头便看到门口伫立着一位老者。 老人白发苍苍、佝偻着老腰，一身老朽暮年之气，此人便是阿公了，也是唯一被楚明视为亲人的人。 “又去看你爹娘了？”，阿公盯着回来的楚明，轻声道。 楚明微微点头，嘴角勉强上扬道：“阿公今日怎么想起亲自来看我？快进屋，坐下说……” 在楚明搀扶下，阿公进入屋内坐下。 环顾四周空无一物的“家”，阿公沉声道：“让你来山上书斋与我同住，你偏不。你还那么小，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楚明手中淘着米，淡然道：“自打我五岁便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再说，我自给自足活着安心些，老是麻烦您和村中人，不好。” 闻言，阿公眼底闪过溺爱，理解地点了点头。 待楚明将蒸米的柴火点着，其端碗水坐到阿公身边，“阿公，今天找我有何事？” “明知故问。”，阿公怼了楚明一句，又问道：“明日便是加冠礼，准备好了吗？” 提起加冠礼，楚明陷入沉默，片刻后苦涩道：“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我也玄气都感觉不到，就算喝了您特制的玄炁液又能怎样？恐怕也只是竹篮打水……” 阿公蹙眉不语，默默地摸出一个黑色药丸，放在楚明手中。 “这是开灵丹，多年来村中仅剩下这么一个，明日加冠礼时，你将此丹与玄炁液一同服下。” 看着自己手中丹药，楚明一怔，抬头盯着阿公道：“阿公，如此重要之物何必给我这样的废人？给其他人……” “楚明。”，阿公出声打断，缓声道：“阿公活了很久，久到阿公自己都已经记不得过去多少年……曾经，阿公也像你一般，但不管怎样，最后都挺了过来……” 听到这里，楚明心中升起暖意，心知阿公是让他别放弃希望，于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大礼。 阿公满意颔首，乘机与楚明讲解起了修炼的境界划分。 事实上对于此，阿公已经讲过很多次了，而楚明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 修炁为第一境，乃是跨入修途的第一道门，之后的分别是破空境、灵海境、苦作舟境。 当然，这些都是书中所述，毕竟村中最强之人也只是修炁境而已。 讲解完后阿公起身，打算离开了。 “阿公，我送您！”，楚明说着就要追去。 阿公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用了，今晚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还有楚明，你的饭焦了……” 听到提醒，楚明这才惊觉自己饭还蒸着，连忙冲进厨房，抢救去了。 …… 满怀着期待与忐忑，在整夜微雨声中，楚明一夜无眠。 伴随着第二天荣光洒下，楚明收拾好自己，向书斋而去。 小村位于山中央，而书斋则在山顶，那是村中孩童学习的地方，也是阿公的家。 加冠礼对于那些已经跨入修炁孩童而言只是个过程，而对于像楚明这样尚未跨入人来说，则是最后一次机会。 十二岁是定义一个人是否具备修行资格的重要年纪，如若过了这个年纪，除非有着惊天机遇，否则这一生几乎都与修途无缘。 虽说楚明尚未过十二岁诞辰但也相差不远，所以这加冠礼对楚明而言就显得重要无比了。 当楚明赶到时候，村中人几乎都已经到齐。穿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最前排，楚明与五六个少年同坐。 还不等少年们做过多交流，阿公端着数碗浑浊药水从书斋走出，放在少年面前。 “今日是你等成人之礼，阿公为你们制作了玄炁液。玄炁液会刺激你等吸收玄气，能否修炁成功全看你们自身。”阿公扫视楚明等尚未跨入修炁的少年们，缓缓开口道 闻声，楚明等少年大喊明白，纷纷端起身前玄炁液。 此时，阿公眼神若有若无地看了楚明一眼，楚明心领神会地从胸口摸出了开灵丹，并以他人无法察觉的角度将开灵丹与玄炁液一同服了下去。 玄炁液入体，少年们只感四周玄气疯狂向体内涌去，兴奋不已，唯有楚明一脸茫然。 因为，楚明除了感觉到玄炁液的苦涩、开灵丹的哽喉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二章 鬼灯现、白脸桃花面 “嘭，嘭！” 随着两声轻响，楚明身边两个少年面色潮红、欣喜万分，他们终于突破到了修炁境一层！ 看到此，村人忍不住欢呼为两个少年高兴着，那两位少年的父母，更是激动地流下泪水。 与两位少年相反的，楚明几人则是失落地低下了头。 无可置疑地，他们失败了。 对于这个结果，楚明早有心理准备，苦涩地笑了笑，其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刚迈出步伐，楚明身边的少年们突然哭出了声，引得其父母上前安慰。 看着这一切，楚明瞳孔瞬间暗淡了下去，心脏一阵绞痛。 在喧闹的人群中，楚明回想起了那份属于他的孤独…… 沉默无言，楚明低头独自一个人穿越人群，失魂落魄地向远方走去。 人群中，阿公看着楚明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却不敢出声阻拦。 他知道楚明身子虽然薄弱，但其内心却极为要强，此时安慰只能适得其反。 对于习惯了孤独的人而言，自愈才是最好的选择。 …… 离开书斋后一路狂奔，楚明穿越丛林，来到了瀑布边，墓地前。 扑通—— 楚明对着石碑跪了下去。 "爹！娘！为什么就我不能感受玄气！？ 我不怕吃苦，我可以比别人努力十倍！百倍！ 但，但我也机会都没有…… 这不公平……" 楚明泪涕横流仍不愿哭出声，只是疯狂地捶地，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 这一刻，楚明的自卑达到了顶峰，他自卑自己没有父母，也厌恶自己羸弱的身体。 昨夜微雨，满地的琼芳还有些许湿润，而楚明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放肆地痛哭着，寄意漫天寒星，无人会。 在那一刻，楚明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何。 多年来。 他不见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 呼—— 夜已深，凉风习习，半月挂枝头，楚明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楚明伸手揉了揉眼，叹息一声，撑起身来。 面对着石碑，楚明陷入沉默，发泄之后是熟悉的麻木。他心又回归了平静，毕竟不管怎样，生活总还要继续。 “放心，爹娘，我会好好活着的……” 说话间，楚明站了起来，冲着石碑微微一笑。 笑中带着豁达，带着坚强，当然也有几分心酸。 楚明转身向村中走去，琢磨着回家前向阿公报一个平安。 …… 随着楚明靠近村子，月色愈发耀眼。 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两旁落叶纷纷，发出阵阵戚戚之声。 “好冷……四月春季怎会有如此寒冷的风？”，楚明抬头望天，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嘀咕完，楚明摇摇头本打算继续赶路回村，可其脚刚迈出却又停了下来。 只见楚明一脸茫然地盯着左侧，其目光所至有一条小道。道路通幽，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盯着那深幽曲径，楚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从小便在此山上玩耍，山中所有道路，无论大小，他闭着眼也能找到，可他从不记得有这条小路的存在…… “是村人新开辟的路么……” 说话间，楚明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呼……”就在楚明靠近之时，又是一阵风起，那小路门口亮起绿光，一盏鬼灯缓缓飘起。 “艹！”，鬼灯的突然出现吓得楚明叫出了声，毛骨悚然。 眨眨眼，待楚明看清是何物后内心惊恐顿时消散了不少。鬼灯又称鬼火，生长在山中的楚明可没少见这玩意儿。 “一个破鬼火，也来欺负我？！” 楚明因自己的失态恼羞成怒，伸手对着鬼灯就是一巴掌，把其拍散了。 下一刻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随着鬼灯的熄灭，一个白脸桃花面的长发女子映入楚明的眼帘！ 鬼灯现、白脸桃花面，这谁见过？ 女子歪着个头与楚明脸只有数寸不到的距离！ 楚明与之四目相对，心跳骤停，后背发凉、浑身僵硬的同时猛然流下无数冷汗。 时间仿佛停止了，楚明想叫却觉得喉咙干哑，张开嘴又无法发声…… 呼吸急促之下，楚明不由地后退数步，一个踉跄，颠倒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楚明这才发现原来四周有诸多像女子这样的存在，他们或长舌白肤漂浮于空、或残肢不全形同夭折婴儿、或流着黑色鲜血满脸脓疮…… 四周的诡异冲击着楚明的脑袋，其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楚明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站在其身前的女子。 女子空旷的眼神缓缓下移，落在楚明身上，与此同时其嘴角逐渐上扬，直至整张嘴全部裂开，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楚明本能地动了起来，失了神般、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那“不存在”的小路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跑了多远，待楚明停下之时他已经来到一片荒地之上，所望之处天地昏暗、死气弥漫，除了早已枯死的树木空无一物！ 这是哪里？！ 楚明不停地转身、满脸惊恐地打量四周，胸口起伏、大口呼吸着。 “轰隆！” 骤然电闪雷鸣，无数的鬼灯幽幽升起，似来自九泉的花朵，附着于枯木之上。 “咕噜……” 看到这一幕，楚明干咽了一下，立马转身想要原路返回。然不出意外地，其背后女子和刚才的诡异怪物拦住了楚明的退路。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嘛？！”，看着女子等人的步步紧逼，楚明嘶吼质问道。 可惜的是，面对楚明所问，女子等人并未出声回答，而是直接出手向楚明抓去！ “嘶…”，衣服破碎之声伴随血花响起，楚明胸口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 钻心的疼痛让楚明快要晕厥，另一边的女子和一众人却面露享受的，手捧楚明胸口残肉大口吃了起来。 血腥的一幕刺激着楚明，这让楚明一度忘了痛感，踉跄着向远处跑去。 疯子，疯子，一群疯子！ 楚明边跑边骂，内心的无力感到达了极致了。 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楚明他本就身受重伤又怎么跑得过女子等人？不出所料的，他很快便被女子等人追上！ 女子等人如同豺狼虎豹一样，张嘴撕咬楚明的四肢血肉，大口咀嚼。 “啊啊啊啊……” 楚明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在女子等人的撕咬下，他之躯体已经面目全非，全身血肉模糊，六脏暴露在外，拖在了地上…… 第三章 纷众众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余 “阿公……” “谁来，救救我……” 楚明无力反抗，声音嘶哑地呼叫着，希望有谁可以来救救他。 在绝望与痛苦中，楚明在这片诡异的荒地中渐行渐远，其身上的血肉也被身后的女子等人吃得差不多了。 现在的楚明只剩下一个骨架和一颗不知为何还在跳动的心脏…… 此时，楚明身上已经没有可食用的血肉，但身后女子等人仍然没有放弃，张嘴就向楚明骨头啃去。 “咔嚓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楚明腿骨被折断，其无法再奔跑，倒在了地上。 几乎只剩下骨架，楚明早该死去才是，然而楚明不仅没死，还拖着他残缺的身体向前匍匐前进着。 “不，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楚明内心已经麻木，求生的意念使得他忘记了恐惧，其嘴中不停默念着、目光坚毅的，一路向前爬去。 不知是死前的幻觉还是眼花，楚明看到本荒芜一物的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巨大物体。 那是，祠堂？ 有祠堂，那一定有人！ 神秘祠堂的出现让楚明看到了生的希望，顾不得思考此地为何有这等建筑，楚明拼了命地向祠堂爬去。 祠堂看似遥远，但只是数个呼吸，楚明便爬到了门槛之前。 门槛却高得出奇，足有正常人之高，这使得楚明无法第一时间进入其中。 不幸的是，与此同时，女子等人赶到了，他们咬着楚明的残破骨架，向后拉扯。 眼看自己被拉离祠堂，楚明的恐惧荡然无存，唯有愤怒与不甘。 “不！” “嗡…” 随着楚明一声大吼，嗡声骤响，祠堂爆发出一道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推散而去。 当涟漪经过，女子等人发出凄惨怪叫，化为了齑粉、消散了。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风沙吹过、天地寂静，此地唯剩沦为"人骨"的楚明与那通天祠堂。 “活下来了……” 楚明抬头凝视着通天祠堂，自言自语，庆幸自己还活着。 开心没多久，当楚明低头看向他那残破的身体时候，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啧，一个血肉都没的躯体，还如何活下去？" 楚明内心苦涩道，随后彻底放弃般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片刻之后，感受到心脏还在跳动的楚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重伤至此他早该死去才对，可现在他还有意识，还能呼吸，甚至还能动…… “此地古怪……” 呢喃着，楚明靠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再度向巨大祠堂爬去，来到门槛前。这一次，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翻越。 祠堂不知存在了多久，其门槛之上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坑坑洼洼。 靠着这些痕迹，楚明仅靠两只手攀了过去，进入了祠堂之内。 祠堂空间昏暗、大得出奇，长宽各上百丈，高更是恐怖，竟然不见顶！ 楚明皱了皱眉，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祠堂深处爬去。 都成这鬼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明来到了祠堂的中央。 祠堂的中央，存放着一个漆黑的棺椁，棺椁材质成谜，似由檀木而制，之上更有着密密麻麻锁链。 楚明一数发现锁链有二十四条，似乎是用于封锁棺椁之用。 锵锵锵—— 棺椁伴随着骤然响起的刺耳声，凌空飞起！ 这一幕让楚明心惊，但他并未逃离而是静静看着其中的变化。 棺椁无风漂浮，散发出阵阵涟漪，使得其四周的锁链瞬间崩坏！ 锁链破碎，棺盖打开，引得楚明第一时间向里面看了过去！ 棺椁内悬浮着一千棱黑玉，黑玉无瑕，由内而外散发着乌黑之气，邪恶无比。 黑玉四周有着二十四漆黑符文不停旋转，相互交错着，将黑玉禁锢住。 “那是书上所描述的封纹……”书斋中的书很杂，楚明基本都看过，所以其认出了黑玉上的符文，心觉古怪。 此番残体还有何惧？楚明再次搬出了这个理由鼓励自己，随后拖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一步步向黑玉走去。 经过观察，楚明发现二十四漆黑封纹虽浑然天成似为一体，但样子却不一样。 “三个封纹为一组，一共八组……” 楚明很快便推测出其中奥妙。犹豫片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明向黑玉伸出了手。 “轰隆！” 几乎是楚明触碰到黑玉那一刻雷鸣骤响！ 祠堂内 鬼影弥漫而泣 狂风拔地而起 大雨倾盆而下 云雾翻滚不息 “纷众众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余……” 听不清的呢喃声响起，只剩下骨架的楚明双眸爆发出金光，整个人被大风吹着凌空而起。 伴随着瘆人惨叫，楚明心脏破体而出与黑玉呼应震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好痛，心脏要裂开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雷霆劈打而下，心脏骤裂！ 大片鲜血从心脏喷涌而出，楚明本就残破的骨架更是快要全部破碎一般，产生了无数裂纹！ 咚咚咚—— 奇怪的是，骨架、心脏虽裂，然鼓声却越加强烈！ 仔细看去，原来破裂心脏的里面还有一颗正在跳动的心！ 那是一颗！散发出七彩道韵的金黄之心！ 金黄心脏出现，那被二十四封纹缠绕着的黑玉在鬼气、雷霆、狂风、浓云的包围下，冲进了楚明心脏之中！ 黑玉入心，金黄心脏也随之回到了楚明身体。 与此同时，无数金色流光从心脏处飞出，将楚明那几乎只剩下白骨的身躯包裹起来！ 楚明的经脉、血肉在流光的照耀下，心脏的跳动声中，一点点地复原着。 没过多久，楚明的身体彻底恢复，虽然还是以前羸弱模样，但那藏在肌肤之下的肌肉大不同于以前，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这股力量，还有这种感觉……” 楚明闭眼喃喃自语，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些，曾经他所感觉不到的，那些无形的、弥漫在空中的东西…… 这是，玄气！ 楚明低头看着自己双拳，脸上喜悦难以掩盖。 “玄气！我感受到了！我可以修炼！” 声音回荡在祠堂内，楚明仰天长啸，释放着这些年的委屈。 欣喜过后一阵极致疲倦感来袭，楚明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楚明彻底失去了记忆，随着潜意识进入了自己内心世界。 那里一片黑暗，雾气霭霭，而楚明如则如同孤魂野鬼般，双眼空洞、漫无目地游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个尖锐的刺痛感袭来，楚明这才摆脱了这种状态。 …… 第四章 月色稀薄，子规夜啼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时间，阿公终于是将楚明身上的银针尽数取出。 在阿公示意下，楚明尝试控制身体，终于慢悠悠地撑起身来。 见自己行动如常，楚明松了一口气，向阿公行礼，“多谢阿公。” 阿公摆手，端了一个椅子坐在楚明面前，说道：“说下吧，怎会晕倒在了路边？好在你白婶他们洗衣归来碰见了晕倒的你，如若任由你一整晚躺在那里，只怕凶多吉少……” 面对阿公所问，楚明陷入沉默，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公观察楚明神情，误以为楚明还在因加冠礼上发生之事而懊恼，于是开口安慰道：“楚明，无法感知玄气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就无需……” “阿公。” 楚明出言打断，盯着阿公双目，认真道：“其实，我已经可以感受玄气了……” “什么？” 阿公眼睛微虚，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连忙将手放在楚明身上，细细感知起来。 从楚明身体内，阿公感受到了微弱的玄气，虽然玄气并未在其身体久作停留，但正如楚明所言，他已经能感受到玄气了。 阿公将手收回，迟疑道：“是开灵丹与玄炁液起作用了？” 楚明摇头，“并不是，在加冠礼上我并未成功感受到玄气。” 得到这答案，阿公眉头更紧，他实在想不到这短短的一天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让十二年都无法感知玄气的楚明发生如此变化。 阿公对于楚明而言便是至亲，对于其，楚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不待阿公继续询问，楚明主动将今日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随着楚明将鬼灯幽径与不知名的邪物讲出，阿公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直到听到通天祠堂、神秘封纹、黄金心脏的之时，阿公的脸彻底垮了下去，阴沉无比，一言不发。 这一刻，楚明能感觉到丝丝寒意从阿公体内传出，极为摄人，于是不由得落下了几缕冷汗。 “阿，阿公……” 面对楚明呼喊，阿公并未理会，而是默默站起身来，向书斋外走去。 书斋边上有一槐树，树干苍劲，虬枝盘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出了门，阿公直径来到树下石凳坐下，自顾自地对着石桌上的空棋盘，下了起来。 楚明从书斋内缓缓走出，望着满脸心事的阿公，蹙了蹙眉，悄然走到阿公给身边，静静站在一旁。 春季的夜本不该寒冷，但站在阿公身边的楚明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那是一股由心而生的凉，灵魂都止不住地颤抖。 感知到此，楚明又偷瞄了阿公一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公，平日的阿公是那么的慈爱，而现在却让楚明感到了陌生，甚至是恐惧。 …… 月色稀薄，子规夜啼，大约过了三个时辰，棋盘几乎被下满。 此时，阿公举着一颗黑子，思考是否将之落下。 “罢了……”，摇摇头，阿公似是想通了什么，将手中棋子放到一旁。 几乎是阿公说话的同时，楚明发现那股莫名寒意消散了，春风拂过院落将暖意带了回来。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没事了。”阿公头也不抬地缓声道。 楚明微微点头，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等等。” 楚明脚步一顿，转过身去，轻声道：“阿公可还有事？” 阿公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明不答，数秒之后敬声道：“没有什么可问的，阿公不愿说，我便不问。” 阿公颔首，“很好，去吧，记住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晚你的所见所闻。” 楚明重重点头拱手，离开了。 …… 月依依，人悄悄，走在乡间道路上的楚明却格外心烦。 那通天祠堂是什么？ 那些封纹封的又是何物？ 为何阿公会露出这般神情？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令楚明百思不解，颇为头疼。 “罢了，至少能修炼了，那便是好事……” 自我安慰一番，楚明心情好了许多，很快便回到了空无一物的家中。 简单洗漱过后楚明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流动的玄力，舒心的笑了。 十二年了，压在心中的那巨石终于落下了。 这一夜，楚明睡得很熟、很安心，前所未有。 …… 直到第二日中午，楚明在饥肠辘辘中醒了过来。 作为孤儿的楚明从小没少挨饿，但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食物！ 好饿！ 我要吃肉！ 原始的欲望让楚明从床上蹦了起来，穿上衣服、拿上鱼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后山瀑布，狂奔而去。 瀑布积水潭中鱼类品种繁多，且几乎都不具备攻击性，只要楚明想吃肉时候便会来到此处。不同于村中其他孩童，楚明可没有能狩猎的爹娘，所以他只能靠钓鱼儿，偶尔解解嘴馋。 只是片刻，楚明便来到了积水潭边缘。 望着所来之路，楚明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激动，原因无他，只因刚才奔跑的速度有之前的数倍之多！ “以前跑到这里少说也需要一炷香时间，可现在只需要四分之一炷香不到！这具新身体所蕴含的力量，超出我的想象……” 说话间，楚明来到一旁的树木旁，对着那粗壮且粗糙的树干，挥出一拳！ “嘭！” 闷声响起，木屑纷飞，楚明的拳头深深镶嵌在了树干之中！ “我的力气……” 楚明大惊，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拥有这般神力，像这般一拳能将拳头打进树木，只有修炁二阶者才可以做到！ “我尚未进入修炁，却已拥有堪比修炁二阶的力量……”，楚明嘴角上扬，喜形于色。 验证自己力量之后，楚明再度来到积水潭边，将鱼竿放在了一旁。 “都那么牛了！还用甚鱼竿！？” 内心膨胀下，楚明一跃而起，向着水潭一头栽了进去。 水潭清凉、清澈，楚明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与水中各色鱼儿嬉戏、遨游着。 玩了大约半个时辰，楚明兴趣渐消，这才开始抓鱼，一条一条地向岸边丢去。 第五章 别停下，继续跑 嗒、嗒—— 渐渐地，水潭边堆积出一个小鱼堆，一眼看去约莫有二三十来条。 鱼儿不停摆动鱼尾，蹦哒着企图回归到水里。可楚明怎会轻易放跑这些到手的食物？ 下一刻，楚明从破水而出，将这些挣扎中的鱼儿一个一个敲晕，开始寻找升火的干柴。 一番准备，简单的烤架便制作好了。 楚明将烤架放在父母墓碑前不远处，用最原始的方法开始升火。 待升火完毕，楚明又找来数个略微粗的树枝将这二三十条鱼分开插上，放在火上炙烤。 鱼香四溢在整个林间弥漫开来，看着眼前被火烤得外焦里嫩的鱼儿，楚明再次忍不住的笑了。 过去的他是钓一只鱼尚且要费一番功夫，现在却可不费吹灰之力的，徒手抓到数十只！ “爹、娘，你们可以放心了。我能感受到玄力了，力气也变大了不少，以后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不用再麻烦阿公了……”看了眼父母的墓碑，楚明一笑。 声出无人应，楚明脸上的笑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孤独。 …… 香味愈浓，鱼肉已熟，楚明开始享受今日的美食。 或许是真的太饿了，二三十条烤鱼在楚明的狼吞虎咽之下并未坚持太久，就被尽数消灭。 “嗝……” 楚明打了个饱嗝，满脸享受地躺了下去，准备美滋滋地休息一下再开始修炼。 可还没等楚明闭上眼，一股寒意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引得楚明连忙站起，看了过去。 “这股寒意……与阿公散发的不同，充斥着原始的气息……”楚明喃喃，一步一步向树林那边走去。 今非昔比，现在的楚明拥有着可以匹敌修炁二阶的力量，胆子自是大了不少。 跟着寒意散发的发向大约走了百来步，数道少年的求救声传了过来。 闻声，楚明加快脚步走去，来到一块草坡之上，由上而下向坡下看去。 坡下草坪之上，有数个少年正被一头黑斑白毛玄兽所追逐，一脸死灰。 “九纹雪泥狮！？ 怎会出现在这里？” 楚明一眼认出玄兽品种，脑中立马开始回想，书中关于九纹雪泥狮品阶与实力特征的描述。 “九纹雪泥狮，修炁境，成年一抓可破石碎金，是修炁境玄兽中佼佼者，非修炁高阶不可敌。” 楚明内心复述书中所言，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面对村人的求救，楚明固然想出手相救但他也不是傻子，深谙量力而行的楚明想快速撤离回村，寻找救兵。 时不待我，楚明迈步准备离开，可下一秒脚步一顿，其目光重新落在九纹雪泥狮之上。 “九纹雪泥狮通体灰白、长发，身上黑色长纹则代表其修为的高低。身上黑斑纹以九为极，越多、颜色越深则代表实力越强，反之则越弱……” 楚明一边回想书中对于九纹雪泥狮的描述，一边仔细观察九纹雪泥狮的斑纹。 “这头九纹雪泥狮身上斑纹只有两条且颜色略浅……这么看来，这头九纹雪泥狮还是头幼崽，修为并不高，大约在修炁二阶左右……如若只是修炁二阶的话……” 确定九纹雪泥狮的修为，楚明面上闪过短暂的迟疑，随后立即动身向少年们奔赴而去！ …… 草坪中央 此时，一位倒霉少年被九纹雪泥狮追上！ 在惨叫声与狮吼中，少年身躯被九纹雪泥狮一巴掌拍来四分五裂！血色染红大片草坪！ “张狗子！” 看着玩伴死无全尸，正在逃窜的少年们脸色又苍白一分！他们虽然从小锻炼但终究不是修炁之人，如何能抵挡玄兽，更别提像九纹雪泥狮这种修炁境顶端的玄兽了。 一个少年显然无法满足这头饿了数天的九纹雪泥狮。 一顿囫囵吞枣，九纹雪泥狮将那名为张狗子少年脑袋咬碎、一口吞掉，继续向剩下少年跑去。 “陈叔！光伯！救救我们！” 随着玄狮靠近，剩下的少年们歇斯底里地求救，不停呼喊着村中长辈，希望有人来救救他们。 这后山草坪极为靠近小村，再给予少年们点时间，或许真能等到人将他们救下，但九纹雪泥狮会给他们时间吗？ 答案，是否定的。 常人不可能跑过九纹雪泥狮，哪怕是刚跨入修炁境之人也不能！这些少年的结局，已经注定。 果不其然，数个呼吸之后少年们被九纹雪泥狮追上。 感受到来自后背的压迫感，少年们转头看去，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向他们脑袋撕咬而来。血口中长满令人窒息的獠牙，其嘴内更是传出浓浓的血腥味，让少年们欲昏死过去。 完了…… 内心闪过这两字，少年们有的闭目，有的痛苦，有的昏了过去，都已经认清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 “别停下，继续跑！” 就在少年们绝望之际，一道咆哮声骤然响起。 少年们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影子夹带破风之声，一脚将九纹雪泥狮踹飞了出去！ 嘭！—— 九纹雪泥狮身影在草坪中打滚，带起阵阵灰尘，而少年们则是有些目光呆滞地向不远处的人影看去。 “楚明？！” “是你？！” 千钧一发，楚明赶到了。 无视了少年们的惊讶与困惑，楚明看着其中一个少年沉声道：“余飞，带着他们走，回村找陈叔他们！” 那叫余飞的少年一愣，连忙问道：“楚明，那你呢？张狗子已经死了，你……” “我能坚持到陈叔他们的到来……”楚明目光坚毅地盯着摇头晃脑而起的九纹雪泥狮，说道。 说来奇怪，楚明语气之坚定让余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信任，于是余飞狠狠一点头，招呼着少年们向村内跑去。 跑了没多远，余飞忍不住回头看向独自站在九纹雪泥狮前的人影。 自余飞记事以来，那羸弱背影就一直那么孤独，不喜与人交流。 十二年来，弱小、孤僻、废物，一直是那道人影的代名词，曾经的余飞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现在呢？ 余飞对那道背影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尽管其还是那般羸弱模样，但余飞知道…… 楚明，他变了。 …… 第六章 以命换命，电光火石 看着余飞等人跑远，楚明内心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对手乃是九纹雪泥狮，虽然只是尚未成年玄狮但也不可小觑。如若在对战之时还要兼顾余飞等人，只怕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楚明知道，想要赢的话，必须全力以赴，殊死一博！ 呼—— 愤怒站起身的九纹雪泥狮，张开血口嘶吼着。 面对如此凶兽，楚明吐出一口气，眸子冷静了下来，脸上毫无恐惧之色。 “在以往或许我会怵上几分，可惜，我已见识过真正的绝望……” 话音落下，楚明打算先发制人，跨步向九纹雪泥狮攻击去！ 九纹雪泥狮见状当即发指眦裂、白毛皆立！作为附近食物链顶端的他何曾被一个人类这般挑衅过？ 仰天虎啸，九纹雪泥狮四足同时而动，对着楚明而去，誓要将眼前人类的脑袋拍碎！！ 数个呼吸之后，楚明与九纹雪泥狮对撞在一起！ 九纹雪泥狮硕大的巴掌对准楚明脑袋落下，却没有看到其想象中的血花绽放。 只见楚明双手交叉，口角流下了几缕鲜血，硬生生地扛下了九纹雪泥狮的攻击！ 九纹雪泥狮瞳孔露出难以置信之时，楚明怒吼发力将狮爪顶开，随后他身体一晃，来到九纹雪泥狮身下，对着其腹部一顿乱揍！ “砰砰……” 一瞬间，六个闷响声响起，九纹雪泥狮发出凄惨叫声，胡乱挥爪欲拉开与楚明的距离。可不论九纹雪泥狮如何挥爪想要逼迫楚明离开，楚明都是寸步不离，紧跟着其移动！ 因为楚明深知，此时若让九纹雪泥狮拉开距离，其一定会保护好下盘，不会再让他再轻易靠近。 如此一来，此战难矣……毕竟就体力与力量而言，作为凡人的他是不可能与修炁二阶的九纹雪泥狮相提并论的。 当然，楚明终究还是低估了狮爪的威力，虽说他能抵挡，但每一次都震得他浑身发麻，疼痛难忍，身上渐渐更是多出了许多狰狞伤口，血染满身。 更糟糕的是，九纹雪泥狮的防御力超出楚明的预料。他的拳头固然可以对其造成伤害，但终究对其造成致命伤。 “……我低估了这畜生的实力……这样下去不行……” 伤口的疼痛让楚明不由地流下了冷汗，他开始仔细寻找斑斓虎狮弱点在哪。 观察之下，楚明发现一个规律，如若他在靠左腹时候，九纹雪泥狮的攻击会更为的猛烈，而在右腹之时则会相对“温柔“一些。 “这头九纹雪泥狮的右前足活动有些受限……” 通过对九纹雪泥狮右前足的观察，楚明发现在其右前足内侧有一个极大的抓痕伤口！ “和其他玄兽搏斗而留下的疤痕吗？”，楚明冷笑，开始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式，只攻击九纹雪泥狮的右前足伤口！ 楚明全力出拳下，九纹雪泥狮旧伤处开始流下大片鲜血，这令九纹雪泥狮攻击变弱了许多。 或许是察觉了不妙，九纹雪泥狮没了之前的凶狠，不停地移动，想要摆脱楚明，企图远离此地。 楚明步步紧逼，但下一刻九纹雪泥狮身上爆发出一股超常的力量，让楚明内心一凛。 “玄气！？要施展天赋术了吗……” 楚明喃喃，脸上闪过决然，楚明知道这就是九纹雪泥狮最后一击，如若他没抗住接下来的攻击，死的便是他！ 下一刻，九纹雪泥狮左爪带着玄气向着一阵烈风，向楚明呼啸而来。有了玄气的包裹，九纹雪泥狮的攻击力提高了数倍！饶是楚明早有准备，但还是被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噗！” 楚明嘴中喷出长长鲜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了十丈之外的草坪之上。 哇—— 不敢休息，楚明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强行撑起身，准备躲避向自己冲来的九纹雪泥狮第二次攻击。 玄气的加持让九纹雪泥狮速度快了不少，可这一次楚明凭借准确的预判，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第二次攻击！ 虽说躲开了，但九纹雪泥狮爪上的玄力还是在楚明胸口长留下几道瘆人的抓痕。 第二击刚落下，楚明还来不及休息，九纹雪泥狮举爪再次攻来！ 看到这一幕，楚明暗骂一声不好，身受一巴掌再加一抓的他已经来不及回避了！ 面对死亡，楚明那股狠劲再次爆发。楚明彻底放弃了防御，任由九纹雪泥狮硕大的狮爪落下，而他则是双手向九纹雪泥狮旧伤攻去！ 就算我死！也得废你一足！ 一人一狮都战出了血性，用尽全力向对方攻去。 这样做的结局是可以遇见的，楚明身死，九纹雪泥狮失去一足然后带着重伤逃离。 但失去一足的九纹雪泥狮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当然不能，失去一足其战斗力会锐减，它丛林中的那些对手可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以命换命，是楚明唯一的选择。 …… “咚、咚、咚……” 随着双方攻击逐渐靠近，楚明感觉时间似乎变慢了很多，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九纹雪泥狮的心跳。但让他意外是，他似乎，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 不待楚明反应，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手持长矛的人影从楚明的右侧一跃而出，并抬起手中长矛对着九纹雪泥狮天灵盖，狠狠刺去！ “噗呲！” 在楚明懵逼之中，九纹雪泥狮头颅被长矛贯穿，鲜血四射，血雾弥漫于空。 “咚。” 九纹雪泥狮应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而楚明眨眨眼向一旁的人影看去。 “孽畜，杀我村民，找死！” 旁边那手持长矛人影乃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面相凶狠，赤裸上身，肌肉壮硕，此人便是少年们口中的陈叔，陈昊。 看清是陈昊，楚明放下心来，失去力气般坐在了地上，“陈叔，你赶来了……” 陈昊重重点头，连忙蹲下身查看了下楚明伤口，皱眉道：“伤那么重？快，我背你回村让阿公为你疗伤！” 说着，陈昊将浑身是血的楚明抱了起来，欲带楚明前往书斋。” “等等。” 楚明出声叫住了陈昊，向张狗子尸体看去，小声道：“狗子他……” 陈昊沉默，低声道：“别多想，这与你无干，只怪狗子命不好。” 对于长期与玄兽打交道的陈昊来说，生死是极为常见的，弱肉强食，不外如此。 至于楚明也并无什么愧疚感，能做的他都做了，无愧于谁。 说罢陈昊不再逗留，带着楚明快速向书斋而去。 途中，楚明问道：“陈叔，那九纹雪泥狮尸体就不要了吗？其一身可都是宝贝。” 九纹雪泥狮之利爪、脊骨可通玄气，是制作利器的上好材料。 陈昊翻眼，没好气道：“你这刚走过一趟鬼门关，还想着宝贝呢？放心吧，你光伯他们会替你将九纹雪泥狮带回的。” 楚明满意点头，说句实话，他也不是贪图九纹雪泥狮身上的那些个材料，他只是单纯想吃狮肉罢了。 从小到大，楚明很少有肉吃，以至于现在的他对于各种野兽的肉都有一种执着感。 “玄兽的肉，一定很好吃……” 这样想着的同时，楚明累得睡了过去。 …… 第七章 观空明者，虚室生白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明睁眼发现月已临虚槛，宛如挂于门口残灯之上。 “啊～” 打了个哈欠，楚明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起来一看，楚明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几乎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抓痕提醒着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正常来说，那般严重的伤口不在床上疗养个一年半载的是根本无法恢复的，可这只过了半天时间，这些伤口竟然便愈合了 ”伤口……愈合了？“，楚明吞了下口水，一脸费解。 沉思片刻，楚明走到桌前，拿起桌上小刀对着自己手心划出一道血痕。 起初，鲜血正常流出，可只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那细小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愈合了。 “这……”，楚明语塞，喃喃道：“看来是因为那黑玉的原因，这具全新的躯体拥有着一些我尚未了解的能力……” “那黑玉的确给你身体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伴随着声响，阿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明连忙起身行礼，“又来劳烦阿公了，多谢阿公出手相救。” 阿公摆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做，陈昊将你送来之时虽满身是血，但当我解开你衣服却发现你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 楚明了然，低头看着自己肉体，好奇不已。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对吗？” 楚明抬头，激动道：“对的，我想知道那荒芜之地是哪儿，那祠堂内封印的黑玉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颗黄金心脏又是何物……” 说着说着，楚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答应过只要阿公不说，他便不问，可现在他还是没忍得住问了出来。归根结底，楚明还只是个尚未满十二岁的少年。 盯着楚明的双眼，阿公欲言又止，数秒后说道：“以后阿公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闻言，楚明乖巧“哦”了一声，不再纠结此问。 “好了，随我出来吧，陈昊将你的战利品放在屋外在。” 听到“战利品”三字，楚明面露兴奋，向着屋外冲了出去。 出去一看，九纹雪泥狮的尸体正安放在院外槐树之下。 阿公走出来，看着九纹雪泥狮尸体，问道：“我听陈昊说，你自己一个人拖住这头九纹雪泥狮，半柱香的时间？” 语气是那般淡然，对于楚明力扛玄兽之事，阿公并未有丝毫的惊讶。 楚明点点头，“是的，我顺着远处传来了一丝寒意寻去，刚好看到这头九纹雪泥狮正在追逐余飞他们。” “然后你就去救他们了？”，阿公眉毛微皱，有些不悦地问道。 楚明摇头，如实说道：“没有，我第一时间是想回村找帮手，毕竟九纹雪泥狮可不是一般玄兽……” 阿公点头，“你说得不错，九纹雪泥狮成年后在整个修炁境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最后，你还是去救了……” “因为经过仔细观察后，我发现这头九纹雪泥狮长斑纹偏淡，并不是成年九纹雪泥狮，只是幼崽罢了。” 说到这里，楚明停顿了一下，皱眉道：“说来也是我之过，如若我更早一点发现，或许张狗子就不会死了……” 阿公淡然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则，遇见危机优先先考虑自己怎么活下去再去思考其他，就这一点上你并未做错。” “这一点上？”，楚明蹙眉，道：“阿公话中之意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阿公不答，而是问道：“楚明，可还记得书中螳臂挡车的故事吗？” “自然记得，古有螳螂，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背诵到一半，楚明脸色一变，面露愧疚。 瞥了眼，阿公淡然道：“继续背。” 楚明拱手，继续背道：“是其才之美者，是谓恃才而骄，不自量力也……” “恃才而骄，不自量力。”，阿公反复念道几遍，看着楚明道：“楚明，你可知世间有多少人死在这八个字上？” 楚明低头，无言以对。 看到此，阿公语气稍缓，道：““九纹雪泥狮虽只有修炁二层但其却拥有远超修炁二层的力量，我想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楚明点头。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境界只是用来划分正常人却不包括天才，而那九纹雪泥狮，便是玄兽中的天才。 面对这般玄兽，还敢独身与之对战，的确有些不自量力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去？”，阿公道。 楚明如实道：“因为其追逐的，乃是我相识之人，我不忍见他们这般死去……” 答案不出阿公所料，其叹息道：“为了救人，将自己生置于危难之中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楚明，在这乱世，你需要做的只有不留余力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这一次换楚明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他问道：“阿公，那如果以后遇见实力远超过我的对手在追杀我所识之人，我是救还是不救？” “不救，记住那人的脸，转身就走。待你强大之时，再将之头颅斩下。”没有任何犹豫的，阿公回答道。 楚明皱眉，又道：“如若，那人追杀的是阿公呢？” 阿公一怔，语气还是那般毫无波动，“亦不救。” 看着阿公认真的模样，楚明心里不由地升起异样之感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阿公的话，楚明总是无条件的服从的。 …… 夜已深，楚明并未回家，而是选择在阿公家暂住一晚。 “咕咕咕…”，夜鸟啼叫不绝，本就没什么睡意的楚明从床上偷偷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斋，来到槐树之下。 站在槐树下看了看，楚明熟练地顺着树干爬了上去，来到顶端一较为结实的树枝之上。 这里是楚明小时候最爱来的地方，每当他觉得孤独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看向远方。 那时候楚明便好奇，山的那边是什么，又有怎样的风景。他问过阿公，但阿公只是回答山的那边，还是山。 这个答案，楚明并不满意，他希望有朝一日亲自出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阿公山的那边有什么。 “一定会有机会的……”，看着远方，楚明面露坚定地说道。 说罢，楚明盘膝而坐，将手放于双腿之上，开始尝试将玄气吸收入体。 距离楚明十二岁生辰还有三月时间，这意味着他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修炼时间。届时如若他还是未跨入修炁，那即便现在他能感受玄气了，日后能进入修炁的机会也是微小甚微了。 所以尽管身上伤势还未痊愈，楚明还是逼迫自己，开始了修炼。 “观空明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形坐而心往……” 想要吸收玄气，需要身心达到极致的放松，耳止于听，心止如水，这便所谓的坐驰，也就是修炼。 渐渐地，随着楚明进入入定状态，玄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并顺着其身躯上每有一毛孔，进入了楚明体内。 玄气入体，楚明感觉到一阵暖意，舒畅至极。 想要进入修炁，玄气入体是最重要的一步，剩下的便是等待玄气充满全身了，这个过程往往不会太久。 在期待中，一个时辰过去了，楚明也一脸疑惑地睁开了双目。 “怎么回事？虽然能感觉到有无数玄力涌入我体内，但为何没有丝毫要跨入修炁的迹象……” 思索无果，楚明只得再度闭上双目，吸收玄气起来。 第八章 众生愚昧，多贪财而取危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楚明依然没有进入修炁。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奇怪的发现。 楚明发现，玄力虽然进入了他的体内但并未随着血液流动向四肢，灌满全身，而是被一股脑儿地吸入了他的心脏之中。 这一奇怪的现象并未让楚明停止修炼，因为随着玄气进入心脏，楚明感觉越发的清爽，甚至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亢奋，似乎随着玄气进入心脏，其中有某种东西正在复苏。 半个时辰后，不知是不是吸收了太多的玄力，楚明脑袋变得有些昏沉沉、飘飘然。 突然，楚明脑中响起轰鸣，伴随着心脏一阵刺痛，他的意识顺着体内玄气进入了一个诡秘的空间之中。 “这是哪里？” 楚明四处张望，眸中有极为平静。这数日他经历太多的事情，就眼前这景象还不足以让他乱了分寸。 下一刻，“咚咚咚”心跳声响起，空间骤然变亮，那棺椁中的千棱黑玉在二十四封纹的包裹下，再一次出现在了楚明眼前。 四周的心跳声再加上那黑玉，楚明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竟进入了自己心脏之中！ “我心脏中竟然有这么一片空间？那黑玉到底是什么？”说话间，楚明向黑玉一步一步走去。 随着楚明靠近，那些封纹运转了起来，并以三个封纹为一组，化为八层封印阻止楚明靠近。 来到最外层的封印前，楚明这才明悟，原来那些进入他体内的玄气都被这些封印所吸收了，难怪他迟迟无法进入修炁。 犹豫片刻，楚明最终将手轻轻放了上去。 几乎是同时，黑玉散发神辉，形成一束流光飞入了楚明的脑门。 “众生愚昧，多贪财而取危，贪之一字遂生怨鬼。第一贪鬼印，非天地灵脉不可消也。” 两句话响起的那一瞬间，楚明的意识便被推出了心脏空间，回归了大脑。唯剩下两句话凭空出现在其内心之中，经久不散。 许久之后，缓过神来的楚明吐出一口气，脸色铁青地说道：“现在看来，我无法突破至修炁是因为那封印的关系……” “贪财鬼印……这是第一层封印的名字？那天地灵脉又是什么？” 楚明嘴中不停地碎碎念着，脸色阴沉得紧。他也所谓的天地灵脉是啥都不知道，还怎么寻找？如若寻找不到，那一辈子他都无法突破到修炁了不成？！ 砰咚—— 就在楚明烦躁之际，其心脏突然不寻常地跳动了一下，引得楚明突然转身向书斋后山看了过去。 冥冥之中，楚明感觉到那里有某种东西，吸引着他。 “在指引着我吗？”，楚明眼一虚，随即便从树上跳下，向书斋后方的山脉跑去。 待楚明跑远，阿公的人影从书斋缓缓走出。 其看了眼楚明的背影很久，然后看向天的那边，一副忧心忡忡样貌。 …… 只是一炷香时间，楚明很快便来到了感应之地。 那是位于书斋后山中的一个竹林，竹林中坐落着古老的宗祠，那是村中祭祖之地。 宗祠幽静且是存放灵牌的地方，除了每年的祭礼日，便只有打扫之人偶尔会前来，除此之外罕有人至。 当楚明穿越竹林，天已微亮，在晨鸟催促声中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射在宗祠前，光尘四溢。 盯着宗祠深处，楚明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跨入宗祠，温度骤降，明明是春季，其内却是异常的寒冷。 楚明蹙眉，一步一步向里走去，大约走了二十来步，来到了摆放灵牌之地。 灵牌众多，刻着村中死去之人的名字，楚明见状来到灵牌前，俯身三拜。 拜完起身之时，楚明用余光扫见灵牌上的数个名字，略微一顿。那些人他并不认识，但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思索无果，楚明目光从那些灵牌上移开，绕过灵牌位向宗祠深处走去。 由于此时并不是祭礼日，宗祠深处的烛台并未被点亮，这导致宗祠深处极为阴暗。 走着走着，楚明心里愈发感到古怪，事实上打从踏入了宗祠他便一直有这种感觉，仿佛宗祠不止只有他一个人，而是有许多人…… 这要是放在以往，楚明可能撒腿就跑，但现在嘛，属实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儿，楚明来到了宗祠的尽头，尽管依旧阴暗但楚明的眼睛早已适应了环境，此时其盯着宗祠尽头处的残破石像，满是凝重之色。 “就是它了……”，楚明内心暗道，深知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残破道像，楚明并未着急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端详起来。 说实话，尽管楚明每年都会随村中人来宗祠一次但其从未正眼看过这个残破道像。 这倒不怪楚明，实在是因为石像太过于残破，如若不是村中老人告诉他这是一尊人像，他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镇宅所用的风水石。 毕竟，谁家道像会只有一半的身躯呢？ 就在楚明观察之际，其心脏猛然一跳，似乎是在催促楚明赶紧过去。 感知到此，楚明迈动脚步向道像走了过去。 靠近道像，楚明心跳愈渐变快，待其来到道像不足十寸位置之时道像爆发出璀璨金光，一条三寸大小生物凭空浮现，似流光般缠绕道像游动。 “这是……” 看到那生物的楚明一阵失语，许久之后才吐出下一个字——龙。 “不对……”，仔细观察数个呼吸，楚明微微摇头，道：“相比于龙，这更像是蛇……只不过此蛇拥有龙的特征，给人一股超然之感，再配上随着其游动而落下的光辉，的确犹如书中所描述的翱翔九天之龙。” 宗祠本阴暗，但随着灵蛇的出现，寒冷与黑暗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暖与明亮。 残破道像紧跟着微微颤动，一道又一道的道韵向宗祠四周扩散，掀起层层涟漪。 一时，楚明分不清楚到底是残破道像吸引他而来，还是那超然小蛇。 道韵穿透楚明而过，突然其身躯一震，脸色浮现难以掩盖喜色。因为在那宛如水波道韵从他体内而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心脏中的那道封印，隐隐有了松弛之感。 楚明盯着小蛇，嘴角上扬地轻声道：“这就是那所谓的天地灵脉，我进入修炁有望了！” 第九章 银辉下，篝火旁 强忍心中激动，楚明先前一步，伸手向小蛇而去。 小蛇似乎有灵，眼见楚明手靠近，其有些恐惧地躲避开且隐隐有融入石像的迹象，使得道韵都减弱了数分。 见状，楚明哪还敢靠近，连忙将手远离，并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向后退去。 “别害怕，我不过去，我就呆在这里……” 楚明轻声细语安慰着小蛇，随后就在距离残破道像一丈的位置，盘膝坐了下去。 一切又恢复如初，楚明沐浴着道韵，仔细感受第一贪鬼印上三道封纹的情况。 果不其然，在道韵的笼罩下，那其中一个封印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感知到此，楚明双手猛然攥紧，内心激动难以言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第一道封印之上的碎纹越来越多，可就在楚明憧憬自己进入修炁场景时候，道韵戛然而止，那小蛇也躲进了道像，消失不见。 楚明愣住了，有些紧张地向石像跑去，将其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消失了？不会只有这一次吧，我还没有跨入修炁呢……” 硕大的汗水顺着楚明额头流下，他怀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有些患得患失。 片刻之后，楚明内心恢复了平静，开始冷静思考整个过程。 “期间我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此事应该与我无关。其次，那小蛇有灵，在消失前我也未曾见其有什么奇怪举动。这么说来，不是我与石像本身的原因，还有其他东西影响着他……” 说话间，楚明向四周看去，目光落在了宗祠大门处。 此时阳光已经照射进来，宗祠门口的细尘在光的包裹下当空飞旋，显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 楚明沉吟数秒，推测道：“我刚到宗祠之时，晨光熹微，太阳才刚刚升起。从我进入宗祠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莫非这灵蛇的出现与时间有关……” 想到这里，楚明闭目坐了下来，守株待兔。 一天一夜一晃而过，直到第二天晨曦即将来临，楚明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死死盯着残破石像，内心有些许忐忑。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黑暗的宗祠亮起星星火光，三寸小蛇慢慢地从石像中飞了出来。 见小蛇去而复返，楚明那一颗悬挂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为了节约时间，楚明当即进入修炼状态，靠着道韵一点一点地粉碎着贪鬼封纹。 时间一到，灵蛇再度消失，此次楚明没有再傻傻呆在这里，而是起身向书斋跑去了。 一天未吃饭，楚明饿得来两眼直冒金花。他身体变强的同时，对于食物的需要也逐渐变大。此刻的楚明心心念念着那头九纹雪泥狮肉，恨不得将之全部吃光。 一路乱想着，楚明很快便靠近书斋所在。尚未看到书斋影子，楚明便闻到了阵阵香味，馋涎欲滴。 舔了舔嘴角的口水，楚明加快脚步向书斋走去。 这一靠近，楚明便看到满头白发的阿公正在书斋前的空地上架着支架，烤着一条巨大的兽腿。 “阿公！“，楚明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飞速向阿公跑去，准确的说，是向那九纹雪泥狮腿跑去。 阿公看向楚明，笑道：“回来了？准备吃饭吧，一天一夜没吃，饿坏了吧？” 楚明一怔，问道：“阿公怎么知道？” 阿公轻笑，也不解释只是道了一句“阿公无所不知”，糊弄了过去。 楚明缓缓点头，愈发觉得阿公神秘，不过楚明知晓那是阿公自己的秘密，所以也不打算随意窥探。 “滴答……” 油脂从兽腿滴下，响起"呲呲"之声，玄兽肉的香嫩也在这一刻弥漫。 阿公冲楚明点点头，楚明再也忍不住，直接用手撕了块皮肉吃了起来。 “烫烫烫……” 嘴上虽喊着烫，楚明手可没有一点停顿的意思，嘎嘎炫肉。 阿公在一旁也不与楚明争夺，只是静静看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宠爱。 发觉阿公不吃，楚明撕下一块肉递了过去，“阿公，吃。” 阿公摇摇头，“不用了，这些东西阿公年轻的时候早吃腻了，你自己吃吧，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阿公年轻时候？”，楚明停下了嘴，好奇道：“真想看看，阿公年轻时候是什么样？” “风流倜傥。”，阿公笑道。 “我不信，阿公骗人。”，楚明挤眉弄眼，满是怀疑。 “你个臭小子……”，阿公佯怒，伸手敲打了下楚明头。 楚明轻笑两声，继续开始吃肉。 月是满月，银辉下，篝火旁，少年与老朽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宁静与祥和。 …… 九纹雪泥狮腿可不小，楚明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之全部消灭，大喊痛快。 吃饱喝足，楚明犹豫半天，开口问道：“阿公，宗祠深处那残破道像雕刻的到底是谁？” 提起此事，阿公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低声道：“那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被世界遗忘？”，楚明挠头，“那是什么意思……” 阿公看向书斋，道：“楚明，书斋里的书你打小便看，就没发现什么古怪之处吗？” 楚明点头，这个事他早就注意到了，书斋中有多几本空无一字的古籍。 不仅如此，其余书卷中会不时会出现空白之句，当初为这事，楚明还困惑了许久。 “那些古籍中文字便是记录那人的，只不过都被抹去了痕迹，一点不剩……” 说到这里，阿公抬头看天，喃喃道：“甚至，就连我的记忆也不怎么清晰了。我已经记不得那人的面孔，也记不得那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 话到一半，阿公闭住了嘴，满脸凝重，若有所思。 楚明皱眉，从阿公的脸上，他看到了浓浓的忌惮。 楚明好奇阿公口中那人的身份，同时也好奇，那数本古籍中所记载的内容…… 第十章 天地灵脉，一百零八 “好了，都是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阿公叹息，下一刻话锋一转道：“楚明你切记，接下来三个月必须每日前往宗祠，尽量借着那天地灵脉早日破开封印，进入修炁之境。” 楚明心中一凛，他没想到阿公竟然连自己需要靠天地灵脉打开贪财鬼印一事都知道。 惊愕数秒，楚明恢复了淡然，说道：“那发光小蛇果然就是天地灵脉，据我观察，这天地灵脉似乎只有在太阳升起之时才会出现……” “你观察得不错，那条灵脉的确只有在太阳初升时才会出现。” 楚明抓住话中重点，皱眉道：“那条灵脉？难道这世间还有许多？” “当然，世间灵脉共一百零八，至于灵脉形态大致分为十二种。灵脉汇集一方玄力而生，大小、实力因年岁而定。”，阿公解释道。 楚明缓缓点头，轻声道：“这么说来，我遇见的那条只是刚刚诞生？毕竟其只有巴掌大小……” 阿公笑了笑，“非也，那小家伙已经在那里百年有余了……” “百年？！”，楚明大吃一惊，未曾想到那灵脉经过了一百年才只有区区三寸！ 回神过来，楚明追问：“阿公是否见过其他灵脉？有多大？！” 阿公呵呵一笑，回忆片刻，指着某个方向说道：“阿公年轻时候，曾在海的那边见到过一个天地灵脉所化生物，其形似鸟，生两翼，未知其修长，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可惜，只是一瞬间，其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说罢阿公连连叹息，颇为遗憾。 而楚明呢，则是陷入无止尽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未知其长？背若太山？翼如垂天之云？这生物究竟有多大？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吧？ 想着想着，楚明对外面的世界越发充满了期待，迫不及待地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见满脸憧憬的楚明，阿公道：“当你修炁时候，阿公就让你出去看看，可好？” “阿公，此话当真？！”楚明激动地站了起来，求证道。 “自然是真的。”，阿公点头，一脸认真。 得到阿公的承诺，楚明脸又垮了下去，垂头丧气道：“但是阿公，身在这大山中的我们怎么出去呢？我可听村中大人说，没人走出过这片大山……” 阿公轻笑，“那是他们走错了路，阿公可是出去过的人，自然知晓怎么送你出去。” 楚明眼中恢复了希冀，向阿公伸出小拇指。 阿公一怔，“这是做甚？还怕阿公骗你不成？” 楚明道：“阿公可不会骗人，我只是想和阿公做个约定而已。” “什么约定？”，阿公好奇道。 “我想和阿公约定，出去后带我去书中所说描述的云端阁楼看看！”，楚明天真无邪地说道。 “云端阁楼？”，阿公失声一笑，“那有什么可去的？” “我想站在上面看星星。” 阿公摇头，“我们山中的星辰不是更好看？又何必去那等地方看。” 楚明同样摇头，眼中闪烁憧憬之光，道：“不，那里的星星一定与山中不一样，一定更璀璨些。” 说话间，楚明露出天真的微笑，那一刻阿公眼中闪过怜爱之色。自打楚明懂事以来，他便很少在楚明脸上见到过这种笑容。 “哈哈哈哈……” 阿公无奈摇头轻笑，随后举起小拇指并道：“好好好，阿公与你约定，一定让你看到这世间最美的星辰！“ 笑声中，两人小拇指扣在一起。 约定，形成。 …… 之后一月，天尚未亮，楚明便会动身前往宗祠，接受天地灵脉的洗礼。 在这期间，楚明发现，唯有晴天，小蛇才会出现。除此之外，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阴天，小蛇绝不会出现。 抱着疑问，楚明询问了阿公。 原来是因为那小蛇天地灵脉初成，灵智尚浅，所以只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天气出现的缘故。 这种天地灵脉是最好寻找的，只要在特定的天气寻找便能找到。如若待灵脉长大，其就不会轻易显现于人前了。 拥有高智慧的他们，会在暗中慢慢变强，待强大之后才出现于红尘。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对其造成什么威胁了。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楚明是幸运的。 这世间天地灵脉是极为稀少的，像小蛇这样灵智初开的更是万年难得一见。 如若楚明生在外界，就算获得了神秘黑玉，恐怕一生也别想解开体内封印。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在天地灵脉的帮助下，贪财印上封印的裂纹越来越多，几乎快要完全崩碎。 这一日，楚明起得比往常早了许多，也比往日开心许多。 这一日，他将打碎封纹，进入修炁。 这一日，他十二岁了。 在双重兴奋之下，楚明洗漱、穿着完毕，准备向宗祠而去。 刚出门，阿公从书斋内走出，道：“突破了便早点回来。” 楚明转身，笑道：“您放心，成功后第一时间来告诉阿公。” 阿公微笑点头，向楚明摆摆手，眼中满是鼓励。 楚明嘿嘿一笑，大步流星，迫不及待地向宗祠跑去。 见楚明走远，阿公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寒冷、决然。 和往常一般，其盯着天空，思考片刻，随后拂袖，进屋了。 阿公刚进屋，外面刮起风。 风吹得屋外槐树戚戚作响，树叶乱飞。 顷刻间，嫩绿的树叶染上了微微金黄，尽是凄凉意。 今日，七月七。 …… 宗祠还是那般幽深，而楚明已经习以为常，盘膝坐在了道像之前，静静等待。 伴随晨辉降下，三寸小蛇缓缓浮现，向着楚明飘了过来。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一人一蛇的关系逐渐升温。小蛇已不像之前那般惧怕楚明，时而会如此时这般围绕楚明旋转，悠然自得。 放在平时，楚明或许会与之玩耍片刻才开始修炼，但今日对于楚明至关重要，所以他冲小蛇一笑后立马让自己沉静了下来，入定了。 第十一章 封纹碎，修炁入 宗祠极为安静，然此刻楚明的内心却在经历一场战斗。 他的心脏随着一阵阵道韵，咚咚作响，而心脏空间中的黑玉也与之相呼应，挣扎着想要摆脱封印。 黑玉一动，那八道封印随之而动，化为二十四道漆黑锁链将黑玉层层缠绕，将之狠狠镇压。 双方抗争之下，黑玉光暗淡了下去，它终究是落败，安静了下去。 见黑玉不再反抗，二十四条锁链重新化为二十四道封纹，还是和之前一般，三三为一组，构成八道封印。 一切看似回到了原样，但仔细看去，贪财印上的其中一个封纹已经完全破碎，彻底失去了光芒。 下一刻，楚明的意识出现在了封印之前。 望着那神秘的黑玉与封印，楚明微微一笑，抬手向那失去光泽的破碎封纹而去。手尚未触碰到贪财印，贪财印便散发出无形波动，从其中楚明感受到浓浓的威胁之意。 楚明一顿，眸子冷了下去：“你等固然不凡，但进了我体内就得听我的，或许你并不想让我靠近那黑玉，但总有一天我会将封纹全部捏碎，亲眼看看那黑玉到底是何……” 话音落下，不顾那威胁之意，楚明将手放在破碎的封纹之下，狠狠捏下！ “咔嚓……”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心脏空间之中，本暗淡下去的黑玉再度亮起光芒。 虽然看不见，但楚明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黑玉中流出，进入了他的体内。 “嘭！”，刺痛、闷响同时发生，引得楚明猛然睁开了双目。 那一刻，楚明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裂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玄气！ “这是，修炁！”楚明咬牙说道，眸中充斥着激动之光。 伴随着进入修炁，四周的玄力一股脑地向楚明体内涌去，玄力以极快速度向楚明四肢蔓延。 随着玄力充斥满楚明全身，一道三寸粗的玄气之环出现在楚明脚下，这便是修炁一层的象征。 看着自己玄气之环，楚明惊愕道：“刚入修炁，玄气环应只有半寸。即便随着修为的上升，玄气环会变粗些但也不过两寸。没想到，我之玄气环有三寸之宽，看来我的玄气较之常人，的确浓厚了不少……” 话刚说完，伴随着体内闷响，楚明脚下的玄气环从一个变为了两个…… “这……我进入修炁二层了？”，楚明哑然，脸上的喜色变为了困惑。 还没想明白缘由，又是一声闷响，楚明进入了修炁三层。 ！？ 楚明呆若木鸡，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一跃迈入了修炁三层！ “只是解开了一道封纹，我便进入了修炁三层……如若再解开一道，我不得直接跨入修炁六层？” 楚明眼中闪着金光，咧嘴道：“真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里，楚明再度陷入入定，想要借着小蛇冲击那第二道封纹。 可令楚明没想到的，小蛇身上散发的道韵似失去了作用，无法动摇第二道封纹一丝一毫。 感知到此，楚明脸色有些发青，呢喃道：“怎么回事，是因为我入定时间不够，还是……” 一旁的小蛇看到这一幕，慢悠悠飞到楚明眉心，闭目与之触碰在一起。 小蛇此番古怪之举让楚明摸不着头脑，但随着其脑中响起声音，楚明当即明白这是小蛇在与自己交流。 这种交流手段，楚明闻所未闻，觉得颇为新奇的他立马与小蛇攀谈起来。 两人对话，实则并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小蛇纵然已活百年，然心智并不全，楚明与之沟通也多是像逗小孩一样，逗它玩乐。 玩乐之际，楚明向小蛇传递信息，希望其能帮助自己打开自己心脏中的封纹。 对于“朋友”的求助，小蛇自然想都不想的答应，随即化为流光进入了楚明的体内，向着心脏空间而去。 楚明见状想入定随小蛇一同进入心脏空间中，可他还未将眼睛闭上，小蛇便慌忙地从他身体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楚明困惑道。 小蛇不答，但从其脸上的惊恐，楚明感觉到了它的恐惧与害怕。 于是乎，楚明伸手慢慢估摸小蛇，试图安抚其的情绪。 片刻之后，小蛇稳定了下来，虽然眸中还有些许忐忑但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见小蛇恢复，楚明轻声道：“刚才发生什么了？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小蛇闭目回答，引得楚明眉头一皱。 “你说我心脏的某一层封印让你感到来自灵魂的悚栗，于是你跑了出来？” 小蛇点头，一脸后怕之色。 楚明轻抚小蛇，扯开话题又问道：“那你可曾看到那第一层封印上的封纹？” 小蛇再度点头。 楚明内心一喜，追问道：“你能助我打开它吗？” 小蛇摇摇头，丢下一句无能为力，慢悠悠地向道像飞去了。此时太阳快完全升起了，小蛇也确实该回去休息了。 进入道像前，小蛇回头看了眼楚明，仿佛在问：明天你还回来吗？ 楚明一笑，“放心吧，明天我定还会来陪你玩。” 小蛇露出笑容，在天空旋转数圈，一头栽进道像，不见了。 小蛇回归了道像，楚明并未选择离开，而是在思考小蛇所说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 “靠着道韵，我打开了第一道封纹，为何小蛇要说无能为力？ 它是对整个第一道封印无能为力，还是对于那第二道封纹无能为力？” 思考一会儿，楚明认为小蛇口中所指，乃是第二道封纹。毕竟哪怕再能解开一道，小蛇也不至于说出无能为力四字。 当然，万事无绝对，这只是楚明猜测而已。 “罢了，自己瞎琢磨干嘛呢？明天再来问问不就好了？” 说着，楚明冲着道像挥挥手，吹着口哨转身向宗祠外面走去。 没走几步，楚明停顿了下来，因为那股四周有人的感觉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感知到此，楚明微微一皱眉，定眼向四周看去。 还是那般，空无一人。 第十二章 吊诡灰瞳，眼观阴阳 “真是见鬼了……“，楚明嘀咕一声，准备再度迈脚。 还未迈出，楚明感受到瞳孔一阵刺痛，将头埋了下去。 滴答——— 随着鲜血从楚明眼角划过，滴在了地上，楚明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痛苦并未持续太久，待楚明内心惊慌散去几分后其用手擦去眼角血痕，抬起头来。 一抬头，楚明瞳孔猛然放大！因为在这一刻，他看见自己身边凭空出现了许多许多人！ 这些人长相倒是与常人无异，但躯体却如青烟，漂浮于空，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魂魄。 环顾四周，楚明发现这些人中有些他认识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村中人。 皱眉思忖数秒，楚明大步走到灵牌前。 靠着灵牌前反光的装饰物，楚明发觉了自己双眸的异样。 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于常人的灰瞳，毫无神采可言。 灰瞳吊诡，如同一池死潭，似乎无法从其中看出半点情绪波动。 楚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道：“这次的变化是眼睛吗？” 说着，楚明摸向自己胸口，喃喃道：“你给我这双眼睛，到底是为什么……” 一番自言自语，无人回答，楚明摇摇头，看向四周满屋漂浮的魂魄。 魂魄虽多，但这些青烟魂魄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是漫无目的地飘着。 很快，楚明便接受了自己双眸的变化，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不会伤人的魂魄可比那桃花白面女的恶鬼们“善良”多了。 恶鬼伤人，魂魄却不会。 …… 为了测验瞳孔是否还有其他变化，楚明向门外走去。 迈出宗祠大门，温暖的阳光迎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的青草香。 楚明顺手截下飘落于眼前的树叶，树叶还是那般绿嫩，他看到的颜色并未因为地眼而发生变化。 内心松了一口气，楚明将树叶随意丢下，望向父母坟墓所在方向。 “十二岁了……”，微微一笑，楚明迈动脚步，向目光所看的方向走去。 百善孝为先，楚明没有尽孝的机会，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着心中的孝。 每年生日，楚明都会去父母坟前陪伴二老一天，今日自然也不会例外。 随着楚明的离开，阳光被厚云遮盖使得宗祠门前的光变暗了不少。 石阶上，那被楚明扔下的树叶还静静地呆在那里。 只不过，树叶的颜色不再似之前脆嫩，而是染上了枯黄。 …… 楚明父母坟墓在与宗祠相反的山头，所以楚明并未先回书斋，而是沿着另一个崎岖的山路而行。 不急不躁，大约用了两个时辰，楚明提着约十只山鸡，来到了父母的坟前。 向着墓碑磕头三下，楚明开始寻找烹饪所需要的材料。 终究是在山里，在没有调料的情况下想要做出什么绝世佳肴绝对是天方夜谭，简单的烤肉便是楚明眼中最好的美食。 在林间几个闪烁，楚明熟练地找好烧烤需要的木架与生火所需的树枝，在将山鸡的内脏清理完毕后，迫不及待地将之放在了烤架上。 热浪腾腾，没过多久数只山鸡散发出诱人香味。 楚明观察片刻，用木棍将烤来外酥里嫩的两只山鸡叉出，放在了墓碑之前。 对着墓碑微微一笑，楚明回到了烤架旁，继续烤着剩下的山鸡。 唰唰唰—— 丛林里响起细微的响声，数只野狼闻着香味靠了过来。 楚明看去，发现这数只野狼中有四只都是幼崽，只有最前面那一只乃是成年的母狼。 这群狼明显饿了很久，小的无精打采，大的瘦得几乎可以看到其肋骨。 在饥饿感的刺激下，食物固然诱人，然母狼却不敢过于靠近，因为从那灰色瞳孔的人类身上，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比起食物，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孩子的性命。 楚明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其将目光从母狼身上移开，站起身来。 看着楚明起身，母狼当即呲牙咧嘴，护着孩子后退了数步。 楚明并未理会，而是来到墓碑前拿起两只烤鸡，向母狼身前丢了过去。 母狼看着眼前事物，身躯一愣，本凶煞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它感知到了楚明的善意，但与生俱来的警惕心并未使其完全放松戒备，一双狼眼依旧放在楚明身上。 楚明摇摇头，自顾自地回到火堆旁，大口吃肉起来。 见状，母狼终于彻底放下警戒，以极快的速度将眼前烤鸡叼回到自己孩子面前。 四只幼狼见有吃的，争先恐后地开始撕咬起来，甚是满足。 看着自己孩子，母狼眼中闪过柔光，在每个孩子身上舔了舔，并未参与进餐之中。 随着几个狼崽子将一只烤鸡吃完，母狼又将第二只烤鸡叼了过来，放在了孩子面前。 楚明用余光看见，这一次母狼依旧没有进食，只是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 没过多久，第二只烤鸡也被吃完，骨头都不剩。 四只狼崽此时明显有了精神，围绕着自己母亲奔跑。 母狼低头，轻舔着每一个狼崽，虽然她不会笑，但楚明从其身上感觉到了难以掩盖的高兴。 在狼崽的簇拥下，母狼看了眼楚明，微微一低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楚明发声使得母狼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只烤鸡恰好落在了自己身前。 “吃吧，饿着怎么保护孩子。”楚明啃着手中烤鸡，淡然道。 母狼看了看身前烤鸡，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楚明，一下竟有些犹豫。 下一刻，四只小狼崽向烤鸡冲了过去，将烤鸡带回放在了母狼脚下。 看到这一幕，楚明暗自笑了笑，而母狼则是发出一声低嚎，大口吃肉起来。 在母狼进餐之际，四只幼狼明显觉得无聊，竟然一同向楚明跑了过去，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对于自己孩子此举，母狼没有阻止，因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楚明并没有恶意。 幼狼围绕着楚明嬉戏，楚明一乐，索性停止了进食，陪着它们玩耍。 一炷香后，母狼进餐完毕，慢悠悠地走到了楚明面前。见状，狼崽子们奔跳着回到了母狼身边。 随后，在母狼的带领下，一家“狼”对着楚明趴下，将头低了下去。 楚明坦然接受，内心更是忍不住地祝福着这一家人。 心想那般想着之际，楚明隐隐感觉自己与五狼之间有了某种联系，说不清也道不明。 瀑布下，墓碑前，一人五狼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 第十三章 无面女子，镰刀白袍 最终母狼带着自己的孩子们离开了，唯剩下楚明静静地陪伴在父母墓碑之前。 对着墓碑，楚明自顾自地说了很久，讲述了自己最近遇见的怪事，也讲述了阿公对自己的好。 随着天慢慢变黑，楚明轻拍墓碑，与父母告别。 他答应过阿公，今天要早点回去，现在这时间已经算失言了。 …… 回村路上，楚明走在那改变他人生的道路之上。 来到某个地方，楚明停下脚步，借着月光余晖向左边看去，只有一片幽林，并没有那条神秘的曲径，当然也没有恶鬼的存在。 楚明低头轻笑，内心将此事翻篇，心情舒畅地向村中走去。 尚未靠近村子，楚明便听到村中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楚明内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可当村子出现在其眼中时，楚明整个脸瞬间苍白，面无人色…… 村中求救声四起，灰蒙蒙雾气染上淡淡鲜红将整个小村笼罩，空气中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夜晚的村庄应是灯火通明，但此刻却没有一点火光。 村子那边是那么暗，楚明只能靠着月光透过雾气，看到点里面的情况。 楚明遥望去，只见村里人影憧憧，所有人在胡乱奔跑，似在被某物追逐一般，叫声凄惨，此起彼伏。 “不，阿公……” 楚明嘴中喃喃，全身玄气瞬间爆发，发了疯地冲进了小村。 踏入小村，楚明脚似是被什么绊住，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满身泥。 楚明撑起身来向脚下看去，瞳孔紧跟着猛然放大。 为验证自己心中猜想，楚明伸手将绊倒他之物捡起，待看清手中之物，其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绊倒楚明的，乃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残臂…… 目观此景，楚明呼吸变得急促，连忙站了起来，向书斋所在跑去。 “余飞！快走，去找阿公！” 可尚未跑几步，远处突然传来的声响让楚明脚步一顿。 “这是光伯的声音……” 楚明转头看去，经过数秒的犹豫，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 绕过几个木屋，楚明看到了一位身负重伤的老者正带着余飞等几个少年胡乱逃窜。 “光伯！”楚明呼喊一声，向着余飞等人冲了过去。 “楚明？！别过来！有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追杀我们！快逃，去找阿公！” 听到此话，楚明向光伯等人后方看去，隐隐发现的确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在追逐众人。 “那是……”，呢喃间，楚明身上的玄气迅速运转起来，随之其双眸中逐渐泛起淡淡的灰光。 在灰瞳的帮助下，楚明看清了那影子是何物。 那是一个光足穿裙的长发女子，女子无面，然其长裙之上却充斥着各种神情的男子面孔，让人看一眼便心生畏惧。 “恶灵？！”楚明倒吸一口气，心生恐惧。 与此同时，随着一滴血泪从灰瞳流出，楚明感受到瞳孔刺痛的同时，发现无面女恶鬼身后浮现一个诡异的文字。 文字只有寥寥数笔，不似人间之字，但楚明却一眼读出该字。 痴—— “痴？那代表着什么？” 楚明面露困惑，目光随之被其心脏位置的一个闪光珠子所吸引。 此时，楚明内心升起了太多的问题，但眼下明显不是思考之时。 下一刻，不顾光伯阻拦的，楚明脚下生气三道玄气环，整个人爆射而出，拖着光伯等人远离了痴情鬼。 几个闪烁，楚明将光伯几人带到了一间屋内躲避起来。 楚明站在窗口向四周看去，并未发现其他恶鬼，于是松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四周没有人，暂时安全了。” 说话间，楚明看向光伯胸口的伤势，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刚才未仔细看，现在近距离一看他才发现光伯胸口有一个茶碗大小的血口。血口深可见骨，鲜血不停往外冒，如若不是光伯有着修炁六层的修为只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光伯见状，不在意地笑了笑，接着楚明的话问道：“没人？楚明你能看见那些攻击我们的东西吗？” 语气是颇为轻松，但从光伯额头流下的冷汗，楚明知晓其只是在咬牙忍耐。 对于此，楚明并不愿意揭穿，于是轻轻一点下颚，“能。” 闻言，余飞有些激动地拉着楚明，问道：“楚明！你告诉我，那些攻击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我爹娘为了将我救下，都死了……” “我也是……” “我也……” 说话间，少年们全部将目光看向了楚明，希望楚明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是恶灵，也就是老人口中的，鬼……”，楚明犹豫数秒，随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什么？” 得到这个回答，余飞等人人露出惊惶之色，一时难以接受。 反观光伯，其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脸上逐渐浮现决然，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明，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你已经进入修炁三层了吧？”光伯盯着楚明灰色双眸，求证道。 楚明“嗯”了一声，点头承认。 “既然如此，那余飞他们就交给你了！等下我来引开那些恶鬼，你带着他们去找阿公！” 光伯的提议令楚明陷入思索，但只是数秒，楚明便点头答应了。 楚明他本就担心阿公的安危，不愿在此地逗留。 况且，躲在屋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是不知道恶鬼有多少，二是不知道恶鬼何时会出现在此地，倘若现在不走，只怕后面更走不了。 当然除了这两个理由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深受如此重伤的光伯几乎是无力回天了，所以楚明只能当断则断，做出选择。 几次历经生死的楚明深知，在生死面前，优柔寡断并不是一件可取的行为。 见楚明如此爽快的回答，光伯露出了微笑，甚是欣慰。 “很好……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光伯对着楚明等人露出微笑，紧接着爆发出超出往常的浑厚玄气，翻窗而出。 下一刻，屋外响起阵阵尖锐啸声，楚明只见五六只长相怪异的恶鬼追逐光伯而去。 见恶鬼远离，楚明不再在屋内逗留，带着余飞几个少年一路向村外书斋而去。 在楚明的帮助下，一路有惊无险，一行人避开了所有恶鬼，逐渐靠近村口。 眼看要逃离村子，楚明并未放松戒备，愈发的警惕起来。他性子便是这样，不到成功一刻绝不会掉以轻心。 有时候一步之差，便差之千里。 成功离开村子，楚明转头看向身后的村子，眼中流露着丝丝悲伤，而余飞几个少年则是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并乘着楚明不注意，大步向前跑去。 楚明能按耐住自己的乃是因为多年的磨难，可其身边的余飞等人可不具备这样沉稳的心性。 所以当楚明回头看到这一幕之时，顿时头皮发麻，大声呼喊着几人回来。 听到楚明急切的叫声，余飞几人还没来得及停下，下一刻只觉下半身传来麻木感，整个人腾空而起。 天空中，余飞几位少年脸上尽是迷茫，他们不知道为何自己飞了起来，直到看见下方正在喷血的下肢，它们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被腰斩了。 咚，咚—— 数声落地声响起，余飞等人的上半躯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被腰斩，少年们当场死去，唯剩下余飞还有些许意识。他嘴中吐出几口鲜血，睁起朦胧不清的双眼向楚明看了过去。 “余飞，别怕，没事，我在呢…” 不远处，楚明轻轻呼喊着余飞，双目渐渐充斥满了血丝。 面对楚明的安慰，余飞艰难摇摇头，用唇语说道几字，撒手人寰。 楚明，快逃。 这是余飞死前最后一句话，楚明通过其嘴形读了出来…… 这一刻，楚明内心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 的确，村人对楚明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村人身死，楚明固然心痛但这一切还不至于令他彻底失去理智。在楚明的世界里，只有阿公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人都是过客。 可光伯的赴死，余飞等人被腰斩，这一切让楚明怒火中烧！ 越是愤怒，楚明的呼吸愈发的平缓了下来。 盯着死不瞑目的余飞，楚明缓缓站起身，向前方看了过去。 将余飞等人腰斩的，乃是一个手持锁链镰刀的白袍之人，从体型上看不出性别，不知是男是女。 楚明注视下，发现白袍镰刀鬼身后黑气弥漫，同样有着一个奇怪的文字。 他人或许不知此字是何，但楚明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个“贪”字。 “痴、贪……原来这是恶灵的种类之名么……” 自言自语之际，楚明眼睛微眯向镰刀贪鬼脚下看去，却见有五个两寸宽的玄气环闪烁着淡淡光芒。 修炁五阶。 楚明判断出镰刀贪鬼的修为，随后举起被玄气缠绕的拳头，爆射而出！ 镰刀贪鬼见状，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刺耳的怪声，同时挥舞着手中锁链，甩动着镰刀向楚明砍去。 劈斩掀起破风之声，可楚明却显得十分冷静，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镰刀，楚明眸子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继续向前。 第十四章 天地一马，万物一指也 先夺了你的兵器，再慢慢收拾你—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明的手对着那夺命镰刀把手握去。 下一秒，令楚明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竟然直接穿镰刀而过，握了个空！ 在楚明震惊之下，锁链镰刀如同青烟，绕过了楚明的手臂被白衣贪鬼拉了回去。 没有时间给予楚明思考，此时镰刀贪鬼与他的距离已不足两丈！ 楚明将心中震惊暂且压下，动用大腿全部的力量猛踏三下，勾着腰对着镰刀贪鬼腹部攻去！ 镰刀贪鬼似乎看破了楚明的攻击，立马一撤步，随后同样弯下腰来，手握镰刀向楚明横腰斩去。 楚明露出冷笑，借着向前的冲力，一个蹬步、屈膝，腾空而起。当跃过挥舞的镰刀，楚明对着镰刀贪鬼下颚使出顶膝，将之撞飞了出去！ 一击得胜，楚明一落地又向着倒地的镰刀贪鬼冲了过去！ 趁他病，要他命！ 楚明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镰刀贪鬼的身前，左手成龙爪向其头部抓去！ 通过灰瞳，楚明能看到镰刀贪鬼的脑部有一颗与之前那痴鬼体内很是相似的圆丹。 楚明本能的觉得，那圆丹便是类似玄兽内丹的存在，这意味着，只要他将此丹摧毁，这只恶鬼必死无疑！ 事实证明，楚明的猜测并没有错。当楚明伸手抓去之时，镰刀贪鬼发出更加尖锐的叫声，并慌忙出拳向楚明打去！ 那一刻，镰刀贪鬼将修炁五层的速度完全爆发了出来，打出了让楚明完全无法躲避的一击！ 楚明见无法躲避，直接化爪为拳，与镰刀贪鬼的拳对碰，撞在了一起！ 嘭—— 两拳相交，楚明只觉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顺着镰刀贪鬼的手传了过来！ 咔嚓—— 清脆的骨碎声响起，楚明左手瞬间被打折，自然垂吊了下去。 钻心的痛苦使得楚明流下丝丝冷汗，咬牙切齿。可楚明并未放弃攻击，强忍着左手的剧痛，他右手握拳，再度向那发光圆丹打去！ 楚明的反应与攻击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这让贪鬼始料未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不足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做出这等反应！ 这个少年与他从前遇见的人，不一样！ 他想不到只拥有修炁三层的楚明拥有这样的力量与速度；他想不到一个少年竟然有这般胆识与判断；他也想不到作为人类的楚明竟然可以一眼看见自己魂丹在哪儿！？ 如果再给镰刀贪鬼一次机会，他决不会让楚明近他身。 但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嘭—— 伴随着楚明右拳砸下，贪鬼整个脑袋被打穿，而那发光的圆丹则被楚明将其握在手中，抽离出了镰刀贪鬼的身体。 镰刀贪鬼爆发出绝望的尖叫声，其身躯随之满是裂痕，当场崩碎，魂飞魄散了。 在楚明的惊愕下，镰刀恶鬼崩碎的魂魄，化为一只只黑白色蝴蝶从楚明身边飞过，徐徐上升。 群蝶翩翩起舞，让一旁的楚明一时有些恍惚，他这才知道所谓的魂飞魄散竟是这般场景。 “真美。” 楚明呢喃，一直看着黑白蝶飞向天空，直至化为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黑与白，毁灭与新生，生与死，万物最终都将回归自然。 此乃，天地一马，万物一指也。 …… 将镰刀贪鬼击毙，楚明来到了余飞等人面前。 看着死不瞑目的余飞几人，楚明蹲下，伸手将之双眼合上。 做完这些，楚明头也不回地离开，心事重重地向山顶书斋跑去。 阿公，你可别出事啊…… 心中祷告之时楚明看向自己手中的圆丹，此时圆丹已经失去了光彩，暗淡了下去。 楚明本以为这古怪圆丹会像镰刀贪鬼一般消散，但却没想到这古怪圆丹竟然并未消失。 出于好奇，楚明并未将之丢下而是留了下来，待以后再研究此丹。 在楚明全力奔跑下，很快其便来到了书斋之外。 书斋外的槐树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满地的枯叶。 看到此，楚明似想起什么，身躯一震，连忙回头向山下看去。 楚明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何时，山上的绿植全部枯萎，所望之处一片死寂，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楚明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打起十二分精神走进了书斋院子，向屋内走去。 “阿公？你在吗？” 书斋幽暗，楚明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呼喊着阿公。 呲—— 火声响起，一盏油灯被点亮，本昏暗的书斋顿时明亮了起来。 “阿公！” 看着灯后的阿公，楚明心中的巨石瞬间放下，连忙走了过去。 “你来了……”，阿公对着楚明微笑，一脸风轻云淡。 楚明见状，神情一顿，连忙道：“阿公，快随我走，村内有恶灵入侵，此地不安全。” “恶灵……看来，你已经知道那些生灵是什么了……” 阿公念叨一声，盯着楚明双眸，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你的地眼已经开了么……” “阿公知道我眼睛会变？地眼？那又是什么？”，楚明诧异，语气带浓浓疑惑，脑中思绪乱飞。 “地眼为何物，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它是能洞悉一切魑魅魍魉缺点的瞳孔。其能助你斩鬼，之后，亦能助你驭鬼。” 解释完，阿公看向楚明手中的魂丹，又道：“至于你手中之物称之为魂丹，日后斩鬼，要尽可能地留下此物，将之吸收对你有大作用。” 闻言，楚明陷入迷茫，阿公语气中的淡定与从容让楚明有些费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公盯着发呆的楚明微微一笑，然后杵着拐杖向屋外走去。 楚明反应过来，立马跟着阿公一同走出了屋，并再次道：“阿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阿公语气上扬，随后看了眼山下被雾气笼罩的村子，收回目光道：“放心，有我在这里，这里就是最安全的。楚明，你且随我来。” 言语间，阿公眸中闪过睥睨一切的自信，这是以往的阿公不曾在楚明面前所展露过的的一面。 第十五章 放心，他动不了你 出于对阿公的信任，楚明暂且安心下来，静静跟在阿公身后。 两人来到槐树下的棋桌旁，阿公挥手将棋盘上的枯叶挥去，然后示意楚明与之对坐。 “阿公，我不会下棋。”，楚明坐下，率先开口道。 “不用会，我下一子，你下一子便可。” “来，你先。”，阿公道。 楚明点头，拿起面前的白子胡乱落下一子。 阿公见状，当即也下了一子并道：“我知道这些天，你内心充斥着很多问题，可以问了。” 闻言，楚明落子的手一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公为何见死不救？” “我救不了，虽然那些畜生在我看来如同草芥，挥手可灭，但其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的命已经注定，他们无力挣扎，我亦无力更改。”，阿公解释道。 楚明皱眉，沉声道：“他们身后之人？为了阿公而来？” 阿公摇头否定，“不是为我而来，是为你。” “我？”，楚明一愣，连忙问道：“是因为我心脏内的黑玉？” “不错。”，阿公颔首，道：“有人不愿意你将黑玉带离此地，遂派这些恶鬼来灭了你。” 楚明脸一黑，没想到村人竟是因自己而死。 “既然是为我，那找我便是，与村中人何干？” 阿公轻笑，“凡人的性命他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在他眼中，凡人和蚂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是谁？”，楚明问道。 “你还没资格知道。”，阿公又下一子，冷冷道。 楚明哑然，数秒后开口：“既然他想要黑玉，给他便是。” “交出去，你会死。” 阿公盯着楚明，认真道：“而我，不愿意你死。” 此话一出，楚明内心暖意无限，轻轻说了声“谢谢”。 阿公揉了揉楚明的头，自顾自地说道：“楚明，这片山脉存在了很久，久到超出你的认知。阿公在这里看着一代又一代人生老病死，也曾亲手杀了一个又一个像你这样的少年……” 此话一出顿时在楚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脑中轰鸣不断，不由地想起了他在宗祠看见的那几道不知道为何感到熟悉的名字。 深呼吸几口，楚明沉声道：“还是因为那黑玉？” “是。” “那黑玉到底是什么？其上的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见阿公承认，楚明终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阿公闭眼叹息，随后道：“那是什么我无法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其上的封印称之为二十四鬼印，由八位鬼中巨擘所设，你每解开一道鬼印你便会获得一部分黑玉的力量。” “二十四鬼印……那贪印上的封纹叫做鬼印吗…”，楚明喃喃自语。 阿公微微点头，“现在的你靠着天地灵脉已经打开第一道鬼印，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还要再寻得一条灵脉，才能打开第二个鬼印。” 楚明点头承认，有些惋惜地说道：“阿公猜得不错，宗祠的灵脉并不能助我打开第二道鬼印。” 阿公一笑，安慰道：“无碍，只要能出去，靠着你内心的感应，总会找到新的灵脉的。” “既然要出去那还等什么？趁那人还没来，阿公快和我一起离开此地！”，楚明催促道。 “走不了了，他来了……” 话音落下，阿公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向天空看去并对楚明命令道：“进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阿公的神情格外肃然，楚明见状不敢出声询问，乖乖地向书斋内跑去。 看见楚明走进屋，阿公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书斋前的空地，对着天空高呼。 “来都来了，现身吧。” 楚明透过窗口向天空看去，惊愕发现蔚蓝的天裂开了一丝缝。随着黑色缝隙逐渐扩大，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头戴青竹冠的男子，神情似凝重似愁苦，悠悠而来，虽只穿着一身素衣但却给人一股凌驾万物的味道。 男子一现身，阿公露出嫌弃厌恶的神情，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多年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会盗用他人容颜。收起那副表情，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吗？”，男子轻笑，“我以为你看到这人的容貌，会开心才对。” “如若本尊前来，我自是开心，可此次来的却是你，令人作呕……”，阿公漠然道。 男子又是一笑，“你既然如此讨厌我，又何必守在这里那么多年？” “师尊之命，不敢不从。”，说话间，阿公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与失望。 “师尊……啧……” 男子有些玩味地念道这两字，又开口：“到现在，你还认那人是你的师尊？以你的才智，我不信会看不出其让你来此地的用意。” 阿公不答，暗自叹息一声后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命乃师尊所救，其要我命亦可给，更何况只是让我在此地镇守。” “唔……” 男子听罢，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会让屋内少年活着？你忘记了你师尊的命令了吗？” 阿公摇头，“一日未忘。” “那还不将此子灭杀，拨乱反正！？” 男子厉声说罢，猛然向前一步，顿时其身边刮起一阵灭世狂风，气势逼人，令屋内的楚明脸色恐惧到了极点。 “吓唬一个孩子做甚，有事冲我来。” 阿公挥手让妖风散去，然后转头看了看楚明，向其露出放心的微笑。 男子眼睛微眯，“你这是做什么？别忘了，当年是你们求着我……” 话说到一半，男子话语一顿，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和你说这些干嘛，过去那么久，凭你的修为，应该早已不记得当年之事。” “我当然还记得，当年之事历历在目，是非功过我不作评价，自在人心。”阿公脸色复杂，道。 “你竟然还记得？”，男子一怔，语气有些意外地道：“看来，你也跨入那个境界了。” “独居一隅，没有烦心事，修为自然也就上去了。”，阿公淡淡说道。 “啧啧，不愧是曾经压得诸子抬不起头的男子……”，男子语气颇为轻松，似乎对修为增长的阿公，并没有过多的忌惮。 “过去之事休要再提，说起来，当年的血气方刚倒是惹了不少祸……”说着，阿公浮现懊悔之色。 男子颔首，将话题拉扯到最初，道：“既然还记得，你当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是。”，阿公语气肯定的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给我个理由。”，竹冠男子问道。 阿公沉默，数秒之后开口道：“我想，再让他试一试……” “你疯了……” 男子瞳孔一阵收缩，眼神逐渐冷了下去，身体开始散发出阵阵惊天道意。 “阿公……”目视此景，楚明有些担忧地呼喊一声。 “呆在屋内，不要出来。放心，他动不了你。” 阿公头也不回地对楚明嘱咐道，语气极为平缓。 与此同时，阿公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每一步落下，空无一物的地面都会被踏起层层涟漪，而其满头白发如被墨染般渐渐变黑，脸上的皱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 直至九步落下，阿公从佝偻着背暮气沉沉的老者，摇身一变，成为了浑身洋溢着朝气的年轻人。 少年不过二十出头，容貌冷峻，身姿挺拔如苍松，双目炯炯有神，清秀的眉宇间流露出不惧一切的从容。 随着少年一伸手，不远处的老槐树当场炸开，从其中飞出一道黑金色流光，落在了少年手上。 待光芒退却，流光露出了本体，那是一柄长刀。 刀长三尺，形似剑却有弧度，刀身漆黑闪烁幽暗之光，刀柄有金丝缠绕，其上刻着某种楚明叫不出名字的真灵。 少年持刀，一身傲骨，仰天而立，这让楚明看失了神。 楚明如何能想到这浑身上下充斥着恐怖气息的年轻人，竟然是陪伴了他十二年的阿公？ 阿公年轻时候什么样？ 风流倜傥—— 二人曾经玩笑般的对话浮现在楚明脑中。 原来阿公说的并不假，年轻的阿公何止是风流倜傥？ 这气魄，用睥睨八荒来形容都不为过…… 第十六章 悲莫悲兮生离别 竹冠男子看着爆发出慑人气息的阿公，有些许动容，但更多的是不屑。 随着男子对着阿公身后位置伸手，下一刻天空中出现千丈巨手，向书斋抓了过去。 “哼。” 一声冷哼，阿公拂袖将书斋送上了天，然后他则是对着那无形巨手，持刀斩去。 “虽然你修为有所精进，但想与我抗衡，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竹冠男子语气漠然，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嗤笑着。 阿公不答，刀起刀落，天空瞬间被斩出一条百丈粗的裂缝，而那无形的巨手则被斩来当场碎裂，化为了乌有。 “你的刀！？”，这一刻竹冠男子的神情骤变。 见状了阿公的刀，竹冠男子本轻松的脸变得凝重无比，难看到了极致。 “我说了，你动不了他。”，阿公冷然道。 “唔，你那师尊原以为这样便可磨灭你的天赋，却没想到你不仅修为更加精进了，甚至还青出于蓝，真是讽刺……” 说话间，竹冠男子将眼中轻蔑收敛，爆发出冲天之气。 顿时狂风大作，向四周横推吹去，而男子身后则隐隐出现一道擎天虚影。 虚影遮天蔽日，模糊不清，看不清全貌。 与此同时，随着虚影不断地膨胀，那被阿公一刀斩开的天，塌了…… “那是……” 楚明顺着塌陷的地方向外看去，赫然发现天的外面还有一层天！只不过相比于阳光明媚的里面，外面则是黑夜与一望无际的漫天星辰！ 书斋乘风直上，楚明似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窗边向下看去。 楚明只见小村及其附近的山脉同他猜想的那般，似玉一般的砰然破碎…… 伴随小村天地的破裂，其背后的世界浮出水面。 小村天地四周，五座浑似通天柱的金色山体环绕小村而立，样貌颇为古怪。 当书斋达到一定高度，楚明双眼逐渐睁得老大，看向下方的脸浮现出惊恐。 原来，那五座金色山体乃是一只擎天手，而小村所在天地，正位于手掌的中央。 内心震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个呼吸之后，楚明又看见小村天地在彻底崩塌中逐渐透明，最后在一阵风吹拂下化为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都，都是……假的吗？” 楚明呆滞的自言自语，有气无力跪了下去，陷入无尽的猜疑。 “小村里面的人和物都是不曾存在的吗？ 这样的话，那这些年的经历算什么？我的命又算什么？ 小村的存在是为了囚禁黑玉，还是为了囚禁……我？” 诸多问题，没有答案。 一切的一切刺激着楚明的神经，使得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神逐渐失去了神色，黯淡了下去。 “梦迷蝴蝶，心托杜鹃，一切物与事都是真的，不要被敌人手段所骗了。” 突然，阿公声音如同大道之音在楚明脑中响起，将楚明从崩溃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阿公的声音使得楚明眼中重现神采，他连忙站起来向窗外看去，却发现自己离阿公越来越远，甚至已经远到看不见阿公人影的程度。 “阿公！”，楚明面色通红，对着天空呼喊着。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阿公会为你牵扯住此人，书斋则会带你离开，前往安全之地。”阿公声音在楚明耳边回响道。 “不！”，楚明吼道：“我要和阿公一起走！” “阿公走不了了……记得你答应阿公的，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 楚明大脑中，阿公声音格外慈爱，仿佛就在身边，但窗边猛烈的风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明，他已经回不到阿公的身边了。 “阿公，我只有十二岁，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我不想一个人……” 不管再怎么成熟，楚明终究只有十二岁，在经历那么多事后，他感受到了无力，有些耍脾气地嘶吼着。 楚明害怕失去阿公，他不愿意一个人孤独地活在充满未知的世界。 “月有盈缺，人有离合，楚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闻言，楚明渐渐地停止了抽噎，默默看向阿公那已模糊不可见的身影，其似已认清了现实，眼中尽是别离意。 “很好，以后你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情绪会成为习惯，而习惯会成为弱点……”感受到了楚明的目光，阿公声音再次响起。 楚明微微点头，认真道：“阿公，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对吗？” “当然，当你足够强大之时，便是你我重逢之日。” “真的？！” “真的，阿公会在这里，等你回家。” 说完这句话，阿公便不再说话，而楚明则一笑，没有再吵着闹着要和阿公一起走，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那巨大虚影，喃喃念道一句再见。 与此同时，那边的大战爆发了，五指山峰被黑雾笼罩，楚明只能看到其中刀光闪烁，不时传来震震轰鸣声。 楚明无能为力，只能暗里祈祷，希望阿公能获得胜利。 书斋越飞越远，驾驭扶摇，涌入了云层。 待书斋冲出云雾，望向窗外的楚明不由地长大了嘴巴，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天的那边，是星与河，其中的星辰不似楚明想象那般，而是一个接一个，呈团状悬挂于空。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那些团状之物游无数星辰组成，数量无极，如同流河沙粒，无法计算。 诸多的团状星体散发着各色光芒，相互簇拥之下似宽长无边的锦缎，其中团状星体缓缓移动，给人一股缓缓流动的感觉，故名：天河。 看着天河，楚明放肆地笑了，他笑得合不拢嘴，笑着笑着又止不住地哭了。 阿公实现了他与楚明的约定，他让楚明看到了这世界最美的星空。 可惜这一片漫天玉宇，美中只剩下孤独。 而人，总是逃不过离别。 所谓悲莫悲兮生离别，不外如是。 …… 书斋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楚明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又是在以怎样的速度飞行，他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夜空繁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伴随着一阵猛烈的晃动，楚明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楚明站起身，顺着窗向外看去，书斋外是一片密林，林中不时传出猛兽的嘶吼与不知名的哀鸣，显然他已经远离了五指峰所在的天地。 楚明沉默，心知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想来这便是阿公口中的“外面世界”了。 片刻之后，楚明走到放置油灯的桌前。 油灯已经燃尽，无复燃，正如阿公一样，无相见。 楚明苦涩一笑，目光随后落在了油灯旁的一枚木戒之上。 楚明蹙眉，他不记得此前桌上有此物。 “是阿公放在这里的吗？” 说话间，楚明拿起木戒，眼中闪过一丝思念，随后将之戴在了手上。 木戒上手，顿时自主地吸收着楚明体内的玄气，与此同时，楚明新生出怪异之感，仿佛他带着的不仅仅是一枚戒指那么简单。 出于好奇，楚明主动向其输送玄气，想要看看木戒有什么特别之处。 “唰。” 下一刻，伴随着风声，一道黑影冲进了楚明的戒指之内。 楚明一怔，低头一看发现身前的桌子不见了…… “消失了？似乎不是……” 楚明皱眉呢喃，他能感觉到，木戒中多出了什么。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楚明再次向木戒输送玄气，心中想着刚才的木桌。 又是“唰”的一声，一道黑影从木戒飞出，桌子重新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楚明终于弄清这木戒的作用。 “空间藏物么…” 暖心一笑，楚明轻轻抚摸了下木戒，对着书斋一挥手，将书斋中的书全部放进了木戒了之中。 这些书陪伴着楚明长大，楚明想带着它们一起离开。 离开前，楚明端详起屋内四周，似想把书斋中的一切牢牢记在了脑中。 “阿公，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心中这般想到，楚明跨门而出。 深山老林中，楚明背影寥落地行走着，那一刻孤独二字似乎在其身上具象化。 从现在开始，没人再是楚明的依靠。 从现在开始，楚明将身如不系之舟，独自漂泊，流浪。 …… 第十七章 残破道院，黑衣男子 西赋国，天庆七年，嘉关境内。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在数人的护送下，极速行驶在山林的小道之上。 嘉关位于西赋最西南侧，乃边陲之地，治安一向不是很好。 像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选择在夜间赶路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林间小道。 夜晚赶路已经是奇怪，而一行人九人中竟无一人手举火把，更是让人心生疑惑，甚是费解。 车队打头的乃是位老者，两鬓斑白，一袭朴素灰袍。 老者神色凝重到了极点，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万分警惕，似是在警戒着什么。 “宁管家，距离嘉关已不足十公里，要不要稍作休息一下？大伙已经不吃不喝地赶路三天了……”，这时一中年男子，悄声同老者说道。 老者闻言，回头一看，看见身后护卫们一个个嘴唇发白，疲惫不堪，体力赫然正如男子所言已经到达了极限。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老者最终答应了中年男子的要求。 一行人就近，寻到一处荒废的道院，走了过去。 这种荒废的道院，不光是西赋，各地都有许多。 此类道院历经岁月，但终究只是由普通石块而铸所以罕有人至，多是被行者或者居无定所之人作为暂时的休憩之所使用。 值得注意的是，其内所有道像都被横腰斩断了，供奉的是谁已无处考证，也无史书记载，只是据传乃上古残物。 …… 随着一行人走进道院内，老者将手微微抬起，目光似鹰般仔细打量着院内几座破败不堪的偏房。 再确定无人后，老者对着众人一点头，示意此地安全。 见状，身后的护卫们会意，牵着马车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 “宁管家，您带小姐去主屋内休息吧，我等在外面守着。” 听到中年男子提议，老者颔首，来到马车前轻声道：“小姐，舟车劳顿，下马休息会儿吧。” “宁爷爷，是到嘉关了吗？”，马车内，一女子声音响起，语气温婉平静。 “尚未但快了，只剩下不足十公里的路程。两日的赶路让大家有些吃不消，为了小姐安全考虑，故决定在此地稍作休息一二。”，老者解释道。 “也好，一路颠簸，我确实有些累了。” 车内女子说着，拉开帷幕，在老者的搀扶下，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这是个不足十五岁的绿衣女子，别看女子声音温婉，容貌却有一股锋芒毕露的美，配上细嫩白皙的肌肤与一头长发，一般的小家碧玉挂相在其面前不值一提。 下了马车，女子与老者向摆放道像的主屋走去，可待两人跨进屋内却双双一愣。 屋子并不阴暗，顶端的屋瓦早已没了一大半，借着月光，老者与女子一眼发现，屋内竟然还有一个黑衣黑发的冷峻男子，正闭目盘膝而坐于道像之前。 几乎是二人跨入屋内的同时，感知到有人前来的男子也睁开了双眼，向女子二人看了过去。 与男子双目对视，女子与老者双双流下了一缕冷汗。 那是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灰色的瞳孔似不具备任何的情绪，有的只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漠然。 女子从那双灰瞳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心生恐惧故而落汗，而老者却不是。 老者更多的是心惊，在进屋之前他曾动用玄气感知过道院，并未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可眼下呢？屋内却端坐着一位陌生男子！ 玄气无法感知他人存在的主要原因只有一种，那便是两者修为差别巨大！ 老者处于修炁五阶，依旧无法感知男子的存在，这让老者如何不惊？ 最重要的是，眼前男子颇为年轻，不过十之五六。 这般年纪拥有超过老者的修为的，可谓是万中无一。 老者更愿意相信，眼前男子乃是某位境界高深的老怪物。他可时常听人说，有些高人，即便五六十了也和年轻时一般模样。 想到这里，老者暗自站到了女子身前，颇有礼貌地冲男子一拱手，抱歉道：“不知前辈在其内休息，打扰了，我等这就离开。” 说着，老者拉着女子就要往外走，唯恐惹怒了男子。 “不用，屋内很大，随意找位置休息便是。” 听到男子所言，老者的脚步一顿，几番思索之后将迈出的脚步收回，随后带着女子来到屋内一角，坐下了。 虽说坐下了，但老者却显得有些紧张，如坐针毡。 反观女子则要显得淡定了些，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不远处的黑衣男子。 经过多次仔细观察，女子发现，黑衣男子虽瞳孔有些怪异，但长得倒是落落大方，仪表不凡。 女子从小看过不少所谓的世家公子，这些他人眼中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在她看来，无一例外都是靠奢华服饰堆积出来的。 可眼前男子却不同，只是一袭朴素到极致的黑布衣配上其修长的身段，便给人一股说不出的俊朗之感。 至于配饰，男子除了手指上有一枚木质戒指，再无他物。 ……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老者拉着女子站起，向黑衣男子一拜。 “多谢前辈，我等休息好了，告辞。” 见黑衣男子不作回应，老者再度一拜，带着女子出去了。 马车旁的护卫们见老者二人出来，纷纷也站了起来，经过短暂的休息，八人精神恢复了不少。 老者将女子送入马车，一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可还不待老者迈步，夜色中闪过无数寒芒，一支支弓箭以破音之速，铺天盖地向马车射了过来！ “敌袭！保护小姐！” 老者一声怒吼，全身玄气爆发，一跃来到车顶，双手在玄气的包裹下，徒手抵挡飞来之箭。 至于其余人也纷纷将玄气爆发，抽出自身武器围绕马车而站，拼死守护车中女子。 出乎意料的，这些护卫竟然都是修炁之辈，脚下或多或少，至少也闪烁着两个玄气环。 能踏入修炁之人，百中无一，放在西赋军队中至少也是一小统领，而眼下这些人竟然只能充当女子的护卫，女子身份可想而知。 第十八章 夜中敌袭，拼死护送 箭雨攻击大约持续了数十个呼吸，此时地上已经插满了箭，而马车之上却一根箭也没有，显然区区弓箭奈何不了这群精锐。 “那方宵小，鬼鬼祟祟，可敢出来一战？！！” 随着老者一声呵斥，残破的道院外墙上出现了许多黑袍鬼面人。这些人浑身散发着慑人寒气，一看便是刀尖舔血之辈。 眼看己方人被包围，老者眉头紧皱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一黑袍鬼面人身上。 “竟敢暗中偷袭，你等可知我们是何人？” 啪啪啪—— 那黑袍鬼面人鼓掌，缓缓走出人群同时将脸上鬼面取下，露出真容道：“早听说过西山祖宅有位文武双全的宁管家，想必就是您了吧？” “啧………也身份都不愿意隐藏了？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待小姐到达赋都秋后算账吗？” 老者冷笑，神情强硬，实则内心沉到了低谷。 来者既然敢露面，说明对方有十足的把握将自己一方尽是灭杀在此，此战危矣…… 对于老者的威胁之言，带头鬼面人嘴角上扬，眼中露出怜悯之色，道：“宁管家，事到如今故作镇定又有何用？从祖宅出发那一刻，您应该便想到有此结局。” “老夫确实想到会有此劫，但也不曾料到分家会动手如此之早。要知道，这可还在祖宅势力范围内……” 老者所言使带头鬼面人乐了。 他道：“祖宅？宁管家，祖宅人才凋零，早已没落，否则你怎会带上此女不远千里前往赋都？说到底，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本可以在祖宅好好活着，偏要躺这一趟浑水……” 老者哑然，无言以对，眼神不由地暗淡下去。 带头鬼面人字字诛心，句句入骨，但的确所言不虚。 老者等人虽是祖宅本宗之人，但实则早已失去与赋都分家抗衡的实力。 此番冒险前往分家是无奈之举，因为这是最后可以夺回祖宅本宗地位的机会……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等什么，动手吧……”，老者不愿再与那鬼面人闲聊，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除了那女的，全杀了……”，带头鬼面人一招手，下达灭杀的命令。 四周黑袍鬼面人得到指令，当即对着马车蜂拥而上，至于那带头黑衣人则是脚踏六道玄气环，直径冲向了老者。 荒废道院内的大战爆发了，黑衣人人数众多且实力各个不输老者一方护卫，所以没过多久老者一方便出现了伤亡。 目观己方之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老者脸上似结了一层寒霜。 老者有心前去帮助，但带头鬼面男子进攻令他应接不暇，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救助他人？ 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哪怕死，也要护送小姐离开！” 老者内心暗道，脸上闪过赴死之色，爆发出十二分力，一击将带头鬼面男子打飞了出去。 来不及调整呼吸，老者一跃来到女子等人身前，加入了混战。 有了老者这主心骨的帮忙，一行人愈战愈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们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远处，被打飞的带头鬼面男子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的轻笑。他没曾想到一个修炁五层的老头，竟可以爆发出远超自己的力量。 “老东西，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厉害。此番困兽之斗，还是远离点好……” 喃喃间，带头鬼面男子站了起来，随后从袖中取出数根银针，以玄气将之包裹，向老者穴位射了过去。 噗—— 下一刻，老者突然无故喷出了鲜血，其四周弥漫的玄气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老者一惊，连忙向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现有数根银针扎在了他穴门之上，封锁了体内玄气的流动。 银针微小，正激烈与四周之人交战的老者又怎会注意到？ 其喷出鲜血，正是因为在未察觉的情况下强行运气，从而玄气运转不顺，以至于遭受到了重创。 反应过来，老者向不远处带头鬼面人看去，恰好看到其面上得意的笑容。 “卑鄙……” 老者暗骂，立马将身上的银针拔去，不顾内伤地再度爆发出玄气，战斗起来。 然而，随着老者受伤实力的下降，一行人压力锐增，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中便死去了数人。 鬼面人终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老者一方除女子之外只剩下六人，而鬼面人却还有二三十人之多。 最重要的是，那带头的鬼面人还未加入战斗，只是站在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受伤的老者，伺机而动。 在这等情况下，结局可想而知，老者实力固然强大但双拳终究是难敌四手，再加上己方之人逐渐死去，老者终于抵挡不住，败阵下来。 “宁管家，我们出不去了……”，活下来的护卫，一脸死意地说道。 老者艰难地点点头，看向身后主屋，眼中闪过寒光，“护送小姐进屋内！” 护卫听令，虽不解为何但还是照做了，毕竟左右都是死，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不一会儿，在护卫拼命送下，伤痕累累的老者带着女子冲进了主屋内。 此时，老者一行十人只剩下老者与女子二人，其余人全部阵亡。 “怎么？宁管家在为自己挑选赴死之地？”下一秒，带头鬼面人率人追逐老者进了屋，嘲讽道。 老者并不理会鬼面人，而是拖着血痕走了几步，向屋内一拜。 “请求先生，救救我家小姐。” 此话一出，带头鬼面人面色一凛，连忙顺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在残破道像之前，端坐着一位黑衣年轻男子。 带头鬼面人瞳孔一阵收缩，他和之前老者一样，不曾感觉到屋内有这样一人的存在。 一时，屋内气氛有些压抑，鸦雀无声。 在所有人注视下，黑衣男子缓缓睁眼，向老者与鬼面人等人看了过去。 一样的双灰色瞳孔，还是那般冰冷、无情，令所有人心中一紧，呼吸为之一顿。 这一刻，屋内人的神情颇有意思。 老者一方露出希冀，而鬼面人一方脸色则是黑到了极点。 双方都在猜测黑衣男子所想，静静等待其的反应。 第十九章 啧，花里胡哨—— “要打便出去打，别影响我。” 丢下这句话，黑衣男子闭上了双目，并不想插手。 闻言，老者如坠冰窟，一脸死灰，不由地喷出了几口鲜血，一副油尽灯枯貌相。 而老者身边的女子则是露出失望之意，暗自苦笑了下，闭目坦然接受自己的宿命。 带头鬼面人大笑，向黑衣男子拱手，“多谢先生，此恩赋都沉家记下来！” 说罢，带头鬼面人走到老者身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宁管家，大大方方地赴死，我答应可以为你留一具全尸。” 老者叹息，在鬼面人的推搡下，同女子走出了屋。 来到院中，老者转身向身后女子一拜，歉意道：“抱歉小姐，老夫未能完成老夫人临终的嘱托。” 女子淡淡一笑，将老者双手按下，在众人的惊讶下走到了带头鬼面男子面前。 “你们要的人是我，我若主动跟你们走，你可否放宁爷爷安然离开？” 女子一番话让所有人一愣，带头鬼面男子面道玩趣，揶揄道：“若小姐真照做了，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女子点头，随后来到了带头鬼蛮男子身前。 女子当然知道，鬼面人多半是不会信守承诺的，但为了那一丝的可能，她还是这样做了。 “为了防止小姐乱走，得罪了。”带头鬼面男子冷然一笑，玄气缠绕与手掌，化为手刃向女子胸口打去。 不—— 一声怒吼，老者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女子身前。 最终，带头鬼面男子的手打在老者身上，顿时鲜血喷射而出，将女子碧绿的衣服染红。 “宁爷爷！”，女子尖锐叫声响起，连忙抱住倒地的老者，满脸凄凉。 老者嘴角流出鲜血，艰难一笑，口吃地说道：“小姐不必如此，老夫活不了的……” 女子点头，“宁爷爷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在死前，为您做点什么……” 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女子的脸蛋，道：“小姐从小聪慧，生在祖宅，可惜了……” 女子摇头，“没什么可惜的，这就是我的宿命。况且，祖宅有祖奶奶，还有您，我很满足了……” 说道这里，女子展颜一笑，继续道：“如果还有下辈子，宁爷爷，我愿意当您的孙女，好好尽孝。” 听闻女子此话，老者回光返照般的大笑连说三声好。 当然这般状态并未持续太久，数个呼吸之后，老者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光彩，终是死去了。 “宁爷爷，走好。” 女子喃喃，将老者尸体轻轻平放于地后，站了起来对着带头鬼面人道：“动手吧。” 带头鬼面人点头，染满鲜血的手上再度被玄气缠绕。 “哎……” 还不待带头鬼面人动手，主屋内传来一声叹息，紧跟着黑衣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太吵了，你们离开吧。”，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黑衣男子突然出现，令带头鬼面男子流下几滴冷汗，连忙拱手道：“打扰前辈，我等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着，鬼面男子抓着女子手就往外走，准备待远离之处后再将女子双脚打断。 “不。” 突然，黑衣男子出声打断了鬼面男子，其指着女子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走，她留下……” 听到此话，带头鬼面男子脸色变得难看，其缓缓转身，向黑衣男子一拜。 “前辈，我们是沉家之人，奉沉风公子之命前来……” “我不知道什么沉家，也不知道什么沉风，走，或者死。”黑衣男子打断带头鬼面男所言，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 一时，带头鬼面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脸上闪过犹豫，思考应对之法。 “看来，你们选择了后者。”黑衣男子有些失望地说道，身上的玄气冉冉升起，其脚下玄气环随之浮现。 只不过，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事情发生了，黑衣男子脚下的玄气环只有三个…… “三，三个？”，所有鬼面人脸仿佛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们畏惧的神秘黑衣男子竟然只是一个修炁三阶之人！？ “吗的……” 带头鬼面人有些脸红地骂道一句，冲四周剩下的十余鬼面人一招手，狠声道：“给我将此人五马分尸，拿去喂狗。” 四周鬼面人得令，向着黑衣男子冲了过去，而带头鬼面人则骂骂咧咧地拉扯着女子向外走去。 人尚未走出残破道院，带头鬼面男子步伐突然一顿，因为身后的战斗声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了。 带头鬼面人不屑一笑，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想来那黑衣男子已经被斩成数块了。 眼中带着轻蔑，带头鬼面人缓缓转身，企图看一看黑衣男子死时的容样。 可这转身一看，鬼面男子脸上的笑凝固了，眼中的轻蔑也在此时变为了恐惧，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起来。 残破道院中，黑衣男子手持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拿出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武器，浴血站在尸堆之中。 刚才那十余鬼面人，竟全部成为了其手下亡魂！ “你……” 带头鬼面人止不住后退，呼吸急促，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黑衣男子抬起灰瞳看去，轻声道：“你家公子没告诉过你，判断修炁境实力的强弱，不能只看玄气环的多少吗？” 话音落下，黑衣男子脚下玄气环再度浮现，只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那三道玄气环足足有九寸之宽。 “怎么会有这样的玄气环？不可能，不可能……” 带头鬼面连连摇头，满脸不理解，他从未见过有人拥有这样的玄气环！ “没见过，只能说明你还没资格看到，而已……” 黑衣男子说话的同时，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一个黑影，虚晃着带头鬼面人冲去！ “我不信！只是修炁三阶，看我抬手将你镇压！” 带头鬼面人将女子推开，爆发出全力，抽出腰间软剑向黑衣男子刺去，“沉家九剑：迎神。” 啧，花里胡哨—— 眼见鬼面人发动的剑诀，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右闪，左闪，下蹲，后退一步，拔剑。 锵锵锵—— 兵戈碰撞声同时响起，鬼面人手中的剑被黑衣男子瞬间斩成了三段，而其本人则是头身分离，死不瞑目。 从黑衣男子与带头鬼面人战斗真正开始到结尾，仅仅只有数个呼吸，这让在一旁观战的女子目瞪口呆。 但惊愕并未持续太久，女子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似并不惊讶于这个结局。 女子表情的变化自然是被黑衣男子看在了眼里，但其并没有空理会女子，而是自顾自地蹲下身来，在带头鬼面身上摸来摸去。 摸了半天，黑衣男子只从带头鬼面人胸口摸出了银针数根，碎银几两，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唔，这些大家族的人都那么穷吗？”黑衣男子脸色抽搐，满脸失望。 当然了，虽说口中颇为嫌弃，但黑衣男子还是默默将那几两碎银放进了自己包里。 做完这一切，黑衣男子站起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子，转身向屋内走去了。 “你很缺钱？”，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男子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那你为何只搜索此人衣物？这地上还有许多…” 黑衣男子回答道：“这些鬼面人都是些趁着月黑风高来杀人之辈，身上能带什么东西？至于其他的，那是你的人，他们的钱财，我不取。” 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跨过遍地尸体，走进了屋内，唯剩下女子站在道院内。 女子向屋内看了眼，目光扫过己方人的尸体，眼中悲伤难以掩盖。 暗自叹息一声，女子走到老者尸体前，用尽全力将之背了起来，走出了小院。 …… 第二十章 九寸极境，赋都沉家 “嚓嚓嚓……” 片刻之后，细微的道院外有异响传来，使得屋内的黑衣男子眉头一皱，面带困惑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一探究竟。 黑衣男子并未在院中看到女子的身影，跟着女子一同不见的，还有老者一行人的尸体。 随即，黑衣男子看向道院大门外，顺着声响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出道院，黑衣男子立马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女子，与其身边排列整齐的老者等人尸体。 女子正手握一柄剑，不停地刺向地面，待地面足够松弛后女子又蹲下用手刨土。 显然，女子是想将老者等人埋葬，不愿其暴尸荒野。 不一会儿，在女子的努力下一个小土坑便形成。可老者一行尸体共九人，这土坑的大小还远远不够。 女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继续拿起长剑松土，然后徒手刨土，如此循环，哪怕双手已有鲜血流出，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黑衣男子就这样看着，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没有选择上去帮忙，而是转身回到了屋内。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女子总算是将老者等人安葬完毕。 女子浑身已被汗水打湿，碧绿的衣物上满是泥土与血迹，狼狈不堪。 拖着疲惫的身子，女子对着无碑坟头三拜，随后向道院内走了回去。 走进主屋内，望着闭目养神的黑衣男子，女子不愿出声打扰，轻轻地迈动脚步，想走到一旁休息。 “衣服脏了，进车内换一件吧。” 黑衣男子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套男式的朴素布衣被丢到了女子身前。 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弯腰将衣物捡起，道了一声“谢谢”，去车里换衣服去了。 布衣颇为宽松，女子穿着显得大了不少，但总的来说还算合适。 换好衣服，女子回到屋内，坐在了黑衣男子不远处，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安静得出奇，整个屋子只剩下火柴燃烧声，与门外时不时响起的子规啼。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率先开口道：“谢谢。” 黑衣男子睁目，看了过去，“不用道谢，我也不是为了救你而出手。” 女子淡淡一笑，道：“你出手定另有它因，至于为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救下了我，这一声谢谢，我得说。” 黑衣男子点头，应承下来，迟疑道：“你的人都死了，但你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过。” “有什么难过的？” 女子盯着屋外满地尸体，语气平静地述说道：“从出发那一刻，我们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若死了，那便是命该如此。” 说到这里，女子侧头看向黑衣男子，“你信命吗？” 黑衣男子哑然，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道：“我信……但我认为，只有竭尽全力而依旧不可更改之事，才叫做命……” 简单一句话，让女子为之一怔，看向黑衣男子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敬意与好奇。 她很想知道，眼前这与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少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有这种感悟。 被女子一直盯着，黑衣男子显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扯开话题道：“刚才我将那鬼面人斩杀，你似乎并不惊讶。” “谈不上不惊讶，从我见你第一眼开始便料定你并不简单。只是我没想到，你竟能一击将那修炁六阶的贼子灭杀……” “怎么，你能看穿我修为？”，黑衣男子有些许诧异。 女子摇头，解释道：“不能，我修为虽低，但魂力天生比正常人强大不少，所以隐隐能感觉到你的不凡。话说你的玄气环……你便是所谓的极境者吗？” “极境？”，黑衣男子一怔，呆呆问道：“那是什么。” “你竟不知？“ 女子有些不信，紧跟着解释道：“通常来说，人的玄气环不过一两寸，玄气浓厚点的能有个三四寸……但这并不是极限所在，玄气环宽度的极限乃是九寸。九寸为极，所以拥有九寸玄气环之人被称为修炁的极境者。” “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黑衣男子面露恍然，喃喃道。 “极境者在西赋历史中也并不多见，毕竟身体能容纳多少玄气那是天生注定的，是不可能靠修炼增加的。看来，老天给了你一副常人梦寐以求的身体……”，女子看着黑衣男子，揶揄道。 男子沉默了数秒，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身体……” 女子闻言，目光黯淡了几分，似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你说的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魂力，或许那样能活得轻松些……”片刻之后，女子面露悲伤，自嘲地笑了笑。 闻言，黑衣男子罕见觉得有些尴尬，用手挠了挠自己脑袋，连忙问道：“对了，那鬼面人自称是沉家的人，而你则是沉家祖宅之人，既然同是一族人，他们为何追杀你？” 女子眸中闪过寒意，冷然道：“还能为何？世家中的人或事，都难逃名利二字。” “名利？” 黑衣男子蹙眉，实在不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与名利扯上什么关系。 似乎是觉得眼下无聊，女子将秀发撩到耳后，开始为黑衣男子讲起了家中往事。 “我出生于西川沉家祖宅，乃本家之人。多年前，祖宅中有一脉跟随西赋开国之君征战，帮助其建立了现在的西赋。沉家地位随之水涨船高，但那一脉并未选择回祖宅来，而是留在天子脚下的赋都生活，这也就是现在的赋都沉家。 起初赋都分家对祖宅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分家逐渐有了与祖宅本家抗衡的实力后这一切发生了转变。 赋都分家开始质疑、违抗祖宅本家的命令，到最后甚至无视祖宅，以沉家本家自居。 多年过去，只要提起沉家，世人只识赋都沉家，谁还记得西川沉家？” 说到这里，女子一顿，自嘲之意难以言表。 黑衣男子蹙眉问道：“起初，赋都分家自立门户之时，西川祖宅就袖手旁观，什么也不做吗？” “祖宅本家之人大多数生来便有一股优越感，自命清高的他们认为分家此举只会引来天下人的笑话，所以并未加以制止。但他们忘了，这天下人向来只依附强者。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即使是黑的，那也能是白的。当祖宅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无奈之下祖宅只能黯然退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一个所谓的隐世名门。” 女子说得很委婉，但黑衣男子能猜测到，当年沉家祖宅定是受尽了屈辱才选择了避世。 “祖宅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赋都分家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又何必还要派人来暗杀你呢？” 黑衣男子说罢，又补充道：“我只是好奇，如若不方便，你无需和我这个外人道哉。” 女子微微摇头，黯然伤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这是因为分家还未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 “真正想要的？”，黑衣男子狐疑道。 女子点头，“沉家历史比之西赋国都要悠久很多，沉家之所以能在乱世中站稳脚步，除了先辈们敏锐的眼光与对局势的判断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沉家九剑诀的存在。” “沉家九剑诀？有点熟悉……”，黑衣男子歪头思索，觉得这个名字极为耳熟。 “我想起来了！那带头鬼面人刚才施展的剑术，便是叫这个名字！”黑衣男子回过神，恍然道。 紧跟着，黑衣男子的神情有些怪异，眼中透露出的丝丝怀疑，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女子看了出来。 女子“噗呲”一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贼子所用的沉家九剑诀只是一个起手式，甚至火候还不到家。” “原来如此……” 黑衣男子松了一口气，道：“让一家族立足乱世那么久的剑诀只有这点威能的话，那着实有些让我失望了……” “怎么会？如若只是平平，那分家又何须花费那么多精力来夺取？”，女子摇头道。 黑衣男子赞同地点头，语气有些许骇然道：“这么说来，分家的九剑诀并不完整？靠着一个不完整的剑诀，分家竟然成为了西赋数一数二的世家！？” “是的，分家手中的剑诀只有六剑，最后的三剑一直被祖奶奶保护着……” 女子一顿，默哀数秒又继续道：“祖奶奶死前将最后的三剑交给了我，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哎—— 黑衣男子叹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转念一想，男子又陷入了困惑。 只是为了夺宝，为何那带头鬼面人为何要多此一举将女子带回沉家呢？ 直接逼迫女子说出最后三剑所在，然后带着三剑剑谱回去不该才是正确之举吗？ 于是，黑衣男子将心中疑惑全盘托出。 女子听后解释道：“我是祖宅最后的血脉，所以他们笃定剑诀就在我身上。知道剑谱所在是一回事，但他们却没有将剑谱取出的能力，只得将我带回沉家。” “没能力取出剑谱？是何意？” 女子解释道：“很简单，因为祖奶奶临死前将剑诀简谱，留在了我大脑之中。” 第二十一章 以气御力，以魂御术 “将剑谱存在大脑里？！” 黑衣男子惊愕失色，这种事即便是经历丰富的他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女子莞尔轻笑，“我祖奶奶乃苦作舟境摄魂巫，以魂力刻字存于脑中此事虽然艰难，但其老人家确能做到。” 闻言，黑衣男子皱眉陷入迷茫。 苦作舟是何他已经知晓，那是继修炁、破空、灵海三境之后的大境界。 但至于摄魂巫是什么，男子确实不是很了解了。 女子看出了黑衣男子的困惑，这才明白眼前这位性格孤僻，实力强大的男子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懂。 于是，女子好心讲解道：“天下门派三教九流，学术繁杂，但不外乎以气御力、以魂御术两种。 前者为多数，运用百兵战斗，以剑修最为普遍；而后者为寡，制阵炼丹刻符，以巫祝（巫）最为神秘。 相比以气御力，以魂御术要难上不少，毕竟在正常修炼之时，也不能忽视魂力的修炼。 不论制阵、炼丹还是刻符，魂力都是至关重要的，魂力的强弱决定了三者的高低，更是安危的保证。 魂力来源于大脑，如若因魂力不足强行施法，轻则昏迷数日，重则永世不醒，沦为活死人。 当然，成为一个整天痴痴呆呆的疯子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儿，黑衣男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一二。 女子暗笑，很是满意男子的反应。 紧跟着，女子继续道：“魂力的境界当然也是有划分的，听祖奶奶说前三境依次是：引魂，御魂，摄魂，至于后面的祖奶奶没同我说，我也不知道了……” “引魂、御魂，还有摄魂……这么看来，魂力的境界并不对应玄气境界，否则以你祖奶奶苦作舟的修为不会只有摄魂之境……”，黑衣男子喃喃道。 女子承认道：“你说的没错，魂力的境界并不对应玄气境界，魂力修炼很是困难。即便是稍有天赋之人，其修为已经到达了破空之境，而魂力也只有引魂而已，更别提寻常之辈了……” “原来如此……”，黑衣男子拱手，面露谦虚，算是多谢女子解惑之情。 下一刻，黑衣男子神情一怔，又追问道：“敢问，怎样才算进入引魂呢？” 女子眉毛轻微上挑，玩笑道：“怎么？难道你也想成为巫祝？也是，如若可能的话，谁不想成为呼风唤雨的巫呢？” 听出女子话语中的取笑之意，黑衣男子脸色却并未泛起任何波澜，不置一词。 见状，女子脸色一僵，解惑道：“判断自身魂力是否进入了引魂其实很简单，能做到隔空控物，哪怕是简单的移动，便算是进入引魂了。” “多谢告知。”，黑衣男子再度拱手道谢。 女子礼貌微笑，好心提醒道：“有兴趣是好事，但我劝你不要自己贸然尝试魂力的修炼。引魂虽然是最低的境界但也不是轻易可进入的。为了安全考虑，需要由老师引进门，待熟悉后才可自主修炼。” “放心，我只是问问，不会胡乱尝试的……“，黑衣男子颔首。 女子轻点下颚，“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说完这句话，身心疲惫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欲睡，终是睡了过去。 二人对话止于此，黑衣男子看了眼熟睡的女子，脸逐渐冰冷了下去，随后闭目进入了冥想之中。 …… 清晨的鸟啼总是扰人清梦。 女子从睡梦中缓缓苏醒，睁眼向旁边看了过去，只见火堆已被扑灭，黑衣男子也不见了踪影。 女子有些失落，撑起身准备出门寻找，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一张棉被。 看着身上缝缝补补的被子，女子内心的失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暖意。 简单收拾了下散乱的头发，女子抱着被子走出了屋。 院中，黑衣男子正挥刀练功，其刀法没有复杂的路数，却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凌厉与压迫感。 黑衣男子见女子出来，停止了修炼，向女子走了过去。 “打扰你修炼了，还有，谢谢你的被子。”女子说着，用双手将被子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来，随后伴随其指间寒光一闪，其手中的长刀与被子，一同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女子瞳孔猛然收缩，内心骇然，但转瞬间其便恢复了正常，并未出声询问。 “走吧，我送你去嘉关。”，不顾女子惊讶，黑衣男子说道。 女子点头，跟着黑衣男子踏上前往嘉关的路途。 破败道院距离嘉关不足十公里，路途并不算遥远，二人花费大约两个时辰便来到了嘉关城门之下。 抬头看了眼城门上嘉关二字，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嘉关到了，就此别过。” 一进城内，黑衣男子对女子告别，转身打算离去。 “诶。”，女子叫住黑衣男子，道：“你救了我，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盯着女子，淡淡说道：“出手相救，只是一时兴起，不必放在心上。再则，你我萍水相逢，今后恐也不会再相见，这名字不说也罢。” 男子语气极为冷漠，似乎只是过了一夜，其又变回了那个拒人千里外陌生人。 “告辞。” 丢下两字，黑衣男子直径离开，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只留下满脸困惑的女子傻傻呆在原地。 许久之后，嘉关的守门护卫靠了过来，好心道：“姑娘，别搭理这人，此人叫楚明，一年前被人发现昏睡在无定河边。没人知道他祖籍在哪儿，也几乎不见其和他人打交道，一直独来独往，是一个怪人……” “楚明……” 女子暗自将这个名字记下，在原地独自思考片刻，她对着那守门护卫道了声谢，飘然离去。 “真是个美人啊……”，那护卫盯着女子背影，目光泛起痴迷。 另一个护卫走过来，鄙视道：“别看了都走远了，王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想想怎么啦？那姑娘穿着朴素，一身布衣，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见过哪个穿布衣之人皮肤如此细嫩的？这一看就是某个世家的千金。”另一个护卫笃定道。 经过提醒，那喜欢女子的护卫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垮了下去，连连叹息。 一番闲扯，两个护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 黑衣男子在嘉关城内熟练地在各个大道小巷中穿梭，来到一处临河的偏僻小屋，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黑衣男子并未伸手关门，而是直径来到屋内小桌旁坐了下来。 待黑衣男子坐下，其身后的门竟然自动关上了…… “巫……有点意思……” 黑衣男子淡笑，“阿公让我多多吸收恶鬼的魂丹，原来是因为魂丹有增强我魂力的作用。” 是的，护卫口中的怪人，正是独自流浪了三年的楚明。 离开书斋，楚明靠着心脏对于天地灵脉的感应，顺着某个方向前。 走了很久，楚明始终没有走出那片充斥着诡异与危险的丛林。 期间，他猎杀玄兽无数，吞噬魂丹不说上百也有八十。 如若不是受到二十四鬼印的压制，恐怕楚明早已是修炁巅峰的存在。 修为虽无法增长，但楚明在多次生死磨难中发现，他原本只有三寸宽的玄气环竟会随着其坐驰修练而发生变化。 于是乎，这才有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修炁三层的楚明拥有着罕见的九寸三玄环，成为了女子口中的极境者。 花费了两年时间，楚明最终走出了那诡异的丛林，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起了…… 待醒来的时候，楚明已经出现在了嘉关无定河滩，然后在当地住了下来。 起初，假关当地一伙势力见楚明无依无靠，欲将楚明拿下，转卖为奴。 修炁境的奴隶在黑市中极为受欢迎，毕竟有一个修炁境的奴隶，那是身份的象征。 可最终呢？ 那伙势力中的二十余人全部惨死，就连那伙人的首领，一位修炁七阶的高手，也死在了大战之中。 而造成这次杀戮的，就是楚明。 当然此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惨案发生的第一时间，嘉关城主便命人将此事掩盖了下去。 一是这伙贼人死有余辜，二是楚明算是正当防御，按律无罪。 …… 在那之后，楚明便在嘉关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一年，独自生活在这偏僻的小屋之中。 一年里，每七日楚明都会前往嘉关不远处的道观，凌云道观。 按楚明的性格，自然不会是无故前往，其多次前往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在凌云观中楚明清晰地感觉到了天地灵脉的波动。 为了吸收天地灵脉，楚明多次前往，确定了天地灵脉的准确位置。 这条天地灵脉位于凌云观靠无定河一方的巨大道像之下。 道像同那些个残破道院的石像不同，凌云观中的巨大道像高有数十丈，除了被人为破坏的面部以外其余部位保存极为完整。 天地灵脉位置已经确认，但如何下去却让楚明犯了难。 巨大道像所在乃是凌云观要地，平日里从不允许外人靠近，更别提走到道像下方了。 以楚明的身手，攀岩而下固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不敢这样做。 凌云道观戒备森严不说，观主云中道人的修为更是为谜。 云中道人修为具体有多高楚明并不知道，但楚明曾亲眼见到，就连嘉关城主苏泉见了其，也只得乖乖行一个后辈礼，尊称一声道长。 作为城主的苏泉可是破空境的强者，这云中道人实力不言而喻…… 今日，恰好是凌云道观对外开放的日子。 楚明在屋内休息片刻，便动身向凌云道观走去了。 …… 第二十二章 读书人的事，怎能算偷呢？ 嘉关位于西赋国的西南部，临靠无定河，顺着无定河向上游走上数公里，那便是凌云道观山门所在。 整个道观修依山而建，此处山门是唯一的上山入口。 上山路颇为曲折，好在凌云道观远近闻名，拥有足够的资金修建宽阔石阶道，这让上山的难度减轻了不少。 顺山路向上，楚明无心欣赏沿路的风景，其目光一直锁定在山顶的某个位置。 目光所至，那里有一座供二三十人休息的风雨亭，亭中央则有一口古老大钟悬挂。 古钟之上锈迹斑斑，历经沧桑，充斥着浓浓洪荒之气，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该钟名凌云，是让凌云道观闻名天下之物。 当地人说，凌云钟有灵，乃是仙家之物，从天地初开之时便被放在此地，等待着与它有缘之人到来。 这番话自然是以讹传讹，杜撰而来的…… 事实上，凌云钟是在凌云道观建设之初才存在的，至于其是否有灵，具体也没人说得清楚。 不过，凌云钟有不凡之处这的确是真的。 凌云钟非常人可触摸，唯有身怀玄气才可将之敲响。 仅仅是敲响一下倒没什么，但如若想连敲两下那便有些许不易了。 从第二下开始，每敲一次凌云钟都会爆发出极强的反震力，且每多敲一次反震力都会成倍增长，连绵不断，似长江之水，拍岸而来。 反震力常人难以抵挡，能抵挡三次者已是少有，三次以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久而久之，敲得凌云钟几响，成了各地年轻人衡量实力与天赋的标准，于是这便有了三年一次的鸣钟祭。 起初鸣钟祭乃是一月一次，本意是敲响凌云钟，以祈祷上天保护一方平安。 可随着前来凌云道观年轻人愈来愈多，这一月一次的鸣钟祭也就改为了三年一次。 再怎么说，凌云道观乃修行之地，每月弄的“铛铛”响，的确是有些影响清修了。 对于众人吹捧的鸣钟祭，楚明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 在楚明看来，为了所谓的蜗角虚名而把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上，是很愚蠢的事情。 现在他一心只在琢磨，如何潜入巨大道像之下，吸收那天地灵脉。 很快，楚明终于来到了山顶。 凌云道观大门前，有一年轻道人正拿着扫帚在空无落叶的地面扫来扫去，乐此不疲。 见状，楚明默默将手伸回袖子，从木戒中取出几两碎银，握在手里。 待靠近那年轻道人，楚明悄悄将碎银放在了年轻道人手里。 年轻道人眉开眼笑，可数了数手中碎银，脸稍微垮道：“楚兄弟，这次怎么少了那么多？放你进道观内院可不是小事，我可是没少帮你打点我那些师兄弟！哎，兄弟你也知道，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都需要钱嘛……” “少来，哪有那么多人打点，不都被你自己吞了？”，楚明冷然，一脸不信的样子。 “诶，楚兄弟，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说着，年轻道人表情浮夸，连连发誓确有诸多师兄弟需要打点。 楚明蹙眉，反问道：“难道上次给你带的那些个污秽图册也是打点所用？什么《品花宝鉴》，什么《房中术》，还有……” “诶诶诶……” 年轻道人连忙将楚明嘴捂住，陪笑道：“楚兄弟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您快别念叨了……作为赔罪，我给您透露个消息，只求您以后可别再提这档子事儿了。” 楚明白眼，颇为不乐意地将年轻道人手扯开，“什么事？说来听听。” 年轻道人贼眉鼠眼地四处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低声道：“你进去后，多往西厢房转转，别老是在那巨像四周转来转去，那里啥也没。” 楚明神情不自然地变化了一下，语气如常道：“西厢房有何？”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可是把楚兄弟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此事的。”，年轻道人神神秘秘道。 楚明半信半疑地点头，不再与年轻道人废话，直径向大门走去。 见楚明走远，年轻道人瘪瘪嘴，拿出手中碎银，一边数一边碎碎念着什么。 楚明进去没多久，一人影登上了山，出现在了道馆大门之前。 那是一位身着白缎素雪纹裙的女子，美得张扬的脸流露出丝丝冰冷，神色自若，似朵梨花，飘然而来。 处处细节透露出该女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可这一幕显然没有将那扫地年轻道人难住。 “这位姑娘，在下有礼了。”，年轻道人迎难而上，行礼道。 女子一怔，连忙回礼，“小道长客气了。” 年轻道人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问道：“姑娘来我凌云道观可是有事？” 女子如实道：“久仰凌云道观大名，特来拜访，参观一二。” “甚好甚好。”，年轻道人毛遂自荐道：“既然姑娘第一次前来，那就由在下带姑娘参观吧。” 女子连连摆手，拒绝道：“客气了，哪能劳烦道长，您告诉我凌云钟的方向，我自己随意转转便是了。” “无碍无碍，闲来无事，姑娘请。” 年轻道人不给女子拒绝机会，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头向前走去。 见那年轻道人如此热情，女子不由地蹙眉，但最终还是紧跟了上去。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小道长了。” “不辛苦不辛苦，姑娘贵姓？” “免贵，姓沉。” “原来是沉姑娘，来这边请。” …… 凌云道观，楚明已经来了很多次，如往常一般楚明先是装模作样的四处逛了逛，随后向道像靠了过去。 道像巨大，整个镶嵌与山体，即便是一些道观中人也只被允许在道像头部周边区域活动。 而这片区域，也是楚明到达过最靠近道像的地方了。 再度来到此地，楚明心中升起莫名的心慌与兴奋。 他能明确感觉到那天地灵脉就在下方，也就是约莫道像脚部的位置。 向道像下面看去，楚明内心的冲动难以遏制，恨不得直接一跃而下，将那天地灵脉找出来。 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楚明将目光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向他处走去了。 别看楚明一副不急不躁模样，实则心烦到了极点。 此地楚明已经来了很多次，每当他靠近道像的时候，总会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玄气锁定着其身上。 这使得楚明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的时机，前往道像底部查看。 “该如何是好…难道只剩下加入凌云道观这一条路吗……” 楚明叹息，脑中思绪乱飞，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加入任何一方势力。 加入一方势力好处固然是多，但框框款款同样也是繁杂。按 照楚明的孤僻的性格，很难适应不说，更不会长期以往地呆在一个地方。 楚明不似其他人，只需要追求稳定的生活，他需要不断向前，这样才有机会再见到阿公。 …… 漫无目的地走着，楚明不知不觉来到了道院的西厢房。 “孙琼那厮说让我多来西厢房看看，莫非这西厢房有什么特殊之处？” 盯着“西厢房”三个大字，楚明走了进去。 左右无事，楚明选择相信年轻道人孙琼所言，入门一探究竟。 西厢房常年被凌云道观作为客房所用，环境优美，一草一木都颇有讲究。 像每三年的鸣钟祭，这西厢房总是人满为患的，不像现在这般冷冷清清。 在西厢房逛了半柱香，楚明并未有什么新的发现，这让其烦上加烦，琢磨着待出去之时定要让那叫做孙琼的道人将银子吐出来。 就在楚明打算离开之际，听到隐约有声音从西厢房中某个院中传了出来。 几经犹豫之下，楚明顺着声响处靠了过去。 那是西厢房内最不起眼的院子，由一片竹林包围，不似其他院落那般小桥流水、赏心悦目，甚是简朴。 楚明悄然走去，越是靠近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这声音有些熟悉……” 楚明面露困惑，穿过竹林小院来到屋外，透过窗子的缝隙向里面看了过去。 声音的主人乃是一老者，一袭青灰色道服，满头白发，不似凡夫俗子，颇有道骨仙风之味。 云中道长！？ 楚明认出了老者身份，当即收回了目光，蹲坐在窗台下，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最终，楚明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站了起来，再度顺着窗子缝隙向屋内看去。 原来，屋内除了云中道长，还有一个世家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长相俊朗，正紧皱眉头、全神贯注地听着云中道长传道授业。 云中道长所讲，乃是平常人罕有机会涉及的，草药之道。 从青年男子额头流下的丝丝汗水，不难看出其压力极大，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探明其中缘由，楚明本能地想要离去，毕竟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没走几步，随着屋内声音再次响起，楚明停下了脚步，回头向那屋子看了去，满脸纠结之意。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还是……再听一听吧……” 几经权衡利弊，求知欲迫使楚明选择留下，"听"了起来。 …… 第二十三章 大概，是不认识的 屋内 “御黄参，甘，微寒，无毒。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 “萝摩，甘，辛，温，无毒，主治虚劳，补益精气。捣子，敷金疮，生肤止血。取汁，敷丹毒赤肿疾，以及蛇虫毒……” “慈姑，主治血闷，攻心欲死……” 云中道长所述几乎全是凡草的知识，很少涉及灵药。 其声音极缓，中正平和，有大儒风范，浑然不顾下方青年是否记下。 过程中，青年男子几度想抬手提问但均被云中道长眼神制止，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屋内青年男子尚且如此，在外头偷听的楚明更是眉头紧皱。 虽说想要完全听懂对楚明来说有些许难度，但楚明却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嘴中不停复述着云中道长所言，恨不得一字不落地将之全部记了下来。 草药一道对于楚明来说是完全不曾接触过的领域，云中道长所言令楚明困惑的同时，也打开了内心那道求知的大门。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云中道长终于结束了今日的授课。 云中道长看向那青年男子问道：“今日老夫所言，你记下几成？” “回老师，学生不才，只记下七成。”，青年男子站起身，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云中道长面无表情地点头，丢下一句“七日后再来”，向着屋外走去。 一走出门，云中道长似早有所料地向窗边看去。 站在窗边的楚明回神过来，连忙满脸敬意地向着云中道长俯身一拜，“楚明，拜见道长。” 云中道长不置一词，目光只是在楚明身上停顿了数秒，并未做出任何的回应地直径离开了。 下一秒，青年男子面露着急地走了出来。 当发现窗边站着有人，青年男子微微一怔，然后同时无视楚明的，嘴中不停背诵着什么，快步离开。 此时，整个竹林小院只剩下楚明一人。 楚明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二人离去的方向，满怀着心事迈步走出了西厢房。 …… 不知不觉，楚明来到了凌云道馆的大门，刚一踏出大门，扫地道人孙琼便直接靠了过来。 “楚兄弟，我这消息还可以吧？”，孙琼前来邀功，手指不停地摩擦，一脸求犒赏之意。 “恩，很可以，多谢。” 楚明礼貌回应，无视了孙琼的话中话，有些失神地向山下走去。 “这……早知道不告诉你这小子了！这么鸡贼？当真一点钱也不肯多给？”见楚明匆忙离开，孙琼脸黑骂道。 一顿谩骂泄愤，孙琼拿起扫帚又开始扫那空无落叶的地面，嘴中哼着小曲，浑然不受刚才的影响。 与此同时，白衣女子从道馆中走出，并主动向孙琼走了过去。 “多谢小道长，凌云钟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女子掏出数块散发着淡淡玄气的玉石，放在了孙琼的手里。 灵玉？！！ 孙琼内心惊呼，当即眉开眼笑、装模作样地说道：“沉姑娘此行满意便好，何须如此？” 话虽这样说，孙琼可没客气，直接将碎灵玉收了起来。 白衣女子礼貌一笑，随后目光瞥了眼下山路，好奇道：“刚才出来之时，小女子听见小道长的谩骂声，是有人惹小道长不高兴了？” 提起此事，孙琼似有万分委屈，活似一个怨妇。 “唔……小道长怎这般作态？到底是何人，竟敢在凌云道馆撒野？”，女子问道。 “一个长着灰瞳的怪人，忘恩负义，知恩不报，呸……” 孙琼话到一半，却令白衣女子脸色一变，连忙小跑至台阶前向山下看去。 所望之处，山色依旧，石阶苔青，空无一人，女子微微蹙眉，有些许失望。 孙琼靠了过来，见白衣女子似是寻找着什么，狐疑道：“沉姑娘这是怎么了？莫非认识那怪人？” 认识么？ 白衣女子内心自问，随后摇头否定道：“大概是不认识的。” 女子说的每个字孙琼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给孙琼整不会了。 “大概？”，孙琼挑眉，甚是不解。 白衣女子苦涩一笑也不解释，此时她心有些烦躁，于是向孙琼一行礼，独自下山了。 看到这一幕，孙琼颇为费解地挠挠头，暗道女人真奇怪，这翻脸和翻书一样。 吐槽完，孙琼不在意地摊摊手，捡起扫帚又动了起来。 ………… 离开凌云道观，楚明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河边小屋。 待楚明一屁股坐下，立马从木戒从取出白纸笔墨，将刚才云中道长所述的话语，尽可能地默写了下来。 “今日道长所讲，我竟只记下了三成……” 片刻之后，看着写满字的宣纸，楚明有些不满地说道。 云中道长授业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整整两个时辰所描述的草药不下百种，楚明能记下三成实际上已经极为出色，可显然楚明并不满意自己的表现。 因为楚明清晰记得那个青年男子可是记下了七成之多，与其相比，他的确有些相形见绌了。 摇摇头，楚明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复读着这些草药的知识，唯恐自己忘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楚明背完后又开始默写，确保自己已经完全讲这些草药的信息牢记于心。 月升月落，楚明一夜未眠，终于是把这三成知识全部吸收了。 呼—— 楚明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兴奋难以掩盖。 草药之道或许对自身实力并没有什么直观的帮助，但却是每一个修行者所渴望学习的。 人在修途，受伤是在所难免的，熟悉各类草药无疑是有益的。 除此之外，如若运用得当，救命的草药也会成为索命的毒药。 楚明独自在诡异密林摸爬滚打了整整两年，深谙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无所不用的道理。 只有最后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将笔墨纸砚收起，楚明推开了门。 距离下次云中道长讲课还有六天，楚明要抓紧时间做些其他事情。 出门后，楚明直径向嘉关城外不远处的孤魂岭而去。 孤魂岭位于嘉关数十公里处，是一座寸草不生，终年被云雾笼罩的神秘山脉。 不论是凡人又或者是修士，都会绕开此岭而行，因为此地是远近有名的闹鬼之地。 魂魄这种东西对于凡人来说或许是迷信，但对于踏上修途的人而言，魂魄是真实存在的。 魂中恶鬼来去无踪，杀人无形，即便是修士也不愿意沾惹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毕竟谁也不愿意和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战斗。 但话又说回来，这常人恐而避之的孤魂岭却成为了楚明修炼的天然宝地。 其他人怕鬼魂，他楚明却不怕，甚至在经过沉姓女子讲解后他开始视这些恶鬼为珍宝！ 楚明的想法很简单，在自己修为无法提升的情况下，他更要加强魂力的修炼。 只要他魂力足够强大，便可以做到以魂御术，施展其他的攻击手段，从而增加自己的战力。 当然了，至于这术从何来，这都是后话了。 …… 过了数个时辰，楚明便来到了孤魂岭。 在地眼的帮助下，楚明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一圆滚滚的肚兜小鬼。 见楚明出现，肚兜小鬼并不害怕，甚至主动挥手打起了招呼，然后迈动着几乎看不见的脚向楚明靠了过去。 这是一只没了生前记忆的魂魄。 该魂魄或许是因为死得太早的原因，并未沾染红尘，内心极为单纯的它，是很难“诡吊”化为恶灵的。 所谓“诡吊”，乃是魂魄化恶的过程，几乎所有拥有执念的魂魄，都难逃此劫。 待走到肚兜小鬼身前，楚明蹲下身来，慰问道：“小肚兜，最近可好？” 肚兜小鬼无法言语，只能象征性地点头，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看到此景，楚明伸手在肚兜小鬼头上摸了摸，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你又被赶下山了，看来山上诡吊的恶灵又变多了。 不过没关系，待我将山上恶灵驱赶完，你又可以上山了。” 肚兜小鬼听到当即兴奋地左蹦右蹦起来，甚至开心。 平日里，他除了睡觉，就只喜欢看着云海发呆。 开心之后，肚兜小鬼似想到什么，连连摇头，拖住了楚明的裤脚，不让其离开一半。 “别胡闹，在此地好好躲着，别被那些个恶灵吞了，我去了。” 楚明推开肚兜小鬼，挥手将手中长刀取出，一脸肃然地向山上走去。 没将楚明拦下，肚兜小鬼脸上浮现着急之色，又无可奈何。 于是只能听话般地躲进了附近一块石头，等待着楚明的归来。 对于恶鬼的归宿楚明已经知道，但这些人畜无害的魂魄何去何从，楚明并不知道。 或许是轮回，或许不是…… 在过去的一年里，楚明几乎每过一个月便来孤魂岭一次。 在此期间，楚明看见了许多孤魂野鬼诡吊化恶，也看见许多魂魄被恶灵所吞，消失无踪。 对此，楚明素来无动于衷，整个孤魂岭他只在乎一人，那便是小肚兜。 小肚兜的无邪让楚明看到了好的一面，那是人类最为本质的善良与淳朴。 那是，楚明早已失去的东西…… …… 第二十四章 奇怪异种，牛耳无面鬼 上山没多久，熟悉的雾气将楚明吞噬。 熟悉这一切的楚明知道，这些实则并不是什么迷雾，而是因为此地阴气过盛，从而形成的鬼雾。 鬼雾不同于雾气，四季都不会消散，且有影响常人心智的作用。 当然了，对于魂力达到引魂的楚明而言，鬼雾是无法影响他心神分毫的。 轻车熟路的，楚明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座全是断壁残垣的城池之中。 城池已存在很久，城墙与城内地面被污渍的污渍染黑，那是鲜血的颜色。 显然，这城池里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屠杀，亡灵无数。 楚明在城内没走几步，便被一股“咔嚓”声吸引，来到一府邸之内。 院内，一个头生牛耳，脸上无面的人形贪鬼正在吞噬着数个孤魂野鬼。 通过感知，楚明发现牛耳无面鬼的修为在修炁七层左右。 这般修为不至于让楚明惧怕，但让楚明觉得古怪的是，他看到该鬼身后“贪”字之前，竟还有一个幽字。 “幽？未曾见过这样古怪的恶鬼……” “罢了，左右只是修炁七阶的恶鬼，其魂丹应该能让我魂力增长不少……” 似是听懂了楚明言语中的嘲讽，牛耳无面贪鬼默默将手中“食物”放下，转身看向了楚明。 吼—— 一声低吼，牛耳无面贪鬼踏动双足，向楚明跑了过去。 楚明冷笑，脚下九寸三环瞬间出现，手握长刀向牛耳无面贪鬼砍去。 相比于诡计多端的人类，恶鬼的攻击通常来说要简单不少，向来都是大开大合，横冲直撞。 所以面对牛耳无面贪鬼的撞击，楚明选择了避其锋芒，双脚发力，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向牛角人面鬼的背后飞去。 “既然是贪鬼，最好不要与之对碰……” 楚明呢喃，选择凭借着身法，绕到牛耳无面贪鬼身后，伺机而动。 贪鬼是恶鬼中最常见的，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这类恶鬼却有着同境界人类难以匹敌的力量。 一般来说，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即使是楚明也不愿意与之硬碰硬。 就境界而言，楚明处于劣势。 虽说他也有着远超同境人的玄气与力量，但还不足以抗衡这只修炁七阶的牛耳无面贪鬼。 …… 刚一落地，楚明借势原地旋转，挥刀对着牛耳无面贪鬼左臂斩去。 通过地眼，楚明清楚地看见这鬼的魂丹就在其左臂的位置。 牛耳无面贪鬼反应也是迅速，侧身想要躲开这一刀。 然而面对楚明快速的刀斩，牛耳无面贪鬼的反应还是慢了些，于是其只能选择用厚硕的左斜方去硬接这一刀。 当——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楚明手被震得发麻，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几年来，楚明从未见过防御如此惊人的贪鬼，竟然可以稳稳当当承受他刀斩而不受伤！ 还不待楚明做出反应，愤怒的牛耳无面贪鬼挥动着右拳向楚明锤去，大有要将楚明砸成肉泥之势。 楚明立马双举刀横在身前，被迫防御。 砰—— 没有意外的，楚明整个人被砸飞，狠狠地撞在一面墙上，喷出大口鲜血。 “吗的……” 楚明骂骂咧咧，“力气怎么那么大？防御也有些离谱了，这恶鬼似乎有些不对劲……” 从未见过的牛耳无面贪鬼，再加上之前小肚兜反常的举动，此时楚明才反应过来，这孤魂岭上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变故。 “吼！” 在楚明思考之际，不远处的牛耳无面贪鬼仰天长啸，双拳捶胸。 随着牛耳无面贪鬼浑身玄气增长，其脚下的玄气环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两寸七环，变为了…… 九寸七环 "靠！ 这还怎么打！？" 楚明忍不出破口大骂，当即抓起长刀，头也不回地向庭院外跑去。 三年来，他斩杀过的恶鬼最强的也就是修炁七层，但这些个恶鬼玄气环的宽度基本就在两寸左右。 像眼前这只九寸七环的，楚明是见都没见过！ 寻常七环恶鬼，楚明靠着战术与敏锐的身手尚且一战。 可像牛耳无面贪鬼这样的，不用想也知道，根本无法匹敌！ 见楚明认怂避战，牛耳无面贪鬼双脚踏地，紧跟着追了出去。 虽然一路上有着许多孤魂野鬼，但牛耳无面贪鬼都视而不见，眼中似乎只有楚明一个人！ 感受到身后的压迫感，楚明一个头三个大，不停思考着。 逃，肯定是逃不过的。 楚明速度虽快但远不及牛耳无面贪鬼，迟早会被追上。 至于打，更没希望。 九寸三环的楚明如何与一只九寸七环的牛耳无面贪鬼作对？！ 无论从哪方面看，楚明似乎都走到了绝境，必死无疑。 但是等死明显也不是楚明的性格，其不停地借着地势，左右逃窜，争取着时间。 “可恶，如若当时能将其左臂砍下就好了！”楚明逃跑之际这样想着。 想到这里，楚明又是一阵困惑。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攻击无法在牛耳无面贪鬼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这本身是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 所有恶鬼实则皆为魂魄，是由人类执念组成的特殊生命体。 这类生灵并无尸体，用玄、魂二力来防御，对于单纯的玄气的攻击，天生带有削弱性。 但在楚明看来，就算牛耳无面贪鬼玄、魂二力再强，也不能挡下他全力一击而没有丝毫的伤痕，这很不寻常。 “而且……那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也很奇怪，仿佛其身上有什么保护着它……” 心生古怪，楚明看向身后愈发靠近的牛耳无面贪鬼，观察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楚明眼中闪过亮光，这才发现牛耳无面贪鬼的左臂之上，的确有一层若有若无似保护膜的东西，依附于其上。 “那是什么？！” 楚明惊愕，如若不是有着地眼，以他现在魂力很难发现那保护膜的存在！ 就在楚明震惊之余，牛耳无面贪鬼追赶了上来，并抡起左手向楚明后背打去！ 牛耳无面贪鬼双拳落下之际，楚明抓准了时机，停止脚步随后一个后仰。 只见楚双手撑于牛耳无面贪鬼左臂之上，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此次攻击。 待落地，楚明并未因此次死里逃生松一口气，而是有些奇怪的，将目光看向了牛耳无面贪鬼的左臂。 “刚才那感觉，是魂力？” 知道了那保护膜是何，楚明内心镇静了几分，心道：“只要破开那魂力，我便有机会将那恶鬼左臂砍下！” 楚明开始再度在破败古城中乱跑，躲避着牛耳无面贪鬼袭击的同时，思考着破开魂力的办法。 对于魂力，楚明了解的并不多，就连魂力所谓的境界还是沉姓女子告诉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楚明又该如何破开那层魂力保护膜呢？ “既然玄气无法斩开，那我便用魂力来斩！” 最终，楚明决定用魂力附着于长刀之上，以此来破开牛耳无面贪鬼左臂上的魂力保护膜。 这个方法，有赌的成分。 楚明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样是否会对自己精神造成什么伤害。 楚明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若现在不出手，当躲无可躲的时候，他定会死在牛耳无面贪鬼手下。 楚明也可以寄希望于牛耳无面贪鬼觉得倦了，从而放弃对他的追杀，但这几率明显是微乎其微的… 楚明也不喜欢如此，他更喜欢将选择由自己掌控。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楚明总觉得该牛耳无面贪鬼似乎是有意追赶，戏弄自己。 不过，也仅仅是感觉。 …… 第二十五章 侥幸获胜，慌忙逃离 下定决心，楚明在躲避牛耳无面贪鬼攻击的同时，尝试将魂力依附于长刀之上。 初次尝试，楚明发现此举并不容易。 在平时一心尚且不能二用，更别说此时还处于被追杀之中。 甚至因为分心尝试，楚明有数次未完全躲开牛耳无面贪鬼的攻击，身受了不轻的伤势。 好在楚明身体特殊，恢复能力极强，还能坚持片刻。 随着不断尝试，楚明终于做到将魂力依附于长刀之上！可还来不及高兴，牛耳无面贪鬼的攻击再次来临。 这一次，楚明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举起玄气包裹的右手与牛耳无面贪鬼，拳对拳地碰撞在了一起。 嘣—— 沉重的闷声响起，牛耳无面贪鬼巍然不动，反观楚明，整个左半身塌陷了下去，极为惨烈。 身受重创，楚明喷出大口鲜血，身影踉跄，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状，牛耳无面贪鬼收回右手，挥动着左手向楚明攻来，根本不给其休息机会。 牛耳无面贪鬼左拳逐渐靠近，楚明只是死死盯着，屏息以待。 直到牛耳无面贪鬼攻击降临的最后一刻，楚明动了…… 楚明身子向右侧一倒，举着缠绕着魂力的长刀，对着牛耳无面贪鬼左臂狠狠斩下！ 一定要破开！ 楚明内心默念，大吼着斩出这拼尽全力的一击！ 刀落在魂力保护膜上，楚明顿觉脑袋一阵刺痛，疼得快要炸裂开了一般！ 如若是常人，只怕早已昏死过去，但楚明凭着坚强的毅力硬生生地坚持着。 咔嚓—— 在楚明充满希冀的目光下，那魂力保护膜碎开了。 楚明乘胜追击，连忙加大刀上的玄、魂二力，继续向牛耳无面贪鬼魂丹砍去。 没有魂力保护膜的庇护，牛耳无面贪鬼的身躯不再坚不可摧，左臂被楚明这一刀划开，露出了其中的魂丹。 这要是放在寻常，楚明可舍不得将魂丹摧毁，定会想方设法取出、吸收。 但此刻，楚明性命都难保，哪还顾得上什么魂丹！？ 楚明挥刀向魂丹砍去，直接将其斩成了碎片！ 当—— 魂丹破碎的同时，楚明手中的长刀也断成了两半。 牛耳无面贪鬼爆发出凄惨的吼声，全身上下布满裂痕，粉碎化蝶，随风飘散。 此时，如果楚明能看透牛耳无面贪鬼所想，定会发现其心中的谩骂与憎恨。 可惜，楚明看不见。 而危机，终于也解除了…… …… “活下来了…” 楚明有些恍惚，有气无力地倒了下去。 此时楚明的伤势不可谓不重，左胸腔几乎完全塌陷，肋骨俱断，手臂肌肉尽数撕裂，血染大地。 这放在他人身上已是不治之伤，但楚明却早已习以为常。 在诡异之地的两年，这种程度的伤势，楚明经历过不下于十次。 拥有近乎变态恢复力的楚明，以命换命是他常用的手段。 楚明知道，面对强大的敌人，只有比对方更狠，才有一丝生机。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尸的楚明缓缓站起身来。 经过稍微的休息，楚明身上破碎的骨头已经全部愈合。 从外表看去虽依然满是伤口，血肉模糊，但内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哗啦哗啦—— 下雨了。 雨滴落在楚明脸庞，令其露出一丝苦涩之笑，然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山了。 经过如此大战，楚明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精神与体力都到达了极限。 楚明只能暗自祈祷下山途中不要再碰见恶鬼才好，他已经没有再战的力气了…… 或许是因为老天开眼，直到楚明走出鬼雾，都未碰到过任何一只恶鬼。 待楚明完全走下山，躲在一旁的肚兜小鬼连忙向楚明跑了过来，想要搀扶身受重伤的楚明到一旁休息。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肚兜小鬼出发点虽好，但由于其身材太过于矮小，其根本没有搀扶楚明的体魄与力气。 远远看去，抓着楚明裤脚的肚兜小鬼不像是在搀扶，更像是被楚明拖着在前行。 看到这一幕，楚明哑然失笑，但也不阻拦，由着肚兜小鬼这般。 在肚兜小鬼“搀扶”下，楚明靠着路旁的巨石，坐下休息。 完成任务，肚兜小鬼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用手抹了抹自己无任何汗水的额头，像是出了很大力一般。 “小肚兜，你是魂魄，不会流汗……”楚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肚兜小鬼闻言，叉腰对着楚明一顿指指点点，比画着一些常人根本看不懂的手势。 “哎……” 楚明叹息，无奈道：“好好好，你出了很大力。多亏有你，我才能来走到这里休息……” 楚明敷衍的语气使得肚兜小鬼更为张牙舞爪，很是不满意楚明的态度。 楚明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肃然道：“对了小肚兜，我问你，那牛耳无面贪鬼是什么时候诡吊的？我只是数日没来，孤魂岭竟然出现了如此强大的恶鬼……” 肚兜小鬼听罢，连连摆手，用手语同楚明沟通起来。 “什么？不是此地魂魄变化而来的？是有人故意将其放在此地的？” 楚明大惊失色，追问道：“那人为何会将此恶鬼丢在此处？” 肚兜小鬼摇头，随后举起胖嘟嘟的双手，原地奔跑，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你说你不知道，但这牛耳无面贪鬼一来便四处吞噬魂魄与恶鬼……”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路走下来都未曾遇见恶鬼。想来，这孤魂岭上的恶鬼都被那牛耳无面贪鬼给吃光了……” 楚明皱眉，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据他推测，那将牛耳无面贪鬼丢在这里的人，想借着吞噬此地的魂魄与恶鬼使牛耳无面贪鬼变强。 “这么说来，那恶鬼左臂上的魂力是那人留在其上的……” 想到这里，楚明脸色大变。 说道一声“坏了”，楚明连忙将肚兜小鬼放在自己头上，不顾自己伤势地向嘉关而去。 …… “是谁！” “何人杀了我的巫魂？！” 楚明刚离开不久，孤魂岭上传出一声震天怒吼。 在牛耳无面贪鬼粉碎化蝶的地方，站着一位玉冠男子。 男子脸色红得有些发紫，胸口止不住地上下起伏，怒不可遏的样子。 看着满地的战斗痕迹，玉冠男子眼睛微眯，仔细观察起四周的刀痕，企图从其中寻找出一丝线索。 然而让玉冠男子失望的是，从这些刀痕中，他并未发掘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似乎……不是那几家人的刀法，难道不是西赋之人所为？” 玉冠男子本就难看的脸又黑上了几分。 那牛耳无面贪鬼是他花了大价钱，消耗了诸多精力才捕捉到的。 此刻一切化为乌有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也肇事者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十六章 一人一鬼，相依为命 “毁了本公子的巫魂，别妄想一走了之。不管你是否是西赋之人，本公子定会将你找出来！” 玉冠男子冷哼一声，打算离开。 可下一刻玉冠男子脚步一顿，目光瞟见了不远处的断刀。 面露疑惑，玉冠男子向断刀走了过去，将之捡起，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是那贼子的武器么……可真是奇怪的武器，似刀非刀，果然不是那几家之人所为……” 玉冠男子冷笑，随着手中闪烁亮光，断刀消失在了其手上。 呜呜呜—— 突然，魂魄的哭声响起。 玉冠男子看着四周孤魂野鬼，面露狠色地一挥手。 无形的风刃凭空出现，朝着四周退散而去。 阵阵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只是瞬息，孤魂岭上的魂魄全部消散了…… ”贼子，你等着……“ 丢下这句话，玉冠男子向前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玉冠男子口中的贼子，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 牛耳无面贪鬼尚且差点要了楚明的命，更别提那神秘的玉冠男子了。 刚才还好楚明反应得快，提前离开了孤魂岭，否则只怕会被玉冠男子捉个正着，然后被就地正法。 “麻烦了……”，楚明暗道，心知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平静了心绪，楚明闭目，开始仔细回想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 片刻之后，楚明睁开双眸，沉声道：“大意了，我将刀丢在了那里……” 线索虽然留下了，但楚明却并没有那么慌张，因为整个嘉关也无几人知道楚明所用兵器。 “天大地大，拥有类似武器的人不足为奇，一把兵器证明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只有修炁三层，在任何人看来，我都不可能是一只修炁七层恶鬼的对手。” 楚明的分析十分有理，先不谈修为的差别，单单魂力这一关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想要感知到魂魄的存在，魂力至少也需要到达引魂境。 而整个西赋国魂力到达引魂境的，基本皆在修炁之上。只有少数妖孽，在修炁便能跨入引魂。 正因如此，玉冠男子翻遍了整个西赋国都未找出真正的肇事者。 他做梦也想不到，灭杀他的巫魂的人乃是一个修炁境之人。 一顿分析，楚明彻底放下心来。 嘱咐肚兜小鬼不准离开此屋，他睡了过去。 经过大战又不顾伤势地跑了那么久，的确有些累了。 …… 第二天，楚明在肚兜小鬼的捶打中苏醒了过来。 看着坐在自己胸口的肚兜小鬼，楚明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小肚兜怎么了？” 肚兜小鬼有些愤怒地对着楚明指指点点，似乎是在问责。 楚明一愣，面露恍然地轻敲脑袋，“对不起，我忘了，你也是需要进食的……” 魂魄是人死后的灵魂，不能永远的存在天地之间。 当然，存活十年八年还是没问题的，而支撑其存活的能量便是玄气。 像肚兜小鬼这种孤魂野鬼是不具备自主吸收玄气能力的，所以他们通常会出现在死气比较浓郁的地方。 因为死气实则也是玄气的一种，在死气充足的地方，他们更容易存活。 孤魂岭，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可眼下，肚兜小鬼被楚明带到全是活人的嘉关，此地毫无死气可言，也难怪肚兜小鬼会饿了。 在肚兜小鬼催促下，楚明制作出一个玄气团，递了过去。 “对不起，昨天我是在太累了……” 看着抱着玄气团，嘎嘎乱啃的肚兜小鬼，楚明抱歉道。 肚兜小鬼露出灿烂的微笑，不在意地摆摆手。 楚明微微一笑，轻声道：“孤魂岭已经不安全了，你是孤魂野鬼，我也无亲无故，日后你我就相伴而行吧。” 肚兜小鬼闻言并未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对着楚明一顿鬼画葫。 “你真是……” 楚明扶额，“我发誓，不会让你饿着，定会准时喂你玄气的。” 肚兜小鬼咧嘴哈哈大笑，颇为开心。 一人一鬼就这样，决定日后相依为命。 …… 待肚兜小鬼进餐完，楚明将肚兜小鬼放在自己头上，推门走了出去。 大战中，楚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武器，此时他需要前往铁铺再制作一柄。 嘉关各个铁铺的位置，楚明都知道。 他的战斗风格本就野蛮，时常弄坏武器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一会，楚明来到一家铁铺，铁铺不大，店内忙碌的只有两个年轻打铁匠。 二人是亲兄弟，姓严，哥哥叫严宽，弟弟叫严关。 楚明在嘉关几乎不与人交流，但与这严家两兄弟，却称得上是朋友。 那年，楚明刚到嘉关不足一月。 严家两兄弟父母突然离世，为了还债，两兄弟将家中铁铺变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债虽还了，可两兄弟却也给双亲买棺材的钱都没剩下。 在两兄弟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楚明出现了。 楚明掏钱购买了两个棺材，扛到两兄弟面前，丢下后直接离开。 那是雨天，整个过程楚明一句话也没说，但其背影却永远地留在了严家两兄弟心中。 半年后，严家两兄弟凭借家父传下的打铁技术，重新开了一家铁铺。 为了报答楚明，两兄弟曾抱着一包钱上门但也楚明家门都没进去。 楚明本以为这样会打消两人报恩的念头，可没想到这严家两兄弟脾气和铁一样硬，时不时就要上门报恩！ 最终，楚明做出了妥协，被迫接受了二人的好意。 当然，这并不代表楚明未接受了二人的钱财，而是接受了另一种方式的报恩。 双方口头约定，只要楚明需要制作兵器，严家两兄弟只收取材料的费用，至于其他的费用，分文不收。 于是乎，只要楚明兵器破碎，便会来这家铁铺。 如此多次，双方自然也成了朋友。 …… “严宽。”，楚明走进铁铺，招呼道。 严宽闻声，停下手中事看过去，热情道：“楚大哥，你来了！怎么？武器又坏了？这才过去几天啊！？” 楚明顿时脸红，也不开口解释，默默地从胸口摸出所有的钱财。 手中钱财只有约莫五两银子，楚明眉头一皱，向严宽递过去。 “严宽，此次就用普通玄铁制作就行了。” 接过银子，严宽有些担忧地说道：“楚大哥，普通玄铁铸造的刀，恐怕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啊……” 楚明叹息，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关系，暂时先凑合着用吧。最近开销有些大，再加上并未外出捕捉玄兽，手头确实有些吃紧了……” 来到外界，楚明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钱难赚。 在嘉关生活，处处都需要钱。 楚明身手不凡，吃喝倒无需花钱，但穿、住两项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就楚明那临河破屋一年竟也需要十两银子！ 至于衣物更是被楚明当作消耗品在使用。 每次外出，楚明的衣物总要破损一两件，不多备一点，恐怕只有裸奔一条路。 除此之外，楚明还要在那孙琼道人身上花钱，否则哪来的机会进入凌云道观内院。 听说楚明最近缺钱，严宽眼珠一转，道：“楚大哥，您和我两兄弟不一样。这刀对您来说，那是吃饭的家伙，哪儿能凑合？这样吧，我用百年玄铁帮你铸一柄。至于材料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可好？” 楚明皱眉，拒绝道：“那怎么能行？铸造一柄百年玄铁刀的材料钱都够你俩兄弟忙碌数月了，你们这生活才刚有好转，恕我不能接受你这份好意。” 说着，楚明从严宽手中拿回了钱，打算找另一家铁铺铸刀。 见楚明要离开，弟弟严关从铁铺里跑了出来。 “楚大哥，你这是作甚？当初如若不是你，我两兄弟也给爹娘买棺材钱都没有。当时你帮了我们，这次也轮到我们帮你了。” 一旁的严宽见状也接着道：“数月的辛苦钱而已，存着也是存着，不如拿来为你做点事。再说了，等你有钱了把钱还我两兄弟不就好了吗？” 经过严家两兄弟轮番上阵，好说歹说之下，楚明最终接受了二人的提议，并向二人保证一月之内定将材料钱归还。 严家二人欣然答应，风风火火地关了铁铺为楚明购买铸刀原材料去了。 能为楚明做点事情，两兄弟很是高兴。 …… 将铸刀之事办完，楚明没有再闲逛，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足步不出。 此时是敏感时期，楚明不知道那牛耳无面鬼的主人是否会到嘉关来寻找自己。 万事还是注意点好，能不出门就别出了。 于是乎，一连四天，楚明将自己锁在屋里修炼。 虽然楚明无法通过正常修炼进入修炁四层，但楚明还是会习惯性地运转体内玄气。 长期这样训练，有利于提高对玄力的感知与控制力。 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微操作，在生死战斗中往往是取胜的关键。 第五天来临，楚明终于是离开了走出了屋，这倒不是楚明耐不住性子了，而是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 七日已过，今日是凌云道观对外开放的日子，也是云中道长与那世家青年约定授业的日子。 继上一次后，楚明对于草药的知识越发的感兴趣。 所以他准备再度前往西厢房，以“闲逛”为名。 第二十七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前往凌云道馆之前，楚明将肚兜小鬼放在了家里，千叮万嘱其不住离开此屋。 肚兜小鬼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楚明这才安心出了门。 很快，楚明来到了凌云道观的大门前。 看着大门前扫地的孙琼，楚明脸一黑，不愿给其打招呼的，直接向凌云道观内走去。 楚明不愿，可奈不住孙琼脸皮厚啊。 只见孙琼丢下手中扫帚，似虎皮膏药地向楚明靠了上去，一脸贱笑地问候道：“楚兄弟，七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我了。” 听到此话，楚明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皆起，“孙琼，你少恶心我，两大男人，你想什么想？” 孙琼尴尬一笑，连忙道：“楚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啥，兄弟我最近手头紧……你能不能……” 提起钱，楚明气不打一处来，怼道：“就你紧，我不紧？我现在铸个刀都要赊账！滚，这次没钱。” 孙琼皱眉，将头向楚明探过去几分，狐疑道：“真没钱？一两银子都没？” “没钱，滚。” 楚明冷哼，伸手将孙琼臭脸推开，迈步走进道馆内。 见楚明走得如此果断，孙琼仿佛一个被薄情郎伤了的女子，满脸怨气。 “当初叫人家孙道长，现在叫孙琼，还让人家滚。哎，终究是腻了……” 此话威力十足，使得尚未走太远的楚明浑身一震，铁青着脸，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处。 “哈哈哈哈哈哈……” “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楚明落荒而逃姿态，令孙琼捧腹大笑，随后一脸得意地捡起扫帚，哼着小曲，继续扫地。 …… 还是那片竹林小屋。 楚明到达之时，见屋内尚未有人，于是暗自躲了起来。 片刻之后，待云中道长与那世家青年入内，楚明才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竹屋窗口。 屋内，云中道长开始了今日的授业。 屋外，楚明开始了今日的“闲逛”。 “雨丁子香，辛，温，无毒。治鬼疰蛊毒，去寒，理元气……” 云中道长一如既往，自顾自地说着，不作任何停歇，也不作任何解答。 就这样，三个时辰很快过去。 随着云中道长的离去，世家青年和楚明匆匆离开了凌云道观。 各回各家，默写、温习去了。 …… “写完！” 待楚明将今日云中道长所述默写完，已是日落时刻。 “还不错，这一次记下了五成。” 看着此次默写的成果，楚明欣然一笑。 较之上一次的三成，楚明有了明显的进步，甚至已经跃跃欲试，想前往附近山脉采摘草药，实践一二。 虽然心痒难耐，但最终楚明还是将这想法按了下去。 在未完全确认安全情况下，他可不敢四处乱跑。 尽管被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楚明并不清楚神秘人会有着什么古怪的能力，所以还是选择了躲避。 之后的数日，楚明只出门过一次，是为了去铁铺取严家两兄弟为其铸造的长刀。 除此之外，楚明一直老老实实在家修炼、复习所学草药。 下一次授业日很快到来，楚明又踏上了求学之路，向凌云道观而去。 令楚明意外的，他不再是最先到达的人。 当楚明来到竹屋之外的时候，发现那世家青年已经端坐在了里面。 两人相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楚明和之前一样躲到了一旁，直到云中道长到来，才缓缓来到窗下。 屋内，云中道长咳嗽清嗓，刚准备开始今天的授业，可那世家公子却不知为何站了起来。 世家青年向云中道长拱手一赔罪，随后走到了窗边将本掩着的窗子，全部打开。 “老师，学生觉得屋内沉闷了点，打开窗子通通风。”世家青年笑着解释道。 云中道长看了看窗外，也没有说什么，待世家青年回到座位，正式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声音传到窗外，较之以往清晰与洪亮了许多。 窗口处，楚明冰冷的脸久违地露出一丝笑容。 …… 雪飞嘉关，除了永恒不变、奔流不息的无定河，一切都裹上了层银装。 又到了一年的冬季。 西赋的冬天十分寒冷，而临无定河的嘉关更是格外的刺骨。 每到严冬，嘉关巷陌便要冷清许多，店铺虽未关门但皆掩着门，一天也接待不了几个客人，门可罗雀。 往日热闹非凡的嘉关尚且如此，山顶的凌云道观更是枯叶满地，无人问津。 按常理来说，如此天气不会有人前来道观，可在上山路上却有一个孤单的人影，正一步一步地向山顶走去。 此人当然是楚明了，不论刮风下雨或者电闪雷鸣，只要到了授课时间，他总会按时前往凌云道馆。 半年过去，楚明早已不记得记下了多少种草药，只知道约莫不下两万种，进步惊人…… 沙沙沙—— 踩着满地枯叶，楚明来到了竹林小屋之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明不再像以前那般躲藏，而是静静地站在窗外，等待着云中道长。 半柱香后，云中道长与世家公子踏雪走来。 楚明远远对着云中道长俯身，行学生礼。 云中道长视而不见，楚明也不恼。 直到云中道长进了屋，楚明才将身子悠悠站直，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今日的授课出奇的长，但内容却不似往日那般繁杂。 不仅如此，遇到难理解之处，云中道长会停顿下来，细细解答，极为反常。 一天一夜过去，云中道长终于是结束了此次的授课。 云中道长并未同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对着那世家公子问道：“已半年有余，你可记得老夫总共述说了多少株草药？” 闻言，世家公子连忙道：“回老师，大约两万株。” “恩。”，云中道长颔首，又问：“记下几成？” “学生愚钝，只记下八成左右。” 世家公子语气羞愧，但脸上却洋溢着骄傲之色。 “八成，不错……” 云中道长露出了颇为满意的微笑，随后看向窗外，“你呢？几成？” 无人回答。 “问你呢，哑巴了不成？”云中道长有些动怒道。 “回，回……道长，在下也记下了大约八成。” 反应迟钝的楚明连忙开口，声音从屋外飘了进来。 “也是八成？” 楚明的回答令云中道长有些惊愕。 他本以为楚明能记下五六成已是不易，却没想到竟有八成之多。 “进来说话。”云中道长思忖数秒，第一次同意楚明踏入屋内。 楚明慢慢走了进来，其浑身衣物被飞雪打湿。 虽然修炁之人体魄超出常人，但这刺骨的寒冷还是让楚明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这一幕，世家公子有些骇然。 他很难想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楚明竟能记下如此多的草药。 倘若楚明所言属实，这份毅力与智慧，他自愧不如…… “老夫再确认一次，你真记下了八成？”，云中道长盯着楚明，眼眸透露着丝丝怀疑。 楚明颤抖着拱手，“不敢欺瞒道长，在下所言确为真。如若道长不信，大可抽背便是。” 云中道长点点头，“既然你这般说了，那老夫今日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次，抽查你一二。” “道长请问。” 楚明态度不卑不亢，底气十足，令云中道长眼中一亮，当即开始了测验。 “你且说说，何为颜迦果。” “颜迦果，又名余涩子，凡草，汤服解金石毒……” “禹九。” “禹九，甘，平，无毒，可止呕吐，定肺气，安五脏……” “返魂草。” “返魂草，介于凡草与灵草中间的草本植物，治尸疰，百邪鬼魅……” …… 面对云中道人提问，楚明均对答如流。 更难得可贵的是，云中道长只要说出草药之名，楚明可以不做任何思考，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这小子……到底默写了多少次才能做到这一步。” 世家公子有些呆滞，由衷地佩服起楚明来。 他不信，人的记忆力能恐怖至此。 想要做到楚明这一步，只有经过无数次的默背、默写。 这是肌肉的记忆，是常人无法匹敌的毅力与信念。 …… 测验持续了整整一天，如若不是楚明被冷得嘴唇开裂不能言语，云中道长恐还不会停下。 “道长，在下还能坚持……” 楚明哆嗦着，脸上浮现倔强，还想坚持完成这场测验。 云中道长摇头，盯着楚明那明亮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楚明。”楚明答道。 云中道长颔首，向前挥了挥手。 顿时，楚明似产生了幻觉，只觉仿佛有暖风吹拂而过。 下一刻，他身上湿润的衣物竟然，干了…… “这……” 楚明惊得无法言语，连忙向云中道长一拜。 “楚明，你很不错……” 面对云中道人的表扬，楚明只是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闷头闷脑地再度鞠躬行礼。 一旁的世家公子见状，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连忙走到一旁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楚明手里。 被硬塞了杯茶，楚明有些不解其意，目光中带着迷茫，向世家公子看去。 此举令世家公子一怔，他着实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不懂人情世故之人。 最终在世家青年挤眉弄眼下，楚明似突然想通了什么，当即双手捧着热茶，送到了云中道长面前。 “道长，请喝茶。” 那一刻，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寂静无声。 云中道长举杯、抿茶。 过程没有任何的沟通。 一个古老且庄严的仪式就这样完成了。 …… 第二十八章 师兄，你话太多了…… “楚明，去下方坐下。” 拜师结束，云中道人命楚明，坐在了世家青年身边。 “相见多次，还未自我介绍过。在下屠苏，楚明师弟，有礼了。”，世家青年拱手，自我介绍道。 姓屠？ 屠之一姓并不常见，楚明内心有些意外。 下一刻，楚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说道：“在下听说，嘉关城主也姓屠……” 屠苏也不隐瞒，回答道：“正是家父，屠奉山。” 楚明露出了然之色，连忙回礼，“久仰。” 待二人客套完，云中道长看向楚明。 “楚明，你乃中途求学。你可曾有过疑惑，为何半年来，老夫只教导你二人凡草，却从不提及灵草吗？” 楚明摇头，实话实说道：“回老师，不知。当日偶然听到老师授课，立马被其中奥妙所吸引。学生坚持学习草药之道，纯属兴趣使然。” “兴趣使然……” 云中道长与屠苏一同念叨这四个字。 “楚师弟你可真是个怪人，怎么会有人对这枯燥乏味的草药之道心生兴趣？” 屠苏瘪瘪嘴，忍不住地嘀咕。 与之相反的，云中道长则是缓缓点头，露出欣赏之色，“不错，兴趣往往是最好的老师，这也难怪你能记下那么多草药。” “老师谬赞了。” 楚明表情淡然，谦卑至极。 云中道长喝了口茶，回归正题：“楚明，你对丹道了解多少？” 楚明一顿，问道：“老师所言是那以魂力炼药的炼丹之道？” “正是，不过只言以魂力来炼丹还是太过于片面。所谓炼丹，是由魂力把控精度、玄气驱动烈火，达到炼药为丹的过程。整个过程，魂力、玄气还有火焰缺一不可，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简简单单地以魂力炼丹……”云中道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可您为何突然提起丹药？”楚明微微皱眉，问道。 云中道人凛然，“不是突然说起，而是这半年所讲，皆为丹道。” 楚明表情微凝，缓声道：“皆为丹道？但半年来，您所提起草药皆为凡品，且多用于治疗凡疾。这与学生听说的……” “与你听说的拥有神奇之效的灵丹妙药相差甚远，是吗？”云中道人替楚明说完。 “是。”，楚明点头，丝毫不隐瞒内心所想。 云中道人颔首，道：“楚明，不要总以灵凡划分万物。我等与万物并存，最终也将与万物为一，没有什么灵凡之分。丹道本就不是那么高深莫测的东西……” 云中道长之言云里雾里，让楚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其还是乖巧地点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楚明的谦虚使得云中道人浮现一丝欣慰，继续道：“丹道从凡尘中而来，最初的出现本就是为了治疗各种凡疾。之后经过无数代修士的改良与创新，丹才成为了常人眼中贵重之物，变为修士专用。” "换而言之，有些丹药实则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只是其制作之方被有些大势力之人刻意收藏了起来，以至于寻常人难得一见罢了……" "收藏起来？"，楚明皱眉，喃喃道："唔……为了保证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么……" "你说的不错，寻常人如此，修士也如此，倒没什么奇怪的……" 楚明理解地点头，小心翼翼问道：“老师，这么说来，我也能炼丹是吗？” 炼丹是绝对不可能自学成材的，没有一个好的老师，炼丹之路充满着重重危险。 在从前，楚明不会对炼丹有什么想法，但经过云中道人讲解，他顿感向往，急于求证自己是否也能炼丹。 “楚师弟，你这问的什么话？老师能收你当为徒，说明你确有炼丹的天赋！再说了，就算没有，老师也会想方设法让你有！” 说完，屠苏转头对着云中道人嬉皮笑脸道：“老师，学生说的没错吧？” 云中道长面无表情地看了屠苏一眼，微微点头，“你师兄虽然油嘴滑舌，但确实没说错。楚明，如若老师没看错的话，你已经到达了引魂境了，对吗？” 闻言，屠苏猛地转身看向楚明，难以置信。 至于楚明则是心惊，一眼被看穿魂力境界，这让他更直观的感受到云中道长那深不可测的修为。 “如老师所言，我魂力确实到达了引魂之境。”犹豫数秒，楚明大方承认道。 “嗯，很不错。”，云中道长赞扬道：“修炁三层能有这般魂力，放眼整个嘉关境内也找不出第三个。” “第三个？”，楚明狐疑，好奇道：“还有个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屠苏声响的同时，本开着的窗户骤然关上了，显然屠苏也到达了引魂之境。 看到这一幕，楚明露出了然之色，平淡地点了点头，倒没有太过于惊讶。 能被神秘的云中道长收为弟子，屠苏自不可能是寻常人。 修炁境达到引魂放在他人身上固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放在屠苏身上，在楚明看来实属为正常之事。 一旁，屠苏见楚明如此镇定，顿时打消了想显摆的心，扯开话题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师兄我是在老师引领下修炼魂力才能有此境界，难道师弟你也有领路者？” “师兄说笑了，乡村野夫何来人教？都是自己摸索，机缘巧合跨入的。” 虽说已拜云中道人为师，但楚明却不敢将自己秘密全盘托出，只能随便编造胡说一通，糊弄了过去。 闻言，屠苏心照不宣地将话题终止，看向云中道人。 “老师，您今天提起丹道，是不是意味着要正式进入丹药的学习了？” “不错。” 得到肯定回答，屠苏抱着楚明肩膀，笑道：“太好了楚师弟，终于不用背那些枯燥乏味的草药了。” 屠苏的热情让楚明有些不知所措，应激般汗毛皆立。 自打出生以来，除了阿公，生性孤僻的楚明从未与人靠那么近过。 因此，楚明心里极为抗拒，尴尬笑了笑后将屠苏推了开。 此举令屠苏发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于是向楚明连说了三声抱歉。 这一幕被云中道长看在眼中。 云中道长透露出思索之色，然后说道：“别高兴那么早，别忘了，你们还未开始接触真正的灵草，再加上丹方的背诵，你们的路还有很长……” 话音落下，本手舞足蹈的屠苏当即僵住了脸，有气无力地坐下，脸上满布黑线。 从兴奋到绝望前后不过数秒，屠苏神情变化让楚明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若有所思。 “好了，此次授课到此为止。从次日开始，你们天天都要来道馆学习。丹道不似草药之道，学习过程极为艰难，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是，老师。” …… 次日一早，在小肚兜鄙视的鬼脸下，楚明满脸歉意地推开门，迎着冬日的暖阳，向凌云道观出发了。 金辉普照嘉关，雪白的城市显得更为的耀眼。 严冬的日相比于其他时节，珍贵许多。 人们渐渐地走出屋门，带着家人享受着冬日里罕见的温暖与光明。 堆雪球、打雪仗是每年冬日必不可少的节目。 不论是否相识，也不论男女还是老少，都会加入其中，借着丢雪球为对方送上来年的祝福。 嘉关一片和谐，楚明低头逆着人群穿梭，倒是显得有些另类，格格不入。 走出嘉关大门，路上的人少了许多，热闹氛围也清淡了不少，这让楚明不由地松了口气。 走在白雪皑皑的山路，楚明心情舒畅了许多。 或许是经历使然，楚明一方面羡慕人们之间的和气融融，一方面又不愿意身处其中。 楚明已经习惯在热闹中寻找孤独，不去理会，不去参与。 对于一无所有的楚明而言，这种快乐是不属于他的。 砰—— 就在楚明望着山下，感慨之时，一团雪球砸在了楚明身上。 楚明一愣，向着雪球砸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屠苏正一脸笑容地站在其身后。 “楚师弟，没想到你竟没躲开。” 屠苏来到楚明身前，祝福道：“祝师弟来年好运连连，万事如意。” “借，借师兄吉言。”楚明有些口吃地答道，一副不善言辞模样。 按道理来说，祝福是相互的，所以楚明也应该向屠苏丢雪球，并送上祝福。 可无疑，此举对于楚明来说是极为艰难的。 为避免尴尬，楚明只得扯开话题，随意道：“师兄今日上山时间倒是比往常要晚些。” “家中长辈繁多，挨个送上祝福自然多花了些时间。” 屠苏回答完，紧跟着问道：“师弟你呢？可有向家人送上祝福？” 楚明哑然，眸子暗淡下去。 “我，没有家人……” 说完，楚明转身向山上走去，背影有些沉重。 屠苏呆了原地，反应过来后伸手扇了自己一耳光，追了上去。 “楚师弟，你等等我，我与你同行！” “师兄，其实你不用那么热情，我反正也不怎么爱说话。” “我很热情吗？我话也不多啊。” “很热情，而且话很多，甚是聒噪。” “师弟你……” ……… 第二十九章 救人，杀生 结伴同行，师兄弟二人来到了竹屋。 屋里，云中道人早已坐在上方，闭目等待。 “老师，我们来了。” 进门后，二人对着云中道人行礼，毕恭毕敬。 云中道长双目开阖，示意二人坐下，缓慢开口道：“在开始丹道授课之前，老夫有些话想同你们说。” 楚明屠苏有些困惑，微微皱眉，对着云中道长又行了一礼。 云中道长颔首，“老夫之丹道颇为独特，丹方所用材料与正常丹道大相径庭，相差巨大。你二人如若习得，在外不可说是我之学生。这，是其一……” 屠苏连忙问道：“老师这是为何？” “其中理由你二人无需知晓。”，云中道人一句概括，不愿意透露其中具体缘由。 屠苏哑然，选择不再多问。 一旁的楚明则问道：“老师，如若对方魂力境界高深，强行窥视我二人脑中记忆，又该如何是好？” 楚明可是听沉姓女子说过，当魂力到达一定境界后拥有窥视他人记忆的能力。 面对那等强者，即便楚明二人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云中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道：“没想到，楚明你还知道搜魂寻梦……” 搜魂寻梦？ 楚明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那窥视他人记忆之手段的名字。 “机缘巧合，听人提起过。”，楚明解释道。 云中道人“嗯”了一声，也不追问，开口道：“关于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之后老夫会在你们脑中设下封印，他人休想窥视你们的秘密。” 听到这，楚明屠苏放下心来，接受了这第一个要求。 “很好。” 云中道人面露满意之色，继续道：“其二，老夫之丹道分为两种。一为修炼救人，二为炼毒杀生。你二人只能取其一学习。” “这……”，楚明二人始料未及。 屠苏连忙道：“老师，丹也可杀人吗？那岂不是，毒丹……” “自然是有的，万物皆逃不过阴阳两说。”云中道人回答。 楚明问道：“学生只听说过凡草可制毒，敢问老师，丹之毒与凡草之毒有何差别？” 云中道人漠然道：“凡草制毒，最多可伤破空境之人，效果有限。” “老师之毒呢？” “一丹一液一散，可灭一国。” 话音落下，楚明二人陷入无休止的惊愕，久久不能言语。 片刻之后，屠苏拱手问道：“那老师救人之丹，又有何特殊之处？” 云中道人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屠苏几眼，回答道：“同样丹药，按老夫丹方制作，其效果可翻数倍。” 闻言，屠苏眼中闪过决断，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学生选，救人。” 对于屠苏的选择，云中道人并不意外。 其点了点头，看向楚明，轻声道：“你呢，楚明。” 此时，屠苏同样将目光放落在了楚明身上，等待着其的回答。 浓云飘过，将暖阳遮住，一时屋内的光暗淡了几分。 片刻之后，在两人凝视下，楚明缓缓将头抬起，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我选杀生。” “为何？”，云中道人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问道。 楚明沉默数秒，冷然答道：“学生可能……需要不停的杀戮，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说话间，楚明浑身散发出丝丝寒意，那是经历无数次厮杀才有的煞气。 此举令云中道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而屠苏则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师弟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与过去。 “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那现在便开始丹道的学习。” 说着，云中道人看向楚明，“你暂且先回去，待每天日落，你再上山听课。” “学生知道了，告辞。”楚明看了眼屠苏，听从了云中道人所言。 楚明眼中闪烁着坚毅，暗自发誓必须习得，那所谓的杀生丹道。 所有变强的手段，他都会不留余力地去学习。 因为他答应过阿公，要好好活着，然后回家。 …… 冬季的夜黑得要快些，日刚落，楚明推门而出。 黑夜中的嘉关寂静无比，楚明看了眼门口积雪，默默走到了无定河边。 无定河长无极宽无边，看不见尽头亦看不见对岸。 可楚明就那样看着河的那一边，脸上浮现追忆之色。 “阿公…” 轻轻呼喊一声，楚明弯下腰捡起一团雪球，向着无定河对岸丢了过去。 “来年快乐。” 楚明说话时灿烂一笑，随后脸再度冰冷了下去，转身向凌云道观走去。 上山途中，楚明碰见下课归来的屠苏。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走着。 “楚师弟。” 擦肩而过没几步，屠苏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叫住了楚明。 楚明背对着屠苏，淡淡道：“有事么，屠师兄。” “没什么，就老师让我们日后要尽可能地帮助对方。” 楚明随意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迈动脚步，并不想给屠苏过多的回应。 屠苏也不恼，轻声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师弟，你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师兄帮你。” 此话令楚明眼中泛起波澜，但最终还是未说什么，默默地继续向山上走去。 夜已彻底来临，月光照射在山路。 渐行渐远的两人脸庞之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 走进竹屋，楚明发现较之平日屋内多出了一个炭烤炉。 炙热赤红的木炭升起缕缕青烟，散发出阵阵热浪，使得屋内出奇的温暖。 “夜晚天冷，有个火炉你可以学得安心些。”云中道人开口，随意解释道。 楚明行礼表达谢意，随后端坐于云中道人身前，准备接受第一次的丹道授业。 云中道人也不拖拉，随手一挥，数十卷书出现在了桌上，然后拿起其中一个放在了楚明身前，开始了此次的授课。 虽说之前，楚明从未接触过丹之一道，但从云中道人讲述丹方材料中，楚明还是明显感觉到与其他丹道的不同…… 云中道人口中所提材料，极为古怪，有平平无奇的凡草，也有等级高得吓人的稀世灵药。 总的来说，不论什么丹，云中道人总是奉行灵凡结合，而不是一味地用灵药去制丹。 云中道人这番话如若说出去，只怕会引来无数人的嘲笑。 在世人看来，人分三六九等，灵草亦然。 比如想要制作天品丹药，其所消耗的材料个个珍贵无比，稀世罕见，是不可能用凡草制作而出的。 云中道人偏偏不这样认为，在云中道人看来，世间万物都有其用，炼丹讲究的是阴阳结合。 那些单纯以材料是否稀有来划分炼丹贵贱的，皆为下品，难登丹道之巅。 此番认知无疑是极具颠覆性的，换做他人恐怕很难认可并接受其所述之言。 可这对于楚明与屠苏来说，却并不是不可接受的。 屠苏心性单纯，赤子之心。 楚明脾气孤僻，但对于丹道一无所知的他宛如一块璞玉，没有丝毫被世人观点所污染。 再加上出于对云中道人的信任，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学习着云中道人那独特的丹道。 …… 流云缓动，岁月一点点流逝。 嘉关寒意散去，东君归去又来，如此循环了两轮，时间来到了第二年的春季。 从楚明二人接触丹道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年又六个月。 在这数百天里，楚明每天都会与屠苏在山路上相逢。 从最开始的点头打招呼，到后来的拱手行礼，楚明已经渐渐适应了有这么一个闹腾的师兄。 人就是这样，当有了陪伴，时间一久就会形成习惯。 伴随着嘉关蓝花楹的绽放，初夏如约而至，与此同时，楚明二人的学习也结束了。 虽说两人尚未亲自动手炼过丹，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二人此时的丹药知识储备已经远远超出西赋境内所有宗门的认知范围。 当然了，术业有专攻。 修炼治疗所用丹方，无疑屠苏最为了解。 而楚明所知，尽与毒有关。 …… 这一日清晨，云中道人亲自为楚明二人沏了杯茶，送到二人身前。 “喝下这杯茶，你们便算是出师了。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切莫提老夫之名。” 楚明二人点头，双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后对着云中道人重重磕了三声响头。 “何需行如此大礼。” 云中道人摇摇头，拂袖将二人扶起，嘱咐道：“你二人虽已习得我丹道大半，但仅仅是知识理论并无实际操作。接下来，你二人必须前往宗门，借着那里的地火，熟悉炼丹的手法。” 二人相视一眼，屠苏问道：“西赋宗门不说一百至少也有八十，以老师之见，我二人应当择何处而栖？” “西赋宗门虽多，但大多皆是不入流的个人势力罢了。真要说起来，整个西赋唯有两宗门可入眼。一是翠微山林曲宗，二是夜岚风岭岁星门。两宗皆有供弟子炼丹所用地火，在西赋算得上是顶尖的修行之处了。” 话音落下，屠苏微微皱眉，念叨着“林曲”二字陷入思索。 第三十章 五月，蓝花楹 一旁。 楚明默默将两宗之名记下，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请问老师，这林曲宗和岁星门相比，孰强孰弱？” “就实力而言，两宗不相上下，但若论背景，岁星门却要弱上许多……” “背景？”，楚明蹙眉，“老师指的是？” 不待云中道人回答，本在思索中的屠苏面露恍然之色。 “我想起来了！刚就觉得林曲二字极为熟悉，似在哪儿听过，原来这‘林曲’二字与那上国临曲的发音极为相似。” 楚明闻言，内心有所猜测地看向云中道人。 云中道人缓缓点头，道：“楚明你猜得不错，这林曲背后站着的，正是临曲上国。” “嘶……”，屠苏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林曲的背景那么硬。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这般说来，那夜岚风岭岁星门后面站着的是……” “西赋。”，楚明抢答，语气沉重。 推断出此事，楚明与屠苏双双陷入沉思。 一个国家内存在着一个由另一大国所掌控的宗门，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林曲宗的存在，是两国之间的暗斗？ 还是临曲监视西赋之用？ 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这不禁引发了楚明二人的猜想，权衡着加入其中任意一宗的利与弊。 见二人举棋不定，云中道人用手轻叩桌子，道：“别胡思乱想了，林曲是哨兵也罢，是两国的暗斗也好，这些暂时和你们都没任何的关系。你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变强，日后才能在这场风波之中存活。” 楚明屠苏二人拱手，异口同声道：“既然如此，一切就听老师安排。” 云中道人微微点头，略作思考后回答道：“既然就实力而言双方差不多，不如就近。翠微山位于嘉关东北侧，大约数百公里的距离。而夜岚风岭则在数千公里之外，着实远了些。楚明我不担心，其心思缜密遇事冷静。倒是屠苏你，的确不适合这般远行……” 屠苏耳根顿时通红，连忙道：“老师，我可是师兄，您能给点面子吗？” 云中道人斜睨，反问：“你觉得你有师兄的样子吗？” “……”，屠苏无力反驳，只能连连叹息。 楚明暗自摇摇头，看着云中道人问道：“老师，学生听人说进入宗门，需要推荐信外加入宗测试。师兄或许有法子得到推荐，可我……” 说着楚明露出为难之色，内心觉得此规矩颇为不公平。 入宗测验尚且可以理解，可这所谓的推荐信，得卡死多少平凡人家的孩子？ 楚明也知道，世界本就如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向来只是一句空话，弱肉强食是永恒的法则。 所谓的公平，只是由各种不公构建成的相对公平而已。 “推荐你无需担心，别忘了，这里是凌云道观……” 云中道人一番话让楚明眼中一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凌云钟？” “对，只要你能在鸣钟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何患入宗无门？”，云中道人说道。 楚明点点头，有些犹豫，“老师，此法会不会高调了些？” 说话间，楚明的语气极为自信，仿佛这鸣钟第一乃是其囊中之物。 云中道人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话固然没错，但那些参天巨木哪个不是日晒雨淋，历经风霜？轻易被‘微风’摧毁的只能被称之为朽木，而我的学生绝不可能是那样的枯槁之木。” 话语中激励之意极为明显，楚明将云中道人所言一一记下，答应参加鸣钟祭。 见状，云中道人挥手让二人回去，静待鸣钟祭的到来。 在楚明暗自使眼色下，屠苏先行离去，而楚明则是留了下来。 “你还有事？”，云中道人道。 楚明单膝跪下，拱手请求道：“老师，学生有一事相求。” “是为了前往道像禁地之事？”，云中道人语气平淡，似早有所预料。 楚明一悚，问道：“老师如何得知？” 云中道人倒了杯茶，不急不躁地开口道：“从孙琼放你进入道馆内院起，你便不停在道像头部四周转动。你那点心思，我如何不知。” 被直接戳穿，楚明有些尴尬，连忙道：“老师既然知道了，那可否允许学生下去一遭？” “此事不是不行，但老夫想知道，你为何要下去。”，云中道人对着热茶吹了吹，问道。 楚明皱眉，硬着头皮道：“恕学生不能回答老师。” 云中道长心生疑惑，轻声道：“楚明，道像禁地内存放着我观机密。你并非我道观中人，纵然我是一观之主，只怕也不能让你随意进入……” 闻言，楚明脸色黑了下去，再度请求道：“恳请老师同意，学生确实有不得不下去的理由。” “唔……” 云中道人面露难色，左手枕着下颚，右手食指与大拇指相互摩擦，陷入了沉思之中。 楚明不敢出声打扰。 半柱香后，云中道人悠悠开口道：“让你进入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老师成全！“，不待云中道人说完，楚明立马道谢。 云中道人道：“别着急谢我，让你进入禁地可以但有个条件。” “老师请讲。” 云中道人解释道：“我让你一外人进入禁地，恐难以服众。你要做出能让道观之人心服口服之事，这样一来我才可以顺理成章地允许你进入禁地。” 楚明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如若我获得鸣钟祭第一，是否可行？” “每三年便会出现个第一，此事不足为奇。”云中道人否定道。 楚明颇为苦恼地挠挠头。 思索无果，楚明无奈道：“学生愚钝，还望老师指点一条明路。” 云中道人颔首，开口道：“创造新的鸣钟祭敲钟纪录，如此老夫便可网开一面，允许你进入道像禁地。” “创造新的纪录……”楚明喃喃自语，立马又问道：“老师，敲钟最高纪录是几次？” “八次。”云中道人答复。 “八次？”，楚明瞳孔一阵收缩，问道：“何人所为？” 云中道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林曲宗，沉风。” “沉风”二字一出，楚明表情明显变换了一下。 云中道人捕捉到这一细节，问道：“怎么？认识？” 楚明摇头，“老师多虑了，我一市井小民怎会认识林曲弟子。” 云中道人深觉有理地点点头，“也是，你与沉风出生犹如云泥之别，实力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差地别，的确是不可能认识的。” 一顿数落，楚明也不恼，只是盯着云中道人道：“既然老师知道我与那沉风差距极大，怎还为我指这条路，难道老师认为我可以破其纪录？” “事在人为，不做，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云中道人一笑，略带深意地看着楚明。 “既然如此，学生遵老师所言便是。” 楚明俯身一拜，并未再做过多交流，向屋外走去。 …… 离开道观，楚明脚步没了往昔的匆忙，独自在山间漫步，享受着久违的松弛。 正值五月，是蓝花楹绽放的季节。 紫蓝色的花瓣在夏风的吹拂下，摇曳坠落，铺满地。 楚明沿着石阶一路走下，步步似踏在紫蓝色海洋，心旷神怡。 走进嘉关，蓝花楹少了很多，楚明也失去了赏花的乐趣，快速在人群中穿梭，向屋里走去。 回到家中，肚兜小鬼猛地跳到了楚明肩上，拉扯着楚明的头发，似乎在说“你回来啦”。 楚明伸手摸了摸肚兜小鬼头，语气充满歉意地说道：“这两年多的时间难为你了，一直将你丢在这小屋内，也没带你出去走走。” 肚兜小鬼傻兮兮一笑，抚摸楚明脸，倒像是反过来在安慰楚明。 楚明轻笑，将肚兜小鬼放在了自己头上，“我丹道的学习暂时终于告一段落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出去打猎，顺道还可以带你看看云海。” 听到要去看云海，肚兜小鬼连连鼓掌，然后拍了拍楚明的头，催促其赶快出门。 楚明哑然失笑，带着肚兜小鬼走出了屋。 …… 在去深山打猎前，楚明准备去看一看严家两兄弟。 上一次见面还是取刀之时，一年多的时间过去，楚明想去看看两人生意是否有所好转。 尚未到严家铁铺，楚明老远便看见其门口站着数个彪形大汉，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楚明脸色一变，以为有人找事，二话不说地快速跑去。 来到铁铺门口，楚明未曾看几位壮汉一眼，直接欲走进去找严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不曾想到，前脚尚未进去，楚明便被壮汉一行人伸手拦在了外面。 “诶，你是哪家的小子，不懂先来后到吗？”其中一个壮汉，语气不善地说道。 楚明不答，抬头向壮汉看了过去，一双灰色的瞳孔散发出摄人煞气。 “灰，灰瞳……你是当年那个……” 几位壮汉似认出楚明身份，脚步不由地后退，脸上更是浮现惊恐之色。 楚明步步紧逼，脚下的九寸三环逐渐浮现，玄气向着壮汉等人压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我忘了，有的人就是贱 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严家两兄弟从屋内跑了出来。 看着下一刻即将动手的楚明，严宽连忙来到了双方中间，“楚大哥，这是怎么了？” 楚明看过去，反问道：“严宽，他们是谁？为何在此地？可是来找事的？” 严宽一愣，赶忙否定：“不不不，楚大哥，他们是城主府的护卫。” “城主府？”，楚明杀意减少了几分，又问道：“嘉关护卫在这干嘛？我还以为是前来找你兄弟麻烦之人……” 严宽转身向几位壮汉行礼赔罪，随后同楚明解释道：“楚大哥你误会了，这几位大哥是来照顾我两兄弟生意的，并不是恶人。” 楚明闻言，目光看向几位壮汉。 其中一位壮汉走上前，行礼道：“原来我家公子口中的楚公子就是您，兄弟几个失礼了。” “你家公子？“，楚明蹙眉，下一刻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莫非是……” “正是正是，屠苏便是我家公子。” 壮汉连连点头，如实道：“公子同我们说这家铁铺老板是您的朋友，让我们多来照顾照顾生意……” 弄清真相，楚明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于是同壮汉行礼赔罪道：“是楚某冲动了。” “不冲动不冲动……要怪就怪我几兄弟长得确实凶狠了些……”，几位壮汉连连摆手，完全不当回事。 误会解除，楚明随严宽走进了屋。 “楚大哥怎么来了？可是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严宽为楚明倒来杯水，问道。 楚明打量着四周错乱有序的铸兵材料，开口道：“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上次欠你的钱还没还，我因有事消失了一段时间，抱歉……” “楚大哥，您是大忙人，钱的事不着急。”，一旁正在打铁的严关不在意地说道。 楚明道了声“谢谢”，道：“钱，我这几天连本带利一同还上。” “得叻，这么说楚大哥您又要去深山打猎了？”严宽笑道。 楚明点头承认，不再多言，走了出去。 出门迎面撞见那几个壮汉，几个壮汉讪讪一笑，赶紧为楚明让开了路。 楚明看了几位壮汉一眼，一声不吭地走远了。 几位壮汉纷纷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说道：“大哥，公子口中的楚公子居然是他？” “不是，刘哥，这楚公子是谁啊？这眼神，忒吓人了……” “啧，别说是你了，三年前的雨夜，我也曾被这双眼睛吓到。” “也不知道公子怎么认识这位的……” …… 西赋国境之内并不存在境界过高的玄兽。 在开国之初，超过灵海的玄兽皆被赶了出去，外加上多年来西赋国人的捕猎，玄兽数量锐减，平日难得一见。 这也导致楚明需要跋山涉水，进入罕有人至的山林，才有机会遇见玄兽。 一路向北，翻过数座无人丘陵。 神色自若的楚明与满脸欣喜的肚兜小鬼，远离嘉关，来到了一片深山之中。 离开人群众多之地，肚兜小鬼明显兴奋了许多，在楚明双肩之上跳来跳去，像楚明的侍卫般，打量着四周。 对于肚兜小鬼的行为，楚明只能用多此一举来形容。 从踏入这片丛林那一刻，楚明便催动玄气布满四周，时刻观察着十丈内的风吹草动，任何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这番操作无疑是极为消耗玄气的，换做常人，恐只需要一个时辰就会出现玄力不足、体力不支的症状。 也就楚明仗着恢复力惊人，否则哪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挥霍玄气。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满是荆棘的丛林中，楚明竟连一只玄兽也没遇见。 “怎么回事？不见玄兽便罢了，怎野兽也看不见一只……” 楚明皱起了眉，魂力玄气同时发动，更加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数个呼吸后，楚明眼睛微眯，似发现了什么的，向不远处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数十步，满是狼藉的战场映入眼帘。 楚明身前平躺着数只生长着倒刺的玄兽的尸体，尸体皆被剥开，但奇怪的是，其中兽丹并未被拿走。 心怀古怪，楚明蹲下摸了摸尸体发现还有些许余温，于是判断出猎杀玄兽者刚走不远。 “四只针刺猫，皆为修炁五阶。通过伤口判断，猎杀者为人类且至少有七人……” “杀兽破肚而不取丹，这是何意……” 分析完毕，楚明望着一个方向，困惑不已。 思索无果，楚明蹲下身将兽丹一一收了起来。 修炁五阶的兽丹虽说不贵，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楚明这等穷鬼是不会嫌弃钱多的。 捡漏完，楚明站在原地思考一会儿，顺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不出楚明所料的，大约走了一公里左右，又有两只玄兽尸体被丢弃在一旁。 同之前一样的，玄兽肚子被剥开，但兽丹尚存。 “可真是好人……”，楚明感慨一句，又开始“拾金”起来。 看到楚明这捡破烂行为，肚兜小鬼露出鄙视的眼神，极为嫌弃地指指点点。 楚明脸不红心不跳，颇为不要脸地说道：“浪费是可耻的，随意丢弃兽丹这种行为才该被鄙视。小肚兜你要记住，以后寻宝，能带走的全带走，一块砖都不要留下。” 肚兜小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即跳下去，将玄兽尸体抱了起来，一副想要带走的模样。 楚明叹息，一把将小肚兜提了起来，放在了头上。 “我是说尽量都带走，但也没让你什么都带走，尸体有什么用？” “什么，你想吃？” “尸体肉不好吃，再说你一个鬼，吃个甚？” …… 顺着战斗痕迹，楚明一路尾随，捡了不少兽丹，至少有二三十颗，价值数百两白银，足够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费了。 对于此次的收获，楚明很是高兴。本以为寻找玄兽要费一番力气，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收获颇丰，楚明决定见好就收，不再尾随那些神秘人，打算原路返回嘉关。 可就在楚明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丛林中闪过数道人影。 数个身着黑色服饰，武夫模样的凶悍男子出现在了楚明身前，将其团团围住。 楚明眸子冷了下去，扫视、观察身边人。 共有八人，修为皆在修炁五阶上下。 见和之前估计的一样，楚明内心升起杀机，大有一言不合出手的打算。 杀人想法升起，楚明不自觉地皱眉一下，将心中杀意压了下去。 此时，八人中一位八字胡男子走出来，狠声道：“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吧？什么东西都敢捡？” “胡乱丢弃在地，我以为无人要，自然要捡。” 楚明淡然，随后将一袋子兽丹丢在了地上，“既然你们要，拿走便是。” “嘿，这小子倒是挺识抬举。” “哈哈哈哈……还以为敢来此地之人会有点脾气，没想到是个怂货。” “兄弟几个快别吓他了，等他给吓尿了。” 八人见楚明如此好说话，误以为其好欺负，取笑起来。 楚明不说话，只是看向那几个出言不逊之人。 面对这般语言羞辱，他内心杀意已经到达顶点，换作以前只怕早已出手将八人头斩下。 经过与屠苏、云中道长这些年的相处，楚明戾气倒是少了很多，最终选择息事宁人，暂且忍了下来。 可显然，楚明的善举并不能阻止作死的男子。 只见八字胡男子一个跨步，挡在了楚明面前。 上下打量楚明一番，八字胡男子开口道：“臭小子，做了错事想这样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想怎样？” 这几个字，楚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哟哟哟，听这口气，是要吃了兄弟几个啊？” 八字胡男子同其余七人大笑，随后看向楚明腰间黑刀，“臭小子，本只想让你交出身上全部钱财，就放过你。但现在，大爷改主意了，把你佩刀一起交出来！” 楚明看去，“如果我不交呢？” “不交？”，八人眼中邪笑起来，道：“不交，我兄弟几人就把你双足砍下，至于能否活着离开这片森林，就看你造化了。哈哈哈哈……” 黑衣男子等人肆无忌惮地笑着，引得楚明暗自叹息，默默抽出了刀。 “对臭小子，和刚才一样老老实实，本大爷还能……” 唰—— 黑刀划破天空，八字胡男子话尚未说完，戛然而止。 鲜血从八字胡男子脖子喷出，如同喷泉一般，撒于空，化为雨。 八字胡男子，死。 见状，七人眼中闪过惊慌，纷纷在回过神来后爆发出全身玄气将楚明团团围住。 “臭小子，还敢动手偷袭？你真是找死……”七人暴怒，吼道。 “我找死？呵……” 楚明觉得有些好笑，沐浴血雨，斜头看向七人，“强者面前低眉顺眼，摇尾巴；弱者面前趾高气扬，咄咄逼人。是我自作多情，忘了有的人就是贱，不配活着……” 此番言论，瞬间将七人内心炸药点燃。 “他妈的，我要把他四肢砍下喂狗！” “只是喂狗便宜他了！将这臭小子凌迟，让他看着自己身上肉被一刀一刀切下！” 七人怒吼同时，向楚明攻了过去。 此时楚明脸上全是血 咧嘴，笑了…… 第三十二章 别给脸不要脸 下一刻，九寸三环浮现，楚明动了起来。 身影极快，一刀便将一人头颅当场砍下。 目观此景，六人这才醒悟过来眼前男子不是善茬，其秒杀八字胡男子也不是因为偷袭，而是其本身就有着轻易抹杀他们的实力。 “极，极境者……逃，快逃……” 一人认出楚明脚下玄气环，顿时胆战心惊，竟不顾其余人五人，怯战而逃。 树倒猢狲散，一人开始跑，剩余人哪还有战意，连忙收招四散开。 楚明冷哼，怎会允许几人如此离开？ 当即认准一个目标，追了过去，又是一刀。 一刀之后，楚明服饰上的血又浓了几分。 没有任何犹豫的，楚明双脚猛踏，朝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唰唰唰唰唰—— 五道刀鸣，五声惨叫，最早的八人现已只剩下一人。 “不，你别过来！” “少爷！救命！” 那唯一幸存者，拼命地逃窜，呼喊着。 其背后的楚明闻言，眼微眯，人如流光持刀刺向那人。 “要老子死，老子和你拼了！” 感觉到背后靠近的楚明，那人双眼充满血丝，不知哪儿来了勇气，竟转身向楚明攻了过来。 临死前的愤怒么。 楚明冷笑，手中刀由刺变为双手握，对着那人腰横斩而去！ 咔嚓—— 骨头破裂声响起，楚明手中刀呈难以阻挡汹涌之势，摧枯拉朽地将那人斩成了两端。 待那人口喷鲜血躺地，楚明单手抓着那人上半身，将之丢到了其双腿旁。 “我记得，刚才就是你说要将我凌迟处死？” 楚明冷冷道：“现在，你就抱着自己的双腿，感受流血而亡的滋味吧。” “呜呜呜……” “你不是人，你是恶灵，是恶灵……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看着自己鲜血流淌的下半身，那人哭了，进入疯癫状态，对着楚明破口大骂。 楚明看向那人。 就那样看着，灰瞳死寂，无怜悯也无悔意。 直到那人，彻底死去…… “衣服又脏了……” “刚才可是听到其叫了声‘公子’，看来此地还有人，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着，楚明朝着与那些玄兽尸体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些玄兽丹固然可惜，但楚明可不愿意为了数百两白银去招惹那人口中的“公子”。 杀人灭口，安然退场。 这，才是上策。 …… 离开杀人之地没多久。 就在楚明奔跑之时，一道金黄闪电从树林中跑出，向着他扑了过来。 楚明眼神一凛，长刀握于手，一刀斩下。 唰—— 长刀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来之物一分为二，鲜血淌下，染满大地。 这时候楚明才看清楚，这闪电乃是一头黄金豹。 该豹双耳竖立，有耳环于其上，獠牙暴露于嘴外，长相极为唬人，身上充斥着各种伤痕，似乎是鏖战了许久。 “修炁九阶的獠牙金豹？”楚明微怔，感受出该玄兽修为后有些惊愕。 獠牙金豹和九纹雪泥狮一样，成年后几乎是修炁境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眼前这只獠牙金豹毋庸置疑早已成年，如若不是重伤至此，刚才危险的恐怕就是楚明了。 在獠牙金豹尸体上打量，楚明目光最终落在其胸腔位置。 在那里，有一颗躺在鲜血中的修炁九阶的兽丹，在兽丹之旁还有一颗灰色的圆丹。 楚明眼睛微眯，走过去将灰色圆丹捡起。 “这是，魂丹！？” 楚明有些不敢相信。 玄兽体内怎会有魂丹在其中？这是极为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唰—— 就在楚明费解之时，四道人影从树林中蹿出，将楚明包围在其中。 当看清四人脚下九个玄气环，楚明表面保持着淡定，但内心不由得一沉。 四人皆是修炁九阶之辈，虽说玄环只有两寸，可任何一个都不是楚明能对抗的，更别说此时有整整四个。 通过感知，楚明得知四人魂力并不高。 这意味着四人并不能感知得到楚明的真实修为。 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公子，那孽畜在这里。”，其中一位老者盯着楚明，有些忌惮地说道。 话音落下，一位腰挂佩剑的蓝衣青年从林间走了出来。 蓝衣青年看了眼地上的獠牙金豹，目光看向楚明。 青年眸光逐渐凝重，从浑身是血、手握黑刀的楚明身上，他感觉到了威胁与浓厚煞气。 那是杀人不眨眼之辈才有的东西。 纵然有些害怕，可蓝衣青年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道：“这位兄台，你拿了我的东西。” 楚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中之物，微微点头将魂丹递了过去。 过程中，楚明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亦没有释放出任何的敌意，这令蓝衣青年眉头微皱，有些不敢上前。 “既然你说此魂丹是你的，就拿走吧，还等什么？” 见蓝衣青年不敢上前，楚明提醒道。 此话一出，四位修炁九阶之人同时瞳孔收缩，互看了一眼。 四人震惊于楚明能看到魂丹所在，这意味着什么四人自然是知道的。 只有魂力达到了引魂才能看到“魂魄”，才能看到魂丹。 而在他们认知中，能达到引魂之辈几乎全是破空境之上的强者…… “多谢兄台。” 蓝衣青年倒不愧是世家公子，壮着胆子从楚明手中拿过了魂丹，颇有礼貌地行了一礼。 楚明漠然点头，转身打算离去。 见状，蓝衣青年眼珠一转，搭讪道：“兄台能看见魂丹，想来也是即将跨入引魂的天才。在下嘉关张家张昊，愿交兄台这一位朋友。” 蓝衣青年与四人不同，见多识广的他知道，有些魂力天生强大之人即便尚未跨入也能看见魂魄所在。 其出言看似是搭讪，实则是在试探楚明真实的魂力境界。 如果条件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让楚明活着离开。 “你知道吗？” 楚明离开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的同时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杀意。 他向那叫做张昊的年轻人看了过去，道：“之前，也有八个人说地上的玄兽是他们的。然后，他们就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楚明波澜不惊的语气与毫无情绪的灰瞳，令张昊不由地觉得毛骨悚然，寒毛皆立，额头流下了丝丝冷汗。 “你不必在这里试探，区区一枚修炁五阶魂丹我并未放在眼里。” 楚明眸子闪过一丝杀机，冷然道：“别给脸，不要脸……” “误会！兄台误会了！张某并无此意……” 不待张昊狡辩，楚明向着地上獠牙金豹身体一伸手。 众人只见，那獠牙金豹兽丹自主地飞到了楚明手里。 隔空抓物？！ 引魂境！ 张昊流下了冷汗，楚明的修为他隐隐有了猜测。 此刻，他对自己刚才的试探之言，追悔莫及。 本就后悔，可随着肚兜小鬼从楚明胸口钻出来，张昊瞬间面如死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位前辈！张昊知错！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楚明瞥了张昊一眼，漠然道：“这兽丹算是一个教训，再有下次，杀。”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张昊一边道歉，一边磕头，恨不得把头磕破似的。 看到这一幕，楚明目光从张昊身上移开，向着一方走去。 路过那四位修炁九阶之辈时，肚兜小鬼颇为顽皮地跳到了四人身上，做着鬼脸。 “别闹了，走了。” 楚明突然出声，令四人露出懵逼之色，相互看了看。 而肚兜小鬼则是意犹未尽地跳回楚明肩膀，同其一起消失在了丛林之间。 …… 过了很久，跪在地上的张昊还不敢动弹。 直到半柱香过去，在确认楚明真的离开后，张昊才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张昊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瞳孔有些恍惚，口干舌燥大口喘息，似是经历了极为恐怖之事。 见张昊吓成这样，其中一人道：“公子，就算是破空之人，您也无需磕头道歉才是。难道那人敢冒着得罪张家的危险杀了我们不成？！谁不知道我张家背后……“ 啪—— 张昊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咆哮道：“你懂什么？！那人岂是普通破空境？！其身边还有一个恶灵！” “恶灵？！” “能驯服恶灵，那是至少也是御魂巫！这……” 四人看向楚明离开的地方，有气无力地坐了下去。 刚才楚明说的那番话，原来并不是对他们说的。 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经历了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随着内心的惶恐消散了大半，张昊盯着不远处的獠牙金豹的尸体，若有所思。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如若那人将我等追杀这孽畜之事说出去，我张家恐有大麻烦……” 其手下靠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昊脸色一沉，低声骂道：“都怪这畜生，吃什么不好，偏要吃我的魂丹！这放在平日本公子也就忍了，可偏偏是这等关键时刻……” “公子少安毋躁，那畜生死了便死了。眼下重要的是，魂丹已在公子手中，不日您便可突破。公子天赋超群，堪比那沉风，宁我等汗颜啊……”，四人中的老者拍马屁，安慰道。 第三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老者提起沉风，张昊脸色又难看一分，双手猛然地攥紧。 “说到底，此事还归咎于那沉风！沉风不知道抽什么风，竟将孤魂岭的魂魄全部灭杀了！否则我又怎会跋山涉水，来到这深山老林寻找恶灵，真是可恶……” 老者脸色大变，连忙道：“公子，此话说不得啊！要是让沉家知道了，我张家危矣！” “怕什么！？” 张昊呵斥道：“沉风不过是仗着沉家这棵大树，才能成为西赋第一天骄！论魂力天赋，沉风或许根本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是是是，公子所言极是……但在外面，有些话可不敢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老者安抚着张昊的情绪，小心翼翼提醒道。 张昊心知老者所言有理，情绪平静了几分。 随后他语气缓和的开口道：“张伯放心，我知道分寸，也就在此地说说而已……” 老者安下心来，看向獠牙金豹尸体，“公子，那这尸体……” 张昊皱眉思忖，缓缓道：“把这畜生尸体剁碎喂林间野兽。至于刚才那人，其修为高深，想来并不是嘉关之人，应该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老者同意地点头，内心担忧顿时荡然无存，附言道：“公子说的是，那等人物怎会屈身在嘉关，可能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张昊颔首，当即指挥着众人处理战斗痕迹起来。 獠牙金豹尸体惨遭分尸，喂给附近野兽。 处理完这边，张昊同老者等人前往其他战斗现场，确保做到不留任何痕迹。 可令张昊冷汗直冒的是，他们没走几步便发现一具被腰斩，死相极为凄惨的尸体。 这尸体，正是同他一起出来的八个侍卫之一。 之前有八人宣称玄兽是他们的，然后就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这一刻，楚明这句话在张昊脑中回响。 当时张昊由于过度恐慌，并未仔细思考这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顿时头皮发麻。 “观其神情，生前定是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折磨。全身上下无任何致命伤口，是一刀被斩成两半，流血而亡……” 老者检查侍卫尸体，不由倒吸一口气，眼中尽是恐惧。 张昊吞咽，道：“看来，这群蠢货招惹到了那人……” “那人？”，老者恍然大悟道：“原来那神秘人口中的八人……” “对，应该就是跟随我们出来的八人了。” 张昊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分开去找，看看能否发现其他人的尸体。” 老者点头，迟疑道：“若找到的话，是带回去，还是……” 张昊有些动怒，“怎么带？扛着八个尸体入城？！就地分尸，喂林中野兽！” “是是……我四人这就去办。”老者连连点头，立马便要动身去处理。 “等等。” 张昊叫住老者四人，嘱咐道：“别忘了把战斗痕迹清理干净。” “公子放心。” “好，去吧。” …… 不出张昊预料的，老者四人在不远处发现了其余七个侍卫的尸体。 观尸体伤口，皆为一刀毙命。 尸身被四周野兽咬得残破不全，瘆人无比。 看到这番惨景，张昊为自己刚才能屈能伸之举感到庆幸。 洋洋自得。 …… 另一边 张昊口中的“大人物”正在丛林中极速奔跑，脸上满是凝重。 见远离了张昊等人，肚兜小鬼敲了敲楚明头，比画起来。 楚明点点头，沉声道：“恩，我知道他们想杀我。还好魂力进入了引魂，否则我俩已经身首异处了。” 肚兜小鬼叉腰，闷哼一声，摊了摊手。 “杀人理由么……我想应该不是杀人掠货。”，楚明沉思数秒，回答道。 肚兜小鬼皱眉，画了个圈。 楚明摇头，“也不是因为那魂丹。我已经答应将魂丹归还，他们没有动手的理由。” 魂丹对他人而言固然珍贵，但还没到必须杀人灭口的地步，所以楚明肯定另有他因。 一边逃跑，一人一鬼一边思考。 随着肚兜小鬼做出一个野兽的表情，楚明眼前一亮。 “獠牙金豹？” 楚明喃喃道：“经过你一提醒，我突然想起，那獠牙金豹耳朵上有着一个细小的银色耳环……” 肚兜小鬼摊手，扣了扣脑袋，满脸困惑求解答之色。 “该豹的耳环，明显是人为放置的。这么说来……那头獠牙金豹并不是野生的，而是人为饲养的。” 楚明恍然大悟道：“那张昊想杀我两，想来是因为，我们目击了他们捕杀那头獠牙金豹的缘故……” 听到这里，肚兜小鬼又开始不停比画起来。 “去其他地方躲起来？” “不行！我答应过老师要参加鸣钟祭，再则，那道像禁地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说着，楚明眉头紧皱起来。 张家势力颇大，待那张昊回去一问立马便知道楚明在狐假虎威。 届时那张昊定会找上门。 这让楚明极为头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状，肚兜小鬼做出愤怒的表情，挥舞着拳头。 “怎么和他们拼？我二人不可能敌得过整个张家。” 楚明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回嘉关，先打探清楚那獠牙金豹主人是谁，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肚兜小鬼似懂非懂地点头，催促着楚明向嘉关跑去。 …… 一路没有停歇，楚明进入嘉关直接向城主府而去。 楚明对于嘉关势力有些了解但并不熟悉，眼下只有靠屠苏帮忙，才能寻到那獠牙金豹的主人是谁。 到达屠府，楚明无心欣赏门梁上精致的雕刻，来到大门前拉动了铺首，敲响了屠家大门。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没多久，从屠家大门中走出一管家模样的老者。 楚明行礼，还没等他开口，管家老者率先开口问道：“想必您就是楚公子吧？” 楚明微愣，点头承认。 见状，管家老者直接推开了大门，邀请道：“楚公子请进。我家公子早嘱咐过，如若有个灰瞳公子上门，无需询问，直接带去见他便是。” 楚明一笑，行礼后迈步走进了大门。 在管家的带领下，楚明很快便来到屠苏所在的书房。 “公子，楚公子来了。”管家在门口轻声叫道。 下一刻，屠苏笑着推门而出，有些意外地开口道：“师弟，我虽嘱咐了孙管家但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楚明拱手，尴尬一笑，直言道：“不瞒师兄，师弟此次登门，实则有要事请师兄帮忙。” “哦？” 屠苏笑容收敛，肃然道：“按师弟性子，如若不是遇见无法处理之事绝不会劳烦他人。看啦，师弟是惹上了大麻烦……” 楚明苦涩，连连点头。 如若可能的话，楚明是不愿意前来麻烦屠苏的。 二人是师兄弟，互帮互助实属为正常之事。 奈何楚明独行多年，早已习惯万事靠自己，不求他人。 对于楚明而言，开口求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既然如此，师弟进来说吧。”，屠苏向管家点头，拉着楚明走进了屋。 将书房门关上，屠苏转身开门见山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兄又该怎么帮你？” 事态紧急，无需说什么客套话，于是楚明立马将所遇之事说了出来。 听着听着，屠苏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胸口更是不停上下起伏，一副怒火中烧模样。 这反应，让楚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被追杀的又不是你，愤怒的应该是我楚某人才对啊…… 楚明内心嘀咕。 片刻之后，屠苏情绪缓和了些，反问道：“师弟，你可知那獠牙金豹是何人圈养的吗？” “师弟我正是为此事上门的，如何知……” 话到一半，楚明有些惊愕地看着屠苏，“难道是……” “师弟口中的獠牙金豹名叫：金福，乃是我屠府圈养玄兽！” “为将金福培养起来，我屠家消耗了多少资源！” “张家，欺人太甚！” 屠苏眼中爆发出怒火，低吼后拉着楚明道：“师弟，你随我去见父亲，将来龙去脉再说一次。” 剧情的反转令楚明错愕，同时也松了口气。 就眼下看来，张家已不构成危险了。 现在头疼的不再是他楚明，而是那张家了。 …… 很快，屠苏带着楚明来到会客厅。 厅中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其便是嘉关城主，屠苏的父亲，屠奉山。 “父亲。” “后生楚明，见过屠城主。” 楚明二人有礼有节地拱手。 “你是……楚明？" 屠奉山面露诧异，站起身，走过来道："楚明，你我也有三年左右未见了。” 楚明点头，再次行礼，“三年前，还多亏城主明辨是非，出手相助。” 提起当脸之事，屠奉山面露愧疚，摇头道：“当年之事本就错不在你，按律你是正当防御，何罪之有？说起来，嘉关发生这种事情，倒是我之过……” “父亲！” 见自己父亲还欲说下去，屠苏无奈出声打断："您二人能否晚点再叙旧？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屠奉山看过去，当即收敛了表情，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屠苏看向楚明。 楚明会意，将前因后果再说了一次。 第三十四章 无理尚且力争三分 姜还是老的辣。 相比于屠苏，屠奉山的反应则要沉稳许多，表情并无太大的变化，让人难以猜透其内心想法。 过了会儿，屠奉山看向楚明，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楚明，多谢你将此事告知我屠家。” 楚明连忙拱手，“城主哪里话，楚明也是为自保而已。” “虽然有些不好，但楚明，有一事，我屠家还需要你帮忙……”屠奉山语气略带请求，道。 “城主是想让我指认张昊？” 楚明何等聪明，当即知道屠奉山想让自己做什么。 “不错。” 屠奉山点头承认，道：“金福与我屠家相处十二年，抛开培养其所消耗的人力物力不谈，其本身也算是我屠家之人。所以此仇，我屠家得报……” 最后一句话，屠奉山语气可谓冰冷到了极点，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楚明陷入思索。 与此同时，一旁的屠苏保证道：“师弟放心，如若你帮了我屠家，那我屠家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闻言，楚明缓缓点头，答应了屠奉山的请求。 屠奉山向楚明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大步流星的带着楚明屠苏二人走出了屠家大门。 大门处，马车已备好。 楚明一行人坐上马车，立马出发。 目标，直指张家。 …… 随着马匹的嘶叫，马蹄声戛然而止，张家到了。 走下马车，看了眼门匾上的张府两字，屠奉山冷哼一声，不顾门口侍卫阻拦的，爆门而入。 张家硕大的大门，在屠奉山一拳之下，轰然倒下。 至于那些个侍卫，则是重伤在地，苦不堪言。 见屠奉山做法如此粗暴，楚明嘴角抽搐一二，心中升起佩服之意。 屠苏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那啥，师弟，请进，请进……” 说完，屠苏先行一步，踏着破碎的张家大门走了进去。 这一幕，楚明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仿佛这进的不是张家，而是屠家一般。 …… “老爷！” 张家庭院内，侍卫大叫着，跑到张家家主身前。 张家家主皱眉，不悦道：“门口出什么事了？怎如此喧闹？” 侍卫拱手道：“老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屠城主他……” “屠奉山？他怎么了？”张家家主追问道。 “屠城主他冲进来了！”侍卫惶恐道。 “什么？！” 张家家主站了起来，愤怒不已，“屠奉山他疯了吗？真当我张家无人了不成？！” “张解！是我疯了，还是你张家欺人太甚？！” 话音落下，浑身散发着恐怖玄气的屠奉山，大步跨了进来。 没有再做任何交流，屠奉山挥动拳头向着张家家主张解打去。 “哼！” 张解冷哼，猛拍座椅靠手，腾空而起。 面对屠奉山的硬拳，张解丝毫不惧，伸出三指当空一划，制造出一道玄气盾，挡在了自己身前。 砰—— 拳盾相碰，散发出无形震波，将屋内的摆件全部掀倒！ 张家侍卫见状，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屠奉山与张解二人相持不下。 听闻战斗声的张昊慌忙从后院跑了过来。 张昊一出现，屠奉山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其身上。 “张昊！” 屠奉山咆哮如雷，拳上玄气猛增！ 在张解震惊之下，屠奉山一拳将玄气盾打得四分五裂，整个人掠过张解向张昊抓去。 “昊儿当心！” 张解大惊失色，连忙动用全身魂力汇聚一点，对着屠奉山后背打出了杀招。 顿时，屠奉山寒毛皆立。 感受到危险的他向身后看去，叫出了声，“玄品高阶，凝空锥！？” 认出张解术法，屠奉山将手收回，放弃了进攻，然后腾空后跳，落回进攻时的位置。 轰隆—— 凝空锥打空，几乎半个房屋被瞬间摧毁，烟尘四起。 张解挥袖将烟尘打散，赶忙来到张昊面前，在确认其无恙后松了口气。 站在张昊身前，张解目光重新看向屠奉山，脸庞之上尽是杀意。 “屠奉山，平日里你我两家争斗，我敬你是城主，一让再让。可今日，你无故闯我张家，欲害我儿。如若你不给个说法，今日你休想活着走出我张家大门！” “找我要说法？”，屠奉山冷笑，“恶人先告状还是你张解拿手。” “你什么意思？”，张解万分困惑道。 “我什么意思？！” 屠奉山怒呵，其身体四周骤然浮现凌然罡风，气势逼人道：“你问问你宝贝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张解心头一紧，连忙看向自己儿子张昊。 面对自己父亲审视的目光，张昊眼神有些许闪躲。 见状，张解当场明白其中猫腻，并向自己儿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昊立马会意其中含义，鼓起勇气冲屠奉山喊话道：“屠城主，恕晚辈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近日，晚辈恪守城规，想来并未做任何违法之事才对。” 张昊语气诚恳，姿态极低，如若不是有着确切的证据，屠奉山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搞错了。 “好好好，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着，屠奉山冲着后方喊话道：“苏儿，带楚小友出来。” 话音落下，屠苏与楚明缓缓从后方走出，出现在张昊父子面前。 “是你？！” 看到楚明，张昊忍不住想起了其血腥手段，于是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一脸死灰。 张昊的表现令张解有些费解。 其当即低声呵斥道：“昊儿，你这是做甚？那人修为不过修炁三阶，你何至于怕成这样？” “修炁三阶？怎么可能？！” 张昊难以置信，语气拉低同自己父亲说道：“父亲，我亲眼看见那人施展隔空操物！不仅如此，其身边还有个恶灵相随！” “恶灵？” 张解疑惑万分，看向楚明头顶的肚兜小鬼，开口道：“那不是恶灵……只是一个普通魂魄而已。” “什么？！”张昊脸色和吃了屎一样难看，脸皮止不住地抽搐，低吼道：“这么说来，我被骗了……” “我一个修炁八阶竟然向一个修炁三阶之人下了跪……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张昊内心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表现，瞬间面红耳赤。 羞愧难当的同时，张昊心中愤怒也到达了极致，恨不得将楚明碎尸万段。 张解瞥了张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随后，张解上前一步，指着楚明道：“屠城主，他是谁？” “是谁和你无干，你只需要知道，这位小友亲眼见到你儿子行凶，残害了我屠府饲养的獠牙金豹。”，屠奉山道。 张解淡然，回道：“屠奉山，你身为城主，应当知道万事得讲证据。” “人证在此，还需要什么证据？”屠奉山气势凛然，向前一步。 张解不屑一笑，“屠奉山，你随便找个人指证我儿行凶，那便是真的了？谁知道此人有没有被你们屠府所收买？可笑……” 屠奉山皱眉，气势略微一弱。 而一旁的张昊则是不由露出喜色。 万事跳不过一个理字，你屠家说我张昊杀了你家獠牙金豹，就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 一个人证，还不够！ “看来，我们屠城主没有证据。既然如此，那就打道回府吧！等有了证据再上门问罪也不迟。” 见屠奉山沉默，张解乘胜追击。 就在张家人得意之际，楚明站了出来，“证据是吗？好，我给你证据。” 楚明所言令张昊神情微变。 经过内心再三回想，张昊确定所有的证据都已被销毁，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别光动嘴皮子，有就赶紧拿出来，没有的话就请回吧。”张昊面不改色，态度强硬道。 “证据不在我身上。”，楚明摇头。 此话将张昊逗乐，“不在你身上，难道在我身上？你……” 话声戛然而止，张昊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以至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想起来了？” 楚明轻笑，“不错，证据正静静躺在你怀中。那一颗修炁五阶的魂丹，看来你还没来得及吸收……” “你，你在胡说什么？哪儿来的什么魂丹？” 张昊咬牙狡辩，坚称自己没有楚明口中所谓的魂丹。 楚明也不与之狡辩，趁着张解将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屠奉山身上之际，操控魂力，对着张昊胸口使出了隔空取物！ 张昊感受到楚明魂力向自己而来，本能地释放魂力抵抗。 可令张昊没想到的是，他以全部魂力制作出的保护膜，在顷刻之间便被楚明穿透了。 噗—— 呼—— 张昊喷出一口鲜血。 同时，一道黑影从其胸口出飞出，稳稳落在了楚明的手中。 屋内众人连忙看去。 此时楚明手中躺着的，不正是一颗修炁五阶的魂丹吗？ 当魂丹出现那一刻，张解心知自己一方已百口莫辩。 因为魂丹之上，还残留着些许獠牙金豹的气息…… 在场所有人中，屠奉山魂力最为薄弱，仅次于张昊，但这并不影响他看清楚明手中魂丹。 屠奉山冷笑，看向张解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解无言以对，大脑正飞速旋转，思考着如何平息屠家的怒火。 两家素有旧仇。 平日里发生冲突，两家无理尚且会为自己力争三分。 此时屠家得理，岂会善罢甘休！？ 第三十五章 巫者之术，流体罡风 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案，张解索性也不再伪装，问道：“屠奉山，划个道吧，你想要多少赔偿？” “赔偿？” 屠奉山冷笑，道：“张解，看来你还不明白，这不是钱的问题……” “屠奉山，只是死了一只畜生，你还是不要太过了的好。”张解脸色一沉，语气略微不善。 “在你眼中，那是畜生，但在我看来，那是我屠家之人。”，屠奉山漠然，气势再度上涨三分，占理不让。 “好好好……” 张解怒极而笑，“屠奉山！那么多年，你早在等这一天了吧？想借机把我张家赶出嘉关？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最后一个字落下，张解催动魂力，形成数枚凝空锥凌空盘旋，做好与屠奉山大战的准备。 “张解，虽说你魂力已达引魂多年，但你修为却只有破空三阶！我倒要看看，你体内的玄力能支撑你术法与罡风多久！” 屠奉山大笑，更加狂暴的罡风从体内喷发而出。 罡风围绕屠奉山，颜色由原来的淡青，逐渐浓郁，变为正绿。 正绿罡风显现，张解脸上闪过浓浓的忌惮，缓缓将青色罡风施展了出来。 看到此景，屠奉山战意汹汹，大步踏去。 一场以气御力与以魂御术的战斗。 开始了。 …… 屠奉山的罡风可攻可守，攻防一体。 张解的手段则更偏向极致的攻击，令其对手应接不暇，无法轻易靠近。 大战的激烈程度，超出楚明的想象。 屠奉山二人只是交手几个回合，几人所在的房屋便已彻底坍塌。 不仅如此，庭院内的绿植也被尽数破坏，满地狼藉。 为不受波及，楚明等人远离了战斗中心。 出于好奇，楚明盯着屠奉山四周的罡风，轻声问道：“师兄，城主体表的罡风是怎么回事？” “那是破空境的象征，流体罡风。”屠苏回答。 “流体罡风……”楚明喃喃，又问：“为何突然从原本的淡青变为了正绿？” 屠苏解释道：“流体罡风的颜色是判断破空之辈实力强弱的关键。破空低阶为青（淡青），中阶为绿（正绿），而后阶为墨（墨绿）。” “这么说来，屠城主修为应该在破空六阶左右……”楚明推测道。 “你猜得不错，父亲修为正是破空六阶。” 楚明点头，看向张解，“那张解施展的锥形攻击又是什么？” “那是巫术，凝空锥。” “巫术？那是巫者所用攻击手段？”楚明继续追问。 屠苏低声道：“师弟你也这个也不知道吗？” 楚明拱手，虚心求教。 屠苏有些无语，但还是好心解释起来。 “苦作舟强者施展之术被尊称为道法，而道法之下的皆为术法。” “术法是巫术与兵法、身法等的总称。” “与灵药、兵器一样，术法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张解所用凝空锥，乃是玄品高阶巫术。玄品巫术已不多见，而高阶更是稀有。整个嘉关，也只有张解习得玄品高阶的术法……” 楚明微微点头，内心对于术法有了个直观的概念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战场之上。 此时，屠奉山与张解的交手已不下上百回合。 通过观察，楚明发现屠奉山流体罡风还是如之前一般凌厉，反观张解之玄气明显有些许不支了…… “看来，城主胜券在握了……”，楚明道。 屠苏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的，张解身为巫者，其攻击固然可怕，但修为却只有破空三阶。面对破空六阶的父亲，张解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可如此说来，这张解还挺厉害的。相差三阶，竟还能与城主打得有来有回……” 屠苏点头，“张解实力自毋庸置疑，同境之下，父亲恐不是其的对手。毕竟与能动用魂力的巫者相比，只懂得运用玄气的父亲，手段过于单一。更别提，那张解还有着凝空锥这等术法……” 楚明露出了然之色，了解到了巫者强大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学习巫术的想法。 “巫者虽强但明显不擅长近距离攻击，倘若被近身也是个麻烦事情。这样看来，学习巫术的同时我也不能放弃刀法与身法的修炼……” 楚明心中暗自规划自己前途。 与此同时，那边的大战也逐渐落下了帷幕。 …… 不出屠苏与楚明所料的，张解最终败下阵来。 在两人大战之中，府邸房屋破损了十来间。 此时张解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手摸着胸口，口流鲜血地盯着不远处的屠奉山。 “张解，胜负已定。”，屠奉山向着张解缓步走去。 “屠奉山，你怎么敢？！”张解吐出一口血，一字一字地挤出牙。 屠奉山从容道：“有何不敢的？你我两家斗了那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张解怒道：“所以，这次是你故意安排的？” “不……”，屠奉山否认，沉思数秒后劝说道：“张解，离开嘉关吧，去其他地方……” 屠奉山语气令张解一愣，随后张解撑起身向四周看了过去。 环视一眼，张家尽显落败之象。 于是，张解认清现实，有些落寞地说道：“好，依你所言，我近日便带张家离开嘉关……” 屠奉山摇头，“张解，你我相斗多年，我心知你的脾性。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小心思被看穿，张解沉声道：“那你想怎样？” “一日，我给你整整一日时间，离开嘉关。如若违约，就别怪我没给你们张家机会。” 丢下这句话，屠奉山拂袖而去。 望着屠奉山离开的背影，张解本就难看的脸，又黑上了几分。 一日根本不够他向外界求助，也不够其恢复伤势。 无论怎么看，张家这次都是栽了。 …… 离开之际，屠奉山路过屠苏身边。 见屠苏还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张昊，屠奉山开口道：“苏儿，金福在常人眼里，只是一只玄兽。为了一只玄兽，我将张家赶出嘉关已经是极限，再做什么的话，就过了……” 一旁的楚明理解般地点头。 平心而论，屠奉山能为一只玄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仁至义尽。 这个世界，人命尚且不算什么，更何况一只玄兽？ 这个道理，楚明明白，屠苏自然也是清楚。 多看了两眼不远处的张昊，屠苏沉默不语，转身离开了。 …… 屠奉山带着楚明二人，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张家大门。 一行人刚跨出门，便看见自家马车旁还停着一辆马车。 看向马车，屠奉山皱眉，脸色有些许不自然。 该马车造得精致，车身上雕刻着各式花纹，惟妙惟肖，一看就造价不菲，绝不是嘉关所有。 在楚明猜测之下，一个女子从雕花马车内，徐徐走出。 那是一位中年女子，端庄大方，不似寻常人家之人。 女子的出现让屠奉山眼眸有了些许波动。 可随着女子看过来，屠奉山似想起了什么，脸色暗淡了下去。 两人互看十来个呼吸，女子率先移开了眼睛，然后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张家门。 屠奉山颇有深意地叹息，同楚明二人上了马车，往屠家而去。 马车中，屠苏好奇道：“父亲，刚才那女子是谁？看起样子似乎与您认识。” 屠奉山道：“那中年女子叫做张晴晴，乃是张昊的姑妈。” “张昊的姑妈？”，屠苏喃喃道：“倒是不曾听说过张昊有这样一个姑妈。” “张晴晴年轻时候便远嫁赋都，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屠奉山解释道。 屠苏点头，连忙道：“嫁给了哪个世家？” 像张家这样的家族，除非是攀上了更高的权贵，否则是不可能让张晴晴前往数千里之外的赋都的。 屠奉山沉默数秒，道出二字：沉家。 屠苏一怔，赶忙求证道：“是我想的那个沉家吗？” “没错，就是那个沉家……”屠奉山点头。 屠苏苦涩道：“这张家倒是运气好，又得救一次。” 屠奉山"嗯"了一声，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 两人对话楚明听到耳里。 这一刻楚明不由地想起了那沉姓碧衣女子。 "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到了赋都了吧？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明心中胡乱猜想之际，马车回到了屠府。 为了报答楚明，屠奉山邀请其留下做客。 楚明本想拒绝，但还没开口便被屠苏拖进了家门之中…… …… 另一边，张府。 屠奉山等人走之后，张府的气氛极为凝重。 张昊来到自己父亲身边，轻声问道：“父亲，难道我们就这样认输了吗？” 张解不答，看着狼藉的张府，片刻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一次，我们张家真的栽了。” “还有一日时间！我们只要将此地发生之事告诉姑姑，姑姑定有办法！”张昊不甘道。 张解摇头，“屠奉山不会给我们将消息传出去的机会的，再说，就算你姑姑知道了，一日时间也不够其派人前来。” 张昊心知自己父亲说得有理，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道：“父亲，我不理解。平日里我两家就算斗得再厉害，屠奉山也不曾像今日这般……” “不要说你，连我也不是很明白。屠奉山就算成功将我张家赶走又怎样？因为此事得罪沉家，真的值得吗？”张解眉头皱成了川字，呢喃道。 屠奉山的行为在张家父子看来完全是损人不利己之事。 即使费劲脑汁，父子二人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第三十六章 一声云杪，化作《霜天晓》 “屠奉山的想法，常人向来琢磨不透，他这般做想来定有隐情……” 女子声音响起，张晴晴在仆人搀扶下，慢悠悠走了过来。 张晴晴的出现，令张昊如同见到了救命的稻草，脸色激动道：“姑姑！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办事情正好路过嘉关，说回来看看……” 张晴晴说话间看了眼四周，又道：“现在看来，这一趟还回来对了。” 张解苦笑，在张昊的搀扶下站起来，“还好你回来了，否则张家在嘉关的基业就毁在哥哥手里了……” 张晴晴示意仆人退下，然后来到张解身边，亲自搀扶自家哥哥，并道：“在门口，我碰见他了。” 张解一怔，迟疑道：“然后呢？” “那还有什么然后？仇人相见，凝伫罢了。”，张晴晴若无其事，莞尔一笑。 语气极为平淡，但张昊从其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张解叹息，片刻后轻声道：“要是当年你们……” “当年之事错不在我，莫要再提。” 张晴晴出声打断，语气骤然下降了数个温度。 见妹妹生气，张解讪讪一笑，连忙露出抱歉的表情。 张晴晴并不领情，面若冰霜的冷哼一声撒开了搀扶着张解的手，向一边走去。 路过张昊身侧之时，张晴晴脚步一顿，“昊儿，还有数个月便是鸣钟祭。你要不惜一切手段获得第一名之位，凭你魂力的天赋，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这一刻张昊想到了楚明，面露难为之色，欲语却止。 张晴晴斜睨，“怎么？有问题？” 面对张晴晴充满质问的眼神，张昊连连摇头，“没，没问题……请姑姑放心。” 张晴晴满意颔首，“很好，你只有获得了第一，我才有办法说动沉家，日后助你修行。此事极为重要，这段时间你安心修炼，必须保证在修炁境跨入引魂。” “是。”，张昊乖巧行礼，然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姑姑，那屠家那边……” “有我在，屠奉山不会动张家。” 丢下这句话，张晴晴向着自己房屋走去，留下懵逼的张昊与一脸心事的张解。 待张晴晴走远，张昊悄声问自己父亲：“爹，姑姑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姑姑虽严格，但也不曾这样……” 张解摇摇头，说道一句别多问，让张昊搀扶着自己回屋疗伤去了。 …… 屠家的晚宴十分热闹。 霓裳曲、金缕衣，整晚歌舞不断，让楚明大开眼界的同时有些坐立不安。 多年来，习惯安静的楚明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 如若不是看在屠苏面子上，楚明只怕会直接起身离去。 经过数个时辰的“折磨”，晚宴终于结束了。 见状，楚明大松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起身与屠奉山屠苏告别。 出于安全的考虑，屠奉山本意是希望楚明就在屠家住下的，可没曾想被楚明拒绝了。 既然楚明不愿意，屠奉山也没再过多挽留。 屠奉山想来，这毕竟是在嘉关，张家就算想报复楚明也不会在此地动手，于是索性让楚明离开了。 拜别屠奉山二人，楚明带着肚兜小鬼，远离了主城区，走在回家的小路。 初夏的夜总少不了蝈蝈的鸣叫，楚明迎着月光走去，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呼—— 楚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内心中的紧张与不适荡然无存。 观惊鸿舞、听《天霜晓》曲或许是极致的享受，但明显并不适合所有人。 对于楚明这类人而言，深夜独自发呆才是最为舒适的。 …… 和往常一样。 到家之后，楚明并未着急坐上床坐驰冥想，而是来到河边蓝花楹树下，静静地看着无定河。 肚兜小鬼看着发呆的楚明，迷茫地挠挠头，从楚明头上跳了下来，坐在一旁。 肚兜小鬼不会说话，也不会读心术，但是他能感觉到楚明的情绪很低落。 这是平日，楚明从不会展示的脆弱…… “小肚兜，我的家就在那边……”突然，楚明指着无定河彼岸，笑着道。 肚兜小鬼点头，指着对岸一阵比画。 楚明微微一笑，“对的，早晚我会回去，我的阿公还在等着我回家……” 肚兜小鬼眼珠一转，再度比划，似乎在说：为何你现在不回去？ “回不去的，甚至，我也自己怎么过来的都不记得。” “嘉关人说从未有人活着横跨过无定河，所有欲前往彼岸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化为了无定河中的亡魂……” “曾经，我也想过，不顾生死地去尝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我不能死，我答应过阿公，要好好活着……” 自言自语，楚明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强，一定有办法回去，但是这个过程却是十分煎熬。 见状，肚兜小鬼歪头做出苦苦思索的表情，随后扯着楚明袖口，伸出了小拇指。 楚明看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肚兜小鬼指了指无定河的彼岸，又指了指自己和楚明，似是想要约定什么。 楚明一愣，眼中浮现追忆，心绪回到那个篝火夜。 低头一笑，楚明伸出小拇指与小肚兜手指，扣在一起，“以后，我们一起回家。” 约定形成，一人一鬼相视而笑，看向了远方。 月光下，楚明与肚兜小鬼就那样静静坐着。 二人看着无定河泛起的波澜，吹着夏风，听着蝈蝈的鸣叫，享受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惊鸿舞霓裳曲”。 …… 屠家终究是没有把张家成功赶出嘉关。 两家也未再发生任何的冲突，一起静静等待着鸣钟祭的来临。 夏日炎炎，嘉关的蝉鸣声响彻了整个盛夏。 伴随着天气的转凉，鸣钟祭，到了。 …… 三年一度的嘉关鸣钟祭在整个西赋都算是一场盛事。 无数的青年才俊从各地涌入嘉关，一时城中酒店全部人满为患，就连平日冷冷清清的凌云道馆西厢房也住满了人。 清晨，楚明收拾完毕，带上活力十足的肚兜小鬼，出发了。 推开门，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不远处，正是屠苏。 “师弟，一起走吧。” 面对热情的屠苏，楚明低头叹息，一脸不乐意。 屠苏做出心痛的动作，道：“师弟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你能不能稍微装一下，不要显得那么不情愿。” 楚明语气淡然地抱歉道：“对不起师兄，我人向来如此，如若有什么让师兄不高兴的地方，还请你忍住。” “……”，屠苏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如若此时换一个人这样说话，屠苏怕是要忍不住出手了…… 微微摇头，屠苏不与楚明计较，同其向凌云道观走去。 一路人，人们成群结队，以往空空荡荡的山路上更是小商小贩无数，热闹非凡。 与对四周事物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楚明相比，屠苏显然活泼了不少。 屠苏沿路东看西看，似一个尚未长大的孩童一样，对一切充满着好奇。 不过也正是因此，楚明二人花了整整半个时辰还未到达山顶…… 见屠苏又要去看什么，楚明终于是忍不住道：“师兄，你再看下去，我们要迟到了……” 屠苏摆摆手，不在意地开口道：“不碍事，去早了也是无用。在敲钟大比前，道观内的道长会讲一段甚是无聊的开场白，年年如此，毫无新意。哦，据说今年轮到孙琼那道人，怎么你有兴趣去听？” 楚明本是极为守时之人，即便无聊的开场白，也是愿意去听的。 但当听到今年由孙琼那厮主持之时，楚明眉毛一挑，立马改变内心想法，淡淡道：“既然是这样，那师兄你就多逛逛吧，左右也是无事，不着急。” 屠苏暗笑，拖着楚明穿梭于各个商贩小摊之间，为其介绍着各种小玩意儿。 对于屠苏的举措，楚明很是抗拒。 但过了一会儿，楚明内心抗拒感淡去不少，竟开始主动问起小摊上美食的名字来。 “师兄，那一串一串的是何食物？” “串串香。” “那，那个像粥的是？” “豆腐脑。” “哦～原来嘉关还有这些东西……” “什么？师弟你在嘉关呆了那么多年也这些都不曾吃过吗？” “不曾，平日里我只吃自己捕杀的玄兽肉。” “这些年你一直都将玄兽肉当饭吃？救命，怪不得你那么穷。” “……” ……… 就在楚明二人不急不躁登山的同时，凌云道观内正举行着此次鸣钟祭的开场仪式。 正如屠苏所言，今年鸣钟祭开场仪式由孙琼主持。 整个仪式冗长乏味，过程繁杂，即便是往日里缺心眼的孙琼，此时也有些觉得烦闷了。 仪式进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结束。 众人期待已久的鸣钟大比，正式开始了。 鸣钟大比规则倒是简单，任何人只要是对自己有信心者都可以上。 当然了，参赛选手几乎都是修炁境的年轻人，很少会出现破空境强者。 其中原因很简单，因为凌云钟的反震力会随着修为的增高而增高。 修为到达破空者，即便是该境佼佼者也很难敲钟三响。 反观修气境，哪怕是天赋中等者也能轻易敲响四下左右。 相比之下，破空镜明显不具备优势。 于是乎，大多数破空境之人索性就不来参加鸣钟大比，自取其辱了。 …… 第三十七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咚，咚……” 钟声响彻林间，一个又一个的参赛选手上场，引得凌云钟四周观战之人发出连绵不断的欢呼声。 最先上前敲钟的，大多数都是些走走过场，特来感受凌云钟玄妙之辈。 当然，偶尔也会有能敲钟两三次之人，但终究没有出现众人期待的黑马。 下方，张晴晴带着张昊站在人群中间。 张晴晴并未着急让张昊出手，而是让他先静静观察，伺机而动。 “魂力到达引魂境，再配上修炁八阶的修为，在场年轻人无人能及……” 观望片刻，张晴晴露出自信微笑容，对张昊道：“昊儿你运气不错，就现在看来，此次鸣钟祭并没有人能威胁你第一的位置。” 张昊脸不由红了，更是浮现出一丝忌惮之色。 自家姑姑不知但张昊内心却明明白白，他绝不是嘉关年轻一辈魂力第一人。 这第一之位，实则另有其人…… “不对……就算那叫做楚明之人魂力再高，不过区区修炁三阶，不可能是我对手。” 内心呢喃，张昊重拾信心，表情恢复如常。 一旁的张晴晴微微颔首，流露出赞许的目光，随后微微蹙眉起来。 张昊在想什么，张晴晴其实一清二楚。 楚明这一号人物，张晴晴早已从哥哥张解口中听说，也派人暗中去了解过。 但可惜的是，经过一番调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唯一有参考价值的，便是数年前楚明独自一人将某帮派灭门惨案。 据人说，那时楚明便已经是修炁三阶。 这消息，让张晴晴惊愕不已的同时感到无比费解。 她想不通，这样一个天骄，为何整整三年没有丝毫的进步…… 为解开心中的困惑，张晴晴加大力度挖掘楚明相关事迹。 然而除灭门惨案之外，再无有关楚明的生平记载。 楚明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嘉关。 这样的人，西赋每年有很多。 但像楚明这样修炁三阶就达到引魂的，却是独一份…… 楚明身份为谜，但张晴晴从种种信息，判断楚明应该还不是自己侄子张昊的对手。 …… 身边人突然安静，张昊向正在皱眉沉思的张晴晴看去，轻声问道：“姑姑，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张晴晴回过神来，“我在想，昊儿你是否可以打破凌云钟响的纪录……” “打破纪录？姑姑您指的是沉风的纪录？”张昊皱眉道。 张晴晴点了点白皙的下颚，“对，沉风敲钟八次的纪录。当时他创下此纪录时候，修为与魂力境界和昊儿你几乎是一样的。” 张昊了然点头，思索片刻沉声道：“姑姑，我不能保证，但定会全力一试。” “能做到最好……最重要的是确保获得第一之位，届时姑姑我定会保送你进入林曲宗，并说动沉家不留余力地倾注资源于你。” 张昊立马保证，随后面露好奇道：“姑姑，你说，如若我真破了沉风记录，会不会引得其不悦？” 张晴晴轻笑，道：“昊儿你想多了，沉风他根本没有把这凌云钟记录当回事。” “这是为何？”，张昊困惑道。 “你可知沉风这记录是在什么年纪创下的吗？”，张晴晴不答反问。 张昊摇头，表示不知。 张晴晴低声道：“十二岁……创下纪录后过了一个月，沉风便跨入了破空境……” “什么？！” 张昊顿时骇然失色，口不能言。 自家姑姑的回答，前一句已将张昊震惊到不能自已。 后一句更是让张昊瞬间攥紧了拳头。 张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与沉风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十二岁！ 沉风在十二岁就已经拥有我现在的修为与魂力了？！ 更可怕的是，在一个月后，沉风跨入了破空！ 十二岁的破空境！" 沉风战绩过于显赫，令张昊露出苦涩之笑，“可笑曾经我还拿自己与沉风作对比……” “昊儿不必与其做比较，毕竟沉风是自西赋开国以来，唯一被称之为‘少年至尊’的人，千年难得一见……” 张晴晴出声安慰，拍了拍张昊肩膀又开玩笑道：“所以啊，如若昊儿你真的破了沉风的纪录，他不会不悦或许还会高兴，毕竟沉风他始终渴望有一个对手……” 说到这里张晴晴神情一顿。 她突然想起，两年多前似乎有一位来自祖宅，号称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女加入了沉家大房。 "或许在未来，那人能成为沉风的对手也说不定……"张晴晴内心暗道。 过了一会儿，张昊心中骇然散去，问道：“我听闻北落家有一天之骄子，名为北落岫。难道，这北落岫也不配被沉风放在眼里吗？” “北落岫么……" 张晴晴摇摇头，"此女固然是难得一见的妖孽，甚至西赋大多数人认为其能与沉风平分秋色，但实则二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实力差距甚大……” “这……沉风竟恐怖如斯？可真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昊呢喃，陷入自闭，不再多问。 其目光也随之重新回到凌云钟前参赛选手身上。 …… 此时上前的乃是一位年纪不足十八的姑娘。 姑娘生得乖巧伶俐，实力却是不凡。 伴随脚下六寸七环的出现，女子连出三拳，敲得凌云钟“哐哐”三响，引得四周之人惊愕不已。 张昊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哪家女子？玄气如此浑厚，脚下之环竟有六寸宽。” “那是秦家子弟，似乎叫做秦书环。”，张晴晴介绍道。 张昊当即反应过来，“姑姑说的是那靖州秦家？我听说秦家世代效忠西赋，其中子弟在成年后都会被送入靖州军，前往沙场拼杀，以此磨炼己身。当真是残酷……” “这的确是真的……秦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世家，其现任家主正是西赋最强军队靖州军的大元帅……” 咚咚—— 张晴晴说话之时钟声再度响起。 张昊连忙看去，只见秦书环扛下了凌云钟三震之力，不知何时又挥出了两拳。 直到此刻，此届鸣钟祭第一个五响天才诞生了。 话虽如此，可五响的反震力超乎秦书环的想象，即便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震来倒飞出去。 张晴晴瞥了一眼身边的张昊。 张昊会意，施展魂力将秦书环托住，然后轻轻地将其放在了地上。 秦书环落地，连忙向着张晴晴一方拱手，道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秦书环感激不尽。” 张昊欲打算过去与之攀谈，可被一旁的张晴晴出言拦住。 “别做多余的事情，点到为止、不经意的善意才最让人印象深刻。” 张昊脚步一顿，听自己姑姑的话，冲秦书环点头微笑后将目光移开了。 果不其然，此举立马赢得了秦书环的好感。 在张昊背影上多看了两眼，秦书环默默退到了一旁，观察起来。 继秦书环之后，上场的皆非常人。 然而可惜的是，几人都止步于四响，不能同秦书环一样打出第五掌，倒是让四周人唏嘘不已。 敲钟大进行到现在，已没人再上前。 五响已经是正常人的极限，再往上的那便是真正的天骄了。 而那样的人物，十年或许都见不到一个…… 看到这一幕，张晴晴淡然道：“就是现在了，昊儿去吧，让世人看到你的风采。” 张昊咧嘴一笑，气宇不凡、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人群，来到凌云钟前。 张昊深呼一口气，玄气爆发而出。 七寸八环！ 众人目光瞬间被张昊脚下的玄气环所吸引！ 此番年纪，这般修为，这等玄气，用天骄二字形容已经不足够。 如若真要用两字来形容，那只能是…… “妖孽。”，不远处的秦书环自言自语，双眼死死盯着张昊，满脸期待。 四周的探讨声无法影响张昊分毫。 张昊学秦书环抬手，直接便敲得三响！ 三响后张昊只是停顿了数个呼吸，立马便敲出了第四、第五响！ 这一刻，四周安静了下来，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众目睽睽下，五响的反震之力终是未将张昊推开。 略微调整了下呼吸，张昊再度抬手，落在凌云钟上！ 咚—— 第六响！ 钟声响起，反震之力瞬间把张昊推开了数步。 眼见快坚持不住，张昊被迫将魂力释放了出来！ 魂力出现，张昊后退的脚步渐渐稳住，成功扛下了第六响的反震之力。 此时此刻，张昊无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然而，其并未打算就此止住脚步。 有了魂力的加持，张昊信心爆棚，隔空对着凌云钟打出了包涵着魂力的一拳！ 咚—— 张昊隔空打响第七响让全场所有人沸腾！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四周普通人为张昊战绩喝彩，然而像秦书环这一类的修士则是被惊得来目瞪口呆，惊愕万分。 “这魂力！引魂境？！” 秦书环错愕不已，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西赋不是没有在修炁境魂力到达引魂之人。 可那等人少之又少，极为罕见。 现在，他们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 第三十八章 凌云钟响，天地动荡 “你们快看，张昊公子还未打算放弃！” 秦书环等人思绪万千之时，身边传来高呼声。 钟声还在山间回荡，只见张昊再度操控魂力，又打出了一击！ 咚—— 第七次响声格外的洪亮。 与此同时，无形波纹铺天盖地，向张昊压去。 哇—— 难以抵抗，张昊被震得口喷鲜血，眼中流露出退却之色。 凌云钟反震之力远远超出了张昊身体的承受能力，只是三个呼吸就让他后退了数步。 身体的剧烈疼痛使得张昊想放弃，然而这时他却感受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是张晴晴，充满期待的目光。 “姑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昊内心咆哮，咬紧牙关，拼命抵御反震之力，全然不顾自己伤势如何。 大约过了十来个呼吸，张昊成功地挡下了此次攻击，无力地跪了下去。 四周所有人再次为张昊喝彩，即便是平日里严以待张昊的张晴晴也是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多年来，张晴晴一直将哥哥的儿子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 毫不夸张的说，张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拥有堪称妖孽的天赋以外，少不了张晴晴背后的默默付出。 “屠奉山，我张家的孩子，也不必北落家的差……” 张晴晴看着张昊，多年来难以泛起波澜的眸子有些许动容，隐隐闪烁着晶光。 七响，比沉风纪录只差一下，已算是难得可贵。 于是乎，张晴晴示意身边人一眼，想让其将张昊搀扶回来。 可令张晴晴没想到的是，本该无力站起来的张昊，不知何时竟再度站了起来。 “昊儿！？” 张晴晴似猜到了什么，语气有些着急。 张昊露出虚弱的微笑，然后不顾张晴晴阻拦地抬起了手。 “就算不能打破纪录，至少……” “我不能输！” 张昊内心暗道，脑中浮现出楚明的身影，回光返照般地有了力气，打出了一拳！ 当—— 自打凌云道观创观以来，第二个敲钟八响之人出现了！ 他是，嘉关张昊。 噗呲—— 七响反震尚且差点没扛住，更何况这第八响？ 凌云钟反震波纹瞬间将张昊震掀飞了出去。 鲜血当空洒，将灰青的石砖染红，场面极其惨烈。 “昊儿！”，张晴晴乱了分寸，连忙跑了过去。 张昊被张晴晴搀扶起来，咧嘴一笑，“姑姑，抱歉，我尽力了……” 张晴晴身躯一震，眼泪打转，连连点头，一言不发地检查起张昊伤势来。 所幸，张昊浑身虽有多处粉碎性骨折，但终究没有生命危险。 张晴晴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孙琼。 “道长，我想此次鸣钟祭第一是何人，您应该有答案了吧？” 话音落下，包括秦书环等参赛选手在内的所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孙琼。 八响，这所有参赛选手提不起任何异议的成绩，当之无愧的第一。 全程寂静，所有人静静等待着孙琼，公布第一人的名字。 “这……” 孙琼有些犹豫，目光不由地看向大门所在，皱起了眉头。 直至大门那边两道人影的出现，孙琼顿时转忧为喜，高声道：“我宣布，此次鸣钟祭，第一名乃是……” “孙道长，等等！” 人影出声打断了孙琼，一前一后穿梭人群来到了凌云钟旁。 这两人影，正是屠苏与楚明。 屠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不能言。 楚明则是脸黑，对孙琼拱手道：“这位道长，在下也想试一试……” 看到楚明压线现身，孙琼内心松了口气，转眼又面露难色。 按道理来说，晚来者是无权再参加此次大比的。 如若他执意让楚明参加，只怕会让人觉得有失公正，落人口舌…… 灵光一现，孙琼肃然道：“人人皆可尝试敲响凌云钟，尔自也可以。不过我要提醒尔，张昊公子已经敲得八响。如若尔没有超过张昊公子的把握，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 一番话说得很是精妙，看似拒绝让楚明参加的同时又给予了其机会。 听到此，屠苏与楚明有些惊愕地看向不远处，瘫坐着的张昊。 二人着实没想到，张昊能走到这一步，与沉风纪录持平。 感受到楚明二人眼中的惊讶，张昊虚弱一笑，带着些许倔强道：“这一次，我赢了……” 楚明不语，漠然将目光移开看向孙琼，“道长，我有此把握。” “啧……” “年轻人，别说大话。” “哪儿来的黄毛小子，有把握超过八响？” “等等，那人身边的似乎是苏城主的儿子，这等人的朋友说不定真可以……” “想多了吧？莫说嘉关城主，就是林曲宗主儿子的朋友也不行……” 四周唏嘘声四起，皆以为楚明是在说大话，让其赶紧滚蛋。 相比于众人的不屑与偏见，张昊则是向张晴晴点了点头。 张晴晴会意，站起来盯着楚明，“你叫做楚明对吧？” 楚明微微点头。 张晴晴颔首，道：“按照鸣钟祭规矩，迟到之辈不能参加大比。但我相信孙道长会开恩，给你一次机会。恰好，我家昊儿也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那等实力。” 孙琼连忙接话，“这位道友说得对，见尔如此有自信，本道长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楚明拱手称谢，随后看向张昊，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表达谢意。 之前双方有所摩擦，但就今日之事上张昊的确是帮楚明。 楚明恩怨分明，自然要有所表示。 张昊都答应，四周之人也没了意见，一脸看戏般地盯着向凌云钟走去的楚明，等待着其出洋相。 来到凌云钟前，楚明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出手向凌云钟拍去。 咚咚咚—— 三响之后，楚明身上才逐渐散发出玄气，显然三响远远不是其的极限。 没有任何停歇的，楚明又是两下重拍，敲得五响！ 五响的反震让楚明后退半步，眼中一凛，脚下玄气环瞬间浮现。 九寸，三环。 修为暴露之时，所有怀疑的目光骤然消失了。 “这……” “极境者……” 秦书环惊得用手捂住了嘴巴，饶是张昊也没想到楚明竟是一个极境者！ 无视四周的窃窃私语，楚明继续敲钟。 六响随之而来，楚明的脸上开始暴起青筋，身躯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无疑，即便是楚明，也不能轻易接下这六响的反震之力。 滴答—— 一缕鲜血从楚明嘴角流下，他成功挡住了第六波反震之力。 这一次楚明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张昊。 看着—— 楚明目光中透露出这两字，随后浑身玄气爆发敲出了第七响！ 当—— 无形之力向楚明铺面而来，楚明整个人向前倾斜，身躯死死抵挡。 张昊看着这一幕，抓着自己姑姑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人不知，张昊心中可明白。 楚明还有魂力没有用出来，此时的他仅仅只用玄气在战斗…… “用出来……”，张昊默念，希望楚明支撑不住从而释放出魂力。 结局自然是让张昊失望的。 楚明仅用玄气便挡住了反震，整个人正半跪，大口呼吸着。 “唔……那叫楚明的少年竟然真的敲出了七响，我等小觑了……” “那有如何？你看他此时身体状况，敲响八次都难更别说超过八次了……” “哎，终究是年轻人，有些狂妄是可以理解的。敲钟七响，已是不知比我等年少时强大多少了……” “那是那是……” 众人对于楚明的态度开始转变，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了尊重。 不管楚明是否能如愿做到其所言，光是七响的战绩就足够赢得所有人的认可。 与不看好楚明的众人不同，张昊苦涩一笑，喃喃道：“我输了……” 这是张昊与楚明之间才懂的较量。 楚明本可以将魂力提前释放出来，完美地挡住反震，避免受到伤害。 可楚明呢？ 他偏偏不用，因为其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张昊：我，比你强。 休息了数个呼吸，楚明重新站起身来的同时，魂力从其体内徐徐而出。 “引魂？！又是一个！？” 秦书环叫出了声，脸色有些许苍白，三观有些破碎。 “嘉关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为何会同时出现两个魂力天赋如此之高的妖孽？”观战之人莫不内心感慨万千。 靠着魂力，楚明成功敲出了八响，并挡住了反震之力。 到达这里，不论楚明是否再出手，就成绩而言已经超过了张昊。 这意味着，楚明便是此次鸣钟祭的第一。 心知此点的楚明当即停下了手，他固然还有余力但目标已经完成，他不愿再做多余的事情。 “算了，老师只让我争得第一，还是点到为止吧……” 楚明内心暗道，放弃与张昊针锋相对的无聊之举。 就在他将魂力缓缓收回之际，耳边陆陆续续传来参拜声。 云中道长，不知何时站在了楚明身后。 楚明回头看去，只见云中道人颇有深意的对他微微颔首。 楚明会意，恭敬点头，再度朝着凌云钟打出全力一击。 咚—— 第九声钟响，响彻云霄。 伴随着凌云钟的摇晃，整个凌云寺跟着颤动起来。 与之前反震不同，这一次的无形波纹是从四周而来。 力量之大，楚明直觉身躯要碾碎，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阵阵窃语声在楚明脑子响起。 楚明努力地想要听清，但终究听不清楚那是什么…… 咔嚓—— 骨裂声响起，楚明双腿骨头断裂，扑倒在了地上。 伤势虽重然楚明眼中却闪烁着亮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下，楚明匍匐前进，拖着长长的血痕向着凌云钟爬去。 “那声音……”，楚明嘴中不停呢喃，眼中流下了泪水。 数年来，不论楚明遇见怎样的绝境，哪怕面对死亡，他也从不会哭泣。 可在这一刻，楚明内心的坚强瞬间崩塌。 那股听不清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楚明却听出，那是阿公的声音…… “阿公，等我……” 楚明爬到凌云钟前，用手抓着钟沿，半跪而起，还欲再敲！ 屠苏想要阻止。 他明白，以楚明现在身体状况再受一次反震之力。 凶多吉少…… 第三十九章 镇压一代，冠绝一世 “由他。” 云中道长一脸淡然，出声阻止即将上前的屠苏。 屠苏不解，靠了过去低声道：“老师，师弟这般胡来，是会死的……” 云中道人面不改色，“屠苏……好好看看你师弟此时的神情。” 屠苏照做，发现一向不苟言笑，宠辱不惊的楚明不知为何流下了泪水。 那双灰瞳不再冰冷。 它和常人眼睛一样，有了温度，有了思念。 “师弟……”屠苏喃喃，有些心疼。 云中道长道：“屠苏，等你经历多了便会懂得，有些事情哪怕是跨越生死，也有不得不为的道理。” “老师，学生不懂。”，屠苏微微摇头，如实道。 “没事……某年某天，你也会为了某人某事奋不顾身。那个时候，你便懂得为师今日所言……” 云中道人语气不急不躁，说完不再理会屠苏，重新看向楚明。 凌云钟上染满楚明鲜血，在屠苏担心的目光下，楚明抬起手，目光决然地向凌云钟砸去。 轰—— 凌云钟爆发出轰鸣，响声化为无形震波向四周推散，使得山林树木戚戚作响。 只是一声响，可钟声悠长，即便是远在嘉关甚至更远的人都能听见了这震耳钟响。 远方尚且如此，至于在场观众，个个手捂自己耳朵，陷入失聪状态，惊慌失措。 钟响虽洪亮无比，但凌云钟这一次并没有爆发出反震之力。 这般看来，楚明应该无事才对。 可奇怪的是，楚明却如同丢了魂儿一样跪在了钟前，满脸呆滞，陷入失神状态。 “师弟！” 远处屠苏见状，内心担心不已，猛摇头强行让自己清醒。 稍微恢复一二，屠苏不顾耳朵的疼痛向楚明跑了过去。 将楚明抱起，屠苏不停地呼唤，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身为当事人的楚明，浑然感受不到四周的动静。 此时的他，眼前坐着两道人影。 那是一位老者与少年。 两人坐在篝火旁，相互伸出小拇指勾在一起，似在约定着什么。 一老一少说说笑笑，满脸幸福与满足。 “阿公……” 楚明嘴唇颤抖，不停叫着“阿公”两字。 屠苏不知其口中“阿公”是谁，但见楚明开口说话，内心慌张平复不少。 于是，屠苏连忙回头向自己老师看去，希望其出手相救。 然而让屠苏困惑的是，云中道长不知何时离开了。 与此同时，屠苏抱着的楚明爆发出惊人的魂力。 那是一股远远超出引魂的魂力，并以极快的速度飙升着。 “这……” 屠苏惊愕万分，“师弟的魂力较之刚才浑厚了数倍，正向着引魂中阶进发！？” 云中道长曾同二人说过，魂力以下、中、上三阶来划分一境。 与玄气不同，魂力一境中每一阶段代表一重天，几乎不存在能越阶挑战的可能。 如若有，那或许就是修为差距过于巨大了。 过了大约十来个呼吸，楚明修为没有丝毫的变化，但魂力却到达了引魂中阶！ 据屠苏估计，倘若自己与楚明魂力相碰，自己五招之内，必败…… “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弟魂力怎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屠苏看向凌云钟，瞬间露出了然之色，“是凌云钟？这么说来，老师早知道九响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故意让师弟犯险的……” 想到这里，屠苏暗自一笑，抱着楚明站了起来。 …… 此刻，所有人的耳力已经恢复。 他们看向楚明的眼神中尽是尊敬，甚至尊敬中带有丝丝的恐惧。 三响为凡，六响为天骄，七响为妖孽，八响为至尊。 那么，九响是什么？ 十响，又是什么？ “这少年，未来定是超越沉风的存在……” “有这少年在，只怕日后西赋所有年轻人都难望其项背咯……” “少年至尊？不，只要此子长大，定能镇压一代人，冠绝一世……” 众人内心暗道，纷纷鼓掌，为楚明喝彩。 楚明已昏迷，屠苏代替其对着四周人报以微笑，表达谢意。 目光来到张昊身上，屠苏平静道：“张昊，这场比赛，我师弟赢了……” 张昊面露苦涩，低下了头。 “昊儿！那楚明只是修为比你低，所以才能胜你一筹！”见张昊如此颓废，身边的张晴晴开口道。 “姑姑无需安慰我，人贵自知，我天赋……不如他……”，张昊摇头，大胆承认自己的失败。 张晴晴脸色难看，转头盯着屠苏，不甘道：“你什么眼神？昊儿只是输给了楚明，可并未输给你屠苏！” “论天赋，我不如师弟。但要论整体实力，此刻我或许还是要比师弟强一丝……” 话音落下，屠苏脚下玄气环徐徐亮起。 八寸九环。 屠苏的实力让所有人哑然，即使是张晴晴也已无法可说。 八寸九环是什么概念？ 在同境中，除了那几乎不可见的极境者，就不可能存在比之更强大的人。 张晴晴叹息，目光在屠苏脸上多看了两眼，亲自将张昊背在身上，离开了。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张晴晴眼神中的情绪变化让屠苏有些困惑。 从那双眼中，屠苏先是看到了后悔，然后是自责，最后是释怀…… 没做过多猜想，屠苏看向孙琼，“孙道长，这次可以宣布了。” 孙琼点头，轻咳几声，激动万分地宣布道：“此次鸣钟祭第一，乃嘉关楚明！” 啪啪啪啪—— 无数的掌声响起，屠苏在孙琼的帮助下将楚明背了起来，送入道观内院疗伤去了。 楚明获得鸣钟祭第一，可以说已经拿到了进入翠微山林曲宗的入场券。 接下来，楚明与屠苏二人只需要等待来年的入宗考验了。 当日鸣钟祭观看人有许多。 次日，楚明敲得十响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地传播开来。 赋都内，很多世家得知此事后为之震惊，暗自开始谋划一些事情来。 这些世家，当然也包括沉家。 …… 赋都，沉家别院。 一袭宽松碧绿纱衣的少女，正躺在太师椅上翻阅书籍，悠然自得。 书籍泛黄，书页有些残缺，不难看出年代有些久远了。 书内用古文写着各种巫术，品级极高，任何一个放在外界都能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就在少女仔细学习巫术之时，别院外传来婢女的呼喊声。 少女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看向大门。 见婢女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少女道：“心晴，我说过很多次，我喜幽静。倘若你再像今日大呼小叫，我定不顾几位老祖阻拦，将你赶出别院。” “不不……小姐你误会了。” 婢女面露委屈，连连摆手，解释道：“是小姐说让我多多留意有关鸣钟祭的消息，于是今日消息刚从嘉关送达，我便立马来告知小姐了……” 得知缘由，少女眉头舒展开，淡淡道：“那也不该如此慌忙，成何体统？” “不是的！”婢女脸上泛红，有些激动开口道：“小姐有所不知，此次鸣钟祭出现了黑马，震惊了所有人！” “黑马？” 少女内心浮现某道身影，露出不出所料的微笑，道：“心晴，你且说说，是怎样的黑马。” 那叫心晴的婢女神秘一笑，道：“是一个叫做张昊的人，敲响凌云钟八次！平了沉风公子的纪录！” “张昊？！” 少女诧异，狐疑道：“难道不是一个叫做楚明的人？” 心晴一愣，喃喃道：“心晴故意卖个关子，小姐怎么知道还有匹黑马叫做楚明的……” 少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微微蹙眉。 心晴误以为惹其不开心了，立马道：“回禀小姐，的确还有个叫做楚明的年轻人！其破了沉风公子的纪录！” “破了表哥纪录？” 少女一下从太师椅上坐起，打直了背，“楚明敲出了九响？！” 心晴脸上如花儿般绽放微笑，“何止！楚明敲出了十响！所有人称其未来可镇压一代，冠绝一世！” “十响？！坏了！” 少女大惊失色，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心晴被自家小姐反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少女不答，连忙让婢女心晴去准备车马，风风火火地向赋都某处人烟稀少的小别院赶去。 别院不大，被诸多屋子环绕。 令人奇怪的是，四周屋子意外的空旷，好似长期无人居住一般。 来到别院门口，那叫心晴的婢女止不住颤抖起来，似很是恐惧此地。 “小姐，这突然是怎么了？为何您要来老祖所处别院？”心晴一双眼四处打量，语气中流出惧怕之色。 少女还是不语，只是让婢女心晴门口等候，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 外面街道本已是冷清，别院内更是寂静。 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别院无一丝响声。 少女熟络地行走在其中，很快来到一座屋前，走了进去。 屋内多是些陈年老木铸成的家具，散发着淡淡木香。 中央正龛上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以香祭之。 其下蒲团上坐着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第四十章 我用一剑，换他一时平安 “老祖。” 少女进屋对着老者一拜。 “前来所为何事？”，老者不回头，问道。 少女抱拳，开门见山道：“前来向老祖寻求帮助。” “哦？” 老者有些错愕，道：“沉家暂时无人敢动你，就算有，凭你之手段也能化解。看来，你是为他人开口……” “正是。” “他是谁？” “嘉关，楚明。” 女子话音落下，老者双目猛然开阖，“楚明……是两日前，敲得凌云钟十响的少年……” “正是他。”少女道。 老者颔首，“你需要我帮他什么？” “阻止二房一切对他有害行为。”少女语气强硬道。 老者摇头，“如若我真的有能力阻止二房一切行为，又何需将你从祖宅接来？他的命我保不了……” 一切行为？ 少女皱眉，思索片刻，问道：“老祖意思是，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是。”老者惜字如金道。 少女点头，换了个问法，“那老祖可否尽可能阻止二房的刺杀行为，直至他到达夜岚风岭？” “可。” “但，我为什么帮你？”老者反问道。 少女面露倔强，“祖奶奶说过……这是你们欠她的……” 老者叹息，有些惆怅，“人情我认，但这还不足以让我去帮一个外人。此时与二房发生冲突，无疑是提前步入决战，影响太大……” 少女低头陷入沉默。 她心知，老者认为一个与沉家毫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他冒险与二房提前交战。 纠结数秒，少女抬头看去，“如若我交出三剑印中的一剑，老祖是否可以出手？” “可！” 只是一瞬间，老者给出了答案。 现在这买卖在他看来，值了！ “好，那我用一剑，换他一时平安。” 少女语气坚定，随后来到老者旁边的蒲团坐下。 老者斜看去，“一时之安危有何用？如若沉风真的想杀一个人，他活不了。” “我知道。” 少女神情自若，道：“老祖只管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老者眼神闪过精芒，“我只是觉得，这个请求用在其他地方，或许更好些……” “不劳老祖操心，我只想保他的命。” 少女拒绝，不假思索。 “为何？”老者眼神微眯，难得升起好奇心。 少女一笑，“他救过我的命。” 此答案让老者有些失望，摇摇头。 随后，他将手缓缓放在了少女头上。 …… 过了一个时辰，别院大门打开。 少女脸色苍白，气息不稳地从中走了出来。 “小姐！”，婢女心晴立马迎了上去。 "回府。" 少女冷然，在婢女搀扶下上了马车，原路返回。 一进屋，少女命婢女准备好纸墨，写了两封书信。 少女将书信交给婢女，沉声道：“心晴，你借着出门添置衣物之机将这两封信送出去。” 婢女心晴重重点头，连忙问道：“小姐，要送给谁？” “一封送给吴伯，让他在适当的时机，将此信交给楚明。” “另一封，送往北落家……不，直接送往夜岚风岭岁星门！” 少女交代完，婢女心晴不敢耽误，立马出门送信。 待心晴离开，少女重新坐回太师椅。 “我能帮的就那么多了……” “师姐师兄，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 另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明在颠簸中醒来。 天已经黑了，而他正被屠苏背着，向山下走去。 “醒了？” 感觉到后背传来异动，屠苏笑着问道。 “恩。”，楚明皱眉，问道：“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十响之后，你便昏倒了。我带你去找老师疗伤，可老师却说你不需要。可真是奇了怪，也不知道老师在想什么……” 听屠苏这么一说，楚明回想起白天他成功敲钟十响，之后身体被传来剧痛，晕了过去。 简单的感知了下伤势，楚明发现自己断裂的腿骨已经愈合差不多。 于是他道：“师兄，我已无大碍，可以自己走了，放我……” “放什么放？你以为你谁？神仙啊？上午断腿下午好？" "好好呆着别动，我送你回家。” 屠苏没好气地打断道。 “额……” 楚明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再说话，沉默了下去。 夜晚的山路已无了早间的热闹，屠苏背着楚明静静地走着。 或许是习惯了楚明性情的原因，屠苏一路竟然没有说话，安静的让楚明觉得有些不自然。 半晌之后，楚明开口道：“师兄你为何要帮我？” “帮你？”，屠苏道：“我帮你什么了？” 楚明思考片刻，道：“你与别人不同，尽管我再怎么冷漠，也会找我说话。” “呵……”，屠苏轻笑，自顾自道：“师弟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和你此刻很像，不怎么爱说话。” 楚明呆住，露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家母死得很早，或许因为内心自卑，我从小不怎么爱和他人说话……即便有人同我说话，我也只是默默走过，不爱搭理。” 说到这里，屠苏转头冲楚明一笑，“师弟，你说，是不是和你很像？” 楚明默默点了点头。 屠苏又继续道：“大约是五岁之时，父亲将我送上山，交给老师教育。老师对我很好，虽然向来都是板着脸，但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老师总会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 “老师，他？” 楚明一脸狐疑，“师兄，你口中的老师是我们共同的老师吗？” “哈哈哈……不用怀疑，就是。”屠苏大笑点头。 得到此答案，楚明不由地脑补了下云中道长逗屠苏笑的场景，忍俊不禁。 屠苏侧头看着楚明。 “我有老师、有父亲、还有很多亲人尚且如此，而师弟你，却始终都是一个人……" "师弟，我也懂得孤单的感觉。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从前的自己。” 之后的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屠苏将楚明背回了家。 刚入门，肚兜小鬼便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楚明头上，嘟嘟囔说着什么。 屠苏哪儿看得懂肚兜小鬼的手语。 只是检查了下楚明伤势，他便推开了门，打算离开。 “好好照顾他，明天我带点药来。” 离开前，屠苏对着肚兜小鬼嘱咐道。 闻言，尽管肚兜小鬼什么都帮不了，但还是拍胸保证，甚是可爱。 屠苏笑了笑，脚迈了出去。 “师兄，谢谢。”门关上前，楚明开口道。 屠苏身躯一顿，数秒后转头笑道：“师弟我说过，会带你回家的。” 楚明内心一震。 屠苏则是招招手，关上了门，回自己家了。 盯着门，楚明发呆很久。 ………… 第二日，屠苏带着一马车的药物如约而至。 马车内草药繁多，且大多数皆为灵药，虽说品级不高但数量颇多价值不凡，让楚明惊了个呆。 见到草药的那一刻，楚明二话不说，直接将整个马车的药草往屋里搬。 楚明倒不是真的稀罕那些个草药来疗伤，而是楚明迫切需要草药，制作一些保命之物。 经过当初张家一行，楚明深刻了解到自己手段的局限性。 相比于正常修士而言，楚明固然可以以一敌十。 但如若遇见修为高深的巫者，楚明并无取胜的把握。 毕竟不管魂力再强，在没有修炼法术的前提下，只是个摆设，无太大用。 就目前来看，楚明只有两种增强自己保命手段的方式。 一是提高修为。 这条路对于楚明而言，无疑是一条死路，直接便被楚明排除在外。 没有天地灵脉的帮助，光靠努力是不可能解开鬼印的。 所以，放在楚明眼前的只剩下另一条路————制毒。 云中道人交给楚明的毒道，多是需要借助地火才能成毒。 可除此之外，仍有少数毒并不需要如此繁杂的过程，只需要通过一些凡草与灵药巧妙合理地搭配，便可成为杀人无形的毒药。 只不过，效果会大打折扣了而已。 事实上，楚明内心早已萌生制毒的想法。 只是一直愁于无钱购买所需草药，再加上鸣钟祭在即，所以不得已将计划搁置。 可眼下，看着如山堆的药草，楚明哪还按耐得住内心冲动，自是照单全收，收下了屠苏这份厚礼。 看到满满当当的马车在顷刻间连一根草都没剩下。 屠苏目瞪口呆，看向楚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陌生。 屠苏本以为自己要花费些口舌才能让楚明收下，可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 当然了，结果自是让屠苏颇为满意。 可就在他想要入屋讨口水休息下的时候，令其咬牙切齿的事情发生了。 楚明前脚收了礼物，后脚就以要制药没时间招待的名义，将屠苏拒之门外。 “师弟，做人不是这样做的吧？”，屠苏在门口高声呼喊，怒不可遏。 “师兄，还是那句话，师弟脾气向来如此，如果不喜欢，还请您忍一忍。” 丢下这句话，楚明没了声音，随即屋内传出阵阵鼓捣声，不知道其在做些什么。 见楚明不再搭理自己，屠苏那叫一个气，但终究是无奈地笑了笑，驾驭马车离开了。 屠苏能感觉到。 楚明心中的那块冰正在融化。 只是还需要些许时间而已。 …… 第四十一章 可惜，那瞎子的确是忘了 屋内 楚明无心理会屠苏感受，正根据云中道长传授的知识，将此次收获的草药逐一分类。 “唔……苦，寒，无毒，这是紫草，配合白翎叶可制作消毒之药。” “白翎叶？拿来消毒倒是可惜了……应配合苍耳做出毒药，药量足够的情况下，可是能够毒死修炁低阶玄兽的。” “这是玄品下阶，万岁松柏？配合青芝可制作回神丹，能治疗魂伤……” “我又没魂伤，不需要不需要……用之来制作伤魂液附着于刀上，这才算物尽其用。” 或许是受到云中道长传承的影响。 楚明并不喜欢疗伤所用草药，而是一门心思研究着制毒之方。 经过大约数天的努力，楚明从上百草药中选出了数种可用之材，制作出了一种名为“昨夜枯”的毒散。 “有涩味，粉末状，中毒者半柱香之后浑身酥软，瘙痒难耐……” 楚明看着手袋中细微粉末，露出邪魅微笑。 昨夜枯虽说是凡毒，效果也不致死但重在难以根除，对战中身重此毒，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解毒成功。 “条件有限，暂时只能做出昨夜枯。不过，也算有所收获……” 楚明将昨夜枯收进了木戒，站起身向窗边看去。 窗台上，肚兜小鬼摇摆着短腿，正拿着玄气球“享受”着。 “小肚兜，在干嘛呢？” 楚明从木戒中取出颗红润的苹果，一口咬出果汁，笑着问道。 肚兜小鬼指着不远处，那边有着几只鸥鹭划过无定河，自由自在。 “怎么，你也想飞？”楚明问道。 肚兜小鬼连连点头，指了指天上，一脸向往。 楚明笑了，揉了揉肚兜小鬼头，扯开话题问道：“这几天，可有人来找过我？” 肚兜小鬼歪头思考，随后点头，在空中写出一个“苏”字。 “师兄又来过？”，楚明追问道：“找我何事？” 肚兜小鬼有些不清楚的摇摇头，在空中写出了一个“师”字。 楚明脸色大变，说道一声不好，连忙向凌云道观跑去。 云中道长可是承诺过楚明，只要获得了鸣钟祭第一，便带他前往道像禁地。 此事对于楚明而言，乃重中之重！ 然而，这些天楚明整颗心沉浸在制药，完全忘记了自己与云中道长的约定。 全力赶路，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楚明来到了凌云道观。 由于出门过于匆忙，楚明竟顺手将肚兜小鬼带了出来。 肚兜小鬼从楚明胸口探出一颗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凌云道观。 如若不是楚明阻止，只怕肚兜小鬼早已独自跑了进去。 “小肚兜，其他魂魄都是绕开道馆走，你倒是不怎么害怕样子。”楚明皱眉，奇怪道。 肚兜小鬼傻傻一笑，欲从楚明胸口跑出来。 “别出来，老实呆着。” 楚明将肚兜小鬼按进去，整理了下仪表，往云中道长住所而去。 …… 近三年时间里，楚明这是第一次前往自己老师住所。 所以途中询问了几位道观内的师兄，楚明才找到了路。 云中道长住所位于道馆内侧，最靠近道像的一座别院。 院内摆设简单，除了些许花草，唯一的活物便是只通体漆黑的小猫。 院内幽静，黑猫正慵懒地趴在石阶之上假寐。 就在楚明迈步进门的一瞬间，假寐中的黑猫睁开了眼，看了过去。 黑猫生着一双碧绿竖眼，明明没有丝毫玄气波动却给楚明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感觉。 楚明寒毛皆立，本能地后退一步，离开了小院的范围。 “渊，那是我学生。” 关键时刻，云中道长声音从屋内传出。 闻言，黑猫目光从楚明身上移开。 只见黑猫缓缓站起，仰头打了个哈欠，然后换了一个舒服之地，再度陷入假寐。 楚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内。 进屋前，楚明脚步一缓，毕恭毕敬地向着不远处的黑猫行了一礼，然后才走进了门。 房屋不大，云中道长端坐于主位，中央放着一尊销金兽。 铜香炉内正燃烧着清脑香，升起缕缕青烟，缭绕于空。 “老师。”，楚明躬身行礼。 云中道长点了点下颚，“终于来了？老夫可是等你几天了……” “老师赎罪，这些天学生一直在研究制毒之事，倒是把此事忘记了……”楚明面露尴尬，抱歉道。 “忘记了？” 云中道长眉毛一挑，难得开玩笑道：“能忘的都是些不重要是的事，看来这道像禁地你不去也可。” 楚明苦笑，连忙道：“老师可别打趣学生了，此事对于学生真的极为重要。” 云中道长轻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吧，老夫带你前去。” “多谢老师成全。” 楚明道谢，跟着云中道长走出了屋。 …… 云中道长带领楚明，来到一处芭蕉林前。 芭蕉林下无可行之路，且由于枝叶过于茂盛，以至于挡住了不少阳光，显得此地有些阴暗。 “这边。” 云中道长迈入其中，轻车熟路地在林间穿梭。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行步在芭蕉林内的楚明总觉得这些芭蕉似乎会移动。 前一秒身后明明空无一物，后一秒却出现了一颗硕大的芭蕉，这引得楚明啧啧称奇。 大约走了数百步，一个狭窄的山洞出现眼前。 明明是白天，从外看向洞口内，能见度仅有数米，可想而知洞口有多小。 “这就是通往道像禁地唯一的路。” “如若有人欲闯禁地从山上跳下，唯有被禁地四周巫阵五马分尸一条路……” 说着，云中道长有意无意看了楚明一眼。 楚明讪笑，流下一丝冷汗，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耐不住冲动，胡乱尝试。 没有过多停留，云中道长率先进入了洞内。 楚明紧跟而上，进去后才真正算是见识到这山洞究竟有多窄。 洞中小路仅够一人通行，越往里面走越是昏暗，几乎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好在楚明有着玄气可以感知四周，否则这一路走下来，不知道要撞出多少个青疙瘩。 在狭窄的山洞中向下走了不久，伴随着一柱光芒射进来，楚明误以为终于到达终点。 可令他意外的是，洞口之外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巨大道像之下，而是一崖壁小道。 该小道位于半山腰，镶嵌于山壁之内，曲折向下，无任何保护措施。 楚明站在道路边沿向下看去。 深不见底的无定河湍急无比，惊涛猛拍崖壁打出层层白浪，河风强劲吹得崖壁发出“呜呜呜”声，甚是骇人。 “道像面向正好面对无定河转弯处，此地河流流速最快，倘若掉入，除非有飞天之能否则绝无生还可能。慢慢走，小心些……” 提醒一句，云中道长抬脚向下方走去，闲庭信步，不急不躁。 楚明面不改色地将头伸回，然后身体紧贴着小道内侧，不慌不忙地跟在云中道长身后。 楚明脚步的沉稳，呼吸节律均匀，显然未受到危险地形的影响，无丝毫恐惧之意。 感受到此，前方的云中道长暗自点了点头。 云中道长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性情格外的满意，甚至感到了惊愕。 常人见到此景能保持不打哆嗦就不错了，哪儿能像楚明这般，风轻云淡。 想到这里，云中道长不由地想起自己另一个学生，屠苏。 倘若屠苏在此，估计也不会感到恐惧，但却会处于极度兴奋之中，万万做不到像楚明这样波澜不惊。 哎—— 云中道长叹气，内心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两个学生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沉默寡言，而另一个却喋喋不休。 两人都曾深陷于孤独之中，可经历的不同，使得二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耳边河风呼啸声与拍浪声不止，楚明终于到达了巨大道像的地步。 到达此处，更能感受到道像之伟岸。 别看楚明身高八尺，可还不及道像脚掌之高。 “这道像竟然那么高，从上方倒是感觉不到。究竟是何人铸造了这巨大道像，又是为何……” 楚明望着道像那无面的脸，发出了疑问。 云中道长微微摇头，“为何铸造这道像已无从考证，但据说此道像乃是由一瞎子独自完成。” “瞎子？” 楚明蹙眉，有些难以置信如此宏伟的工程竟然是一个瞎子所为。 最重要的是，其还是独自完成的，这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云中道长颔首，继续道：“听嘉关老人说，那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瞎子，一身蛮力且常常说些“我绝不会忘记，他日定当再度征战”等，诸如此类的胡话……” “呵，可惜……” 说到这里，云中道长轻笑。 他抬头看着道像扁平的脸，低声道：“现在看来，那瞎子的确是忘了，否则怎会也脸庞都雕刻不出……” 楚明眼皮跳了一下，不由想起当初阿公与那神秘人的对话。 “又是个记忆被封存的人吗？哎……” 对于小村当年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现在楚明也是颇为头疼，捋不清其中缘由。 楚明知道，想要弄清阿公陷入何事之中，唯有不断变强才是正道。 …… 第四十二章 终于得见，第二只天地之灵 楚明陷入沉默。 云中道长扯开话题：“好了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不信你只是简单想下来看看。” 楚明不答，而是凭借着黄金心脏的感应，看向道像左脚上方大约两丈的位置，“老师，我需要那里的天地灵脉。” “你怎知道？” 楚明的开门见山令云中道长眼睛微微一眯。 思忖数秒，云中道长神色凛然，语气变得有些冰冷，“这么说来，你会寻龙术……楚明，你到底是何人？” 楚明愣住，道：“我只是一个偏远山村之人……” “偏远山村？那你如何能懂得如何运用寻龙术？还有，你的眼睛……” 这一刻，云中道长想了很多。 与此同时，云中道长本极致收敛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喷涌而出，压得楚明无法站立，直接跪了下去。 “说，到底是何人让你来嘉关的。” 云中道长的话在楚明脑中低吟，其可怕的魂力让楚明感觉灵魂快要撕裂开！ “老……老师，您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寻龙术。” “不知道？”，云中道长冷哼，“那你怎会知晓我道馆灵脉所在？” “因为，因为……” 楚明面露纠结，最终咬牙道：“因为，我心脏能感觉到！” 云中道长力量一收，半信半疑地动用魂力向楚明心脏处看去。 似是感知到外来魂力，楚明心脏爆发出璀璨金光，阻止他人的窥视。 “啧……老夫想看之物，无人能阻！” 云中道长冷笑，气息瞬间达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高度，与黄金心脏对抗。 两者相持不下，倒是苦了楚明。 楚明只觉自己身躯似快要爆开，头更是疼得厉害。 云中道长脸上闪过不忍，挥手将魂力收回。 哇—— 力量骤然消失，楚明喷出一口鲜血。 他抬头盯着云中道长，倔强道：“学生的确有些秘密在身，但绝无害老师之心。至于老师口中的‘寻龙术’，学生发誓，从未听说过！” 闻言，云中道长逐渐冷静下来。 他突然呢发现自己想法有些可笑。 寻龙术乃中洲天朝皇室秘法。 那等人物的血脉与楚明截然不同，他一看便知。 意识到是自己过于敏感，云中道长连忙将楚明搀扶了起来，“楚明，老师向你道歉……” 楚明理解般地点点头。 休息片刻，他试探性问道：“老师，您知道我的眼睛？” 云中道长摇头，“只是与老夫知道的上古瞳目很像，并不确定……” 楚明了然，又问道：“老师，刚才听您说寻龙术，那是什么？” “那是天朝皇室世代传承之术，可探知世间一切灵脉所在。” 云中道长的解释点到为止。 随后，其盯着楚明胸口，道：“楚明，你心脏内存在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是它让你拥有感知天地灵脉之能的？” “不瞒老师，我的一切都拜这心脏所赐……”，楚明轻点下颚，苦涩一笑。 “唔……” 云中道长颔首，沉声嘱咐道：“楚明你要记住，万不可让他人知晓你有感知灵脉之能。那会使你陷入危机之中……” 楚明拱手，铭记于心。 下一刻，楚明皱眉，“老师，可我的眼睛……” “无碍，此瞳之描述只出现在古籍之中，世间少有人能认出。” 说话间，云中道长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你没有老师引领却能拥有这般魂力，看来也是因为这一双眼睛了……” 楚明微笑，“的确如此，学生一眼便能看出恶灵魂丹所在，倒是省了不少事。” “有些能力上天赐予了你，同样也会从你身上剥夺某物，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云中道长突有所感，摇头叹息。 楚明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深有感触。 两人沉默一会儿。 楚明再度看向天地灵脉所在处，道：“所以……我真的很需要那灵脉，还望老师成全。” “抱歉楚明，这个要求我不能满足你。这条灵脉是凌云道观立足根本，若是给你，百年之后嘉关将再无此道观。”，云中道长拂袖拒绝。 楚明连忙道：“老师误会了，我并不是索要灵脉，而是希望能借用灵脉之力助我破境！” “破境？”，云中道长有些困惑。 楚明点头，立马说起自己需要天地灵脉才能修炼之事。 当然，楚明只是挑重点说，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哦？世间还有这种体质？” 云中道长颇有兴趣地笑了，“楚明，这就是老夫之前所言：老天从你身上，剥夺的东西。” 这等奇怪体质，饶是云中道长也是第一次听说，一时觉得甚是有趣，大笑了起来。 楚明白眼，没好气道：“老师，你就别嘲笑学生了。如若不是有这层枷锁，学生又怎会快十八岁了才只有这等修为？” “之前老夫也甚是觉得奇怪，按你魂力的造诣来说，你之天赋绝对不低，可偏偏只有修炁三阶，原来问题在这里……” 云中道长茅塞顿开，觉得有点意思的同时又为自己这位学生感到担忧。 如若真同楚明说的那样，提高修为真成了一件难以登天之事， 天地灵脉可不是那么好寻找的…… 好在，楚明能靠自身感觉到灵脉，这让不可为之事成了可能。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云中道长将楚明所求之事，应承了下来。 “来，我带你上去。” 话音落下，云中道长一只手抓着楚明肩膀，腾空而起，来到道像灵脉所在。 楚明才发现，原来此处有一个隐约不可见的暗门。 随着云中道长在门上画出诡异的文字，暗门徐徐打开。 二人就这样走了进去。 …… 暗门后是一所石屋。 最里处，摆放着两盏琉璃灯。 琉璃灯由特殊玉石制造，无灯火却散发着通明之光。 两盏灯的中间，有一尊体型肥胖、浑然天成的金猪塑像。 其上，一头白白胖胖的小猪正趴着酣睡。 伴随呼噜声，小猪身上会散发出阵阵道韵，温暖且平静。 “这就是道观中的天地灵脉，别看他憨憨的模样，至少也活了上万年……”云中道长介绍道。 “上，上万年？” 楚明被惊到，仔细打量起沉睡中的白猪，一脸匪夷所思。 修炁者寿命对于凡人而言已是望尘莫及，动则过百。 其之上的破空境，寿命至少两百。 再之上的灵海境，寿命至少数百。 可这比起活了万年的白猪来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楚明难以想象眼前这只人畜无害的白猪，修为到底有多高…… …… 听到二人的对话，白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从睡眠中苏醒。 “花老头，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可是想我了？”，白猪打着哈欠，道。 云中道长青筋直冒，回道：“谁会想你这头好色猪？不是我找你，而是我这学生找你有事。” “学生？” 白猪说着向楚明看去。 在灰瞳上停留了几秒，白猪移开了目光。 白猪不感兴趣地摆着猪蹄，“本仙人不认识这小子，赶紧离开，别打扰我做春梦……” 春梦？ 楚明脸皮忍不住抽搐，满脸黑线。 在以往，他心中的天地之灵都是神圣纯洁的代表。 眼下这头白猪的确显得有些过于另类了…… 见白猪闭上眼，云中道长看向楚明，示意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楚明会意，向前对着白猪一拜，“前辈，晚辈希望借前辈身上天地灵气一用。” “嗯？” 白猪不悦地睁开眼，“如若不是看在花老头的份上，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便想一巴掌将你拍死。借我身上的天地灵气？你可知那天地灵气与我修为息息相关，凭什么给你？” 话语间，白猪身上浮现丝丝煞气，令楚明瞳孔地震，冷汗瞬流，呼吸骤停。 云中道长蹙眉，跨步站在了二人中间。 楚明得以获救，大口喘息。 “白小山，一个小辈能用你多少天地灵气？说吧，什么条件。”云中道长看出白猪内心，直截了当道。 白猪露出诡计得逞的表情，“给你学生一点天地之力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云中道长点头，“讲。” “这第一嘛，你放我出去玩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 说话同时，白猪暗中观察着云中道长的表情。 见云中道长神色自若，没什么变化，于是他继续道：“这第二，你需要帮我制作一千枚合欢丹！” 提起合欢丹，白猪露出淫荡之极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流下了口水。 楚明闻之，整个人一愣，表情颇为怪异地看了眼白猪。 合欢丹是何物他是知道的。 此物说白了就是春药，且并非寻常春药。 合欢丹一旦捏碎，其毒素会在半时辰之内激起四周百丈之人最原始的欲望。 一颗就如此恐怖，白猪竟然开口便要千枚，楚明难以想象其到底想干嘛…… “这白猪还自称本仙……哪有那么好色的仙人？！” 楚明忍不住内心咕哝，随后看向自己老师，发现云中道长依旧面色不变，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猪见状，咳嗽两声，说起了自己第三个条件。 第四十三章 本仙可喜欢你送的那些书 “这第三个条件很简单，本仙也到成家的年纪了。待我玩够，花老头你得赶紧帮我找个配得上本仙的道侣……” 云中道长颔首，神情认真地问道：“道侣身材年龄方面有要求吗？我这里有几个好的人选，我帮你挑挑。” 白猪一愣，连连点头，“有有有……最好是前凸后翘，嘴唇丰厚，一头长发飘飘，桀桀桀……” 话说到一半，白猪自顾自地傻笑起来，忍不住地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 “嗯嗯嗯……前凸后翘，婀娜多姿，还有吗？” 这句话，云中道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脸色都有些发红，怒不可遏。 陷入幻想中的白猪明显没有感知到，反而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如若是双胞胎，那就更好了……” 轰—— 此番大逆不道言论，使得云中道长终于忍无可忍，修为彻底爆发！ 顿时地动山摇，空间内浮现暴躁至极的气息，向着白猪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去。 这一刻，白猪终于从美梦中惊醒。 其脸上红润之色消失无踪，只剩下惧意，颤颤巍巍。 “那啥，那啥……花老头，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小辈需要些天地灵气而已，此事有何难，简单简单，放轻松放轻松……” 认识到自己错误的白猪，一个劲地道歉。 然而醒悟为时已晚。 平日里素有大儒风范的云中道长气得直颤抖，一个闪烁将白猪按在了地上。 “白小山，那么多年来，你这犯贱性情真是没有一点好转！” “游玩十年八年是吧？” “合欢丹是吧？” “前凸后翘、双胞胎道侣是吧？” “找死吧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乱揍。 云中道长每一次挥拳，整个空间都会剧烈晃动。 如若不是此处空间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整个巨大道像早已毁于一旦。 “别打了，哎哟，我不嘴贱了，错了错了……” 白猪被打得鼻青脸肿，磕头求饶，毫无前辈风范。 见状，云中道长冷哼一声，呵斥道：“赶紧滚过去助我这学生一臂之力！” “得得得……只要您住手，万事可商量。” 白猪怂得要命，连忙迈腿着四足，来到了楚明面前。 “说吧，臭小子，你需要本仙怎么做？”，白猪满脸不乐意道。 “楚明多谢前辈！您只需要坐着释放天地之力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晚辈自己。”楚明抱拳道。 “等等等……” 白猪皱眉，本不情愿的脸随之一变，“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额……”，楚明一呆，重复道：“晚辈姓楚，单名一个明。” “楚明……” 白猪念叨着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楚明？！” “前辈认识我？” 楚明皱眉，万分不解，他可以确定自己与白猪素未谋面过。 “不认识，但是我听孙琼那小子提起过你！我给你说，你送的那些书啊……” “前辈！！！使不得！” 话到一半，楚明脸"唰"的一声变白，连忙打断白猪接下来想说的话。 “怎，怎么了？！”，白猪一脸茫然。 楚明不知如何回答，挤眉弄眼，疯狂示意白猪不能再说下去。 “哦哦哦！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白猪反应过来，流着冷汗，摆手道。 二人的举动令云中道长生疑。 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书？” “没什么没什么……老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楚明眼中难得浮现惊慌，赶忙将话题拉了回来。 白猪见状，当即配合着楚明，“对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说完，白猪如同人一样盘膝坐起，陷入冥想坐驰状态。 数个呼吸后，空间内刮起一阵无名之风，白猪身上散发出阵阵温暖波纹，缓缓向四周推散。 “就是这个感觉……” 楚明眼中发亮，闭目感受心脏内鬼印的变化。 随着天地之力划过，纹丝不动的贪财鬼印止不住摇晃起来。 楚明内心激动难以言表。 他停在修炁三阶快有六载，今日终于要再跨出一步，心情可想而知。 半柱香过去，楚明身上被金黄覆盖，开始散发出阵阵涟漪与白猪的天地之力交相呼应。 “这……” 白猪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楚明的眼中竟是骇然。 “怎么了。”一旁的云中人问道。 白猪脸上不羁尽数消失，肃然无比道：“修为的确有所倒退，但我之瓶颈，似有所松动……” 云中道长些许惊讶，“是因为楚明吗？” “应该是……吸收了我的天地之力，从而反哺我？真是神奇……” 白猪呢喃，看向楚明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不用多想，能突破瓶颈是好事……”，云中道长低头道，心有所思。 白猪歪头想了想，悄声道：“花老头你这么帮他，难道是想未来……” 话未说完，迎来的是云中道长充满警告的眼神。 “得得得，我不问……” 白猪赔笑，不再与云中道长闲聊，专心致志控制天地之力。 …… 天地之力如波浪一般，不断冲击着鬼印。 楚明心脏中第二贪鬼印，终于应声而裂。 轰—— 楚明体内爆发出超出以往十倍不止的玄力，形成一股气流围绕旋转。 下一刻，楚明双眸瞬间开阖，其脚下的玄气流变为了玄气环，闪闪发光。 九寸六环—— 时隔六年，楚明终于跨出了第二步，到达了修炁六阶。 “连跳三阶？” 云中道长与白猪脸庞上闪过短暂的惊愕，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仿佛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一般。 修为有了巨大提升，楚明内心欣喜无比。 调整了下心绪，楚明将玄力收回体内，对白猪行礼，“多谢前辈相助。” 白猪摆动猪蹄，笑道：“不用感谢我，相反的我还需要感谢你。” “感谢我？”，楚明呆滞，不明所以。 白猪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一跃跳回金猪背上。 “好了花老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带着你学生走吧。” 说完白猪双眼一闭，趴下进入假寐之中。 云中道长心知白猪是想要抓紧时间巩固修为。 于是冲白猪点点头，带着楚明离开了。 …… 第四十四章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目的已经达成，二人原路返回。 回到居所，云中道长邀请楚明入院休息。 楚明心情不错，应允下来。 走进屋，云中道长坐下，楚明则有些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屋内一共就两个蒲团，一个云中道长坐着，而另一个之上，睡着那只名为‘渊’的冷酷黑猫。 既不能坐，楚明只得站着。 看了楚明一眼，云中道长轻笑并未出声，认真清洗着茶具，煮着水。 直到云中道长为楚明沏好了茶，小黑猫伸了个懒腰，翘着长长的尾巴，离开了坐垫。 楚明向着小猫一拜表达感谢，入座品茶了。 “好茶。”楚明抿了一口，客气道。 云中道长斜睨，丝毫不留情面地开口道：“不懂茶就不要装懂，这只是最下等的凡茶，何来好字一说？” 楚明脸庞一抽，有些尴尬地举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他如何能想到为师者招待自己学生，居然用最次的茶？ 这个马屁，算是拍错了…… 屋内安静了许久，云中道长悠悠道：“楚明，老师从不过问过你之来历，现在可愿意给老师说说？” 闻言，本想喝茶的楚明放下了手中茶杯。 思索片刻，楚明语速缓慢，沉声道：“老师，其实我来自河的彼岸……” “河？无定河吗？” “正是……我知道此话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但学生并未说谎。” 云中道长轻笑，“这有什么难以相信的？老夫也曾去过无定河的彼岸。” 楚明身躯一僵，看向云中道长的眼中尽是骇然。 他道：“老师您去过？但我听人说从没有人到过。” “西赋一国，终究只是下国，认知有限。这世间自然存在着可以到达彼岸之人，只是世人不知道罢了……” 云中道长风淡云清，侃侃而谈。 楚明连忙行礼，恳求道：“老师，还请告诉学生，要如何才能前往彼岸。” 云中道长瞥了楚明一眼，泼冷水道：“凭你现在的修为，过不去的。” “那什么修为才可以！苦作舟吗？！”，楚明追问。 云中道长摇头，“苦作舟者，或是大宗之主，或是上国之君。这样人物固然凌驾常人之上，但想要跨越无定河，还不够……” “所以，我必须要超越苦作舟才行……”，楚明呢喃，眼中闪过精芒。 “是的。” 云中道长颔首，低声道：“话虽如此，但想要超越苦作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楚明行礼，“愿闻其详。” 云中道长“嗯”了一声，娓娓道来。 “修炁、破空、灵海、苦作舟等四境广为流传，却少有人知道苦作舟之后是何。原因很简单，皆因苦作舟乃是一道分界线……” “何物的分界线？” “人与圣的分界线。苦作舟者，以身为舟，藏舟于海，寻己渡己，这等人被称之为：大宗师。百年行舟，待死生一观，物我两忘，便会如朝阳初启，此谓之朝彻，也被称之为：圣” “朝彻！” 楚明两眼发光，喃喃道：“这就是苦作舟后的境界。” 无视楚明，云中道长继续道：“朝彻者，心境清明，坐忘而心驰，心驰而神往，寻找无待之道。” “老师，何为‘无待之道’？”，楚明皱眉，虚心请教。 “待，是万物变化的标准。无待之道，顾名思义，指的是独立无待可依的大道。当掌控这种大道，也就意味着跨入了下一个境界，见独。” “见独”两字被云中道长说出口的时候，楚明大脑不由地感受到了刺痛，陷入了沉思。 说来奇怪，无论楚明怎么思考，都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仿佛云中道长说了，又没有说一样…… 云中道长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有实而无形，可心传不可口授，可心得而不可目见。现在不懂没关系，日后你慢慢就会懂了。” 楚明抱拳，迫使自己停止了思考，只是将"朝彻"与"见独"四字记在了心里。 “待你成为圣人，便有了前往无定河彼岸的资格。现在，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云中道长问道。 楚明重重吐出一口气，坚定地点头，“多谢老师解惑，学生知道了。” 云中道长欣慰微笑，又为楚明沏了杯茶，“喝完这杯就下山去吧，今晚还有庆功宴，别忘了。” “庆功宴？什么庆功宴。”楚明挠头，一脸迷茫。 云中道长蹙眉道：“怎么，你师兄没同你说吗？嘉关各世家会为鸣钟祭第一名，举行庆功宴。” 楚明皱眉，摇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不喜欢这种场景，还是不去了……” 说完，楚明剩余的茶一饮而尽，向云中道长告辞。 “世家会为第一准备丰厚的奖品，其中或许会有你制丹需要之物。” 楚明没走几步，云中道长声音从后方飘了过来，令其脚步一顿。 “老师，以后这种消息，您可以先说。” 背对着云中道长，楚明脸微红，灰溜溜地跑了。 “这脾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改……”，云中道长盯着楚明背影，自言自语。 “你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脾气尚不能改，竟然奢望自己弟子改，真有意思……”空荡的屋内，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云中道长对此显得并不惊讶。 其叹息，回道：“所以，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么……那你为何还要教楚明这孩子毒道？现在楚明不懂，但其未来总会明白，你所教到底是什么……” 云中道长沉默数秒，喃喃道：“说起这个，我也不知道到底做没做对……” “怎么了……很少见你这般患得患失。” 云中道长面露担忧，“我帮楚明，是因为他拥有传闻中的瞳孔，或许是秘闻中能完成我夙愿之人。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还具备感知灵脉之能。” “感应灵脉？！自带寻龙术么，啧啧……” 云中道长点头，“不错，如若被那群人知道，福兮祸所伏啊……” 女子轻笑，“这有什么？沉寂那么些年，安逸日子早过够了，变下天也好。” 呼—— 倏尔风来，云中道长看向屋外落叶，眼神逐渐寒冽。 “确实，这天该变一变了……” …… 第四十五章 答案尽在不言中 从道馆出来。 肚兜小鬼迫不及待，从楚明胸口钻了出来。 仿佛是缺氧，肚兜小鬼做出一副快要被憋死的模样，大口呼吸。 楚明揉了揉肚兜小鬼头，放任其在自己身上玩耍，直至临近嘉关才将其藏了起来。 …… 看了看天色，楚明发现距离晚宴还有段时间，于是打算在城内随意转转。 来到嘉关六年，楚明一直处于精神时刻紧绷的状态，确实未曾好好地逛过这偌大的嘉关。 嘉关的街道总是人满为患，楚明混在彼此不认识的人群中却格外的安心。 漫步大街小巷，楚明仔细打量着沿途的商铺。 果然正如屠苏说，嘉关有着很多美食，只不过曾经的楚明不曾关注，没有进去尝试过罢了。 对于美食，楚明提不起兴趣。 他的味蕾只适合吃粗糙的玄兽肉，不爱细糠。 最终，楚明脚步停在了一间名为“晚照”的酒楼前。 酒楼建在湖边，由数座朱色楼阁组成。 微风拂过，酒楼外垂柳乱掩红楼半，小池轻浪纹如篆，甚是迷人。 “客官，可是要喝酒？”，店小二颇有眼力地跑了过来，揽客道。 “酒，好喝吗？”楚明盯着旗帜上的酒字，问道。 这一问让店小二一怔，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 酒好喝吗？ 无数年来，无人能正确地回答这个问题。 至少据店小二观察，很少有人单纯为爱喝酒而喝酒，更多的是因为其他原因。 楚明一笑，决定尝试一下酒的滋味，迈步走了进去。 “小哥，您是要什么酒？”，将楚明引到靠湖桌前，店小二笑着问道。 楚明摸了摸木戒，随后道：“帮我上一壶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酒就好，谢谢。” “好叻。” 店小二并未因为楚明只点最便宜的酒而看不起其，反而极为热情地让楚明稍等片刻。 等待期间，楚明用手撑着下颚看向窗外，一时有些失神，颇有感慨地叹息一声。 “怎么，天才也有烦恼之事吗？”，调侃声响起，一红衣女子坐在了楚明对面。 女子红衣红唇，有一股身为女子难以拥有的英气。 如若常人看见，多半要主动与如此美人交流，但可惜女子面前坐着的人，名为楚明。 楚明蹙眉，冷冷道：“这里有人坐了，不好意思。”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着道：“楚公子，你莫要骗小女子。您孤身一人进店，此处怎会有人？” “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楚明语气又冰冷了几分，并未因为女子的美貌而怜香惜玉。 这态度，令女子脸上的笑更甚，“你不认识我，但却认识我那侄子。” “你侄子？”楚明狐疑道。 女子点头，吐出两个字——屠苏。 “师兄？可你……” 楚明脸色有些奇怪。 眼前女子也就二十出头，居然是屠苏的长辈。 思考数秒，楚明恍然大悟，连忙拱手想称呼一声前辈。 可这“前”字才刚出口，红衣女子立马打断。 “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那等老妖怪，本姑娘芳龄二十，只是辈分高了些而已。就年龄而言，你我是同辈。” 楚明面露尴尬，请教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北落岫，屠苏的小姨妈。”红衣女子自我介绍道。 见是屠苏的亲人，楚明脸色缓和不少，主动询问北落岫有何事找自己。 北落岫道：“楚公子说笑了，这晚照酒楼本就是我北落家产业。我与公子相逢，只是碰巧而已。” 楚明盯着北落岫，轻声道：“北落姑娘，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可不会相信有如此巧合之事。有什么事情找我，姑娘请说吧。” 北落岫“咯咯”笑了起来，不再隐瞒，直言道：“既然楚公子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绕圈了。” “请讲。”楚明礼貌道。 北落岫脸色顿时肃然，沉声问道：“楚公子可是打算参加年末的林曲宗大比？” “不错，可是有什么不妥？”，楚明道。 北落岫称并无不妥，接着问询楚明为何不选择岁星门。 楚明自顾思忖一会儿，问道：“北落姑娘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北落岫一怔，好奇道：“那楚公子先把这假话说来听听。” “岁星门远在夜岚风岭，距离此地有上千公里，我怕我水土不服。”楚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北落岫笑了，追问道：“那这真话呢？” 楚明不答，只是盯着北落岫，答案尽在不言中。 “我明白了。” 两人对视片刻，北落岫站起身的同时向楚明递过去一个木质令牌。 令牌由紫檀木制造，有着淡淡清香，四边金星点缀，中间刻有一个黑色的“岁”字。 “这是……” “这是岁星门弟子的令牌，如若以后你改变主意了，岁星门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北落岫说道。 楚明接过令牌，抬头看去：“这样好吗，我可还未参与你们岁星门的入门测验。” “所谓测验是淘汰庸人的手段，明显，楚公子并不在其中。”，北落岫毫不避讳地说道。 “客官，您的酒到了……” 店小二端着酒赶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还不待店小二将酒放于桌，北落岫便令其将酒撤掉，换上了一壶顶尖的酒。 店小二答复一声“好的小姐”，片刻之后换上一壶美酒归来。 “这壶酒，算我请你的，不收钱。”，北落岫微微一笑，站起身。 见北落岫要离开，楚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敢问北落姑娘，可知晚上宴会地点在哪？” “宴会设在望西楼。” “姑娘会去吗？” “不去，太闹…… “啧……” 楚明轻笑，目光从北落岫背影上移开，重新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盯着碧波荡漾的湖水，楚明手指不停地轻叩着岁星门的令牌，陷入了思考。 不知在想些什么。 …… 离开之后，北落岫上楼，来到某房间之中。 室内端坐着青衫道人，年纪看似不大，约莫三十来岁，正在举觞独饮。 “怎么样？”，见北落岫走了进来，青衫道人笑问道。 北落岫坐下，轻声道：“和小师妹猜测的一样，他要去林曲宗。” “理由呢？”，青衫道人满不在乎地问道。 “岁星门远在夜岚风岭，路途遥远，他怕水土不服。” 北落岫面结寒霜，将楚明的假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青衫道人失笑，“他真这么说？” 北落岫点头，“这是他应付我说的假话，其内心所想，我想大师兄您猜测得到。” “嗯，无碍……东西给他了吗？”青衫道人问道。 “给了，他收下了。” 青衫道人满意点头，“收下便好，等着吧，他会来的……” “大师兄怎如此肯定？相比于林曲，我们没有任何的优势……”北落岫蹙眉道。 “林曲出了个沉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世人慕强，选择林曲的确是明智的选择……”，青衫道人摊手。 北落岫脸上浮现一丝凝重，“世人皆知，楚明又岂能不知。” “一山不容二虎，楚明破了沉风的纪录，或许此举会引得沉风不悦，从而出手呢？” 青衫道人随意编造理由，胡言乱语。 北落岫叹息，面露无奈，“大师兄……你应该知道，沉风不是那样的纨绔子弟。” “确实，虽说互为敌人但不得不承认，沉风心思细腻，胸襟宽阔，应当做不出这种事。”青衫道人赞同道。 听见自家师兄如此表扬对手，北落岫扶额，“大师兄，您就别在这里绕圈了，赶紧说你为什么确定楚明会来。” 青衫道人露出贱贱的微笑，不置一词。 见状，北落岫提醒道：“小师妹可说了，让我们务必将楚明安全带回岁星门。如若搞糟了，你就等着小师妹告状去吧……” 青衫道人斜看去，“那怎么办？强行将楚明带走？” “不行……” 沉兮摇头，“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但我能感觉得到，楚明这人心思沉重，性格孤僻。强行带回岁星门，只怕早晚也会逃离……” “对嘛……所以必须要让他心甘情愿跟着我们走才行，但是怎样才可以呢？” 青衫道人邪魅一笑，抛出一个问题。 北落岫白眼。 看到青衫道人那神情，北落岫笃定自己师兄已有了办法。 于是索性不再和其扯犊子，直径站了起来向自己房间走去。 “喂师妹，别走啊，喝一杯啊。” “喝你妹。” 盛情邀请换来一顿臭骂，青衫道人也不恼，继续举起酒杯，喝了起来。 “沉风固然不会，但沉家会不会，就不知道了……小师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让我们出手……” “只有彻底死心，那小子才会乖乖跟我们走……” 借着酒意，青衫道人说出了其中缘由。 只可惜北落岫已经走远了…… …… 第四十六章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回到酒楼这边。 不胜酒量的楚明爬在桌上，睡得正香。酒是什么滋味，他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也托酒之福，楚明睡了六年来最舒适的一场午觉，一觉睡到了日落时分。 呼—— 湖边刮来凉风，楚明伸了个懒腰，抬起了头。 醒来第一件事，楚明下意识向自己胸口看去，唯恐肚兜小鬼私自跑了出去。 有趣的是，酒香似能跨越生死，肚兜小鬼同喝醉了般，正深陷睡梦中。 楚明安下心来，看向天空。 已到晚宴时间，于是楚明动身前往望西楼。 望西楼占据着嘉关观赏无定河最佳的位置，由两个偏楼与一个主楼构成。偏楼层数为五，主楼则为九。 遥看去，望西楼宏伟无比，修得异常豪华，是楚明在嘉关唯一叫得出名字的酒楼。 …… 夜幕低垂，望西楼下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待楚明来到酒楼前，发现大门外只有零零散散几人站立着，其中便有面露焦急，来回踱步的屠苏。 见状，楚明不急不躁靠了过去，“师兄，怎不进去，在这里做甚？” “我祖宗，你终于来了……”，屠苏松了口气，皱眉问道：“师弟，怎么现在才来？不是约好了酉时到吗？” 楚明摊手，无辜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和我约好了？再说，现在也是酉时啊，只是临近卯时而已。” 屠苏被气来说不出话，拉着楚明往大门里走去。 楼内阶梯纵横，穿梭着各种人影，异常喧闹。 楚明紧跟着屠苏身影直奔九楼而去。 途中，屠苏忍不住抱怨道：“师弟你现在也学会撒谎了。当日前去找你，你正沉迷制药，于是我特地向那肚兜小鬼交代，让他通知你见完老师后，务必记得今晚酉时的晚宴。” “额……师兄，小肚兜确实没有告诉我晚宴一事。如若不是老师提醒，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楚明委屈道。 “什么？”屠苏没好气地说道：“那小鬼也太不靠谱了！” 听到屠苏的谩骂声，肚兜小鬼从楚明胸口跳了出来，骑到屠苏头上一顿粉拳乱打。 “小鬼，你给我住手！师弟，还不让这臭小子住手！” 屠苏窘态百出，对肚兜小鬼无可奈何，连忙出声求助于楚明。 直到楚明开口，肚兜小鬼这才放过了屠苏，跳到楚明手掌之上。 手掌上，肚兜小鬼对着楚明比画，大概意思是：屠苏说的酉时是何他又不懂，不能怪他。 楚明轻笑，“我知道不怪你，全怪师兄不亲口给我说这件事情。” 肚兜小鬼连连点头，对着屠苏做了一个鬼脸，钻进楚明胸口。 屠苏无奈摇头，催促楚明走快些。 很快，二人来到九楼。 进门前，屠苏嘱咐道：“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场合，但我父亲身为嘉关城主，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你已来晚，算事错过最麻烦的阶段。进去之后，有人和你打招呼，你微笑点头就好。” “我尽量……”楚明点头，不怎么自信道。 屠苏给楚明递去鼓励的眼光，随后推开了大门，带着其走入进去。 引入眼帘的，是十来位短袖金缕衣婀娜女子，正在错乱有序移动起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众女子旁有着数位琴师拨弄着琴弦，轻拢慢捻抹复挑，宫商角徴羽，初为《霓裳》后《云梦》，一曲《惊鸿》破云杪。 目观眼前种种，饶是对歌舞提不起兴趣的楚明，也不得不称道一句“极美”。 歌舞结束，坐在主位上的屠奉山站起，来到楚明身边。 “诸位，这就是此次获得鸣钟第一的楚明，楚小友。”，屠奉山向四周之人介绍道。 闻声，所有人纷纷站起，向楚明抱拳。 “微笑，微笑，微笑……” 耳边传来屠苏悄声提醒，楚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一一回礼。 屠苏见状，扶额叹息。 随后他在屠奉山眼神示意下，带着楚明来到主位下方的一个位置。 楚明入座，还没来得及拿筷子吃上两口，连忙就有人举杯前来。 “师弟，师兄不舒服，有事先告辞……” 屠苏很不讲情义地将楚明留在了此地，抽身而退。 “诶，师兄……”楚明有些惊慌，抓住屠苏的衣袖。 屠苏回头，肃然道：“师弟，扛住！一切，也是为了最后的礼品。” 说完这句话，屠苏趁着楚明被无数人“围剿”，赶忙离开了…… “楚公子，久仰久仰，在下徐家家主……” “你好你好……” “哈哈哈，楚公子，老夫替魏家，向你道贺了。” “同喜同喜……” “楚公子，你怎么流冷汗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 经过长到一个时辰的“交涉”，楚明终于从苦海中脱离，一脸醉醺醺地坐了下来。 哎—— 楚明叹息，有些难受地揉着太阳穴，心觉这可比生死之战难多了。 “这就不行了？” 熟悉女子声音响起。 楚明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张晴晴坐到了身旁的位置之上。 “是你……” 楚明内心提起戒备，思考张晴晴此刻前来目的是何。 张晴晴发觉其眼中的警惕之色，轻笑一声，淡淡道：“楚公子不用如此紧张，我此次前来可没有恶意。” “你想做什么？”，楚明问道。 张晴晴不语，从袖口摸出一个锦盒，放在了楚明桌上。 “这里面装的乃是玄品上阶灵药，泣血草。楚公子可以打开看看，验证真假。” 楚明皱眉，半信半疑地将盒子打开，其中静静存放着一株长约两寸的草叶。 “叶面翠绿，叶下纹理呈鲜红，闻之有着淡淡血腥味。没错，这是泣血草，而且年份还不低……” 楚明验证完将盒子关上，看向张晴晴问道：“你突然拿出此物，是想让我交给屠家，化解之前的矛盾？” “不。” 张晴晴抿了口酒，轻声道：“不是交给屠家，而是给楚公子你。我张家愿用这玄品上阶泣血草，化解你我两之间的矛盾。” “给我？” 楚明有些不敢相信，张晴晴拿着玄品上阶灵草，只为与自己化解矛盾。 “说到底，你们张家与我并无恩怨。只要你们不主动找麻烦，我也不会。”，楚明将装着泣血草的锦盒放回了张晴晴桌上，并道：“东西拿回去吧，这份厚礼，我受不起。” 此举让张晴晴有些茫然失措。 她没料到有人可以抵制住玄品上阶灵草的诱惑。 “呵……” 张晴晴苦笑，“昊儿输给你，不冤枉……” 提起张昊，楚明风轻云淡，并未泛起波澜。 对于张昊之前的杀意，楚明实则并不在意。 平心而论，换位思考，楚明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杀人灭口。 世界如此，倒怪不得谁。 想到这里，楚明忍不住地问道：“今日他怎么没来？” “为了平沉风纪录，昊儿受了不小的伤势，还在调养之中。”，张晴晴答复道。 楚明点头，手伸进衣袖拿出一包特制的疗伤药物，递了过去。 “这是我特制的疗伤药物，由于缺少主药，只是个半成品。以此药作为辅助，他的伤势会好得快一些。” 张晴晴眼神闪过精芒，不假思索地从楚明手中接过此物。 “我替昊儿谢过楚公子。” 说话间，张晴晴重新将泣血草放在了楚明桌上，道：“我接受楚公子的好意，楚公子也当接受我的。” 这一次，楚明没有再拒绝，拿过泣血草，放入袖中。 张晴晴露出满意的微笑，起身向楚明行礼，向着屋外走去。 待其走远，楚明夹起桌前的小菜，自言自语："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 张晴晴走出屋，转角来到一个无人楼台，凭栏看着嘉关的万家灯火。 咚咚咚—— 脚步声响起，张晴晴头也不回地说道：“谢谢。” “看来，已经解决了。” 屠奉山的身影出现，来到了张晴晴身旁。 张晴晴点头，“他心思比我想象中，更加的细腻与成熟……” “该子日后非凡，你的决定是对的。”屠奉山赞同道。 张晴晴“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静静地呆在屠奉山身边，享受着此时的宁静。 许久之后，张晴晴浮现犹豫之色，开口道：“当年那事与我无关，也与张家无关。” “我知道……如若有关，就算有沉家做后盾，我也早已将张家覆灭”，屠奉山淡然道。 “既然知道，你还如此针对我哥哥他们？”张晴晴有些动怒，道。 屠奉山靠着栏杆，解释道：“屠苏母亲的死，北落家需要一个交代，纵然张家没错也只能选择承受北落家的怒火。如若我不对张家打压强势些，到时候出手的就是北落家了……或许一人的生死对于北落家来说没那么重要，但面子对北落家来说，很重要……” “你？！” 张晴晴一时有些诧异，脑中想到了很多事情。 无视张晴晴的诧异，屠苏继续道：“我本想借着之前一事将你哥他们赶出嘉关，却不曾想到你回来了……” “你为何要那样做？”张晴晴好奇道。 “近几年西赋内风起云涌，纷乱不远矣。张家离开嘉关，还能有一线生机，而这也意味着你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我，身为西赋官员，已无法脱身……” 得知背后原因，张晴晴惊得退后一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屠奉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张家。 准确的说，保护着她…… “如若你早点告诉我，我或许就不会远赴赋都，更不会嫁进沉家……”，张晴晴喃喃道。 屠奉山反问道：“没有沉家在背后，张家又怎能撑到现在呢？” 张晴晴无言以对，露出苦涩的笑容，低头将秀发撩于耳后。 是的，世上有太多的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在拥挤的人潮，不论是她张晴晴还是屠奉山，都妥协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与屠奉山四目相对片刻，张晴晴目光看向嘉关。 她故作放松地问道：“当年如果没发生那事，是不是我们……” 屠奉山不答，陷入无尽的沉默。 下一刻，凉风迎面吹来。 屠奉山重重吐出一口气，面露释怀，“天凉了，入秋了。” 张晴晴暗自笑了笑，不再追问，目光追逐着屠奉山所望，看了过去。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 第四十七章 九万里风鹏正举，你看到了吗？ 晚宴结束，屠奉山代表各世家赠予的奖品，送给了楚明。 奖品足足有三大箱，比上次屠苏送给的还要夸张。 最终是在马车的帮忙下，楚明才将奖品搬回了家。 回到家中，楚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箱子内的东西，令楚明呆住，他本以为其中会是些金银财宝什么的，但却不是…… 打开第一个箱子，其中存放着颜色鲜艳，样式不同的铁矿，满满当当将整个箱子塞满。 “对于矿物我不是很了解，先收着，待空了拿给严家兄弟看看……” 铁矿一看便知非凡铁，然而楚明对于这些素来一窍不通，只能讪讪关上箱子，再做打算。 打开旁边一箱子，其中则放着诸多灵药，品级不一，最低的也是黄品高阶。 “这些世家盘亘嘉关多年，底蕴深厚。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前有张晴晴单独送礼与我和解，后有嘉关各世家的重礼，这里面一定有着我不知道的事情……” 楚明喃喃自语，认定事出有因。 无奈，任他想破脑壳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索性楚明不再思考，抛之脑后，开始仔细研究箱内的灵草。 世家们的阔绰还是超出了楚明的想象。 灵草数量约莫两三百，黄品占比极少，多为玄品低阶，价值不可估量。 看着箱中灵草，楚明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本就苦于没有材料制毒，世家此时送草药无异于雪中送炭。 按耐不住内心激动，楚明开始将灵草分类。 越是捣鼓，越是心奋。 可当楚明举起一株长着黑色果子草药之时，他脸上的兴奋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这是黄品中阶黑尾果么？感觉，有些不像……” 说话间，楚明将手中黑果草药放到一旁，从木戒中拿出了这些年做的笔记，翻阅起来。 过了一会儿，楚明盯着笔记中的一页，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是它了……” 楚明脸色露出惊喜之色，看向黑果草药开口道：“这哪是什么黑尾果，分明是裂魂果！” 裂魂果，地品低阶灵草，是制作碎魂丹最主要的药材。 碎魂丹顾名思义，可造成难以愈合的魂伤，是极为歹毒的丹药。 碎魂丹等级虽只有玄品上阶，但其爆发的毒性却可让魂力偏弱的灵海强者，为之色变。 确认灵草种类，楚明又开始查阅笔记将制作裂魂丹的材料，齐齐放在桌上。 “制作碎魂丹所需材料几乎齐全，待我进入宗门后便可尝试制作此丹，不过在这之前……” 话说到一半，楚明默默将裂魂丹材料收进木戒，取出一袋昨夜枯与泣血草。 看着桌上两物，楚明脸上浮现纠结之色，似是在抉择着什么。 “配上泣血草的药效，昨夜枯的威力会提高到原来的数十倍不止。这般使用泣血草，的确有些浪费，大材小用……可眼下所拥有材料，这是我唯一能制作出的保命之毒……” 楚明不停权衡着其中利弊，经过一炷香的心理斗争，最终决定将泣血草加入昨夜枯之中。 这一埋头苦干便是数天，满头大汗的楚明终于是成功地将泣血草加入进昨夜枯之中。 “如此一来，即便遇上破空五阶强者，我也有一丝将之灭杀的机会……” 楚明眼中闪过寒芒，将加强版的昨夜枯放进了木戒，单独存放。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楚明看向第个三箱子，皱起眉头。 第三个箱子大小与其余两个相同，重量却差了许多。 内心古怪，楚明将之打开。 打开箱子一瞬间，浓浓凉意弥漫整屋，其中更是闪烁微微紫光，让楚明长大了嘴。 原来，这最后一个箱子存放的乃是——紫灵玉。 紫灵玉乃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其中蕴含着类似于玄气的东西可供人吸收，用以修炼、恢复之用。 紫灵玉珍贵无比，非寻常修士可拥有。 一般来说，那是灵海大能才可享用之物。 像楚明这样还在修炁之人，能有两三个碎灵玉用都要谢天谢地了…… 千枚碎灵玉等于一枚紫灵玉，修炁与灵海地位之别可想而知。 “呼……”，楚明重重吐息，呢喃：“可真是欠这些世家大人情了……” 感慨一番，楚明欣然接受所有礼物，挥手将箱中十枚紫灵玉全部收起。 望向第二个箱子，其内还剩余百来株灵草。 这些灵草，楚明用不着，全是制作疗伤丹药所用原料。 放着也是浪费，于是楚明打算将这些灵草赠予屠苏。 简单收拾了一下，楚明扛着箱子走出了屋，向屠府而去。 顶着个大箱子，楚明顿时成为了街上的异类，四周纷纷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被人当猴子看着，楚明尴尬不已，恨不得将这箱子当街放进戒指里。 阿公真是明智，这藏物木戒可比什么灵丹妙药实用多了—— 楚明黑着脸暗道的同时，来到屠府门前，叩响了门。 管家出门见是楚明，热情地邀请他入内，并带着其向屠苏所在书房而去。 咚—— 进书房后，楚明将大箱子丢在了屠苏面前。 “哟师弟，这不是昨夜给你之物吗？怎么搬到我这里来了？”屠苏诧异道。 楚明摆手，“有些草药我拿来无用，就想着给你拿过来了。” 屠苏搓搓手，打开了箱子，脸上尽是满意之色，“不错不错，都是疗伤丹药所用之物，拿给你的确是浪费了……” “那你收下吧，万一哪天我受伤了还能在你这儿拿点丹药用用。” 楚明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师弟来都来了，吃个便饭再走。”，屠苏将楚明拉着坐下，笑着道。 楚明果断拒绝，解释道：“师兄，还剩下三个月，我们便要前往翠微山林曲宗。出发之前，我还有东西需要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楚明口中需要准备之物，自然便是各种毒药了。 出门在外，护身毒药多多益善。 屠苏表情顿时严肃，理解般地点点头，任由楚明离开了。 离开屠府，楚明没有在外晃悠，而是回到家中继续制毒。 之后三个月，除了购买生活所需之物，楚明没有再跨出过房门。 ………… 年末终是来了。 许是天上仙人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漫天白雪纷飞，追逐着彼此，奔赴人间。 嘉关，又迎来了新的寒冬。 吱吱吱—— 伴随着屋檐上的冰锥掉落，一袭黑衣、头带斗笠的楚明，推门而出。 “走了，小肚兜。” 肚兜小鬼闻声，一跃跳进楚明胸口，同其出发向嘉关北门走去。 街道上人烟稀少，白茫茫中，楚明一边走一边看着两侧的一切，如同当年离开书斋那般，想要将嘉关的一切记入脑中。 走到一半，楚明突然一转身，在小巷中穿梭，很快来到严家两兄弟铁铺之前。 “诶，楚大哥？” 看见楚明，严宽笑着走了出来，“今日楚大哥怎么想着过来了？可是刀又坏了？” 楚明一笑，摇头道：“不是，要走了，说来看看你们。” “走？”铁铺内的严关走了出来，“楚大哥，您要去哪儿？” “翠微山。”楚明回答道。 “哦，终究是要去了吗……” 严家两兄弟一怔，相视一眼，向楚明俯身拜了下去，“楚大哥，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楚明将二人扶起，随后从木戒中搬出铁矿箱，放在他们面前。 “这里面有一些稀有矿物，我想，你们会喜欢的……”，楚明轻声道。 严家两兄弟想要拒绝，但终是拗不过楚明，收下了这份厚礼。 “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他日如若遇见不平之事，你们大可前往屠府寻求帮助。” 楚明冲着严家兄弟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楚明离去的背影，严家两兄弟几度欲开口询问日后是否还可以相见，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大雪落下，严家兄弟向楚明跪了下去。 这一跪，是感恩。 也是离别。 ………… 当楚明来到嘉关北门的时候，屠苏已浑身堆满雪，仿佛一个雪人。 将身上雪抖掉，屠苏诧异道：“师弟，你可不是爱迟到之人，今天这是怎么？” 楚明抱歉道：“离开前去见了两个朋友。” “哦，严家两兄弟吗？”，屠苏笑道：“放心吧，你给我说的事我早已同父亲说了，父亲会关照那两兄弟的。” “嗯，走吧。”楚明点头，迈步走出了嘉关门。 出关门没多久，楚明与屠苏心有灵犀地脚步一顿，回头向凌云道馆方向看了过去。 所望之处，尽是雪白，楚明两人相视一笑，启程了。 …… 凌云道馆大门处 “九万里风鹏正举，孙琼，你看到了吗？” 云中道长负手而立，遥看着楚明二人离开的方向，浮现溺爱之色。 一旁的孙琼笑着点头，“师尊，既然对两位师弟寄予厚望，又何不亲自去送送？” “又不是生死之别，有何可送的？他日，自会再次相见。”云中道长淡淡说道一句，转身向道馆内走去。 闻言，孙琼望着远方嘀咕道：“你不去就算了也不让我去，真是没天理……” “孙琼，等下来我屋好好解释下那几本书是怎么回事……” 云中道长毫无情绪的话语飘来，令孙琼虎躯一震。 其连忙追了过去，高呼道：“师尊！哪有什么书？你可别轻信小人之言啊！” …… 【嘉关篇结束，正式进入下一篇章】 【保证每日更新，字数不定，谢谢各位支持】 第四十八章 危机降临，夜中袭击 翠微山距离嘉关虽说不远，但也有数百公里。 楚明二人不急不躁地赶路五天，到达了两地之间唯一的休息之处，甫溪小镇。 “师弟，你我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吧。”，来到一家酒楼前，屠苏建议道。 “好。” 楚明点头，跟着屠苏走进了酒楼。 酒楼破小可里面客人却不少。 经过楚明观察，大多数都是修炁低阶之辈，最高也只有修炁三阶的修为。 这样的人，一路上有很多，都是前往翠微山围观入宗考验的好事人群。 几乎是楚明二人跨进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等小镇，拥有诡异灰瞳的楚明，精致装扮的屠苏，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无视众人的目光，屠苏找到掌柜，询问是否还有空的客房。 能为掌柜者早已是人精。 当看到世家公子穿着的屠苏，酒楼掌柜当即明白这是个有钱的主，于是低头哈腰地表示有客房，并打算亲自带楚明二人前去。 “等等……” 楚明突然出声，叫住准备跟掌柜走的屠苏。 “抱歉，我们还有事，不住了。” 丢下这句话，楚明抓着一脸迷茫的屠苏，直径走出了酒店。 走出门，屠苏好奇问道：“师弟，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明看向酒楼，皱眉道：“倒没有，只是感觉到几股若隐若无的杀意，还是离开得好。” “杀意？原来如此，小心点是好事。走吧，我们赶紧离开……” 屠苏了解楚明，深知其对于杀气的感知很是敏锐，所以无条件地信任其的判断。 甫溪小镇本就不大，二人在施舍一个小乞丐几两碎银后，匆忙离开了。 二人前脚离开，三个人影后脚便从酒店走了出来。 “竟如此小心？果然不是寻常之辈……”，三人中，脸上有颗黑痣的中年人说道。 其旁一体型干瘦之人闻言道：“李供奉，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想什么呢？此行只有诸位老爷知道，他们如何能得知？”另一胖脸男子，嗤笑道。 黑痣中年人赞同地点头，“应该只是巧合……这样也好，在野外更好动手些，左右都是死，让他两多活一段时间也无妨。” “这是自然，此行有李供奉在，两个黄毛小儿能掀起多大波浪？”，胖脸男子与干瘦男子谄媚道。 “哈哈哈……”，黑痣中年人大笑，“放心，只要此次任务圆满完成，回去之后少不了你两的好处。” “是是是……以后哥俩儿就以李供奉马首是瞻了。” 李供奉笑着点点头，带着二人追逐楚明二人而去。 …… 夜寒冷，光秃秃树干下，楚明与屠苏一动不动地坐着。 不远处的火堆已经熄灭，二人失去了唯一的取暖之物，如若不是有着玄气护体，早已沦为一具冻僵的尸体。 在距离二人大约十丈远的地方，白天的李供奉三人组正如同看猎物一样，盯着楚明二人。 瘦小之人不屑道：“在野外竟然敢同时进入冥想，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啧……就这两个修炁境的世家子弟，值得让我们亲自前来？老爷们真是小题大做……”胖脸男子冷笑道。 无视两人所言，脸上长着黑痣的李供奉吩咐道：“等下出手快些，速速将这两小子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是，李供奉。” 瘦小男子二人拱手称是，随后在李供奉的示意下，浑身淡青色罡风缠绕，向着冥想中的楚明二人冲了过去。 当瘦小男子来到距楚明二人不足两丈之处。 楚明与屠苏猛地睁开了眼睛，惊慌之色浮现于表。 “终究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瘦小男子心中不屑，同时开口道：“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惹了不敢惹的人，哈哈哈……” 笑声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瘦小男子脚下踩到某物，白色的粉末混着白雪落下，笑声变为了惨叫。 “毒？！有埋伏！”，瘦小男子大吼一声，闭住呼吸的同时后退几步。 远离刚才所在位置，瘦小男子举起双手看去，只见自己皮肤瞬间长起了许多红色小痘，脸色有些难看。 “昨夜枯？！” 圆脸男子靠了过去，一下认出了此毒。 “能认出此毒，看来还不算笨。” 楚明二人走过来，脸上哪还有之前的惊恐？ 看着楚明二人冷静到极致的神情，瘦小男子沉声道：“你二人早知道我等在跟踪你们？” “不知道，这昨夜枯本是为了预防一些野猪野狗，却没想到用在了你们身上。”，楚明道。 此话将瘦小男子惹怒，浑身玄气当场爆发将修为展现了出来。 “破空一阶……”，楚明语气凝重，有所预料。 “臭小子，本准备给你留个全尸体，可现在大爷我改主意了，待将你拿下，定要让你感受剥皮之痛！”， 话音落下，瘦小男子发起攻击，打算先发制人。 “这个交给我。” 楚明从背包中拿出小袋昨夜枯丢给了屠苏，向瘦小男子冲去。 屠苏接过，“师弟，小心些。” “一个中毒的破空境，能奈我何？” 霸气侧漏，只见楚明脚踏九寸六环，与瘦小男子拳拳相对。 初次交手，楚明被震得倒退数步。 虽说落了个下风，但楚明却咧嘴，笑了起来。 瘦小男子的罡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这让楚明战意高涨。 “极境者？” 出师未捷，瘦小男子惊呼出声。 他不敢再将楚明当作一般人看待，认真与之战斗起来。 …… 看着那边的战斗，屠苏摇摇头，来到了自己对手圆脸男子面前，“来吧，这边就由我来陪你玩玩。”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圆脸男子被小觑，脸色一沉，修为爆发出来。 “破空二阶么……” 屠苏并未因圆脸男子修为而感到恐惧，反而一脸期待地朝着其招了招手。 “找死！” 圆脸男子暴怒，同屠苏激站在一起。 ……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战斗了数十回合。 出乎瘦小男子二人意外的，此战并未迎来他们心目中摧枯拉朽的胜利。 屠苏与楚明的实力超乎瘦小男子二人的想象。 尤其是楚明，明明只有修炁六阶但玄气浑厚，超出大多数修炁九阶之人！ “怪不得老爷们命我等来刺杀这小子，此等妖孽不除，日后定成大患……” 瘦小男子看着眼前对手，心中暗道，缓缓停下了手。 楚明诧异，皱眉道：“怎么不打了？是想认输吗？” “你很自信，但不得不承认，你有这样的资格。”，瘦小男子将自身衣服撕毁，莫名其妙地表扬起楚明。 楚明漠然，道：“现在你我在大战，这样表扬你的对手，是不是有些不适宜？” “呵……对手？” 瘦小轻笑，罡风从体内喷涌而出，“小子，你太看不起破空境了，你也配当我对手？” 砰—— 瘦小男子话音落下，身影如鬼魅般在林间跳跃、穿梭起来。 速度之快，是刚才的数倍不止！ 楚明有些惊愕，不停地看向四周，想跟上瘦小男子的速度，然只是徒劳。 “这速度！？” 楚明惊愕不已的同时，瘦小男子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右侧。 一个侧踢，瘦小男子将楚明踢飞出去。 哗啦啦—— 楚明撞在一棵枯萎大树上，引得树枝发出声响。 “破空的罡风能大大增加我的速度与力量，只是修炁境的你，是不可能抵挡和跟得上我的……” 瘦小男子笑着走来，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楚明脸色凝重，缓缓站起身来，随后手一挥将黑色长刀取出。 手握黑刀，楚明竟闭上了眼睛，调整起自己呼吸来。 “百年玄铁制作的刀？啧，一把凡刀罢了，能起什么作用？故弄玄虚……” “不过，你手上的木戒似乎是个宝贝……” 瘦小男子邪笑，再度向楚明冲去。 雪中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楚明呼吸愈发的舒缓，平静。 他能感受到四周的落雪、四周的风，还有逐渐靠近的瘦小男子。 此时，瘦小男子距离楚明已不足一丈处。 见楚明还闭着眼睛，瘦小男子冷笑，取出腰间佩剑，准备给予楚明致命一击。 “这距离，修炁境内无人能躲！” 瘦小男子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似已看到即将绽放的血花。 突然，楚明双眸猛地睁开，灰色的瞳孔上有着丝丝玄气流转。 与之对视，瘦小男子握剑的手，不由地冒出了冷汗。 锵—— 楚明握刀与敌人手中长剑交叉碰撞。 火花绽放，楚明以瘦小男子想象不到的角度，躲开了这一击。 ？！ “不仅反应过来，还硬接了我这一剑！？” 瘦小男子心中震惊，手上没有丝毫停下之意，当空挥舞转出个剑花，向楚明胸口划去。 由于敌我力量差距，在刚才交锋中楚明手中的刀被震飞了出去。 瘦小男子正是抓住这个时机，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看你怎么挡！！”，瘦小男子咆哮着，表情有些狰狞。 当—— 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响起，令瘦小男子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本被震飞的黑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楚明胸口，再次为他挡下一击！ “隔空操物！引魂？！” 瘦小男子看向楚明的眼涌上丝丝恐惧。 “到我了。” 楚明眼中闪过杀意，趁着魂力控制黑刀不停攻击瘦小男子之时，往身后一跃，拉开了与瘦小男子的距离。 木戒再次闪烁光芒，楚明手又取出一把黑刀，向瘦小男子冲去。 “修炁六阶的引魂境！” “还是个极境者！” “你到底是谁！？” 瘦小男子惊吼。 一边抵御飞刀，一边还要抵挡楚明攻击的他终于是慌了。 “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去问你背后的人，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楚明攻击愈发的强烈。 在魂力的配合下，楚明控制着两把刀把瘦小男子逼得无路可退。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中昨夜枯的瘦小男子浑身愈发瘙痒难耐。 无法发挥完整实力的他，如何还能抵挡得住楚明铺天盖地的攻击？ 过了大约百来回合，瘦小男子终是坚持不住，败阵下来。 “说，是谁让你来的？”，楚明将瘦小男子踩在脚下，厉声质问道。 瘦小男子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血，心知必死无疑的他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怪不得他们要你死！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他们是谁？！”楚明追问道。 瘦小男子冷笑，吐了一口血痰，“想知道？我偏不告……” 撕拉—— 不待瘦小男子说完，楚明挥刀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从瘦小男子脖子喷出，四周积雪染上了一层刺眼的红。 “找死……” 楚明盯着瘦小男子尸体骂道一句，提刀向屠苏那边赶了过去。 …… 当楚明来到另一个战场，发现屠苏正处于上风。 通过观察圆脸男子皮肤上的红疹。 楚明心知其同样中了昨夜枯之毒，一时对屠苏此战放心了不少。 “不愧是师兄，面对破空二阶之人也能一战……” 看着被屠苏打来连连败退的圆脸男子，楚明心生佩服，找了个地方坐下观战起来。 楚明这边倒是悠闲，可圆脸男子则是当场脸黑。 楚明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黑脸男子如何不知？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同伴怎会死在一修炁六阶之人手上！ 黑脸男子本就处于下风，此时心生怯意，更是难以抵抗屠苏的攻击。 “震魂！” 屠苏抓住这个机会对黑脸男子施展出了魂力巫术。 圆脸男子双眸瞬间失去了光彩，发呆一瞬。 然而就是这一瞬时间，屠苏手中的剑，已刺进了胖脸男子的胸口。 “你，你们……” 圆脸男子难以置信。 他在屠苏脸上看了数秒，然后又看向楚明。 最终身死，倒在了地上。 楚明见状走了过去，“师兄，没事吧？” “嘶……” 屠苏突然跪了下去。 他摸着自己腰间道，呲牙咧嘴，“怎会没事？对方可是破空二阶之人……” 闻言，楚明向屠苏腰间看去，这才发现其手摸着的地方，有一处数寸之长的剑伤。 “不碍事，皮肉伤。” 屠苏一笑，同时从胸口摸出了个药，涂抹着伤口。 楚明蹲下帮忙。 可下一刻屠苏不知为何，猛然扑向了楚明。 “师弟，小心！” 声音回荡在耳边，楚明满脸迷茫。 看着扑向自己的屠苏，楚明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屠苏身躯而过，作用到他身上。 力量之大，难以抵挡，瞬间将两人一起打飞了出去。 …… 第五十章 你是属耗子的？ 咚咚咚—— 楚明抱着屠苏在雪地里打滚，大约滚了十来圈才停了下来。 “咳咳……” 屠苏喷出大口鲜血，喘气道：“师弟，小心，还有人……” 说完这句话，屠苏昏迷了过去。 楚明脑中轰鸣，不顾自己伤势的，连忙起身检查着屠苏身体情况。 “这小子很聪明，及时用玄气即使化解了我这一击的伤害，死不了的……” 说话间，李供奉出现在了楚明二人身前，一脸戏虐之色。 “你和他们是一起的？”，楚明沉声道。 “没错，我本以为他俩绰绰有余，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我出手……” 说着李供奉摇了摇头，“看来，沉家中也有废物存在。这样也好，回去之后功劳便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啧啧啧……” “你是，沉家的人？”，楚明眼睛一眯，呢喃道。 “唔……” “倒是多嘴了……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李供奉敲了敲自己头，体内罡风缓缓而出。 罡风颜色深得厉害，呈墨绿色。 根据罡风颜色，加上自己魂力的判断。 楚明发现眼前黑痣中年人有着破空七阶的修为！ “破空七阶……你们还真是准备充分啊……”，楚明脸色铁青道。 “你能感觉到我修为？” 李供奉诧异，片刻后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你居然有着引魂中阶的魂力，真是厉害……” 简单一句话让楚明脸色更为难看，心更是沉到了低谷。 能说出楚明魂力真正的等级，说明眼前此人至少也拥有引魂中阶的魂力，这让楚明如何不惊？ “还是个巫者，哎……” 楚明苦涩一笑，表面尽显颓然，暗自却将加强版的昨夜枯拿出，握在了手里。 李供奉微微一笑，道：“所以现在你应当明白，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楚明轻点下颚，“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来吧，杀了我。” “啧啧……” 李供奉举着手指摇了摇，“你们之前的战斗我看了。我知道你小子懂得毒道，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楚明眉头紧皱，没想到眼前中年男子如此警惕，暗道一声不好。 “怎么？破空七阶的强者，胆子竟那么小？” 楚明尝试用激将法，嘲讽着李供奉，希望逼其过来。 李供奉轻笑，戳穿道：“激将我是没用的，我不是那两个蠢蛋。” 说话间，李供奉伸手结了几个手印，背后浮现数根噬魂针，锁定住楚明。 “唔，你这样的天才就这样杀了，有些可惜了。” 李供奉并未立马驱动噬魂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屠苏，咧嘴道：“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楚明一喜，巴不得多拖延点时间。 李供奉指着屠苏道：“如若你在我身前自裁，那我便放过你师兄，可好？” 楚明冷笑，“你觉得我是白痴吗？我不信。” “别这样，我本意也不是很想动这小子，其背后的北落家倘若报复于我，不是我能抵抗得了的。”李供奉道。 楚明闻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可当真？如若我自裁于此，你便放过我师兄。” 李供奉眉毛一挑，答复道：“这是自然，把你杀了也算完成此次任务了。” “好。” 楚明点头，很是果断地举起黑刀往自己脖子一抹。 鲜血从楚明脖子喷射而出，楚明两眼一白，扑倒了下去。 眼前此景让李供奉为之一愣，有些好笑的自言自语道：“不是吧？世间竟真有那么白痴的人？” 话语间虽满是嘲讽，但即使楚明鲜血将地面覆盖，李供奉仍未着急过去。 直到一炷香过去，李供奉才向着楚明尸体走了过去。 盯着尸体，李供奉冷笑，踹了几脚，想要将尸体翻过来。 可尸体翻身的过程中，楚明突然动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楚明将手中的加强版昨夜枯丢向了李供奉。 被昨夜枯砸脸，李供奉全身顿时发红。 在没有任何提前防御情况下，经过泣血草加强过的昨夜枯毒素瞬间通过血液，流至李供奉全身！ 极致的瘙痒感，促使李供奉疯狂扣着自己皮肤，很快全身就被抓来血肉模糊。 “好痒，好痒……” 李供奉在雪地里疯狂打滚，可无论怎么动用玄力想要祛毒都无济于事。 “真他妈属耗子的，再晚点我伤口都要痊愈了……” “楚明尸体”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地上打滚的李供奉骂道，并提刀缓缓走去。 李供奉见状，艰难地控制自己站起来，一双眼死死盯着楚明。 “解药呢！？快拿出来！”，李供奉咆哮道。 楚明摇摇头，“抱歉，没有解药。再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还只是药效刚开始，待一炷香，全身肉会开始腐烂，你将扣着自己腐肉，直到死去……” “你，你好歹毒！”，李供奉浑身哆嗦，意识已经接近崩溃。 “我字典里没有‘歹毒’两字，只有‘胜利’一词……” 怜悯地看了李供奉一眼，楚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李供奉语气颤抖叫住楚明，请求道：“杀，杀了我。” 楚明转身，露出一丝微笑，“杀了你？抱歉，我更愿意看你痛苦地死去……” “不，不，求求你……” 李供奉不停请求，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昨夜枯之毒。 “唔……” 楚明面无表情，道：“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叩个头，我便如你所愿，可好？” 李供奉瞳孔一阵收缩，宁死不屈。 可惜的是，其眼中的坚强只坚持了十来个呼吸，便消失无踪。 当着楚明面，李供奉低下了头颅，跪下磕头。 哗啦—— 楚明信守承诺，挥刀将李供奉头砍下。 他看见，李供奉头颅在空中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人头落地，楚明抓起死不瞑目的李供奉头颅，满是嘲讽之意。 “早把我杀了不就得了，在那里逼逼赖赖半天，装什么？白痴……” 楚明一边骂着，一边用雪清洗着刀面的鲜血，向重伤的屠苏走了过去。 正如李供奉所言，屠苏并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只是被余威震晕过去。 在屠苏胸口怀揣里翻腾半天，楚明终于找出了治伤之药。 服药之后，楚明撕掉自己衣物为屠苏简单的包扎。 看着屠苏呼吸逐渐平缓，楚明笑了笑，有些疲惫地坐在了一旁。 经过一场生死之战又与那李供奉斗智斗勇那么久，楚明身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没过多久，楚明两眼一黑，倒下了。 …… 第五十一章 他一定会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唰唰唰”声里，楚明苏醒过来。 雪还在下，夜还是深夜，而楚明还是在屠苏后背之上。 “师弟，你真厉害，也那等人物也能杀死。” 屠苏第一时间感知到楚明的苏醒，笑道。 楚明还有些头晕，数秒后问道：“师兄，你身体没事了吗？” “剩下的多是些内伤，只是走动的话，没什么大问题。”屠苏回答道。 “那还让我自己走吧，我恢复得很快，只剩下些外伤了。” 楚明挣扎着，从屠苏后背下来。 这一次，屠苏倒没阻拦。 他神情怪异道：“我也有所发现……师弟你这肉体真是神奇，恢复力着实惊人……” 楚明一笑，“小时候经历了些事情，也就成这样了。” 屠苏点点头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追问，扯开话题道：“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师弟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距离翠微山还有一天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还来不来得及……” 楚明叹息，迈步向前同时开口道：“顺其自然吧，如若错过了宗门大比也是我们命不好……” 屠苏“嗯”了一声，然后追了上去问道：“师弟，那几人身份，你有猜测吗？” 楚明面色凝重，“我从那黑痣男子口中得知，其背后的势力似乎是沉家，也不知真假……” 屠苏皱眉，冷声道：“西赋中，敢于北落家分庭抗礼的也唯有沉家了！可是他们为何要追杀我两？” 楚明摇头，“不知道，相比之下此时我更想知道是谁向我们通风报信的……” 说话的同时，楚明从胸口摸出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后方有人跟踪，小心”等几个字。 这张纸条，是楚明与屠苏离开酒楼不久，一个小乞丐塞到他们手里的。 也正是因为这张纸条，楚明与屠苏才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提前布置了陷阱。 屠苏蹙眉，接过纸条，“沉家的人想杀我们，消息绝不可能泄露。这么看来，这纸条很可能来自沉家内部。我可听爹说过，沉家内部也不怎么团结……” “或许吧……” 楚明微微颔首，一道碧绿的身影浮现脑中。 盯着纸条思索片刻，楚明将之收进了木戒之中。 将纸条放入藏物空间的操作，楚明并未有所遮掩，全被屠苏看在了眼里。 “师弟，你你你……” 屠苏指着突然消失的纸条，有些语无伦次。 楚明看过去，“怎么？堂堂屠大少爷连储物戒都没见过？” 闻言，屠苏顿时双眼放光，摩拳擦掌地想试一试。 “脱下来，给我戴戴……” “我拒绝。” “就半柱香！” “一秒都不行。” “师弟，你怎如此小气？” “我何时大气过？” …… 与此同时，林曲宗内，某悬崖楼阁处，沉风正拿着家族刚送来的密报，凭栏而站，若有所思。 “公子，家族可是有要事？”，沉风身边走来一白衫年轻人，恭声问道。 沉风淡然道：“老祖背着我，已派人前去暗杀那叫楚明的小子……” 白衫年轻人一笑，“老祖也是为公子着想，我可听说那楚明与北落家有过接触。这等人天赋异禀，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一个隐患，杀掉也好……” 沉风侧头向白衫青年看了过去，“得知消息，你竟不意外。看来，你早知道家族那边会动手。” 此话一出，白衫青年瞳孔瞬间睁大，不由地流下丝丝冷汗。 “公，公子……” 白衫青年眼见瞒不住，连忙退后屈身一拜，解释起来：“是老祖不让告诉您，我不敢不从。” “你害怕他？”沉风问道。 “自然是怕的……”白衫青年答复道。 沉风盯着白衫青年，接着道：“你怕他，难道就不怕我吗？” 由始至终，沉风声音没什么情绪波动，可这话落在白衫青年耳里，却使得其寒毛皆立，不敢再辩解什么，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数秒后，沉风目光从白衫青年身上移开。 “杀人，我没意见但你可知派去刺杀的人，失手了……” 白衫青年一惊，抬起身骇然道：“失手了？怎么会？！此次可是派出了三位破空境，其中一人还是李供奉！对方只是两修炁境，不可能失手的。” “你自己看看吧……” 沉风将手中信丢在地上，白衫青年弯身捡起，查看其中内容。 片刻之后，白衫青年一脸不相信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家族那二人死了便罢了，李供奉竟然也……” 沉风瞥了白衫青年一眼，冷笑道：“既然决定杀人，那便应该遣派更强大的供奉前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家伙还不懂，真是白活这么些年……” “公子，不是老祖不知，而是二房那几位老祖似有意阻拦，实在是无人可派。再说，李供奉可是破空七阶强者，怎会……”白衫青年惋惜道。 沉风皱眉，"二房老祖也出手了？" “是，也不知道为何二房会不惜一切保护这楚明……”白衫青年面露困惑，猜测道：“难道二房想要拉拢楚明，为其所用？” "不，没那么简单。楚明能叩得凌云钟十响，日后的确非凡，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予二房。”沉风分析道。 白衫青年点头，深觉言之有理，"那二房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沉风不答，叩着凭栏，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儿，白衫青年小心翼翼向前，轻声问道：“那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家族那边将此事告诉公子你，想来是希望你这边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杀了。”，沉风冷冷道。 “是，我这就通知家族那边派出更强大的刺客。”，白衫青年请辞，欲去准备杀手。 “不用，我想杀的人，不需要他人代劳……”，沉风出言阻止。 白衫青年脚步一顿，试探性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沉风道：“楚明不是要来参加宗门大比吗？等他来便是。” “公子想借着大比……”白衫青年说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沉风微微摇头，嘴角上扬，“不，我只是想在亲自出手前，看看这楚明到底何许人也。” 白衫青年点头。 下一刻他似想到了什么，连问道：“可万一，这楚明知道是我们所为从而被所吓到，不敢来了怎么办？” “他会来的……”，沉风笃定道。 白衫青年内心不解，但没有再发问，拱手拜别。 沉风不予理会，盯着缥缈无踪的浮云发呆，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 第五十二章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次日，楚明与屠苏二人终于来到了翠微山下。 山路上还有着零零散散的登山人群，显然宗门大比尚未开始，楚明二人并未错过。 楚明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登山。 可还没走上几步，就被屠苏伸手拉住了。 “师弟，这宗门大比对你而言已形同虚设，太危险了……” 对刺杀者的身份有些猜测后，屠苏思考了一路，决定劝说楚明原路返回。 楚明目光看向翠微山巅，思考起来，似乎在权衡什么。 片刻之后，其缓缓开口：“师兄，我得去。” “为什么？” “为见一个人，也为求证一件事。” “见谁？又求证什么？” 楚明认真道：“见沉风，询问刺客是否为沉家人。” “你疯了吗？”，屠苏不理解，拦在了楚明身前。 楚明摸了摸木戒，道：“师兄，那三人是否真的是沉家所派遣还有待商榷，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问问？” “当面问沉风，就不怕他杀了你！？再说，那李供奉都已经承认，怎会有假？！”屠苏道。 “到底是不是沉家所为对我而言，很重要。倘若是，我自有办法让沉风他动不了手……” 楚明说道一句，头也不回地开始登山。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叫什么事……” 屠苏见劝说无效，连连叹息，追了上去。 ………… 一日之后，楚明与屠苏登山，到达林曲宗大门。 入宗大门前，有一个足够容纳上千人的空地。 此处已聚集数百人，其中真正的参加大比之人并没有多少，多是前来观战人群。 楚明目光扫射四周，一眼便发现大比登记处。 想要参加林曲入宗大比，推荐信是必不可少之物。 面对林曲的登记弟子，所有人都显得恭恭敬敬，主动呈上推荐信，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看到这一幕，屠苏问道：“现在怎么说？排队登记吗？” 楚明目光从登记处移开。 其盯着入宗大门，一片淡然，“不，就如同你说的，宗门大比已成虚设，不需要参加了。” “那我们现在干嘛？”，屠苏微微张嘴，不解道。 “等。” 屠苏皱眉，“等什么，沉风？” “对。”，楚明惜字如金道。 屠苏扶额，一脸无语，“就这么干等，万一他不出来怎么办？” “如若不出来，我会让他出来……”，楚明看了眼各地天骄，冷冷道。 屠苏嘴角抽搐，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屠苏嘀咕道：“我真是不懂你在想什么，老老实实打道回府，再做打算不好么……” 楚明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充当起了好事者，等待着宗门大比的开始。 没过多久，随着林曲一位姓陈的年轻执事出现。 今年林曲入宗大比，开始了。 …… 大比的规矩倒是简单，只需要在老一辈林曲弟子手中坚持过一炷香，便算是通过。 为了保证宗门大比的相对公平，林曲派出的弟子皆是修炁九阶，虽相互间实力有别，但相差并不大。 大比在陈执事安排下，井然进行着。 不得不说，敢来参加林曲入宗大比的年轻人的确都有着几分实力。 这些人修为基本都在修炁七阶之上，甚至修炁九阶之人也不在少数。 “能拿到推荐信的多是世家子弟。拥有丰富资源的他们，修为与实力自然会比同龄人高上不少。” 屠苏看着场上的人，如同一位长辈般，点评起来。 楚明点头，道：“就修为来看，这群人确实有点东西……” “啧啧……” 屠苏瘪了瘪嘴，道：“这些可是在各地被称为天才之辈，在师弟你口中竟然只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这般评价已经很给他们面子。”，楚明轻声道。 “哈哈哈哈……” 屠苏笑了起来，“也是，毕竟你是能灭杀破空七阶的变态，谁能和你比？” “侥幸罢了，如若当时那李供奉没有放松警惕，我师兄弟俩已经齐赴黄泉了。”，楚明有些后怕道。 屠苏肃然点头，问道：“师弟，你那加强版的昨夜枯还有吗？再给我十袋八袋的，防止不时之需。” 楚明忍不住翻白眼，不想和屠苏废话。 还十袋八袋，你当大白菜呢？ …… 说巧不巧，就在楚明二人交谈之际，一位年轻人走上了场。 该年轻人，正是楚明与屠苏的老熟人，张昊。 “唔，倒是忘了这小子也要来了。” 屠苏语气有些生气，还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 楚明打量着张昊对手，开口道：“作为张昊对手的林曲弟子，不出三十回合，必败……” “我也觉得，话说，像张昊这样的人物是无需参加测验的，应该是他主动申请参加的。”屠苏猜测道。 楚明赞同地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快看，开始了……” 场中央，陈执事举手示意比试开始。 张昊与林曲弟子同时出手，激战在一起。 令楚明意外的，只是过了三月时间，原本修炁八阶的张昊已经成功跨入修炁九阶。 相比于拥有七寸九环的张昊，作为其对手的林曲弟子明显差了许多，只有五寸九环而已。 此战结局也正如楚明预料，在二十六回合，以张昊获胜落下了帷幕。 至此，张昊成为了今年林曲宗门大比最耀眼的新星，以无以匹敌之姿拿下了林曲弟子的身份。 “嘶，这年轻人竟然也老一辈林曲弟子都能胜过，是哪家子弟？” “不知道啊，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那是张昊，嘉关张家人，也是此次鸣钟祭第二！” “唔，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张昊据说平了沉风公子的纪录，是敲出八响的妖孽！” 经过介绍，四周观战人震惊于张昊战绩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按道理来说，像张昊这样平了沉风敲钟纪录的人，他们不该没听说过才对。 可事实却是，他们真的对张昊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破了沉风公子纪录居然不是鸣钟祭第一？！那第一是谁？”有人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问题一出，当即有好心人答复道：“第一者名叫楚明，身份成迷，据说长着一双诡异灰瞳……” 第五十三章 你在那里狗叫什么？ “灰瞳……” 人群中有人呢喃，挠着头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 思索无果，那人抬头向身旁人看去，随口问道：“兄台，你有见过长着灰色瞳孔的……” 话尚未问完，问话之人表情一僵。 因为其身边站着的，正是楚明本人。 闻声，楚明朝那人看了过去。 只是一瞬的对视，那人寒毛皆立，立马移开了目光，不敢与楚明作过多的交流。 看到此景，屠苏暗自笑了笑。 他靠近楚明，落井下石道：“师弟，你还别说。他们说得挺对的，你这双眼睛确实诡异了些。即便我现在看来，都觉得瘆得慌……” “师兄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楚明满脸黑线，不悦道。 屠苏举手投降，看向赛场，扯开话题。 “大比快结束了，我想沉风应该不会出来了。师弟，要不我们乘着人多，赶紧离开吧。” 楚明摇头，“那么着急干嘛？我说了，他不出来，我便帮他出来。” 说话间，楚明在人群穿梭，向最前方走去。 …… 林曲入宗考验随着最后一人的落败完美收官。 可就当陈执事准备宣布此次入宗大比结束之时，楚明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前辈还请等等，我有一事相求…”，楚明对着场上的陈执事举手，喊话道。 陈执事蹙眉，向楚明看了过去。 凭借那双独特的灰色瞳孔，陈执事立马认出了楚明身份。 陈执事皱着的眉，瞬间舒展开，问道：“来者可是楚明？” “前辈慧眼，正是在下。”，楚明行礼道。 陈执事露出微笑，道：“怎么现在才来？快随我一同入宗吧，你和张昊一样无需参加大比。” 此话一出，四周人向楚明投去目光，说着“常羡人间麒麟郎”等话语。 虽说羡慕但无人不服。 身为鸣钟祭第一的楚明，有这样的资格。 “多谢前辈好意，但抱歉，此次我并不是为加入林曲宗而来。” 当着所有人面，楚明拒绝加入林曲引起阵阵窃语声。 所有人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讨论起来。 陈执事脸色微变，眼中透露出丝丝不悦。 他皱着眉头，看着楚明问道：“远道而来不是为入我宗门，那又是为何？” “我想见贵宗门一位弟子。”，楚明开门见山道。 “哦？是哪位弟子？”，陈执事问道。 “沉风。”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李执事的脸则是完全阴沉了下去。 不待李执事开口，其旁的林曲弟子语气不善道：“楚明，别以为有点成绩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这里是林曲，轮不到你撒野。” 楚明朝那林曲弟子看去，“这位师兄是？” 那弟子傲然挺胸，回答道：“在下谭昊。” 楚明点头，问道：“敢问谭师兄可参加过鸣钟祭？” “自然参加过。” “敲得几响？”楚明追问道。 名谭昊的弟子脸色一红，犹豫半天才开口道：“五，五响……但是……” “别但是……” 楚明打断，漠然道：“还以为你多出色，原来只有五响。既然如此，你在那里狗叫什么？” 楚明如此硬气的态度，令所有林曲弟子咬牙切齿，却又不知如何还口。 这怎么还呢？敲钟十响的成绩，足以让整个西赋年轻人闭嘴。 见门下弟子被怼得哑口无言，陈执事也不愿装模作样，直接撕下来伪善的脸。 陈执事道：“楚明，说到底你只是一介白衣，林曲能破格录取出身卑微的你，应该感恩才对。此时拒绝便罢了，还口出狂言想要见沉风师兄？甚是可笑！” 被当面辱骂，楚明依然保持着淡然，内心并未泛起波澜。 楚明不语，只是默默向前走了几步。 随后，做出了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举动。 “在下楚明，还请沉风师兄出来一见。” 楚明动用全身玄气对着山上大吼，声音之大，在山间泛起回响。 “大胆！” “楚明，你找死吗？！” 此举无疑引得林曲宗人大怒。 不待陈执事发话，一行十来个林曲弟子将楚明包围了起来。 “楚明你真是不知好歹，别忘了这里是林曲！” 最后一字落下，陈执事修为彻底绽放。 只见六寸九环浮现陈执事脚下，玄气浓厚到了极致，隐隐有即将突破至破空境之势。 与此同时，林曲弟子纷纷将玄气释放出来。 他们时刻准备着，只等陈执事一声令下便可将楚明拿下问罪。 环视一圈，楚明目光落在了陈执事身上，“你修为如同我估计的一样，是修炁巅峰……” 陈执事冷哼，“和你估计的一样？修炁三阶之人，凭什么能估计我之修为？依我看来，你这鸣钟第一也是借着修为低下才赢得的吧？” 林曲弟子大惊，看向楚明的眼中多出了几分鄙夷。 “刚才看不透此人修为，我还以为其和执事师兄一样到达了修炁巅峰！没曾想到，只有区区修炁三阶？！” “妈的，一只猪扮什么老虎！？就这样的货色居然破了沉风师兄记录，令人作呕。” 四周的辱骂声响起，引得楚明失望的摇摇头。 他盯着陈执事，淡淡道：“我本以为林曲弟子会有些不同，没想到也是一般货色……有没有可能，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呢？” 话音落下，楚明脚下玄气环徐徐浮现，九寸六环的修为狠狠打了陈执事的脸。 “极境……” 陈执事咬牙，嘴硬道：“极境又如何？不过修炁六阶！看我将你拿下，交予沉风师兄问罪！” 下一刻，陈执事猛地向楚明冲了过去，准备以极快的速度将楚明当场拿下，以立林曲之威。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与陈执事所想，背道而驰。 啪—— 只见楚明一巴掌扇下，本直线而行的陈执事以九十度的转弯，砸向了人群。 旁观者见陈执事飞来，纷纷散开，唯恐遭受池鱼之殃。 坠地声伴随着扬尘如约而至。 台上，楚明保持着扇耳光姿势。 而四周的林曲弟子，齐齐陷入呆滞之中。 第五十四章 师弟，我们是不是要凉了？ 见林曲弟子迟迟不动手。 楚明好心提醒道：“不是要将我拿下吗？还愣着干嘛？” 挑衅的言语令林曲弟子恢复了神志。 互相用眼神沟通之后，众弟子同时向前迈出了几步，但终究没有敢动手之人。 僵持一会儿，地上的陈执事站了起来，一跃回到了场上。 陈执事的出现让林曲弟子深深松了口气，内心安定了不少。 “不愧是修炁巅峰之人，竟然安然无恙。”，楚明向陈执事，打趣道。 陈执事脸色更加阴沉，但未再出言嘲讽。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深知楚明并不简单。 收起了内心小觑，陈执事对着林曲弟子道：“诸位师弟，随我一起拿下此人！” 闻言，那些个刚通过考验却尚未正式入门的弟子，弱弱问道：“执事师兄，那我等……” 陈执事看过去，厉声道：“既已通过入宗测验，自然也算我林曲弟子！随我等一起出手！” “是！” 答复声响起，楚明四周又多出了二三十个人影，对着他虎视眈眈。 张昊自然在其中。 但与他人不同的是，张昊站于人群最边沿，明显不想卷入战斗之中。 …… 人数上绝对的优势，令让陈执事信心大增。 他高声道：“楚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现在束手就擒，随我乖乖回宗，本执事可以答应不伤你。” 楚明气定神闲，道：“看来……刚才那一耳光还没让你认清现实，多说无益，来吧。” 提起刚才之事，陈执事顿时面红耳赤，于是当即下令起来。 “围剿此人，打断他的腿，送到沉风师兄前！” 困兽之斗爆发，林曲弟子三十余人拔剑蜂拥而上，瞬间将楚明掩盖在人群之中。 三十余修炁高阶对战一修炁六阶，此战结局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可争议的。 所有人都以为那三十余人会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胜利。 可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们对此战的结果产生了怀疑。 人群中，楚明手持漆黑长刀，从容应对来自各个角度的攻击。 这在局外人看来或许只觉得楚明实力非常，但作为当事人的林曲弟子心中却尽是骇然。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抵挡三十余人的攻击？ 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是久经沙场，受过无数生死洗礼的边疆将士。 唯有那样的人物才能预判，并且合理地抵挡来自不同角落的攻击。 想要做到这一点，何其困难？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一辈人的才能勉强做到。 林曲弟子想不明白，像楚明如此年轻之人，怎会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 …… 战斗还在进行。 刀光剑影，楚明不停挥刀下，林曲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双方虽有言语的碰撞，然归根结底并不是生死大仇，所以楚明还是算有所克制。 其出手虽然狠辣，但所制造之伤却不致命，只是令林曲弟子无法继续行动，并未出现任何人死亡的情况。 即便如此，画面还是极为震撼。 大片的鲜血顺着林曲弟子伤口流出，配上冰冷山风的吹拂，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在雪地里弥漫开来，令多数观战之人感到了不适。 半柱香过去，战场上只剩下张昊与楚明站立着。 至于其余林曲弟子包括陈执事在内，全部躺在了地上，惨叫声四伏。 林曲新老弟子对战楚明一人。 楚明胜。 …… 此时，楚明浑身已经被鲜血浸湿。 他看向张昊，轻声道：“我答应过你姑姑，只要你不惹我，便不与你为敌。现在，你怎么选择？” 张昊身上战意蓬发，沉声道：“我不是他们，你不见得能胜过我。” “确实，你比这些人强上不少……” 楚明看了眼倒地之人，看回张昊，一字一顿道：“但想做我对手，还不够格……” “楚明！你太自信了！”，张昊怒火中烧，双手猛然攥紧，身上玄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见状，楚明眸子冷了下去，“你确定，要和我一战？” 张昊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出手与之一战，一决雌雄。 可冲动是一回事，理智是另一回事。 目观整场战斗，张昊打心底明白。 他并不是楚明的对手。 心中的理智，加上出门前张晴晴的千叮万嘱。 张昊将后槽牙咬碎，竟硬生生将升起的玄气收了回去。 “你我早晚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 张昊愤怒转身向林曲宗内走去。 没走几步，张昊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会帮你通知沉风，但出不出来，就与我无关了。” “多谢。” 楚明对着张昊背影道了一声谢。 张昊冷哼，迈步打算继续向上。 可刚抬起脚步，张昊浑身不自觉一颤抖，向身旁看了过去。 不知道何时，张昊身边出现了两个人。 二人皆穿一袭白衣。 只不过其中一人服饰上有着紫金丝点缀，显得更为的尊贵不凡。 从两人站位，也不难看出尊卑有别，紫金白衣在前而另一人则微微靠后。 “无需通知，本公子已经来了。” 紫金白衣人说着，对张昊微微一笑。 张昊脑中轰鸣，连忙一拜，“张昊，参见沉风公子。 沉风轻声道：“你就是张昊？我听十四娘说起过你，你很不错……” 张昊尽量保持着淡然，客气道：“过誉，张昊与公子相比，不值一提……” 沉风拍了拍张昊肩膀，低声道：“回宗去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是。”，张昊欠身，向前走去。 背对着沉风，张昊本淡然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苍白无比，眼中流露出忌惮之色。 曾经的张昊并看不起沉风，认为其是因为有着沉家的支持才能成为所谓的第一人。 可现在呢？ 当张昊真正看到沉风这一刻，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沉风，居然那么强……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我提不起任何反抗之意……” 张昊内心惶恐，加快了脚步，直到来到远离山门处才转身看了回去。 …… 沉风看向楚明，顺着台阶，缓步走下。 “终于出来了么……”，楚明内心一怵，满脸凝重。 不一会儿，沉风站立于林曲山门前，与血泊中的楚明对视， 半晌之后，楚明率先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想确认一个事情。” “我知道。”，沉风波澜不惊道。 楚明神情一凛，“这么说，是你做的？” 言语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内心都开始胡乱猜测着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说不是，你信吗？”，沉风道。 得到此答案，楚明陷入沉思。 凝视沉风数秒，楚明转身，打算离去。 “伤了我宗那么多弟子，就这样走了？”，沉风盯着楚明背影，问道。 楚明侧过头，“如若想留我，你可以动手……” 如此嚣张，不论是真有本事还是犯傻，都让所有人眼中多出了几分敬畏，不由自主地为楚明让开了条路。 屠苏走了出来，脸色铁青地低声道：“师弟，你找死能不能别带上我？” “放心，他不会出手的。” 屠苏回道：“你怎如此肯定？我咋觉得瘆得慌……师弟，我们是不是要凉了？” 楚明微微摇头，示意屠苏继续走，不要回头。 …… 山门那边 沉风身旁的白衣男子，看着离开的楚明二人背影，面露杀意。 “公子，需要我出手将之灭杀吗？” “有点意思……”沉风答非所问，嘴角上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言，男子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将心中杀意压下，静静站在沉风身边，眼睁睁看着楚明二人安然离去。 待二人彻底消失在了视野。 沉风笑着问道：“玉恒，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楚明在半年前只有修炁三阶的修为吧？” 名为玉恒的白衣男子微微点头，“是的公子，半年期间这楚明连跨三阶，有点匪夷所思。” “或许有什么奇遇吧，极境者本就受到上天眷顾，有些未知的经历不足为奇。” 玉恒谄媚道：“一介村夫怎会受到老天青睐？公子才是被上天眷顾之人……” 沉风不接话，自顾自地继续道：“玉恒，你有没有发现那楚明的武器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横刀，这玩意儿在西赋可不多见……” 玉恒仔细思考数秒，脸色骤然一变，“与当年灭杀公子巫魂贼子留下的武器，有些雷同。” 沉风脸上笑意更浓，开口道：“当年我将搜索范围定在破空境，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公子怀疑，当年那贼人是楚明？”，玉恒表情古怪，道：“应该不可能吧，三年前他只有修炁三阶。” “修炁三阶配上其引魂境的魂力，还是有可能做到的……”沉风缓声道。 “什么？那楚明拥有引魂境的魂力？” 玉恒面露不信之色，喃喃道：“那为何，我未曾察觉……” 沉风斜看去，道：“玉恒，楚明与你皆为引魂中阶。只需要认真感受，你很轻易便能发现他魂力的真实境界……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由始至终没将楚明放在眼里。” 闻言，玉恒下意识想要解释。 但其最终没有说出来，反而毕恭毕敬地向沉风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玉恒受教了。” 沉风满意点点头，目光看向下方受伤的林曲弟子，吩咐道：“回去找人帮忙，带受伤弟子去疗伤。” 玉恒拱手，目光落到远处，皱起了眉。 “无需理会，那边我会亲自前去，你让老祖放心便是。”，沉风冷然，不悦道。 最后一句话令玉恒内心一紧，思绪万千。 其行礼称是，不敢再停留，向林曲宗内走去。 待玉恒离去，沉风拂袖，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之中，不知所踪。 …… 第五十五章 这场雪，真是应景 翠微半山腰 屠苏见后方无人追来，暗自松了口气。 他转头对楚明说道：“师弟，下次能不能提前与我商量一下？敢在林曲宗门口这般胡来，你也算是古今往来第一人了。” “师兄，你打得过沉风吗？”，楚明不答，反而没头没脑了一句。 “打，打不过啊……”，屠苏挠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明泼冷水道：“既然打不过，那和你商量有什么用？你只会阻止我这莽撞的行为罢了。” “你也知道此举莽撞？知道还做？！” “再说了，你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刚才被那沉风盯着后背，可吓死我了……” 屠苏说话之时抚摸了几下胸口，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楚明透去鄙夷的目光，“师兄，你天赋与沉风不相上下，怎么我从你身上看不出一点傲骨？” “傲骨是什么？能当饭吃啊？我这叫韬光养晦，你懂不懂。”屠苏回嘴道。 楚明叹息认输，“我说不过你，总之，现在暂时安全了。” “此话何意？”，屠苏不解道。 楚明一笑，道：“沉风不是说了吗？不是他做的。” “他说你就信？”，屠苏白眼。 楚明摇摇头，“沉风这般人物不至于骗我。” “哟哟，沉风这般人物……”，屠苏阴阳怪气，鹦鹉学舌道。 楚明扶额，“师兄，这就是我所言的傲骨，如若你是沉风，你会当着那么多人面撒谎吗？” 屠苏一怔，认真地换位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他回答道：“不会……如若我是沉风，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隐瞒的？！” 楚明打了个响指，“对！师兄你如此没有傲骨都这般想，更何况那沉风？” 屠苏脸一黑，扯开话题问道：“既然不是沉风，那难道此事真不是沉家所为。” “不，依我看这恰好验证了我们的猜想。” 楚明否定，然后为屠苏解释道：“不是沉风所为，那他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照我看来，那三刺客应该是沉家中人，在沉风不知情的情况下派出的……” “有道理！” 屠苏一拍掌，道：“由沉家人派出，由沉家人通风报信，这完美解释了那张纸条的由来！” “对的，同我之前说的那般，此次上山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搞清楚谁在作祟。” 屠苏一边眉毛上扬，“目的之一？” 楚明点头，“在离开夹关前，师兄你姑姑找过我，并代表岁星门招揽我加入。途中遇刺，我怀疑过是否是岁星门为之，然后栽赃给沉家。” “我姑姑？北落岫！？” 屠苏惊愕，连忙道：“为何你有此怀疑？” “之前老师说过，岁星门与林曲宗水火不容，我以为岁星门会用此招断了我去林曲的念想。为了求证，我必须前往林曲见沉风！”，楚明皱眉道。 “师弟你说的不得不去的理由竟是这个……”，屠苏了然道。 “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事与岁星门无关。”楚明摇头道。 “师弟你这想得太远了，城府之深，令师兄我汗颜啊……” 屠苏擦了擦汗，感慨道：“好在沉风没有出手，也算你我运气好了。” 楚明笑了，“这就撤回最初的话题了，沉风他不是不动手，而是动不了。” “我另一个目的便是当着所有人面展示我的天赋与实力。之后，再当着众人对沉风问出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剩下的，就留给这些好事人群自己猜想去吧……” 屠苏震惊，开口道：“师弟，你是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大众视野，以此保护自己！？” “是了，经过今日之事，整个西赋的目光都会落在师弟你的身上。现在所有人都好奇，成长起来的你是否是能有与沉风一较长短的能力。” 楚明眼中闪过杀意，“对的，沉风或许不在乎他人的言语但沉家却不可能不在乎。不论沉风是否对我动了杀机，我都要让其与背后搞鬼之人投鼠忌器……” 听到这里，屠苏彻底懵逼。 屠苏庆幸自己不是楚明的敌人而是其师兄。 有这样一个敌人，倘若不除，只怕以后都无法安心吃饭。 …… 楚明能想出此计要多亏其老师云中道长。 如若不是当初那番关于“木秀于林”的谈话点醒了楚明。 按照楚明原本性格，或许真会同屠苏做出一样的选择——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固然不失为一计，但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一是无法确定真正的行刺凶手，二是令楚明进入无限的猜疑，不愿进入岁星或者林曲任意一门。 最重要的是，万一还有杀手前来，只怕杀手的实力会比此次更强。 面对那样的恐怖杀手，即使楚明对自己实力再自信，也不认为可以苟活。 权衡利弊下，楚明这才选择了冒险一试。 不得不承认，楚明的选择是对的，经过这一闹沉家大房虽然没有终止刺杀行为，但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 然而，正因大房畏手畏脚投鼠忌器，以至于所有刺杀皆被二房老祖所按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沉家这等庞然大物，为日后的洗牌埋下伏笔。 …… 就这样 楚明与屠苏安全地下了翠微山，然后马不停蹄地向嘉关赶去。 一路无阻，直至离开翠微山上百公里，屠苏彻底将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二人必经之地，一旁的树下。 人影端坐于雪树下，身前摆放着一张双人酒桌，独自喝着烧酒。 这人，正是沉风。 “师弟……” 屠苏脸色铁青，轻声道：“看来你的计划并未成功啊……” 楚明也是一脸凝重，不解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现在你我俩只有舍命一战了……” 屠苏身上玄气缓缓升起，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等等。” 楚明阻止了屠苏，“让我上去问问清楚先。” 说着，楚明不顾屠苏阻拦地慢慢走到了沉风身前。 “坐在此地，可有事找我？”，楚明神色淡然，问道。 沉风抬眸看向楚明，轻笑反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是来杀你的？” 楚明摇头，“你要杀我何须等到现在？在林曲宗门前便可出手。” “或许是宗门前人多眼杂，我为了保住自己与家族名声，不愿意出手呢？”，沉风笑问道。 楚明略作沉思，回答：“沉家或许会，但你不会……若真的想杀我，你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不错，庸人之言我向来是不予理会的，你所施展的小计谋只对家族那些老不死有效，对我并无用。" 沉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轻声又道：“你的命我本碍于老祖要求，不得不取。但经过你这么一闹，老祖估计也不愿意让我现在出手……你，很聪明。” “所以，至少现在来说你是不想杀我的，那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楚明皱起眉头，问道。 沉风嘴角上扬，"因为抛开老祖之命，我们之间还有私仇。” “私仇？” 楚明有些疑惑，“你我在今日之前素未蒙面，这私仇从何谈起？” 沉风不答，自顾自地拿起烧酒壶为楚明倒了一杯酒。 “三年前，我在嘉关附近名为孤魂岭的地方掉了个东西……” 听到此话，楚明放于衣袖内的双手猛然握紧。 他表情微妙变化一番，问道：“那与我又有何干系？” “那个贼子将我东西偷了之后留下了一柄黑刀，而那黑刀与你所用武器，极为相似。” 话音落下，沉风拂袖，一柄残破的黑刀出现在了酒桌之上。 正是当年楚明落在孤魂岭的那一柄。 楚明冷冷道：“怎么？因为武器相似，你就怀疑那贼人是我？天下之大拥有此类黑刀之人数不胜数。” “楚明，你对于我的手段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沉风不屑一笑，从袖口缓缓摸出一小瓶血放在了残破黑刀旁，“这是你与我宗弟子战斗后留下的血……” “你想说什么？”，楚明沉声道。 “身为实力强大的巫者，一个人的血可令我做很多事情。我可以通过血液、生辰八字施展巫咒，亦可通过血液寻人与其相关之物……” “楚明……你说，我用你的血，是否可以与这残破黑刀有所感应呢？” 沉风指着桌上血瓶和断刀，微笑问道。 四目相对，楚明叹息，大胆承认道：“没错，当年是我将那神秘恶灵斩杀的。” 沉风眼睛微眯，好奇道：“当年你只有修炁三阶，是如何将我修炁七阶巫魂灭杀的？是凭借你的魂力？”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我运气好呢……”，楚明不愿解惑，胡乱道。 沉风也不在意，扯开话题。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向我跪下道歉，我可以赦免你的过错，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二是喝下这杯紫琼天炎，我放你离开……” 说完，沉风将酒杯推至楚明身前，等待着其的选择。 “我如若两条路都不想走呢？”，楚明问道。 沉风嘴角上扬，“那我只有现在动手，送你和你师兄，同赴黄泉。当然，你有权质疑我的实力，大可殊死一搏试试。” 闻声，楚明目光看向酒杯中的紫红热酒，陷入了沉默。 大约过了十来个呼吸，楚明端起酒杯。 他问：“紫琼天炎是什么？” “是天品烈酒，酒入肠会渐渐沸腾，到最后足足有数百度高温，非灵海者不可承受。楚明，我劝你还是选另一条路，毕竟……” 沉风尚未说完，声音一顿。 因为在说话之际，楚明已经将手中那杯紫琼天炎一饮而尽。 “我，我选二……” 楚明脸色通红，吐出这句话后转身回到了屠苏身边。 屠苏自家师弟怪怪的，连忙问道：“师弟你们说了什么？刚才你又喝了什么？” “没什么……师兄，我们走。” 楚明摸着胸口，迈步向前走去。 屠苏点头赶紧追上。 …… 二人离开不久，大雪骤然纷飞，雪中的脚印被瞬间掩埋。 四周大风呼啸，而沉风所坐的树却没有同其他树木一般左右摇曳。 该树独立于世外，任凭风雪却不受丝毫的影响。 树下，沉风将自己酒杯填满，举杯与楚明喝过的那酒杯轻碰一下。 随着沉风将杯中酒喝尽，其看向四周飘雪，目光中流出淡淡的悲伤与寂寞。 “这场大雪，下得真是应景。” …… 第五十六章 夜阑风岭，岁星门 在屠苏的搀扶下没走多远。 随着肚内紫琼天炎温度越来越高，楚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跪倒在地。 “师弟！你怎么了？！” 屠苏惊呼，连忙蹲下。 尚未来得及查看楚明伤势，屠苏惊愕地发现，雪上正冒起阵阵热浪。 那是，地上积雪被鲜血融化的气雾。 出于好奇，屠苏轻触地上热腾腾的鲜血，手瞬间被烫伤。 “这温度！？” 屠苏脸色大变，忙问道：“师弟，沉风给你喝了什么？” “紫琼……紫琼天炎。”，楚明艰难地说道。 “什么？！” 屠苏得知此事，连忙将楚明背了起来，撒腿向嘉关猛跑。 紫琼天炎为何物，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对于灵海强者而言是琼浆玉液，可对于灵海之下人来说那是索命的毒酒！ 紫琼天炎的温度之高，足以将人的五脏六腑全部融化，化为一滩血浆。 倘若无意喝下此液，唯一的解毒之法便是在紫琼天炎尚未升至最高温时吞服白蟾毒汁，以毒攻毒。 可话又说回来，嘉关距离此地还有足足三日的路程。 屠苏体力能支持到那个时候。 楚明能吗？ …… 飞奔一日，楚明身体愈发炙热，已失去神识，昏了过去。 感知到楚明身体的剧变，胸口处的肚兜小鬼老早便爬了出来，跪在楚明肩膀，不时帮其擦拭嘴角的鲜血。 肚兜小鬼不怕高温，可屠苏却不行。 一日下来，他后背沾满楚明吐出的鲜血，遍布烧灼的痕迹。 “老师素来神秘，说不定有白蟾毒汁。” “一定要把师弟带回去，一定要……” 屠苏嘴唇干裂，不停地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 可由于伤势过重，屠苏也有些吃不消，双眼有些失神了。 即便如此，背负着楚明的屠苏还在奔跑，誓死不将楚明放下。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成为血人的屠苏在雪林中遇见附近狩猎村民。 “诸位……我，我乃嘉关城主屠奉山之子……” “还望帮我带个信给父亲，请他速速来求……” “师弟他，师弟他……” 咚—— 屠苏话没说完，两眼发黑，终于是坚持不住，晕倒在了漫天飞雪之中。 肚兜小鬼大哭，不停向着四周村民磕头，请求他们帮忙。 可惜，身为凡人的村民们，又怎么能看得见肚兜小鬼呢？ 村民们不敢靠近，互相讨论之一番，几位村民向着嘉关跑去。 …… “大师兄这就是你说的他会来的？对，人是来了，伤成这样，不死也废了吧？” “北落师妹，这确实不怪师兄，我也不知道楚明胆大到敢喝紫琼天炎啊……” “楚明与我那侄子离开了林曲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北落师妹，你那侄子在吴长老治疗下已脱离危险，只是楚明……这温度已经不是白蟾毒汁可以化解的了……” “都怪你！我就说把他绑回宗门就好了！” “哎，师妹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师尊已经在想办法了……” “你就等着吧，要是楚明死了，你看小师妹还理不理你。” “哎……” …… “许宗主，我师弟还有救吗？” “唔……按理来说已无回天之力，但楚明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吸收着紫琼天炎的高温……” “那是有救还是没救啊？” “这种情况，本宗主也闻所未闻，说不准啊……只有等太上长老前来看看，再下判断。” ………… “岚师，他还能活吗？” “他已服下二阴丹，体内紫琼天炎消除大半，但仍有不少。剩余的紫琼天炎不断燃烧其身躯，但始终无法彻底烧尽其骨……这般看来，此子骨骼惊奇，有涅槃之势啊……” “涅槃之势？岚师，那是什么？”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紫琼天炎是福，还是祸，全看他自己。” “多谢岚师，兮儿明白了。” ………… 昏迷之际，楚明耳边响起不同人的对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体内升起丝丝凉意，楚明渐渐睁开了双眸，苏醒了过来。 浑身剧烈疼痛，令楚明龇牙咧嘴，但其还是强行撑起身来。 向四周看去，楚明发现自己正躺在某青砖黑瓦屋内。 屋子宽阔，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茶几花瓶应有尽有，比楚明嘉关所居住的小破屋不知道豪华了多少。 “这是哪儿……” 楚明欲下床，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整个人滚下了床。 “何人在里面？” 跌落下床响起的异响，顿时引来一声怒斥。 紧接着，一女子面带怒色地冲了进来。 “北落姑娘？！” “楚明！？你醒了！？”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声是楚明的，一声则是北落岫的。 没等楚明出口询问，北落岫当即又冲出门，并对着外面大喊着“醒了醒了”之内的话语。 “就，就不能先把我扶起来再去通知吗……” 楚明脸黑，颇为无奈地爬回了床。 …… 没过多久，北落岫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楚明，这是我大师兄，甄若生。当日便是他带你回宗，及时获得治疗的。” “回宗？” 楚明喃喃，满脸困惑，但还是不忘拱手道了一声“多谢甄师兄。” 甄若生随意地笑了笑，“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屠苏吧。如若不是他拼命背你远离片人烟稀少的雪林，你们也不会被路过村民发现……” “师兄在哪儿？可安好？” 提起屠苏，楚明有些激动，面露担忧地问道。 北落岫安抚道：“我那侄子早已脱离危险，只是恢复力不如你，尚在昏迷疗养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 楚明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口，却又发现肚兜小鬼不见了。 下一刻，他露出慌忙之色，问道：“北落姑娘！你们发现我之时，可曾见到我怀揣里的小鬼？” “唔，就是那个穿着肚兜的魂魄是吗？”北落岫说道。 “对，北落姑娘，他在哪儿？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魂魄，并不是什么恶灵！” 楚明语气极快，生怕肚兜小鬼发生什么意外。 北落岫皱眉，沉声道：“发现你们之时，那肚兜小鬼就在你们身边，可我与师兄以为是孤魂野鬼所以……” “什么？！”，楚明脸色瞬间苍白。 甄若生扶额，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妹，你就别吓他了……等下又给吓晕过去。”， 北落岫“噗呲”笑了起来，“好了，骗你的。宗规森严，每个魂魄与恶灵都必须登记才能带进宗门。由于你与屠苏都在昏迷，所以那只小鬼属于无主之物，暂被关在锁魂塔中。没事的，放心……” 得知此消息，楚明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血气。 只要屠苏与肚兜小鬼没事，怎样都好。 …… 第五十七章 有礼了 内心恢复平静。 楚明好奇问道：“北落姑娘，你们刚才说回宗……请问，我现在何处？” “自然是在岁星门了，还能是哪儿？林曲宗啊？”，北落岫理所应当地说道。 “岁星门……” 楚明有些懵逼，呢喃道：“可岁星门距离嘉关可有数千公里的距离……” “大师兄可是灵海境的强者，全力赶路下，数千里路程半日便可至。”，北落岫为楚明解惑道。 “啊？” 楚明长大了嘴，看向甄若生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敬意。 他很难想象，眼前这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之人，竟然是灵海境的强者。 给予楚明数秒的反应时间。 北落岫脸色变得肃然，沉声道：“楚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沉风为何去找你？” “师妹。” 甄若生打断北落岫询问，“楚明他刚苏醒身子尚弱，我们还是暂时别打扰他休息了。有些事情待其完全恢复后再说，也不迟。” 北落岫一怔，心觉是有些操之过急。 她向甄若生微微点头，二人向屋外走去。 走着走着，北落岫忽然脚步一顿，并道：“对了，等下小师妹要来见你，她说你们是朋友。” “小师妹？我的朋友？” 楚明满头问号，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岁星门的人。 北落岫说完便离开了，所以楚明想问也无从问起。 思索无果，楚明不再纠结，闭目看起自身伤势来。 那些所谓的伤，已经完全恢复。 甚至楚明发现经过此次磨难，他的肉体似乎更为的强劲。 就防御而言，提高了两倍有余。 “肉躯再次重塑了？紫琼天炎破坏了本来的身躯，让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但似乎也因祸得福变得更强了……” 楚明心中暗喜，同时灵机一动，闭目向自己心脏封印看去。 贪字第三鬼印还在，光芒却明显暗淡了不少，隐隐有几处细微的裂痕在其上。 “我并未吸收天地之力，鬼印怎么松动了？” 楚明惊呼出声，连忙向鬼印仔细看去。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第三鬼印之上有着一些漆黑的污渍。 上面弥漫着的是，紫琼天炎的气息！ “是紫琼天炎的高温将鬼印破坏了？” 下一秒，楚明否定了自己内心所想。 “不对，紫琼天炎温度虽高，但绝不可能拥有破坏鬼印之效……其中一定有着其他原因……”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就在楚明苦苦思索鬼印松动缘由之际。 一道碧绿的身影悄然走进了屋里，来到了其身前。 “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令楚明浑身一抖嗦，回神过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楚明指着眼前人，有些口吃地说道。 也不怪楚明如此惊讶。 因为此时眼前站着的，正是他三年前在破败道馆内救下的沉姓女子。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女子一笑，道：“如若不是我求着岚师将二阴丹给你，你能从鬼门关活着回来？” “二阴丹！”，楚明震惊道：“是那被称之为天品十大丹的二阴丹？！” “对啊，若非神丹相助，你早就死成一滩烂泥了。” 提起此事，女子嗔怒道：“你也是胆大，紫琼天炎也敢胡乱喝……” 楚明挠挠头，“在昏迷之际，我曾感觉体内有着丝丝凉意流淌，原来是二阴丹之效。这么说来，鬼印的松动或许也与二阴丹有关……” “你说什么？什么鬼印？”，由于楚明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以至于女子并未听清楚，于是发问。 楚明摆摆手，笑着说没什么，然后拿出一张纸条向女子递了过去。 “谢谢。”，楚明满脸真诚地说道。 女子接过纸条，嘴角微微上扬，“人不笨，胆子也大。多亏你一闹，我才能说动老祖，阻止二房对你的追杀。” 楚明摇头，“如若有选择话，我也不想这样。沉家势力过于庞大，让我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女子轻点下颚，安慰道：“放心吧，现在整个西赋的人都在关注着你的成长，再加上老祖他们的施压，现在二房那边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多谢。” 楚明再次告谢，内心压力锐减。 女子礼貌回以微笑，皱眉又道：“话又说回来，你们下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喝下那紫琼天炎？” 楚明叹息，“我们遇见了沉风，他在山下等我。” “沉风？” 女子眉头更紧，“沉风不是那等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之人。他既然放你离开了，就不会暗中去杀你才……。” “事出有因，这就说来话长了……” 说着，楚明将自己与沉风的恩怨说了出来，引得女子皱起眉头。 女子困惑道：“巫者间，素有灭人巫魂宛如杀人父母之言。此言固然夸张，但不难看出巫魂对于巫者的重要性。可沉风这等人富可敌国手段通天，仅仅失去一个巫魂，不应该愤怒至此才对……” 楚明疑惑道：“巫魂究竟是何？我听说是魂力到达御魂境才可操控之物。” “别着急，以后你便知道了。” 女子暂时不愿解答，自顾自道：“听你说来，沉风并不想杀你，否则也不会给你两条选择。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你在生死之间，选择了死。” 楚明摇头，“不，当时如若真的求饶了，沉风定会对我失望，直接将我灭杀。所以，两条都是死路……” “也是，杀了你既报了仇也完成了家族的任务，一举两得。”女子点头道。 “应与沉家无关，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放过我这个灭杀了他巫魂之人。”，楚明分析一番，摊手道：“不过令其失望了，我活下来了。” 女子轻笑，“确实，沉风他做梦也想不到，修炁六阶之人竟然在吞服紫琼天炎之后还活了下来。” “说起紫琼天炎，沉姑娘你还能给我弄一点吗？” 女子眉毛一挑，调侃道：“怎么？你还喝上瘾了？”， “不不不，我是想用来研究点东西。姑娘放心，之后我定会补偿于你。”，楚明认真道。 女子浑不在意地摆手，“紫琼天炎虽说是天品，但终究只是食用酒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你救过我，我的命可比这紫琼天炎值钱多了。” 楚明拱手，连连称谢。 又闲聊了几句，楚明从女子口中了解了些关于夜岚风岭岁星门的情况。 见时候不早，女子起身打算离开。 “诶，沉姑娘请留步。”，楚明叫住了女子。 女子回头，“怎么了？可还有事情？” 楚明道：“我，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不是说萍水相逢，恐日后不会相见吗？” 女子乐了，面露戏虐之色，将楚明曾经所言一字不落地奉还。 楚明顿时脸红，尴尬不已 女子面露得意，展颜一笑。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沉兮。” “我叫楚明。” “有礼了。” “有礼了。” …… 第五十八章 前往内院，苍岚云梯 沉兮离开后的第二日。 一岁星门女弟子端来壶紫琼天炎放在桌上。 楚明将紫琼天炎直接收进了木戒中，并未着急研究紫琼天炎与鬼印之间的关系，然后下了床。 他打算先去看看屠苏，顺便把肚兜小鬼接回来。 走出屋门，楚明这才知道自己暂住的房间修建于孤峰上的悬崖之边。 放眼望去，无数山脉顶峰穿透云海而出，高低不一，连绵起伏，让楚明有一种活在天上的错觉。 “小肚兜应该很喜欢这里……” 楚明喃喃自语，随便挑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夜岚风岭的景色甚是不错，并未因为岁星门的存在失去原本的自然风光，几乎要走上百步才能看到一个宗门为弟子设立的屋子。 沿着山路走了大约半柱香，山路上出现几个身着白色风岚纹服饰的少年。 楚明见状当即走了上去。 “几位师兄，劳烦告知下这锁魂塔是在何处？”楚明拦住几人，礼貌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其中最年长的一人皱眉问道：“你，不是我岁星门弟子？” “额……应该算是吧……”，楚明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什么叫应该算是？如若是那你为何不穿我门宗服？如若不是，你是怎么进入我岁星门的？”，那人语气变得严厉了几分，更是配合身边人将楚明围了起来。 楚明叹息，解释道：“诸位师兄可能误会了，在下由北落岫姑娘带回宗门，尚未登记在册，严格来说还算不得正式弟子，所以才会那般说道。” 几位岁星门弟子听完，脸色变好看了几分。 一人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通关系进入我外院之人……” “通，通关系？”楚明一愣，有些不明白。 另一弟子见楚明露出不知情的表情，冷哼道：“岁星门每年入宗测验时间在七月，此刻已是年底，如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你岂能进入外院？” 听到这里，楚明大约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 楚明苦笑一番，拱手道：“几位师兄，无论我是否是通过关系进来的，还望几位告知在下锁魂塔怎么走，在下的确有要事。” 闻言，那岁星门弟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被年长的弟子阻拦了下来。 年长弟子对楚明道：“锁魂塔在内院之中，此峰尚属于外院。你如若真想去，可以沿着这条山路去往那边的山脉。那里有着通往内院的大门所在，只不过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这位师兄。” 楚明道了声谢，直径从几位岁星门弟子身边走过，向那年长弟子指的方向而去。 待楚明走远，有弟子忍不住问道：“王师兄，何必为那人指路？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不配为我门弟子！” 年长弟子轻声道：“此人修为我看不透，或许并不是传闻中那等靠着关系才得以进入岁星门之辈……” “怎么看不透？我一眼便看出那人只有修炁六阶的修为！就这修为不要说去内院，只怕还没进去就被苍岚云梯上的各位师兄一顿乱揍了。”年轻弟子不屑道。 “也许吧，倘若真是那般，我为他指路也算是给予其一个教训了。好了，快走吧，讲课要开始了……我们可不像内院弟子月月有长老们讲课……” “对对对，赶紧赶紧，讲课耽误不得。” …… 回到这边，楚明顺着山路，从这一峰顶来到了另一座山峰之上。 深入其中，楚明发现这座山峰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一路上有不少身着岁星门宗服的弟子正向着某个方向赶去。 “这都是前往内院的弟子？” 楚明心生困惑，随着人群而去，再翻过几个山丘后来到了一悬崖峭壁之边。 悬崖尽头有一出铁链铜板梯。 铜板宽有三丈，至于铁链有一半被浓浓的云海所遮盖，一眼忘不见尽头，不知尽头是何处。 尽量向铁链铜板梯上看去，摇摇晃晃的铜板上有着些许的岁星门弟子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楚明目光从铁链上移开，四周张望，发现在梯子不远处有一石碑，上面用大字写着“苍岚云梯”四字。 “苍岚云梯？这莫非便是那通往内院大门的路？” 楚明喃喃，来到苍岚云梯边，看见有为数不多的岁星门弟子踏上铁链，缓步向前。 通过观察，楚明注意到，大多数的弟子只能在苍岚云梯上走过约莫数百步就原路而返。 只有少数能走上两三百步，但几乎没有能走进云海之人。 楚明拉住身边一女性弟子问道：“这位师姐，请问这苍岚云梯是通往内院的必经之路吗？” 女性弟子似有些腼腆，被楚明那罕见的灰瞳直视，一时有些心慌。 女弟子弱弱地回道：“对啊，此事人尽皆知，这位师弟你不知道吗？” 楚明一笑，随口道：“刚入外院，有些事情还不够了解。” “刚入外院？” 女弟子愣了数秒，恍然道：“你不会就是众弟子口中，那被北落岫师姐和甄若生师兄带回的废人吧？！” “我虽身受重伤，但也不至于是废人吧……” 楚明嘴角抽搐，白皙的脸有些发黑。 “啊，不好意思……” 那女性弟子轻打自己嘴巴，连忙鞠躬道歉并解释起来。 “师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实在是因为师弟你被带回宗门之时样子过于骇人，所以大家都认定你此生已废，无法再下床……对不起对不起……” 楚明将鞠躬中的女弟子扶起，自我介绍道：“师姐何须如此？我叫楚明，师姐怎么称呼？“ “宁柠！！” 女弟子大声说出自己名字，脸红低声道：“其实我也是今年才入宗门，你不用以师姐称呼我，叫我名字就好了。” “你比我提前入宗，这声师姐倒没什么不对的。” 对于称呼楚明并不在意，随后他又问道：“宁柠师姐，你可曾登过这苍岚云梯？” 提起云梯，宁柠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轻声道：“刚入外门不久之时曾尝试过……” “哦？可有什么奇妙之处？”，楚明追问道。 宁柠目光看向云海之上的苍岚云梯，语气严肃地说道：“苍岚云梯看似简单，实则被内院长老刻有巫阵于其上。踏上苍岚云梯之人，会如同身戴铅块，寸步难行。不仅如此，越是往上，身负重量也越大，往往需要休息很久才能再前进。这也是为何，诸多弟子往往走不过百步就原路折返的原因。” 经过宁柠的介绍，楚明对这苍岚云梯来了兴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宁柠见状，好心劝说道：“楚明师弟可使不得，你只有修炁六阶，外加上重伤痊愈，万万不可轻易尝试！” “师姐放心，我就试一试，不行回来便是。”楚明说着，向云梯走了过去。 宁柠拦住楚明去路，着急道：“师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云梯上的巫阵是通过我们体内玄气给予我等重力的，此法是一种考验亦是对我们的保护。如你所见，云梯之下深渊至少千丈，如若被狂风吹走，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此刻你重伤尚未痊愈，我劝你还是完全康复再做尝试。如若过程中出现玄气流转不顺，师弟你瞬间便会被狂风吹走！下场可想而知！”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内院的长老们倒是用心良苦……” 楚明眼中闪过精光，深觉设计此测验之人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当然，即使知道了其中利害关系，楚明也并未放弃登梯，拍了拍宁柠肩膀后继续向前走去。 宁柠焦急无比，一时脸色有些泛红，追了上去，不停地劝说阻拦。 “宁柠，你管他干嘛？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让他试一试不就知道痛了？” “就是，别人想尝试，宁柠你何必阻拦呢？” 突然，身边传来两道戏虐之声，引得宁柠看了过去。 宁柠脸色愤怒，可语气却异常小声地说道：“徐悲公子，何庆公子！楚明师弟虽晚入门却也算是我们一届的新人，你们怎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诶！宁柠，话可别瞎说。我与徐兄是通过测验进来的，可不像某些人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进来。” 二人中，那叫何庆的人露出鄙夷之色，阴阳怪气道。 楚明蹙眉，目光看去，刚好与何庆身边的徐悲，目光相接。 徐悲笑道：“嘉关楚明，我知道你。听家族的人说，你在今年嘉关鸣钟祭中不仅获得了第一，更是打破了沉风的纪录。说实话，不信……” “哦。” 楚明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无视徐悲与何庆，来到苍岚云梯之旁。 登梯之前，楚明转头好奇问道：“话说，你们是哪两家之人？” 何庆与徐悲相识一眼，优越感满满。 他两道：“靖州徐家和南境何家！怎么？莫非你想投靠我两家不成？” “果然没听说过……也是，消息如此落后的家族估计也没什么实力……” 楚明摇摇头，自言自语完不再愿意与徐悲二人废话，迈步踏上苍岚云梯。 楚明倒是表现得极为淡然，反观徐悲和何庆被气来火冒三丈。 如若不是岚门禁止对苍岚云梯上的弟子动手，二人恨不得立马出手教训楚明。 “徐兄！我们就在这里等那臭小子！”，何庆厉声道。 徐悲点头，“等他下来，我要他跪下道歉！竟敢招惹我两家，真是不想活了。” 下定决心，徐悲与何庆原地而坐，等待着楚明原路返回。 …… 第五十九章 这楚明，要遭老罪咯…… 徐悲二人的心思，身在苍岚云梯上的楚明并不知晓。 就算知晓，楚明也不会在意。 二人在楚明看来，庸人尔。 此时的他，正细细感受着来自双肩上的神秘力量。 “宁柠师姐口中的如同身负铁块，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楚明啧啧称奇，内心兴奋的同时，脚步不停地踏着铜板向上攀登。 步伐不快不慢，当走到三十三步的时候，楚明眉毛一上挑，神情有些意外。 “站在第三十三块铜板之时，压力翻了一倍……” 楚明看向前方，隐隐有了些许猜想，大步向前。 虽说重力较之之前翻了一倍，但楚明的脚步还是那般稳健，甚至还快出不少。 显然，这并不是楚明的极限所在。 …… “楚明师弟脚步竟如此平稳，说不定能走进云雾的范围！” 悬崖边的宁柠满眼期待，向楚明投去崇拜的目光。 何庆撇嘴，忍不住出言打击道：“修炁六阶的极限约在三百步左右，而想要走进云雾至少需要四百步。我与徐兄修炁七阶尚且不能做到，这走后门进来的小子凭什么？” 宁柠皱眉，想要出言反驳但最终将未说出口。 她出生比不得徐悲二人，父母只是普通人，可不敢随意得罪徐悲何庆这样的世家公子哥。 压抑住心中愤怒，宁柠目光重新看向苍岚云梯，暗自保佑楚明能安然无恙返回就好。 …… 此时，楚明终于来到了第六十六铜板所在。 不出他所料的，到了这里后其身上的重力又加深了一倍。 当然了，这对于楚明而言，与之前的重力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这重力的极限在哪里……” 自言自语完，楚明当着悬崖边岚门弟子面，在第六十六块铜板上拉伸了起来。 “他，他在干嘛……” 怪异举动立即引来关注，许多新晋弟子对着楚明指指点点，笑声与嘲讽声不断。 刚开始宁柠还能忍着不说话，但随着一些人说话越来越过分，她终是忍不住了。 “你们这些人，大多数也五十步都走不到，有什么资格去嘲笑楚明？” “苍岚云梯每隔三十三步压力便会翻倍，他只是在适应重力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宁柠打抱不平之言，让很多弟子脸红，浮现羞愧之色。 这些弟子自然不包括，以何庆徐悲为首的几个世家弟子。 徐悲来到宁柠面前，冷声道：“宁柠，我见你有些天赋，早前对你也算尊敬，但这不是你可以大声斥责我们的资本。你要搞清楚，你父母只是一介凡人，在我等眼中看来与奴隶没有什么差别。不要以为你进入了岚门就可以摆脱下人的身份……野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徐悲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宁柠的尊严。 宁柠万分愤怒与委屈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咬碎了牙把这份屈辱吞下肚，转过身去，不予理会。 但对于没经历太多的小女生来说，想要憋住眼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最终，宁柠还是没能忍住，悄然哭出了声。 “哟哟哟……哭了？" "算了算了，徐兄何兄你们也别说她了，我们还是看那叫楚明的小子怎么出洋相吧……哈哈哈哈……” 闻言，徐悲等人嗤笑，一同看向了楚明。 …… 楚明已经拉伸完毕，并摆出了古怪的姿势。 那是，跑前的预备姿势。 “他，他要干嘛？” “不会是……” 话音未落，众人顿时大惊失色，骇万分。 因为，楚明正以极快的速度在苍岚云梯上奔跑！ “竟然在云梯上奔跑！不要命了吗？！虽说铁链有着巫阵的保护，但受到剧烈用力也是会摇晃的！”何庆高呼道。 徐悲露出冷笑，“看吧，这就是蠢人。瞎逞威风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其他宗门师兄。” 同徐悲说的那般，楚明的举动引起了众怒。 锁链剧烈的晃动导致许多岚门弟子无法再前进，只能紧紧握住锁链，稳住自己身躯。 “这哪儿来的新人，找死是吧？” 苍岚云梯两百台阶上，一个身高八尺的健硕弟子回头，对着楚明咆哮道。 “哈哈哈，那是元师兄！元师兄今日可是为冲击七百台阶而去的！这楚明倒霉了！”何庆兴奋道。 徐悲咧嘴笑了起来，“元师兄乃外院老一辈的弟子，早已是修气九阶的高手。听人说，只需等魂力再浑厚些，元师兄便可以成功登顶，进入内院。这楚明，要遭老罪咯……” 抱着看戏的态度，所有人目光死死锁定在楚明身上，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其被元师兄教训的场景。 一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九十步……楚明速度没有丝毫减慢，朝着元师兄冲了过去。 “竟还不停下？真是不知悔改！这届新人也太猖狂了！” 元师兄暴怒，脚下五寸九环浮现，对着即将靠近两百块铜板的楚明扇去。 “滚开。” 楚明玄气喷涌而出，竟在重力的作用下一跃而起，同样举手扇了过去。 啪—— 锵锵锵—— 清脆的巴掌声与铁链剧烈摇晃声响起。 那被徐悲等人报以重望的元师兄，被楚明一巴掌扇倒在铜板上。 这对于楚明来说，这似乎只是个小插曲。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多在元师兄身上多停留一秒，直接迈步跨过第两百铜板，向更高处跑去。 情况出乎所有人意料。 宁柠看到此景，本极度委屈的脸瞬间露出了笑颜。 反观何庆。 其则是转头看向徐悲，有些口吃地说道：“这……什，什么情况……” 徐悲吞咽几下口水，用手擦着额头冷汗，嘴犟道：“元师兄一定是轻敌了，这楚明真是卑鄙……” “对对对，徐兄说的是，楚明只有修炁六阶怎么可能是元师兄的对手，一定是元师兄轻敌了……” 何庆附和着，但语气明显不是很自信，脸上也隐隐开始浮现懊悔之色。 很快，楚明来到徐悲口中云雾边缘，第四百步所在位置。 没有任何犹豫的，楚明保持着奔跑之姿，一头闯进来迷雾之中。 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 第六十章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云雾中，楚明渐渐放慢了脚步，不再奔跑进行。 这倒不是重力已经大到楚明不得如此，而是因为云海过于浓厚以致于视野极度有限。 出于安全的考虑，楚明这才不得已放慢了脚步。 漫步前行，锁链的“哗哗”声随之消失，四周唯剩下风啸，呜呜作响。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云海中又走了百来步，楚明在五百六十块铜板上遇见了一位披头散发的男性弟子。 这是自打进入云海中来，他遇见的第一位弟子。 披头散发弟子盘膝端坐于铜板上，即便楚明来到其身边也一动不动。 楚明不愿打扰，刚要迈步，这披头散发的弟子突然开口。 他道：“这位师弟，再迈出一步便是五百六十一块铜板了，而这数字正好是三十三的十七倍。” 披头散发弟子是为了提醒楚明，以免其忘记了数铜板的数量。 楚明连忙向其微微行礼，“多谢师兄提醒。” 感谢完，楚明并未因此停下脚步，直接迈步走上了那第五百六十一块铜板。 翻倍的重力如约而至，令楚明身躯微微一顿。 可也仅仅是一顿，下一秒楚明表情恢复正常，迈脚继续前进。 “外院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照反应来看，此子实力与齐海师兄怕是不相上下了……” 四周风大，但披头散发弟子的言语还是被楚明听在了耳中。 对于其口中的齐海师兄，楚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只想赶紧走完这苍岚云梯，前往锁魂塔将肚兜小鬼早日接回来。 屠苏那边，楚明较为放心，因为从北落岫的反应看来，其应该恢复得不错。 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肚兜小鬼。 肚兜小鬼只是普通魂魄，楚明很怕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锁魂塔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地…… …… 很快，楚明来到了第八百块铜板处。 此时肩上所负的重力已接近万斤，饶是楚明力道远超常人也有些吃不消，开始动用魂力来减轻负担。 “单靠肉身之力，我尚且只能走八百步。这么说来想要完全走完苍岚云梯，必须力、魂双休才可做到。岁星门内院对于弟子的选拔真是苛刻啊……” 想到此处，楚明不由笑了。 从岁星门选择弟子的标准，楚明了解到该宗教育弟子的理念：双管齐下，两不误。 这个态度恰好也是楚明对自己的要求。 像岁星门这样御力御魂双抓的宗门，别说是在西赋，放在整个大陆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世人之所以会把修炼分为御力御魂两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人的天赋、精力是有限的。 岁星门这般教学法只适合天才，但哪有那么多天才？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那么多年来岁星门始终被林曲处处压制了。 …… 回到楚明这边。 他已经来到了第一千块铜板所在，而这还不是终点所在。 “和我猜测的一样，一千并不是云梯的极限……” “倒要看看，这苍岚云梯到底有多长。” 望向前方，楚明迈脚，向着终点进发。 没有走多远，楚明来到第一千零八十五块铜板，立马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在躺在铜板上。 楚明大步走了过去，来到人影所躺铜板之前。 不待楚明说话。 人影率先开口，“你终于来了，等你都等困了……” 楚明倒也不意外，轻声道：“你就是那披头散发师兄口中的齐海师兄吧？” “没错没错，是我是我……” 人影连连点头，当即翻过身，正对楚明，坐于铜板。 “我记得……你叫楚明。”，齐海指着楚明，笑道。 楚明一愣，“齐海师兄怎知道是我？” 齐海解释道：“外院弟子我每个都认识，样貌也都记在心中，而你我不曾见过。一个我不曾见过，又没穿着本门宗服饰，还能走到这里的人，只能是大闹林曲的楚明了。” “齐海师兄观察甚微，在下佩服。” 楚明拱手承认，面露惑色问道：“听刚才之言，师兄是在此地等我？” “倒也不是，只是刚才睡觉之时感觉到铁链在激烈地晃动。我猜想应是有人以极快的速度登梯，所以就想看看到底是谁。”，齐海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楚明点头，抱拳道：“打扰师兄休息了。” “无碍。”，齐海不在意地摆手，问道：“楚明师弟如此匆忙赶路，可是急着去内院做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只魂魄伙伴被关在了锁魂塔，在下急着去将其接出来。”，楚明如实说道。 齐海露出理解之色，“那确实该早点去，锁魂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的恶灵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一个魂魄在其中是极为危险的。迈过我身后铜板，便到达内院了，快去吧……” 楚明闻言，脸色浮现几分着急，连忙告辞。 当走过齐海身侧，楚明脚步一顿。 他转身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齐海师兄，话说你怎么不过去？你的魂力早已进入引魂，应当早早便可进入内院才对。” 此话令齐海脸色一变，猛地看向楚明，“你能看破我魂力深浅？” 楚明点头，“能，可是有什么问题……” “怎会这样？！” “我家长辈说，我是西赋历史上第一个在修炁境达到引魂之人，莫非是骗我的！？” 齐海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怒，仿佛受到莫大的欺骗。 “历史第一个？” 楚明脸色怪异，好奇谁会编造出如此荒谬的谎言，最重要的是齐海竟然还相信了？！ 犹豫再三，楚明小心翼翼问道：“师兄家长辈真这么说？” “那可不？”，齐海道：“老家伙当时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的！” 楚明一阵无语，嘴皮有些抽搐。 齐海未发现楚明表情的怪异。 他皱眉自言自语起来，“楚明师弟比我小，虽然也跨入了引魂，时间上来说比我迟。这么看来，老家伙倒也没怪我……” 见状，楚明苦笑摇头，戳破齐海的幻想。 他道：“齐海师兄，我不知道从前有多少，但仅仅是我认识的，便有两位在修炁便达到了引魂。” “什么？！两个！” 齐海越发的气，求证道：“楚明师弟，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一个是我师兄屠苏，另一个则是今年林曲的新晋弟子，张昊。”，楚明道。 “啊啊啊……老家伙竟然骗我？！” 齐海发疯般的大吼，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齐海师兄，你明白什么了？”，楚明弱弱问道。 “留在外院乃是奉我家长辈之令，其让我代表外院参加今年的宗门大比……” “什，什么宗门大比？”，楚明挠头。 “是我宗外院与林曲外门弟子的一次比赛。” “比赛是其次，主要是荣誉。为了帮助宗门获得胜利，老家伙让我在外院多呆半年。” “起初，我是不愿意的，可老家伙诓骗我，说我是西赋历史上第一个在修炁进入引魂之人。听到此话，我这才答应下来的！” 此番解释让楚明摸不着头脑。 想不通其中因果联系，楚明发问道：“齐海师兄，这是否为第一个人和你答应留在外院，两者之间有半毛钱关系吗？” “当然有了！” 齐海理所当然道：“楚明师弟你想象一下，两宗修炁弟子比试。我以修炁巅峰实力外加引魂境魂力加入其中，铁定是碾压之势啊！” “所，所以呢？” 楚明还是不解。 “所以？所以能装逼啊！！！” 齐海面色激动道：“当着所有人面前装逼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众人会赞美、歌颂我这个第一人！这才是我答应留下的唯一原因！！” 齐海口中理由让楚明在风中凌乱。 哎，好奇心害死猫啊—— 楚明暗自为自己好奇心感到羞耻，不再停留，向最后一块铜板迈去。 “楚明师弟你等等，我同你一起去，这个外院我也不呆了！谁爱去比赛谁去！” 说话的同时，齐海跟着楚明踏上最后一块铜板。 当二人向云雾终点迈去之时，一股声音从云雾的那边传了过来。 “齐海，万事不要只想着自己，一个月后的两宗大比需要你。都委屈半年了，你就再多委屈一个月吧……” 话音落下，楚明只见一股怪异的力量席卷着齐海，带着其向云梯另一头的外院而去。 “卧槽，老家伙你怎么在这里！？不，我不回去……” “我恨死你了！” “恨死你了……” “死你了……” “你了……” 只是数个呼吸，此地只剩齐海满是怨气的回声。 面对那等力量，无论齐海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 楚明看向齐海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怜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委屈你了，齐海师兄……” 说完，楚明一头扎进迷雾。 待可以看清事物之时，已身在芳草地。 楚明有些懵逼地看向四周，立马发现不远处，有一位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 第六十一章 就会欺软怕硬么，真是可悲 “前辈好。” 楚明拍拍衣上尘灰，连忙站起来行礼。 老者保持微笑，点头不答，围着楚明转圈，走动起来。 被陌生人这般打量，楚明浑身不自在，可也不敢造次。 眼前之人具体来历不明，但从齐海口中，不难推测出老者乃是其长辈。 既是长辈，又可在岁星门出入自如，身份可想而知。 …… “极境者……和传闻中一样……修为低了些，但魂力天赋却是妖孽中的妖孽。” “在修炁六阶便达到引魂中阶，老夫活了百来年也没见过几个，很好很好……” 老者语言中毫不掩饰对于楚明的喜爱，连连点头。 楚明不会因此而自满。 面对赞美，楚明不卑不亢地向老者行了一礼，“前辈过奖。” 老者露出满意之色，自我介绍道：“老夫名叫刑禹，岁星门长老之一，也是锁魂塔的看守者。” “您便是锁魂塔的看守者？！” 楚明向前一步道：“晚辈有一普通魂灵被关在锁魂塔，还请刑长老将之归还于晚辈。” “那肚兜小鬼是吗？”，刑禹出声安慰，“放心，老夫并未将之关押进锁魂塔，而是锁在屋内的魂笼中。魂笼里都是些无攻击力的魂灵，没事的。” “原来如此……” 楚明松了口气，紧接着道了一声谢。 刑禹承礼，开口道：“虽说尚未登记，但你走过了苍岚云梯，按照规定已算是我内院之人。既然如此，你随我前往锁魂塔，我将那肚兜魂魄提前归还于你。” “多谢前辈！” 楚明感激不尽，说着就要跟刑禹离开。 可没走几步他脚步一顿，向身后苍岚云梯看了过去。 “怎么了？”，刑禹问道。 楚明沉思数秒，问道：“刑长老，走过了苍岚云梯就算是内院弟子，那万一走过云梯之人不是靠自己走过的呢？” “能借用外物也是本事之一，只要是走过云梯者，无论任何手段，都算我内院弟子。” 刑禹猜测到什么，话里有话地说道。 “多谢长老指点！还请长老稍等片刻。” 楚明拱手，原地折返，冲进了苍岚云梯，向另一端跑去。 “这小子，果真有点意思……” 刑禹笑着摇头，索性原地而坐，等待楚明归来。 …… 没用多久，楚明顺着云梯回到了外门悬崖边。 看着楚明安全返回，宁柠赶了过去。 “楚师弟你可回来了！走到第块铜板了？” 楚明笑道：“我已经走到尽头，此次折返，是特地来接师姐你，同去内院的。” “接我？去内院！？” 宁柠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 不光是宁柠不相信，四周所有人闻声都笑了，尤其是徐悲，笑得最为大声。 相比于徐悲，何庆此次并未发笑。其默默离开了徐悲，躲进了人群之中。 徐悲直言道：“楚明，你说谎都不害臊吗？只有修炁六阶的你凭什么能走到云梯尽头？” “可不是，刚才我们亲眼看见齐海师兄都铩羽而归，愤怒离去！”徐悲身边人附和道。 楚明向徐悲看了过去，灰瞳流露出丝丝寒意。 他缓声道：“徐悲，你不说话我还把你给忘了。刚才羞辱宁师姐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 “呵。” 徐悲带人将楚明与宁柠围住，道：“找我算账？你能做到的话就试试！！” “白痴……” 楚明摇头骂道。 随着脚下玄气环浮现，他化为鬼魅，给了徐悲身边一众人，一人一耳光。 下一刻，哀叫声四起，地上多出许多脸上巴掌印的人。 只是瞬间，除了徐悲，所有人皆被楚明扇倒在地。 战斗结束的过于迅速，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陷入懵逼之中。 徐悲算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看着地上躺着五六个人影，他脑袋嗡嗡作响，顿时口干舌燥。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楚明，徐悲眼中涌现出了恐惧，止不住地后退。 “徐悲你知道吗？就你这样的货色，跪着求着给我当狗，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楚明来到徐悲身前，轻声道。 这是在公共场所，四周有诸多岁星门外院弟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楚明所言如利剑一样穿透徐悲的心，将之自尊狠狠碾碎。 四周人的目光，令徐悲恼羞成怒。 他鼓起勇气回嘴道：“楚明，你敢辱我？莫非真以为我怕你吗？” 楚明冷笑，又上前一步，“不怕的话，出手试一试？” 如此挑衅，徐悲满脸通红，似要发作。 可与楚明四目相对，徐悲却只能握紧双拳，不敢真的出手。 “啧……就会欺软怕硬么……真是可悲……” 楚明盯着徐悲轻蔑一笑，转身向宁柠走了过去。 途中，楚明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人群中的何庆。 何庆不敢与楚明对视，惊慌失措地移开了目光，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还算识趣……” 楚明内心呢喃，决定不再找何庆麻烦。 拍了拍发愣中的宁柠，楚明率先向云梯走了过去。 宁柠追了上去，有些担忧地说道：“楚明师弟，你不应该这样羞辱徐悲。庆幸是在宗门内，否则徐悲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明冷笑，“师姐，该庆幸的是他而不是我。如若是在外面，我绝不会让他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语气轻轻飘飘却充满了杀意，让一旁的宁柠不由寒毛皆立。 似是感觉到了宁柠的惧意，楚明连忙收起了杀意。 他冲着宁柠微笑，蹲了下去，“师姐，来吧，我背你上去。” “背……背我上去……” 楚明所言让宁柠瞬间脸红，有些口吃。 “怎么？师姐不愿意去内院？”，浑然不觉自己话语有问题的楚明蹙眉道。 “不不不……”，宁柠摆手，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宜……” “这有什么不适宜的？”楚明困惑，满脸问号。 “就是，就是……罢了罢了！！” 宁柠话语吞吞吐吐，神情有些犹豫。过了数秒，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当着众人面趴在了楚明背上。 楚明一笑，背着宁柠踏上了苍岚云梯。 背着宁柠，意味着楚明此时承受的是两个人的重力。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速度，一路飞驰，冲进了云海。 第六十二章 成功到达内院 如同楚明所预料的。 到达五百块铜板左右，需要靠着魂力才能前行。 直至第九百块铜板，楚明已满头大汗。 他并未选择放弃，咬着牙关走完了剩下的路，成功背着宁柠走出苍岚云梯，进入内院之中。 刚跨进内院，楚明整个人脱力般地倒在了地上。 宁柠见状，连忙搀扶住，“楚明师弟！你没事吧？” “别担心，只是脱力了罢了。背着一人走过苍岚云梯，这小子可真能想啊……” 不待楚明回答，不远处的刑禹开口说话，并站起身走了过来。 “刑长老，宁师姐她现在也算是内院之人了吧？”，楚明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 刑禹看向宁柠，思索片刻后点头。 “自然，不论什么手段，只要走过苍岚云梯的都算是我内院之人。”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听到此话，宁柠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得泪珠打转，不停弯腰感谢。如若不是搀扶着楚明，只怕要当场跪下了。 对于楚明来说，帮助宁柠进入内院，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宁柠而言，这已算是天大的恩德，说再造之恩也不言过。 进入内院，宁柠可以得到外院弟子梦寐以求的海量修炼资源，这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丫头别傻笑了，带着这小子，跟我来……” 刑禹出声打断宁柠的幻想，自顾自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宁柠乖巧地“哦”了一声，搀扶着楚明跟着刑禹而去。 “谢谢你，楚师兄。” 跟在刑禹身后，宁柠悄声对楚明道谢，“师弟”二字也变成了“师兄”。 楚明虚弱一笑，道：“宁师姐，你还是叫我师弟吧，听着顺耳一些。左右只是个称呼，不用在意。” “嗯，那便听你的……” 宁柠点头，随后一脸认真道：“师弟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在所不辞。” “师姐，如若我都处理不了，你又能帮我什么呢？”，楚明一愣，脱口而出。 宁柠脸微红，有些倔强地低声道：“以后，我会认真修炼的……” 楚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师姐，刚才我一时失言……不是那个意思……” 宁柠笑着摇头，陷入了沉思。 楚明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也闭上了嘴。 …… 在宁柠搀扶下，楚明跟着刑禹来到锁魂塔不远处。 楚明抬头看向锁魂塔，尚未来得及珍惜观察，刑禹便转弯带着二人来到一处三层楼高的房屋前。 “就是这里了……” 刑禹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宁师姐，我恢复好了，让我自己走吧。” 楚明挣脱宁夏搀扶的手，回以感谢的微笑，进了屋。 屋内光线并不是很充足，房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笼子，大小不一。 楚明来到一个笼子前，看着其中的古怪红色魂灵，喃喃道：“这颜色的魂魄倒是少见……” “小心点，那是先天恶灵。” 刑禹转过头盯着准备伸手指入笼的楚明，开口提醒道。 “先天恶灵？那是什么？”，楚明将手指伸回。 刑禹一边向里走，一边解释道：“不是每个人的魂魄最初都是洁白无瑕的，有的人生来就带着邪恶的灵魂，这类人往往视人命如草芥，毫无同情之心。他们死后，魂魄无需经过‘诡吊’这一过程便已是恶灵。此就是‘先天恶灵’。” 楚明理解地点点头，看着四周各种魂魄，发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此先天恶灵放入锁魂塔呢？” “先天恶灵对于普通恶灵具有很强的压制性，有点类似于玄兽血脉之间的关系。将这小家伙丢进锁魂塔，虽然大概率是第一时间被强大的恶灵所吞噬，但万事就怕一个万一……万一这小家伙靠着吞噬弱小恶灵活了下来并逐渐变强，那就麻烦了……” 说话间，刑禹来到了一个黑色笼子旁，其内锁着一只上蹿下跳的魂灵，正是肚兜小鬼。 “小肚兜！” 楚明一脸惊喜，连忙走了过去。 肚兜小鬼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连忙打着手语让楚明救他出去。 楚明微微点头，向刑禹拱手道：“刑长老，有劳了。” 刑禹颔首，随着其伸出两指在空中比画几笔，笼子自主打开了。 几乎是笼子打开的一瞬间，肚兜小鬼一跃而出，落在了楚明怀里。 “好了好了，赶紧把它带走，一天天的闹，没个清净……” 刑禹看了肚兜小鬼一眼，向楚明摆了摆手。 楚明俯身行礼，带着肚兜小鬼与宁柠原路折返，向屋外走去。 说来奇怪，当路过那关锁着先天恶灵的笼子时，其中赤色的魂灵突然对着楚明咧嘴，一脸敌意。 先天恶灵的恐吓倒没吓着楚明，可却惹得楚明怀中的肚兜小鬼有些不高兴。 肚兜小鬼缓缓站起，面露狠色地向先天恶灵看了过去。 还没等肚兜小鬼做出反应，那本呲牙咧嘴的先天恶灵浑身颤抖起来，并发出“呜呜呜”之声，退至笼子边缘。 “别捣蛋……” 楚明轻拍了下肚兜小鬼头，快步离开了此屋。 “别忘了去内阁登记，没有内院的令牌，很多地方你们都进不去。” 尚未走远，屋内刑禹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言，楚明宁柠脚步一顿，转身对着屋子行礼。 见屋内并无回应，二人这才离开了。 …… 内院比起外院而言，面积是大了不少。 占地虽大，但山峰上的建筑就那么几个。 于是乎，楚明与宁柠在询问数个内院弟子后，很快来到了内阁所在。 内阁人不多，只有几个值班的弟子在其中。 楚明与宁柠在内院老弟子的带领下，很快完成了一系列的登记并获得了只有内院弟子才有的日月令牌。 不同于外院，内院并没有强制弟子身着宗服，这让楚明松了口气。 相比于白色等较为亮眼的颜色，他更偏向于黑灰等颜色…… 搞定出入令牌，剩下的便是住的问题了。 据值班弟子介绍，内院规矩并没有那么多，山上但凡空着的屋子都可以入住，只需要登记下便可。 楚明看着值班弟子手中的内院房屋地图，刻意选择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屋子。 至于宁柠，其则是选中了一距离楚明不远处的住所。 有了地图，楚明与宁柠不需要人带领的，很快来到了各自的住所。 将住所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宁柠陷入了修炼之中，楚明则打算出门，看看屠苏。 …… 第六十三章 你活着对我来说，才是大事 推开门。 楚明发现沉兮正站在自己屋门口。 “你怎么来了？”，楚明有些错愕，笑着问道。 沉兮嘴角上扬，调侃道：“三年未见，果然变了。笑容多了些，人也没那么冰冷了……” 楚明一愣，发现事实正如沉兮所言。 他性子还是有些孤僻，但笑容似乎的确比以前多了些。 可要说从什么开始的，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时间在变，人自然也会变的。”，回过神来，楚明随口回答道。 沉兮轻点下颚，“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师兄，他就在内院之中……” “多谢沉姑娘。” 楚明一拜，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就专门为此事而来的？” “对啊，不然呢？来看你吗？” 沉兮没好气道，然后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哦……” 楚明傻傻答复一声，紧跟而上，与沉兮并肩而行。 …… 岁星门内院风景更为的秀丽，行走于山路间宛如在云上行走，这自然将钟爱云海的肚兜小鬼给吸引住了。 肚兜小鬼不怕生的从楚明胸口爬出，坐在了其头上，盘着小腿伸手抓着不时飘来的云雾。 “这就是你那魂魄伙伴？”，沉兮看着肚兜小鬼，脸上喜欢之意毫不掩饰。 楚明溺爱一笑，回答：“它叫小肚兜，是我从孤魂岭上捡来的。小肚兜性格单纯，不会变为恶灵的。” 沉兮赞同点头，不过还是提醒道：“是否会‘诡吊’完全在你，你要好好对待、教育他才是。要知道，魂魄比我们更容易遭受七情六欲的影响……” “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他的，我们可是约定好要一起回家的。是不是，小肚兜？” 最后一番话自然是问肚兜小鬼的。 肚兜小鬼闻言立马拍掌点头，引得沉兮咯咯发笑。 期间，沉兮偷看了楚明两眼，会心一笑。 虽然不知道这些年楚明经历了什么，但沉兮真心为其现在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人，总要有点温度，才是好的。 …… 一路向山下走去。 楚明在沉兮的带领下，最终来到满是药圃的连绵山峰。 整座山不大却弥漫着浓浓的草药之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此地便是我岁星门药圃、炼丹之所。”沉兮说着，指向不远处山上的一座精致楼阁，又道：“那里便是丹药阁，其中摆放着宗门各种珍贵丹药，同时也是吴缘长老每月授课之处。” “授课？关于如何制丹的吗？那我可以去听吗？”楚明追问道。 沉兮轻笑，“自然是能的，事实上每个进入内院的弟子都会去听吴缘长老的课。可你也知道，丹之一道深奥，对魂力的要求更是变态，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大多数弟子听了数节课，如若发现自己没有炼丹方面的天赋，立马选择放弃，不再浪费时间。” 楚明理解地轻轻点头，丹道有多难，他心知肚明。 沉兮歪头去，“我听说，你今日背着一位女弟子跨过了苍岚云梯。这么看来，你的魂力已经到达了引魂中阶。” 楚明有些诧异，“你如何知道？” “我也走过苍岚云梯，自然是知道的。”沉兮回答道。 楚明点头，感知了下沉兮修为，开口道：“你修为与我相仿却能走过苍岚云梯，这么说来你魂力境界也不低……” “哈……” 沉兮将双手背在身后，一笑道：“初次见面时候不就说过吗？在魂力方面，我颇有天赋。” 见沉兮并不想正面回答，楚明也不再询问，默默跟着其来到距离丹药阁不远处的一排小屋前。 “进来吧，你师兄就在里面。” 沉兮直径走到一小屋，推门而入。 走进门，楚明一眼便看到坐躺在病床上的屠苏。 “师弟，你来了！？” 屠苏率先冲楚明打了个招呼，然后示意楚明搬个凳子坐在自己身旁。 楚明照做。 待坐下后他对屠苏行礼，“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屠苏不在意地摆手，锤了下楚明胸口，诧异道：“师弟你果然是个变态，竟然比我还先痊愈，而且似乎身子又变壮了。” “侥幸而已…” 楚明说话之时，目光恰逢落在屠苏病服上，刚好瞥见了其胸口处因灼伤留下的伤痕。 “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吗？” 楚明蹙眉，伸手拉扯屠苏病服想要看仔细点。 下一秒，楚明神情一顿。 他这才看见，原来屠苏上半身七成左右的皮肤被烧得面目全非，留下大面积伤痕。 伤口异常狰狞，很是吓人。 “这……” 楚明后退一步，低声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屠苏不答。 一旁的沉兮回答道：“还有腿，紫琼天炎伤了你师兄一条腿的膝盖……可能走路不会和以前那样顺滑……” 楚明陷入沉默，眼中满是自责。 “嗨！” 屠苏把衣服穿了起来，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紫琼天炎的温度确实过于高了点，竟也吴缘长老也没法将我腿上的小伤彻底恢复。不过师弟你也别担心，吴长老说了，等跨入灵海，我皮肤与腿上的伤势便能恢复如常，不是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但灵海之路何其漫长与艰难？在达到之前，屠苏都将拖着这有些欠缺的身子。 楚明平复了心情，轻道：“师兄放心，我定想办法将你治愈，老师曾教过的丹药中有几颗，或许有效……” “还是别了吧师弟……” 屠苏有些害怕地说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老师教你的那些玩意儿，我可不敢吃……” “师兄，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楚明皱眉，不悦道。 屠苏露出微笑，拍了拍楚明肩膀，“师弟，以你我之天赋，灵海何患达不到？别乱想了，不是什么大事。你活着对我来说，才是大事。” “师兄……” 听到此话，楚明眸子久违地泛起一丝红，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好了好了，看也看了，你快走吧，别影响我休息！” “困了困了，我要睡咯……” 屠苏下起了逐客令，竟直接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楚明替其盖好被子，起身向门外走去。 “把门关好，岁星门晚上能冷死个人……”，屠苏闭着眼提醒道。 “赶紧睡吧你。” 楚明怼了一句，轻轻将门给带上。 走出门，楚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见状，沉兮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吴长老说了只要完全恢复并不会影响你师兄的实力。” “我知道。”，楚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沉兮微微点头，回头看了眼，“不得不说，你这师兄挺乐观的。想来你的变化，多是因为他了。” “师兄性子就是这样……” 楚明回想起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一言不发地迈步准备离开。 沉兮问道：“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修炼！”，楚明头也不回地说道。 沉兮轻笑。 随后她似想到了什么，高声喊话道：“你只有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我们需奉命前往靖州，这是宗门对于内院新弟子的历练。” “好，我知道了！” 楚明摆手回应，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沉兮眼中。 …… 第六十四章 以身试毒，验证推测 回到住所。 楚明立马将沉兮差人送来的紫琼天炎拿了出来。 沉兮给予的紫琼天炎并不算多，只有半杯左右的量。 显然，紫琼天炎虽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但价格极为昂贵，即使沉兮一次性也拿不出多少。 沉兮故意将紫琼天炎说得那般无足轻重，只是为了不想楚明觉得有负担罢了。 “现在，反倒是我欠她人情了……” 楚明低语一声，从木戒中取出其老师云中道长赠予的特殊碗状器皿，随后将一滴紫琼天炎倒入其中。 望着器皿中的水滴，楚明皱眉思索片刻，又取出仅剩下的昨夜枯与改进版昨夜枯。 “我现在身上暂时只有这些毒药了，希望能减弱下紫琼天炎的威力……” 说罢，楚明用玄气在自己耳鼻处设置了保护膜，小心翼翼地将昨夜枯全部倒入了器皿。 下一刻，器皿中响起吱吱的声音，一股黑色浓烟冒了出来。 过了十几个呼吸，浓烟消散。 楚明向器皿中看去，发现紫琼天炎的颜色淡了不少。 楚明一笑，“制作昨夜枯的草药性寒凉，而这紫琼天炎性炽热，两者相融必会化解一方的威力……” 说着，楚明靠近看着器皿中那一滴紫琼天炎，道：“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一滴紫琼天炎还剩下多少的威力？” 凝视片刻，楚明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一口将器皿中的紫琼天炎吞了下去！ 紫琼天炎入肚，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炽热之感，楚明连忙动用全身玄气将那一滴紫琼天炎向自己心脏空间送了过去。 在刻意的控制下，紫琼天炎最终滴在了贪财鬼印之上。 楚明仔细观察着鬼印的变化，可令楚明意外的是，只是过了一个呼吸，那滚烫的紫琼天炎便冷却了下去，没在贪财鬼印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唔……是威力被削弱的原因吗？” 内心猜测的同时，楚明又将一滴紫琼天炎倒入器皿，随后直接吞了下去！ “哇……” 未被削弱的紫琼天炎瞬间令楚明吐出一口鲜血。 浑身颤抖下，楚明重复着刚才的操作，牵引着紫琼天炎滴在鬼印之上。 他本以为这一次的紫琼天炎会多坚持几秒才冷却，可不曾想，仍然只是一个呼吸，那比上一次滚烫数倍的紫琼天炎冷却下来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丝毫痕迹没有留下。 “吗的。” 看到此景，楚明暗骂一句，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明醒了过来。由于不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楚明来到了宁柠房子所在，询问时间。 得知自己昏迷了两日，楚明留了个心眼，让宁柠每过两天便来看自己一次。 对于楚明的求助，宁柠自然是欣然接受的，于是接下来的半月，每隔两日她便会去看楚明一次。 第一次前往之时，宁柠被吓得不轻。经过楚明后来解释才得知，他这是在用自己身体试毒。 之后每次推开门，宁柠都看到楚明昏迷躺在地上，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 这一日，宁柠按照往常一般将地上的楚明扶上床。 可还没等宁柠为其盖上被子，恰逢楚明苏醒了过来。 “宁师姐，麻烦你了。” 楚明想要撑起身来。 宁柠帮忙扶起，语气有些责备地说道：“楚师弟，你到底是在试什么？天天这么折腾，身体受得了吗？” 楚明虚弱道：“不试了不试了，再搞下去，非死了不可……” “咯咯咯……”，宁柠笑了，“我还以为师弟你不怕死呢。” “哪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如若有那肯定是经历过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楚明说完，又道：“师姐，这些日子劳烦你了，之后就不用来了，我不会再折腾了。” 宁柠一愣，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道：“如此便好，我也可以安心修炼了。” “打扰师姐你了。” 楚明充满歉意地拱手，然后问道：“师姐这些天修为可有长进？” “有些，我已经跨入修炁七阶了，魂力方面也有所提高。”宁柠兴奋道。 楚明一怔，他本是随意一问，却没想到宁柠长进如此之快。 “师姐竟进步如此之快，看来师姐天赋异禀，倒是师弟看走眼了……”楚明唏嘘道。 宁柠柳叶眉一挑，“听师弟话里意思，莫非师弟之前认为我天赋平平？” 楚明面露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为好。 宁柠噗嗤一笑，“师弟不知，我出身贫苦家庭，即便是进入了外门也并无太多的修炼资源。平日里，都是靠完成宗门任务才有些许碎灵玉用于修炼，哎……” 楚明一呆，问道：“碎灵玉用于修炼？那东西有助修炼之用吗？” 宁柠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师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吸收碎灵玉中灵力是快速提升实力最直接的方法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世家送了我那么多碎灵玉……”楚明皱眉，喃喃道。 宁柠见状，试探性问道：“师弟，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你都是怎么在修炼……” “额……” 楚明语塞，皱眉道：“师姐，如若我说我没怎么修炼过，你信吗？” “啊？！没，没怎么修炼都那么厉害了吗……” 宁柠震惊，误以为楚明所指乃是没花什么时间修炼，不由得内心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楚明挠挠头，随后“哦”了一声，将手伸进胸口摸了一袋碎灵玉，放在了宁柠手中。 “师姐，我这里有些碎灵玉，你先拿去用吧。” 宁柠连忙推辞，“师弟，你哪儿来那么多碎灵玉？这我不能要，这快比得上宗门给予内院弟子修炼灵玉一个月的量了……再说了，师弟你自己不用吗？” “我还有呢。” 楚明又从胸口拿出一袋，冲宁柠摇了摇。 几经推诿下，宁柠接受了楚明的好意，面露感激地向楚明行了一礼。 楚明连忙将之扶起，过程中二人的手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 那一瞬，二人四目相对，宁柠的脸瞬间通红，不知所措。 “师，师弟你好好休息，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宁柠胡乱找了个借口，逃走了。 “什么事情如此匆忙……” 楚明看着慌忙离去的宁柠，嘀咕一句，走下了床。 经过这些天的尝试，楚明几乎可以确定，贪财鬼印的松动并不是因为那紫琼天炎的原因，至少不单单是因为此液的原因。 楚明猜测，或许是与沉兮口中所说的二阴丹有关。 关于二阴丹的信息，楚明了解得很少，云中道长也不曾提起，他只是听人说过其是西赋独有的产物，拥有着远超其他天品丹的药效。 为了尽快验证自己的猜想，楚明只得前去问问自己师兄屠苏。 二阴丹属于药丹的范畴，传承了云中道长药道的屠苏对这方面了解得多一些。 或许可以解开楚明的疑惑。 …… 第六十五章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楚明来到屠苏所在小屋， 只见自家师兄正躺在屋外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沐浴着阳光，好不自在。 “师兄，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楚明走过去。 屠苏转头，露出笑容，“师弟你怎么来了？快去屋内搬个椅子，此时太阳甚好……” 楚明一笑，从屋内拿出把椅子，坐在屠苏身边，随后开口问道：“师兄，这般随意走动，身体不要紧吗？” 屠苏皱眉，“师弟，就算我身子没你那么变态但也不至于是废物吧？距离你上一次来看我，又过了一月半月的，早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就问问。” 楚明点头，安下心来同时欲言又止。 其表情被屠苏看在眼里。 瞥了楚明一眼，屠苏开口道：“说吧师弟，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被直接戳穿来意，楚明有些不好意思。 他辩解道：“师兄，我就不能是专程来看看你的吗？” 屠苏做出呕吐的模样，“师弟，你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能多笑笑已是不易，还特意来看我？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额……” 楚明面色尴尬，咳嗽两声，不再隐瞒自己此行目的，道出来意。 …… 听罢，屠苏蹙眉苦苦思索，低声道：“二阴丹……老师倒是对我说过……” “那太好了！老师既然提起过，那师兄你定知道二阴丹配方是何，快告诉我吧！” 楚明欣喜不已，催促着屠苏将配方告知。 屠苏自是答应。 确认四周无人，屠苏低声道：“二阴丹配方乃岁星门秘密之一，绝不外传。但老师神通广大，想搞到二阴丹配方自是不在话下。" "那还等什么？快告诉我。"，楚明心急如焚。 屠苏摇头，"不瞒你说，老师他老人家的确提到过制作此丹所需材料，但该配方着实有些许古怪……” “古怪？怪在哪里？”，楚明悄声问道。 屠苏嗟叹，当即将二阴丹的配方，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楚明。 听着听着，楚明脸上浮现疑惑之色。 倒不是因为二阴丹所用灵药过于昂贵，而是因为该丹制作配方竟然与天品下阶回春丹配方，几乎完全相同。 “这……师兄，你不是在戏弄我吧？”，楚明狐疑，盯着屠苏道。 以楚明对自己师兄性情的了解，其在无聊的情况下，还真做得出这种事情。 屠苏举手发誓，“我骗你干嘛？这就是二阴丹的配方！老师说了，其中差了一味重要的东西，但他也不知道是何物。” “嘶……” 楚明面露难色，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真是麻烦了……” 观楚明表情，屠苏好奇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二阴丹起了兴趣？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类丹药吗？” “哦，是这样的，沉兮姑娘拿二阴丹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才对此丹升起了兴趣……” 楚明胡乱编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原来是这样……” 屠苏信以为真，又道：“其实，如若师弟真想看看这二阴丹，也不是没有法子……” “师兄有办法做出来？！”，楚明喜出望外，连忙问道。 “你扯什么犊子？” 屠苏竖眉，“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论丹药理论尚可。但真要说起炼丹，你我不都是门外汉吗？” “哦……倒也是。” 楚明喃喃，追问道：“那师兄刚才所言……” “半月过后便是吴长老的丹道课，到时候或许有机会见到二阴丹。”，屠苏解释道。 楚明皱眉，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二阴丹极其珍贵，吴长老会拿出来给我们观看吗？” “我听说吴长老极为惜才。届时师弟展示下丹道的天赋，再提出观看二阴丹的要求，想来吴长老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只是远距离看看，不碍事。”，屠苏分析道。 楚明微微点头，深觉言之有理，于是起身向屠苏行礼，准备离去了。 屠苏一愣，傻眼道：“这，这就走了？” 楚明错愕，“师兄，可是还有事？” “我解答了你的问题，你不能陪我晒晒太阳？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是专程来看我？”，屠苏骂道。 楚明面颊发烫，硬着头皮解释道：“师兄，你也知道。我二人对于丹道的认识有别，我所熟知的都是些毒药毒丹，多属阴寒性，是剑走偏锋的丹道。我想回去看看以前的手札，巩固一下寻常草药的知识……” “唔……” 屠苏理解地点了点头，提议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留下了。还有半个月，我可以将药丹的一些知识分享与你。这样一来，你定可以给吴长老留下一个好印象。” “如此甚好，我怎么没想到……” 楚明恍然大悟，感激不尽。 屠苏摇头叹息，“果然，你我师兄之间只有交易……哎哎哎……” 闻言，楚明有些反胃。 他道：“师兄，你现在怎么和孙琼那厮一样恶心了……” “闭嘴吧你，赶紧将手札拿出来，我教你！” “是是是……” …… 之后半月，楚明师兄二人几乎没有休息过。 屠苏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寻常丹药的制作之法，统统告诉了楚明。 虽说都是些不怎么珍贵，甚至算是不起眼的丹药配方，但应付一个新生丹道课，想来是绰绰有余了。 某日清晨，楚明与屠苏结伴而行，向不远处的丹药阁走去。 屠苏脚有些跛，速度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于是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丹药阁的门口。 说来碰巧，楚明二人刚到门口便遇见了沉兮与宁柠。 “沉姑娘、宁师姐，你们怎么在一起？”，楚明意外道。 沉兮回答道：“今日是吴长老丹药课，我怕你忘记了于是去找你。但不曾想没见到你，倒是见到了同样去寻你的宁姑娘，所以便同道而来了。” “楚师弟，我也是怕你忘记了，所以才去找你的……”，宁柠低声解释道。 楚明冲宁柠一笑，“多谢师姐。” 宁柠回以微笑，面颊微微泛红。 沉兮见状，看向楚明，“怎么，就不谢谢我？” 闻言，楚明瞬间认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妥。 他连忙向沉兮行礼，“也多谢沉姑娘。” 道谢完，氛围一时有些微妙。 屠苏看到此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出声化解尴尬。 “好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进去吧，等下迟到了。” 在屠苏催促下，四人先后进入了丹药阁。 走在后方的沉兮靠近楚明，好奇道：“为何你叫宁姑娘师姐，她又叫你师弟？你们之前就认识了？” 楚明摇头道：“并不是，我与宁师姐相识于外院。她帮了我些忙，为了报答她，我将她带入了内院，而我二人则继续以师姐师弟相称。” “哦～” 沉兮拉长声调哦了一声，“原来宁姑娘就是你带入内院的女子啊……”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楚明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不妥，我就随便问问。” 沉兮一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楚明看着沉兮背影。 其内心升起奇怪之情，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第六十六章 承认别人优秀就那么难吗？ 跨进丹药阁，丹香扑鼻。 阁楼共有五层，中间镂空，以便于各个楼层的弟子能听到长老讲课。 楚明四人算是来得算迟的，可令他们意外的是，一楼竟然还有座位，反倒是上面的楼层坐满了人。 “这，这是何意？”，楚明问道。 闻言，沉兮解惑道：“吴长老性情古怪，常常授课到一半便会抽查弟子，回答不出者会被当场赶出门外。弟子们为了躲避抽查，往往会选择远离吴长老的位置……” “啊。”，宁柠有些担忧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也去上面坐？” 楚明一笑，拒绝道：“不用，一楼听得仔细些。而且，师姐看上面那群人的架势，哪还有位置给我们？” 说话间，楚明来到了最靠近讲台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屠苏等人见状，只能摊摊手，跟着坐在其身旁。 不出意外的，坐于一楼最前排位置的几人，瞬间成为了屋内的焦点。 “这便是今年的新人吧？修为不高，胆子倒是不小。” “对啊，你看那黑衣男子，竟然只有修炁六阶的修为，也不知道怎么进内院的。” 三楼中，两位破空弟子的对话引发众人的嗤笑。 许多人皆等着看楚明几人出洋相。 随着笑声越来越大，终于引发了一位老弟子的不悦。 那位老弟子开口道：“许师弟，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以貌取人。你看不起的那人名叫楚明，修为虽低但魂力却十分浑厚，已跨入引魂。” 听到此话，那姓许的弟子当即闭嘴，狐疑道：“修炁六阶就跨入引魂了？刘师兄可不要拿师弟寻开心……” “许师弟，我骗你做甚？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一届靠自己本事进入内院的新人皆已跨入引魂境，而且一个比一个妖孽。” “这……” 许姓弟子脸色铁青，随后有些嘴硬地说道：“或许只是侥幸跨入引魂而已……” “呵，侥幸？那你见过在修炁六阶就跨入引魂中阶的人吗？许师弟，承认别人优秀就那么难吗？” 刘师兄面露鄙视，说完此话后闭上了眼睛。 至于那许姓弟子则是脸色由青转红，满脸羞愧，不敢再说些什么。 …… 楼上发生的小插曲，位于一楼的楚明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四周窃语声不断，宁柠有些害怕地看向楚明，“楚师弟，我们真不换位置吗？等下如若被赶出去，只有等下个月才能来了……我倒无所谓，我深知自己丹道没什么天赋，就怕师弟你……” “放心吧宁姑娘，论丹道理论，整间屋子恐怕都无人能比得上师弟。”，不等当事人回答，屠苏大放豪言道。 “真的吗？”，宁柠睁大了双眼，看向楚明的眼中满是崇拜。 楚明微微笑了下，“自然是假的，宁师姐你别听我师兄乱说。” 宁柠“哦”了一声，目光看向沉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沉兮乐了，轻声道：“宁姑娘，你这是什么表情，似乎很怕我的样子，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不……沉姑娘说笑了，你容颜足以当得起仙女二字，我怎会因此害怕你呢……”宁柠摇手，解释道。 沉兮好奇，皱眉道：“那你为什么怕我？” “因为，因为……” 宁柠低着头，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脸色逐渐变红。 沉兮歪头看着，内心觉得宁柠甚是可爱。 数秒后，她拉着宁柠手，开口道：“宁姑娘，在外我代表着沉家，可在岁星门我只是我。楚明把我当成朋友对待，宁姑娘你自然也可以。” 宁柠脸上浮现愧疚之色，道：“是我想多了，抱歉，沉姑娘。” “宁师姐，你确实想多了。这里是内院，能进入这里的人岂会是徐悲那等人？”楚明插话道。 沉兮看向楚明，开玩笑道：“那可说不定，指不定哪天你惹我不开心了，我就会动用沉家的力量将你暗杀了！” “姑娘动手前可要通知我一声，我忍他也很久了……”，屠苏附和道。 顿时，四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刻，宁柠内心感动不已，这是她入岁星门后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别人是平等的。 …… “笑什么呢？带我一个。” 就在四人大笑时候，一个人坐在了楚明等人旁边，而这个人正是齐海。 “齐海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楚明意外道。 齐海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按道理来说，我本就算是内院的人！” 楚明咳咳两声，靠近齐海悄声道：“可那天刑长老不是说了，让你一个月后才回来，这还差几天才到约定时间……” 齐海愤愤不平道：“提起此事我就生气，不过想到老家伙也是为宗门考虑，忍了忍了……” “齐师兄大义，所以你要不要先回去？免得惹刑长老生气。”楚明劝说道。 齐海摆手，“我是来求上进的，老家伙不会管我的。再说了！我为宗门牺牲那么多！提前听听课怎么了？” “如此甚好，只要刑长老不生气便好。” 楚明说完，皱眉又道：“齐师兄，话说你一口一个老家伙，会不会……不太好？刑长老怎么说也是你长辈啊……” “他还记得是我长辈吗？摊上这么个爷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把我丢进了深山老林。你知道我怎么活过来的吗？哪有好人家的爷爷是这么当的？！” 说着说着，齐海差点哭了起来。 楚明诧异，道：“原来刑长老是师兄你的爷爷……可……师兄，你姓齐啊……” “我随母亲姓的。” 提起生母，齐海随口答了一句，不愿意在这问题上做多解释。 从齐海的反应，楚明不难推测出其中有故事发生，所以他会意地闭上了嘴。 …… 与此同时，整个楼阁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明等人抬头看去，只见本空着的讲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 “这就是吴长老……”，见楚明面露疑惑，一旁齐海提醒道。 听到此话，楚明骇然无比，看向吴长老的目光多出了惊讶。 他如何想得到，能教育一宗弟子丹药知识的人竟会是如此年轻？！ 似是看穿了楚明的想法，齐海解释道：“别看吴长老年轻，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只是因为修为高，不显老而已。” 楚明了然点头，闭上嘴，随后目光落在吴长老身上，等待着其开口。 或许是习惯了一楼无人落座，当吴长老看到楚明几人的时候愣了半秒。 “唔……新晋内院的弟子么……”，吴长老反应过来。 见状，楚明五人立即拱手，“拜见吴长老。” 吴长老颔首，没有再多言，开始了此次的丹道授业。 …… 第六十七章 鬼眼点舌，是药是毒 吴长老授业方式，同云中道长天壤之别。 云中道长授课极快，完全不给楚明与屠苏二人提问时间。 反观吴长老，讲完一枚丹的制作方式便要停顿许久，给予岁星门弟子们充足的提问时间。 此次授业，吴长老所教丹方约有十来个。 整个讲述十分认真，甚至可以用细微二字来形容。 即便像楚明屠苏这样，早已知道丹方及其制作过程的人，都受益匪浅。 待授课完毕已是次日的下午。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吴长老此次并未在中途抽人问题，而是将此环节放在了最后。 至于被抽背的人是谁。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等“殊荣”自然落在，敢于坐在讲台之前的楚明几人身上了。 “老夫顾忌到你等乃是新人，于是此次并未在中途问你等问题。现在，我要考考你几人，如若答不上来，以后的丹药课就不用来了。” 吴长老话音落下，屋内响起唏嘘声，显然所有人没想到吴长老这次惩罚会如此严格。 要知道，以往如若答不上最多被当场赶出去而已，下一次还是可以正常前来听课的。 “哇……还好此次不是抽我等问题，不然就惨了……” “今日吴长老怎么了，怎会对几个新晋弟子如此苛刻？” “哎，之前还想着看好戏，现在倒是有些同情这几位师弟师妹了。” 弟子悄声讨论，全部目光聚焦在楚明等人身上，等待着几人的反应。 不曾想，楚明几人脸上并未流露出众人想象中的惧意。 一行人一个比一个自信，无所畏惧。 相互眼神交流后，楚明作为代表，向吴长老一拱手，“长老，请。” “很好，那就从你开始吧。” 吴长老颔首，当即开始了对于楚明的抽问。 …… 结局是可以预计的，不论吴长老怎么问，楚明总可以完美作答。 甚至作答时，楚明会将有些吴长老未提及的细节补充出来，引得四周之人连连称奇。 抽完楚明，吴长老开始抽查齐海，紧跟着是沉兮与屠苏。 与楚明一样的，齐海三人皆表现出色，所答之言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四人的作答让吴长老露出了微笑，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宁柠身上。 被吴长老盯着，宁柠本自信的脸庞露出几分怯意。 但随着沉兮握住她手，楚明等人投来鼓励的目光，宁柠眸中恢复了信心。 “吴长老，请。” 随着宁柠话音落下，吴长老的考验开始了。 “鬼眼点舌丹制作方式分为几步？” “正常来说，丹药制作分为四步，分别是清洗、置鼎、引火、升华。但鬼眼点舌丹不同，由于鬼眼草药性的问题，在制丹前需要将鬼眼草放于阳光普照处，将其表面的覆盖的一层有毒薄膜晒化，才可放入药鼎。所以，严格来说，鬼眼点舌丹的制作过程为五步……” “如若跳过这一步会怎样？” “如若将此步遗忘，本是救人性命的鬼眼点舌丹会因为鬼眼草表面毒性黏膜，从而变成害人性命的毒丹。” “下一问，炸丹的主要原因有几个？” “炸丹原因繁多，但大多数分为三类……” …… 宁柠不急不躁、尽量一字不落地回答着吴长老的提问，没有任何的停顿。 其所说答案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完美的，但在楚明看来却难免有些许差错。 当然了终究只是些小毛病，并不影响整个制丹过程。 随着吴长老闭上嘴巴，楚明等人冲宁柠露出了微笑，皆以为其已经度过了此次考验。 可下一秒，吴长老一句话却使得楚明几人脸色彻底凝固。 “我记得你叫宁柠吧？你回答得很好，但明日的课你暂时不用来了……” 宁柠面露不解，有些惊慌失措，“为，为什么？” 不待吴长老说明理由，楚明直接站了起来。 他打抱不平道：“吴长老，宁师姐回答虽并不是完全正常，但不会影响丹药的制作。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让她参与明日的炼丹课？” 被坐下弟子插嘴，吴长老浮现出浓浓怒意，但随着楚明话说完，其脸上的怒意却又变为了错愕。 吴长老看着楚明，不答反问道：“你刚说……宁柠回答并不完全正确？你的意思是，我讲错了？” “学生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说其中有些细节，吴长老讲得还不够完善。”，楚明拱手道。 宁柠的回答，几乎可以说是在一字不漏复述了吴长老课上所讲。 楚明却言不够完善，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吴长老的脸吗？ 所以此话一出，丹药阁内瞬间沸腾。 有些脾气暴躁的弟子对着楚明破口大骂，指责其大放厥词，丝毫不把师长放在眼里。 “肃静！” 吴长老怒吼。 待四周人安静，他看向楚明，好奇道：“你且说说看，是何处回答有问题？” “如若我能说出来，吴长老可否同意宁师姐参加明日炼丹课？”楚明不怕死地问道。 “我可以考虑。” 吴长老漠然颔首，等待着楚明的表演。 楚明点头，向宁柠投去放心的眼神，再一次开始了他的“作答”。 “有关于鬼眼点舌丹的问题，师姐回答虽没错，但其中略有不足有。” “鬼眼点舌丹对于主药鬼眼草的年份要求极为苛刻，年份需在一百八十年之下，以一百五十年最佳。鬼眼草乃为数不多的阴阳两属性灵药，年份过高会影响鬼眼点舌丹的效果，吞服之后会在体内留下大量残留物质，影响人体玄气流动，时间一久会造成不可治愈的痼疾。” 楚明话说完，吴长老陷入沉默，全场见状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吴长老轻声道：“继续。” “是。” 楚明拱手，继续指出其余不足之处。 “关于凝青丹的讲解也有不妥……” “凝青丹，玄品下阶丹，多用于安魂养神，修复魂伤。制作此丹灵药年份无过多讲究，年份越高效果越好，但此丹有一致命缺陷，那便是不能用于小孩神伤性魂伤。如若用了，只会加重伤势，甚至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智力。吴长老在讲解此丹时候，却未曾提及……“ “下一个不足之处乃是……” 前前后后，楚明只说了半柱香时间，可却指出了五处不足。 丹药阁所有弟子陷入了思索，当然屠苏并不在此列…… 他作为楚明师兄，知晓其熟悉毒丹之道，懂得如何将一枚救人丹变为杀人丹。 无论丹药品级为何，是药三分毒。 而这些细节，吴长老是不可能知道的。 毕竟毒丹对于西赋很多人来说，是极为神秘的领域。 …… 第六十八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久之后，四周弟子开始悄声交流起来。 “难道，吴长老真的说错了？” “可……吴长老会错吗？” 这两句话回荡在所有人心中。 他们不愿意相信楚明所言，等待着吴长老出言反击，然而吴长老迟迟没有开口回应。 “哎……” 随着一声叹息，吴长老站了起来。 看着楚明，吴长老说了一声“后生可畏”，迈开步子打算离开，结束此次的授课。 “吴长老！请留步！” 楚明叫住了其，追问道：“长老，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老夫所言自然作数，明日炼丹课她固可以来，但魂力尚未引魂的她，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吴长老斜着身子看了眼楚明，转身离开，只留下恍然大悟的楚明等人。 “原来如此……宁师姐魂力尚弱，还不能随心所欲操控魂力的她又怎能炼丹呢？” “我性子终究有些着急了，误解了吴长老的好意……罪过罪过……” 楚明摇头苦笑，认识到自己错误后向着吴长老离开的地方一拜，算是赔罪。 齐海拍了拍楚明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楚师弟，吴长老脾气古怪可人老好了，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的。” “是的，再加上今日你的表现，只怕吴长老内心会更喜欢你这位学生才对。”，沉兮笑道。 楚明缓缓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他冲众人道：“走吧，回去把今日课业消化一下，明日还有炼丹课。” “也好，那便去楚师弟你住所吧，我正好有几处不懂的地方还想问问楚兄你。” 齐海颇为自来熟，丝毫不给楚明拒绝的机会。 看着满脸抗拒的楚明，沉兮笑出了声，举手表示自己也有问题，要同去。 沉兮齐海都去了，宁柠自然也加入了进来。 一时楚明头疼不已，求救般地看向屠苏。 师兄，帮帮忙—— 楚明疯狂用眼神示意着屠苏。 屠苏嘴角上扬，帮起了倒忙。 他道：“既然大家都去了，那我也去吧。其实我也有不懂的地方，也想问问师弟你。” “师兄你……你有个屁不懂的地方呢……” 在骂骂咧咧中，楚明被几人架着，离开了丹药阁。 …… 在激烈的丹药讨论中，楚明度过了人生最为喧闹的一天。 沉兮三人彻底折服于屠苏与楚明二人的丹药理论，称二人为怪物。 三人不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在修为魂力如此超前的情况下，还有精力提前学习丹道！ 这不光对常人而言匪夷所思。 即便是对沉兮、齐海这样的天才来说，都过于离谱了…… 待讨论结束，已是夜晚，沉兮、宁柠还有齐海三人相继告辞离去。 人一走，屋内恢复了安静，楚明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还是不习惯吗？”，一旁的屠苏笑道。 楚明苦涩一笑，“与人打交道太累了，还是与小肚兜玩耍简单些。” 此话一出，肚兜小鬼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比画着什么，仿佛在说：你终于想到我了？ “走吧，出去转转，正好带小肚兜看看夜岚风岭的夜景。” 说着，二人站起身，走出了屋。 …… 内院山路上已无人，唯有风的呼啸与树的摇曳声。 楚明与屠苏在前面走着，肚兜小鬼在后面跑着，一片安静与祥和。 “小姨说，一个月后我几人便要去靖州，这你知道吗？”，走着走着，屠苏突然问道。 楚明嗯了一声，“沉姑娘给我提到过，说是去靖州历练。” “嗯，这是宗门在培养我等。闷头修炼不是什么好事，只有真刀真枪的战斗才能……” 屠苏说到一半，低头笑了笑，随后继续道：“和你说这些干嘛？倒是忘了，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早已习惯刀口舔血的人。” 楚明轻笑，“就是习惯了一人，人一多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屠苏微微点头，低声道：“师弟，我知道你的性情。但老师也说过，只靠你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师兄我知道的，我也想明白了。”，楚明停下了脚步。 “哦？想明白什么了？” 屠苏有些意外，看向楚明。 二人四目相对，楚明认真道：“老师让我们要互相帮助，自然有其道理。我未来的路会很难走，所以需要师兄你助我一臂之力。” 屠苏愣了数秒。 反应过来，他摇头笑道：“还以为你想明白了什么……这事情不需要你说，我也会做。我不是说过吗？一定会帮你回家。” 楚明重重点头，伸出小拇指。 屠苏被楚明举动逗乐，忍不住揶揄道：“啧啧……师弟你如此冷漠的一个人，竟还会相信小孩子的把戏？” 楚明肃然摇头，“这不是小孩子的把戏，是很重要的约定。” 说完，楚明回头看向肚兜小鬼，“小肚兜，我们约定里再加一个师兄好不好？” 肚兜小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连点三下头，表示同意了。 “你和小肚兜私下还有这约定？有趣有趣，那我也勉为其难地加入吧。” 屠苏大笑，刚想伸出指头与楚明约定，神情突然一顿。 呼—— 山风吹动云雾袭来，屠苏似听见有人低吟，可转眼又消失无踪。 待雾气飞过，屠苏迷茫地回头看去。 楚明蹙眉，顺着屠苏目光看去，其身后除了崎岖不平的山路与雾气，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楚明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 屠苏摇头，恢复了笑容，最终与楚明手指扣在一起。 “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炼丹课。别忘了，学会炼丹是我们进入宗门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认真嘱咐一句，屠苏轻捶楚明胸口，然后转身向自己房屋走去。 望着屠苏背影，楚明默然不语。 见状，肚兜小鬼一跃来到其肩膀，同样看向那道背影。 “小肚兜，这一幕有些眼熟……” 这一瞬，楚明有些恍惚，似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熟悉的月光，相似的山路，同样的师兄二人…… 此时此刻。 恰如彼时彼刻。 …… 第六十九章 人生第一次炼丹 次日。 除了尚未引魂的宁柠，楚明几人再次来到了丹药阁。 只不过这一次授业并不在阁内，而是在其身后大山中的炼丹窟。 炼丹窟说是窟，实则就是一条极为深长的隧道。 隧道的两侧有着诸多供炼丹所用的密室，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所以才被称之为“窟”。 待所有弟子到达，吴长老挥手变出四来份小锦囊，递到了楚明等人手里。 随手变出如此多锦囊，显然吴长老身上有着类似藏物空间的灵器。 这一幕令诸多老弟子眼冒金光，满脸羡慕。 即便是在岁星门，也不是人人都有藏物灵器的。 见弟子们窃窃私语，吴长老轻咳示意他们安静。 随后吴长老看向楚明一行人，“你们四人乃第一次进入炼丹窟炼丹，所以宗门为你们免费提供了十份破空丹的制作材料，用以练习之用。如若材料用完尚未成功炼丹，之后的材料则需要你们自己购买了。” 话音落下，四周弟子立马向楚明四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楚明等人心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向吴长老说了声感谢，跟着大部队进入了炼丹窟。 …… 炼丹窟内温度较之外面高了不少。 老弟子们进入不久，轻车熟路地找到空余炼丹密室，各自走了进去。 楚明四人准备照做，却被吴长老出声阻止。 “你四人别急，跟着我继续走。” 楚明几人相视一眼，也不敢多问，乖乖跟着吴长老向炼丹窟的深处走去。 越往里温度越是高。 就在楚明几人热得难以忍耐之际，吴长老终于停下了脚步。 吴长老看向两侧无人的四个炼丹室，轻声道：“这里的温度差不多了，你们就在此地尝试将破空丹炼出吧。” 楚明等人点头，相继进入了密室。 就在楚明欲把门关上的时候，吴长老用手挡住了石门，“昨日你说的那些，老夫翻阅遍卷宗后发现确有其事。这些细节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与屠苏师兄入门前曾受过一神秘人指点，遂懂得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丹道知识。”，楚明撒谎道。 “神秘人……” 吴长老眼睛微眯，活了数十年的他如何不明白，楚明这是不愿意透露真相给自己。 纵然知晓，可吴长老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可知其名讳？” 楚明摇头，做出失望的表情，“不知。那人教完我与屠师兄便乘风而去，并未告知我等名讳。” “唔，看来没机会见到这位丹道宗师了，可惜可惜……” 吴长老连连叹息，拿开了挡住石门的手。 关门前，楚明好奇道：“我有一事不明，吴长老可否为学生解惑？” “问。”，吴长老道。 楚明蹙眉，看向手中材料，“破空丹价格不菲，乃是玄品之丹，制作不易。宗门怎会把此丹材料给予我等新晋弟子，作为练习之用？是否有些奢侈了……” 提起此事，吴长老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骂道：“你都知道价格不菲，宗门那几个抠门鬼能不知道？往年新晋弟子练习所用都是修炁丹，此次破空丹是老夫自掏腰包为你等买来的！” 楚明肃然起敬，庄重行上一礼，“这……让吴长老破费了，日后我等定会报答。” “你四人魂力天赋皆属妖孽中的妖孽，是难得一见少年天才。老夫不求你等报答于我，他日倘若你等丹道能超越老夫，那便是最好的报答方式。” 吴长老不在意地摆手，说完此话直径离去。 楚明向其背影又一拜，关上了密室大门。 …… 密室内极为阴暗，好在偶尔有光芒闪烁，这才使得楚明能看清室内景象。 顺着光源看去，楚明一眼便看到位于密室中央的炼丹炉鼎。 炉鼎高七尺，下方不时闪烁着桔色之光，带起阵阵炽热之浪。 “原来密室下方便是地火所在，怪不得屋内如此炎热与明亮……” 说话之际，楚明来到炼丹炉鼎旁坐下，并将吴长老为他准备的破空丹材料拿了出来。 看着眼前珍贵灵草，楚明陷入了思考。 破空丹对于寻常人来说，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修炼良丹，但对于楚明来说明显有些鸡肋了。 他不舍得浪费这些材料，左思右想，看看能否就眼前材料做出些不一样的丹药来。 大约思考了半柱香，楚明从破空丹材料中拿走几味灵草，然后又从木戒中取出几株毒性灵草，放入了其中。 “按照老师所教这般搭配，破空丹便可变成火毒丹了……” 盯着身前材料，楚明洋洋得意起来。 数秒之后，他脸上得意化为担忧，喃喃道：“这样虽节约了材料，但火毒丹的品级却比破空丹高出了一阶。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炼出来……” 几度权衡利弊，楚明最终决定尝试炼制火毒丹。 既已决定，楚明立马把材料放入器皿碾碎。 在按比例分配后，楚明将一分量的火毒丹放于炼丹炉鼎中，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炼丹。 “材料入鼎，玄气引火于鼎部，控制火温高低。待炉鼎温度到达一定程度，再控制魂力进入其中，促使材料之间的融合……” 楚明嘴中碎碎念着口诀，全神贯注地操作，不敢分一丝一毫的心。 但不出意外地，尽管万分小心但终究被地火所影响，第一次炼丹以失败告终。 调节了下情绪，楚明查漏补缺一炷香，开始了第二次的尝试。 第二次，材料融合过早，失败。 第三次，温度把控不对，失败。 直至第四次，楚明终于成功，险之又险地炼成了第一枚火毒丹！ 丹成之后，楚明连忙动用玄气将地火温度降到最低。 他满怀激动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魂力将鼎盖打开，取出了其中的火毒丹。 “呼……” 看着掌心中黑不溜秋的“丹药”，楚明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虽然成色有些难看，味道也与正常火毒丹有所差别，但这的确是火毒丹无疑……” “我成功了……” 楚明露出了微笑，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享受着成功的喜悦。 楚明的笑未持续太久，不知为何他神情骤然一变，紧跟着立马闭目，似在感受什么。 刚才感觉不是很清晰，但随着火毒丹味道入体，楚明发现自己心脏中那最后一条贪财鬼印似乎颤抖了一下。 第七十章。 引火渠下，神秘旗幡 感知片刻，楚明张开了眼，有些不自信地呢喃，“是我过于敏感，感知错了？鬼印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说话间他拿起火毒丹，又闻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火毒丹味带有剧毒不可多次闻之。 但为了验证真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闻了两三下，楚明有些面红耳赤，顿感口干舌燥，这便是身中火毒最初的迹象了。 “不能再闻了……按照老师配方制作出的火毒丹威力比寻常毒丹猛了不少。再闻下去，难逃火毒之灾。” 楚明将火毒丹放下，失望道：“或许，真是我感觉错了……” 认清现实，楚明不再胡来，盘膝运转体内玄气以解火毒。 待恢复得差不多，楚明又兴致勃勃地再度开始炼丹。 …… 火毒丹的功效，楚明已亲身体验了一番，深知此丹毒性的他，自是希望此丹多多益善。 有了之前经历，第二枚火毒丹很快便成功炮制了出来。 成色方面较之第一枚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为了验证毒丹药性，楚明还是和上次一样，放在鼻处轻闻一下。 “嗯，没问题……” 话音未落，楚明上扬的嘴角顿时凝固。 因为，鬼印的晃动感再次出现了…… “怎么回事？！” 楚明猛然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脸色满布凝重之色，楚明连忙举起火毒丹轻闻，可与之前相同的，鬼印的晃动之感并未再出现。 楚明若有所思，思忖一段时间，坐了下来再次炼丹。 很快，第三枚火毒丹成功出炉。 楚明凝视火毒丹片刻，闭目闻之，静静感受体内变化。 鬼印晃动感如约而至，令楚明瞬间开阖。 “果然！只有闻第一下才会引起鬼印的变化！” 说话之际，楚明连忙看向身旁的火毒丹材料，仔细检查起来。 不出所料的，火毒丹的材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显然引发此等变化与材料无关。 “这么说来，是因为其他原因……” 楚明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了炼丹炉鼎，“是因为宗门的这一炉鼎吗？” “不，应该不是……” 经过对炉鼎的一番观察，楚明自我否决并将目光看向了炉鼎的底部。 经过数次炼丹，此时鼎底已被烧得通红，温度高得可怕，让人不敢触碰。 经过数秒的犹豫，楚明以玄气裹着双手，强忍炙烤之痛将炉鼎整个掀翻。 炼丹炉鼎翻滚到一侧，立马露出了其下引火渠内部的样貌。 失去了玄气的牵引，引火渠没了火焰，但仍散发着滚滚热浪，让整个密室温度又上涨了几分。 望着引火渠，楚明做出个大胆的举动，只身跳入了其中！ 引火渠宽度只有半丈左右，刚好够楚明在其中上下移动，除此之外再做不了什么大的动作。 顺着引火渠往下，赤色光芒越甚，温度高到让人心惊，甚至到达楚明不得不以玄气保护己身的程度。 缓慢底向下攀爬了大约一炷香，引火渠坡度变得平缓了起来，空间也大了数分，已足够转身。 楚明转过身，从爬行变为蹲步走，满头大汗地继续向下。 又走了百来步，温度到达修炁境能承受的极限，这迫使楚明停下脚步。 “照这个趋势，百步之内若不能走到尽头，必须折返……如若不然，就算我恢复惊人，恐也难以避免成为烤乳猪的下场……” 楚明说罢，咬牙继续向前，内心祈祷快些到尽头。 或许这次老天爷听到了楚明的祈祷，只过了数十步，楚明真的来到了引火渠的终点。 引火渠尽头是一片火海，火海的正中央有一座孤岛，其上插着一面旗幡，无风自动。 旗幡呈赤红，表面流光溢彩，刺痛着楚明双眼。 不敢在旗幡上多做停留，楚明将目光看向火海四周的峭壁。 峭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洞口通向炼丹窟各个密室。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地火吗？” 楚明喃喃，身体有些不支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呼吸起来。 休息一会儿，恢复了点体力，楚明开始仔细打量脚下这一片火海。 从那一片火海中，楚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与天地之力有些相似的气息…… “现在看来，鬼印的松动必与这地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解开鬼印必须依靠天地之力，若这里有天地之灵我之心脏应该能感觉到才对，可为什么在下到这里之前，我毫无察觉呢？” 心生困惑，楚明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火海中央的赤红旗幡之上。 他怀疑是因为有此幡的存在才导致无法感应到天地之灵。 “得想办法下去……可这温度着实高了些。” 楚明想一探究竟，奈何火海温度奇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束手无策之际，本在楚明胸口睡觉的肚兜小鬼，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钻了出来。 肚兜小鬼看着火海，眼中惺忪瞬间消失，化为了莫名的兴奋。 或许因为此地太热，楚明并未感受到苏醒过来的肚兜小鬼。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兜小鬼已经一跃跳进了火海之中。 “小肚兜！？” 楚明对着火海大喊着，惊慌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决然，当即想要跳下救人。 可还没等想法付诸行动，却只见肚兜小鬼从火海中冒出了头，然后一脸享受地游荡在其中。 楚明呆滞，完全想不通为何那令他恐惧的火海，竟无法伤害肚兜小鬼分毫。 “是……因为小肚兜为魂魄的关系？”，楚明语气极为不自信，陷入思考。 与此同时，肚兜小鬼则已经游到火海中央，赤色旗幡所在位置。 不待楚明出声阻止，肚兜小鬼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将那旗幡整个拔出，胡乱挥舞起来。 轰—— 下一刻，本平静的火海瞬间躁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闯大祸了—— 楚明后背瞬间流下冷汗，欲开口呵斥肚兜小鬼，命其赶紧将赤色旗幡放回去！ 话尚未说出口，楚明脸上的惊恐骤变为惊喜。 因为随着火海的躁动，一股神秘力量正由下而上的升起！ “天地之力！” 第七十一章 侥幸突破，慌忙逃离 突然出现的天地之力使得楚明惊呼出声。 来不及思考其中奥秘，他立马盘膝坐下吸收这漫天的天地之力。 刻意而为下，火海卷起的烈焰热浪，夹带着浓浓天地之力向楚明体内涌去。 吱吱—— 热浪接触到肉身，响起阵阵炙烤声。 难以忍受的高温令楚明直发抖，可纵然万分痛苦，楚明却不敢停下，牵引着天地之力进入心脏空间之中。 心脏空间内火光滔天，烈焰瞬间将第三贪财鬼印包裹住，高温焚烧之。 楚明能走到这里本就勉强，身体虚弱再加上心脏空间内烈焰燃烧，顿时让楚明喷出大口滚烫鲜血。 不断的透支使得楚明身体头脑发晕，摇摇欲坠间似下一刻便要掉入火海。 “我不行了……” 楚明内心喃喃，终是忍不住双眼一黑，向下方掉落而去。 就在即将闭目陷入晕厥的关键时刻，第三鬼印在烈焰焚烧中化为了灰烬。 鬼印破除，楚明浑身玄力迅速向上攀升，一个激灵苏醒了过来。 修炁七阶、修炁八阶、修炁九阶—— 楚明的修为直至修炁巅峰才停止了攀升。 有了强大的玄气支持，恢复神志的楚明单手抓住峭壁岩石，安全返回洞口。 “所有炼丹窟内弟子，速速离开密室！” 来不及高兴，洞口的那边传来了吴长老的咆哮声，显然宗门已经发现了下方地火的变故。 楚明转身看向肚兜小鬼，咆哮道：“小肚兜！快将旗幡插回去！被发现的话，我们就遭了！” 楚明的话，肚兜小鬼向来是听的。 话音刚落下，肚兜小鬼立马将赤色旗幡插了回去，离开前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 “别看了快离开！！” 不停催促之下，肚兜小鬼回到了楚明身边。 楚明抱着肚兜小鬼，看了眼逐渐恢复平静的火海，不敢再多逗留一秒，顺着引火渠原路返回。 回到密室，楚明听到石门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师弟！你在干嘛？快出来！” 屠苏焦急的声音响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来了来了！马上成了！” 楚明撒谎答复同时将丹药炉鼎放回了原位。 处理完痕迹，楚明推开石门，同屠苏等人向着炼丹窟外跑去。 …… 窟外，聚集着上百个岁星门弟子，个个披头散发，满脸黑灰。 炼丹途中强行被打断，炸丹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为何众弟子如此狼狈的原因。 好在，弟子中无人正在炼制高等级的丹药，否则炸丹的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何事了？吴长老怎会如此焦急地让我等出来？” “不知道，但绝对是大事！我出来得早些，亲眼见到宗主携同吴长老、刑长老等诸位长老一起进入了炼丹窟。” “诸位长老和宗主都来了？唔，一定是出大事了。” 听着弟子们激动万分的讨论，人群中的楚明难得脸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齐海率先发现了其脸色的不对劲，问道：“楚师弟，你脸怎如此之红？” 沉兮看过来，担忧道：“莫不是强行终止炼丹造成了伤势？要紧吗？” 楚明摇头，脑中不断思考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此怪异的举动令屠苏微微蹙眉，并用玄气感知而去。 下一秒，屠苏意外道：“师弟，你的修为？终于突破了？！” 闻言，楚明当即想出了理由，顺着话说了下去。 “吴长老喊话之时恰逢突破，期间受到干扰，导致气血翻滚，所以有些脸红……” 此番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不过众人还是点了点头，不再担忧楚明身体状况。 三人不再询问，楚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齐海又惊呼起来。 “楚兄，你，你……你修炁九阶了？” 沉兮一怔，连忙感知而去，发现齐海所言不虚。 她有些不相信地喃喃道：“我们前前后后才进去一天时间，一天之内，你从修炁六阶到了九阶？” 这一次，楚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刚恢复常态的脸又红了起来。 一旁的屠苏见状，连忙解围道：“师弟就是这样，喜欢厚积薄发，其实他早就可以突破至修炁巅峰了。” 齐海不信，脸色古怪道：“可屠师弟，我可没听说过有谁的‘厚积薄发’是这样发的……” “这，这……” 屠苏语塞，看向楚明与之眼神交流。 两人小动作被沉兮看在眼里。 沉兮眨了眨眼，加入解围行列，“我倒是听祖母说过，有些人身体古怪，突破比常人困难数倍。可一旦突破，那便会连跳数阶。想来，楚明就是我祖母所说的身体古怪之人……” “对对对，师弟身体老古怪了，齐海师兄你慢慢就习惯了。”，屠苏顺势说道。 楚明连连点头，“齐师兄，就是这么一回事！沉姑娘祖母何许人也，岂能胡说？” 齐海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觉得哪里对，好像哪里又不对。 趁着齐海没反应过来，沉兮立马扯开了话题。 “你们说炼丹窟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引得宗门前辈全部来了……” 提起此事，齐海脸色难看，眸中难掩担忧之色地看向炼丹窟。 “老家伙授命镇守锁魂塔，绝不会轻易离开。然此刻其却来到炼丹窟，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楚明面露愧疚，看向衣服内的肚兜小鬼。 四目相对，肚兜小鬼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丝毫没有愧疚可言。 哎—— 楚明暗自叹息一声，只希望随着肚兜小鬼将赤色旗幡归位，一切无恙才好。 …… 在岁星门弟子忐忑不安中，一炷香很快过去。 随着炼丹窟内响起脚步声，一位男子在吴长老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拜见宗主。” 男子一现身，所有弟子拜了下去。 楚明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便是当代岁星门的宗主，许星海。 面对众弟子行礼，许星海颔首承礼。 其目光扫过每个弟子，最终落在了楚明身上。 虽未抬头，但楚明明显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内心难免紧张起来。 好在目光很快就移开了，楚明这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第七十二章 死不认账 “诸位弟子不必担心，刚才只是每百年一次的地火检查。” “经过检查，地火无恙，众弟子可以继续入内炼丹。至于刚才被打扰以至于炸丹的弟子，可将所消耗材料如实告知吴长老，宗门会按数给予补偿。” 许星海声音平缓，经其安抚，所有人安下心来。 不仅如此，众弟子听闻宗门可补偿浪费的药草皆大喜过望，连忙俯身拜谢。 许星海微笑，低头向吴长老说些什么，然后带着诸位长老离开了。 诸位长老离开，岁星门内院弟子也相继散去。 屠苏三人选择重回密室继续炼丹。 楚明则借口自己材料所剩无几，先行告辞。 …… 楚明快步离开炼丹窟。 在路过丹药阁的之时，吴长老突然出现在身后，并叫住了他。 楚明心中一凛，紧跟着脸不红心不跳，不急不躁地转过身去。 见吴长老站于丹药阁门口，楚明低头一拜，“弟子在。” 吴长老微微点头，用命令的语气道：“随我进来，有事问你。” 听到此言，低头的楚明眉头一皱，内心百般不愿但也只得乖乖照做，跟着吴长老进入丹药阁之中。 一进门，丹药阁偌大的两扇门“嘭”的一声自动关上。 感受到此，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楚明心中，冉冉升起。 思忖数秒，楚明忍不住问道：“长老突然拦住学生，所为何事？” 吴长老不答，与此同时一股凉风从楚明耳旁吹过，使得其瞳孔猛然收缩几番，脸色一变。 出于好奇，楚明抬头看去，绝望地发现宗主许星海与诸位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前。 坏了—— 目观此景，楚明脸色彻底阴沉下去，身体不由地后退的同时，袖中的手上已有玄气浮现。 许星海有意无意地看了楚明手一眼，轻声道：“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大胆，面对我等，竟还想一战……” “许宗主说什么，弟子不明白……”，楚明装糊涂道。 许星海轻笑，不愿戳破楚明的小举动。 他扯开话题道：“楚明，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许宗主问得好，这也是弟子想知道的。宗主与诸位长老，找到弟子到底有何事。”，楚明平静道。 吴长老摇摇头，语气缓和地开口道：“无需再隐瞒什么，楚明你身上沾染着我宗地火的气息，是逃不过我们感知的。你顺着引火渠下去过地火池，对吗？” 楚明眉头深锁，数秒后点头承认道：“弟子确实下去过，但由于渠内温度过于炎热，中途便折返了……” 所答令吴长老蹙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许星海，他靠近楚明悄声道：“把实话说出来，这样老夫才知道如何帮你。” 吴长老所言令楚明动容，其向着吴长老庄严一拜，随后对着许星海开口道：“许宗主，弟子所言不虚，弟子的确未曾到过什么地火池。” 见楚明执迷不悟，吴长老闭上了双眼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一位始终板着脸的老朽长老走了出来。 老朽长老一身拖地黑袍，身上散发着幽幽香气，令楚明顿感疲乏，昏昏欲睡。 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楚明脚下九寸九环浮现，想要恢复清醒但无论怎么催动玄气，终究是无力抵抗，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金长老。” 就在楚明快要昏睡过去之际，许星海发声阻止。 闻言，姓金的老朽退回人群，香气逐渐消失，楚明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见状，许星海走到楚明身前将之搀扶起来，“既然你说没去过，那本宗主就相信你一次。” “多谢宗主。”，楚明有气无力地拱手。 许星海颔首，又道：“虽然你没去过地火池，但私自进入引火渠已是违反宗规。作为惩罚，就将宗门赐予你的炼丹材料交出来吧。” “弟子遵命，可……” 楚明皱眉，有些犹豫。 “你不愿意？”，许星海眼睛微眯道。 “不，宗主误会了。” 楚明摇头，手放入袖子将三枚火毒丹与剩下的破空丹的材料拿了出来，放在许星海手上。 “火毒丹？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由于火毒丹味道、样貌与寻常火毒丹有所出入，所以许星海面露惊异，不解地看向了楚明。 楚明解释道：“回宗主，当日吴长老给予我四位新弟子一人十枚破空丹的材料，作为炼丹所用。弟子在丹道上有些独特的理解，于是将破空丹的材料与其它材料所结合，制出了这三枚特殊的火毒丹。” “独特的理解……意思是你改变火毒丹的配方？”，许星海内心惊讶万分，语气却十分平静地说道。 “回宗主，正是。”，楚明拱手承认。 得到肯定回答，许星海将火毒丹递给身边一长老。 经过那长老一番检查，其脸上难掩惊喜地向着许星海点了点头。 显然一切正如楚明所言，虽然样貌味道有所出入，但这的确是玄品中阶的火毒丹。 许星海将火毒丹拿回。 他看向吴长老，神色严肃地问道：“话说回来，为何四人练习所用乃是破空丹？本宗主记得，内院规定初次炼丹者使用材料应为修炁丹才对。” 吴长老道：“回宗主，当日老夫上课见楚明四人天赋非凡，于是动了惜才之心，遂将修炁丹的材料换为了破空丹。宗主放心，材料所用皆是老夫自掏腰包，并未有任何以权谋私之举。” “吴长老严重了，你乃是星门药阁长老，本就有合理安排分配灵药的权力。遇见好的苗子，宗门多给予点帮助有何不可，何需长老自掏腰包。” 了解其中缘由，许星海脸色暂缓。 可吴长老却皱眉，道：“宗主有所不知，药阁有规定，凡是超出玄品的灵药必须在经过宗门三位长老同意才可赠予弟子使用。老夫虽同意，但有些老顽固并不同意，无奈之下老夫只能自掏腰包了……” 吴长老所言带有深深的怨言，引得两位长老咳嗽起来，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第七十三章 摘星阁 “有些事情下来再谈，别让小辈看了笑话……” 许星海摇了摇头将话题终结，看向手中火毒丹，片刻之后若有所思地问道：“楚明，你是第几炉开始炼丹成功的。” “禀告宗主，第二炉。” 楚明话音落下，吴长老露出欣慰之色，四周长老则纷纷惊愕不已。 火毒丹品阶已不低，是沉浸丹道多年的丹药师才可炼制之物。 他们万万想不到，楚明竟只失败了一次就制作成功了。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楚明第一次炼丹…… 相比于众长老，许星海淡然许多。 他点点头，将火毒丹等材料放回了楚明手中，“这既然是吴长老私人给予你等的帮助，就拿回去吧。切记，莫要辜负了吴长老一片好心。” 楚明点头称是，向吴长老看了过去，露出感激的微笑。 “好了，这里没你事了，先回去吧。” 许星海挥手将丹药阁大门打开，示意楚明可以安全离开。 看到这一幕，楚明内心巨石终于落下，向诸位长老行礼，走出了屋。 …… 楚明离开不久。 那金姓老朽长老开口道：“宗主，就这样放他离开，不再问问清楚吗？” “还问什么呢？问了他也不会说。”，许星海轻声道。 金长老皱眉，“只要宗主想知道，老朽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开口。” “金司华，你疯了吗？那是我岁星门弟子！”，一旁的吴长老呵斥道。 金长老漠然看去，“只要对我门有危害者，老朽有权力杀之。” 吴长老顿怒，修为爆开道：“想敢动老夫学生？先过老夫这一关！” 金、吴长老剑拔弩张。 这使得许星海有些不悦，冷眼看了二人一眼。 见状，二人连忙拱手，退到一旁，不敢造次。 许星海微微颔首，道：“金长老，一个在修炁境就敢吞紫琼天炎的人，恐怕也不会屈服于你那些个手段之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吴长老松了口气。 而金长老则思忖数秒轻声问道：“地火池那边……” “无碍，我会上报太上长老，让其时刻关注。”许星海道。 金长老拱手，“如此甚好。” “今日就先这样，都各自忙去吧。” “是，我等告辞。” 只是一眨眼功夫，人去楼空，丹药阁内只留下许星海与吴长老两道人影。 吴长老见宗主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拱手问道：“宗主留下，可是还有事吩咐？” “没什么事，最近压力颇大，想在你这丹药阁休息下。这草药香闻着，让人心情都会愉悦些……” 许星海席地而坐，脸上有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好，那老夫就不在此打扰宗主休息了。” 吴长老露出了然之色，准备离去。 “那楚明，你怎么看？” 刚转过身，背后突然传来许星海的发问。 吴长老如实道：“天纵之才，日后或许是另一个沉风……” “另一个沉风么……”，许星海喃喃，“一天之内从修炁六阶突破至修炁九阶，这般天赋比之沉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长老赞同般地点点头，随后好奇道：“宗主何故一问？” 许星海不答，半晌后又问道：“吴长老觉得，楚明能否与沉风抗衡？” 吴长老皱眉，“短时间内，有些困难。但只要给足时间，不是没可能。” “嗯，好。” 许星海答复一声，赶客道：“长老去忙吧，无需管我。” 吴长老皱眉，心有困惑最终忍住没问，行礼之后离开了。 …… 另一边 离开丹药阁之后，楚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住所。 刚一进门，他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冷汗顺着其额头流下。 盯着屋顶，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楚明顿感后怕。 一阵后怕之后又安下心，笑了起来。 楚明心里明白，如若当时许星海真的想致他于死地，十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许星海放他离开，代表此事已经翻篇，无需再担心什么了。 呼—— 楚明吐出一口气，“这就是岁星门长老的实力……光是站着不动，我已无力反抗。如若我有这修为，应该就能与沉风一战了……” 提起修为，楚明立马将自己玄气环释放了出来。 九寸九环，完美的玄气环，围绕旋转。 楚明已经达到修炁的巅峰，距离那破空只有一丝的距离，换而言之在修炁境他就是无敌的。 据他自己估计，即便面对破空三阶的敌人，也有在不动用魂力的情况下获胜的机会！ 心中的后怕被喜悦完全代替，楚明彻底松弛下来。 下一刻，疲倦来袭，楚明经过简单的洗漱，上床休息了。 …… 次日，楚明早早便起床出了门。 距离出发靖州的日期已不足一个月，这时间对于楚明而言可以说是极为短暂的。 一个月根本不够楚明寻找天地灵脉，可楚明又不愿意白白浪费这段时间，于是他打算前往岁星门摘星阁，选取一份适合自己的术法，增强自己的实力。 摘星阁位于内院最高的一处山峰。 阁内储存着大量术法，天地玄黄各种品级应有尽有，只要弟子可以给予足够的代价皆可观看。 此阁乃是岁星门立宗之本，戒备森严，听人说那神秘的岁星门太上长老常年坐守阁内，以防宵小作祟。 有意寻找下，楚明很快来到了摘星阁门外。 摘星阁外面看起来与寻常画阁朱楼无异，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楼高数十丈却无任何阶梯也无楼层之分，所望之处皆为书柜。 书柜内有书卷，亦有各色玉简，其中记载的便是术法了。 楚明刚走进门，有一位值班弟子走了过来。 值班弟子笑道：“这位便是楚师弟吧？” “师兄认识我？”，楚明行礼，古怪道。 值班弟子轻笑，“丹药阁中，师弟与吴长老辩论之事早已在各弟子中传开，只怕现在无人不认识师弟。” “碰巧遇上在下了解的丹药罢了，真要论起丹道来，不足吴长老分毫。” 楚明摇头，满脸谦虚。 值班弟子笑了笑，不在此话题过多停留，直径领着楚明往里面走去。 第七十四章 不缺钱的人间玉琢郎 “师弟初次来，可有心仪的术法？如若有可告诉我，我为师弟取来。宗门规定，弟子们是不可以随便触碰术法玉简的，需要我等取下做完登记，弟子们才可拿走阅读学习。” 值班弟子一边走，一边向介绍着摘星阁的规矩。 楚明点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瞒师兄，师弟对术法并不了解所以并未有中意的术法。” “这也是正常之事，既然如此，那师弟稍等我将介绍册取来，供师弟慢慢了解。” 说完，值班弟子微笑离开，再回来时候其抱着数本厚的书籍放在了楚明身前。 “师弟可找个角落自行观看，等有想法了，再来借书台找我。” 楚明俯身行礼，在值班弟子离开后盘膝坐下翻看起介绍册来。 …… 翻开岁星门术法介绍册，楚明根据目录，第一反应是向玄品的术法页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楚明当场就被玄品术法所需要的借阅价格所惊到。 “玄品低阶，剑法：一酹剑诀，借阅价格十紫灵玉一次，为期一月。” “玄品中阶，巫术：白羽针，借阅价格三十紫灵玉一次，为期一月。” “玄品高阶，巫术：凝空锥，借阅价格一百紫灵玉一次，为期一月。” …… 楚明念着念着，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将介绍手册放下，揉起了太阳穴。 “想不到，光是借阅这玄品术法就如此昂贵。难以想象，若是购买的话需要何等财力……“ 说话的同时，楚明摸了摸自己指间木戒，喃喃道：“我手中紫灵玉皆是嘉关各个世家所赠，抛开给予宁柠师姐的，只剩下八枚。这数量连玄品低阶的术法都借阅不了啊……” 一阵摇头叹息，楚明颇为无奈地拿起介绍手册向前面翻去。 玄品术法之前的，那便是黄品高阶术法了。 值得一提的是，玄品低阶与黄品高阶看似只差了一阶，但价钱却是便宜了不少。 楚明大致翻阅一二，发现黄品高阶基本只需要三块紫灵玉，至于之下的就更是便宜了。 “呼……” 楚明松了口气，道：“学习个黄品高阶的巫术加上刀法也是极好的。” 确定借阅目标，楚明开始翻阅黄品高阶的术法来，认真研究着哪一个术法更适合自己。 大约翻阅了两个时辰，楚明从数百黄品高阶术法中选出了两个颇为适合自己的术法。 其一是巫术。 该巫术名“三咤”，以魂力化音发动攻击的术法，属于基础巫术之一，其威力会随着魂力的增高而增高。 其二则是一篇刀法。 刀法名满江红，只有三式，无任何关于该刀法的介绍内容。 按理来说，满江红这种无任何介绍内容的刀法，楚明是想都不想地跳过的。 奈何这满江红借阅的价格，引起了他的注意。 与其它黄品高阶不同的，满江红一次借阅价格高达二十枚紫灵玉，这几乎是玄品中阶术法的价格了。 出于猎奇心理，楚明将满江红列入了自己借阅的范围之中。 不过也正是因此，楚明犯起了难。 “三咤”借阅价格为三紫灵玉，“满江红”借阅价格为二十紫灵玉。 两者加起来需要二十三块紫灵玉才可，而楚明手中却只有八块…… 看似有选择实则别无选择，楚明只能借阅“三咤”。 内心纠结了一炷香，楚明猛地将介绍手册闭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摘星阁，向炼丹窟冲了去。 …… 炼丹窟 楚明来到屠苏所在的密室，随后伸手叩响了石门。 隆隆—— 没过多久，屠苏推开石门而出，满脸黑灰地问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楚明向屠苏行了一礼，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希望借点紫灵玉用作借阅术法之用。 对于楚明的请求，屠苏自然是想都不想的答应的。 可当听说需要十五块紫灵玉的时候，屠苏愣在了原地。 “师弟啊，我是带了点钱在身上但也没那么多啊……” 屠苏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五枚灵玉，递给了过去，“诺，就那么多了，不够的话我就只有去找小姨借了。” “北落姑娘？” “罢了罢了，我不借那满江红便是了……” 楚明当即摆手，将紫灵玉物归原主，一脸愁闷地打算离开。 可没走几步，屠苏拉住了其。 屠苏把紫灵玉重新放回楚明手中，目光看向另一道密室门。 他悄声道：“师兄给你指条路……我记得齐师兄是刑长老的孙子，他应该不缺钱……” 楚明看过去，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不好吧……我有些开不了口。” 屠苏露出鄙视的表情，又看向另一个密室门，“那你找沉姑娘吧，这你总能开口了吧？” “那算了，我还是找齐海师兄吧……” 楚明果断拒绝，黑着脸来到起齐海密室前，敲响了门。 咚咚—— 随着叩门声响起，同样满脸黑灰的齐海走了出来。 “楚师弟？看你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有事情？” 一旁的屠苏见楚明不好意思说，于是帮忙说道：“齐师兄，师弟他想找你借点钱，然后去摘星阁借点术法看看。” “哦，就这小事啊。说吧，楚师弟要借多少？” 齐海笑了笑，当即拿出了钱袋数了起来。 楚明伸出一根指头，兴奋地说道：“只要十枚紫灵玉就好……” “十枚紫灵玉？！” 齐海翻动钱袋的钱骤停，脸色呆滞道：“楚师弟，我身上怎会有那么多钱？！你当我是谁？不缺钱的人间玉琢郎吗？” “不……不是吗？” 楚明皱眉，拍起了齐海的马屁。 此番回答让齐海一愣，“楚师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齐师兄你不就是人间玉琢郎吗？” 楚明强迫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被这般夸赞，齐海大笑起来，“哎呀楚师弟，你这……没想到我隐藏那么好，还是被你发现了。好好好，我这钱袋刚好有十枚紫灵玉，借你便是……” “多谢齐师兄！” 楚明喜上眉梢，伸手向钱袋抓去，却不曾想被齐海拦了下来。 齐海将耳朵靠了过来，贱笑道：“楚师弟，再叫一声听听。” 楚明一怔，随后在屠苏的眼神示意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重复叫了一声“人间玉琢郎”。 “啊，舒服——” 齐海露出享受的表情，终于是把钱袋放在了楚明手上。 拿到钱，楚明道了声多谢，一刻不愿意再停留，向摘星阁跑去。 …… 第七十五章 我们都能死，他不能吗？ 离开炼丹窟，楚明回到借阅台。 由于排队弟子并不多，所以很快便轮到他。 值班弟子见是楚明，立马露出微笑，“楚师弟，看来你已经选好了适合自己的术法了。” 楚明拱手，礼貌道：“正如师兄所言，我已有心仪术法，有劳师兄为我取来，登记在册。” 说着，楚明从胸口摸出三钱袋，端放在了桌上。 值班弟子拿起钱袋感受一番重量，蹙眉道：“楚师弟，这三钱袋少说也二十余紫灵玉，你这是要借多少卷？听师兄一句劝，一次还是就借一本的好，毕竟只有一月的借阅时间。” 值班弟子在摘星阁数年，对每个术法的租赁价格几乎了然于胸。 一看紫灵玉数量，大概就能知道楚明借阅的术法不止一个。 以往有许多岁星门弟子好高骛远，一次性借走数个术法，可结果只是费时费力，效果并不显著。 值班弟子担忧楚明同样抱有这等心态，从而白白浪费钱财，所以才出言劝告。 对于值班弟子的好心提醒，楚明感激不尽。 他行上一礼，解释道：“师兄误会了，师弟我怎会不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师弟此次只借两卷术法而已。” “两卷？” 值班弟子眉毛一挑，“哪两卷，能让师弟拿出那么多紫灵玉。” 楚明道：“‘三咤’与‘满江红’。” 值班弟子一怔，喃喃道：“师弟你说什么……想借阅‘满江红’？” “正是，有劳师兄了。”，楚明点头，满是认真之色。 值班弟子嗯了一声，起身为楚明取术法。 可人还没离开座位，又转过身来沉声道：“楚师弟，容师兄在多说一句。你可真的想好了？‘满江红’这术法邪门得很，之前有不少厉害的师兄都曾借阅过，但没有一个修炼成功的……” 听到此话，楚明来了兴趣，“邪门？此话怎讲？” 值班弟子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只是听值班弟子说，几乎每个师兄将术法归还之时都一脸惊吓过度，惶恐不安模样……” “怎会这样？因为魂力受损所致吗？可，这只是一个刀法啊……” 楚明自言自语地分析着，想不通其中缘由。 值班弟子靠了过来，低声道：“不仅如此，修炼过‘满江红’的师兄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古怪的血痕。久而久之，内院便有了‘满江红’为不祥之术的风言风语。” “满江红……不祥……” 说话间，楚明脑中闪过鬼火幽径，闪过神秘祠堂，也闪过被血雾笼罩的小村。 想着想着，楚明嘴角不由上扬，笑了起来。 “楚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还是听师兄一句劝，换一卷术法吧……” 值班弟子看见楚明脸上邪笑，内心更加确信谣言为真。 楚明很快恢复正常。 他向值班弟子行礼，认真道：“师兄好意，师弟心领了。我心意已决，劳烦师兄将‘三咤’‘满江红’，为我取来。” “你，哎……师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 值班弟子见劝说无效，于是不再多言，转身将两卷术法取来。 登记之际，楚明打量桌上的两道术法。 三咤记载于书卷之中，这在情理之中。令楚明意外的是，记载满江红刀法的竟然是一个玉简。 玉简与书卷有本质的不同。 书卷是以文字的形式记录术法，该方法大多用于玄黄地三个品级的术法。 玉简则是以魂力的方式将术法记录，多用于天品，乃至更高的道法。 所以按常理来说，黄品高阶术法大可不必使用玉简记载的。 可偏偏满江红却用了，这无疑让楚明眼前一亮，越发期待起来。 登记完毕，值班弟子将两卷术法放于楚明身前，“楚师弟，这便是你需要的两卷术法。在拿走之前，有两件事需要提前告知师弟。事项一：术法一个月内必须归还，事项二：不得擅自拓印、借与他人，更不得带出宗门之外。师弟定要牢牢记住，莫要做出违反宗规之事。” 楚明重重点头，随后从值班弟子手中取过两卷书，“多谢师兄。” 值班弟子笑了笑，“但愿师弟能成功，如若不能，也不要过于执着，以免伤了身子。” “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楚明行礼，拿着两卷术法离开了摘星阁。 楚明前脚离开，北落岫同甄若生后脚便走了进来。 北落岫望着楚明背影，心怀好奇地走向借阅台，问道值班弟子：“孔师弟，刚才那人借的什么术法？” “刚才那人？大师姐说的是楚师弟吗？他可倔得很，借了两卷术法，分别是‘三咤’与‘满江红’。” 值班弟子摇头回答，一脸无奈。 “满江红？疯了他，钱太多了吗？” 北落岫不悦，“孔师弟，难道你没有告诉过他满江红此刀法的邪门之处吗？！” 值班弟子委屈道：“师姐我说了啊，可楚师弟不听啊……” “胡来！”北落岫大骂，说着就要去追楚明，让其放弃修炼满江红。 甄若生见状拦住了北落岫，“师妹，由他吧……” 北落岫看去，有些激动地说道：“大师兄，满江红你也曾尝试过，那根本不是人能修炼成功的！你现在身上还有着因修炼失败所留下的血痕！也是因为这血痕，每到无月之夜你便要遭受割肉之痛！难道你要眼见楚明和你一样吗？” “师妹，你冷静点……” 甄若生轻声安抚着北落岫的情绪，随后道：“师妹你想过没，师尊明知道满江红修炼失败的后果，为何还执意将此术法放在摘星阁？” “你什么意思？” 北落岫蹙眉，若有所思。 甄若生耐心解释道：“或许师尊一直希望有人能练成这一套刀法，或许师尊一直在等这个人的出现。” “黄品刀法，何至于此？！师兄你完全是胡乱推测……” 北落岫摇头，不相信自己师兄所言，执意要去阻止楚明。 甄若生一把将北落岫拉住，沉声道：“师妹，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我生死尚且要置之度外，楚明修炼满江红又有何尝不可？！” 甄若生一番话让北落岫没了脾气。 她看向楚明的眸中没了愤怒，唯有无奈与惋惜。 “我知道了师兄，走吧，我们去见师尊。” 北落岫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一句后同甄若生向摘星阁深处走去。 …… 第七十六章 刀法：满江红 二人争吵的同时，楚明已回到了家，并将两卷术法放于桌前。 思考了一会儿，楚明将满江红收起，率先打开了记载着三咤的书卷。 三咤作为最基础的巫术，上手相对容易些，所以楚明决定先尽快将其学会，再来研究这令众内院弟子感到恐惧的满江红。 三咤，术如其名，共有三次攻击，是以魂力化为音波攻击敌人之法。 一咤震人耳，二咤摄人躯，三咤碎人魂。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魂指的是神志，即三声落下，敌人定会陷入昏厥之意。 或许是因为三咤为基础巫术的原因，也或许是楚明魂力过于强大，他只用了十日便将常人需要花费数月才习得的三咤学会，并可熟练运用到作战之中。 三咤学习完毕，楚明迫不及待地将满江红的玉简打开。 满江红，共三式。 在施展刀法之前需要刀落己身，以玄魂二气刻画血印连接十穴，燃烧体内血脉激发自身潜力。为降低体内温度，沸腾鲜血会顺着血痕流出化为血雾，仿佛置身煞气之中。 阅读完介绍，楚明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如何也没想到，满江红不仅仅是一个刀法，更是一个增幅巫术。 只有先行学会了这增幅巫术，才可以使出满江红！ “怪不得值班弟子言修炼过满江红的师兄们皆一脸惊恐，浑身血痕……” 楚明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阅读，并未因这介绍而被吓到。 很快读完整个玉简，楚明已将满江红修炼之法铭记在心。 为了不打脏屋内，他站起身，选择外出修炼。 离开之前，楚明特意让肚兜小鬼留在家中，方便于屠苏等人可以随时知道他的行踪。 对于此任务，肚兜小鬼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楚明回以微笑，安心走出了屋门。 …… 寻了一处平日无人来的浅水潭，楚明裸身跳了进去，盘膝而坐。 满江红玉简放于一旁，楚明拿出黑刀，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自己肉身砍去。 “根据玉简所述，伤口不能太深亦不能太浅。考虑到我恢复力，这深度刚刚好……” 楚明感受着伤口流出的鲜血，满意地点点头。 随着血流的越来越多，楚明催发出全身的玄气与魂力，双手随之动了起来，不停地结着一些古怪的手印。 经过一番尝试，楚明睁开了眼，“想不到一起控制玄气与魂力如此艰难……满江红血印内由玄气魂力交织而成，想要做到此已是千难万难，更别说要保持两者平衡了……” 任何术法最初的学习之路都是困难的。 楚明并未因此慌张，闭上了眼，继续尝试。 …… 这一坚持便是五天。 血不停地流，与水混合形成了血潭，看着让人心生寒意。 一般到达这个阶段，常人已经放弃，毕竟就算跨入修炁后体魄超越凡人，也抗不住血这样流。 当然了，这是常人的极限却不是楚明的。 楚明除了脸色没之前般红润，嘴唇也有些发白以外并无出现任何不适。 其双手还在结印，练习着。 又是五天过去，即便有着惊人的恢复力，楚明竟也感受到口干舌燥，头脑发晕，沉重无比。 “怎么回事？以我的恢复力不应如此才对……” 发现到不对劲，楚明睁眼看向胸口处的伤口。 这一看才发现，其伤口上竟不知何时长出了血黑色的疤状固体。 “当我尝试结印的时候，这东西不仅在阻碍我恢复，还在加速我血液的流失……” 说话间，楚明出手欲将之清理，可无论如何什么法子，皆以失败告终。 疤状固体就像有再生能力一般，即便用刀切除，很快又会恢复如初。 “这就是所谓的血痕……失败的代价么……” 楚明看了眼一旁的满江红玉简，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话音落下，楚明又陷入了练习，甚至比之前更为的仔细与认真。 经过十五日不断的练习，楚明终于在结血印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虽然割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血已不再往外流，而是跟着楚明玄气与魂力的指引，向心脏凝聚而去。 “以玄魂二力结印，燃烧血脉，以增吾力……” 喃喃声响起，本寂静的血潭骤然沸腾，冒起细微响声。 血红色的雾气顺着楚明伤口向外蔓延，不一会儿便将整个血潭所笼罩。 随着血印形成，体内血液逐渐沸腾，楚明能感觉到自己力量提高了十倍不止。 从水潭中一跃而出，楚明高兴于自己实力的增长，目光随之看向血雾，露出了成功的微笑。 …… 与此同时，潭边的玉简骤然嗡嗡作响，爆发出金光。 刹那间，那记载着满江红的玉简以无法反应的速度，化为一道流光冲进了楚明眉心。 杀杀杀—— 下一刻，楚明脑中响起怒吼声，双眼逐渐模糊，待看清之时已经现身血色天地。 天地间，有一长发男子在人群中挥刀杀戮。 无数的人如同稻草般被切开，一片又一片，无休止…… 男子刀法只有三招却让楚明看入了迷。 楚明不自觉地跟着挥舞，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杀光了所有人，天地间唯有他一人，伫立万千尸堆之上。 望着血流如河的大地，长发男子将自己胸骨挖出。 胸骨上闪烁着血纹，其样貌和楚明所结如出一辙！ 男子对着手中骨低语，骨头爆发出五彩之光，化为了玉简，飞向了远方…… 至此，楚明恢复了过来，满脸迷茫。 向前看去，不远处的森林被莫名的力量所毁坏，地面上有一道数十丈长，十丈深的裂缝。 “这，是我做的吗？” 楚明举起手，看着手中的黑刀，眼中流露出惊恐与亢奋。 情绪平复几分，楚明将黑刀收入木戒，捡起水潭边的‘满江红’玉简。 玉简已经破碎不堪，上面的文字也已经消失不见。 “满江红我已学会，安息吧……” 哗啦啦—— 似乎是在回应楚明，玉简骤然粉碎，散落一地。 楚明盯着地上玉简碎片发呆片刻。 伴随停止血纹的运转，四周的血雾逐渐退却。 而楚明，则消失在山林间。 …… 第七十七章 夕阳下，出发前往靖州 楚明心事重重回到住所，惊愕发现屠苏、沉兮还有齐海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甚是焦急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楚明出现在三人身后。 沉兮最先转身过来，面色不悦道：“你去哪儿了？不给你说了今日要出发去靖州吗？” “今日？我修炼只用了二十五六天，算算日子，应该还有数日才到出发时间才对。”，楚明皱眉道。 齐海凑过来，“楚师弟，你莫不是修炼入迷了，哪还有数天？今日就得出发！” “这么会这样……难道我观看男子挥刀，整整看了五天？” 楚明诧异无比，一脸不可思议。 “挥什么刀，快走快走，金长老已在宗门口等我们三时辰了！” 屠苏推搡楚明，催促众人赶快出发。 提起金长老，楚明一怵，连连点头，跟着众人跑步出发。 可没跑多远，楚明又折返了回去。 “师弟，你又要干嘛？！” “我得带上小肚兜！” “哎哟，你赶紧的吧！” “来了来了，快出发吧！对了，宁师姐呢？” “宁姑娘情况特殊，此次不同我们前往，待明年其跟着新人一起去。” “哦，原来如此。” “你还有心情想别人？师弟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去哪儿能不能留个纸条什么的？” “师兄，我特意留了小肚兜在家，就是为了让它告诉你们我的去向。” “师弟，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三人看得懂小肚兜的手语？” “……” “……（手语谩骂）” … 此时距离宗门规定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时辰。 四人在下山路上飞速奔跑，终于是赶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岁星门山门前。 山门前，金长老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楚明四人颤颤巍巍地来到其旁，俯身行礼。 “金，金长老，我四人来了……抱歉，让长老您久等了。” 楚明被推出列，作为代表低头道歉。 金长老闻声却不答，神色漠然看了过来。 感受到金长老目光，即便楚明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有些羞愧难当。 “金长老，一切皆因我之过……” 楚明欲开口解释一二，不料刚抬头，却看到金长老向自己伸出了一指。 指头落于楚明肩，宛如泰山压顶，使得楚明直接跪了下去。 嘭—— 由于下跪过猛，楚明膝盖当即将脚下石砸出了一个小坑。 “金爷爷！还望您高抬贵手，不要责罚楚师弟！” 看到此景，齐海连忙站出来，为楚明求情。 “闭嘴。” 金长老瞥了眼齐海，冷冷回道一声，随后低头重新看向楚明，手指向下又压了几分。 力道变大，楚明身躯再次下沉，微微颤抖起来。 金长老这一指之力，早已超过修炁之人能承受的极限，恐怕破空境之人来了也只有跪下的份。 见楚明在这等压力下还能坚持，金长老眉毛一挑，力道再次加重！ 哇—— 压力骤然变大，楚明直接喷出了口鲜血，当即想动用魂力减轻负担。 然而魂力刚一释放出来，金长老张嘴念叨一声“咤”字，楚明只觉脑袋如被针刺，连忙将魂力收了回去。 “在魂力远高出自己的对手面前，不要轻易释放出魂力，此举同自杀无异……” 嘱咐一句，金长老轻声问道：“怎样，还能坚持吗？” 听到此问，楚明心里困惑不已，不知金长老到底想做什么。 面露倔强，楚明还是开口道了声“能”。 “好。” 金长老一字落下，力道翻倍，楚明内心大骂“卧槽”，喷出一口黑色的瘀血。 几乎是瘀血从口中喷出的同时，金长老将手指收回。 那压在楚明身上“泰山”，随之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一刻，楚明明白了金长老的用意，拱手感激，“多谢金长老。” 金长老侧过身不受此礼，淡然道：“修炼不是拼命，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远。” “弟子记住了。” 楚明庄重点头，随后在沉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金爷爷，您要为楚师弟逼出体内瘀血直说便是……整这出，吓死我了……” 得知实情，一旁的齐海忍不住抱怨。 金长老冷哼，丢出一枚铜牌，“拿此铜牌，出发去靖州。靖州军见到此牌，自会放你们进入军营。” 齐海将铜牌接住，皱眉问道：“金爷爷，能否问下我们此行前往靖州，可有具体任务？” “此次历练与过去有些许不同，你们到了便知晓了。时间不早了，快出发吧。”金长老看了眼时间，催促道。 四人点头，同金长老拜别，向着靖州方向前进了。 望着夕阳下四人的身影，金长老微微点头，御风离开。 …… 不一会儿，金长老身影出现在岁星门某地。 四周一片狼藉，不远处有一小水潭，其中潭水颜色微微泛红，甚为奇怪。 金长老皱了皱眉，看向立于水潭边的老者。 老者面色苍老，流露出不该属于这般年纪的朝气，身着道服，颜色如墨，白星点缀，正端详手中的破碎玉简。 “送走了？” 感知金长老的走来，老者头也不抬地轻声道。 金长老向老者行礼，“回太上长老，已经上路了。” “好。” 老者颔首，又道：“告诉秦襄，让这四个孩子进入靖州军影子司。” “影子司？” 金长老蹙眉，“影子司任务对于他们而言，是不是难了点？再则，影子司素有非破空境不收的规矩……” “你觉得他们不如破空之人？” 金长老摇头，“倒不是，只是单纯觉得危险了些。在真正厮杀之中，光有天赋与实力还不够……” 老者一笑，“光有天赋与实力？司华，你看走眼了……” “还望太上长老明言。”，金长老一愣，虚心求问。 老者将玉简放于其手，“看看这是什么。” 金长老把看一番，惊愕道：“满江红的玉简！？何人将之弄碎？” “楚明……”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连满江红都能狠下心修炼成功之人，会是你口中光有天赋与实力之辈？” “他修炼成功了？这……” 第七十八章 靖州元帅府 金长老内心泛起惊涛骇浪，看着四周狼藉，满脸不可思议。 “那孩子，在你一指之下实则还有余力未用出，他很懂得隐藏自己。” 老者语气中，难掩对于楚明的欣赏。 金长老哑然，苦笑摇头，感慨万千。 老者拍了拍金长老肩膀，向前走去，“不仅是楚明，兮儿、屠苏，还有你看着长大的齐海，哪个是简单之辈？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有在影子司浴血奋战才能得到磨炼。老夫也知道危险，然而时不待我……” 话到后面，声音愈来愈小。 直到最后一字落下，老者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踪影。 金长老当空一拜，照老者说的那般传话去了。 …… 靖州位于西赋北部，是北关之后第二道抵御外敌的军事要地，也是连接赋都与北部各城的枢纽。 所处位置的特殊，外加数十年来南瑜国与西赋冲突不断，靖州自然而然成为了继赋都之外最为繁华的城池。 这一日，大雪纷飞，四道穿着岁星门服饰的人影跟着人群，排队进入了靖州城之中。 这四人便是楚明等人。 自打他们离开岁星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每每停步休息之际，四人便要进行切磋。这倒不是胜负欲作祟，非要分个高下，而是四人知道接下来将跟随军队活动，所以有必要了解下各自的实力，以便于相互之间的配合。 经过多次切磋，楚明以全胜的战绩获得最强称号。 沉兮与屠苏其次，反倒是叫声最大的齐海略输一筹，成为了四人中实力垫底之人。 齐海实力并不弱，七寸九环的实力，外加远超同辈的魂力，这使得其在修炁境几乎难逢敌手。 可一场胜负并不单单看这些，论战斗经验来说，从小在宗门长大的齐海确实比楚明三人要弱上太多了。 楚明抛开不谈，屠苏与沉兮，哪个手上未曾沾染过鲜血。 仅凭这一点，齐海就已落人之后。 …… “我不服，屠师弟我们再战一次……”，走在靖州城大道上，齐海突然道。 “又来了……”，屠苏扶额，有气无力道：“齐师兄，您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消啊？” “咯咯……”，沉兮笑了起来，打趣道：“大概胜你一次，齐师兄这口恶气就消了吧。” “对！沉师妹所言极是。” 齐海连连道：“等空了，屠师弟你与我再战一次。这次一定行，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屠苏被吵来焦头烂额，企图转移战火，看向一旁的楚明。 他道：“齐师兄，你怎么不去找师弟切磋？光找我算什么事？” “与楚师弟战斗，纯属找不痛快，我不去……” 齐海摇头，很果断地认怂，没有一点师兄的风范。 闻言，楚明歪头看去，“齐师兄，就实力而言，你我是旗鼓相当。只是就战斗经验这一块，我比你丰富一些，所以才能侥幸获胜……”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那楚师弟，等此次历练结束，你我再切磋一次！” 齐海深觉楚明言之有理，顿时重拾信心，大步向前走去，脑中幻想着超越三人的那一天。 “齐师兄年纪最大，反而更像小孩子，真是……”，屠苏摇头，满脸无奈。 沉兮轻笑，“怎么？屠师兄希望身边人都和楚明一样不爱说话？” “……算了，还是齐师兄这样的好。如若人人都和师弟一样，那这世界太可怕了……” 经过短暂的想象，屠苏浑身一哆嗦，一脸后怕地叫着齐海的名字，追了上去。 楚明看向沉兮，郁闷道：“你们说齐师兄便好，扯上我干嘛？” 沉兮抿嘴一笑，揶揄道：“我只是说了句实话罢了，不知道当初是谁也名字都不愿意说……” “打住打住……” 楚明认输般地拱手投降，灰溜溜地向前跑去。 沉兮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追逐三人而去。 …… 经过多次询问，楚明四人最终来到了靖州军元帅府。 不待齐海拿出金长老给予的令牌，守门侍卫便带领四人进入府中，来到迎客大厅。 “四位突然造访，时机有些不巧。老元帅刚出发去了军营，尚未回府。你们就在此等待，万不要在府中随意走动，以免引起误会。这，是军令……” 守门侍卫客气地丢下一句话，直径离去，徒留下四人在大厅之中站立等候。 楚明四人本以为老元帅很快便会回来，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四人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齐海最先按捺不住，开口道：“你们说，那守卫怕不是在骗我们吧？” 楚明摇头，“我们与那侍卫无冤无仇，欺骗我们有什么好处？再说，这里是元帅府，他一个侍卫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竟敢胡乱传军令？” “那为何元帅还不来？我们已经傻站十个时辰了。”，齐海有些不悦。 “或许是因为元帅军中事务繁忙，把我们给忘了？”，屠苏不确定道。 齐海赞同地点点头，“很有可能！元帅知道我们要来却不知我们何时到，说不定那侍卫根本没去禀告，不行，我得去问问…… “齐师兄，不能去。” 齐海还未出门就被沉兮叫住。 三人闻言，目光皆看向沉兮，满脸困惑。 楚明轻声问道：“不能去？沉姑娘，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沉兮点头，“从入城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大概率来看，监视我们的便是靖州军中人。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齐师兄还未拿出令牌，那侍卫便认出了我四人，并将我们带入了元帅府。” “我们被监视了？” 齐海一惊，目光看向楚明。 楚明对着齐海微微摇头，“说实话，我没有感觉到……” 沉兮俏皮一笑，“还记得吗？我给你说过，在魂力方面，我颇有天赋。” 三人神情一凛。 楚明魂力已到达引魂中阶，连他都未发现有人监视可沉兮却能感觉得到，这意味着什么三人如何不知？ 这说明沉兮的魂力还在楚明之上，至少也是引魂高阶！ 第七十九章 靖州军影子司 得知沉兮真是实力，三人同时露出苦笑。 原来之前众人切磋，沉兮从没有使出过全力…… 感慨过后，楚明回归正题道：“所以沉姑娘的意思是，老元帅定然知道我们的到来？” 沉兮点头，“不错，不仅知道，我甚至怀疑让我们在此等待，也是老元帅刻意而为之。” “何出此言？”，屠苏追问。 “没听刚才那侍卫说吗？让我们切不可随意走动，最后还特地加了句‘这是军令’……” 沉兮停顿数秒，继续分析。 “我们虽是岁星门弟子，但此次进入靖州军进行磨炼意味着我们同样也是军中一员……” “既然是军人，所有行为就要服从军令，否则便是受到惩罚……” 楚明眼中闪过精芒，“这是，元帅给予我们的考验……” “倒确有这般可能。”，屠苏点头对齐海道：“齐师兄，既然如此便再耐心等等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齐海‘嗯’了一声，选择相信众人的判断，回到了原来位置，静下心来。 …… 次日，晨曦照进屋内。 伴随甲胄声响起，冥想中的楚明四人睁开了双眼。 此时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将，身披银色甲胄，头顶红缨盔，腰佩三尺青锋，双眸深邃有神。 老将身份无需猜测，便是如今靖州军的元帅，秦襄。 “我等，拜见秦老元帅。”，楚明四人见状行礼。 秦襄抬手，“无需多礼，昨日军中事务繁忙，久等了。” 沉兮走出队列，“元帅日理万机，掌控偌大靖州军，一切要以军事为重。我四人之事微不足道，等一等也无妨。” 秦襄颔首，随后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末将在。” 一个甲胄将士走了进来。 秦襄对其命令道：“带四人去军营，那边自有人接待。” “末将领命。” 甲胄将士拱手，随后朝楚明四人做出“请”的姿势。 “多谢元帅。” 楚明四人向秦襄行礼，跟着甲胄将士走出了屋，朝着军营而去。 …… 几乎是四人离开屋子的同时，秦襄身边缓缓浮现出一个黑影。 “这一晚，他们可曾出过屋？”，秦襄头也不转地问道。 “不曾，不仅如此，也坐也没坐过。”黑影回答道。 “哦？”，秦襄意外道：“这心性，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您觉得将四人放入哪军合适？” 秦襄回道：“岁星门那位似有意让四人进入你影子司……” “进入我影子司？”，黑影语气一怔，有些错愕。 “你觉得不可？”，秦襄挑眉问道。 黑影沉默片刻，答复：“四人虽说魂力强于同境人不少，但终究只是修炁境。放在寻常，四人或许可与破空境一较长短，可我司的对手可不是寻常之辈。恐，不适合我司……” 意思表达得极为委婉，但又如何能瞒过秦襄。 秦襄明白，黑影是觉得楚明几人过于年轻，不足以胜任影子司一职 “哈哈哈……” 秦襄笑了，“如若四人只有这点实力，岁星门那位岂能让他们进你司？” “是那位，点名要求的？" 黑影一瞬间想了许多，随后拱手道："既然如此，就按照您说的做就是。” 秦襄点头，思考片刻，道：“我记得七日前南瑜那边送来一封密函，让我们收网逮捕谁……” “您说的，可是关于阴山卫家私通敌国一案？”，黑影人确认道。 “对，那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黑影人迟疑数秒，“此案影子司调查数年，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我司打算三日后动手，扣下卫家大公子卫元与其父卫文生，带回司内审查。” “好，届时你带岁星门四人同往吧。”秦襄道。 黑影人一惊，连忙道：“此案被归纳为乙级，危险程度颇高，您确认要让这四个孩子前往？” “乙级么……确实有点危险。” 秦襄手叩把手思考数秒，“这样，你同此案人员交接一下。由你亲自带那岁星门四人，前往捉捕卫元。” “只是卫元？那卫家家主呢？”，黑影追问。 秦襄摇头，“卫文生此人城府极深，或许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待你拿下卫元审问一二，再做打算。” 闻言黑影皱眉，最终点了点头，“是，这就去安排。” “嗯，下去吧。” “属下告辞。” …… 在甲胄将士的指引下，楚明等人从另一个城门走出，来到靖州军营所在。 如同秦襄说的那般，门口已有位紧身黑服男子翘首等候。 “四位，这就是靖州军营，我任务已完成，就告辞了。” 任务完成，甲胄将士向楚明四人行礼，直径离去。 与此同时，军营门口那位黑服男子走了过来，“在下受源司主之令，来接诸位前往影子司。” “影子司？”，齐海蹙眉，“这不是靖州军营吗？” 男子解释道：“靖州军由三军两司组成，而我影子正是其中一司。”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小哥了。” 楚明几人客气一声，紧跟黑服男子，进入靖州军营。 军营中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在其中行走，楚明四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不敢高声说话。 途中他们遇见数对正在营中巡逻的靖州军。 虽只是巡逻军人，但这些战士身躯挺拔，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气，显然经历过诸多生死磨难。 “靖州军不愧为西赋镇国之军，秦老元帅手下果然无弱兵……” 屠苏感慨，语气中流露出对秦襄的无限敬意。 黑服男子微微点头，回答道：“老元帅乃开国重臣，戎马一生荣誉无数，是西赋不少年轻人追逐的目标。” “我也是那些年轻人之一。” 屠苏笑道：“小的时候，父亲便爱给我讲老元帅征战沙场的故事。倒是没想到，如今真进入了靖州军……” “屠师弟竟然还有参军的梦想，这在修士中倒是少见”，齐海道。 屠苏点头，“男儿在世，谁又不想建功立业，为国家安宁出一份力呢。” 楚明皱眉看了一眼屠苏，眸中透露出不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 第八十章 五司司主，源秋 不一会儿，楚明四人来到了影子司所在。 出人意料的，影子司贵为靖州三军两司之一，其军帐所占面积却不大。 军帐以黑色为主，大约有十来个，其内不见一个人影，一副落寞景象。 楚明几人面色怪异，皆看向黑服男子。 感受几人目光，黑服男子也不出言解释，而是直径带楚明几人进入其中某军帐之中。 军帐内，楚明四人环视四周，发现除了几个空着的书柜，再无任何有用之物。 这使得楚明四人本就感到奇怪的心更为困惑，不由皱起了眉头。 齐海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司主要见我们吗？怎么……” 黑服男子不答，默默走到军帐一侧，蹲了下去并用手指轻叩地面。 咚咚咚—— 手指有节奏地叩动着地面，地面随之微微震动并发出嗡嗡之声，一道地面暗门出现在了楚明四人眼中。 凭空出现的地下暗门，令楚明四人惊讶不已。 “原来，地面上这些军帐并不是影子司……”，屠苏面色恍然，喃喃道。 黑服男子一笑，“我何时说过影子司在地面之上？请吧……” 话音落下，黑服男子踏着阶梯进入了地底。 楚明几人见状紧跟而上，一同进入了其中。 军帐内恢复了平静，暗门随之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 地下本应昏暗，然地道的两侧沿路摆放着散发幽幽光芒的夜光珠，这使得楚明几人可以清晰地看清前方的路。 “万万没想到，军营之下竟然有着这样的密道。” 齐海啧啧称奇，满脸好奇。 黑服男子侧头看去，解释道：“影子司职责特殊，所以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隐秘的地方作为办公场所，地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隧道明亮宽阔，两侧的墙壁竟还如此光滑，想来秦老元帅没少费心……” 楚明摸着两侧的异常光滑的岩壁，喃喃自语。 沉兮靠近楚明，解释道：“早年间，此地乃归先王特设机构血刃司所有。血刃司只听先王之令，行踪诡异，鲜有人知晓。后来先王深受痼疾煎熬，重病在床，在临终前特将血刃司托付给秦襄元帅。这才有了现在的影子司……” 闻声，走在最前面的黑服男子停了下来。 黑服男子转过身，沉声道：“你对我影子司竟如此了解……难怪元帅大人对赋都沉家如此忌惮……” 沉兮不惧，看了过去，“别忘了，沉家先祖同秦襄元帅一样，也是开国功臣之一。” “呵……” 黑服男子冷笑，“可惜，那是曾经的沉家。至于现在的沉家嘛，啧啧……” 沉兮蹙了蹙眉，最终没有选择与黑服男子做口舌之争。 黑服男子见状，有些感到意外，随后加快了脚步，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 越是往里，地道的分岔口越是多，宛如迷宫。 最终楚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密室之中，该密室似乎是议事厅，正中央摆放着可容纳二十人坐的石桌。 在石桌另一边的阴影中，隐隐看到有个人影，正端坐桌前。 黑服男子对着人影鞠躬，“源司主，人带到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顺带让人密宗室的人将卫家密宗拿过来。” “是。” 黑服男子拱手，退出了密室。 待密室门关上，人影从椅子上站起，向楚明四人走过来。 随着人影逐渐靠近，楚明等人借助着夜光珠散发的光芒，看清了人影的真容。 那是一位肤色苍白，有着一道瘆人疤痕在脸上的冷峻男子。 从男子双眸中，沉兮与屠苏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那是与曾经的楚明一模一样的眼神。 “荀先生不在之际，影子司由五位司主共同执掌。我是五司司主，源秋。”，人影自我介绍道。 “参见源司主。” 楚明四人对着源秋一拜，内心感到有些诧异。 他们本以为身为司主的源秋便是影子司掌管者，可现在看来，真正掌管者另有其人。 “元帅命令，由我带领你四人外出任务。所以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属下。执行任务期间，必须听从我指挥，可明白？” 源秋斜睨众人，语气充斥着不容置疑。 四人点头答复。 源秋满意颔首，"趁档案还未送来，你等对于影子司还有何问题，可以提问。" 屠苏站了出来，“我……属下，有问题。” “说。” 屠苏点头，道：“请问司主，影子司职责是何？” “平乱。”，源秋不假思索回答道。 屠苏追问，“何又为平乱？” “灭除一切对西赋的威胁，是谓平乱。简单地说，杀人便是我影子司的职责。” 源秋说话之际，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屠苏了然地点点头，不留痕迹地看了楚明一眼，退了下去。 楚明会意向前一步，“司主，我等任务需要刺杀之人修为几何？” 源秋挑眉，“怎么？如若对手太强，便怕了不成。” “不。”楚明摇头，“属下只是担心敌人修为太弱，不值得属下出手。” “大言不惭。”源秋嗤笑，猛地向前一步，与楚明四目相对。 楚明不惧，灰色的瞳孔更是未泛起任何波动，令源秋为之一惊。 “原来如此，你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神……” 源秋喃喃，眸中闪过一丝只有楚明才看得懂的悲凉。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源秋将目光移开。 “进来。” 源秋话音落下，一位瘦小的黑服女子抱着数个卷宗走了进来，“源司主，这些便是关于卫家的详细卷宗。” “卷宗留在这里，你退下吧。” 源秋摆摆手，示意瘦小女子离开。 瘦小女子闻言，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面露难色地站在原地。 “怎么？还有事？”，源秋皱眉道。 瘦小女子拱手，吞吞吐吐地说道：“回司主，宁司主令属下一定要将卷宗带回。司主说……说这是三司的任务……源司主您不该插手……” “这宁辉……” 本面色肃然的源秋，露出头疼的表情，“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稍后我亲自去解释。” “多谢源司主，属下告退了！” 瘦小女子得到源秋的承诺，当即如释重负地离去。 第八十一章 三司同僚，官儿 待女子离开密室。 齐海忍不住问道：“司主，听那女子所言，似乎这任务已有人执行……” 源秋揉着太阳穴，道：“卫家之事本就是三司的任务，三司之人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将事情调查清楚，现在我五司说要就要，难免别人会生气……” “那，我们换个任务不就好了……”屠苏弱弱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换？” 源秋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元帅指定让你们接手卫家一事，本司主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说着，源秋将卷宗丢到了楚明几人面前，切入正题。 “这便是关于卫家的卷宗，里面详细记载了卫家与南瑜各个势力之间的利益输送，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经落实。” 屠苏一边翻阅卷宗，一边道：“确实，根据卷宗记载，卫家罪名乃板上钉钉，无可狡辩。” 一旁的楚明不解道：“我观察卷宗上时间，早在数年前便认定卫家叛国，既然如此，为何影子司迟迟未出手？” 当楚明丢出这个问题，其余三人也同时看向了源秋，等待着其的回答。 源秋缓缓道：“因为卫家只是其中一环，影子司希望从卫家身上挖掘出其背后潜伏的势力，从而一网打尽。可惜的是，数年来卫家并未再有所行动，仿佛……” 话到一半，源秋浑身散发出杀意，“仿佛卫家已经得知自己被影子司盯上了一般。” “是消息泄露了？”，楚明猜测。 源秋摇头，“可能性很小，卫家一事只有元帅和影子司人才知道。总之，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卫家这条线索已断，我影子司也不用再等，是时候出手了。” 楚明四人点头。 沉兮指着卷宗最后一行，道：“卷宗上最新消息，卫家大公子卫元将在七日后前往柳香城的寻香酒肆，那这寻香酒肆是否就是我等需要前往的地方？” 源秋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们即刻便动身前往柳香城，尽量早日完成任务。” “即刻便动身，那么快？” 四人一惊，没想到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出发执行任务。 “岁星门让你们来是历练的，可不是来享受的。跟上我，在出发前还有些东西需要给你们……” 源秋不给四人反应时间，起身离开密室，带着楚明一行人来到一类似岁星门借阅台的地方。 经过源秋与值班影子司人员的交涉，值班人员拿出了四个圆盘放在了楚明几人手里。 源秋对着把玩着石盘的四人，介绍道：“影子司在外执行任务，沟通是重中之重，这圆盘名为千里通，上刻有巫纹，可隔空通讯。” “我以前困惑不已，常常思考那些大家族怎么做到消息如此灵通的，原来是因为这……” 屠苏说话之际，迫不及待地用千里通向楚明三人发出了消息。 结局果真如源秋说的那般，楚明三人手中的千里通下一刻便闪烁微光。 三人通过玄气一感知，立马知晓了屠苏所发消息为何。 “真是个好东西……” 四人露出微笑，把千里通收了起来。 见状，源秋泼起了冷水，“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千里通固然方便但弊端同样不少。首先发送消息距离是有限的，只能在百公里以内。其次，倘若有巫阵干扰，千里通也会失去效果。” 听到此话，四人微笑收敛了几分，倒也没有过于在意。 有，总比没有好。 说完使用方法，源秋又开口嘱咐了几句，大致是让四人保管好千里通，切莫遗失等。 待万事俱备，源秋领着四人出发。 影子司地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其中刚好有条路通往柳香城的方向。 …… 柳香城位于靖州城以南二百里处的山脉旁。 只是数日，楚明便来到了柳香城内。 柳香城不大，整座城池依湖而建，后山修竹如云，是西赋颇有盛名的观光游玩之地。 三月春季，万物复苏，柳香城自然吸引了诸多游人前来，一时城内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为了避免与人过多接触，楚明一行人进城后来到了落脚酒楼，休憩等待起来。 待日落，源秋将楚明四人叫到了自己屋内。 走进屋内，楚明发现屋内除了源秋之外，还有一位淡妆女子。 说是女子，似乎又没那么准确，因为这位“女子”竟还有着喉结…… 显然，这是一位身着女装的男子。 楚明四人并未因为男子的特殊而露出异样，西赋内拥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在少数，倒也见怪不怪了。 关门后四人直径走到了源秋身前，“司主，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源秋令四人原地坐下，指着身边“女子”介绍道：“我身边这位，是负责卫家一案的三司同僚，名为官儿。官儿潜伏寻香酒肆已久，早已摸清其中暗门，此次行动由他来为我们安排抓捕计划。” 话音落下，官儿对着楚明行礼，拿出了寻香酒肆的地图，讲解起来。 “正如四位看到的，寻香酒肆四周被大小院落所包围，这些院落常年由酒肆人把守，实则并无人居住。换而言之，寻香酒肆是类似暗市一样的地方，寻常人不要说进去，甚至都不知道柳香城有这么一个酒肆。” 齐海皱眉，不解道：“寻香酒肆听名字只是个酒肆，怎会弄得如此神秘……” “因为寻香酒肆并不是一般的酒肆……”，官儿声音微弱，神情有些许尴尬。 闻言，楚明四人互视一眼，恍然大悟。 “总之，进去之后便知道了……”，说着官儿拿出一个阴阳纹令牌放在桌上，“拥有此令牌，可以同时让两人进入寻香酒肆之中。” “只能进两个？” 楚明诧异，他们可有四个人，这怎么分？ 官儿回答道：“寻香酒肆有着两条逃生密道，还需要人手在外守着……只是……” 话声戛然而止，官儿有些为难地看向源秋。 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极为明显，官儿是觉得楚明几人修为过于低下，恐不是卫元的对手。 第八十二章 寻厢书斋，寻香酒肆 只是官儿一个眼神。 源秋会意，忙道：“按照你原来的想法安排，他们四人实力堪比破空，两人一组的话拿下卫元并无问题。” 闻言，官儿露出惊愕之色，随后指着地图某处继续安排，“既然如此，那这条城区内的密道入口便由司主您坐镇。如若卫元逃跑，大概率会走这条密道。“ 源秋颔首，“你分析得没错，城区内街巷交错，地势复杂，更适合卫元躲藏。” 官儿向源秋拱手，随后又指着另一个通道，看向楚明四人。 “这条密道通向城外湖畔，湖畔四周视野宽阔所以极少有人使用这条密道……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人值守。考虑到卫元乃是破空四阶的高手，此处最好两人值守，就算不敌也能斡旋一二，拖延时间等待其余人的到来。” 说罢，官儿闭上了嘴，将选择权交给楚明四人。 楚明四人互望，陷入思考。 见状，源秋开口道：“既然你们拿不定主意，就由我来安排吧。” 源秋指着通向湖畔的密道，看向楚明道：“楚明，你来看守此处。” “属下遵令。”，楚明点头。 源秋又看向沉兮，“寻香酒肆不适合女子进入，沉兮，你同楚明一起。” 沉兮轻点下颚。 源秋颔首，将进入寻香酒肆的阴阳纹令牌丢到了屠苏与齐海身前，“你二人进入寻香酒肆找出卫元。” 屠苏拿起令牌，皱眉道：“找到后呢？直接动手？” “不可。” 官儿解释道：“寻香酒肆牵连甚广，不宜在里面动手。” “那，那如何是好？将那卫元请出来不成？”，齐海半开玩笑道。 官儿摇头，“我会想本办法将卫元引到无人之处，你等出其不意将其拿下，尽量速战速决。” “如此甚好，只是你打算怎么做？”，屠苏好奇道。 听起此事，官儿脸色暗淡数分。 他并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说道一句“我自有办法”。 说罢，官儿称自己还有东西要布置，提前告辞离开。 …… 柳香城的夜要热闹许多，即便天色渐黑，其街道上充斥着各色人群。 灯火阑珊，画楼朱阁，人们沉浸在月色朦胧里，追寻着心中的那份快乐。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月上中天，柳香城的喧闹终于是“熄灭”。 借着月色，楚明一行人兵分三路朝着不同的目的地进发了。 楚明、沉兮前往湖畔密道口。 源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看守城区内密道口的酒肆人员击晕，独守出口。 至于屠苏与齐海，则是根据地图指引，来到了一处寻厢书斋的门前。 …… “寻厢书斋……” 齐海望着那门匾，啧啧道：“这寻香酒肆倒是会玩，竟拿个书斋当作酒肆的入口。” “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谁能想到，一个书斋的背后会隐藏着一个风月场所呢？”屠苏道。 “屠兄，你说不就是个风月场所嘛，至于这样吗？哪个城池没有？” 齐海摇头，颇为不理解。 “或许，是因为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屠苏说话间，向前敲响了书斋大门上的铺首，发出咚咚之声。 “谁啊？这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没个清静……”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个骨瘦如柴的书生提着灯笼，打开了门。 “你们二人敲门作何？”，书生看着屠苏，问道。 齐海负手道：“大晚上来这里能干嘛？自然是进入酒肆喝酒玩乐了。” “酒肆？我说这位大哥你搞错了吧？我这里书倒是有很多，哪有酒啊……” 书生摇头，说着就要关门。 屠苏见状，伸手撑住了门，随后笑着从胸口里摸出阴阳纹令牌，递了过去。 瘦弱书生看见令牌，眼神中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在查看四周无人后将屠苏二人迎了进去。 关上书斋门，书生对着屠苏二人行礼，“原来是贵宾，抱歉，失礼了。不过下次，贵宾还是早将令牌拿出来点好，以免造成误会。” 屠苏点头，“我二人平日里来得少，下次定会注意。” “贵宾言重了，请，随我来。” 书生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在前往带路，领着屠苏二人向书斋深处走去。 书斋院内秀竹繁多，在沿途灯台上烛光的映照下，竹影落在墙上，宛如水墨。再配上竹林深处传出的古筝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读书好去处，可惜了……”屠苏喃喃道。 书生一笑，“贵宾可说错了，寻厢书斋可不是摆设。酒肆停业休息期间，姑娘们都会来此书斋读书，学习琴棋书画……” “听你这么说，这寻香酒肆的姑娘还都多才多艺了？”，齐海来了兴趣。 “这是自然，酒肆内姑娘从小便接受训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信手拈来。只要能博得贵宾一乐，姑娘们做什么都愿意。”书生颇为炫耀地说道。 “从小训练……”屠苏蹙眉，问道：“大约几岁开始？” “记不得了，早点的五岁，晚点的七岁左右，总之皆不超过十岁。” 齐海追问道：“那么小？这些女孩的父母竟不阻拦？” 瘦弱书生一愣，道：“贵宾说笑了，她们哪儿来的父母？就算有，也不会阻拦，他们父母只怕早拿着卖女钱享乐去，不知所踪了……” 书生的回答让屠苏二人一愣，他们一人是城主之子，一人出生宗门之中，何时听说过这些？ 一时屠苏二人闭上了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在竹林中大约走了半柱香，随着走到竹林的尽头，一座数楼高的水榭楼阁出现在了湖池中央。 遥望去，阁内人影憧憧，舞影摇曳，隐隐有着各色丝竹管弦之乐传出。 “贵宾，前方便是寻香酒肆。按照酒肆规定，接下来的路要由贵宾自己走，小人是不可以靠近酒肆的，告辞。” 说完，书生对着屠苏二人躬身一拜，徐徐离开。 “别看了，任务要紧。” 屠苏拉了下望着前方出神的齐海。 二人顺着水上石廊，向湖中酒肆走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姑娘胸肌怎如此浮夸 站立于酒肆门口，二人没有做过多停留，走了进去。 跨入寻香酒肆的那一瞬间，二人耳边管弦之声与欢笑声突然变大与外界所听截然不同，这使得二人在这一刻有些耳鸣，头脑发晕。 “隔音了？酒肆里面刻有巫阵……”，齐海适应音躁后分析道：“既然有隔音巫阵，想来也有屏蔽千里通的阵法……我们或许不能与司主他们沟通了……” 屠苏肃然点头，“难怪在竹林中只能听到微弱的奏乐声……抓紧时间，把卫元找出来先。” 齐海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与屠苏向四周打量过去。 这一看，二人面部呆滞，愣在了原地。 想象中的寻香酒肆，应是歌舞升平，无数妖娆妩媚女子在其中。 然而眼前的景色宛如一根铁棍，给了二人当头一棒…… 酒肆中的确有很多身着金缕玉衣之人，但这些人大多数的都是拥有着喉结的男子。 换而言之，所谓的“姑娘们”，绝大多数其实乃是男扮女装之人。 “啊，这……” 齐海与屠苏浑身一颤，如木偶一般转头对视。 从对方眼神中，二人看出了彼此神色里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两位帅哥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清脆的女子声响起，令齐海与屠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露出微笑地连忙看了过去。 可惜的是，现实再次给了二人致命一击。。 那发出如铃铛般清脆的确是女子没错，只是这位姑娘身材较之寻常女子而言，过于健硕了一些…… 女子头顶扎着两个碧螺，双臂的三头肌比屠苏二人不知道大了多少。至于胸肌，更是大到让屠苏二人窒息。 “姑，姑娘的胸肌怎长得如此浮夸……”，屠苏颤抖，有些口吃地问道。 女子一笑，向屠苏二人抛了个媚眼，“怎么？两位贵宾想感受一二吗？”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找人，姑娘告辞。” 屠苏二人连连摆手，随后互相拉扯着，向酒肆深处走了进去。 可越是往里走，二人越是震惊。 酒肆内一切正如那瘦弱书生说的那样，只要能博得客人一笑，寻香酒肆里的姑娘们能做任何事…… 这里的任何事，甚至会使人受伤，见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屠苏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眼中尽是愤怒，看向一侧这才发现没了齐海的踪影。 屠苏慌忙转身寻找，立马看到正站在某房间前的齐海。 齐海脸上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厌恶。 “齐兄？” 屠苏困惑，顺着房间缝隙看了进去，顿时毛骨悚然，脸色铁青。 “我要去救她……” 齐海咬牙切齿，欲破门而入。 “万万不可！” 屠苏拉住了齐海，沉声道：“齐师兄，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齐海眼中闪过纠结，恢复了些许理智。 看向房间内，齐海满腔愤怒化为无奈，叹息一声后同屠苏离开，继续寻找卫元的身影。 ……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最终在窗边酒台上发现了卫元的身影。 屠苏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低声道：“是卫元，与出发前司主给予我们看的画像一模一样……” 齐海不答，推了推屠苏手臂，“屠师弟，你看卫元旁边坐着的是谁。” 屠苏皱眉，看了过去，瞳孔猛然张大，脸皮抽搐同时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卫元身旁坐着的，是那名叫做官儿的三司同僚。 此时的官儿经过精心的打扮，身着薄纱裙，正一脸妩媚地举酒伺候着卫元。 四周的一切刺激着屠苏二人的神经，久久不能言语。 与此同时，官儿似乎也是发觉了二人，只见其笑着扑在卫元怀中说了些什么，随后拉着一脸春意的卫元向楼外走去。 离开的同时，官儿有意无意地看了屠苏二人一眼。 屠苏二人会意，立马默不作声地紧跟其后，很快来到了距离酒肆不远，一处较为偏僻的小林之中。 “来来来官儿，好好伺候本少，完事之后本少绝不会亏待于你。” 卫元大笑，粗鲁地拉扯着官儿，似要行不轨之事。 拉扯中，官儿本微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去，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动手！” 官儿一声怒吼，屠苏齐海同时爆发出最强攻击，向卫元后背打去！ “什么？！” 卫元大惊，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醉酒的他清醒了三分，本能地释放出流体罡风想要抵抗。 然而，有心算无心。 即便卫元及时放出了流体罡风也于事无补，背部硬生生地挨上了屠苏一拳与齐海一剑！ 这还不算完，几乎是二人攻击的同时，位于卫元身前的官儿从靴里摸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卫元腹部之上！ 噗—— 卫元吐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疼痛令他脸色难看，同时也令他彻底清醒过来。 “你！？” 卫元指着官儿，露出狰狞面目，“贱人，你敢害我？” “我有什么不敢？！” 官儿伸手将自己脸上妆容抹去，露出真容。 她情绪激动，带着一丝哭腔，厉声道：“卫元，十年了，我等着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 “你……你是谁？” 看着眼前人，卫元内心觉得似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官儿自嘲一笑，“我是谁？十年前南瑜边境小村，你可还记得？” “十年前……南瑜边境……” 卫元皱眉，脑中迅速思索，开始回想十年前的片段。 下一刻，卫元露出恍然之色，“你是那个小孩？！你，你怎会在西赋！？” “对，是我。我就是那个为了活下去，跪着舔你鞋上污渍的小孩。” “你想不到吧？为了帮父母、姐姐他们报仇，我隐姓埋名来到了西赋。这些年，我受尽屈辱，隐忍了十年就盼着今天。” 官儿情绪恢复平静，语气冰冷无比，一字一顿道：“今日，我终于可以看你死在我脚下……” “贱奴，你找死！” 卫元低吼，发指眦裂，罡风澎湃，伸手向官儿抓去。 然而，卫元猛感胸腔传来剧痛，一个踉跄，跪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 对决破空九阶 “我的玄气，怎么回事？” 卫元震惊，随后盯着官儿道：“毒？你在酒里下了毒？” “对，我将锁筋丹碾碎放入了你酒里，破空四阶的你只要一运气，胸口便会疼痛不已。” 说着官儿露出一瘆人微笑，“卫元，今天你死定了。” “官儿姑娘，还和他废什么话，赶紧杀了这畜生……” 屠苏怕有人发现，催促官儿赶紧出手。 官儿身为影子司，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于是点点头，举起匕首。 “哈哈哈哈哈……”，可突然卫元莫名笑了起来。 齐海蹙眉，“死到临头，你笑什么笑？！” 卫元不回答齐海所言，抬头看着官儿，道：“你可真是悲哀……为了报仇，竟可以服侍我那么多年。” “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官儿冷然道。 “啧啧，不得不说有时候你和你姐姐很像……” 说道这里，卫元露出戏虐的笑容道：“至今，我还记得她哭着跪下求我的样子，哈哈哈哈……” “禽兽，住口！给我死！” 官儿发疯般的尖叫，举起手中匕首向卫元心脏刺去！ “哈哈哈哈哈，贱人，你今天杀不了我！” 面对官儿夺命匕首，卫元身体爆发出黑墨罡风，向四周推散而去。 罡风之强，远超寻常破空四阶！ “怎么会？服下锁筋丹，他怎会还可以使用玄气？！” “如此强烈的罡风，还有这颜色！？卫元他不是破空四阶！而是……九阶！”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屠苏齐海陷入震惊，身躯一顿。 官儿反应最为迅速，将全身玄气提升到极致，拼了命地向卫元攻过去。 “找死！” 卫元面露凶色，挥手向官儿扇了过去。 官儿护体瞬间罡风粉碎，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官儿姑娘？！” 屠苏齐海见状，立马向官儿冲了过去，而卫元则是趁乱逃走了。 “别管我，快追，卫元想通过密道远逃！他身受剧毒，还中了我三人一击，现在是其最虚弱的时候！” 官儿不顾自己伤势，强行站了起来，带着屠苏与齐海，顺着地上的鲜血向酒肆密道而去。 或许是老天保佑，重伤的卫元选择逃生的密道乃是源秋镇守的那一条。 屠苏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官儿看着通往密道深处的血迹，沉声道：“跟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屠苏二人点头，追逐着地上血迹，进入了密道之中。 …… 密道另一端，闭目养神的源秋突然张开眼睛，向密道深处看了过去。 源秋能感觉到，密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唔……” 源秋挑眉，“虽说有官儿在，但屠苏与齐海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这么看来，三人的配合出了问题……” 说话间，源秋站起身，缓缓将腰间长剑取出堵住了密道出口。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大褂的傀儡冲了出来。 唰！ 源秋一剑将傀儡击碎，随后捡起一道刻有巫纹的碎片，低声道：“这是品级最低的傀儡，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源秋困惑之时，密道内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 源秋抬头看去，只见屠苏三人从密道中走了出来。 “你们出来了？卫元呢？”，源秋内心升起不妙，厉声问道。 “卫，卫元？” 屠苏三人一愣，道：“卫元顺着这个密道跑出来了，您没有看到他吗？” 闻言，源秋脸色骤变，难看到了极点。 他破口大骂道：“白痴，你们中计了！” “中计了？！” 屠苏三人一怔，目光随之向下，立马看见满地的傀儡碎片与那满是鲜血的卫元服饰。 “卫元并未选择这条道路，其用傀儡骗过了我们！” 官儿脸色"唰"的一声惨白，目光看向漆黑的密道，喃喃道：“完了……” “快随我去支援！” 源秋怒吼，当即拿出了千里通，将情况告知了身处湖畔密道的楚明与沉兮。 ………… 与此同时，身在湖畔密道口的沉兮发觉千里通亮起了光芒。 见状，沉兮心知定是有人在向她与楚明传消息，于是立马拿起千里通，用玄气感知。 读出千里通内的消息，沉兮脸色大变，焦急万分地对着楚明说道：“不好了，源司主说卫元向我们这边来了！司主让我们定要万分小心，不要与之对碰，立马离开，因为……” “迟了……” 楚明双目盯着前方，打断了沉兮话语，“他已经到了……” 沉兮神情一变，顺着楚明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卫元已经出现在了密道口。 呼呼—— 看着浑身是血，面色凶狠的卫元，沉兮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楚明头也不回地问道：“司主让我们立马离开，是因为什么？” “司主说，卫元的修为并不是卷宗上的破空四阶，而是破空九阶……”，沉兮满脸忌惮，低声道。 “是么，那有些麻烦了……” 楚明吐出一口气，将黑刀取出，一步一步向前走了过去。 沉兮拉住了其手，摇头道：“楚明！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楚明无动于衷，挣脱了沉兮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面对发了疯的破空九阶强者，我们逃不掉的……至于是不是对手，那要战过才知道。” 卫元本就暴怒，此刻见楚明敢阻拦自己便罢，竟还口出狂言，当即气极而笑，发动了攻击。 “哈哈哈哈哈……看我撕碎了你们！” 面对浑身缠绕黑色罡风的卫元，楚明不敢大意，脚下九寸九环瞬间浮现，站稳马步，准备迎接这雷霆一击。 虽说卫元有着伤势在身，但毕竟是破空境的巅峰强者，肉体超群。 只是一个照面，便将摆好战姿的楚明撞出了去。 哇—— 身受一击，楚明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风车一样被凌空撞飞，不堪一击！ 好在楚明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空中旋转的同时靠着黑刀插地，终究稳住了步伐。 半跪于地楚明抬头看去，大致一算，发现自己竟然被撞飞了数十步之远…… 第八十五章 破颈，开膛，卸腿 见楚明被一击撞飞，沉兮连忙跑去，“楚明，你怎么样？” “没事……” 楚明擦干嘴角鲜血，道：“卫元的力量大得惊人，只是普通攻击差点将我全身骨头震碎……这还是他身受重创的情况下……” “这是自然，他可是破空巅峰强者。那，现在怎么办？”，沉兮尽量保持平静，问道。 “能怎么办？只有拼命了……”，楚明咧开了嘴，“没想到，刚学的巫术现在便要派上用场了……” 话音落下，楚明挥刀在自己身上划出数道血痕。 在沉兮困惑与震惊之下阵阵血雾从楚明身上流出，只是一会儿功夫，血色雾气便扩散开来。 “沉兮，你在后方支援我，不同于三年前的残破道院，这一战，我需要你……” 闻言，沉兮眼底的那一丝恐惧荡然无存。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浑身魂力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感受到身后磅礴的魂力，楚明露出意有所料的微笑，“果然是引魂高阶么……” 说罢，楚明收敛笑容，冰冷的灰色瞳孔盯着卫元，挑衅道：“再来。” 吼—— 卫元大吼一声，身上黑色罡风变得凌厉了几分，以极快的速度向楚明再度冲来。 这一次，楚明并未原地防御，而是选择持刀进攻！ 只是数个呼吸，两人距离已经不足一丈。 目观此景，卫元露出残忍的微笑，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个距离间楚明是不可能避开他的攻击。 五寸、四寸、三寸、二寸…… 当距离来到只有一寸的时候，卫元的微笑一顿。 这一刻，他发现近在咫尺的楚明，其嘴角莫名地上扬了。 “刺魂针！” 几乎是沉兮声音响起的同时，卫元脑袋猛然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那股钻心的疼痛令其速度、力量锐减！ 楚明抓着这一瞬的机会，脚步轻盈地躲开卫元那被黑色罡风缠绕的拳头，紧接着手握黑刀，对着卫元身体一阵猛砍！ 锵锵锵—— 在楚明刀砍下，尖锐的摩擦声不断，卫元身躯瞬间出现了十来道血口，喷出大量鲜血。 “啊啊啊啊，可恶！给我死！” 数秒之后，卫元从沉兮巫术中挣脱出来，咆哮着挥舞拳头，向楚明胸口打去。 这一拳包含着无尽的愤怒，如若吃上这一拳，即便楚明恢复力惊人，只怕也要当场死亡！ “咤！咤！咤！” 情急之下，楚明连忙用出三咤。 以引魂中阶用出三咤，卫元眼前出现了恍惚，但有着破空罡风的保护，其还是抵挡住了楚明三咤的攻击！ 境界还是相差太大了吗？ 楚明内心大骂，咬牙做好迎接卫元这一拳的准备。 “咤！” 熟悉的三咤声突然响起，沉兮出手了！ 沉兮的三咤威力较之楚明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卫元双眸竟短暂的失去了神采！ 就是现在！ 楚明内心暗道，立马将体内血纹激发到极致，同时那缠绕着黑刀的玄气骤然变色，爆发出漆黑之光！ 黑刀被鬼魅黑气包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刀吟。 感知到黑刀的异变，楚明闭了双目，回想着那日起所看到的画面，并斩出了惊天一刀！ 嚓嚓嚓—— 一刀落却响起三道斩击声，只见楚明如鬼魅一般从卫元身体划过，落入湖水之中。 噗—— 下一刻，卫元脖子、肚子、大腿喷发出大片鲜血，而卫元则保持着失神状态，跪了下去。 血流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汇聚成了小溪，流入了湖水。 湖水本清澈，但此刻却被卫元的血染红。 楚明站立于血湖之中，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破颈，开膛，卸腿。 击败卫元的这一刀，名为——满江红 …… 为了这一击，楚明已将自己全身力气消耗殆尽。 眼见卫元失去抵抗能力，楚明也无法稳住身子，跪倒于水中。 沉兮连忙跑去将之搀扶起来，“楚明，你怎么样？” 楚明低笑，“卫元最后一下没砸在我身上，但其罡风却将我胸骨压断了几根，除此之外并无大碍，你无需担心。” “胸骨断了数根也叫没大碍？！那什么才叫大碍？缺胳膊断腿吗？！” 沉兮面色焦急，带着楚明上了岸，让其平躺在湖畔之边。 咳咳咳—— 见沉兮撕开衣服要为自己包扎，楚明咳出几口血，语气虚弱地阻拦道：“暂时不用，你先去看看卫元死透没，如若没有，抓紧将其头砍下，以免意外发生。” “哦，好。” 沉兮心知轻重缓急，点了点头，立马向卫元走了过去。 显然，楚明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沉兮靠近卫元，惊愕地发现其竟然还没有彻底死去。 “在那斩击之下，竟然还活了下来……” 经过观察，沉兮发现卫元的伤口处残留着些许黑色罡风，就是因为这护体罡风使得他没有在楚明惊天一刀下死去。 人固然或者，但卫元已无法再动弹，虚弱到极点。 按卫元此时的状态，一个小孩也足以要了其的性命。 “别，别杀我……我卫家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卫元自知已无力回天，出声求饶，希望沉兮能放过他。 “啧……”，沉兮不屑轻笑，“我乃沉家之人，你觉得，我会缺钱吗？” “你是沉家的人？” 卫元瞳孔猛然睁大，回光返照地怒吼道：“那，你为何要杀我？我卫家帮你沉家做事多年，你们……” 话到一半，卫元因怒火攻心牵动了体内伤口。 其猛地喷出三大口鲜血，眼中流露出愤怒与不甘，无法再言语。 沉兮皱眉，刚才卫元的一番话令她想到了很多，一时脑中思绪万千。 “沉兮！” 沉兮陷入思考之时，源秋的身影落在了她身边。 “源司主！”，沉兮回神过来，连忙行礼。 源秋点头，随后目光看向地上的卫元，惊讶万分，“卫元怎么被砍成这样了？何人所为？！” “回司主，是楚明。” “楚明？他人呢？” 说话间，源秋四周张望，一眼发现了躺在湖畔边的楚明，走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请司主，允许我自裁 源秋见楚明浑身是血，立马释放玄气感知。 经过一番感知，发觉楚明并无生死之忧，于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小子，还活着吗？”，源秋蹲在楚明身边，揶揄道。 楚明睁眼开去，“多亏司主惦记，还没死透。” 源秋难得露出微笑，道：“厉害啊，竟然也卫元都败在了你手下……” 楚明苦笑，解释道：“司主怎会信沉兮的话？如若没有她的帮忙，我早已是卫元手下亡魂。” “确实，也多亏这卫元魂力并不强，否则……” 源秋露出后怕的表情，随后皱眉道：“话虽这样说，但卫元毕竟是破空九阶强者，我尚且不敢轻易取胜，你二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运气吧……”，楚明不愿回答，撒谎道。 “不愿说算了，本司主还不乐意听。” 源秋瘪嘴，将楚明扶起，动用玄气为其止血。 过了没多久，屠苏三人姗姗来迟。 见卫元躺在血泊之中，屠苏齐海愣在原地，而官儿则是直径走到了源秋面前，跪了下去。 “属下判断失误，险些酿成大祸，请司主责罚。” 官儿满脸愧疚，双手捧着匕首请罪。 源秋看去，道：“我知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报仇心切以致于影响了你正常的判断。按照司内规定，你应回司受罚，但念在你多年的付出上，这惩罚便免了吧。” 官儿拱手，朝着楚明拜了下去，以表达自己歉意。 源秋缓缓点头，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官儿，卫元尚还有一口气在。” 官儿浑身一颤，再度向源秋一拜，道了声“多谢司主”。 感知到官儿一脸愤怒地向卫元走了过去，楚明睁开了眼，“看样子，官儿姑娘似与卫元有着深仇大恨……” 源秋叹息，低声道：“何止是深仇大恨，官儿为了替父母和姐姐报仇，自愿将彻底陷入深渊之中。” “深渊？”，楚明喃喃，“指的是那副打扮吗？” “不错……卫元素有怪癖，为了接近卫元，官儿自愿进入寻香酒肆，被迫自己成为酒肆人口中的‘姑娘’。这一扮就是六年。整整六年……你能想象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源秋看着官儿背影，脸上满是怜悯与哀伤。 尽管源秋并将官儿这些年经历说出来，但楚明又何尝想不到？ 所谓的尊严、人格、伦理，在寻香酒肆那等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 “看来，也是苦命之人……” 楚明无奈地摇头，随后道：“所以司主特意告知其卫元没死，是为了让官儿亲手报仇？” “是的，这一口气堵在官儿心中多年，总要发泄出去才好……” 楚明点头，转过头看向官儿那边。 …… 经过上一次教训，官儿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 在卫元惊恐的目光之下，官儿举起手中的匕首插入其心脏。 卫元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数秒之后彻底地失去了呼吸。 他，最终还是死在了官儿手中…… 大仇得报，官儿嘶声哭泣起来，发泄着这些年的负面情绪。 哭声撕心裂肺。 一旁的屠苏、齐海还有沉兮表情复杂地陷入了沉默。 官儿哭了大约半柱香，渐渐停止了哭泣。 在众人不解下，官儿将卫元胸口的匕首抽出，来到了源秋面前。 见状，源秋内心一凛，表面平常地轻声道：“大仇得报，恭喜你，官儿。” 官儿微微点头，强行露出一丝微笑，“司主，属下自知此次任务并未出多大力，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司主成全。” 源秋皱眉，“何出此言？如若不是你，影子司不知何时才能收集齐卫家叛国的证据。有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 “多谢司主。” 官儿向着源秋跪下，“那，请司主允许属下自裁。” 齐海屠苏二人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连忙出声劝说，“官儿姑娘何必如此？大仇得报，应该开心才对！” 面对二人劝说，官儿不予理会，还是保持着下跪的动作，等待着源秋开口。 对于官儿的要求，源秋似有所预料。 沉默数秒，源秋沉声道：“官儿，身为影子司人，你应当知晓我绝不会允许。司中任何人，西赋都花了很大精力培养，岂能让你如此胡来？况且大仇得报，你不应该再执着于过去。好好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司主所言，属下当然知道。当初如若不是宁三司主收留，属下早已死在路边……影子司大恩我无以为报，但……” 说道这里官儿语塞，语气哽咽道：“但是……属下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所以还望司主成全！” “官儿，此时你尚不冷静，先回司内休息吧，接下来的行动，你不用跟着了。” 源秋再一次拒绝了官儿的请求，一时现场的氛围有些压抑。 “哎……” 楚明叹息声打破了沉默。 众人只见楚明不顾伤势缓缓站起，将官儿抚了起来。 楚明对官儿露出微笑，低声道：“这些年，过得很累吧？”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不曾想令官儿再度泪崩，止不住地点着头。 楚明轻点下颚，“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吧。” “楚明，你要干什么？”，源秋呵斥道。 楚明淡淡道：“自然是完成她的心愿。你不允许她自裁，那就由我出手便是。” “我说了不行，影子司有影子司的规矩。你若胡来，之后元帅怎么处置，我可帮不了你！”源秋沉声道。 楚明冷笑，“严格来说，我并不算是你影子司的人，司主尽管将实情上报，所以惩罚，我一人扛。” 丢下这句话，楚明拉着官儿，向湖畔另一边树林走了过去。 “楚师弟！” “师弟！” 屠苏与齐海欲上前阻拦，可被沉兮拦了下来。 “由他去吧，或许只有楚明懂得官儿的感受。再则，你们看看那边……” 说话间，沉兮向屠苏二人递过去一个眼神。 二人会意向源秋看去，这才发现本一脸严肃的源秋竟然笑了。 …… 【每日要上班加健身，所以更新一般会在五点至六点左右。】 【感谢各位的支持，如若喜欢此书，劳烦多多推荐。】 第八十七章 她笑着，离开了这个世间 同官儿来到了不远处的临湖树林。 眼见此处风景不错，楚明停下了脚步，“就这里吧，你看可好？” 官儿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多谢楚公子，今日之恩，来世再报。” “不用，挥刀杀人，举手之劳而已。”，楚明风轻云淡道。 官儿一怔，“看来，公子杀过很多人……” “不少……但却也第一次杀好人。”，楚明回答道。 官儿有些不敢相信的，不由一笑道：“公子竟觉得我是好人？公子可知，这些年我在影子司杀了多少人？” “杀了人就是坏人吗？”，楚明反问。 他盯着官儿双目，“活在这个世界，有时候你不杀人，就只有被人杀。在影子司呆了那么久，想来早已想清这个道理才对。” 官儿低头莞尔一笑，随后抬头看向湖面，眸中碧波流转道：“也是，如若我不杀，这世上像卫元这样的人只会更多，或许正如公子说的那样，我还算是一个好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楚明面露好奇道。 “可惜，我无法再看看这世间了。有很多地方，很多梦想，我这辈子没办法完成了。”官儿盯着湖面水波，喃喃道。 楚明皱眉，“其实，你可以选择不死，就像司主说的那样，大仇已得报，往前看看或许会有惊喜。” “楚公子，我固然知道人活着或许会发现有趣的事情，但我的自尊与本心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活下去……一旦跨入深渊，再想要出来，终究只能是奢望……” 官儿蹙眉，脸色浮现厌恶的表情，话里有话。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读出话中深意，楚明不再出言劝阻，挥手将黑刀取了出来。 见状，自知心愿即将完成的官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并主动走到楚明身前拿起刀刃，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想死得轻松、没有痛苦些，所以还请公子直接将我首级砍下。”，官儿请求道。 楚明沉默数秒，开口确认道：“也全尸也不想留吗？” “无需，为了报仇，我强迫自己做了太多令我觉得恶心的事情，这副残躯早已是空壳……待我死后，公子将我尸体丢入湖中，喂湖中鱼便可。” 官儿面无表情，似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楚明轻轻点头，答应了官儿的要求。 “谢谢，公子，动手吧……” 官儿向楚明一拜，然后将头侧了到一边，看向被风轻抚，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 楚明会意，抬手将刀举起，以破风之速向官儿颈项砍去！ 这一刻，官儿感觉四周一切似乎都变慢了许多。 她能感觉到锋利刀刃凌空划过，正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 感知到此，官儿笑意更浓，双眸不由看向一侧。 无意间，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沉兮，眼中闪烁一丝羡慕。 真好，下辈子我也想和她一样—— 官儿内心想着，嘴角缓缓上扬，形成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唰！ 几乎是笑容出现的同时，楚明手中黑刀划过官儿脖子。 伴随着喷血声，官儿笑着，离开了这个世间。 …… “呼……” 楚明吐出一口气，一时有些失神，他从未想过杀一个人会给他带来那么多的感触。 片刻之后，楚明内心恢复了平静。 他弯腰将官儿头颅捡起，抱着官儿尸体，一跃跳入了湖中。 很快，楚明带着官儿的尸首来到了湖底。 楚明将官儿尸体放于湖底，并用十来块大石压在了其身体上。 做完这些，楚明在其中一块大石上，用玄气刻下“官儿之墓”，转身游了上去。 刚游出水面，沉兮等人就围了上来。 还不待众人询问，楚明直接倒在了沉兮怀里。 刚经过一场大战，尚未恢复多久又强行动用玄气。 这使得楚明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 不知过了多久。 醒来之际，楚明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之中。 楚明撑起身，看着外面划过的风景，看向一旁闭目中源秋，“司主，我们要去哪儿？师兄他们呢？” 源秋睁开眼，诧异道：“你醒了？屠苏同我说你恢复力异于常人，居然是真的……身子怎样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明当即活动了下筋骨，回答道：“应该无大碍了，胸口碎裂的骨头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内伤已经尽数恢复……” “嘶……”，源秋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气，喃喃道：“这才过去两天……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楚明面露尴尬，“从小恢复就快，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 源秋点点头，“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在影子司隐秘卷宗内也曾看到过关于你这类拥有特殊体质之人的描述。” “哦？”，楚明眉毛一挑，问道：“卷宗内怎么说？” “根据卷宗描述说，在一些地域宽广的大国，偶尔会出现一些拥有着某种特殊体质的人。这些人与生俱来便有着惊人的能力的同时天赋也是极为夸张，这也使得他们成为了各大国与宗门争夺的对象。”源秋缓声道。 “具体有什么能力呢？卷宗内可有说？”楚明皱眉，继续追问道。 “这……卷宗上也没有详细记载，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描述而已……”源秋一番苦苦思索模样，可下一秒其反应过来，有些动怒地说道：“不是，你是何身份？有什么资格过问我影子司之机密？” “嘿嘿……”楚明尴尬笑了起来，“司主，属下不是自己人吗？就，随便问问……” “自己人？” 源秋没好气道：“不见的吧？我可记得两天前在湖边，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司主，两天前乃形势所迫，属下也是没办法。再说，这不也是为您办事吗？”，楚明面露苦涩道。 源秋立马否认，“为我办事？我何时让你杀官儿了？你可别乱说。” 楚明叹息，“司主，这也没有别人，您就别装了，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若您真的不允许属下出手，属下又怎有机会当着你面将官儿杀死呢？” 第八十八章 属下自觉实力微弱，向来怕死 楚明的开门见山，令源秋沉默。 片刻之后，源秋沉声道：“当时还好你反应得快，替官儿了了心愿……官儿这一生过于坎坷，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怎么？听司主意思，如若当时属下不出手，你真打算让官儿回影子司啊？”楚明试探性地问道。 源秋缓缓点头，“这些年，影子司为培养官儿付出了许多，从加入影子司那一刻起，官儿的性命早已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了。再加上，影子司司规森严，我虽身为司主但也没有杀生大权。我不能知法犯法，只能让官儿回司内待命。” “话虽如此，难道您就不怕官儿回去路上，偷偷自裁吗？”，楚明有些困惑地问道。 “官儿不会的，他从小接受三司主的教育，时刻记着身为影子的职责。”源秋解释道。 楚明摇头，“那是以前心中还有一口气吊着他在，现在可不一定……” 源秋一怔，半晌之后认同道：“你说的不无道理，看来让你出手，是对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一来，影子司定会将官儿踢出影子司，不会为其立下不朽碑。” “哎……” 源秋叹息，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影子司规矩我能理解，但那对官儿来说，难免有些难以接受了。” “不会的。” 楚明脑中回响起官儿最后的笑颜，喃喃道：“或许，这恰好是官儿想要的，他不想在这个世间留下任何东西。” “也是，你说得对……这也许是最完美的结局……”，源秋若有所思道。 楚明点头，结束了有关官儿的话题，回归最初的问题。 他问道：“司住，您还没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源秋回答道：“阴山卫家。卫元身死，我们没法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审问。既然如此，我们只得前往阴山，捉拿其父卫文生。我们的任务，还未完全完成……” 尽管秦襄告诫过源秋，暂时不要招惹卫文生，但任务的失败、官儿的身死，让这位影子司司主将忠告抛之脑后。 那夜经过短暂的思索，源秋决定连夜向卫家庄园进发。 …… “卫文生。” 楚明暗念这个名字，问道：“修为如何？” 源秋开玩笑道：“怎么？觉得卫元修为太弱，还想找个更厉害的对手？” 楚明连连摆手，“对付卫元都差点丢了小命，对手如若再厉害点，劳烦司主提前告知一声，我等就打道回岁星门了……” “啧啧，想做逃兵？也不怕我影子司问罪？”，源秋威胁道。 楚明摆出不在乎的表情，“逃兵总比白白丢了性命好，再说，我不信影子司真的敢前往岁星门要人。” “你这小子。” 源秋脸色一黑，佯怒道：“放心吧，整个卫家只剩下个破空九阶的卫文生，再无强者。面对我等，卫文生独木难支，不会有意外发生。” 楚明轻点下颚，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卫文生由谁来……” “自是本司主亲自出手！难不成，让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上？真以为自己侥幸杀了卫元便可以与破空九阶之人对抗了？”，源秋斜睨道，“同为破空九阶，卫文生可比他儿子强多了。卫元魂力低弱，甚至尚未进入引魂，对于三咤等巫术毫无抵抗力。卫文生则不然，有着引魂中阶的魂力。” “不不不，司主您误会了。” 楚明连忙解释道：“属下就是自觉实力微弱，生怕您将此重任交给属下几人。” “楚明，你这胆子和你这实力也太不成正比了点吧？就你这胆子当时是怎么敢与卫元对抗的？” 源秋扶额，一阵无语。 楚明轻笑，“回禀司主，属下向来怕死，至于与卫元对抗乃是基于属下对于其所受伤势的判断。” “别贫嘴了，既然无碍了就赶紧滚出去换其他人进来休息。” 见楚明耍嘴皮子，源秋不愿再与其废话，一脚将之踹了出去。 …… 马车外三人正在聊天。 楚明飞出马车，凌空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了三人身旁。 屠苏笑着道：“师弟，看来这次伤势颇重，竟然躺了整整两天。” “师兄可别打趣师弟了，卫元实力着实可怕，仅仅是罡风便让我胸骨碎裂。最后如若不是有着沉兮出手帮忙，师兄怕是见不到师弟了。”楚明有些后怕地说道。 沉兮一笑，道：“我只是帮你控制住了卫元，完成斩杀的可是你，这功劳算不到我身上。” “得得得……你们也别互相吹捧了。” 齐海打断二人对话，看向楚明的目光中流露佩服之色，“在宗门很少服人，但现在我对你二人那是心服口服！楚师弟，那可是破空九阶的强者！你二人这也敢上，真牛！” 屠苏探头过来，插话道：“齐师兄，那我呢？” “你什么你？屠师弟，你和我一样，啥事也没做啊。”，齐海皱眉道。 屠苏一怔，“我们怎么没做事了？卫元身上的伤口不是你我弄的？” 齐海摆手，“那怎能算？我们那是偷袭，而楚明他们是光明正大。最重要的是，当时我俩也不知道卫元真实修为啊……” “不瞒齐兄，就算当时知道了，我也敢上！”，屠苏拍胸脯保证道。 “上什么上？上了那也是偷袭，和楚明他们两码事情。” 齐海瘪嘴，一脸不服。 屠苏被怼得一阵无语，骂骂咧咧向前走去。 齐海见惹其不高兴，连忙追上，道歉去了。 楚明微笑看去，“进入岁星门后，我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齐海师兄，有他在，师兄就不会来烦我了。” 沉兮点头，“齐师兄与屠公子性格确实有些相似。” 楚明嗯了一声，转头盯着沉兮，轻声道：“较之三年前，你变强了……这一次，多亏了你。” “别这么说，其实也没出多大力……我魂力境界虽高但玄气实在有限，即便有着堪比你这样修炁极境者的玄气，仍有许多巫术无法随心所欲地用出……” 沉兮语气有些无奈，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 楚明安慰道：“没事，等进入破空时候，实力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届时，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骗鬼呢？合着就我修炼，你不修炼了一样。“沉兮白了楚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修炼很慢……”，楚明低声道，不由皱起眉头。 沉兮诧异，“慢？你一天之内连跨三阶，这叫做慢？” 闻言，楚明只是摇头叹息，闷头向前走去，并未做过多解释。 虽然楚明与沉兮等人关系甚好，但有些事情他也却不敢告之几人。 …… 第八十九章 阴山卫家 卫家现已远离西服庙堂，但其祖上终究也是开国功臣。 其所居住阴山占地面积巨大，乃是西赋先祖赐予卫家封地。 时过境迁，封地之举在多年前就已被废除，整个西赋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家族还保留着封地。 而这几家分别是赋都沉家、赋都北落家、南方霍家、靖州秦家、还有卫家…… 相比于其他蒸蒸日上的四家，卫家用日渐凋零来形容毫不为过。 正如源秋所言的，整个卫家只有家主卫文生，大公子卫元可一看，其余人皆是土鸡瓦犬，不值一提。 事实上，在影子司调查卫家之前，西赋朝廷便早有将卫家封地收回的想法，只是一直碍于没有理由和证据。 此时，随着影子司出手将卫元灭杀，为数不多消息灵通的世家早已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心照不宣的，这些个世家并未有任何举动。 此时宜静，不宜动。 影子司敢出手，说明卫家的灭亡已经是注定的，此时出手相助那不叫雪中送炭，那叫做找死。 如若一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柄，定会同卫家一样按照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并论处，这无疑是掉进了影子司的陷阱。 权衡利弊之下，所有人选择了默不作声。 而与此同时，楚明一行人悄悄进入了阴山之中。 …… “卫家府邸，位于山的东南一侧，府邸极大警戒人员极多。今晚，我们兵分三路潜入其中。” 某巨石上，源秋对着楚明等人，讲述着行动计划。 屠苏举手，问道：“司主，敢问，谁是我等的刺杀目标？那卫文生吗？” “卫文生自有我去处理。”，源秋摇头回答，随后满脸杀意地说道：“你们需要做的是，杀掉每一个你们看到之人……确保无一人存活……” “什么？！” 屠苏齐海双双一惊，反观沉兮与楚明则要显得平静很多。 沉默片刻，屠苏迟疑道：“卫家之中也有无辜之人，司主这样做是不是有伤天和？” 不待源秋回答，楚明开口道：“师兄，天下无辜之人众多。若都要考虑，世间很多问题就没法解决了……” “师弟所言我也知晓，只是……罢了，没什么，属下听令便是。” 屠苏话到一半，闭住了嘴，满脸心事。 源秋对着楚明满意点头，随后让四人各自去休息，静待夜临。 …… 日，渐渐落下。 楚明独自坐在粗壮树干之上，看着天边蘸上的橙色晕霞，露出一丝笑容。 “师弟。” 屠苏声音响起，其身影出现，坐在了楚明身旁。 对于屠苏的出现，楚明似不敢意外。 楚明开口道：“师兄，我知道你要来找我。当着司主，不好将内心所想说出来，对吧？” “还是师弟了解我……” 屠苏苦涩摇头，目光看着夕阳，“当年，我选择学习医道，本意是想救助一些人。但自打离开西赋，一路走来，救倒没救助，杀倒是杀了不少……真是讽刺……” 楚明回道，“师兄不是救了我吗？甄师兄与北落姑娘可说了，如若没有你，我已经死在了紫琼天炎之下。” “哎……师弟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屠苏皱眉道。 楚明拍了拍屠苏肩膀，“师兄你与齐海师兄生长的环境，注定了你二人思考方式的不同。你们不适合影子司的任务，如果到时候下不了手，没关系，我来就好。左右只是暂时进入影子司历练，你不用刻意为难自己。” 屠苏叹息，“师弟多虑了，我只是不吐不快，其实我也知道司主所言是最好的办法。” 楚明盯着夕阳，“是的，卫家每一人都有取死之道，就像活下乱世中的你我，如若哪天被人杀了，也没什么想不通的。” 屠苏颔首，不再做过多思考，而是同楚明一样，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余晖。 “不管在哪儿，夕阳都是那么美。” 闻言，楚明只是一笑。 他固然知道夕阳无限好，但在这黄昏之后，只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 计划的时间一到，楚明一行人再度兵分三路，向卫家靠近。 和上次一样的，楚明还是和沉兮一队。 翻墙悄然进入卫家，刚落地楚明身体没由得一颤，拉住欲向前走去的沉兮，“等等。” 沉兮回头，低声道：“怎么了？” 楚明打量着四周，微微皱眉，“这卫家的煞气实在是重了些，很不对劲……” “煞气？那是死人堆或者不祥之地才有的东西，按道理来说，卫家不该有才对。” 沉兮说完，认真感受四周一番，呢喃道：“奇怪，我怎么感觉不到……” 楚明不答，眼中闪过担忧之色，沉声道：“不管怎样，往里走吧，小心点。” “嗯，进去就知道为何了。” 说着，楚明两人在月色的掩护下，穿梭于卫家之中，准备进行暗杀行动。 半柱香过去，二人在进入多间房屋后，双双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偌大的卫家，怎么房屋内一个人都没？”，沉兮道。 楚明面色困惑，“不仅是屋内没人，走廊上也无侍卫守护，这太不寻常了……”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卫文生举家出逃了？”沉兮猜测道。 “谁家出逃府邸还那么干净？况且，卫家这样的世家，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地离开？我们可并没有收到影子司那边关于卫家出逃的消息。”，楚明否定道。 “倒也是……”，沉兮手枕着下颚，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同司主、师兄他们集合再说。” “好。” …… 不一会，楚明同沉兮来到了一座院落前，这是家主卫文生所住。 而不出楚明意料之外的，屠苏、齐海还有源秋三人正在院落之中。 “你们来了。”看着楚明二人到来，源秋招呼道。 楚明皱眉道：“看来，司主和师兄两方同我们情况一样。” “是的，卫家之人仿佛蒸发了一样，整个卫家空空荡荡。”屠苏道。 “也不尽然……” 源秋指向众人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道：“屋内有煞气流出，其内必有古怪。” 第九十章 人油蜡烛，地牢煞鬼 闻言，楚明顺着源秋所指看去。 发现果真如其所言，那紧闭的屋门后流露出一股很不寻常的煞气。 “这煞气不简单，要小心些……” 众人齐点头，随后在源秋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向屋内走去。 吱吱—— 打开门，并无危险发生。 经过源秋等人寻找，发现整个房屋干干净净，除了让人感到不适的煞气外，屋内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这让一众人陷入了思考。 “屋内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流露出如此强烈的煞气？” 源秋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楚明见状，默默将玄气附着于双眸，看向四周。 在地眼观察下，他在地上发现了一道满是煞气的脚印。脚印为一人所留，消失于屋内书柜之前。 楚明指着一侧书柜，轻声道：“书柜后似乎有东西。” 源秋有些诧异看了楚明一眼，随后一拳挥向了其所指的书柜。 嘭—— 整面墙在源秋一拳之下四分五裂，伴随着灰尘散去，一条漆黑的暗道出现在了楚明几人视野之中。 “这里有条暗道？坏了，卫家之人定是沿着暗道出逃了！”，齐海道。 楚明微微摇头，“大概率不是，暗道里面有东西，煞气正是从里面涌出来的……” 说完，楚明看向源秋，询问其意见，“司主，现在怎么办？” 源秋思索数秒，道：“你们跟在我身后，随我一同下去看看。” 闻言，楚明略微的迟疑一二，最终还是同众人一起，跟着源秋走进了暗道之中。 …… 暗道虽不如影子司，但也修得颇为宽敞，每十步设有烛台，令暗道不至于昏暗。 “这烛台上的蜡烛还未燃尽，想来是最近才放上去的。”，齐海根据台上所剩蜡烛，推测道。 屠苏靠近烛台看了眼其上蜡烛，似是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心生好奇伸手摸去。 “别碰。” 源秋出声打断屠苏的举动，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那是人油蜡烛……” “人油蜡烛？！” 屠苏一惊，连忙伸回了手，满脸惊恐之色道：“这，这卫家究竟想干嘛？怎会拿人油为蜡烛？！” 此问，无人能答。 “等下就知道了……” 源秋看向地道深处，继续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 大约又走了数百步，楚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暗道的尽头。 暗道尽头乃是一间由无数尖刺牢笼组成的地牢，其内关押着的并不是人，而是恶灵。 沉兮捂嘴，被眼前一幕所惊到，“这……地下竟然关押着如此多的恶灵，这卫家到底要干嘛？！” “不止是恶灵那么简单……” 楚明目光从一个个牢笼扫过，轻声道：“恶灵种类繁多，贪鬼手段最简单，所以数量最多。奇怪的是，这地牢中却没有一只贪鬼在其中……” 此话一出，引得源秋一怔，连忙问道：“楚明，尚未接触，你是如何得知？” 楚明摇头，道：“司主，这是我的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总之当心些，这牢中鬼皆为，煞鬼……“ “煞鬼”两字落下，源秋脸色骤变。 他低吼道：“不可能！卫家哪儿搞来如此多煞鬼？煞鬼身前必是久经沙场之辈，只有在那等地方才会生出煞气，他卫文生从未……” 在楚明凝视下，源秋话语戛然而止。 从楚明眼神中，源秋猜到了答案，咬牙切齿道：“这些……莫非都是我西赋军人？！” “现在看来，卫家不止是通敌叛国那么简单了……”，楚明微微点头，语气极为沉重。 “他妈的，畜生！” 一向情绪把控很好的源秋骂出一声，随后拿出千里通，向最近的影子司分部传递消息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千里通消息的传递所受限制太多，在这般煞气之下，你的消息是传不出去的。”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中年人声音从地牢深处传出。 闻言，源秋皱头一眉，因为事实正如那声音说的那般，他的消息传不出去…… “司主！” 楚明等人靠近源秋，递去询问的目光。 “紧跟着我，别离开我身边……” 源秋低声说道，将楚明等人拦在身后，慢慢向地牢深处而去。 走了大约百来步，一个地下洞天出现在了楚明等人眼前。 洞天宽阔，中央伫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古怪文字，似是上古之文，不知道其记载的是何。 石碑旁有一个造型诡异祭坛，其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楚明等人此次任务目标，卫文生。 感知到楚明等人的到来，卫文生抬眸看向源秋，“我听闻影子司共有五位司主，敢问阁下是第几位司主？” “第五司司主，源秋。”源秋冷冷回道。 “原来是源司主……” 卫文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请问司主此次来我卫家，所为何事？” 源秋皱眉，“卫文生，死到临头何必装糊涂？你卫家所犯罪行还需要我来说吗？” “嘬嘬嘬……” 卫文生摇动手指，笑着道：“源司主误会了，我是在问，您打算以哪条罪行逮捕我……” “是以通敌叛国，出卖军中机密？” “还是贩卖人口，虐杀奴隶？” “亦或是……拿西赋军人制作煞鬼？” “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句说罢，卫文生像发了失心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猪狗不如，你还是人吗？找死！” 源秋忍无可忍，在霸道罡风缠绕下向祭坛上的卫文生，率先发起了攻击。 “桀桀桀桀……” 面对源秋的进攻，卫文风丝毫不慌，咧嘴笑道：“还是人吗？我何曾说过，我是了？” 话音落下，卫文风脸色逐渐狰狞起来，身躯莫名颤抖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其内，破体而出！ 见状，楚明眼皮一跳，连忙冲源秋喊道：“司主小心！卫文生已经不是人了！” “什么意思？！” 听到楚明的呼喊，源秋内心升起困惑，但已经来不及询问。 因为，他的拳头已经来到不足卫文风一丈的位置。 第九十一章 再见幽之一字 “管你是什么！一拳灭之！” 源秋怒吼，流体罡风极速运转，挥拳对着卫文生头颅砸下！ 轰—— 身为破空九阶的源秋，其愤怒一击何其凶悍，卫文风瞬间被一拳打倒在祭坛上，生死不知。 盯了眼倒在自己脚下的卫文生，源秋面露疑惑之色，看着自己拳陷入了沉默。 刚才那一拳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司主！快离开！” 几乎是楚明再次出声提醒的同时，本该失去行动能力的卫文生，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源秋发觉了事态的不对，当即一个后跃跳，回了楚明等人身边。 “楚明，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源秋盯着远处举止怪异的卫文生，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楚明语气凝重无比地回答道：“正是字面上的意思，现在的卫文生已经不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不是人，那是什么？卫文生明明就活着站在我们眼前啊……”，屠苏不解道。 “不……” 楚明看向前方，“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外壳，此时卫文生已经沦为恶鬼……” 咔嚓—— 楚明话音落下，卫文生的躯体出现无数裂痕。 伴随躯体破碎，一只佩戴着狐狸面具的持刀恶灵，钻了出来。 卫文生终于露出了他此时的容颜， 楚明定眼看去，发现卫文生背后有着“煞”之一字，而在“煞”字的前面却还多出了一个——幽。 幽之一字再次出现，让楚明不由想起了当年沉风那个牛耳无面鬼。 他清晰记得，那具贪鬼“贪”字之前也有一个幽字…… …… “这，这是恶鬼？” 看到眼前的卫文生，沉兮等人发出了疑问，而源秋则是眼中闪过异样，一言不发。 楚明靠近源秋，轻声道：“司主，卫文生已经变成了煞鬼，但似乎有点不对劲……” “是不对劲，其还能保持意识，这可不是普通恶鬼可以做到的。而且这不同于寻常恶鬼的造型，很像影子司秘卷中所描述的……”，到最后源秋声音越来越小，不停地打量着祭坛上的卫文生。 楚明不乐意地皱眉，“司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像什么你倒是说啊。” 源秋摇头，解释道：“不是不说，只是我不确定，需要证实一下心中所想。” 说话间，源秋抽出腰间佩剑，罡风再次出现，以魂力加持己身，又朝向卫文生杀过。 见源秋再次来袭，卫文生不急不躁地拔刀对抗。 在众人惊讶下，卫文生施出一招玄品高阶刀法，将之逼退。 源秋落回楚明身边。 他看了眼手上流下的鲜血，沉声道：“竟能以魂力使用刀法，卫文生果然是那密卷中所记载的幽级恶鬼！” 幽？！ 听到此字，楚明心中一惊，忙问道：“恶鬼还有等级之分吗？！” “自古便存在，据卷宗记载，上古之人曾将恶鬼分为四级，分别为魈、幽、穹、忘川……我们寻常所见恶鬼，只是最寻常的魈级。” 源秋的解释让楚明等人骇然失色。 齐海惊愕道：“幽级恶灵……那，那我们怎么从未见过？” “别说你们，我活了几十年又何曾遇见过？抛开“穹”与“忘川”不谈，光是幽级恶鬼都数百年难见，其拥有着生前的意识，更能使用生前术法……我们麻烦了……” 生前的意识？ 楚明心头一凛，脑中不由浮现当年牛耳无面鬼追逐自己时候的景象。 当时，他内心曾有牛耳无面鬼有意追逐、戏弄自己之感。 现在想来，当年那个贪鬼同卫文生一样，保留着生前的意识…… …… 楚明回忆之际。 源秋一边忌惮地盯着不远处的卫文生，一边不停转动着脑袋思考脱离之法。 几人的对话，卫文生听在耳里。 其轻笑一声道：“影子司果然了不起，竟然也这些上古密事也有所记载。” “影子司知道不奇怪，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把自己变为这幽级煞鬼的……” 源秋装作好奇，说话拖延时间。 卫文生摇头，“死到临头，还问这些做什么。” 源秋回答：“正是知道死到临头，还望卫家主让我等死得明白。” “啧，源司主难道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卫文生嗤笑，手持刀一步一步向楚明等人走去。 每走一步，其身上煞气便要重一分。 到最后，竟使得屠苏、齐海二人双眸变得有些赤红，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之声。 反观楚明、沉兮还有源秋，却并未因卫文生释放的煞气失去理智。 很显然，只有魂力达到了引魂中阶之人才能抵挡住卫文生之煞气。 眼见齐海与屠苏逐渐丧失理智，楚明当即从木戒中取出一枚离火丹，并将之捏碎后放入二人口中。 “你这是做什么？！”沉兮问道。 楚明回道：“离火丹附带火毒，火毒之疼痛可以让师兄他们保持清醒，不至于成为受煞气控制的傀儡。” 话音刚落下，屠苏二人眼中果然恢复了清明。 “谢谢师弟。” “谢谢楚师弟。” 二人向楚明道谢，一脸后怕。 楚明点头，目光看向一步一步走来的卫文生，对身旁源秋道：“司主，卫文生乃是破空九阶的幽级煞鬼，你一个人，不是对手……” “废话，这一战，需要我们相互配合，才有活命的机会。” 说完此话，源秋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内心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从秦襄的劝告，使得众人陷入如此危险之地。 楚明看穿源秋内心，可眼下却没有时间去安慰。 他出声道：“我与司主主攻，让其余人远处辅助可好？我们五人内，恐怕只有沉兮才可以威胁到卫文生。” “好，就按你小子说的做。”，源秋道。 做好计划，楚明等人做好了战斗准备，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卫文生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莫非你们觉得还有能与我一战之力？” 卫文生低头笑了笑，随后拍手三响，“既然如此，都出来吧，让源司主他们彻底死心。” 第九十二章 煞气血影，砍瓜切菜 吱吱吱—— 声音落下，楚明等人身后传来无数牢笼打开的声音。 众人瞳孔收缩，缓缓转身看去，只见那本应该被关在笼内的上百只破空初阶煞鬼，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呼……” 楚明吐出一口气，道：“司主，看来我们暂时不能帮你了。” 源秋缓缓点头，语气恢复了平静，“改变计划，我来拖住卫文生，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能逃几个就逃几个……” 闻言，屠苏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知道，源秋说出此话，说明事态已经恶劣到了极致。 源秋打算以自己生命为众人拖延时间，制造一线生机。 “此战我等联手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楚明无视源秋命令，自顾自地说道。 源秋皱眉，呵斥道：“这是命令，再说你不是最怕死了吗？现在逞强什么？” “司主，我不是在逞强。简单地说，我们最大的麻烦是这上百只煞鬼，只要将这群煞鬼处理掉，我们与卫文生一战，胜负未定……”，楚明冷静道。 屠苏连忙问道：“师弟，你有法子？！” “嗯。” 楚明微微点头，紧跟着解释道：“我的法子很简单。卫文生暂时可以由司主和沉兮牵制，而我、师兄还有齐师兄三人则先把这群煞鬼处理掉……” “这……” 听到楚明的计划，源秋本就阴沉的脸又黑上几分。 “这他妈叫办法？”，源秋内心怒骂。 相比其，沉兮要冷静许多，她道：“我和司主联手固然可以暂时将卫文生牵制，但你们只是三人，怎能处理那么多煞鬼？要知道，不将魂丹彻底击碎，恶鬼是不会停止攻击的……” “没事，这些煞鬼，先交给我一人处理就好。”，楚明语出不惊死人不罢休。 “你一个人？！” “对！” 楚明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看向屠苏与齐海，“在我将这群煞鬼牵制期间，两位师兄赶紧吞下破空丹，抓紧时间跨入破空境！这样一来，我们定能活着离开！” 话音落下，所有人眼中一亮，皆觉得此计划可行。 虽说可行，但此计划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楚明真的可以以一人之力拖住上百煞鬼吗？ 似是感觉到众人眼中的不信任，楚明沉声道：“你们放心，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怕死……” 下一秒，众人笑了，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战意。 …… 众人心态的变化，全被卫文生看在眼里。 “竟还未死心……” 卫文生自言自语，眼中闪过困惑，不断猜测刚才楚明同众人说了些什么，竟让所有人恢复了战意。 “罢了，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而已……” 想不出其中缘由，卫文生笑着摇摇头，随后对着那上百煞鬼下达了灭杀指令。 杀杀杀—— 众鬼怒吼，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煞气凝聚成一张庞大的鬼脸，对着楚明等人涌了过去。 “师兄！你们二人速速将破空丹吞下，躲到一旁！” 楚明说话之际，取出两枚离火丹，一颗递给沉兮，一颗则是放在了源秋手里，“这是我仅剩的两枚离火丹，卫文生煞气不同于寻常煞鬼，多半还有所保留，到时候如若真的抵挡不住，将这离火丹捏碎吞下……” 沉兮看着手中离火丹，蹙眉道：“那你呢？” “放心，我不会受他们煞气所影响的。”，楚明露出一丝微笑。 闻言，源秋拍着楚明肩膀道：“大家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坚持住……” 楚明咧嘴，“放心司主，我胆子很小，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最后一字落下，楚明一跃，独自一人向煞鬼群冲了过去。 一边奔跑，楚明开始挥动手中挥刀，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臭小子，你干嘛？” “师弟？！” “楚师弟！？” 三道诧异声响起。 源秋、屠苏还有齐海他们被楚明这自残行为惊到，愣在原地。 沉兮露出了笑容，“这就是楚明打败卫元之巫术……看着吧，他定能说到做到……” 闻言，三人向楚明看去，只见其身上逐渐升起阵阵血雾，随之一股强大的力量破衣而起！！ “满、江、红……” 楚明发出令人发寒的呢喃，然后露出嗜血之笑，整个人化为血色之影，冲进了煞鬼群中。 …… 唰唰唰—— 挥刀声不绝，煞气之中，楚明每一刀落下必会将一只煞鬼斩于刀下！ 灰瞳地眼内流光旋转，煞鬼体内魂丹无迹可遁，他人眼中拥有着不死之身的煞鬼如木桩一般，在楚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怎，怎么会？！” “那小子！难道知晓煞鬼们魂丹所在？！” 一个又一个煞鬼泯灭，化为无数的黑白蝴蝶飞向天空，这令卫文生咆哮起来。 "任这小子砍下去，说不定真能把煞鬼灭绝了不可！" 见辛辛苦苦培育的煞鬼被楚明砍瓜切菜般灭杀，卫文生再也忍耐不住，拔剑向楚明冲去。 他打算亲自出手先将楚明这个心腹大患解决，再来收拾源秋等人。 卫文生想法虽好，但源秋与沉兮会这样放他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哈哈哈哈……” 伴随着大笑声，源秋爆发出全力，挥出一剑，挡住了卫文生的去路。 楚明的战力超出源秋的预料，使得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暗自发誓定要将卫文生拦下，直到楚明那方的战斗结束。 被人阻拦令卫文生暴怒，释放出比刚才磅礴十倍的煞气，反手对着源秋横腰斩去。 受到超强煞气的影响，源秋闪避的动作有了些许迟疑，而这片刻的迟疑，已令他无法躲开卫文生这一击！ “凝空锥，连击。” 危急关头，沉兮声音响起，十多个凝空锥刺破长空，对着卫文生胸腔戳了过去！ 由引魂高阶所施展出的凝空锥，对恶灵杀伤力巨大，即便是身为幽级煞鬼的卫文生也不敢轻易硬扛。 权衡利弊之下，卫文生当即放弃对源秋的斩击，朝着后方空翻数次，选择暂避其锋芒。 第九十三章 血战到底，终见生机 轰隆隆—— 凝空锥打了个空，地面被戳出十个窟窿，一时烟尘滚滚，阻碍人的视线。 沉兮乘机来到源秋身边，沉声道：“司主，你没事吧？” 源秋摇摇头，脸色凝重万分，“果真如楚明猜测的那样，卫文生之前有所保留，其的煞气足以影响我的行动……刚才如若不是你，我恐怕危矣……” “是否要吃下离火丹？”，沉兮询问。 “离火丹伴有火毒，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吞食。此丹固然可以让我保持清醒，但会让我很快进入虚弱期。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并不是与卫文生拼个输赢，而是为楚明他们拖延时间……” 源秋说完，叹息道：“哎，玄气对身为恶鬼的卫文生伤害终究有限，倒是怪我魂力低微了……” 沉兮一笑，随后将源秋拉了起来。二人摆好阵型，向不远处的卫文生看了过去。 感受到二人目光，卫文生脸上浮现狰狞之笑。 “两个蝼蚁，我本想让你两多活一阵，现在看来你二人是一心求死。既然如此，我便满足你们的要求，先把你们斩于剑下，再去把那灰瞳小子头扭下来！” 吼—— 一声鬼啸，卫文生在煞气的笼罩下再度向源秋、沉兮二人冲去。 双方再度激战在了一起。 …… 另一边战场。 楚明在满江红的状态下，令煞鬼死亡数量极速锐减，从百来个到现在不足八十。 此番战绩绝对显赫，可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楚明嘴唇已经有些发黑。 持续性地使用满江红，即便是楚明都有些吃不消了。 “身体状况直线下滑，不能再维持这个状态了……” 感受到自己虚弱，楚明当即解除体内满江血纹，打算稍作恢复。 血纹消散，虚弱感袭来，使得楚明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了下去。他借着惯性以刀撑地，连忙稳住了身子，与四周煞鬼再度纠缠起来。 失去了血纹的加持，楚明的速度与力量锐减，这导致无法再和之前一样快速击杀煞鬼。 严格来说，现在不要说击杀，光是闪躲就已要全力以赴。 “师兄，齐师兄，再快一点……” 楚明抽空看向远处盘膝而坐的二人，眼中浮现坚毅，继续坚持。 一切看似竟在掌握，但楚明没发现的是，随着他不断地斩杀，丝丝煞气正通过他的毛孔，流进了他身体之内。 …… 洞天内，战斗声四起，但却无法影响处于突破边缘的屠苏、齐海二人。 早前出于安全的考虑，二人本来打算完成此次影子司任务，再回岁星门突破的。 可眼下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靠着破空丹，提前突破。 二人天赋本就不凡，早已到达修炁巅峰，距离那破空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有了破空丹的帮助，外加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只是片刻，二人体外逐渐开始浮现些许青色罡风，已有破境之相。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屠苏二人四周的罡风愈来愈猛烈，他们猛地睁开了眼！ 呼呼—— 青色罡风"呜呜"作响，屠苏与齐海，成功跨入了破空一阶！ 突破本是天大的喜事，可二人却来不及高兴，当即化为两道青影，冲入煞鬼群，来到了楚明身边。 …… “师弟，我们来帮你了。” 声响之际，屠苏与齐海化为两大护法，将浑身上下满是抓痕的楚明围在中间，代替其抵御煞鬼来。 见二人出现，虚弱至极的楚明半跪下去，大口呼吸。 使用满江红又硬扛了那么久，楚明体力到达了极限，的确需要稍作休息下了。 见状，屠苏摸出两颗洁白药丹向楚明丢了过去，并道：“师弟，将此丹服下，体力恢复会提升数倍。” 楚明接过丹药，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吞了下去，对于屠苏，他是百分百信任的。 看到这一幕，齐海心动道：“屠苏，这什么丹药？还有吗？” “这是我秘制的坤炁丹，我也只有两颗而已……”，屠苏一边抵御煞鬼，一边回答。 听到坤炁丹三字，齐海面露震惊，“坤炁丹乃玄品高阶恢复丹，你哪儿来的？” “炼的啊，不然买的？我买得起吗我？”，屠苏没好气道。 “炼的？你已经可以炼制玄品高阶之丹了？！” 齐海气极而笑，“好好好，你师兄弟真是有意思，一个比一个变态是吧？把我风头全抢完了！” 见状，屠苏知道齐海那爱比拼的毛病又犯了，于是他蹙眉道：“齐师兄，都什么时候了，先解决眼下问题行不行？” 被屠苏呵斥，齐海瞬间老实，抵过几句，开始认真抵御煞鬼。 …… 大约过了半炷香，煞鬼数量并未有所减少。 齐海与屠苏可不像楚明拥有着地眼，拥有一击致命的本事。他们二人只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来感知魂丹所在，这无疑大大降低了杀敌的效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屠苏与齐海身上，或多或少地开始出现伤痕，脸色颇为难看。直到此刻，二人才知道之前楚明为他们扛下了多大的压力。 就在二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楚明睁开眼，站了起来。 “师弟，恢复怎么样了？！”，屠苏忙问。 楚明回答：“多谢师兄的丹药，体力恢复五成左右了。” “你们师兄弟可不可以等下再闲聊，快来帮忙！" 一旁的齐海求救道："这些煞鬼和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楚明你快告诉我们，你刚才是怎么做到一击斩杀的？！” 楚明点头，“接下来，你们听我指挥攻击。” “好。”，屠苏二人沉声道， 楚明持刀向一方杀了过去，同时指挥二人攻击煞鬼魂丹所在。 “师兄，攻击你眼前煞鬼左下脚处。” “齐师兄，攻击那煞鬼脖子！” …… 有了楚明的指挥，煞鬼数量再次锐减起来。 六十四只，五十一只，三十只，十只…… 协力下，煞鬼最终被尽数抹杀，三人累得趴在了地上，汗水顺着衣服流出将地面打湿。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 楚明吞咽下口水，强迫自己站起来，向源秋、沉兮那边看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五人合力，拼死一战 遥望去，楚明发现源秋沉兮二人脸色红得十分厉害，这是身中火毒的征兆。 反观卫文生，实力超出众人想象。 在源秋二人联手之下卫文生竟然只受到些许轻伤，只是这脸色有些过于难看，或许是真的被楚明三人气到了。 “司主和沉兮快要撑不住了。” 楚明说话之际，向屠苏齐海递过去一个眼神，随后三人向那边战场跑去。 …… 跨入战场，楚明立即被卫文生煞气所笼罩，顿时心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那令源秋等人谈之色变的煞气，楚明此时沐浴其中，竟觉得异常舒适。 屠苏轻推了下楚明，古怪道：“师弟，怎么不走了？还有，你笑什么？” 楚明一怔，“没什么，我没笑啊……” 回答让屠苏皱眉，没有过于深究原因，他转身同齐海加入了战斗之中。 有了屠苏二人的加入，源秋的压力锐减，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屠苏齐海已突破至破空，然二人的魂力依旧只有引魂初阶，并不敢与卫文生正面战斗太久，只能偶尔配合源秋阻挡下卫文生的攻击。 至于楚明，他第一时间并未选择加入主战场，而是来到了沉兮身边，用三咤进行远距离的骚扰。 此时沉兮气血已变得极为虚弱。 她对身边楚明道：“司主他们三个坚持不了太久，你如若还有法子就赶紧使出来。” “刚才还有，但现在没了。”楚明平静道。 “什么意思？”，沉兮挑眉，心生困惑。 楚明叹息，一脸无奈地说道：“卫文生魂力实在惊人，超出了我原本的估计。我本以为靠我五人合力定能将之压制，但现在看来，有些异想天开了……” “原本估计？！楚明，大家相信你才这么拼，你现在说这话，存心的吧你？” 听到楚明如此混账的话语，一向有礼貌的沉兮忍不住骂出了声。 楚明讪笑，“别急，让我先上去感受下卫文生的力量，再做打算。” 紧跟着，楚明几个闪烁，加入了主战场之中。 与三人不同的，楚明并未选择与卫文生正面对抗，而是趁着卫文生不注意，绕到了其身后。 待找准攻击位置，楚明当即施展出一招满江红，向卫文生砍了过去。 卫文生反应很是迅速，在楚明出手的一瞬间，便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寒意。 感知到此，卫文生将魂力裹挟于长剑，斩出数十丈宽的剑气将源秋三人逼退，随后立马转身向楚明刺了过去，“臭小鬼，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坏我大计，你该死！” 原来，卫文生早已发觉绕到自己身后的楚明，只是故意不去看，甚至特意卖出了破绽，勾引楚明上钩！ 眼前情况使得楚明脸色微变，倒也没太过于慌张，默默将一只手缩进了衣袖之中。 随着卫文生的剑逐渐逼近，楚明那伸进衣袖的手猛然抽出，对着卫文生的脸撒出一包粉末。 粉末既出，卫文生当即觉得浑身传来刺痛之感，挥舞手中的剑的力量不由得减弱。 铿锵—— 刀剑碰撞声响起，楚明完美地避开了卫文生这伺机一击，并借着惯性使用出刀法满江红，令卫文生出现三道魂伤！ 伤口的出现令楚明眼中一亮。 与此同时，恢复正常的卫文生发出咆哮，再度向楚明攻去。 楚明见状，不愿与之纠缠，几个翻滚离开了战场，又回到了沉兮身边。 “怎么就回来了？！”沉兮问道。 楚明露出笑容，“发现件有意思的事情，或许能让我们反败为胜……” “哦？有什么妙计，还不快快使出！”沉兮催促道。 楚明颔首，认真问道：“沉兮，你之三咤，可否令卫文生产生一个呼吸的恍惚？” “卫文生终究不是普通煞鬼，想要做到你说的那般，只怕需要抽空我所有魂力，而且还不敢保证有一个呼吸的时间……”，沉兮压力颇大，详细解释道。 “没事，尽量确保吧……待我大喊，你便动手。” 楚明说着，又开始“自残”，催发起体内血纹。 沉兮皱眉，确认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在那之后，我将不剩下丝毫魂力！” 楚明点头，“照做就是，至于剩下的，交给我……” 丢下这句话，楚明猛踏，如脱弦之箭，向卫文生冲了过去。 “两位师兄！帮我挡住卫文生手中的剑！” “司主！攻击他下盘！” 几乎是楚明声音响起的同时，源秋三人没有任何犹豫地照做。 他们已是同生共死之人，即便此举有生命危险，他们也选择了相信！ “楚明！你放心，老子拼了命也帮你将所有攻击接下！” 齐海怒吼，发了疯般同屠苏一起对着卫文生手中长剑一阵猛砍，即便被反震之力震出鲜血，也不曾停下。 至于源秋则，他彻底放开了对于煞气的防御，拼尽一切地攻击着卫文生的下盘！ 在三人不要命的攻击之下，卫文生怒火中烧，却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只是数个呼吸，浑身散发血色蒸气的楚明赶了过来，做出拔刀之姿。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天真！” 卫文生见楚明直闯而来，当即催动魂力，使出一招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的巫术——魂穿杀！ “楚明，那是地阶中阶巫术！小心！” 源秋的提醒并未使楚明前进的脚步有所迟钝，他死死盯着即将成型的巫术，内心开始读秒。 十，九，八，七，六…… 待数到"一"时，地阶巫术魂穿杀彻底成型，而楚明也来到了卫文生跟前！ “沉兮！！！” 楚明一声怒吼，接踵而至的是沉兮将全身魂力抽空的，三咤！ 咤咤咤—— 三声落下，卫文生本欲释放巫术的动作微顿。 抓住这一瞬的时机，楚明以破风之速对着卫文生胯部位置拔刀，使出一记满江红！ 楚明化为一道红影，从卫文生身边掠过，落在不远处。 众人看去，只见楚明手中的黑刀已尽碎，唯留下刀柄在手中。 而卫文生，依然保持着站立之姿。 第九十五章 你，是白痴吗？ 失败了吗？ 众人脸上笼罩一层阴霾，内心皆重重叹息，做好迎接卫文生愤怒的准备。 “你……为什么……看得见……我魂丹……”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卫文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其体内传来魂丹破裂的清脆声…… “成功了？！” 源秋本已暗淡下去的眼中闪过亮光，脸上浮现狂喜之色。与此同时，一旁的齐海与屠苏心中紧绷的弦一下松弛，竟面带微笑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也怪不得屠苏二人，他们不是楚明，没有那么强的恢复力，早已透支。 相比于二人，沉兮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见卫文生魂丹破碎，她大松一口气，瘫在了地上，无法再动弹。 “不，不……” 身躯逐渐破碎化蝶，令卫文生发出尖叫，“你们，全部该死！我要你们为我陪葬！” “葬”之一字落下，卫文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竟然将那即将涣散的巫术，释放了出来！ “快躲开！” 源秋惊呼，连忙抱着失去力量的屠苏、齐海二人一跃，险之又险的避开。 轰隆—— 魂穿杀最终打在空地之上，洞天地面瞬间出现无数蛛网，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开始向下塌陷。 “地面要塌了，快离开！！” 源秋冲着楚明、沉兮大喊，率先带着脱力昏迷过去的屠苏二人，向洞天外跑去。 楚明见状，下意识地赶忙起身躲避塌陷区域，紧跟源秋而去。 “楚明！” 突然的一声尖叫，令楚明回头看去，他只见沉兮身下地面开始塌陷，而沉兮只能一脸死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她抽空了所有力量，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了。 “别怕，我来了。” 没有任何思考的，楚明折返了回去，将沉兮抱起来。 可就在楚明准备离开之际，整个洞天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晃动，使得楚明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哗啦啦—— 顶部开始落下无数岩石，而地面也在此时完全塌陷。 楚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抱着沉兮跳跃于落石之中，然而体力不支再加上时运不济，楚明他们最终被数块巨大的落石挡住了脚步，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楚明！沉兮！” 源秋回头，脸色铁青。 楚明看过去，喊话道：“司主！带师兄他们快离开！回去找救援！” 喊话声还在回荡，可楚明二人的身影却消失在乱石群，掉入洞天之下的深渊之中。 见状，源秋无可奈何，只能大骂句“卧槽”，满脸黑线地先行离开。 待源秋带着屠苏二人跑出密道，惊愕发现原来整座卫家山都在剧烈晃动。 为了确保二人的安全，源秋咬牙继续向山外飞奔，足足跑了数公里才敢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此时晃动已经停止，整座卫家山塌陷了大半。 源秋连忙拿起千里通向影子司寻求支援，随后又马不停蹄地向卫家赶回去。 另源秋绝望的，不要说密道，整个卫家都已经被山上泥石流所覆盖。 想要救楚明二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草草草草……” 源秋愤怒地捶打着地面，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懊悔。 片刻之后，源秋恢复了些冷静，转身回到屠苏二人身边，等待救援的到来。 …… 只是半日时间，秦襄派遣的先行救援队赶到了。 看着塌陷如此严重的卫家山，所有人脸上浮现一层阴霾。 众人内心对于楚明二人的结局虽已有了猜测，但并未选择放弃，立马开启了救援工作。 救援开启了数个时辰，屠苏与齐海从昏迷中，相继醒了过来。 当得知楚明与沉兮被埋于山下时，二人脸色瞬间苍白，然后不顾身体状况的，加入救援之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屠苏二人脑中最简单的想法。 …… 相比于风风火火，忙得底朝天的外面，位于卫家山地底的楚明正处于劫后余生的喜悦。 此时，楚明正呈一个“大”字，瘫痪在地下河旁的巨石之上，盯着上方被无数的落石砸满的裂痕，大口喘息着。 其身旁，沉兮静静平躺，一脸笑容，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这都让我活了下来，看来命不该绝……” 楚明笑了笑，随后撑起身，走到地下河边，大口喝水。 或许是因为今日鲜血流太多的原因，楚明只觉口干舌燥，无论喝多少水，都没有好转。 不知喝了多少，干渴感逐渐消失，楚明目光顺着地下河流，向上看去。 地下河一边已被落石堵住了，虽然水流可以通过岩石之间的缝隙继续流动，但明显楚明是过不去的。 于是乎，楚明将目光看向了地下河的另一端。 那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然溶洞，黑漆漆的洞中不时有着微微鬼光。 楚明心中一凛，连忙回到沉兮身边，戒备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沉兮突然大喊一声“不行”，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小声点！”，楚明捂住沉兮嘴，沉声道。 沉兮迷茫地看了眼四周，待思绪稍微清晰一点后对着楚明点了点头。 楚明将手拿开，困惑道：“你梦见什么了？怎么脸还红了？” 此话一出，沉兮的脸变得更红。 她连忙扯开话题问道：“我，我们现在在哪儿？” “鬼知道在哪儿……我抱着你四处躲避落石，见底部有条峡谷就钻了进来。” 楚明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落石，述说二人逃难的过程。 沉兮轻点下颚，随后向地下河上流看去，“眼下看来，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楚明“嗯”了一声，指着不远处溶洞内，皱眉道：“从刚才开始，里面不时有微小鬼火浮现，恐不是什么善地……” 沉兮听闻，于是向溶洞深处看去，打量许久。 经过一番观察，沉兮转头盯着楚明，轻声道：“你，是白痴吗？” 突然被骂，楚明也是一愣，口吃道：“你，你干嘛突然骂人？” 沉兮白眼，一脸无语地站起身，不顾楚明阻拦地向漆黑的溶洞走去。 …… 第九十六章 碧潭巨柳，无人竹屋 “喂，别走那么快，你小心点……让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楚明有些着急，连忙追上，在沉兮之前跨入了溶洞，拦住了其的去路。 哧哧哧—— 还不待楚明开口，伴随溶洞内响起无数振翅声，整个溶洞被密密麻麻的荧光灯照亮。 “这……好漂亮……” 楚明看着满是星光的溶洞，不由感慨道。 说来好笑，之前如此激烈的战斗，小肚兜在楚明胸口睡得和个没事人一样，现在却苏醒了过来。 小肚兜探头而出，还没来得及与楚明挥手，立马便被眼前美景所吸引，当即跳出了楚明胸口，捕捉萤火而去。 “楚公子，这就是您口中的鬼火？您是没见过萤火虫吗？” 沉兮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楚明一眼，随后忍不住地追逐小肚兜而去。 女人，总是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的。 “萤火虫？” 楚明蹙眉，跟上去的同时问道：“那是什么？也是玄兽吗？” “楚明，你是到底是哪个地方的人？连萤火虫都没见过？”沉兮抱着小肚兜，震惊道。 楚明语塞，“咳咳”几声，有些尴尬地顺着道路，向溶洞深处走去。 一路走去，闪烁微光的萤火虫自主地为二人让开了道路。 楚明满脸好奇，时不时地会像小肚兜一样伸手去捕捉，宛如一个小孩。 这一幕让沉兮眸子一顿，她从未见过楚明这样的一面。 此时，沉兮才反应过来，那杀伐果断，战斗经验丰富到令人难以理解的楚明，也就才十八岁而已…… 沉兮微微一笑，没有出声打扰楚明，静静地抱着小肚兜跟在其身后。 走过萤火虫溶洞，二人进入一处神秘之地。 那是处，一眼望不见边的地底空间。 空间顶部，七彩紫霞似极光一般垂挂，光照整个洞天。 空间底部，无数砖石砌成的坟墓堆满整个大地，坟墓中央有一条小道，直通墓园的另一边。 “这里，才真的不是善地了……” 沉兮喃喃，随后看向楚明，询问其的意见。 楚明皱眉，思忖数秒，开口道：“另一边被落石堵死，我们无路可退，只能顺着走下去。” 说话同时，楚明襄肚兜小鬼看去，示意其回到自己身边。 随后，二人跨入了墓园，沿着小道穿梭在无数坟墓之间。 目视沿途的异常庞大坟墓，沉兮皱眉，满脸疑惑之色，“这些其中埋的是何人，怎坟墓如此之大？” “不知道，或许，埋的不是人……” 楚明随口回答，眉头紧皱，不停打量着两边坟墓。 沉兮呼吸一顿，不由地贴近了楚明几分，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意外发生。 一路无恙，楚明二人安全地走出了墓地，来到了另一边。 离开了墓地，沉兮松了口气，而楚明则是满脸困惑地回头看了过去。 虽说途中并未有什么异变发生，但楚明总觉得心发悚，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看着他，但也只是看着。 冥冥之中，楚明能感觉到丝丝善意从各座砖瓦坟墓中流出，怪异无比。 此情此景，像极了那一日，未开眼的楚明在宗祠…… …… 与暮气沉沉的墓园不同，另一头是绿意盎然的竹林。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竹子似乎与外界有些许不同，竹竿呈碧玉色，修长笔直，散发着浓郁清香，吸之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竹？看起来很珍贵，似乎不曾见过……”沉兮抚摸着，苦苦思索道。 “试试便知道了。” 说话之际，楚明玄气缠绕于手，手化为刀刃砍在竹竿之上。 嘶—— 楚明倒吸了一口凉气，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副忍痛模样。 沉兮面露困惑，还不待开口询问，突然发现楚明手上流下了丝丝鲜血。 反观那碧玉竹，上面一点痕迹也未留下。 ！？ 沉兮大惊，顿时明悟眼前碧玉竹绝非凡物。 楚明的玄气连破空九阶之人的罡风尚能破开，却无法在竹竿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意味着，碧玉竹的品级，至少也在地级之上，甚至更高…… 对视一眼，楚明与沉兮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相互点了点头，二人缓步顺着小道，进入了竹林内。 幽静，清香，唯闻落叶声。 二人漫步于竹林小道，紧张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下去。 尤其是沉兮，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不时会抬头透过层层竹叶，欣赏着满天霞光。 呼—— 突然风起，楚明心有所料地看向了沉兮，露出了微笑。 “恭喜，破境成功。” 是的，沉兮在这般情景之下，竟然不知不觉地跨入了破空之境。她的玄气较之之前充足了不少，已可以支撑许多巫术所需。 若远程一战，楚明不会再是沉兮的对手。 “这些碧玉竹散发的香气似乎有增长修为之效，如若能一直在这里修炼，定会一马绝尘。话说，为何楚明你还没有突破迹象？”，沉兮欣喜不已，看着四周道。 楚明的笑化为苦涩，摇了摇头，不置一词，继续向前走去。 沉兮蹙眉，嘟囔一句“神神秘秘”，紧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空气中弥漫着水的气息，一处幽幽碧潭浮现二人眼前。 碧潭深不见底，其旁伫立着一颗巨柳。 柳枝嫩绿，垂挂于空，偶尔柳叶飘落，会带起层层涟漪。 “竹林中央竟然有着一池潭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楚明喃喃自语时候，一旁的沉兮拉了拉楚明衣袖，指着另一方道：“楚明，你看那边……” 楚明顺着沉兮所指看去，表情一僵。 柳树碧潭的正上方，是一个山坡，有序坐落着数十间竹屋，竹屋前均有株细柳，无风摇曳，一副宁静祥和之态。 “屋内亮着烛灯，似有人？” 楚明内心疑惑，随后同沉兮绕过幽潭，顺着山间小路，向竹屋而去。 经过二人一番勘查，惊奇发现这数十间屋子内干净得出奇，桌椅板凳一层不染，床榻上的棉被折得方方正正，可却空无一人。 种种古怪，令处于某间竹屋内的楚明二人陷入沉默，脸色有些怪异。 第九十七章 从前有山，名为青丘 噔噔噔噔—— 突如其来的古筝声打破了宁静，楚明与沉兮相视一眼，连忙走出屋。 古筝声响传出的地方，乃是位于垂柳碧潭另一侧的竹林。 楚明与沉兮顺着声源寻了过去，发现林中有一清澈小溪，沿着小溪走了数百步，二人很快走出了竹林，来到一片雪白的世界。 梨花，满山绽放的梨花，香味扑鼻而来，将整个天地撑满。 “这些梨树，何人所种？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盛开……” 沉兮语气充斥着困惑，可眼中已闪烁点点星光，早已被眼前美景所吸引。 楚明默然摇头，随后走到一株梨花下，仔细打量起来。 不出其所料的，梨花表面有着淡淡的流光，同碧玉竹一样，不是凡物。 哗哗哗—— 梨花树下，溪水潺潺向着梨园深处流去。 溪水旁，有着一道小路，似逐溪般向前延伸，蜿蜒曲折。 盯着小路上的脚步，楚明一笑，顺着古筝声方向，进入了梨园。 梨花不言，下自成蹊。 有蹊，那便有人。 …… 古筝节奏缓慢，反反复复，只有那么几段。 可就是那么几段，却让深陷梨花园中的沉兮与楚明，内心无比平静，忘记了忧愁。 走着走着，二人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溪水旁的草亭之前。 亭内，古筝平放，一男子正独自弹奏。 男子一袭黑衣，生狐耳，有白尾披于胸前，嘴唇樱红，肤玉白，颜无双。他只是坐着弹琴，却流露出丝丝帝王之气，令楚明沉兮二人不敢高声，唯恐惊扰了其。 “这前辈，想必就是此地的主人了……倒是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男子……” 楚明微微摇头，脸色有些古怪的低声道：“我们眼前的可不是人……” “不是？”沉兮惊愕，观察一番后道：“其身有实体，不似魂魄，更不同恶灵，不是人又是何？”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眼前男子是痴鬼……” 通过地眼，楚明能看到俊美男子身后的痴字，在痴字之前还有着模糊不清的文字。 显然，男子同那卫文生一样，并不是寻常恶鬼。但至于是什么级别的恶鬼，就不得而知了。 楚明说完，示意沉兮不要再出声，静静等待男子弹奏结束。 …… 噔—— 随着最后一弦落下，男子双手平抚筝弦，低头看向古筝的眸中闪过追思。 然后，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凡人，你们是如何进入此地的？” 男子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感情，似是质问，也似只是好奇。 楚明向前一步，将沉兮挡在身后，不卑不亢道：“我等遭遇塌陷，无意之中闯入此地，望前辈赎罪。” “无意？” 男子上一秒还在轻笑，下一秒却散发出惊天杀意，如海啸般拍打而来。 在这股杀意前，楚明二人宛如朵浪花，无力抵抗，止不住地颤抖。 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地非你等凡夫俗子可久留，念在刚才你二人未打断我弹奏，就放你等离开吧……” 男子下达了逐客令，可随着其抬眸向楚明看去，话声逐渐小了下去。 男子脸上浮现复杂之色，喃喃道：“你的眼睛……难怪你们能走过青墓，来到这里……” 楚明皱眉，试探性问道：“前辈此言何意？” “没什么，只是你这双眼睛，和一位故人有些相似……”，俊美男子语气有所好转，随意解释道。 “故人”两字让楚明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前辈口中的故人，是谁？！” 俊美男子想要回答，可神情随之一怔。 他微微摇头，揉着眉心道：“他是谁，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人有着双与你相同的眼睛。多年前，我九尾狐全族就是在那人的带领下，踏上了征途……” “九尾狐？！” 沉兮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前辈可指的是，那传闻中祥瑞，九尾白狐？” “当然。” 两字落下，俊美男子身后的白尾，由一变三，由三变六，最终化为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 “真是九尾……那可是上古瑞兽……” 沉兮失了神，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见到活着的上古瑞兽。 当然，用“活着”来形容不是那么准确，毕竟眼前男子已是恶鬼。 “上古瑞兽么……” 俊美男子露出讥讽之笑。 从“上古”两字中，俊美男子不难推测出外界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他们一族终究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流之中。 俊美男子陷入沉默，楚明在思考之下后问道：“前辈您刚才说‘难怪我们能走过青园’……您口中的青园可是指那遍地的青砖坟墓？” “没错，那便是我们九尾狐全族的陵墓……” “想当年，我青丘族地何其昌盛？而如今，皆为尘土，青丘，终究是空了……” 俊美男子目光看向四周飘落的梨花，连连叹息。 “听按前辈话中意思，常人走过不过那青园？”，楚明追问。 俊美男子颔首，“那是当然，墓冢中躺着无数九尾狐英烈。身虽死，但他们的魂魄却不曾消散，只是被封印在了棺椁之中，沉睡了而已。常人踏入，恐怕根本无法承受其中的煞气，当场毙命，从而诡吊化煞吧……” “啊？”，沉兮诧异无比，自言自语道：“那为何，一路走来，我一点反应都没？” 俊美男子指着楚明，“那是因为他在你身边。” “我？” “对。”，俊美男子解释道：“他们或许是把你当成了那位，所以不愿意伤害你们二人。” “难怪，我一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楚明恍然大悟道。 “不过话虽如此，就算他们把你认错，你也不该相安无事地走过才对……莫非……” 说话间，俊美男子眼神一虚，化为青烟，进入楚明身体之内。 见状，楚明连忙闭眼，意识进入心脏空间，发现了站在其中的俊美男子。 “小友，你体内果然有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俊美男子看了眼黯淡无光的贪之封印，随后目光落在其后的第二道封印之上。 第九十八章 舒缓低沉，《声声慢》 第二封印名为煞鬼封印，与贪鬼封印一样，由三鬼印组成。 事实上，早在楚明将最后贪鬼印破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第二封印的名字，可对于如何解开，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楚明走了过去，沉声道：“前辈可有办法将我这第二道封印解开？” “没有。” 俊美男子浇灭楚明心中的希望，立马又补充道：“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如若再拖下去，你距离我这般模样，不远矣。” “什么意思？” 楚明皱眉，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了煞鬼印上有着浓浓黑气笼罩。 “这是煞气…何时出现在我体内的？我竟完全没察觉！” 楚明诧异，脸色难看，如若不是遇见了俊美男子，他不知道何时才会发现自己封印有了变化。 或许正如男子刚才所言，待他发现之时恐为时已晚，早已诡吊成煞。 男子道：“观之煞气浓郁程度，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这么看来，小友一路走来可没少杀戮……” “不敢欺瞒前辈，确有不少亡魂死在晚辈刀下……” 楚明如实以告，却又皱起眉头，“可晚辈，从未发现自己体内竟然藏有如此浓厚的煞气……” 男子颔首，观摩封印许久，推测道：“或许是它不想让你知晓，掩盖了起来。可随着煞气越来越多，煞气踪迹难以隐藏，这才显现了出来。啧……看来，这封印想要嗜主，不愿小友你活在世间……” “可恶……” 楚明低声暗骂，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在将贪之封印解除后，并未得到千棱黑玉的指点。 原来，这一切都是煞鬼封印在作祟！ 楚明脸上结满了寒霜，当即驱动自身玄力向着煞气包裹而去，想要将之从自己体内移开。 可令楚明始料未及的，玄气刚触碰到煞气，那由煞气组成的黑团竟然如同泡沫一般爆开。 “糟糕……” 内心暗道不妙，楚明连忙将玄气收回，可显然有些迟了…… 黑气本就是数年来楚明积累的煞气所变，以往有着煞鬼封印的刻意压制，楚明倒未觉有什么。 可眼下，积累的煞气似找到了发泄口，顺着楚明的玄气流去，只是瞬间便蔓延至全身。 “唔……” “终究是年轻人，心太急，这下遭了……本就因杀戮过多积累了诸多煞气，今日更是吸收了青园内万尸的煞气，只怕坚持不了太久，就会沦为六亲不认的杀人傀儡吧……” 看着面色逐渐狰狞的楚明，俊美男子原地思考一二，又化为了青烟，离开了心脏空间。 …… 待俊美男子回到外界，楚明已经抱头跪在地上，身上升起丝丝黑烟，不时还会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前辈，楚明他怎么了？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沉兮焦急无比，见男子重新现身，连忙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男子淡淡道：“小友体内潜藏多年的煞气瞬间爆发，以至于怒气攻心失去理智，想来很快便会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那该如何是好？！”，沉兮有些迷茫。 男子不答，微微摇头，迈脚准备回亭里，继续弹奏。 可就在此时肚兜小鬼拖住了他的脚，面露请求。 看着肚兜小鬼，男子叹息，缓缓点头。 他直径走到楚明身前，用手指弹出几缕青丝，进入其眉心之中。 随着男子身上魂力荡漾，青丝散发晶莹之光，流露出淡淡清香，而楚明也逐渐恢复了些理智。 当然，仅仅是恢复些许理智，楚明脸色还是极为的痛苦…… 沉兮蹲在其身旁，“楚明，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我心内有好多声音，好吵好吵，感觉脑袋爆开了……”，楚明捶打着自己脑袋，艰难回答。 闻言，沉兮立马向俊美男子一拜，“前辈，请您救人救到底，助他脱离煞气之苦。” 俊美男子皱眉，“我已出手让他恢复短暂的理智，以不至于变得丧心病狂，还要怎么帮？” “楚明说您乃幽级之上魂魄，您肯定有办法将它体内煞气压制下去！”，沉兮笃定道。 “他竟能看出我魂灵等级？” 俊美男子惊愕一秒，随后理所当然道：“也是了，一样的眼睛，自然有着一样的能力……” “好，好难受……”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楚明开始胡言乱语，疼得在地上打滚。 较之刚才，楚明身上散发的煞气骤然浓郁了十倍不止，令沉兮心惊不已。 沉兮难以想象，楚明究竟是杀了多少生灵，体内才会聚集那么多的煞气。 情急之下，沉兮对着男子跪了下去，面露哀求。 “如今这果，本就是他昨日种下的因。我能出手一助，已是仁至义尽。别费心思了，我不会再帮他的。能否战胜煞气，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一次，无论肚兜小鬼怎么请求，男子都无动于衷，默然转身回到了草亭，继续弹奏古筝。 …… “水，我要喝水……” 楚明低吼着，竭尽全力与煞气对抗起来的他很快便感到口干舌燥。 沉兮点头，连忙搀扶着楚明来到溪边。 可还没等楚明低头喝上一口，庞大之力横推袭来，将二人当场掀飞。 “这溪水，乃是我种植梨神花所用，别污染了我的水……要喝水，去别处喝。”，男子语气冰冷道。 “前辈，你……” 沉兮满脸困惑地看了男子一眼，随后将楚明背了起来，“我带你去找水，没事的……小肚兜，我们走。” 沉兮柔声细语安慰着楚明，带着他与肚兜小鬼向梨花园外跑去，浑然不顾煞气的影响。 随着二人彻底离去，男子停止了弹奏，而其脸上的冷漠也变为了自嘲。 “白意，当年你就是这样，奋不顾身地站在他那一边……可最后，全族都沦为了他的陪葬。” “现在，又有一个女子，做出了和你当初一样的选择……” “这一切，值得么……” 摇头叹息，男子又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曲还是刚才那曲。 舒缓，低沉，声声慢。 …… 第九十九章 以煞止煞，以杀止杀 普通煞气，最多让人变得暴躁无比，发疯般地攻击他人。 此类煞气只需要将体力耗尽，便可恢复原状。 可楚明杀戮数年所积累的煞气，岂是寻常？ 只是一会儿，引魂高阶的沉兮也开始双眼逐渐泛红，神智开始变得有些不清晰，内心升起莫名想要杀人的躁动。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沉兮将自己舌头咬出了血，以疼痛刺激着自己。 就这样，沉兮一边要压抑内心伤人的冲动，一边背着楚明走出了梨园。 “沉兮，将我放下吧……” 感觉到沉兮煞气越来越浓，趴在沉兮背上的楚明喃喃道。 “我们马上就到水潭了，有水喝，你一定可以克服煞气。” 沉兮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脚步不由地变快了几分。 “这样下去，我们二人都难逃一劫，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楚明低语着。 “不！” 沉兮摇头，面色坚定，“不论是三年前还是昨日，你都不曾扔下我，现在我也不会丢下你……” “我说了，三年前救你，只是顺手……” “那昨天呢？” “昨日也是，顺手……” “放屁！”，沉兮忍不住骂道：“把嘴给老娘闭上！” “原来，你也会骂人……” 楚明露出一丝微笑，不再说话，全力对抗煞气来。 …… 来到垂柳潭边，沉兮用颤抖的双手舀起水，向楚明喂了过去。 反复十余次，楚明脸上的难受消失了许多，盘膝坐了起来。 见状，沉兮露出微笑，随后眼中闪过凉意，独自站了起来，向不远处碧潭的另一边走。 煞气在楚明体内肆意燃烧，楚明在止渴后强行让自己陷入坐驰状态，来到了心脏空间之中。 煞鬼封印闪烁黑光，牢不可破，其之前煞气氤氲，将楚明阻拦在外。 楚明面露狠色，一头扎进重重煞气，仍由煞气侵蚀，最终红着眼来到了煞鬼封印之前。 无视封印的，楚明目光看向深处的千棱黑玉，咬牙开口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下一刻，似是在回应楚明，千棱黑玉闪烁七彩，勾勒出一道文字。 【以地眼控之，天地之灵辅之，以煞破煞，以杀止杀】 “地眼控之，以煞破煞？” 楚明了然，喃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么……那，来吧……” 话音落下，他彻底放开了对煞气的防御，任由滔天煞气在自己体内流窜。 强忍痛苦，楚明将玄气全部凝聚于双眼，瞬间开阖。 本就无任何情绪的灰瞳在这一刻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威严，那是上位者才可具备，不属于楚明的眼神。 伴随四周的煞气发出“呜呜”之声，仿佛通灵一般向着楚明体内涌去，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呼—— 楚明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中恢复了平静，煞气也彻底消散了。 “原来，以煞止煞是这个意思……” 感受自己身体一番，楚明露出冷笑，随后滔天煞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楚明并未身受影响，而是露出舒畅的表情。 煞气，已尽在楚明掌控之中。 危机解除，楚明将一脸惊恐地肚兜小鬼抱起，“让你担心了，沉兮呢？” 闻言，肚兜小鬼指向潭水的另一边。 潭水边，沉兮蜷曲着身体，将头埋下，一言不发。 楚明蹙眉感觉到了不妙，于是让肚兜小鬼留在原地，他则是向沉兮走了过去。 “沉兮？” 楚明靠近，轻触其肩膀，一脸警惕。 唰—— 下一瞬，没有任何预兆的，随着沉兮猛然挥手，凝空锥瞬间浮现，对着楚明眉心冲了过去。 楚明早有准备，一个弓翻躲开了这一击。 一击未中，双眼通红的沉兮体表升起青色罡风，整个人猛地一踏向楚明冲过去的同时魂力荡漾，空手斩出三道魂力烈风！ “地品中阶，裂空斩？！” 楚明瞳孔睁大，震惊于沉兮巫术的等级，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咤，咤，咤—— 然而沉兮哪能让楚明轻易离开，直接三咤使出将楚明震得七荤八素。 “遭了……” 待楚明回神过来，裂空斩已来到眼前，他只能被迫防御。 嘭—— 楚明胸口留下三道深深血痕，身影倒飞出去，砸在地上。 来不及休息，沉兮巫术再次降临，这一次乃是地品中阶：泰山压顶。 看着头上垂直砸来的魂力大山，楚明嘴皮抽搐，连忙施展满江红血纹，闪避开来。 …… 落在远处，楚明脸色铁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打肯定是不能打的，沉兮乃是为救他才会被煞气入侵，他可不愿意伤了其。 而且，楚明自问，现在也不见得能打过沉兮。 沉兮施展的巫术太过于恐怖，动则地阶，不愧是沉家给予厚望的才女。 当然，一直躲避当然也不是长久之计。 沉兮玄气魂力充沛，而楚明要靠着满江红血纹才可以完美躲避攻击，可这个状态可以维持多久呢？ 楚明大脑快速转动，与沉兮斡旋之时，思考应对之法。 …… 两人在潭边大战之际，俊美男子身影出现在了竹林。 看着一味躲避，浑身散发血气的楚明，俊美男子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唔……此子这巫术倒是有点意思，以燃烧自身血液从而增幅速度与力量……” “不过，终究是修为低了点，能抵挡得住那名为沉兮女子的进攻么……” 男子轻笑，双手环抱于胸，靠着碧玉竹，颇有兴趣地观战起来。 他很好奇，楚明要怎么处理六亲不认的沉兮。 …… 回到战场。 楚明经过一番思考并未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看着攻势愈来愈猛烈的沉兮，再看看自己体内逐渐流失的血液，楚明眼中闪过亮光，下定了决心。 楚明不再一味躲避，而是有意无意地向沉兮靠近起来。 经过多次的交手，沉兮似已经熟悉了楚明的速度，于是当楚明来到其身前时候，沉兮预判提前打出一击裂空斩。 “想要将那女子体内的煞气吸收？” 远处观战的俊美男子嗤笑道：“想法固然是好，可惜步伐已经被别人看穿了……” 此时，裂空斩已来到楚明跟前，照楚明此时的速度，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 第一百章 井中倒影，古琴摧心 “血纹，解……” 随着楚明呢喃声响起，他身上血气消失无踪，而其速度则是猛然下降！ 呼—— 裂空斩，终究是打了个空。 楚明靠着敏锐的判断，解除血纹的增幅，使得自己速度锐减从而躲开了这一击，向着沉兮扑去。 扑通—— 楚明抱着沉兮，一头栽进了碧潭之中。 被牢牢抱住，沉兮动弹不得，楚明则抓紧时间，催动地眼吸收沉兮体内的煞气来。 只是片刻，沉兮不再胡乱挣扎，眸中血丝逐渐消失，恢复了清澈。 神智恢复正常，沉兮看着四周和身前的楚明，一时岔气，竟被潭水呛到。 楚明见状，想要将沉兮丢出潭水，可潭水下方却爆发出一股金光，冲天而去！ 下一瞬，金光将潭水向四周退散。失去了水的浮力，楚明二人则向着潭底掉了下去。 “啊……” “沉兮，你压着我了！” 伴随两声落地声，楚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令二人惊奇的是，潭底中央竟有一口井，那将潭水向四周推开的金光，正是由井口喷发而出。 “潭底怎会有一口井？” 楚明困惑不已，同沉兮打量起眼前井来。 井直径约一丈，由白玉石砌成，不知年代，散发着阵阵涟漪。 两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来到井口，斜着向井中看去。 井中有水，清澈见底。 在伸手进入金光中试探数次，确保金光无伤害后，楚明与沉兮探头向井底看去。 只是看了眼湖底，楚明与沉兮不约而同地将头伸回，看向了对方。 从对方眼中，二人看出了彼此的惊愕与不解。 “你看了什么？” 两人同时向对方问出了这句话。 各不作答。 两人颇有默契地再次探头向井中看去。 和之前一样。 楚明只看到了沉兮的倒影，倒影中的沉兮，成熟了许多，神情有些疲倦，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一刻，楚明内心荡漾，仿佛即将失去什么，痛得厉害。 而沉兮呢？ 她看到的楚明，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变化，但瞳孔之中充满了沧桑，隐隐还有着泪光，流下了一滴泪水。 看着那样的楚明，沉兮不知道为何内心升起悲凉之意，有些心疼地流下眼泪。 见沉兮捂嘴抽泣，倒影中的楚明张嘴对沉兮说了些什么。但倒影持续时间太短，不待沉兮反应，倒影中的人物便在二人眼中消失了…… “不。” “不。” 楚明、沉兮心照不宣地喊出一个字，向倒影伸出了手，似想要抓住些什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竟双双掉进了井中。 噔—— 清脆的琴弦骤响，金光更盛，一张赤木凤尾古琴出现在了古井之中。 凤尾古琴浮现，楚明二人本自由向下的身躯，漂浮于空，一左一右来到琴身旁。 来—— 甜美的女子声音在二人心中回荡。 二人相视一眼，对着凤尾古琴，伸出了手。 噔噔噔噔—— 楚明二人同时触摸到凤尾古琴那一刻，古琴自主地弹奏起来，散发出阵阵恐怖波动，使得整个空间摇晃起来。 琴声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琴弦骤断，沉寂了下去。 与此同时，灿烂金光消失，四周的数十丈高的潭水失去金光的控制，轰然向下压来！ “你先出去！” 楚明反应十分迅速，立马将抱着凤尾古琴的沉兮，丢出古井，抛向天空。 空中，沉兮借力外加魂力的辅助，冲出了潭水的“围剿”，她回头向楚明看了过去，“快离开！水要落下来了！” 楚明当然知道时间紧迫，于是出井口后立马向上跳去。 然而，终究是晚了些，潭水即将把唯一的缺口堵住，肆虐落下。 “楚明！” “放心！我不会有事！” 就在楚明准备硬接落水攻击的时候，一道魂力从天而降，缠绕着楚明手，将之在缺口彻底合拢前，拉了出来。 潭水落下，碧潭泛起巨浪，而楚明二人则是毫发无伤地落在了潭水旁。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楚明对着身边的俊美男子，道谢道。 俊美男子颔首，随后目光看向了沉兮怀中的凤尾古琴，露出追忆之色，“摧心琴……好久没见过了。” “摧心琴？” 楚明看过去，“这是该古琴的名字吗？可为何其突然出现在那古井之中？” 俊美男子解释道：“摧心琴乃先天道宝，自出世便孕育出器灵，若非机缘已到，其是不会显于世人之前的。” “前辈的意思是，我们与此琴有缘？”，沉兮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每个先天道宝都会自主的选择主人，强求不得……” 俊美男子摇头，下一秒面露好奇，“话说，你们在井中看到了什么？” 此问一出，楚明与沉兮同时保持缄默，向对面看了过去。 眼神闪避。 脸色微红。 两人均摇头，说道一声“什么都没看见”。 俊美男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了催心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片刻之后，楚明举起手，弱弱问道：“插一句……前辈，这先天道宝是什么东西？我等只听说过天品兵器之上为道宝，是否就是前辈口中的先天道宝？” “道宝？” 俊美男子蹙眉，露出鄙视之意，“先天道宝乃是诸位圣人都必争之物，你竟然拿这等宝物与凡人所用的玩具相比？” “玩具”二字，令楚明沉兮脸色一黑。 二人如何能想到，足以被作为镇宗、镇国之宝的东西，在男子看来只是玩具而已。 内心止不住吐槽一番，楚明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前辈，你刚才说了圣人？敢问，何是圣人？” 该所问算是问出了沉兮所想，于是沉兮满脸好奇地看向了俊美男子，等待其回答。 在二人注视下，俊美男子沉声道：“所谓圣人，是站在红尘顶端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海，无所不能。” “朝彻境的存在吗？” 当楚明说出“朝彻”二字，沉兮脸上困惑更甚，显然这是也她都不知道的境界。 “小友修为如此浅薄，竟然也知道朝彻之境？” 俊美男子轻笑，也不知道是在表扬楚明，还是在损楚明…… 第一百零一章 我要向小友，讨要一个承诺 俊美男子所言令楚明脸色一黑，但也不敢出言多说什么。 他解释道：“曾听老师说起过，遂乃知朝彻乃是超越苦作舟强者的存在。” “嗯，原来如此……”，俊美男子颔首，并未过多追问，继续刚才的话题，“朝彻已算脱离凡胎，但距离我口中的圣人还有很大的差距。真正的圣人，可自由穿梭于凡尘与昆吾仙境，只可惜……” “可惜？” 楚明与沉兮齐齐皱眉。 俊美男子看向上空，感叹道：“可惜现在世间已无人成圣，前往昆吾的大门也已封闭了……死去的人执念不散，活着的人苟且偷生，真是悲哀……” 昆吾大门。 死去的魂。 活着的人。 这些词汇冲击着楚明二人的大脑，令他们升起强烈的好奇，很想弄明白男子口中这些具体指的是什么。 俊美男子明显不会告诉二人，他闭上了嘴，然后将摧心琴从沉兮怀里接了过来，轻轻抚摸。 “摧心琴虽与你们有缘，但琴弦已毁，恐难显过去之威。如若想要使用此琴，你们还需要将琴弦修复才可。”，俊美男子缓声道。 “还要修复琴弦才可以使用……”，楚明试探道：“前辈，没有琴弦就不用能吗？” “小友没有心可以活吗？如若小友有兴趣，我可以将你心脏挖出来实验一下。”，俊美男子毫不给面子地说道。 楚明脸阴沉了下去，他本以为此次因祸得福，从此横行天下，却没想到会是这等结局。 “那请前辈告知修复琴弦的材料，待我们出去后也好寻找。”，沉兮道。 “摧心琴能力巨大，琴身由神树扶桑枯木而制，琴弦所用材料品级亦需接近……” 俊美男子思考片刻，“蛟筋、夔皮、凤羽丝，这些均可以作为琴弦的材料选择。” 楚明二人愣住。 什么蛟筋，什么夔皮，还有凤羽丝，这一听便是上古神兽身上的东西。 这些生物，他们只从古籍上看到过，也见都没见过，从何找起？ 再说，就算找到了，他两有几条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前，前辈……恕我两能力有限……还有其他可替代之物吗？”，楚明脸微红，声如蚊蝇。 俊美男子斜睨，“有，扶桑叶脉、熔日软金、艮岳竹丝，也可以作为替代之物。” 楚明流下冷汗，吞咽一下，“敢问前辈，您所言这些材料是什么品级……” “均为先天道宝。” 这回答让楚明差点喷血。 我只是个修炁的蝼蚁，你让我去找诸圣都要出手争夺的先天道宝？ 好好好。 这么玩儿我是吧。 楚明内心腹诽，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俊美男子一笑，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哪儿看不出楚明心中所想，于是他道：“小友不必对我腹诽心谤，先天道宝本就不是你等可以拥有。” 被点破心事，楚明脸色微变，连忙称“误会，误会”。 俊美不置一词，将摧心琴放回了沉兮手里，“当然，如果你们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为你们指一条明路，修复摧心琴。”俊美男子道。 听到此话，楚明二人当即来了兴趣，询问是何事。 俊美男子不答，只是散发出一股神秘力量，托着楚明二人腾空而起，向着梨花园飞了过去。 空中鸟瞰，楚明二人这才发现梨花园远比他们想象要大得多，他们之前所到只是冰川一角罢了。 俊美男子看着下方，语气平静地说道：“青丘梨墓拥有一百七十八万四千两百五十一株树，每一株便代表我死去的九尾族人……” “这里竟也是墓地！那外面的是？”，楚明错愕，有些不解。 “与青墓不同，梨墓不葬人，这些族人早已在大战中化为了灰烬，无尸可葬……”俊美男子解释道。 “这……”，沉兮看着四周数之不尽的梨花，喃喃道：“到底是怎样的战斗，如此生灵涂炭……” “我族伤亡对于在大战中死去的人来说，九牛一毛。那是一场绝对的清洗，没有对错，没有是非……人的性命在当时只是数字……或许，连数字都不是……” 说话之际，楚明一行人缓缓下降，最终来到一座祠堂之外。 看着祠堂，楚明瞳孔地震，几番收缩。 除了大小，眼前这座祠堂与楚明当年所见那座通天祠堂样貌，几乎一模一样！ “这，这是哪里？”，楚明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灰白。 “很熟悉，对吗？随我进去吧……” 俊美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明一眼，率先迈进了祠堂。 楚明犹豫再三，最终跟着沉兮，走了进去。 不出楚明所预料的，其内一切几乎与通天祠堂相仿，中央同样静放着一座棺椁。 与通天祠堂不一样的，棺椁洁白透明，无任何锁链缠绕。 棺内平躺着一位九尾女子。 女子长着副颠倒众生的脸，头顶凤冠，朱唇皓齿，只是躺在那里便如同暮春枝头，迎春绽放的梨花，妩媚妖艳，又不失端庄。 “她，还活着吗？” 由于女子面色红润，如同活人，沉兮故此一问。 望着棺中女子，俊美男子露出一丝哀伤，“死了，连带着整座青丘一起落在了此地。” “那她为何看起来还是那么动人，美得如此不真实……”沉兮眼中浮现仰慕之色，喃喃道。 “人虽死，身却不朽，这座宗祠的存在就是为了将她魂魄永生永世禁锢于方寸之地，枷锁桎梏其自由之身。”，俊美男子眼中闪过寒光，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狠意。 楚明盯着女尸，问道：“前辈您想我们做什么？” 俊美男子转身看着楚明，“准确来说，是你，不是你们。我想向小友，讨要个承诺……” “承诺？” 楚明皱眉，不知道修为浅薄的自己能为男子做什么。 “在未来有能力之时，我要小友出手将她救活。”，俊美男子沉声道。 楚明失笑，“前辈，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生死不可逆，我哪有那么大能力？” 第一百零二章 青墓旁，藏尸草 “不，你有！这世间也只有你，能做得到！而且，这是你欠她的！” 说着说着，俊美男子有些激动地抓着楚明肩膀。 闻言，楚明心生无名怒火，“我何曾欠她？我是我，并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你是……你是……” “你是……” “谁……” 俊美男子动怒，想要说出什么，但记忆突然模糊起来，他声音越来越小，陷入了迷茫。 片刻之后，两人恢复了平静。 楚明向俊美男子弯腰道歉，“刚才是晚辈冲动了，对不起。” 俊美男子摆手，“不怪小友，是我没压住心中的怒火，该道歉的人是我……” 楚明微微点头，开口道：“前辈，晚辈无法给你这个承诺。但晚辈可以向你保证，如若某日我真的有能将棺内女子救活的能力，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如此，足矣。” 俊美男子露出一丝微笑，随后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枚赤红凤佩，放在了楚明手心，“这枚玉佩你且收好。” 楚明面露疑惑，问道：“前辈，这玉佩有何用？” “想要修复摧心琴，凭借你们的能力远远不够。你两手持玉佩，带着摧心琴前往丹穴山，寻找一位叫做瞿伯牙之人。他看见玉佩，定会出手相助，为你们修复摧心琴。” 说到“瞿伯牙”三字之时，俊美男子会心一笑。 “瞿伯牙……” 楚明将名字记下，问道：“可前辈，丹穴山在何处？我们到了后又从何找起？” “唔……” 这问题将俊美男子难住，他不出青丘多年，外界只怕早已沧海桑田，如何能为楚明指明丹穴所在。 这时候，一旁的沉兮轻声道：“丹穴山，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沉兮你知道丹穴所在？！”楚明喜出望外道。 沉兮点了点下颚，“听祖母说过，临曲有灵山，时而能闻凤鸣，该山的名字似乎就叫做丹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前辈口中的那座丹穴山……” 俊美男子笑了，开口道：“时而能闻凤鸣？听你这么说来，就是那座山没错了。” “太好了。”楚明兴奋不已，又追问道：“既然知道了位置，到了后又该如何寻找这位瞿伯牙前辈呢？” 俊美男子道：“他若不想出现，任何人都别想找到他。我会传授你们一曲，待你们到了丹玄，只需弹奏此曲，他自然会显身的。” 楚明顿时脸黑，讪讪道：“不瞒前辈，在下不识音律，恐怕……” “喂，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本姑娘会啊！”，沉兮打断，没好气道。 “如此甚好。” 俊美男子颔首，带着楚明二人离开了宗祠，飞回垂柳碧潭。 一落地，俊美男子便开始教授沉兮弹曲。 至于楚明则被俊美男子赶走。 伴随曲声响起，楚明一脸清闲想去别处转转。 可向左还是向右，令楚明犯了难。 向左，是前往青墓的路。 向右，是通往梨墓的道。 似乎，无论哪边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原地思忖一番，楚明最终选择了向左。 他想再去看看，俊美男子口中的九尾族英烈。 …… 青墓边。 望着数之不尽的青砖墓地，楚明鞠躬一拜。 “早先，多谢各位前辈，手下留情。” 按照俊美男子所言，如若不是他拥有这双眼睛，墓中煞气会瞬间将二人变为野兽。 所以这一声谢谢，楚明得说。 似是在回应楚明，青墓之中逐渐浮现一朵又一朵青色鬼火。 鬼火燃烧，青墓被整个点亮。 此时楚明才发现，原来青墓之中生长着许多，散发着淡淡紫气的紫草。 “这是……” 楚明面露迟疑，向四周墓地鞠躬，蹑手蹑脚地向紫草走去。 紫草纤细，叶有倒刺，刺上附有粘液，不似寻常之草。 楚明以玄气护手，避开紫草倒刺，刨土挖坑，手握藏尸草根，将之拿了起来。 “果然，是天品下阶藏尸草……” 经过仔细观察，楚明确认了此草之名，面露惊喜。 藏尸草乃是制作解尸液必备材料。 此草多生长于阴煞之地，极为罕见。 往往一处阴煞之地能有一株就已是不易，而此地一眼看去，数之不尽。 “这可是天品灵草……”楚明有些流口水地说道：“这要是都拿出去卖了，不得富可敌国？” 内心激动并未持续太久，楚明脸上的兴奋化为了叹息。 将藏尸草变卖的想法固然好，可这里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便是藏尸草本身极为依赖阴煞之地的土壤。 如若失去了土壤，藏尸草很快便会枯萎，变得一文不值。 而此时的楚明，其木戒内可没有过多能容纳青墓之土之物。 唯一可盛青墓土的，只有其老师云中道长给予的神秘器皿。 可神秘器皿才多大，又能盛多少土？ 最多够楚明移植十株左右的藏尸草罢了。 “十株也是泼天的财富了，必须接住。” 楚明暗道一声，连忙从木戒中取出了神秘器皿，刨土装在其内。 不出楚明所料的，器皿大小，不多不少，刚好容纳十株藏尸花。 看着器皿中藏尸花，楚明露出微笑，内心兴奋不已，想要快点回到岁星门，将那解尸液制作出来。 收获斐然，楚明却并未满足。 在将藏尸草同器皿一起收入木戒中，楚明再度在青墓里游荡了起来。 一边闲逛寻找灵草，楚明一边打量着四周。 还是和之前一样，自从踏入青墓，楚明便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楚明极为不适。 最终楚明选择放弃寻找，欲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楚明一顿，眼中浮现丝丝犹豫。 思忖数秒，他转身看着身边的青砖坟墓，轻声道：“我听九尾前辈言，是诸位前辈有意隐藏了煞气，晚辈二人才得以进入此地。现在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想亲身感受一番青墓之煞气……” 声音在空旷的坟墓堆中回荡，无任何回应。 楚明本想靠吸收青墓煞气，看看能否冲破煞鬼封印，于是出声请求。 可楚明终究是忘了，青墓中埋葬的，乃是死人。 既是死人，又怎么会回应他呢？ 第一百零三章 灰黑二气，平分天地 四周寂静无声。 楚明自嘲地摇摇头，向眼前墓俯身鞠躬，打算离开。 呜呜—— 楚明弯着的躯体还未打直，耳边传来风吹声。 与此同时，无形的煞气从那一座坟墓中流淌而出，将楚明包裹。 只是一个呼吸，楚明瞳孔收缩，单膝跪了下去。 煞气的浓厚远远超出了楚明的想象，只是瞬间就让他有些恍惚，青筋直爆，双眼布满了血丝。 楚明并未因此退却，随着地眼闪烁光芒，他开始吸收四周煞气。 与吸收沉兮体内煞气不同，此次吸收过程极慢且痛苦无比，饶是楚明都几度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当然，最终楚明选择了咬牙坚持，并指引着煞气向心脏而去。 …… 心脏空间中。 灰、黑二气，平分天地。 灰色是楚明的，而黑色则是煞鬼封印的。 为了阻止楚明破坏封印，煞鬼封印正在奋力反抗。 二者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以代表楚明的灰色煞气落败，而结束。 煞鬼封印的煞气过于可怕，楚明现在所拥有的煞气尚不是对手。 为了获得足以与煞鬼封印抗衡的煞气，楚明咬牙对着眼前坟墓，请求道：“前辈，晚辈还能扛得住，可否加大煞气的力度！” 话音落下，不远处两座坟墓同时发出“呜呜”声，紧接着另外两股煞气作用于楚明身上。 煞气翻倍，楚明气血顿时翻滚，差点彻底失去理智。好在他早有准备，硬生生靠着意志力，支撑了下来。 随着疯狂的吞噬煞气，楚明体内的煞气已经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他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吞噬煞气不仅仅是将他人煞气占为己有，为己所用那么简单。 想让煞气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不仅仅是要经得住煞气，更要承受“杀戮记忆”！ 何为“杀戮记忆”？ 煞气的形成是杀伐过多而成，代表着一个人杀戮的经历。 楚明吞噬墓中人之煞气，脑中也逐渐浮现出无数杀人的画面。 这是墓中人的“杀戮记忆”，记忆中没有具体的人，只有血腥的味道，杀人时的感受。 楚明想要获得更为庞大的煞气，就必须接受别人的“杀戮记忆”。 只有亲身体会了，煞气才是属于楚明的。 欲成为控制煞气的人。 必须承受其重。 …… “啊！” 痛苦的嘶吼响彻天地。 楚明沉浸在一场又一场的杀戮之中，难以自拔，痛苦不已。 片刻之后，他体内的煞气也似乎到达了饱和，已无法再增加。 感知到此，楚明停止了吞噬，开始催发灰色煞气，再度向煞鬼封印发起了进攻。 灰色煞气卷土重来，煞鬼封印发出“嗡嗡”声，似乎是在发泄愤怒的情绪。 灰黑二气再度交织在一起。 这一次，灰色煞气势如破竹，以黑色煞气难以匹敌之势，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获得了摧枯拉朽的胜利。 眼看黑色煞气回归煞鬼封印。 灰色煞气如同汹涌海啸，对着闪烁黑光的煞鬼封印拍岸而去！ 攻势虽猛，但煞鬼封印有黑光护体，毫发无损。 目观此景，楚明停止了攻击，“果然，还是需要天地之力才可以吗……” 楚明满脸不甘，无能为力的他调整下心绪，平息了体内翻滚的煞气。 “煞气浓厚了不少，也算一大收获。” 楚明安慰自己，随后依次对着刚才帮助自己的三座坟墓，鞠躬三拜。 拜完，楚明本打算离开，可鬼火却拦住了楚明的去路。 楚明诧异，转身一看，惊愕发现其背后无数鬼火组成了一条“路”，似是在暗示他什么。 “让我过去吗……” 楚明自言自语，沿着鬼火的指引，走了过去。 走了很久，楚明来到了鬼火之路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山丘。 四周坟墓如众星捧月，围绕着山丘。 山丘空旷，唯有一个坟墓立于山头。 种种细节，不难看出该坟墓主人地位非凡。 抱着疑问，楚明登上了山丘，来到坟墓之前。 还不待楚明探索，坟墓之中传来打开棺椁的“嗡嗡”声。 一只干枯的手从破土而出！ 楚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倒也没过于惊慌，只是向后退了几步，静观其变。 伴随干枯手一挥，覆盖棺椁的土壤瞬间腾空而起，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楚明心脏猛然一跳，一股熟悉又兴奋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还没来得及去感受，楚明脸上的慌乱变为了惊愕。 皆因，此时他眼前正站着一具身着白衣、相貌俊美的男子尸体。 “前，前辈？！” 楚明愣住，没想到这坟墓中所埋葬之人，竟然就是已变为痴鬼的俊美男子。 男子尸体不语，一步一步走到楚明身边。 在楚明不解的目光下，男子枯手如刀般插入自己肚内，然后从中掏出一颗碧玉珠，送到楚明身前。 楚明心脏跳动愈发急促，看向珠子的双眸闪烁惊喜之光。 他能感觉到，眼前那碧玉珠内有着他渴望的力量！ “天地之力！这碧玉珠内有天地之灵？！” 楚明错愕不已，盯着男子尸体，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尸体如何能回答？ 将碧玉珠放在了楚明手里，男子尸体回到了沉睡的棺椁之中。 全程无任何交流，楚明有些迷茫地朝棺椁看了看。 思考片刻，楚明将碧玉珠暂时放进胸口，交由肚兜小鬼保管。而他则是来到棺椁前，刨动四周之土，将坟墓恢复了原样。 做完这些，楚明盘膝坐下，取出碧玉珠，放在手心。 同楚明感受一样的，碧玉珠散发着丝丝天地之力，只是拿在手里都让楚明有股舒适之感。 能感受天地之力这固然是好事，但碧玉珠散发的天地之力的确过于微弱，远不足以帮助楚明解开封印。 为了弄清碧玉珠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楚明开始仔细打量碧玉珠。 经过端详，他发现碧玉珠颜色鲜艳、水润，浑然天成，无暇于表面，但不难看出碧玉珠其中似有某物流转，极为神秘。 楚明认定散发的天地之力定与珠内之物，密切相关。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楚明将碧玉珠举过头顶，更加认真地观察。 第一百零四章 血色瞳孔，头顶两耳 靠着青丘顶部七彩极光的照射，那本只有拳头大小的碧玉珠，在楚明眼中无限放大。 楚明，终于看清珠内所藏之物。 珠内仿佛是片碧玉的水中世界，中央有个拖着一对长耳的黑影，一蹦一蹦，踏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神秘生物引起了楚明的注意与好奇，可就当他定眼看向黑影的时候，黑影消失了…… 楚明蹙眉，灰瞳靠近碧玉几分，欲仔细寻找着刚才的黑影。 几乎是楚明靠近的同时，一道红如血光的瞳孔倏尔出现，占据半个碧玉珠，与楚明对视。 “嘶……” 血瞳出现得过于突然，楚明猝不及防，呼吸骤停，差点失手将碧玉珠丢了出去。 好在他本就经历风波无数，只是数个呼吸便平静下来，然后举起碧玉珠，与其中血瞳对视。 “人类……” 伴随无情的呢喃声，碧玉珠子升起白雾。 下一刻，一个拥有着血色瞳孔、头顶长耳的生灵出现在了楚明眼前。 生灵全身覆盖绒毛，双耳极长，垂吊直下颚，一双血瞳没有任何嗜血之意，反倒有着几分灵动。 那是一只，白兔。 “天地之灵……” 楚明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他不清楚，碧玉珠内为何会有天地之灵，但这却意味着他破封印有望了…… “人类，你从哪里得到这颗珠子的？”白兔高贵，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楚明不敢不敬，如实回答：“回禀前辈，这珠子是由一位九尾前辈给予我的。” “九尾…是他……” 白兔喃喃，又问道：“当年那场大战，他活下来了吗？” 楚明摇头，“抱歉，前辈口中的大战晚辈并不知晓。不过九尾前辈应该已经仙逝，其魂魄化为了痴鬼，正在竹林那边教导我朋友弹奏。” 白兔望向楚明手指着的那片竹林。 从那片竹林中白兔的确感觉到了熟人的魂魄气息，只不过曾经干净的魂魄历经诡吊，已化为了痴情恶鬼。 “这就是他的选择……和以前一样，只会跟在别人身后，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真是愚蠢。” 说着白兔将目光收回，看向四周，疑惑道：“这里是……” “青丘。”，楚明道。 白兔眼中闪过惊愕，片刻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少年郎，他将我取出交给你，是想让你带我离开？” “额……” 楚明一时语塞，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前辈从尸体中将珠子取出后便回归棺椁了，倒是并未让晚辈做什么。” 白兔回头向身后青砖坟墓看去，莫名叹息。 “罢了，他不说，我却懂他的意思……” 说话间，白兔重新看向楚明，“少年郎，既然如此，就劳烦你将我从这青丘带出吧。此地刻有上古巫纹，令我无法恢复自由从这护魂珠脱身……” “举手之劳，晚辈答应了。” 白兔颔首，“作为报答，我会为你出手助你一次。这大概，也是他想要的吧……” 楚明喜形于色，向白兔一拜，连忙说出了自己需要借助天地之力破封印的请求。 白兔一口应允了下来。 事实上，多年来白兔体内天地之力所剩不多。 但在他看来，楚明一个修炁境能用他多少天地之力，所以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下来。 “少年郎，双手放于护魂珠之上，我会倾注天地之力，你借此破开封印。” 楚明称是，连忙照做并陷入坐驰，操控体内煞气朝煞鬼封印攻去。 …… 心脏空间内 煞鬼封印显然也没想到楚明卷土重来得那么快。 封印表面闪烁黑光，爆发出滔天黑色煞气，阻止楚明破印。 有了之前的胜利，楚明操控的灰色煞气毫无惧意，以极快的速度将黑色煞气扑灭，来到煞鬼封印之前。 黑光护体，灰色煞气无法撼动封印分毫。 见状，煞鬼封印发出“嗡嗡”声，似是在嘲笑楚明：明明有前车之鉴还如此冥顽不灵。 可随着灰色煞气中闪烁白光，煞鬼封印安静了下去，并爆发出更为强烈的黑光！ 从黑光中，楚明感觉到了恐惧。 “这一次，你输定了……” 楚明心想着，开始通过碧玉珠，吸收白兔天地之力起来。 轰—— 心脏空间内发生轰鸣，白兔天地之力化为无数闪电，向着煞鬼封印劈打而去。 无休止的闪电抽打，令煞鬼封印上黑光时而暗时而明，封印本身也逐渐出现裂缝。 体内，煞鬼封印摇摇欲坠，负隅顽抗。 珠内，白兔纯白的脸色似是有一层阴霾，恨不得将楚明给生吞活剥了。 白兔本以为帮助楚明破开封印，不费吹灰之力。 可不曾想到楚明竟然需要如此大量的天地之力！ 再这样下次，他甚至有掉境之危！ “少年郎，你体内到底有什么封印，竟需要如此庞大的天地之力？”白兔语气不善道。 楚明回道：“还望前辈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破开了！” “还要坚持？！真是稀奇，你一个修炁之人，体内怎有如此恐怖的封印？我倒要看看是何种封印，哼……” 白兔失去了耐心，意识顺着天地之力，朝着楚明心脏空间而去。 待进入心脏空间，白兔瞬间被二十一鬼印所组成的七大封印所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超凡脱俗，修为极高，所见鬼印无数，但鬼王印却没见过几个。 像楚明这样，心脏内有着二十一道鬼王印的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些鬼王印之间似还有某种羁绊……如此多的鬼王印，难道只是为了封印这位少年郎的力量吗？” “这少年郎到底惹了谁？” 白兔看着漫天灰色煞气，默默离开了心脏空间。 这少年郎是谁？ 他是否知道此子身份？ 他为什么要帮这少年郎？ 难道，当初的大战，还未结束么…… 白兔回到碧玉珠内，陷入沉思之中。 然而尽管苦苦思索，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对于从前的记忆，白兔大部分都清晰记得，他知道自己为何在护魂珠内，也知道青丘经历了怎样的战争。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明了，但他唯独不记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 第一百零五章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楚明终于停止吸收天地之力，这让白兔重重吐出一口气。 白兔看向楚明，“终于成功了吗？为其倾注天地之力，我整整掉落了一个小境界……” 语气极为虚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不难看出为了助楚明破开煞鬼印，白兔付出了海量的天地之力。 …… 伴随煞鬼封印上第一个鬼印的破碎，楚明体内流体罡风爆发而出。 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的罡风并不是青绿，而是同他瞳孔一样的灰。 一样冰冷，一样无情。 罡风越来越狂躁，楚明的玄气也愈加浓厚，几乎是成倍数在飙升。 其境界，很快便来到了破空三阶！ 呼呼呼—— 狂躁的灰色罡风呼啸不停，在山丘地面留下细小的切痕，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罡风才逐渐弱下去。 楚明将玄气收回，睁开了双眼。 灰瞳还是之前的灰瞳，只是现在这双瞳孔中，掺杂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常人难以拥有的瘆人煞气。 玄气彻底消失，眼中煞气消失，回归死寂。 楚明对着碧玉珠一拜，“多谢前辈。” “少年郎，你这个忙，着实有些不好帮啊……” 话语间满是怨恨，从白兔虚弱的语气中，楚明知道此次破境定消耗了其诸多天地之力。 楚明面露尴尬。 还没来得及再次道歉，楚明心脏猛然一跳，紧接着七彩流光破体而出，向碧玉珠飞了过去。 流光入珠，白兔陷入沉寂， 楚明默不作声，他有所猜测，知道那是黑玉在报答白兔之恩，给予的补偿。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片刻之后，白兔发出大笑，道：“少年郎！原来帮你突破封印还有这样的好处！来来来，待我恢复一二，我们继续破印。” 楚明嘴皮抽搐，解释道：“回禀前辈，晚辈身上的封印有些特殊……一种类型的天地之力只能解开一个鬼印……” “只能解开一个？竟如此艰难……” 白兔蹙眉，轻声道：“少年郎，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遇见过几个天地之灵？” “算上前辈，应该是有四个……” 楚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岁星门地火虽带有浓郁的天地之力，可楚明却不能确认其中是否有着天地之力，所以用上“应该”两字。 白兔颔首，道：“天地之灵无比罕见，世人生平能见一个尚且难得，少年郎你年不过二十竟然已遇见四个，果然是天命所归啊……” “前辈莫要嘲笑晚辈。” 楚明苦涩摇头，“修炁破空尚且如此艰难，难以想象猴年马月才能彻底体内鬼王封印……” “无碍，时间还有很久……少年郎，你的路还很长……” 白兔声音逐渐微弱，变得模糊不清，到最后楚明只能听到“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等话语。 待声音彻底消失，碧玉珠也彻底暗淡，失去了光泽。 楚明将碧玉珠捡起，“看来前辈是因为帮助我，消耗太多天地之力了……” “放心吧前辈，晚辈定会信守承诺，带你出去。” 下意识到，楚明欲使用木戒将碧玉珠收起，但经过一番尝试却发现木戒竟无法收入其中。 楚明蹙眉，喃喃道：“阿公给予我的藏物木戒，除了草本以外，的确不能收纳其余生灵。没想到，这碧玉珠也不能收入……是因为有天地之灵在其中的缘故吧。” 白兔消失，肚兜小鬼才敢从楚明胸口跳出，它紧抱碧玉珠，露出开心的笑容。 楚明溺爱地摇摇头，“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前辈这颗珠子就交给你保管了，可好？” 肚兜小鬼连连点头，并保证自己会光荣地完成任务。 楚明哑然失笑，单手将肚兜小鬼提起，放进自己胸口处，然后对着俊美男子的坟墓三拜。 在坟墓上多看了两眼，楚明原路返回。 …… 离开青墓途中，所经过的坟墓似乎是知道楚明需要煞气，于是皆会自主地将之释放，供楚明吸收。 楚明内心升起暖意，不敢浪费诸位的好心，边走边吸收着不同“前辈”的煞气。 青墓寂静。 一场又一场的杀戮画面，不停冲击着楚明的大脑，让走在其中的楚明却仿佛踏在血腥地狱。 这要是放在之前，就算楚明拥地眼，只怕也承受不住这般煞气。 然今非昔比，抛开修为的暴涨，楚明现在已经完全适应地眼吸收煞气的能力。 只要不作死，胡乱尝试吸收超出自己承受极限的煞气，那便没有任何问题。 直至楚明走出青墓，身上所散发的煞气足以使得引魂低阶之人失去理智。 这意味着，倘若魂力没有到达引魂中阶，几乎没有与楚明一战的能力。 也其所散发的煞气都挡不住，还打个什么？ …… 离开青墓，楚明穿越竹林，向沉兮二人方向走去。 修为突破又获得控制煞气的能力，楚明心情大好，漫步于林间，欣赏沿路修竹。 可突然，楚明脚步放缓，停了下来，看向一侧。 目光所至的林间有根较为纤细的翠竹。 细竹不高，只有一丈，粗细不过三寸。 盯着翠竹发呆片刻，楚明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朝那翠竹走了过去。 此地修竹神秘，楚明曾以手刃砍之，无法破坏丝毫不说，反倒将自己弄伤。 本来，楚明早已放弃了带走翠竹的念头，奈何眼下发现了这一细竹，于是又升起了“夺宝之心”。 经过与卫文生一战，楚明黑刀彻底粉碎，更是在塌陷中“尸骨无存”。 所以，此时楚明急缺一柄可以作为武器之物。 而恰好，这翠竹可以满足楚明的需求。 来到细竹旁，楚明将灰色罡风缠绕于手，对准竹竿中间部分劈下！ 与上一次不同，修为精进后的楚明凭借着罡风，成功在细竹上留下了半寸深的痕迹。 “果然，这根竹还处于生长期，坚硬程度较之其他竹子，脆弱不少……” 楚明笑着道：“古人诚不欺我也，这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说话间，楚明再度抬手向痕迹处劈去，一副誓要把此细竹砍倒的模样。 …… 第一百零六章 洁白梨花飘落，入春水 不停地挥手劈砍数个时辰，楚明手开始留下了鲜血。 此时，竹竿上的痕迹已从最初的半寸到了一寸。 这倒不是楚明偷懒，而是这细竹只有表面半寸最为脆弱，越是往内，材质越发的坚硬。饶是有流体罡风缠绕，也很难破坏其内。 就这样，楚明没有做任何休息的又劈砍了半日。 半日之后，细竹身上“伤口”已有两寸，摇摇欲坠。 向竹竿内部看去，不难发现此竹中间竟然不是空心，而是实心。 实心部分不似表面呈翠色，而是淡白，其上有些泛黄，观感极为柔和。 当然，看起来柔和，实际却极为“倔犟”，这也是为何楚明花费将近一日还未将此翠竹砍下的原因所在。 哗啦哗啦—— 整整重复劈砍一日，翠竹终于应声而倒。 楚明来不及高兴，直接原地坐下，疲惫不堪。 “此竹到底是什么品种？还未完全长大就如此坚硬……尤其是中间驼色部分，更是硬得离谱……” 楚明轻揉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忍不住地吐槽起来。 休息片刻，恢复体力的楚明将那半截翠竹捡了起来，放在手中端详。 翠竹长度几乎与黑刀相同，这对于楚明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不错，还挺顺手……待回宗门，找工匠打磨一下，我便有刀可以用了。” 说话间，楚明挥手将那半截翠竹收进了木戒之中，目光向垂柳潭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有动听的管弦之声，从竹林那边传了过来。 “看来，沉兮已经学会了。” 楚明露出笑容，心情格外舒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 碧水潭，垂柳下。 沉兮坐似尘间仙子，十指露，如春笋纤长，拨动琴弦。 曲调悠长，起伏跌宕，恼乱愁肠。 那一刻，楚明看呆了，也不由地笑了。 随着琴声渐弱，沉兮双手放于琴弦，结束了弹奏。 见状，楚明靠了过去，鼓掌以示表扬。 沉兮眉毛一挑，“怎么样？本姑娘弹得好吧？” “何止是好？” 楚明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全胜兰台公子，想象高唐赋。” 沉兮顿时脸红，“你现在怎么也和屠师兄、齐师兄一样，胡言乱语……我怎能和传闻中的神女瑶姬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楚明道：“我又没见过神女，说不定那神女还不如你好看呢。” 沉兮白眼，丢下一句“难得和你扯”，转身对着俊美男子一拜，“多谢前辈授予小女子此曲。” “不用，如若生前能遇到像你这般乐曲造诣非凡之辈，我定会收之为弟子，将我毕生曲艺相授……” 俊美男子面露遗憾，连叹错失了一块璞玉。 沉兮一笑，道：“前辈何需叹气？您大可跟我们出去，这样一来，您便可以继续教授我曲艺了。” 俊美男子摇头，“我答应过她，不能离开青丘……” 楚明与沉兮对视，识趣地闭上了嘴。 片刻之后，俊美男子对着沉兮道：“将摧心琴收入体内吧，是时候带你们离开了。” “收入体内？” 沉兮面露为难，“前辈，这具体要怎么做……我等从未接触过如此贵重之物……” “摧心琴既已认你们为主，无需玄气操控，只需意念一动，其便会自主进入你们体内。” “你二人可以一起尝试，至于摧心琴进入谁体内，就看哪边亲和力更强了……” 俊美男子话音落下，楚明与沉兮当即照做。 嗡嗡嗡—— 果不其然，随着二人意念一动，摧心琴发出声响，极速缩小起来。 在俊美男子好奇目光之下。 摧心琴朝着沉兮飞去，最终进入其体内，消失在三人视野之中。 俊美男子一笑，“看来摧心琴更喜欢沉兮一点。” 沉兮开心地蹦了起来，向楚明投去获胜者的目光。 楚明不语，暗自笑了笑，并不打算与沉兮做任何口舌之争。 见状，沉兮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本笑着的脸垮了下去。 楚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反倒是旁边的俊美男子露出了微笑。 “好了，跟我来吧，带你们离开。” 俊美男子出声将二人注意力转移，然后魂力喷涌而出，带二人腾空而起。 俊美男子飞行速度极快，很快带着二人飞跃梨墓，到达了另一边。 “顺着这条溪水走出梨墓，那里有通往外界的路，我就不送你们了……” 俊美男子止步，送楚明二人于此。 楚明二人连忙对俊美男子恭敬行礼，“打扰数日，我二人就此别过。” 俊美男子微微点头，看向沉兮，“别忘了我教你的曲子，记得多加练习，免得到时候伯牙那老头数落你。” 沉兮“嗯”了一声，道：“老师放心，学生定会勤加练习。” “老师”二字令俊美男子动容，对着楚明二人招了招手，不置一词。 楚明与沉兮再度一拜，离去了。 俊美男子沉默，转过身，不愿去看。 “前辈。” 楚明突然叫住了俊美男子，令其脚步一顿。 对着俊美男子背影，楚明问道：“相处几日，前辈还没告诉我两，您名讳。” “唔……” “有段时间，没有人问过我名字了……” 俊美男子感慨不已，转身盯着楚明眼睛。 “我名：余子期。” 楚明一笑，同沉兮对着俊美男子挥挥手，向着出口跑去了。 盯着那边，俊美男子神色有些失神。 从二人欢快的背影，他似乎看到了几分从前。 “白意，我们曾经也似这般……” “如若那日，没有遇见那人，该有多好……” “哈哈哈……可惜，可惜……” 余子期仰天大笑，声音回荡青丘。 四周树枝摇曳。 洁白梨花飘落。 入春水。 …… 沿着溪水走出青丘，楚明二人来到了熟悉的地下河道。 河道湿滑，楚明二人缓慢步行，最终来到一处山缝前。 裂缝极窄，楚明尝试了下，刚好够一人侧着通行。 沉兮见自己突破后实力较之楚明要强大几分，于是毛遂自荐地想要打前锋。 楚明拒绝了。 沉兮对于楚明想逞英雄的举动有些不悦。 楚明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磅礴的罡风施展出来，令还欲说些什么的沉兮，顿时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七章 玄兽化妖，人中有异 灰色的流体罡风，破空三阶的修为。 看着眼前楚明，沉兮不停眨眼，脸上尽是惊讶，“你，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楚明撒谎道：“趁你学习曲子的时候，我去青墓转了一圈。里面的“前辈”们似与我投缘，于是助我突破至破空境。” 沉兮皱眉，“一突破就至破空三阶？又一次？” 楚明挠头，眼神闪躲，“厚积薄发嘛……”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而且上一次，你已经用过这个理由了！” 沉兮奇怪不已，一步步向前走去。 楚明连连向后，被逼至峭壁，退无可退。 面对一脸邪笑的沉兮，楚明流下豌豆般大小的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相视数秒，沉兮“噗嗤”一笑，“你那么怕干嘛？你不说，我还能把你脑袋挖开看看你在想什么不成？” 楚明擦下额头的汗水，“倒也不是，就是感觉有一丝恐惧……” “恐惧？” 沉兮挑眉，揶揄道：“楚公子杀人不眨眼，尚且不惧恶鬼，竟然怕我这个小女子？” 楚明有些脸红，无法回答。 沉兮乐了，后退了几步，“岁星门里谁没有点秘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楚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逗逗你而已，那么紧张干嘛？”，沉兮随意地摆摆手，目光看向一侧夹缝。 楚明点点头，默不作声地侧着身体，进入夹缝向另一头走去。 沉兮紧跟而上。 很快二人身影消失在缝隙之中，唯有对话飘了出来。 “你走慢点，干嘛不说话，莫非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你多虑了。” “唔……那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 “刚才如果我真的逼迫于你，你会将秘密说出来吗？” “不会。” “当真？” “当真。” “切，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 山间缝隙窄长，楚明二人侧身踩着水流走了大约有数公里，才得以脱身。 山缝的另一头，空间又变得宽阔起来。 水流顺着山缝流出，汇入一条颇为宽阔的地下暗河。 楚明顺着暗河向上看去，发现有许多像这样的小溪，从不同的山间缝隙之中，流入暗河之中。 “子期前辈说顺着小溪就能走出去，应该指的就是顺暗河而下吧？” 沉兮看向楚明，寻求其意见。 楚明倒是果断，说了声“这边”，直接向下游走去。 暗河空间昏暗，没走多久，沉兮脚底传来异样感，于是出声让楚明停一下。 楚明脸上浮现疑惑，沉兮则是蹲下，向自己脚下看了过去。 “楚明，你看这是什么……” 沉兮语气十分凝重。 楚明心生好奇，当即蹲下看了过去。 沉兮脚边，有一具骸骨。 骸骨破损严重，但大致看得出为人类的尸骨。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相比于人类尸骨，此骸骨多出了许多细小的软骨。 软骨多在四肢，从排列来看，有些像鸟类的翅膀。 “好奇怪的骸骨……这些软骨做什么用的？” 面对沉兮的提问，楚明微微摇头。 他拿起无名尸骸的头骨，道：“你看，头骨的结构也有些奇怪……” “嘶……” 沉兮吸了一口凉气，骇然道：“人的头骨怎会没耳骨？这，如何听声音？” 楚明脸色阴沉了下去，“或许，这就不是人的骸骨……” 沉兮心中一紧，低声道：“你是说，这是异族的尸骸？” “异族？”楚明语气上扬，投去不解的眼神。 沉兮点点头，解释道：“上古时期，人类并不是唯一的主宰。曾经在这片无边大陆上，还有许多妖族与异族。妖乃是玄兽所化，异族则是拥有着一些特殊能力的人类。” “这……”，楚明皱眉：“妖族和异族，我怎从未听说过……” 沉兮道：“这是自然的，妖族与异族虽说尚未完全灭绝，但多出没于国域广阔且实力强大的上国。像我西赋这样，资源匮乏之地是看不到两族之人的……” 楚明点头，言归正传，问道：“那沉兮，你能认出这是何异族的尸体吗？” 沉兮摇头，“关于妖族、异族的信息，我也只是在祖宅书中看过。我从未见过任何异族，如何认得出？” “这样啊，那有些麻烦了……”楚明警惕地看着四周，道。 “怎么了？”沉兮看了过去。 楚明沉声道：“尸骸在此地，说明有某物将其杀害，这里，不安全……” 沉兮展颜一笑，颇为乐观地说道：“或许是你多虑了，这条暗河位于地下不知道多少公里，这等无人之地残留着上古骸骨不足为奇。” “不。” 楚明斩钉截铁地将沉兮否定，然后拿起软骨，道：“沉兮，你或许不清楚，但对于尸体我很了解。你看这软骨，几乎完好无损……” “这能说明什么？”，沉兮蹙眉。 楚明解释道：“软骨与其它骨头组成不同，在同等条件下特别容易腐烂。可你看这些软骨，哪有任何腐烂的痕迹？” 沉兮眼睛微眯，警戒心瞬间提升至十二分，“你是说，这空间里还有其他人？” “还是那句话，或许，不是人……” 说话间，楚明缓缓站了起来，魂力徐徐铺开。 “从现在开始，你我轮流以魂力勘察四周。我玄气比你浓厚许多，由我先来。” 楚明的提议，沉兮肃然接受，并道：“你可能是对的，我们走快些，尽量早点离开此地。” 楚明“嗯”了一声，不敢再多加逗留，继续顺着暗流向下游走去。 轮流释放魂力勘察，楚明二人平安无事地走过了十来公里路。 越是向下，暗河越是宽阔。 空间内无任何光源，本就昏暗。 起初，楚明二人还能用魂力观察到河对岸的情况，可现在不要说魂力观察，甚至都无法看见河对岸。 望着逐渐湍急的河水，楚明内心中的不安之感更是强烈。 感知到沉兮玄气几乎快耗尽。 楚明拍了拍沉兮肩膀，示意其去休息，轮到他来当这个勘查兵了。 沉兮微微一笑，并未客气，当即将魂力收了回来。 楚明见状，魂力徐徐而出，可还不待他将魂力完全铺展开，意外发生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发现，你挺会损人的 扑通—— 出水声响起，三道人影从湍急的河流中跳出，向楚明二人后背打了过去。 “沉兮，小心！” 楚明惊呼，灰色流体罡风瞬间破体而出将沉兮包裹。他本欲带着沉兮躲开攻击，奈何敌人攻击时机过于精妙，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楚明暗骂声“可恶”，只能以身为盾把沉兮护住。 咚—— 深受三人攻击，楚明抱着沉兮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峭壁之上。 “咳咳咳……” 楚明咳出几口鲜血，看向怀中沉兮，“怎么样，有事没？” “我没事，你呢？” 楚明咧嘴，“没事，小伤而已。” 沉兮颔首，面结寒霜地看向不远处的三人。 远处三人外表与人极为相似，头无耳，四肢健硕并长得有鱼鳍于其上。 显然，这三人同那具无名尸骸一样，乃是沉兮口中的异族。 …… 拍了拍身上尘土，楚明与沉兮站了起来。 三个异族见状，面露惊愕。 他们未想到楚明身扛他们合力一击，竟然还能站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最为年长者站了出来，对着楚明二人说起了古老的语言。 楚明虽然听不懂，但从年长异族语气中不难听出，其似乎很生气。 “他在气什么？”，沉兮低声道。 楚明道：“鬼知道……话说，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能沟通一二吗？” 沉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楚明，“瞧瞧你问的什么话……他们说的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语言了，我如何能得知！？” 楚明脸黑，转移话题道：“既然无法交流，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沉兮肃然道。 楚明冷笑，从木戒中将半截翠竹拿出，握在了手中。 “你啥时候偷的？”，沉兮表情怪异。 楚明脸皮一抽，“什么叫偷的？我靠本事劈的……” “所以，你口中的办法是拿竹子喂鱼？” 沉兮所言，让楚明脸黑了下去，他没好气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挺能损人的……帮我看好小肚兜。” 说话间，楚明将小肚兜丢给沉兮，他则是手持翠竹向那三异族悠悠走去。 “喂，你想干嘛？”，沉兮忙道。 楚明冷然，“既然语言不通，那就只有用‘手语’交流了。” 说话的同时，楚明选择先发制人，发动了攻击。 三个异族在二人轮值时候进攻，明显是刻意而为之。 甚至据楚明推测，三个异族只怕很早就已经尾随在身后。不提前现身，是为了消耗他二人的玄气。 不管那年长异族刚才说了什么，对楚明二人心存杀意是事实。 按楚明的性格，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想杀我？ 好，那就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明在灰色流体罡风的缠绕下，朝年长异族横击而去。 楚明的突然发难，令异族愤怒到了极点。三者连忙爆发全部修为，准备教训眼前外族人。 楚明通过魂力感知到，异族修为均在破空五阶上下。 以那年长异族修为最高，乃是破空六阶。 至于魂力，三者只是恰好跨入引魂境，不足为惧。 …… 为了测验自己现在的实力。 此战楚明特意没有释放巫术，而是单纯以肉身与异族对抗。 凭借敏锐的身法，楚明很成功绕开另外两个年轻异族，来到年长异族跟前。 年长异族面露惊愕，没想到楚明可以如此轻易地躲避自己两位同伴的攻击。 攻击已临，年长异族只得运气，抬手回击。 楚明与年长异族双拳相撞。 令远方沉兮大跌眼镜的是，那年长异族只是与楚明相持了数秒，便不受其力倒射出去，跌入水中。 看到这一幕，两位年轻异族连忙跳入水里，唯留下一脸懵逼的楚明站在岸边。 “这……” 楚明语塞。 他本以为异族应当肉身十分了得才对，却没想到竟如此之弱。 年长异族好歹也是个破空六阶的强者，竟然也一击都挡不住。 一时，楚明显得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强，还是敌人太弱了…… “楚明！小心水里！”，远处沉兮突然发出惊呼。 楚明回神连忙向暗河看去，只见河中突然涌起三道数丈宽的水波，以无法躲避之速向他喷射而来。 下一瞬，水波将楚明冲向身后峭壁，砸出了一张庞大的“蜘蛛网”。 哇—— 楚明猛然喷出大口鲜血，浑身上下骨头传来刺痛之感。 仅仅一击！他已深受重伤！ “楚明！快躲开！又来了！” 再次听到沉兮呼喊，楚明这次哪敢大意，立马强行催发玄气，躲避开。 来到沉兮身边，楚明拉上其手就开始跑，没有了半点与异族对抗之意。 “你受伤了？！”，沉兮看着楚明嘴角的鲜血，面露惊讶。 “三人合力，只是一击，我全身骨头就快要碎了……” 楚明脸色颇为难看，问道：“那水波是怎么回事？巫术吗？可我为何没感觉到任何魂力的波动？” 沉兮皱眉，摇头道：“不是巫术，正如你所言没有任何的魂力波动，他们只是单纯的在运用玄气攻击。” “玄气？玄气能制造出这等水波？！为何我们不能……” 楚明一边奔跑，一边躲避着身后的水波攻击，不敢有丝毫大意。 “或许……” 沉兮思索数秒，推测道：“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天赋神通，与生俱来的能力……” “啊？！” 楚明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回头看去。 只见三异族在水中行动无阻，如同游鱼一般正急速向自己二人靠近。 “这到底是什么种族？肉身虽弱，可这以水为攻击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 楚明咬牙，内心悔恨不已，后悔没有在岸上时候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三人灭杀。 …… 没跑多久，沉兮呼吸变得急促。 在这之前，沉兮本就消耗了诸多玄气，眼下又奔跑了那么久，体力确有些不支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楚明一样，拥有变态的回复能力。 楚明感受到沉兮身体状况，本欲出声询问其是否还能坚持。然而就在他开口之际，数道水波从后方喷涌而来。 第一百零九章 我也想，但他们不讲武德 “小心！” 情急之下，楚明将沉兮抱起，一个跃步险之又险地躲开敌人的攻击。 被楚明突然抱在怀里，沉兮先是一愣，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都是江湖儿女，为了活命，情急之下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礼仪纲常。 沉兮不在乎，可有的人在乎。 下一刻，肚兜小鬼从沉兮怀中挣脱出来，对着楚明一顿比画然后捧腹大笑起来。 楚明脸微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沉兮好奇，问道：“小肚兜说什么了？它又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楚明结巴，不敢直面回答沉兮所问。 沉兮蹙眉，嘀咕一句。 此时二人正在逃命，一切等脱离危险再说。 …… 在一次又一次的水波攻击中，楚明二人又跑了一两公里。 暗河空间昏暗，逃跑途中楚明不小心被水波余威所伤，伤势又重了几分。 不论是楚明还是沉兮，皆知道这样一味地逃跑必死无疑，但是二人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河岸不宽，他们无法远离暗河，到达异族攻击范围之外。 入河一战？ 那更是三伏天过火焰山，找死。 异族水性比二人好出太多，再加上诡异的天赋神通，这让楚明提不起半点与之水中作战的心思。 楚明脸色阴沉地又跑了会，突然前方传来“哗哗哗”的巨响。 “起风了？！前面有出口！” 沉兮大喜，肚兜小鬼也拍手鼓掌起来。 楚明皱眉，“如若真的有出口，怎不见亮光？还有这哗哗声是什么……” 无需多加猜想。 数秒之后，暗河水流骤然湍急，如同奔腾的猛兽，冲击两岸岩石，溅起浪花朵朵。 向前看去，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条银丝，有白雾飘浮其上。 “那是……” “瀑布！” 沉兮叫出了声，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前方是深渊，这该如何是好？” 楚明暗骂一句，回头看了眼所来之地，又看向距离自己二人不远的异族。他意外发现，水中异族游行速度，明显较之刚才慢了些。 楚明经过一瞬的思考，咬牙道：“跳下去！” “跳下去？！”沉兮怀疑自己听错了，“疯了不成？” 楚明解释道：“现在回头，无异于自投罗网。你我体力所剩无几，还能吃下几次异族水波攻击？” “那也不能这样跳下去！谁知道这瀑布有多深？！再则，落入水中，我们更不是异族的对手！”沉兮道。 楚明再度看向异族，沉声道：“自从刚才开始，异族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似乎不愿意靠近这个瀑布……” “唔……经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沉兮反应过来，呢喃道。 “左右看似都是死路，那不如选一条活命机会更大的……” 楚明眼中闪过寒芒，表面杀意无穷，内心实则极为憋屈。 不管是面对卫元，还是实力强大的卫文生，楚明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实力比敌人强，奈何别人根本不和你正面一战。 这感觉，就宛如夜间有只苍蝇在你耳边盘旋。 你明明有一掌拍死其的力量，却怎么也打不到。 …… 落瀑的声音愈加响亮。 楚明二人来到悬崖边向下看去。 一眼望不尽深渊底。 “这……你确定这条路生机更大吗？”沉兮吞了下口水，弱弱道。 楚明嘴角抽搐，不自信道：“大，大概吧……”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之时，后方那年长异族发出一声尖叫，阻止了其余两位年轻异族靠近瀑布。 “果然，他们不敢下瀑布。”楚明道。 “那，我们敢下吗？” 沉兮凝视深渊，有些害怕地说道。 唰唰唰—— 不待楚明回答，后方突然传来数道水波汹涌袭来之声。 感知到此，楚明咬牙，抱着沉兮一跃跳入深渊。 “跳之前你倒是说一声！” “我想说，可后面的异族他不讲武德啊……” “楚明！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关我屁事，你去找那三个异族算账！” “啊——救命啊——” 沉兮惨叫声从深渊下方传出。 年长异族闻言，令另外两异族原地待命，他自己则是上岸，来到悬崖边向下方看去。 除了落瀑溅起的浪花，一片黑暗。 年长异族冷笑，随后朝着两位年轻异族比画了些什么。 三人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 瀑布的高度超出了楚明的想象。 垂直下落了十来个呼吸，竟还未到达瀑布底部！ 此时几人的下落速度已非比寻常，照这样下去，哪怕下方是水潭也难逃重伤。 “玩脱了……” 楚明后背冒汗，灰色罡风缠绕自身，做好撞击的准备。 “此刻还看不见潭底，哪怕你修为大进拥有流体罡风护体，也扛不住的……”沉兮看向下方，肃然道。 楚明如何不知。 他道：“放心，只要摔不死，我便不会死……” 沉兮思忖不语，数秒后开口道：“落地之前使用魂力，或许可以减少撞击。” “但以我现在所剩玄气，无法维持罡风的同时动用魂力。”楚明道。 楚明抱着沉兮，一边跑一边抵御异族的水波攻击，玄气所剩无几，只够维持罡风处于巅峰状态。 倘若动用魂力，必将使得罡风减弱，得不偿失。 沉兮道：“我知道，所以你来保持流体罡风，剩下的交给我。” 楚明眼中一亮，“你玄气，恢复了？” 沉兮脸色凝重，“尚未，可以勉强一试，但只有一招之力……” 楚明颔首，同沉兮一起屏息以待。 数个呼吸过去，随着下方泛起微弱亮光，水潭终于出现在了二人眼中。 “到底了！” “楚明，保持护体罡风！” 沉兮嘱咐一声，目光死死盯着下方，内心倒数起来。 五丈，三丈，一丈—— 就是这个距离！ 沉兮内心高喊，魂力砰然爆发，对着地面打出一记“裂空斩”！ 凌厉的风刃劈砍在水面上，使得楚明二人下落速度为之一顿，随后坠入了潭水中，砸起滔天浪花！ 由于入水速度过快，撞击使得沉兮陷入昏厥。 落入水中楚明不敢休息，连忙抱着沉兮，不顾浑身骨裂传来的刺痛，拼命往上游去。 第一百一十章 凌波微步，芳脸轻颦 不待楚明二人浮出水面，水潭深处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吸力。 顿时，潭底出现水龙卷，将欲向上的楚明二人狠狠拽住，向潭底拉去。 怎么回事？ 为何会突然出现水龙卷？ 潭底有东西？！ 楚明惊愕不已，内心困惑万分，最终无力抵抗，随着水龙卷沉入潭底。 昏暗的潭水倏尔通亮，两个血色满月出现于底部。 血月中有竖瞳。 那是一双眼睛！ 楚明如坠冰窟的同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水龙卷是由潭底古怪生物所引发！ “怎么办？必须脱离这水龙卷！” 楚明内心焦急，朝四周看去，立马发现潭底不远处有个水下通道！ 咕噜咕噜—— 与此同时，楚明怀中的沉兮被呛到，水进入其肺。 楚明别无选择，狠下心施展出满江红血纹，突破水龙卷的吸力，向水下通道冲去！ 感知到楚明的远离，潭底巨兽发出惊天咆哮，追了过去。 虽说此时身在水中，可巨兽的怒吼，还是让楚明止不住流下了冷汗。 该咆哮声似虎，雄浑有力，震耳欲聋，绝并不是寻常玄兽可拥有！ 水下通道中，楚明拼命往前游，绕过几个弯，竟看见了亮光！ 亮光？！出口！ 楚明大喜，强憋着那一口气，脸色通红向光亮处游去。 当靠近，楚明却发现光亮处似有巫纹，架构成阵，似是封印。 见之，楚明的内心不由一沉，但还是游了过去。 “不管能不能出去，都要试一试，我可不想成为背后巨兽的口中食！ ” 楚明内心暗道，抱着沉兮游到距离封印三丈处。 没有任何预兆的，本沉寂的封印爆发金光，更是传出阵阵炽热之感。 恐怖的温度将四周之水瞬间蒸发，让楚明身上出现多处烫伤。 不过，也正是因此，楚明得以呼吸，立马换气。 “这温度？！” 楚明停住了脚步，不敢再靠近，可后方神秘巨兽却嘶吼追了上来。 借着封印之光，楚明终于看清了后方巨兽的模样。 巨兽头顶有两处凸起，身体修长如蛇，长有青鳞，其下无足。 蛟！？ 楚明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地下不知道多少丈的地方，他竟然遇见了传说中的生物！ 前有封印，后有猛蛟。 楚明陷入两难之地，不知该怎样抉择。 吼—— 蛟蛇怒嚎，一股比楚明强出万倍的，似玄气的力量席卷而来。 见状，楚明目中闪过决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就是死也不作你口中之食！ 这般想着，楚明不顾伤势，以赴死之势抱着沉兮向着炽热封印冲了过去。 温度奇高，楚明只觉整个人快要融化。 可下一秒，随着一股熟悉的力量降临，焦热之感消失，楚明顿感清凉。 “这股力量？！子期前辈！” 楚明仰望露出微笑。 虽然看不见余子期身影，但楚明此时明白过来，原来前辈一直在默默关注的他两。 有了余子期力量护体，眼前的封印似变得不再恐怖。 楚明卯足全力奔跑，在后方蛟蛇震惊之下，平安无恙地通过了封印！ 吼—— 蛟蛇再度嘶吼，带着丝丝不甘与憎恨！ “多谢前辈！再见了！” 尽管无人回应，可楚明还是极为开心的，一边跑一边挥手，朝着封印另一边的光源而去。 看到楚明二人安全离开封印，蛟蛇不信邪地猛撞着封印。 咚咚咚—— 地动山摇，楚明感知到此不敢再停留，当即大吸一口气入水，进入水中。 凉水浸泡，舒适感与疲倦感双双袭来，楚明伤势彻底爆发，几乎快要晕过去。 最终楚明突破了自己极限，不知哪儿来了力气游出了地洞，来到某个湖底。 上方湖面涟漪荡漾，折射出七彩之光。 楚明内心卸下了所有包袱，连忙向上游去。 可湖底之深，至少数百丈，楚明游着游着，渐渐有些失去意识。 “完了……只能到这里了吗……” “明明，已经逃出来了……” 楚明有些不甘，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用不上力。 望着沉兮，楚明眼中闪过精芒，对着其红唇，亲了上去。 楚明用玄气保留了一口气。 他虽然没力气了，但至少不能让沉兮死在这里。 两人接吻之际，沉兮醒了过来。 一脸迷茫的沉兮捶打楚明，欲将之推开。 挣扎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楚明玄气将氧气送入，沉兮立即明白楚明的想法。 嘴唇分开。 楚明对着沉兮虚弱一笑，爆发出仅有的力量将沉兮向岸边抛去。 而楚明自己，则被惯力推向了湖底…… 咕噜咕噜—— 湖水顺着楚明口腔，涌入肺部。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溺水而死。 …… 另一边 被丢上岸的沉兮急剧咳嗽。 来不及休息，沉兮深吸一口气，想要跳入湖底将楚明带回。 可还不待沉兮付之行动，其周身传来剧痛感，令刚站起没走几步的她，倒在水中。 “我的身体……怎么受伤那么严重？！” 沉兮惊愕，昏迷的她并不知道刚才楚明经历了什么。 无法站起，魂力也触及不到湖底，沉兮陷入绝望。 她无法拯救楚明。 “楚明！你快上来！” “你一定有办法……” 沉兮对着湖面呼喊。 喊着喊着，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沉兮心头， 沉兮哭了。 只能这样看着湖面。 寄托于楚明还有什么神奇手段。 等待奇迹的发生。 …… 这一次，沉兮注定只有失望。 此时躺在湖底的楚明已经彻底失去意志，湖水已倾倒进入身体，将其肺部灌满。 换而言之，就算此时还有手段，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楚明没了动静，肚兜小鬼焦急万分，抱着碧玉珠不停地摇晃。 片刻之后，碧玉珠闪烁光芒，有了一丝反应。 下一刻，珠上流出淡淡白雾，白兔出现在了肚兜小鬼身前。 肚兜小鬼如获救命稻草，连忙向珠子跪下去，请求白兔出手。 白兔不语，它盯着楚明数秒，随后把目光看向上空。 “为了救伙伴，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么……” 白兔喃喃，一眼便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目光回到楚明身上，白兔缓缓点头，“你也算完成了诺言，离开之前，我就再帮你一把……” 话音落下，楚明身下浮现狂风，形成水龙卷，顶着他与肚兜小鬼向上方极速而去。 嘭—— 水柱推送着楚明，直至冲出湖面十来丈才失去后力，彻底消散。 强劲的冲击将楚明肺部积水全部吐出，惊醒过来。 “我……” 感知到四周凛冽的风，楚明一时有些发懵，四周张望，发现自己正同激动不已的肚兜小鬼急速下坠。 来不及思考，楚明将肚兜小鬼拥入怀里，砸进了湖水。 虽说已精疲力尽，然游泳的体力还是有的。 楚明在水中游动，很快便上了岸。 看见岸边熟悉的丁草青萍，楚明洋溢劫后余生的微笑。 “楚明！” 不远处，双眼红润的沉兮挥手呼喊，开心不已。 楚明向其招手，示意自己没事。 或许是过于开心，沉兮无视了身体的剧痛，向着楚明缓步跑去。 少女凌波微步，芳脸轻颦，惊起阵阵白鹭。 望着那沙滩上奔跑的沉兮，楚明不由地笑了。 ……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 似也恨，人归早 “呜呜呜呜……” “楚明，我以为你死定了！” “我想下去救你，但我刚才根本走不动……” 沉兮给楚明一个大拥抱，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嚎啕大哭。 “嘶……疼疼疼……”，楚明倒吸一口凉气，直喊疼，"姑奶奶，我这刚从鬼门关回来，您又要给我送回去吗？" 沉兮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双手，还是一脸惊魂未定模样。 看到此景，楚明轻声道：“都过去了……我们，活下来了。” 沉兮擦掉眼泪，如花绽放般露出灿烂微笑，重重点了点头。 楚明暖心一笑，看向湖水，“沉兮，我们现在……还在西赋境吗？” 青丘之大，楚明二人从青墓这一头到梨墓另一头，全程由余子期带着凌空飞行。 这导致楚明根本不知道自己二人究竟飞了多远…… “这附近尚且还能看到夜岚风岭，应还在西赋境内……” “西赋境内，像我们眼前如此宽阔的湖水，只有一个，那便是地鸣湖！” “楚明！这里是距离卫家山不远处的地鸣湖！” 经过一番观察，沉兮推断出了二人当前所在位置。 “地鸣湖……” 楚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是湖底不时传来怪叫，且时常地震的地鸣湖？！之前我听师兄说起过！” 沉兮微微点头。 “怪叫、低鸣……原来是这样……”，楚明轻笑，摇了摇头。 沉兮皱眉，一脸费解。 见状，楚明当即将掉下瀑布水潭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 “原来！那人们口中的地鸣与怪叫是因为潭底那蛟龙？！” 沉兮大惊失色之余，有些失望地喃喃道：“我竟然错过与传说中妖兽见面的机会……” 楚明瘪嘴，“听你语气还挺惋惜？你可知道为了活命，我受尽苦难……” 楚明说话之际，一旁的肚兜小鬼不停地做出恐吓的姿势，企图向沉兮展现恶蛟之态。 沉兮一笑，将肚兜小鬼抱入怀里，做作地向楚明行礼，“小女子，谢过楚公子救命之恩……” 观之，楚明无奈一笑，随即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我们暂时在此湖附近休息一下吧……” 沉兮点头，同样坐了下来，“你我受伤颇重，是需要好好调养一下再出发回靖州……” “不，我们要先回卫家山。”，楚明道。 “回卫家山？为何？”，沉兮歪头。 楚明解释道：“你我掉入深渊，师兄他们定不会轻易放弃寻找的，我估计他们现在都还在卫家山。” 沉兮拉长语气“哦”了一声，赞同地点点头，目光向卫家山方向看了过去。 “说来，此行多亏了你……如若没有你，我已经……” 沉兮面露感激，转头看向楚明，表情随之一顿，话语戛然而止。 或许是过去疲惫，楚明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对于一秒入睡的楚明，肚兜小鬼摊手，一脸无奈。 沉兮则一笑，闭目盘膝，抓紧恢复起来。 天逐渐暗下来，湖水轻拍沙滩青草。 远处渔民陆陆续续回家。 眠伏沙滩上的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 相比于楚明，沉兮的伤势无疑小了许多。 经过一夜的休息，沉兮体力恢复大半，已可以动弹。 见沙滩上尽是泥泞，且不时有涟漪涌来。 沉兮将楚明抱起，来到不远处的草地上休憩。 确认四周无危险，沉兮又从不远处寻来了干树枝，原地取火，驱散湿意。 直至次日夜晚，楚明从昏睡中苏醒。 …… “抱歉，太累了，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了……”楚明揉揉头，撑起身来。 肚兜小鬼见状，从沉兮怀里跳出，一跃来到楚明头上，颇为开心。 沉兮一笑，抬手将木枝丢进火堆，“这是好事，说明我让你有安全感。放在三年前，你可不会在我面前睡着……” 楚明不避讳地点头，“以前总是一个人，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但现在的你，不再是一人了……”，沉兮随意道。 楚明动容，脑中浮现屠苏、齐海身影的同时，目光落在沉兮与肚兜小鬼身上，欣然一笑。 与沉兮对视片刻，楚明出声打破宁静，“对了，我们需要在影子司待多久？” 沉兮回答道：“按往年弟子来看，我们需要在军中待一年时间左右。可以往弟子从未有进入影子司历练的先例，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待多少……” “一年……”，楚明微微皱眉。 观其表情，沉兮好奇道：“怎么了？” 楚明摇头，“没，只是我想回宗门铸造一柄武器先……你也知道，我现在无刀可用……” “噗呲。”，沉兮突然笑了起来，戏虐道：“怎么没有？你不是偷了一根竹子出来吗？” “都说了不是偷的……” 楚明无奈，又道：“再说，我老拿一根竹子和人战斗算什么回事？” 沉兮收敛笑容，点头道：“你说的倒是在理，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你之实力也很难完全发挥。” “对的，所以我想请假回一趟宗门，不知道老元帅是否同意……” 楚明思考着措辞，不知到时候该如何开口。 沉兮想了想，道：“军中规矩森严，元帅恐不会同意。我建议你向司主开口，其或许会答应。” “源秋司主……” 楚明微微点头，接受了意见。 火堆照亮黑夜，二人没有再说话。 不久之后，楚明陷入坐驰，进入自己心脏空间之中。 煞鬼封印上，煞鬼二印依旧。 楚明眼睛微眯，全身煞气爆发，向着第二印伸出了手。 下一刻，煞鬼第二印微微颤抖，一股可怕的黑色煞气扑面而来。 楚明以自身煞气抵抗，然而只是数个呼吸，便呼吸急促，双目变红。 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楚明连忙抽回了手。 “呼……” 楚明吐出一口浊气，心有所料道：“果然，三道煞鬼印，一道比一道的煞气厉害……在找到天地之灵前，要先想办法吞噬更多的煞气才行。” 验证完心中猜想，楚明离开心脏空间，睁开了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多了些不一样的风景 向一旁看去，楚明发现沉兮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楚明从木戒中取出棉被，“这不，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么……” 还不待他起身将棉被盖在沉兮身上，肚兜小鬼毛遂自荐地举手，示意自己可以完成这项“困难而艰巨”的任务。 楚明失笑，轻轻将棉被放在肚兜小鬼手中。 肚兜小鬼身材本就矮小，即使楚明将棉被叠好，也如同大山一般将其压趴下。 “哈哈哈哈哈……”楚明忍不住笑了起来。 肚兜小鬼从棉被下爬出来，愤怒不已。 其看了看楚明，嘴中鼓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晃悠悠地将棉被扛到了沉兮身边。 似是累到，肚兜小鬼擦了擦汗水，马不停蹄地开始将棉被摊开，盖在了沉兮身上。 完成任务，肚兜小鬼看向楚明，寻求表扬。 楚明向其竖了个大拇指。 肚兜小鬼憨笑，钻进沉兮棉被，睡了过去。 “看来，还是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楚明呢喃，抬头看向星空。 夜还是那片夜。 只不过，多了些不一样的风景。 …… 次日一早，二人顺着卫家山的方向出发了。 据沉兮说，卫家山距离地鸣湖足有数百公里。 由于伤势还未恢复，二人脚步微慢，花费了十余天才达到。 卫家山已完全塌陷，整座山都已经陷入了地底。 二人到达之际正发现西周驻扎着靖州军，成百上千的人在塌陷的深坑中寻找着什么。 “师兄他们果然在寻找我们……” 楚明一笑，同沉兮赶忙向着军营方向跑去。 …… 军营中，金长老与秦襄老元帅正在商榷进一步的救人计划。 塌陷地域甚广，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勘查，基本已经确定密室塌陷的位置。 确认位置是好事，但该如此营救却成了大问题。 金长老与秦老元帅实力强大，却也无劈山之能。面对散乱的巨石，他们一身实力却有些无用。 再加上，由于不清楚其内具体情况，金、秦二人不敢轻举妄动以蛮力开路，这也是为了避免引起第二次塌陷，断送楚明二人性命。 几经商量之下，得不到一个好的营救方案，一时营帐内氛围有些凝重。 “元帅！” 突然，帐外传来呼喊声，一位将士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此举引得秦老元帅勃然大怒。 秦老元帅咆哮道：“叫叫叫，跑跑跑，成何体统？！来人，给我拿出去，杖刑伺候！” 将士脸一黑，连忙道：“元帅赎罪！实在是，属下有要事汇报！” 秦老元帅脸色缓和几分，“什么事？快说！” “是，是楚明！楚明他们还活着！”将士回答道。 “什么！？” 金长老与秦老元帅猛地站起来，如风一般，瞬间来到将士身前，“他们在哪里？！” 将士一惊，连忙道：“回禀两位大人，楚明他们就在帐外！” 不见任何回应，将士只觉两股风从身边飘过，眼前金、秦二人就这样消失了。 …… 秦襄二人一出军帐，立马看到不远处的楚明沉兮。 “哈哈哈，甚好甚好……” 秦襄仰天大笑，走了过去。 元帅、长老亲临，楚明二人连忙拱手，“属下二人，参加元帅，见过金长老。” 金长老素来严肃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 秦老元帅则是拍了拍楚明肩膀，松了口气，“还好你二人还活着，否则老夫真不知该如何交代……话说，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二人随着塌陷落石坠入地下暗河，侥幸活了下来。” 楚明率先开口，向沉兮使了个眼色。 沉兮不动声色点点头，接着道：“靠着暗河，我与楚明被冲到距离卫家山数百公里外的地鸣湖，逃出天际。” “唔……” 秦襄缓缓点头，感慨道：“竟是这样……看来，你二人命不该绝，气运齐天啊……” 楚明点头，看向卫家庄遗址，“元帅，那卫文山……” 秦襄脸色阴沉下去，沉声道：“卫文山所为，源秋已同我说了。卫家通敌叛国，残害同胞，死有余辜！只是可惜，没有机会从其口中挖掘出更多有利的信息……” 沉兮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楚明将沉兮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皱了皱眉，随后问道：“对了元帅，我师兄他们……” “放心，屠苏与齐海无恙，正与源秋在塌陷坑中寻找你们……刚才我已令人通知他们，想来很快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襄话刚说完，屠苏与齐海的身影出现不远处，向着楚明二人跑了过来。 “师弟！” 屠苏看着楚明，心跳“蹦蹦”直跳，太过于激动以至于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楚明微笑，“让师兄担心了。” 屠苏不答，抱了一下楚明。 “楚兄，我也要！” 待屠苏楚明二人分开，齐海伸出双手。 楚明轻笑，满足了齐海的愿望。 齐海大笑，看向沉兮，做出拥抱的动作。 沉兮展颜一笑，“齐海师兄，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齐海浑身颤抖，讪讪一笑，“沉兮师妹，我这开玩笑呢，开玩笑……” 见状，几人大笑，氛围融洽和谐。 秦襄暗自点头，看向金长老，“金长老，楚明他们此次任务完成出色，也算提前完成磨炼。现在你是否要带他们回归岁星门？” 金长老摇头，“来之前太上长老特地嘱咐老夫，令我通知元帅：一年时间尚未满，楚明他们尚还不能回宗门。” 秦襄露出尊敬之色，回道：“既是那位大人的意思，那老夫便继续让楚明等人留在影子司。金长老，你觉得呢？” “一切听元帅安排便是。”，金长老抱拳。 秦襄回以微笑，随后令人将源秋寻来。 “属下源秋，参见元帅。” 看见楚明，源秋内心自是高兴，但碍于军规，其在秦襄面前不得表现出来。 秦襄颔首，不悦道：“源秋，此次任务虽算完成，但你的指挥与判断让我很失望……” 失望两字语气极重，显然秦襄心中也是极为愤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年之约，暂时离队 面对秦襄指责，源秋面露愧色，“属下知罪，愿令责罚。” “责罚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此事之后再说，现在你还需要带领楚明他们继续执行任务，接手官儿之前的任务。” 源秋有些意外，抬头确认道：“元帅您的意思是，让楚明他们继续呆在影子司？” 秦襄不怒自威，“怎么？你有意见？！” “不，属下只是以为……” “以为我会剥夺你领队之权？” 秦襄眉毛一挑，替源秋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是。” 源秋抱拳，如实回答。 官儿的死。 贸然进入密室，导致楚明二人险些遇难。 这让源秋误以为秦襄不会再允许自己领队。 秦襄解释道：“你们共同历经生死，此次磨炼已使你们之间形成了默契。所以除了你，影子司再无人能担任领队这个位置。” “多谢元帅，属下定当将功补过！”源秋冲秦襄一拜，保证道。 秦襄“嗯”了一声，命令将士们开始收拾，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金长老嘱咐楚明等人几句，也欲回宗。 “金长老，还请等等。” 楚明出声叫住了即将离开的金长老。 金长老步伐一顿，疑惑道：“楚明，可是还有事？” 楚明点头，立马将自己想回宗门一趟的诉求说了出来。 金长老皱眉，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源秋。 “接下来的任务，前期暂以勘察为主，或许会持续数个月之久。” 源秋思忖片刻，看着楚明，询问道：“半年时间，可够？” 楚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够了，半年之后我定归队。” 源秋答应下来，向楚明递过去一张信封，“这里面是通关文牒，到时候你手持此物出西赋，前往南瑜来寻找我等。” “南瑜？！司主，新任务在敌国南瑜？！” 屠苏几人无不动容，没想到任务目的地如此遥远。 源秋重重点头，“深入敌国调查是官儿生前的任务，她虽死但任务不可止，我们要代替完成。” “具体是什么任务？”，楚明好奇道。 源秋摇头，“现在还不能说，等你归队时候，我再告诉你。” 楚明理解地点头，随后向屠苏辞别，“诸位，过段时间再见。” 屠苏点头，“在你来之前，我们会摸好敌人底。” “万事小心，可别再发生意外了。”楚明嘱咐道。 齐海大言不惭地说道：“楚师弟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两的。” 屠苏、沉兮双双白眼，一脸无语。 楚明一笑，随后看向沉兮。 心有灵犀，两人相互点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打完招呼，楚明向金长老一拱手。 金长老会意，拂袖唤风来，带着楚明乘风扶摇直上，向着岁星门而去。 …… 归途中，楚明发现所谓的乘风而行与他认知有所偏差。 金长老并不能一直驾驭风飞行，而是在飞行一段时间后便要落地，然后再度扶摇直上。 相比于乘风飞行，这更像是驾驭风滑行。 不过飞行也好，滑行也好，速度比破空不知道快了多少。 尤其是金长老散发的玄气，给楚明一种似玄气又不似的感觉，奥妙无穷。 询问下得知，那股气称之为“灵气”，乃是灵海境大能才有之物。 灵气由玄气演变而来，是更高级的“气”。 拥有灵气便可控制天地万物，驭水、控火、唤雨、生土、长木，无所不能。 据金长老介绍，大多数的人灵力生来便可施展金木水火土之道术，而少数人则拥有特殊的灵力属性。 这类人通常称为“特殊灵力者”。 特殊灵力者，除非修为极为雄厚，否则无法施展五属性道术，最重要的是，即便施展出来威力也是有限。 特殊灵力者弊端非常明显，无法施展诸多道术，手段单一。 话虽如此，其优势也是非常突出的。 因为，特殊灵力者在施展与自己灵力属性相符合的道术之时，其威力远远大于寻常人使用道术！ 金长老的讲解令楚明对于灵海境有了全新的了解。 途中，楚明忍不住的期待，自己灵力属性到底是何。 …… 卫家山距离岁星门足有一千三百公里。 当初楚明等人从岁星门出发到靖州，再到卫家山，可是花了快四十来天。 然而，在金长老的帮助下，楚明只用了半日便回到了岁星门。 夜岚风岭的云海还是那般美。 刚一落地，肚兜小鬼便钻了出来，坐在楚明头上，欣赏眼前风景。 楚明向金长老表示感谢，随后带着肚兜小鬼向铸兵馆而去。 铸兵馆在与丹药阁相反的另一个山头。 由于两者皆需要地火，所以两地离得颇近。 没用多久，楚明来到铸兵馆内。 其内热浪腾腾，时不时掺杂着打铁声。 楚明来到前台，向台后赤身壮汉一拜，“这位师兄，我需要制作一柄武器。” 赤身壮汉瞥了楚明一眼，丢来一本记录簿。 “将你需要的兵器细节写在上面，然后选择以什么材料制作。上面有各种材料，你在其后打勾就行。”赤身壮汉懒洋洋地说道。 楚明皱眉问道：“请问师兄，可否用我自己的材料制作？” “自带制作材料？当然可以，费用还会降低不少。” 楚明点头，手一挥，将碧玉竹取了出来。 “哦？藏物戒指？师弟倒是运气不错……” 赤身壮汉看着楚明手指木戒，露出羡慕的目光，随后拿起碧玉竹，打量起来。 端详许久，赤身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师弟，你这是什么竹子？我怎从未见过……” 楚明摇头，“回禀师兄，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此竹异常坚固，所以来此地碰碰运气，看能否用于铸兵。” 赤身壮汉点头，让楚明稍等片刻，起身向馆内走去。 只是片刻，赤身壮汉带着一位瘦小老头归来。 赤身壮汉指着碧玉竹，恭声道：“师傅，这位师兄的材料我是见都没见过，您来给过过眼……” 看到碧玉竹一瞬间，瘦小老头眼中闪过精光，拿出一个放大镜，研究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但凡是正常人也说不出这话 看着看着，瘦小老头右手浮现赤光，随后火焰凭空燃烧于其掌，炙烤碧玉竹。 继火焰之后，瘦小老头手上依次浮现金、蓝、褐、青光，以各种方式试探竹子的硬度。 显然，眼前这毫不起眼的老头，竟也是灵海大能。 楚明震惊不已，不敢出声打扰。 直至瘦小老头收回手，楚明这才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晚辈这东西可以铸兵吗？” 瘦小老头抬头，问道：“小家伙，你这碧玉竹从何而得？” 楚明内心有些不悦，随口道：“晚辈从一秘境所得。” “是何秘境？” 瘦小老头追问，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楚明皱眉，一时不知如此回答。 这种事属于个人隐私，任谁都不愿意他人打探的。 见状，那赤身壮汉连忙解释道：“这位师弟你别误会，我师尊是出了名的痴迷铸铁。师尊他对师弟秘密没兴趣，只是太过于喜欢这碧玉竹，所以才忍不住发问。” “原来是这样……” 楚明向瘦小老头拱手，“回禀前辈，那处秘境已经完全被破坏，只怕再也进不去了……” 瘦小老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看来，小老头无缘与阴阳五行竹林一见啊……” “阴阳五行竹？！” 楚明抓住关键词，连问道：“前辈，您认得此竹？” 瘦小老头点头，用手抚摸碧玉竹，“当然认得……小老头在两百年前曾在师尊府邸见过。” 两百年前？！ 楚明嘴角抽搐，心道果然灵海境之人都是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 内心吐槽，楚明表面尊敬地问道：“敢问前辈，这阴阳五行竹可否用于铸兵？” “怎么说呢……” 老者语气缓慢道：“阴阳五行竹固可以铸兵，但却是作为辅助材料使用的。在任何兵器添加此竹，可令该兵器硬度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防御之能大大提升，可以抵消大部分灵力属性的攻击，是极为罕见的铸兵材料。” 楚明一喜，连忙道：“那劳烦前辈，能否用此竹为我铸一把刀？” 瘦小老头沉思，片刻之后摇摇头。 “小家伙，不是小老头不愿意，而是宗门内没有配得上阴阳五行竹的铸兵材料啊……” “什，什么意思？”楚明有些迷惑地看向赤身壮汉。 赤身壮汉解释道：“师傅的意思是，宗门内的矿物都是垃圾，不配使用这阴阳五行竹。” “额……” 楚明一怔，问道：“依前辈所见，当用什么品级的材料才可？” 瘦小老头思来想去，道：“至少也得是凌宝级的材料，才可配得上这阴阳五行竹。” “凌宝级？！那可是天品之上，制作道宝才用之物！”楚明被此答案吓到，叫出了声。 “你说得不错，凌宝品矿石稀世罕见，整个西赋恐怕都寻不出一个……” 瘦小老头连连摇头，语气颇为惋惜。 楚明脸当即黑了下去，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沉思片刻，他试探性问道：“前辈，这阴阳五行竹本身就异常坚定，可否以此竹为主材料，铸造一柄刀来？” “唔……” 瘦小老头眼中闪过精芒，喃喃道：“你这么说，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也没人说这阴阳五行竹不能当兵器使用……” 瘦小老头摩拳擦掌，决定试一试。 “多谢前辈！” 楚明感激涕零，拱手称谢。 见状，一旁的赤身壮汉挠头问道：“师尊，那这铸兵价格怎么算？这情况，我也没见过啊……” 啪—— 瘦小老头跳起来打了下赤身壮汉头，呵斥道：“这辈子能有机会观摩阴阳五行竹，你就偷着乐吧！还想着收钱？别人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赤身壮汉呆住，他第一次听说帮人铸兵还要倒给钱的说法。 “师尊……可这不符合宗规啊……哪有免费的道理？这之后金长老问起，弟子如何解释？”赤身壮汉面露难色道。 “解释什么解释？小老头心情好，想给谁免费就免费！他金老头管得着嘛！？” 瘦小老头大骂，随后抱起阴阳五行竹对着楚明招招手，“小家伙，你跟我来。” 楚明有些懵的点头，紧跟着瘦小老头向铸兵馆内走去。 此刻他已完全相信，瘦小老头痴迷于铸兵，心无旁骛。 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也说不出倒给钱的话来。 …… 铸兵馆内部与炼丹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内也有着诸多类似于炼丹密室的房间。 只不过相比于炼丹密室，铸兵馆的密室要大上许多，且摆放着许多铸造所需的大大小小的铁锤等。 来到一间铸造室，瘦小老头将阴阳五行竹放在石台之上，随后拿来一柄玄品利剑向竹身砍去。 当当当—— 金属碰撞声响起，有着瘦小老头灵力覆盖的玄品利剑分裂成二。 反观阴阳五行竹，其上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这……” 楚明惊讶无比，连忙道：“怎么会？当时晚辈虽然很难对这阴阳五行竹造成伤害，但仅凭借罡风也能在竹身上留下些许痕迹。” 瘦小老头轻笑，“小家伙，你有所不知。阴阳五行竹被剥离下来之后，竹身会失去韧性变得坚硬无比，很难再被破坏。” “那，这还如何铸兵……” 楚明喃喃，连忙一拜，“还望前辈告知一可行之法，需要晚辈的地方，晚辈定倾尽全力相助。” 瘦小老头颔首，解释道：“办法自然是有的，让阴阳五行竹回归本身的韧性，便可铸兵了。”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解答一二。” 楚明不懂，虚心求教。 “此事很好理解，以特殊之力激活阴阳五行竹，使其短暂地回归本来韧性。待回归韧性，再用地火焚烧，千锤百炼，方可成兵。” “何为特殊之力？”，楚明问道。 “那是瞬息之间可贯穿整个竹身，并在短时间进行上万次攻击之力……” 瘦小老头神秘一笑，手指朝上，吐出两字——雷霆。 楚明恍然，好奇道：“可这天上之雷，来无影去无踪，该如何将之引入阴阳五行竹呢？” “小老头可用灵力牵引雷霆而下，但此举需要全神贯注，否则一个不好，只怕会落得当场陨落的下场。” 瘦小老头眼中尽是兴奋，全然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就是怕了吧？ 瘦小老头所言的办法，骇人听闻。 楚明吞了下口水，光是想想都觉得该方法危险至极，一时浮现出犹豫之色。 瘦小老头见状，连忙道：“小家伙！你不会怕了吧？！你放心，小老头会掌控好力度，不会让你被劈死的。” “等等……” 楚明出声打断，“前辈，您说什么？这中间能有我什么事？” “怎么没你事？” 瘦小老头理所当然道：“我来牵引雷霆，你手持阴阳五行竹，与之一同承受雷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前辈，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楚明一怔，有些口吃地问道。 瘦小老头嗔怒，“不是你说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定全力相助的吗？！” 楚明嘴巴张得老大，头疼得有些厉害。 我是说全力相助，但也不是这个助法啊！ 那是雷啊！是雷！ 我一个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抵御得住？ 就在楚明呆滞之际，瘦小老头拍着其肩膀，激将道：“小家伙，你不会怕了吧？” 这拙劣的激将法令楚明脸一黑，嘴角止不住抽搐。 内心吐槽一番，楚明拱手道：“前辈，晚辈倒也不是怕……只是有些困惑，就不能用其他方法代替吗？比如将阴阳五行竹放在地上，或者制作一个支架什么的……” “你就是怕了吧？” 瘦小老头斜睨看向楚明，满是鄙视之意。 “不，晚辈没有。”，楚明一脸认真地回答。 “不，你有。” “不，晚辈没有。” “你有。” “没有。” …… 为了有趁手武器可用，楚明最终选择屈服，答应作为人形支架。 瘦小老头很欣赏楚明的勇气，约定下一个暴风雨天在轩辕台相见。 …… 三日之后，乌云压山，暴风雨降临。 望着黑云中不时闪过的银芒，楚明按照约定，向轩辕台出发。 轩辕台位于夜岚风岭主峰，枯木峰。 枯木峰约莫有三千三百丈之高，是整座山脉最高的地方。 轩辕台常年无人，唯有宗门庆典或者是特殊仪式才会让内院弟子齐聚于此。 地面宽广，罕有人至，再加上远超其他山峰的高度，轩辕台无疑成为牵引雷霆最佳的位置。 只是片刻，楚明头顶肚兜小鬼，来到轩辕台。 楚明发现轩辕台名字虽响亮，但实际就是一个由石砖铺成的空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打量完四周，楚明朝着轩辕台中央的瘦小老头走去。 “前辈，晚辈来了。” 楚明一拜，从木戒中取出阴阳五行竹，拿在手中。 瘦小老头满脸肃然地点点头，抬头看向天上乌云。 他道：“今天的雷甚是暴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明脸色有些发白，咬牙道：“前辈，您可是说过，会把握好力度的。” 瘦小老头不答，看了眼楚明，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一幕令楚明内心“隆冬”一响，打起了退堂鼓。 以凡躯硬扛天雷，此事骇人听闻，饶是历经无数生死的楚明也有些寒毛直竖。 在楚明看来，生死不过一瞬间，最重要的是怎么死。 男子汉大丈夫马革裹尸是一种死法。 轰轰烈烈为梦想献身也是一种死法。 但这若是莫名其妙被雷劈死，那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了…… 轰隆隆—— 楚明乱想之际，天空中传来闷响声。 下一刻风起云涌雷霆万钧，乌云之中闪现密密麻麻的“电蛇”。 电蛇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恐怖的轰鸣声却在楚明耳中，经久不衰。 “小家伙，要开始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瘦小老头身上散发出一股令楚明心情的气息。 “这就是灵力，远超破空的力量……” 楚明心生向往，然后看见瘦小老头之灵力冲进远方雷云之中。 轰隆隆—— 熟悉的闷响声响起。 瘦小老头大喊道：“准备好！要来了！” 楚明见状打起十二分精神，让肚兜小鬼躲到一旁后，他双手死死握住阴阳五行竹，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片雷云。 电蛇在轰鸣声下再度浮现。 这一次电蛇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顺着瘦小老头的灵力向楚明袭来！ 尚不足一个呼吸，雷霆劈轰然劈下。 楚明双眼瞬间翻白，止不住地颤动，浑身上下如被亿万根银针扎刺。 吱吱吱—— 雷霆在楚明身上欢快跳跃，肆意破坏着其肉身。 过了数个呼吸，楚明眼中恢复神智，连忙向手中阴阳五行竹看去。 他发现，正如瘦小老头所言，经过雷霆的劈打，阴阳五行竹之上恢复丝丝生气。 “一次不够，恐怕还要来几次……” 瘦小老头盯着楚明，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吗的……” 楚明罕有骂了句脏话，随后将破烂不堪的衣服撕去，沉声道：“再来。” 瘦小老头露出微笑，再度牵引雷霆劈来。 麻痹感降临，楚明咬紧牙关使自己保持清醒，又挺过一次！ 二人看向阴阳五行竹，比起上一次，生气多了些但还远远不够。 没有任何犹豫的，瘦小老头灵力再次爆发，引来雷霆。 一次次的雷击将楚明劈来全身焦黑，可其手中的阴阳五行竹才恢复了半成韧性而已。 见状，瘦小老头颔首，道：“差不多了，将阴阳五行竹放下吧。接下来的雷，你扛不住的……” 瘦小老头让楚明以身扛雷，自然不是什么特殊的恶趣味。 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借机淬炼楚明肉身。 在他刻意控制下雷霆之威百不足一，是伤不到楚明的。 此刻，楚明也是明白了瘦小老头的用心良苦。 他能感觉到，经过数次雷击，肌肉更加的紧致，肉身之力增长了许多。 可惜的是，楚明没有听从瘦小老头的话，放下阴阳五行竹。 下一瞬，他身上凭空冒起血雾，咧嘴对瘦小老头说道：“前辈，请继续……” 瘦小老头瞳孔几经变化，自从血雾出现，他感知到楚明的气息拔高数倍。 “某种增幅巫术么……” 瘦小老头内心暗道，对着楚明点点头，挥手引雷。 果不其然，这一次雷霆之威远超之前，将楚明站立之所劈出一个坑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求道如逆旅，朝生夕可死 哇—— 楚明喷出一大口血，脚步踉跄，几乎无法保持站立。 最终楚明稳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喜色。 经过这一击，阴阳五行竹生气增多，韧性已恢复一成。 “再来。”，楚明语气平淡道。 瘦小老头蹙眉，短暂的思考后缓缓点头。 不一会儿，楚明惨叫声响起。 此时的他浑身衣物已尽数脱落，全身赤裸。 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一片漆黑宛如焦尸。 “两成，韧性已经恢复两成了……” 说话间，楚明缓缓站起来，“前辈，再来……” 瘦小老头沉声道：“会死的，这已是你能承受雷霆之力的极限了。” 楚明摇头，坚称自己还能坚持。 瘦小老头动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不过先说好，我会根据情况随时中断。” “多谢前辈成全。” 楚明打直背，做好准备。 瘦小老头颔首，灵力更为澎湃，牵引着一条粗了数倍不止的雷霆劈来。 咚—— 雷霆降临，楚明跪了下去，意识模糊，倒了下去。 “果然，到极限了么……” 瘦小老头喃喃，打算将灵力撤回。 可还不待付之于行动，瘦小老头手一顿，发现本应该倒下的楚明竟用双手撑住了地，还在坚持！ “前辈，不要停。” 楚明低吼，四周红色的血雾染上一层灰。 “那是？！”，瘦小老头骇然，“小家伙，你身上怎有如此浓厚的煞气！？”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楚明终于是将煞气施展了出来。 这一刻，楚明仿佛失去了对痛的感知，力量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楚明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瘦小老头的，光是抵御雷霆他已拼尽全力，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在强劲雷霆之下，楚明又坚持了十个呼吸，彻底失去意识，趴在了地上。 见状，瘦小老头挥手将雷霆驱散，来到楚明身边。 “全身肌肉都被雷霆所伤，此子对自己真狠啊……勇气固然可嘉，但这伤势没个一两年恐难以恢复了……” 瘦小老头摇摇头，拿着阴阳五行竹来到远处。 阴阳五行竹韧性虽已恢复四成，但显然大功还未告成。 接下来雷霆的威力即便是瘦小老头都难以控制，所以为避免伤害到楚明，他只是远离开。 “接下来，就看天命了……” 瘦小老头自言自语，其身的灵气爆发到极致，向乌云而去。 …… 与此同时，岁星门内所有长老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枯木峰所在。 “魏老头在干嘛？疯了不成？！” “速速前去阻止他！” “你等同宗主先去，我去通知太上长老！” 唰—— 众长老交流之际，一道人影划破天际，直奔轩辕台而去。 人影正是太上长老。 …… 太上长老赶到轩辕台不久，宗主许星海落在了其身边。 “来了。”，太上长老轻声道。 许星海点头，“师尊实力看来又有所精进，竟来如此之快…” 太上长老轻笑，“少拍马屁，先把眼前事情解决了先。” 许星海闻言，看向不远处的瘦小老头。 “魏前辈这是怎么了？以灵引雷，倘若只是些许雷霆尚不会怎样，可观其这个架势，是想引来真雷。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许星海脸色凝重，喃喃道。 太上长老不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阴阳五行竹之上。 “魏青云这小老头把铸兵看得比命都重要，其这般想来是因为那个竹子。”，太上长老分析道。 “哦？” 许星海诧异，看着地上竹子，道：“那是何物？明明只是个青竹，其上散发着浓郁灵气，从何而来？” “似是将雷霆吸收，从而转换成了灵气。此竹来历，不简单啊……”太上长老感慨道。 许星海微微点头，询问意见道：“师尊，依您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放任魏前辈这样，其自身有生命之危不说，更恐会伤到内院弟子……” 太上长老沉吟片刻，缓声道：“如若我们出手阻止，按魏青云这小老头脾气不仅记恨于你我不说，定还会再度引雷，罢了，由他吧……” “可内院弟子们……” 太上长老道：“诸位长老马上到，你让冯长老施展巫阵护住轩辕台，然后你率领金长老他们以灵力驱雷，避免误伤弟子们。” “是，弟子遵命。” 几乎是许星海说话的同时，诸位长老赶到了。 来不及解释，许星海立马按照太上长老所言，指挥众人来。 分工协作下，一座庞大的巫阵拔地而起将轩辕台围住。 至于许星海与一众长老，则是爆发出恐怖灵气，如同海浪一般从枯木峰顶涌下。 不一会儿，众人灵气似护罩，将整座枯木峰罩住。 感知到此，瘦小老头喊道：“曹前辈，多谢！但还要劳烦你，保护下这小家伙” 太上长老颔首，跨出一步，下一瞬来到楚明身前，将之抱起。 他抬头看向瘦小老头，道：“魏青云，这竹子到底是何？你这样做，值得吗？” “哈哈哈哈哈……” 瘦小老头大笑，“曹前辈，世人皆道知己难寻。对小老头而言，该竹就是那知己，此生得此一见，已不枉此生。” 太上长老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阴阳五行竹，缓缓点了头。 他不是匠人却明白魏青云心中所想。 求道如逆旅，朝生夕可死。 不论是他还是魏青云，皆是此间行人。 为了心中梦想而奋斗，哪怕身死在所不惜。 “魏青云，祝你好运。” 太上长老高呼，抱着楚明远离，来到轩辕台一角。 魏青云微笑，抬头看向苍穹，“到我了。” 话音落下，乌云那边发出轰鸣。 一道比之前威力大了百倍不止的雷霆巨蟒，顺着魏青云的灵力，放空砸下！ 隆隆隆—— 顿时，不止是枯木峰，整座岁星门地动山摇，惊讶声四起。 “发生什么了？！地震了吗？” “莫不是南瑜攻过来了？！” “你们看那边，枯木峰轩辕台那边！” “这个天，是要塌了吗？！” 众弟子闻声看去，这才发现枯木峰顶的乌云浓到了极致，几乎快要实体化。 乌云似泰山巍峨屹立于顶，宛如下一刻便要压下！ 雷鸣电闪，数十丈粗细的雷霆一次又一次地劈在轩辕台。 岁星门弟子心惊不已，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狂躁雷霆，一掌拍散 枯木峰顶 经过雷霆的洗礼，轩辕台已一片焦黑。 位于正中央的瘦小老头魏青云如同之前楚明一样，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再观之其旁的阴阳五行竹，正散发着金光，表面流光粼粼，生机盎然。 此时，韧性已经恢复了八成。 魏青云一笑，他能感觉到，只需要再来一次，阴阳五行竹便可恢复所有韧性。 届时，便可以开始锤炼了。 想到此处，魏青云虚弱地抬起手，用仅剩下的灵气将雷霆牵引而来。 吱吱吱—— 头顶之雷发出尖锐的叫声，化身雷蟒张开倾盆大口向魏青云冲下。 恐怖的雷霆在轩辕台每个角落肆虐，不断冲击着四周的巫阵，令维持此阵的冯长老流下丝丝汗水。 光是这些余威就已这般厉害，冯长老难以想象处于雷霆中央的魏青云承受着怎样的攻击。 真雷之力岂是寻常，即便有着巫阵阻碍，最终还是没能将雷霆全部挡住。 硕大的雷蟒化为无数细小雷蛇穿透阵法，顺势向山下劈去。 这些细小雷蛇，每一根都比楚明承受的雷霆暴躁十倍。倘若任由这些雷蛇落下，岁星门内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顷刻间灰飞烟灭，生灵涂炭。 “诸位长老，全力抵御，不可让任何弟子受到伤害！” “尊宗主之令！” 众长老声音响起，那将枯木峰笼罩的灵气闪烁光芒，化为一双双大手对着电蛇抓去，将所有威胁灭杀于摇篮之中。 齐心协力下，诸位长老将雷霆余威被完全抵挡，引得岁星门内发出阵阵欢呼 长老们的声望，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 轩辕台上。 魏青云奄奄一息，随时要晕倒。 阴阳五行竹已完全恢复生气，韧性十足。 魏青云露出满意的微笑，灵力缓缓收敛入体。 目观此景，众人皆以为危机已解除。 冯长老撤去巫阵。 宗主许星海松了口气，挥手让金长老等人撤掉对枯木峰的保护。 只有太上长老未放松警惕，一双眼死死盯着头顶乌云。 隆隆隆—— 雷声滚滚。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本应该散去的雷霆，倏尔再现，朝着晕倒的魏青云砸下！ “糟糕！” “魏长老！” 许星海等人惊呼，根本来不及营救。 “哼。” 冷哼声响起，太上长老将楚明放于地，然后一步跨出，出现在魏青云身边。 面对冲来雷霆，太上长老抬起一只手，一巴掌扇出。 就这样，那令魏青云全力阻挡的雷霆，被太上长老拍散了。 “……” 四下无声，唯有惊愕。 太上长老不予理会，蹲下查看了下魏青云的伤势。 “吴长老。” 听太上长老叫自己，吴长老立马靠了过去，“我在，太上长老有何吩咐？” “魏长老伤势颇重，你带他回去，好生休养。” “遵命。” 吴长老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枚丹药为魏青云服下，随后用灵力将之包裹，带回了炼丹阁。 “其余长老，下山查看是否有弟子受伤。如若有，立马送去治疗。”，太上长老又冲金长老等人道。 长老们称是，纷纷散去。 待长老们离去，太上长老捡起地上阴阳五行竹，仔细感知起来。 “师尊，魏长老可有说此竹是何？”，许星海靠了过来。 太上长老摇头，“魏青云没说，但根据其重视程度，此竹至少也是凌宝材料……” “凌宝材料？！”，许星海语气惊愕，目光忍不住打量起阴阳五行竹。 凌宝级的铸兵材料，饶是贵为一宗之主的许星海也没见过几次。 “魏长老从何处得此宝物？如此不要命的以雷淬竹，是为了铸造道宝？”，许星海猜测道。 太上长老看向不远处的楚明，道：“此竹似乎并非属于魏青云，而是楚明所得。” “唔……难怪楚明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样。” 许星海羡慕道：“楚明此子倒是好运，魏长老如此助他……只是……” “只是什么？”太上长老斜睨，问道。 许星海低声道：“楚明修为尚浅，现在持有道宝，会不会引火烧身。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太上长老摇头道：“想要铸造出道宝，一个凌宝材料，还不够。魏青云沉浸铸兵多年，深知这一点。” “额……”，许星海喃喃道：“既无法做出道宝，又何须如此拼命？” “凌宝材料难寻，即便希望渺茫，魏青云也想试一试。” 说着太上长老斜视许星海语气变得有些严肃，道：“都当宗主了，怎还想不通？” 许星海脸微微一红，思绪一下回到儿时被自己老师批评的时候。 看出其心中所想，太上长老笑了笑，驭风离去。 轩辕台空空荡荡，此时唯剩下许星海一人。 “早知道当年不从师尊手里接过这个烂摊子，什么都事都要我来善后……” 许星海叹息，埋怨自己年少无知之举。 吐槽完，许星海将楚明抱起，送其疗伤去了。 …… 这次经历让楚明感受到了自然之力的可怕。 他表面被烤焦的肌肤，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恢复如初，然而体内之伤却迟迟无法痊愈。 通过感知他发现，体内的肌肉看似未受到伤害，实则全部被切裂。 这可比什么骨裂、骨折，严重多了。 倘若是普通人身受此伤，下半辈子只有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雷霆之力不同于寻常攻击，频率之快，穿透力之强，攻击范围更是覆盖全身。 经过吴长老严密的诊断，其判断楚明即便拥有恐怖的恢复力，那至少也需要一年时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以下床走动。 换作是其他弟子，吴长老称短则四年，长则十年才可以恢复。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不过万事无绝对，吴长老终究是低估了楚明的恢复能力。 只是一个半月，楚明被雷霆切裂的肌肉已经恢复绝大多数，已能下床。 能行走的第一时间，楚明离开了治疗室，向魏长老病床走去。 通过病床门口的木牌，楚明得知了这位瘦小老头的名字——魏青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吴虚伪，魏匹夫 楚明走进门，却并没有看到魏青云的身影。 于是他拉住一个女弟子，问道：“这位师姐，请问魏长老人呢？” 女弟子脸色一变，连忙走进魏青云房间。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床，女弟子发出了尖叫。 “吴长老！！魏长老又跑去铸兵了！” “什么？！这老匹夫找死吗？！” …… 不一会儿，楚明跟随满脸怒意的吴长老来到了铸兵馆。 前台处，还是赤身壮汉值守。 吴长老怒火朝天，走了过去，“铁子，你师傅呢？” 赤身壮汉挠挠头，指着后方道：“师傅在铸兵室呢，又在打铁了。” “胡来！” 吴长老呵斥道：“你也不劝劝你师傅，伤势尚未痊愈，还打什么铁？” 赤身壮汉叹息，转过身来。 吴长老与楚明双双一怔，因为壮汉后背有一条长长的，被鞭子抽打的印记。 赤身壮汉委屈道：“吴长老，也您都劝不住师傅，我哪儿能啊？您看，我就稍微劝说了一二，师傅他老人家就用铁鞭抽打我后背……” 吴长老脸色铁青，着实没想到魏青云如此痴迷铸铁，如有人阻拦，哪怕是自己徒弟也照打不误。 不想再与赤身壮汉多话，吴长老让挥手让其前面带路。 很快，三人来到了魏青云所在铸兵室。 在门口，赤身壮汉停了下来。 听着屋内“当当当”的打铁声，赤身壮汉面露胆怯道：“吴长老，还是您来吧，我可不敢进去了……” 说完赤身壮汉向吴长老一行礼，不敢再多呆一刻，灰溜溜地跑了。 吴长老满脸鄙视，随后打开了门。 室内，锵鸣声不绝，魏青云正半身赤裸地挥动铁锤，锤打着一柄淡黄色的扁平物。 看到这一幕，楚明眼前一亮。 他第一时间便认出，那淡黄色之物正是阴阳五行竹，只是容貌已大变，初具长刀模样。 “别打了别打了！赶紧和我回去躺下休息！”，吴长老来到魏青云身边，厉声呵斥道。 魏青云手下不停，嘴上道：“我不能回去，阴阳五行竹好不容易恢复韧性，我要抓紧时间将刀铸出来。” “嘿！”，吴长老有些动怒，“还说不听你这老匹夫了，年纪那么大了，怎还是如此倔强？” “你懂什么？倘若有机会炼成道宝之丹，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你会放弃吗？”，魏青云反问道。 吴长老一怔，无法回答。 制作出道宝丹药，是所有炼丹人的梦想。 如若有机会，即使再渺茫，吴长老自问也会一试。 “那也不能胡来……你被真雷所伤，不好好休息的话，定会留下旧疾。”吴长老说道。 “小老头不在意什么旧疾不旧疾的……” 魏青云道：“小老头只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做出道宝。不像铁子他们，我老了……” 语气极为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话语间的不甘与无奈。 吴长老明白了魏青云的内心。 他没有再出言劝诫，而是盘膝坐了下去。 “既然如此，老夫就在这里守着，看你这老匹夫究竟会不会把自己搞死。” 话语有些歹毒，但任谁都知道吴长老是担心意外发生，所以才在守在这里。 魏青云暗自一笑，冲着楚明道：“小子，你也在这里等着。” 来的途中，楚明从吴长老口中得知魏青云所为。 对于眼前瘦小老头，楚明发自内心的感激。 无以为报，他对魏青云躬身行礼，毕恭毕敬。 …… 铸兵室内打铁声不断。 没过多久，刀身已经初见雏形，而魏青云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 对于魏青云的倔脾气，吴长老无可奈何，只能时刻关注着其身体状况。 刚开始一切无恙，可随着没日没夜工作至第十日。 魏青云喷出了鲜血。 鲜血洒于打铁台上，瞬间挥发，唯剩下淡淡血腥味。 “住手吧。”，吴长老沉声道：“你体内深层次的肌肉已再度撕裂，休息下再继续吧。” “不行，时不待我。” 魏青云面露坚毅，举槌砸下。 吴长老道：“当时就该请太上长老出手引雷淬竹，这样一来，你也不会身受此伤。” “太上长老实力强大但并不了解阴阳五行竹……或轻或重，都会影响此竹品质，这怎么行？”，魏青云摇头道。 “这倒是……” 吴长老叹息，在铸兵室里来回踱步，希望此次铸兵早点结束。 又过了五日，随着一声尖锐的刀吟响彻，阴阳五行竹爆发出金光。 楚明连忙看去，只见阴阳五行竹没了最初的影子，已成为一柄真正的横刀！ 此横刀同楚明惯用的黑刀长度、宽度一模一样，只是通体为竹黄，有淡淡金光流露。 嗡嗡嗡—— 魏青云手中横刀，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 刀上升起恐怖刀意，冲天而起。 见状，魏青云连忙将横刀丢给楚明，“此刀具备灵性，只有将之征服，这才是属于你的刀！” 楚明眸中闪过寒芒，伸手接过横刀。 刀在手，楚明只觉自己手中所握仿佛不是刀，而是荆棘。 淡黄刀身散发出的刀意，如同无数针刺扎进楚明肌肤。 这感觉，如同当日被雷劈打，痛苦难耐。 任由横刀挣扎，楚明都不曾放手，以煞气对抗刀意。 …… 灰色煞气如同江浪，四周推散。 一旁的吴长老眼中流出惊愕，喃喃道：“如此浓厚的煞气，这得杀了多少人可具备……” “仅仅是杀人可无法拥有这样的煞气……” 魏青云解释道：“当这些煞气出来时候，楚明似乎会失去对痛的感知，并且加大其力量……” “这不是身中煞鬼煞气才有的症状吗？” 吴长老皱眉，连忙向楚明双眸看去。 与身中煞毒人不同，楚明眸中灰色依旧，一片淡然。 “啧，小家伙有奇遇，他能控制煞气为其所用。” 看着吴长老困惑的脸，魏青云道：“引雷之时，当楚明用出这煞气与那奇怪增幅巫术之时，其的力量较之寻常强大了不少，后生可畏啊……” 吴长老点头，道：“实力如此超群，更是对丹道有着独特的理解，楚明背后怕是有高人。” 魏青云眼中透露出警告之色，“吴虚伪，你少打弟子背后之事，别坏了规矩。” “本长老当然不会！只要对宗门无害，弟子们的秘密我才没兴趣。” 吴长老举手发誓，随后脸色一黑，“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吴虚伪啊，怎么了？你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顶着一副年轻人的皮囊，不是虚伪是什么？”，魏青云义正严辞道。 吴长老顿时火冒三丈，“因为本长老只有七十来岁，显得年轻！哪像你个老匹夫已经有三百来岁了？！” “你也知道我有三百来岁？还一口一个老匹夫地叫？不知道尊称一声前辈？！” “哇啊啊，气煞我也……”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提刀而立，为之四顾 吴、魏两位长老拌嘴之际，楚明手中的淡黄横刀逐渐恢复了平静。 见状，楚明将覆盖在横刀上的灰色煞气收入了体内，向魏青云走来。 “多谢前辈。”，楚明庄重一拜。 魏青云将之扶起，拿过竹黄横刀放在手中，轻轻抚摸。 “阴阳五行竹非凡，但终究是差了些……距离那道宝，还差一步。”魏青云惋惜道。 吴长老抢过横刀观赏，赞美道：“难得可贵，此刀颇具灵气，观之有刀意乍现，已初具道宝之威。如此好刀，老夫都不曾拥有……” “好刀也不是你的。” 魏青云夺回，端放在楚明手上，“这是人家楚明的。” 吴长老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楚明一笑，看着浮现流光的横刀，“恕晚辈眼拙，敢问前辈此刀品级为何？” 魏青云一怔，犹豫半天后开口道：“此刀品级有些难以鉴定……天品之上，道宝之下……姑且称之为次道宝之兵吧。” “次道宝之兵……” 楚明喃喃，眼中不由地闪过精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本意只想拥有一个地品兵器，却未曾想意外获得一柄次道宝之兵。 这等神兵，饶是身为灵海境的吴长老都言不曾拥有，可想其之珍贵。 想到这里，楚明双手举刀，恭声道：“此刀出自魏前辈之手，还请前辈赐名。” 魏青云颔首，屋内踱步，沉吟起来。 “素有流传，有屠夫持刀十九载，所解数千牛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曾有人问何故，其答刀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见难者，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 “杀人如屠牛，应动刀甚微，方謋然已解，如土委地。 此言令楚明若有所思，脑中不断浮现自己出刀时候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魏青云颔首，“我知此刀在你手，杀戮在所难免。然提刀而立，为之四顾，踌躇满志之际，也当牢记善刀而藏，切勿伤害无辜。” 楚明肃然道：“前辈所言，晚辈谨记在心。” “为时刻提醒你，此刀名曰：藏刀，可好？”，魏青云笑问道。 “谢前辈赐名。” 楚明露出微笑，看向手中之刀。 刀身通体淡黄，散发淡淡丝竹之香，刃有三尺，宽四寸。 这是楚明踏上修途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刀。 名为——藏刀。 …… 满怀欣喜，楚明将刀收入木戒。 魏青云转身走向铸兵台，取出一个木盒，递了过来。 “前辈，这是？”楚明困惑，故问道。 魏青云道：“藏刀由阴阳五行竹中间最为坚固的部分制作，至于余料我并未丢掉，而是为你做出了这一百零八根竹针。” 楚明接过木盒，立马打开。 只见其中静静放着诸多由阴阳五行竹制作的细小竹针，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零八根。 “铸兵之前，我听闻你曾制作出毒丹，思来想去应是精通毒道。有此针，你之实力又将提高不少。”魏青云缓缓道。 楚明感激不已，“前辈用心良苦，无以为报。晚辈承诺他日若有机会，定为前辈收集齐道宝所需材料。” “哈哈哈哈……” “不用不用，人老了……就算有他日你将一众凌宝材料凑齐，只怕到时候也是有心无力了。” 魏青云笑着调侃自己，从其神情之中不难看出一丝释怀，那是对自己努力的认可。 说完，魏青云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看到此景，楚明想要开口安慰但被吴长老轻轻拉了拉衣袖，摇头阻止。 楚明一愣，数秒后恍然大悟，向那道背影一拜。 …… 身为匠者，魏青云实则并不爱修炼，修炼至今只为铸出最高品质的兵器。 就魏青云的技术和能力而言，倘若拥有足够的凌宝材料再配上岁星门之地火，不是没可能做出道宝来。 可惜终其一生，魏青云也没见过几次凌宝矿物，手中最昂贵的材料不过天品高阶，而且为数还不多。 不曾拥有凌宝材料，就更别提铸兵了。 多年来，魏青云一直等待同时锤炼自己技术，坚信自己能有机会遇见凌宝，铸出神兵。 这一等，从朝气蓬勃等到暮气沉沉。 造化弄人，直到魏青云老了才等到凌宝矿物，那便是楚明的阴阳五行竹。 阴阳五行竹品级虽还有待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单单靠此竹几乎不可能铸出道宝的。 作为门外汉的太上长老尚且知道，魏青云又怎能不知？ 魏青云正是知道这一点，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尝试了。 不仅尝试，他还选择了最危险的路，雷霆铸兵。 是的，魏青云骗了楚明。 阴阳五行竹可吸收所有属性的灵气，用岁星门地火亦能让其恢复韧性。 然而，为了使得阴阳五行竹韧性回归最初，魏青云冒生命之危与雷霆淬之。 当内心有了想要攀登高峰，任何嘲笑与不解都会咬牙承受。 这是匠人的精神，亦是一个人三百多年的执着。 坚持不一定有回报，结果有些不如人意。 藏刀终究没成为道宝，止步于次道宝之兵。 即便如此，魏青云也无怨无悔。 他尽力了，也突破了自己。 尽人事听天命。 时也，命也。 强求不得。 …… 走出铸兵馆，楚明回头看了看。 在那一瞬间，他眸中闪烁些许泪光。 一个人的坚持，何尝不是感人至深的呢？ “千里马不难寻，伯乐难寻，你当记住魏长老之恩。”，吴长老叹息道。 楚明拱手，“此恩晚辈永世不忘，定知恩图报。” 吴长老欣慰一笑，“不忘就好，魏长老也不求你回报什么。” 楚明点头，内心暗自发誓定要为魏青云凑齐凌宝材料，助其圆梦。 …… 离开铸兵馆，楚明并没有回自己别院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随吴长老回到了炼丹阁。 他与源秋约定半年内定归队，抛开前往南瑜赶路时间，还有两个月。 按照原计划，刀已铸成本应该即刻起程，然而想到时间上还很充足，于是楚明改变了计划。 楚明想用两月时间，以在青墓中获得的藏尸草为主材料，制作一味毒药，涂抹于竹针之上。 …… 第一百二十章 重新归队，出发南瑜 和吴长老告别，楚明转头进入炼丹窟之中。 由于此次制作丹药毒药品级之高，楚明刻意选择了最里面的炼丹密室。 该炼丹室较之楚明上一次所呆，热了不知道多少。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楚明修为已不是当初修炁六阶而是破空三阶，这使得他的抗热性提高了许多，有了长期呆在此处的资格。 待将炼丹室石门关闭，楚明从木戒中取出此次要用之材。 楚明将藏尸花同一干辅料放于青铜器皿，碾碎之后端放入炼丹鼎，以地火烧之。 此次是炼制毒液而非炼丹。 所以就难度而言，要比上次炼离火丹容易许多，无需魂力超精度把控。 话虽如此，可楚明却不敢有一丝大意。 操作简单了许多不假，但这危险程度可是比制作离火丹大多了。 离火丹失败，左右不过炸鼎，身受重伤。 但如若制毒出现差错，那毒液会瞬间被地火蒸发，形成毒雾，蔓延开来。 到时候，整个炼丹窟都会弥漫毒雾，不知多少弟子死于非命。 为保证自身与他人的安全，楚明整整一月未闭眼。 …… 随着一丝丝气味从炼丹炉中流出，楚明眼中闪过精芒，连忙看了过去。 因为这是毒液炼制成功的征兆。 楚明打开炼丹炉，取出青铜器皿。 器皿中被碾碎的灵草已经相融，化为黑色液体。 液体有着刺鼻气味，闻之有些像尸体腐烂的味道。 “味道同老师教的一样，看来腐血液炼制成功了……” 楚明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连忙将一百零八根索命竹针取出。 制毒成功，下一步便是将腐血液涂抹在竹针之上。 全程小心翼翼，楚明生怕发现什么意外。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涂抹完毕。 至此，楚明又多了一张底牌。 身中涂抹了腐血毒的竹针，中针处之肉会在短短数个呼吸内开始腐烂，一个时辰时间便可覆盖全身。 想要解毒的话，除了及时取针并涂抹楚明从青丘带出的尸土之外，唯有吞服地品高阶固血丸才可恢复正常。 固血丸价格昂贵，寻常人又怎会有？ 这意味着，只要中招，必死无疑。 至此，距离出发时间还剩下些日子，楚明又捣鼓了些其他毒丹。 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毒丹多多益善。 …… 数日之后，密室徐徐打开。 此次回宗，收获累累，走出密室的楚明满意一笑，迈步离开炼丹窟。 没走几步，肚兜小鬼跳了出来，向炼丹窟深处看去。 它扯了扯楚明头发，又指了指深处，大有让楚明进去看看之意。 楚明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摇摇头，“小肚兜，上一次我们偷偷摸摸下去，地火随之震动，引得宗主长老们齐现身。这才过去没多久，我们还是老实点好。” 肚兜小鬼点点头，装模作样叹息起来。 楚明揉揉其头，一路离开炼丹窟，回到自己别院。 稍作休息数日，楚明决定出发，前往南瑜。 推开门，楚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某个地方。 那是，宁柠所在的别院。 楚明脑中闪过宁柠日常羞红的脸，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恰逢某长老讲课，宁柠并不在。 楚明不知宁柠何时归来，于是决定不再等待。 他从木戒中取出笔墨纸砚，为宁柠留下一封信，潇洒离去。 离开不久，宁柠小跑归来。 她看到了门前的信封，面露困惑地将之打开。 下一秒，困惑变为惊喜。 宁柠四处张望，寻找楚明的身影。 山路延绵，云海翻滚，唯有风声。 宁柠失落一笑，随后面露坚决地转身回屋，修炼了。 …… 南瑜遥远。 从岁星门出发，需要途经靖州、卫城、落雁城，直达边境南关，然后凭借通关文牒出西赋，一路向南。 出了南关，是一望无际的平沙地带。 这是西赋南瑜两国常年交战之地，不时可看见残破甲胄、断戟断剑，极为荒凉。 两国虽为敌国，却有专门的商路，这是林曲上国定下的规矩。 因为是不能因为两国之战，影响他国的物资运输供给。 没有任何下国敢违背这一规定。 在世家眼中，平民是没日没夜工作的骡子。 在上国眼中，下国只是一条会叫的看门狗。 狗乖，则有食。 狗若起反心，随手镇压，杀了便是。 …… 经过两个月的赶路，满身尘土的楚明，终于到达南瑜北关。 入了关，不久便可见南瑜北境第一城池——云垂。 进云垂城，楚明找了个不起眼的酒楼住下，并拿出影子司专用的通讯石盘与当地影子司分部联系起来。 经过一番交流，楚明通过云垂影子司得知屠苏他们并不在云垂，而是身在天瑜城。 天瑜大名无人不知，因为那是南瑜国都所在。 没有多做停留，楚明只得立马再度起程，奔赴天瑜。 又消耗近一个月，楚明进入天瑜，来到一名叫“霜天晓色”的勾栏瓦肆。 确认无人跟踪，楚明直径走了进去。 吱吱吱—— 到达某地字一号房，楚明推门而入，终于见到了屠苏等人。 …… “师弟！” 屠苏给了楚明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分开，楚明看向沉兮与齐海，微微一笑，很是开心。 最后他才看向源秋，俯身一拜，“司主恕罪，楚明来迟了。” 源秋笑道：“约定地本在云垂城，这怎能怪你。” 楚明点头，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改了约定地点？” 提起此事，源秋脸色变得凝重。 他道：“奉元帅之令，我们小队来南瑜，是为了完成官儿生前的任务。任务实则并不难，只是找出卫家是通过什么人来传递消息。” “司主你们已经找到了，对吗？”楚明道。 源秋微微点头，缓声道：“根据官儿留下的蛛丝马迹，人，我们找到了。” “是谁？” “云垂城中一普通世家，姓胡，可……”，源秋一顿，继续道：“说来也巧，还不待我们上门，胡家被灭满门。” 楚明看去，“司主觉得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源秋轻笑。 “看来这胡家，不仅仅是帮卫家通风报信那么简单……”，楚明喃喃道。 “当然不是。”，沉兮道：“据云垂城中人说，灭胡家门的并不是军中人，而是一群青衫人。” 楚明皱眉，“就算南瑜清理线索也应该遣派军队出手才对，这青衫人又是何势力？” “书院。” 源秋重重吐出两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特立书院，教导世人 “书院……那是什么地方？” 楚明一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势力。 屠苏解释道：“师弟，你可以将书院理解成南瑜的岁星门。” 齐海点头，进一步讲解：“楚师弟，南瑜国历史恐有数千年。相比于西赋，该国文化底蕴深厚许多，举国上下崇文，特在天瑜立书院，教导国人。” 说到这里，屠苏自嘲道：“师弟你可知？在南瑜看来，我们西赋只是野蛮人罢了。” 楚明轻点下颚，道：“所以你们顺着青衫人这条线，来到了天瑜城？” “是的，这也是元帅下达的新任务。” “新任务？是何？” “元帅得到密报，密报称青衫人灭胡家之时，带着一个人。” 楚明眸中闪过寒芒，“一个人？谁？” 源秋摇头，“不知道，这也是元帅给予我们的任务，查明此人是谁。胡家被灭，但南瑜不会断开与我国某些人的联系……” “所以，那人就是接替胡家的人？” 楚明一点即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是的。”，源秋道。 ”但是……” 楚明疑惑道：“消息是否绝对真实呢？司主，不是我怀疑影子司能力，而是我怕此乃天瑜为我们设下的陷阱……书院出手，竟然还会让人发现其行踪，实在是有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此消息的真实性。” 源秋顿时肃然，低声道：“因为，这是荀先生传回的密报。” “荀先生？！影子司之主？！”，楚明睁大了眼。 源秋点头，“是的，正是那位。荀先生失踪许久，且只有元帅知道其行踪。” “先生……”，楚明八卦道：“司主，您说荀大人该不会……” 说话间，楚明向源秋递过去一个眼神。 荀先生，这先生二字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书院。 如果其潜藏在书院，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源秋不语，陷入沉默。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怀疑呢。 但由于话题敏感，他没有在荀先生身份上过多讨论。 他扯开话题道：“当下之际，是要潜入书院，找出那人是谁。” “要怎么进入？”，楚明问道。 源秋看向屠苏。 “经过这些天调查，书院同宗门一样，每年会有入院大考，只不过与我国宗门有些不太一样……” 屠苏说完，他与齐海面面相觑，脸不由红了。 楚明皱眉，“怎么个不一样？” 屠苏接着道：“西赋宗门主要以天赋来判断是否具备入宗资格，可书院却看重的是诗、书、礼、乐。” “诗书礼乐？！”楚明一愣。 屠苏点头，“相比于天赋，书院更看重一个人的品行修养。南瑜崇文，认为若没有端正的品德便不配修道。” “这……” 楚明哑然，倒不是觉得古怪，而是觉得南瑜思想觉悟太高。 修道者，倘若自身品行不端，对于他人而言是一场灾难，谓之祸害。 书院的理念与魏青云告诫，几乎一致。 “诗书礼乐……善刀而藏……有点意思……” 楚明重复着这句话，不由嘴角上扬，对书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看到此景，齐海叹息，“楚师弟你就别笑了，问题就出在这诗书礼乐上。” 楚明蹙眉。 齐海解释道：“我自小在岁星门长大，懂点诗书礼仪但也不多……我这半壶水放在西赋，尚且算不上君子，又如何和打小学习诗书礼乐的南瑜人一比？” 楚明了然，看向屠苏。 “师弟，你别看我啊。”，屠苏不好意思道：“我虽为城主之子，但嘉关是什么地方？那是西赋边陲之地！用南瑜人的话来说，我就是个识字的野蛮人……” 楚明脸黑，道：“可师兄，平日里，你可没少听曲观舞啊……” “那，那听一听，观一观，我也不能就学会了不是……” 屠苏声音愈来愈小，脸更红了。 楚明扶额，摇头叹息。 现在他算是知道为何刚才屠苏与齐海面面相觑，脸色发红了。 原来这两人除了实力超出同辈以外，毫无一技之长…… “咳咳咳……” 源秋咳嗽几声，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几人中只有沉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足以通过书院大考。” 沉兮微微点头，“我通过大考，按书院规矩可以随从入内，但名额仅仅只有一个，不足以将我们四人全部带进去。” 楚明低头，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他问道：“诗书礼乐是每样都会考吗？” “这倒不是，但凡精通其中一样，也是有机会通过书院大考的。”，屠苏连忙道。 楚明轻点下颚，缓缓道：“如若是这样，那我可以一试。” “你？！” 三道诧异声同时响起。 沉兮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楚明。 被众人盯着，楚明脸色阴沉，道：“怎么？我懂一点诗书礼乐，很奇怪吗？” 屠苏尴尬笑了笑，道：“师弟，也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啊，那什么，你具体会什么来着？” 楚明冷哼拂袖，九卷书出现在桌上。 “储，储物戒！” 齐海指着楚明木戒，惊呼出声。 沉兮透去鄙视的目光，“齐师兄，你好歹也是从小岁星门长大的人，一个储物戒至于大惊失色吗？” “就是。”，屠苏落井下石道：“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沉兮家财万贯，齐海自认不如，可屠苏此刻装逼，那就令齐海有些恼羞成怒了。 齐海道：“你见过世面！你有储物戒吗？” “没有！”，屠苏仰头，趾高气扬道：“我师弟有！” 一句话，令齐海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一个储物戒确实没必要大惊小怪，还是看看楚明这些书吧……” 源秋出声打圆场，随后拿起桌上书卷，带头翻阅起来。 “这是……” 沉兮翻着翻着，脸上先是惊愕，到最后变为骇然。 “这是完整的《九书》！？你从哪里得来的？”，沉兮失声问道。 楚明道：“是我阿公留给我之物，我儿时便是看这些书长大。” “你阿公……他到底是什么人，能拥有完整的《九书》……”，沉兮喃喃，满脸不可思议。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家之路，又添一人 屠苏闻言有些懵逼，看向齐海与源秋。 二人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沉兮口中《九书》是何。 屠苏举起手，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九书》是什么？” 沉兮回过神，轻声道：“是传闻中缔造世间文明的奇书。” “缔造世间文明？那不是很厉害？！莫非是道法？！”，齐海眼中放光，开口道。 “不。”，沉兮道：“《九书》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道法，只是很普通的书籍。” “只是普通的书籍，那怎会被称之为缔造世间文明的奇书……”，源秋不解道。 “因为书中所描述，乃是最简单的道德伦理与处世之道。” “传说我们身处大陆曾发生过灭世之灾，幸存下来的生灵为了存活，相互残杀，生食血肉。” “天公不忍遂赐下天书，苍生靠着此书建立了文明。” “那天书，便是《九书》……” “《九书》共九卷，历经沧海桑田，现在各国所留皆不完善。而就是这些不完善的书卷，却是所有生灵文化的起源……” 沉兮介绍完，反问道：“这不是缔造文明的奇书，又是什么呢？” 齐海恍然，“哦，所以这《九书》其实就是凡间读书人口中的贤者之书。” “是的，只不过都有所残缺，不似楚明手中的完整。”沉兮点头道。 “切……”，齐海不在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书呢，就这？” “哎……” 沉兮叹息，也没有解释什么。 她完全理解齐海的想法，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一本全是关于礼仪纲常、伦理道德的书，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源秋摆手，再度将话题扯回来，“楚明，你刚才说这书你从小便看？是不是意味着完全记得书中的内容？” 楚明点头，“不说倒背如流，但也能做到一字不落。” 啪—— 源秋激动地一拍手，“如此甚好，这么说来楚明定能通过书院的测试。” 屠苏眸中闪过精光，“师弟与沉兮各带一人，这事不就成了吗？” 源秋内心巨石落下，令楚明等人回去休息，静待书院大考。 待所有人离去，源秋盯着桌子，脸色逐渐有些难看。 “现在年轻人这么有钱？老子辛苦大半辈子也买不起一个储物戒……哎……” 骂完，源秋独自走出了霜天晓色酒肆。 想要进入书院，除了测试，身份也是一大要事。 屠苏与齐海好说，重点是沉兮与楚明的身份必须经得起查。 在等待书院大考之际，源秋需要为二人凭空造出一个完美的伪装身份。 …… 书院大考日是南瑜最为重要的节日。 每年秋初，整个南瑜的书生皆背上行李，齐赴天瑜城。 距离大考还有三日，天瑜城迎来了全年最为繁华的时节。 城内所有建筑高挂红灯，街道上有着舞狮等表演，气氛宛如过年。 霜天晓色酒肆内，楚明沉兮二人凭栏眺望，看着这场盛世庆典。 “街上的人变多了。”，沉兮轻声道。 楚明点头，“吵了许多……” 沉兮微笑，指着不远处红灯笼，“以前每近过年，祖奶奶便会令人挂上红灯，然后在院中围炉烤火，嗑瓜子烤红薯。这些平日不怎么稀罕吃的小东西，一到过年竟觉得好吃了不少。” 楚明眼前闪过阿公的背影，情不自禁道：“可惜，那是以前，回不去了。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也不能永远活在那一刻……” 沉兮笑容一收。 楚明反应过来，“抱歉，有些扫兴。” 沉兮微微摇头，不语。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祖奶奶离世前，我答应过她，定会夺回祖宅的地位。可当进入沉家才发现，这条路太难了……” “因为沉风吗？”，楚明道。 “不止是他，还有整个赋都沉家……"，说到这里，沉兮面露怪色，"我总觉得整个沉家透露着丝丝古怪，仿佛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说？"，楚明好奇道。 "算了，没什么。"沉兮摇头，没有在刚才话题过多停留，"借着大房之势，我在沉家稳住了脚，但只是暂时的……倘若未能助大房从二房手中夺回沉家完整的掌控权，我之结局会和大房所有人一样……” 楚明皱眉，问道：“结局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死呗……”，沉兮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手上有沉家需要的三剑，就算二房最终获得了胜利，又怎敢动你？”，楚明不解道。 沉兮道：“现在不敢而已，可待时机一到，二房便会出手，强行取走沉家九剑诀。” “强行取走？！可以做到吗？”，楚明连忙问道。 沉兮缓缓点头，“其实现在便可以，只是有一定风险，失败的话沉家九剑决会同我一起飘散，彻底消失。” “哦……”，楚明了然，“所以你才言他们在等一个时机，那时机是何？” “沉风进入摄魂，这就是我口中的‘时机’。” 说完，沉兮重重叹息，显然沉风给予压力过大，让她有些心神疲惫。 楚明思索数秒，问道：“这么说来，沉风魂力还停留在御魂，具体是哪个阶段？” “御魂是肯定的，但具体哪个阶段尚不明……” 楚明又问：“修为呢？” “对外称是灵海小成巅峰，可老祖推测沉风可能已跨入了灵海大成……” 听到此，楚明脸阴沉了下去，闭口不言。 灵海小成，那是岁星门大多数长老的修为。 沉风年龄不过三十余岁，此境界已算是骇人听闻，更为关键的是，这或许还不是他真实的修为…… “灵海大成……”，楚明苦笑，“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还不止。” 沉兮乐了，“你还年轻，多少岁了来着？” “刚过十九岁生辰。” “刚过吗？几月几号？” “七月七号。” 沉兮开起了玩笑，“你这出生日子可有些不吉利啊……” 楚明翻白眼。 过了一会儿，他认真道：“给我十年，或许能超过沉风。但如你所言，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何必和沉风比？你超过他，早晚的事。” 楚明摇头，“不是和他比，而是只有比他强，才能帮到你。” 沉兮一怔，眸中泛起涟漪，低声道了声谢谢。 楚明点头，问道：“除了二房，大房可对你有威胁？” 沉兮抬手将青丝撩于耳后，“没有，大房同我在一条船上，船若覆则共亡。” “这大房老祖倒还有点人性……”，楚明喃喃道。 沉兮轻笑，“这不是他有人性，而是看得明白。我师尊乃是岁星门太上长老，我在，意味着岁星门在。失去我则代表失去岁星门，其中利害关系，他拿捏得清。” “是了，毕竟沉风后面可还站着的林曲宗，而林曲宗后面则是临曲大国。”，楚明沉声道。 沉兮缓缓点头，进一步解释道：“除此之外，我身在大房，变相算是大房掌握着完整的沉家九剑决。完整的九剑决意义重大，让大房在沉家中的呼声日益高涨，这也是大房当初将我从祖宅接去赋都的本心。” “缓兵之计罢了，最终还是要看哪边拳头大。” 楚明一言说中要害，目光看向天瑜热闹的街道，轻声道：“放心，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沉兮嗯了一声，接受了楚明的帮助。 “对了楚明，你有什么愿望吗？” “有，我想找到回家的路，回去看看阿公。” “那等处理完沉家之事，我陪你找，可好？” “好。” 就这样，陪伴楚明寻找回家之路的大军，又添一人。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天天制毒，心眼老黑了 三日之后，书院大考来临。 一群又一群书生打扮的青年才俊，向着书院奔赴而去，楚明四人自然也不例外。 出发之前，源秋交代了几件大事。 这一件，便是身份。 影子司在名叫“平阿”的下国，为楚明沉兮二人制造出一个完美的身份。 楚明伪名叫做“鹿雪川”；沉兮伪名叫做“鹿雨兮”。 平阿小国尔，国土终年下雪，资源贫瘠，以至于鲜有人打此国的注意。 正因如此，平阿国历史极为悠久，改朝换代次数较少，但也出现了不少寒门贵族。 鹿家，正是其中之一。 现在，鹿家之人几乎已经绝代，只剩下几位老人苟延残喘。 这为影子司提供了操作的空间，于是便有了鹿雪川与鹿雨兮两位寒门贵子。 …… 身份解决，服饰与乔装打扮自然也是必须的。 沉兮容貌出众，但不论是沉家还是岁星门，见过她的人很少，倒无需过于担心。 最让源秋头疼的是楚明。 楚明因鸣钟祭夺魁，加上大闹林曲，现在可是西赋的名人。 冷峻的容貌与独特的灰瞳，在消息灵通的势力中早已广为流传。 为了确保楚明不被人认出，源秋令影子司斥高价做出一张人皮面具与瞳孔伪装膜。 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极为贴合楚明脸的轮廓，肤色冷白，更为的俊俏。 可这俊俏的脸上，却有一道刺眼的刀痕。 那是用刀刻出的一个“罪”字。 生得宁世人羡煞脸庞的玉琢郎，配上脸上的刻字。 为楚明“鹿雪川”的身份，平添出几分故事感。 将源秋所交代事情全部记下，楚明与沉兮头顶黑纱斗笠，带着齐海与屠苏两个侍从，出门了。 …… 无需刻意询问书院位置。 四人只需要跟随人群，“随波逐流”之下很快来到书院所在。 书院依山而立，建筑上千，布局严谨，整洁有序，其大门位于天瑜湖畔，正对湖水中央的三座石塔。 石塔外形如巨型灯笼，中间镂空，不知所建用途。 书院大门所在湖畔的对立湖边，有一座可容纳上百人的水榭，该水榭便是历届的大考之地。 水亭虽大，自然也不可能容纳下成千上万的考生，因此书院学子正组织参考之人，井然有序地排队着。 在书院学子安排下，一条“长龙”围绕天瑜湖，无任何人敢插队或者有怨言。 天瑜国中书院有很多。 但可以被众书生尊称为“国院”的却只有一处，那便是位于天瑜城中的这所书院。 所有天瑜书生毕生之愿望便是考入这所书院。 机会只有一次，倘若失败，只有前往下一级的“州院”，或者是更下一级的“城院”。 …… 相比于多数身着青衫的考生而言。 楚明与沉兮二人所穿服饰以洁白如雪的丝绸为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衣上还刺有的雪花图案。 雪花衣对于平阿来说，不仅仅是衣服，更是寻常人保命之物。 平阿寒冷，罕有人至，可其中生活的猛兽却不少。 倘若路遇猛兽，雪花衣可以使人与四周雪推融为一体，提高活命的机会。 久而久之，雪花衣自然也成为了平阿国人的标志了。 雪花衣配上黑纱斗笠，再加上身后站着的侍从。 楚明二人在排队的长龙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不乏一些对着他们暗自讨论起来。 见状，屠苏靠近楚明问道：“身份真的没问题吗？这要是被发现，我四人只能客死异乡了……” 楚明脸色发青，低声道：“师兄，你嘴巴能不能说些好话？” “咳咳咳……”，屠苏轻咳，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沉兮轻笑，“放心吧，屠苏师弟。此次任务有多重要，影子司比我等更清楚的。为了保证我四人顺利完成任务，身份方面影子司定会做到一丝不苟，谨小慎微，不敢出任何差错。” “也是，但我这心就是有些发慌……是不是没睡好啊……” 齐海靠过来，“屠师弟，你昨晚的鼾声我在隔壁都能听见，这也能叫做没睡好？” “胡说！我睡觉从不打鼾！”屠苏脸红反驳。 “但是，你昨晚确实打鼾了。” 齐海一脸认真，看向沉兮，“沉师妹可曾听见？” 沉兮迟疑数秒，微微点头。 屠苏一怔，看向楚明，眼神中带有救助之色。 “师兄，你昨晚打鼾了。”，楚明如实道。 “师弟？你……” “师兄，我天性淳朴，不善于说谎。” “放屁，你天天制毒，心眼老黑了。” “这，一码归一码。” “我不听。” “……” …… 考生是分批进入水榭，接受大考。 一批约有五十人，所以很快便轮到了楚明两人。 随着同批次考试，楚明二人来到水亭前，可还未进去便被拦了下来。 书院学子道：“此乃书院大考，处于礼仪，还请二位取下斗笠。” 沉兮立马将斗笠取下，露出绝世容颜，引来惊叹。 “小女子鹿雨兮，见过师兄。”，沉兮向那书院学子行礼道。 书院学子回礼，“鹿姑娘，有礼了。” 沉兮一笑，“这位师兄，家兄小时生得怪病，遂脸上留有怪斑。为防止吓着各位考官，师兄可否通融一二，让其戴着斗笠？” “这……” 书院学子迟疑一二，抱歉道：“对不起鹿姑娘，规矩如此……” 沉兮见状，还欲说些什么。 “没事的，兮妹。” 楚明出声打断了沉兮，并道：“这位师兄说得对，规矩如此，坏不得。” “多谢兄台理解。”书院学子拱手。 楚明点头，当着众人面，摘下了斗笠。 “这……” “如此俊俏的脸上，怎么会……” “怪不得不愿意摘下斗笠啊，可惜可惜……” 当楚明露出刻着“罪”字的俏脸，四周人无不惋惜，露出理解的神情。 书院弟子顿时羞愧难当，连忙道：“是我之过，兄台还请戴上斗笠，倘若先生责备，一切后果我承担便是。” “没事，既想进入书院，自当以真面目示人。” 楚明微笑，冲身边沉兮道：“兮妹，我们进去吧。” 沉兮嗯了一声，同楚明二人走进了水亭。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坚持活着，便是一等 不出意外地，楚明的到来，立马引起了考官先生们的注意。 考官先生有五，四男一女，皆身着青衫，有大儒之范。 非礼勿视，考官先生目光并未在楚明身上停留太久，便收了回来。 待所有人入座，五考官先生中唯一一位女性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老妪，站于最左侧，满头长发后盘，虽已满脸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美人。 “你等来自五湖四海，可大考的规矩想必早有了解。”老妪声音不大，缓慢道。 见众人点头，老妪又道：“从老身开始向右，依次是主持今年诗、书、礼、乐四项考试的先生。接下来，按擅长划分为四行，排列他们四人之前。 话音落下，亭内考生依照老妪所言，迅速分为四队。 楚明位于“书”队，沉兮则选择站在“乐”队。 老妪满意点头，当即宣布大考开始。 …… 大考开始那一刻。 无形的力量从老妪身上弥漫开，化为四道屏障将四队人分隔开。 楚明斜眼看去，知晓这是灵力所化隔音障，想来也是为了防止考生受到干扰。 “书”之一队，加上楚明也只有区区四人。 反倒是沉兮所在的“乐”队，人数最多，足有十五人。 楚明位于队伍最后，最靠前的乃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破空一阶，魂力刚好步入引魂之境。 这放在西赋，已经算是天骄级别的人物，进入任何宗门都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这是南瑜，光有一身武力，并不会得到尊重。 武在外，德在内，这才是书院存在的意义。 …… 很快，先生对于男子的考验开始了。 先生率先开口，问道：“诗书礼乐，以‘书’考试最难，为何选择此路？” “学生虽会诗词歌赋却也不算精通，礼仪尚可又觉繁琐，有些不喜。”，男子如实答道。 先生颔首，“所以你选择书，是喜欢读书？” “是。”，男子点头。 “读了哪些书？”，先生问道。 男子答：“各家均有涉及，不说破万卷，但也有数百上千。” “可从中领悟了什么？” 先生此话一出，包括楚明在内的其余三人全部屏住了呼吸，等待男子的回答。 这一问，才是真正的大考。 男子伫立数秒，行礼，“学生悟到了‘人心’。” 先生来了兴趣，追问道：““人心？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人之辩论不休便如同他们的心，自古难平。你且说说，你悟到的‘人心’是何？” 男子开口道：“人心惶惶，素来不安。在学生看来，人心如此，皆因‘恐惧’二字。” “恐惧亦是人心，不错。”，先生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男子又道：“有的人说话如利剑，刺痛他人；有的人执着是非，以此攻击挑拨；还有的人心无主见，不愿吐露真实的想法，附和他人之言以伤人。世人生而便处于小恐与大恐之中，小恐忧惧迷茫，大恐惊慌失措。正是这些，令世人不断互相语言伤害，此乃学生口中的‘人心’。” “话由心生，人的恐惧的确会改变一个人的心，你说得很对……” 先生露出笑容，道：“能认识到这一点，你有资格进入书院。” 男子大喜，来到先生身后。 第二人见状，突然心中有些发怵。 他准备固然充分，但与前一个男子言论相差甚远。 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随着先生目光看过来，第二人开始说起自己的领悟。 当然，不出意外地，他失败了。 第二人的言论并未得到先生的认可，黯然退场。 …… 前者的离去倒没有影响第三人的发挥。 第三人高谈阔论，向先生讲述自己对于‘成功’的理解。 在他看来，世人之所以分为三六九等，皆因有的人懒惰而有的人勤奋。 这引得先生直摇头，“你之言论飘飘乎如羽。若未经历沉浮，你又如何懂得他人不易？倘若经历了，方可知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便可到达。世俗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可未将内心分为三六九等，你可想过为何？” 第三人哑然，陷入思考。 看到此景，楚明暗自点头。 从第三人的言论与穿着，楚明不难看出此人乃是一世家公子。 其所言“成功”听似无错，但丝毫不站在他人立场去思考。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不知道“命不由天”四字大多数只是空谈。 许多人努力一生，也只是为了活着。 只有少部分人，能踏上修途，以正自身。 “成功”两字不仅仅是看人的结果，更重要的过程。 努力不一定得到回报，但那个过程足以代表一个人的成功。 先生说得很对。 人分为三六九等，心却无人去分。 坚持活着，人便是一等。 …… 第三人虽也失败，可先生一番话却令他茅塞顿开。 只需要再做思考，他定能完善自己之言论，考入“州院”是没有大问题的。 面有愧意，第三人向先生俯身一拜，离场了。 …… 此时，“书”之一队只剩下楚明一人。 楚明从沉浸中醒来，向先生走了过去，“学生鹿雪川，拜见先生。” 先生轻点下颚，轻声道：“平阿国人？” 楚明点头。 “怎想着不远千里来我南瑜？” 楚明回答：“心如槁木之灰，身似不系之舟，除了家妹再无家人，既然如此，何处不是家？” 先生了然，“所以你妹妹也来参加大考了？” 楚明看向“乐”之一队的沉兮，“回先生，那便是家妹，鹿雨兮。” 先生只是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目光。 “鹿家祖上也是名门望族，希望你二人能重现祖上之光。” 楚明拱手，“学生自当竭尽所能。”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先生请。” 先生开门见山，“可曾读过《竹说》？” 楚明摇头，“未曾。” 先生蹙眉，迟疑道：“《竹说》乃院长所著，你竟没读过？” “回先生，不似先前几位兄台博览群书，学生只读过一本书。”楚明不卑不亢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与接为构，日以心斗 “一本书？” 先生有些错愕，“是何书？” “《九书》” 两字落下，先生用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九书》之文旷古烁今，诸多大家感悟皆来自此书。然该书缺字甚多，残破不堪，只可作为入门书籍观之欣赏，你可知？” “学生知道。” “知道你还只读一本？”，先生反问。 楚明解释道：“因为《九书》这一本，便可抵过万卷书。” 先生叹息，也不知如何回答。 《九书》被奉为天书，说其一卷抵万卷似乎也不无道理。 但问题是，现有的《九书》已不完善，内容自然也大打折扣。 何谈一卷抵万卷？ 先生面露无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出题。 思索片刻，先生开口问道：“《九书》中哪一卷，你看得最多？” “唔……不分宗卷，九卷均有所理解。”，楚明道。 先生颔首，看了眼身边那第一个考生，道：“既然如此，鹿雪川你便说说，对刚才‘恐惧’之言论是否有不同的理解。“ 楚明向先生行礼，然后对着第一位考生拱手，开始了作答。 “小恐或大恐，忧惧或惊慌，固然是人心浮躁，言辞带有攻击的根本，但并不是全部原因……” 说到这里，楚明看向先生，“就和您刚才所言一样，恐惧只是人心之一。” 先生点头赞同，“确实，大小恐之言论由薛老先生读《九书》有感提出，关于其大小恐之言是否与《九书》记载有出入，碍于历史原因也无从考证了。” 楚明一笑，继续道：“那先生听我之补充，可好？” 先生做出“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楚明道：“先生之前提到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这类人与接为构，早已迷失在红尘，日以心斗。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谓之夜不能寐，昼心不宁。” “你所言与他之言论，并无太大差别，还是因为‘恐惧’。”，先生提醒道。 “非也。”，楚明摇头，进一步解释道：“这类人历经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启态，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悲哀，时而忧虑，时而嗟叹，时而张狂，时而作态……种种情绪，恐惧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那在你看来，为何人会互相争吵，互相言语攻击呢？”，先生追问道。 “经历。” 楚明吐出两字。 “经历……”，先生喃喃，“不止是当下情绪，更是一路走来的经历，使得人如此？” “正是。”，楚明点头，道：“人生而恐惧这没错，可其终究未开智，还是待雕琢的白玉。四周一切影响着人，一旦成形，与物相刃相靡，莫之能止，悲乎。” 先生与第一位考生双双沉默， 那第一位考生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敢问人在极度恐惧面前，一生的经历能否使其不受影响，言本心所言？” “能！却难！”，楚明斩钉截铁道。 “是啊，能却难啊……” 先生嗟叹，露出一丝苦涩。 他看向楚明，“你这年纪能有此感悟，不易……” 楚明拱手，“学生愚钝，想得多了便想通了。” 先生点头，站起身，“考试通过，你二人去书院登记去吧，我就不送了。” 楚明二人弯腰行礼。 没走几步，楚明向第一位考生道：“兄台，我就不一同前往了，在下还要等家妹。” 男子点头，说道一声“书院再会”，先行离去。 ……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所有考试均已结束，唯剩下“乐”这一队。 “乐”与“书”历年来，参考人数几乎完全相反。 “书”大多数只有寥寥几十人，而“乐”动则数百，是四大项中参考最多的。 水榭内，失败学子皆已黯然离去，至于通过大考的几乎也相伴向书院赶去，唯有楚明与另一位长相平平，自带书生气的灰衫青年人留在此地。 待楚明走到一侧，恰逢一考生演奏。 由于其他考试已经结束，老妪自然将灵力隔音屏障撤去，使得所有人都能听到该考生的奏乐。 琴声舒缓，楚明聆听之际，那灰衫青年人悄然靠了过来。 “兄台，在下凌月。” 灰衫人率先自我介绍。 楚明看了过去，不置一词。 灰衫人凌月笑着解释道：“在下考试完毕得早，遂有幸听到兄台大考时的言论。对兄台学士，在下佩服。” 楚明露出了然之色，当时考试之时，的确有提前结束考试者经过。 楚明点头，“在下鹿雪川。” “雪川兄。” 凌月向楚明行礼，好奇道：“大考完毕，雪川兄怎还不去书院报道？” 楚明不答，反问：“你呢？” 凌月轻笑，“我还在思考进入哪院，所以留在此地，只为多拖延点时间……” “进入哪院？这是何意。”楚明皱眉道。 凌月错愕，试探性问道：“雪川兄难道不知书院报道之时需要说出自己希望进入的学院吗？” “额……在下不知，望凌月兄讲解一二。” 楚明拱手，谦虚求问。 “雪川兄身着雪花服，想来定是平阿国人。平阿距离南瑜不远，但也不算近。雪川兄对于书院院系不了解，也是可以理解。” 凌月将楚明手按下，解释道：“天瑜城书院乃国内书院之首，遂被称为国院。该书院占地广阔，学子众多，素来有东西两院之别。东院学子较少，专注学术，培育文臣。西院学子较多，偏向修炼，培养武将。” 楚明有些吃惊，“所以南瑜文臣武将几乎都出自天瑜书院？” 凌月肃然点头，“身居要位的，几乎全是曾经国院学子。至于其他地方的则是从当地“州院”或者“城院”优先择人。” 楚明皱眉，对于这样培育人才的体系结构心生敬畏。如此完善的培育人才机制与地方的南瑜，西赋如何能抵挡？ 楚明的反应似在凌月意料之中。 凌月笑道：“平阿历史虽久但比起南瑜，存在时间还是有些差距。论起国家法制，就是作为上国的临曲也要效仿南瑜，更别说平阿了。” “南瑜屹立千年而不倒，果然是有原因的。”楚明赞美道。 凌月面露自豪，本还欲说些什么，但随着琴声戛然而止，其注意力立马来到了“乐”之大考。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深见鹿兮飞雨 原来，在楚明二人谈话之际，已到“乐”组最后一位考生。 “鹿雨兮”抱琴上场。 “雪花衣？雪川兄，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也是你平阿国人？” 凌月吞咽，惊讶于沉兮的容颜。 楚明一笑，“凌兄，那是家妹，鹿雨兮。” “鹿雨兮……” 凌月低声重复这三字，笑着道：“林深见鹿兮飞雨……鹿雨兮，好名字啊！” 楚明怪异一笑。 凌月见状，顿时发现自己刚才所言确有爱屋及乌之意，所以脸红微红，有些尴尬。 经过这一遭，两人没有再闲聊，齐齐将注意力放在大考之上。 …… 沉兮的身份与相貌引起水榭外观望者窃窃私语。 可随着她双手平放于琴弦，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乐”组考官先生看来，“考生名字。” “鹿雨兮。” 沉兮微微欠身，语气柔和地回答。 先生点头，“考试规则经过刚才他人测试，想来你已经明白。所奏之乐可是自己所创之曲，亦可是名曲。” 沉兮点头，“学生明白，一切需提前报备。若所奏乃自创，不可盗用他人创曲。一经发现，永世不可进入书院。“ 先生颔首，“那接下来你所奏，是何曲？名曲还是自己所创之曲？” “名曲。” “何名。” “《高山流水》” 沉兮四字落下，全场所有先生陷入寂静。 他们暗自交流目光，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解。 考官先生沉吟不语。 数秒后，他开口道：“鹿雨兮，你刚才所言的《高山流水》可是我等大家所知道的那首？” “回先生，正是。”沉兮道。 考官先生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缓缓道：“此曲虽是名曲，可早已流传……你又如何演奏？” “先生且听，便可知真假。” 考官先生颔首，斜臂做出“请”的姿势，示意沉兮开始演奏。 沉兮再次欠身，开始了奏乐。 琴声悠扬婉转，开始便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惊愕不已。 常人已经如此，再看考官先生，已经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内心深知，此曲高深莫测，绝不可能是眼前年龄不足二十的小女生所创。 能创出此曲之人，造诣深厚，无人能及。 换而言之，此曲是真正的《高山流水》！ “是真的，是真的……” 考官先生嘴皮止不住地颤抖，嘴中不停呢喃，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唯恐打扰了沉兮弹奏。 随着时间推移，琴声变得愈发多变，捉摸不透。 时而如流水清脆，时而如同云雾飘渺低沉，时而如同高山巍峨激昂。颤音点缀，流水与高山融合，形成一幅风景优美的画卷，浮现听曲人的内心。 这便是文化带来的意境，说不清道不明，但当琴声响起的时候，每人似乎能“看”与“感受”到创曲人当时所处的环境与心情。 演奏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琴声逐渐如流水越行越远，声音越来越低…… 表演，结束了。 啪啪啪啪啪— 几乎是沉兮双手稳住琴弦那一刻，掌声轰鸣。 不管是水榭内还是水榭外，所有人都自发地鼓掌，为古曲的重生而欢呼。 考官先生站起来，直径向沉兮走了过去。 “鹿雨兮，此曲真，真的是《高山流水》？” 即便内心早已确定，可先生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沉兮挥手将琴收回玉戒，展颜一笑，“如假包换。” 先生重重松了口气，压在心中的巨石落下了。 他笑道：“我观你弹琴之时，感情收放自如，指法也近乎完美，这怕是有高人指点吧？” 沉兮行礼，“先生猜测不错。学生曾偶遇一位前辈，此《高山流水》正是由其亲自传授。” “前辈……” 先生思绪万千，追问道：“可有名讳？” “前辈不曾告诉学生名字，传授完此曲后便离去了。” 沉兮摇头，自嘲道：“说起来，与前辈虽有师生之实但却无名，或许在前辈看来，我还不配成为他的弟子……” 先生默不作声。 沉兮不愿打扰，欠身行礼，向一旁的楚明走了过去。 全程没有人告知沉兮是否已经通过大考。 这对于沉兮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不仅仅是她，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 “啪啪啪…” 楚明对着迎面而来的沉兮，调侃道：“兮妹就是厉害，这一曲，可比我这个当哥哥的强多了。” 沉兮轻笑，不接楚明话，而是看向凌月。 “这位公子是？” 不待楚明介绍，凌月抢先自我介绍，“凌月！鹿姑娘，在下有礼了。” “原来是凌月公子，有礼了。” 沉兮回礼，目光从凌月身上移开，看向楚明。 她道：“哥哥，我们该去报道了。” 楚明颔首，拱手向凌月辞别，与沉兮一起走出了水榭。 凌月见状，本想一同前往。 奈何楚明二人根本没有邀请他，所以只能作罢。 …… 远离考试人群。 跟在楚明二人身后的屠苏称赞道：“沉师妹刚才那曲子真的是失传已久的《高山流水》，真的不是你自创的吗？” 沉兮怪笑：“屠师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何德何能可以创出这等琴曲？” “倒也是……这曲可真美，我似乎看到了清泉从天上落下……”，屠苏一脸陶醉道。 齐海连连点头，对屠苏所描述场景，深有体会。 见屠苏齐海深陷幻想，楚明出声将二人拉回现实。 “好了，两位师兄若真的喜欢，日后让我妹再弹给你们听便是。眼下，我们还有要事。”楚明道。 沉兮白眼，拐肘打了下楚明，“真当我是你妹了？找打吧你。” 楚明举手投降，扯开话题，一脸严肃道：“刚才我从他人口中得知，书院报道需要选择心仪学院。这一点，源司主可没提过啊……” “见你这般神色，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 屠苏拍了拍楚明肩膀，道：“书院分为东西两院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三人早已得知。放心吧，荀先生已经同我们说了作何选择。” “所以，选择是哪所学院？” “东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确定，要和我讲道理？ 东院？ 齐海的答案令楚明蹙眉。 他记得很清楚，当晚参与灭门的乃是青衫人。 据凌月介绍，东西两院中，无疑西院武力更强。 这意味着，那神秘接班者为西院人的可能性最大。 楚明有些困惑，为何荀先生会让他们四人进入东院？ 沉兮看穿了楚明内心，于是开口解释道：“那晚的青衫人或许是西院人没错，但他们带着的人却不一定是。西院重武，整个学院由上到下除了西院院长范竹，文武双全者极少。” 听到这，楚明当即想要开口，沉兮抬手阻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人不可能是范院长。范院长除了是书院院长，更是南瑜护国大元帅，其常年镇守东关，不会轻易离开。" 楚明豁然开朗，“所以荀先生把怀疑目标放在了东院？” “不错，东院注重学术，其中学子修为或许不如西院，但论阴谋诡计、治国方略。十个西院学生抵不过一个东院学生。”，沉兮道。 楚明微微点头，深觉有理。 齐海补充道：“再则，你们现在为平阿没落名门，选择进入东院极为符合你们的人设。” “什么人设？”，楚明皱眉。 屠苏笑道：“两平阿寒门子弟不远千里来南瑜参加大考，你说除了光复家族，还能有什么人设？” 楚明怼道：“光复家族不能成为大将军？偏要为文臣？” “成为大将军前提是有仗打。南瑜这些年除了与西赋作战，再无外敌。想要成为大将军，谈何容易？”，沉兮反问道。 楚明重重点头，心中顾虑全消。 …… 不一会儿，四人来到书院门口。 尚未进去，他们便能感受到一股庄严厚重之感。 眼神交流一番，屠苏与齐海化为两个侍从，站在楚明二人身后。 楚明向沉兮微微点头，一行人迈步走进了书院。 跨过大门没走过多远，登记处出现在路边。 楚明走了过去，向老学子们行礼，“诸位师兄，在下鹿雪川，奉先生命，前来登记。” 其中一位年长学子笑脸相迎，颇有礼貌地递过一支笔，“客气了，师弟只需写下名字、祖籍、年纪，便算登记完成了。” 楚明一愣。 未待开口询问东西院之分，只见一位束发戴冠学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肖骁！你们东院怎么回事？哪有将登记处搬到路边的说法？就不怕我就此事告于院长吗？”，束发戴冠学子呵斥道。 年长学子面露不屑，“胡彦，你嚷嚷什么？书院那条规矩写着登记处必须在入山居内？又有哪条规矩写了不能在路边？如果有，你说出来，我赔礼道歉。” 闻言，那名为胡彦的学子脸色瞬黑，气得七窍生烟直发抖却又无力反驳。 院规中确没有提到的这两条规定。 胡彦不甘示弱，声音变大了几分，辩解道：“就算院规没有，你东院也不该如此。书院乃神圣之地，岂能如此不守礼数？” 肖骁笑了，脸上浮现戏虐之色，“胡彦，你确定，要和我讲礼数？” 轻飘飘一句话，令胡彦脸色更黑了。 书院一贯有种说法，不与西院人比武，不与东院人讲理。 和肖骁讲礼数？ 他能把你十八代祖宗不带任何脏字地骂个遍！ “你，你等着……” 最终胡彦只能丢下这句话，狼狈落逃，告状去了。 肖骁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看向楚明，“这位师弟，还愣着干嘛？莫非你们心仪对象乃是西院？” 楚明摆头，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了笔。 “鹿雪川……” “鹿雨兮……” 肖骁念着楚明、沉兮二人的名字，连连点头，直夸名字甚好。 登记完毕，肖骁拿出两个令牌，放于楚明二人手中。 那是书院学子才有的令牌，只有持有此牌才能出入书院。 “此地你们守着，如果胡彦再来闹，你们便好好和他讲下道理。放心，这是书院，他们不敢动手。” 肖骁嘱咐完东院弟子，亲自带着楚明四人向前走去。 …… 紧跟肖骁，很快便来到了其口中扶山居所在。 所谓的扶山居，原来就是一个入山门。 严格来说，此处才算是书院真正的大门。 跨进扶山居，楚明一眼便发现西院所设登记处。 登记处有数个西院学子，名为胡彦之人赫然在其中。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胡彦见到肖骁那一刻，刚缓和的脸顿时又难看起来。如若不是身边几位学习拦着，只怕胡彦又要上前理论几句。 理论的结果自然是输，但胡彦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肖骁轻笑，无视了西院诸学子，带着楚明从扶山居另一道门走出，然后右转，向东院走去。 “可恶！” 待楚明一行人走开，胡彦狠狠地锤了下桌子。 “胡彦兄消消气，东院人能说会道，嘴上功夫了得，我们说不过啊……” 胡彦看去，面露狠色，“说不过！本公子还打不过吗？东院有几个能打的？！” 一西院学子闻言，低声道：“东院是没几个能打的……但，但没几个不代表没有……那几个人着实太能打了些，尤其是这个肖骁。恕我直言，真打起来，胡彦兄你也打不过啊……” 胡彦语塞，脸色顿时羞红。 正如这位西院学子所言，东院整体实力比不上西院十分之一，可这并不意味着东院都是弱者。 其中有那么几人，不仅学术上有所造诣，修炼天赋更是恐怖的吓人。 那几人，恐怕只有西院最强学子才能与之一战。 而这肖骁，碰巧就是东院那几人之一。 胡彦虽勇猛，但量小性骄，其能忍下这口气，也是有原因的…… …… 走在前往东院途中。 肖骁介绍道：“书院建于扶山两侧，西院在左，东院在右。若无特殊情况，两院学子几乎没什么联系，所以你们无需担心胡彦那厮打击报复。” 楚明皱眉，“打击报复？两院的关系如此恶劣吗？” 肖骁轻笑，“向来如此，有因为家族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文武之别。朝廷中文臣武将，素来看待、处理问题方式有所不同，这也间接影响了两学院的弟子。说两院关系恶劣，倒不如两院理念不同，从而常常发生争吵。”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实力再高，高不过天 “原来如此，我等明白了，多谢肖兄提醒。”，楚明拱手。 肖骁点头，又道：“等下会为你二人分配住所。住所不大但足够你们与侍从居住。平日里，书院无课之时你等可自由安排时间修炼。院中有许多玄气浓郁的修炼之地，也有诸多术法可供选择，当然这些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 沉兮错愕，求证道：“肖公子意思是，书院中所有术法都可免费借读？” “是的，院中术法地玄黄三品，一共三千五百二十一种，只要付出相应学分，任由学子阅读。至于天品，这类术法已经超出寻常术法的范围，若想阅读则需要海量的学分了。” “何为学分？”，楚明追问。 “修为提高、按时听课可获得学分；草药种类、矿物种类的背诵可获得学分；为学院提供丹药或者通过灵塔测试亦可获得学分……方式很多，你们可以慢慢选择。”，肖骁笑着介绍道。 听到此，楚明莫名兴奋起来。 在他眼中，书院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上锁的宝藏，而他则是穷得叮当响的难民，恨不得将东院所有术法全部学个遍！ 楚明暗喜之际，沉兮问道：“肖公子，请问我等侍从是否可以享受这些呢？” 楚明回过神来，看向肖骁，等待其的回答。 肖骁道：“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学子将所学术法教与侍从，这是可以的。私下有许多学子，相互换读术法，书院向来不管。” “这是为何？” 肖骁解释道：“能带出书房的，大多数都是地品之下术法。这些术法私下传播，书院并不在意。书院在意的只有天品术法和极少数地品高阶术法，而这类术法，往往以玉简的形式进行传承。最重要的是，只能在书房感受玉简，是带不走的。” 沉兮点头，“越高级的术法，越不能靠文字去表达。没了玉简，即便学子学会了也无法教给他人。” “鹿姑娘说得不错，这也是书院不管的原因。”，肖骁道。 楚明了然点头，之后从肖骁口中打听了些书院的规矩，一路上有说有笑。 …… 绕过扶山，再经过一片竹林，便是东院所在。 刚跨入东院，楚明等人便看见一位气宇不凡的年长青衫人在几人簇拥下，正朝他们走来。 “学生拜见彧先生。” 肖骁停下脚步，对着年长青衫人一拜。 年长青衫人承礼，看向楚明四人，“肖骁，这几人颇为面生，是你的朋友？” “回先生，这两位是鹿雪川与鹿雨兮，他们是今年新生，至于其他二人则是他们的侍从。”，肖骁态度恭敬，轻声道。 年长青衫人颔首，“原来是这样，记得将书院规矩给他们说清楚，进去吧……” 肖骁拱手，带着楚明等人离开。 年长青衫人本欲离去，然突然脚步一顿，望向楚明的背影。 他对身边人道：“那两新生似不是我国人。” 身边人点头，“先生慧眼，那二人身着白雪衣，想来是平阿国人……” “哦～” 年长青衫人拉长声调哦了一声，道：“那少年脸上的印记，的确是平阿才有的刑罚。” “先生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身边人小心翼翼询问道。 年长青衫人摇头，“也不是，但万事还是小心点好，你派人去验证下那二人的身份。”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 …… 没走多远，楚明回头看去。 “鹿兄，怎么了？”，肖骁脚步放缓，问道。 楚明不答，面露好奇，反问道：“刚才那位是书院的先生？” 肖骁笑着介绍道：“你猜得不错，彧先生是东院院长膝下三大弟子之一，亦是东院三先生之一，大家对其很是尊重。” “竟是院长之徒？难怪如此年轻便已是先生……观其容貌与精气神，似才过三十岁没多少……”，鹿雨兮露出敬佩之色，出声道。 “鹿姑娘好眼力，据说彧先生才三十二岁，这般年纪能有这等修为与见识，真是吾辈楷模……” 肖骁说话间，眼中充满了敬畏，不难看出其很是崇拜这位姓彧的先生。 互相攀谈下，楚明等人来到一处圆状建筑内。 其内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架，一群青衫人穿梭于书架与书架之间，很是忙碌。 “这里是东院档案室，所有学子的生平还有入院后的表现都会记录在册。” “随我到这边来，我帮助你们完成登记，领取书院玉简。” 介绍同时，肖骁领着楚明几人来到一侧柜台，将楚明几人的信息纸条递给了柜台学子。 “刘奔，帮这两位同窗信息录入进库，然后将玉简拿给他们。”，肖骁轻敲桌面，语气友善道。 柜台学子抬头，见是肖骁，立马露出笑容。 他接过信息纸条，开口道：“肖公子今年怎么有空，亲自带新生来登记的？” 肖骁回道：“刚刚突破，再修炼也没用，不如乘机出来走动走动，帮帮忙。” “还是肖公子你轻松，不用为学分奔波。不像我们，为了学分不得不做些苦力……”，刘奔一边登记一边叹气道。 肖骁笑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书院可是很平等的，你若想多要学分，有很多途径。” “可算了吧……” 刘奔垂头丧气道：“我等是什么料子，我等心里有数。我们不像肖公子你们，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书院奖励的那些学分，你们两三年就可全部拿到手。可我们呢？往往需要十来年，甚至更久……你看隔壁的王兄，已经五十有七，还没有拿完呢……” “没有学分，很多东西无法获得，修炼自然就慢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谁，正如肖公子你说的，书院很公平，是我等天赋不行，哎……” 楚明闻言，顺着刘奔目光看过去，发现在另一个柜台上坐着一位脸上隐隐有皱褶的学子。 学子一边登记什么，一边抱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想来这就是刘奔口中的“王兄”了。 楚明有些恍惚，心有所感。 能进入书院之人，放在外界，哪个曾经不是一地翘楚？ 现在呢？ 这些外界的翘楚沦为了寻常人，他们也和平凡人一样需要奔波。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实力再高高不过天，天赋再厚厚不过地。 在妖孽面前，曾经的天骄翘楚们也只能成为绿叶。 …… 肖骁陷入沉默，不知如何安慰。 这种事情能怪谁呢？怪书院？怪刘奔他们？ 书院并不能顾及每一个人，并无错。 刘奔这类人本本分分，努力学习，也无错。 仿佛世界就是如此，也怪不得谁了。 见肖骁不说话，刘奔露出微笑，“嘿，肖公子别在意，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你忙去吧，待登记完，我会告诉两位同窗玉简使用方式的。” “也好，就麻烦你了。我还要回去帮忙坐镇，免得西院没事找事。”，肖骁道。 “客气，慢走。” 肖骁向刘奔回以微笑。 他向楚明等人行礼，离开了。 …… 登记手续繁琐，花了些许功夫才得以完成。 一切弄完，刘奔将两个玉简放在楚明与沉兮手中。 “此玉简，书院学子人手一份。获得或者消耗学分，都要从通过玉简。不仅如此，玉简中记载着东院各个区域的信息和用途，你等可以通过查询，前往听课等。” 楚明拱手，“我兄妹知道了，多谢刘公子。” 刘奔露出苦笑，“雪川兄，这声公子我可受不起，在学院只有像肖公子这等人才配称为公子，至于剩下同窗，都以兄弟相称。” “还有这等说法，我记下了。”，楚明谦虚道。 刘奔点头，“雪川兄，在下再多提醒一句。切记保管好自己的玉简，倘若遗失或者损坏，书院是要重罚的。” 楚明与沉兮双双一笑，挥手将玉简收入了藏物戒指内。 刘奔一愣，苦涩道：“原来二位有这等宝物，是我多虑了。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根据玉简中的标记，寻找落脚别院去了。” “多谢刘兄，我等告辞。” 楚明二人向刘奔一拜，转身走出了书院档案室。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愿望清单，两院碑石 按照玉简中的标记，楚明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别院。 楚明与沉兮的住所挨在一起。 一共四间房，共享一个院子。 就大小而言，书院给予学子的院落自然无法和岁星门相提并论。 岁星门修建于夜阑风岭，要多少地有多少地。 而书院修建在天逾城，虽说是依山而建但地域有限，是不可能为每个学子提供太大的住所的。 地方不大，但对于楚明四人来说足够了。 ……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楚明四人聚在了一个房间。 楚明拿出玉简，开口道：“刚才我粗略查看了下玉简，已将东远地图大致记住。” “然后呢？需要同司主汇报吗？”，屠苏沉声道。 楚明摇头，“不用，司主出发前曾同我和沉兮说过，不要私自与他联系。” “那……我们下一步该干嘛？”，屠苏问道。 楚明思索片刻，回道：“静观其变吧……” 屠苏三人蹙眉，互相看了看。 “司主说过，书院里有影子司的人，但即便是他也没资格知道过多。荀先生点名让我等进入书院，想来早有安排。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贸然行动，以免意外发生。”，楚明解释道。 齐海挠头，道：“楚明说得在理，可等的这段时间，我们干嘛？就什么也不做吗？” 沉兮与楚明一同笑了起来。 沉兮道：“齐师兄你完了？楚明与我现在算是真正的书院学子，我们是可以通过获取学分的……” 听过提醒，齐海恍然大悟，“哦！你们想借机在书院学习？也是了，书院中有如此之多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楚明点头，随后将自己玉简放在屠苏与齐海面前。 “两位师兄，你们先看看是否有需要的高阶术法、草药、矿物等。” 闻言，齐海与屠苏连忙拿去玉简感知起来。 沉兮见状，把自己玉简向楚明递过去，“那我们两共用一个吧。” 楚明微笑点头。 房间内，陷入绝对的安静。 四人在玉简中寻找着自己所需要之物，乐此不疲。 …… 次日 随着屋外响起雀鸣，四人这才睁开眼睛。 楚明率先开口，“怎么样，可有心仪之物？” 屠苏点头，让楚明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待写完，楚明拿起一观，顿时皱眉。 “师兄你怎么写的全是灵草？” 屠苏所写，大多数为地品高阶的灵药，只有少数天品灵药，这让楚明费解不已。 屠苏沉声道：“四人中，只有我懂如何炼制药丹。我等任务在身，难免会遇到危险，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还是多准备点好。” 说罢，屠苏轻笑，“再说了，若我需要学什么术法，等以后你教我不就完了？” 楚明一笑，点了点头，将纸笔放到了齐海面前。 齐海也不客气，拿笔写下了自己的需求。 看着齐海所写，楚明一阵头大，“齐师兄，你这胃口倒是不小，写了足足二十余种地品高阶术法……你这是要累死我和沉兮啊……” 齐海挠头，脸色微红，解释道：“我从小在岁星门长大，但却没帮宗门做过什么实事。书院大多数地阶术法宗内都有，我挑选了些没有的，想着学成后带回摘星阁……” 楚明嘴角上扬，调侃道：“齐师兄，你这算盘打的。我受累，你送人情，真有你的。” “楚师弟，话不能这么说，你正好也可以多学点术法不是？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嘛……”，齐海嘟囔道。 楚明笑着摇头，“好好好，谁叫我们是朋友？我帮你。” “多谢楚师弟。”，齐海拱手道。 一旁的沉兮见状，道：“提醒一句，这些东西加起来需要的学分可不少，你算过没有？” 楚明点头，“我看过关于学分的介绍了，除了肖骁说的，还有诸多可以快速获得学分的办法。” 沉兮两眼放光，“快速获得学分的方法？莫非你指的是两院碑？” “不错，只要你我能打破两院碑的纪录，我们就有大量的学分。”，楚明咧嘴笑道。 二人对话，让齐海屠苏直挠头，什么两院碑，他们光顾着看玉简中的术法与灵药，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人口中的两院碑。 “你们别光笑，解释一下啊……”，齐海忍不住发声。 楚明收起笑脸，解释道：“根据玉简中记载，东西两院各设有数座碑石。该碑石已在南瑜屹立千年，相传是道宝。” “道……道宝？这南瑜可真是财大气粗，如此重宝就丢在学院里？”，屠苏有些不信。 沉兮连忙解释，“屠师兄，东西院中的碑石虽似是道宝，但则并无伤人之力。南瑜将之放在书院，是用于测验学子能力。” 楚明点头，接话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将石碑看作某种记录灵器，两院所有学子的实力、知识储备等多个领域，都可以通过石碑进行测验，从而得到一个排名。” “排名越靠前者，每月可获得更多的学分。倘若是打破某个领域纪录者，则又可以获得额外一笔学分。” 听到这里，齐海与屠苏连连点头，算是明白了。 齐海道：“所以楚师弟你想通过打破他人记录快速获得学分？可这记录是那么好破的吗？” “齐海师兄，你莫非忘了？师弟可是修炁九阶便可灭杀卫元的人！”，屠苏插话道。 齐海反应过来，连声道：“也是也是……其他不敢保证，你这个实力怕是在同境人中找不出第二个来。” 话说完，齐海似想到什么，邪笑起来。 他看向楚明，居高临下道：“楚师兄，你不在的这半年，我三人修为可是突飞猛涨。屠苏师弟与沉兮师妹已是破空三阶，而我已经到达四阶，不知道你……啧啧啧……” 只要抓住可以炫耀的地方，齐海那爱装逼的老毛病立马又犯了。 见状，屠苏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楚明。 楚明眉毛一扬，神色有些古怪。 齐海看到此景，阴阳怪气道：“楚师弟，你不会还没突破破空吧？” “没，侥幸突破了。” “哦？那不会还在破空一阶吧？哈哈哈哈……” 齐海笑声很大，认为自己终于能胜过楚明一头了。 第一百三十章 既来之则安之 齐海的夜郎自大令沉兮忍不住扶额，她摇头叹息，看向齐海的眼中有一丝怜悯。 楚明无奈一笑，“既然齐海师兄那么想看，就让你感受一下吧。” 下一刻，灰色罡风席卷整个房内，楚明的玄气如海啸一般向齐海压去。 “这？灰色的流体罡风？！” 齐海大惊，连忙释放罡风与楚明对抗。 罡风相碰，一时不相上下。 齐海心中惊愕，脸色如常，继续嘴硬道：“楚师弟，你这罡风颜色古怪，可威力却一般啊……” 见齐海还在作死，沉兮拉着屠苏，默默走到了一旁。 楚明神秘一笑，体表罡风之力瞬间提高十倍不止。 “卧槽？！” 齐海大惊，动用全力想要抵挡，奈何只是十来个呼吸便败阵下来。 二人只是单纯比罡风的强度，并未真正交手，具体实力强弱尚不得知。 当然话虽如此，可只是罡风这一点已能说明很多问题。 齐海心里明白，哪怕真的打起来，他也不会是楚明的对手。 “齐海师兄，我罡风如何？”，楚明不怕打击到齐海，笑着开口问道。 齐海认命般地叹息，“你赢了你赢了……我本以为这半年你忙着其他事没时间修炼才对，未曾想还是跟上了我等的步伐……” 沉兮闻言，想要说出楚明半年前就已是破空三阶的事实，却迎来楚明一个眼神。 二人眼神相交，沉兮暗自点头，没有开口。 楚明回以微笑，随后冲齐海道：“齐师兄，你错了。回宗门的半年，我实则一直在修炼，毕竟铸兵之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齐海缓缓点头，“倒也是……话说你找的谁帮你铸兵？” “魏青云长老。” “魏长老？！听我爷爷说他可难请了，即便是长老找他铸兵也要好话说尽，还不一定能成……”，齐海语气惊讶不已，皱眉狐疑道：“你到底是怎么请动这尊大神的？” 楚明讪笑，用“运气”两字一笔概括。 有了目标，楚明四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即刻起程前往东院石碑所在。 当然这份冲动被四人按了下去，他们并未忘记进入书院的目的。 之后的数天，除了正常的听课，楚明四人一直呆在房间，静待荀先生的指令。 一天，三天，五天…… 很快十天过去，楚明他们始终没有等来任何的通知。 介于此，楚明等人没有再傻傻等待。 他们轮流派人守候在家，其余人则向东院石碑位置走去。 …… “齐师兄一个人留在房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途中，沉兮有些担忧地问道。 楚明轻声道：“放心吧，这里是书院，能出什么事？” 沉兮蹙眉，“就因为是书院，才怕出事……毕竟我们身份是假的……” “呵，倘若书院人知道了我们身份是假的，就算我们四人在一起，只怕也难逃一死。” 沉兮点头，“这倒是。” 楚明一笑，“所以，既来之则安之，让我们先看看这东院石碑的有何神奇之处……” …… 说话间，三人来到东院石碑存放之地。 那是一片背靠扶山的山壁。 山壁前有一块空地，其中屹立着风尘仆仆的碑石。 碑石有四，高数丈，色为灰，碑身表面凹凸不平，隐隐有流光，充斥着难以掩盖的岁月感。 四座碑石伫立于空地四角，碑下有许多学子，皆是今日前来测验之人。 仔细看去，通过碑上刻有的文字，楚明一行人得知四座记录碑石分别是：力碑、悟碑、御碑、静碑。 力碑测验是何，楚明三人不难猜出。 可剩下的悟、御、静三碑可着实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奈之下，只得求问碑下学子。 据学子介绍： 悟碑，类似于凌云钟，测验学子天赋之用。 御碑，用来测试学子肉身之力。 静碑，用以增加学子心理素质。 …… 听完介绍，楚明看向悟碑，跃跃欲试。 尚未靠近悟碑，一位面相老成的学子拦住了三人去路。 “在下韩雪峰，有礼了。两位有些面生，可是刚入我东院的新生？” 这位名为韩雪峰的学子无视了屠苏，向楚明沉兮礼貌抱拳。 楚明微笑点头，“原来是韩兄，客气。在下鹿雪川，这是家妹，鹿雨兮。” “鹿雨兮，见过韩公……”，沉兮一顿，连忙改口：“见过韩兄。” 韩雪峰摆摆手，“书院虽素有不轻易称‘公子’的传统，但私下这般称呼倒是没多大问题的。只要不是严肃场合，鹿姑娘大可不用过于拘束。” 沉兮了然，点了点头。 韩雪峰回以微笑，说起了拦下三人的原因。 “鹿兄鹿姑娘。东院弟子众多，每日都有许多挑战院碑者。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于是书院每月设有管理者负责维护此地的秩序，此月管理者便是在下。” 韩雪峰说罢，目光看向身后悟碑，“刚才我见两位走向悟碑，想来是要用悟碑进行测试，于是特意前来告知书院碑用法。” “听韩兄说来，莫非此碑需要特殊手段才可使用？”，楚明好奇道。 “是的。” 韩雪峰一笑，“二位应该已经知道两院碑乃南瑜先皇所留，历经沧桑。需要在院碑上使用特定的指法，再配上书院玉简才可进行测试。” “原来如此，还好韩兄及时拦下我等，否则要丢人现眼了……” 楚明行礼以示感谢。 韩雪峰回礼，当着三人面，以空气为碑，打出一段指法。 指法简单，一共七段，无需使用任何魂力与玄气，却给人一股莫名的超然感。 “这便是启动院碑的指法，很简单，两位测试之前记得依葫芦画瓢用一次便好。”，韩雪峰道。 “我二人记下了，多谢韩兄。” “客气，又有新生前来，恕我不多陪了。” “韩兄请便。” 待韩雪峰离开，三人来到了悟碑前。 楚明看向沉兮，示意其先来。 沉兮微微点头，观察片刻悟碑的流光后，一手拿出玉简放于碑表，一手打出韩雪峰所教的指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咋，看起来有点猥琐呢？ 随着指法打出，沉兮手触碰悟碑的部分逐渐冰冷，一丝凉意从碑中涌出，沿着其手钻进了沉兮体内。 感知到此，沉兮瞳孔猛然睁大，内心有些发怵。 那一刻，她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所有的秘密。 世间的一切都难逃法眼，无地可藏。 沉兮骇然之时，一直寂静的悟碑发出嗡嗡声，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学子的目光。 楚明看向碑身，发现流光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在悟碑之上形成文字。 鹿雨兮。 年龄：二十。 修为：破空两阶，引魂高阶。 天赋鉴定：天品。 “天品”两字出现，东院学子放下手中事，齐齐看向沉兮。 他们双目瞪大，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全场，一片寂静。 …… “发，发生什么……” 沉兮蹙眉，连忙求助般地看向楚明。 楚明暗自摇头，示意其不要慌张。 还不待他询问不远处的韩雪峰，悟碑发生了变化。 碑上文字极速变化，最终化为了一个排行榜，而鹿雨兮的名字赫然在其上。 楚明三人看去，发现沉兮排名在第三，其下是肖骁，其上是彧白。 彧白是何人并不难猜，楚明估计多半是那被肖骁尊称为“彧先生”之人。 可不论是彧白或者肖骁，只让楚明些许惊愕而已。 可随着楚明向上看去，那第一人之名让他瞳孔几经收缩，脑袋轰鸣。 沉风—— 楚明咬牙道出两字。 是的，两院碑排名第一名之人，竟然也名沉风。 楚明沉吟不语，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名字相同。 可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西赋、南瑜两国都有叫沉风之人，还都是镇压一代的天骄。 如果真的有，确实有些过于难以想象了。 …… 见楚明脸色有些难看。 沉兮退到他身边，拉扯其衣袖，让其暂时将心中震惊压下。 楚明缓缓点头，深呼吸数次，神情恢复正常。 另一半，韩雪峰朝着三人小跑过来。 他脸色激动，开口道：“鹿姑娘！恭喜恭喜！” 沉兮欠身行礼，一脸谦虚道：“韩兄严重了，天赋虚无缥缈，代表不了什么……” “不不不。” 韩雪峰忙道：“鹿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口中之喜并不单单指的排名。” 沉兮与楚明对视，二人一脸迷茫。 沉兮轻声道：“请问韩兄，那这喜从何来？” “两位同窗有所不知，悟碑的排名将代表书院重视程度的高低。排名越是靠前不仅会获得大量学分，更有可能引起某位先生的注意。像鹿姑娘这样获得天品并前三甲者，日后指定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言语间，出韩雪峰语速极快，激动程度甚至超过了当事人。 听君一席话，楚明三人瞬间明白众学子如此惊讶的缘由。 趁着三人还在消化之际，韩雪峰悄然靠近沉兮与楚明，谄媚道：“鹿兄鹿姑娘，还望二位看在今日情面上，日后能关照在下一二……” 楚明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韩兄何出此言？他日我兄妹若在书院占据一席之地，定不会忘记韩兄。” “哈哈哈……” 韩雪峰与楚明同时笑了起来，颇有官商勾结之感。 看到此景，沉兮一扬眉，表情有些怪异。 她靠近屠苏，悄声问道：“这还是之前我们认识的楚明吗？咋，看着有些许猥琐呢……” 屠苏一笑，“师弟为人圆滑了些，内心深处还是没变的，这是好事。” 沉兮点头，深觉有理。 …… 沉兮带来的震惊让一众学子没了测试的心思。 有许多学子离开了两院碑，将此处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出去。 消息传播得很快，东院中越来越多的人知晓鹿雨兮的大名。 与此同时，楚明来到了悟碑前，开始了测验。 一手持玉简，一手打指法。 凉意涌出悟碑，流进了楚明体内。 和沉兮一样，他感觉到身后似有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自己所有的秘密。 凉意由脚向上流动，直至到达楚明心脏位置，停止移动。 楚明明显能感觉到，那股凉意想要进入自己心脏，然而被黄金之心的神秘力量阻挡在外了。 感知到此，楚明松了口气。 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心脏内的秘密。 随着碑身上流光加速，排行榜再度浮现。 鹿雪川之名超过了沉兮，超过了彧白，来到了第二的位置。 仅次于，沉风之下！ 望着排行榜上“鹿雪川”三个大字。 剩余的学子脑袋瓜嗡嗡直响，一个两个止不住嘴角抽搐。 平日里数年间见不到一个能上榜者。 就算有，顶多百名开外，运气好二三十，几乎见不到前十者。 可今天呢？ 前有鹿雨兮，后有鹿雪川，前者排名第四，后者排名第二。 如此战绩已是让人匪夷所思，更让人目瞪口呆的，这两人还是亲兄妹！ 众人怀疑，这鹿家祖坟到底是葬在了什么风水宝地。 祖坟冒烟了？ 不！ 祖坟怕是被雷劈着火了，才能生出鹿雨兮与鹿雪川两位后辈吧。 …… 回到楚明这边。 不同于满脸惊骇的众人，楚明那盯着排行榜的双眸，透露出丝丝冰冷与杀意。 “沉风……” 楚明念叨这两字，脸上浮现倔强之色。 他性子沉稳，善于隐藏自己，不愿与人争个高下。 当年鸣钟祭，如若不是最后云中道长现身，他或许都不会敲响那最后一下。 可现在望着那道名字，他表面虽平静，实则心中升起无尽怒火。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唯独沉风…… 不可以！ 体内的寒意逐渐消退，趁尚未完全消失，楚明主动牵引着其进入了自己心脏空间。 无形的双眸再次凝聚，出现于楚明身后。 这一次，那双眼睛不似先前那般深邃如死潭。 那双瞳孔泛起了波澜，似是看到了一块瑰宝，眸中充斥着炙热与难以言表的激动。 悟碑急剧颤动，碑表流光如水般倒流。 排行榜在此刻发生了变化。 其上的“鹿雪川”三字，逐渐模糊。 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鹿雪川”三字所在位置变为了“沉风”。 而原本第二的“鹿雪川”成为了第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赋等级：凌天 鹿雪川。 年龄：二十一。 修为：破空三阶、引魂中阶。 天赋等级：凌天。 两字出现，全场炸开了锅。 悟碑素来用天地玄黄分化天赋等级。 在这之前，天品已经代表着最高的等级，可现在显然不是了。 楚明创造了一个新的等级——凌天。 看着自己引起的轰动，楚明有些懊悔。 他本意并不想过度引起他人注意，只是不想落于沉风之后，但显然他低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潜力。 按照原本的计划，楚明与沉兮还想进行下一个石碑的测试。 可眼前状况已有些失控，越来越多得知消息的学子从四面八方赶来。 在韩雪峰的建议下，楚明三人暂时离开两院碑，回到了住所。 感知到三人出去没多久就回来，本在修炼中的齐海睁开了眼，走进三人所在房间。 “怎那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遭遇不顺？”，齐海道。 屠苏苦笑，“不是不顺，是过于顺利了，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提前回来……” 齐海被一句话勾起好奇心，“快说说，发生什么了？” 屠苏看向楚明。 楚明揉了揉头，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 “我靠！？” “楚师弟你那么厉害？那碑石竟然为你单独设立了一个天赋等级！” 齐海内心澎湃，对于自己没有一同前去的决定，追悔莫及。 “冷静下来一想，当时我的确有些意气用事了。我应该就停留在第二就好……” 楚明叹息，“此事闹大对于我等安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沉兮缓缓点头，看过去，“按你的性子不应如此才对，是因为……” “没错。”，楚明接过话，大胆承认：“我不愿意在那人之下。” “那人？”，齐海左右看了看，“你们说的是谁？” “沉风。”，屠苏轻声道。 “沉风？他？这里是南瑜国都的书院！书院中的记录碑上怎会有沉风的名字！？” 得知此事，齐海惊讶程度并不比众人小。 他看向楚明，希望能从其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明摇头，“你别看我，我当时看到排行榜上沉风两字时候比齐师兄你更困惑。我只能说，不排除同名的情况出现……” “不，你心里也明白，这种概率太低了。”，沉兮直接否定道。 楚明沉默不语。 屠苏拍了拍其肩膀，“师弟，其中肯定有某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这需要我们自己发掘出来。” 楚明不答，片刻之后自言自语道：“荀先生让我们进入书院是为了调查接受两国暗地的新联络员，然而在书院却看到了沉风的名字……” 说话间，楚明看向沉兮，意思不言而喻。 屠苏齐海闻言，相继陷入沉默。 沉兮皱眉，思忖许久，缓缓开口道：“这事我并不知情，但我认为沉家与我们调查之事无关。如若沉家与南瑜背地里有联系，沉家是不会如此高调将沉风的姓名留在两院碑之上的。” 说完，沉兮想到卫元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于是她又补充一句，“至少，应该与大房无关……” “我相信你。”，楚明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什么？”，沉兮看去。 “你还记得韩雪峰所言吗？碑上排名者，只能看到自己前后数名学子的名字……他曾言，继肖骁之后书院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出现过排名靠前的新晋学子了……” 楚明话音落下，沉兮神情一变，瞬间明白了话中所指。 二十年来，无人排名靠前，意味着无人知道第一名是谁。而且根据当时众学子的反应可以看出，他们似乎真的不知道沉风是何人。 沉风名气虽大，可已属于上一代的年轻一辈，但凡南瑜年纪不过三十之人，只怕很难认识。 “你想到了什么？” 沉兮此时脑袋很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何。 楚明微微摇头，“只是我的猜想，尚不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但如果事实真如同我猜测，西赋危矣……” 话题骤然沉重，屋子变得安静无比。 …… 就在四人思考之际，屋外传来声响。 “鹿家兄妹，巩夫子、宁夫子来了，速速相迎。” 声音响起，楚明四人蹙眉，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屋门口，两位白发长须老者闭目伫立。 老者身旁站着个年轻人，神情倨傲，身着锦衣，挂有昂贵配饰，一看便知身份非凡。 刚才喊话的，正是此人。 见状，楚明步伐沉稳，缓慢走至两位老者身前。 “学生鹿雪川，见过两位夫子。敢问夫子前来，所为何事？” 不待两位夫子回答，那年轻人开口道：“所为何事？鹿雪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楚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你是？” “你也我都不认识？”，年轻人错愕，似乎不认识他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楚明反问。 年轻人一愣，语气有些愤怒地说道：“我乃南瑜五皇子巩文龙是也，你竟然不认识我？！” “南瑜五皇子？” 楚明眉毛一挑，没想到眼前男子竟然是南瑜皇室。 五皇子巩文龙误以为楚明被自己身份吓到。 他语气趾高气扬道：“念在你新生的份上，本皇子姑且原谅你。现在，快快对两位夫子行拜师礼吧。” 楚明了然夫子来意，目光看向巩、宁两位夫子。 宁夫子睁开眼，轻声道：“鹿雪川，我与巩兄对你很是欣赏，遂特来收你为徒。” 巩夫子接话道：“只要拜入我门，南瑜皇室便是你的后盾，其中利害关系无需我多言，身为曾经平阿名门望族的你应当明白。” 二人语气极为强硬，似不给楚明拒绝的余地，这令其本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怎么，你不愿意？” 见楚明迟迟不作回应，宁夫子开口道。 楚明一笑，“拜入书院夫子门下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鹿雪川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这之前，学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夫子一二。” 宁夫子竖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问题，你问。”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图什么，就图你画的大饼？ 楚明拱手，问道：“敢问两位夫子，倘若拜入你门，除了能获得南瑜皇室这个后盾外，可否还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两位夫子一愣，思来想去，回答道：“我二人可以指点你修炼，如若需要也可教你些高级的术法。” “学生对指点修炼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两位夫子口中高级的术法颇感好奇……这术法，是天品高阶？”楚明试探性地问道。 “天品术法已脱离正常术法的范畴，饶是我两灵海修士也是只靠皇室赐予，才侥幸学得一个中阶之术，何来高阶教你？” 说到这里，两位夫子语气有些动怒，觉得楚明这是故意让他两难堪。 楚明“哦”了一声，并未在意其反应，继续道：“既然没有天品高阶术法，那夫子可否给予我学分？” “学分必须完成书院课程或者其他相关测试与工作才能获得，我等如何能给你？！” 闻言，楚明忍不住发笑，“这么说来，夫子术法教不了，学分给不了。既然这样，学生为何拜入两位夫子门下？就图你们给我画的大饼，所谓的南瑜皇室为后盾？” 话已至此，两位夫子明白楚明的意思。 二人怒火冲天。 巩夫子出口训斥道：“鹿雪川！书院学子无不敬重我二人，今日老夫与宁兄亲自前来招揽，你却仗着获得地品天赋认定出言不逊，此乃以下犯上不尊师长！” 宁夫子点头，脸色难看道：“这是书院，我二人身为夫长自不会出手教训你，但我们定会将此事禀告戒律处，院规重罚之！” “等等，夫子刚才可是说我仗着地品天赋出言不逊？” 楚明眼睛微眯，打断两位夫子的同时用余光发现五皇子巩文元神情有些紧张，这让他瞬间明白中间的猫腻。 楚明收敛笑容，对着两位夫子一拜。 可还不待他出声解释，不远处传来不同学子的参拜声。 “学生，拜见陈夫子。” “学生，拜见康夫子。” “学生，拜见郝夫子。” “学生，拜见芩夫子。” “学生……” 拜着拜着，学子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各位夫子，不知为何今日齐现身，向不远处的学子住所走了过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夫子们怎么都向那个屋子走去？那是何人住所？！” 四周看到此景的学子纷纷发出疑问，想一探究竟却又畏惧各位夫子，不敢过于靠近。 …… 十来位夫子来到楚明住所，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宁、巩两位夫子四周望去，然后一脸迷茫地看向对方，困惑不已。 四周的夫子，无一例外全是德高望重之辈，地位修为比之他二人不知道高出多少。 事到如今，即便宁、巩两位夫子反应再迟钝，终究是发现事态的严重。 二人看向身边巩文元。 此时的巩文元在诸位夫子气息压迫下，瑟瑟发抖，惊恐万分，毫无皇子威严可言。 哎—— 宁、两位夫子内心叹息，不再与楚明纠缠，默默退到一旁。 四周夫子们眼神交流一番，那位姓陈的夫子缓缓走了出来。 陈夫子走到楚明跟前，语气温和道：“鹿雪川，我等此行目的，你兄妹可知晓？” “我等明白。” 楚明轻轻点头，让沉兮来到自己身边。 沉兮走出，向四周夫子一拜。 与此同时，数位夫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露出了笑容。 无论外表，还是人品亦或是天赋，沉兮赢得了夫子们的认可。 陈夫子看向沉兮，“鹿雨兮，恭喜你获得悟碑排行榜第三的成绩。现在，把玉简拿出来吧，我将书院的奖励积分，通过玉简传给你。”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宁、巩两位夫子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第三？ 那他妈是绝对的天品。 不仅是天品，更是天品顶尖的那一批！ 二人做梦也没想到，门下学子巩文元竟然在这上面撒谎！ 鹿雨兮尚且第三，其兄长鹿雪川排名更高！ 那是第二，还是第一？！ 宁、巩两位夫子不敢再多想。 他们为之前的行为感到脸色发烫，同时明白了鹿雪川如此桀骜不驯的原因。 自己二人无礼在先，怪不得他人。 想通缘由，饶是两位夫子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有骂娘的冲动。 强压下怒火，他们看了巩文元一眼，决定秋后算账。 …… 沉兮照做，连忙拿出了玉简。 陈夫子微微颔首，同样取出玉简，贴在了沉兮玉简之上。 两个玉简闪烁淡光，沉兮本为零的学分，瞬间多出一万点来。 一万点学分，足够一个学子不愁任何资源的闷头修炼数年，可想而知书院的奖励有多丰厚。 “多谢书院，多谢夫子。”，沉兮面色淡然地行礼。 陈夫子一笑，“给予书院的奖励是顺带之事，今日我与诸位夫子前来主要是想看看你。” 话音落下，十余位夫子走了出来，开门见山地表示想要收沉兮为门下弟子。 表达完来意，夫子们没再多言，静静等待着当事人的选择。 此时，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学子，却安静得出奇，无人敢大声喧哗。 夫子何等人物，灵海修士。任何国家都要认真对之，不敢有所怠慢。 这样的人物集体现身，只为抢着收一人为徒。 学子们目瞪口呆，从未想过会有学子选择夫子的这一天。 此事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 …… 沉兮有些为难。 夫子们固然是好意，但她对书院各位夫子并不了解。 既不了解，何谈选择，这无疑是不现实的。 内心叹息一声，沉兮向四周夫子拱手。 “回夫子，学生刚进书院，对于各位夫子还有所不了解，可否给予学生一段时间考虑？” 四周学子陷入呆滞。 夫子们主动收徒，这鹿雨兮竟然还要考虑段时间？！ 这要是我不得立马答应，跪下磕头拜师？！ 很多人内心这样想着，但也只能是想想。 对于沉兮的回答，夫子们不是很满意，皆皱起眉头。 该反应让不远处学子们一喜，等待着看一出好戏。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点道理，但不多 在学子们的期待之下，姓郝的夫子走了出来。 郝夫子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美髯公，就身材与长相而言与“夫子”二字的确挂不上钩。 他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等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 沉兮蹙眉，拱手道：“可是……学生的确不知如何选择。” “有什么不好选择的？在座诸位夫子打一架不就好了？谁强你拜入谁门下。” 此话一出，陈夫子脸色瞬间铁青，嘴角止不住抽搐。 尚不待陈夫子出声呵斥，康夫子缓步走了出来。 “郝阳！身为夫子当遵守书院规矩，竟想在院内动手，你可有把院长放在眼中？！” 康夫子义正词严的话语，令陈夫子暗自点头，表情恢复如常。 “要动手不是不可以，出了书院再分高下，这才能为学子们树立榜样！” 随着下一秒康夫子声音响起，众学子一阵无语。 有点道理，但似乎不是很多。 学子们尚且如此，陈夫子则被气来七窍冒烟，不停大口呼吸，缓解内心的愤怒。 一般这种时刻，事态往往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果不其然，康夫子的言语获得了大多数夫子的支持。 夫子一个接一个加入讨论，挑选合适的动手场地。 讨论愈发激烈，陈夫子终是没有克制住脾气，对众夫子骂出了声。 “成何体统？！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你们究竟是我东院的夫子，还是那西院的夫子？！" 陈夫子一怒，爆发恐怖气息向四周推散。 诸位夫子见状，当即闭上了嘴，退了回去。 同为夫子，可地位是有区别的。 如宁、巩两位只是最寻常的夫子，在书院中多担任教书一职。 教书夫子之上则为戒律夫子，掌控书院奖惩，也就是四周各位夫子的等级。 至于陈夫子，与所有夫子不同，他是整个东院夫子之首，地位可想而知。 此次争夺在所难免，陈夫子却没想到夫子们如此胡来，他扫射四周夫子一眼，拿定了主意。 他道：“鹿雨兮说得有道理……尚不熟悉如何进行选择？你等给她一点时间。” 夫子们表情微变，一个个欲言又止模样。 如若可能的话，他们现在就想要个结果。 毕竟像鹿雨兮这样的苗子，可不多啊…… 想归想，碍于陈夫子的淫威，无人敢开口，皆答应下来。 陈夫子松口气，“既然如此，就都回去吧。一周之后，我会根据鹿雨兮的意愿给诸位一个答复。” “不用一周，就现在吧。” 几乎是陈夫子话音落下同时，一道声音从远处飘来。 话似在远方，可人却已经出现在楚明与沉兮身前。 说话之人，楚明二人认得。 正是书院大考之时的那位老妪。 “我等，拜见二先生。” 不待楚明反应，只见四周夫子对着老妪庄重一拜，毕恭毕敬。 二先生？ 这位老前辈竟是东院三大先生之一？！ 楚明二人内心惶恐，连忙向老妪一拜。 老妪颔首，挥挥手，顿时浮现一股神秘力量，将所有人的手抬起。 陈夫子靠过去，“先生，您怎么来了？” 老妪斜睨，“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这首夫子白当那么多年了。” 被当众责骂，陈夫子脸色微红，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老妪冷哼，看向沉兮，“丫头，你做不出去选择，老身也觉得这些人只会误人子弟，既然如此你入我门下，可好？” 此话一出，诸位夫子面露苦涩。 其他人这般说，他们定会勃然大怒，可由老妪说出来，他们却反驳不了什么。 他们的境界与老妪只差一步，可就是这步却如同差了一片天。 这就是灵海境，虽同为境界，但差距甚大。 面对老妪的邀请，沉兮并未立马答应，而是暗自看向楚明。 楚明不留痕迹地眨眼。 沉兮点头，立马向老妪跪了下去，“学生鹿雨兮，愿拜先生为师。” 老妪露出满意之色，亲自将其搀扶起来。 “倒不用行如此大礼，修途路上为你师者何其多，我等只是趁你弱小之际帮扶一二，路怎么走还是要靠你自己。” 简单一番话，令沉兮肃然起敬，又是欠身一拜。 “人我带走了，都散了吧。” 老妪挥手，示意诸位夫子赶紧离去。 夫子们行礼，化为黑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老妪看向沉兮，轻声道：“我们也走吧，从今以后你跟着我住，也方便每日的授课。” 沉兮微微皱眉。 她看了眼身边的楚明，鼓起勇气问道：“先生，那我兄长……” 老妪凝视楚明数秒，回答道：“他有他的路，别担心，会有人来找他的。” 丢下这句话，老妪直径带着沉兮离开了。 …… 老妪离去前的一句话让楚明陷入思考。 待他走回屋内，脸上布满凝重，甚至是不安… 屠苏与齐海互看一眼。 在齐海的推搡下，屠苏轻声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楚明看去，“师兄，你还记得二先生离开前说的话吗？” 屠苏点头，“记得啊，先生说会有人来找你。” “就是这句话……”，楚明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屠苏推了下楚明，“师弟你这话没头没脑的，你倒是说清楚啊，先生那句话怎么了？” 楚明皱眉，解释道：“二先生作为东院院长弟子之一，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一个人言有人会来找我，师兄你觉得来找我的人是谁？” 这一问，算是把屠苏问到了。 他哪儿知道会是什么人呢？ 楚明继续道：“首先不会是夫子。不知师兄发现没，今日前来夫子，没有一个向我表达过收徒之意。其次，不会是另外两位先生。如若是先生，二先生大可说出来便是，何须这般模棱两可……” 齐海与屠苏听到这里，皆露出惊骇之色。 不是夫子，不是先生。 偌大东院之中那便只剩下一个人——东院院长。 屠苏口吃：“不，不能吧……师弟你是不是想复杂了。” “但愿是我想复杂了……” 楚明揉着太阳穴，道：“自从今日书院后我们就像蒙头苍蝇，没有任何信息亦不能与外面的司主联系。现在沉兮还被带走了，这真是……” 三人陷入沉默，屋内氛围有些压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虚极静笃，和光同尘 咚咚咚——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楚明连忙站起，示意屠苏二人别出声。 楚明问道：“哪位？” “鹿兄，是我，肖骁。” 闻言，楚明连忙打开了门，“肖兄，你怎么来了？” 肖骁不答。 先是恭喜客套一番，再开口回答道：“不瞒鹿兄，此次前来乃是受老师之令，特来邀请鹿兄随我走一趟。” “老师？” 楚明一愣，好奇道：“敢问肖兄老师为何人？” 肖骁道：“东院先生中排第三，名彧白。” “彧先生原来是肖兄老师？！” 楚明大惊，此事他之前可没听肖骁说起过。 肖骁解释道：“老师不喜，我也不爱这些虚名，所以很少人知道。” 楚明笑道：“难怪肖兄如此年轻就有公子之称，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鹿兄过奖了。如若没事，赶紧走吧，别让老师等太久。”，肖骁催促道。 楚明点头，离开前准备嘱咐屠苏二人几句。 不曾想，肖骁见状打断道：“鹿兄，老师让你带两位侍从同去。” “什么？” 楚明心头一紧，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肖骁面露尴尬，“老师想法向来琢磨不透，其中理由我这个做弟子的也不知道，还请鹿兄谅解。” 楚明压下心中惊愕，微笑点头，向肖骁做出一个“请”字。 …… 跟随肖骁穿梭于东院之间。 一路无话，四人很快来到扶山之上的一处别院。 直径走进去，肖骁来到一间房屋，叩响了门。 “先生，楚明他们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肖骁对着屋内一拜，退到一侧，“楚兄，请吧。” 楚明三人朝着其拱手行礼，推门进入了屋。 房间宽阔，以暖阳木铺地，上有地毯。 整个室内少有装饰，七八张蒲团，数盏挑高灯台，两张香炉，一棋盘便是所有。 令楚明三人意外的，屋内不止有三先生彧白，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素纱道服，两鬓斑白的老人。 老人坐于蒲团，一手持子，似在与谁对弈。 三先生端正站在其旁，微微低头，观棋不语。 午阳透过窗照进来，荣光刚好将二人包裹，颇有虚极静笃，和光同尘之感。 三先生仿佛看了许久，直至楚明等人进来才抬起了头。 “我等拜见先生。”，楚明三人行礼。 三先生伸手示意楚明几人入座。 楚明点头，随即找地方坐下。 自始至终，老人注意一直在棋局，从未看过楚明等人一眼。 楚明心生困惑，不敢开口询问。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璀璨的荣光化为了余晖。 余晖最终也退却，屋内一下变暗许多。 三先生见状，挥手将灯台点亮，恢复了些许明亮。 与此同时，老人重重吐出一口气，放下了持棋子的手。 三先生看去，轻声道：“先生，可有结果了？” 此话一出，楚明眼睛微眯，脑中思绪万千。 三先生彧白已位于书院顶端，还能被他称为“先生”的人，即使整个南瑜也不多了…… 与此同时，老人吐出四个字：微乎其微。 “明白了。” 三先生缓缓点头，然后走向楚明几人，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东院先生之一，彧白。” 楚明三人行礼，没有显得过于意外，此事他们早已知晓。 不待三人说出自己名字，彧白又道：“你们可以叫我三先生、彧先生，当然，也可以叫我………” “荀先生。” 三字响起，楚明三人脑中如有雷鸣，陷入呆滞。 他们猛地抬头看向彧白，眼中尽是骇然。 做梦都想不到，与荀先生的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要知道，此屋可还有一个人在…… 楚明看向老人，脸色凝重无比，对于老人身份，他内心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彧先生让开一步，使得三人可以看到棋盘旁的老人，“而这位……” “是东院院长，么……”，楚明呢喃，提前开口道。 彧先生轻笑，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楚明的猜测。 事已至此，楚明三人的内心已经彻底凌乱。 影子司行踪神秘的首领、南瑜书院院长、三位影子司部下相聚一室。 这番场景未免过于诡异，以至于楚明三人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三人与老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直至外面夕阳落下。 黑夜来临，老人终于是开口。 “本座，东院院长屈道。本座知道你三人内心有许多疑问，可无从问起。既然如此，你们且听听我所言，再提问，可好？” 闻言，楚明三人行礼，“院长请讲。” 屈道颔首，看向三先生。 他道：“彧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荀先生，实为我门下学子。他前往西赋接手影子司，乃是受我之命。” “什么？！” 楚明三人大惊，忍不住想要发问，却被屈道抬手阻止。 “等我说完再问，也不迟。” 屈道一笑，继续开口道：“西赋创国不足千年，即便有着岁星门这样庞大的宗门，但如若南瑜真的想灭了西赋，不会过于费力。西赋现在还能存在，原因只有一个：攻打西赋，并非南瑜本意。” 最后一句话落下，屈道向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 三人照做，来到棋盘前坐下。 屈道将棋盘清空，随后举起一白一黑落下。 “黑白两子一强一弱，你三人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作‘君’与‘臣’。因为某种关系，黑子对白子起了杀心，可黑子碍于某种约束不愿明面上与白子为敌，于是只能想方设法找借口，治白子之罪。” 说话间，屈道在白子旁又落下一白子。 “黑子知白子崇文，明事理。为给白子挖坑，黑子命白子去攻打另一个白子。白子本不愿，可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照做，这便有了两个白子之间的战争。” “为了让弱的白子苟存，也为了应付黑子的命令，强的白子只能暗中遣派一人前去暗中帮助弱的白子，拖延时间……” “数十年来，两白子死伤无数，但好在国尚在，希望便在。” 屈道说完，目光看向楚明三人，示意他们可以提问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作舟，九火生 话中白子所指，楚明等人皆明白。 楚明指向黑子，恭声问道：“院长大人，这黑子实力与两白子相比，差多少？” “两白子加起来，不足黑子百分之一的力量。” 屈道回答，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忌惮与无奈。 “临曲如此之强？” 楚明有些意外，没想到临曲上国的力量竟这般恐怖。 “有能力称之为上国者，必有苦作舟大能护国……” “苦作舟……”，屈道反复念叨，面露苦涩，“这简简单单的‘苦作舟’三字，足以压得所有下国喘不过气。” “苦作舟到底有多强？”，楚明皱眉道。 “一招可毁一城。” 话音落下，楚明默然不语。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完全无法想象。 楚明陷入思考。 屠苏拱手道：“荀先生既然是院长门下，想来让我等进入书院的命令也是由您所下。” “按照原本的想法，是待你们进入书院后由彧白暗中给予你们信息，然后借你们的手除掉新的联络员。”， “新的联络员就在书院，由您来动手不是更好？” 屈道摇头，“新的联络员身份敏感，由书院动手会很麻烦。此人隶属南瑜皇室，皇室中出了不少败类已经暗中向临曲表达了忠心。换而言之，此联络员就是临曲安插的人，不得不除，而且必须由西赋的人来动手。” 下一秒，彧白接话道：“胡家的灭门纯属意外，本该由我们的人出手，结果被皇室捷足先登了。” “皇室那几人对于我早有猜测，想来是想从胡家找出关于你的线索，从而挖出后面的我。” 屈道冷笑，“皇室里软骨头众多，早已忘记先祖的荣耀。他们忘了，书院却没忘。” 听到这里，屠苏忍不住发问：“那为何您改变了计划，选择突然召见我三人？” 屈道看向思考中的楚明，“因为楚明今日所为，让我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我？”，楚明抬头，一脸迷茫。 屈道开口解释，“两院碑历史极为悠久，在南瑜之前便已经存在。书院古籍中有记载，先王巩关因两院碑闻名，之后手持道宝征战四方，以‘瑜’为国号，创建了现在的南瑜。”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楚明低声道。 “巩关先皇当年因两院碑闻名，是因和楚明你一样，获得了‘凌天’的称号。”，彧白沉声道。 屈道点头，“不错，先王因此获得了两院碑的信任，赐予道宝，这才创下赫赫辉煌。” “道宝？”，楚明挠头，“我可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屈道皱眉，思索数秒后回答道：“不止是你没见过，自巩关先皇去世就再没有人见过了……” “冒昧问一句，这位巩关先王修为如何？” “三火苦作舟强者。” 此番回答令楚明三人始料未及。 苦作舟同灵海一样，以小成、大成、圆满来划分，他们可从未听说过什么“三火”之说。 楚明替众人问道：“敢问院长，您所言的‘三火’，具体指的什么？” 屈道解惑道：“那是苦作舟圆满后的特殊境界，你们不知情有可原。” “三火中的火，指的是‘阴火’。待苦作舟跨入圆满境界，体内的灵力会在此时达到短暂巅峰。在那之后，灵力会由盛转衰，化为阴火，焚烧己身。” “阴火出现的时间不定，快则在灵力衰退后的一两年，慢则数十年。阴火一旦出现，唯有独自忍受一条路。扛过则生，扛不过则死。” “‘阴火’共九轮，每度过一次实力会剧增，也会迎来相对安全的一段时期。” 听完解释，楚明理解般地点头，“所以三火就是指的巩关先王成功度过了三次‘阴火’的洗礼？” “没错，三火之后先王离开了瑜国，前往中洲。百年之后先王负伤归来，尚未来得及交代发生了何事便迎来了四火。” 楚明担忧道：“重伤之时阴火降临，岂不是……” 屈道叹息，“如你所想，先王死于四火之下。在彻底泯灭之前，先王曾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惊人力量，飞往两院碑所在。待其余人到达之时，碑下只剩下一片焦黑……” “为何死前会来两院碑……”，楚明喃喃道。 “据前人传，先王名起两院碑，所以在死前想回来看看。曾经老夫信以为真，但此刻老夫却不这么认为了……” 屈道眸中闪过精芒，“老夫推测，先王是想死前将道宝归位。那失踪数千年的道宝，或许与两院碑有关。” 楚明了然，明白了东院院长召见自己的原因。 他道：“您看到我与巩关先王一样获得‘凌天’的称号，所以希望我试一试，看看能否找回失踪的南瑜道宝？” “不错。” “此举固然危险，很可能使得临曲找到进攻南瑜的理由，提前爆发战争，但也不得不为了……” 彧白闻言，躬身一拜，“先生以身入局，学生自当追随。” 屈道欣慰一笑，然后沉声道：“临曲以势压我国许久，其目的多半也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道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如若得到先皇之宝，或许尚还有一丝生路。” 楚明听到此话，顿时心升好奇，忙问道：“敢问院长，这所谓的道宝究竟是何物？竟可与苦作舟大能对抗？” “唔……具体是何物就连老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根据书院卷宗中记载，先王在灵海境巅峰之时曾用该道宝与某苦作舟强者一战而立于不败之地……” “这……灵海与苦作舟作战而不落败，有可能么……” 楚明自言自语，觉得着实有些天方夜谭。 破空与灵海一步之差尚且天差地别，何况灵海与苦作舟呢。 屈道颔首，面色决然，“不管是否为真，总要尝试一二才知道……” 对于屈道想法，楚明很是理解。 临曲实力之强，由不得屈道不慎重对待。 在他看来，屈道是值得尊敬之人，为守住内心的底线，他与彧白只能做到这一步。 这些年走来，伤亡在所难免，但正如屈道所言：所幸两国尚在，意味着希望尚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权衡利弊一番，楚明最终答应，尝试帮忙寻找消失的道宝。 对于楚明的选择，屈道并不意外。 通过影子司近一年的观察，他知晓楚明已和从前大不一样。那个孤僻的少年，因为身边的朋友，逐渐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 在屈道安排下，屠苏与齐海二人假意拜入彧白门下学子。对于彧白来说，为二人安排一个东院学子的身份，轻而易举。 当然虽说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彧白却不会有所藏私，定会将的二人当作自己真正的学生去教授与培养。 至于楚明，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东院院长门下第四位学子，就地位而言，甚至在诸位夫子之上，任何人见到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四先生。” 一切安排妥当，楚明向屠苏齐海两位师兄告别，跟随屈道离开彧白的住所。 屈道携带楚明在书院中漫步，路过弟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鹿雪川或将成为四先生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路上，楚明紧皱眉头，引得屈道看了过去，“怎么？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了？” 楚明如实回答道：“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 屈道轻笑，“自从你们进书院那一刻，彧白就已经命人去调查过你们。顺带一提，授命前往调查之人呢乃是临曲留在我国的暗子。” “彧先生是故意为之的？” “当然，只有让敌人相信你们身份，你们才是安全的。” 楚明轻点下颚，又陷入了静默。 数秒后，屈道看穿其内心，道：“你是在想，为何碑上会有沉风的名字吧？” 楚明脚步一滞，立马恢复了正常，“院长既然知晓，不如为我解惑一二。” 这一次，换屈道没了声音。 楚明没有催促，紧跟其后，很快来到了屈道的住所。 院长所住位于扶山半腰。 站在院内，可以将书院、天瑜湖，甚至更远处的天瑜城尽收眼底。 楚明欣赏着这一切，从那边的城里，他感觉到了太平与昌盛。 “这就是老夫想守护的南瑜。南瑜靠先皇余威庇护，延绵至今，已有数千年。可此期间内再也没出过苦作舟者，否则也不至于被临曲这般使唤。” 见屈道走来，楚明问道：“倘若南瑜一直这样拖着，没能灭掉西赋会怎样？” “临曲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五十年，现已过去三十余年。时间一到西赋能否尚存，老夫并不确定，但临曲却有了理由发兵伐瑜。” 楚明意外道：“临曲就那么肯定南瑜不会灭西赋？” 屈道脸上浮现傲色，“南瑜千年风骨，岂会行这般野蛮人之举？” 楚明目光看向皇城所在，“可是，任何地方总会有几颗老鼠屎。” 屈道嗟叹，“先皇何等英雄，可后辈却尽是软骨，悲哉……” “感觉南瑜和西赋很像，所谓的皇室只是一个象征。” 屈道点头，解释道：“大多底蕴尚浅的下国皆是如此，皇室只是管理凡间的工具，真正的掌控者乃是宗门。” 说到这里，屈道一怔，补充道：“当然，南瑜情况特殊不在此列。” “我明白，院长您只是为了不让南瑜毁在皇室手中。”，楚明笑着道。 屈道眸中闪过一丝疲惫，显然其中发生了很多事。 其缓声道：“书院便是南瑜的风骨，只要书院尚在，南瑜风骨便在。” 楚明恍惚，突然觉得这被众学子崇拜的人也有固执的地方。 风骨有何用？ 一个好人落在坏人之中，靠着所谓的风骨能活下来吗？ “风骨二字在眼下世间，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楚明说完，意味深长地开口：“院长，书中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屈道不假思索滴回答道："书中也有另一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楚明蹙眉，"您难道没想过舍大取小一条路吗？那样的话，南瑜也还是存在……” 屈道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或许在屈道看来，现在的楚明还不懂得何为风骨。 屈道默默转身，徒留下楚明一个人站在月色之下。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身死，其奈公何？” “楚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片刻之后，从黑暗中传来两句话。 楚明反复咀嚼话中含义，目光时而迷茫，时而纠结，随风飘向灯火阑珊的天瑜城。 …… 就这样，楚明在扶山上住了下来。 与此同时，四先生之名也彻底在书院传开。 无论东院又或者是西院学子，都知道屈道院长收了一位新的弟子，其名鹿雪川。 对于楚明四先生的称谓，书院众多学子并不是很认可。众人认为楚明天赋固然强，但实力尚弱且并无太多学术造诣，甚至配不上“公子”之称，更别谈“先生”二字了。 有反对者就有支持者。 一位学子扒出了楚明书院大考时说的那番话，顿时在书院掀起轩然大波。 楚明的言论，即便是有些夫子都称赞不已。 持不同观点的两方喋喋不休，鹿雪川三字一时成为了书院中不可或缺的讨论话题。 对于山下发生的事情，楚明知晓些却并未多加留意。 为了打破剩余两院碑的纪录，他每日接受屈道的训练。除了修为，楚明各方面正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 在此期间，屈道也终于说出了沉风留名碑上的原因。 原来，早在三十年前沉家便通过南瑜皇室得知了两国之间战事的由来。 沉家通过皇室，私自送沉风进入书院进行了测试。 沉风第一的成绩立马得到了临曲的关注。 临曲国主当即决定收沉风为亲传弟子，并以教导沉风为理由在西赋设立了林曲宗，遣派许多临曲强者前往。 倘若有朝一日岁星门灭亡，沉风会成为林曲的宗主。如此一来，临曲上国会顺理成章地拿下西赋的掌控权。 西赋中，有些许世家已经猜测到了此事，但碍于没有实际的证据也只能三缄其口，不敢公开讨论。 毕竟岁星门尚未真正倒下之前，西赋还是西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山 从屈道口中，楚明得知两院碑一共有八，东西院各四块。 东院的楚明已经知晓，分别是力、悟、静、御。 至于西院四块，分别是贪、煞、痴、厉。 表面一看，东院对应的是人，而西院对应的则是鬼。 实则并不是这样。 东院四碑考验的是人的外在，而西院四碑考验的则是内心。 不得不说，两院碑已经彻底引起了楚明的兴趣。 他很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是否有机会见到那消失的道宝。 当然，前提得是屈道的猜测没错。 ……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楚明第一次下山了。 身着雪花衣走在东院，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学子们纷纷认出身为四先生的楚明，但无一人向其行礼。 四周的窃窃私语似完全被楚明阻挡在耳外。 他脚步沉稳地走着，不急不躁，一路向两院碑而去。 众学子见状，奔走相告，很快整个书院都知道“四先生”又要进行两院碑测验的消息。 “快快快，速速前往两院碑。” “怎么了？怎么都往两院碑跑去？” “四先生又要进行测验了！” “四先生？哪个四先生？” “还有谁？那个鹿雪川啊！之前悟碑排名第一之人！” “被院长大人收入门下的鹿雪川？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不止是东院，西院内数位被称为“公子”的人物在听说此事之后，选择结伴而行，向东院而去。 他们不仅仅对这位年少的四公子感兴趣，更是对其测验结果感兴趣。 因为在东院四碑名列前茅的名字中，就有他们几人的名字，甚至排名极为考前。 这是东西两院学子的较量，倘若自家碑石上排名靠前的竟是对方学院之人，这无疑是极为打脸的事情。 …… 楚明走得很慢，当到达两院碑之时，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 他一出现，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楚明波澜不惊，依旧风轻云淡，自顾自地向力碑走了过去。 所经之处，学子纷纷为楚明让开了路，直至到达碑前，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挡住了楚明的去路。 该学子颇高，足足比楚明高出两个人头。 楚明抬头看去，发现此人极为面生，不像东院学子。 那人行礼，开口道：“在下西院学子吴梁。” “西院？”，楚明挑眉，“可是有事？” 吴梁笑道：“久闻四先生大名，今日特来一见。” 话语虽极为尊敬，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哦，见了就让开吧。”，楚明淡然处之。 说着，楚明欲绕过吴梁。 只见吴梁一跨步，再次拦住了去路。 这一次不待楚明开口，四周的东院弟子不悦道：“吴梁，这里是东院不是你西院，可轮不到你放肆。” 虽说东院学子很多人不喜楚明，但楚明毕竟算东院之人，哪轮得到你西院来欺负？ 吴梁看去，“我当说话的是谁，原来是力碑排名不足前五十之人，话说你叫什么来着？” 这般语言侮辱，那东院学子如何能忍，当即爆发出流体罡风向吴梁打去。 吴梁见状一笑，挥舞巨手对着东院学子扇去。 通过玄气浓厚，楚明感知到吴梁修为约在破空六阶左右，而东院学子却只有五阶。 碰撞结局可想而知。 为了减免东院学子受到伤害，楚明灰色流体罡风缓缓浮现，欲出手阻止这场毫无疑义的战斗。 说时迟那时快。 楚明尚未出手，却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提前拦下了吴梁与那东院学子。 吴梁顿时暴怒，可还没得及骂出声，看清人影的他瞬间如泄气的皮球，露出尴尬之笑。 “我说来的是谁呢，原来是肖公子啊……” 吴梁说话间连忙把手抽回，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 其口中肖公子，自然便是肖骁了。 肖骁不答，拍了拍东院学子肩膀，示意其不要冲动。 东院学子向肖骁行礼，狠狠盯了一眼吴梁，退回了人群。 这时候肖骁才向吴梁看去，冷声道：“吴梁，你们西院人过来参观，我东院自是欢迎，但如若捣乱的话，我不介意走一趟西院，刷新一下你们的记录。” 吴梁脸色一黑，面对肖骁有些不敢开口。 就在此时，吴梁身后走出来三人。 三人气质迥异，但一眼可看出并非寻常之辈。 此地学子先后认出三人身份，惊呼出声。 “西院的赵琛公子，鲁沐公子，还有洪空公子！” “西院来了三位公子！？” “听说赵琛公子力碑排名位于第八，这是专门过来看笑话来的！” “别急，力碑排名并不是看修为而定，而是看各个境界的总积分！鹿雪川不一定落于人后！” 四周讨论声不断，名为赵琛之人面带微笑走到肖骁身前，“肖兄何须如此动怒？吴梁只是想瞻仰下四公子的光彩而已。” 三人出现在此地令肖骁有些意外。 他蹙眉，开口道：“赵琛？你们三人来这里干嘛。” 赵琛笑到：“怎么？书院哪项规定不允许西院人来你东院吗？” 肖骁不答，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来看就好好看，别惹事，否则我会让你在床上再躺三个月……” 下一刻，讨论声高涨。 从肖骁口中，不难推测出赵琛与其有过交手。 最重要的是，肖骁似赢得了胜利，甚至还让身为西院公子的赵琛躺床三月！ 旧事重提，赵琛笑容冷了下去，目光中闪烁杀意，与肖骁四目相对。 互相凝视片刻，赵琛率先移开了目光。 “既然肖公子然后我们好好看，那我们就看看这位四先生能有几分能耐。” 赵琛丢下一句话，带着西院之人退入了人群。 “臭小子，还和以前一样，真是犯贱……” 肖骁悄声骂道一句，看向楚明。 “鹿兄，不好意思。这是两院学子的旧仇，让你受牵连了。” 楚明不在意地一笑，“肖兄何出此言？莫非我不是东院人不成？” 肖骁开玩笑道：“是我口误了，倒忘了鹿兄已今非昔比。” “别人笑话我就算了，肖兄这般可就令我心寒了。” 楚明说完，同肖骁大笑起来，向力碑走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达力碑前，肖骁停下脚步。 “鹿兄，院长大人可有向你讲清楚力碑测试规则？” 楚明点头，“我已知晓，力碑测验的是每个阶段的力量。换而言之，修气一阶到九阶，破空一阶到九阶每个小境界都要测验一次。” “每个阶段都会有排名，力碑会根据综合实力给予你排名与等级评定。” 肖骁补充完后不再多言，向楚明投去鼓励的眼神，退到了一旁。 楚明点头，在众人注视之下拿出了书院玉简，轻放力碑之上。 随着打出七道指法，力碑爆发光芒，瞬间将楚明包裹在内。 只是短短数个呼吸，楚明失了神一般原地坐下，低着头仿佛进入睡梦之中。 对于这一切，书院学子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知道，这代表力碑给予的考验，开始了。 …… 几乎是光芒照耀的那一瞬，楚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当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位于白色的空白世界。 向前看不见头，向上看不见顶，向下看不见底。 整个世界空无一物，无边也无际。 “这是力碑所创造的考验空间？是将我整个人吸收了进来，还是只是将我意识吸收了进来……” 楚明冷静分析着，并未被眼前之景所吓到。 没有给予楚明太多的思考时间，不远处空地突然云雾翻滚，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当前等级修炁一阶。” 毫无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楚明直觉有股微风吹过己身。 下一瞬，楚明感觉自己原本的力量被无限压制，直至修炁一阶才停止了下降。 “原来是这么一个测验法……” 楚明微微点头，心中所以明悟，目光落在透明身影之上。 在楚明注视之下，透明身影逐渐清晰，最终化为了一道他极为熟悉的青年人——沉风 楚明咧嘴一笑，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沉风”看向楚明，“测验者，准备好了吗？” 楚明点头答复。 “沉风”拱手行礼，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长剑。 楚明眸子冷了下去，手一抬，藏刀浮现于其手。 此藏刀当然只是赝品，由力碑空间根据楚明想象幻化而出。 藏刀在手，仇人在前，楚明哪儿还忍得住，率先发起了攻击。 二人同是修炁一阶，但只是简单一交手，“沉风”的强大令楚明心中一凛。 放在平时，楚明碰见同境之人，往往会以无以匹敌之势，一招斩杀敌人。 可这一次并未迎来想象中轻易的胜利。 电光火石，三个呼吸内二人已经交手数回合。 刚好第十回合之时，楚明一刀将“沉风”一分为二，获得首胜。 楚明脚下，“沉风”尸体化为云雾飘散，然后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起来。 “修炁一阶测验结束，现在进入修炁二阶的测试。” 毫无感觉的声音再度响起，第二轮的测验开始了。 …… 修炁三阶，修炁四阶，修炁五阶—— 破空一阶，破空二阶，破空三阶—— 楚明不知道在力碑空间中度过了多久，他感觉不到疲惫，不停地战斗。 从最开始十回合可以获胜到最后数百回合才可以分出胜负。 力碑的根据测验者修为而定。 当楚明将破空三阶“沉风”斩于刀下的时候，“沉风”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变为了最初那个透明人。 看到这一幕，楚明心里明白，力碑的测验暂告一段落了。 还不待楚明询问自己成绩，熟悉的晕厥感袭来。 当楚明睁开眼，已经回到了两院碑空地上。 …… “鹿雪川醒了……” “人醒则代表测验结束了，可这也太快了，前前后后才过去一个时辰……” “唔……你这么说倒是……力碑空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等鹿雪川成绩出来，自见分晓。” …… 众人并未等待多久，力碑表面流光荡漾，浮现出楚明的成绩。 修炁一阶，第一名，鹿雪川。 修炁二阶，第一名，鹿雪川。 …… 修炁七阶，第一名，鹿雪川。 …… 破空二阶，第一名，鹿雪川。 破空三阶，第一名，鹿雪川。 鹿雪川，最终评分第一名，等级凌天。 …… 成绩出来那一刻，东院学子终于知道为什么楚明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完成了测验。 从修炁一阶到破空三阶，楚明成绩全部第一，此间含义学子们如何不知？ 这意味着每个阶段的测验都几乎完美地通过！ 此场景，书院学子自打进入学院开始便不曾见过。 就连刚才那找事的西院公子赵琛，其最终排名不过二十出头，甚至没有任何阶段测验到达过第一！ 以赵琛为首的西院学子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对于悟碑排名第一花名鹿雪川的楚明，他们有些钦佩但远远谈不上敬意二字。 他们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看看鹿雪川何许人也，二是抱着看东院戏的心理，此次带着吴梁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吴梁有些天赋，但由于家庭环境过于优越，平生少有磨难，以致于性情傲慢，容易受他人挑唆闹事。 赵琛等人刻意带上吴梁，就是打算借机打压下东院学子。 奈何打压没成却被突然出现的肖骁反将一军。 如此便罢，毕竟只要楚明成绩不理想，他们还是可以出言讥讽，找回场面。 然而此刻，随着新纪录的诞生，他们的愿望算是彻底落空。 望着力碑前的楚明，赵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同其余两位公子默默转身离去。 三公子黯然退场，余下的西院学子哪儿还有胆子继续呆在东院。趁着东院学子们注意尚在楚明身上，纷纷悄然离场。 此次可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琛等西院学子的行踪自然没有逃过肖骁的眼睛。 肖骁眼下无心找其麻烦，准备秋后算账，抽空前往一次西院。 …… 俗话说得好。 尊严从来不是靠他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搏来的。 此时，四周学子看向楚明的眼神带有浓浓的敬意，这是之前不曾拥有的。 楚明缓缓站起身。 他目光看向力碑上的成绩，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多余的情绪。 对于自己的实力，楚明很是自信，此番结果意料之中。 表情归于平静，楚明向肖骁行礼，离开两院碑地。 前脚刚回扶山别院，尚未进屋，屈道声音传了出来，“如何？” “失败了。”，楚明回答。 “……” 见无人回应，楚明不得不补上一句，“骗你的。” 下一刻，屋内传来了三字经的谩骂声。 经过半年的相处，屈道与楚明不仅仅是先生与学生。 更似，朋友。 第一百四十章 我发现，您还挺幽默的 悟碑、力碑已测完，还剩下御碑与静碑。 两碑测试在他人看来，尚需准备一二，但对楚明来说或许只是走个过场。 御碑所测恰好是楚明强项，论恢复力和肉身之力，他还没怕过谁。 至于静碑，这在吸收了青墓煞气的楚明面前，真的算是一种测验吗？ …… 次日 楚明刻意选择天尚未亮人少之际，前往两院碑进行测验。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御、静两碑上的第一之名已经易主。 当时两院碑并无太多人，并不是没有人。 消息很快流传开。 书院学子尚未从上一个惊愕中走出，又迎来了新一轮海啸。 无人再对楚明四先生的称谓有所质疑。 一切碎语在无可撼动的成绩面前，支零破碎，随风而去。 …… 东院陷入无止尽的狂欢。 西院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 楚明的目标已经极为明确，想要在所有两院碑上留下自己第一之名。 此事东院学子喜闻乐见，可西院却不愿。 东院四碑，其中两碑第一曾是西院学子。至于西院四碑，其中三碑第一是西院学子。 这是西院曾经的骄傲。 眼下东院两碑上的名字易主，意味着两院现在各占据四碑第一位置，平分秋色。 多年来，由于东院重文的缘故，西院一直处于绝对的优势。 可随着楚明的出现，优势逐渐被打破，倘若再让其来到西院，后果可想而知。 为了阻止楚明，西院数位公子说动任事院夫子，命楚明前往州院任职。 任职书经任事处过半夫子签名，很快就被送到了楚明手里。 …… 扶山别院 楚明手拿任职书，面向天瑜城，负手而站。 “还是来了吗？”，屈道身如鬼魅出现，出现一旁。 楚明看去，“院长大人看起来并不意外，早有所料？” 屈道摇头，“西院那点手段，几百年不变，没点新花样。” 楚明喜上眉梢，忙道：“这么说，院长大人已有破解之策？” 屈道轻笑，“没有。” 语气极为自信，令楚明有刹那间的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 楚明脸一黑，咬牙道：“既没有，您老为何说出了‘有’的感觉？” “我虽为院长，却也无法左右任事处的决策。更何况，有超过一半的夫子在这上面签字了。” 楚明不语，片刻之后道：“这其中有我东院夫子？” “是。”，屈道微微颔首。 楚明蹙眉，“这是为何？我前去破西院纪录可是为东院争光……” “夫子不同于学子，看待事物的方式亦有所不同，或许在夫子们看来，让你去任职是好事。” 屈道一边解释，一边嘟了嘟嘴，“再说，你不妨打开看看，他们想让你去哪儿。” 楚明当着屈道面，缓缓打开了任职书。 「自古圣贤治国，南瑜千年巍峨皆赖英才辅翼。有功于国，得信于民，方可为国之栋梁。书院学子鹿雪川，虽为外夷，然德才皆备，经世致用，遂特征为骆子礁州院夫子，为期一年，即日启程。」 一观任职书内容，楚明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他侧头看向屈道，“院长大人，这上面说的德才皆备、经世致用，与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 对于楚明清晰的自我认知，屈道给予充分肯定。 然后屈道解释道：“这是征聘书惯用说辞，无需理会，你挑重点看。” 楚明哦了一声，皱眉道：“这书上所写的骆子礁州院在哪里？” “在骆子礁。”，屈道随口道。 楚明默然，不置一词。 数秒之后他幽幽道：“院长大人，我现在才发现您还挺幽默……” 屈道斜睨一眼，进一步介绍道：“骆子礁位于洛城，是当地有名的风景名胜，也是州院所在之地。” “洛城……南瑜西侧沪州的那个洛城？”，楚明轻声道，“和嘉关地理位置倒是有点相似……” 屈道点头，“两城都临无定河，只不过洛城靠上一些。” 楚明问道：“洛城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有些特殊，否则怎指定你去？” 屈道停顿一会儿，“在骆子礁下有一古祭坛，祭坛四面环水，其上摆放着一座石镜，拥有特殊的能力。该镜名为——镜花水月” “石镜……镜花水月……特殊的能力……”楚明呢喃，好奇不已。 屈道点头，解释道：“面对镜花水月进入坐驰，有些人似会进入镜中世界。在那个世界，你会有新的人生，新的经历……” 话到一半，屈道眉角不由跳了一下，脸色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他摇摇头，“但那个世界的记忆是带不回来的……同我一样，大多数出来后会忘记镜中世界发生的事情。” “失忆了？” 楚明内心一凛，对于“失忆”二字，他素来敏感，会忍不住往阿公与神秘人对话去想。 “不像是失忆，更是被抽离了的感觉……” 屈道苦笑摇头，“不重要，只是些本就不存在的记忆而已，不知道也罢。楚明，我想告诉你的是，从镜花水月中苏醒过来的人实力皆会暴涨，无论修为或者魂力。反之若醒不过来，浑身上下精血会被镜花水月吸收，不致死但难以避免沦为活死人，神识永困镜中世界” 楚明露出明悟之色，洞悉了两院夫子让他前往的原因。 就西院夫子来说，自是希望楚明永困镜中世界。 而站在东院夫子角度，他们信任楚明的天赋，认为其定能苏醒，从而快速提高修为。 楚明轻声道：“西院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他们就没想过，或许我根本不会去尝试那镜花水月呢？” 屈道一笑，“人总有几分傲骨，越一流的人才越是有，何况你这般的人？在西院夫子看来，你总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前往一试。” “啧啧……” 楚明不屑道：“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我并不是那等明知死路还要硬闯的人。” “你这般说，是因为我提前将镜花水月的事告诉了你…”，屈道盯着楚明，“倘若我没提前告知，等你到了骆子礁州院再得知镜花水月这一神奇之地，是否还能按耐住好奇呢？” 楚明神情顿滞，不由皱起眉头。 答案显而易见。 过了会儿，楚明执拗道：“可事实是我提前知道了，我偏不尝试……” “那样也好，让西院算盘落空，一年后就回来。放心，你会在那里度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屈道丢下一段模棱两可的话，没有过多解释，拍拍楚明肩膀，转身回屋。 楚明看向远方，逐渐攥紧握着任职书的手。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次日，天尚未亮。 南瑜正值冬季，迎来了第一场雪，很是寒冷。 扶山雾气氤氲，楚明走下山，孤身漫步在东院小道。 骆子礁之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书院修行资源丰富，更有名师指导，他不愿意因自己耽误了屠苏三人的来之不易的修炼时间。 看着漫天飞雪，楚明不由地笑了。 他记得离开嘉关时候，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肚兜小鬼跑了出来，询问楚明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 楚明微微摇头，“不知多久才能回去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嘉关的食物，嘉关的人。 生本无乡，何处不为家？ 心安便是家。 楚明不愿承认，但内心已经把嘉关当作他的家。 尽管，那个家只是一个靠河的木屋。 …… 一路无人，楚明很快到便扶山居。 走出了书院大门，天瑜湖如常，烟波浩瀚，只是岸边的柳树下多出了几道人影。 听到开门声，人影转过身来，不正是屠苏、沉兮还有齐海三人吗。 楚明一愣，“你们怎么……” 沉兮轻笑，“昨日，屠师兄得知你将任职前往洛城，于是找上我们。他说你定会悄悄离开，不会告知任何人。” “我与沉师妹本是不信，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特意早起，同屠师弟在此守株待兔。”，齐海接话道。 说着，三人笑了起来。 不出屠苏所预料的，这兔子真让他们逮着了。 楚明苦笑，看向屠苏。 兄弟二人相视，微微点头，心中升起无尽暖意。 与此同时，肚兜小鬼从楚明身上跳下，小步跑向沉兮。 沉兮莞尔一笑，抱起肚兜小鬼，然后看向楚明，“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吧，我们必须在按时到达洛城。” 楚明盯了肚兜小鬼一眼，似在说“你这个叛徒”。 肚兜小鬼回以鬼脸。 楚明叹气，迈步向三人走去。 浓雾里，四人结伴而行，向着洛城出发。 “对了，两位先生同意你们离开书院吗？” “当然！半年里我等修为增长迅速，两位先生称赞不已。” “真的吗？我怎么那么不信……” “师弟不是我说，你现在恐怕都不是沉姑娘的对手了。” “何出此言？” “不瞒你说，沉姑娘修为已经到达破空六阶了。” “……” 对话依稀尚存，四人身影彻底消失在雾里。 …… 洛城，骆子礁。 楚明四人到达骆子礁，震撼于州院所处位置。 亲眼看到，他们才知道这所谓的骆子礁居然是一个高四十来丈，宽约二十丈的巨大瀑布。 寒冬，温度极低，瀑布被整个冰封，如同水晶一般倒挂。 向上看去，瀑布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礁石，将瀑布一分为二，让人得以看清落瀑后方的水帘洞天。 那里有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建筑群，便是骆子礁书院。 …… 望着结冰的瀑布，与洞天中的书院。 齐海吞咽数次，“这景色……我就是做梦也梦不出啊……” 屠苏面色呆滞，“我强烈建议，天瑜书院搬迁至此……这是什么神仙住所？” 楚明不答，只是微微点头。 此时所有话语都表达不出他心中的骇然。 沉兮看向楚明，轻声道：“这么看来，西院碍于你的身份不敢做得太过。南瑜有很多书院可以选择，却偏偏给你挑这么一个人间仙境。” 楚明明白了屈道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倘若生活在这里，的确会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 感慨许久，四人顺着石阶，向书院而去。 …… 似早已知道楚明几人的到来，书院门口已有人列队等待。 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只是短短半年，可楚明与沉兮身份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沉兮拜入二先生门下，实力飙升，虽不可与肖骁等公子比较，但任何人见了也要尊称一句“沉公子”。 楚明则更要厉害些。 “先生”的身份，四座院碑的纪录持者，任何一个名头都使得骆子礁州院必须认真对待。 当然话虽如此，但骆子礁州院迎接礼还是过于隆重了些，因为这门口迎接者皆是夫子。 按礼仪来看，即便楚明已有“先生”之名，也不至于诸位夫子相迎。 一是修为尚弱，二是德尚不能配位。 可礼仪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同为夫子，州院夫子岂可与国院夫子相提并论，自然这礼仪也不能一概而论了。 …… “鹿雪川，见过诸位夫子。” “鹿雨兮，见过诸位夫子。” 尚未靠近书院大门，楚明与沉兮率先行礼，毕恭毕敬。 书院夫子看到此景，顿时心花怒放，微笑回礼。 之前听说四先生极为年轻，他们生怕来者是一位桀骜不驯之辈。现在看来恰恰相反，这位四先生似深得东院院长真传，深谙尊师重教之道。 随着楚明二人走来，一位夫子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老朽俞岁春，携书院同僚迎接四先生。” 楚明看去，眼前夫子满头银丝，双目有些浑浊，脸色憔悴似风中残烛，随时快要熄灭一般。 “俞老夫子客气。” 楚明行晚辈礼，与此同时沉兮走上前搀扶住俞岁春。 俞岁春笑道：“天气严寒，先生随我入内吧。” 楚明微微点头，在俞岁春等人簇拥下走进了书院之中。 …… 漫步书院，俞岁春详细为楚明介绍了书院的情况，交谈甚为融洽。 楚明见时机成熟，于是问道：“俞老夫子，州院院长在何处？任职到此，理应拜见。” 俞岁春摇头，“院长去年病逝，书院院长之位暂时空缺，由老夫暂任院长一职。” “病逝？” 楚明与沉兮对视，看出了对方的困惑与惊奇。 能为州院院长者，需曾在国院任夫子一职，国院夫子皆为灵海强者，寿命短则两百，长则三百，怎会轻易病逝？ 见楚明与沉兮未说话，俞岁春看透二人内心。 其叹息一声，解释道：“跨入灵海境肉身虽已脱凡，但不代表可以完全免于病害。院长大人自跨入灵海，不知为何心中生结，整日郁郁寡欢，最终英年早逝，哀哉……”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镜花水月 “心中生结？所谓何事？” 楚明试探性地问道："所谓何事？" 俞岁春蹙眉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老朽曾就此事询问过院长大人，可说来好笑，就连作为院长本人也不知道因何事而生结。” 楚明脚步一滞，“怎会如此？” “不知道，院长言内心有种空洞感，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却不知道是什么……” 俞岁春嗟叹，默然不语，似不想在此话题上过多停留。 见状，楚明纵还有疑问，却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暂且作罢。 …… 在州院，楚明只任一个虚职，平日倒没有什么特别事情需要他去做。 这倒是令楚明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懒，只是害怕误人子弟。 书院大考能说得头头是道，皆因楚明阅读过《天书》的关系，只需要照搬原话就行。若要谈及理解，那可真的有些为难楚明了。 这些年在嘉关底层摸爬滚打，他见证了人世间的荒诞炎凉，对于书中所言的那些大道理还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对于尚且不能正常存活于世的人而言，如何活下去才是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 …… 楚明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骆子礁州院的正常运转。 所有人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清闲自在的日子，沉兮、屠苏还有齐海尚可坐驰修炼以度日，可却苦了楚明。 除了每日练练刀法，楚明只能进行魂力方面的修炼。可不巧的是，他的魂力已经到达了引魂中阶的瓶颈，这可不是光靠修炼就可以突破的，需要一个契机或者玄品魂丹的帮助。 契机暂且没有。 至于魂丹，楚明走遍骆子礁方圆百公里，不要说拥有玄品魂丹的破空恶灵，也修炁恶灵也没有看到一只。 整个山脉平静得出奇，不仅没有玄兽亦没有恶灵，让人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没有恶灵玄兽这是好事，只是苦了楚明，只得继续练刀、修炼魂力以度日。 …… 至若春和景明。 冰峰的瀑布逐渐恢复原貌，形成两道水帘挂于州院之前。春光灿烂，虹桥浮现两道瀑布间，显得州院更似仙境。 随着天气变暖，虫鸟鸣叫，楚明心情甚好，不时会在书院走动。如若遇见各位夫子或者学子，便会闲聊几句。 久而久之，楚明有了些不一样的发现。 经过交谈，他发现州院里无论夫子还是学子，年纪都微微偏大，不仅如此这些人时不时地会坐于悬崖边，看着落下的瀑布发呆。 只是那样看着，既不说话，也不进入坐驰修炼。 由于楚明性子使然，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他将此事告知屠苏等人。 当三人得知此事，一时好奇无比，连忙来到悬崖边观察。 在确认楚明所言属实后，屠苏走了过去。他性格极为开朗，不似楚明那般，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当即询问了某个坐于悬崖边发呆的学子为何如此。 询问下四人得知，这种情况在州院已经存在数百年。无论是学子还是夫子，其实都是进入书院后自发申请来到州院任职的。 历年来，固然也有像楚明这样被遣派而来的，这类人要不到期后直接离去，要不选择永远地留在了州院。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生活在州院这般安逸舒适环境内，理应充满朝气活力才对，可偏偏一个个魂不守舍，周而复始，自然会有些显老了。 得知此情况，楚明找到俞岁春，确实是否属实。 俞岁春似早已预料楚明会找上门，对于其所问，知无不言，甚至把众人心中的怀疑娓娓道来。 …… “镜花水月……” 楚明听罢，喃喃道：“又是这个镜花水月么……” 俞岁春浑浊的眼盯着楚明，轻声道：“毕竟……大家都曾拜过那石镜。” “自打那以后州院人就这样了？可我听说老师也进过那镜花水月，为何其无恙？” 楚明蹙眉，想不出个所以然。 俞岁春默然，缓缓开口道：“所以只是怀疑，同你所言，很多人都曾进入过镜花水月，亦无事……” 楚明微微点头，“不过……老师也说过，不时会有空洞感，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屈院长也有这种感觉么？” 俞岁春浑浊的眼闪过精芒，有些许错愕。 “或许，真的是因为那镜花水月……” 俞岁春低语，不由地看向门外，“可是，我等没法求证，那镜中的世界，我们无法进不去了……” 对于所谓的镜中世界，楚明本能是不相信的。他很难想象到底什么人能制作出一面这样的镜子，里面自带空间不说，还能让人进入其中，感受新的人生。 这种能力，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只怕也做不到吧？ 思忖片刻，楚明接着俞岁春之言，问道：“俞老夫子，你刚才说无法再进去了是什么意思？” 俞岁春解释道：“进入镜中世界的机会只有一次，待出来后无论怎么拜都不可能再返回了。曾有不少人日夜守候于石镜前，企图再进入镜中世界一次，但都无功而返。” 这一点楚明倒不意外。 屈道曾言从镜花水月出来之人，修为必定暴涨。如若这镜中世界可以多次进入，那还修炼个什么？ 经过一番攀谈，楚明对于镜花水月兴趣飙升。 这些日子，他刻意不去询问关于镜花水月的消息，可兜兜转转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问道：“俞老夫子，这镜花水月在何地？我可否去看看？” 俞岁春凝视楚明数秒，最终点头答应。 镜花水月对人的吸引力是无穷的，抛开修行上的益处，世间谁人不想拥有一次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世人都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羡慕他人的生活，镜花水月能满足他们这原本不可实现的愿望。 当然经过无数人的实践，可以得知启动镜花水月是有代价的，但具体代价是何暂且还不知晓。 不过，也无人在意那所谓的代价。 修为的暴涨，足以让南瑜修士趋之若鹜。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只能选择接受或被动接受 在俞岁春的口头指引下，楚明从书院后门走出，顺着小道一路直行。 骆子礁书院的后方本就是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洞天，往里走去，空间逐渐缩小，很快便来到了尽头。 尽头处有一扇石门，站于门前楚明闻到一股清香与泉水的味道。 “这就是俞老夫子说的门，其后应该便是那镜花水月了……” 楚明自言自语，同时伸手推开了门。 嗡嗡—— 石门被推开，微风带起数片粉色花瓣迎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幽静泉潭，顶有光照下，因为有个十丈宽的陡峭裂痕于潭上，举头可看日。四周岩石与泉潭边生长着大量樱花，不时摇曳，掉落千片万片粉樱。 楚明无心欣赏四周的景色，目光锁死泉潭中央。 那里有一座小岛，地面生着各色鲜花，乱人眼。 百花丛中，一座石镜屹立。 这就是传闻中的，镜花水月。 …… 盯着镜花水月，楚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一跃上岛，在石镜之下坐下后闭上了双眼。 据俞岁春解释，镜花水月只有月亮高悬中天才会有所反应，所以楚明打算坐等到夜晚的来临。 偶尔风起，樱花飘落，带起涟漪。 一片寂静。 …… 待楚明睁眼，抬头看去，月亮已高挂于空。 他沐浴月光，目光看向石镜。 那面石镜在月光照射下熠熠发光，与此同时四周响起女子的歌唱，令楚明皱起眉头。 不待楚明有所行动，石镜泛起涟漪，隐隐有画面浮现。楚明定眼看去，画面中的人影不正是儿时的他吗？ 镜中楚明满脸稚嫩，身边有两道身影，虽然面孔极为陌生，但楚明能感觉到那是他素未谋面的双亲。 “爹，娘……”，楚明嘴中呢喃，双眼失神，低头陷入昏迷。 …… 楚明失去意识后过了数个时辰。 潭泉底部泛起光芒，似有如长蛇般的生物游荡其中。 诡异生灵由下而上，渐渐浮出水面，最终化为一个女子，走上了小岛。 女子脸蛋极小，头顶两角，长发如瀑白似雪，赤裸脚丫行于花丛间。 来到楚明跟前，女子蹲下向他看去，美艳中带着一丝妩媚。 “还差一点，我就能成功了……但愿，你能坚持得久一些……” 女子呢喃间，轻笑一声，伸手欲抚摸楚明脸庞上的“罪”字。 可刚一伸出手，还未待靠近，本应处于昏迷中的楚明突然睁开眼，抓住了女子的手。 “你竟然并未陷入昏迷？！” 女子骇然出声，惊愕无比，在此地数百年，从未发生过这样意外。 楚明冷笑，“你倒是谨慎，过了那么久才现身……” 听到此话，女子更加吃惊，“你知道我在？你是何人？！” “原来，所谓的镜花水月并不是给予一次重来的机会……” 楚明并未回答女子的问题。 他看了眼石镜，“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镜中世界不过是你构造的一场梦吧？” 女子冷哼，身上爆发出惊人之力，挣脱了楚明的手，一跃拉开了距离。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能无视我的天赋秘术？”，女子再次发问。 楚明指着自己脑袋，“很简单，只需要提前做好防御。你的秘术固然厉害，奈何实力尚弱，只需以魂力护住神智便可避免坠入梦境。” 女子脸色铁青，“你，到底是何人？” 这是女子第三次发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比普通人厉害一点的是，我能感应到你们的存在……” 楚明咧嘴一笑，“你也是天地之灵，对吧？” 从踏入此地开始，一切都在楚明的掌控之中。 他本只想看看镜花水月到底是何，并未打算尝试，可当跨过门，最初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 一踏入此地，楚明的黄金心脏便有了反应，当即发现此地有天地之灵的存在。 为了不引起怀疑，楚明故作镇定走到石镜前，等待深夜的来临。 然后就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 被一言点破身份，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可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女子展颜一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以身涉险？要知道我想杀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楚明不语，只是静静盯着女子。 女子有些不自在，道：“看什么？待我将你灭杀，定挖下你之双眼！” “别装了，如若你有瞬间将我灭杀的能力，早出手了……如若没猜错，你应该尚未进入灵海吧？” 楚明面色淡然，胸有成竹模样令女子脸色阴沉下去。 女子不复刚才自信，沉声道：“你是如何看破我修为的？” 楚明摇头，“我并没有看破你修为的能力……” “你诈我？！”，女子咬牙道。 “也不是，是靠推测而得知。” “推测？” “我家长辈曾言，天地之灵共一百零八，形态大致分为十二种。弱小的天地之灵会在特定的天气出没，若非完全长大不会轻易显现人前……” 楚明话语一停顿，指着天上圆月，“而据人说，镜花水月只有在月悬中天才会有反应……” 听到这里，女子反应过来。 由于修为尚弱，她的天赋秘术需要借用月光才能施展出来。 可不曾想，她引以为豪的天赋秘术却成为暴露她真实实力的证据。 女子的反应，让楚明内心松了口气。虽说之前有几分把握，但也有赌的成分，直到现在才有了定论。 “你为何在此地建造那所谓的镜花水月？”，楚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女子答复：“既然是为了更快地成长。” 楚明皱眉，“天地之灵无需修炼便可慢慢变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慢慢变强？”，女子笑了，“那需要多久？万年？十万年？不，我不愿等那么久。” “所以你选择了害人……”，楚明眸子冷了下去。 “我可没有害人。” 女子反驳道：“我只是用梦创造出他们内心所渴望的世界而已。在那个世界，他们过得很幸福，甚至苏醒之后修为会暴涨……” “修为的暴涨，是有代价的……”，楚明轻声道。 “不错！在苏醒之前我会吞噬他们的梦，助我修行。” 女子笑道：“我夺走他们梦，他们得到了力量，这交易很公平……” “公平么……”，楚明盯着女子眼睛，“你可知，有些人更宁愿要那些梦，而不是力量。” 女子蹙眉，身为天地之灵的她不能理解楚明所言。 楚明摇头，“罢了，你说得很对。他们明知道镜花水月是有代价的，还是趋之若鹜，怪不得谁。” 女子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明事理，既然如此你离开吧，全当我俩不曾见过。” 楚明颔首，开口道：“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甚至可以答应不戳破镜花水月的真相，但前提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得不说，楚明所言很让女子心动。 她在此地运营数百年，如若可能的话并不想离开此地，毕竟只需要静静呆在这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使用镜花水月，有无数的梦供给她吞噬。 女子思忖片刻，低声道：“你的条件是何？” 楚明回答：“我需要借你些许天地之力一用。” 此话一出，女子脸色阴沉无比，如有一层阴霾笼罩。 女子冷声道：“你可知天地之力对我等意味着什么？” 楚明点头，“我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得到的好处绝对值得起你的付出……” 女子乐了，仰头气极而笑，“好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再则，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楚明眸子闪过寒意，“眼瞎情况，你只能选择接受或者……被动接受。” 女子笑容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难以掩盖的杀意。 “数百年来，你不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人类……” “那些拒绝我吞噬他们梦境的人都和你这般，只不过，他们的下场往往不是很好……” 听到女子此话，楚明终于明白为何有些人无法从镜花水月中苏醒。 一切都是眼前女子暗中作祟！ “看来，只有强迫你接受我的提议了……” 楚明抬手，从木戒中取出藏刀，摆好战斗姿态。 女子见状，体内天地之力潺潺流出，令楚明握紧拿刀的手。 唰—— 下一秒，女子身影消失在楚明眼前。 与此同时，楚明看向身侧，挥刀斩去。 无情的青色罡风缠裹藏刀，爆发出强烈刀吟，砍向突然出现的女子。 面对半步凌宝品级的藏刀，女子以肉身硬抗，实力雄厚，令人窒息。 嘭—— 经过第一次交锋，楚明与女子拉开了距离。 楚明眼睛微眯，震惊于女子的肉身强度。 女子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的血痕，目光落在藏刀之上。 她道：“你的刀是何物所铸，竟能破开我的肉身……” 楚明微笑不答，他可不会傻到将自己武器底细告诉对手。 微笑落在女子眼中，被认为是嘲讽，女子也不愿再和楚明多言，化为白影再次进攻。 女子出招狠辣，更不时使用天赋秘术干扰，企图让楚明陷入梦境。 为了防止女子秘术攻击，楚明不得已将全部魂力凝聚大脑，形成魂力屏障进行抵御。 然而女子实力超出楚明的想象，尽管他魂力全力阻挡，耳边也不时会响起熟悉的呢喃声。 那是阿公、云中道人、还有沉兮屠苏等人的声音。 楚明尽力保持冷静，出手不疾不徐，与女子斡旋，寻找制胜的机会。 …… 天地之灵实力的强大并不以寻常等级划分，皆根据天地之力的浓厚程度而定。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锋，楚明发现女子实力应在破空五阶左右。 就修为来说，女子修为比曾经的敌人卫元差了四阶，但实力却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楚明战斗经历何其丰富，可与女子的交战中处处受到掣肘，处于劣势之中。 感知到此，楚明脸色凝重，他很少在同境中感受到这等压迫感。 “不愧是天地之灵，修为差距不大之下竟能将我压制得如此彻底……” 楚明越打越惊，被逼无奈之下提前将满江红血纹施展了出来。 血雾弥漫开来，楚明速度剧增化为红影，瞬间消失在女子面前。 “这速度？” 女子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无数刀斩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慌忙迎接，以手臂挡之。 铿锵声鸣，女子身上逐渐出现血痕。 血痕只是些皮外伤，但有丝丝鲜血流下，浸透女子薄衣，勾勒出完美的身体轮廓。 “滚开！” 女子暴怒，挥手以天地之力打出狂风向四面推散，将楚明击飞，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楚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原来，天地之灵的血也是红的……” 女子面结寒霜，“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既然敢出手，意味着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承受得起……” 楚明冷然道：“来吧继续，我可不会被你几句话所吓退。” “如你所愿……” 女子呢喃，身影不知为何虚无起来，最终化为白烟消失了。 楚明蹙眉，连忙用魂力向四周感知而去，却一无所获。 一时楚明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否掉入了女子梦境之中。 “装模作样，都不敢现身了？” 楚明朗声高呼，欲用激将法将女子逼出。 女子岂能中计，其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是很能打吗？我倒要看看，在梦境之中，你能坚持多久……” 话音落下，四周峭壁上的樱花水疯狂摇曳，无数花瓣落下化为一道道人影，向楚明蜂拥而来。 每道人影皆有破空一阶左右的力量，数量之多，饶是楚明都有些胆战心惊。 没法多加思考，人影已至。 楚明挥舞藏刀，穿梭于人群，带起大片鲜血。 樱花化为的人影如同稻草一般被割倒，一波又一波，无休止。 杀戮进行了许久，楚明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可一眼望去，人数并没有任何减少，反而还在不断增多。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界桥，痴鬼印 “她想将我消耗致死……这入梦的天赋秘术真是可怕，难怪天地之灵自古只有一百零八个……” 楚明内心感叹不已，同时思考该如何应对眼下状况。 “如女子所言，我身处梦境之中，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有东西可以刺激我，我便能挣脱出来……” “可，要怎么做呢……” 说话之际，楚明感觉到胸口传来冰凉之意。 小肚兜？ 魂魄？！ 胸口出的冰凉，让楚明眼中闪过精芒，想出了挣脱女子秘术的办法。 伴随楚明眸光流转，其身上散发出浓郁灰气，令人窒息的煞气瞬间爆发。 煞气的出现令楚明感受到舒适之意，浑身上下有着丝丝凉意，让他神智恢复了清明，从梦境中醒来。 闭上眼再睁开，楚明四周的无数人影骤然消失，唯剩下不远处半跪在地的女子。 女子面色潮红，喷出了许多鲜血，显然梦境的突然破碎，让其遭到了反噬。 女子看向楚明，道：“用煞气强迫自己苏醒进而破掉了我的秘术，你到底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楚明轻声道。 女子默然。 其目光落在楚明浓郁煞气之上，咬牙道：“哪有人能拥有如此浓郁的煞气？这程度已超越许多煞鬼所拥有的煞气……” 楚明摇头，无法解释，暗自将煞气收回，向女子走了过去。 见状，女子强撑自己站起来，奈何伤势过重很快又跪了下去。 “你别过来。” 女子语气微微颤抖，面露恐惧。 她已是黔驴技穷，如若楚明动再动手，根本无力反抗。 身为天地之灵很难死去，她恐惧的是楚明想要夺走她的天地之力。 为了这点天地之力，她花了数百年心血，不愿就这样双手送人。 楚明来到女子旁，缓缓蹲下，“我说了，你只有接受或者被迫接受……” “你一个人类，拿天地之力到底有什么用？！”，女子低吼道。 楚明道：“和你目的有些相似，为了修炼。” “你……” 女子想要反驳，可一想到眼前男子身上的怪异之象，顿时又闭上了嘴。 事到如今，身不由己。 于是女子看着楚明道：“好，我答应给予你天地之力，但你也要遵守你之前的诺言，不可全部取走。” 楚明颔首，伸出了手。 女子叹息，同样将手伸出，放在楚明手上。 …… 女子试探性地将天地之力向楚明输去，抱着静观其变的想法。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天地之力触碰到楚明，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不受她控制地快速向楚明涌入。 “这……” 女子惊愕万分，想要抽手，然而却被楚明死死抓住，无法挣脱。 女子苦涩一笑，索性失去了抵抗，任由楚明吸取天地之力。 …… 心脏空间内。 煞鬼印感知到了危险，卷起黑色煞气化为风障，严阵以待。 看到如临大敌的煞鬼印，楚明轻笑，下一瞬灰色煞气从他体内如海啸一般，喷涌而出。 灰黑两边的战斗，继青丘之后迎来了第三次的对决。 战斗一触即发，灰色煞气在天地之力的帮助下如同利剑刺于朽木，顷刻之间获得了胜利。 黑色煞气败退，煞鬼印见状想要将之收回，楚明当然不会如其所愿。 楚明挥手，用自身煞气将黑色煞气包围，然后尽数吞噬。 吞噬的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 楚明不敢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毕竟超过自己吞噬煞气的极限，他很有可能会被煞气影响心神，进而丧失思考的能力，沦为一个只会攻击的活死人。 …… 与此同时，外界的女子有所感应，向楚明看去。 她发现楚明不知为何停止了天地之力的吸收。 最重要的是，楚明身上开始散发出灰黑二气，那是两道截然不同的煞气。 一股是纯粹的邪恶，一股是冰冷的杀意。 两道煞气相互纠缠，散发黑白之光，映在楚明脸上显得格外瘆人。 女子流下冷汗，忍不住地吞咽口水。 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楚明，以至于迎来杀身之祸。 在这之前，她只是担心楚明将她的天地之力吸收一空，可在见识楚明的能力后她不由地觉得眼前男子或许有灭杀自己的能力。 天地之灵难死，但不代表不会死。在一些神奇的力量下，即使是天地之灵也只有抱憾而终。 与数百年的天地之力比起来，小命还是要宝贵一些。 天地之力没了，她还可以靠着镜花水月继续吸收养分。 可小命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数个时辰过去，头上的天已经有些泛白。 女子抬头看去，眼中有些担忧。 正如楚明之前所言，她尚未完全成长，只能在特定的天气环境下出现。 夜晚是她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反之白昼则是最为薄弱的时候。 倘若太阳升起之前，楚明还未完成吸收天地之力，她恐无法再维持这个状态。 …… 心脏空间中的楚明自然感知到了这一点。 他将剩余的黑色煞气囚禁在空间一侧，徐徐向煞鬼封印走去。 在鬼印上看了数秒，楚明手上燃起天地之力，抬手向前抓去。 “你不能破坏封印……”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楚明手一顿，盯着封印低声道：“我猜得不错，你果然有意识……” 说完他轻笑出声，“现在再说，你不觉得已经迟了么？不破封印我便无法变强，我说过这是我的身体，由我说了算。” “你不了解你想要解开的是什么……再继续下去，古老的诅咒将永远追随你……” “相信我，那是你，绝对无法承受的痛苦……” 神秘声音再度响起，所言极为骇人，使得楚明皱起眉头，眸中闪烁犹豫，低头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楚明缓缓抬头，脸上恢复了往昔的坚毅。 “儿时的我没有父母，村中小孩并不待见我，老是欺负我……” “没有阿公，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没有阿公，我早已死在那一天。倘若这一生再也见不到阿公，那对我而言才是最可怕的诅咒……” 说话之际，楚明挟带天地之力的手，对着煞鬼印狠狠抓下！ 令楚明奇怪的是，随着他用力，不仅仅是手中煞鬼印在颤抖，整个煞鬼封印跟着在剧烈晃动！ “怎么回事？！” 楚明惊呼，目光看向一旁的第三煞鬼印，“不会是……” 似是在验证楚明的猜想，第三煞鬼印同其手中鬼印一样，满布诸多裂痕。 咔嚓—— 清脆声响起，两道鬼煞印同时粉碎。 楚明身前那庞大的煞鬼封印，化为光雨，彻底消失了。 眼前的一幕让楚明一怔，在这之前从未有过一次性破坏两个鬼印的经历。 无论是好色的猪，亦或者是青丘的兔，他们的实力比女子不知道高出多少。 他们天地之力尚不能使得楚明一次破开两道鬼印，为何女子的天地之力却可以？ 楚明看着飞舞的光雨，伫立思考。 就在此际，远处的千棱黑玉嗡嗡低吟，流露黑色光晕，跨过层层封印，降临楚明之身。 “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楚明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推倒。 他仰头倒向地面，砸出水花，泛起涟漪。 原本的地面化为了水。 楚明整个人落入水中，再撑起身的时候，已不在心脏空间之中。 他站立于鲜花满布的岸边，眼前是一条河。河的模样有些古怪，似由无数流星组成，熠熠发光。 看向四周，楚明发现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无数魂魄恶灵正有序过桥，走向另一端。 “这是哪里……” 楚明迷茫，欲向石桥走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阻止。 “那是两界桥，由死向生。魂魄只有跨过那座桥，才能获得新的生命……” 楚明脚步一滞，顺着声音转身，看见岸边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采着岸边鲜花。 身影朦胧，分不清男女，但从轻柔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你是谁？”楚明倒也不惧，高声问道。 女子不答，反问：“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楚明蹙眉，“我叫楚明。” 女子轻笑，“很好听的名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明追问。 女子采花的手一顿，“现在的你，或许还没资格知道。” 楚明瞳孔缩放。 这句话，阿公也曾说过。 不待楚明继续说话，采花女子开口道：“来这里，说明你需要我的力量。这本就是你的力量，现在我将其中一丝，归还于你……” 突然风起，女子消失，再次出现已在楚明身前，对着他狠狠按下。 “仇恨会彻底解放，我放于地眼中的力量。万事皆有代价，希望你能永远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楚明整个人被按入河中，身影消失不见。 河泛起波澜，很快恢复正常。 女子朦胧的身影缓缓站直，目光看向远方。 “虽然相隔万山，但我能感觉到，您回来了……” “请让那钟声，再次响彻万域……” “我会在这里，静静等候那一天的到来……” 说话之际，泪水从女子脸庞划过，滴入河。 …… “古老的诅咒，仇恨解放地眼的力量？” 心脏空间中楚明自言自语，目光看向封印之后的千菱黑玉。 对于神秘黑玉到底是何物，楚明愈发好奇。 凝视片刻，他向下一道封印走去。 贪鬼、煞鬼封印已经彻底解开，现在挡在楚明之前的是第三道封印。 与之前相同的，当楚明来到第三封印前，相关信息浮现于脑内。 【爱若入骨，方知其苦。痴之封印，天地之力不可解，需以痴情才可融之。】 简单一句话让楚明不知所措。 天地之力不可，需痴情融之？ 痴情具体是什么？ 大哥，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楚明困惑不已，却也无奈。 千棱水晶是不可能回答他问题的，所谓的痴情为何只有靠他自己慢慢领悟与思索了。 叹息一声，楚明离开了心脏空间，回到镜花水月潭泉。 眼前，身为天地之灵的女子气息虚弱不少，实力从原本的堪比破空五阶，直接掉到只有修炁九阶。 见楚明醒来，女子眼中充满怨恨之色，刚想开口骂些什么，却神情一顿，看向被楚明握着的手。 她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楚明手涌入她体内。 暖流出现的那一刻，她体内的原本瓶颈直接破开，修为还是修炁但只需要好生修养，很快便能回归破空五阶的修为，甚至能更上数层楼，实力直逼灵海。 女子喜上眉梢，看向楚明。 楚明轻声道：“我说过，回报远超你的付出。” 女子露出"礼貌"的笑容，“所以，你打算握我手到什么时候？” 楚明回神过来，连忙松开了女子的手。 女子轻揉手腕，那里有一圈淤青。 “不好意思。”，楚明低声道。 女子摇头，“多大点事，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谁。” “你已经问了四次了……” 楚明苦笑，“我暂时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我叫楚明。” “唔，楚明……” 女子拉长了声调，盯着楚明脸庞道：“你们人类介绍自己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楚明神情一顿，“你能看穿我的伪装？” 女子用手枕着下颚，解释道：“刚才梦境里，你并不长这样。” 楚明哦了一声，伸手撕下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这样才对……” 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做“蜃”。” “蜃？真是奇怪的名字……” 楚明将自己内心话说了出来。 女子不悦。 楚明尴尬一笑，低头表达自己歉意。 女子不追究，开口道：“天地之灵不像你们人类，我们没有父母，没有长辈。自从有神智之时，我便是蜃龙模样，所以我便将‘蜃’字作为了我的名字。” “蜃龙！你是龙？” 楚明惊愕不已，如若女子所言为真，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龙。 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一次，但在楚明概念中，蛟与龙似乎并无太大区别。 女子点点头，摇身变化出自己本身，那是一条浑身布满水晶白鳞，头顶两角，似蛇的生物。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古人心非善地 “这就是龙……” 楚明好奇不已，欲伸手摸摸晶光闪闪的鳞片，可刚抬起手立马发现了此举的不妥，于是把手放下了。 下一瞬，蜃变回女子模样。 她道：“你之前说，你吸收天地之力也是为了修炼，所以现在你可有突破？” 楚明轻点下颚，流体罡风呼啸而出。 罡风还是那般灰，但仔细感受不难发现其的强大。 那是破空巅峰都不曾具备的凌厉罡风。 “破空巅峰……” 女子瞠目结舌，眼中充满羡慕，“人类果真是最为神奇的物种，明明如此弱小，修炼却这般快，甚至后期可以与天地之灵一较长短。” 楚明收回罡风，摇头道：“人类有一句话，叫朝闻道夕可死。相比于其他物种，人类生命过于脆弱与短暂，不值一提。” 女子点头赞同。 是的，人类相比于其他可修炼的生灵，其寿命过于短暂。 比如普通玄兽，轻轻松松活上百年，如若到达破空境，活上五百年也不是难事。可人类即便到了灵海，也只有三百年上下的寿命，的确是过于短了些。 聊天之际，朝阳已经升起，头顶有缕缕光芒照进来。 蜃见状，站起身，“天亮了，我该走了。今日消耗极大，一旦日上中天，我便要陷入沉睡。” 楚明点头，起身相送。 蜃对楚明微笑，赤脚踩着鲜花，来到岸边。 入水前，蜃突然转过身。 “楚明，你是第一个和我聊天的人类，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 展颜一笑，蜃化为游龙，几个闪烁间，身影消失在深潭。 楚明先是一愣，之后脸上浮现追忆之色。 蜃的出现让他想起了宗祠里的三寸小蛇。 楚明曾答应过小蛇，第二天定会守时去看望它。 承诺终究是没法兑现。 甚至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相遇。 阿公与记忆中的小村距离他太过于遥远了。 …… 待蜃离去，楚明这才想起，他忘记询问同为天地之灵是否有等级一说。 蜃龙的样貌与三寸小蛇相似，应当属于同一形态。 同一形态却对鬼王印有着不同的效果，这让楚明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两煞鬼印的破碎或许与天地之灵的形态有关。 这只是推测，事实究竟如何只有等日后才能知道。 休息片刻，楚明推开石门，离开了潭泉。 曾经的镜花水月石镜还屹立在那里，只不过已沦为一个装饰。 …… 尚未靠近书院，书院内传来大笑声。 他快步走进书院，发现平日里郁郁寡欢的学子、夫子等人皆跑出了屋子，仰天大笑，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激动与喜悦。 楚明没有打扰他们，回屋询问沉兮等人，自己不在的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对于书院这等怪异景象，就连沉兮几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言昨夜并无任何动静，可待天一亮书院人成了这般。 楚明听罢，眼中闪过精芒，连忙又出了门，来到了俞岁春的住所。 刚进别院，楚明便看见俞岁春独自站在庭内。 其抬头看向瀑布，脸上满是笑容，多出了几分生气，似年轻了不少。 “俞老夫子，今日气色看上去甚好。”，楚明靠近，拱手行礼。 俞岁春笑看去，“先生怎突然造访？” 楚明回答：“自然是为了书院中的趣事所来。何事如此高兴，院中人人开怀大笑，好不自在。” 俞岁春盯着楚明双眼，“因为何，先生心里不早有猜想了吗？” “竟果真如此？”，楚明轻笑，“恭贺俞老夫子，你们内心的空缺终于填满了。” 蜃作为天地之灵，其快速成长的方法是吸收众人的梦境。 然而此刻其辛苦修炼的天地之力却被楚明吸收，这也意味着那些梦境也将回归它的主人。 这便是书院众人如此开心的原因所在。 …… 对于梦境为何突然归来，俞岁春心知肚明。 于是，他突然向楚明俯身一拜。 “俞老夫子这是作何？” 楚明一惊，连忙想将之扶起。 俞岁春执意不起，低头凛然道：“多谢先生，让老朽在有生之年得以想起镜花水月中的经历，此恩没齿难忘。” 这般大礼，足以说明镜花水月中的经历对于众人而言有多重要。 楚明见状，欣然承礼。 行礼完毕，俞岁春抬起身，好奇道：“请问先生，镜花水月还在否？” “还在，只是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法正常动用了。”，楚明回答。 俞岁春缓缓点头，“也好，也好……镜花水月非善地，暂不能使用对我南瑜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没了镜花水月，世人还会去追逐其他可以让他们变强的事物。所有人皆知其代价，亦往之。这说明并不是镜花水月非善地，而是自古人心非善地……” 楚明一番话，令俞岁春颇有感触，若有所思。 弄清事情缘由，楚明没有在书院内多加逗留，而是回到了住所。 他不愿打扰众人难得的喜悦，这一刻无论是俞岁春还是书院学子，都等待太久了。 …… 骆子礁的夜要清凉许多。 瀑布前，那长期有人坐驰的悬崖边，现已空无一人。 书院白日的喧哗氛围终于淡去，一切恢复平静。 月色笼罩下，楚明一袭青衫独自坐在那里，唯有肚兜小鬼陪伴，极致的安静才是他所喜欢的感觉。 风吹过，些许水花落在楚明脸庞。 楚明从发呆中惊醒，抬头向瀑布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圆月。 楚明神情一顿，脸色恍惚，他突然很好奇倘若自己真的进入镜花水月之中会有怎样的经历。 镜子中的两人真是他的父母吗？ 他们长什么样子？ 和他们一起的话，是否儿时就不会任人欺凌，会有一个完美的童年？ 或许，他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地生活，并不是在与世隔绝的小村。 可如若真的是那样，他还会遇见阿公吗？ 哎—— 越想心越乱，楚明不由嗟叹，他突然发现似乎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满意。 倘若真的可以选择放弃一切，去换取一个未知的人生，他并不愿意。 一路走来，他失去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 相比于官儿这类人，他已算是幸福的了。 想着想着，楚明内心深处有了答案。 即便前方路再艰难，他也要与他的朋友、老师，一同走下去。 正如那夜地鸣湖旁沉兮所言，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静静地看着天上皎月，楚明心有所感，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念头通达，明心见性，这一刻楚明久久没有增长的魂力终于有了精进，成功进入了引魂高阶，只需要再进一步便能到达御魂之境。 待到达之时，也是其拥有巫魂之日。 …… 日出。 伴随着身后传来屠苏的高呼声，楚明睁开眼，从坐驰中醒来。 “发生什么事了，师兄如此匆忙？” 发现了屠苏脸色的不对，楚明站起身，开口询问。 屠苏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低声道：“师弟，俞老夫子，羽化了……” “俞老夫子他……”，楚明一怔，“昨天都还好好的。” 屠苏点头，“或许是回光返照吧……昨日下午，俞老夫子便出现有些许不适，但直至深夜，俞老夫子身子仍一切正常。大家本以为只是感染风寒，可今早学子送餐时候才发现，俞老夫子身子已经僵硬，死前只留下一封书信。” 楚明哦了一声，内心有些空空荡荡，好奇问道：“信中写的是什么？” 屠苏微微摇头，“没有人打开过信封，因为上面写着：四先生，亲启。” “给我的？！” 楚明诧异万分，未曾想到俞岁春临死前的书信竟是给自己的。 “走，赶紧去看看。” 屠苏点头，同楚明向书院走去。 …… 来到俞岁春住所。 众人纷纷为楚明让开了道。 看着宛如陷入坐驰状态的俞岁春，楚明默然，俯身行礼。 待起身，一位夫子向楚明递来一封书信，正是俞岁春为他所留的那封。 楚明接过来并未立即打开，此时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俞岁春为书院夫子，兼骆子礁州院院长一职，暂管书院一切事物，身份尊贵。 按照南瑜礼仪，应需风光大葬，慰藉其灵。 楚明对于此并不是很了解，一切交给书院夫子们去打理，全程配合。 …… 七日之后，待葬礼完毕，楚明打开了那封信。 信中，俞岁春向楚明表达了感激。 正如当时楚明与蜃的对话，有的人把镜花水月中发生的一切看得比生命都重，那虚无缥缈的经历对于有的人来说是活下去的动力。 而俞岁春，正是这种人。 楚明无意的善举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恩重如山。 为了报恩，俞岁春弥留之际将梦中一段经历告诉了楚明。 他称镜花水月中的世界，实则同洛州的地理几乎一模一样。 当梦境回归，他才想起在那个世界中，曾无意掉入过一个破旧不堪的矿洞。 那是一片早已被废弃的精铁矿脉。 精铁矿对于凡人而言，是一大笔财富，但对于书院来说，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矿洞，俞岁春却言其下方却存在一条神秘的赤红水晶脉。 水晶散发令人生畏的道韵，似非凡间之物，令俞岁春不敢靠近。 俞岁春并不知晓赤红水晶脉是何，只能将此经历写下，留给楚明前往探寻。 …… 楚明将俞岁春所书，尽告诉给沉兮等人。 然而，即便是从小博览群书的沉兮也不知道信中赤红水晶脉是何。 四人商量一番，为了安全考虑，让楚明将此事上报给了天瑜书院。 屈道收到消息，立马召集东西两院夫子进行讨论。 最终，书院决定遣派一小队人前往洛州，探明虚实。 小队人由东西院学子组成，共三十人，为首的分别是两院公子。 东院之人由肖骁率领，西院之人由赵琛、鲁沫还有洪空等三位公子率领。 相比于东院派遣人数，西院要多了不少。这主要是因为探查矿脉本就是西院之职的缘故，东院派肖骁几人前往只为监督而已。 …… 随着肖骁小队的到来，楚明几人加入其中，顺着俞岁春所说的方向进发。 废弃精铁矿位于洛州向南六百公里的距离。 从矿洞位置开始，直至西赋南境，便是楚明他们走过的那边荒漠。 矿洞西面是一片绿荫，而东面则是无际荒漠，甚至隐隐有向西蔓延的趋势。 说来奇怪，无论是南瑜还是西赋，两国皆临无定河，水源丰富不应该有这般大面积的荒漠存在。 这一点困扰两国多年，但终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 很快，小队到达了矿洞所在。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洞口，楚明眼中微眯，脸色有些凝重与困惑。 走来途中，楚明便心有所感。 那熟悉的心跳，仿佛在告诉楚明前方有着天地之灵的存在。 可是与之前不同的，他的黄金心脏没有丝毫的兴奋，平静如常。 “如此狼藉的地方，真的有那等水晶矿存在吗？” 赵琛打量矿场一番，目光带有疑惑地向东院一方看来。 肖骁不答，带着同样的疑惑，看向楚明。 楚明盯着洞内，轻声道：“不管是否有俞老夫子所言的赤红水晶矿脉，但这个矿洞绝没有眼前看着那般简单。” 赵琛讥笑，“怎么，你有特殊能力？一眼就看出这地方的不同？” 楚明淡然看去，目色如常，“爱信不信。” 丢下这句话，楚明率人走了进去。 当众被怼，赵琛颜面有失，看向楚明等人背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与肖骁素来有怨，现在连带将楚明一起记恨上了。 走在洞中，肖骁道：“赵琛为人小气，容易记仇，只怕已怀恨在心。” “无所谓，恨我的人并不少，这类人往往结局不太好……” 楚明风轻云淡，语言中透露着自信，令肖骁一滞。 从楚明所散发的气息，肖骁能感觉到其修为有了巨大的提升，但出于礼貌，肖骁并未动用魂力感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主次组合巫符 隧道阴暗，蜘蛛网满布，极为潮湿。 书院一行人在其中行走了数个时辰，几乎走遍了各个角落，仍未发现俞岁春口中的那个赤色水晶矿脉入口。 不仅如此，隧道中分岔口的细节与俞岁春信中描述也有出入，这让赵琛等人再度怀疑赤色水晶矿的真实性来。 又走了片刻，在赵琛的示意下，鲁沫开口道：“还要来回走多久？矿窟里里外外我们已经找遍，并没有俞老夫子所说的入口。或许是老夫子记错了，也或许是将死之时的胡言乱语吧。” 肖骁无言以对，这一次怎么看似乎都只能认栽了。 虽然倒不会具体有什么惩罚，但难免会被西院几人恶心几句。 众人看向楚明。 楚明沉吟数秒，开口道：“俞老夫子没有说错，此地的确有古怪……” 赵琛嗤笑，“鹿雪川，你还不死心？你倒是说说，此地哪儿来的古怪？” “走了那么久，你还没发现异常，你脑子除了想着怎么找麻烦，是没有其他用处了吗？” “白痴。” 楚明突然回怼，让书院所有人一愣。 赵琛脸色青黑，咬牙道：“鹿雪川，你敢羞辱本公子？” “之前给你脸你不要，既然如此，我便不给了。”，楚明淡然道。 赵琛怒火冲天，身上升起强大之力。 那便是玄气之上的力量——灵力 楚明巍然不惧，流体罡气冲天而起，灰得让人心中一瘆。 这一刻，无需刻意感知，所有人都知道了楚明的真实修为。 “破空巅峰？！” 赵琛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楚明离开天瑜书院之时不过破空三阶，现在才过去不到半年，却已经破空巅峰。 不要说书院等人，此时饶是沉兮等人也是呆若木鸡。 这修炼速度，太超出众人的常识了。 经过短暂的惊愕，赵琛回过神，脸色一狠，灵力逐渐变得滚烫，化为熊熊烈火。 洞内温度上升无数，赵琛沐浴烈火之中，给人一股超然之感。 楚明神色平静，但从其眼中不难看出对于赵琛的忌惮。 破空巅峰与灵海小成只差了一步，却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楚明的不退让令西院另外两个公子蹙眉，纷纷走出，以灵气压之。 三位公子的灵气让楚明身体骤然颤抖，隐隐有些站不稳。 倘若忍不住下跪，先生之面何存？ 肖骁见状，一步跨出，灵气爆发，以一敌三。 他沉声道：“赵琛，你们想干嘛？” “让他道歉。” 赵琛语气冰冷，惜字如金。 楚明轻笑，“想我道歉？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此话无疑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让赵琛灵力更为澎湃，火焰愈加猛烈。 “你找死。”，赵琛眸底浮现杀意，朝着楚明抬起手。 “很想打吗？来，我陪你们打。” 肖骁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灵力化为刺骨的寒风呼啸四散。 洞中的炙热感消弱了许多，双方灵力碰撞，使得隧道止不住疯狂摇晃，掉下诸多碎石。 相持数个呼吸，双方默契地收回了灵力。 此地不止有他们，还有其余书院学子存在，倘若矿场隧道崩塌，他们可以轻易应对，学子们又该如何存活？ 肖骁不再搭理赵琛几人。 他看向楚明，问道：“鹿兄，刚才听你之言，似是发现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楚明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四周，“一路走来，我发现各个通道上的岩石颜色有些不一样，并不似同一年代之物。不仅如此，经过与俞老夫子描述的洞内场景比对，其所言的那些隧洞实则皆存在。” “都存在？你的意思是……此地隧道较之以前，多了？” 肖骁惊愕无比，只是一瞬，内心隐隐有了些猜测。 楚明看向不远处赵琛三人，“如若此地没有古怪，怎会有人刻意修补了俞老夫子无意间发现的那条路，甚至还多修出了几条隧道扰乱视听。” 闻言，赵琛三人哑然，脸色阴沉。 刚才楚明说话之际，他们已经仔细观察过四周。一切正如楚明所言的，隧道与隧道之间的岩石有些不同，根本不是同一年代之物。 这一次，赵琛没有再找茬。 他们说到底只是内斗，可眼下矿洞的怪异，不允许他们再这般。 “书院不曾下过这样的指示，究竟是何人所为？” 肖骁推测道：“难道是南瑜军队？” 说话之际，他看向赵琛等人，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赵琛皱眉，“南瑜军方行动前都会向西院报备，但我未曾听说过军方有在这边区域有所行动……” 话已至此，众人脸色皆有些凝重。 楚明开口建议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被埋藏的通道，其余的稍后再看。” 没人有异议。 小队一分为五，在矿洞之中穿梭，认真勘查起来。 跟在楚明身后的，自然是沉兮等人。 待远离众人，沉兮等人快步向前，与楚明并肩而行。 “师弟，你已经发现那通道了，对吗？”，屠苏问出三人心中猜测。 楚明点头，“俞老夫子没有骗我们，此地的确有着某种宝物存在。” “宝物？楚师弟，你知道那赤色水晶矿脉是什么了？”，齐海错愕道。 楚明点头，“有些猜测，但不确定，总之是极为神奇之物。” “神奇之物……” 众人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四人之间有些事情早已心照不宣，不用过多去挖掘细节，任何人心底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像楚明这样的人。 第一次连跳三阶是厚积薄发，第两次是运气使然，那第三次连跳六阶该如何解释。 最重要的是，屠苏三人与赵琛等人不同，他们深知楚明并不是半年内突破了六阶，而是一夜之间…… 这若说身上没点秘密，谁相信？ …… 在楚明不留痕迹的暗示下，肖骁那一小队发现了隧道中的端倪。 赵琛等人闻声赶到肖骁所处位置，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肖骁指着某块突起的数块岩石，“这个地方有问题。” 话音落下，赵琛以灵力探之，仍然一无所获。 “有何问题？这就是块普通的石头。” 肖骁摇头，蹲下将岩石拨开，露出背后的乾坤。 那里，有一张黄色封条，巫纹于其上。 “巫符……看上面的纹路，似乎是组合屏蔽符……” 赵琛说话间示意身边人拿出类似千里通的工具，经过一番测试，果然如赵琛所言，无法与外界书院取得联系。 赵琛颔首，“组合符，是由多张符一同构成。巫符与巫符之间有感应，其中一张被破坏，立马便可以得知。” “这么看来，此地真的有人在作祟。”，楚明问道：“将此符破坏后立马向书院传递消息，这方法可行吗？” 赵琛露出鄙夷之色，“你当人傻啊，故意制作那么多巫符让你破坏的？组合巫符必须全部摧毁，才能使巫符能力消失。倘若有人没认出组合巫符，出手摧毁，主符会瞬间察觉次符被破坏，无疑是中了敌人的陷阱。” 楚明不与之争辩，目光看向肖骁，等待他拿定主意。 肖骁也是果断，冷然道：“有能力制作组合巫符者，来头定不小。南瑜之内没有任何势力敢这般挑衅书院，所以很有可能是外来之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地搞鬼。” 意思很明确，肖骁不愿就此离去，当然他有这样的底气，以一人之力对抗西院三公子，实力之深，不可测。 闻言，赵琛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啧，还以为你东院又要搬出那一套从长计议之内的认怂话语。这一次，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人。” 说话之际，赵琛同肖骁相互点点头，仔细研究地上巫符，想要通过次符找出主符的位置。 巫符等级不低，肖骁四公子齐心协力下才得以发现主符所在位置。 “主符在地下十公里……愈老夫子没说错，那条赤红矿脉或许真的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下去……” 肖骁几人陷入沉默，地下十公里极深，倘若不用灵力，难道用手挖不成。用灵力的话，动静又会很大，敌人会在顷刻间察觉，难保不会做出有损赤色矿脉的事情来。 就在众人思考之际，肚兜小鬼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向众人招手。 “魂魄？哪儿冒出来的？” 赵琛肖骁几人一愣。 “是我的朋友……” 楚明向几人招招手，“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赵琛几人蹙眉，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魂魄当作朋友的，但他们也没多问，紧跟着肚兜小鬼走去。 没走多久，众人来到另一条隧道。 与上一个隧道相同的，此地落石堆后也有个巫符，不过此符的身后有一个地下石门。 “这就是俞老夫子口中前往赤色矿脉的入口！” 众人露出微笑，但很快又陷入沉思。 赵琛道：“虽说发现了入口，可我们要怎么在不破坏巫符的情况下进入其中呢？” 说话间，他看向肖骁，“东院巫者繁多，最为擅长巫术，你说怎么办。” 肖骁一下脸有些发烫，回道：“我魂力是要高些，巫术方面还算不错，但并不代表精通巫符……” “哦，说那么多，就是不会了？”，赵琛语言攻击道。 肖骁叹息，点了点头。 赵琛见状，暗自吐了口气，看着肖骁吃瘪，内心舒服不少。可转眼，他又皱起眉头，因为连肖骁都没法子的话，恐怕真的只有硬来一条路了。 就在此时，沉兮开口道：“或许，我能试一试……” “你？” 赵琛看去，满脸怀疑。 肖骁眼中闪过精光，忙道：是了，鹿姑娘是二先生的弟子。二先生专攻各种魂力手段，或许她有办法！” “早听闻二先生新收了位女学生，原来就是你。” 赵琛缓缓点头，主动为沉兮让开了位置。 他可以看不起此地任何人，但不会不尊重二先生。 就魂力上的造诣，二先生甚至已经超过其老师屈道。 沉兮蹲于巫符前，魂力徐徐流出。 魂力出现那一刻，赵琛三位西院公子看向沉兮的眼中流露出异色。他们现在才知道，这位叫做鹿雨兮的女子为何能被二先生收在门下，年纪轻轻修为已达破空四阶尚且不谈，魂力竟然已跨入御魂，这天赋比之肖骁都要出色一二。 赵琛三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楚明了，经过短暂的惊愕他露出一丝微笑，为身边人的进步感到高兴。 “肖公子，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但需要你出手一助。” 端详片刻，沉兮想出破解之法。 肖骁问道：“鹿姑娘需要我怎么做？” 沉兮解释道：“巫符品级极高，乃是天品低阶之符。以我个人魂力尚不足以将之移动，需要肖公子魂力辅助我。” 肖骁道了一声“明白”，沉兮立即开始了操作。 只见她魂力化丝，顺着巫符纹理，覆盖而去。通过其额头的汗水，可以看出整个过程极为小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待整个巫符上的纹理被沉兮魂力覆盖，她冲肖骁看了过去。 肖骁会意，神情变得凛然，魂力随之而出。 同沉兮一样的，肖骁魂力竟也是御魂，难怪其总能压赵琛几人一头。 就这样，沉兮稳定巫符与主符的联系，肖骁成功将巫符从石门之上移开，贴于一侧石面。 直至沉兮魂力从巫符上完全撤退，赵琛等人松了口气。 他们明白，沉兮与肖骁成功了。 ……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群人的真面目。” 赵琛语气冰冷，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之后几乎不能称之为路，是由无数岩石构成的斜坡，同俞岁春信中所描述完全对应上。 沿着碎石坡向下，楚明内心的感应愈发强烈，他知道很快就能看到传说中的赤红矿脉了。 果不其然，走了约几公里，下方浮现赤红色光芒。 光芒似有生命，如心跳一般，时强时弱。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怀揣着好奇，一行人悄然前行，脚步很缓，没有一点声音。 待行至斜坡尽头，是一个峭壁，下方赤红之光大盛，充斥着浓郁到极致的灵力，只是轻微吞吐，就令肖骁等已跨入灵海之人感觉到修为有了一丝微弱的进步。 众人趴在陡壁上，向下看去，一片水晶浮现眼前。水晶通体玉白，呈长条状胡乱排列，散发赤红乃是因为水晶群内有某种东西闪烁赤红之光的缘故。 “俞老夫子，您信中所说的那条矿脉，晚辈已经找到了，谢谢您……” 看到此景，楚明露出微笑，心中默念。 “如此浓郁的灵力，这莫非是紫灵玉矿脉？” 赵琛说完，立马否认自己道：“也不对啊……紫灵玉矿脉呈深紫，而且也不是这种长条状结构的水晶。” 肖骁点头，接着分析道：“就算眼前矿脉为紫灵玉，也不该拥有如此浓郁的灵力。毕竟此地水晶面积，还不足二十丈长……”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困惑不已，丝毫没发现楚明脸上的凝重。 他人不知，可楚明却心里有了答案。 下方水晶当然不是什么紫灵玉矿脉，而是天地之灵。更准确地来说，是尚未形成的天地之灵。 水晶深处闪烁的光芒之处，便是天地之灵的“胚胎”。楚明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用这两个字暂时代替。 “原来天地之力是由灵力凝聚而成，这么说来，天地之力便是灵力之上的力量……” 楚明内心呢喃，洞悉天地之力的由来，目光随之看向一侧，那里有一处洞口，其中刚好走出两道带着恶鬼面具的人影。 楚明眼睛微眯，一时觉得装扮有些眼熟，同时示意众人看去。 沉兮立马认出了人影的身份，皱眉道：“鬼卫？沉家的人怎会在这里……” 闻言，楚明恍然大悟，原来这两道人影的打扮与当年残破道院中的鬼面人一模一样。 “沉家鬼卫？”，赵琛眼中闪过杀意，“西赋的人怎会出现在我国境内……” 肖骁冷笑，“还需要问吗？定是为了这神秘水晶而来。” “那还等什么？直接拿下，询问这群贼人水晶到底是何！” 赵琛说着要动身，却被肖骁拦住。 肖骁沉声道：“沉家在西赋乃大族，其为水晶冒险来到此地，甚至遣派鬼卫守护，足以说明水晶的重要性。为了保证水晶不遭受破坏和我等安全，我建议原路返回，让先生前来。” “肖骁你们东院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我就最看不惯你们这点。几个西赋人至于怕成这样？你东院不去，我西院去！” 赵琛怒怼一句，率领西院人，毫不掩饰地向鬼面人直接冲去。 “你……” 肖骁一阵无语，对着楚明等人道：“我们也过去帮忙，但愿能快速解决才好……” …… “敌袭！速去禀告！请求支援！” 两鬼面人对着洞内大喊，同时对着冲来的赵琛等人展露出修为。 赤红灵力从两位鬼面人体内流出，令冲在最前面的赵琛脸色一变，“灵海修士！？” 鬼面人明明只是看守者，却有着灵海的修为，这让赵琛等人愈发好奇赤红矿脉究竟是何，居然需要灵海修士再次看护。 “还想禀告？下地狱去禀告吧！” “把这些人全杀了，只留一个活口！” 说话间，赵琛与鲁沫各自对上一个鬼面人，而洪空则是穿过众人，朝洞内而去。 通过刚才鬼面人的呼喊，不难得知还有他人的存在，只有将所有人解决，才能保证此地消息不被泄露出去。 …… 鬼面人的实力并不弱，独自对上，就连赵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可惜的是，此地不光只有赵琛与鲁沫两人，还有着肖骁这位可以以一敌三的存在。 避免夜长梦多，赵琛几位公子出手就是全力，全程压制鬼面人。 就这样，战斗持续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两位灵海鬼面人尚未用出过多的手段就被肖骁等人给强势灭杀，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看着眼前的两具鬼面人尸体，楚明目光不由地看向他们的手指。 二人手指上，有着两枚戒指，不用多想定是藏物所用。 楚明很好奇里面会放着什么东西，毕竟这是灵海修士的藏物戒指。 纵然觊觎，可楚明却不敢张口索要，眼睁睁看着赵琛将之收入囊中。 就在众人打算进洞之际，洪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凝重。 “怎么了？人跑了？”，赵琛问道。 洪空摇头，“人我都杀了，可里面有一个麻烦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倒是说啊。”赵琛不耐烦，催促道。 洪空还是不答，朝着众人招手，向洞内走去。 …… 跟着洪空走进洞内，立马看见地上躺着三两具鬼面人的尸体。从尸体上的致命伤口判断，这些鬼面人修为并不似门口两位那么强，皆被洪空一招所杀。 “只有这么点人，你怎么在洞内磨蹭了那么久？” 赵琛面露不悦，觉得洪空应该早点出来帮忙才是。 洪空还是不答，片刻之后带着众人走到一角。 他指着某处，“我没出来，是因为这个。” 楚明等人顺着其所指看去，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个四方巫阵，阵法由无数古怪且复杂的巫纹交织而成，闪烁淡淡蔚蓝之光。 “这是……” 赵琛一惊，咬牙一字一顿道：“传送巫阵。” “传送？”，楚明眉毛一挑，“那是什么？” 洪空终于开口，他解释道：“是连接两地的阵法，可以传送任何东西于两地之间。” “任何东西？包括人吗？”，楚明看过去。 洪空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楚明脸色微凛，他第一次知道有这种可以传送人的巫阵存在。心想至此，他又觉得理所应当，西赋这等边陲小国尚且如此之大，那些上国甚至云中道人口中的天朝又得多辽阔？如若没有传送巫真的存在，只怕也无法管理得过来吧。 与此同时，赵琛站了出来，他看着肖骁，开口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作祟，直捣黄龙！” 肖骁脸色很不好，摇头道：“我不建议这样做。” “又来了，你实力明明如此强，怎老是顾前顾后？”，赵琛有些生气，回怼道。 肖骁盯着赵琛，轻声道：“赵琛，我且问你，何人才有资格拥有传送巫阵？” 赵琛不假思索地回答：“传送巫阵制作昂贵，乃是天品高阶巫阵，我南瑜尚且只有四座，通往东西南北四个边境。一般来说，只有国力雄厚的上国才能随意制造这等巫阵……” 话到最后，赵琛声音低了下去，他对于传送巫阵另一头有了些猜测，但立马自我否定，“不对，这些鬼面人是西赋沉家人，怎会与临曲上国有瓜葛？” 南瑜便在临曲上国管辖范围。 “如若不是临曲，那你认为西赋有这能力跨过我南瑜边境，在此地构造一个传送阵？” 面对肖骁的反问，赵琛无言以对，思绪万千。 一旁，从未说话过的鲁沫轻声道：“可否将传送阵摧毁，至少可以杜绝有人通过此阵来到此地。” “不可。”，赵琛解释道：“传送阵互相之间有感应，一方遭到攻击，另一方便会得知。重要的是，传送阵乃天品高阶巫阵，防御惊人，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众人沉默，氛围有些凝重。 肖骁叹息道：“无论这赤红色水晶到底是什么，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我等的预料，需要立马离开此地，向书院述说此地情况。” 这一次，赵琛没有再反对。 牵扯到上国，已经不是他一个公子可以随意行事的了。 可就在众人准备撤离之际，眼前传送阵闪烁的蔚蓝光芒愈发耀眼，随着阵内巫纹极速转动，一股众人无法理解的力量瞬间爆发。 嗡嗡嗡—— 嗡鸣声剧烈，洞内突然涌出一股狂风，紧接着三道人影通过传送阵，出现在了洞内。 …… 烟尘弥漫，阻碍住楚明一行人的视野。 待灰尘散去，他们终于看清了三道人影的真容。 其中两道还是带着恶鬼面具的鬼面人，鬼面人修为不俗，通过其身上散发的灵气，不难看出也是灵海之人。 他俩中间，一位玉冠白衣男子负手而站，男子一出现便用目光打量着洞内一切，当看着地上的尸体，其明白此地发生了什么，可神情依旧保持着淡然，波澜不惊。 男子一出现，有三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其身上。 这三人分别是楚明、屠苏还有沉兮。 因为他们认出了这气质不凡的男子。 他是，沉风。 ……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明瞳孔剧烈收缩，杀气升起的同时向前走去。 下一刻，沉兮与屠苏同时伸手拉住了他，二人微微摇头，用眼神阻止这般鲁莽行为。 与二人眼神对视，楚明瞬间恢复了理智，退了回去。 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终究没有瞒过沉风的感知，他看着楚明的脸，脑中仔细回想是否在哪里见过，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南瑜境内留下此传送阵？” 闻言，沉风目光从楚明身上移开，看向肖骁，“既然知道鬼面人乃我沉家所有，还猜不出我的身份？肖骁，你这公子之名有些名不副实啊……” 肖骁轻声道：“这么说来，果然是你……沉风。” 沉风微笑，“久仰大名，初次见面却没想到是在这个场合。” “我也没想到，沉家胆子已经那么大了。”，肖骁冷淡道。 沉风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真的觉得是沉家？” 此话一出，沉兮攥紧了手，她不同于楚明三人，尚且不知道西赋与南瑜战争背地里的故事。她震惊于沉风所言，没想到沉家背地里竟与上国有所勾结。 一时，沉兮脑中浮现出许多猜测，但始终不知道沉家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沉兮的表情变化皆被楚明看在眼里，楚明默默叹息，决定之后找个机会把沉家勾结临曲的事情说出来。 正如屈道所言，不管此事是二房单独所为还是整个沉家的决定，根本不重要。在临曲这场阳谋中，南瑜如若最后选择动手，则沉家胜，反之沉家亡。 临曲国主深知，南瑜是不可能选择灭掉西赋的。他看不起屈道等人所为的风骨，却又不得不佩服那份对于正义的执着。 南瑜不动手，意味着沉家迟早会迎来西赋的清算，这是临曲国主给予沉风的考验，看其能否在一国的讨伐下存活。 当然临曲国主也不是一点没有帮沉风，林曲宗就是他给予的帮助，至于要怎么用，就是沉风自己的事情了。 …… 肖骁读出沉风话里深意，微微颔首，试探性问道：“所以……那边是？” 沉风回答：“放心，并不是临曲所在，只是西赋某地。” 肖骁松了口气，这样看来临曲还有所忌惮，不至于明目张胆。 肖骁道：“为何会派人守护此地？那赤色水晶究竟是何？” “水晶为何物，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问书院的院长，他或许知道这是为何。” 沉风摇头，随后露出一丝笑容，“当然，如果你们还有机会回去的话……” 话音落下，两道鬼面人"唰"的一声来到众人两侧，与沉兮成围剿之势将楚明等人包围起来。 赵琛瞥了一眼两侧鬼面人，嗤笑道：“沉风，凭你们三人就想将我等杀人灭口？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就数量来看，己方这边有赵琛、肖骁、鲁沫，还有洪空一共四位灵海，而沉风那边只有三位。 所以无论怎么看，书院都不是弱势才对。 “凭我们三人？”，沉风露出轻蔑一笑，“谁给你说，我会出手了？” “你什么意思？”，赵琛蹙眉。 “对付你们，他们二人足以。” 沉风话音落下，两侧鬼面人修为彻底爆发。 一人灵海小成巅峰，另一人则是灵海大成。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鬼面人的修为让赵琛等人脸上浮现一层阴霾，情况不容乐观。 沉兮将所有人神色尽收眼底，他轻笑一声，无视众人般地向水晶方向走去。 “都杀了，别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我去看看水晶……” 丢下这句话，沉风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从语气中，不难听出沉风对于肖骁等人的不屑，但其行动却不尽然。 能离开此处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像沉风他们一样通过传送阵离开，二是顺着斜坡折返。 传送阵，楚明等人是不可能知晓使用方法的，这意味着他们只有一条逃生之路，那边是顺着斜坡回到矿场的隧道。 然而，水晶所在是前往隧道的必经之路，也是沉风逗留的地方。 显然沉风也怕有个万一，故意在外面堵住了众人的逃命之路。 …… 几乎是沉风身影消失的同时，不需要任何交流的，肖骁与赵琛直径冲向了灵海大成的鬼面人，洪空与鲁沫则是同另一个灵海小成巅峰鬼面人战在了一起。 “往出口跑，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将此地的事情告诉书院！” 灵海之间战斗爆发的同时，肖骁对着楚明等二十余人大喊，让他们赶紧逃命。 众人自然照做，但就在动身之际，那蔚蓝色的传送阵再度运转起来，随即上百道身影浮现于洞内。 这些人影，穿着统一，皆为林曲宗弟子。 这一刻，传送通道的那边是何地，已不言而喻。 林曲宗弟子一出现，似早已接到命令一般，向着洞口冲了过去，阻拦众人离开。这伙人，年纪轻轻，修为却是破空后期，罡风墨绿，皆为天骄。 这就是沉风的手段，明明已经胜券在握，还是遣派了上百名林曲弟子前来，确保一切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敌众我寡，数量上的差距巨大，书院众人难免有些紧张与忐忑，但这并未让楚明神情有所波动。 此时肖骁等人不得空，楚明便是领袖，眼见林曲弟子冲来，他率先拔出藏刀，率领所有人向着洞口杀去。 双方实力悬殊，由不得楚明再留手。 奔跑中，楚明眸中闪过杀意，灰色的磅礴煞气与罡风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不像人，更像一只煞鬼。 冲入林曲人群，楚明藏刀一挥，瞬间带起大片鲜血，血洒满天。 只是一刀，其中一个林曲弟子已身首异处…… 看到这一幕，书院所有人才知道低估了这位四先生，如此强大的实力，难怪之前敢于公子叫板！ 远方的赵琛，肖骁四人也是感应到此。 赵琛大喊：“鹿雪川！保护书院学子，带着他们冲出去！” “还用你说？”，楚明一边挥刀，一边道：“但别忘了，外面可还有一人！” “放心，我们会快速解决战斗，和他们一起出去，帮你们拦住他！” 肖骁话音落下，修为暴涨，瞬间从灵海小成变为了灵魂大成，这才是肖骁真正的实力。 这还不算完，随着肖骁嘴中呢喃什么，其身旁开始弥漫黑气，紧跟着一道鬼影出现一旁。 鬼影是一个长裙女子，长发直垂，肤色苍白，瞳孔无神。女子身上散发着浓浓清香，让人感到莫名心安。 这种心安，在眼前形势之下，是不该存在的…… “痴鬼……肖骁已跨入御魂，所以这是他的巫魂吗……”楚明喃喃，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这是第一次有人召唤巫魂并肩作战。 肖骁一使出全力，局势瞬间逆转，将对面的鬼面人压制住。 御魂巫者的强大，在这一刻彻底展露。 “赵琛，这里交给我，你去帮洪空他们，尽快结束那边的战斗。” 肖骁语气不容置疑，赵琛却也没有反驳。 赵琛道了声“小心”，抽身而退，前往支援洪空鲁沫二人。 待赵琛离开，肖骁松了口气，对身前鬼面人露出笑容，“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话音落下，肖骁与巫魂齐动，联合发起了攻击。 肖骁的灵力极冷，即便身处另一战场，楚明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那是另类的灵力属性。 “冰么……”，楚明反应过来，喃喃道：“怪不得在隧道之中肖骁不曾同赵琛一样，灵力化火照明……” 特殊的灵力属性威力虽强，但同样意味着失去了学习其他属性术法的机会，倒不是肖骁不愿意以火照明而是不能，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收回目光，楚明专心应敌，随着他实力的增强，破空境内很少再有人能给他造成困扰，只是片刻已有十来人死于他的刀下，这为书院众人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师弟。” 就在楚明刚将一人斩杀之时，屠苏靠了过来，“你看那边的是谁……” 楚明蹙眉，看了过去，在那边有个林曲弟子以一敌二，实力雄厚，远超其他弟子。 “张昊？他怎么会在这里。”，楚明挑眉。 是的，那实力非凡的林曲弟子，正是久未谋面的张昊。一年多时间过去，张昊修为从原本的修炁九阶来到了破空四阶。这成长不可谓不大，让楚明都感到了些许惊讶。 “张昊家本就与沉家沾亲带故，出现在这里倒没什么奇怪的。”，屠苏回答。 楚明思索数个呼吸，道：“没那么简单，在我看来，这些林曲弟子或许都是沉家之人，否则来者何止才一百？” “都是沉家人？你的意思是沉风故意没有让林曲宗人过来？”，屠苏疑惑道：“这不应该啊，临曲国主可以将沉风当作少宗主培养的……” “当作少宗主，这也并不代表临曲国主会完全的信任他。再则，林曲中也有许多西赋其他世家之人，沉风不可能相信那些弟子的。” 说着，楚明看了眼水晶的位置，“再则，那个水晶来历非凡。据我估计，临曲对南瑜发难的根本原因并不是那神秘的道宝，而是这水晶……” “这水晶到底是什么东西……”，屠苏好奇问道。 楚明微微摇头，“暂时说不清楚，等脱离危险我再告诉你们。” 说罢，楚明向赵琛等人战场看去，只见那边战场中的鬼面人在赵琛三人围剿下已极为狼狈，随时有陨落的危险。 见状，楚明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轻声问道：“师兄，我暂时离开下，你们能扛住吗？” 屠苏瞬间明白楚明想要做何，沉声道：“短时间内没问题，你快去快回。” 楚明嗯了一声，向沉兮齐海微微点头，然后将满江红血纹催发。血雾与灰色煞气相融，令身在其中的楚明更为诡异。 林曲弟子看到此景，面面相觑，眸中流露出一丝慌张。 楚明漠然，拔刀狂奔，一路斩杀。 伴随惨叫声，楚明向赵琛几人冲去。 …… 旁人尚且看得清战况，与赵琛等人对战的鬼面人又如何不知。 鬼面人知晓自己情况并不容乐观，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伙伴，另一个鬼面人。他此时能做的是死死拖住赵琛几人，静待另一战场的结果。 至于沉风，鬼面人并不报希望，因为此刻他已洞悉沉风心底的想法。 他们两鬼面人与其它沉家鬼面人不同，实则并不是沉家之人，而是临曲国主为监视沉风暗中插入沉家的。 一直以来，他们暗中向临曲国主汇报沉风的一举一动，自认为无人发觉。可眼下沉风怪异举动让鬼面人回神过来，他不仅仅是为了堵住书院人的去路，更是为了借书院人的刀杀人！ 最让鬼面人头疼的是，此处有屏蔽符的存在，他根本无法将此地消息以千里通的方式告知临曲国主。 想到这里，鬼面人脸色骤然苍白。他隐约记得，当年设置屏蔽符的时候，沉风故意把他们两调开了，现在想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主符的位置。 沉风，早已为今日借刀杀人埋下了伏笔。无论书院之人是否会发现这里，沉风早晚有天会借着此地屏蔽符之能，将他们二人斩杀于此。 鬼面人感叹于沉风的城府，露出一丝苦笑，因为在此地设置屏蔽符甚至是他们二人主动提起，起初也是为了保护此地的秘密，倒没想到成了这样。 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通缘由，鬼面人脸色逐渐恢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疯狂。下一刻，他发出一声尖叫，脸色骤红，灵力变得凌厉了数分，竟有了与赵琛三人抗衡之力。 赵琛见状，提醒众人道：“小心些，他使用了某种增幅巫术，开始拼命了。” 洪空、鲁沫神色肃然，打起十二分精神。 鬼面人施展的巫术名为“无回”，临曲国主赠予他两的天品增幅巫术。此术可以刺激魂力，以获得灵力的增强，效果是显著的，但代价也是相当巨大的。当增幅消失之时，精神方面的疲倦会席卷而来，立马陷入昏睡。换而言之，倘若增幅消失之前还未将敌人斩杀，那只有身死一条路。 鬼面人用出此招，明显已将身死置之度外。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拼，多拖住赵琛几人一段时间，还可以寄希望于灵海大成的伙伴。希望固然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不管结果怎样，鬼面人的计划是成功的，在他不要命的猛攻下，赵琛三人一时也没法给予其致命一击，僵持住了。 赵琛蹙眉，抽空向书院众人位置看去，却发现书院人在林曲弟子围攻下已死去七八人，浑然不见楚明的身影。 这使得赵琛怒火中烧，低吼道：“这鹿雪川人呢？！” “我在这里……” 幽灵般的声音响起，不止是赵琛，连鬼面人都心中一凛。他们皆没有发现，楚明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坏了—— 鬼面人心惊，向一侧看去。 楚明被恐怖煞气与血雾包围，露出冰冷的微笑，“现在才发现，迟了……” 最后一字落下，楚明手中藏刀即出。一招满江红，刀吟响起，破颈，开膛，卸腿。 鬼面人来不及发出惨叫，眸中尽是骇然，伤口喷出大片鲜血，倒下了。 一击将灵海斩杀，虽说是偷袭但也令赵琛等人看向楚明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敬意。 “你们去帮肖骁，我回去帮书院学子。” 没有过多的交流，楚明丢下这句话，折返回去。 洪空看着其离开的背影，“这位四先生，比我们想象中要强许多……” 鲁沫赞同地点头，“或许，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实力……” 赵琛默然。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此事以后再说，我们速去帮肖骁。” 洪空二人点头，跟着赵琛而去。 …… 同是灵海大成，肖骁的实力却超出鬼面人许多。 与巫魂的配合下，肖骁战斗力较之寻常强大了数倍，几乎是赵琛等人赶到的同时，他已将灵海大成鬼面人斩于马下。 赵琛看着脚下鬼面人的尸体，满脸惊愕，感慨道：“你的实力又变强了……” 肖骁蹙眉，随意点了点头，看向楚明等书院学子。 “你们去帮鹿雪川他们，我去会会外面那人。” 丢下这句话，肖骁冷着脸，带着巫魂朝洞外而去。 赵琛见状，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同洪空二人支援楚明去了。 …… 书院学子与林曲弟子的战斗，因为有楚明的存在本就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现在有了赵琛三人的加入，更是一边倒。 只是半炷香时间，上百林曲弟子只剩下数个还活着，其中自然便有张昊。 既然是敌人，赵琛自然不会心慈手软，逐一斩首。 可就在他准备对张昊动手的时候，楚明站了出来，“这个人，能否留他一条性命？” 赵琛蹙眉，沉声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楚明沉吟不语，之后解释道：“此人长辈对我有恩。” 这理由还算中肯，处于楚明刚才的贡献，赵琛缓缓将手放下，放过了张昊。 看到此景，作为当事人的张昊满脸迷茫，他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曾想敌人竟然愿意放过自己。 张昊看向楚明，眸中透露询问之色。 楚明无视其的目光，跟着赵琛等人来到洞外水晶所在。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头者，如飞蛾扑火 水晶之上，肖骁正在与沉风大战。 对战拥有巫魂的肖骁，沉风他风轻云淡，出手间从容自如，甚至全程压制着肖骁。 “怎会这样！？”，鲁沫诧异万分，“肖骁已经用出全力，不该如此才对……” 赵琛凝然道：“肖骁修为大约在灵海大成初期，而那沉风却在大成巅峰，也难怪肖骁不是对手了。” 洪空蹙眉，“可……肖骁已经用出巫魂，那沉风怎如此轻松！？” “何止轻松，仿佛在逗小孩一般……这沉风太可怕了……” 赵琛说完，看向楚明，“你带学子们顺着斜坡出去，我们为你们拦住沉风。” 闻言，楚明缓缓点头，立马带着书院学子向斜坡而去。 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 …… 赵琛三人灵力爆发，向沉风攻了过去。 感知到三者的攻击，沉风轻笑，手上灵力化为烈火风暴，朝着赵琛三人打去。 烈火风暴炽热无比，瞬间将赵琛三人吞噬。 可下一瞬，一股更为猛烈的火焰球破开风暴，反砸向沉风。 “还有点意思……” 沉风流露一丝欣赏，反手丢出庞大水团，同火球碰撞在一起。 吱吱吱吱—— 水火相融，爆发出白雾，将沉风等人尽数笼罩，谁也看不清谁。 与此同时，赵琛来到肖骁身边，“你怎么搞的？怎会被那厮压着打？你的巫魂是摆设吗？” 肖骁脸色难看，轻声道：“小月的情丝对他作用不大……” 赵琛一惊，看了眼肖骁身边的女子痴鬼。 他道：“痴鬼情丝防不胜防，那玩意儿可比煞气强多了，沉风如何抵御得了？” “怎么不能抵御？如若他的魂力远胜于我呢？”，肖骁反问。 赵琛哑然，面露忌惮。 肖骁魂力在御魂低阶，那岂不意味着沉风有着御魂中阶的实力？ 见赵琛不说话，肖骁继续道：“不仅如此，沉风身法更是敏锐，我的攻击他总能巧妙化解，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召唤出巫魂……” 说话之际，白雾渐渐飘散，沉风身影重现肖骁四人眼前。 沉风看着四人，“我想过那两个废物会死，但没想到他们如此不中用，竟一个垫背的也没带走……” “你知道手下会死，还故意这般？”，赵琛蹙眉道。 “手下？不过是临曲留在我身边的耳线罢了，我还要感谢你们帮了我。” 肖骁讥笑，“你就不怕自食其果，死在我四人手里？” 沉风一乐，“你四人？肖公子，书院人都那么自大吗？我留于悟碑之名，至今无人超越，凭什么你会觉得靠你们四人可以杀掉我？” 过去悟碑第一是谁鲜有人知，但赵琛等公子是知道的。沉风之名压了他们二十年，此刻提起难免有些挂不住脸。 下一刻，赵琛轻笑，“但……那是以前，现在你已经不是第一了。” “什么？”，沉风诧异，难得皱起了眉头。 肖骁补充道：“第一已被我院鹿雪川所夺，现在的你只能屈居第二。” “鹿雪川……似乎听你叫过这个名字” 沉风喃喃，目光看向正在攀爬斜坡的楚明等人，“唔……原来就是刚才对我释放杀意之人……” “有点意思。” 沉风露出微笑，带有一丝玩趣。 “你想干嘛？”，肖骁发觉了不对，沉声道。 沉风不答，嘴中开始默念着什么。 下一刻他身旁煞气翻滚，伴随着巫阵闪烁，其巫魂出现在了肖骁四人之前。 肖骁看去，发现沉风的巫魂乃一只煞鬼，羊角而人面，身姿挺拔，背负斩马刀，修为灵海大成巅峰，灵力颇为浑厚，远超同境修士！ 当羊角巫魂出现，肖骁明显发现自己的痴鬼巫魂生出畏惧之感，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肖骁脸色又难看几分，“这巫魂……不对劲……” 沉风解惑道：“我的巫魂生前便是极境者，在修炁就已打好了牢固的基础，以至于灵气浓郁远超同境。最重要的是，你的痴鬼只是魈级，而我的煞鬼却是……幽级。” “幽级”两字落下，肖骁四人脑袋瓜嗡嗡作响。 南瑜底蕴深厚，对于恶灵的等级划分一直有所记载。肖骁等人明白幽级恶灵代表着什么，所以才如此骇然。 “幽级恶灵数百年难得一见，你去哪儿找的？”，肖骁沉声道。 沉风摇动手指，“在我们两国数百年难得一见，却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数百年难得一见。” “什么意思？”，肖骁追问。 沉风一笑，“你听说过宣山宫吗？” 肖骁瞳孔地震，难以置信道：“你去过宣山宫！？” “早些年去过一次，后来因为某个蠢货，我又去了一次。总共去了两次，险些送命两次……” 沉风似想到什么，眸底闪过瘆人寒意。 “怪不得能有如此强大的巫魂……” 肖骁点头，看向沉风的眼中除了杀意，多出几分敬意。能前往宣山宫并且活着回来的人，值得他的尊重。 双方不语，同时陷入思考。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 数秒后，沉风打破沉默，他看向身边羊角巫魂，递过一个眼神。巫魂与其主本就是心神相通，羊角巫魂当即明白沉风内心所想。 羊角巫魂微微颔首，以破音之速掠过肖骁四人，向楚明等逃跑中的书院学子冲去。 “休想！” 肖骁四人反应迅速，连忙转身想要阻拦，然就在此时，沉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就让那我们看看，那所谓的第一，能否在我巫魂的追杀下幸存下来……” 沉风笑如春风，抽出腰间佩剑，灵力彻底爆发，冲天而起。 看到此景，肖骁四人分别也将灵力提升到极致，大战即将爆发。 相比于沉风，四人心急许多，他们可不认为楚明一行人有能力挡住羊角巫魂。 …… 斜坡上。 书院学子在楚明的带领下，以极快的速度攀爬，隐约已经可以看到进来时候的洞口。 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大战爆发，引得所有人看了过去。 书院人只见，沉风攻击极为凌厉，一手长剑斩出的剑诀变化莫测，另一只手不断结印，施展出诸多巫术。他以一人之力，竟将东西院四位公子狠狠压制！ 也是因为这一看，书院人发现向他们冲来的羊角巫魂！感受到羊角巫魂可怕的灵力，所有人恐惧不已，没有丝毫抵抗欲望，发疯般地向洞口跑去。 面对这等敌人，任何人都提不起战斗兴趣，楚明也不例外。他实力的确强大，但还不至于为了书院人，冒险与羊角巫魂战斗。 楚明此刻的想法很简单，带着屠苏、沉兮还有齐海逃离矿场，立马通知屈道，请求支援。 …… 破空境速度固然快，可再快又怎比得上可以暂时乘风而行的灵海强者。 只是片刻，羊角巫魂便已经来到书院部队最后方，开始了单方面的虐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书院学子闻风丧胆，面如死灰。 可随着死亡人数争夺，竟有位学子发出一声怒吼后折返向羊角巫魂冲去。 人固有死，或轻比鸿毛，或重若泰山。 眼见同窗接二连三地倒下，这位书院学子的风骨与血性在这一刻爆发。 倘若没有人回头，所有人会被羊角巫魂逐一灭杀，只有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生命去阻止，其余书院学子才有一线生机。 回头者，如飞蛾扑火，明知必死而为之。 这一刻，回头的学子想起夫子们的教导——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既然没有人，那就由我开始。 …… 有了第一位，便了第二位；有第二位，便有第三位…… 幸存的书院学子总共就十几余人，此刻更只剩下个位数。 楚明感知到此，脸色难得一见的苍白，宛如看不见一般低头奔跑。 书院人的行为，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想保护好屠苏等人，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韩兄，不可！” 突然，身边沉兮的呼喊使得楚明心跳一顿，回头看去。 沉兮口中的韩兄，便是当日悟碑前拦住他们二人的韩雪峰。 韩雪峰同其余学子一样，选择用身躯去阻拦，尽管在羊角巫魂眼中他修为低如蝼蚁，尽管他只拖延了数个呼吸就被羊角巫魂一只手穿胸而过…… 楚明看着一切的发生，心有些绞痛，他同韩雪峰没有太多的交情，二人之间只有当日的解惑之恩。 此恩如滴水，算不得什么，但楚明记得，他答应过韩雪峰，日后会好好关照其。 可眼下，承诺怕是要作废了。 …… 楚明停住了脚步，双眼盯着韩雪峰。 似是感知到楚明目光，韩雪峰艰难抬头看去，露出一丝微笑，嘴中不停说着什么。 快逃—— 熟悉的场景，熟悉唇语。 楚明不由想到被镰刀贪鬼腰斩的张狗子，脑袋响起一阵轰鸣。 “院长，可想过舍大取小？风骨二字在眼下世道，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身死，其奈公何？” “楚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一夜的对话，不停在楚明脑中回荡。 之前，他不明白屈道的赴死，也不明白书院学子的赴死。 可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 无论是屈道还是韩雪峰这些学子，他们用生命在为某些人的未来博一个机会。 那些人，或许是他们亲人，或许是同窗，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人。 所以，他们舍去生命并不是具体为了谁。 此乃，舍生取义。 …… 就在楚明发愣之际，又有学子折返，从他身边路过。 “别做没意义的事情……” 楚明伸手拉住其，冷然道：“赶紧逃，我来挡。” 那学子情绪本就激动，本能想要回嘴，但当他对上楚明的瞳孔，瞬间没了脾气。 或许是之前战斗的缘故，楚明瞳孔的伪装已被破坏，恢复了那冰冷的灰色。 盯着那双灰瞳，学子忍不住地点点头，转身向洞口跑去。 楚明的举动被沉兮三人看在眼里。 理解楚明性情的他们，明白其敢留下来定是有所把握。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是，抓紧时间逃离此地，寻求支援！ …… 沉兮等人与学子的离去，令楚明微微颔首。 他看向逐渐靠近的羊角巫魂，战意冲天。 血纹，现。 楚明手段尽数，紧握藏刀，率先向羊角巫魂发动了攻击。 看着向自己攻来的弱小之人，羊角巫魂一愣，随即露出玩味一笑。他没有刻意闪躲，只是站在原地，任由楚明挥刀向自己斩来。 看到此景，楚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已经发现羊角巫魂的魂丹所在，说不定能一击命中！ 身影如风，楚明手握藏刀向羊角巫魂脖子看去，可就在要接近之时，角度一变，向其左腹砍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羊角巫魂一凛，不知道楚明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为之。 那个地方，正是他的魂丹所在之地。 随着藏刀越来越靠近羊角巫魂的左腹部，他随之感受到一股寒气逼人的刀气。 刀气凌厉，尚未靠近就让羊角巫魂毛骨悚然，下意识地侧身，放弃最初硬接这一刀的想法，选择了躲避。 楚明怎会放过这绝好机会，他挥刀的速度突然增快，在羊角巫魂完全躲开前，砍在其左腹之上！ 呲啦—— 藏刀带着难以抵挡的锋芒，划破羊角巫魂的皮肤，向着深处魂丹而去！ “你竟然呢知道我魂丹位置！？” 羊角巫魂尖叫，使出全力移动身躯，最终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楚明此次攻击。 不得不说，灵海修士速度的确非凡，即使楚明的刀已砍入皮肤，竟还是让其逃离了。 拉开距离，羊角巫魂心中升起后怕。 他目光落在藏刀之上，“这究竟是什么刀？竟能砍破我的魂体！” 楚明不语，看向羊角巫魂左腹处的刀痕，流露出遗憾之色。 “找死……” 楚明的态度令羊角巫魂恼怒，他低骂一声，抽出背后战马刀的同时，身上煞气蓬发，形成滚滚黑雾。 这一次，羊角巫魂没有任何的留手，全力以赴地向楚明攻去！ …… 第一百五十章 生命的代价，霜天晶 在磅礴煞气包裹下，羊角巫魂挥舞斩马刀而来。 楚明以藏刀挡之。 嘭—— 只是一个照面，楚明被震退十来米，手脚发麻。 这就是灵海，尚未使用灵力发动巫术，仅以肉身就将楚明死死压制。 “在我煞气下还能保持清醒，以你引魂中阶的实力来说，还算不错……” 羊角巫魂语气极为放松，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保护好自己魂丹，楚明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面对敌人的赞美，楚明无动于衷，灰瞳闪过精芒，灰色煞气缓缓流出。 沐浴煞气，楚明站起身，“恕我直言，你的煞气，算不得什么……” 羊角巫魂被眼前之景震撼到，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一个人类竟然拥有堪比他灵海大成煞鬼的煞气，这说出去谁信？ “你……你一个人类怎会拥有如此煞气？”，羊角巫魂口吃道。 楚明轻笑，“这就惊讶了？更让你惊讶的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羊角巫魂一个闪烁来到楚明身前，高举斩马刀，向着楚明横腰斩去。对于眼前这个人类，他内心深处升起一丝忌惮，只想赶尽杀绝，以免后患无穷。 宽大的斩马刀划破楚明身躯，可还不待羊角巫魂嘴角上扬露出微笑，那道身影逐渐模糊，消失在了眼前。 残影罢了。 有了煞气的加持，楚明的力量再度提高！ 羊角巫魂心中一怵，心有所感地看向一方。 那边楚明持刀而立，罡风、煞气、血雾围绕其旋转流动，宛如一头人形凶兽，呲牙咧嘴，露出了狰狞獠牙。 “你的速度提高了许多……”，羊角巫魂轻声道。 楚明冷然，“我说过，还有令你吃惊的事。” “是么……” 羊角巫魂呢喃，眼中杀意愈发的浓厚，再度攻去。 楚明双手持刀，全力对抗，竭尽全力地为沉兮等人争取逃离时间。他心里明白，他不是羊角巫魂的对手。此刻羊角巫魂只是单纯以魂身之力与他在对抗，尚未使用任何巫术。 恶灵之中，除了贪鬼，其余鬼的魂身与同境人类肉体硬度极为相似，这意味着楚明在破空巅峰就已经拥有堪比灵海大成的肉身强度。 当然也仅仅是肉身匹敌，毕竟就算楚明玄气再浓厚，同灵力相比，终究不可与之匹敌。 灵海与破空的鸿沟，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 与此同时。 沉风通过羊角巫魂的双眼，已经感知到另一边战场的情况。 熟悉的灰瞳，熟悉的横刀，这让正与肖骁等人对战中的沉风眉头紧皱。他自信地认为，那个喝下紫琼天炎的男子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对于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沉风没了与肖骁等人交手的耐心，他向羊角巫魂送去一个指令，命令其回来助自己迅速解决战斗。 此刻的沉风，急于去求证一件事情。 …… 得到命令的羊角巫魂骤然停止了进攻。 他多看了楚明几眼，驾驭灵力冲天而去，向沉风战场飞了过去。 羊角巫魂突然离去，令楚明不明所以。 身心疲惫的他立刻将血纹解除、煞气收回，然后直接半跪在地，喘息起来。 战斗左右不过百来回合，可楚明体力几乎已经耗尽，倘若再与羊角巫魂交战一会儿，他可能真的会被其手中斩马刀横腰斩杀。 “看来，肖骁他们给予沉风很大的压力，以至于沉风不得不将巫魂唤回助阵……” “我也得赶紧离开，灵海的战斗，的确不是现在的我能插手的……” 分析完毕，楚明站起身向沉兮他们追去。 可还没等他走多远，一道人影从空中砸在他身旁，形成一个大坑。 楚明几步跨去，发现坑中躺着的，正是已昏迷不醒的鲁沫。不待他询问，又是两道轰隆声接踵而至。赵琛与洪空的身影砸在不远处。 赵琛二人伤势较之鲁沫还要厉害几分，浑身散发着浓浓煞气，显然是因被煞气侵扰了心神，以至于受到重创。 楚明来到赵琛旁，“还活着吗？” 赵琛睁眼，虚弱无比的他不答反问：“学子们还剩多少……” “不到十人。”，楚明回答。 赵琛自嘲一笑，“快，带学子们快逃。沉风已跨入灵海大圆满，我们四人不是他的对手，肖骁也拖不了太久……” 话尚未说完，赵琛喷出一口血，同肖沫与洪空一样陷入昏迷。 楚明闻声向战场看去，发现果真如此，肖骁正被沉风死死压制，其身上伤口众多，如若不是以冰暂时冻住，只怕早已因流血过多而倒下。 事态的严重已不容楚明再多加逗留，他向赵琛点了点头，开始逃离。可刚起身，楚明眼中闪烁犹豫，竟又蹲下来为赵琛等人祛除煞气。 无论赵琛三人之后是否还能活着，他总要在离开前做些什么。 煞气消除，赵琛三人气息平缓了不少，倘若再得到及时治疗，想来很快便会恢复。然而楚明可没有空再去顾及三人，他现在自身难保，于是转身离去了。 …… 巫魂相互牵制，肖骁与沉风单打独斗。 此时，肖骁身上的灵力已经冷到刺骨，面结冰霜，仿佛身陷冰窖之中。 “我说了……你过不去。”，肖骁口吐寒气，对着沉风轻声道。 沉风漠然，“你这残躯又能拖我多久？你应当知道，一切早已注定。你们，逃不出去的……” “嘿……”，肖骁突然一笑，“逃不逃的出去总要试一试，鹿雪川尚且能为书院学子们拦住你之巫魂，我又何尝不能？” “你这是在找死。”，沉风眸子冷冽道。 “沉风，想要杀我，得用真本事。否则我可以拖你很久，直到鹿雪川他们出去……” 肖骁咧嘴，用话语刺激着沉风。 沉风不语，身上灵力愈发的炙热，似在凝聚着什么。 肖骁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解开了冰封伤口的寒冰，任由鲜血落下。 肖骁深知自己拖不住沉风，他只想多消耗些沉风的灵力，使得沉风速度会大幅度下降，这也是为了帮书院学子争夺更多的逃跑时间。 “既然你找死，我便满足你。南瑜书院中，你肖骁是为数不多可以入我眼之人……” 说话之际，沉风炙热的灵力布满手中长剑之上，“我会用我最强一剑，送你一程，以示我的尊敬。” 肖骁微微颔首，寒冷的灵力化为雪花，当空飘下。 与之前的不同，这一次的雪花红得耀眼，融入了他的鲜血。 “纵然你我修为有别，但我发誓，定会挡下你这一剑……” 肖骁嘴中呢喃之际，眼中爆发白芒，“沉风，这是我自创的巫术，也是我最后的攻击……” 话音落下，漫天鲜红的飘雪在寒风的席卷下向沉风冲去。 沉风一凛，举剑破法，“沉家九剑决——迎神。” 剑光闪耀天地，剑吟响彻云霄，沉风化为一道刺眼白光冲入雪花长河之中。 锵锵锵锵锵—— 迎神剑后又是五声剑吟，沉风持剑划破无数雪花来到了肖骁不足一丈处。 看着脸色苍白的肖骁，沉风淡然道：“可惜，你挡不住我的剑。” 肖骁虚弱的脸，嘴角莫名上扬，“是么……” 沉风心头一紧，眉头紧皱，向四周看去。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被他砍碎的雪花并未落下，而是漂浮在他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封印！ “沉风，早听说你的剑只有六剑，原来是真的。你的剑，后力不足了……” “哈哈哈……” 肖骁大笑，他猛地抬手对着沉风一握，“霜天晶。” 咔嚓咔嚓—— 四周粉碎的雪花在这一刻爆发出赤红之光，顷刻之间变为无数寒冰，融为一体化为擎天冰柱将沉风冰封在其中！ 血红的冰柱冲天而起，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沉风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天地安静了，只剩下飘雪与血红冰柱。 冰柱内，沉风保持着惊愕的神情，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冰柱前，肖骁盯着其内的人影，“我赢了……” 呢喃完，肖骁闭目，彻底失去灵力地从空中垂直落下，砸在地上。 肖骁看着天上飘下的雪，露出一丝微笑，仔细感受着雪落在脸上的冰冷感。 他盯着上方，似乎想要再看看天空，然而上方有的只是岩石…… 眼中神采逐渐消失，肖骁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天上的雪骤停，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片，缓缓飘落。 其中一片雪花飘向远方，被风吹着顺斜坡而上，最终落在了楚明脸颊之上。 脸上的冰凉令奔跑中的楚明脚步一滞，心有所感地回头望去。 斜坡下方的空间，十分安静，没有之前的战斗声，显然胜负已分。 “肖骁……” 楚明轻声念着其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凄凉意，转身继续向上奔跑。 楚明明白，肖骁或许已经遇害。 对于此，楚明意外地感到心有些痛，却也不敢过多停留。 他内心明白，只有带着书院学子们安全离开，才不算辜负肖骁他们的付出。 …… 肖骁死去不久，庞大的血色冰柱发出“嗡嗡”声。 伴随一声巨响，冰柱轰然崩塌，沉风的身影从空中缓缓降下，站在肖骁之前。 沉风的气息虚弱了许多，为了更快地逃离冰柱，他不得已将羊角巫魂收回。 沉风看着地上肖骁，沉默不语。 他与肖骁未曾见过面，只是听说过书院有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存在。 沉风由衷地敬佩肖骁这个对手，他的胜利更大原因是修为使然。肖骁能以灵海大成同他战斗至此，已是极为的难得。 更重要的是，肖骁最后这一招“霜天晶”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面对死亡时候的恐惧。 沉风自问，倘若肖骁是以灵海圆满用出此招，恐怕此刻倒在地上的便是他了…… “你说得对，你赢了……” 沉风目光从肖骁身上移开，“肖骁，谢谢你让我明白，我必须尽快拿回沉家九剑诀的最后三剑……” 说话之际，沉风一踏，灵力御风，顺着斜坡而上，追逐楚明等人而去。 …… 楚明的速度本来就快，尽管刚才的大战消耗了他的体力，但凭借着出色的恢复力，很快就追上了沉兮等人。 矿场隧道中，沉兮三人看到楚明安全追了上来，本皱着的眉头瞬间展开。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跟上来。”，沉兮笑道。 楚明微微点头，眼神打断了欲开口的屠苏、齐海二人，他凝重万分地开口道：“快出去。” 从其表情，沉兮三人了解到了事情的不对，于是问道：“肖骁、赵琛他们呢……” “或许，全部死了……” 楚明平静地述说着这件事情，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沉兮三人不语，闷声继续向前。 跑着跑着，身后传来破空声，引得楚明四人回头看去。 后方，沉风御风而行，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来了……” 楚明脸色黑到了极点，心乱如麻。 相比于一年前，他已经成长了许多，用质变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可这些成长，在眼下看来却有些可笑。 和当初一样，他依旧不是沉风的对手，甚至在其看来，他这点实力依旧不值一提。 …… 敌人实力远超自己，一时也不可能想出一个办法。 楚明将藏刀握在手中，再默默将涂抹了腐血液的银针取出。 他看向沉兮三人，“你们三人先走。” “师弟，那是沉风……我陪你留下。” 屠苏停下脚步，取出千里通丢给了沉兮。 沉兮并未听从二人所言，刚接住千里通，立马又丢了出去，交给了一位书院学子。 “你们拿着千里通逃出去后立马联系屈院长，让他速来救人。” 那书院学子一怔，“鹿姑娘，你们呢？” 沉兮不答，与齐海一起站在楚明身旁，用行动回答了书院学子所问。 书院学子眼中充斥着血丝，重重点头，同其他人向外跑去。 与此同时，沉风落在楚明四人身前。 【二测数据很不理想，希望各位多多支持下，投投推荐票之类的，感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愤怒是很可悲的情绪 无视沉兮三人，沉风目光落在楚明身上。 “你是谁？” 问题很直接，让沉兮他们这才发现，楚明瞳孔上的伪装，没了…… 楚明自然不会回答。 他盯着沉风，反问道：“肖骁呢？” 沉风眸子冷了下去，灵力流出，打算以武力逼迫楚明开口。 “我会让你开口的……” 说话的那一刻，沉风持剑而动，御风袭来。 强敌来袭，楚明与屠苏、齐海不退反迎。 楚明为主攻，屠苏二人为辅。 至于沉兮，她向后退十步，从藏物空间中取出一架七弦琴，盘膝弹奏起来。 伴随着沉兮十指动，楚明明显感到沉兮魂力顺着琴声由四周向沉风攻去。 “琴音附带魂力，以此来攻击？”， 楚明眸中闪过喜色，“这就是二先生教给沉兮的，截然不同的魂力运用方式……” 沉兮独特的魂力攻击，让楚明内心升起一丝希望。 通过感知沉风此时的灵力强度，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其消耗巨大，不似先前那般无可匹敌。 如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或许还有获胜的机会。 心中重燃战意，楚明挥刀对敌的同时，等待沉风露出破绽。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丢出手中夺命银针。 …… 沉风的手中剑细长，看似平平，却可以抵御半步道宝的藏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难看出那其貌不扬的剑却也是一柄神兵利器。 只是几个回合下来，楚明身上已经挂彩，有鲜血流出。 两人的实力差距过于巨大，即便有藏刀在手，楚明也只有挨打的份。 好在沉风先前与肖骁四人对战，消耗颇为巨大，否则只需要简单数个呼吸，楚明就得败下阵来。 当然，这也得多亏有着屠苏、齐海还有沉兮的帮助。 尤其是沉兮，她实力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御魂初阶的力量借着琴声完美展现，甚至将御魂中阶的沉风暂时压制住。其中有沉风历经大战，以至于身体虚弱的原因，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沉兮的强大，毕竟二人修为的差别也是巨大的。 一切都向着楚明心中所想进行着，可给予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短时间之内多次催动满江红血纹与煞气，这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倘若再继续下去，只怕身体会扛不住，直接爆裂开。楚明确定，即便黑玉再强也不可能让他爆裂开的身体，死灰复燃。 …… 又与沉风对撞十来回合，楚明除了表面散发血色雾气的伤痕，体内亦开始大出血，而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沉风的感知。 沉风轻声道：“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打下去，会死的。” “我的身体怎样与你无关，再说，如若我不战，你会放我们离开吗？”，楚明强忍体内剧痛，回应道。 沉风摇头，“此地秘密不容泄露，你们走不了。” 楚明冷笑，“可惜，你的愿望落空了，想来现在书院学子已经出去，并将此地之事告诉屈院长了。” 沉风拉长声调“哦”了一声，反问道：“你以为，我在这里陪你们玩那么久是为什么？” 楚明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出口说些什么，洞口的方向便传来了惨叫声。 不用想也知道，书院学子全部阵亡。 沉风轻笑，手中剑与楚明藏刀对撞，借着反震之力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四人身后传来“呜呜”声，羊角巫魂的身影出现在了楚明等人身后。 趁着四人注意力分散之际，伴随一声剑吟，沉风身影一动。他挥剑在屠苏、齐海胸口处留下狰狞伤口，令二人晕倒在地，随后又一剑将沉兮手中琴弦挑断，使得沉兮无法再动用琴声骚扰。 “师兄！” “沉风！我要你死！” 楚明反应过来，愤怒不已，想要挥刀攻击。然而由于他情绪波动太大，牵动体内伤势爆发，无法再维持血纹。这突如其来的虚弱感令他双腿颤抖，直接跪了下去。 无法挥刀，楚明也未放弃，将手中银针对准沉风胸口丢去。 这样明目张胆的偷袭，结局可想而知。 沉风身法如风，淡然侧身，很轻松地躲开了楚明的偷袭。 与此同时，沉风那柄沾满鲜血的剑，稳稳放在楚明脖子之上。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风双眸深邃，盯着楚明的脸庞上因战斗而泛起倒皮的伪装，“唔……真是精致的人皮面具。” 说话间，沉风伸手将面具撕下，露出了楚明本来的面目。 尽管沉风早有所料，可还是有些错愕，“果然是你，那一日，你竟然没死！？” 楚明回道：“很失望吧？” “失望谈不上，大难不死那是你的本事，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沉风笃定楚明能活下来，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很好奇是怎样的秘密。 “可惜，我不会告诉你。”，楚明咧嘴，“那是一个任何人知道了都会眼红的秘密。” 沉风蹙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楚明口中的秘密很感兴趣。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或许只是楚明为拖延时间而编造的理由。 沉风淡淡道：“如若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待我杀了你后自然会知道。” 沉风灵力覆盖手中剑，动了起来。这一次他要将楚明头砍下，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楚明还能不能活。 “你不能杀他！” 远处的沉兮叫出声，令沉风看了过去，“这个声音……原来你也在……” “不错。”，沉兮扯下自己的面具，道：“如若你杀了他，你这辈子休想得到完整的九剑诀！” 提起沉家九剑诀，沉风眼神凛然，内心犹豫。 此事对沉风而言极为重要，完整的沉家九剑诀是超越天品的剑法，换而言之那是道法！是只有苦作舟那等大能才可完全发挥其威力的道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原因。沉风经过与肖骁一战，必胜的决心有些动摇，他需要完善九剑诀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应对之后的大战。 待临曲给予南瑜时间一到，无论南瑜是否会对西赋发动攻击，沉风都会率先挑起战争。若南瑜攻来，他助南瑜，如若不来，他则率领林曲攻打岁星门，取而代之。 沉风与所有人一样在等那一天的到来，岁星门太上长老等人努力修炼增长实力，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双方没有能一锤定音的人物存在，静待大战的来临是双方最好的选择。岁星门太上长老想借机突破灵海巅峰，而沉风同样如此。 沉风对于自己天赋极为自信，他坚信自己可以在战争爆发之前到达苦作舟，届时就可以发挥沉家九剑诀完整的力量。 只有掌握了绝对的力量，沉风才可以不用再听从临曲国主的命令。 他只会相信自己，不会全权把未来交给他人。 …… 思忖片刻，沉风剑上灵力退散。 他看着沉兮，“大房老祖手里有第七剑，是你给的？” 沉兮颔首，“是，只要你放我们走，我将第八剑给你。有了第八剑，二房……” “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沉风出声打断，冷冷道：“二房与大房之争是老一辈无聊的信仰之争，从未被我看在眼里。待我成为苦作舟之时，我便是沉家。所以，你最好别用这种小把戏糊弄与我……” 沉兮缄默，数个呼吸后开口道：“你想怎样？” “把剩余的两剑给我，至于第七剑，我自己去取。”，沉风道。 沉兮双手攥紧，不知道是否该答应。如若将两剑拿出，沉风依然选择下死手，他们只能沦为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我怎么确保你不是在骗我？”，沉兮问道。 沉风漠然，“你除了选择相信，还有其他选择吗？” 正如其所言，沉兮别无选择，她只能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沉风露出一丝微笑，低头看向楚明，“你的运气真好，又捡回一条命。” 说话间，羊角巫魂从远处走来，代替沉风看住楚明，防止其突然发难。虽然楚明已彻底失去再战之力，但还是保险点好。 沉风走到沉兮面前，轻声道：“我知你魂力已达御魂，但希望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如若你趁我取剑印之后发动攻击，我保证会在下一刻砍下他的脑袋。” 沉兮闻言看了过去，那边羊角巫魂手持斩马刀，放于楚明脖子之前，随时可以取走其的性命。 看到此景，沉兮叹息，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耍小聪明。 沉风满意一笑，随后抬手放在沉兮额头。随着他闭上双眼，其魂力进入沉兮大脑，很快便发现了两道剑印的位置。 剑印乃是祖宅那位摄魂巫所留，除非沉兮自愿，否则沉风是不可能取走的。 沉风心知此事，所以即便内心激动不已，也未轻举妄动，等待沉兮自主将剑印剥离，交给自己。 剥离剑印的过程对于沉兮来说，极为的漫长与痛苦。消耗了整整两个时辰，两道剑印才从沉兮大脑分离出来。 沉风见状，以魂力包裹住剑印，将之带离。待剑印进入大脑，他当即明白第八剑与第九剑的剑诀是何。 沉风大喜，暗道只需要回去从大房手中夺过第七剑，他就可以拥有完整的九剑诀了。 “我已经遵守承诺，该你了。” 沉兮此时极为虚弱，提醒到沉风。 沉风不语，向着远处的羊角巫魂微微点头。 羊角巫魂残忍一笑会意，举起斩马刀向楚明脖子上砍去！ 沉风他选择撕毁诺言！ “沉风，你！？” “等等。” 两句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句是沉兮的，而后一句是沉风的… 对于沉风忽然喊停，沉兮有些错愕，看向其。她只见沉风眉头紧皱，似陷入思考。 数秒之后沉风眉头舒展开，露出一丝微笑，向着羊角巫魂招手。 羊角巫魂点头，化为一阵烟，回归沉风身体。 “我的确不是什么信守诺言的善男信女，但今日我可以破例遵守一次承诺……” 沉风转身，朝着水晶方向走去。 路过楚明之时，沉风看着其满脸的憎恶，于是脚步一顿，“你知道吗，在多年前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愤怒。愤怒是因为自己太弱，幻想能将对方踩于脚下又无能为力，这是很可悲的情绪……”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变得成熟一点，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能如狗一般，向我投来愤怒的眼神……” “你太弱了，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也令让我提不起杀你的兴趣……” 声音回荡在山洞，沉风的身影却已消失于黑暗之中。 楚明并未因为沉风离去前侮辱之言而感到恼怒，相反地，他陷入了思索。 是的，如若他足够强大，肖骁他们怎会丢掉性命；如若他足够强大，屠苏与齐海怎会重伤至此；如果他足够强大，沉兮又怎会以剑印换取他的性命…… 一切的一切都正如沉分所言，他太弱了，弱到什么都保护不了。 就在楚明发呆之时，沉兮悄然走来，安慰道：“你别听他的，他只想让你感到愧疚，阻扰你修炼。” “放心，我不至于那么脆弱。” 楚明站了起来，向屠苏与齐海走去。 经过仔细检查，楚明发现二人昏迷乃是因为止血过多。二人胸口的剑伤固然可怕，但并没有生命之危。 楚明松了口气，用仅剩下的玄气为二人止血，疗伤。 …… 做完这些，楚明在书院学子尸体中找回了千里通。 他将千里通丢给沉兮，“你出去通知院长。” “你呢？” 楚明看向沉风离去的方向，“总要有个人为他们收尸才行……” 闻言，沉兮瞬间明白，眼神暗淡下去。她朝着楚明微微点头，手持千里通，向矿场隧道外走去。 楚明原地发呆数秒，转身向神秘水晶，缓步而去。 …… 沿着斜坡而下，楚明很快发现了石坑中的赵琛三人。 依旧没有动静。 楚明意有所料地叹息，直径走到最近的洪空面前，弯腰准备将之从坑中抱起。不曾想，他刚一上手，本没了呼吸的洪空突然惊醒。 “呼呼呼……” 洪空大口喘气，目光有些警惕地看着四周，“沉风走了吗？” 楚明一怔，缓缓点头，“你不是……” “一些凡间的小把戏……” 洪空说话间，从自己体内扯出几根微不可见的细针，“南瑜有些奇人异士，他们修为虽不行，但却精通遁术，这龟息术正是我机缘巧合所学。” 说话间，洪空看向楚明，他微怔，“鹿雪川，你的眼睛……” 楚明不在意地摆手，“使用巫术的后遗症，等下便恢复正常了。” 洪空了然。 楚明眼中闪烁光芒，说回刚才话题，“你这龟息术，赵琛他们是否也会？” 洪空点头。 楚明立马朝赵琛跑去，发现正如洪空一样，赵琛身上也插着几根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银针。 第一百五十二章 荒漠，月光，无言 楚明将银针拔出。 下一瞬，赵琛猛地睁大双眼，倒吸口气，苏醒过来。 “我还活着……”，赵琛喃喃，有些不敢相信。 洪空将鲁沫唤醒，与之搀扶着走了过来。 洪空道：“我苏醒时候战斗似已经结束，四周极为安静，只能听见向我等走来的脚步声。当时的我灵力已经枯竭，无力再战，只有用龟习术装死……” 鲁沫、赵琛赞同地点头，表示他两与洪空遭遇情况极为相似，不得已使用龟习术保命。 三人沉默片刻，赵琛疑惑道：“昏迷之前，我明明记得我等身受煞气之毒，可刚才短暂苏醒之际却发现煞气不见了……” “我也有此疑问，我们应当必死无疑的……” 说话间，三人把目光看向楚明，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楚明微微摇头，然后将后面所发生的事情略作修改地讲了出来。他隐藏自己一行为何还活着的秘密，把功劳全部归功于赵琛等人。 听完后，赵琛三人再一次默然。 缓和了下心情，赵琛轻声道：“所以，书院学子们只剩下你和鹿雨兮了……” 楚明“恩”了一声，“我与家妹修为要高些，跑了出去，并用千里通请求院长速来支援。直到确定沉风已经离开，我才敢走进来。本来是想，至少也要把你们尸体带回去……” “谢谢你，鹿雪川。” 赵琛露出一丝艰难的微笑，随后低声道：“沉风他太强了。在他同巫魂共作战情况下，我们三人也与之一战的能力都没，只有肖骁他可以……” 话到一半，赵琛一怔，连忙看向四周，“对，还有肖骁，他人呢？！” 楚明看向斜坡下方，“当时你们空中作战，你们被打飞过来。这样看来，肖骁或许在下面……” 赵琛闻言，强撑身子站了起来，“走，我们下去。” 洪空蹙眉，“是不是等院长大人到了再……” “再什么？还要等个屁！？” 赵琛忍不住地咆哮，瞬间又发现了自己语气的不善，强忍怒气地解释道：“抱歉，我只是觉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着，赵琛迈着颤抖的脚步，向下方而去。 楚明见状，同洪空二人连忙跟上。 …… 水晶闪烁赤红之光，还是那般美丽。 在水晶上，有一块结冰之地，那里肖骁静静躺着。 “肖骁！“ 赵琛情绪有些激动，半跑半爬地来到肖骁身边。 肖骁的身体已经僵硬，失去了呼吸，其胸前还有数朵尚未完全融化的血色雪花与碎冰。 “喂……” 赵琛呼吸急促，轻轻推动肖骁冰冷的身体。 没有反应。 赵琛吞咽下口水，回头看向洪空，“洪空，你早年间学过一些古怪之术，我们龟习术都是你教的！你快来看看，肖骁是不是也用了类似的秘术。” 洪空不动，只是静静看着。 “你愣着干嘛！！快来看看！”，赵琛嘶声咆哮。 咆哮完，赵琛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知道眼前的肖骁已是一具尸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你永远都要在我前面！？” “我们还没比完，你怎么能……” 赵琛自言自语，怒气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昏倒在地。 看到此景，楚明上前查看。 经过检查，楚明看向洪空二人，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昏过去了……” 洪空二人走过来，合力将赵琛搀扶起来，“我们带着他走，鹿雪川，劳烦你将肖公子带上。” 楚明颔首，抱起肖骁的尸体。 就这样，五人原路返回。 氛围极为沉重，皆不语，唯有脚步声。 …… 一路走至隧道，地上不时有着书院学子的尸体。 洪空与鲁沫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悲意，不愿多看。通过尸体的伤痕，他们推断得出楚明他们经历了什么。 将赵琛与肖骁带出矿洞，楚明与洪空二人折返多次，把隧道中的书院学子尸体带出。至于更下方水晶处的学子尸体，他们已无能为力。 无论是洪空二人还是楚明，早已到达自身极限。 …… 待把尸体带出，月已中天。 矿场位于绿洲与平沙交界地带。 洪空与鲁沫坐于树下，闭目疗伤。一侧，五六具尸体静躺于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楚明、沉兮还有苏醒过来的屠苏齐海二人横坐草地，他们望着前方无尽荒漠，沉默不语。 许久许久。 沉兮率先开口，“他似乎并不怕我们把此地的事情说出去。” 楚明深思，轻声道：“不是不怕吧。如若真的不怕，也不至于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那最后为什么没杀我们……” 沉兮摇头道：“我不信真的是为了遵守诺言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他应该是笃定院长不会把此事公开出去。”，屠苏分析道。 听到此话，楚明眼前一亮，似抓住什么东西，低头沉吟不语。 沉兮见状，有些云里雾里，皱起眉头。 趁着这个机会，屠苏把屈道所为讲了出来，沉兮得以知道沉家原来身陷如此危险之地。 “这是大房的决定，还是二房的决定？”，沉兮问道。 楚明抬头，“对于外人来说，谁的决定并不重要。不过太上长老愿意收你为徒，想来这是二房的决定。” “难怪大房老祖迫不及待想要从二房手中夺回控制权。倘若大战爆发，不管最后输赢是谁，沉家都将背负“叛徒”的名号……” 沉兮一顿，低声道：“这不是祖奶奶所希望的……” “成王败寇，若沉风赢了，西赋都是沉家的，谁敢说三道四？只不过到时候的沉家，恐怕只剩下二房的人了……”，楚明轻笑。 沉兮无力反驳。 话虽如此，但她知公道自在人心。 “原来，你祖奶奶让你出来，是为了救沉家。”，楚明分析一番，嗤笑道：“不过，这种家族有什么好救的呢？大房并不是真心待你，二房欲杀你。之前你还有剑印这个护身符，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说得很对，之前靠着剑印我还能拖延时间，但眼下……”，沉兮一顿，接着道：“沉风一定会从大房老祖手中夺回第七剑的……” 楚明看去，“所以，可以放弃了。沉家陷太深，你救不了了。” 沉兮不语，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那张白皙的脸庞洋溢着犹豫与伤痛。 楚明内心叹息，有些心疼沉兮。 他明白，沉兮被“家族”两个字拴得太死，肩负的东西太多。 …… 没过多久，随着远处传来破音声，屈道与三先生从天而降。 感知到此，洪空二人睁开了双眼，楚明等人起身靠了过去。 “院长，先生。”，众人行礼。 屈道“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书院学子尸体上，“都在这里了吗？”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楚明走出来回答道：“还有些在矿洞深处……尚未带回。” “哎……”，屈道忍不住叹息，“没想到肖骁也……” “肖兄是为了掩护书院学子逃脱，才……” 说话同时，楚明暗自看向三先生，惊愕地发现其对于肖骁的死并未表现出什么，神情自始自终波澜不惊。 屈道看向三先生，“你带着他们先回书院，我留下去看看里面水晶为何物，至于其余学子尸体，我会带回的。” 三先生拱手，以灵力包裹众人，欲带所有人离开。 洪空忍不住问道：“院长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屈道脚步一顿，“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回去后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此地的情况，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洪空二人皱眉，却也不敢多问，点头称是。 随着屈道独自走进矿洞，楚明等人在三先生灵力帮助下，御风离开。 …… 荒无人烟处，三先生尚能带众人与尸体空中赶路。 但待至人口密集处，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众人只得找了几辆马车，慢慢赶路。 在第五天，赵琛苏醒了过来。情绪稳定了不少，但还是极为失落，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吵闹，显然已经认清现实。 事实上，赵琛的反应让楚明有些错愕，从之前种种来看，他本以为赵琛与肖骁是敌对关系，可现在看来两人间似乎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抱着内心困惑，楚明询问了洪空二人。 从二人口中得知，原来赵琛与肖骁在儿时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他们一同学习，一同修炼，最后一起进入了书院。 因两人性格有别，进入了不同的学院。 起初二人还是一如既往，关系极为融洽。可随着肖骁天赋的展露，二人实力逐渐有了差距，这让内心骄傲的赵琛难以接受，开始暗自与肖骁较劲起来。 这一比，就是二十年。 肖骁做什么，赵琛就会做什么，誓要比其做得更好。 然而可惜的是，赵琛每一次都落于人后，导致他心态愈发扭曲，成了楚明之前看到的模样。 可现在呢？ 随着肖骁的逝去，赵琛内心执念烟消云散，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再盛气凌人，只是坐在马车窗边，看着远方发呆，一言不发。 楚明看在眼里，不知如何相劝。 从赵琛的表情上，他看出了懊悔。 或许再给赵琛一次机会，赵琛定会收起自己的好胜心，好好与肖骁相处。 只是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心痛？ 楚明四人回到书院，遵照屈道的指示，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矿场中所发生的事情。 对于屈道的想法，楚明死人能猜测到几分，所以选择不说。可他们理解，赵琛却咽不下这口气。 刚开始，赵琛还能压抑住心中怒火，静待屈道的归来。 可随着屈道次日归来，却依旧毫无表示，这让赵琛彻底坐不住，找上门来。 赵琛虽然有公子之称，但毕竟还不是夫子，是没有资格直接造访屈道住所的。 为了求见屈道，赵琛来到了三先生彧白的住所。 …… 屋内 赵琛直接说明来意。 对于其所求，彧白不予回应，只是默默做着自己事情。 静待半天，赵琛终于按捺不住，“先生，肖骁是你门下学子。现在他死了，您就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彧白手中笔一停，继续书写，“你想我怎么做？” 赵琛立马道：“自然是挥兵南下，讨伐西赋，让其交出贼子沉风！” 彧白叹息，放下手中笔，抬头看向赵琛，“你可知洞内传送阵是何人所铸？” 赵琛微微皱眉，心有答案，却不言。 “是临曲。”，彧白继续发问，“那你又可知沉风在为谁看守那赤红水晶？” 赵琛脸色难看下去，还是不答。 “依旧是临曲。”，彧白轻声道：“经历那么多，你内心早已有答案。此事涉及深广，你当知道院长令你们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赵琛双手攥紧，“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肖骁是您最爱的弟子，您难道不心痛吗？！” 话音落下，彧白本平静的脸瞬间冰冷。 无形的压迫感向赵琛拍打而去，令其流下冷汗，内心生起一丝惧意。 彧白修为与沉风相仿，当赵琛独自面对，这才知道当时肖骁为他们三人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你知道肖骁是我最喜爱的弟子，凭什么觉得他的死令我不心痛？” “这些天我枯坐屋内，不停写着先贤之文，你觉得是为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彧白猛地将桌子掀翻，站了起来，“因为我在忍，我不能因为自己意气用事，把南瑜数千年的基业葬送！” “把整个南瑜葬送……” 赵琛失神呢，简单几句话，他意识到南瑜似正处于危险之中，于是忙问道：“为什么？” 经过一番宣泄，彧白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道：“如若同你所言与西赋一战，南瑜固然可以赢，但无疑会导致国力下降。这些年，有多少人觊觎我南瑜基业，你可知？” “这其中牵扯很多，我无法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沉风他巴不得两国全面交战。” 赵琛微微点头，情绪稳定下来。 彧白向其缓缓走去，拍着其肩膀，殷殷嘱咐道：“眼下局势不要被情绪左右，若真的想为肖骁报仇，你唯有更拼命的修炼。只有这样，有朝一日，才能手刃沉风。” 闻言，赵琛眼中恢复了以往的锐气。 他朝着彧白三拜，直径离开。 …… 赵琛离开没多久，屈道出现在屋内。 看着掀翻在地的桌子，屈道露出了然之色，“赵琛刚才来过了？” 彧白点头，“恩，学生已经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赵琛很聪明，会明白的。” 屈道“嗯”了一声，盯着彧白，“那你呢？可曾恨我？” 彧白轻轻摇头，行礼道：“不曾，学生说过，愿意陪老师走下去，无论代价是何。” 屈道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恢复，“很好，你我位高，自然要为南瑜未来做些什么……” 彧白点头，扯开话题，“老师您来这里，可已知道那赤红水晶为何物了？” “老夫查遍了南瑜书库，并未发现水晶为何物……” 屈道蹙眉，“就在老夫困扰之际，楚明找上了门，将那水晶的来历告诉了我。” “楚明？”，彧白语气有些感到意外，“他怎么说？” “他说那赤红水晶乃是传说中的天地之灵，只不过是尚未完成形成的胚胎……” “天地之灵？是那只有少数上国才可拥有的镇国龙脉？” 彧白语气极为激动，显然没想到这等旷世奇物竟然会出现在南瑜。激动过后，他脸色逐渐凝重，看向屈道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屈道重重点头，“你和我猜测的一样，或许我们之前都错了。本以为临曲是觊觎我国神兵，原来这龙脉胚胎才是临曲发难的根本原因！” “如此一来，南瑜的情况就更危险了……”，彧白喃喃。 “是……”，屈道沉声道：“本以为倘若神兵在手，老夫便可以让临曲忌惮一二，不至于撕破脸面，可现在看来双方大战在所难免……” 彧白极为赞同道：“龙脉对于上国来说极为重要，那是他们能否跻身强国之列的重要条件。” “龙脉啊……倘若南瑜得此天地之灵，再给予我等数百年时间，何惧临曲？” 屈道摇头叹息，连连感叹时不待我。 彧白思忖一番，说起前线之事，“对了老师，前线的氛围似乎有些紧张……” “有些紧张？老夫安排了足够的军队，怎会发生这种事情？西赋主动进攻了？”，屈道不解道。 彧白摇头，解释道：“是因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谁？”，屈道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违抗书院之令，找死么……” “被沉风杀害书院学子们背后的家族。”，彧白语气无奈道。 屈道一顿，面露难色。 他缓声道：“他们怎么知道学子们是被沉风所杀？赵琛与楚明他们从未在书院提起过此事。” “您忘了，除了赵琛楚明等人以外，还有一个当事人。” 屈道恍然大悟，“你是说……沉风主动透露给他们的。” 彧白点头，面色担忧道：“更可怕的是，已经开始流传有西赋细作潜入书院的谣言了。” 屈道有些动怒，“你手握西赋、南瑜两大情报机构，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学生当然知道，但这一次不一样，放出此消息的是明夫子，动不了……”，彧白道。 “明泰？他都半只脚入土了，掺合这事干嘛？”，屈道有些头疼。 彧白回答：“死去学子中，有明家的人。” 屈道吐出口浊气，轻声道：“沉分不杀楚明他们，原来是为了走这一步，此子想得真远……” 明泰是西院老夫子，所教学子芸芸，多为军中将领。若明泰插手此事，还真不是彧白敢随意下令处置的。 “那现在如何是好？”，彧白求问道。 “这些年来虽暗中将两国大战暂时按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国仇恨积累极深，恐无法轻易抚平军中情绪。他们既然说有细作，你就以细作挑拨离间为由，多拖延点时间……” 见彧白称是，屈道喃喃道：“得让楚明加快速度，看能否早日找到先皇留下的道宝。” 彧白面色迟疑，小心翼翼道：“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但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 与此同时，楚明已经在前往西院碑石的路上。 书院谣言，楚明已经有所耳闻，他固然相信屈道与彧白的能力，不会让他们身份暴露，可为了避免危险，他还是决定尽快完成与屈道的约定，早日离开南瑜。 对于之后的大战，楚明并不担心，他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岁星门。一是他与沉风本就有私仇，二是西赋毕竟是屠苏等人的家。 当然，结果是何，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 西院中的碑石依旧位于扶山一侧。 与东院相同的，共有四座，上面分别写着：贪、煞、痴、厉四字。 表面来看，四座碑石与恶灵有所关联，但事实上与生灵心中情绪息息相关。 毕竟，恶鬼的形成正是因为负面情绪所致。 …… 楚明一现身，西院学子纷纷投来丝丝敌意的目光。 东院四先生鹿雪川的大名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其来到西院碑石，任何人都知道所为何事。 “鹿雪川不是被遣派去骆子礁州院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听说鹿雪川在州院立下大功，使得州院所有人恢复了正常，所以才提前回归了。” “诶，你说的怎么和我听到的不同？“ “那你听到的是什么？“ “我听说是因为书院混入了西赋的细作，鹿雪川只是受命回来接受盘查。” “鹿雪川还需要接受盘查？屈院长门生，在进去之前不就已经被查个底朝天了？” “倒也是，罢了罢了，还是看看这位四先生如何应对我院碑石的考验吧。”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惧则无愧，无愧是为仁 碑前，楚明伫立凝视。 他此刻算是知道，东院四碑更多的是考验一个人的外在，而西院四碑则完全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性。 贪、煞、痴、厉是任何人都具备的东西，只是各有偏向。 学子们通过西院碑石的测试，可以得知自己内心的缺点是何，如此以来，日后再反复进行测验，可以改善自己心性上的缺陷与不足。 这也是南瑜书院声名远扬的原因所在。 只要是从书院走出的人，品行不说绝对端正，但也不会太差。 …… 思忖一番，楚明把第一个测验目标放在贪碑上。 贪鬼，是楚明第一个交战的恶灵，也是与他交集最多的恶灵。 张狗子当着他的面被贪鬼腰斩，而他因为沉风贪鬼巫魂险些送命。 不得不说，楚明与“贪”之一字似乎有着微妙的缘分。 至碑前，熟悉的一番操作，楚明开始了贪碑的测验。 …… 「众生愚昧，多贪财而取危，贪之一字遂生怨鬼」 伴随熟悉的话语响起，楚明睁开了眼。 眼前不远处有一只羚羊，背对着他。 纵然氛围诡异无比，然楚明极为平静，可这番淡然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羚羊转过身，楚明的内心骤然滚烫。 羊还是羊，只是却生着人面，有似眼眸的纹路于腋下，虎齿人爪，声如婴儿在啼叫，眸中闪烁“贪”之一字。 “这莫非才是贪鬼的真正容颜……” 楚明推测眼前生灵的身份，面色有些难受。因为伴随着贪鬼的啼叫，他感到一股由内而外、难以压制的躁动感。 躁动感没有来由，让楚明惶惶不安，焦躁无比，心神不宁。 经过短暂思索，楚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人类升起“贪”念时候的真实感受吗？ “原来，测验是这样……” 说话间，楚明盘膝坐下，开始调整着自己呼吸，试图压下心中的躁动之感。 整个过程并没有消耗太久，随着楚明呼吸节奏逐渐均匀缓慢，其内心的躁动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呼—— 楚明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羊身人面贪鬼。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楚明竟对这形态诡异的贪鬼升起一丝熟悉感，仿佛似在哪里见过。 双方对视，最终羊角人面贪鬼率先移开了目光，他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随着婴儿啼叫声的远去，楚明从贪碑测试中苏醒过来。 “唔，他醒了……”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迅速，这才过去半个时辰。” “快看，碑石已开始浮现流光，排名快出来了。” 四周好奇声不绝，楚明看向碑身。 不出意料的，排名还是第一，等级还是凌天…… 西院学子讨论声不断，极为喧闹，而位于人群中的楚明却极为安静，目光只是盯着排行榜。 在他名字下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肖骁。 直到现在，书院人也不知道肖骁的逝去，皆以为其只是离开执行任务去了。 “肖兄……” 楚明有些惆怅，目中流露杀意，面色坚定道发誓道：“放心，你的仇，我替你报。” 说罢，楚明站起身，走向第二个碑石，厉碑。 厉鬼，他还不曾遇见过。 …… 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形态古怪的生灵。 此时在楚明身前的，是一个白色的人脸面具。 人脸面具漂浮于空，无任何污渍于其上，给人一股空灵之感。 楚明蹙眉，迈步缓缓靠去。 他惊奇发现，随着他逐渐靠近，本洁白的面具上出现点点血印，直至完全被鲜血覆盖。 人脸面具由白变为鲜红，红得可怕，隐隐有些发光。 任何人看到此景，本该觉得瘆人才对，可楚明却没有一丝的紧张或者害怕情绪，有的只有平静。 感知到此，人脸面具上的红色逐渐消退，重归于白。 楚明自知造成杀戮众多，对于他人生死几乎已经麻木，或许无法通过厉碑的测试。 蹙眉微微叹息，楚明闭目结束了此次测验。 …… 回归外界，楚明本打算起身直径离开，可身边窃语声却使得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厉碑的排名上，他的名字竟然名列第一。 楚明发愣，意外于这个结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可以获得这第一之名？ “厉碑的排名并不是根据一个人造成杀戮多少决定的。” 男子声音响起，引得楚明看去。 原来在他接受考验之际，赵琛、洪空还有鲁沫三人已闻声赶了过来。 赵琛朝着楚明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解释。 “厉鬼因人的杀念而形成。杀气与煞气看似相同，本质却有所区别。煞气嗜血，而杀气本质却是恐惧……杀意动恐惧生，这就是厉鬼的能力，仅仅释放杀气便能让人心惊胆战、不战而退人之兵。” “所以，厉碑的考验并不是看谁杀人少，而是看谁能在杀意面前保持本心。” 此番解释令楚明明晰了厉碑的测验目的。 他若有所思，“杀人，不是为杀人而杀人……原来，这才是厉碑想要教育我等的事情……” “喂，鹿雪川。” 赵琛叫醒正在沉思中的楚明，他道：“看着那面具，你可曾内心有过一丝恐惧？” 楚明微微一笑，“不曾有过。” 突然的一笑使得赵琛愣住，他理解般地点点头，算是知道为何楚明能夺得厉碑第一的原因。 那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在经历厉碑测试后露出微笑。 楚明笑了，这说明他心中无惧。 无惧则无愧。 无愧是为仁。 仁者，无敌。 …… 经过这一遭，算是打消楚明离开的念头。 在众人的簇拥下，楚明缓步走到煞碑之前。 正如之前所言的，煞气本质是嗜血，而仇恨是引发嗜血的根本原因之一。 在赵琛看来，刚经历矿场一战的楚明，并不适合此时进行煞碑的测试。 煞气可是会影响人的神志，一个弄不好，很有可能精神崩溃从而沦为活死人。 “鹿雪川，我劝你……” 犹豫再三，赵琛决定出言劝告，可他话还没说完，那一边的楚明已经将书院玉简放在了煞碑之上。 看到此景，赵琛脸色不由浮现出一丝担忧，但很快化为了恼怒。 “他的生死与我何关？可笑！” 赵琛自言自语地骂出声，引来鲁沫、洪空，还有四周学子投来古怪的目光。 感知到自己成为众人焦点，赵琛莫名脸红，“看什么看？是本公子在测验吗？！” 傲娇如若可以增长修为。 那赵琛至少也是个苦作舟的大能。 …… 一场小插曲刚平息，煞碑附近传来惊呼。 赵琛三人看了过去。 从测验开始到现在，只过去不足百来呼吸的时间，而那边楚明却睁开了双眸，这意味着测验已然结束。 “太快了……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洪空语气沉重，内心有些不安。 赵琛点头，“是太快了，鹿雪川这小子怕不是把自己给弄傻了吧？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话之际，三人起身向楚明走了过去。 当他们靠近，楚明并未有任何回应，其神色有些呆滞，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看到此景，赵琛三人不由心头一紧，连忙上手检查，并让学子们去请夫子前来。 西院院长相当于西赋大元帅，其常年在外镇守边境，所以西院大小事务基本由德高望重的夫子们主持。 …… 楚明这般当然不是真的精神受到了重创。 煞碑中的煞气固然强，远超破空能承受的极限，然而这对于拥有堪比灵海大成煞鬼之煞气的楚明而言，算得了什么呢。 经过煞碑的洗礼，楚明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体内封存的煞气全部吸收。自打魂力进入引魂高阶，他对于煞气的承受力又有了提高，眼下正是适合的阶段。 心脏空间中，楚明意识端坐，操控自己的灰色煞气吞噬煞鬼印上残留的煞气。这个过程，楚明已不是第一次经历，倒是熟练了不少，不急不躁地慢慢蚕食。 黑色煞气以往凭借着煞鬼印，还能与楚明煞气抗衡一二，奈何此时煞鬼印已除，没了仰仗的黑色煞气只能选择屈服，最终彻底消失在楚明心脏之内。 吸收完煞气，楚明能感觉到自己实力又有了提升。倘若满江红血印、煞气全开的情况下，他自问可以与灵海小成之人真正交手。 当然，这是对方没有巫魂的情况下。 巫魂的实力，与其主人自身的实力息息相关。 说是主人却有些不恰当，更准确来说是宿主。因为巫魂对于与之按下“尸鬼约”的人而言，是平等互利的关系，并无上下级之分。 巫魂选择有潜力的人作为自己宿主从而提升修为，而人选择强大的巫魂为己所用。 比如羊角巫魂，该巫魂修为是灵海大成，实力较之宿主沉风还是有所不足。碍于巫魂与宿主的关系，巫魂几乎是不可能超过宿主本身修为的，只会跟随宿主的修为增长而增长。 当然万事无绝对，也有巫魂获得某种奇遇，自己修为超过宿主的情况发生。 可这种状况的出现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巫魂也不是傻子，不会选择一个比自己弱小的宿主……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吊葬古棺——山鬼棺 ，一个时辰后。 楚明终于将体内残留黑色煞气全部吞噬，他满意微笑，意识回归。 当楚明双目恢复神采，映入眼帘的是赵琛的脸。 二人极为靠近，仅仅有一寸的距离。 “你干嘛……”，楚明出声，小心翼翼。 赵琛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楚明的眼神已恢复了正常。 他后退一步，“刚才见你魂不守舍，还以为你变成傻子了……但经过王夫子查看，他老人家说你一切正常，只是陷入了顿悟之中。” 楚明了然，点头道：“的确如此，刚才突有感悟……” 赵琛讥笑，“你这煞碑测验结束得这般潦草，也能有感悟？” 不需要当事人回答，煞碑上逐渐浮现出楚明的排名，顿时令赵琛哑口无言。 “怎，怎么可能……”，洪空浮现难以置信之色，“怎么可能有人只用百个呼吸就可以通过煞碑的煞气考验……” 无可争议的第一，又一次。 看到此景，赵琛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脸再度红了起来。他狠狠盯了楚明一眼，总觉得此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楚明摊手，露出无辜的表情。 赵琛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煞碑上，“这破碑也是，怎么今日如此古怪？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才显露出排名……莫非是故意与我作对？” 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赵琛内心的自言自语。 两院碑的成绩向来是立马便会出现，哪有延迟的说法？ 除了煞碑故意装怪，赵琛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事实上，这确实怪不得煞碑。 测验中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是由煞碑中储存的灵力所组成，进而衍变而来。在这片世界中，修为是不存在的，只有靠自己内心去与煞气对抗。 以往测验者，失去修为的辅助，往往很快便会迷失煞气之中，消耗不了煞碑太多的力量。 可楚明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常规。 煞碑它从未见过楚明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测验者。自打测验开始，这位测验者便在不停地吸收它所释放的煞气。 为了给楚明提供足够的煞气吸收，煞碑几乎将储存的灵力抽空，构造出前所未有的磅礴煞气。 奈何，这些煞气对于楚明来说没有任何用，甚至被尽数吞噬。 好在楚明并不能真正带走这些灵力化为的虚假煞气，否则煞碑不知道要沉寂多少年才可以回复正常运转。 可以这么说，煞碑与赵琛一样，都是受害者。 …… 赵琛脸色黑得厉害，令楚明眉头一皱。 “虽然之前有所过节，但毕竟也是一同历经生死的战友……”，楚明内心这样想着，于是面露关切地轻声道：“你脸色不是很好看，是不舒服吗？” 赵琛瞪大眼看向楚明，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你才不舒服，你全家都不舒服。” “你……” 楚明如何能明白傲娇怪的脑回路，他恼怒道：“我为你着想，你不感激便罢了，怎还骂人。” 赵琛不答，站起身让开了路，“赶紧去把最后一个测试完成然后离开西院！” 楚明冷哼，不与赵琛斗嘴，目光落在了痴碑之上。 凝视碑石数秒，楚明脸色几度变化，最终选择转身离开。 “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说你几句就不测了？” “说别人小气前，想一想自己是否小气。还有，我不是不测，而是准备休息一下再来。” “你什么时候来？” “关你屁事。” “鹿雪川，你他妈……” …… 楚明离开西院，回到了屈道居住的别院。 刚踏进院门，屈道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你刚才西院回来？” 楚明微微点头，“贪、煞、历三碑我已测验完毕，只剩下痴碑……” 屈道一喜，忙道：“我观你精神充沛，既然如此，何不一气呵成？” “不敢。” 楚明如实回答，然后心有余悸地解释道：“望向痴碑那一刻，我眼中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奇怪的景象？是什么？”，屈道追问。 楚明盯着屈道双眼，语气极为低沉，“是血，滔天的鲜血……在一片血色中，我看到了一个吊葬古棺。” “吊葬古棺？！” 屈道抓住其中四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可还记得棺椁样貌？！” “不记得了……”，楚明揉揉头，“只是有个声音不停在提醒我，让我不要尝试……” 屈道蹙眉，陷入思忖，原地踱步。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楚明，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再隐瞒什么了。事实上你看到的那个吊葬古棺，就是先皇当年从两院碑下带走的宝物。” 楚明震惊，“您是说，那神秘的道宝竟然是一具棺材？！” “正是……”，屈道点头承认，进一步讲述道：“此事是上一代书院院长临终前告诉老夫的，此辛秘流传数千年，只有每一代东院院长知晓。” “也三先生也不知道么？”， “是的。” 楚明表情一滞，有些不理解，“就算为了保密也不至于如此才对，毕竟三先生早已知道瑜皇道宝与两院碑有关。” 屈道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先皇所留道宝并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并不寻常……” 从语气中不难得知屈道并不愿意在此话题上过多停留，楚明却不愿，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何处不寻常？” 又是一番沉默，思索。 屈道最终慢悠悠开口，“此棺乃不祥之物，当面先皇的死或多或少与此物有关，所以老夫也不愿提及此事……” 说话之际，屈道看向楚明，他想以“不祥”之名逼退楚明，让其不要再询问。 奈何楚明并不吃这一套，他目光有神，死死盯着屈原，一定要得到个答复。 屈道叹息，只得娓娓道来。 “同之前与你说的一样，老夫并不确定先皇留下的道宝是否与两院碑有关，只是偶然因你获得凌天的等级评分才有了些许猜测。就此事之上，老夫并未对你们有所隐瞒……” 楚明缓缓点头，表示理解，换做他也不会把实情全部告诉他人。 屈道话语顿了片刻，继续道：“事实上，老夫不愿吐露先皇道宝，实则也是担忧你不愿相助。正如你现在所知道的，该道宝是一具吊葬古棺……” “古棺来历，书院秘卷也不曾记载，只有上一代院长口头对老夫提及过。此宝由先皇年轻时所得，当时其被人称之为‘巩无常’。” “无常？”，楚明眉毛一挑，“凡间传说中勾人魂魄的恶灵？” “没错。”，屈道解释道：“得此称号，皆因无论走到哪里，先皇总会背着一个棺椁，该棺名为——山鬼棺。” “山鬼棺”三字让楚明有了一瞬的恍惚，好似耳熟。 “山鬼棺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道宝，同时却也是令当时人避而远之的不祥之物。据老院长所言，此棺所到之处血光滔天，必有大灾。起初先皇凭借修为还能镇压山鬼棺一二，可随着此棺吞噬恶灵与魂魄数量的增多，逐渐有些失控。” “为了不再多造杀戮，先皇不得已将此棺封印……” 楚明眸中精光一闪，喃喃自语：“于是，便有了两院碑的存在……两院碑难道是个封印！？” 屈道蹙眉，有些不确定，“根据书院密卷记载，先皇是经历两院碑测验，然后才获得了山鬼棺。两者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老夫并不清楚。再则，这些都是数千年的记载，真实性有待考证。两院碑屹立南瑜多年，真要论先有两院碑还是先有南瑜，只怕现在没有人说得清楚……” 楚明明悟，然后盯着屈道，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管历史到底如何，至少现在看来，两院碑的确像是封印……” “一个，阻止山鬼棺出世的封印……” 话落，气氛有些古怪。 屋内一片安静，屈道打破沉默，“或许并不是，如若需要两院碑皆为凌天才能破开封印的话，这不像是在阻止，更像是在……选择。” “选择”二字，屈道着重强调，语气重了几分。 楚明闻言，不由地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倘若真的是想阻止山鬼棺出世，那还会如此大张旗鼓，巴不得让所有人来参加测验，早日解开封印。 “可……”，楚明面露担忧，“那为何我会看到血光滔天，这可不是什么祥瑞之兆……” 屈道反问：“你现在大可选择不助我取出，但你想过南瑜如若倒下，西赋会怎样？” 楚明不语，内心已有答案。 临曲讨伐南瑜之际，也是西赋内战彻底爆发之时。 南瑜不倒，西赋的敌人或许只有林曲宗，倘若南瑜倒了，那就不一定了…… 楚明全都明白，但有些不喜，他不想因为外力影响自己的判断。 他倔强道：“即便西赋亡了也与我无关，我大可离开此地……” “你可以离开，你的朋友、师兄呢？” “我可以带他们一起离开。”，楚明自信道。 屈道摇头，“楚明，你不了解从小在家族中长大的人。家族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责任，也可能是归宿。你能轻易地离开西赋，但沉兮、屠苏还有齐海却不行。” 楚明面露困惑，皱起眉头。 家之一字对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他理解的家是一个具体的存在，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 在楚明内心，阿公在的地方，便是家。 随后，屈道与楚明探讨了许久。 楚明最终不得不认清现实，纵然他内心万般不愿，也只能选择帮助屈道。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世间唯一，黑白永恒 为了防止楚明所看的“血光滔天”发生。 当晚，屈道召集了东西院所有夫子。 西院院长不在，屈道便是唯一的话事人。 众夫子虽然不明白屈道此举的意义，但还是听从了命令，做好随时意外发生的准备。 对于暗中的布置，楚明并不知道，他一夜未眠，满脑子不停回想着昨日看到的画面。 …… “哎——” 次日，走在前往西院的路上，楚明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放在以往，按照他的性情是不可能答应屈道继续下去的，但此时身不由己，也由不得他。 正如屈道所说的，南瑜不能倒下。可面对拥有苦作舟的临曲，南瑜无力抵抗，一切的希望都在山鬼棺身上。 为了西赋，也是为了沉兮等人，楚明必须帮南瑜取出山鬼棺。 乱想之际，楚明来到了两院碑之地。 痴碑前有无数学子等待，其中包括赵琛、洪空、鲁沫等公子。 他们在书院呆了很久，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几乎没有机会能看到有谁能登顶两院碑第一。 南瑜存在了许久，这一代的天赋算不得什么。过去还有东院肖骁等为数不多的几人可以与上一辈人较量一二，可现在肖骁已经离世，两院碑上的名字很难再发生什么变化。 近数百年内，只有寥寥数人登上过两院碑第一之名，像楚明这样数碑第一的，自南瑜开国数千年以来独有一份。 以往碍于楚明为东院学子的身份，西院学子内心多少有点抵触，但随着楚明战绩越来越显赫，这些西院人没有以往的敌意，看向楚明的眼中只有敬佩与期待。 …… 楚明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他无视了赵琛等公子的目光，来到了痴碑之前。 凝视着痴碑，昨天的画面并未浮现，痴碑安安静静似乎在等待楚明的抉择。 “这种感觉，真烦啊……” 楚明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眉头紧锁，最后竟闭上了双眼。 众人发现了楚明的不对劲，纵然好奇不已，但在赵琛等公子的示意下并未出声催促或打扰。 一群人就这样陪着楚明，直至夕阳落下，银月升起。 皓月当空，楚明终于是动了，他对着痴碑按下七指，开始了测验。 无论楚明怎么推算，终究无法摆脱西赋灭亡一条路。 他别无选择。 为了沉兮、为了屠苏，也为了齐海，他必须帮助屈道获得山鬼棺。 南瑜活下去，西赋才能活下去。 …… 几乎是楚明闭目的那一刻，端坐于扶山之顶的屈道便已感知到。 屈道向一旁的彧白看去，“楚明开始最后的测验了，你命令所有夫子按照计划到达各自位置，开启天瑜巫阵。” 彧白拱手，犹豫再三，轻声问道：“老师，此时开启天瑜大阵会不会早了些？” “你有什么想说的？”，屈道反问。 彧白答道：“学生只是觉得现在开启大阵，只会白白惊动临曲放于我国的暗子，这并不利于我们拖延时间。在学生看来，是否再等等好一些，毕竟您的猜测未必就是对的……或许，先皇道宝与两院碑并无关联。” 屈道颔首，“你的顾虑我知道，你想说如若两院碑与先皇道宝无关，至少我们还能剩下些时间寻找道宝，不至于惊动临曲。” “是。”，彧白点头，“把一切都赌在楚明这里，待临曲那人到来，我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天瑜巫阵只剩下开启一次的机会……” 屈道缄默，权衡利弊之下开口道：“无碍，照老夫说的做吧，老夫有预感楚明他能成功。” 彧白面露惊愕，满怀心事地离开。 彧白很了解自己这位老师，他绝不相信自己老师会相信所谓的预感。 他猜测，楚明定和自己老师私下有着不为人知的交谈，才使得自己老师如此笃定。 “但愿一切无事才好……” 彧白心中默念，同时将屈道的命令通过千里通告知了所有夫子。 夫子们收到消息，当即按照屈道的命令，运用自身灵力，开启了南瑜护国大阵——天瑜巫阵。 一时间，天瑜城四周升起无数流光，向上延伸，似一朵静待开放的花骨朵般将整座天瑜城覆盖。 “这是怎么了？！” “好漂亮，天上的是什么？” “那是我南瑜的护国大阵，已有上千年没有开启过！” “天瑜巫阵？！难道是敌国入侵了？” 天瑜巫阵美得出奇，可城内却人心惶惶，本人满为患的街道瞬间清空，各自归家。 书院内，赵琛等人抬头看着四周流光巫阵，若有所思，然后目光全部聚焦在楚明身上。 天瑜巫阵开启发生在楚明闭目之后不久，要说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 痴碑的考验与前面三碑极为相似。 楚明沉浸其中，一睁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迷雾之中有道人影。迷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给楚明一种不和谐之感，仿佛此迷雾不该出现在这里。 仔细看去，虽然看不清但楚明隐约能看出人影头发霜白，气息宁静，不似贪碑恶灵骇人，也不似厉碑面具血腥。 疑惑之下，楚明迈步向人影走去，可怎么走也走不到人影面前。 “别过来……” 人影说话了。 楚明呆滞，没曾想到人影居然可以与自己沟通，他沉声道：“你是谁？” 人影不语。 这让楚明皱起眉头。 说来或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楚明觉得人影似乎在张嘴说些什么，但他却听不见。 “如若不能说话，你就朝我点点头。”，楚明高呼。 话音落下，人影真的朝他点了点头。 楚明心中一凛，思忖片刻，问道：“你是来阻止我考验的？” 人影点头。 楚明看到此景，一下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这是痴碑的考验，还是真的有人以大法力在向自己传递消息。 只是片刻的沉思，待楚明再度向人影看去，却发现迷雾已经消散，而那道人影也随之失去了踪影。 “那是……” 楚明呢喃，他发现刚才人影站立之处似有留下什么东西，于是快步跑了过去。 靠近一看，地上有着一条碧绿长裙。 楚明闹钟声轰鸣，他认出这是沉兮与自己初次见面时穿着的长裙。 “沉兮……” 楚明喃喃，向着四周大喊，“是你吗？沉兮！” 人影已经消失，唯有楚明自己的声音回荡。 随着声音逐渐变小，楚明眼前愈发模糊，最终被踢出了痴碑测验空间。 …… “等等！” 痴碑前的楚明大吼，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赵琛等人，他的脸黑了下去，当即明白自己已被痴碑认定完成此次测验。 此番神情的变化落在赵琛眼中，自然容易被误解。 赵琛咬牙切齿道：“鹿雪川，别以为你为院长弟子，我就不敢打你。” 楚明不与之争辩，目光落在痴碑之上。 此时，他的成绩已经出来。 第一，凌天。 看到此景，楚明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通过了痴碑的考验？ “那人影到底是谁？ 是沉兮？又或者是痴鬼所化？ 为什么人影让自己不要测验，这是否真的是在传递某种消息？” 楚明内心有着种种猜测与想法，但随着痴碑考验的结束已无法认证。 一想到此，楚明欲再进行一次测验。 可还不待行动，地动山摇，地鸣随之响起。 “地震了！？” “不是，你们快看扶山那边！” 学子们闻声看去，顿时被惊到。 今日的天瑜城，本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微风不躁。可随着楚明完成痴鬼碑的考验，整座扶山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其地底深处正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动静越来越大，书院头顶的天终于变了，覆上一层浓浓乌云。乌云不停流动，把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它十分普通除了灰的有些古怪，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心里发毛。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众人发呆之际，东西两院的碑石嗡嗡作响，爆发出强烈光芒射向乌云深处。 两院碑的光芒颜色很是简单。 西院四碑为黑，东院四碑为白。 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 黑白两光进入乌云，扶山终于塌了，从中飞出一块巨岩，直至云深处！ “那是……” 屈道看到这一幕，背在身上的手猛然握紧。 他动用灵力咆哮道：“书院夫子听令，开启天瑜巫阵！” 声音响起，学子们顿时傻眼，他们看向远处如花骨朵般的护城大阵，止不住地暗自发出疑问：天瑜大阵不是已经开启了吗？ 没时间给予学子们过多猜测，接踵而至的，又是一阵轰鸣与震动，整座天瑜书院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书院腾空，本包裹着天瑜城的花骨朵跟着腾空，并以书院为中心无限缩小。 花骨朵所到之处，灵力躁动不已，化为烈焰燃烧，似要将整个天地焚烧殆尽！ 这才是真正的天瑜巫阵，当敌人跨入书院那一刻便会露出真正的面目，带着敌人远离天瑜城，直至上空。 其一是为了保护天瑜中的凡人。 其二则是，不死不休。 …… 天空美了很多，粉红霞光映照，如有一朵火焰玫瑰当空绽放，然而没人欣赏这一景色。 书院学子目光凝聚在天空，那片乌云逐渐有雷霆跳跃，雷霆颜色同样古怪，为灰白。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柱香，只见天空中掉下几块碎裂的岩石，砸在书院中。 无人在意。 所有人目光依旧停留在天空，尤其是屈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知道那块巨石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风卷云残，乌云被一层层剥开，露出了其内的真容。 那里，有尊棺椁，吊挂于空。 棺椁比正常尺寸大了不少，色为灰，约有两丈。 其上刻着数不清的恶灵，有朝拜的，有呐喊的，有疯狂的，有呲牙的…… 伴随着棺椁显世，下方飞来八束黑影。 那是两院碑，书院可以带走其他东西，唯独无法改变两院碑的位置。 此刻，在南瑜这块大地上不知道屹立了多少年的两院碑离开了它的位置，化为了八块玲珑碧玉，镶嵌在了棺椁之上。 嗡嗡嗡—— 灰色的棺椁体表浮现流光，通体灰变为黑白，更是散发阵阵涟漪，将天空云尽数退散，顿时万里无云。 无云遮盖，天应是蓝，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众人看着的天空却是灰灰的，甚至也棺椁背后的太阳也不似以往那般耀眼，灰得有些诡异。 在这一刻，世间一切只能为灰，太阳也不能避免。 唯有那一道神秘棺椁，黑白永恒。 …… 【ps：工作繁忙，最近更新极为不稳定。诸位放心，此本并不会太监，如若可以，推荐票来点，谢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无涯，苦作舟 “是山鬼棺……” 屈道如释重负，大笑道：“没错，那就是山鬼棺！” 笑声止，屈道驱风而来，乘风而上，向山鬼棺抓了过去。还不待他靠近，山鬼棺再度爆发出一阵涟漪，大有不让任何靠近人的意思。 屈道蹙眉，牙一咬，不信邪地爆发出灵海圆满巅峰的灵力，强行突破。 山鬼棺感知到此，继续释放神秘之力阻止，然屈道一步未退，就这样僵持在了空中。 下方楚明看到这一幕，感叹不已，这一刻他才明白屈道实力有多强。那超越灵海无数的灵力，尚未靠近便让楚明升起无法匹敌的感觉。 “院长实力竟然如此之强？虽然感知有些不清晰，但似乎比沉风强了无数……” 沉兮说着看向楚明。 楚明未开口，他虽与沉风交手过，但那时候的沉风已极度虚弱，并未爆发其真实的力量。 于是乎，楚明看向身边的赵琛，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赵琛会意，沉声道：“沉姑娘说得不错，较之沉风，屈院长灵力浑厚了无数，甚至……” 话未终而止，楚明好奇道：“甚至什么？” 赵琛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只是我的猜测。屈院长的灵力除了比我等浩瀚，质量似乎也与我等有所不同……” “话说清楚，什么叫质量有所不同？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明没了耐心，催促道。 赵琛狠狠盯了楚明一眼，立马解释道：“所谓质量不同，指的是等量的情况下两者灵力强度有所不同。简单来说，我与院长虽同为灵海，然后以等量的灵力互撞，我会顷刻间落败。这与修为无关，是单纯灵力上的差距。” 楚明听着还是有些费解，于是轻声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或许院长距离那一步只剩下半步之遥了……” 赵琛所言点到为止，但楚明当即明白了其的意思。 楚明望向天空中逐渐靠近的屈道，喃喃道：“已经跨出半步了么……” 他此刻明白为何屈道为何如此自信，原来其已经触摸到那个所有人做梦都想到达的地步——苦作舟。 尽管只是半步，但那也足以令屈道凌驾所有灵海修士之上。 除非真正的苦作舟大能降临，否则屈道便是无敌的。倘若再得到了山鬼棺，即便是面对苦作舟，他也有了与之对抗的资本。 屈道不只是信任山鬼棺的力量，更是信任自己的力量。 …… 与此同时，屈道突破了山鬼棺的防御，来到棺前。 仿佛是动用了太多的力量，相比于刚才，山鬼棺平静了不少，不再挣扎。 屈道伸手抚摸棺身上的恶灵雕刻，露出一丝微笑，“这股力量，毫无疑问的，山鬼棺是真正的道宝！甚至，很可能是宗宝！” 在世人眼中道宝或许并无强弱之分，然实则非也，道宝之上还有“宗宝”与“尊宝”。 这是只有触摸到苦作舟才有资格知道的事情。 …… “拥有此宝，老夫哪还会惧怕那临曲国主？” 屈道放肆大笑，释放自身魂力与山鬼棺交流，想要快速使其认主。 山鬼棺微微震动，棺身升起黑气流向屈道的手。 黑气很淡，所以远在下方的楚明等人并不能看见，他们只能看到随着屈道释放魂力，三鬼棺威能骤然收敛，彻底回归了平静。 屈道见状，向四周一挥手，示意夫子们可以撤掉天瑜巫阵了。 夫子们得令，纷纷照做。 不一会儿，烈焰玫瑰消散，书院也从天中缓缓降落，回归最初的位置。 屈道手扛三鬼棺，踏风落于扶山之上。 俯瞰整个天瑜城，屈道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庞大灵力，距离那传说中的苦作舟之境已只有一线之隔！ 由于三鬼棺的力量，屈道的修为又精进一步！ 此时，恰逢彧白带着众夫子回归，望着意气风发的屈道，彧白俯身一拜，“恭喜老师，获得先皇遗宝。” 众夫子闻言，大为震惊，目光纷纷落在三鬼棺之上。 “这……传闻竟然是真的！先皇真的为南瑜留下过道宝！？” “此棺样貌非凡，只怕还并非寻常道宝！” “甚好甚好！苍天保佑！重宝重新现世，我南瑜定当恢复千年前的风采！” “我等恭祝院长，现道宝在手，如虎添翼！” 众夫子高兴不已，南瑜自巩关先皇去世，再也没出现过苦作舟。现在屈道却带来了希望，倘若其真的成功跨入苦作舟，南瑜或许真的可以重现数千年前的风采。 所有人都在恭祝屈道获得先皇道宝，唯有楚明等少数几人发现有些许不对劲。屈道素有大儒之风，心思细腻，城府深不可测，否则怎会想出暗中遣派彧白帮助影子司对抗南瑜一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脸上流露出的笑却这般奇怪，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单纯开心的喜悦，而是贪婪者才有的欲望之笑。 看到这一幕，楚明看向屈道身边的彧白。 只是简单的眼神接触，彧白便明白了楚明的想法，他向楚明微微摇头，示意其不要眼下开口。 楚明点头，默然看着四周人的欢呼。四周有着诸多夫子和学子，确不是一个适当的提醒时机。 …… 山鬼棺出世，不仅对南瑜而言是意义重大，对于南瑜周边下国乃至十万公里之外的临曲，也是一件大事。 平阿国、付国、褚国，这三个最为靠近南瑜的下国自从得到消息就一直战战兢兢。好在他们对于书院还算了解，知晓其不是那等好战之辈，所以还不算过于担忧。 当然尽管如此，三国还是派遣了使者前往临曲，名义上是向临曲国主询问安好，实则是寻求临曲的庇护。 三国都知道山鬼棺一事，临曲国主如何不知。相比于三国，临曲国主更为着急些。 相比其他人，临曲国主对于山鬼棺的了解要深很多。原因无他，皆因他的父亲与那位创下南瑜的先皇乃是同一时期的人。 打从很小，临曲国主便从自己父亲口中听说了关于南瑜开国之君巩关的故事。他得知在那个年代，无论你有多出色多优秀，都会被巩关压一头。 巩关就像是一个骄阳，而临曲国主父辈等只是群星。据临曲国主父亲自述，要不是巩关带着山鬼棺远赴中州，恐怕这片大陆轮不到临曲做主。 关于巩关在中州被何人所伤，屈道等南瑜国人尚且不知，然临曲国主却知道一星半点。 当年中州具体发生了什么，临曲国主并不知晓，但根据其父亲所言，巩关是因为得罪了中州数股堪比上国的势力，以至于被围剿才深受重伤，逃亡回南瑜。 中州之地，人才济济，能在那等地方为上国者，其国力绝非临曲可比。那些围剿巩关的人物中不乏苦作舟七火之辈，在这种情况下，修为苦作舟三火的巩关还能破开重围逃离，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强大。 临曲国主得知此事，佩服巩关实力的同时，也将关注点放在了山鬼棺之上。 临曲国主固然相信有越境挑战的绝世妖孽存在，但并不相信一个苦作舟三火之人能在一众苦作舟强者围剿下逃脱。他自己便是苦作舟大能，深知在这个境界，一火与一火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所以，临曲国主判断是因为山鬼棺才让这位南瑜先皇有了与中州数股势力抗衡的资本。 自登基后两千年来，临曲国主没少打探过山鬼棺的踪迹，但均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是否是巩关在逃离中州时候将山鬼棺给落下了。 这久而久之，临曲国主便失去了耐心，一心只觊觎南瑜国内那尚未完全形成的龙脉之上。 以往是找不到，但并不代表没了兴趣。 随着山鬼棺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临曲国主本已冷却的心再度火热，巴不得现在出手，强行夺宝。 虽然内心深处极度渴望，然临曲国主却也不好真的出手夺宝。 正如屈道之前同楚明说的，临曲为这片大陆君王。身为君王有着绝对的权力，但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众下国以临曲为主，一方面是因为临曲实力的确强大，但另一方面是因为临曲会保证下国的安稳。 这种平衡已经维持了数千年，下国会定期上供给临曲，而临曲也会保证下国的安稳，确保不会发生动乱。 事实上，如若不是龙脉吸引力太大，临曲国主才难得为南瑜设下这阳谋。 还是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此刻临曲国主又多了一个必须灭掉南瑜的理由，那便是——山鬼棺。 山鬼棺能让屈道一天内距离苦作舟更近一步，绝非寻常之宝，至少也是道宝，而这也是临曲国主所求的。 道宝难寻，即便是作为临曲之主也不曾拥有。 就眼下来说，临曲国主对于山鬼棺的渴望暂时超过了那条尚未形成的龙脉。 距离他给予南瑜攻下西赋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年，可他却有些等不及了。 为了尽管找到进攻南瑜的理由，临曲国主在王殿上热情接待了三国来使，其以名誉担保三国的安全，但前提是三国需要帮他做一件事。 …… …… “临王，下臣没听错吧？您让我们主动发兵，进攻南瑜？” 王殿上，当临曲国主说出自己的条件，三国使者震惊，面面相觑。他们正是怕南瑜突然发难才来临曲寻求帮助的，而临曲国主却让他们主动出击，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国内本就没有像屈道那般半只脚跨入苦作舟的强者，而此刻屈道更是获得了山鬼棺，他们如何能敌！ 平阿使者站了出来，“临王，我等来意想来您是清楚的。恕我三人直言，您让我等发兵南瑜，这无疑飞蛾扑火，如何使得……” 王座上那道人影不答，缓缓站起身。 人影并不魁梧，还没有寻常人高，但就是这道看似平凡的身影却是这片大地数十个下国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他就是临曲国主，虚空烛。 虚空烛俯看下方三国来使，语气毫无情绪地开口道：“本王刚才说了，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怎么，莫非不相信本王？” “不不不……” 三位使者连连摆手，“临王误会了，我等绝无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让我三国进攻南瑜。南瑜多年来与我三国交好……” “交好？” 虚空烛打断，轻笑一声，“如若真的交好，你三国又怎会遣派使者前来？” 一句反问让三位使者闭上了嘴。 是啊，如若真的交好，又何须如此胆战心惊，忌惮不已？ 说白了，所谓的交好只是利益往来，并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友谊。 见三人沉默，虚空烛乘胜追击道：“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担心无理由发兵会受到其他下国的指责，但你们别忘了在生死存亡前，那些所谓的道义算得了什么？他们那些下国距离南瑜上万里，大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们却不一样。如若南瑜露出獠牙，你猜他第一个动手的会是谁？” 三人不答，虚空烛从左往右看去。 “是你平阿？” “是你付国？” “还是你……褚国？” 虚空烛声音极弱，可落在三位使者耳中却极为响亮。 正如虚空烛所言的，如若南瑜真动了歪念头，他们三国先会是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无论是谁对于他们三国来说都不是好事，现在他们就像嘴唇与牙齿，唇亡则齿寒。 想到这里，三位使者内心已经下定主意。 他们三人互看一眼，暗自点头，然后向虚空烛半跪下去，“既然这是临王的命令，我三人自当遵循。我三人立刻起程，将临王的意思告知我等国主。” 虚空烛露出微笑，只是一个抬手，立马从后方走出来一位年轻侍从将三位使者带下去了。 三人虽然并不能完全代表其后的三国国主，但虚空烛很自信他们定会说服自己的国主。 “人总是自私的，不会全无保留地相信他人。” “有南瑜这头猛虎在旁边，我不信你们能放心……” …… 第一百五十八章车轮滚动，总会带起一点尘沙 不出虚空烛所料，三位使者回国后果真说动了自家国主，发兵伐瑜。 于其被动挨打，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比起南瑜，他们三国更不愿意得罪的是临曲。 …… 三国的突然发难似在屈道的意料之中。 当前方战报送来的时候，屈道已经做好了完全的作战准备。 他命令二先生、陈夫子率兵抵抗平阿与付国，然后他自己则与西院院长范竹率书院学子们在三月之内灭了褚国。 仅仅三个月，过去繁华的褚国此刻只剩下一片废墟。 战争巨轮所过之处，残声连连，无数人流离失所，一片落败之景。 对于此，南瑜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是被动防御，是受害的一方。 褚国此时惨境，咎由自取罢了。 战争的胜利让许多人兴奋，即便往日里以温文儒雅的各位书院学子脸上也洋溢着嗜血的笑意。当真的杀红了眼，已经无人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双方只能一死一活。 能在杀戮中清醒的，只有为数不多几人，彧白与楚明四人正是其中之一。 望着满地的尸首，站在彧白身边的楚明轻声道：“先生，可有什么想说的？” 彧白沉默不语，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屈道，“褚国受临曲挑拨，不顾往昔情分攻打我南瑜。这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 楚明微微点头，“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三个月以来，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褚国的将士，少数为褚国之臣。” “你想说什么。”，彧白问道。 “我想说，先生你看下城中场景，有多少褚国百姓的尸体？这些底下的人，他们不曾想战斗，只想好好活着……” 楚明盯着彧白双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书院此次过了。 彧白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漠然道：“战争就像一个巨大的车轮，车轮滚动，总会带起一点尘沙。这些凡人就同地上的尘土，生死在所难免……” “楚明，老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瑜，这是毋庸置疑的……” 楚明不否认也未表示认同，默默走开。 四周胜利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彧白眉头紧皱，他能用花言巧语骗过他人，却骗不过自己。 “老师，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 褚国的覆灭，使得剩下的平阿、付国如同油锅上的蚂蚱，焦头烂额。 他们敢出兵讨伐，那是因为有着虚空烛的承诺。 可现在呢？ 褚国已经破灭，临曲却迟迟没有帮忙的意思，这让两国国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连夜前往临曲，请见虚空烛。 待两国主到了临曲才知道，原来虚空烛正在闭关，正处于突破的关键阶段。倘若此次闭关成功，待其出关之时便是苦作舟大成之境！ 此次闭关事关重大，任两位国主好说歹说，临曲大司马也不敢随意打扰虚空烛。 毕竟，就算两国真的破灭也与他没有任何干系，可如若因为通报而破坏了虚空烛的突破，那就只有掉脑袋一条路。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冒险？ 所以临曲大司马让两位国主暂时在临曲住下，并诓骗二人说自家国主很快便会出关，但具体的出关时间却只字不提。 两位国主当然知道这是大司马的缓兵之计，但毕竟有求于人，在他人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纵然再着急也只能耐心等待。如若直至两国破灭，虚空烛还未出关，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得不说，两国主的运气还是不错，就在他们入住下来的第二天，虚空烛便出关了。 可惜的是，虚空烛并未如愿以偿地破境成为苦作舟大成，此次出关是暂时的，只是稍作休息一二。 迫不及待地，两位国主跟着临曲大司马来到虚空烛闭关处等待，等其一出来，立马就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虚空烛。 当虚空烛得知褚国被灭，愤怒无比的同时又错愕万分。 屈道的性子他是极为清楚的，虽说其是修士但那种读书人的执着与清高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他所认识的屈道，绝对不会做出灭他人国的事情来，西赋尚存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屈道为何突然改了性子，虚空烛只是简单思考，但也没有做深度追究。 他现在极为愤怒，为自己的失去诺言而愤怒。 他是一上国之君，除非万不得已，绝对是信守承诺。此刻褚国的灭亡，无疑是打了他的脸。 为了夺回面子，外加此刻已有了正当理由，虚空烛决定出兵讨伐南瑜。 决定已下，可南瑜远在十万公里之外，即便灵海大圆满不间断地飞行也需要十日时间，这让虚空烛有些犯难。他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期，并不愿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不能离开临曲。 虚空烛分身乏术，最终只得命临曲大司马率兵十万，支援付国与平阿。 当得知大司马要同自己二人一同回国，平阿、付国两位国主那是高兴到了极点。 临曲大司马，名叫单承，虽不是实打实的苦作舟大能，但却和屈道一样，是半只脚迈入苦作舟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外加临曲十万精兵，哪还需要怕南瑜？ 单承或许不能帮助他们两位国家彻底打败南瑜，但守住两国安危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只需要等待虚空烛出关，便可拨乱反正。 时不待两位国主，他们当即向虚空烛请辞，同大司马单承踏上了回国之路。 至于那十万临曲精兵，会慢三人一步到达。 …… 十日之后，屈道率兵攻打付国，就在付国边境快要沦陷之际，救兵到了。 两位国主带着大司马单承强势回归！ 临曲大司马的出现令付国将士信心大增，当即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单承对上了屈道，而两位国主则是对上了东院两位先生。 二先生、三先生自然不可能是两位国主的对手，但至少可以拖延两人一段时间，给予屈道与单承单独决斗的机会。 就修为而言，屈道与单承相仿，不相上下。 二人都是半步迈入苦作舟的强者，若真要比个上下，恐怕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出结果的。 看到此景，两国国主止不住大笑，觉得有单承在，无忧矣。 奈何，令两位国主没想到的是。 随着屈道与单承战斗愈发的激烈，双方祭出了各自的兵器。 单承所拿，是一对长短剑，气息凌厉，乃是天品高阶之宝。 天品高阶何其罕见，哪怕是身为修士的众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倘若在其他场景下单承祭出此宝，必定会引起众人的关注与惊呼，然而其此时面对的却是屈道。 几乎是单承武器出现的同时，黑白分明，拥有百鬼雕刻于棺身的山鬼棺漂浮在屈道身后。 山鬼棺出现，世间一切蒙上一层灰。 这就是道宝，神秘莫测。 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就是，你口中的尘土吗？ “这就是王上所说的山鬼棺……” 单承低语，脸上浮现一丝倔强之色，“我倒要看看，南瑜先皇巩关留下的道宝到底有什么不凡之处！” 单承心念一动，其手中长短剑自主地，对着屈道爆射出去。 嘴上对于山鬼棺没有任何忌惮，然而行为却出卖了单承的内心。面对这等道宝，单承也不愿意以身犯险，只敢控制兵器远程攻击，试探一番先。 屈道嘴角上扬，露出讥笑，张开双手彻底放开了防御，一动不动任由长短剑攻来。 “狂妄！” 单承看到此景，恼怒不已，暗骂一声后加大了力度，控制长短剑向屈道脑部刺去。 长短剑仿佛两道流星，划破天空。其上不仅包裹着单承半步苦作舟的灵力，更有着浑厚的魂力，那是御魂高阶才具备的魂力！ 两颗流星一往无前，眨眼间来到了屈道之前。 锵—— 锵鸣声悠扬，有火星闪烁。 长短剑并没有单承想象中那般刺破屈道的脑袋，而是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无法伤害屈道分毫。 屈道无视距离自己十几寸之外的长短剑，目光看向远处的单承，笑道：“大司马，你难道不知道宝之所以被称之为道宝，乃是因为其有护主之能？竟妄想用天品这等凡人之兵撼动山鬼棺，痴心妄想！能打败道宝的，只能是道宝！” 不要说天品，哪怕是最基础的玄品也早已超过凡铁的程度，屈道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恶心单承。 不得不说，此话很奏效，单承阴沉无比，脸上有些挂不住。 数个呼吸之前他还大放厥词想要看看山鬼棺有何了不起之处，转眼间就被打了脸。 全力之下竟然也山鬼棺的防御都突不破，还谈什么感受其的厉害之处！？ “本司马还不信，一个道宝能让你翻天了不成！” 单承怒吼，一个闪烁来到屈道之前，握住了长短剑。他决定亲身试验一下，看看这所谓的道宝护主屏障能否抵挡住他全力攻击。 还不待单承出手，他却见屈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中计了！？ 这个念头刚在单承脑中响起，只见屈道已操控着山鬼棺向单承狠狠砸去！ “大司马，身居高位久了，难道也最基本的战斗经验也忘了吗？” 屈道冰冷的声音伴随着呼啸风声在单承耳边响起。 望着向自己落下的山鬼棺，单承没空回怼，他举起长短剑放于胸前，咬牙抵挡。 轰—— 一声闷响，单承喷出一口老血，身影倒飞出去将付国边境城墙给砸穿！ 只是一击，半只脚迈入苦作舟的临曲大司马落败！ “撤！” 平阿与付国两位国主见状，第一时间命令所有人向后撤离，他们则是护着单承离开了此地。 屈道眼中闪过寒意，命令道：“彧白，率领夫子与学子继续追杀。” 彧白眉头微皱，轻声道：“老师，付国边境已破，后方再无险要之地，这意味着付国已经败了，是否……” “愚蠢！此时不杀干净，春风吹又深！还不快去！确保做到一个不留，全部抹杀！” 屈道怒吼，使得彧白一怔，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书院与一众将士向落败的付国军队冲去。 无尽的杀戮继褚过之后，在付国再一次重现。 彧白无法违背自己老师的命令，出手间无数付国将士死在其手。 不知杀戮了多久，彧白四周看去，只见四周哀嚎无数，地上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其中有将士，也有随着付国军队逃跑的平民百姓。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幸免。 彧白目光所至之地，沉兮、齐海还有屠苏三人正在挥刀作战，全力以赴。其旁有数座尸堆，尸堆之上楚明浑身是血，隔空与他对望。 楚明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盯着，却让彧白身躯为之一顿。 【这就是，你口中的尘土吗？】 从楚明目光之中，彧白读出了这句话，不由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他不敢再与楚明对视，待稍微平复了下心绪，继续向前。 战争的巨轮已动，若非一方面彻底灭亡，那便无法停下。 …… 在南瑜书院的强势追击下，付国溃不成军，没有任何争议的落败。 即便有着临曲大司马的加入，南瑜还是获得了胜利。 不过这一次，屈道并没有着急率兵出征最后的平阿，而是带人回到了南瑜。 原因有三。 一是连征两国，书院与南瑜军队已极为疲惫，需要稍作休息。 二是精于算计的屈道了定临曲不会只派大司马前来，早早安排了人手监督临曲军队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临曲十万大军的动向自然没有瞒过屈道的眼目，所以他选择暂时性的撤退。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经过与单承的战斗，屈道身负了不小的伤势。 当时战斗，屈道几乎算是一击拿下了胜利，外人皆以为这是实力使然，实则并不是这样。 屈道彻底放开防御，硬接长短剑的攻击，以此故意激怒单承，这一操作并不是单单为了羞辱，更是为了让单承含怒之下发起近身攻击。 面对与自己修为相仿的单承，如若不动用山鬼棺的情况下，屈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快速拿下这场胜利。 屈道实则并未获得完整山鬼棺真正的认可，有且只有一两次爆发山鬼棺攻击的机会。 身为道宝，山鬼棺攻击有一锤定音之效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屈道不会动用。 为了快速击败单承，也为了鼓舞士气，屈道才出此一策，以身犯险勾引单承靠近自己。 结局自然是完美的，屈道算准了人心，获得了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可也受到了重创。 动用山鬼棺后的反噬之力超过了屈道的想象，这才是他果断暂停了继续攻打平阿的关键原因所在。 …… 书院，扶山别院。 屋内的屈道闭目盘膝而坐，浑身上下有着丝丝缕缕黑气从其身体流出。 黑气愈来愈浓烈，屈道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但随着其灵力的爆发，黑气仿佛遇见了天敌，瞬间消散不见。 呼—— 屈道重重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没想到动用山鬼棺的代价如此之大，这反噬之力差点让我失去自我……” 说话间，他看向扶山山顶，那里存放着山鬼棺，是现在书院戒备最严的地方。 “看来，和密宗说的一样，山鬼棺乃不祥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使用……” 屈道呢喃着，眼中闪过几丝犹豫，但最终化为了坚定。 他能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出来。纵然知道了，他也不会停止，为了南瑜的未来，他必须借助山鬼棺的力量。 半步苦作舟与苦作舟虽然只差了半步，但这半步却是草芥与大树。 …… 大战的暂缓使得平阿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重伤的单承借助平日里虚空烛赐予的稀世丹药，也很快恢复了伤势。 对于将自己重创的屈道，单承固然愤怒但也不敢上门报仇。 经过这一战，单承对于山鬼棺的忌惮到达了极致。山鬼棺只是发动了简单的一击，不仅将他视为珍宝的天品高阶武器化为了齑粉，更是把他重伤至此。 能做到这一步，说明屈道已有了与苦作舟对战的能力。 换而言之，除非临曲国主虚空烛亲至，无人再能压制屈道。 鉴于此，平阿国主强烈建议单承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虚空烛，进而说服其赶紧来将屈道斩于马下。 单承口头答应，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虚空烛。 因为在临行前，虚空烛曾千叮万嘱，无论战况如何都不得打扰其闭关。 毕竟在虚空烛看来，整个临曲的灭亡都远远没有他突破来得重要。 所以单承也只能先拖着，对平阿国主撒谎称虚空烛已经得知此地之事，让平阿国主暂且安心下来的同时等待虚空烛的来临。 当然在等待期间，单承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以临曲大司马的身份，命令四周各国对南瑜发动了舆论攻击。 数十下国响应了临曲大司马单承的号召，纷纷出面指责屈道惨无人道的杀戮行为。 对于种种指责，屈道漠然以对。 他没有命令书院出面出言反驳，只是向所有临曲国域内的下国，发出了两道宣言。 「国号改为天瑜」 「即日起，举国灭虚。」 简单两行字，震惊所有下国。 虚指的是何，世人皆知，“虚”代表着临曲。 意思再明白不过。 南瑜，反了。 当然用天瑜来称呼，更为合适。 …… 宣言一出，大司马单承大喜，他正愁没有理由说动他国联合伐瑜，可现在理由却有了！ 在单承的号召下，有数国的伐瑜援兵到达了平阿。 数后临曲十万将士也到达了平阿。 单承见状，率领数十万大军向天瑜边境发起了进攻。 数十万人虽不多，但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修士，不是凡人军队可比。 面对此般大军，饶是彧白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看着黑压压、数之不尽的人，彧白看向自己老师，“老师，您为何要做此举？临曲范围内有下国上百，可不是我们一国可以对抗的……” 屈道颔首，“我当然知道。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如若下国全部联手，纵然是我也不可能是对手。” “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彧白狐疑道。 “我这样做，正是为了防止这些个下国联手……” “防止？可据我所知，已有数国的援兵到达了平阿，您……” 话未终而止，彧白瞬间醒悟，看向自己老师的眼中充斥着难以言表的震惊与不解。 屈道在彧白心中，不止是老师，更是父亲般的存在，就像他与肖骁一般。 而眼下，心中升起的猜测让彧白对这位“父亲”感到了陌生。 甚至是，恐惧。 …… 一百六十章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 二人谈话之际，敌方大军压城，止于十公里之外。 单承从中腾空飞出，站在最前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之上的屈道，满是挑衅之意。 屈道当即要从跳下城墙，却被彧白一把手拉住。 “怎么了？”，屈道语气有些不悦。 彧白蹙眉，犹豫再三，松开了手，“没，老师您注意安全。” 屈道心觉古怪，缓缓点头，嘱咐彧白几句后从城墙跳下。 彧白望着那道背影，闭上了眼，没由叹息。 其旁，楚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彧白。 他能感觉到，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 只是片刻，屈道乘风而下，与单承对立而站。 看着满脸笑容的单承，屈道嘲讽道：“不愧是大司马，迅速落败，又迅速捡起信心。这份心性非常人所能及啊……” 单承笑脸瞬间收敛，沉声道：“屈道，我大军已至，你难道还认不清？” “认清了又如何，不认清又如何，莫非大司马还能放我南瑜一条生路不成？”，屈道问道。 单承摇头，“南瑜起兵谋反，罪不可赦。但如若你随我回国面见吾王，说不定还能得到宽恕。” “宽恕？”，屈道乐了，“我何需他的宽恕？还有，大司马，顺带提醒一句。我国现在名为——天瑜。” “大胆！”，单承狠声道：“屈道你妄自我几番劝诫！既然如此，本司马只有带着你项上人头，面见吾王！” “哈哈哈哈，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来战！” 屈道大笑，灵力如狂风，横推四野。 单承看到此景，眸底闪过一丝忌惮，却也不敢有所退后，当即腾空与屈道战在一起。 一边战斗，单承内心一边警惕着。只要屈道召出了山鬼棺，他定会第一时间避其锋芒。 山鬼棺的威能单承已经感受过一次，可不敢再来第二次。 …… 屈道与单承两人的交战，无疑是开战的信号。 数国大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杀”声，乌压压一片向着城墙而去。 面对数国联军，天瑜大军固守城墙，无一人外出。 两军交战，人数悬殊巨大的情况下本就不应该开门应战。 此景本极为正常，可却让单承内心一紧，胸口有些发慌。 说实话，单承想不出天瑜可以获胜的方法。 论单个实力，众国联军或许有所不同不如但也相差无几；论人数，联军是天瑜数倍；论最强战力，单承自问不输于屈道，当然这是山鬼棺不出的情况下。 单承并不傻，他已经从上次失败中反应过来。他明白那一次的失败并不是因为自己弱，而是输在了屈道算计之上。这一次，单承吸取了教训，他不会再轻易靠近屈道，而是选择在远方以术法进行攻击。 单承不求输赢，只求拖住屈道。 所以无论从哪里看，这一仗天瑜必败。 这一点单承明白，屈道自然也明白。 然而屈道脸色却十分淡然，甚至隐隐有些不忍之色浮现，这让单承有些困惑。 …… 兵临城下，已是天瑜进攻的最好时机。 所有城墙上的将士目光皆在彧白身上，只需要其一抬手，立马便会发起猛烈攻击。 彧白不应。 其目光一直盯着远处正与单承交战的屈道，似在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 脚步声响彻云霄，随着一声指令，联军所有将士灵力爆发，冲天而起，开始凝聚术法。 灵力如潮欲摧城，天瑜将士与书院人都攥紧了手，咬紧牙关，等待彧白发令。 彧白还是不应。 生死攸关，齐海忍不住开口道：“先生，您还在等什么？等他们术法凝聚成功，我们会瞬间落败！” 屠苏点头赞同，“先生，您如果有什么奇招就快用吧，完了就来不及了。” 二人在书院名义上是随从，但实则是彧白门下弟子。此刻众人不敢开口催促，他们却可以。 彧白看向屠苏，微微摇头，“我没有什么奇招，我也在等……” “等？等什么？”二人异口同声道。 “等老师。” 彧白说完，转身看向天瑜众人“所有人听我号令，严阵以待，不得出手！” 城内将士哗然，面面相觑，内心充斥着不解。 任由敌方凝聚术法而不作为，这算怎么回事？ 等死不成？ 此番场景若是换在他国，恐怕下面的人早有起反之心，必已造成大乱。然而这是天瑜，是举国上下的人团结一心，以书院为信仰的国家。 将士们虽然不明白彧白的打算，但不约而同地选择严阵以待！ 他们明白此举何等危险，但他们更明白彧白不会害他们。 因为，他是书院的三先生。 …… 天瑜的反常之态令敌方军队首领嗤之以鼻，其大骂愚蠢的同时下达了诛杀之令。 “杀。” 杀之一字落下，五光十色的术法向着城墙砸去。 其中术法虽没有过于高级的，大多数都是玄黄之品，然架不住数量庞大。 诸多术法凝聚在一起仿佛一股玄气洪流，从天压下！ 无能为力。 死到临头。 此刻，只有用这些成语才能表达天瑜一方所有人的内心。 面对这样的攻击，即便彧白等先生还有夫子全上也不可能阻挡下来。 所谓蚂蚁亦能蚀象不外如是。 人人面如死灰，但并不包括楚明。 只见与望着战场的众人不同，楚明则是转过身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某个方向，紧皱眉头。 突然，楚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其看向远方的瞳孔中有一长条状之物正无限放大，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来。 “来了！” 楚明内心念叨，猛地转头看向彧白。 彧白向所有人发令，“所有人以玄气护体！” 命令一出，城内将士皆听令。 与此同时，那长条状之物飞过城头，夹带着瘆人之力冲向敌方。 “山鬼棺！” 远处单承发出尖叫，连忙拉开了与屈道的距离。 对于山鬼棺，单承如惊弓之鸟，很是害怕，企图躲避山鬼棺的攻击。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拉开距离的同时，屈道竟然也向后退了过去。 屈道他要干嘛？！！ 单承眸中闪烁困惑之光，转眼似想到了什么，其脸庞瞬间布满恐惧。 “屈道，你！” 话音未落，屈道以磅礴的灵力接住山鬼棺，并对着四周狠狠一挥！ 嗡—— 一道环形气环以屈道为中心，向着四周推散而去。 气环漆黑，冒着滚滚黑气，所到之处生灵的血肉直接蒸发，唯剩下骸骨。 前一秒城墙外还有着数十万诸国精锐之师，后一秒皆灰飞烟灭，十不存一。 在山鬼棺一击之下，联军，灭。 …… “这……” 看着满地散发着黑气的骸骨，单承毛骨悚然。 他指着屈道，语气颤抖不已，“屈道，你……你疯了！你已算跨入苦作舟，竟然还敢造下如此杀戮！？天道如何能容你？” “天道？” 尸骸堆中，屈道发出冷笑，“它在哪儿？” 单承一怔。 屈道继续道：“你口口声声天道！又岂知天道曲如弓？！再则，如若真有天道，当年你临曲连灭十国时候，它在哪里？今日你临曲欲窃取我天瑜龙脉时候，它又在哪里？！” “龙脉？！” 侥幸下的诸国将士纷纷看向单承，眼中惊骇难以掩盖。 他们此刻才明白，为何临曲一定要灭了天瑜，原来是因为龙脉的存在！ 屈道戳破此事，令单承有些慌乱。 他故作镇定，呵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龙脉岂能出现在你一下国之中？” 屈道轻笑，不作辩解，他的话已经说出，剩下的就留给其他人去猜吧。 无视单承，屈道目光看向躲得远远的诸国将士，“今日只是给尔等一次教训，好让你们知道对抗我天瑜的下场！回去告诉你们国主，让他好好想想，与我天瑜作对，其后果他是否承担得起！” 此话一出，单承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此次出征本就是树立临曲的威望，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加入讨伐天瑜的阵营。 可眼下，屈道如此胡来，哪还有人敢帮临曲？ 几十万修士说灭就灭，这手段比之过去的临曲有过之而无不及。 …… 双方的大战，以联军的惨败收场。 天瑜的名号因屈道，在整个临曲国域内掀起一场风暴。 所有下国此刻一改之前的态度，若非必要，丝毫不提讨伐天瑜之事。 这些国主明白，眼下胡乱站队是乃不明智之举。 任何人都看得出，天瑜已有与临曲一较长短的资本。 两者一个是曾经这片大陆的霸主，一个是现在的霸主。 时隔多年，两者将再一次交锋，争夺霸主之位。 这是苦作舟之间的战斗，其他国主不愿插手，实则也没资格插手。 单承想通一点，于是乎放弃对天瑜的一切军事活动，静待虚空烛的出关。 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他一个临曲大司马可以左右的了。 …… 天瑜书院 与以往不同，此次大捷并没有让参战的书院学子感到兴奋。 整个书院灯光依旧，却很是寂静。 数十万人瞬间化为骸骨，此番场景对于学子们来说，还是需要很多时间去消化的。 夜晚书院小路上，楚明独自向着彧白的住所走去。 …… 彧白的屋子亮着灯，通过影子可以看出，彧白正坐静坐在蒲团之上。 “我知道你要来，进来吧。” 楚明刚一靠近屋门，里面便传来了彧白的声音。 楚明微微颔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对坐在彧白面前。 彧白抬头看向楚明，“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事先并不知道老师要这么做。” “但至少你已经有些猜测……”，楚明轻声道。 彧白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楚明于是道：“既然有所预料，先生应该阻止院长一二。” 彧白叹息，“如何阻止？你也算是老师弟子，他的性格你应该知道。再则，老师所为也是为了天瑜。” “为了天瑜就杀了几十万人？”，楚明眉毛一挑。 彧白不悦，“那是战场，只能你死我活，你要老师怎么做？让我天瑜人与之厮杀？” 楚明摇摇头，“先生还是不了解我，我并不在乎他人。那数十万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书院其余学子的死活也与我无关。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 此回答让彧白有些意外，他开口道：“所以你此行目的并不是指责老师……”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院长，仅此而已。我想先生您也看得出来，院长变了很多。” 彧白露出欣慰之色，然后面色凝重地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老师处事风格变化很大……但或许是因为压力的缘故，毕竟……” “他人看不出，但我相信先生您能看得出。” 楚明打断，盯着彧白一字一顿道：“您别自欺欺人了，是因为山鬼棺。因为它，院长才会性格大变。” 彧白蹙眉，正如楚明所言，他如何不明白，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 久久之后，他叹息一声，“那又能怎样？老师想要对抗临曲，必须依赖山鬼棺。” “据我所知，临曲国主虚空烛正处于闭关之中。他们这等人物的闭关，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这意味着，天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准备，院长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准备……我相信以院长的能力，迟早能突破的……”，楚明娓娓道来。 彧白深觉有理，可反问道：“如若最后老师没有突破呢？” 楚明回答：“到时候没突破再使用山鬼棺也不迟，至少能降低山鬼棺对院长的影响。” 彧白“嗯”了一声，已知楚明想法，于是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直截了当地将此事告诉院长，一切由其定夺。” 彧白缓缓点头，应承下此事。 …… 一百六十一章 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数日之后，彧白带着楚明来到扶山之顶。 自从山鬼棺出世，扶山顶已经不允许他人随意进入。 此地只剩下山鬼棺与一直在山鬼棺不远处风雨亭下坐着的东院院长，屈道。 待走近风雨亭，楚明二人行礼。 屈道睁开双目看去，“何事？我应该说过，不要轻易来此地。” 彧白向前一步，行礼道：“老师，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何事？”，屈道眉头微皱，索性闭上了眼睛，“讲。” “我希望您能暂缓使用山鬼棺。” 彧白话音落下，恰逢一阵疾风吹过。 此地落叶飘动，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屈道没有反应，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学生知道。”，彧白恭声道。 “既然知道，那你应当明白山鬼棺对于我天瑜重要性。不使用山鬼棺，我们如何与临曲抗衡？靠你吗？”，屈道呵斥道。 彧白皱眉，俯身拱手，却态度强硬道：“老师莫生气，学生也只是有所担忧……山鬼棺固然厉害，但确为不详之器！您万万不可多番使用！” “放肆！” 屈道嗔怒，猛地站了起来，灵力四散。 他厉声道：“山鬼棺乃先皇所留镇国重器，岂能任你随意言语玷污？彧白，你身为书院先生之一，怎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想叛国不成？” “老师，您误会了，学生……” “莫要解释！” 屈道极为愤怒，直接打断彧白话语并道：“退下吧！去戒律院领罚，面壁思过一个月！” “这……” 彧白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其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但在感知到楚明轻扯自己衣袖之后闭上了嘴。 “学生，认罚。” 彧白庄重行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明没有跟着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劝说一二。 可不待楚明开口，屈道率先说道：“我知道这也是你的意思，甚至他能来这里，多半也是受到你的怂恿。” 楚明默认，屈身一拜，“与院长您生活许久，我知道您也明白三先生说的没错……山鬼棺，确有一丝不寻常。” 屈道面上愤怒缓和几分，轻声道：“我知道。” “那您……” 屈道盯着楚明的眼睛，回答道：“因为这是天瑜获胜的唯一方法。只要胜了，老夫变得怎样也无所谓。” 楚明一怔，目光随之看向不远处的山鬼棺。 正如楚明所猜想的，屈道当然明白山鬼棺对自己的影响，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为了书院，为了天瑜，屈道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 自那次谈话后楚明没有再去找过屈道。 对于屈道的想法，楚明已经完全洞悉，他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没有意义。 至于彧白，他真的在戒律院面壁了一月。 三先生受罚之事已人尽皆知，书院学子不知道具体其因何事受罚，但也纷纷较之以往老实了不少。 此时比不得从前，天瑜处于战时，也三先生尚且会受罚更何况他们。 …… 一月后，刚好是彧白受罚结束的日子。 楚明早早站在戒律院门口，翘首等待。 彧白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树下的楚明，于是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楚明轻笑，“先生受罚有一半是我之故，我又怎么能不来？” 彧白欣慰一笑，眼神示意楚明跟上。 二人并排行走，彧白见旁无人，开口道：“这一个月老师可有什么行动？” 楚明摇头，“先生受罚这一个月，书院很是安静，院长大人甚至没有走出过扶山，想来也是在为突破苦作舟而修炼。” 彧白松了口气，但转瞬间脸上又浮现忧色。 他喃喃道：“老师与山鬼棺接触越多，影响反而会越大……就算真的突破到苦作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楚明沉默数秒，安慰道：“往好的想，或许等院长大人真正跨入苦作舟，他便能抵御住山鬼棺的影响了。” “也对……”，彧白露出一丝自我安慰的笑容，“毕竟那可是苦作舟。” “是的……我们能做的都做了，院长想做的事，我们阻止不了。” 彧白深有感触，微微点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抛开山鬼棺，二人又讨论了下战事。 同彧白想的一样临曲并无任何动静，这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 二人行至彧白院落，楚明刚要推门进去却被彧白拦了下来。 彧白对着楚明微微摇头，神情肃然地看着门里。 “何人在里面？” 彧白说话之际，手中灵力飞速凝聚，显然有些动怒。尽管他受到了惩罚，但还是书院的先生，怎会容忍他人轻易进入他的住所？ 吱吱—— 门缓慢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妪，正是二先生。 “师姐？” 彧白一怔，连忙消散灵力，向二先生一拜，“您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二先生严肃无比，冷哼一声，目光中有着丝丝失望。 但很快，失望之色消失无踪，她叹息一声，脸庞浮现溺爱，“老师让你去领罚，你就真去？” “老师的话，我素来听的。”，彧白淡然道。 二先生蹙眉，“你当知道老师只是一时生气，他老人家从小最疼你，怎舍得让你去受罚？” 彧白久久不答，半晌之后轻声道：“师姐，时过境迁，你我不再是当年稚嫩的少年，老师他也……” 话语点到为止，彧白重重叹息，面露担忧。 二先生默然，思索片刻道：“你心中所虑我明白，但现在是我国生死存亡关键时期，老师他压力可想而知。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嗯，师姐无需劝诫，我已经想明白了。”，彧白感激道。 二先生见状也不再劝说，目光随之看向楚明，“老师要见你。” “见我？” 楚明皱眉，想不出个缘由，于是拱手问道：“敢问二先生，院长大人找我何事？” 二先生冷冷道：“老师未曾给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楚明闻言，心感不妙，看向彧白。 见彧白不留痕迹地微微点头，楚明这才安心地跟着二先生离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本已走进院子的彧白又走了出来，向着屠苏等人的住所而去。 他明白，楚明看向他是让他照顾好屠苏三人。 …… 还是那个亭子。 楚明朝着亭下身影一拜，“学生楚明，参见院长大人。” 屈道睁目看去，“楚明，你们来天瑜多久了？” 楚明回答道：“快三年了。” “三年……” 屈道微微点头，“三年期间，你从当初的破空三阶到达了破空巅峰，这修炼速度让我很欣慰。” “院长过奖了，楚明还要感谢这期间院长大人的教育与照顾。” 说着，楚明给屈道行了一大礼。 屈道承礼，犹豫数个呼吸，说道：“你们离开西赋许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楚明一愣，默不作声。 屈道继续开口：“现在西赋内部战事一触即发，所有人都知道临曲自顾不暇，西赋想乘机拔掉林曲。” “林曲……” “沉风。” 楚明呢喃，眼中涌现浓浓杀意。 屈道看了楚明一眼，停顿些许又道：“虚空烛不出，临曲仅靠大司马单承翻不起浪花。此时临曲自顾不暇，沉风失去庇荫大树，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我明白了，多谢院长。”，楚明沉声道。 屈道闭目，摆摆手。 楚明向其一拜，又向二先生行礼，转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万事不可冲动。老夫已经通知源秋，令他在石垂接应你们。” 没走几步，屈道声音从楚明背后传来。 楚明重重点头，下山了。 …… 楚明走不久，屈道睁开眼，脸上浮现丝丝笑意。 二先生见状，轻声道：“西赋那边并不安全，沉风暂时不会放弃的。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屈辱逃离与死没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但再危险也比不过天瑜。西赋战斗除了顶尖人物的交锋，其他战场对楚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危险。”，屈道淡然开口。 二先生微微点头，“老师是为了保护楚明？” 屈道点头然后又摇头，不作明确回答。 二先生皱眉，但也没有追问，退了下去。 让楚明回西赋，屈道有很多理由，却无法说。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下山后，楚明来到了屠苏与齐海的住所。 沉兮、彧白自然也在其内。 看见楚明归来，彧白直接问道：“老师找你做什么？” 楚明回答：“院长让我等回西赋。” “现在？” 彧白眉头紧皱，然后又松弛开来，“现在离开也是好事，那边战场远不如这边来的危险……或许老师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楚明点头，随意笑了笑。他觉得有这一层的缘故，但肯定还有更深的理由。 没有再多想，既然已经决定回西赋，楚明等人立马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出发。 同时，彧白也向传送阵司报备了第二日楚明等人会借用传送阵回到南边云垂城。 除了书院内偶尔出现的黑影，今夜很安静。 …… 次日天尚微亮，屋外火光摇曳，传来争吵声。 楚明等人随之醒来。 楚明让沉兮三人呆在房间里，自己则是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楚明发现自己院子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圈外三圈皆是人。 这里面有东院人，也有西院的。 所有人分为两派，对立而站。 也是门打开这一刻，争吵声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楚明身上。 楚明心中有些不安，看向不远处的赵琛。 赵琛见状向身边夫子悄声几句，随后来到楚明身边。 楚明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东西两院夫子全来了？” 赵琛沉声道：“明夫子说你是西赋奸细，带人来抓你。” 楚明不露声色，“这种风言风语他老人家也信？上次三先生不已经澄清过了吗？” “谁知道了？不过听说明夫子这次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他一口咬定，当时隧道中学子们的死与你有关。” 赵琛语气有些动怒，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碍于屈道的命令不能说出来。此刻听到明夫子这样说楚明，赵琛就像胸腔里有股浊气，无法吐出。 “我明白了，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楚明说着打算向前走去，却被赵琛拦住。 赵琛沉声道：“不可，他们情绪很不稳定，最好还是等待院长大人来解决得好。” 楚明摇头，轻声道：“屈院长不会来的……” 赵琛皱眉，有些不解，“为何？你是院长坐下学生，更是东院的四先生，他不保你保谁？” “你错了，正是因为我是他学生，这一次他才不会来。”，楚明随即解释道：“早前一直有这样的风声，院长与三先生已为我证明过一次，将明夫子暂时强压下去。这一次，如若院长大人再继续，只怕会引得诸位夫子心生不快。此时的天瑜不再是当时的南渝，内部不能乱。” 赵琛露出了然之色，咬牙道：“那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这般说你？当时如若不是你，我们都别想从沉风手下离开。” “别急，万事得讲一个道理，让我们先听听明夫子得到了怎样的证据。” 楚明拍拍赵琛肩膀，露出一个微笑。 赵琛微微点头，让开了路。 楚明跨过人群来到最前端，与明夫子为首的一众人对峙。 明夫子见楚明一出现，本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明夫子道：“四先生，老夫想见你您一面可真是困难。这仗势，就是屈道院长也不过如此了吧？” 楚明听得出明夫子口中的嘲讽之意，却只是一笑，“夫子言过了，鹿雪川并不知道明夫子会突然造访，否则定会设宴款待，也不会弄成眼下这般局面。” 明夫子眼睛微眯，心里明白楚明并不好对付。 “不愧是东院之人，嘴上功夫倒是了得。”，明夫子冷哼一声，开门见山道：“鹿雪川，老夫来意想来你也心知肚明，劳烦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次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那后生与一众学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任务属于书院机密，这点您也是心知肚明。您让我当着所有学子夫子们面说，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楚明态度极为强硬，不待明夫子思考，又反问道：“我听说明夫子已有了证据，要不您来说说，当地那日发生了什么。” 明夫子一怔，感受到所有人目光的他大笑起来，“别想着拿院规来压我！鹿雪川，我替书院在战场厮杀时候，你还没出生！” 明夫子说话间，指着楚明道：“既然让老夫说，老夫便当着所有人明说清楚！当日在隧洞，沉风能那么快赶来皆因提前得到了你的传音！你鹿雪川并不是什么平阿贵族，而是西赋国人！” 说话间，明夫子拿出一幅画，其上所画正是楚明等四人的画像。 “画上四人，三人分别是鹿雨兮与你们的那两位随从，至于这个人……” 明夫子指着画上楚明，狠声道：“而这人便是你鹿雪川！你不是平阿国人，而是西赋岁星门弟子，楚明！” 楚明两字一出，众学子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并未见过楚明但却听说过，那是凌云钟十响的妖孽！ 瞬间，许多狐疑的眼神投来，令楚明微微皱眉。 他们四人的行踪绝对隐秘，毕竟影子司也不是吃素的。 明夫子此时能得到画像多半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搞鬼，至于“鬼”是谁，无需多想。 “沉风，又是你么……” 楚明内心呢喃，面色保持着镇定，轻声道：“明夫子，这画像上两人的确是我与舍妹的随从，但至于其余两人，恕我直言，雪川并不认识。话到这里，雪川倒想问问，您是怎么把画上两人与我还有舍妹联系在一起的？” 画上的楚明与沉兮与此时带有人皮面具的二人比起来，可以说没有丝毫联系。 明夫子冷笑，“我早得到密报，两年前楚明与沉兮与这两人一同消失在了西赋。而同一时期，你们与那两人参加了那年书院大比。鹿雪川，这天底下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四周目光又落在楚明身上，静待他的答复。 楚明讥笑，有些无语地摇摇头，“这么说，明夫子全靠推断？就因为我那两随从曾与那叫楚明、沉兮的两人在一起过，就断定我与舍妹是西赋奸细？这未免有些过于不严谨了……” “当然不止如此，老夫询问过平……” 明夫子欲反驳，但话未终而止，脸色有些难看。 背地里，他私自询问过平阿旧友，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平阿鹿家从未有过鹿雪川与鹿雨兮两位后生，但眼下让他如何说得出来。 天瑜与平阿此时是敌国，你死我活，不可苟活一世。 此刻将证据说出来，那不是等同于告诉别人他与平阿有联系？ 这是叛国之罪！ 楚明将明夫子眼眸中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内心冷笑，追问道：“夫子刚才说平什么？雪川没听清楚，要不您再说一遍？” 明夫子语塞，思索片刻后说道：“鹿雪川，既然你说老夫无证据胡言，那你可敢让老夫检查检查，看看你是否带着隐藏真容之物！？” 闻言，楚明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手心有些流汗。 他脸上的面具是精致，难以被发现，但绝对不可能逃过明夫子的检查。 一时楚明有些发难，思考该如何以正当的理由拒绝。 楚明的犹豫引来诸多质疑，一些人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当然他们并不会说出来。 这次不待楚明开口，其身边一位中年夫子站了出来。 中年夫子名为赵尹，是赵琛的老师。 赵尹开口道：“明夫子，如若真觉得鹿雪川有问题，大可将此事上报戒律院。您半夜召集门下来此，无实际证据便罢了，还要亲自检查，您不觉得您要求过分了吗？” 明夫子看去，厉声道：“赵尹，死的不是你家后生，你当然不会心痛。说到这里，我倒是奇怪了，老夫找鹿雪川，管你几家什么事情？” 赵尹漠然道：“鹿雪川对赵琛、鲁沫、洪空他们有救命之恩，此事我们自然要管。” “救命之恩？”，明夫子冷笑，“怕不只是被他人利用罢了。” “这无需明夫子您多加担心，还是那句话，您打道回府，然后将此事上报戒律院。”，赵尹语气冷了几分说道。 明夫子不答，上前一步，“如若今日老夫便要检查呢？” 赵尹同样上前，“那您大可以试一试。” 轰—— 双方灵力向对方压去，恐怖的气息令四周学子流下冷汗，至于夫子们则是手中隐隐有着灵力流动，做好随时做好冲撞的准备。 “赵尹，当真不让？” “明夫子，当真，让不了。” 话音落下，明夫子灵力变得厚重，似山一般巍峨，散发淡黄之光。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不客气了！” 随着明夫子手中结印，书院晃动了起来，地上出现裂痕。 赵尹不惧，脚底燃起烈火，使得四周温度瞬间提高无数。 “住手！” 眼看赵尹与明夫子即将动手，一道身影当空而降。 那人猛地踩地，地面停止了晃动，炙热的空气也被气浪震散。 “院长。” “范大人。” 看清来者，明夫子与赵尹纷纷住手，向身影一拜。 能一脚将两位夫子震慑住的，除了屈道，也只有同为院长的，范竹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开天瑜，强敌来临 范竹颔首，脸色严峻，目光同时落在明夫子与赵尹身上。 “你们二人要做什么？” 简单一句话，令明夫子落下冷汗，连忙道：“回禀范大人，老朽只是想找鹿雪川寻个公道，却……” “本院长问你这事了吗？” 范竹打断其，轻声道：“明泰，在书院里你竟然敢动手，找死吗？” 最后三字充满浓浓杀意，使得明夫子不敢再说一句话，清醒了不少。 他可以不怕屈道，但不能不怕范竹。 范竹西院院长的名头不是谁赐予的，是真真切切靠自己杀出来的。 真的违反院规，屈道或许还会讲下道理，可范竹是真的说杀就杀的！ 说完明夫子，范竹看向赵尹。 赵尹感知到目光，头不由地低了几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范竹竟没有出言责备赵尹，这一幕不由得明夫子不多想。 最终，范竹无视所有人，丢下一句“各自散去”，凌空向扶山飞去。 扶山上只有一人，很显然范竹也要寻一个答案。 明夫子见状露出一丝笑容，他狠狠盯了楚明一眼，带人离开。 其一走，赵尹向楚明点点头，相继离去。 所有人离开不久，三先生出现在了屋里，催促楚明四人不要等天亮，赶紧离开。 从三先生焦急的表情中，楚明四人不难得知情况的紧急，他们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虽然从大局来说，他们对天瑜并没有什么危害，甚至算是有利。 但只要身份暴露，他们会瞬间变为书院的敌人。 毕竟屈道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控制了与西赋数十年的战争的。 数十年，两国战争死了多少人？这份仇恨与罪孽他屈道可以背，但绝对不是现在。 正如楚明之前所言，现在天瑜正在关键时期，绝对不能乱。 为了天瑜。 屈道可以放弃自己，亦可以放弃他人。 …… 楚明四人很快来到了传送阵所在处。 三先生没有过多说什么，多看了齐海、屠苏两眼，最后对着楚明点了点头。 楚明一笑，带头对着三先生单膝一拜，然后随着传送阵的运转，消失在了书院。 看着空荡荡的传送阵，三先生眉头一蹙。 在这一瞬，他的心有些不安。 …… 天瑜，南境。 楚明四人通过传送阵，安全到达石垂城。 四人没有在军营中停留太久，很快便与源秋集合了。 两年之后再见，源秋已跨入灵海，但与楚明的进步比起来，不值一提。 双方经过简单的沟通，决定临近夜晚时候再出城。 这是三先生的意思，因为四人离开书院之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如若被有心人发生出现在了石垂，难免会造成麻烦。 明夫子扎根书院多年，其眼目用遍布全国来说都不过分。 为了避免麻烦，夜晚跟随附近村民出城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 …… 石垂临千里平沙，又是众军把守之地，向来充满肃杀之气，少有人作乐。 今日不同，当黄昏将近，却有风笛声不时响起。 笛声响起地方不同，约在正要出城门的楚明五人四周。 “司主，有点不对劲。”，楚明抬头看向一方，警惕着什么。 源秋颔首，“这是南……不，天瑜曾经一方暗杀司惯用的联系方式。” “曾经的？”，楚明有些困惑。 源秋点头，解释道：“曾经天瑜有很多暗杀司由不同的人掌控，皆有书院人管理。这使用风笛的暗杀司名叫‘明鸟’，据说是由曾经书院的一位夫子掌控。只不过，这个暗杀司已经沉寂数十年了，为何突然又出现了……” “明鸟，夫子……” 楚明喃喃，瞬间明悟，眼神泛起波澜，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楚明沉声道：“这明鸟是明夫子的人，他们跟着我们来了石垂。” 沉兮大惊失色，“明夫子这是要干嘛？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离开了书院的？” “要干嘛，自然是杀我们。至于他为何知道的……首先三先生不会说，那只剩下屈院长知晓我们的行踪……” 楚明皱眉思考，自言自语道：“离开前，范竹曾去寻屈院长……” “师弟，你想说范竹院长也知道了此事了吗？” 屠苏话语一出，所有人骇然。他们不是蠢人，明白如若范竹真知道了，那明夫子出现在这里就说得通了。 楚明脸色一黑，狠声道：“就算范竹知道了，明夫子也不敢这样肆意妄为才对！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是啊，屈院长还有三先生怎会坐视不管，他们……” 齐海话语一顿，他突然发现其余人脸色铁青，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会吧……”，齐海不自信地喃喃。 楚明看了他一眼，“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石垂，回归西赋。” 源秋“嗯”了一声，道：“西赋边境，老元帅已率大军等待。不过楚明，你们在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没有见到荀先生吗？” 源秋并不知道荀先生真实身份，楚明也无法将实情告知，只能以“机密”两字瞒了过去。 源秋也不多问，作为影子司司主，他拿捏得清。 …… 为了尽快出城，楚明五人不再选择排队，而是拿出了书院的令牌，提前出了城门。 一路奔跑，行至绿洲，源秋抬手，示意四人停下。 楚明连忙道：“司主，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源秋不答，双眼如同鹰一般打量四周，随后轻声道：“在荒漠中，绿洲是附近生灵最喜欢呆的地方，可现在却没有任何的生灵在此……” 楚明瞳孔一收，与此同时源秋手上充满灵力向水里打去。 哗啦啦—— 一股数丈高的水花伴随十来道人影，腾空而起。 人影最终落在楚明等人身前，源秋见状，手握住腰间刀，将楚明四人护在身后，“来者可有何事！？” 闻言，走出一人，正是明夫子。 明夫子没有回答源秋的问题，而是看向楚明，“臭小子，你运气不错，竟然还有这等人护送你离开。” 楚明眸子冷了下去，闪烁杀意。正如明夫子所言，如若不是源秋在，只怕他们四人已经遭到偷袭。 楚明站出来，不卑不亢道：“明夫子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杀我？您老人家就不怕两位院长大人？” “啧啧……” 明夫子冷笑，“原以为你算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能问出这种问题。” 楚明神色一凛，暗道一声果然如此，料定屈道那边定是做出了什么妥协。 “夫子这话什么意思？”，一旁齐海忍不住问道。 明夫子顺着声音看过去，打量一番齐海，不答反问道：“我记得，你姓齐。” “正是。”，齐海答道。 明夫子眼中一亮，“当时就觉得你眼熟，现在我想起来了。小子，齐年琳是你什么人？” 齐海有些发懵，他看了看楚明等人一眼，回答：“那是我家奶奶，老夫子认识？” “奶奶……这么说来，你是刑禹的孙子……” 说话间，明夫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咧嘴道：“刑禹还在守着那破塔吗？是不是整天后悔二十年前那日没有跟着齐年琳一同前往秘境？” “你……”，齐海喃喃道：“你怎么知道……奶奶的死，一直是爷爷的心病……” “对啊，我为什么知道？或许因为，杀死齐年琳的人，就是我呢……” 明夫子话音落下，齐海脑袋轰鸣，眸中瞬间布满血丝。 刑禹对齐海修炼要求极为苛刻，几乎不允许齐海有片刻的休息时间。 可每当齐海支持不住的时候，齐年琳总会站出来大骂刑禹一顿，然后带着齐海腾空，玩儿去了。 对于齐海而言，齐年琳是心中的温暖，而这片温暖在二十年前那一天，消失了。 自打那以后，齐海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是自打那以后，齐海把姓改为了“齐”。 他问过刑禹很多次自家奶奶怎么死的，但刑禹从来不说，只是让齐海拼命修炼，待他跨入灵海之时再告诉他。 以前齐海想不通，但现在他明白了。 刑禹是在保护他，因为他的仇人是明夫子，是无限逼近灵海圆满的存在。 …… “是你杀了奶奶……” 齐海红了眼，身上玄气爆发。 玄气又浑厚不少，显然齐海已经跨入破空巅峰，已是万中无一，但面对活了三百多年的明夫子来说，还是有些蜉蝣撼树了。 “齐师兄，不可冲动，你……” 楚明话未说完，齐海暴怒抖而动，目标直指明夫子。 明夫子大笑，抬手间淡黄灵气喷涌而出，给人一股厚重无法承其力之感。 这一掌落下，只怕齐海也尸身都留不下！ “齐海！明泰灵力属性为土，攻势之重！不可硬敌！” 源秋大吼之际整个人跑去，希望阻止齐海这鲁莽的行为。 然而在源秋动身那一刻，其身旁闪过一道红灰色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将齐海带了回来。 一切发生在瞬间。 本来必死无疑的齐海被楚明硬生生拉了回来。 看着被血与灰雾包裹的楚明，源秋有些出神。他不明白，只是破空巅峰的楚明，速度为何远远超过了他…… 楚明将满江红与煞气驱散，盯着齐海道：“齐师兄，你现在不知道明夫子的对手，别被敌人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齐海胸口起伏，他看了看明夫子，又看了看楚明，最终点了点头。 他本就不是寻常之辈，刚才只是被压抑许久的情绪所左右，眼下经过楚明提醒，他不会再行这等找死之举。 楚明笑了笑，“我们先回岁星门，至于你的仇，我一定帮你报。” 齐海吐出一口浊气，艰难露出了笑容。 楚明将齐海拉起来，目光看向明夫子，冷然道：“好歹也是书院的夫子，要杀便杀，何必用出这等手段。” 明夫子轻笑，也不做解释，只是抬手一招，命令身后人发动了进攻。 …… 能入明鸟的人实力自然不弱，且都是杀戮果断之辈，可比上次隧道中的那些沉家之人厉害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破空巅峰！ 这个阵容已是不弱，但楚明却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古怪。 按道理来说，明鸟作为曾经南瑜的暗杀机构，其内人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才对。更何况，明夫子此行明摆着要将他们几人灭杀，怎么会仅仅带上破空巅峰的杀手？ 明夫子过分相信自己的实力？ 当然，明夫子有这样的资本，但楚明绝不相信是因为这一点。 为夫子者，实力与城府缺一不可，怎会做出小觑敌人一事？ “明泰还是有所顾忌，看来还是因为屈院长与彧先生的原因，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明心想之际，已拔出藏刀，同源秋、沉兮一起冲向了明夫子。 其余明鸟之人皆交给屠苏与齐海。 明夫子之强，哪怕是已跨入灵海小成的源秋加上楚明这等妖孽也不可能阻挡。 想要获胜，他们必须依靠沉兮那诡异的琴术！ “两位师兄小心，这些人可非善辈！”，楚明叮嘱道。 屠苏回道：“师弟放心，我和齐海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语气极为自信，令楚明放心不少。他吐出一口气，全神贯注，眼中只有明夫子。 还是老规矩。 源秋修为最高，冲在最前面。 楚明辅助。 沉兮远程进攻。 这一幕，像极了三年前对决卫文生。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敌人从破空九阶来到了灵海大成巅峰。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至此，再没有书院的鹿雪川 “如此稚嫩的灵力，刚跨入小成吗……” 明夫子盯着源秋嘲讽道：“死在老夫手中的灵海不在少数，今日就再多你一个。” 被如此小觑，源秋并不恼。他之灵力散发出光芒，有些似黄，但更深一些。 “这是……” 明夫子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与惊愕，同时其充斥着灵力的手与源秋的刀碰撞在了一起。 莎莎莎—— 一股劲风由明夫子、源秋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推散。 源秋以灵海小成的修为竟硬生生接住了明夫子一掌，且仅仅只退后了半步！ 这结果让楚明惊愕不已，更是让明夫子本人始料未及。 他是灵海大成巅峰的强者，按道理来说，灵海小成的源秋根本没有受他一掌而只后退半步的实力！ “你的灵力……” 明夫子咬牙切齿，“果然是‘木’……” 世间五行，相生相克，而木便克土。 源秋咧嘴一笑，算是承认。 “抛开特殊属性，五行之中属木最为少见，老夫活了数百年也没见到一个，没想到在这里却遇见了……”，明夫子轻声道。 放在平日遇见，明夫子定会啧啧称奇几句，可眼下却是战场。更重要的是，克制他灵力的人是对面的敌人…… 这一刻不难看出，较之之前，明夫子脸上多出一分凝重，当然也仅仅是一丝。 属性固然克制，但明夫子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极为自信的，毕竟双方的修为差距巨大。 …… 知晓了源秋灵力的属性，明夫子决定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明夫子单脚猛踩地，四周的土骤然塌陷，化为流沙。 土地流沙化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范围便达到方圆数丈的距离，波及楚明与沉兮。 楚明二人见状，迅速远离，来到十丈开外。 他们回头看去，只见源秋双脚动弹不得，整个人逐渐被流沙所吞噬。 源秋挣扎着想要逃脱，然而流沙非比寻常，其中蕴含着明夫子浑厚的灵力，使得源秋无法轻易逃离。 明夫子见状，眸中闪烁精光，并未就此罢休。 随着其口中呢喃，源秋头顶凭空出现一座小山，顺势压下。 看到此景，源秋怎会束手就擒，其双手向上，灵力快速蔓延。 灵力似树木扎根于小山之中，有诸多“树根”将小山刺透、包裹，稳稳将上方小山托住。 这就是灵力属性的优势，硬碰硬之下，即便明夫子灵力超过源秋许多，源秋亦能有机会突破其的灵力。 流沙之下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源秋灵力使然，他稳住了下盘，任由流沙如何流动也无法再吞噬他。 明夫子这两招，双管齐下，刚柔并济，却被源秋接住了。 这本应该是高兴之事，但源秋脸色黑得厉害。明夫子攻击迅猛，他虽做出了反应但实则极为吃力，甚至几乎消耗了自己全部的精力才得以抵挡。 要知道，无论“流沙缚”还是“山摧”，都是天品中阶术法！ 这种等级的术法，源秋是不可能轻易接触到的，而明夫子出手便是两个，可想而知其的实力有多高深。 这同时侧面也反映出，书院的底蕴有多厚重。 …… 明夫子趁着这个空隙，化为黑影，手呈鹰爪，对着源秋心脏抓去！ 只是阻挡两个术法，源秋已用尽所有注意力，还谈何与明夫子正面交战。 源秋怒吼，拼尽全力想要摧毁头顶小山，然而时不待他。“山摧”由明夫子灵力组成，哪是能快速摧毁的呢？ 初次交锋，源秋抵挡住明夫子术法的进攻，看似胜了实则败了。如若只是他一人在此，迎来的只有死亡一条路。 幸好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 “司主！撤掉下方灵力！” 当明夫子来到之际，源秋耳边响起一道怒吼。 源秋没有时间回头看，只有选择相信，立马撤掉稳住自己下盘的灵力，整个人也随之被流沙拉扯向下几分。 “什么？” 明夫子瞳孔收缩，他当然知道那是楚明的声音。 他不明白，只是破空巅峰的楚明是如何跨越自己流沙缚的区域来到这里的。 当然，他也没时间去思考。 随着源秋向下，一道血红的人影出现，正横刀向他斩来。 不好—— 明夫子内心惊呼，楚明与他距离太近，他已来不及调动灵力护体，只能鹰爪化为拳，双手交叉护在自己身前。 “满——江——红” 楚明大吼，藏刀在其手中极速转动，对着明夫子狠狠砍下。 嘣—— 下一刻，“山摧”小峰突然瓦解，下方流沙停止了转动。楚明挥刀之后，单手抓住半截身体陷入流沙的源秋，然后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回到了沉兮身边。 落地之后，源秋有些惊魂未定，看向楚明的脚踝。 那里有着沉兮魂力缠绕。 看到这一幕，源秋这才明白，原来楚明是以这样的方式跨过了“流沙缚”的禁区。 “好小子，瞬间能想到这样的方法……那一刀，即便是明泰，恐怕也不好受……”，源秋窃喜道。 楚明不答，目光盯着流沙残迹的那边，“还不是松懈时候，明泰肉身并不弱，那一刀作用或许不会太大……” 源秋重重点头，同样看了过去。 那边，烟尘消散，明夫子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明夫子身着青衫破损严重，双臂更是留下缕缕鲜血，脸色阴沉得厉害。 满江红攻击固然猛烈，然正如楚明所言，效果不会太明显。明泰手臂看似血肉模糊，狼狈了许多，但受伤之处并不会影响本身的实力。 明夫子撕碎衣衫，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目光落在楚明身上。 “你的刀，是道宝？” 明夫子露出狐疑之色，觉得楚明手中的刀似道宝又非道宝。此事不难解释，就算是明夫子也没见过道宝，当然分不清半步道宝与道宝的区别了。 这一发现让明夫子心生忌惮，他本以为对手只有源秋一个人，楚明与沉兮不足为虑，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楚明拥有这等宝刀再加上那诡异的刀法，这表明其有伤他，甚至杀他的能力…… “这小子绝不简单……” 明夫子内心这般想着，又看向沉兮，自言自语道：“还有这个沉兮，她曾在东院二先生的门下。二先生魂力上的造诣冠绝书院，甚至其老师屈道都有些不如。此战，不能大意……” 话音落下，明夫子眸中闪动流光，魂力乍现，召唤出了自己的“巫魂”。 自然，明夫子的巫魂不可能像沉风那般为幽级。 其巫魂是只贪鬼，魁级，白褂而男面，修为要次于明夫子，乃是灵海小成。 虽然各方面明夫子的巫魂都弱于沉风，可楚明三人却不敢小觑。 毕竟只是明夫子他们已经感到难以匹敌，此刻更是多出了一个巫魂。 压力巨大，楚明感慨不已，完全能明白当时赵琛几人面对沉风的感受了。 没有过多的交流，随着明夫子与其巫魂一动，沉兮手中的琴也响了起来，而楚明与源秋迎面冲了上去。 这次作战没有明确的划分，是一场乱战，就像屠苏与齐海那边一样，胜利与否全看哪边配合更加精妙。 当然，楚明这边更是如此。 明夫子实力远超他们三人，哪怕有一丝的失误都是万劫不复。 …… 相比于面对明夫子的楚明三人，屠苏二人压力无疑要小上许多，但情况也颇为危险。 明鸟的刺客人数只剩下五人，但屠苏与齐海均已身负不小的伤势。 如若不是屠苏身上备着恢复、疗伤之药丹，只怕二人早已被乱刀砍死了。 剩下的五人攻击明显有所收敛，尽管他们知道屠苏与齐海已是强弩之末但也不敢过于放肆攻击。 这倒不是几人胆小，实在是屠苏二人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强。 仅仅二人挑战十余同境之人，坚持到此不说，还灭杀了将近十人。 这战绩由不五人不心惊。 …… 明鸟五人的举动自然被明夫子看在眼里。 明夫子对于手下感到失望的同时，自己则是再想办法机会脱身，欲助五人先行将屠苏与齐海二人收拾了。 平心而论，面对源秋，明夫子有绝对获胜的把握，但沉兮与楚明不时的骚扰让这个胜利来得要晚上许多。 明夫子不愿意再消耗时间，他只想楚明几人快点死。 有意为之加上本身实力的强大，明夫子终于找到了机会，从与源秋等人的乱战中抽身出去，向屠苏二人冲去。 “不好！师兄，小心！” 楚明惊呼，第一时间同源秋想要出手阻止却被明夫子的巫魂暂时阻挡住了去路，一时无法挣脱。 明夫子速度何其快，再加上又是伺机而为之，屠苏与齐海纵然听到了楚明的提醒，也是来不及躲避。 当他们回头看去的时候，明夫子的攻击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脸上。 只是简单挟带灵力的一拳，屠苏喷血倒飞了出去。 看到此景，齐海暴怒不已，怒吼出击，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明夫子抬手，很轻易接住了齐海的一拳。 “真弱……” 明夫子出言侮辱，那握住齐海的手加大了力气，痛得齐海忍不住跪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齐海整只手被扯来骨折。 明夫子似也觉得无趣，他松开了手，抬脚对着齐海胸腔踹去。 哇—— 齐海胸腔瞬间塌陷下去，倒飞而去，落在楚明不远处。 楚明呼吸变得急促，脑中嗡嗡作响，他将贪鬼留给源秋对付，自己则是赶忙来到了齐海身边。 “齐海师兄……” 楚明蹲在地上，看着胸口几乎完全塌下去的齐海发懵数秒，随后连忙将齐海抱在怀里，不停地呼喊。 齐海没有反应，数个呼吸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不待楚明高兴，齐海猛地吐出一口血，眸中的神采有些涣散。 “楚明，楚明……” 齐海嘴中呢喃，尚未骨折的手胡乱摸着什么。 楚明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师兄，我在。” 齐海几顿，大口呼吸几下，有些吃力地说道：“我们……不是明泰的对手……别管我，你们快逃……” 楚明安慰道：“师兄，和上次一样，我们定能活着离开。“ 齐海艰难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楚明，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们快逃，不要管我……” 说到这里，齐海脸上多出几分红润，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师弟……我好不甘心，我似乎……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还没替奶奶报仇，还没……好不甘心……” 楚明止不住的动容，眼中同样有些泛红。 自打离开阿公后，楚明从未像现在这样难过，那种即将失去亲人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将心中情绪压下，楚明还想说些什么，想让齐海再坚持一二。 然而还未张嘴，楚明看向齐海时候发现，其的瞳孔已经彻底失去光芒，暗淡无光。 “齐师兄……” 楚明喃喃，轻轻地推着齐海。 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齐海，死去了。 …… 这一刻，楚明耳鸣不断，心有些绞痛。 他看向四周想要寻找什么，但最终满脸失望。 他抱着齐海，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楚明知道路途艰难，生死相依，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师兄妹四人中，属齐海最大，但也属齐海最为开朗。 如若说屠苏是楚明见到的光，那齐海则是引领楚明慢慢走出黑暗的人。 三年，他们相处了三年。 楚明已经逐渐忘却了孤单的感觉，习惯了齐海等三人的陪伴。 他已经几乎要走出黑暗了，可眼下齐海以这种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内心深处疼痛加深，楚明双眸似被针扎，流下了鲜血。 这一刻，楚明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苏醒，其瞳孔炙热无比将眼眸的伪装烧尽，露出了原本灰色的瞳孔。 楚明内心愤怒，但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伸手撕下自己面上的面具，轻轻放在齐海尸体之旁。 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书院的鹿雪川。 …… “不用难过，很快你也会去他那边的……” 明夫子露出残忍一笑，“我发誓。” 楚明不答，默默站起身，向明夫子看了过去。 明夫子不屑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楚明双眼之时，突然语塞。 此时楚明灰色的瞳孔多出几缕黑光，黑光如同碧波荡漾，美却瘆人。 莫名的黑再配上眼角流下的鲜血，明夫子心头一悸，感受到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 咚—— 一声巨大的心跳声从楚明体内传出，伴随着其嘴角流下鲜血，一股狂躁的玄气冲天而起。 与寻常玄气不同，这股玄气多出几分金黄之色，让人看着便觉得双眼刺痛。 “玄气……不，这是玄气化灵！？他在突破至灵海？！” 明夫子惊骇万分，不由惊呼出声。 他无法理解，楚明为何能如此快速地将玄气转化为灵力。 要知道，这个过程常人需要数月时间去完成。 他也无法理解，楚明那不同于常人的灵气是什么。 那刺眼的金黄，超越金木水火土，更加暴躁的灵力绝非寻常！ 在明夫子的惊愕目光下，楚明身上的玄气并未成功彻底变为灵力。 楚明体内的封印，在齐海死亡的刺激下破碎了一半。 当初痴情印的那句“爱若入骨，方知其苦”，楚明此刻算是感受了半分。 也是这半分，让他一只脚踏入了灵海。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度失去，痴鬼印破 “明泰，你今天必死。” 楚明语气平淡，身影骤然消失！ 吱吱吱吱—— 随着无数鸟鸣声在明夫子耳边响起，明夫子瞳孔放大，大惊失色。 他没看见，楚明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 “满江红。” 简单三字，如同来自黄泉的呢喃，引得明夫子心头一颤，连忙施展出全力，离开原地！ 锵—— 藏刀发出兴奋的刀吟，伴随地裂之声，在地上留下深不见地的刀痕。 楚明露出可惜之色，抬头看向一方。 那边明夫子神情充斥着浓浓的忌惮，眉头紧皱，似在思考什么。 显然，楚明的突破让这位夫子不得不重新安排作战方案。 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有丝毫的大意，否则死的或许便是他了。 “你们五人，去把那沉兮给我杀了，我不想再听到那厌人的琴声。” 明鸟五人听令，朝沉兮杀了过去。 源秋正在与贪鬼交手，无法阻止，而楚明没有办法也不想阻止。 其中有他对沉兮的信任，更因为现在他眼中的敌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明夫子。 这是一场跨越两境的交战，楚明不知道自己能否获胜，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输。 …… “杀。” 楚明一字落下，率先出击。 血印、煞气在这一刻全开，面对明夫子，楚明把自己力量与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红色、灰色、金色。 楚明的残影带着三股色，向明夫子冲去，挥刀斩之！ 明夫子冷哼，抬手用出摧山，想要强势碾压。 面对落下小山，楚明眼中闪过几分忌惮，握紧藏刀，没有后退之意。 他这个状态并不能维持太久，火力全开下，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只有勇往直前。 “找死。” 明夫子冷笑，他内心感叹楚明的强大，但并不认为一个尚未真正跨入灵海的人敢硬接自己的“摧山”。 楚明并不反驳，随着头顶小山靠近，他爆发出怒吼，浑身玄气聚集藏刀，向天挥刀！ 轰隆—— 这一刻，所有人耳边似有雷响，明夫子只见一道惊雷由下而上，缠裹着恐怖的刀气贯穿小山！ 只是一刀，摧山被破，化为碎石！ “雷霆！？” 明夫子反应过来，原来楚明玄气中罕见的金黄，是雷！ …… 一击未果，明夫子脸色有些狰狞。 他怎么也是灵海大成之辈，楚明一灵海都未真正跨入的小辈怎么敢如此？ 他灵力全开同时魂力如同针刺，向楚明打去。 三吒！ 熟悉的刺痛折磨着楚明，令他眼神有些恍惚，快速奔跑的脚开始有些不稳，摇摇欲坠。 魂力的差距在这一刻体现出来，尚未御魂的楚明是很难抵挡住这攻击。 不能倒下。 内心的咆哮让楚明突破极限，眼中恢复了清晰。 “怎么会这样！” 明夫子咬牙切齿，恼怒不已。 楚明再次超出了他的认知，在这等压力下，其魂力居然跨入御魂了！？ 虽然只是御魂初阶，但足以抵抗他大部分三吒的攻击。 “这又如何！？老夫想捏死你，你就必须得死！” 明夫子被打出了火气，对着近在眼前的楚明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术法，“陨星”！ 陨星属于是天品高阶术法，在书院众多术法中位列前茅。 不仅如此，陨星甚至不能算单纯的天品，其是经过道法弱化而来，威力远超同等级术法！ 陨星一出，明夫子身前黄光大现，随着其抬手，某物破空射出。 仔细看去，那是一颗很小的灵力圆球。 圆球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开。 楚明看到此景，握住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躲不开只能选择攻击！ 藏刀包裹着雷霆，血纹催发到极限使得筋脉鼓起，楚明的刀与“陨星”相撞。 难以想象的冲击力让楚明瞬间后退数十步之远。 “挡住了！？” 明夫子看着楚明手中的刀，他发现藏刀的玄妙，“这小子手中刀至少是半步道宝，竟然可以吸收属性之力，大大减弱了我的攻击……还好他尚未跨入灵海，可惜……” “可惜”两字落下，楚明手中藏刀脱手飞出，陨星的攻击穿透楚明的肩膀，令他倒飞出去。 攻势瓦解，楚明血纹与煞气瞬间消失，气息下降无数。 不仅如此，其左肩上出现一个贯穿性圆形血口，如若不是楚明肉身超出常人只怕半身子都已被打烂在明夫子陨星之下。 看着躺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楚明，明夫子暗自松了口气，露出微笑，走了过去。 “我说过，你很快就会去陪他。” 明夫子走到楚明身前，居高临下地说道。 楚明咬牙，伸手将弹开的藏刀召回，对着明夫子砍去。 受伤的楚明速度慢了无数，明夫子微微侧身，轻易躲开了攻击。 楚明还不放弃，手一横，再斩。 明夫子眸子淡然，伸出两只手将藏刀夹住。 “这么慢的刀，你准备斩谁？” 明夫子眼中闪过贪婪之色，低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刀，还是交给我吧……” 说着明夫子一脚把楚明踹倒在地，接住了藏刀。 端详藏刀些许，明夫子被此刀所惊艳到。他虽看不出藏刀的材质，但却能感觉到其不凡，那是也天品高阶兵器所不具备的灵性。 就在明夫子为获得利器得意之际，藏刀突然颤抖起来，自主地脱离其手，倒插在了楚明身边。 “唔……” 明夫子看到这一幕，眉毛一挑，略有兴趣地说道：“早听说道宝有灵，自会择主，今日算是真的见到了。只是，你选择的主如若死了，你又会怎样呢……” 明夫子大笑，向楚明心脏抓去。 “明泰，滚开！” 此刻，源秋摆脱了贪鬼，向这边攻了过来。 明夫子闻言，眸子一冷，向前的手毫无征兆地化拳，向靠近的源秋打去。 源秋硬接，庞大的力量从他手传到身体各个部位。他顿时只感体内气血翻滚，忍不住想要喷出一口热血。 源秋压下不适，还欲施展攻击将明夫子从楚明身边逼退。 可他刚收拳，还不待再度进攻，一只手从他身体穿肚而过。 源秋还是大意了，为救楚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只恶灵。 哇—— 源秋喷出大口血，眼中充斥着不甘，跪了下去，生死不知。 “司主！” 楚明大吼，愤怒又无力。 明夫子看了眼正在与明鸟刺客战斗的沉兮，最终目光落在不远处重伤昏迷中的屠苏身上。 明夫子轻蔑一笑，一言不发，向屠苏走去。 楚明见状，心有些慌了，连忙吼道：“明泰！你要干嘛！？” “我突然发现，让你这样死太便宜了。你也应该感受下亲人死去的痛苦……” “不，不……”，楚明语气有些示弱地连忙解释道：“你的孙子不是我们杀的！杀他的是沉风！我从没有通风报信过！” 明夫子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范竹院长已经同我说了。” “说了……”，楚明咬牙道：“那你为何……” “为何？因为你们是岁星门人，就算你们与那事无关，老夫也会杀你。你我两国交战多年，你可知我有多少学生死在边境？仇恨岂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血仇只能血还。” 说到这里，明夫子若有所思的话语一滞，随后话锋一转轻声道：“我不明白，为何西赋能负隅顽抗那么久……不过没关系，今日将你们杀死，老夫下次去祭奠之时，便可对那些死在边关的学生有所交代了……” 明夫子当然想不明白，他如何能想到西赋能存活至今，全靠屈道的运筹帷幄。 归根结底，恨的源头应该是临曲，但屈道是不可能让他人知晓的。 屈道是站在上面的人，他顾及的是两国而不是具体某人。 对于屈道来说，眼下的天瑜与西赋是最好的结局。只要将临曲这关度过，屈道有无数种方法消除天瑜对西赋的恨。 明夫子终究是恨错了人。 …… 明夫子无视楚明的哀求，来到屠苏身前。 见屠苏还在昏迷之中，明夫子眉头一皱，一脚踩在其腿上。 剧烈的疼痛使得屠苏做出极为痛苦的神情，但还未苏醒过来。 “明泰，你要杀杀我！别动我师兄！” 楚明着急的大吼，语气带着请求。 明夫子玩趣一笑，转头看着楚明，“你磕头求我，我便只杀你，放过你师兄可好？” 楚明神情一滞，只是经过简单的思考，竟真的向明夫子跪了下去。 曾经，那宁死也不向沉风下跪的男人，现在跪下了。 与此同时，屠苏醒了过来。 说来奇怪，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对着楚明喊道：“楚明，你给我起来！这世界没有人值得你跪！你是……” “安静点。” 明夫子不悦，脚又用力了些，疼得屠苏无法言语。 然后明夫子看向楚明，“磕头。” 楚明两眼无神，缓缓点头，欲向明夫子俯身磕头。 可还不待楚明身体弯曲，明夫子脚下的屠苏回光返照的大吼，竟不顾自身死活地单脚站了起来，向明夫子攻去。 “明泰，休辱我师弟！” 屠苏声音虽大，然攻击却乏力。 在明夫子看来，其的拳头软弱无力，甚至也闪躲都不愿。 明夫子冷笑，也失去了逗楚明的意思，直接一拳打在了屠苏心脏处。 咚—— 屠苏喷出鲜血，应声倒下。 “师兄！” 楚明撕心裂肺地大喊，站起身，踉跄跑去。 明夫子并没有阻拦，他刚才下手有所收敛，知道屠苏还有一口气在，尚还能与楚明说上几句话。 他对自己此举很满意，并将此称之为“慈悲”。 无视楚明，明夫子向一侧走去。 那边，沉兮靠着惊人的魂力已将明鸟杀得来只剩下一人。 明夫子见状，脸色不是很好看，欲亲自出手将之拿下。 …… “师兄……” 楚明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不停地呼喊着屠苏。 屠苏咳出两口血，睁眼看去，一脸欣慰，满是笑容。 “师弟，对不起。师兄还是没有听你的话……” 楚明摇头，感受到屠苏伤势的他，眼中的泪彻底决堤，“师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屠苏抬手，揉了揉楚明头，“别担心，你的路还很长。你绝对不会死在这个地方……” 楚明听不进其所言，不停尝试着各种方法为屠苏止血，但终究无用。 “别白费力气了师弟，我同齐师兄一样，不行了……” 屠苏的话令楚明心更痛了。 他痛到无法，几乎失去言语的能力。 相比之下，屠苏脸上却充满了笑，那是一种无憾，一种欣慰。 “师弟，死前，师兄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楚明疯狂点头。 屠苏轻声道：“好久没回家了，我想再回去看看父亲，看看老师，看看小姨他们……但这里距离西赋遥远，我的灵魂坚持不了那个时候……” “那我要怎么做？”楚明抽泣着问道，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屠苏表情变得痛苦，艰难道：“山鬼棺……师弟，你将我放在其中，便能护住我的魂魄不散。” 楚明来不及多想，点头应承下来，“我答应师兄，一定将你带回嘉关。” “师弟，我好开心，我明白了老师所言……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屠苏满意一笑，眼神快速暗淡下去。他感知到此，目光看向远处沉兮，神情有些着急地张嘴欲说了些什么，但失去了力量，无法发声。 在楚明呆滞下，屠苏也离开了。 呜呜呜—— 楚明歇斯底里低吼着，捶打着地面。 他的心脏更痛了，双眼的炙热感也越深了。 【仇恨会解开，封印在你眼中的力量】 采花女子的话在楚明脑中回荡，其的心脏内痴鬼第一印终是破了！ 与此同时，其瞳孔中的黑更加的浓郁，直至将原本灰色眼眸覆盖。 其原本的瞳孔在这一刻变了形，由“圆”转化为“竖”。 竖瞳为灰，在黑色的眼眸中，显得格外妖异。 吱吱吱—— 楚明四周浮现跳跃的闪电，其声如千只鸟鸣叫。 随着痴鬼封印第一印的破碎，楚明跨入了灵海小成。 其浑身的玄气也在一瞬间彻底化“灵”。 正如明夫子之前所说，楚明的灵力为雷。 他是比木属性更罕见的，特殊灵力者。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是楚明 这一刻，楚明胸口处的小肚兜醒了过来。 刚才如此激烈的战斗他都不曾苏醒，偏偏在这时候从楚明胸口爬了出来。 一顿比画，小肚兜盯着楚明的双眼，有些担忧。 楚明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揉了揉小肚兜的头，然后示意他到屠苏身边去。 小肚兜点点头，连忙跳出，小跑过去。 …… 另一边，明夫子接管了那边战场。 他命令唯一活着的明鸟刺客去把楚明看好。 那刺客自然大喜过望，相比于面对操控杀人无形琴声的沉兮，他更愿意面对一个失去战斗的楚明。 那刺客拱手，向楚明那边跑去。 可还没走几步，背对着其的明夫子只听见“咚”的一声。 闻声，明夫子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刺客还原地站着，只是其项上人头却不见了踪影。 鲜血喷洒，血腥味弥漫，无首尸体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尸体旁边站着的，正是早已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楚明。 “你怎么……” 明夫子瞳孔地震，老脸抽搐，头上止不住流下了冷汗。 楚明此时的状态由不得他不怕，那浓厚得不似新晋灵海者的灵力，那罕见无比的特殊属性，还有那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瞳孔……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楚明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这小子怎么可能这时候说突破就突破？他的玄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乎瞬间全部变为了灵力……” 明夫子心慌了，无心再去收拾沉兮，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楚明身上。 沉兮看到此景，深知是个绝妙的翻盘机会，于是立马双手放于琴上，准备与楚明携手迎敌。 “沉兮。” 楚明打断了她的举动，毫无感情地说道：“他由我来，你去保护好小肚兜和两位师兄的……还有，司主似乎还有一口气在。” 提起屠苏二人，沉兮神情悲伤到了极点，可当听到源秋尚还有救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向远处跑了过去。 楚明看着，待沉兮走远，脸上浮现一丝放松之意。 明夫子嘴上不服软，冷笑道：“临死前想再救一个人么。” 楚明转头过来，盯着明夫子，“等下死的人，绝对是你。” 明夫子神情一凛，脸色阴沉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活了三百多年，是老一辈的人。 现在一个小辈敢言杀他，很难不怒。 明夫子脸上杀意毫不掩饰，淡黄灵力浮现，决定再给楚明一个教训，好让其知道灵海小成与大成之间的鸿沟是不可跨越的。 说动就动。 明夫子以“三吒”打头，“流沙”为辅，自己则飞速向前冲去。 他想要故技重施，一发制敌。 经过刚才的交手，明夫子知晓楚明拥有两大增幅巫术。 其一会升起奇怪的血雾，其二会释放常人不可具备的煞气。 而眼下，楚明身边并未升起两者，所以明夫子见状出手果断。那双毫无感情、冰冷至极的竖瞳让人心生畏惧，不由得明夫子不快速结束战斗，以免夜长梦多。 …… 明夫子的攻击一出，楚明当即被硬控在原地。 他就这样看着明夫子，似没任何打算出手的意思。 敌人放弃挣扎固然好，可明夫子心中却升起丝丝不妙。 很快，这股不妙之感随之具体化。 当明夫子挥拳靠近，楚明终于动了。 那一动，疾如雷，力无穷。 流沙缚的控制瞬间化为灰烬，楚明以明夫子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一拳打在其胸口。 哇—— 明夫子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旋转倒飞而去，落在十丈开外。 嗡嗡嗡—— 明夫子脑袋一片空白，有些发晕。 楚明的速度与力量根本不是正常灵海小成者可以有拥有的，那足以匹敌他般浓厚的灵力与一拳让打得他吐血的力量，怎么看都不像是刚进入灵海之人。 “你到底是何修为？”，明夫子将口中鲜血咽下，狠声问道。 “修为么……” 楚明一步一步走来，轻声道：“刚才是破空巅峰，现在应该是……灵海小成巅峰！” 最后一字落下，楚明脚下生雷，一路火花闪电向明夫子攻去。 明夫子骇然失色，连忙召唤贪鬼过来，与他并肩作战。 贪鬼虽只是魈，没什么自我意识，但却有个独有的优势。 那便是不怕死，对宿主足够的忠心。 它得到明夫子的命令，挥舞着拳头向楚明撞去，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灵海境贪鬼的攻击绝对不弱，但楚明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他疾速向前，待靠近贪鬼之时，其眼眸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贪鬼身躯一顿。 那双灰色的竖瞳，黑色的眼眸它仿佛在哪里见过，那是它不敢违抗的东西。这就像动物遇见了天敌，只能战栗，提不起任何反抗之意。 “退下。” 楚明声音响起，漠然无情，似位高者的呢喃。 这一幕令明夫子露出讥笑。 恶灵如若能听懂人言，那就不叫恶灵了。更何况这种魈鬼，是不可能听从宿主以外人的命令的。 明夫子的笑终究是凝固了。 那一向不怕死，骁勇善战的贪鬼竟然真的退开了。 最令明夫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它不只是退开，甚至是跪了下去！ “畜生！你在做什么？！” 明夫子大骂，手里动作却没有停下，光芒逐渐璀璨。 星陨即将成，明夫子迫不及待想要对着楚明释放攻击。 可惜的是，楚明已经来到了其身前，并拔剑一斩。 惨叫骤起，两只手掌带着鲜血腾空而起。 那被楚明灵力包裹住的藏刀，足以切割眼前一切事物！ 唰—— 楚明将鲜血挥去，收刀。 他看着跪倒在地的明夫子，内心松了口气，眼眸中的黑逐渐散去，恢复寻常，化为圆瞳。 这一战，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 “我的手，我的手……” 明夫子失心疯般地叫着，披头散发，青衫全是血，狼狈无比，不似先前威风。 楚明低头看着，“明泰，我说过，死的人会是你。” 明夫子恢复几分神智，抬头看去，“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怎么可以……” 从破空巅峰瞬间到达灵海小成巅峰。 一眼逼退恶灵的能力。 罕见至极的雷霆灵力。 种种现象都超出这位活了三百年老夫子的认知。 面对问题，楚明沉默，半晌之后他又将藏刀拔出。 “我是楚明。” 话音完，人头落。 明夫子死不瞑目。 当然，楚明并不在乎。 …… 至此。 明夫子与明鸟全部刺客身亡。 屠苏、齐海永远的离开，源秋因为跨入了灵海的原因，苟活了下来。 战斗或许有胜负，但此番代价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此战惨烈收场，没有赢家。 …… 楚明缓缓来到沉兮身边，其目光静静落在屠苏身上，脸上哀伤难以言表。 沉兮见状，数次想要开口安慰些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来。 气氛无比凝重、悲伤。 些许之后，沉兮轻声道：“楚明，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楚明点头。 沉兮继续道：“司主所受之伤，我无能为力，需要将其尽快送回岁星门。” 楚明目光看向远方，那不是西赋的方向，而是书院。 他道：“现在还不能走，我答应了师兄，要带他回家看看。” “楚明，屠苏他……” 沉兮有些激动，然后声音如蚊地喃喃道：“他已经死了……” 楚明双拳握紧，“但师兄魂魄未散，我要护住他魂魄，直至回到嘉关。” 沉兮一怔，“护住魂魄？这，如何能做到……” 这等力量，沉兮闻所未闻，早已超出人力的范围。 楚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师兄死前告诉我山鬼棺可以做到。” “屠苏如何得知的？”，沉兮问道。 楚明皱眉，微微摇头，“我不知，但师兄绝不会骗我。” 沉兮沉吟不语，数秒后询问道：“所以，你想回去？” “是。” “你可知这一回头你面对的是什么？” 楚明不答，眼神逐渐坚定，“知道……“ “你的敌人是整个书院，屈院长是不会让你将山鬼棺带走的。” 沉兮盯着楚明双眼，认真道：“你会死的。” 楚明咬牙，身上灵力爆发，化为雷霆，不规则跳跃。 “这些年，屈院长教了我很多，但令我印象最深的只有一句话。” “矿道中，书院学子用生命教会我那一句话的意思。现在，我也想和他们一样。” 沉兮困惑，“哪句话？”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说话间，楚明恢复正常瞳孔再次发生变化，再度化为吊诡黑灰竖瞳！ “我十二岁时，阿公以命护我离开。” “面对沉风时，肖骁他们同样以命护我离开。” “他们明知是死还是去了，现在，该到我了。” 话音落下，本平静的四周鬼雾起，一个接一个恶灵从平沙中走出。 此地本就是战场，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饮恨此处。平日里这些恶灵不轻易见到，藏于地下，但此刻竟尽数爬了出来。 它们数量之多，修为参差不齐，有贪、有痴、但更多的是煞。 这些恶灵凭空出现，出现在楚明身后，以其为尊。 “这……”，沉兮心生恐惧，她第一次知道楚明还有这样的能力。 楚明没空理会，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然后迈步离去。 鬼雾弥漫，楚明表情冷漠，似君王，无所惧。 百鬼跟着楚明向石垂边关而去。 为了屠苏，他要取回山鬼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