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照水爱国师》 第1章 抢婚未遂 夏皇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夏景明,另一个叫夏少翎。 两个儿子都很出众。 两个儿子喜欢同一个女人。 她叫,苏眠。 夏少翎喜欢苏眠,喜欢的不得了,他觉得苏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如果娶不到她,他会遗憾一辈子。她的回眸一眼,能让他失魂落魄,她的如花笑靥,能让他回味良久。 为了娶她,用黄金白银送走了一众侍妾,他要让苏眠成为他的唯一,他要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至死不渝。怕她嫁进来住不惯,他又让人把王府改造了一遍,工程浩大,前前后后花了近三个月。 然后,去求赐婚。 夏皇当然没答应。 两个儿子都喜欢苏眠,两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他也不知道该许给谁。 就这样,夏少翎在宫里跪了一天一夜。 跟个犟驴一样的。 夏皇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然后,他饿晕了。 夏景明喜欢苏眠,他没去求夏皇赐婚,而是直接公告天下。选了良辰吉日,邀请了夏国和陈国有头有脸的人来做见证。大婚当日,宾客云集,觥筹交错,恭贺声不绝于耳。 “一拜天地。” 没有高堂。夏皇没来,苏眠也没长辈。 “夫妻对拜。” 夏景明和苏眠缓缓转身,相对而立。然后,微微的倾身。突然,一道风刮过,他们中间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不一定比苏眠更美,但绝对不可能比苏眠丑】的女人。 女人一身红衣如火,笑如三月桃花绽。 女人顾盼流转间,尽是风华。 女人灵动俏丽。 女人很出名。 毕竟这一年来,她每天都在追夏景明,死缠烂打、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不知羞耻、屡劝不改的那种。 毕竟,是和苏眠并列第一的江湖美人。 她叫,金银花。 名字怪。 人也怪。 她和夏景明面对面站着,唇瓣一开,“追了你一年,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听说你要娶苏眠,我又想了一晚上,不明白的问题多了一个,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 这两个问题太愁人了。 为此掉了好几根头发。 所以她特地赶来,不耻下问,“你能告诉我答案么?” 夏景明冷冽的脸上浮起一抹讽刺:“你凭什么以为,有资格和眠儿比?” 她瞧着他,久久不言。 她开始想,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呢。 为什么呢。 不知道。 说起来真奇怪,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想入他眼,想陪在他身边,想进他怀,想和他朝朝暮暮,想和他白头偕老,却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这样么? 是么? 她早就见惯了他冰冷无情的模样,却毫无例外的,感到心痛。她很不开心,“和她比并不需要什么资格。我乐意和谁比就和谁比。” 这是她的自由。 夏景明实在是受够了眼前这个女人,除了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外,简直一无是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碍眼,后来的每一天,她变本加厉的碍眼碍事,轰都轰不走。 原以为他成婚,她就能死心。 没想到,来闹事。 顿时冰颜上布满了鄙夷,“能不能麻烦你要点脸?” 是难听的话说太少了。 还是有人生没人养? 这么不要脸。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喜欢被嘲讽,她自然也不喜欢。没有任何一个憧憬爱情的人能忍受被喜欢的男人这样嘲讽,她自然也不能。谁还不想有尊严的爱一个人,有尊严的得偿所愿? 可他厌恶她啊。 她又很喜欢他。 能怎么办? 她以前很开心很开心的,可是自从遇见他,她就经常难过,爹爹说,如果有一个人让你觉得难堪,那就远离他。但她又做不到。每次想跑远一点,又鬼使神差的来找他。 现在她难过的想哭。 可她不能哭。 让这些宾客看她求而不得的笑话,已经够丢人了,不想让他们再看到她哭的伤心欲绝。他们现在肯定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般想着,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个人。 目光凝住。 那人一身白衣。 特别特别的好看,像画里的人,不染尘埃。 第2章 我想娶你 和夏景明完全不同。 她眼里的夏景明,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冰雕,说话的时候像冒冷气的冰雕。 她眼里的白衣男子,不说话坐在那里,像轻风伴着春日融光。 她继续看着白衣男子。 脑子好像清楚了些。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遇到了一个烤着火的石屋,被冻坏的脑子恢复了一点点。她后退一步,不再拦着夏景明和苏眠夫妻对拜,“往后我尽量不缠着你了。” 她曾以为。 她和他之间,若有一百步,他走五十步,她走五十步,欢欢喜喜的奔向彼此,便是圆满。 他不那么喜欢她,只是凑合着走三五步,她也愿意走剩下的九十多步。 他不愿意走,她可以一个人走完一百步。 后来才知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百步。 当她步履艰难的走了一百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中间还是隔了一百步。 她又往前走了一百步,发现隔了两百步。 越走越远。 两人之间是无法触及的虚空。 她能力有限,无法跨越。 他是她的情深缘浅。 她是他的轻于鸿毛。 她是他的鸿毛,这件事情太让她难受了,所以她想逼着自己走出去。也许走着走着,就能遇见另外一个人,成为那个人的重于泰山。会有这么一天么,也许不会。 但她要先出了这个困局。 她武功不行,打不过夏景明。 她不会法术,不能把苏眠变没了。 她只能自己退。 沉默许久的苏眠扯开了盖在头的东西,凑近夏景明。纤纤素手缠上他的脖子,牢牢勾住,踮起脚,递上一抹柔软。夏景明向来冷漠的眼如同冰山崩裂,笑意从眼底一点点的浮现,似冰柱上侵入了滚烫的热水。 一向冰凉的他,瞬间有了凡人的温度。 大掌落在苏眠的腰上。 极其亲昵。 苏眠的余光扫过金银花,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离我男人远点。” 她从不担心有人抢走夏景明。一个在夏景明眼里和苍蝇一样烦人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她的情敌。所以刚才一直没说话。 可是,苍蝇总在眼皮子底下晃,真的很烦人,所以她要宣告主权。 金银花哦了一声。 然后退了一步。 像被逼的节节败退的残将。 在这种自取其辱的场合,她就算再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是吵不赢的。 突然。 感觉有人在靠近。 她回头。 又见那身白衣。 那人说话的声音和想象中一样温柔。 他说。 “我是白澈。陈国国师。” “我想娶你。” “可以么?” 金银花觉得一片凌乱,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中邪了,苏眠已经是他人妇了,你现在给她表白啥用也没,快赶紧坐回你的位子。免得跟我一样,被说的可难听了。” 白衣男子目光一凝。 眸光温和。 他说:“我想娶你,金银花。” 金银花比刚才还凌乱,“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求什么娶啊。” 当然不同意。 她想嫁给夏景明,夏景明不要她,那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来个人就嫁。成婚可是大事儿,往后要荣辱与共,风雨同舟。喜怒哀乐系于一人身,生老病死不离不弃,马虎不得。 相知才能相守。 萍水相逢。 娶个鬼啊。 而且,为什么想娶啊。以前也有人,见第一面就说要娶她,那是图她好看。可是眼前这个人,白衣胜雪,玉树兰芝、风姿绝伦,怎么看都比她好一大截。 难道是,可怜她?同情她?看着她眼巴巴的凑上去,被夏景明弃之如敝,心软了? 可是同情一个人,就要娶她么? 旁人都施舍钱财。 他这是要施舍爱? 搞不懂在干啥。 白衣男子看她神情:“你不愿?” 金银花:“嗯。” 白衣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不恼不怒,也不失望,温柔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娇颜上,声音如暮春的风,“那我再等等。” 第3章 皎皎君子 那我再等等。 他如是说。 他已经等了她好些年,再等等又何妨? 曙光破开天际的时候,他在等她。月上寂空的时候,他在等她。春满花开的时候,他在等她,冬装素裹等时候,他在等她。等一个春秋,再等一个冬夏。他并不害怕等待。 他知道她喜欢夏景明。 他知道她今天会出现。 所以他来了。 从陈国千里迢迢、披星戴月的赶来,参加一场连主角都不想看一眼的婚礼。 他想为自己争一个机会。 他想被记住。 他开口,“天庆三十年,我十三岁,殿试第一。曾任翰林院侍读、翰林学士、吏部员外郎、吏部郎中、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少师,太傅。如今是陈国国师。” 金银花对官职不太感兴趣。 但他这个经历,真的是匪夷所思。 升的有点快!飕飕的。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多大了?” 白澈:“十八。” 虽然对官场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自家老爹用了十年,才从京外一个知州升到了户部侍郎,再要从科举入仕开始算,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眼前这个人,官职远在她爹之上,仅仅用了五年。 惊呆了。 他继续开口。 “无妻无妾。” “不嫖不赌。” “极少饮酒。” “我可当众立誓,绝不纳妾。” 金银花定定的看着他,“也许我见过你。” 他说要娶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什么鬼,为什么,这不行,不靠谱,不能答应。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 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很好闻。 他说话的样子太暖了。 他让她想起,一个很久远的故事,故事中的少年目光清澈,气质出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很多前因后果她都记不清了。 他有些惊讶,“我们见过很多次。” 在柳枝飘摇的河岸。 在喧嚣的街巷中。 在灯火阑珊处。 金银花努力回忆着,实在想不起来细枝末节,她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忘了他的相貌,忘了自己当时在什么地方,唯一能确定的是少年一身白衣,背着书篓。 想着想着,头痛欲裂。 她得离开这里。 赶紧离开。 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飘走了。 留下呆若木鸡的一众宾客。 金银花闹婚礼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看戏的心态,在底下窃窃私语。白澈一求娶,全场安静,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谁能想到,陈国权势滔天的国师,竟然喜欢金银花。 皎皎君子。 文道楷模。 百姓是这般描述他的。 实际呢。 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去年的这个时候,白澈是太傅,正一品,位极人臣。陈国压根就没有一个叫做国师的官职。后来为了彰显他的地位,特设国师这个官职,待遇高于正一品。 史无前例。 他掌管吏部期间,吏治从混乱到清明。 无人不服。 夏景明一言不发,眸光多变。 苏眠没说话是因为,觉得白澈脑子不太正常,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看上金银花这种厚脸皮又疯疯癫癫的女人。 其他人怂,乖乖闭嘴。 想了想,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夏景明扯了扯嘴角,“你是为她而来?” 白澈:“嗯。” 他真的很忙。 从陈国到夏国,路上会耽搁不少时日。 若不是为了见她。 他不会来。 夏景明固然厌恶那个没脸没皮的金银花,但他若早知道,她能被白澈瞧上,刚才说话的时候,至少会稍微留点余地。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这样吧。 “她运气真好。”苏眠感慨一声。 以前的时候她就理解不了,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为什么在江湖上混的很好。 现在更理解不了,怎么入了白澈的眼。 第4章 白萝卜 白澈语气很淡,“没你运气好。” 苏眠猛的一惊。 他像一尊佛前清莲,能勘破一切迷障。 在这双眼下,许多秘密无所遁形。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不可能。 溃散的自信重新凝聚在苏眠身上,她安慰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她什么都不用怕。 白澈移开视线,“我先走一步。” 想见的人不在此间。 他也没留的必要了。 夏景明客气的送走那一身白衣,婚礼继续。一众宾客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吃吃喝喝的,场子很快就热起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客气寒暄的声音相继响起。 一片热闹中,夫妻对拜。 夜落星稀。 苏眠已经等了很久。 夏景明入内。 他看着她,心神都被摄去。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天地间稀少难觅的灵韵,缓缓的染着他的心。一向冷心冷情的他,感觉到心跳慢了一拍,唤了一声,“眠儿。” 这些年,有很多女人恬不知耻的凑到他面前,为了嫁给他使尽卑劣手段。 他不曾有一刻动容。 心上蒙冰。 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娶妻。 遇见她之后,朝暮思她。 如今他如愿了。 他上前,揽过她,丝丝深情织成一张网,网住他的一生挚爱,“这辈子,不许走了。”来了我这里,就留下来,哪都不许去。我不允许你生出离开的心思,一刻也不可以。 漫长岁月太孤寂。 我要你陪同。 苏眠很喜欢夏景明,喜欢这个看着冷冰冰的,却从不让她受一丝丝委屈的男人。喜欢他研究兵法时的专注,喜欢他练剑时的气息,喜欢他唤她时的温柔。 可她能拥有他多久,她不知道。 也许是几个月。 也许是几年。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在这一刻,在这一瞬,她喜欢他,想和他把这条路走下去。 他抱起她,缓缓的走到床榻。 她躺在床上。 突然疯了。 先是自己滚了下去,像在逃避着什么洪水猛兽,在夏景明尝试着抱住她的时候,一巴掌呼了上去,在他脸上落下清晰的五指印,“别碰我。”声音中有惊惧,有生气。像变了一个人。 ?夏景明懵了。 这要是换了旁人,他早就十倍奉还。 可这是眠儿。 他不忍伤她。 他有点恼,“眠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疯来。女子蹲地上,蜷缩在床角,她很怕他,但心里又憋着气,说出的话也是又恼又怕的,“我不是你的眠儿。” ?夏景明又懵,“那你是谁?” “苏眠。” 她是苏眠。 真真正正的苏眠。 半年前,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霸占了。她尝试着说话,没有声音传出去,四周一片寂静,她尝试着起床洗漱,身体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后来才明白,她的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支配了。 好气! 她能接受别人抢她的银子,住她的房子。 接受不了别人抢她的身体。 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附了她的身,天天和夏景明眉来眼去的,看的她更怄气。 夏景明是夏国的王爷,身份显赫。 相貌出众。 诗才骑射无一不通。 还痴情。 看起来是个好夫君。 但是。 她不想要。 夏景明对她来说,就好比是山珍海味,又贵又美味,说出去有面子,吃起来口感好。但是她更爱吃萝卜青菜。她一点也不想和夏景明有什么牵扯,她一直想找机会夺回身体。 因为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那个假货太累了。这才被她钻了空子。 洞房?不可以。 第5章 假货 夏景明探究的目光落在那张惊惧交加、惶恐不安的脸上,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眼前这个不是他的眠儿。 他的眠儿眉宇间飞扬着自信,何曾有过这种畏畏缩缩的神情。 他的眠儿从不矫揉造作,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玩翻脸不认人的游戏。 想到这,他心情很不好。 伸手扣上她的脖子,只要轻轻一使劲,就能送她去阴森地狱,“说,你用的什么邪术,控制了眠儿!” 他敛去所有的温度,如冬日降临。 目光凌厉非常。 此时的苏眠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兔子,无辜又害怕,被夏景明用这双冷酷无情的眼盯着,她浑身发凉,竭力替自己申辩,“我才是苏眠,是她控制了我。” 她是正主,是真的。 那个是假货。 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假货会念很多她从来没听过的诗,什么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什么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什么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假货会打架,一个人能干到一大片男人。 可是那又如何? 不出众就不配正常的活着么? 她不爱读书,不喜欢诗词。 她不爱打架。 她想采露、浇花、提着篮子去买菜。 她想守着爹留下的包子铺。 知足常乐。 对于她的话,夏景明是一点也不信的,扣在她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些,“还不说实话?”被掐的快要喘不过气的苏眠特别难受,眼眶里泪光闪烁,“我是真的苏眠。” 夏景明要听实话,他讨厌被戏弄。 苏眠说的就是实话,不掺半点假。 可他不信。 可是再不信,心里有再多的怨念,他还是选择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 他不能杀她。 若是杀了她,他的眠儿回来了,没了身体,岂不是要变成游荡的孤魂野鬼。 这时。 有人破门而入。 来人依旧一身红衣。 夏景明的眉眼又冷几分,丢了眠儿本就让他如鲠在喉,再看到狗皮膏药一样的金银花,心里有无名之火开始狂躁的涌出,冷酷之极的甩出一个字,“滚!” 金银花什么武功招式都不会。 但身法极好。 从前有很多次,想把她踹飞,想把她打晕丢到路边。 可是近不了她的身。 所以眼下,再怎么讨厌她,甚至想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也没出手。 金银花:“你的眠儿丢了?” 白天在夏景明的婚礼上她想起了一件旧事,一个背着书篓的白衣少年。然后头疼的得要死不活,逃之夭夭。 剧痛过后,她恢复如常,去医馆检查了半天,没有一点点异样。 她觉得很奇怪。 好像,没之前那么喜欢夏景明了。 脑子又清楚了点。 所以她来了。 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能够放下一点点执念了。如今站在他面前,听到他一如既往的恶言恶语,看到他一如既往的鄙夷厌弃,果然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这不是心痛到麻木。 这是放下。 虽然只是放下了一点点。 夏景明不知道金银花在想什么,他能想到的是,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又来缠着他了,现在发现他的眠儿变了,肯定在想着怎么替代眠儿,哼!妄想! 他只爱眠儿。 他只要眠儿。 他薄唇下溢出冰凉的话,如毒蛇般冷滑,“像你这种女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脏。别指望没了眠儿,我就会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你在我眼里,和一坨屎没什么两样。” 他性子凉,不爱和闲杂人等说话。 可眼前这个,太可恶了! 是可忍,孰不能忍。 第6章 包子 金银花脑子中再次闪过了这个词:自取其辱。她有些懊恼。 后悔来了。 她想挺直了腰杆子、言辞激烈的骂回去,可是她不占理。她喜欢夏景明的时候,夏景明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是她一厢情愿死缠烂打。 夏景明和那个神采飞扬的苏眠两心相悦、秋波传情、情意绵绵的时候,她远远的望着,羡慕着,心在滴泪。 如今人家都成婚了,拜过天地。 她还出现。 该怎么拯救自己的尊严? 潇洒的说一句,夏景明,我不喜欢你了,去你娘的、滚远点? 骄傲的告诉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用…… 万一下次,她没管住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有时控制不了自己。 看着那个蹲在床角、可怜兮兮的苏眠,金银花觉得事情很奇怪,“你是真的苏眠,夏景明爱上的那个是假的?” 苏眠忙不迭的点头,似小鸡啄米。 怕别人不信,又重复着,“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金银花沉默了一会。 好像是这样。 自从知道夏景明喜欢苏眠,她找了路子去查了下,查到的消息是,苏眠大字不识一个,胆子小,看见路边经过好看的少年郎会低头红了脸,文文静静从不闹腾,爱吃萝卜和青菜。 而夏景明爱的那个,文采武功,均一流。 在诗会上写了一首将进酒·君不见,就赢了诗仙的名头。第二天,陈国和夏国,到处都有人在背她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连挑二十个人,江湖名次飞一般的跳跃着。两百米之外,百名之外,九十名、七十三名、四十二名—最后止步于第二十。 堪称传奇。 当时还纳闷,一个人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跟回炉重造了一样,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似乎是一个身体住了两个人。 金银花:“她走了?” 苏眠摇摇头。 那个假货还在她的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夺走她身体的控制权。 她很害怕。 害怕往后再没机会出来。 害怕那个假货用她的身体过完一生。 那样的话。 她虽然还活着。 与死无异。 她想离开这里,蒸一笼冒着热气的包子,煮一碗带着肉香的白萝卜,从地里菜摘新鲜的菜叶扔入煮面条的锅里。这种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她不稀罕什么江湖名声。 她听别人念诗,跟听王八念经一样。 她心里难过极了。 她以前是不爱说话的,可是现在她很想说话,她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等她的身体再被霸占,人人都爱那个光芒万丈的假苏眠,为她疯魔为她癫狂。 谁会去怀念一个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卑微的毫无存在感的苏眠。 谁会在意真的苏眠想要什么。 她不甘心。 拉了拉金银花的衣袖。 “我有个包子铺,是爹留给我的。早起晚睡,一个月到头能挣四两银子。就我一个人弄,舍不得花钱雇伙计,累是累了点,可一年下来,也攒了一点钱。留着给自个儿当嫁妆。” 说着,问金银花,“对了,你爱吃包子么?” 金银花哑然。 还行吧。 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 看着苏眠,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金银花扯了个谎,目光柔了些,“嗯,喜欢。” 苏眠吸了吸鼻子:“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没事的时候,我就爱趴桌子上瞎琢磨,怎么才能让我的青菜馅包子更香,把蘑菇和什么馅掺在一起更美味。” “闭嘴。”夏景明冷冷呵斥。 吵死了。 太烦了。 啰里八嗦的在说什么? 脑子被门夹了? 他对她喜欢做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只关心眠儿。 第7章 眠儿回来了 苏眠被吼的吓了一大跳,即将说出口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来。金银花看着苏眠,“我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准备明天一早回家,现在要去客栈收拾东西。所以我得走了。” 说完转身。 又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苏眠。 叹了口气。 金银花:“你的包子铺我找人替你看着。直到你回来。” 苏眠红着眼,“谢谢。” 泪珠滚落。 无声的浸入衣襟。 正是浓夜,正该休息,可苏眠不敢睡,她怕一闭上眼,再醒来的时候,又看到夏景明和那个假货亲亲我我。她怕再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看得见外面的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床角慢慢的站起来。 在屋子内走,一步一步,缓慢之极,留恋脚踩在地上的感觉。 手搭在桌边,一寸寸的挪着,触感真实。 她打开紧闭的门,仰着头,看星空。 有暗香扑鼻。 她像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她得珍惜清醒的每一刻。 她在感受失而复得。 夏景明觉得她是个痴傻的脑瘫。 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苏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的眠儿回来!”他一字一句,都透着对别人的情深意重,可这话落入真正的苏眠耳朵里,就像在问,你什么时候去死? 苏眠不吭声。 别说她不知道。 知道也不会说。 她要是说了,相当于自杀。 珍惜生命不好么? 夏景明从出生起到现在,都过的顺顺当当,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事情,他厌恶眼前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但是又打不得杀不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如蚁般爬行,特别煎熬。 忍着动手的冲动,他继续说,“只要能让眠儿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不能没有眠儿。 若不曾相逢,他也许能独自过完此生。 一旦爱上,他便不是他了。 眠儿已是心上朱砂。 他非她不可。 苏眠持续着沉默,她要的东西,尊贵如夏景明真的给不了啊。 她要身体自由。 不被控制。 见苏眠没说话,夏景明也懒得说了,他已经发现了,找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根本问不出什么,说半天都是对牛弹琴。明天一大早,他就去找法师。 把这个鬼东西驱除。 找回眠儿。 夏景明扯着她的肩,拉到房内,拿起被子往地上一丢,“睡觉!”他只愿和眠儿同床共枕,像这种闲杂人等,只配睡地板上。 苏眠犹豫了一下。 她也没想咋,就觉得地上太凉了。 她还需要个褥子。 已经入秋了。 她的迟疑被当成了别有所图,夏景明冰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喊着三分讥诮,“怎么?还想爬上我的床?一个又疯又傻,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跳出来的东西,也想攀附我?” 呵,做梦! 苏眠恍惚了一下。 攀附? 她被当成啥了?一只飞上枝头想当凤凰的山鸡?被误会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她拔高了音量,强调,“我不喜欢你。”就算是你是夏国的皇子,就算你看起来很厉害什么都会,我也不喜欢你。 观里的小道士都比你顺眼。 她把被子折了一下。 一半在身下。 一半盖着。 闭上眼。 翌日。 夏景明没睁开眼,就被吵醒了。仍穿着嫁衣的女人站在床侧,“我为什么会睡在地上!大冰块,你是疯了么,新婚之夜让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地上。” 大冰块— 这是眠儿送他的称呼。 他欣喜的起身,“是你么?眠儿?” 是么? 他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满怀憧憬的期待着。 第8章 你却要戒色 女子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头,“不是我还能是谁?不要岔开话题。说,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睡地上。春宵苦短,你却要戒色,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碰我。” 她正数落着。 蓦然被抱入他怀。 他紧紧的抱着,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又看不到她了。这个,就是他的眠儿。他非常确定。只有他的眠儿才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旁人不会,旁人不敢,旁人假装不了。 “我爱你。”他说。 “我爱你。”他强调了一次。 “我爱你。”他重复着。 她出现的时候,就夺走了他的视线。每一次相逢,他心里就多一份牵念。她让他灰白的生命多了其他的颜色,她让他变成一个会小心眼会吃醋的夏景明。 她只要出现,他就不能无动于衷。 她只要靠近,他就心神不宁。 她和呼吸一样重要。 他爱她。 苏眠:“我喜欢你的表白。可是你还是没说,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眠:“你再不说,我就红杏出墙了。” 夏景明:“!你敢?” 要不是怕勒坏她。 他想将她禁锢的更紧。 虽然不舍,但还是慢慢放开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眠听完,“也许,她真的是苏眠。” 夏景明:“她是真的?” 那你呢。 你是谁? 这个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他还以为他的眠儿被什么鬼东西沾上了。 苏眠:“我也叫苏眠,但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寄养在她身体的一缕孤魂。”说着说着就没了声。 自从穿越到这里,这身体就没异常过。 她感知不到其他意识的存在。 以为那个苏眠消失了。 没想到还在。 难道以后,她要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么? 这对她爱的人,何其残忍? 夏景明想着往后,可能正和眠儿说着话,眼前深爱的女子就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他有些不舒服。可是,比起这个,他更怕彻底失去,“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啊。”苏眠大方承认。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 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杀手。 因为一次卧底任务,潜伏在传承了数千年的古武世家三年,身负绝学。 曾在研究病毒培养。 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队友出卖。 原身已经炸成灰。 在现代飘游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原来的苏眠是什么样的人,发生过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她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就用这具身体,轰轰烈烈的活下去。 夏景明问出心底担忧,“那你会回到你的世界去么?” 苏眠:“也许会。” 她并不想回。 身体都没了。 回去也还是个孤魂野鬼。 可未来之事,谁能预料。 夏景明看着她,情深似海,“如果你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也随你一起。”去你的世界,和你在一起。我想朝朝暮暮都能看到你,即使岁月更迭也不改初心。 即使换了相貌,只要是你,我都爱。 至死不渝。 — 数日后。 陈国官道上,金银花正策马扬鞭。经过一辆马车的时候,忽然被喊住了。她勒马停下,看着喊住她的车夫,“你认识我?”车夫没说话,随后帘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一身白衣,映入眼帘。 面容皎然,如画一般。 她一怔。 真巧。 白衣男子,也就是白澈。他从夏景明的婚礼上离开,赶路回陈国京都,本来只是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没想到能看到熟悉的一袭红衣,所以让车夫喊住了她。 白澈:“你这是要去哪?” 金银花:“京城。” 回家。 第9章 同行 白澈:“要不,同行?” 他要回京。 她也是。 目的地是一样的。 金银花犹豫了一下。按照现在的速度赶路,天黑就能到家,晚上就在睡在宽敞的大床上了。马车的速度稍微慢一点,要是和他一起,晚上只能宿在外头。 而且,在夏景明的婚礼上,他说要娶,她拒绝了。要是这会儿答应一起,会不会让他误会,觉得她对他有了兴趣? 她不能耽误人。 正犹豫着。 白澈拿出轻便的行李,从马车上跃下,断开马和车之间的绳索,上马握住缰绳。 金银花一阵懵,“你会骑马?” 白澈:“嗯。” 骑术尚可。 金银花:“那一起。” 马蹄一抬一落,官道上扬起数道灰尘。车夫将车子处理掉,走了一段路,拿着国师给的银子买了一匹马,慢悠悠的骑着回去。 一路上。 金银花都没说话。 白澈一言不发。 像陌路人。 她着急回家,速度极快,他如影随行。 这么赶着,竟然提前到了。 走到城门前,她拿出水囊,咕噜咕噜的把剩下的水喝完,“我还担心赶的太急,你受不了。”白澈拿出自己的水囊,温和的笑了:“还渴么,要不要再喝点?” “不用了。” 虽然还是有点渴。 但就快到家了。 入城要验身的,守卫的手快要碰到金银花,白澈看了一下守卫,“不用验她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往后都不用验了。”守卫赶紧领命,放行。 金银花看了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享受特权,怪怪的。 她:“谢谢。” 白澈:“不用客气。” 金银花正想道别,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要去哪,我送你。”金银花有点囧,她每次都是偷偷溜出来,偷偷爬墙回去的,有他跟着,不太合适呀。摇了摇头,“我认识路。” 白澈看着金银花。 她的身上有些灰尘。 脸上也脏了些。 那双眼依旧明媚。 一如初见。 他曾见过她许多次,她不记得他。他没有一丝丝的怨气。他觉得,一个人忘记见了很多次的人很正常,就像他经过许多食肆,和店家说过不少话,却从没去记那些人的模样。 谁会去将一个过客刻骨铭心? 白澈:“你可随时随地找我。” 无论我在哪。 无论我在做什么。 都可以。 嗯了一声,她牵着马消失在他视野中。 回到家后,金银花第一时间去了娘亲房里,扯着嗓子喊,“娘,娘,我回来了。”妇人看见她,“饿了吧,快坐下,娘去给你煮酒糟丸子,再烧点你爱吃的菜。” 说完就去了厨房。 生怕饿着闺女。 金银花转身又去了书房,以同样的语调喊着,“爹,爹,我回来了。” 书房里的中年男人正在对账,抬起头,非常冷淡的回了一句,“瞎喊什么,谁是你爹?” 金银花:“是你,是你,就是你。” 男人是户部侍郎。 张易。 他揉了揉眉头,很是不悦,“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我寒窗苦读多少年,也没见瞎,至今视力正常。你娘做了那么多年费眼睛的针线活,也视力正常。你呢。年纪轻轻就瞎了。” 根本就不像我的女儿。 金银花囧:“我哪瞎了?” 射箭能百步穿扬。 眼睛明明就很好使。 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不瞎你为什么跑去追夏景明。还追了一年多。还好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我女儿,要不然我一张老脸挂不住,怕是要被同僚笑的不好意思上朝了。” 金银花囧。 爹的怨念也太深了。 多大点事啊。 她多久才回一趟家,没有嘘寒问暖就算了,还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认她? 追男人有啥问题么? 很正常啊。 第10章 你配不上他 金银花她爹,彻底放下公务,看着她,“你还跑去闹人家婚礼。我生你的时候,也就给了你一张脸,你咋这么不珍惜,一点都不知道省着用,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脸面。” 金银花不开心。 爹爹很凶。 她反驳:我不是你生的,我是娘生的。 你是男的。 男的不能生孩子。 张易:你! 金银花上前,扯着他的袖子,软着嗓子,“我那不是没管住自己的腿跑去找他了嘛,爹你放心,我往后不会再想着嫁给他了。就让这事过去呗。我还是你漂亮又可爱的贴心小棉袄。” 张易:你贴心过? 一年回家的次数都能用十根手指头数清。 哪里贴心了。 这叫糟心。 怕她又被猪油蒙了心,瞎追什么男人,他忍不住教育她,“你和那个夏景明不合适。苦追不舍,不但感动不了他,反而作贱了自己,让他更轻视你。” 见她发着呆。 他用手敲了下她脑袋,“记住了没?” 金银花:“嗯。” 她嗯的时候乖乖的,张易的心情总算好了点,“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是希望你过的平安顺遂,一直开开心心的。你绝不能为了一个烂男人把自己弄的委屈。听到没?” “嗯。” 金银花点头。 认错。 张易想到从夏国传回来的消息,“国师说要娶你,你拒绝了?” 金银花:嗯。 “做的不错。”面露赞赏。 突然被表扬,金银花很意外,“啥?”拒绝了国师的求娶,怎么就不错了? 爹是和白澈有过节? 爹看不上白澈? 正猜着,张易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你配不上他。”“啥啥啥?爹你再说一遍,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能不能查一查,是不是抱错了?” 像话么? 怎么就配不上了。 哪里配不上。 悲伤。 张易看着自家闺女:“配肯定是配不上,但你配不上,我瞅着别人家的闺女更配不上。国师总是要娶妻的,毕竟也不能孤寡一辈子,想来想去,你最合适。” 金银花凌乱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不想认她,嫌她丢人。 现在她不想认他,嫌他偏心。 聊不下去简直。 第二天。 金银花睡到了自然醒,阳光透过窗棂铺洒在房内,暖暖的。一个人睡一张大床,被子又软又舒服,她不想起来。于是,拉了拉被子,闭上眼。 接着。 张易在敲门。 “我都下朝了,你还没起,你怎么这么懒?” 金银花:我就懒。 懒又不犯法。 张易催:“你娘在煮早饭,饭快熟了,你赶紧起来。吃完后,你去一趟国师府,把爹昨天对好的账交给他。这可是要紧事,别给爹搞砸了。我和你娘要去游湖,中午没人给你做饭,你问问国师能不能添一双筷子蹭个饭。” 金银花:我!!! 这是最惨的一次回家经历,没有之一。 爹从来没这么赶过她。 他这是在送女儿。 她跳下床,鞋袜也不穿,奔到门口,打开门,睁着惺忪的睡眼,“爹,你再这样,我就离家出走。”这次走三五个月,去外面野。自由自在,没人管。 张易:离家出走?你以为你还是十三岁么? 金银花一脸囧。 张易:你都十八了。 别人家的闺女十四岁就定亲了。 同僚的女儿十六岁还没嫁出去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而你十八岁。 金银花:我真离家出走了。 爹一点都不暖。 一点都不。 张易好心劝着,“爹也没逼着你现在就嫁给国师,但你是不是应该多了解了解人家啊。你在家睡着,他在忙着,你们见不上面,说不上话,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万一是良缘,错过了多可惜。” 怕她求而不得,心底难过,无法释怀。 他只能逼着她走出去。 去见见国师。 换个心情。 第11章 我爹让我来找你 金银花咬牙:我去! 她难得回来一次,一天都没呆够就跑,像话么?见就见。 转身关上门,进房洗漱。打开衣橱,顺手换了件淡红色的长裙。长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子挽起,坐在镜前,额头沾了花佃。 然后吃饭。 然后去国师府。 她敲了敲门,“是不是需要拜帖啥的?我没有。辛苦通报一声。我叫金银花。” 门卫:“快请进。” 被引到会客厅坐着,她无聊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点都不气派,很朴素。但是看着很舒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少喝茶的她觉得挺好喝的,又多喝了几口。 刚放下茶杯,白澈从厅外走来。 依旧白衣,如琼玉。 挟着光影踏入。 白澈:“是有什么事么?” 金银花拿着账本,“我爹让我给你的。” 白澈接过。 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谁了,户部侍郎张易的女儿。 他很意外。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是某一位大臣的女儿,气质一点都不像。而且她叫金银花,他一直以为她爹姓金。拿过账本,“其实我可以去府上取的,这样就不必麻烦你跑一趟了。” 下朝的时候,张大人说会让人送账。 他以为会派随从来。 谁曾想是她。 她再一次闯入他的视线,波动了那根心弦,一点点的撩着他的心,他哪舍得放她离开,他想留她,哪怕只能留住一瞬:“既然来了,要不坐会儿再走?” 她笑着点头。 本来也没打算走啊。 回去后还是要被轰出来的啊。 还不如呆这。 他带她去书房。他继续处理公务,书桌上厚厚的一沓奏折在等着他。她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找了个凳子坐着,“我尽量不出声。” 白澈:没事。 她其实很少读书,爹书房那些,她一本都没碰过,总觉得读起来绕口,理解起来麻烦。 上私塾的时候,也是变着法的逃课。 哪知,他这里有好多书。 她好想看。 有一些志怪类的。 有一些民间话本。 有一些民间曲艺。 她看着书都很新,似乎没有被翻开过,倒是那些经史类的、杂学类的都已经被翻旧了。她不解,指着自己手里这个话本,“你是不是不爱看?书新的不像话,似乎从来没被垂幸过,那你为啥要买?” 白澈:买给你的。 金银花:可是你刚才到现在,没出过门。 所以是提前买的? 你知道我要来? 不,不可能。 白澈眸光温和,看着比桃花更明艳的她,“我不知道你会今天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但我觉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提前买了些。” 金银花低下头。 看书。 她看的很慢,一字一句的,有时候看到后面,还会返回之前的章节。遇到个不认识的字,但是格外好奇,她拿着书走到他面前,手落在那个字上,模样乖巧极了,“这个字咋读?” 他抬眼,“hui。”读了一下,又解释,“是一种毒蛇。虺五百年可化作蛟。” 她听的认真,想记得牢一点。 问完继续看了。 过了好久。 她饿了。 她再一次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还在忙碌的白澈,“我爹让我问你,你家能不能添双筷子,留我吃饭?”“能。”他不假思索,“你现在饿了?” 她囧:嗯。 他起身,“我去给你做。”她吓的不轻,赶紧拉住他,一个没注意,就抓住了他的手,“为什么是你做?”厨房没有专门烧饭的人么?随便弄点啥,填饱肚子就成。 她不娇气的。 陌生的触感从手上传来,他心里一紧,像绷住的弦。 奇特的感觉流遍百骸。 他没说话。 第12章 喜欢了你五年 金银花刚想问他咋不理人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赶紧收回自己的爪子,好一阵尴尬,白澈的解释姗姗来迟,“别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怕不合口味。” 她囧:“我不挑食。” 白澈:“你在这看会书,很快的。” 她想了想,“我去帮忙。” 虽然她很懒。 但是帮着洗菜摘菜切菜,她还是很乐意做的,又不费事。 他嗯了一声。 事实证明,他真的知道她喜欢什么。做的全是她爱的。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比我爹还疼我。”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张大人可能不太想听到这句话。” 红烧肉、香辣鸡丁、白灼青菜,牛肉汤。 太!好吃了。 很少吃米饭的她。 吃完了一碗米饭。 金银花:你一直这忙么? 白澈:嗯。 金银花:不无聊? 白澈:嗯。 金银花:你有什么朋友么? 白澈:有一个。 金银花:??? 她怎么觉得,他活得像一杯白开水。 吃完她站起来,“我去刷碗吧。”来别人家做客,不能啥都不干,就负责吃吧。他拦下她,“会有人收拾的。你要是无聊,我们去逛街?” 她摆摆手:不了。 然后。 他又投入了繁忙的公事中。 她继续看书。 到晚饭的时候,已经看完了一整本,小心的把书放回书架。白澈还在忙,期间又有人送来了一堆东西需要他处理。金银花看着正在批阅的他,“跟我出去走走吧。” 这样下去不得累坏啊。 得调整一下。 白澈把书桌收拾了一下,将待处理的,处理中和处理完的奏折分类摆放整齐,和她一起离开书房。 “想去哪?” “回家。” 白澈脚步一顿,“这么快就要回了?”金银花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哪里快了,她已经在国师府呆了很久很久。她脚步不停,向着门口走去,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隐隐透着期待,“你明天还来么?” “嗯。” 不管她乐不乐意。 都一定会毫无例外的,没有一丝丝意外的,被她亲爹赶来。 走到门口。 她回首。 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几年前你是不是说过要娶我?” “嗯。” 金银花看着清莲一般的他,站在落日余晖中,长身玉立,“很久以前,你就喜欢我了?” 很久以前,你就喜欢我了? 他该怎么回。 回一个是,回一个嗯,都太轻飘飘了,一点都不够分量。 他想了一下。 他说。 “我喜欢了你五年。” “我在等你,等了五年。” “我想娶你,想了五年。” 她没说话。 她喜欢夏景明才一年多就够难受的了,难过了好多次。一次次的盼着两个人的关系能好转,一次次的愿望成空。一次次的想着法子靠近,一次次的遍体鳞伤。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他怎么坚持下来的。 太难了。 白澈站在大门口,走下台阶,打算送她回家。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丝的怨念:“等待并不煎熬,只是等的久了,就没了年少的自信,会想着我会的东西其实很少,不会弹琴,不会下棋,呆板无趣,是不是更没希望了。” 金银花:“我也不会。” 小时候爹还想把她培养成名门闺秀,拉出去长脸的那种。 但她实在不是这块料。 爹只能放弃。 金银花:“可能遇见的太早,你被表象蒙蔽了。我爱睡懒觉,有时要睡到日上三竿,女工我是一点都不懂。虽然混了多年江湖,但不会武功招式,在武学榜中别说前一百了,前一千名都没有我。” 她想给他公平。 让他清醒一点。 看清楚她。 若当初错了,就不要再错下去了。 及时止损。 第13章 监狱适合你 金银花:“饭倒是会做,但也就一般水平,不好不坏的那种。有很多朋友,三教九流的都有,有的朋友贩私盐,和朝廷对着干,你肯定不会喜欢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还一点都不想学。” 在家是一只懒虫,有爹娘宠着,啥也不操心。出门是一尾游鱼,自在逍遥。 以前不愁嫁。 想提亲的人有很多。 她直接把人劝退。 喜欢夏景明之后,想嫁不能嫁。 现在,不着急嫁人。 她不怕老。 白澈:“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所以我会经常反思,自己做错的地方。若是自查发现错了,我便会改。我喜欢你,五年,两次开口求娶,不改心意,是因为,这从来就不是错。” 我不会去纠正它。 你也纠正不了。 年少懵懂,情愫暗生,他想了很多事才决定求娶,不是一时冲动,不是鲁莽无知。看似轻巧的一句,他准备了很久。 后来于人海中相逢,他更执着。 他很清醒。 金银花:“你这是要送我回家么?” 白澈:“嗯。” 哦了一声,金银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突然看到了一个不熟悉的人,那个人锦衣华服,身上的一个坠子比她整个衣柜的衣服加起来还贵,一见她就凑上来,眼带嫌恶,居高临下的宣布,“我要娶你。” 他是夏少翎。 夏国二皇子。 和自己的哥哥,爱上同一个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在殿前跪晕了。 现在。 跋涉千里,跑到陈国来,大街上拦住她的路,说要娶她。 什么居心?金银花一头雾水,疑惑,“你出门带脑子了么?” 你如果觉得追的上那个狂拽的苏眠,你就继续穷追不舍。 追不上,你就痴痴的等。 等的不耐烦,你就移情别恋。 爱疯了,你就搞破坏。 你找我做什么! 夏少翎顿时气结,他屈尊降贵的来找她,她就这种态度?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他握着拳,“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金银花:那你试试。 看看能不能打得到? 夏景明早就烦了她,早就想动手了,不还是打不着。她躲的可快了。 夏少翎武功不如夏景明。 嚣张也没用。 拦住金银花的路,夏少翎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样子,“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当妾,多少女人哭着喊着不要名分跟着我,我都拒了。我娶了你,你就是王妃了,可别给脸不要脸。” 金银花:“啥?” 就这脑子,还想和夏景明抢苏眠。 不如投胎重来? 什么玩意啊。 她不想在这种人身上耽搁时间,“有人想跟你,很了不起,要拿出来炫耀?你是可怜的实在没什么可显摆了么?你若没了身份地位,还有几个人愿意跟你?” 被这么怼,夏少翎哪受的了。 他心里冒着火。 愤愤看着金银花,“我和皇兄都是夏国的皇子,同时封王,他能给我的荣华富贵,我一样给得起。他看都不想看你一眼,而我却愿意娶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金银花:“……” 她就想知道。 这种症状。 到底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真的没有? 她纠结着,“你唯一的哥哥正和你唯一爱的女人绵延子嗣,你不难受么?” 还有心情跑到陈国。 来求娶? 夏少翎像被针扎中,身体瞬间僵硬,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他来异国他乡,那两人花前月下,当然难受,怎么可能不难受。可,他是在争取和眠儿的未来。 眠儿说,只要他追到金银花。 就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来陈国了。 白澈皱了皱眉,招了招手,巡视的一队卫兵立马赶了过来,态度恭敬极了,“大人?” 白澈指了指夏少翎:“这里有人意图刺杀我,带走吧。” 领头的,“是。” 然后。 夏少翎疯了一样的喊着,“白澈,你敢?” 白澈:“她不适合你。” 白澈:“监狱适合你。” 第14章 要不上我家去吃 夏少翎怒极,想赶走那些靠近他的卫兵,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我可是夏国二皇子,你们胆敢伤害我一根头发,信不信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滚开,都给我滚开。” 听了这话,领头的没有一丝丝迟疑,手轻轻的一挥,非常平静的让人将夏少翎强行拖走。 他没见过世面,没去过夏国,不认识任何一个夏国皇族。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是假。 可刺杀国师。 罪不可恕。 被拖的太难堪了,夏少翎置身屈辱中,愤怒的叫嚣着,扯着嗓子,“官做的再大,也不过是皇族的一条走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敢当众污蔑我!” 岂有此理。 白澈没说什么。 他实在是没心情去和一个失败者斤斤计较。伤了体面,又浪费时间,还毫无益处。 他看了眼金银花,“走吧。” “嗯。” 金银花一边走一边琢磨,夏少翎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他对苏眠那都不叫余情未了。 那叫死心塌地。 一个爱苏眠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突然疯了一样,大老远跑来说要娶自己? 看那样又不像是被逼的。 莫不是被骗了? 两个人走了很长的路,金银花停了下来,“就送到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一个人走。”白澈眸光一凝,看着站在繁华中的红衣女子,“那我明天接你?” “不用啦。” 明天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收拾好出门。 他来早了,她怕睡不够。 他来晚了,她可能已经走了。 白澈没说话。 他尊重她。 那一日他去求娶,她不乐意,他就再等等。昨日他想将她从城门口送到家,她不愿意,他便不勉强。今天她不想让他送到家门口,他便不坚持,明天她不想让他接,他便不一意孤行。 她只需要顺心意就成。 她顺心如意。 他便开心。 金银花转了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沿着这条路直走个几百米,再拐个弯,绕一条小道,很快就能到。不知怎的,她突然回了头,发现他还在原地。 一袭白衣,格外惹眼。 春日的乱花渐入。 暮夏的流风。 不及他温柔。 秋日的圆月。 冬日的骄阳。 都不如他耀目。 她看了好久,然后快速走到他身边,“你还没吃晚饭,要不上我家去吃?我家筷子多,碗也多,凳子也多,饭菜也多。肯定有你吃的。” 白澈:“好。” 回到家的时候,金银花跟往常一样,去找她娘,甜甜的喊着,“娘,娘,我回来了。” 妇人正在做饭,“饭快好了,你去喊你爹,洗洗手准备吃饭。” “好。” 书房里。 金银花喊着,“爹,爹,我回来了。” 张大人:“这么早回来?” 金银花愣在当场,“你就不怕我回来的晚了,路上遇到劫匪?万一别人知道我爹是个当官的,使尽讹你,你又穷的拿不出钱赎我咋办?” 张大人眼都不抬,“不会的。” 金银花:“万一呢?” 一切皆有可能。 万一?张大人想了想,“那辛苦你一下,直接把绑匪气死吧。”这样的话,我不用出一文钱,你能安安全全的,还能为民除害。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金银花懵。 “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气人?” “爹,你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贴心小棉袄太冷淡了。” “爹,我不爱你了。” 张大人不想练字了 将毛笔放在架上,合上砚。 抬了抬头。 然后看到白澈。 他赶紧揉了揉眼。 再睁开。 再揉揉。 再睁开。 反反复复的确认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国师进来久了?” 白澈:“有一段时间了。” 张大人紧张:“可是有什么指教?” 白澈:“我来蹭饭。” 哈?张大人一听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夸起了金银花,“做的不错,再接再厉。”做的不错,特指把国师带回家这件事。这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至少有了一丝丝爹进展。 第15章 聘礼早备好了 金银花回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娘让我喊你吃饭。” 接着三个人一起离开书房。 饭桌上。 白澈吃的最少。 金银花觉得奇怪,“你是不饿,还是饭量小,或者是太拘谨了?” 白澈:“一向吃的少。” 张夫人正在夹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意的话起了家常,“花花小时候特别胖,还老要人抱,她爹力气小,每次抱一小会胳膊就酸的受不了,后来饭量变大了,抱花花也有劲了。” 金银花囧极了。 怎么连小名都祭出来了。 花花! 听着太傻了啊。 她扒拉着米饭,“我小时候特别胖?我咋不记得。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张夫人没说话,看着白澈。 只见他又盛了一些饭菜。 她欣慰的笑了。 这才对嘛。 多吃点,以后才有力气抱她的花花。 金银花还在纠结胖不胖的问题,“娘,我小时候照过镜子,比学堂很多小孩都瘦啊,哪里胖了。会不会你记错了。” 张易夹了一块肉塞她碗里,“你娘说什么都对。不准反驳。” “爹,你偏心。”金银花委屈。 “你以前不是见过仵作解剖尸体么?有谁的心不是偏的,而是长在最中间?” 金银花垂着脑袋。 爹怎么这么多歪理啊。 一套一套的。 张夫人为女人的婚事操碎了心,“今天我和你爹游湖的时候,看见千碧园有人在比武招亲,要不咋家也搭个台子,你仔细瞅瞅,挑挑有没有合适的。” “不。不。不。”果断拒绝。 不同意。 不考虑。 不顺从。 她放下筷子,撅了撅嘴,“弄这干啥,打架厉害的不一定适合过日子。这世道啥人都有,不知道对方底细,万一是个杀人越货的坏蛋,惹一身麻烦。” 她爹笑了,“那就比文招亲。” “不行。” 金银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能不能整点靠谱的。 张大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你问问国师介意养你一辈子么?他文武全才,能教你,也能保护你。与我同朝为官数年,品性上佳。刚好没娶亲。” 他认识的年轻人中,没人比白澈更好。 干净沉稳。 有抱负。 有手段。 把他的宝贝女儿交给他,他很放心。 换了旁人,可能要提心吊胆。 爹不带一丝丝掩饰的撮合,让金银花很苦恼,“爹,你一向好面子,怕别人说闲话。国师官比你大,你就不担心,别人说你为了自己的仕途,把女儿送出去?” 张大人:“不怕。” 说就说吧。 闲言碎语,烦人,但不重要。 女儿的幸福才最重要。 白澈看着金银花:“你想让我养一辈子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金银花:“然后呢。” 白澈:“我即刻提亲。” 即刻?金银花瞪大了眼。 白澈:“聘礼早备好了。” “啊?” 金银花无话可说。 准备的也太早了。 吃完饭,白澈要回去了,礼貌的道别,“伯父,伯母,我先走了。” 张大人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说完,用目光催着金银花。金银花接收到自家老爹的示意,“我送到门口。”说着跟了上去。到门口的时候,迎上他温柔眸光,开了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澈:“嗯,你说。” “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人,得到过很多答案。 有人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有人说,喜欢你长的美。 有人说,觉得你性子好不扭捏。 有人说,因为你心好。 有人说,就觉得你和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不一样,不用哄,很是省心。 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 她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夏景明。 图他好看么。 图他有钱么? 图他地位? 图他心善? 图他聪明? 都不是。 总不能图他对自己不屑一顾、鄙夷、冷漠、厌恶、嫌弃吧? 第16章 拥堵 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太容易答了。 如果让他说,他能说到夜尽天明。 如果让他写,他能写好几册书。 时间不够。 “你和别人说一样的话,总觉得你比别人可爱有灵气。” “你和别人做一样的事,总觉得你比别人有趣,让人移不开眼。” “看不见你的时候,觉得熙攘的人群叫拥堵,看见你便觉得,这叫盛世繁华。” “遇到你,觉得其他女子都是过眼云烟。” “你不畏流言蜚语,追夏景明,很勇敢。” “你想哭又咬牙忍着的样子,很招人疼。” “你明辨是非。” “你乐善好施。” “你不缺钱,但不铺张浪费。” “你乐观开朗。” 金银花突然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等于在说,请你夸夸我。眼见他还要继续说,她赶紧打断,“明天见。”说着关上了门,然后靠着门的里侧,捂着心口。 心跳的似乎快了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认真极了,像在学堂回答先生的提问。 对她来说,每句话都是表白。 如果往后余生。 一睁开眼。 都能听到这么悦耳的话。 真挺好的。 夜幕悄无声息的落下,金银花做了一个梦,特别真实的梦,她的头再一次疼了起来。她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半夜,手抓着被子,竭力忍耐着,不敢发出声音,怕吵到其他人。 很久之后,痛逐渐散去。 神色恢复如常。 她不禁问自己,那到底是梦,还是事实? 那一日婚礼上,她想起了一个背着书篓的白衣少年,头疼的要爆炸了。 今天,她梦见和白衣少年的一场对话,又头疼的要死。 是巧合么? 能这么巧? 为什么她看见白澈,就觉得脑子清楚了些,就像在混沌之中遇到了清明。 为什么和他有关的遥远过去,会令她头疼? 她到底怎么了? 事实上,那的确不是梦。 那一日。 春风吹拂着大地,空气中飘散着花香。河边的柳树下,一个清秀的白衣少年背着书篓,目光灼灼,“金银花,等我高中状元,我能不能去你家提亲?” 少年很穷,衣服缝补过好几次。 书篓是他自己编的,已经用了好几年。 背着很厚的书。 他还不知道,就算高中状元,剩下的路也很难。 官场黑暗,势力错杂。 谁会对一个从小渔村来的,说话还带着南方口音的少年另眼相待? 对很多人来说,他只是个没用的酸腐书生,会写几篇破文章,不懂人情世故。 天子昏庸,沉迷炼丹。 根本就没什么心情选拔人才。 他以为,高中状元,就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给他喜欢的红衣姑娘更好的生活。 即使陈国读书人多如牛毛,他也想争一争。 争第一。 第一永远是最耀眼的。 他想成为她的骄傲。 红衣姑娘比他矮一点,仰着头,“白澈,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少年:“嗯。” 很喜欢。 想竭尽所能让她衣食无忧,让她离苦得乐。 想不择手段,护她一生。 想和她没完没了。 她倒也没不开心,“我还小,不想考虑嫁不嫁人这种事。我要去江湖,当一个侠肝义胆的侠女,遇见喜欢的人就彻夜漫聊,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就远离。” 他沉默了一会。 他觉得挫败。 他想娶媳妇,择一人,守一生,她却还不想嫁人。 她想嫁人的时候。 他会在哪? 那一刻的少年想的是:我能接受你走远,毕竟我限制不了你的去留,没有立场,也不该这么做。可是我怕你回头的时候看不到我。 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一个看不见的人呢? 看不见,又如何会嫁? 他看着红衣似火的少女,缱绻情深尽在眼底,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在显眼的地方等你。 第17章 出人头地 红衣少女笑吟吟的,从身后拿出五本书,“我要走了,这个给你。” 是她从家里偷出来的。反正爹这几年也不咋读了,不是在无理由宠妻,就是和那些个大人交际。书被摆在书架上无人问津,很冷清,还不如送人。 他欣喜的接过。 都是孤本,他很喜欢。 是她送的,他更喜欢。 夜深了,金银花再也睡不着了。 她点了烛。 坐在桌前发呆。 发了会呆。 又熄灭了烛。 打开房门,顷刻间,身形消失在暗夜中,如一缕风划过天地,了无痕迹。 她溜进国师府,要去书房。 因为白天来过,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书房,意外的是,里面的灯还亮着,开着窗,她清晰的看到他正在埋头处理公务。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忙,她不懂。 为啥爹就不太忙? 因为官大么? 这不太对啊。 她本来是想偷偷溜进去的,但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正正经经的露面了。她的身形落在了门外,敲了敲门,“我是金银花。” 很快,他来开门。 对于她深夜出现,他很惊讶,但什么都没说,温柔的引她入内。 “睡不着,我来借本书打发时间。”她解释。 他点了点头。 在诺大的书房,在一排排的书架上,金银花一本本的找着,仔仔细细的找着,没有找到梦里送给他的那些书。难道,那真的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她有些失望。 失望之后,她又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看着奋笔疾书的白澈,忍不住提醒,“你不担心把自己累坏么?” 白澈:“我没事。” “等一下。”他说着拉开了桌前的抽屉,拿出一对红色的耳坠,水滴状的,“送你。” 她没接。 目光凝滞。 只见还未合上的抽屉里,静静的躺着她曾送过的书。 突然就笑了。 在白澈合上抽屉后,她接过耳坠,“有镜子么?”书房没有,卧室有,所以他带她去了卧室,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她坐在镜子前,小心的将耳坠戴上,动作缓慢。 “好看么?” 她蓦然转身。 笑如花绽。 他看的一时有些痴了,目光染上了一丝的迷离。怎么可能不好看。她一直都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他嗯了一声,只见她缓缓的靠近他,两个人之间隔着大约二十寸。 其实不算亲密,但已经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了,五年来最近。 他感觉胸腔中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充斥着喜悦。 他竭力记住这一瞬。 成全日后的回忆。 金银花瞧着他似天地雕琢过的眉眼,目光一点点的描摹着他的容颜。 他好像变了很多。 又好像没变。 半晌后,她向着门外走去,进入无边的夜色,“我要回去了。”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这次应该不会失眠了。 很快就没影了。 翌日。 金银花更困。 她爹来敲第一遍门的时候,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掀开一条眼缝,“爹,我困死了,能不能让我多睡会。” 第二遍来敲门的时候,她睡眼朦胧,“爹,我好困。” 第三遍,她撒娇,“我没睡够。” 第四遍,扯着爹的袖子,像只可怜的小猫咪,“就让我再睡会呗。” 张大人拒绝了她,“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和你娘早就吃完饭了。厨房给你留了一些,你自己热着吃。” “呃。”我不想,我不想,不想起床。 她在心里哀嚎着。 看着金银花,张大人又催了催,“上早朝的时候,国师脸色不太好,惨白惨白的,你娘熬了鸡汤,你趁热给他送去。” 啊?她瞬间清醒了大半,“你咋不去?” 和同僚培养培养感情。 巴结巴结一下大官。 不好么? 张大人用目光剐了她一眼,“外面在下雨,你让你爹一个老年人冒雨赶路?” 金银花:! 她心疼他。 可是谁心疼她呀。 第18章 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最后,贴心小棉袄拗不过撮合心切的老爹,金银花同意去了。怕鸡汤凉了,她在家也没多吃,一路用上了轻功。到的时候,敲了敲大门,“我是金银花,我爹让我来探望—” 正说着,话突然卡嗓子了。 开门的,怎么是白澈? 不应该是家丁么。 她一敲门,他就开门,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等她? 她看了看他的脸色,正常。 啥脸色不太好。 啥惨白惨白的。 都是爹的借口。 她把左手拿的东西给他,“我娘帮你熬的。”他接过食盒,温和的道谢。 然后两个人一路走着,走到了一间空房里,里面干干净净,陈设讲究。 他打开衣柜,“我看你衣服湿了,换一件吧。免得受寒。” ?!金银花惊了。 衣柜里全是女装。 全是红的。 绛红色、桃红色、朱砂红、西瓜红…… 每一件她都很喜欢。 白澈怕她觉得诡异,解说了一下,“这间房,我备了好几年了,给你预留的。平日里会有人来打扫,我很少进来。” 她偏头,一叹,“你比我对自己都好。” 事无巨细,样样周全。 很难不心动。 白澈转过身去,“我在门外等你。” “好。” 她来的时候带着伞,可是伞遮不住全身,所以淋是肯定淋了些。不过雨不大,是那种如丝一样的绵绵秋雨,加上她速度极快,所以湿的也不算严重。 她挑了一套对襟襦裙。 慢慢换上。 打开门,刹那间看见那双清澈的眼。她在开门,他刚好在回头。她很喜欢他的眼睛,喜欢这双眼酝酿出的情绪,很暖,似乎能化掉秋雨落在身上的凉。 想到此,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她是夏景明的轻于鸿毛。 想做另一个人的重于泰山。 走出那不堪过往。 而白澈让她觉得,她就是他的重于泰山。 她整理了下头发,手擦过水滴状的耳坠,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字格外慎重,“白澈。”“嗯?”听他疑惑的嗯了一声,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试试看。 如果真的不合适,就算了。 如果可以。 就走下去吧。 “好。” 答的极快,生怕她反悔。可那一个好字,分明裹杂着颤抖。 坚持了五年,终于离她又近了一步。 就像于黑暗中等到了曙光。 就像于孤岛上等到了船。 就像于沙漠中等到了绿洲。 她往前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了些,“我娘熬的鸡汤呢,已经吩咐人去热了么。”他嗯了一声。她开心极了,“那待会儿我也要喝。” 白澈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已经吩咐过了,一会会多拿一份碗勺。” 金银花囧:“你咋知道我想喝?” 白澈:“猜的。” 想到昨天晚上去他的卧室,墙上悬着一把剑,“你会剑术?” 白澈:“会一点。” 她哦了一声。 她不知道,会一点究竟是个啥水平,一点是多少。可是,那把剑很出名。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风泠剑,在兵器榜上排名很高的。 能用风泠剑的人。 绝非泛泛之辈。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鸡汤被端来了,金银花目露喜色,馋虫立马被勾出来了,“我娘做的东西,就没有失败的,样样都美味。你快尝尝。” 说着她给自己盛了一碗。 又给他盛了一碗。 “嗯。” 白澈想起了一个很久的传言,一个本来不必关心,但现在又忍不住好奇的传言,“听说张大人的女儿丑陋不堪,粗鄙卑劣。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另有隐情。 “我爹散播的啊。” “他为了保护我。” “怕我被送进宫。” 天庆帝的好色是出了名的,从天庆二十九年到三十二年,短短四年,七度选秀,很多长的还行的都被强行送入宫,陪那个糟老头子。爹担心她被惦记上,就让人丑化她。 第19章 银金花 忽然。 有人敲门,白澈:“进来吧。” 来的这个人是白澈的暗卫。 叫忍千。 他奉命监督夏景明许久,发现了不寻常的事,自然要赶紧来报,“夏景明来了陈国,今晨入京,同行的表面上只有苏眠,实则暗中带了卫队和杀手。” 白澈:“拦下卫队了?” 忍千:“是。” 卫队乔装打扮,分散开来,试图混进城,但是那些人在明,他在暗,早早的记下来每张脸,吩咐下去,在那些人进城时,均以来路不明为由赶走。 白澈:“杀手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忍千有点汗颜,声音低了些,“没拦住。”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 即使国师的脸上无一丝波澜,他也清楚的知道,国师对此不满。 真不是他挫。 是太难了。 他想自己解释一下,底气不足的那种,“杀手接任务的时候没露过脸,都是黑巾蒙面,所以不知道长什么样。” 白澈:“进了城,杀手一定会去见夏景明。你找人跟踪他们。” 白澈:“然后控制他们。” “控制?” “不杀么?” 白澈:“不杀,收服,以后让他们指认同行。替我看门。” ?!大人这想法真的是。 绝了! 忍千服气极了。 他好奇,“如何收服。”收服一群只认钱不认人,冷血无情的杀手,未免太难了。那些人任务一失败,要么咬舌自尽,要么咬毒自尽。 就算他拦的及时。 让他们没法自杀。 然后呢。 打一顿肯定没啥用。一群遍体鳞伤的亡命之徒还能怕挨打? 难道要苦口婆心的劝? 他没这口才。 白澈看了一眼金银花:“要不你去劝服。” 金银花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两个人讨论大事,为了给他们营造一个肃穆庄重的氛围,她一句话都没说,专心喝鸡汤,咋突然就被点名了。她是可以干活,但是报酬不能少,开口索价,“给我十两银子。” 白澈:“成交。” 爹说,如果她被坏人抓了,可以直接把对方气死。 虽然听着不像啥好话,但是很对。 她真的把坏人气死过。 她想试试,能不能把想死的人给气活。 有点小期待。 忍千很快就走了,他还要继续监督夏景明,所以不能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 白澈:“雨停了。” 啊?她向外瞥去,果然停了。 见她喝的差不多,他起身,“会有人收拾的。我带你你逛逛,免得你以后迷路。” “好呀。” 北侧的院墙下种了一大片的花。 黄白相映。 很可爱。 金银花像个好奇宝宝,手落在一朵花上,轻轻的用衣袖沾去花蕊上的雨滴,歪着头仔细瞧着,“这是什么花?” 白澈:“金银花。” 呃,突然喊她做什么。啊,不太对,该不会这花叫金银花吧。白澈看她反应,倒是有些意外,“原来你不认识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花。” “我不认识。” “我家没种过这个,以前也没什么人特别喜欢它。只知道是它能入药。” “我爹觉得,如果女孩子有花不完的金银,再加上自尊自爱,日子就苦不到哪去。” “所以我叫金银花。” 有钱的话,就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 生病不怕良药贵。 觅夫不求对方财。 爹说,会替她挣足够多的金银,让她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不用辛苦劳作,不用风雨中奔波劳累。 爹说,她只需要自尊自爱就够了。 白澈没说话,她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咋不支声了,你在想啥?”他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建议,“以后我们的女儿也叫金银花吧。” 愿她有花不完的金银。 愿她自尊自爱。 我们的女儿?她心跳慢了半拍。 为什么听着。 麻麻酥酥的。 她嗔了他一眼,“那以后在家里,你喊金银花的时候,大概没人会应你。”大人叫金银花,小孩也叫金银花,谁也不知道你在喊谁,万一应错了,浪费感情。 白澈想了下,“那换成银金花。” 第20章 流放三千里 金银花看着白澈,说了是试着在一起,结果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总是想的这么远。她瞧着他,“夏景明来陈国了,你不担心我偷偷跑去找他么?” 白澈:“想去就去。” 喜欢一个人,不是要蒙上她的双眼,让她只看见自己的存在。 而是让她看的更多。 看的多了,才能发现有些人不止冷漠冰凉,还残忍自负。 才能知道谁才是对的人。 他不吃醋。 如果她真的想去,白澈不止不拦,还好意提示,“有两个苏眠。旧的苏眠懦弱心善,若是遇上了,不用怕她,新的苏眠很邪门,不要和她动手,你赢不了。” 金银花又是一惊。 原来他知道有两个苏眠。 他咋啥都知道。 “我不去找夏景明。” “我也不和苏眠打。” 她笑着说。 人要忠于自己的选择,做了选择,就不能随随便便的改。这一刻,她的选择是白澈。人也应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能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要是她一会儿和他一起。 一会又纠缠夏景明。 别人更会笑话白澈。 他可以不介意。 她却不能那么做。 两个人正站着,有人来传旨,皇上明日设宴,招待夏景明。可以带家眷的那种宴。他看了一眼金银花,“你想去么?”“当然不。” 白澈:“好。” 他明天要去赴宴,不知道啥时辰开始,也不知道啥时候完事,“那我明天不来找你了。你记得吃饭,记得早睡。别再熬夜了。” 说完她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刚在一起。像是已婚数年。 她这叮咛,像极了娘对爹。 金银花,“夏景明的洗尘宴,我爹应该也会去,娘一个人在家怪孤单的,我明天在家陪着她,顺便跟着她学做好吃的。” 白澈:“嗯。” 两个人又逛了会,他要去处理公务。 她去书房看书。 地上铺了毯子,她盘腿坐在地上,没什么仪态可言,捧着一本志怪类的,看的津津有味。 遇到生僻字就问他,他啥都会。 天色渐暗。 金银花:“我得回了。” 白澈:“我送你。” 一送送到了家。 一起吃的饭。 送走白澈后,她爹一脸严肃,板着脸,“夏景明来京了,你可得千万别去找他。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找他,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说着,觉得惩罚不够,改了口,“我就请旨把你流放三千里。你我父女,缘尽于此。” 金银花囧。 她是没打算去。 但是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见他不应声,张易忍不住又训,“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跟硬骨头一样,咬着嗑牙,没啥肉可嚼。一个不爱你还成了婚的男人,就是快烂骨头。不止嗑牙,不止没肉,还染了病,更不能要。记住了不?” “你这话-” “不好听是不是。我告诉你,很多真话都不好听。对你有益的话,即使不好听,你也得好好听。”张易继续耳提面命,要把女儿掰正。 其实。 她不是觉得不好听。 她是觉得太对了。 她把自家爹按在椅子上,换上和他一样的严肃脸,“爹,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 张易很是冷淡,“啥事?” 金银花:“我觉得白澈挺好的。” “你才发现?” “你以前都是闭着眼睛生活的么?” “就不能睁大眼?” 张易有些郁闷。 那叫挺好的么,那是万里挑一的好。他阅人无数,除了自己,就没见过这么好的。 从一个无所倚仗的少年到如今大权在握,忍了多少? 处理国事,从不与人吵吵嚷嚷,冷静自持。 任职吏部,将陈国的蛀虫换了好几批,还能保证国政井井有条。 京城防卫日渐稳固。 没有给任何一个好官甩过脸子。 来家里吃饭极有礼貌。 要不是好到无可挑剔,他能绞尽脑汁的劝闺女出门么? 第21章 失控 金银花继续说,“所以我想和他试试。你以后别再天天轰我出门了,想找我自己会找的。你能让我好好的睡个完美无缺的懒觉么?” “能!” 张易一口应下。 只要她和白澈在一起。 他啥都应。 不经意的一扫,他觉得女儿变好看了,“你眼光终于正常了。” 他女儿小时候眼神就很好,很会挑东西。 长大后更好了。 喜欢上夏景明一度让他怀疑,她是不是魔怔了,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迷药。 总算恢复正常了。 他无比欣慰。 金银花告别了爹,回去睡觉。然后起来的特别早。她是个爱睡懒觉的人,终于爹答应不再吵她了,她自己却睡不着了。有很多想法在脑子里乱窜,每一条都是,她要去找夏景明。 她想告诉他,我会等你。 她想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她想看到他。 她突然变得很难过。 他不爱她。 她求不得。 但他有什么错? 人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也有权利选择不爱。他对她没意思,拒绝她,对她冷漠,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他若不喜欢她,还和她纠缠不休,才是错。 他没有欺骗她,也无意耽搁她。 她不怨他。 如果他和她之间是无法触及的虚空。 她也想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愚公移山一样的。 也许世事变迁,苏眠最终离开他了,他一回头,就看到她在灯火阑珊处。 也许她能等到他的温柔。 他不是冷漠,他只是不爱。 他若爱上,便是炙热情深。 要得到遥遥无期的在乎,她就必须坚持。 她怎么能放弃? 她对不起白澈。 她应该道歉。 早起的她,陪着娘一起收拾家里,里里外外能做的都做了。她娘见她有些魂不守舍,“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起来太早了没睡够么。”她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她想见夏景明。 想见他。 他已经来了陈国京城,她自然有很多个机会见到他。 但她一次都不想错过。 她要争取每一次的相遇。 她看着娘,“我出去一下。” 然后一路去了皇宫。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但是她有足以傲绝江湖的轻功,没什么地方能拦住她。她一身红衣,闯入大殿。大殿内,司乐坊的宫女正在跳舞助兴,丝竹之声入耳。 美妙的乐声。 曼妙的身姿。 娇柔的面容。 都不及入目的这一片红。 她像一团火,慢慢的靠近夏景明,绝色的容颜上扯出一抹笑,“好久不见。” 毫无例外,夏景明根本没搭理她。 一个不入他眼的女人,出现千百次,他也不会动容。 当初厌弃她,如今亦然。 他不但没理会她,还友情提示,“各位能否告知一下本王她的身份,本王很是好奇,一个江湖贼女蓦然闯入大殿,所为何事?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还是?”话锋一转,“试图行刺文武百官?” 此话一说,礼乐骤停。 护卫们纷纷拔刀。 金银花摊了摊手,目光扫过全场,“我没带凶器。”怕别人不信,又轻轻的抬了抬长袖,露出雪白的一段胳膊,“我用什么行刺文武百官?讲笑话笑死大家么?” 接着。 护卫上前。 试图拘押她。 她身法奥妙,众多护卫,无一人能近身。 其他人丝毫不怀疑,即使身入千军之中,她也能来去自如。 红影穿梭,踪迹不明。 三皇子陈先夕开口,“都退下吧。连人家姑娘来找情郎,你们都要管,是吃饱了力气没地方使么?还是嫉妒这种绝色美人喜欢的不是自己?一个个的别瞎掺合。” 护卫领命。 第22章 不孝女 护卫已经分不清三皇子到底是袒护这个来路不明的红衣女人,想保护她。还是嫌他们丢人,怕一直抓不着人有损颜面。 实际上他们也不想抓人。 虽说坏人不会把坏写在脸上。 但是这姑娘真的看起来好讨人喜欢。 下巴尖尖的。 笑起来亮晶晶的。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金银花已经被她爹的目光捅死很多次了。昨天刚保证的不来找夏景明,昨天刚说要和白澈在一起,现在倒好,又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以前在夏国追,他听着就生气。 现在倒好。 在他眼皮子底下追。 这个不孝女! 夏景明刚才那般说,就是想置金银花于死地,他真的受够了这个又蠢又不要脸的女人,到哪都能跟着,根本甩不掉。不料却被陈国三皇子轻描淡写的破了局。 他暗忖。 三皇子陈先夕到底是想看热闹? 还是心善? 这时,苏眠开口了,语气冰凉,“没有带兵器,不代表不能杀人,顶尖的杀手杀人,随处取器,这大殿之上能用来杀人的东西太多了。三皇子未免太大意了。” 这话,分明是对着金银花捅刀子。 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满朝文武都看向金银花。 张易很生气。 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 不服管教! 不听话! 不懂事! 瞎胡闹! 自作孽! 以前不爱惜自己的颜面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被人往刀口上送了两遍,连命也不爱惜了。 他一辈子的愿望,也就是图她平安顺遂。 她要有事。 他怎么活? 他绝不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是,他站了起来。 看着苏眠,言辞凌厉,“王妃说的没错,顶尖的杀手杀人,可随处取器。所以请问怎么保证你不是杀手,怎么保证你不会杀人,怎么保证你不想屠杀在场文武百官?” 他太气了。 苏眠:“你疯了?竟然怀疑我?” 我以夏国王妃之尊,来你陈国,可是无上的贵客。一个卑贱的臣子也敢怀疑我? 张易反唇相讥:“不行么?” 不行么? 你能怀疑我闺女。 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 同样是毫无理由的怀疑,同样是莫须有的栽赃,同样的诛命之语,为什么她要承受,而你不必。难不成你以为,只有你会空口说瞎话? 苏眠目光仿佛着了火,“我是夏国的王妃,而你区区一个臣子,也敢肆意怀疑我,你配么?” 好大的胆子。 她盛气凌人,张狂无比。 看着张易,宛如在看着蝼蚁。 爱女心切的张易一丝丝畏惧都没,挺直了脊梁,“我为什么不能怀疑?我连怀疑都不能了?我为官二十年,陈国的律法我能倒背如流,没有一条写着,我不能怀疑别人。” 就因为你地位尊贵,就不能怀疑了? 怀疑不犯法。 你管不着。 大殿鸦雀无声。 谁也不知道这位户部侍郎怎么了。大家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处理事情一丝不苟,和其他大人相处和和气气。何曾这般言辞激烈过? 是单纯的看这位夏国王妃不顺眼? 不,不可能的。 侍郎说的话听起来都没毛病。 但是。 影响邦交。 影响邦交可是大事。 张侍郎以前绝不是图一时嘴快,不顾大局的人,其中肯定有隐情。 其他人依旧不说话。 这么大的动静,天庆帝还在睡梦中。他近来沉迷于丹药,昏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苏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也见过一些不顺眼的,但是她从没在这种场合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这个老匹夫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对她,“你是看上金银花了,想睡她?” 说话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尾调。 极具讽刺意味。 第23章 不忍责备她 金银花刚才看爹说话,没敢吭声,怕一开口,就挨一顿训斥。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说,“你的眼睛真脏,看什么都看成了脏的。” 我爹不能维护我么。 父亲疼爱女儿。 被你说的那般龌龊。 苏眠心里窝着火,气势强横,“一个倒贴还没人要的贱人,你也配说我?说起来倒是我低估你了,上回是国师求娶,这次是一个老匹夫维护你,走哪都有人护着你。人贱命好,啧啧。” 殿上气氛一瞬又变了。 大家把目光纷纷投向国师。 目带怜悯。 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竟然想娶这个女人? 一个夏景明不要的女人? 佛看众生皆是佛。 你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你就能看到什么。 苏眠的眼,一点都不清澈。 那里有很多的杂碎。 她觉得这世界,就是有高低贵贱,人人生而不平等。她如今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夏国王妃的身份,助长了她的嚣张。她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她完全没想过,她的话。 会让金银花难堪。 也会让白澈难堪。 这一刻除了她的颜面,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别人辱她,她便十倍奉还。 人的确不应该束手待毙,不应该平白无故的被欺负。可是她无辜么?一点都不。 挑起事端的人会记得她是受害人,却忘了她一开始是施暴者。 人会记住自己挨的疼,却不在乎打在别人身上的痛。 还会因为被反击而委屈。 不脏么? 白澈许久没说话了,除了刚才递给陈国三皇子陈先夕一个眼神外,剩余的时间都在看着她,看着他的红衣姑娘。 她是他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他当然想维护他,他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么? 出人头地,不就是为了保护她么? 所谓保护。 就是不让她遇险。 不让她委屈。 可是他不知道说什么。 问问她为什么出尔反尔么?明明说不想来,说要在家陪她娘,然后却来了这? 问问她为什么答应和他试试,第二天就跑来找夏景明? 可是,他不忍责备她。 苏眠见没有人吭声,嚣张的气焰更盛,对着金银花,又是一顿嘲讽,“在夏国的时候,你天天缠着我男人,来了陈国你还缠,城墙都没你脸皮厚。想男人想疯了吧。” 金银花心里又一阵难过。 看着夏景明。 看他纹丝不动。 看他冷漠薄凉。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 为什么? 她苦苦维持着假笑,“我不是要缠着你,我来是想说,我等你。” 然后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站住。”张易怒呵一声,“这就要走?丢掉的脸不要了?我说过,我生你的时候,只给了你一张脸,让你仔细点用,为什么不听话?糟蹋我给的脸,问过我意见了吗?” 这就回去?当个缩头乌龟? 回去又能做什么?偷偷躲起来把脸哭花、把眼睛哭肿么? 哭完了之后呢,继续死缠烂打? 他不准。 我生你的时候,这六个字宛如惊雷,炸落在了很多人的心中,许多疑惑终于解开了。 难怪这位平素和气、知分寸懂进退的侍郎大人,宁可和夏国的大皇子撕破脸,宁可担上有损邦交的罪名,也要维护这个红衣女子。 当爹的心疼女儿。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金银花不敢动,爹很生气,很生气,是她不好,是她不乖。 她很自责,很内疚。 怯怯的喊了一声,“爹。” 一声爹,将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暴露的更清晰了。众人唏嘘。 第24章 饿了吧 张易离开座位走到金银花跟前,“你现在立刻走到那个人面前,说我不喜欢你。声音放大点,你爹我有点聋。” 金银花:“我……” “说不出口?”他气愤的看着她。 她不做声。 张易心里那个火,半天都扑不灭,“你要是不说,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飘出来。 沉默着。 张易有多疼她,这一刻就有多失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你知道爹向来脸皮薄,受不得那些个闲言碎语,可是刚才,爹不在乎别人喊我老匹夫,也不在乎别人嘲笑我心术不正。却受不了别人骂你贱呐。” 你可是爹的掌上明珠。 你出生的时候,爹还只是个县令,衙门清苦,俸禄不多,家里穷的很,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 爹娘一年都舍不得置办几身衣服,你总有漂亮的新衣服穿。 后来家里条件好些了,你该读书了。 却天天逃学。 爹可曾逼过你? 再后来,你说要闯荡江湖,一个女孩子天天不着家,爹日日盼着你回来,你娘偷偷抹了几回泪,可曾催过你? 女子十四便可婚嫁,你的婚事拖到了现在还没着落,逼过你没? 给你自由,是你让见识天地之大。 不是让你一叶障目。 追什么狗男人。 张易又叹了一次,“你糟蹋自己,就是在糟蹋爹对你的爱。”爹千方百计的想让你开心,你却去寻不开心。爹为了你能开心,费尽周折,你却把热脸贴上去让别人踩。 爹不想听这种事。 更不想亲眼看见。 “对不起。”金银花突然哭了。 这一年来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她都忍住了。 现在她忍不住。 白澈目光一动,“饿了吧。” 寂静的大殿上飘起他的声音。 像飞羽划过天际。 温柔极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已经站起来,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白澈。那一日在夏景明的婚礼上,他也是这般走来,像行走在污浊中的莲花,白净动人,赠予她一点清明。 她止住了哭泣。 脑子清醒了很多。 突然看着夏景明,脸上悬着一种彻悟后的慨然,一字一顿,宛如宣誓,“我不喜欢你。”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你。 如今依然不明白。 但是现在,这一刻,我知道,并且非常确定,我不喜欢你。 我还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有阳光可触摸,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去碰触冰凉与残忍。 有人给予我爱,我为什么还要花费大力气,去追寻另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到的爱。 即使是今日你能给苏眠的所谓情深,也不比白澈给我的多。 我就算熬走了苏眠,又能得到多少。 这根本不值得争取。 我不奉陪了。 白澈走近,用衣袖帮她拭去眼泪,“跟我到那边吃点东西吧。”她嗯了一声,对着张易,“爹,我错了。”张易挥了挥手,转身回自己座位,背对着她,开口,“爹原谅你了。” 不原谅还能咋。 慈父也当了,严父也当了。 他尽力了。 他抬了抬手,借着整理袖子的机会,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重于泰山的,不只是爱情。 还有父爱。 夏景明薄唇轻勾,“希望你说话算话。”一个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厚颜无耻的女人,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喜欢他了,他会在乎么?当然不会。这种货色要多远滚多远,鬼才稀罕。 金银花没吭声。 她在吃东西。 她是真饿了。 白澈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后背,“吃慢点,别噎着了。”她闷闷的嗯了一声,还在吃。这可是她第一次来宫里吃东西,御厨做的真好吃。样式精美,味道绝佳。 很快的。 就把桌上的东西扫光了。 她擦了擦嘴,很自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跑来了。” 昨天我明明说不来的。 昨天我明明说要在家呆着。 我骗了你。 第25章 变是很正常的事 白澈笑着,发现她的眼里没了悲意,这才放心了些,“昨天说不想来,今天来了,这不是很正常么?人的想法是一直在变的。就像你去酒楼说要吃烧鹅,菜还没上桌,又想换成卤牛肉。变是很正常的事。” 他觉得,她变来变去是常态。 她觉得不是。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她再一次怀疑。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怀疑。 第一个疑点是,晚上睡觉前还想着问白澈,如果生的是个儿子,也叫银金花么?一觉起来,就变成想见夏景明了?她虽然学问不行,但品行还凑合,并不是这种人。 睡前她就知道,夏景明会入宫,并不想见。 醒来,变成特别想见。 未免太不正常了。 第二个疑点是:她长这么大没有来过皇宫,对于皇宫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可是却一路从家里直奔皇宫,准确无误的闯入这座能看到夏景明的殿内。 她咋这么神? 靠直觉寻人? 见她吃完了,他伸手帮她扶了扶簪子,“还想吃么?我让人再端点?”她摇摇头,不想了。然后一脸凝重的看着白澈,“我觉得我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 白澈:? 被附身? 他听不明白。 金银花自己也不明白,这事太奇怪了。 她得慢慢想。 在殿上看到金银花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又闹了后来那出,夏景明很不开心。他安抚着苏眠,“眠儿,别气了,等离开这里,你想怎么发泄,都随你。” 苏眠绝色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狠:“我要亲手教训那个老匹夫。” 女儿不知羞耻。 当爹的非但不加以管教,还敢来挑衅她? 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捏? 未免太小瞧她了。 夏景明:“好。” 说完好之后,夏景明提及了正事,这也是他来赴宴的主要目的,“皇弟前几日来了陈国,却被关进大牢。不知在座哪位能解答一二,他所犯何事?” 很多人都懵。 二皇子夏少翎来陈国了? 被关押了? 不知道啊。 这咋回复? 就在此时,白澈开口,“他行刺我,未遂,被扔到了大牢。看在两国建交不易的份上,一直并未用刑。既然你来寻他,我就送你个顺水人情,将他放出来。还请带回去后,多加管教。” 夏景明当即反问:“他岂会行刺你?” 气息凛冽:“可有证据?” 白澈:“没有。” 说没有的时候,特别淡定。 夏景明一时语结。 这是什么话? 无凭无据,就敢把夏国的皇子扔到大牢,这分明是藐视夏国皇权。他对上白澈,“你关押人未免太草率了。”白澈冷静的问了一句,“怎么才算不草率?等被他杀的奄奄一息?” !还敢顶嘴? 夏景明声音更冷了:“他现在人在哪?” 白澈:“即刻送到。” 他早就知道夏景明来干什么。 所以提前安排提人。 应该快到了。 也就几个呼吸间,就有人带了夏少翎来,夏景明继续指责白澈,“好,好的很。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敢不顾两国情谊,将我皇弟囚禁。你们陈国真够可以的。” 辱我爱妻。 欺我皇弟。 白澈脸上浮着淡淡的笑,“你这是在气什么?夏少翎刺杀我,我非但没有杀他,连一点刑都没用,还山珍海味的伺候着,他胖了不少。你打算以怨报德?” 金银花本来没抬头。 这才抬了下脑袋。 只见殿上站着一个圆润的胖子。 这才几天胖成这样? 喂猪呢? 面对夏景明的咄咄逼人,他丝毫不乱,“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二皇子,不知道他原来什么样,但你也忘了?如果不是优待他,能这么胖?” 第26章 说你想娶我 这个世界一直在变。 以前的夏景明从来没拿正眼瞧过过白澈,只觉得有点小能耐而已。 当初和苏眠大婚邀请对方,只是看中了白澈的名气。 实际他没了解过白澈。 两个人之间没交情。 这一刻。 他终于知道。 白澈不弱。 他冰凉的眸光落在白澈的脸上,“这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白澈:“我仁至义尽,你请便。” 宴会到这里,氛围实在是不太好。本来应该歌舞升平,现在却剑拔弩张,不相干的人实在不敢说,敢说话的又不太想说话。这一刻,最想说话的是圆润的夏少翎。 生平第一次进监狱。 他太气愤了。 看着金银花一身红衣,岁月静好的坐在白澈身边,气不打一出来,“我想娶你,你竟敢拒绝我。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闻言,众人赶紧闭紧了嘴巴,好好听戏。 太劲爆了。 金银花喜欢夏景明,夏景明不屑。 他弟却跑去追金银花。 好乱。 夏少翎高高在上惯了,顺风顺水的。求娶被拒,还被丢到大牢。威严扫地,行动受限,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吃了。 心里憋屈,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想把面子找回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傲慢,“你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掰开。该不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金银花被点着名的骂,懒洋洋的挑了下眉。 “你这是要求娶的态度么?” “我爹说,骂我的男人不能嫁。” “婚姻大事,我听爹的。” 瞧他这这眼神、这语气。 呵呵了。 夏少翎:“求娶你这种女人,还要什么态度?我跪下来求你?你以为你是谁,你配么?” 白澈出了声。 他又看了眼白澈,指着就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我丢进大牢。我知道你不满我求娶金银花,你也想娶她。可是你不过一介走狗,拿什么和我争?” 白澈没说话。 没有皱眉。 没有手势。 什么命令都没下。 有护卫拿出布条,把夏少翎的嘴给堵上了,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默默的退回原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绝不是一句空话。 在这朝堂之上,没人能辱白澈。 夏景明还没想明白,弟弟明明喜欢的是眠儿,怎么反倒要娶金银花。但眼下也只能带回去慢慢问了。他眼观四座,“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随便说几句就要动粗?” 当着他的面堵嘴。 欺人太甚。 怎么一个个缺乏礼教。 无知愚蠢。 他烦躁的将酒杯摔到地上,酒杯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一个个都什么东西,眼里可还有尊卑贵贱?少翎是我夏国的皇子,轮得到你们来教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要不是他还会在陈国一段时间留一阵子,不想把处境弄的太尴尬。 早就殿上杀人了。 金银花刚才被骂了不少,她拉了拉白澈的衣袖,乖巧的询问,“我要是乱说话,会给你带来麻烦么?” 白澈:“不会。” “那行。”她舒眉一笑。 飘到了夏少翎旁边,取出他嘴里的布条。 金银花笑的明媚极了,“你是不是光顾着看我和白澈,忘了看别人了。你心心念念的苏眠也来了。你为了她送走一众侍妾,守身如玉,为了她改造王府,耗时三月。为了他请旨赐婚把自己跪晕了。” 夏少翎立马跟蔫了的菜叶似得。 他不敢看苏眠。 心会疼。 金银花把他的脸掰向苏眠的方向,“怎么不看,快仔细看看。她今日更美了。粉黛不施,艳绝天下。连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更别说你了。请你仔细看着她的脸,想想你昔日求娶的决心,回忆一下从前的点点滴滴,然后再说一遍,你想娶我。” 他被迫看苏眠。 心痛如绞。 他爱苏眠。 从头到尾想娶的只有苏眠。 他一点也不喜欢金银花,一点也不。 他说不出来。 他不想说谎。 第27章 恶魔 金银花开心极了,怀揣着一颗善良友善的心,给他讲述不曾亲眼目睹的过往,“大婚那天,你没去,我去了。她主动当众热吻你哥,眉目含情,热情奔放。洞房花烛夜,你没去,我去了,我看见......” 他突然怒吼,隐隐青筋暴起,“别说了!” 他不想听。 一句都不想听。 快住嘴。 金银花当然不会听他的,他句句难堪的时候,可曾想过住嘴,可曾想要会让她难受,他骂白澈的时候,可曾想过白澈的颜面。为什么她要宽容? 她偏不。 “你不是想屈尊降贵的娶我么?不是嫌我不识抬举么?你现在快说,说你想娶我,说呀。说呀。怎么哑巴了,尊贵的二殿下?” “我可等着呢。” “赶紧的。” 若不是被逼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想在大殿上闹这一出,以她的身份,欺负别国皇子这种事,实在的不好放到明面上来,但是他们一个个的,欺人太甚! 金银花是和苏眠并列第一的江湖美人。 一颦一笑都美极。 她这会笑的很是温善。 但夏少翎觉得浑身冰冷。 她像个恶魔。 在捣毁着他的理智。 他不说。他说不出来。他没有办法看着心爱之人的那双眼说他想娶金银花。所以刚才他一直没敢看苏眠。现在被逼着看苏眠,他就再也说不出那句话来。 相思成灾,一触就痛。 他心好疼。 在夏少翎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苏眠很淡定,轻轻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的好像在跟陌生人说话,“明明想娶,为什么不说?” 她在暗示他。 暗示他说想娶金银花。 他闭上眼。 咬牙准备开口。 突然金银花扣着他的脑袋,“我替你想想说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会同意,然后你会悔婚。因为你根本不会娶,你要把你尊贵的王妃位置留给苏眠。” 苏眠不愿意嫁你,你就让那个位置空着。 你要宁缺毋滥。 你要矢志不渝。 “后果呢?你想过么?” “我有很多朋友,能折腾的你永无宁日。” “你悔婚了,是好看了,还是有钱了,还是脑子好使了,她不喜欢过去的你,难道会喜欢悔婚还毫无长进的你?” “你刚从牢里出来,现如今又弄的如此狼狈,你凭啥觉得,她会喜欢你?” “刚才到现在,她连一个笑都不愿意施舍给你,就问你难受不。” “你在妄想什么?” 夏少翎彻底崩溃。 面容扭曲成一团。 很痛苦。 他吼出,“金银花,你住嘴,我根本不想娶你。一点都不想。你一个乡野女子,没有教养,说话又难听。厚颜无耻,我根本瞧不上你。” “哦。”她笑了。 这算完了么? 她等的只有这一句真相么? 不,不止。 她唇畔的笑还未消失,“不想娶我,却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还当众辱骂。你不需要解释一下自己究竟是何居心么?你如果不知道如何解释,也该先道歉。” 夏少翎从不曾给人道歉过。 更没必要给一个他看一眼都觉得污眼的金银花道歉。 他不道歉。 夏景明冷冷的目光扫过金银花,“想让他道歉?你不配。” 金银花看着夏景明:“你们就是这么当客人的?一张口就胡说八道,犯了错还不道歉。” 只知道气势汹汹的责问,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却不扪心自问,何为自重。 永远不从自身找原因,永远都是别人的错。 别人的忍让被当成废柴。 别人的退避被当成无能。 你们错也是对。 别人对也是错。 呵呵。 第28章 我手凉 天庆帝为夏景明设的这场洗尘宴,本该其乐融融,现如今弄的一片狼籍。 天庆帝还昏睡着,在梦里向仙人求道。 苏眠十分不屑的瞧着金银花,“你以为有国师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多久。” 金银花:“我没为所欲为,我也没嚣张。” 为所欲为的是你。 嚣张的也是你。 不是我。 我是乖孩子。 苏眠冷哼一声,“男人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有一天白澈厌弃了你,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掉,不管我身在何处,一定会不辞劳苦的赶来,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像一条丧家之犬摇尾乞怜的。” 金银花囧。 “你咋这么闲?” “还想专门跑来看我笑话?” “没啥正事可干了么?生活就没有别的正常一点的乐趣了么?” “你要是被抛弃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我没空。” 苏眠:“他绝不可能抛弃我。” 她确定。 她挑中的男人,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她的眼光不会错。 再说了,夏景明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抛弃她。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 想了好久。 如果有一天,他们成婚了,有那么一天,他要抛弃她了,她会怎么样? 会痛哭流涕么?不会。 会胡搅蛮缠么?不会。 啥丧家之犬。 啥摇尾乞怜。 不存在的。 她的目光落在苏眠身上,“像我这么讨人喜欢的人,即使到了八十岁,也是想嫁就能嫁出去的。所以即使他弃了我,你也别来了。白跑一趟,看不着笑话多心酸。” 苏眠:“你!” 牙尖嘴利! “我不会负你。”白澈的声音飘在金银花的耳边,字字重逾千金。她循声扭头,正好瞧见他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情深。这宴很吵,她不想呆下去了,往他身边凑了凑,唇擦过他的耳根,“我在你家等你。” 他身体一僵。 待反应过来。 她消失了。 我……在你家……等你……她到底知不知道,说这种话,他会误会的啊。 被她碰过的那只耳,滚烫的厉害。 他尽力维持着镇定。 心已经飘远了。 要不是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稍微近了一点点,他都要怀疑,她是想光天化日投什么送什么了。 她喜欢热闹,他家很冷清。 她会孤单吧。 想到此白澈起身,“我身体不适,见谅。” 说完离开。 和自己吵了一半的人,突然不见了,好比蓄了半天力,面前只有一团空气,都没地方打。苏眠只觉得憋得慌,想走。突听见白澈也要走了。不由得感慨,还真是个痴情种。 那一日婚礼上,金银花前脚一走,白澈就告辞回陈国。 如今金银花刚一跑,白澈就称病。 她看了一眼夏景明,“我想回去。” 夏景明:“那就走。” 当夏景明带着苏眠,还有圆润的夏少翎一起离开,这宴会就真的没啥继续的必要了。本来就是招待夏景明的,主角都走了,也该散了。 其他人相继离开。 场上没剩几个人的时候,张易走向三皇子,“多谢殿下先前替小女解围。” 陈先夕,“你应该谢的人是白澈。” 扔下这一句就走了。 张易瞬间懂了。 难怪这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三皇子,会突然开口,明着是说笑,实际在帮自家闺女。 原来是受白澈所托。 — 金银花到国师府没多久,白澈就回来了,她有些惊讶,“咋回来这么早?” 白澈:“怕你无聊。” 她瞧着他。 空气安静了许久。 突然。 她软着嗓子,“我手凉。” 是因为冷? 他褪下外袍,温柔的披在她身上。 金银花拢了了拢披在身上的袍子:“还是冷,你给我暖手。”说着,伸出一双葱白的手到他跟前,眼睛里堆满了笑。 第29章 当你的手炉 白澈怔了一下,“我去让人准备手炉。” 金银花叹了一声,这个书呆子,“你就不能握着我的手,把你手上的温度递给我嘛。” 说音刚落。 他伸出大掌,将她的手裹住。 然后发现。 她的手热乎乎的。 他的倒是有些凉。 她笑吟吟的,“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的手是凉的。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骗你伸出手,让我当你的手炉。”我可是小火炉,即使大冬天在雪里撒欢也不冷,我怎么会手凉。 白澈愣了一下。 她这是在主动靠近她么? 像是有一点喜欢他?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点? 他想知道。 所以他问了。 多少误会,都是从明明心知肚明,却怎么也不说清楚开始的。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看着她的眼,“你是有点喜欢我了么?” “嗯。” 她大方的点了点头。 一点也不扭捏。 关于过去,她想起的,不只是他曾求娶过,她曾赠过书,还有那一丝的心动。 年少的那丝心动,被唤醒了。 就像是初春的大地,被唤起了生机。 喜欢在发芽。 金银花把自己手上的温度递给他,“话说,我很好奇,为啥夏少翎去了趟大牢,却胖了好几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享福了。” 白澈:“我让人每个时辰送一次饭。” 夏少翎是夏国二皇子,就算夏景明今天不来要人,以后也会有人来要人的。 所以他提前安排了喂养计划。 大牢的伙食不好。 一天两顿。 为了把夏少翎喂的肥一点,他让人频繁的送饭,并且送的吃食都是易胖的。 目的就是,彰显他是如何善待夏少翎的。 让找茬的人闭嘴。 金银花:“我们去书房吧。” 金银花:“我想看书。” “好。” 金银花在书房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志怪类的,坐地上看了起来。时间在指缝间流逝,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很久。她看完了一册,放回书架。拉了拉他的衣袖,“你送我回家吧。” “好。” 走在街上。 她第一次觉得,她和他之前离的有点远。 这距离太像陌生人了。 一点都不亲近。 她停了步子,“白澈,你能不能拉着我走路,人多,万一一会把我挤散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刚说完,他就拉过她的手。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怎么可能拒绝。 他看着前面的路,嘴角上扬。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拉着他的红衣姑娘,走在这奔流不息的人潮中。 他幻想了无数次的事情,终于变成了事实。 他很开心。 也很紧张。 有点不真实。 他看了眼她,阳光下的她正笑的绚烂。他的心里被喜悦填的满满当当。 想到家里准备多时的聘礼也许能在年底前送出去了,感觉空气中都透着一丝丝的甜。 两个人走着,经过一家医馆。 金银花:“我们进去吧。” 白澈:“你不舒服?” 金银花:“现在没不舒服,但是之前头疼过两次,疼的我想拿脑袋撞墙。” 他皱起了眉,加快脚步。 两个人进了医馆。 大夫仔仔细细的查了半天,“这位姑娘并无大碍。”金银花囧,催着大夫确认了很多遍后,愣是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 她看眼白澈,“那我们走吧。” 白澈一脸担心的嗯了声。 带她换了家医馆。 还是一切正常。 白澈放心不下:“你以前头疼过么?” 金银花:“没。” 她头疼的很古怪,但并不是毫无踪迹可循。 两次都和白澈有关。 第一次是在夏景明的婚礼上,模模糊糊的想了一些事。 第二次是梦见了他。 第30章 留下来 到了家,金银花赶紧躲在白澈身后,偷偷探出个脑袋来,看着她爹,“爹,我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我不想跪搓衣板。” 张易招了招手,“过来。” 她不动弹。 继续躲着。 张易:“不让你跪搓衣板。”本来是要跪的,但她还算识相,知道去找准女婿联络感情。看在她悬崖勒马的份上,饶过这回。 “真的?”金银花开心。 “真的。” 一家子吃完饭后,白澈正准备告辞离开。张易出声,“陪我下盘棋吧。” “他不会。”金银花开口。 她记得白澈说过不会下棋。 张易:“可以学。” 金银花:“……”爹在搞啥。干啥非要白澈陪他下棋。 在她无语中,白澈真的留了下来。 白澈耐心的学着。 爹耐心的教着。 她成了多余的那个。 她也不会下棋,但是一点都不想学,并且对看别人下棋提不起兴趣,干脆回房歇着了。 一个多时辰后。 她去找爹。 发现那两个人还在下棋! 她用手戳了戳白澈,“你该回家睡觉了。” 白澈犹豫了一下。 张易透过窗户看了下天色,“一转眼都这么晚了?回去路上也不安全,留下来吧。” 金银花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严重怀疑,爹拉着白澈下棋是个阴谋。 目的就是把人拖到天黑。 然后找借口留下。 她看着自家老爹,“哪里不安全了?”按照爹这个思路,以后白澈只能白天出门,一到晚上就必须在府里,哪都不能去。 张易:“最近城里不太平。” 金银花:“……” 她泄了气,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张易:“家里没有多余的客房。” “我记得是有一间的啊,咋就没了。”她回头看着爹,十分纳闷。张易拿出准备已久的说辞,“丫鬟莼儿的表哥刚来京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我就让住下了。” 金银花:“爹!” 张易热心的提醒着:“你房间那么大,住你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啥?”她以为听错了。 别人家的爹,生怕闺女被人占便宜,出阁之前管的是一严再严。 她爹倒好,毫不避讳的留宿男方。 还让睡她房。 白澈看着金银花,“不用为难的。”说着就要走。张大人的确是有点儿胡闹了,女儿家的名节自当珍之重之。他和金银花还没成亲,住在一处,于礼不合。 金银花没吭声。 他踏入夜幕中,走在前头。 她在后面跟着。 绕过长廊,走过庭院,她送他到了门口。夜色下的他,眉目疏朗,温柔如初。她往前走了走,手环过他的腰,落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抱的很紧。 她想抱他,想就抱了。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想了很久。 “以后能不能一颗一颗的给糖,一次性给太多,怕一对比,发现以后的日子都没今天甜。” 在宴上,她第一次贴他那么近。 在家里,她第一次把手给他。 现在,她抱的这么紧。 她离他越来越近。 他有种错觉,这五年来,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不是虚无缥缈,而是短短的几十寸。 她噗的笑了。 真是个呆子。 缓缓放开他,“路上小心。” “嗯。” 送走白澈后,金银花回自己房间睡觉。 她又做噩梦了,疼醒的时候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的痛苦泻出,额头一直在冒汗。指节颤抖着,她咬紧了牙关。半晌之后,疼痛逐渐消失,她擦了擦汗,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次了。 依旧和白澈有关。 她无意睡再睡。 她要去找他。 起身穿了衣服,翻过墙,一路赶去国师府。 他果然在书房。 第31章 不怕猝死么 意外于她的突然出现,白澈开口,“睡不着,来借书打发时间?” 她摇了摇头。 和上回一样,这一次她也是来确认,那让她头疼的到底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她盯着白澈看了许久。 然后。 抓过他的胳膊。 卷起他的袖子。 目光定格在胳膊上的咬痕。 沉默着。 他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任由她抓着,“你要是睡不着,可以拿走一些平日里不爱读的书。看不感兴趣的书有助于快速入睡。看喜欢的书,会越看越精神。” “哦。” 她将他的长袖往下一拉。 遮住胳膊上的咬痕。 “白澈,你还有多久能忙完?” “两个时辰左右吧,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她,不懂她要做什么。 两个时辰? 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该去上早朝了啊,这是不打算睡觉的意思么?不担心猝死么? 哪有这么不珍惜自个儿的。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娇滴滴的,“我要睡你给我备的那间。” 回家路太远,她不想回了。 她就睡这。 反正有一间房,是给她准备的。 他起身,“我送你过去。”到了房间,她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不要熬这么晚啊,你咋总不听劝,我不太会照顾人,你要是累坏了,我还得学学怎么照顾你。” “我一会就睡。” 她开心,“这才对嘛。” “嗯。” 白澈离开后,金银花闭上了眼。思绪被拽入回忆中,久久不成眠。 她十三岁。 闯荡江湖两个月。 小有名气。 抽空回了趟京探望爹娘。那天,走在嬉闹的街上,见前面围了很多人,被好奇心驱使着钻到人群中凑起了热闹。 人群正中间。 工部侍郎正在骂白衣少年,“我女儿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的福份。你竟敢拒绝她,害她哭了一整晚。” “她难得喜欢一个人,你不想娶也得娶!” “我命令你现在就去哄她。” 白衣少年没有动,“我不娶。” 刚说完,工部侍郎直接给了一巴掌,“给你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女儿样样都好,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金银花懵了。 她真的没想到那位工部侍郎会动手打人。 她赶紧拨开人群。 走到少年面前。 她:“你知道娶了她,会怎么样么?” 白衣少年点头。 他知道。 那个人会栽培他,帮扶他。 有人罩着,路会好走很多。 她:“你知道不娶,会怎么样么?” 点点头。 他知道。 会被使绊子,比如今的处境更难。 他本以为中了状元是个很风光的事情,数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可是等中了才知道,什么都不是。 很多人瞧不起他,把他当杂役使唤,短短一个月,受了许多冷嘲热讽。想问点事,那些人要么推三阻四,要么干脆胡说。 他到手的俸禄少的可怜,还被逼着送礼。 可是。 他宁可忍受更难的路。 也不想娶旁人。 金银花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又扭头看向工部侍郎,“他不想娶,你这样逼着他有什么意思?大人可听过一句话,莫欺少年穷。” “若有朝一日,他出息了,发达了,比你官阶高,你又该如何自处?” 不要见别人弱,就随便欺负。 你永远不知道,被你欺负的人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一生很长,足够遇见报应。 工部侍郎动摇了一下。 他是看不上眼前这个一无所有的穷酸书生,可是官场浮浮沉沉,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永远居于高位,也不敢保证穷小子不会咸鱼翻身。 金银花继续开口。 “他不想娶你女儿,就算受你胁迫不得已娶了,能甘心么?会真心待你女儿么?显然不会啊。你就不怕他娶了你女儿后,气不顺,背地里拿你女儿撒气么。” “你女儿以泪洗面,日子还能好么?” 逼婚,看着是求什么得什么。 实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时候可不是哭一整晚的事了,大概能哭到抑郁成疾,久病成灾。 第32章 留个记号 虽然很讨厌被一个野丫头说教,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工部侍郎铁青着脸,不再为难白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不能因为一时心疼女儿,而将女儿推入更大的深渊。 工部侍郎含怒离开。 看热闹的也散了。 她看着眸光清澈的白衣少年,声音中透着关心,“脸还疼么?” “不疼。” 她一出现,他就忘了疼。 她从人群中冒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好像有擂鼓在敲。 心跳变快了。 他很开心。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越看越觉得顺眼,“你不愿意娶那位大人的女儿,是因为在等我?”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遇见她,是岁月对他的馈赠。 他必须珍惜。 他不想和其他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他只想孑然一身,等她。 她突然抓起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被她咬过的地方,有血流出,白色的衣袖很快被血晕染成红色。 他一声疼都没喊,疑惑,“你怎么了?” “留个记号。” 若我将来想嫁人了,若你还没娶亲,若你心意不变,也没变成我讨厌的样子。 我就嫁给你。 如果你长的和现在不一样了,我没认出来。 就靠这个咬痕认出你。 人生有很多变故,我现在不能许诺你什么,怕诺言捆住了我,也绑的你失去更好的选择。 所以请允许我没说出口,我也有点喜欢你。 你若遇到更喜欢的姑娘。 你若等的不耐烦了。 你若厌了我。 我都接受。 他不懂她在想什么,“你是不开心么?”说着伸出胳膊,“那你再咬一口。我不怕疼。”她用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真是个书呆子。” 记忆收歇。 身在国师府的金银花慢慢的睁开了眼。 看着床顶发呆。 五年过去了。 他还没娶亲,还没变心,也没变成她讨厌的那种样子,不虚伪、不恃强凌弱、不装腔作势、不目中无人、不狂妄自大。 这一次。 她不会再行踪不定,不打招呼来来去去。 她要抓紧他。 咬定白澈不放松。 任尔东西南北风。 — 金银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了,白澈在敲门,“我请了御医来,帮你检查下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她赶紧掀开被子,起身洗漱,“知道了。等我一下。” 利索的把自己收拾完,打开了门。 跟着他去见御医。 然后。 被告知没病。 大概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还算平静,白澈一脸紧张,又让御医查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她笑着送走了御医,看着白澈,“别担心了,我真没事。” 活蹦乱跳,能吃能睡。 虽然头疼的时候,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 但头疼是好事。 疼一次,想起一些事。 疼的次数多了。 也许全想起来了。 白澈:“还困么?要不要再去睡会?”她想睡多久都成,他不会催的。 她摇头。 白澈:“今天想看书么?” 她摇头。 白澈:“你想去哪?” 想去哪?她想了好久,“明安寺。” “我陪你去。” 她站着什么也没干。 他让人备了马车,准备了一些吃食,备足了香火钱,也不知道她要去几天,所以多带了几身衣服。怕她路上无聊,拿了几本她能读进去的杂书。怕马车颠簸,多铺了好几层。 准备妥当后。 她跳上了马车。 第33章 命里无姻缘 明安寺是一座存在了上千年的寺庙。天庆帝沉迷于炼丹,一味求长生,使得陈国内道教地位远远高于佛教。即使如此,明安寺也一直香火鼎盛,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据说这里求姻缘最灵。 金银花到的时候,神像前挤满了人。 许多人虔诚的跪着。 她找到拿着签筒的小和尚,付了十文钱,洗了手,“我抽一个。” 筒里装满了签,她挑了个顺眼的拿出来。 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看了眼签文,非常为难。 把十文钱还了她。 金银花,“……”这是干啥?没听说求签还有退钱这种操作啊。不管结果好不好,抽一次十文钱,这是现成的规定。 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小和尚,“施主命里无姻缘。” !!!金银花咬了咬牙,“你再说一遍。” 咋就没。 我想嫁就嫁。 现在嫁就现在有。 明天嫁就明天有。 我不信。 小和尚把签又看了几遍,特别同情金银花,“施主,请节哀。” 金银花:“我节哀不了。” 刚才那十文,她当然不会要回来。转眼间她又付了十文,“刚才可能手没洗干净,我再抽一个。”仔细的把手洗了好几遍,她拧着眉头又抽了一支。 小和尚看着签文,发愁。 签文的意思是说,她会喜欢一位姓夏的公子,等那个人等了一辈子,孤老终生。 一生求不得,一生不嫁。 这是她的命。 他要怎么说? 本着慈悲为怀的心念,小和尚努力想了下,怎么才能让这位施主心里舒坦些,“施主不必介怀,一辈子不嫁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不如青灯古佛相伴,习佛法,渡人渡己。积累功德,也许来世就能等到那个人了。” 金银花一惊:“你劝我出家?” 小和尚嗯了声。 凡事皆有因果。 等不到想要的果,那就种因。 果终会成熟。 金银花,“…….”我来求姻缘,问的是出嫁的事,你却想让我出家。 她不开心,又抽了一只签。 还是孤老命。 再抽。 结果还是如此。 她直接塞给小和尚碎银子,“这个签筒我买了,”就不信这么多支签,里面没一个上上签?什么孤老命,她不认。 小和尚,“施主休要胡闹。” 这样抽,还有什么意思? 金银花不管三七二十一,催着小和尚解签:“快看看有没有吉利一点的。”小和尚无奈,挨个看了遍,看的眼睛疼,愣是没找到一个好点的,全都是下下签。 签文内容不同。 意思却一样。 小和尚安慰起了金银花,“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看开些。”说完找了一本般若经送给金银花,“施主日后若执迷于此,不妨翻看般若经,参悟万法皆空。” “这?”金银花尴尬了。 这小和尚倒是很可爱。 她不忍为难。 白澈看了眼金银花,他在想,她命里无姻缘,等于,他命里无姻缘。她不会嫁人,他就不可能娶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或许他也该难过。可是,他心里并无悲意。 现在这样,不好么? 她近在咫尺。 他近身守着。 小和尚换了新的签筒,看着白澈,“施主不如也抽一支?”“不了。”白澈笑着拒绝。金银花伸手,“你不想抽,我替你抽。”说了捞了一支签给小和尚。 小和尚吓的,手一抖,签掉在了地上。 金银花看见,那是只空签,上面一个字都没。这是啥意思?咋这么特别? 小和尚也从来没见过这样。 傻傻的站了好久。 无字签。 竟然是无字签。 这并不是说,这个人命里没有姻缘,而是说,这个人的姻缘不由天定,由他自己决定。 脱离了命运的安排和掌控。 这还是人么? 不应该是。 可分明是。 第34章 不信就好了 白澈一脸平静的捡起地上的签,拿在手里。金银花比他还在意,瞧着小和尚,“这空签,也是说,命里无姻缘?”小和尚摇摇头,“不是。这签代表着,他的姻缘不在命里,在他的心里。” 他若想娶一人,便是有姻缘。 若不想娶,便是无姻缘。 有无姻缘。 在他一念之间。 金银花不太明白,但是听起来好像是,比她的好多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是要她看透一切表象,不再着相。 但其实不必如此。 不信就好了。 如果求的是好签,她就信。因为相信,能让自己更开心。若是糟蹋透顶的这种,她选择不信,不信就不会耿耿于怀。 从白澈手里拿过那只空签,“这签送我吧。”留个纪念。 他嗯了下。 两个人随后离开。 她撒着娇,“白澈,你是不是又忘了拉我了。要养成习惯,不要每回都让我提醒你啊。我可是个矜持的姑娘家。”他勾起笑,“我错了。”说着拉过她的手。 两个人绕过香鼎,尽量找人少的地方走。 寺庙很大,四面环竹。 经过北面的竹林时,金银花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赶紧驻足凝神听。 白澈也停下了脚步。 竹林里。 夏少翎痴痴的看着苏眠,语气卑微到了极点,“昨天回去后,你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又惹你生气了。” 他知道她选了皇兄。 可是以前,她至少还会和他说说话。 如今,却不肯搭理他。 苏眠别过脸,实在是不想看他。他还有脸问?她让他去追金银花,他是咋追的?把自己追到了陈国大牢,把自己吃成了一头猪,在宴上出尽洋相。 要不是因为他是夏少翎。 是夏景明的弟弟。 今天他约她出来,她根本不会理。 她不喜欢夏少翎,非但不喜欢,还很讨厌。这个人总是殷勤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天天说有多爱她,弄的她很烦。她也讨厌金银花,那个女人总是缠着她男人,厚颜无耻。 她想,撺掇着夏少翎去追金银花。 这样一来。 少了两个厌恶的人骚扰。 清静多了。 谁知道夏少翎这个蠢货,根本不懂怎么追人。宴会上说的话,句句暴露智商。 简直脑残他妈给脑残开门脑残到家了。 猪脑子! 如果说当初夏少翎追她的时候,她只是感到厌烦,碍眼,懒得敷衍,如今她觉得恶心反胃,严重影响她的食欲。 夏少翎:“你当时说只要我追到金银花,就和我在一起,是骗我的,对不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这种话,明明就没多少可能。 苏眠没回他。 当然是骗他的。 不然呢? 她有什么理由离开世界上最好的夏景明,和这个蠢货在一起? 不这么骗,夏少翎能听话? 外面那些不识货的人觉得,夏景明和夏少翎一样出色,可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这个夏少翎跟个废物一样。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见苏眠看都不看自己,夏少翎的心绞在一起,“你为什么想让我追金银花。”不喜欢我,就把我推给别人么?这样对我不公平…… 纵然得不到你。 我也不愿将就。 若娶的人不是你,就像饭菜没了盐,一切都索然无味。 我想要你,只想要你。 我爱你,只爱你。 苏眠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直接把这个蠢货踹飞扔到臭水沟。可是看在夏景明的份上,她忍了忍,“别想太多,我是真心觉得你们合适。” 不是一般的合适。 同样的脸皮厚,自讨没趣,作死。 同样的愚不可及。 简直天作之合。 夏少翎还以为苏眠是关心他,想劝他追寻一段新的感情,声音破碎,“你真这么觉得?”他裹挟着无尽的悲伤,看着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人,觉得心如刀割。 苏眠:“嗯。” 真真的。 比24k黄金还真。 乌龟配王八。 绝配。 第35章 奔向新欢的怀抱 她根本不指望夏少翎能追到金银花,对于这两个人是不是能凑成一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需要,这两个人互相缠着,互相浪费时间,别打扰她和夏景明恩爱就行。 “好,我去追她。” 夏少翎眼底有悲痛涌动。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我便听你的话。 说这句话之前,他始终留了一丝侥幸心理,觉得一年年的等下去总能等到她。 他想抱着她转圈,捧着她的脸吻她。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现在。 他放弃了。 不奢望了。 他不再相信,他能等到他的一生挚爱。他要假装喜欢金银花,假装投入了新的感情,让苏眠安心。 竹林外。 金银花尴尬极了。 一个个的就不能正常点么? 都在发什么疯。 她小声,“白澈,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将她拉的更紧,“嗯。” 在山下。 马车被拦住了。 一群黑巾蒙面的人手持大刀,目露凶光。 白澈掀开帘子,“要多少钱?” 劫匪头子嗓门很大,声音很粗:“谁要你那点破钱,老子要车里的小娘子当压寨夫人。这么国色天香的小娘子,老子可是第一次遇到。留下她,其余人赶紧滚。” 白澈准备动手。 被金银花按下。 她一点都不慌,眼睛里隐约闪烁着喜色,“你喜欢我啊?” 劫匪头子扛着大刀走近:“没错。” 只见金银花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扯下了土匪头子脸上的黑巾,“邀星,一个月不见,你胆子比我还肥,国师的马车你也敢劫了。你是不是想去死牢思考人生了。” 语气熟稔。 俨然是故人。 黑巾下是一张女人的脸。 美目盼兮。 很好看。 她叫邀星。 又被称为妖星。 因为行事作风反常如妖。 高手榜第二十一。 她看着金银花,“你是不是早认出我了?”金银花嗯了一声,“我在马车里,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虽然你用了假声,但还是瞒不过我。” 每个人说话方式都不一样,即使念一样的词,也会有所不同。 她对邀星说话方式非常了解。 即使对方用了假声,说着痞里痞气的词,也瞒不过她的耳朵。 所以才拦了白澈。 邀星挥手让自己那帮小弟散开,跳上了马车,又伸手拉了一下金银花,两个人挨着坐,目光打量着马车内部,“你猜我来做什么?” 金银花:“找苏眠。” 金银花:“比试。” 邀星本来是第二十名,稳居这个名次两年,来挑战的人被她一一打趴下。 后来,和当时已经是二十一名的苏眠比了一场,输了。 她变成二十一。 开始闭门练剑。 这次听说苏眠来了陈国京城,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想赢回来。 邀星的指尖划过金银花的脸,落在她的下巴上,“不但长的貌若天仙,还很有脑子。要我说,别喜欢夏景明那个冷冰冰的臭男人了,跟我私奔吧。我们两个人剑酒作伴,快意恩仇。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金银花,“……” 说话就说话,你调戏我干啥? 话说回来。 以前她还真想过这事。 但现在不行了。 她晃了脑袋,“你换个人私奔,我得听我爹的话,乖乖嫁人。” 邀星开口。 “问问你爹,是不是非得嫁男的。” “女的行不行。” 金银花黑白分明的眼里染上了笑:“我替我爹回答,不行。”邀月的手扣着她的下巴,暧昧极了,“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嫁男嫁女能有多大的区别。” 金银花咳了一声。 白澈不语。 注意到白澈没说话,邀星看了眼白澈,话是对着金银花说的,“听说他要娶你,你们又被人看见举止亲密。你这是打算抛弃不堪的过往,奔向新欢的怀抱了?” 这话不好接。 金银花囧。 虽然没啥毛病,但就是不中听。 第36章 去我家提亲吧 邀星收回自己落在金银花脸上的手,“新欢什么的,当然比不上我。你要记住,他们都是你生命的过客,我是你生命的常青藤。你要是不想跟他过了,来找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金银花笑着应下,“好呀。” 两个人聊了一路。 邀星早上刚到京城,暂时住在客栈里,“听说你来了明安寺,我随手凑了一堆小弟,上演了一出劫色的戏,没想到被你轻描淡写的识破了。你就不能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小鸟依人的扑到我怀里抹泪么。” “能,但是我不愿意。” 想到她住在客栈,多有不便。 金银花:“你住我家呗。” 两个人住一起。 也好说说话。 目光掠过她,邀星拒绝了,“你家老头子管教严格,我住不惯。我要住白澈府上,没长辈管,轻松舒服。”说完看着白澈,随意客套了一句,“府上有空房么?” 白澈:“有很多。” 邀星:“我可能要借住几个月。” 白澈:“可以。” 书呆子都同意了,金银花也不好说什么,“那我今晚也留国师府,你跟我住一间。先说好,你不能抢我被子。不能把我踢下床。” 邀星:“我是那种人么?” 金银花:“你是。” 马车先去了客栈,邀星取了自己的行囊和佩剑。后去了金银花家。 张侍郎一听闺女要夜不归宿,别提有多开心了,恨不得亲自把闺女送到国师府,“去去去,赶紧去,想在国师府住多久住多久。” 金银花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爹巴不得她失身失心。 然后当岳父。 抱孙子。 她有点儿纠结,“爹,你就不担心自己看走眼了?白澈万一是个坏人,你这就是把闺女往火坑推。”张易白了她一眼,“什么火坑,那是人间仙境好么?” 像白澈这种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还火坑? 他不可能看走眼。 金银花有一种她是犯了错被赶出家门的感觉,垂着脑袋出了门,上了马车,看着在马车里等她的白澈,语气蔫蔫的,“我至今没明白,爹为什么对你这么放心。” 白澈:“大概看面相。” 他也不明白。 但这是好事。 到了国师府,白澈去书房处理公务。 邀星练剑。 金银花倚着树观剑。 半晌后。 邀星收起了剑,“我的剑,可比之前快了些。”“嗯。”是快了不少。剑招比从前更凌厉,握剑的手更稳了。如今的邀星,对上苏眠,会输的好看一些了。 收了剑,邀星走向金银花倚着的那棵树,“金银花,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白澈了?” 你自从喜欢上夏景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顶着一张怨妇脸,整天闷闷不乐,强颜欢笑。 这回见面,明显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像什么? 邀星仔细想了下。 像大病初愈。 没错。 就是这种感觉。 金银花懒洋洋的靠着树,交叉着双臂,淡定的回了句,“嗯。” 吃饭的时候。 金银花坐在白澈右手边,用左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喂,你明天去我家提亲吧。聘礼随便拿点啥都行,反正我爹不在乎。” 白澈回眼,“你想好了么?” 她嗯了一声。 白澈:“好。” 寥寥数语,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了。 等这一天,白澈已经等了五年。 堂前的风,北院里的金银花,枝头新雪,寂寞清月都见证过他的等待。 他的情深,窖藏了很久很久。 他曾在月圆之夜,望着清辉想她。想着她人在何处,心事与何人说。 他曾在萧瑟处,凭栏伫立。望着她穿梭在喧哗中,和他不认识的人有说有笑。 他曾在陌上,盼着她能缓缓归来。 他曾念着她的名字,放过很多花灯。 他曾在漆黑的冷夜里,靠回忆描摹着她的容颜,汲取一丝丝的温暖。 终于,等到了…… 第37章 好好的开始说鬼话 第二天,当张易收到白澈的聘礼时,吓的好半天没说话。虽然早盼着这一天,但是真的来了,他有些无所适从。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花花……知道么?” 他当然想收。 可是。 要是闺女不乐意,他不也敢收。 得闺女同意才算。 他不想强迫她。 白澈:“嗯。” 听到这声嗯,张易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命人将聘礼收下,开心程度远超过金榜题名那会,“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要不要接来,一起商量下婚事?” 白澈:“我是孤儿。” 张易:“那我就先安排着。” 白澈:“嗯。” 提完亲回到府里的时候,金银花跑过来,“邀星去赌坊了,没人陪我,咋们出去玩吧。”他嗯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下,他们乘坐马车向着郊外而去。 到了后租了个画舫。 游湖。 然后。 好巧不好的碰到了夏少翎。 夏少翎终于不再趾高气扬,好好的开始说鬼话了,“金银花,我喜欢你。”他答应苏眠,要追金银花,所以偷偷跟踪了金银花。见她和白澈上了画舫,便尾随而至。 看着不请自入的夏少翎。 金银花直翻白眼。 他和苏眠在明安寺的竹林中那一番话,她可是听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夏少翎分明就是受了苏眠的蛊惑,跑来假装喜欢她。 她真的理解不了,这脑子是咋长的? 这样做有啥用? 最终能得到啥? 怕金银花不信,夏少翎急急的表达心意(继续鬼话连篇),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你。” 金银花十分没好气的开口:“我现在想要,你摘吧。” 倒是摘一个啊。 别光顾着说。 吹牛谁不会。 夏少翎仿佛被雷劈中,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岂止是不配合,简直是拆台。本以为她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她真的让他摘,郁闷,“大白天的哪有星星?” 金银花挑眉:“那晚上摘?” 胳膊都没四尺长,就想伸手摘比万万里更遥远的星星。 咋这么能? 夏少翎沉默。 他摘不到。 他也就是挑了女孩子爱听的说,谁知道一下子踢到铁板上,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挪走,“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你一根头发。” 呃……金银花顿了顿。 她看着他。 伸了伸手。 轻轻松松的拔了他一根头发。 扔到了船板上。 非常不以为然,“你连自己的头发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我的头发?” 夏少翎:“!!!” 这是什么反应。 这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么? 哪有这么聊的。 接不下去。 他尴尬的挤出笑,“相信我,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呃……金银花囧了囧。 听不下去。 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啥意思?只爱我一个人?不爱你自己?你连自己都不爱,怎么爱别人。或者,你爱你自己,但你不是人?” 夏少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尬聊。 说什么都很尴尬。 聊什么都很勉强。 他说的那些话,曾经让多少女人激动的情难自禁,怎么一到金银花这里,全成了漏洞百出的病句。看着金银花,“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苏眠,所以我不信我说的?” “嗯嗯嗯嗯嗯嗯......” 喜欢苏眠喜欢的都快走火入魔了。 却跑来说喜欢她。 这不是挑战她对情话的承受能力。 这是考验她是不是个傻子。 信他个鬼。 第38章 来者可追 夏少翎见金银花怀疑他,赶紧澄清,“我是曾经喜欢苏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我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 一番话说的很溜。 谎言,张口就来。 最初来到陈国,他看不上金银花,只是把攻略她当成了一个任务,一个没什么难度,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就能完成的任务,畅想着搞定后就能和苏眠双宿双飞。 所以那会儿趾高气扬。 态度强横。 说话夹枪带棒。 此时他依然看不上金银花。目的却不再是攻略金银花了,只是装出一副移情别恋的样子自欺欺人。假装投入了新的感情,不再苦苦沉溺于过去。 他在做样子给苏眠看。 所以说话没那么多刺了。 也不咄咄逼人了。 金银花看着眼前的大傻子,“白澈已经去过我家提亲了,我爹也同意了,我们会尽快完婚的。如果你只是想知道,假装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换个人。” 你可以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还没定亲的。 也可以去花楼找个姑娘。 别找我就行。 夏少翎这次是真的惊到了,他指了指白澈,“你和他?”定亲了……你明明也忘不了皇兄啊,怎么能这么快就和别人定亲了? 他心情很复杂。 他爱苏眠,爱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就像挂在峭壁上,一身是伤的往上爬,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不但没有怕到崖顶,反而跌落崖底。摔了个粉身碎骨。 金银花也喜欢皇兄。 缠着粘着蹭着。 当初一副非君不嫁的势头。 怎么转眼就要嫁别人了。 怎么走出来的? 还是说,她根本没有忘了皇兄,只是想找个人凑合着过下去? 他很好奇,“你不等皇兄了么?” “等啥等?有啥可等的?我爹说了,一个不爱你还成了婚的男人,就是快烂骨头。不止嗑牙,不止没肉,还染了病。你告诉我,这种烂骨头有啥可等的?” 自虐么? 夏少翎:“……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得不到,就说不好。 以此安慰自己。 金银花一点都不同意他说的,她是没有得到,但是得不到的就一定是好的么?她也没得到过颠沛流离的人生,也没得到过支离破碎的家庭,也没得到过别人给的屈辱迫害。 能说那些是好的么? 需要念念不忘么? 苏眠想要夏景明,也得到了。两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金银花曾想要夏景明,却得不到,凄凄惨惨戚戚,身心俱疲。 苏眠得到了夏少翎的喜欢,却不想要,内心烦躁,甚至想把夏少翎踹臭水沟。 而此时的金银花对夏景明是。 得不到。 不想要。 她想的很清楚了。 她想要的是白澈,触手可及的也是白澈。 这是她的圆满。 她安心待嫁。 看着还在苦海中的夏少翎,金银花开口,“我不等他了,也不喜欢他了。很遗憾曾经无知过。可是我没必要把无知倔强的延续下去。” 无知? 她若觉得喜欢皇兄是无知。 那自己呢? 夏少翎扪心自问了一下。 他不是无知。 一点也不。 他就是爱苏眠,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藏了亿万星光,璀璨夺目,让他瞬间失神。 她胸有丘壑。 她文采斐然,出口成章。 她有傲视群雄的底气。 她不但胜过了无数的庸脂俗粉,也足以让无数男子黯然无光。 她是最耀眼的明珠。 他想把他的一切给她,为她肝脑涂地。 第39章 打磨雕琢 夏少翎对苏眠的喜欢,如果要写在竹简上,大概一个竹林的竹子也不够用。他一想起苏眠,就陷入长长的沉默,回忆到最后,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苦涩。 看起来失意极了。 可他还没忘了来意。 他此次来找金银花,是要表白。 咽下萦绕在心间的苦涩,艰难的扯出了一点笑,“皇兄与你本来也不合适,放弃是对的。我和你才是最合适的。” 金银花:“……” 她觉得夏少翎不正常。 当初傲慢,随便说个啥都要骂人,动不动就妄加指责,说话难听死了。 现在又各种甜言蜜语。 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苏眠说的话,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值得为此忍下厌恶,跑来撒谎?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信这种东西,她和夏少翎的合适程度,还不如和好友未出世的儿子合适程度高。无意和他揪扯,她把话说的清晰透彻,“我和白澈,最合适。” 和你,啥都不合。 八字不合。 性格不合。 五官不合。 兴趣不合。 夏少翎听得出她话里的拒绝,但他一点都不介意,“没关系。你们只是定亲了,又不是成婚了,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发现,他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受不了他。” 呃……金银花扭了头,看着白澈。 他正在看书。 她快速的抽走他的书,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任何的情绪转变,“如果你发现,我和你想的不一样,受不了我,怎么办?” 白澈笃定,“不会受不了你的。” 可能,他发现,她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毕竟,人都会变。 毕竟,越相处,认识越深。 但。 他不会厌烦。 他十三岁的时候,喜欢十三岁的金银花。 十四岁,喜欢十三岁到十四岁的金银花。 如今,喜欢十三岁到十八岁的金银花。 他喜欢过去的。 也喜欢现在的她。 她在变。 变的越来越让人难以释怀。 如果有一天她变的面目全非,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是迫不得已。 金银花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继续问,“万一呢,如果呢。你要是受不了我,觉得一回家就气氛沉闷,反而在外面舒坦自由,你宁可在街上溜达,也不想踏进家门。怎么办。” 他想了想,“我改。” 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 调整认知。 调整心情。 调整态度。 金银花开心,“真是个呆瓜,你以为我这么说,是为了逼你证明你有多喜欢我么?我是想说,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有不合适的时候,如果不是啥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们一起磨合。” 再好的玉,也得打磨雕琢。 爱情亦如是。 婚姻亦如是。 认定了这个人,不想放弃,那就好好坚持。 迎难而上,不逃避问题。 把书放回他手中,“书呆子,你继续看书吧。我读书少,以后教孩子的重任就给你了。你给他授课,给他讲故事。” 她说的未来太美,以至于他一下子想了很多,思绪飘了一会。 他想教孩子。 要教孩纸,得先有孩子。 要有孩子,得先圆房。 要圆房,得先成亲。 他将书合上,“我现在不想看了。” 啊?她囧,“那你想干啥。” 白澈非常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催催你爹,能不能把成婚的日子往前提。” 她不解:“有什么关系么?” 迟早的事情啊。 没啥可着急的。 对她来说,就只是个仪式。 她心里,已经当自己是白夫人了。 第40章 成亲后才可以 白澈:“有些事只有成亲了才能做。如果成亲的日子不提前,我需要再等好几个月。”金银花并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水灵灵的眼里闪烁着好奇,“啥事呀。” 他心一颤。 当着夏少翎一个外人的面。 他怎么答? 他觉得夏少陵很多余。于是,温柔着提醒对方,“我要和我未过门的妻子,说悄悄话。你可能不适合听。”话说完,夏少翎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尴尬扑面而来。 是个傻子也该听出别人在下逐客令。 可夏少翎没打算走。 甚至还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缓缓的啜了一口热茶,“我想听。” 金银花,“……” 脸皮真厚。 白澈没再继续赶人,他不太爱说话,也不习惯和一个看着碍眼的人掰扯。在他看来,和夏少翎这种人沟通是一件非常浪费精力的事情。他决定忽略夏少翎。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金银花身上。 他靠近她。 “圆房。” “啥?”金银花没太明白,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脑子微微转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是说圆房是成了亲才能做的事?”“嗯。” 金银花瞳仁中漾着笑。 成了亲,才能圆房。 他想早点成亲。 所以刚才,他想早点……圆…… 她轻轻的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你要是想非礼我,我不会拒绝的。”说完,后退了一步,含着笑,“什么时候成亲,你催我爹比我催还管用。” 爹可稀罕白澈了。 只要白澈说。 爹一定百依百顺。 白澈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乱撞,心神在未知的迷径中摇曳,她说,不会、拒绝。是在暗示什么吗?他的红衣姑娘还真是……不矜持。他很喜欢。不过,他不会那么做。 非礼勿为。 他得等着。 说到成亲,金银花提了正事,“宴请太多人好麻烦,感觉像是在耍猴,被一群人围观。我们成亲的时候,能不能简单一点。” “嗯。”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归根到底是她和他的事情。 他不会有意见。 都听她的。 正说着话,邀星突然闯了进来,“总算找到你了,你爹在街上摔伤了,现在在家,你快回去看看。”“什么!”金银花心里一慌,什么都顾不上问,赶紧出了画舫。 忧心如焚。 急冲冲的赶回家。 画舫上。 白澈看着邀星,“摔伤?” 提起这事,邀星就气不打一出来,“苏眠干的。”她本来在吉祥赌坊猜骰子,一连输了几局,觉得晦气就出来透透气,谁知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苏眠。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苏眠拦住了一辆马车,挥剑刺向马。 马痛的嘶鸣,往前倾。 车内的人摔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发现摔伤的竟然是金银花她爹。顺手从人堆里抓了一个正在化缘的小和尚,让小和尚扶起张易。 她则拦住了苏眠。 当时气红了眼,“苏眠,你别忘了,这里是陈国,不是夏国。你再敢出手,试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了这座城。” 她是真的讨厌苏眠。 此人蛮横猖獗。 自负嚣张。 后来,苏眠走了。 大概是见京城防卫的兵队凑过来。 又或者不想和她搏命。 她从小和尚手里接过张易,赶紧送到附近的医馆,找大夫处理了伤,又和小和尚把他送回府上。这才出来找金银花。 听她说完来龙去脉,白澈:“谢谢。” 如果没有邀星。 事情会更严重。 邀星,“你会替她惩罚苏眠的,对吧。”如果不会,婚事可以取消了。 在她看来。 如果一个男人只说要娶你。 却看着你的家人被欺负。 这种人不要也罢。 留着占空。 白澈:“嗯。” 第41章 陈律 夏国的人来了陈国,就得遵守陈律,如果不想遵守,可以不来。 来了却不想遵守,强制执行。 按照陈律。 苏眠应该挨三十大板。 一下都不能少。 应该囚禁百天。 一天都不能少。 他敛了下眸子。 邀星对苏眠的讨厌,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真搞不懂,像苏眠这种烂货,怎么能有人看得上。眼睛就是个摆设吧。” 被忽略多时的夏少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嘴巴放干净点。” 说谁烂货? 谁准你这么说苏眠的? 邀星不认识夏少翎,见有人指责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白澈,“你朋友?” 白澈:“不是。” 邀星,“那是来求你办事,巴结你的?” 白澈:“不是。” 都不是?邀星不解了,非常嫌弃的看向夏少翎,“那你在这做什么?不觉得自己很多余么?我就说苏眠两句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么?” 夏少翎对苏眠痴心一片,哪容得了别人说她一个字的不好。 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面上浮现怒色。 看着邀星,“你没有资格说她。” 苏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旁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更不配讽刺她。 邀星:“你是她什么人,这么护着她?” “我……” “我…” 夏少翎两次尝试着开口,只说的出一个我字,后面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他希望他和苏眠能在天成为比翼鸟,在地成为连理枝。可实际上他只是苏眠放弃的选择。 是苏眠不想要的人。 他很难过。 嘴唇动了好半天,“她是我嫂子。” 什么鬼?邀星着实被惊到了,“她是你嫂子,你是她丈夫的弟弟。她嫁给了夏景明,所以你是……那个穷追不舍、痴心不改、天天想着盗嫂的夏少翎?” 难怪维护苏眠。 可惜了。 长的人模人样。 脑子有毛病。 邀星不喜欢苏眠,连带着不喜欢所有看上苏眠的人。她觉得能喜欢一个坏女人的人,要么是眼神不好,轻易被蒙蔽,要么自己就不是啥好狗,臭味相投。 不管是哪种情况。 都不值得结交。 看夏少翎就更不顺眼了,“你跑这来做什么?除了你,我们都很讨厌苏眠啊。光凭这个,就没人能和你聊下去。”夏少翎:“我来找金银花,我喜欢她。” 邀星:“你他妈真是有病。” 喜欢苏眠,就很招人烦了。 维护苏眠,指责我,更是糟心。 现在还! 还说喜欢金银花! 嘴上一边护着苏眠,一遍说喜欢被苏眠欺负的金银花。 脑子没病的话,谁信? 她一向粗糙惯了。 这会突然觉得骂人的词不够用。 她是不是也该读书了。 邀星看着白澈,“我还是继续去赌坊吧,看到他,比输了赌局还晦气。”说完离开。 然后。 画舫上就剩下两个人了。 夏少翎和白澈。 夏少翎说出了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我真的很喜欢金银花。我不会让给你的。” 白澈:“让这个词用的不对。” 本来是你的。 给别人。 那叫让。 本来是别人的。 你想要。 这叫抢。 夏少翎没想到他还有闲工夫咬文嚼字,撂出狠话,“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同样的,我也极度不喜欢你。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娶她。” 能不能得到金银花,他不在乎。 反正也不是真的喜欢。 但他会使绊子。 当初白澈将他送到监狱,害得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蹲大牢,颜面尽失,这旧怨,他可没忘。 白澈:“请便。” 第42章 请你去花楼 画舫靠岸后,白澈匆匆离开。取回留在画舫上的东西,归还画舫这种小事,自有随从去办。他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府中,找来忍千,“夏景明带入城的那批杀手,追踪的如何了?” 忍千汇报:“一共三十人,目前已经抓住二十人。剩余十人在密切监查中。” 那二十人,被关押在整个陈国,最坚固的囚牢中,派人严加看管着。 白澈:“查清那二十人的身家了么?” 忍千:“嗯。” 白澈:“把查到的东西给我。” 白澈:“我去探望他们。” 探!望!忍千眼皮子跳了跳,“好的。大人这是想亲自去审?之前不是说让夫人去劝他们么?”他喊夫人喊的特别溜,白澈也没觉得哪里奇怪,接的更顺,“她现在没心情。” 忍千:“好吧。” 一柱香后。 白澈离开国师府。 直奔铁牢。 他的脸,是最好的通行证。 一路畅通无阻。 牢底。 白澈就将忍千查到的东西看了好几遍,烂熟于心后,走到关押的第一个杀手前。还没等他说话,那个杀手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样子,“落入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澈温柔的笑了,“谁说我要杀你了?” 他如果想杀人。 早就让忍千就地格杀了。 用得着带回活口? 这二十个人,不用干活,一天两顿的伺候着,可是浪费了不少粮食。 杀手:“那你想做什么?” 不杀我? 难不成是放了我? 这怎么可能。 在对方疑惑不解的时候,白澈温和的给出答案,“听说你喜欢逛花楼,每次杀完人,都要拿钱去享受一下人间极乐。我打算无偿出钱,请你去逍遥快活。” 杀手:“???” 什么意思? 有什么阴谋? 他绝不相信,白澈会这么好心! 虽然白澈态度温和,看起来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没什么两样,但杀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别耍什么阴谋。给个痛快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澈安抚:“放轻松。” 别这么紧张。 他真的,一片热心。 天地可鉴。 他慢慢的阐述自己的想法,看起来颇为苦恼,“近来俸禄又涨了,钱花不完。我想做些善事,把钱拨给有需要的人。恰好知道了你的事,便想乐于助人。” 为了表示诚意。 白澈补充。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寻常百年好几年的开销,能让你在花楼睡十来个晚上。” 花楼女人多。 睡一个。 换一个。 一下子享受个够。 虽然白澈说的诚意满满,但是杀手更慌,“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澈一直就没绕弯子。 他字字肺腑。 全是真话。 他只是没把话一次性说完而已,遗留了最关键的信息,现在补上,“我打算亲手阉了你,再无条件赠送给你一百两,派人送你去花楼找女人,协助你在温柔乡中体验人间极乐。” 杀手:“!你无耻!” 简直……是个魔鬼。 平日里刀口舔血,胆战心惊,寝食难安。根本就没什么乐子。逛青楼是唯一一个。 要是没了那啥,还被压着去花楼,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白澈略带遗憾的看着杀手,“看样子,你是不打算领情。我这个人向来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见不得别人穷苦潦倒,你不好意思接受我的恩德,我却忍不住想行善积德。” 说着。 去刑架上拿起匕首,慢慢靠近。 杀手慌了:“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威胁到白澈了。白澈脚步悠闲,胜似闲庭信步,落入杀手眼中,好像被诡异的黑圈笼罩着。 那怪圈一点点的逼近。 即将吞噬他。 他害怕。 第43章 叛变 白澈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徐徐靠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利落的用匕首划破他的裤子,匕首划过的地方,有淡淡的血珠沁出。杀手吓的直哆嗦。 短短一瞬。 杀手却觉得无比漫长。 他的神魂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稍有不慎,就会被丢到火堆里烧成灰烬。 他煎熬着,痛苦着。 最终崩溃。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快停手。” 白澈手里的匕首离开杀手半寸,温柔的笑始终悬在嘴边,“告诉我。夏景明的计划。” 杀手:“你个魔鬼。” 什么文弱书生。 什么谦谦君子。 明明是魔鬼。 杀手老实交代,“他来陈国之前,去了趟冥阁,找阁主要了三十个人。我们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我接到的任务是,在他离开陈国时,动手杀掉御史大夫王徉。” 夏景明是真的谨慎。 给他们安排任务的时候,都是分开的。 所以他们互相不知道同伴要做什么。 又担心隔墙有耳。 将任务写在纸上。 让他们记下来之后烧毁。 他怕夏景明。 夏景明冷心冷情,心思深沉,杀伐果断。 可是比起眼前这个所谓的皎皎君子,他觉得夏景明稍逊一筹。 他选择叛变。 白澈目光闪了闪,将匕首放回刑架上,“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本打算让你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去尝一尝软玉温香。等回来后,再开始用酷刑。” 酷刑一个都没用,就招了? 太没意思了。 杀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怎么可以这么可怕?还好他识相。 白澈的目光在杀手被划破的裤子上停留了很久,杀手只觉得背脊一凉,如同置身在蛇窟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时间过的好慢。 忘了过了多久,白澈终于移开了视线。 杀手如获大赦。 冷汗涔涔。 白澈:“一百两稍后奉上。” 杀手放下自尊央求,“我不去花楼,求你继续把我关在这里。”突然觉得这样很好。虽然被绑住,没办法躺下来睡觉,但是吃饭有人喂,还用不担心被追杀。 白澈不语。 这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胆子。 太畏畏缩缩了。 一开始还打算慷慨赴死,现在竟然觉得一直被关押着也不错? 白澈:“真的不去花楼?” 杀手:“真!的!” 不去不去。 不想去。 就算他能克服心里的恐惧,尽量不想起差点被阉了,成为一个再也抬不起头的残废。他也不会忘了,正活在白澈的监控中。 在别人的监视下找女人,他高兴不起来。 还是算了。 白澈:“冥阁一共多少人?” 杀手:“一百三十一。” 分散在各处。 白澈:“你在冥阁中,处于什么水平?” 杀手:“不上不下。” 白澈思索了一下,从忍千的描述中,抓住的这二十人能力不相上下,被监控的那十个,差不多也就这个档,“我还以为夏景明出钱,冥阁会派出精良,没想到都是些凑数的。” 杀手:“……” 你以为我这种水平大街上随处可见? 要成为中等的杀手。 也是经历过无数的搏杀。 才熬到了现在。 要杀死那位御史大夫,就跟喝口水一样简单,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他心里想为自己辩驳,可不敢吭声。 他怕白澈。 特别怕。 白澈没再问什么,杀手却忍不住了,“你不好奇阁里的情况?阁主长什么样?”这时候不是应该继续逼问他这个叛徒,让他说出冥阁所在,内部结构,画出阁主的…… 白澈:“不用问。” 他知道。 毕竟曾经呆过。 第44章 我想活着 离开几年了,冥阁肯定新吸收了一批新人,原想着,经过几年的变迁,杀手的水平会有一定的变化,所以才好奇了一下。如今看来,倒也没什么不同。 白澈收回思绪。 转身离开。 下一间牢房。 白澈看着憔悴不堪的杀手,“感觉你精神不太好,是没睡足么?要不我让人放你下来,让你先睡个安稳觉?”说着又摇了头,“不行,万一你趁势攻击我怎么办。” 杀手:“少在那假模假样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绝不求饶。” 说完,还把脖子往前凑了凑。 和刚才那个一样慨然。 看着很有骨气。 白澈抿唇不语。 杀手嗤笑一声,“怂包,杀个人都不敢。看你这样,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吧。”说完径自笑起来,声音中藏着浓浓的嘲讽,“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别指望我会跪地求饶。” 落入敌人手中。 就该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不怕。 白澈看向他,突然认真的问,“看样子你不怕死,那你害怕活着么?” 杀手:“?” 死亡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他尚且不怕死。 怕什么活着。 他叫嚣着,“活着有什么可害怕的?”白澈觉得眼前这个不太聪明,他满怀善意的开导他,“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杀手:“少在那吓唬人了。” 他不怕。 风里浪里都熬过来,怎么可能被一个弱书生给吓破胆。 随白澈怎么胡邹。 他不上当。 白澈再一次尝试着,热心捐赠,“你家里有个妹妹吧。再过两年,她就该嫁人了。你攒的那些钱太寒碜了,要不这样,嫁妆我来置办。我家底殷厚。” “用不着你假慈悲。”杀手扯着嗓子喊。 他第一次慌了。 怕白澈伤害他的妹妹。 白澈见好意被拒绝,也不恼,“你不是不怕死么?不是一心求死么?你若死了,那些都是身后事了,你人在阴曹地府,还管得着人间的事?听话,安心去死,别想那么多。” 光在那吼有什么用。 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阻止我。 还是能从地狱爬回来? 动动脑子。 杀手气的直抖,跟筛落的米一样,“你胆敢伤害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白澈觉得很好笑,“逞口舌之勇,有用吗。你倒是说说看,等你成了鬼,怎么不放过我?”能想出具体的一个报仇方案来么?别光顾着嚷嚷,扯嘴皮子。 “你!”杀手噎着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 阴阳两隔,他就更没办法护着他唯一的妹妹了,只能任人鱼肉。 白澈:“我不但想替你置办嫁妆,还想替你妹妹找门好亲事。你们镇子上的钱员外就挺合适的。家有良田百亩。你妹妹嫁过去虽然是个妾,却也吃穿不愁。” 杀手:“不行。” 不可以。 他的妹妹,怎么能给人做妾! 他就知道,白澈没安好心。 果然。 他怒火中烧:“我妹妹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白澈从刑架上拿起一把刀,“可是你不愿意配合我,口口声声让我杀了你。你立场这么坚定,我也不好再为难。我现在就送你去死。不过,你想好了么,你死了,怎么替她安排?” 良久。 杀手终于冷静下来。 “我不想死。” 他开了口。 落入敌人手中,他一心求死,求个痛快,不想被日复一日的折磨着。 可他忘了,他不能死。 他得活着。 保护唯一的妹妹。 他要为妹妹寻一门好亲,亲手替她盖上红盖头,抱着妹妹上花轿。看着她和钟意的男人拜堂成亲。 他怎么能死? 他想活着。 哪怕饱受折磨。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见到他在乎的人。 他一下子泄了气。 像被风霜摧残过。 第45章 不辞冰雪 只有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的人,才有可能真的不怕死。其他人所谓的不怕死,大多是外强中干。白澈早就看透了这点,所以拿着别人的弱点来谈判。 白澈开口。 “说吧。” “夏景明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杀手犹豫了一下。 白澈见状,非常耐心温和的提醒,“你可以不说,也可以撒谎。但我不会永无止休的等下去。你要是再继续浪费我的时间,我就让人带你妹妹来见你。” “我说!”杀手慌了。 赶紧交代。 “他让我杀大将军王延之。” 他是妹妹的骄傲,是妹妹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不能让妹妹知道,他是个孽债遍身、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囚牢相见。 会将他从前的谎言一下子全暴露在这方狭隘的空间里。 她也许会憎恶他。 他受不了。 白澈:“什么时间动手。” 杀手:“还没说。” 随时待命。 白澈沉默了一会,又是一个杀人任务。御史大夫,大将军,都是陈国栋梁,夏景明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视线之内的黑衣杀手,转走了话题,“每个人都有弱点。” 杀手愣了一下,怎么说这个? 白澈继续。 “我也有弱点,我的弱点也是一个人。”但若有一天,我落入别人手中,我不会说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我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活着回到她身边。 活着拥抱她。 继续守护她。 “我会替你制造死亡的假象,避过冥阁的耳目。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白澈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安排人将你妹妹接到京城来,送去户部侍郎府上。” “为什么?” 杀手心神不稳。 很害怕。 白澈说要替他谋自由,像是在帮他。 可又接来他妹妹。 这是威胁吧? 想逼他效劳? 事实上,他猜对了一点,白澈开口,“我把你妹妹,和我的家人放在一起。以后如果有人行凶,要伤我的家人,保不齐就会顺手害了你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所以,你必须去那里。 保护你的妹妹。 顺带着。 保护我的家人。 从婚事定下的那一刹那,金银花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是他疏忽,才有了今日苏眠行凶。 往后不会了。 他会为他爱的人。 诸多算计。 白澈语气很淡,听不出一丝丝的狠戾,“你可以不听我的安排,在背后耍些手段,但你最好牢牢记住,只要你妹妹还活着,你始终是我掌上棋子。” 杀手半晌无语。 最终回了声。 “好。” 做了那么久的坏人,杀了那么多人。 他愿意彻底摆脱那暗无天日的屠戮生涯,去护一座府邸。 因为他在乎的人。 在里面。 白澈:“你叫什么名字?” 杀手:“风十三。” 冷静下来的风十三,就像变了一个人,和之前鲁莽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你拿着我的弱点威胁我,逼我就范。如果将来有一天,别人拿着你的弱点威胁你,你会怎么样?” 白澈:“我不知道。” 一个人的弱点,是软肋,也是所向披靡的勇气来源。 因为有了这个弱点。 他才成为权臣。 他也曾问过自己很多遍,如果有一天,金银花落入别人手中,他会怎么样。是不条件的妥协,是卑躬屈膝的求饶?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会用所有的力气去改变。 为她。 不遗余力。 不辞冰雪。 第46章 你多大了 街上。 邀星在吉祥赌坊前驻足了很久,钱袋里有些碎银,还能赌几把。可她突然没了兴致。于是无精打采的走着,走到明街上,眼前晃过一个小和尚。 她一把拉住小和尚,“你多大了?” 小和尚赶紧挣脱开,“十四。” 正在化缘的他,冷不丁被一个美的像仙女一样的人拉着。 他有些不自然。 弱弱的退了两步。 将他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邀星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是不是在诓我。你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个也不高,能有十四岁?”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管这位女施主信不信。 他就是十四岁。 邀星盯着他看了好久,越看越觉得眉清目秀,“啊喂,小和尚,你跟我成亲吧。” 话刚说完,小和尚吓的又后退了几步。 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心却静不下来。 这个像仙女一样的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调戏他? 他看起来很有意思么? 不应该啊。 他闷闷的想。 怕再待下去,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和尚准备跑路。结果刚挪动了步子,就被邀星一把拽住。邀星轻笑一声,“跑什么,这光天化日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和尚有点慌,山下的女人好可怕。 他不想化缘了。 他想回明安寺。 邀星看他这副样子,“你忘了我了?” 小和尚,“没忘。” 先前有位大人从马车上摔下受伤了,是她拉着他帮忙,把人送去救治的。 当时还觉得这姑娘菩萨心肠。 人美心善。 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第二次见面。 就要嫁他。 真奇怪。 邀星松开他,伸手拍了下他空空如也的脑袋,“那会着急救人,没顾上道谢,走,我请你喝酒。”喝……酒?小和尚不敢动弹,“出家人不喝酒的。” 出家人得戒酒。 他不敢破戒。 邀星看着他,存心打趣,“你要是陪我喝酒,我就不强迫你娶我。” 小和尚迟疑了。 喝酒很可怕。 娶她很可怕。 如果非要选一个。 他...... 怕说话声被其他人听见,他心虚的压低了声音,甚至主动靠近了她,“不能去酒肆喝酒。”如果被看到,他就再也回不了明安寺了,主持会把他赶出来的。 “好。”邀星一口应下。 就去国师府。 那里安全。 两个人去国师府的路上,小和尚一直在拿余光瞧路人,怕别人盯着他看。他总觉得,一个和尚和一个好看的不像话的女人走在一起很怪。所幸没人盯着他。 他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一丢丢。 更奇怪的是。 他脑子子闪过一个想法。 他和她。 这样。 像不像幽会? 这个想法一窜出来,他就像被夹住尾巴的小动物,慌的不得了。赶紧在心里念般若经。刚念完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邀星的声音在身畔陡然响起,“你不喜欢我么?” 小和尚再度受到惊吓。 才见了两次,不可能喜欢的。 心里这般想着,他觉得不对劲,难道见的次数多了,就可能喜欢了? 他开始催眠自己。 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 心里连着念了三遍。 才觉得安心了些。 他眼睛直视了前方,不敢看邀星,“施主请自重。”不要再欺负他了。邀星直接把他的话忽略,朝着他的方向贴了贴,“守着一堆清规戒律有什么好的。还俗吧。” 小和尚想了想。 不行。 他不能还俗。 他喜欢钻研佛法。 他喜欢吃斋念佛。 他不想改。 第47章 桂花酒 明街离国师府不远,很快就到了。邀星带他到后院,“等我一会。”说完就没了影,小和尚奇迹般的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没过多久,她抱着两大坛酒出现。 小和尚看的眼都直了,好大的力气。 两大坛酒。 少说也有三十斤重。 她抱的毫不费力。 他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邀星:“抱个酒,有什么难的。你信不信,我也能轻轻松松的抱着你转圈圈。” 小和尚弱弱的退了数步。 他闷闷的想,他可能是全天下最担心清白不保的和尚了。 邀星把碗放在地上,抱着酒坛蹲下,往碗里倒酒,倒满后递给小和尚。小和尚迟疑着接过,迟迟不敢喝下第一口。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坐地上一口饮尽。 喝的极畅快。 因为喝的急,有酒洒在衣服上,衣上沾了淡淡的桂花香气,小和尚觉得鼻间充斥的都是这种味道。 他已经离她够远了,还要再往后退么? 脚上像灌了铅一样。 他发现自己不想退。 甚至。 偷偷的往前走了一步,假装很淡定的学着邀星的样子坐在地上。 桂花香气,真好闻。 这位姑娘,真好看。 国师府里,真素净。 一切都很吸引人。 他拿起她给的酒碗,唇凑到碗沿上,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任由酒味在唇齿间流转。他告诉自己,一点点就够了。喝一点也算履行了他的承诺,算是陪她喝了酒。 这般想着,他又凑近酒碗,喝了一口。 这次味道更浓郁了。 他感觉脑子不够了。 他好像糊涂了。 他应该放下酒碗,转身走出去,回他的佛门清净地。 可是,酒很好喝。 他想喝。 他傻傻的在心里念着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念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不管用。 他有些不喜欢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佛心不净了。 心里像被绑住。 他拿起酒碗,又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又一口,停不下来。 很快,碗见底了。 邀星给他满上,“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这桂花酿是我亲手酿的,藏了好几年了。要不是看你顺眼,我才不拿出来。” 看你顺眼……这话让小和尚端碗的手一僵,眉目凝了一会儿。 他突然就想问。 你有看不顺眼的人吗。 是不是。 看谁都顺眼? 他最终没问。 因为他觉得问这个,很奇怪,搞得好像他在乎什么。他是个和尚,他应该在佛前诵经,他应该祈福于百姓,他应该学着以佛法渡人。 不该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桂花酒很好喝。 他沾上就不想停。 但这次。 他喝的很慢。 以后大概不会有机会再喝到了,他想记住这个味道。 到第三碗的时候,没等邀星动手,他自己抱起了酒坛,给碗里倒满。邀星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这才乖嘛。”说完,碰了碰他的酒碗,“来,干了。” 小和尚没说话。 初始,她身上的桂花香气一点点的渡过来,令他的心神乱了几个瞬间。 后来他们身上都是桂花香气,彼此纠缠着。 她身上的酒香越过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界限,不着痕迹的跑到他这边。 他僧袍上的酒香,飘了过去,围绕着她。 好像。 界限被打破了。 像极了。 心里的那根线,松了。 他晃了晃脑袋。 怎么又开始乱想了。 刚开始看到两大坛的时候,他还在想,两个人怎么能喝完这么多。喝到后来,他一点醉意也无,开始想,会不会不够喝。 邀星常年和人斗酒,这点酒不在话下。 可没想到他竟然也没醉。 她很意外。 第48章 剑和酒 邀星饮尽碗中酒,“我这辈子,最爱两样东西,剑和酒。”她喜欢这样的日子,提酒仗剑走江湖,逍遥天地间。 遇见不平事,拔剑而出,荡平魑魅魍魉。 闲来抱坛酒,慰藉平生。 她曾是高手榜第二十,虽说距离第一名,还差了很多个名次。 但排在她前面的年轻人。 没有几个。 大多是武林前辈。 她的剑已经鲜有敌手。 可是输给了苏眠。 输这件事情,已经让她很不开心了,她一向好强,又对自己的剑法非常自信。更不开心的是,她输的很惨,当时那一场比剑,被苏眠压的死死的。更恶心的是,赢了她的人是苏眠。 她实在是……讨厌苏眠。 讨厌苏眠的脸。 讨厌苏眠的眼睛。 讨厌苏眠那俯瞰蝼蚁一样的眼神。 所以她闭关练剑。 想要赢回来。 转眼间又喝了一碗酒,邀星拉着小和尚的衣领,“你说,苏眠是不是很讨厌。我怎么会输给这样的人。我不甘心。” 小和尚正沉默着喝酒,被她这么一拉,身体离她近了些,手一斜,酒洒了一身。酒的凉透过僧袍,一点点的渗入身体,他一下子呆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知道,这位女施主,更好看了。 大街上,他没怎么仔细瞧过她的眉眼。 她一靠近,他就想躲。 现在被这么扯着,他看的更清了。他看见她的眉逐渐的簇起来,好像是很不开心。苏眠是谁?她怎么输给苏眠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都说佛法可渡人。 可是拿什么渡她的愁。 他想不出来。 他只能尝试着开解她,说些也许没什么用的话,“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可是输输赢赢的,都是常事,施主不必介怀。” 她放开他,“你不懂。” 小和尚哪里懂这些红尘中人的恩恩怨怨。 她不该和他说这些。 伴随着你不懂三个字,她放开了扯着他领子的那只手,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了些。小和尚觉得酒有点凉。他在想,如果他能听懂,她是不是就不会放开他了。 两个人隔着二十寸的时候,她拉近了他。 那时两个之间隔了十寸。 等她放开他,恢复二十寸的时候。 他觉得像是。 被推远了。 小和尚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为什么心里会起起伏伏。 邀星心情越不好,喝酒越急,“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叫金银花。当初我们说好一起尝遍天下美食,饮尽世间美酒。可是她快要嫁人了。” 嫁人以后,就舍不得离开白澈了。 离不开白澈,就离不开这座城。 往后生儿育女。 阖家欢乐。 邀星:“我不想让她嫁人。” 真的很不想。 可她不能说。 作为朋友,她应该替金银花感到高兴,而不是阻挠她走到另一种人生。 小和尚还是没听懂,“为什么不想让她嫁人?你一个人也可以吃遍天下美食,一个人也可以饮尽世间美酒。食物的味道不会变,酒的味道也不会变差。” 怎么会因为这个不开心? 平日在寺里,他同师兄师弟们一起吃斋,和自己一个人吃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斋还是一样的味道。 区别在哪? 邀星再一次拍了一下他空空如也的脑袋,“你什么也不懂,不准说话。听着就行了。”他乖乖闭了嘴,再一次感觉到无力。 他很想懂。 可是他真的懂不了。 他不明白这些事。 他没这些烦恼。 第49章 绿裙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 两坛酒空了。 小和尚看着空酒坛,发了好一会呆。被拉着陪她喝酒,现在酒也喝完了,他该走了。他站起来,“我要回山了。” 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数眼邀星。 她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起,几缕长发垂落在身前,青丝像泼墨。 穿了一套绿裙。 腕间戴了一个手链。 鞋上沾了很多尘。 眉间,锁着愁。 他看完了她,转了身,离开这座后院。他把路走的很慢,他想,如果她像之前一样拽住他,他可能会多留一会。可是走了很长时间了,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连个道别都没有么? 他想。 她说的什么要和他成亲,一定是骗人的,想骗他陪着她喝酒才是真正的意图。要不然,为什么,她都不问他在哪座寺修行,都不问他的法号。她一定没想过再去找他。 她不打算再见他了。 山下的女人真可怕。 太会骗人了。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他按下心中的起伏,抛去那些杂念,准备抬脚离开。倏然间她风一般的身影飘过,拿了件长袍不由分说的披在他身上,“你一身酒气走在街上,不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么?” 说着,又用长袍上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光头。 笑着解释。 “我刚找府里的小厮要的衣服。不太合身,你凑合着穿吧。你现在出去,只要不双手合十,不喊阿弥陀佛,就不会有人发现你是个和尚。即使袍子遮不住酒气也没什么的。” 小和尚傻眼了。 所以刚才她是去给他找衣服了? 她在关心他。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身上罩着的青色长袍,心里闪过异样的感觉。 她倒是个好人。 他闷闷的想。 小和尚客气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多谢。”谢字刚落定,邀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微的有些嫌弃,“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多吃点,把自己养胖养高。” 小和尚,“……” 他为什么要变胖要变高。 现在有什么不好么? 他不想听她的。 邀星:“你太瘦了,感觉一阵大风刮过,都能把你给吹跑。你要是被风吹跑了,下次我想找你喝酒怎么办?”小和尚一惊,“还有下次?” 喝酒破戒,他已经错了。 她还想骗他,错上加错? 他不喝了。 他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僧袍上有酒气,肯定会被师傅发现,他走到了一处湖边,脱下青色长袍,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湖里。待酒味全都散入水里,才游上岸。 把长袍叠起来,小心的捧在怀里。 他穿着湿漉漉的僧袍。 往回走。 回山后。 他把青色长袍藏起来。 饭量变大了。 — 城西一座宅子里。 苏眠不开心。 当日在大殿上,张易处处和她作对,呛的她难受,好像被鱼刺卡了嗓子一样。当时她就决定,一定要亲手教训这个老匹夫。今天她本打算,把那老匹夫折磨成重残。 谁知被邀星拦下了。 她气难平。 从前挑战江湖中人的时候,倒数第二场对决,是和邀星比。 在外人看来,她赢的不费吹灰之力。 实际上,并不轻松。 今日如果让她和邀星再比一场,她有自信,能赢。可是今天的邀星跟疯了一样,明显是想拼命。对上拼命的邀星,她照样不会输,可是一定会受伤。 她不想受伤。 在现代当杀手的时候,也曾死里逃生奄奄一息,也曾遍体鳞伤、伤痕累累。当初的她,只是好用的工具。对生死看的没那么重,自己就是个亡命之徒。 如今不一样了。 重活一次。 她格外惜命。 这件事不值得她以命相博。 所以她退了。 第50章 无知者无畏 夏景明刚从外面回来,发现苏眠心情不好。他心一紧,踏过门槛,赶紧走到她跟前,“谁这么不长眼,惹我的眠儿生气了?” 苏眠把街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邀星会突然出现,要不是她碍事拦着,我一定能留下张易的半条命。” 被邀星拦着。张易只是从马车上摔了出来,折了腿撞破了头。 太便宜他了! 夏景明轻声安抚着她,如冰山般的容颜上布上了给予她的独家温柔,“别气了,这次被阻断,还有下次。” 苏眠火气不灭,“也只能这样了。” 邀星是江湖中人,行踪不定。 不可能时刻保护张易。 下次趁邀星不在。 她再出手。 看谁能坏她的事! 夏景明见她依然不开心,伸手,轻柔的抚平她的眉心。苏眠强自忍下今天的憋屈,和他聊起了正事,“你见完三皇子了?谈的怎么样?他可愿意与我们合作?” “希望不大。” 夏景明回。 他试探了好几次,对方完全不接话,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他没继续往下说。 苏眠:“三皇子是诸多皇子中,唯一一个能轻松接触到边防图的人。如果换个人谈判,对方就算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同意合作,也不一定能把这事办成。” 就算希望不大。 也得继续争取。 “嗯。”夏景明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得做两手准备,“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的等着他妥协,我会想办法查清楚边防图在何处,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动手拿。” 接下来两个人商议了好久。 两个时辰后。 夏景明出了门。 太阳落山。 白澈到了。 带了一队官兵。 白澈站在苏眠面前,来意昭然,“你当街行凶,违反陈国刑律,按律应当囚禁百天,杖责三十。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想挑战一下陈律的无上威严?” “你敢?”苏眠眯了眯眼。 没把张易弄成重残,她已经气不顺。 白澈还敢来刁难她! 苏眠一下子怒火直冒。 朝着白澈,十分的不客气,“什么狗屁陈律,管得着我?”她想做什么就做,一切顺心而为,谁能拦她,谁敢拦她? 白澈看了一下苏眠,“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无知者无畏。” 可恶的无畏。 源于无知。 关于异国人在陈国的地盘上,应该如何遵纪守法,陈律写的清清楚楚。 违法了为什么不用接受惩罚? 苏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拐着弯的骂我无知。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尽管动我一下试试。”言语间充斥着挑衅。 说完,又嘲笑了一下白澈,“你装腔作势要缉拿我,还不是为了金银花。我伤了她爹,你就要来报复我。你可真是痴情种,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假公济私。” 白澈看着苏眠。 都说她是江湖第一的美人。 和金银花齐名。 可是。 为什么他觉得金银花好看的名副其实,眼前这个倒像是官窑里烧制失败的瓷器。远远的看着像那么回事,离的近了就觉得,不堪入目。 要不是非来不可。 他真想蒙上眼。 白澈:“不要觉得没人敢动你,我真的敢。” 这样自以为是的苏眠,他真的没办法生出一丝丝的仁慈。 夏国的王妃,到了他的地盘。 就是庶民。 以为他会怕? 如果被伤的是旁人,他也会秉公处理,绝不会不管不顾,听之任之。 苏眠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扫了一眼白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以为装出一副坦荡无私的样子,我就会信了你的鬼话。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就滚。” 第51章 三十大板 白澈手一挥,“拿下苏眠。” 话落,官兵从他身后涌向苏眠,将苏眠围了个严严实实。 苏眠气:“找死!” 苏眠向来自傲。 自认武功上乘。 陈国的官兵,会的都是些粗鄙的花拳绣腿,根本不可能打过她。 所以她不慌。 看到有人靠近,试图拘押她,她心里气归气,却根本不担心自身安危。她有一把匕首,随身携带,见状抽出匕首,刺向那人的要害。 她的匕首锋利极了。 她的手段又快又准。 下一刻。 那人就要去地狱了。 她得意的想着。 嘴角浮现了森森笑意,像一头凶兽。 她的匕首离那个人只有一寸了,苏眠喊了一声,“受死吧。”说完,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怎么回事?为什么觉得头晕? 下一瞬。 苏眠倒地。 昏迷。 手里的匕首随着她一起落在地上。 她打算杀死的那个穿着官兵衣服的人,缓缓的笑了。那个人摘下了头上的铁盔,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落,眉如远黛,娇小的面庞上浮现盈盈笑意。 白澈:“谢谢。” 她:“不客气。” 她叫杜若。 轻功不太行,与金银花比起来,是一滴水和一片海的差距。 剑法不太行,与邀星比起来,是一片叶子和茂密丛林的差距。 可要是比用毒。 也就九泉之下的师傅能比一比了。 她近来闲的发慌,就大老远的跑来找邀星。到的时候,从邀星那里听说了苏眠欺负人,所以去见了白澈,主动提出用迷药拿下苏眠。 白澈答应了。 让她假扮成官兵。 计划很成功。 杜若:“好了,搞定。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着就往外走。 白澈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命人锁住苏眠的手脚。 — 牢里。 苏眠醒了。 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被按在刑板上。她想站起来,奈何被按的死死的,手上脚上挂着重重的铁链。她艰难的仰起脖子,看到了白澈。 苏眠:“卑鄙。” 肯定是白澈下的药。 她才会失去神志。 任人摆布。 否则以她的能耐,杀光那堆官兵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被人绑到这里来。 心里已经问候完了白澈的祖宗十八代。 她还是觉得不解气。 苏眠:“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么。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坑我害我。你可知道,伤了我,等于和整个夏国为敌。你将面对千千万万的讨伐,不死不休的报复!” 白澈:“我不可悲。” 可悲的是你。 被缉拿时,夜郎自大,结果沦为阶下囚。 狼狈至此,不安安静静地呆着,还想着能靠挖苦别人掰回一局。 白澈:“我没坑害你。”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藐视律法。 无视规则。 白澈:“我不怕与谁为敌。因为我没有错。” 如果自己错了,招来无数仇敌,那他会反省,会检讨,会改过自新。 他是对的,却惹来麻烦。 他愿意承受后果。 对方犯下恶行,却不知悔改,愈加肆无忌惮,光靠他忍让退避有什么用,往后肯定还会有数不清的祸患四伏。 既然退让不能阻止恶,那就面对。 阴谋阳谋,他来者不拒。 “行刑。”白澈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 啪- 啪- 一板子接着一板子落下。 苏眠被打的皮开肉绽。 她疼的要死,不哭天抢地,不开口求饶。恨深深的扎根在了心里,“犯我者,虽远必诛。往后你别想过安生日子。” 彻骨的疼,让苏眠暴怒。 她恶狠狠的看着白澈。 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第52章 何谓咎由自取 苏眠是个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缺点的人。 她的人生信条是,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她觉得张易顶撞了她,让她失了颜面,一想起张易,就如鲠在喉,所以想亲手将张易重残。把口舌之争上升到人身伤害。 她觉得白澈算计了她,害得她在牢狱中受刑,所以想将白澈千刀万剐。 她从来没想过。 何谓咎由自取。 张易并不是一开始跳出来,要针对她的。 白澈也不是闲的没事亲自缉拿她归案,他那时正在画舫和他的红衣姑娘计划着未来的点点滴滴。 开始的开始。 是苏眠不对。 夏景明已经成婚了,金银花来找一个成了亲的男人当然不对。苏眠可以冷眼嘲讽,但不该想逼金银花去死。喜欢一个人始终求不得,那个人另有所爱还是忘不掉,该死么? 要为这卑微而不自爱的喜欢,赔上性命? 金银花从头到尾,没有对夏景明用过任何手段,没有想过要害苏眠一星半点。 如果这样子都该死的话。 这世间。 有多少人配活着? 两情相悦的喜欢,本就稀少难觅,谁又能保证自己爱一个人,那个人也恰好喜欢你? 那个人只要不喜欢你,又一定会踏入婚姻的话,那对自己来说就一定是一桩伤心事。 若喜欢足够真,是不是短时间不会忘掉。 忘不掉,是不是想见? 见了,就该死么? 金银花知道自己不对,觉得理亏。所以在夏景明成婚前,在夏景明成婚后,她默默忍受了很多指责。那是她该承担的。没有什么喜欢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千夫所嘲,已经够偿还她的错了。 没人有资格要她死。 因为心里有怨,所以要将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又觉得看别人受罚不痛快。 所以想要别人付出更多的代价。 想要别人十倍奉还。 如果人人都遵这个规则,什么都要别人付出十倍的代价,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成人间地狱。 听见几句自己觉得刺耳不中听的,就想把人打个半死。在路上遇见个醉酒的流浪人,被骂了几句,就想把人打个半死。 孩子上了私塾,被其他的公子哥笑话了几句,就想把别人的小孩父母暴打一顿。 然后,你打我一拳,我打你十拳。 挨了十拳,就想打对方一百拳。 对方挨了一百拳,没命了。 然后就要杀你。 杀了之后发现还缺九条命,就杀你的家人。 有意思么? 这些事,苏眠不会去想。 她疼的咬破了下唇,脸贴在冰冷的刑板上。连着挨了十几个板子后,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气息变弱了。白澈默不作声,称职的监刑。 他在心里数着。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 到三十的时候,苏眠已经昏过去了。 白澈:“小心看管。” 准备离开。 突然。 原本已经昏过去的苏眠睁开了眼,艰难的撑着脑袋,抬头看白澈,声音很小,但足够白澈听清楚,“我想和金银花说说话。” 白澈眸光一闪,这是,真苏眠? 他早就知道有两个苏眠。 但没亲眼见过。 看着那双怯弱的眼,“为什么想见她?” 苏眠:“我喜欢和她说话。自从被夺了身体,只有她愿意好好的听我说话。” 白澈盯着她看了很久,“好。” 走出大牢后,白澈去找金银花。她正守在张易的床前,眼睛红肿。他觉得心仿佛被揪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先开了口,内疚,“我在想,这帐算来算去,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日不去找夏景明,就不会被夏景明和苏眠联手欺负。 如果不被人欺负,爹爹就不用为了她,当着那么多人和苏眠对上。 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灾。 白澈:“你没有错。” 错的是旁人。 第53章 煮熟的女婿跑了 张易伤的不轻,头上缠了白色的绷带,靠着被子,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各处的伤就会撕扯着他的神经,令他疼的受不住。 听见金银花内疚。 他赶紧开口。 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好女婿,你别安慰她。让她继续反省自责,仔细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 金银花,“……” 张易:“现在明白了?爱上错的人,可不止是糟蹋自己、丢人现眼,还会引来血灾。遇到对的人谈情说爱,天天花前月下,跟进了蜜罐一样。遇到错的人,搞不好就见血了。” 大殿之上,维护自家闺女,他不后悔。 得罪了苏眠,他不后悔。 所以挨这么一遭。 他认了。 可是他担心金银花虽然愿意嫁给白澈,心里还是放不下夏景明,所以不错过任何机会教导她,“爹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说不定到年底都下不了床。这一切都赖你。” 所以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 记的牢一点。 不要再喜欢夏景明了。 金银花乖乖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她宁可被伤的是她自己,也不愿连累爹。事情已经发生了,爹不打不骂,只是数落她几句,已是很仁爱了。 她看着自家爹,“年底都下不了床么?”似是为难,“可是我想年底前成亲。” 画舫上白澈不是说让她催一催爹,能不能把成亲的日子提前嘛。 他想早点成亲,她也想。 成亲不想请乱七八糟的人。 但怎么少的了爹。 “那我和白澈商量一下,明年成亲。爹什么时候痊愈了,我们就什么时候成亲。”对于金银花的这番话,白澈没什么想法,一切听她的。 张易却不同意了。 他用目光瞥了一眼自家闺女,“等明年你就十九了。十八嫁出去比十九嫁出去要好听一点。为了你的面子,爹决定爬也要爬去。” 金银花:“!!!” 不用这么拼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易:“白澈是爹唯一中意的女婿,爹怕煮熟的女婿跑了,你下半辈子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越早成亲越好,赶紧把这事弄完,爹心里的石头才能落地。” 煮......熟的女婿,跑了? 这是什么话。 金银花好一阵囧。 张易受了伤,本来大家心情都很沉重,结果氛围硬是被张易带的轻松愉快,好像什么苦难都没有发生过。 白澈忍不住笑了笑,“我不会跑。” 他会一直在。 不离不弃。 金银花:“爹,你听见没,白澈说他不会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养伤吧。”张易仍是不放心,“他喜欢你是不假,可是爹怕你不懂事,把人给气走了。” 金银花:“!!!” 我能理解你看女婿怎么看都觉得舒坦。 但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要凌乱了。 “我咋不懂事了?我这么乖巧可爱。”张易立马反驳,“我还不知道你么,又懒又馋,整天乱跑没个人影,娶个你这样的,白澈亏大了。人家娶媳妇都要贤惠持家的,你跑的不着家,想看你装贤惠都看不到。”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 她在想。 是不是先把白澈弄走。 再挨训比较好。 白澈温柔的看着金银花,“我不亏。能娶到你,我觉得赚大了。”听他这么说,金银花扭头看着爹,“爹,你听见没?他觉得不亏。他就喜欢我这样。” 闻言,张易轻轻的哼了一声。 再一次教育起了金银花。 “像女婿这么有素养的人,是不会随便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的。人家那是有礼貌。别人没说你不好,你不能装作不知道,你得活得清醒点。” “我……”怀疑自己是抱养的。 金银花挎着脸。 不吭声。 第54章 嫁女儿是能慢的事情么 张易:“成亲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让你娘开始置办了,你安心等着嫁人就成。”早上收到聘礼后,他就着手安排这件事。 金银花:“这么快?” 才提亲没多久。 就开始准备了? “那当然了,嫁女儿是能慢的事情么?”看着金银花,张易继续语重心长的教导,“你一定要珍惜,可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遇见对的人,已经很难了。 唯一要做的是珍惜。 要是不珍惜,仗着被偏爱有恃无恐犯下大错,白澈心灰意冷,没了今日的温柔,把心收回来给了别的女人。到时可就追悔莫及。 像白澈这样的人,爱一个人不会轻易改。 可若不爱了,便一去不回头。 金银花点了点头。 她知道。 她会的。 张易:“咋们府里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不差你一个。你也别守着我了,和白澈多相处相处。”“我不走。”金银花定定的站着。张易:“听话,去国师府吃饭,给家里省点饭菜。” 金银花,“!!!” 她不走。 她要留下来照顾爹。 白澈:“府上有空房么,我近来就住在这吧。”他想陪着她。 “有。” 张易赶紧答。 刚一说完,金银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上次你还说没有。”还想让白澈和我住一间,咋现在就有了? 她怀疑爹在蒙她。 张易十分得体的解释,心里一点也不虚,“爹老糊涂了,之前记错了。” 金银花:“……” 爹对女婿真心实意。 对女儿坑蒙拐骗。 她不开心。 其实府里一直有空房,张易上次借着下棋的由头,想留下白澈,并且安排白澈和闺女住一起。可惜没如愿。这回白澈主动要来住,他当然不会拒绝。 白澈看了下金银花,“爹他需要静养,我们出去说话吧。” 她点了头,跟着他走到院子里。 两个人还没正式成亲。 她已经当自己是白夫人了。 国师府的人当她是夫人了。 他将张易视作家人。 一声爹,喊的很自然。 她听着也没觉得奇怪。 他认定了她。 她认定了他。 白澈:“我见过杜若了。她现在住在邀星隔壁房间。” 啊……金银花没想到杜若会来,“等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去找她。”说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都住你那,会不会麻烦到你。”国师府毕竟不是客栈。 白澈:“不会。” 那里也是她的家。 她的朋友来了,住在她家,很正常。 而且。 邀星拦下了苏眠,没有让事情变的更糟糕。杜若迷晕了苏眠,减少不必要的打斗伤亡。 她的朋友。 都极好。 理应被奉为上宾。 白澈:“假苏眠已经被关押了,真的苏眠出现了。她说想见你。你要是愿意见她的话,拿着我的令牌就可以。不想见就算了。” 真假苏眠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她的意愿最重要。 “额……我见。”她这个人恩怨分明,假苏眠暴虐自大。真的那个却没有犯过什么事。她不会把对假的讨厌转移到真的身上。对她来说,两个苏眠是两个人。 她看向白澈:“谢谢。” 爹受了伤。 我还没出门。 你就将苏眠关押了。 白澈:“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什么事情都让你解决,我对你来说,就成了毫无疑义的摆设。你或许就没必要嫁给我。” 听他这么说,她心上的阴霾,瞬间消散。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暖。 十三岁那年。 她在他的胳膊上咬下齿痕,已经生了将来要嫁的念头,那时并不是图他能为她遮风避雨。 她那会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 她想嫁一个人,风雨同行。 她相信他不会因为一点点的磨难就退避逃跑,不会因为外界的诱惑而不念往日情分。 如今他成了她信赖的人。 信任且依赖。 第55章 在劫难逃 她的眼睛里有了笑意,正准备说话,头却开始疼起来。她要离开这里,不能让别人担心她。她脚一抬,准备消失。白澈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拉住了她,“不舒服?” 金银花:“头又疼了。” 脑子里闪过很多个片段,头快要裂了。 她想砸墙。 她想锤地板。 她想咬人。 真的好疼。 她开始冒汗,逐渐的低下身子,屈膝在地,使劲捂着脑袋,“你快走,我可能忍不住会打人。”这不是第一次疼,每回她都是独自一个人,默默忍受。 现在白澈在她跟前。 她怕伤了他。 白澈没动,也慢慢的低了下身子,“我不走。如果打人能减缓疼痛的话,你打吧。” 如果可以,他想感同身受她的疼。 他不怕疼。 他怕她疼。 金银花没说话,她的手使劲的按着脑袋,用了很大的力气,汗打湿了鬓间的头发。过了很久很久,刺骨的疼才逐渐消失。自始至终,她没有出手伤人。 疼是她自己的事。 她宁可一个人疼。 也不能伤他。 脑海中的片段,汇聚成一个很短的情节。她看着一脸担心的白澈,“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白澈:“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想了一下,“十三岁那年,你把我从河里捞上来。” 那年他刚到京城,参加了一场诗会。 认真做诗。 拔了头筹。 本来是好事,却引起了几个世家公子的嫉妒。他们让人绑了他,扔到河里。 他虽然是在渔村长大,却水性不佳,手脚被绳子绑着,更是没办法动弹。任由河水吞没着他,眼看就要丧命。 她恰好经过,把他从河里捞起来。 她救了他的命。 金银花没说话。 原来方才想起的,是他们的初见。 她看见一个少年被人迫害。 便救了他。 爹常教导她,要与人为善,所以顺手救人这种事情,她做了不少。那天,对她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她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 却不料。 扯开了他和她的缘。 她眨了一下眼,亮灿灿的眸光闪了,“你是从那时候起,就喜欢我了么?” 白澈:“嗯。”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 记得当时的心跳。 金银花拿袖子擦了擦汗,“当时救你的如果是个老太婆,你该不会也喜欢人家吧。”怎么看都像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 白澈看着他,“不会。” 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那一日,他没有遇到危险,只是站在河边看风景,如果遇到她,他还是会喜欢。 她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懂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白澈如是想,可又觉得不太恰当,她于他而言,不该是劫,应是恩赐。 她说话能带给人快乐。 她目光坦荡。 她的眼睛很漂亮。 她像一个火球,散发着光和热。 他舍不得移开眼。 金银花看着这样的白澈,回忆着当时初见的情形,“那会儿你衣服太破了,肩上被磨出了洞。我给你银子,想让你买些新衣服,你死活不要。为什么呀?”觉得被施舍不开心么? 白澈:“不是。” 他是想要的。 因为只有要了,他和她之间才能有更多的纠缠。从缘起到缘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两个人要来来往往,才能继续下去。他接了就可以借着还钱的理由,去找她了。 他只是看呆了。 一下子忘了接。 白澈:“我当时走神了。” 金银花:“……你可真是优秀。” 他看着她,“你头发乱了,要不要重新梳一下。”刚才忍痛的时候弄乱的。 “要。” 两人去了她的房间。 她把头发散下来,重新梳好,站起身,“白澈,你有没有觉得,你从来没主动抱过我。” 白澈:“?” 他想了下,好像是没有。 不解的看着她。 她笑的灿若桃花盛放于桃林,一步步的靠近他,柔嫩洁白的手慢慢的擦过他的腰,环成一圈,将他抱了个密不透风。她贴的很紧,就像是攀在院墙上的长藤。 他微怔。 而后寸心乱了。 第56章 那你多喜欢一会儿 就像是春日来临,有数不清的生机从地底爬出,唤醒沉睡的世界。此时有无数的喜悦从白澈的心底爬出,填满了整颗心。背脊僵了一下,他的手擦过她的肩,落在后颈偏下的地方。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她抱。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他舍不得撒手。 金银花:“现在,这一刻,我不是有点喜欢你,我是很喜欢你。” 说着在他怀里蹭了蹭。 白澈突然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得到的甜是没有止境的。那一日她主动抱他,他觉得甜,今天抱着她,他觉得更甜,现在她说喜欢他,他仿佛被无法言喻的喜悦包裹着。 他哑了言。 还没想好说什么。 良久。 她还在他怀里。 一点也没放开的打算。 白澈:“那你多喜欢一会儿。” 如果可以。 把喜欢的期限延长。 延长一个时辰。 延长一个月。 延长一年。 都可以。 “书呆子,我以后怕是离不开你了。”在夏景明的婚礼上见到白澈,她就发现,看着一身白衣的白澈她的脑子会清醒一点,后来的事情一次次的印证了这点。 大殿之上,爹逼着她说不喜欢夏景明,她心里铺满了悲,心痛如麻,尝试着启唇好几次,却说不出那句我不喜欢你了。 直到看到白澈,才恢复正常。 这些天,很多时候她都和白澈在一起。 不仅是因为爹各种催促。 还因为她离不开他。 她担心走远了,又和从前一样走火入魔,满脑子都是夏景明,天天想跑去见夏景明。 她不该是那副鬼样子。 跟中邪了一样。 手有点酸了,她才慢慢的推开他。 白澈:“我回去拿些东西。” 近期住在这里。 在这里生活。 处理公务。 所以他要回去收拾一下,把一些必要的东西从国师府搬到这里。 “嗯。我跟你一起。” 她想帮忙。 两个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夏景明,他脸上的冰寒裂开了缝隙,怒气腾腾,感觉随时能吃人,“把眠儿放出来。” 他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发现人丢了。 匆忙问了周围住的人,才知道眠儿被白澈带人押走了,当下气的五脏六腑跟点燃了一样。 白澈押眠儿入狱,沿途很多人都看见了。 关押在哪,他也问清楚了。 可是。 他进不去监狱。 他看着白澈,一字一句狠辣之极,“别逼我杀尽整座监狱的狱卒。”一想到眠儿落入白澈的手中,说不定已经受了刑,他就冷静不下来。 白澈悠悠开口:“你不会杀。” 也就在这耍嘴皮子。 以夏景明对苏眠的情意,决计舍不得让苏眠受一丁点的伤害。 以夏景明的残忍,定然想杀光狱卒抢人。 可他没有这么做。 反而跑来要人! 是因为突然心善,不想滥杀无辜?知礼守礼的跑来和他谈判? 当然不是…… 夏景明知道一旦这样做,相当于和陈国撕破脸,往后就会成为杀人魔头,通缉要犯,在这座城寸步难行。而他还不想撕破脸,他想要留在这里,图更大的阴谋。 所以他不会杀。 夏景明:“你以为我不敢?” 白澈:“我知道你敢。” 白澈:“但你不会这么做。” 敢不敢和会不会,是两码事。 胆子够了,时机不够。 所以必须忍着。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如果眠儿有个什么闪失,我要你以命相抵。”夏景明冷咧的眸光像一把冰湖中埋藏多年的寒剑,让人觉得浑身冰凉。 他爱苏眠爱到了骨子里,想免她苦免她惊,给她一世安稳幸福。 如今却没护住他。 他狂躁又自责。 第57章 苏眠不能放 他指着金银花,话是对白澈说的,句句都是嘲讽,“就为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要与我作对?值得么!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可怜你被她玩弄于股掌间,还不自知……以为捡到了什么宝贝。” “你仔细想想,从我成亲到现在,才过去多久。连半个月都没。她就与你同进同出。她那么喜欢我,喜欢到天下皆知,怎么会这么快变心?你心里就没怀疑过?” 夏景明嘴上这么说。 心里也这么想。 一个死皮赖脸缠着他、骂都骂不走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和白澈搅和在了一起。 肯定别有用心。 一定是因为喜欢他,得不到,就转而投入白澈的怀抱,想傍棵大树作为依靠。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 没吭声。 夏景明说的当然不是实情,但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和白澈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没十天。短短数日,两个人就愉快的定了亲。 她还说很喜欢他。 是有点快。 白澈挨个回答。 “她不是一无是处。” “我无意与你作对,是你欺人太甚。” “值得。” “我相信她。” 在夏景明的眼中,金银花一无是处,可那只是夏景明自己的偏见。夏景明爱上了苏眠,别人对他来说,只是眼中的沙子。他容不下。 在白澈看来,金银花哪里都招人喜欢,绝不是一无是处。 假设他自己也陷入了偏见。 那为什么。 金银花有很多朋友。 苏眠没有。 别人都瞎了,品味不行,不会欣赏苏眠? 他也觉得进展很快。 但是。 为什么不行? 他才见她第一次,就喜欢那个灼灼其华的她,想把所有的温柔送给她。 他们见了很多很多次。 不够么? 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样,有白首如新,也有倾盖如故。 时间能说明什么呢? 他不怀疑她。 夏景明看着白澈,讽刺中多了一点同情,“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骗的神智不清。以前倒是没看出她还有这能耐。原以为是个蠢货废物,没想到颇有心计。” 夏景明看不惯金银花,她在他眼底,和尘土一样渺小。 她喜欢他,他觉得是痴心妄想。 她缠着他,他觉得恶心想吐。 她说等他,他回以鄙夷讽刺。 所以。 当他说金银花颇有心计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回忆一下她往日言行,认真的判断一下她的人品。他评价金银花,只看心情,不需要以事实为依据慎重的得出结论。 光明与黑暗,相互依生。 深情与残忍,亦如是。 他把深情给了苏眠,愿意为苏眠赴汤蹈火。 把残忍给了金银花,盼着她死。 金银花叹了一口气。 她说。 “苏眠不能放。” 她爹还在床上躺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怎么能三言两语就放了行凶者。 苏眠这种以武凌人的性子,放出来,就跟把饿狼引入家里一样。 非常危险。 不一定能关苏眠多久。 但要尽力拖着。 多关一天算一天。 苏眠毫不退让:“伤人就该受罚,不能因为她是你夏景明唯一爱的女人就可以免受责罚。你爱她,我也爱我爹,在我看来,她的命一点也不比我爹的尊贵。” 夏景明薄唇一勾。 “真可笑。” “你爹纵然死上一百次,也比不上眠儿掉一根头发来的重要。” “你满门的性命,比不上她一滴泪。” “命贱就是命贱。” 若没了眠儿,别说张易难逃一死。 他要整个陈国。 殉葬! 第58章 劈出银河 “够了。”白澈打断。他实在是受不了夏景明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有空在这吓唬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我答应你探监。” 他已经叮嘱过了,苏眠是朝廷重犯。 没有他的允许。 任何人不得探视。 夏景明一听,视线再次聚集在白澈身上,“你不但将眠儿入狱,还敢拦着我看她?”白澈一而再再二三的被怀疑胆量,一点都不恼,云淡风轻的扔出两个字,“我敢。” 有什么不敢的。 秉公执法。 不行么? 如果看见一个犯人恃强凌弱,因为胆小怕事,不敢收押。 担心节外生枝,又不敢下令限制探监。 那律法就会沦为有权有势者的工具。 拿什么维系公平? 执法执政,当严则严。 不敢也要敢。 一定程度上,夏景明和苏眠是一种人,心里没有规则。如果别人侵犯了他们的权益,律法对他们来说就是有效的工具,立刻降下惩罚。如果他们触犯了别人的权益,律法对他们来说,就是几页废纸。 他不觉得白澈是在客观处理。 他觉得白澈以权谋私。 他觉得白澈在挑衅。 他恨透了白澈。 “你别嚣张的太早,终有一日,我会将你踩在脚底下,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夏景明说的话宛如有形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向白澈。 这是宣战。 “哦。” 金银花扯了扯白澈的袖子,“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对着空气骂。 “嗯。”白澈拉过她。 被他拉着下了石阶,金银花惊喜的发现,“你总算习惯拉着我的手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忘,我得一直提醒下去。” 白澈没说话。 嘴角的笑泄露了好心情。 金银花催了下:“我们走快点,我得早点回来照顾爹。” 白澈:“嗯。” 他拉着她,迅速的穿过人潮。 她小时候家里穷,可没吃过什么苦,脏活累活很少干,掌心细腻柔滑。 他的掌心则不一样,全是茧。 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很开心。 走在路上,金银花感慨道:“如果夏景明的婚礼上,你没来找我,我可能这辈子真的不会嫁了。”没有遇见他,就不会得到那一丝清醒,想起莫名消失的过去。 她还会痴痴的等夏景明。 病态的耗着年华。 当时尚且不觉得等夏景明有什么后悔的,如今一步步的看清夏景明的真面目,她觉得自己像在臭水沟里泡了一年多,有点儿羞耻。 这种人不值得喜欢。 不值得等。 白澈:“我一定会去找你。” 为了那一次见面,他提前告假,熬了几个通宵处理完短期内的事情。 催着车夫赶路,昼夜不停。 她的轻功太好了,好到他派去寻她的人根本追不上,所以他查探了很久也不知道她究竟住哪。有时候好不容易通过查访的方式得到一点线索,她又很快搬了家。 于是,他只能出现在她一定会出现的地方。 以宾客的身份。 等她来。 金银花心抖了一下,侧眼看了一下他,“如果还有来生,我也想为你,奔波一程。”追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人非但在原地不想前行,还无休无止的后退,并且为了躲避,要在两个人中间劈出一个银河来。 任另外一个人费尽周折,无济于事。 如果。 真的有缘。 如果。 还有来生。 他若不是那个想劈出银河来阻止她靠近的人,他若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愿意追他。 第59章 边防图 白澈:“好。” 国师府有很多人替白澈搬东西,原本不需要金银花做些什么,可她到了以后一直在抢活,忙前忙后的,好像不知道累。忙活了半个时辰后,马车被塞满了。 她比了个开心的手势,“回家。” 他拉她上了马车。 晚上。 爹已经睡下了。 白澈还在处理公务。 金银花站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才迈过门槛走进去,见桌上摊开好几张图纸,瞳仁中写满了好奇,“这是什么?” 白澈:“边防图。” 金银花:“这几张都是么?”她数了一下,足足有九张。 白澈:“嗯。” 这就是边防图。 陈国的边防不止一处,边防图也不止一张。 所有的加起来。 才是完整的。 他解释,“夏景明来陈国的目的有很多个,其中一个就是盗走边防图。”“啊……”金银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个夏国人要这东西做什么?”问着问着,眸子中闪过震惊,“难道是?” 要攻打陈国? 有了边防图,攻城略地事半功倍。 如果是真的...... 将来会有战争? 她难得的露出紧张兮兮的神情,“那你把它藏好,千万别落入夏景明手里。” 她有点怕。 刚才看图,觉得是桌子上铺了几张画。 现在再看,觉得沉甸甸的。 这图关乎很多人命。 白澈平静的目光落在图上,“你过来这边。”金银花听话的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咋了?”白澈声音温柔如三月的风,“我教你看懂边防图。你把它记下来。” 她赶紧摆手。 她拒绝。 她记性是不错,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 但是她不靠谱。 她连喜欢白澈都能忘了,差点就吊死在夏景明这棵歪脖子树上。 这么重要的图,保不齐也会忘了。 怕白澈担心,她不能告诉他,她有可能会再次丢掉记忆,“我脑子不好使,不想记这些。”他温和的看着她,“不用有压力,我先教你几遍,你试一下,如果实在记不住就算了。” 她微囧,“那行。”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图上移动。 讲了一遍。 她已经基本记住了。 他又讲了一遍。 她没说话。 他变换着方式继续讲。 最后。 他把图纸卷起来,靠近烛火。没多久,九张图都变成了灰烬。 金银花:“这是干啥?” 都烧了。 以后不用了么? 白澈:“从此以后,任何人手中的边防图都是假的。”金银花看着摇曳的烛火,心里百味陈杂,“夏景明真的想挑起战争?” “嗯。” 白澈轻轻的开口。 这是夏景明一直以来的计划,那个人早就生了狼子野心,意图称霸天下。 他带了卫队和杀手前来。 只是为这计划铺路。 金银花愣了好久,她发现她是真的不了解夏景明,她以前到底抽的是什么风。 以前只觉得那个人跟亘古不化的冰山一样。追着追着觉得他过于薄凉。 后来觉得他冷漠。 后来觉得凶残。 现在觉得……是个野心勃勃的禽兽。 当战火蔓延在天地之间的时候,有多少无辜的生灵遭殃。他只看得见自己的意图,看不见普通人的小幸福。还想以一人之愿摧毁无数人生的希望。简直是个嗜血怪物。 真可怕。 白澈见她白皙的容颜上多了些慌乱,“不用怕,我会护好你。” 她发着呆,许久才开口,“我怕。” 怕你受伤。 怕爹娘受苦。 怕更多的人被卷进来。 她用手拂过桌上的灰烬,把桌面收拾干净,“我以后多动点脑子。争取不拖你后腿。我也想保护你,保护爹娘。” 第60章 给人煮了热茶 她提醒他,“你该去睡了,别总熬着。” “嗯。” 第二天。 金银花拿着白澈给的令牌去见苏眠,让人打开铁门,她看着趴在地上、屁股上血迹斑斑,头发乱蓬蓬的苏眠,确认了好几次,才放下心来,“还疼么?” 苏眠哇哇的哭。 “疼。” 哪能不疼。 她可是老实巴交的小百姓,平时胆子忒小,都不敢和人大声吵架,可从来没因为犯了法被打三十大板。都是那个假货害的。想到这里,她对假货的怨念更深了。 抢了她的身体,剥夺了她的自由。 还害的她挨打蹲大狱。 她想骂人。 委屈。 眼泪往出涌,她不敢挪屁股,疼的不行,“我的包子铺怎么样了?” 金银花:“好着呢。前几天朋友来信说,有个小道士帮你打理菜园子,是你认识的人么?”苏眠从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才想起来一点旧事,“我倒是见过一个小道士。” 以前有个小道士来她家讨水喝。 她给人煮了热茶。 还送了一大堆包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 金银花:“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等我到的时候,看到的又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假苏眠,没想到你还在。” 苏眠眼泪汪汪,“我在等你。” 可能是因为想见金银花的执念太盛,才没被抢走身体。她一直撑着,等着。 金银花:“这是你第几次出来?” 苏眠张了张嘴:“第六次。” 她记得清清楚楚。 呃……金银花很意外,她还以为是第二次。原来夏景明的新婚之夜后,真的苏眠又出来过几次。提起这事,苏眠难得的有一丝丝开心,“假货每次想和夏景明圆房,我就出来了。” 金银花:“!!!” 可以这么理解么? 夏景明和苏眠情比金坚,成婚多日,始终没办法圆房? 咳….. 苏眠态度特别坚定,“我不能让那个假货拿着我的身体和别人做那种事。我还想等她走了以后,好好的嫁个人。我要是不清不白,就更没办法嫁人了。” 苏眠:“以后有机会,我想给你煮阳春面。” 葱油入锅。 葱香入面。 再放几片青菜。 味道特别好。 说着说着眼睛变的亮了,像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突然出现了萤火虫,“我熬的葱油特别香,香味能从房间里飘到门口。白的跟雪一样的面,拌着葱花和青菜,保管你吃了还想再吃。” 金银花笑了。 听着就很香。 “嗯。” 她想尝。 苏眠:“我做的玉米排骨汤也好喝。玉米的甜味入了汤,解掉腻味。肉煮的特别烂,稍微用筷子一挑就掉了。有一阵子,我天天给自己做,胖了好多。” “噗哈……”金银花笑了,“那我等着。” 像是承诺般。 苏眠点了点头。 苏眠身上有伤,本来该休息的,可是她一看见金银花,就忍不住说话,她太孤独了。自从身体被霸占,她就像是被关在黑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出来一次很难。 见一次金银花更难。 她想多说会。 苏眠:“那个假货做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她却不记得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每次夏景明问她,都想不起来。不过他们太讨厌了,我很多时候都在睡觉。” 假货在街上欺负人的时候,她意识醒着。 当时心里也气。 可是她控制不了。 白澈捉拿的时候,假货被迷晕。 她的意识醒着。 只是因为假货闭上了眼。 所以看不清周围。 苏眠:“那个假货有时候对着镜子说话,诅咒我赶紧消失。我气的都想拿镰刀砍她了。要不是她,我现在正红红火火的开着包子铺。” 第61章 想掐人 金银仔细瞧着趴地上的苏眠,“你有没有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怯弱,胆小怕事。现在勇敢多了。苏眠本来没察觉,每天被气过来气过去,哪有空想这个。现在听金银花一说,才觉得好像真的是。 她气鼓鼓地,“他们太欺负人。” 简直比过分还过分。 假货拿着她的脸,去当江湖第一美人,走到哪都有人夸好看。 拿着她的身体,谈情说爱,动不动就亲夏景明一下,然后就你亲我我亲你停不下来。 她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的跟鬼一样,连晒个太阳都晒不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鬼过的都比她好,鬼还能晚上随便出来飘来飘去。 现在屁股开花,不能翻身,可怜巴巴的躺在阴冷的牢里。 她做错什么了?要受这种罪? 而且……而且那个假货还对着镜子,嫌弃自己眼光烂、没本事,白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说要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都是什么话? 她眼光哪里烂了。 她怎么没本事了。 会蒸包子,不是本事么? 包子多好吃啊。 又白又软的。 抢了别人的身体,还说要替别人好好爹活下去。就跟山上土匪玷污了别人的娘子,还说要代替别人好好照顾一样。都什么人啊。 苏眠吃力的抬着脑袋:“这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气不气。” “气。” 不可能不气。 金银花:“你不问还好,你一问,我好好的想了想,顿时就慌了。如果我和白澈成了亲,别人拿着我的身体去和别的男的鬼混。我可能会砸东西。哦,不对,想掐死人。” 何止是气。 简直恐怖啊。 再想下去晚上得做噩梦了。 金银花:“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因为诚心想帮忙,她咬着指甲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在牢里多蹲些日子。” “什么......”转折的太离奇,苏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多蹲几天大牢么。 她不要。 金银花给她分析,“你要是没有被那个人抢回身体,在牢里能吃能睡的,还不用天天面对夏景明,多好啊。” “好像是这样。” 她是不想看见夏景明。 天天摆着一张棺材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银子似的,天天盼着她彻底消失。 金银花像个好夫子一样,继续分析,“要是被那个人抢走了身体,就更要呆在大牢里,让他们见不上面。凭啥他们和和美美、如胶似漆的,让你一个人痛苦。” “太对了。” 苏眠十分赞同。 她不想出去了。 她要蹲大牢。 那个假货离开她身体前,她哪都不想去,宁可一辈子蹲大牢。 金银花:“按照规定,过了一百天,你就会被放出去。不过,犯人可以主动要求延长囚期。你抽空写个申请签字画押就行了。” 写……申请……苏眠一下子颓了。 特别小声,“我不识字。” 金银花囧。 她以前查过苏眠,真的苏眠的确的不识字,她刚才把这茬忘了。 金银花:“我教你。” 说着。 就让狱卒要了笔墨。 真的开始教起来。 她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教会,也不知道那个假苏眠什么时候就会夺走身体,可是眼前这个苏眠,真的很让人心疼。 识字,总没坏处。 即使这次用不上。 也许以后有用。 提笔的时候,金银花略微的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我字写的一般,你可别嫌弃。” …… 第62章 佛修 月黑风高。 明安寺。 灯火有些暗的禅房内,小和尚拿着圆觉经,刚读到[流出一切清净真如、菩提、涅槃及波罗蜜,教授菩萨],听到有人在敲门,于是将经书放在一旁,去开门。 打开门。 犹豫了一下。 “怎么…..是你?”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惊讶中藏着一丝道不明的欣喜。 “我来找你。”门外的人绕过他,径自入内,随意的就跟进自个房间一样,一点也不拘谨。小和尚四下张望一番,发现外面没人路过,赶紧关上了门。 心扑通扑通的跳。 这次更像是幽会了。 他呆呆的想。 他看着深夜出现的女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以为上次一别,就是永别,没想到她又来找他了。邀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见我开不开心?” 小和尚不知道说什么。 傻乎乎的垂着脑袋。 邀星:“我来找你喝酒。” 小和尚赶紧摇头:“不行,会被发现的。”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 重点应该是,和尚不能喝酒,酒是佛家五戒之一,而不是会不会被发现。 他破一次戒,已经内心不安,觉得自己六根不净,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就算不会被察觉。 他也不该再喝。 邀星早料到他会拒绝,“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大声喊非礼。和尚非礼女客,要是传扬出去,他们肯定会把你赶走。” 她在威胁他。 他瞪着大眼。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应该生气,气她胡作非为,气她胡乱栽赃,可是却一点都不气。 邀星靠近他,“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真出去喊了。”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小和尚吓的心一颤,赶紧妥协,“不能在寺里喝。” 邀星:“好。” 她本来也没打算在寺里喝。 两手空空来的。 小和尚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偷偷溜进来,没有人发现么?”明安寺不是一座普通的寺院,弟子分为佛修和武修。 像他这样的佛修,平日里基本都是读经颂经论经,发现不了有人潜入很正常。 可是武修的师兄们不一样。 明安寺的武学传承千年,武修的师兄们个个都是高手,应该会发现她才对。 邀星:“你小看我了。” 她突然皱了皱眉,“我一个人溜进来,别人不会发现,但是带着你一起出去,很难保证不被发现。”话刚说完,小和尚急急开口,“我知道怎么避开师兄们。” 说完就发现不对劲。 这语气。 一点都不像被胁迫。 特别像自愿。 邀星:“没想到你这个闷头和尚看着傻乎乎,偶尔还挺聪明的。” 小和尚:“……” 他不傻。 师父说他是千年来最有潜力的佛修。 两个人趁着夜色出了门,在小和尚的指点下,稳稳的避开了所有的武修。翻出院墙的时候,小和尚的心跳才稍微正常了些,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散了些。 他看着暗黑的夜色,“我们要下山么?” 下山要很久。 等喝完酒再回来。 就晚了。 如果回来晚被发现…… 他不敢想。 “嗯。我在城外的庄子上藏了青梅酒。距离这里,大概二十里吧。” “太远了。”小和尚愁,不说喝酒喝多久,光一来一回,说不定天都亮了。 邀星:“抱紧我。” 小和尚吓的连着退了好几步。 就像被雷劈傻了一样。 她离他近了些,重复了一遍,清越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抱紧我。” 小和尚又退了几步。 邀星无奈的提醒,“你再退就撞墙上了。”胆子也太小了,“你虽然又瘦又矮,可至少比两袋米重。我没办法把你拎着。你抱紧我,我用轻功,这样快点。” 她解释完了。 他没有动弹。 他不敢。 心里纠结了好久。 “我想回寺里。” 不想去了。 喝酒是铤而走险,抱着她更是。 他感觉像在悬崖边上走。 稍有不慎。 跌落深渊。 邀星见他打了退堂鼓,“这事是我比较吃亏吧,我都不觉得咋,你怕什么?你佛不是说啥啥都是空么?既然都是空,你还怕什么。” 小和尚眉头紧锁。 他无法反驳。 第63章 嫩牛吃小草 小和尚愣了足足有半刻钟,感觉就跟神魂离体了一样。邀星特想把他的脑袋当木鱼敲,“傻和尚,发什么呆呢。”说着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抱你也是一样。” 小和尚赶紧往后退。 这一退真的撞上了墙。 后脑勺被磕的疼。 在邀星伸胳膊的瞬间,鬼使神差的,他迅速的靠近她,抱的特别紧实。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在邀星用轻功踏空的时候,小和尚因为恐高闭上了眼。风吹着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脸有些痒,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再慢慢的睁开。 确认她没在看他,小和尚如释重负,暗中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他的脸烫的厉害。 还好她没发现。 他感觉脑子好像灌了很多水,还养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为什么街上的人那么多,她偏偏拉住了他。他不俊,也不富,怎么就被盯上了。 像她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为什么说要和他成亲,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傻,所以随便逗他玩,把他当成了无聊时的消遣么? 为什么她要找他喝酒? 他想不通。 他想问问,又担心害她分心。 过了会。 他忘了刚才想了啥,她发间的清香莫名的侵入他脑子里,感觉脑子更糊了。 到了地方后,邀星挖出藏了许久的酒。 两大坛。 她抱一坛。 另一坛塞给他。 小和尚跟在她后面,“这是去哪?”在前面引路的邀星回了句,“我以前住过的房子。”几年前,她请了木工瓦匠在附近建了房,离埋酒的地方不到一里路,走不了多久的。 小和尚跟上。 邀星:“那房子我一年住不了几次,不过最近刚收拾过。很干净的。” 小和尚:“你总换着地方住么?” 上次是国师府。 这次是城外田野边上。 “嗯。我不喜欢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邀星说道,“再好的风景,看的多了也会腻。”小和尚想,他连风景都不是,她多久会腻了他。 小和尚:“你多大了。” 邀星:“二十。” 小和尚怀疑她在骗人,明明看起来最多十几岁的样子,少女模样,宛如清风来。 邀星:“你问这个做什么?” 邀星:“嫌我老么?” 她扭头撇了他一眼,对于两个人年龄的差距非常不以为然,“虽说你比我小,但我这可不是老牛吃嫩草,顶多是嫩牛吃小草。” 小和尚:“……” 嫩牛、小草…… 本来就嘴笨,经常不知道说什么,眼下更接不下去了。 他不是草。 他是和尚。 把她的话又品了一下。 她是嫩牛。 他是小草。 嫩牛吃小草。 她吃他...... 猝不及防的红了脸。 他板着脸,“你以后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正经点。”别总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他老是稀里糊涂的被带歪。邀月:“我哪次不正经了。” 小和尚嘟囔:“每次。” 没有一次正经。 每次都不正经。 邀星:“少冤枉人了,我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我喜欢你,恰好你酒量又很好,找你喝酒有什么错么?每次也没见你有多不乐意,搞得我那些强迫人的手段都没用上。” 她喜欢他……是骗人的吧。 她看着就不像是会喜欢他的那种人。 他有什么可喜欢的。 她喜欢他什么。 小和尚闷闷的想。 她找他,他每次都想坚定的拒绝,离的远远的,但不是脑子失控了就是腿不听使唤。 他拒绝不了她。 他怎么想都觉得她在骗人,可是想了好几圈,也想不出一个和尚有什么可被骗的。他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你该不是想骗我跟你走,找人贩子把我卖了。” 邀星:“!!!” 真是个傻和尚。 第64章 跟我走吧 小和尚见邀星不说话,暗忖,自己莫不是猜中了?如果真是这样,他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盯着她的后背,小和尚声音稍微拔高了点,“我不值几个钱的。” 见他他越想越离谱,邀星也不说破,存了心的逗他,“想卖个好价钱自然是很难,可怎么也值个几十两吧。几十两银子说少也不少,够我换个贵气点的剑穗了。” 小和尚内心嘀咕:我对你来说,还不如个剑穗重要么? 感觉心好像被钝器刺了一下。 他走的更慢了。 转眼间两个人的间隔越来越大,邀星刻意放慢了步子,催着他走快点。小和尚好像没听见似的,仍沉浸在可能被卖掉的担忧中,“能不能不要卖掉我。” 邀星:“真是个傻和尚。” 怎么就信了? 她像缺剑穗的人么。 她像为了几十两就贩卖人口的恶人么? 她又催了一下他,“走快点,你再磨磨唧唧的,我就亲你了。” 话一出,立马奏效。 他赶紧小跑跟上。 特别听话…… 夜色中弥漫着邀星的轻笑声,“你还能再傻点么?我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怎么会干那种贩卖人的勾当。” 小和尚听见这话,才稍微安心了些。 接着。 邀星又开了口,“再说了,像你这种又矮又瘦的小和尚,白送人家都不一定要。” 一点都不机灵,讷讷的。 看着力气也不大。 又矮又瘦这四个字,给了小和尚当头一击。 他急急的想辩驳。 可是。 笨拙的张了张口。 不知道说什么。 邀星:“你仔细想想,你会啥?别人说个什么,你也听不懂,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嘴皮子功夫不行,真和人有了争执,只有挨骂的份,一句都吵不赢。” 小和尚,“……” 他不但找不到话反驳。 甚至觉得她说的对。 邀星见他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想说,打断他的胡思乱想,给了他一颗不太好吃的定心丸,“所以,别瞎想了,我不会卖掉你的。” 他本来应该开心的。 因为她不想卖他。 可是。 听她那般说。 心里好像更堵了。 两个人到了地方,邀星推开外门,经过院子进了偏左的那间房,把酒坛放在桌子上,点燃蜡烛,昏暗的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你坐那。” 小和尚随后坐了下来。 他面带诧色,“你没锁门?” 和围墙连着的外门一推就开。 房门也是。 不怕贼进来么? 邀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值钱的,谁爱偷谁偷。” 小和尚瞧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可偷的,桌子上除了蜡烛和刚搬来的酒坛什么都没有。四周没有挂任何字画装饰。床前连个帷幔都没。没有香炉。 能称得上家当的。 只有一套杯盏。 一把剑。 他看着那把剑:“这是你常用的剑?” 邀星摇了摇头,“常用的那把在国师府。这把是随手买来挂着的。” 她的常用剑是剑庐出的。 削铁如泥。 吹毛断发。 这把是从铁匠手里买的。 很便宜。 小和尚不懂剑,只是记得她说过,最爱两样东西酒和剑,所以又多看了两眼。邀星倒了一碗酒推到他跟前,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小和尚喝了一口,清酸入口,味道很独特。 这是他第一次喝青梅酒。 第二次喝酒。 他感觉自己都快成酒徒了。 一碰就留恋其中。 欲罢不能。 不用她催促,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顺带着倒满了邀星面前的碗。他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敢问……姑娘,芳名?”学着秀才的样子别别扭扭的问了一句。 邀星答了。 怕他把音和字对不上。 她在桌上比划了一下。 小和尚用目光把她的名字描摹了很多遍,生怕自己忘掉。邀星将碗中酒喝了个精光,“别回明安寺了,跟我走吧。”她的声音像泉水流过凹凸不平的青石,咚咚的。 第65章 管的未免太宽了 小和尚觉得自己的心也咚咚的。 好久后。 他摇了摇头。 她一定在逗他。 一定是。 他不能中招。 小和尚连着说了一大串话,试图浇灭心底的紧张,“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寺里,下山的次数极少,不知道怎么和外面的人相处。会的事情加起来不超过十件。” 说着真的数了起来。 “解姻缘签。” “劈柴。” “挑水。” “烧火。” “诵经祈福。” “打扫寺里,扫过佛堂、佛塔、禅房、藏经阁、香客住的地方……” “清洗,洗衣服、擦桌子......” “做斋食。” “搬东西。” 他想不出来了。 邀星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目光落在他身上,“听起来是很笨,会的东西很少。可是我不嫌弃呐。虽然你才疏学浅懂得少,却难能可贵,有一颗赤子之心。” 小和尚发着呆。 她说他才疏学浅懂得少,他一点也不气,因为本来就是事实。 她夸他,他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感觉很稀松平常,感觉不到自己很特别。 心善的人到处都是。 没什么值得夸的。 她定是在敷衍他。 转眼间他又喝完了一碗酒,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么?” 邀星:“有很多。” 金银花。 杜若。 净琉璃。 孙桔。 …… 小和尚盯着邀星看,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幻,只见她笑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暴雨中行走了很久浑身湿透,突然雨过天晴看到了彩虹。分不清是开心还是苦恼。 她的笑是彩虹。 她喜欢很多人。 是暴雨。 他本来想问,一颗心很小,如何装得下很多人。还没等问就觉得,自己在犯傻。一颗心可纳百川,可装得下天下苍生,怎么就装不下很多人。他怎么越变越傻了。 想到她的心往后还会装更多的人。 他觉得空气不够了。 有些压抑。 小和尚:“你成亲了么?” 邀星放下碗,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为什么会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我要是成亲了,还会劝你和我成亲么?” 他把她当什么了? 一女多嫁? 小和尚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她说要和他成亲,可能是在吓唬他,看他惊慌失措觉得有意思。她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逗他玩。 所以她很有可能成亲了。 所以他才问。 小和尚:“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邀星:“……没有。” 没说错。 只是问的很多此一举。 她饮了一口酒,“我没成亲,没定亲。和很多人好过,因为不合适所以分了。” 和!很多人!好过! 小和尚酸了。 分不清是青梅酒的酸味。 还是心里的酸。 邀星:“金银花喜欢夏景明的时候,我没少笑话她,实际上,我眼光比她差远了。她也就瞎一次,我是次次瞎。刚开始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就跟蜜里调油一样,很开心很快乐,相处到后来就变成相看两相厌。” 所以分了。 遇见了很多人。 尝试了很多次。 都走不到最后。 她不遗憾。 也不难过。 邀星:“去年认识了一个人,他是胭脂铺的老板,一开始对我很好,说话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后来天天干涉我,嫌我花钱大手大脚,我花我自己的钱,和他有个毛关系。” 管的未免太宽了。 这种男人不分,等着过年吗? 分了以后。 她只喝了一坛梅花酿。 就走出来了。 对旁人来说,要忘记旧爱,需要两样东西,新欢和时间。如果新欢足够好,时间可以短些。如果没有新欢,时间长些也够了。 对她来说,要忘记旧爱,只需要一坛酒。 一坛酒入肚。 悲伤随风散。 第66章 抠门 邀星手扣在碗口,“现在想来,那人实在是讨厌。酒楼的菜品涨价了,比平常贵了四十文。他觉得是我在撒谎,偷偷花钱买了其他东西不告诉他。怪我花钱没节制。” 酒楼菜品涨价是什么奇怪的事么? 他自己卖的的脂粉还涨价呢。 就许他涨价,不许别人涨? 她很烦这种,花自己的钱还要有所顾忌,给别人解释半天的日子。 邀星动了动唇角。 “我只是和他好,图有个人知冷暖,又不是他圈养的奴才,需要随便买点什么都禀告他么?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我开心我乐意,他管得着么?从在一起到闹掰了彻底决裂,我没花过他一文钱。” “我又不穷,何必紧巴巴的过日子。” 小和尚听的一愣一愣的,莫名的觉得酸涩,“你们……好了多久?” 邀星:“半个月。” 小和尚:“……” 虽然他不太懂这些俗事。 但半个月也太短了。 转眼间邀星又喝了两碗酒,“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很烦。明明不缺钱,做生意做的也算小有起色,却抠门的得不了。” 想起了一桩旧事,她压下心底的讨厌,再喝一碗酒,“有一次一起出去吃饭,我想吃翡翠蒸糕,也才六十文,他非说不划算,让我换成了苦瓜,还说苦瓜清凉败火,吃了对身体好。” 苦瓜是好。 但她不想吃。 咬下去,感觉唇齿间有一股化不开的苦味,实在是难以下口。 连着喝好几口水也去不掉。 她就想吃好吃的。 他非不让。 “还有一次,我买了一串珍珠手链,他觉得我乱花钱,背着我偷偷卖掉了。我花一两银子买的,他卖了五百文,亏了一半。还沾沾自喜,说幸亏卖的早,再晚点就不值这个价了。” 说着,邀星咬了咬牙。 她很喜欢那条手链。 珠光莹白。 还没戴一天就没了。 太呕人了。 她是真理解不了,当一个守财奴有什么好的,“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在路边看见个乞丐,顺手给了二两银子,他竟然从人家乞讨的碗里捡起来,心安理得的拿走。” 简直! 她当时就觉得好丢人。 路人频频向她投去诧异的眼神。 让她臊的慌。 她没忍住问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怎么回的,说,但凡是人就该自食其力,不应指望他人的施舍。一味的给钱,只能助长其懒惰自私。 理由冠冕堂皇,听起来特别的对。 但是。 不让给乞丐,他自己却拿走了钱。 这算咋回事? 他拿走她的钱,绝口不提归还的事,这叫哪门子的自食其力? 邀星盯着烛火,目光中藏了几许的怨,“依我看他就不该找女人谈情说爱,他那么爱钱,应该抱着钱过日子。睡觉的时候,床上撒满钱,亲一亲铜板银子银票,几个月都不必擦嘴。” 她说着停着。 很快的。 喝完了一整坛。 毫无醉意。 小和尚已经见识过她的酒量,也不觉得奇怪。见她抱起他面前的那坛,继续倒酒,他一言不发。他实在是迟钝,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感觉听来听去都是她的伤心事,他问一遍,岂不是在逼着她回忆不痛快?他不想那么做。 她愿意说。 他就听。 他不会再深问。 邀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慢慢的觉得眼皮有点重。晚上本就是该睡觉的时间,她又一连数日没怎么好好睡过。终于抵挡不住绵延不绝的困意,头一沉,趴在了桌子上。 小和尚惊了。 还是困了? 第67章 窃 他站起来,想晃醒她。回去的路太远了,他还指望着她送他回去。手在即将碰到她身体的刹那,赶紧缩了回来。 算了。 让她睡吧。 怕她着凉,他起身,仔细检查了窗户,发现关的严严实实。手探了过去,确认不会有风漏进来,这才慢慢的坐了回去。 接着一口一口的喝酒。 一个人安静的喝光了剩下的酒。 分不清是青梅酒本来就好喝。 还是因为她亲酿的。 他很喜欢喝。 舍不得浪费一滴。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当好一个和尚,守着戒条,安安分分。谁曾想,遇到了她。他已经变成了坏和尚,酒戒一犯再犯。上一次喝了不少桂花酒,如今又喝了很多青梅酒。 他猜,她大概是喜欢绿色。 这次又是一袭绿裙。 目光在她鬓间的梨木簪子上掠过,他移开了视线,然后又失神的盯着簪子看了好长时间。突然想,如果此后不相见,是不是该留下点什么以作怀念。 如此想着。 他跟走火入魔一样。 拔下了她的簪子。 小心的藏起来。 故作镇定的坐下。 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害怕。 怕她突然醒来,捉住了正在行窃的他,怕她色厉内荏的质问他。 还好……她睡的很沉。 本来就觉得,这样熠熠生辉的女子不会喜欢他什么,如今更加觉得不会。他这幅样子,和心怀鬼胎的恶人有什么区别? 寻常人做了这种事,会被移交官府问罪。 何况他是修佛之人。 他玷污了佛门。 越想越觉得沉重,他没脸再待下去。于是再度站起来,从房间内千辛万苦找到一件厚衣,轻手轻脚的披在她身上。 然后。 离开。 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小和尚在跑。 跑的极快。 他担心回去的晚了,被寺里其他人发现不好交代。也担心她醒来发现丢了东西,追上她。 他在奔赴。 也在逃避。 逃避她可能到来的追捕。 逃避心里那一丝难以启齿的情愫。 他跑的快极了。 这辈子从来没有跑的这般快过。 任汗湿透衣服。 任腿酸脚麻。 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他偷偷摸摸的回了房间,将簪子藏入怀中,重新读起了圆觉经,读完整本经书后换上干净的僧袍躺下了。 心情仍未平复。 他是佛修。 佛修很少下山。 偶尔在山上做些杂事,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钻研佛法上。这些年来,他读遍了藏经阁的经书,刚才那本圆觉经读了不下三遍。 他能明白晦涩难懂的经书在传递着什么内容,知道无数佛教典故。 却不懂她。 纵有佛法三千。 奈何不能渡己。 他决定以后不再当佛修了。 他要做武修。 武修可以下山历练,以寺中传承的绝学行走天下,除暴安良。 他下山,或许能遇见她。 于人海中看一眼。 便够了。 邀星睡了很久,做了个长长的美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上挂着红红的大太阳,暖洋洋的。她扯下身上的厚衣服,笑容如同清风穿过林间,“真是个贴心的小和尚。” 这衣服肯定是他披上的。 她发现自己的头发很散,手搁头上摸了一圈,也没找到簪子,在桌上找了一圈,仍是没看到。随后低头在地上找了数遍。怎么不见了? 掉外头了? 算了。 丢就丢了。 并不是要紧的物件。 不值得记挂。 第68章 国色天香 邀星收拾了一番,穿戴整齐后,进城去找杜若。结果杜若不在国师府,房中空空。倒是留了一张字条给她,说是出去玩了。邀星没继续寻她,练起了剑。 从学剑那年开始,她每天会花至少两个时辰练剑。刻苦勤勉,从无懈怠。 她曾是个被人欺负就躲到爹娘身后哭泣,要吃甜粥才能止住眼泪的小女孩。后来,爹娘因病去世,亲戚们抢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把她赶了出去。 无依无靠之下。 她一步步踏入江湖。 如履薄冰。 为了活下去。 她当过凤来山庄的丫鬟,给人端茶倒水。她以为手脚麻利、听话懂事就能多挣点钱,谁知银钱没涨,夫人却要将她送给年过半百的庄主当暖床丫头。 那年她十一岁。 吓了个半死,连夜逃了出来。 凤来山庄是江湖名门,庄主和夫人门当户对,伉俪情深,传为武林佳话。茶社里到处都有人聊,庄主是如何的情深不移,成亲三十余年,独爱夫人一人。 他们的故事还被编成了话本。 话本感人肺腑。 闻者潸然。 对此邀星只想回一个字,呸! 为了活下去。 她在不入流的小门派当过下等弟子,学的都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下等弟子没有独立的房间,男女混住,十个人睡一间。她当时住的那间,有三个女的,六个男的,还有一个空床位。房间并不宽敞。 晚上睡觉会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找了棉花塞住耳朵。 房间内长期飘散着酸臭味。 这些她都能忍。 直到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别人换了铺位,睡到了她的旁边。 举止轻浮。 眼神猥琐。 她实在忍不了。 动手了。 以她当时的身手,要把一个入门比她短,底子比她差,天赋比不上她的人打伤,很容易。 那个人挨了揍,鼻青脸肿的去给管事的告状,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其他睡一起的人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帮着那个人作证。 所有人都说是她的错。 百口莫辩之下。 她被鞭笞一顿。 赶了出去。 后来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越多。 她的剑就越快。 对邀星来说,剑是她唯一的依仗。 是她不惧风雨的底气。 — 街上。杜若正在买香囊,先前用的样式旧了,她想换个新的。 “呦,小美人想买香囊?” 一道男声出现。 杜若扭头看了一眼贴上来的陌生男人。男人身着锦服,长的勉勉强强,凑凑合合,身后跟了一群家丁。水眸微微睁大了些,“你是?” 男人看着杜若。 恨不得把目光黏在她身上。 他是定南侯的二儿子。 肖瑾。 二十四岁。 纳了七个妾。 个个貌美。 现在想把杜若变成第八个妾。他得意洋洋地自报家门,“我叫肖瑾,我爹是定南侯。”杜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带着些懵懂,“定南侯,是很大的官么?” 她穿着粉色的裙子。 眼睛里满载好奇。 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粉色牡丹花。 看着来单纯无害。 天真烂漫。 肖瑾离她近些,感觉好像呼吸被揪住了一样。没见到杜若以前,他觉得府里那七个各有风味,说不上谁更美一些,见到杜若才发现,那几个有些俗气了。 这才是真国色。 国色天香。 第68章 我有钱 他忙不迭的点头,“是很大很大的官,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往后你也不用亲自出来买香囊,一声令下,就有人买好送到你跟前。” “可我就喜欢自己挑。”杜若皱起了眉。 美人一皱眉,肖瑾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赶紧柔声哄着,“那往后我陪你挑。你想挑多久,我都陪着你。” 只要她变成他的妾。 他愿意宠着。 杜若似乎是有些为难,“可是,我不喜欢别人陪着我挑香囊,我喜欢一个人慢慢的选,别人在旁边碍着,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话已经是在赶人了。 肖瑾没听懂。 他迁就着她,“那往后,我让家丁远远的护着你,不让他们近前打扰你。” 说着。 他又凑近她。 杜若不动声色的避开。 肖瑾不肯罢休,再次靠近她,想一亲芳泽。 杜若继续退。 肖瑾终于发现她的排斥了。以前纳妾顺顺利利,那些个女人都十分情愿,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对着家丁下令,“把她带回去。” 很快家丁将她围了个团团转。 杜若好像受了惊吓。 眼泪滴啊滴答。 像遭遇疾风的娇花。 周围已经凑了不少看热闹的,她对着肖瑾哭,“我不喜欢你。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 可是周围的人只会同情她。 不敢吭声。 肖瑾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定南侯府的二公子,他们得罪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杜若苦苦哀求,像误入豺狼窝的小动物,“放我走……” 肖瑾看着她。 越发觉得走运。 眼前这个美人,真的是间殊色。 连哭都能美的惊心动魄。 往日他听见女人哭就烦,府里那些个女人一哭,他便觉得扫兴,恨不得抬脚就走。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哭,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肖瑾:“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了你。我会纳你为妾,多找一些丫鬟婆子伺候你。每个月多给你拨些月钱。” “我不要人伺候,我自己有钱……”杜若双眼垂泪,说着拿出了银票。 面值一千两。 一共五张。 靠近她的家丁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可是五千两!是多少人辛苦几辈子也挣不来的。难怪不愿意从了少爷。能拿得出这种大手笔的,非贵即富。 同时震惊的还有肖瑾。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之前纳妾都很顺利。 这次要用强了。 先前纳的那些,要么是小门小户,想攀上定南侯府这样的高门,为家族谋些利益。要么是家境穷苦,想借着他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她们愿意,只是因为从了他能得到想要的。 眼前这个。 不稀罕他能给的。 进了定南侯府,每月月钱也就十两银子。 一年一百二十两。 没入黄土才能有五千两。 而且妾多短命。 长寿者少。 他迟疑了一下,转眼间下定决心,“你跑不了的。我一定要得到你。” 他给的吸引不了她又如何。 这么一个鲜活动人的美人在前,一举一动都让人心驰神往,他没办法克制。 这事由不了她。 家丁要绑杜若,杜若当然不会站着不动,她在场中钻来钻去,看着像受惊过度慌忙逃窜,实际上每次都安然的避过。跑着跑着,撞入一个人的怀里。 “疼……” 她吃痛的捂着鼻子喊了一声。 而后抬起头。 眼前这尊她不熟,但是这张脸还是认得的。他是陈国三皇子陈先夕。 这可是一个大粗腿。 她得抱牢了。 如此想着,她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开,脸上还挂着泪,尤为招人疼,“帮帮我,我不想跟他走。” 男子瞧了她一会。 沉默着。 目光幽深。 杜若见他没应,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泪痕,把五千两送到他跟前,试图以银钱来收买他的良知,“你要是帮我,这些都给你。” “好。” 男子开口。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不亮不哑,刚刚好。 杜若把银子给他。 躲到了他身后。 第70章 不带我走么 陈国三皇子陈先夕接受了这桩交易,把银子收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肖瑾,“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太好吧。要是被白澈知道了,他一定会亲手把你打入监狱的。” 肖瑾站着不动了。 他当然知道白澈死板,爱管闲事。 他也知道,强民女违法。 可是他不怕。 看着三皇子陈先夕,他丝毫不慌,“只要没人告状,国师就不会知道。” 陈先夕:“我会告状。” “什么?”肖瑾惊的差点跳起来。三皇子贵为皇子,当然有这个胆子去告状,但,三皇子从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主。 京城名流之间的邀约,基本都拒了。听闻平日朝会,也不怎么开口。 基本就是个半哑。 如今转性了? 为什么? 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一向置身事外的三皇子,为何突然插手,要干涉自己这点芝麻小事,肖瑾开口:“为什么护着她?你也看上她了?” 如果是这个理由。 倒也说得通。 国色天香的美人,谁不想要? 三皇子本来想说,为了五千两。要他一个皇子说出贪图钱财这种事,并不丢人。但是他如果说了,只能保证肖瑾此刻不敢继续胡作非为。等他走了,万一暗中使坏…… 罢了。 送佛送到西。 他牺牲一下声名,护她更久。 于是。 缓缓开口。 “不明显么?” 肖瑾一下子跟吞了苍蝇一样。他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和皇子抢女人。今日不但要停手,往后也不能升起这个念头。他觉得憋屈,但又不得不自认倒霉。 灰头土脸的带着家丁走了。 三皇子刚准备走,杜若跟上,“你不是看上我了么?不带我走么?” 三皇子:“……” 说看上她,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护住她。 带她去哪? 回宫么? 他好心的看着泪痕犹在的杜若,“那人往后应该不会找你麻烦了。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跟着我。”杜若不管不顾依旧跟着他,委屈极了,“我怕那个人又欺负我,跟着你安全一些。” ?三皇子眉心一皱。 这是被当成护身符了? 他凝眼看着她,“真的想跟着我?” “嗯。”她点了点头。 他贴近她,倾了倾身,嗓子低沉像勾子一样,“陪我演一场戏……” “好。” 第二天,坊间到处都有人在讨论三皇子。说他看上了一个女人,和定南侯的二公子闹了起来。说他带着那个女人回了宫,两个人当晚就宿在了一起。 各种消息漫天飞。 在很多人心中,三皇子一直都是,绕着花丛过,片花不沾身。 京圈默认他喜欢男人。 谁曾想。 他喜欢的是女的! 宫中。 杜若看着桌子前的饭菜发愁,“肉脯我够不着,你能不能帮我夹一下。” 话一落,伺候在旁的宫女们差点站不住了。这位姑娘,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指使皇子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这般挑衅皇族的威仪,就不怕人头落地? 三皇子似乎没觉得奇怪。 帮她夹到碗里。 杜若:“我想让你喂我。” 话一落,场面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寂静的落针可闻。 宫女们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表现上看起来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娇气的姑娘,还没名分就敢有恃无恐,往后怕是要上天! 三皇子:“乖,张嘴。” 杜若乖乖配合。 他把肉铺递入她嘴里,“好好吃饭,不许闹了。你要是再说不想咬,我就装作没听见。”杜若含糊着嗯了一声,很快吃完肉脯,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她指了指更远的,“我想喝汤。” 汤太远了。 不但她够不着。 三皇子也不能。 第71章 宠 在宫女们震惊以至于无法自持的目光中,三皇子平静的站起来,迈着步子绕过长桌,帮她盛了汤,端到她跟前,“够么,不够的话我再替你盛一碗?” 杜若:“应该够喝了。” 三皇子这才坐下。 杜若尝了一口汤,感觉味道也就那样。本着不浪费的良好品质,她勉强喝完了。放下了勺子,目光落在三皇子陈先夕的身上,“我吃饱了想回房。” 陈先夕诧异的扬了扬眉,“所以……” 你想说什么? 她提示,“我不想走路。” 他不解。 宫女们比陈先夕更迷茫。想回去,却不想走路,这是想飞走,还是想爬回? 杜若看着陈先夕,“能不能抱我回去。” 他迟疑了下。 然后。 轻轻的将她拦腰抱起,她在他怀中蹭了蹭,柔柔的唤了一声,“先夕。”继续开口,“我是不是很轻。抱着我一点都不重,对不对。” 宫女们再一次凌乱了。 她们听见了什么? 这姑娘竟然直呼殿下名讳! 同样震惊的还有陈先夕。 他找她回来,是演戏的。演一出情深意重的戏。本来还担心两个人太过陌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适应不了,露出破绽被别人瞧了去。谁知她适应的极好,倒是他有些不自然。 那一声先夕,就跟裹了蜜一趟,悄悄的流淌到他的心上,甜的他神魂摇晃。 他恍惚间甚至觉得。 她是真的爱他。 他脚步一顿,“嗯,很轻。” 她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那以后我不想走路的时候,你都抱着我好不好。” 他感觉像是陷入了蛛网。 动弹不得。 许久才找回声音。 “好。” 到房间后,他将她放下来,两个人隔开一段距离。她眉目间藏着笑,“本以为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会很好吃,没想到一点惊艳的感觉都没。晚点我们出宫吃吧。” 他想了一下,“好。” 杜若找来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杜鹃花的杜,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若。” 他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 先。 夕。 杜若:“昨天和你回来,从进了外宫门到这里,走了快半个时辰,腿乏。总感觉走不了多久就要拐弯,绕来绕去,弄的我头晕。” 本来还以为会很有意思。 谁知无聊透顶。 雕廊画栋不如青砖绿瓦看着亲切。 她不喜欢这里。 杜若:“我去睡了。” 对她来说,没正经事可做的时候,睡觉是唯一有意义的事。 消炎去肿。 美容养颜。 陈先夕见她要睡,准备离开。她轻声喊住了他,“你还是同我一起吧。话本里年轻贵气的公子刚得了美人都是新鲜的不得了。你不出去,同我黏一起,才能显得更喜欢我。” 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杜若,“这样下去你的清名被我毁了,你不难过么?” 往后与他一拍两散时。 她没了清名。 如何嫁人? 杜若一点都不在意,“如果没有你,我就会被抓走,成为那个人的玩物,不但没法好好嫁人,还要伏首做小,被迫去伺候一个色欲熏天的坏人。两种情况一比较,跟着你要好很多。” 陈先夕没了言语。 本以为她弱不禁风,遇事慌张,跟着他只是病急乱投医。 不料她想的很透。 “你多大了。”他问。 “三十。” 陈先夕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看起来像娇花一样不堪一折,肌肤水嫩,最多十七。见他似是不信,她笑着,“是真的。” 她是三十。 一点都不掺假。 第72章 第三 杜若被搭讪的次数多的数不清,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嫁过人,不用面对成家后的鸡飞狗跳,不用为了谁操累过度,忍辱委屈。所以老的慢一些。” 遇到的事情越糟心。 老的就越快。 反之亦然。 他失声了一会,“为什么一直没嫁人?” 如此相貌,应该不缺良缘,怎么能到现在还没成亲? 杜若,“……”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想。 不想就不嫁。 她看着陈先夕,想了一个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可信度的理由,“早年间家里给订过亲的,后来快成亲了,那人意外掉下悬崖摔死了。算命的说我克夫,我就打消了嫁人的念头。” 说话间,她已经爬上了软塌。 见他还站着。 她用力拉了一下他。 他重心不稳。 倒在了塌上。 陈先夕第一反应是,“你在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拉他。 杜若在拉他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压成一滩肉泥,飞快的闪在一旁。待他躺好后,欺身而上,把头埋在他的身前,“你碰都不碰我,怎么让人相信你宠我宠到了骨子里。” “???” 陈先夕懵。 为什么这场戏,她比他积极多了。 现在又没人盯着。 不必演的。 他想推开她。 杜若:“晚点出去的时候,你可以吻我,这样旁人就会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所以要不现在试试,免得到时候演得太假,被看出端倪?” “!!!” 他不想。 没必要吧。 她微凉的头发粘上他水蓝色的锦衣,她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他大脑有一瞬间的失神。一切都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 他本以为找她来,损了她的清名,委屈了她,一开始还有些愧疚,想着如何补偿她。 谁知她根本不在意。 他本以为她是女儿家,恪守礼教,陪着他逢场作戏,多少会拘谨一些。 谁知。 她特别自然。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本来想淘些字画,谁知老板关了铺子回老家去了。听说东街有家酒楼新开业,他想着尝一下。遇见她,是在从酒楼吃完回宫的路上。 走什么路,他中途改了好几次注意。 全凭心意改。 不可能有人算到他恰好经过,安排一出戏引他入局。 遇见她,只是巧合。 他继续回想。 即使别人安排她出现在他面前,也不可能料到他会带回她。带回她,完成他的计划,只是一时念起,连他自己也不曾事先想到。 这么看来,她不可能是别人派来安插在他身边,图谋不轨。 那么,就剩下两种可能了。 一是,她真的是感激他,全心帮他。 二是,为了某种目的想留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是哪种。 但不管是哪种。 他都接受。 把事情理顺之后,他手上落了力气,推开她,“不必试。我的演技比你差不了多少。” 杜若被推开,一点都不难堪。 舒适的躺在一旁。 闭上了眼。 随着卷翘的眼睫一合,眼底跃动的那一抹愉悦被遮住了。 她根本就没打算做什么。 她一点都不期待发生什么。 试探罢了。 美人在怀。 不乱于心。 他很好。 没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陈先夕撑着身子坐起来,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在这宫墙内,他见过太多的美人,看的多了也就腻了。如今仍觉得美的,她是第三个。 第一个是夏景明那位带刺的王妃。 第二个是金银花。 第73章 在给谁演戏 他觉得世人很无聊,凡事总要评个第一第二。可是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公正的名次。各人有各人的眼光。在他看来,杜若更好看。 她窝在怀里的时候,像一只懒猫。哭的时候,像极了春日的丝雨,润心无声。她笑的时候带着些纯真童稚,像一个不解世事,初入凡尘的小姑娘。 怎么看都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娇花。 跟扶风的弱柳一样。 让人忍不住护着。 其实。 就算她没有冒冒失失的撞入他怀中,没有拿出那五千两作为交换。 他也会救下她。 这种心情大概就像,春日满园,看见一朵粉嫩的娇花上停了一只聒噪又丑陋的鸟,担心鸟儿伤着软嫩的花朵,忍不住想要驱赶鸟。 如果她真的三十岁。 年龄是有点大了。别家女子在她这个岁数,可能儿女都成婚了。 可是年龄大。 又不是什么错。 仔细的看了一下他,发现她的肌肤吹弹可破,没有一丝丝皱。眼角光滑平整。青丝如瀑,入眼处找不到一根白发。她的睫毛很长,卷卷的,像笔刷一样。 他看的入神。 许久后也躺了下来。 杜若醒来的时候,发现陈先夕就在身侧。她推了推他,“先夕,先夕……”见他慢慢睁眼,她继续开口,“我饿了。你答应过要陪我出宫去吃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陈先夕晃了晃神。 这情形莫名的有些让人留恋。 她仿佛在唤着情人。 一声一声的。 他觉得心在沉溺。 他以前不太懂什么样的红颜能祸水,能让君王不早朝。现在懂了。当看到一个美人的时候,很难做到冷眼旁观,见到美人活色生香的一面,就更不好自控。 她的哭,她的笑。 她的嗔,她的忧。 都变成了精妙无双的景致。 会使得人,不想继续站在桥上与他人同看风景,而是想把这景致收入囊中,变成独家所有,一人观赏乐此不疲。 陈先夕离开软塌,“嗯,现在就去。” 她开心的下了塌。 出了宫,到人多的地方,她停着不动,“我不想走路。”因为有了上次的提示,他立刻就听懂了潜在的意思,没有分毫犹豫,温柔的将她拦腰抱起。 怕颠着她。 他走的慢。 杜若窝着,“你还没说,我们演戏是在给谁看?”不确定他会不会答,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说实话,她随意猜了猜,“是因为有别的女子喜欢你,你又不想娶,所以要演戏让她死心么?”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杜若。 可真会瞎想。 哪家女子会真心喜欢他? 遇到她之前,旁人都以为他喜欢男人。 他甚至收到过大臣送来的男宠。 当时惊的眼角直抽筋。 再说。 就算真的有女子想嫁他,不想娶就不娶,说清楚就行,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演戏。 “夏景明。”他说。 杜若,“……” 这个答案是杜若万万没想到的。 夏景明可不就是,金银花得了失心疯时喜欢的男人嘛。那阵子她怀疑金银花中邪了,偷偷去道观请了几张符纸压在了金银花的枕头底下,褥子下,还有衣柜里。 也不知道是金银花真喜欢夏景明,并未邪祟入侵,还是画符的人水平不行。 总之不管用。 她不喜欢夏景明。 一点都不。 杜若想不通三皇子和夏景明能有什么事,她故意把话题带歪,“难不成夏景明喜欢的不是苏眠,而是你。对你痴心不改,天地可鉴。你为了让他死心。拉着我演戏?” “不是。” 第74章 堪称精湛 !—! 陈先夕突然想用棉布堵上她的嘴。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听么。他无奈解释,“夏景明喜欢的是苏眠,不是什么断袖。” “哦……”她拖长了尾音,猝不及防来了一句,“那你呢,你是断袖么?” !—! 瞎说什么? 还没等陈先夕作出什么得体的反应,杜若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肯定是。这个问题又不难回答,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你磨磨叽叽不敢吭声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 !—! 他那不是犹豫迟疑。 是震惊。 谁受惊过度,脑子混混沌沌,还能反应敏捷?再说,这事真的不好掰扯清楚。 陈先夕正准备劝她不要无端猜测,杜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使的两个人更亲昵了,“我听许多人说起过你,他们都说你好男风。所以你看,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 外面传他好男风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从前也只当没听见。 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 现在他很想解释。 陈先夕:“我、喜、欢、女、人。”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就怕她听不清楚继续相信谣言,胡乱猜下去。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的样子,杜若脸上写满了【我感觉你在欲盖弥彰】。 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脸。 陈先夕彻底无语。 他说的话,语义简单明了,没有任何歧义,没有多余的修饰,言简意赅。 这么完美的阐述。 她竟然不信! 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下去,就真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选择沉默。 杜若迎上他的沉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喜欢男的又不违法,所以不用躲藏闪避不好意思承认,要勇敢的坚持自己的选择。” !—! 越说越离谱。 他不想听。 要不是手被占着,他真想赏赐给她一块棉布,让她试着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有口难言。如此想着,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娇弱的女子。 从前的他并不在乎被误会。 怎么现在就在乎了。 是因为他变了么? 因为什么变的? 如果今日是旁人对他有了相似的误会,他还会想着如何简单明了的解释么? 答案是,不会。 原来……他只是不想被她误会。 走了很远,杜若唤了几声,“先夕,先夕……你放我下来,我歇够了,可以自己走了。”他闻言放下她,动作特别轻。 怀中一空,有短暂的不习惯。 感觉就像是,喜欢的物件化成蝴蝶飞走了,留也留不住,追也追不上。 他挺直了脊梁。 拂去心中不适。 杜若走路时,挨他挨的很近,“昨天本来想买香囊,结果没买成。我想先去买个香囊再吃饭。”说着瞥了他一眼,“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所以待会你可以帮我付钱么?” 陈先夕:“嗯。” 她立马笑了,热切的挽上他的胳膊。 陈先夕又是一僵。 她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演戏,作为离她最近的人,他一点破绽也没看出来。甚至在很多时候,差点相信,他们并不是在逢场作戏,他们是真正的恋人。 她是怎么办到的? 他极好奇。 他想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一个在街上哭的梨花带雨,惶恐不安、凄凄楚楚的女人,获救之后,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恐惧。可是她没有。 跟着他之后,就没哭过了,也没有流露出一点惊慌失措。 迅速的把痛苦丢掉。 她陪他演戏。 一开始过于积极主动,配合的内容超过他期望的范畴,他怀疑过一小会就打消了疑虑。 如今再仔想。 奇怪的地方不只是主动。 还有演技。 堪称精湛。 第75章 剪不断理还乱 “杜若。”他喊了她的名字。 “嗯?” 陈先夕一脸平静的问:“你以前是不是也和别人演过这样的戏?” 杜若答的特别流利:“是啊。” !—! 她一说完陈先夕就后悔问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曾含笑蜷缩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曾和另外一个人睡在同一张软塌上,曾挽着另外一个人的胳膊逛街。 他抬头看了一眼蓝蓝的天。 觉得浮云不可爱了。 再往下想。 如果相似的事情,从前只做过一次,大概不会这么熟练,熟才能生巧。 所以,也许发生过好多次。 想到她曾很多次同别人这般亲密…… 莫名的觉得脚步很重,好像被什么重物揪扯着。陈先夕不想再聊这个了,转而问了其他的事,“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杜若好好的想了一下。 “一个人睡觉。” “和别人一起睡觉。” “很多人一起睡。” !-!!-!!-!!-!!-!!-! 陈先夕感觉胸腔中一下子溢满了莫名的情绪,像是冬日凛冽的风灌入了本来就不怎么暖和的房间,像是迅疾的秋风扫过破败残垣。 要不是为了把深情戏演下去,他真想狠狠的推开她,将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 他现在特想命人缝上她的嘴。 不,他想亲自缝。 下一瞬。 他抽出被她挽着的那只手,拥着她,唇骤然贴上她的。 !-! 杜若还在懵圈。 怎么感觉这位传说中沉默内敛,没什么脾气的主子心情不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说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么?并没有啊。 她是真的喜欢睡觉。 睡觉是她的此生挚爱。 远胜吃喝玩乐。 她喜欢和金银花一起睡觉,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和金银花同床共枕。 她喜欢几个姐妹一起,睡在大床上。 说着往事。 聊着现在。 构想未来。 然后聊着聊着困意袭来。 懵归懵,杜若并没有上手推陈先夕。她甚至配合的闭上了眼,敛去眼底那一抹很淡的惊讶。她不想去思考他想了什么,为何不太开心,出于什么心情要这般。 陈先夕的脸开始发烫。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一个个的往出冒。 她已经随意到连这个都不在乎了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子?! 正经人家的女儿成亲后才可与相公这般,他同她认识仅仅一天,距离成亲还差了几百个十万八千里,她怎么就能这么平静坦然的接受! 矛盾是什么。 大概就是,想要熊掌,又觉得熊掌难蒸熟,蒸烂之后又黏糊糊的。 陈先夕就处于这样的矛盾中。 杜若关于睡觉的那一番惊天言论,每个字都让他无所适从。每一个字都像一股子阴风,吹的他分不清人在何地、今夕何年,心里寒凉。 她的顺从,让这些阴风更阴。 两相交加。 他对杜若有不少的怨念。 可是。 即使自控能力差,也该浅尝辄止。 然而,他没有。 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一片,他还是不想停下,抱紧了怀中的娇花,摄取他想要的味道。 是她让他明白,有的红颜有毒。 一沾。 就疯。 他觉得自己疯了,疯成了另外一个人。 疯成了登徒子。 他嫌弃这样的自己。 又想疯下去。 陷入了另一重矛盾中。 ……从前的陈先夕凡事都要想个明白。可是现在他想不明白了。不是他不想把前前后后理清楚,是他理不清楚了。 剪不断、理还乱。 第76章 你在敷衍我 有时候看到一道菜。 初始尝了一下,唇齿间都是惊艳,然后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吃。 盘中空空之后。 还想继续。 于是再来一份。 不知餍足。 陈先夕是尝菜的人。 杜若是盘中餐。 她双手垂在身侧,任他贴近、任他情绪翻腾。始终无动于衷。一丝丝异样的感觉都没,一点点触动都没,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她算着时间够长了。 才轻轻一推。 他骤然清醒过来,像夏日里挨了一顿冰雹,神智被砸的生疼。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杜若低声,“你的演技果然不比我差,看来的确不需要事先排练。” ?__? 陈先夕愣了下。 原来她以为刚刚只是演戏给外人看,所以才没有推开他。 可是。 他不是在演戏。 他...... 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冒犯,只能作罢。算了,就让她以为是演戏吧。毕竟他实在没脸承认,自己情绪控制能力差,又耽于美色。 他一直以为对女人缺少兴趣。 所以才孑然一身到现在。 就在刚才。 他却沉溺其中。 真丢人。 买香囊的时候,杜若左手右手各拿一个,“你觉得哪个好看些?” 陈先夕:“都好看。” 杜若:“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陈先下:“……” 他不是敷衍。 是不懂。 她拿的那两个颜色很像、样式很像,感觉没必要挑来挑去,看着都差不多。 杜若放下手中的香囊,拿起了另外两个,“现在呢,你觉得哪个好看?” 陈先下:“都好看。” 杜若:“和刚才那两个比呢?” 陈先夕:“……” 他忘了刚才是哪两个了。 目光在摊位上搜寻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于是,回了句,“比刚才的好看。” 杜若追问:“这两个的哪一个,比刚才那两个的哪一个好看。” !_____! 怎么会这么难! 都差不多啊。 他看不出这两个哪个好看,忘了刚才是哪两个,却还要被逼着从四个中排个序。 杜先夕,“你现在左手拿的这个,比刚才右手拿的那个好看。” 杜若:“哦。” 然后。 她放下右手的香囊。 重新拿了一个。 闪着眸光,“我把右手上的,换成了刚才右手拿的那个,你再比一下,哪个好看。” 陈先夕硬着头皮答:“左边这个好看。” 杜若突然笑了。 笑意微凉。 “你果然在敷衍我。” “我右手上的这个,之前从来没拿过,这是第一次拿起。” 陈先夕:“……” 你在为难我。 陈先夕看着杜若,“都没有你好看。我光顾着看你了,刚才没怎么留意。” 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可是听起来更像敷衍了。 杜若似是不信,“油嘴滑舌。” 说完后她离开摊位。 一个都没买。 陈先夕疑惑出声:“怎么又不买了?”他都准备好付钱了。杜若心中平静,表面佯怒,“你明着暗着的都在敷衍我,我不开心,不想买了。”“我没有。”陈先夕想为自己平反冤屈。 杜若不给他机会。 “你有。” “你就是有。” 陈先夕沉默着。 到酒楼后。 她点了很多吃的,什么就贵点什么,点完朝着陈先夕确认了一下,“是你付钱吧?” “嗯。”陈先夕默默的尴尬了一下,本就该如此,他何时小气过。 他一时不慎,占了她便宜。 买香囊又惹的她不开心。 付钱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 就算是萍水相逢。 也不至于让个女子结账。 饭菜上来后,杜若没动筷子,在陈先夕吃饭的时候,盯着他看。然后开启了无厘头抢菜模式。凡是他没动的菜,她也不碰。他夹什么,她就直接从他筷子上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陈先夕没吃上一口。 简直悲惨。 第77章 红尘相伴 由于每次刚夹住就被抢走,什么也吃不着,陈先夕索性放下筷子,想等她先吃完。却惊讶的发现,她也放下了筷子,于是疑惑的瞧了一眼杜若,“怎么,吃饱了?” 杜若摇摇头,“没。” 陈先夕:“那怎么不继续吃了?” “因为没得抢了。” 她果然是故意抢的,他一时有些窘,“你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抢走我的菜来撒气?” 杜若一脸无辜的看着陈先夕,“谁撒气了?我这是调剂生活。” “调剂?” 杜若:“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多无聊啊,你夹我抢才有意思。” “……” 陈先夕更理解不了。 吃饭不就该,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临到嘴里总被抢走。 他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他觉得闹心。 下一刻。 陈先夕拿起来筷子,继续夹。罢了,她要抢就抢,只要她开心就行。他夹了一筷子的肉丝,慢慢的递到嘴边,动作缓慢,等她来抢。 可是等了好久。 也不见她抢。 陈先夕再次觉得窘。 他甚至贴心的提醒她,“你不来抢么?” 杜若摇摇头,“不抢。” 对于她的举动,陈先夕再一次觉得迷惑。刚才不想让她抢,她抢的可欢腾了。现在他特意成全她,她倒好,稳如敲钟人,实在不明白的他只能不懂就问,“为何现在不抢了?” 杜若慢条斯理的解释。 “出其不意更有意思。” !__!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太迷惑了。 他板起了脸,冷了冷声音,“你再不好好吃,我就要罚你了。” 杜若的无辜脸再次出现,“咋罚?” 咋罚? 陈先夕想了好久。 先是考虑了一下刑罚。 再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平时宫人犯了错,都有些什么体罚。 最终决定,“喂你。” “噗啊……”杜若突然发现,这个三皇子比想象中的有意思。她把凳子挪了挪,离他更近了,噙着一抹笑,“那就恭请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先夕殿下降下惩罚。” — 陈先夕的心一瞬间晴空万里。 原来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种烂大街的俗词,也能夸的人心花怒放。 原来别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心从阴雨霏霏变成骄阳当空。 他再一次发现,从前误会了自己。 原以为别人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如今看来,他很容易被影响。 他发现。 自从碰到了杜若。 他总颠覆对自己的认知。 而这种颠覆。 莫名其......妙。 心情极好的陈先夕温柔的投喂着杜若。杜若吃饱后,“换我喂你吧。”?__?他不想。被一个女人喂会显得他很弱,“我自己来。” 杜若:“你是担心我毛手毛脚,把汤汁撒到你昂贵的衣裳上么?” 她保证,“我会很小心的。” 陈先夕想拒绝。 “乖,张口。” 陈先夕,“……” 心情复杂的他终是张了口。 如果要问心得感言,大概就是【被貌美如画、貌美如花、绝色倾城的女人细致的喂饭,比连着做了一个月的美梦更让人愉悦。】 杜若:“这才对嘛。” “我们要红尘做伴,互相投喂。” “双宿双栖,恩爱两不疑。” 陈先夕出神了一下。 她怎么这么会撩? 红尘、做伴。 双、宿、双、栖。 恩爱。 不疑。 她是怎么想到把这么美的词组在一起? 当陈先夕这么想的时候,大概忘了,不久之前,差点因为杜若的一番睡觉言论,而气的七窍生烟。那时候他纳闷的是,她是怎么把睡觉这种普通的词变的阴森恶凉。 第78章 ?!!!? 门外有人在偷听。 这件事陈先夕心知肚明。 他不知道的是。 房顶有人在偷看。 那个人一身红衣似火、笑如三月桃花绽,是众所周知、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她叫金银花。从牢里教完真苏眠练字,回家的路上,意外看到了杜若和三皇子陈先夕在一起。 在众目睽睽下,接吻…… 内心活动是。 ? !!! ? 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起的? 进展也太快了! 都这么亲密了! 快闪瞎我的狗眼了! 不对。 杜若不是这种人。她看似单纯烂漫,实则多疑、防备心重。不会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迅速擦出什么火花,你亲我侬的。 难道是这两个人早就暗中来往? 被好奇心驱使着,金银花一路跟了过来。见杜若和陈先夕感情甚笃、甜甜蜜蜜,表面上看起来像一对情深意厚的情侣。可是,她很确定,杜若对陈先夕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杜若在演戏。 这是在玩啥? 金银花看不明白了。 见杜若安安全全,金银花放下心来,没出面打扰她,轻轻的飘走了。 回到家。 娘刚做好饭。 她准备端着饭菜给爹送去,爹还下不来床,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在桌上用餐。没走两步,金银花就被母亲大人拦下了,“娘去吧。你端些给白澈,你们小两口一起吃。” 小-两-口? 金银花囧。 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明明还没成亲,就把日子过成了婚后生活的女人。 她自己觉得,和白澈像少夫少妻。 爹娘也这么觉得。 端着饭菜去了白澈房间,见他还在处理公事。她放下手中的盘子,“我想让你喂我吃饭。”像陈先夕对杜若那般。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刚才端盘子端的手酸,没力气拿筷子。” 白澈看了她一眼。 觉得好笑。 “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就是了,不必费周折的编理由。”理由站不站得住脚倒在其次,主要是,“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费脑子。” 在他面前,她可以随心所欲。 不必构造理由。 不必找借口。 金银花本来还担心,用【没力气拿筷子】这种一听就很荒谬的理由,会被他笑话。没想到他会这般说。顿时笑弯了眉,“那你快喂。” 白澈收拾了一下。 开始喂她。 她鼓着腮帮子嚼,“你有没有觉得,我比昨天更好看了?” 白澈不假思索,“嗯。” 晨起看到她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了。午饭看到她的时候,他也这么觉得。现在看着近在咫尺、俏丽灵动的金银花,他更觉得。 白澈仔细看了下她。 发现她还是往常的装束。 脸上没涂抹什么。 或许是更喜欢她了。 所以觉得更好看。 金银花回以绚烂的微笑,那是徜徉在幸福中的美人笑,“我也觉得,你比昨天更好看了。原谅我读书少,想不出啥比较适合的词夸你。就只能送你一堆普普通通的赞美了。” 于是。 开始了大脑搜词模式。 “温文尔雅、仪表堂堂、清新俊逸、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丰神俊朗、清新俊逸、仪表堂堂、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温文尔雅、清新俊逸、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清新俊逸、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白澈:“......” 这么明显的凑字。 以为他傻么? 他的这朵花,怎么这么可爱。 金银花甚囧,“爹以前总教导我,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觉得他在胡说。我觉得认得大部分的字,能听懂别人说话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枯坐冷板凳读那么多书。” “现在突然觉得,他说的很对。” 第79章 你欲如何 金银花用的时候发现词穷。 绞尽了脑汁。 还是想不出来。 于是只能明目张胆的凑字了。 白澈:“后悔从前没多读书了?” “嗯。”金银花点头。 白澈热心提供援助,“我可以教你读书。” 殿试第一、文道楷模要亲自无偿教书,这对旁人来说,是花钱也买不来的际遇。金银花却一点都不积极。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学。” “为什么?”白澈问。 “我懒。”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 白澈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是怎么做到,承认自己的缺点还能这么可爱的?见她凑字凑的辛苦,他开口,“不想学就不学。想不到词夸就要不想。” 你欲如何。 就如何。 金银花喜滋滋的享受着白澈的喂饭,吃的心情舒畅极了。等到吃饱喝足,她学着杜若对陈先夕那样,“换我喂你。”白澈回,“好。” 他回的太快,十分坦然,她惊讶了一下下,“你都不抗争一下?” “为何要抗争?” 金银花:“不会不好意思么?” “不会。” 金银花喂饭的同时,学着杜若的样子。 “我们要红尘做伴,互相投喂。” “双宿双栖,恩爱两不疑。” 白澈皱了眉,“还是不要了吧。” “啥?你这是啥意思?不想和我红尘做伴,还是不想与我恩爱两不疑。”一样的话,怎么陈先夕听了就跟路上白捡百万雪花银一样喜不自胜,白澈听了却拒绝。 区别咋恁大? 白澈:“被你喂一次,就够回忆一声。剩下的日子,如果你需要,我希望是,我喂你吃饱,然后我自己吃。” “还有。” 他顿了顿。 “我不一定能做到双宿双栖。” 在真正的太平盛世到来之前,他都会很忙。 可能不眠不休。 也许做不到一直陪她。 金银花看了他一会,“真是个书呆子。”我抄了别人一些话,说出来也只是热闹一下,你却认认真真反复斟酌。 她看着他,心里薰染着喜悦。 这才是她喜欢的少年。 卑以自牧。 执着而认真。 她说起了其他的事情,“问个问题呀,等我们成亲了,我可以回娘家小住么?” “嗯。” 金银花:“能一次性住一个月么?”按照一般规矩,嫁人后得住夫家,回娘家变成一种奢侈。小住几天就很难,更别说一个月。 白澈:“一个月够么?” “不够。”感觉这事还有得商量,金银花赶紧开口,“三个月差不多了。” 白澈:“要不一年?” “!” 这次金银花不开心了。 她瞪他,“那岂不是,我们要分隔两地一年?你说的这么爽快,让我怀疑,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一年见不着我,也没什么难受的。” 白澈:“想什么呢。” 白澈:“我陪你回娘家。” 他不在乎那些规矩的。 只要能和她一起,住哪都不是问题。 金银花:“像现在这样么?每天在一个屋檐下。那要是到时候我家没空房了咋办。” “金银花。”他突然唤了一声。 “嗯?”她懵。 白澈:“我不该让你喂我的,分去了你一些注意力,让本来就不聪明的你变的更傻气了。” !!!!! !!!!!!! 我。 气。 突然来这么一句是啥意思。 听着就不是好话。 可是,他说的很温柔,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丝的内疚。实在不好说重话。于是尽力维持着微笑,“说谁傻气呢?” 谁不聪明了? 白澈:“成亲后,我们就住一起了,还用担心有没有多余的空房么?” “啊,有道理。” 她默默低了下头。 尴尬。 第80章 连休一个月 见她稍微低了下头,他好奇,“你刚才是想到成亲后住一起害羞了么?” “当!然!不!是!” 金银花咬重了字。 她才不害羞。 一点都不。 白澈难得的闲聊,“今天晌午,忍千汇报完夏景明行踪,提醒我对你好点,说有的女子成亲前会觉得恐慌。你害怕成亲么?你要是怕的话,我再等等。” 金银花:“我恐慌个鬼。” 别人恐慌那是害怕瞎了眼所托非人,害怕往后的日子过的不如意。 她不担心所托非人。 也不担心会不如意。 怕个锤子。 相反。 她很期待。 “你不是想把成亲的日子提前么,我都在爹面前提过这事了。现在就盼着爹能尽快好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去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继续说,“忍千怎么这么闲?” 还提醒这种事? 白澈:“他可能是太想让你嫁给我了。” “?”和忍千有啥关系? 白澈:“我答应他,等我们成亲的时候,准他连续休养一个月。” “......”好惨一男的。 为了能休息。 费劲心思。 金银花内心给忍千送上了多份同情。 事实上。 忍千已经四年没自由过了。 四年前,被白澈收了。一开始被安排监督那些文武大臣,后来被派去夏国监督夏景明。这四年来,一直奔波劳碌,那是相当惨。 吃完饭后。 金银花去房里拿了一只手链给白澈,神情特别的严肃,“送你。” 白澈没接。 他是男的。 要女子的手链做什么? 没法戴出去。 金银花,“你送了我一对耳坠,我也想送你点什么。可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总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就想把这个给你。这个陪了我五年,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手链。” 白澈接过,“我会收好。” 没法用。 就珍藏。 金银花看着他接下,心中轻松了许多。她送他手链,根本不是为了回赠什么。谁会去给一个男的回赠女子的手链。 她只是想留个记号罢了。 若有一天,她再次离奇失忆,忘了关于白澈的一点一滴。 若能看到这条手链。 她就会知道,她曾喜欢他。 她看着白澈。 眸光微动。 纵我忘了你是谁。 也不想忘了你是我的谁。 正想着。 头又开始疼。 钻心的疼。 白澈心一紧,“又头疼?”她的头疼,成了他这些年觉得最棘手的事情。看着她饱受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无论请多少大夫来瞧,都说她健康无恙,让他宽心。 这哪里健康? 哪里无恙? 金银花把自己咬的下唇流血。额头开始冒汗的时候,回了一句,“嗯。我没事,不用担心。”头疼已经变成了她甜蜜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也让她找回记忆。 如果疼是拿回过去的代价。 她愿意付。 许久之后。 她逐渐平静下来。 脑海中又多了一些关于白澈的记忆。 他们的十三岁。 金银花正在走。 发现有人跟踪她。 赶紧避开。 反跟踪。 街上。 跟丢了金银花的白澈有些失落,正无精打采的走着,却被工部侍郎的女儿拦住了路。她泪雨连连,“你当真不肯娶我?” 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 要脸要皮。 知耻知羞。 可是喜欢又得不到怎么办? 就这么放弃么? 她不想。 于是整天在家里哭。爹爹心疼她,舍不得她有丝毫的难过,就替她出面相逼。 可事情没成。 爹劝她放弃。 白澈:“是。” 工部侍郎的女儿,“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白澈倒也没有不耐烦,“不是你不好,是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在等她。”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所以他不会摆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轻怠眼前人。 对她没有轻蔑。 没有傲慢。 没有冰冷。 他想把事情说清楚。 第81章 瑰宝 工部侍郎的女儿眼里含着泪,“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那你呢,或许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她根本不喜欢你。如果一直等不到呢?” 就这么耗下去? 得不到你所爱之人,也不给别人一个机会? 断绝其他的可能? 这个问题白澈也曾问过自己,所以当再次听到这个疑问时,一点都不觉得难回答,很快给出了答案,“只要她没有变坏,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死为止。” 能活三十年,就等到三十岁。 能活五十年,就等到五十岁。 咽气的那一刻。 才会停止。 工部侍郎的女儿泣涕涟涟,揣着一丝丝的不甘继续问,“她要是死了呢?” 白澈:“替她尽孝。” 工部侍郎的女儿后退数步。 泪雨收歇。 面带震惊。 她说:“我懂了。” “祝你幸福。” 她对白澈的喜欢,一定熬不过白澈对心上人的喜欢,所以她会结束这场暗无天日的喜欢。临走之前她还想问最后一句,“你能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么?” 什么样的姑娘,值得你痴心到如此境地? 白澈沉默片刻,“我读过的书超过千本,可依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最合适。于我而言,她是无上瑰宝。” 瑰~宝。 想着当时偷听来的这个词,五年后站在白澈面前的金银花再次因为这个词心中一软,仿佛行走在云端上,踩着柔软的洁絮。 她看着白澈,“你以前总偷偷跟着我么?” 白澈:“嗯。” 金银花:“跟踪了我几次?” 白澈:“二十一次。” “!!!怎么这么多?你就不担心被发现,我把你胖揍一顿么?”白澈目光微灼,“你沉浸在自己万紫千红的人生中,如何会懂,更应该担心的是,一直不被注意到。” 不怕被她发现。 就怕她发现不了。 他对她,并不是深埋于心底的暗恋。 而是,是煌煌明恋。 金银花,“我哪有那么迟钝。有一次我发现你跟踪我,就反过来跟着你。我屏住了呼吸,偷偷站在你身后,你一点都没觉察到。当时你正和一个小美人在聊天,聊的可愉快了。” 白澈抬眼。 以一种【我怀疑你在栽赃陷害】的眼神看着金银花。 和小美人聊天? 还聊的愉快? 这根本就不可能。 白澈:“我当时说了什么?” 金银花:“别人问你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你说,她是无上—” “瑰宝。” “瑰宝。” 两个人异口同声。 金银花头疼之后,才刚想起这桩事,所以记的还算清晰。可是,白澈竟然也没忘,“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你竟然记得住?还能想起来当时说了什么。” 白澈,“我记性凑合。” 不算太好。 不算太差。 她要是问他,一个月之前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走过什么路,大半都记不清了。 夏景明成婚前发的邀请函,他已经想不起来上面写了什么客套话。 国师府上个月的开支,他看过账本核算过一次就忘到脑后了。 有些事之所以能记牢。 不是因为记性好。 而是因为重要。 两个人正说着话,管家来找,“大门外有人说是奉了姑爷的命,要把一个小姑娘送到这里照顾。”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你安排的?” 白澈:“嗯。” 金银花:“为啥?” 好好的干嘛给家里塞人? 白澈:“给你解闷。” “……” 能说不需要么? 能拒绝么? 第82章 忍落 金银花正迟疑着,白澈已经起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说着,拉过她的手。金银花郁闷的嗯了一声,跟着他去了大门外。管家退下。 到了门口。 发现有两个姑娘。 一个一身黑衣。 一个粗布麻衣。 黑衣女子向着白澈行礼,“主子,人已经送到了。”然后看着金银花,“我叫忍落。是国师府一个普通打杂的。主子嫌弃我能力不行,净给我安排一些跑腿的小活。” “……你想说啥?” 金银花懵。 忍落:“你能不能吹吹枕边风,让主子派我去干一些有难度、有挑战的大事。” !!! 我连你主子的枕头都没碰过。 咋给你吹枕边风。 你在为难我。 作为一个光想着摸鱼混吃、一点也不喜欢为难自己的废柴,金银花特别好奇,“你觉得啥是有难度、有挑战的大事?” 忍落想了下。 “比如去色诱某位大人,搜集他的罪证。” “比如潜入邪恶团伙,凭借着出色的智慧,过人的机警,将他们一网打尽。” 金银花囧,“你色诱我吧。” 白澈,“……” 忍落,“!” 你这是在给我安排难度高的活么? 你这是在劝退我。 我还是滚吧。 忍落离开后,金银花看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柳小小。” “多大了?” “十二。” 金银花回想了一下自己十二岁的样子,比这个小姑娘高很多。眼前的小姑娘面色枯黄,瘦成了皮包骨。裤子拖着地,一点也不合身。袖子比胳膊长很多。 像套着破烂衣裳的乞丐。 应该受了不少苦。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我先带她去洗个澡,再给她找身干净的衣裳。” 白澈,“嗯。” 半个时辰后。 柳小小穿着一身红衣从房内走出来,门外的金银花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以前的旧衣,你先凑合着穿。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带你出去买衣服。” 柳小小:“不用麻烦的。” 虽然穿的是旧衣。 但是干净又舒适。 已经很好了。 金银花笑着宽慰她,“没事没事。不麻烦。对我来说也就是走几步路的事,刚好出去晒晒太阳。我刚才找了管家,让腾了一间空房出来。我带你去瞧瞧。” “好。” 到了后。 金银花推开门,“这间很久没住过人,平时用来堆放采买的东西。我让管家从仓库找了一些东西搬进来,又从我房间拿了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看看还缺啥?” 柳小小进去。 看了好半天。 有一种【变成了公主】的感觉。 她在村里长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住这么好的房子,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精细的摆件。 眼花缭乱的。 想着。 要是能一直住的这么好。 并且和哥哥在一起。 这辈子就圆满了。 金银花笑着,“要是一时想不起来缺什么,就先同我去见我爹吧。”家里多了个人,总得让爹这个一家之主知道。 本来还担心爹不太喜欢陌生人住家里。 毕竟不是亲戚。 也不是仆人。 谁知。 爹看见柳小小比见了亲闺女还开心。 张易靠在被子上,满怀希冀的问道,“小小啊,你想不想学下棋?” 柳小小:“想。” 张易:“想不想学弹琴?” 柳小小:“嗯。” 张易:“想不想学作画?” 柳小小:“想。” 张易的眼睛亮了一波又一波,像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我明天找人教你。” 金银花:“爹,你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她不开心。 第83章 十全十美 张易白了她一眼,“以前让人教你,你脚底抹油跑的比谁都快。十全十美的女婿也对这些风雅的东西不感兴趣。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想学了,我能不多上点心么?” 金银花,“……” 提到女婿,加个十全十美,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对女婿有多满意么? 提到女儿,啥褒奖类的修饰词都没,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对女儿多失望么? 跺脚! 张易看着柳小小,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她培养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虽然他不知道柳小小的家底背景,但一听是白澈让人送来的,便什么也不怀疑。 白澈稳妥周密。 不会无缘无故送个坏人来的。 金银花:“爹,我总觉得你对我不满,可是你仔细想一下,我除了读书不太行、武功不太行、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这三个缺点,其他地方堪称完美。” 张易的育儿方针一直都是,【教育自家闺女要严格,对于她谜一样的自信一定要及时戳穿,让她时刻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听她这般说,质疑,“你这是三个缺点?” “别的不说,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这是四个缺点吧?” “看样子你术算也不太行。” “缺少自知之明。” 这是几个缺点? 至少八个。 仔细想想,他其实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个缺点,没好气的看着金银花,“你除了随随便便长的这么好看外,其他的优点都不明显。” !!! 意思是,除了脸蛋好看,啥也不行? 废物花瓶? 她乖巧贴心、善解人意、善良大度、热爱生活,这些优点都不明显么? 金银花看着柳小小,“我爹舌头可毒了,你以后尽量别搭理他。”张易出声,“瞎撺掇什么呢。不要教坏小小。你要知道,我批评你不是因为我不会夸人,是你不够好。” 哼! 哼哼! 哼哼哼! 她嘟嘴,“爹,你再这样,我就不爱你了。” 失去我这个贴心小棉袄,你就不难过么? 你唯一的闺女不爱你了,你就不难过么? 面对金银花的威胁,张易不为所动,“谁稀罕你爱了,有你娘爱我就够了。” !!! “我……”金银花使劲咬牙。 张易看着闺女,“咋的,你不服气?依我看,你的缺点应该再加上一条,不孝。爹卧病在床,你一点关怀都没,还威胁我。” !!! “我……”金银花怂了。 又气又怂的那种。 柳小小睁大眼睛看着,以前去镇子上有钱的人家做工,那家人吵来吵去,算计来算计去,她以为大户人家都是勾心斗角,鸡飞狗跳的,没想到会这么温暖。 明明在互相嫌弃。 却让人觉得开心。 张易看着金银花,“白澈吃过饭了么?” “嗯。” 吃了。 她喂的。 张易,“他总是很忙,你要多照顾他。他要是胳膊酸了,你就帮着他按按,他要是渴了,你就端着汤羹找他,他要是困了,你就提前铺好床……这种事你要主动。” !!! “不需要这样吧?”金银花囧了囧,感觉像是老妈子哎。 张易,“需要。” 当一个贤内助可不就是做这些杂事么? 张易:“咋们家缺人做饭么?一直都有厨子的。可是你娘为了咋们爷俩,每天变着法的做好吃的。你往后也要学着做饭,别总想着什么事都让下人代劳。” 自己动手和下人去做,是不一样的。 “哦。”金银花没精打采的应了声。 她这么懒的一个人。 要做这些。 真的好想拒绝。 可是。 爹说的对。 第84章 苍生幸你便幸 天色更晚些的时候,金银花呆在柳小小的房间内,“我怕你认床睡不着,陪你说说话吧。你是哪的人?”柳小小回,“同县仓家镇风村。” 金银花想了想,“我好像去过那里。印象中整个村子的人大多姓风。” “嗯。” 金银花:“你家还有什么人么?” 柳小小:“有一个哥哥,他叫风十三。” ??? 你哥哥姓风。 你姓柳。 和我一样,都是起名字看心情么? 柳小小:“哥哥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每年都会给我寄回来好多钱。我舍不得花都存起来,打算再攒一些,就去镇子上买个大院子和哥哥一起住。” 金银花:“你哥现在在哪?” 柳小小:“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前几天她收到了哥哥的一封信,说有人会接她来京城。让她不要担心,安心住下。 过阵子哥哥就会来找她。 所以她才来了这。 金银花,“同县境内路很绕,十里八乡不同音,我当时去的时候,完全听不懂大家都在说什么。想花钱买点啥都不方便。” “本来想写字和其他人沟通,谁知别人不认识我写的字,一时间愁死我了。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我记得你们那很少有人会说官话,你是咋学的?” 柳小小:“哥哥教的。” o_o 天色愈晚。 金银花离开。 找白澈。 她犹犹豫豫,“你胳膊酸么?” 白澈:“不酸。” 她略带喜悦,“那你口渴么?” 白澈:“不渴。” “啊哈哈,爹说你要是胳膊酸了,就让我帮你按,你要是渴了,就给你端东西喝。结果你胳膊不酸人也不渴,我就啥也不用干了。” 不用干活。 开心。 激动。 兴奋。 白澈瞧着藏不住喜色的金银花,不自觉的跟着笑了。金银花目光落在堆成了小山的公文,“这些是处理完的,还是没处理的?”白澈,“尚未处理的。” !!! 金银花踟蹰了一会。 缓缓挪着步子。 到白澈跟前。 伸手帮他按肩,“该休息了。真担心一直这么下去,你把自己从书呆子累成了卧病在床的病秧子。到时候家里都是药味,大夫来来去去的,多闹心啊。” 白澈:“就快睡了。” 金银花:“小时候,我老怨爹忙着衙门的事,顾不上我。看到你才发现,我爹简直太清闲了。感觉你们效命的不是一个朝廷。” 同样都是在朝为官。 别人正常办差。 你却像个入定的老僧,感觉要坐化了。 金银花:“我小时候,爹还想着把我当男孩养,让我读书考科举。后来见我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才放弃。还好我没走这条路,万一和你一样累,我就要疯了。” 白澈没说话。 他不想告诉她,他之所以这么熬着,不是因为在其位谋其职。 他是为了她。 十三岁那年,他想娶她。 暗自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出人头地。 可是后来,在官场中见的多了,他才发现,光出人头地是远远不够的。 朝廷腐败、贪官污吏横行,法令存在诸多漏洞,体制流程到处都是不完善的地方,无能的人占据高位,德行过人的被贬谪。遇灾得不到救助,许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长此下去,陈国危矣。 陈国若岌岌可危,身为陈国人的她,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受到伤害。 国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他想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化腐朽为清明。 【苍生幸,你便幸。所以为了护你,只能护苍生。】这就是白澈的爱。 陈国是土壤。 金银花是长在土壤中的一朵花。 土壤好。 花才能开的更好看。 他本不是什么有志气的读书人,不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是,为了让陈国成为无病无灾的土壤,他只能如此。 他是国师。 是权臣。 是书生。 更是一个花农。 第85章 风雨同舟 白澈:“柳小小的哥哥叫风十三。是夏景明从冥阁请来的杀手。” !!! 突然想把柳小小送走了。 白澈继续说,“夏景明给他的任务是杀陈国的大将军王延之。王延之是老将,兵法不怎么出众,但是极勇,治下也很有一套,如果被杀了,是陈国之难。” !!! 金银花吓的,“王延之没事吧?” 她不懂这些。 也不太关心哪位大人去世。 所以不知道王延之是谁。 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白澈,“嗯。” 为了防止出疏漏,他特意加派人手保护。 金银花:“夏景明疯了吧,就不能好好的做个人么?那风十三呢,现在在哪?” 白澈:“就在这里。” 金银花四下张望,啥也没看到,“你杀了他?他变成鬼了?”所以我看不到?想到这她摸了摸发凉的后颈。白澈好笑的看着她,“没杀。他在暗中。” 保护着这里。 o_o 金银花囧。风十三是冥阁的杀手,被派来杀陈国的重臣,这就是坏人啊。不杀留着用也不是不行,虽然危险了点。可是把他的妹妹接来照顾算怎么回事呢? 她想了又想。 难道柳小小是人质? 有柳小小在。 风十三才会就范? 金银花不太确定的看着白澈,“你是不是威胁风十三什么了。” 白澈:“嗯。” 金银花突然想起,“你之前不是说,抓到夏景明带来的杀手,让我把人气活么?怎么你自己在处理。”白澈:“怕累着你。” !!! 我不累。 金银花:“那批杀手都抓到了么?” 万一有漏网之鱼在蹦哒着作案,真心危险。 就像是被黑白无常给盯上了。 白澈:“还有十个没抓到。” 不过无妨。 都在密切监控中。 金银花想替白澈分担些,一向懒惰能混就混的她主动提出要帮忙,“要不你培养培养我,我帮你做事吧。我虽然不懂武功招式,但是追踪术还可以。” 白澈:“不用。” 是被嫌弃了么......金银花囧,“是觉得我资质不太行,不好培养么?还是担心我吃不了苦,撑不了一会就嚷着放弃?” 白澈:“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 虽然被护着很舒坦。 但是她真的帮他做些什么。 本以为成亲是风雨同舟。 结果变成。 刮风的时候,他自己站在冽冽寒风中,把狐裘给了她,予她温暖。 下雨的时候,他自己淋着雨,一声不吭的把唯一的伞给了她。 面临的是一样的急风骤雨。 感受的是不同的温度。 就像是。 他负责历劫。 她负责飞升。 金银花:“我上辈子可能拯救了全世界,这辈子才能被你喜欢。”白澈目光停在奏折上,目光温柔,如一泓春水,“你可能说反了。” 啥?金银花愣了好几下。 白澈:“也许拯救全世界的人是我。” 才能幸运的遇到你。 爱上你。 有机会等待。 有机会守护。 金银花:“上辈子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姑且假设我们一起拯救了世界吧。”她想了一下,两情相悦的喜欢,应该是两个人共同的幸运。 白澈:“你先睡吧。” 金银花摇头,“我想等等你。” 虽然有些困了。 但是她还能再坚持会。 白澈起身,看了一眼薄有倦意的金银花,改了主意。将用来批注的笔搁在架上,合上砚台,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同她一起离开。 走到白澈的房门前,金银花道别,“书呆子,祝你好梦。” 第86章 怎么不装了 第二天,金银花走在路上,再一次被夏少翎拦了路,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她面前,像一根被虫子钻出了黑洞的大柱子。 夏少翎面色憔悴,黑眼圈很严重,对着一个和他没有半点交情的人,一上来就提出要求,下达命令,“你去跟白澈说,让他放了苏眠。” ??? 我又没疯!为什么要劝白澈舞弊,饶恕一个伤害我爹的人! 金银花看着夏少翎,“我不。要不是陈律规定只能关押她一百天,我恨不得让她一辈子都在铁牢里,永远也出不来。这种凶残的害人精呆在监狱最合适。” 不管是谁来找她说情。 她都不会同意。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她去原谅恶! 假设这都能原谅。 才是真的不孝。 对于苏眠的拒绝,夏少翎很不满,“你爹只不过小小的摔了一下,白澈却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还把她关起来。已经很过分了,你们还想怎样?真把她关一百天?” 金银花,“……” 呵呵。 呵呵呵呵。 什么玩意。 说的这是人话么? 金银花实在受不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小小的摔了一下,我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了的。” 夏少翎,“那是因为他一把年纪了,身子骨不行,经不起一点小摔。到他这种岁数,随便一点小擦伤,都要养好久。” 金银花气,“会说人话么?” 是你的苏眠自私恶劣,逞凶伤人。 你反倒怪起了受害者。 我爹身体好不好,你知道? 金银花,“我要是抡着拳头,把你打个半死不活,是不是也可以怪你身体差不扛揍,身娇体弱太矫情?” 夏少翎,“你……” “你什么你。” 这个人一来陈国,就羞辱式的说要娶她。 大殿上各种给她难堪。 她都可以不计较。 至少不会想害他。 毕竟她没有办法让一个爱苏眠爱的走火入魔的人清醒。 和一个陷入迷障的人扯,有理也说不清。 计较半天就是对猪弹琴。 但是。 不代表她啥都忍。 他要是好好的说人话,她会好好的回。他要是说这种出门不带脑子的话,她也不会客气。 夏少翎开启了迷恋苏眠模式,“就算,就算你爹真的伤的不轻,那也是你们有错在先。苏眠向来恩怨分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肯定是你们欺人太甚。” 金银花,“……” !!! 你脑子里装的不是浆糊,是一种能让你对苏眠死心塌地、忠贞不二、癫狂疯魔的毒药吧。 爱苏眠爱的神智不清。 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夏少翎,“你们现在放了苏眠,我可以劝她往后不为难你们。” 金银花开口。 “苏眠不能放,犯法就该被罚。” “再说了,她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不可能听进你的任何劝。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她出来后肯定会报复我。” “所以更不能放。” 这会儿把苏眠放出来,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脸。她又不是脑子坏透了,怎么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蠢事。 夏少翎,“我保证她不会报复你。” “你拿啥保证?” 拿你天天卑微索爱,结果苏眠非但不屑一顾,还骗你来追我? 你以为她当真为你好? 为你好就应该费心去给你去找一个她觉得不错的姻缘,而不是劝你追她厌恶的人。 这个道理很简单,在乎一个人,就想给他好的,而不是存心给他添堵。 金银花:“你赶紧让路。” 好狗不挡道。 虽然你不是狗。 但是狗身上的优点,该学还得学。 夏少翎,“我昨天跟踪了你,发现你去了大牢,你是不是去找了苏眠,偷偷对她用刑。我警告你,要是被我发现,我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让你生不如死。” !!! 到了此刻。 金银花特别想,饱含讽刺的问一句。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就是这么喜欢的?” 怎么不装了? 装不下去了? 忘了要装了? 上次在画舫,别提有多痴情了。 第87章 你怎么选 金银花,“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频繁受刺激,动不动就心性大变。但我知道,都和她有关。” 所以对于夏少翎每次都跟表演换脸一样,态度变幻无常,言语反反复复,她能理解。 看着夏少翎这般犯病,她心里想的是。 还好有白澈。 世界上的爱有无数种。 白澈给她的爱,是解药。 饮下解药,才知道从前病的多重。 否则。 搞不好会变成夏少翎。 金银花,“你来陈国,十分不屑的说娶我,是因为和她之间的约定。你在画舫上假装喜欢我,是为了成全她的心愿。你现在以恶意揣测我,威胁我,也是为了她。” 夏少翎瞳孔一缩。 她竟然都知道? 他本以为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知道的。 金银花追夏景明的那一年多,夏少翎见过她很多次。只是从来没用正眼瞧过她分毫,把她当成了一坨好看没脑子的屎。这是他第一次发现,金银花很聪明。 真的很聪明。 他看走眼了。 金银花动了动嘴。 “你爱你的苏眠,爱的死去活来,痴心一片,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觉得苏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关于这件事的真伪,我不想和你讨论。” “但我问问你,将心比心,如果你爹被伤,差点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你为人子女,会去饶恕一个目无王法、当街行凶的人么?” 她干涉不了夏少翎喜欢谁。 动摇不了苏眠在夏少翎心中千好万好、毫无瑕疵、完美优秀的形象。 但是。 做人的道理,他应该懂。 如果不懂,她想提醒一下。 金银花,“你担心我暗中继续害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不能。我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就是知法犯法。如果有人状告我,白澈会为难。” 白澈囚苏眠。 理由是苏眠触犯陈国的刑律。 听起来名正言顺。 如果这时候自己使出手段去害苏眠,被发现了,保不齐会有人拿此做文章。白澈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若为了维持公正把她也打入大牢,她便要遭罪,他定然不舍。 若不这么做。 会被指责徇私。 到时候别人就会说,装什么公正无私,说白了还是为女人出头。他对苏眠的惩罚,本来是对恶的严惩不贷,就会被笑话是恶意报复。 所以。 她不会动手。 金银花,“该说我我都说完了。” 金银花,“能让开了么?” 两相对立。 许久。 夏少翎让开了路,“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喜欢白澈。”因为提及那个人的时候,眼里好像突然涌入了光,语气一下子柔了很多。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心变的这么快?” 明明喜欢喜欢皇兄。 明明爱的痴狂。 怎么就变了。 金银花,“喜欢夏景明,就像是在地主家干农活。每天只能吃窝窝头,天天做梦想着能多分点钱,结果一年多过去了,什么也没捞着,窝窝头更难啃了。” “遇上白澈,就像是一夜暴富,再也不用吃又冷又硬的窝窝头,每天穿着绫罗绸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下雨有人递伞,天寒有人披衣。” 说着反问一句。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不会变么? 不会么? 选这种题,不费脑子的啊。 很符合她懒的特征。 夏少翎,“……” 他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莫名的觉得很对。 第88章 我要你跪下认错 夏少翎虽然不拦路了,却也没走远,一路跟着金银花。被这么明晃晃的尾随,她实在没有办法忽略,转过身去看着他,略微的有些郁闷,“你跟着我做什么?” 夏少翎实话实说,“万一你去牢里,我跟着你就能见到苏眠了。” 金银花:“……” 对苏眠的喜欢还真是感人肺腑呢。 颜面都不要了。 别人蹭吃蹭喝,你蹭探监。 金银花开口,“我的确是去牢里,也的确是去见苏眠。但是你以为跟着我,守卫就会顺带着放你进去?重监看守极严,他们肯放行我,不代表不会拦着你。” 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凭啥替你说情。 夏少翎:“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带我进去?” 金银花好好的想了一下。 “我要你道歉。” 为你从前的无端辱骂。 为你从前的轻蔑。 夏少翎想也不想,“对不起。” !!! 一个孔雀一样骄傲的人,为了心爱的苏眠,在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有错的情况下,随随便便的就低了头。 真感人。 金银花:“如果我要你跪下认错呢?” 夏少翎微微屈膝。 金银花赶紧止住。 “不用了。” 说说而已。 虽然承受一国王爷的下跪很爽很别致,但是一旦夏少翎真的跪了,就会沦为笑柄。 旁人对他的嘲笑,会让他时时刻刻的想起曾经卑躬屈膝过,长此以往肯定心里阴郁,然后来找自己的麻烦。想想还是算了。 没必要加剧仇恨。 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意外的看着夏少翎,“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喜欢她,可我没想到会喜欢到这种地步。” 连下跪都愿意。 你的尊严骄傲,只用来换见苏眠一面。 真的值得么? —就这样。 两个人一起去了牢里。 金银花站在关押着苏眠的那间牢房外,愣了一下。里面的人神色张扬,眸光锋利,俨然是那个假苏眠,这气质旁人装不出来。她是来教真苏眠识字的,假的却苏醒了。 这…… 苏眠:“金银花,你还敢出现?” 她目光狠辣。 仿佛要吃人。 金银花无辜的睁着眼,“有啥不敢出现的,我没吃你家大米,也不欠你钱。” 苏眠:“少在那胡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不知羞耻。 你爹盲目偏袒。 父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就该受到惩罚。 我出手教训,理所应当。 却被害到这般田地。 金银花:“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没疯,放着好好的人不当,跑去当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对了解你一点也不感兴趣。” 苏眠:“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胡扯。” 对于苏眠的怒意。 金银花回以微笑。 苏眠越气。 她笑的越灿。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差这一件。 苏眠:“自从攀上白澈,你就开始张牙舞爪。狗仗人势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金银花:“……” 说谁张牙舞爪。 说谁狗仗人势。 我不认。 金银花心里不接受这个评价,也就直接反驳了,一点也不客气,“攀什么攀。我爹是朝廷命管,重职在身,和白澈同朝为官。顶多也就差几个品级。你爹是干什么的,你忘了?和夏景明之间差了多少?” 非要按照这种门第来算。 你更是高攀了。 我好歹是重臣之女。 你啥也不是。 我要嫁的是朝臣。 你嫁的却是皇族。 苏眠:“……强词夺理。” 金银花,“门第观念本来就不重要,是你非要扯的。既然你总拿这个说事,反反复复的瞧不起我。那我只能拜托你想想,你和夏景明之间,就是门当户对了?” 别人不反驳你。 你就以为自己都是对的? 别人不反驳你。 你就以为只有你长脑子了? 别人脑壳里都是浆糊? 呵呵。 第90章 她不喜欢我 苏眠:“景明爱我,不在乎我是什么身份。”金银花:“我相信。可是不管他怎么疼你爱你宠你,也改变不了你出身低微,他生来高贵的事实。你嫁给他,就是高攀他。” 苏眠:“你!” 金银花:“你刚才说我让人作呕。我建议你想吐就吐,别忍着。反正把牢房弄脏了,要和一堆呕吐物睡一起的人是你。” 你距离刑满还远着呢。 脏的是你自己。 不碍我什么事。 苏眠:“你!” 金银花看了一眼暗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叙旧愉快。” 不想和苏眠说话。 她要回家。 金银花离开后,暗处的夏少翎这才缓缓现身,目光落在朝思暮想的苏眠身上,万种情思汇成一句问候,“你最近好吗?” 苏眠,“……” 脑子有泡吧。 问的什么蠢问题。 被迫害到这种地步能好么? 自从她进了监狱,夏景明一次都没来过,显然是被拦在外头进不来。所以夏少翎是怎么进来的。看着他,“你是跟着金银花来的?” 夏少翎点了下头。 看见他点头,苏眠想起自己曾经劝夏少翎去追金银花,这两个人莫不是有了新的进展?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金银花和夏少翎搞在一起。 白澈定然大怒,绝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像忠犬似的护着金银花。 到时候整金银花容易多了。 她掀了唇角,“你和金银花怎么样了?到哪一步了?她是不是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 …… …… 夏少翎觉得很闷。 他一心念着苏眠的安危,像个跟屁虫一样大街上跟着金银花,给金银花道歉,求她帮忙才能见苏眠一面。 她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个? 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都没到。 金银花对他一点兴趣都没。 他没说话。 苏眠继续,“这牢房固若金汤,连景明都进不来,她肯带着你,肯定是对你上了心。” …… …… …… 夏少翎觉得更闷了。 她猜错了。 金银花对他一点都不上心。 一点都不。 连着问了两句夏少翎都没回,本就心情烦躁的苏眠更生气,“你倒是说话啊,一声不吭算怎么回事?”她可没兴趣自说自语。 夏少翎这才开了口,“她不喜欢我。” 苏眠:“那她为什么会带你进来?” 夏少翎:“我求了她。” 苏眠,“……”没用的东西。 就这点事求人。 见了我能怎么样? 带不来一星半点的好消息。 说不出一两句有用的话。 虽然心里对夏少翎百般嫌弃,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但是看在夏景明的面子上,苏眠并没有破口大骂,努力维持着叔嫂间的基本礼貌。 苏眠还想继续撮合夏少翎和金银花,以前想撮合,是为了把他支的远远的,让他忙于其他的事情,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多了个理由,她想搅浑金银花和白澈的关系。 金银花害她。 白澈害她。 不能便宜了这两人。 她开口:“你和金银花真的很合适。” 夏少翎没说话。 当初在竹林,她说过相似的话。那会儿他沉浸在悲伤中,心像被锋利的刀子割过,许多事情顾不上细想,傻傻的信了她是一番好意。 可是就在刚刚,苏眠才和金银花吵了一架。 他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 苏眠讨厌金银花。 她说,你和金银花真的很合适。等于在说,你和我讨厌的女人真的很合适。 这哪里是在忧心他的终身大事。 这分明是讨厌他。 要把他和另一个讨厌的人捆绑在一起。 第90章 胜过人间一切芳菲 他爱她,胜过人间一切芳菲。 得不到她的喜欢。 已是心如枯木。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讨厌他。 他想给她,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 她给他的,只有讨厌。 夏少翎心底悲恸,脆弱的像一截轻轻一折就断掉的枯木,“你早该告诉我,你讨厌我的。” 我若知道。 就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 免得让你难受。 我愿意隐匿在暗处,在看不见光的世界里。 爱你如初。 爱有千百种。夏少翎的爱叫做,【我爱你,为你一退再退。】 昔日追求的时候,想求得美人在怀。 后来见她嫁人,见她与自己的兄长恩爱甜蜜,不再奢望她会爱上他。 此后,愿藏于黑暗。 苏眠脑子里一连闪过很多个问号。她是讨厌夏少翎,他有多爱她,她就有多讨厌他。但是他这个猪脑子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她不打算解释,“我是讨厌你。” 既然他幡然醒悟了。 她就承认。 讨厌一个人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讨厌一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人,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不可能对她心生怨怼。 她怕什么。 夏少翎:“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做错了什么。 苏眠:“我惨遭坑害,你做了什么?不想办法救我出去,却跑去求金银花。你一国王爷,只会低声下气,摇尾乞怜求人么?” 就算没有夏景明。 她也不会喜欢夏少翎。 没本事。 废物一个。 苏眠再度嫌弃,“你就算没法子救我出去,也该去追金银花,让白澈和金银花心生嫌隙。实际上呢,你什么都没做。就只是两手空空的来见我,问我好么?” 说废话谁不会? 顶个屁用。 夏少翎淹没了言语。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究竟不喜欢他什么。 原来在她心中,他是个废物。 废……物…… 爱情让人盲目。这一刻的夏少翎想的不是自尊受挫,不是苏眠过于冷血无情,而是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没能帮上她什么。 “我去追金银花。” 他开了口。 苏眠:“追不上你别来见我。” 说着转过身去。 面对着一堵墙。 不想看他。 夏少翎定定的把她的背影瞧了许久,“我本是想带些新衣、吃的和伤药,可是他们不让。”他并不是想两手空空来的。只是陈国的守卫强势,根本不卖他任何人情。 苏眠:“……” 这是重点么? 她懒得回。 夏少翎黯然离开。 —金银花从大牢回家后,去找柳小小,“昨天说好了陪你去买衣服,我们现在去吧。”柳小小正在练字,放下笔,点了点脑袋。 金银花:“你想坐马车去,还是走路啊。” 柳小小想了下,“走路。” 她不太习惯坐马车。 没有村里的牛车稳。 从家里来京城,坐的马车,颠的人不舒服。 她喜欢走路。 金银花:“那行。”说完带了银子和她一起出门。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她不知道柳小小喜欢什么样式的,不好替她做主,“你自己挑吧,挑中了给我说一声就成。” 她负责结账就可以了。 柳小小小心的迈过门槛,一下子看花了眼。 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好看的衣服。 像在做梦一样。 她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 都好喜欢。 遗憾的是有一些尺寸不合适,得等她长高了才能穿得上。停在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前,“这个可以么?” 金银花:“可以啊。” 一件肯定不够。 她让柳小小继续挑。 金银花:“这里面的衣服我都买得起的,你不用担心贵不贵,看中什么直接说就行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买。”感觉自己像带着小媳妇买买买的公子哥。 第91章 我来付 柳小小:“我再挑一套换着穿就够了。”她在府里白吃白喝,还有人教她读书习字,怎么好意思再要很多衣服,花人家那么多钱。 金银花想着,虽然风十三不是啥好人,被指使着来杀陈国的大将军,但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哥哥的错不应该让妹妹承担。 而且她第一次见到瘦弱的柳小小,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同样是家境贫寒,柳小小穿的破破烂烂。她却有漂亮的新衣服穿。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幸运。 有疼娘疼着宠着。 她想把这份幸运传递给别人。 对柳小小好一点。 金银花作为一个大姐姐劝着:“你刚才挑的,只能穿这阵子,过段时间天更凉一些,就没法穿了。你再买几件厚点的备着。免得降温后,一时间找不到衣服穿。” 柳小小又挑了一件。 然后再也不肯买了。 金银花带着一股大把银子没花出去的挫败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脚去结账,却意外看到了本该在监狱探望苏眠的夏少翎。夏少翎殷勤的不得了:“我来付。” “不用。” 又不是没钱。 干啥让他付。 她可不想和夏少翎有任何纠葛。 夏少翎已经拿出了银子,金银花把自己的银子摆到老板面前。铺子的老板茫然的看着两人,不知道该收谁的:“两位要不商量一下?” 夏少翎:“让我付吧,就当是道歉。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金银花:“道歉可以,付钱就算了。” 他坚持要代为付钱。 她不接受。 老板更为难了。 金银花瞥了一眼不知道又吃错什么药的夏少翎,给出一个破解僵持的提议:“要不打一架,谁赢了谁付钱。先说好,不准用武功。” 夏少翎:“……” 为了不让他付钱,竟然想得出这种办法? 打架论输赢? 他一国王爷,为了给一个女人示好替她结账,结果和她大打出手,挥拳相向,传出去他还有脸见人吗?他不同意。 对于她的抗拒,夏少翎充满了疑虑:“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别人替你付钱?” 女人不都喜欢这套么? 怎么她不愿意? 金银花说的格外坦诚:“不是我不愿意让别人替我付钱,而是不愿意让你替我付钱。要是换成白澈,我巴不得一个铜板都不拿,让他替我把整个铺子搬空。” 关系亲的,本来也算不清楚,所以不必为难自己,非要算个一清二楚。 关系差的,一毫一厘都要算清楚。 别人不能欠她钱。 她也不欠别人的。 她和夏少翎。 关系极差。 金银花催促:“想好了么?要不要和我打架。要就痛快点,不要就把你的银子收回去。你这样会影响人家老板做生意。” 夏少翎,“……” 他慢慢的。 缩回了手。 金银花结完帐,看了一眼拿着新衣的柳小小:“要不换家店,继续挑吧。你买的太少,根本不够穿的。” 柳小小感激的摇摇头:“不用。” 金银花:“你还缺什么不?” 料想对方不好开口。 她帮着想。 彻底忽略夏少翎。 金银花想了一下,“我们去给你买胭脂水粉吧。”说完拉着柳小小去买。 到了地方。 金银花帮着挑选。 衣服喜不喜欢,看料子、看样式、看做工就能知道。胭脂水粉却看不出来。得亲自试。 柳小小以前也没用过这些,所以金银花只能自己做主帮着看了。她看着柳小小的皮肤,甚至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尽量选适合她肤质的。 这东西并不费。 能用很久。 所以买的很少。 柳小小抱着衣服,腾不出手来,金银花就帮她拿着胭脂水粉,“现在再买,我就没法子拿了。好想变个戏法,变成三头六臂,这样就可以继续败家了。” 柳小小没忍住笑了。 第92章 送你一斤茶叶 夏少翎又被当成了空气。 他自告奋勇,主动提议当搬运工:“你们继续买吧,我可以帮忙拿。” 金银花扭头:“不用。” 夏少翎:“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金银花以一种【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带你去见苏眠,我告诉你,不-可-能。”因为她近期都不会去了。 假的苏眠霸占了那个身体,她没必要去了。 去了也见不到真苏眠。 夏少翎否认:“你别多想。” !!! 我能不多想么? 一个瞧不上我的人,频频释放善意。 我应该怎么想? 事出反常多半有妖。 这是常识。 金银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苏眠又给你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她严重怀疑,他受了什么怂恿。 之前假装喜欢她的时候,只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大话。 现在都学会干实事了。 进步真大。 夏少翎眸光微闪,避开了金银花投来的眼神:“和她无关。我是因为喜欢你……”听到他再次提到喜欢这个词,金银花脑中警铃大作,这货又来装喜欢她,脑子还能正常点么? 上回在画舫说喜欢她,说【我是曾经喜欢苏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今天拦住她,说的话刺耳极了。 对她很是无情。 现在呢。 又来说装喜欢她。 就不能稳定一下性情,统一一下前后的言辞么,这样来来回回的转变态度,反复无常的演戏,真的不累么?这根本不叫惊喜反转,这叫漏洞百出。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实话她以前还挺爱看戏的,戏园子没少跑。好友杜若也喜欢演戏。 但是别人的戏。 都很完整。 夏少翎的戏太烂了! 辣眼睛。 她实在是,不能忍,“能不能不要再说什么喜欢了。你就算把这个谎说一百遍,我也不会信一个字。有事你就好好说,我会听的。没事你就和我保持距离。” 这样一直装着。 她听着不舒服。 他也不开心。 何苦互相折磨。 金银花:“你有多喜欢苏眠,我比谁都清楚。因为在夏国,我追夏景明的时候,你也每天挖空了心思在苏眠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欢我。” 你一提苏眠,整个人都变了。 这分明是深爱。 执念已深。 无可救药。 夏少翎:“那是以前。你都能放下皇兄,选择白澈。我为什么不可能放下苏眠,选择你?” 金银花,“……” 呃呃呃呃。 乍一听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了一下。 她开口:“我是真的放下,而你不是。” 夏少翎:“我承认之前骗过你,但是去牢里见过她之后,我就彻底死心了。” 金银花:“咋死心的。” 夏少翎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见人这么刨根问底。 他以为他说了死心后。 别人就不会追着问了。 金银花:“算了。” 聊的好累。 不想说了。 夏少翎主动挑起来话头:“这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金银花随口一说:“远房表妹。”夏少翎热切的跟柳小小打招呼:“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柳小小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到了家门口。 夏少翎:“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金银花:“我可以送你一斤茶叶,你拿回去自己泡。”进去就免了。 家里人没一个想见他的。 甚至可能气着爹。 夏少翎:“那我走了。” 金银花长舒了一口气,在夏少翎走后,语重心长的教导柳小小,“等你到了嫁人的年龄,一定要学会分辨真假,有的人长的凑合,一说话就是谎话连篇,千万别信。” 柳小小嗯了一声。 回到家。 第93章 吃醋 金银花在爹面前发牢骚:“爹,你还记得夏少翎么?”“记得啊,怎么了?”当时大殿上见过,胖成猪的那个,也不知道现在瘦下来没。 金银花略微的觉得闹心:“出去的时候碰见他了,他说喜欢我。” 卧病在床的张易猛的一惊:“他不是喜欢那个眼睛长到天上去的苏眠么?怎么又说喜欢你。他的话要能信,母猪都会上树。” 说着问了一句,“你觉得母猪会上树么?” 金银花:“可能会。” 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就看咋训练。 万一是个天赋异禀的母猪。 就更简单了。 张易用目光剐着自家闺女:“爹告诉你,不可能会。你千万别信他的话。你当初喜欢夏景明已经瞎了一次了,爹是看在你找了个好女婿的份上,才没把你打成肉泥。 你要是再瞎一次,犯浑,和夏少翎搅在一起。就没收你所有的钱,把你逐出家门。” 免得被你气死。 在张易的心中,苏眠、夏景明都不是善茬。 夏少翎也不是。 当初在殿上。 夏少翎嘴里可没少吐出难听的话。 他都记着呢。 金银花:“我就知道爹不喜欢他。所以他说要进来咋们家,被我拒绝了。” “为啥要拒绝?” 张易很恼。 啊啊啊啊……她不喜欢夏少翎,爹也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他进来。她犹疑的看着自家老爹,“为什么不拒绝?让他进来干啥?” 张易:“带他去见白澈。” 嗯?这又是为啥。 金银花囧。 白澈已经够忙了,还要让这种闲杂人等去打扰他,不太合适吧。 张易:“夏少翎喜欢你,虽说是假的。但是白澈听多了,难免会介意。你不想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白澈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么?” 金银花,“我不想!” 有啥可看的。 还能变好看么? 张易:“你果然什么都不懂,一点策略都没有。真担心你以后嫁人了,会被退货。夫妻之间是需要一些外在的人和事催化感情的。” !!! 你这么懂。 你去嫁。 金银花囧极了。 爹怎么这么多道理。 天天都有新道理。 他是盛产道理的么? 她不理爹了,跑去跟着娘学桂花糕。做了一些后,自己先尝了一块,确认味道正常,端去给白澈,“不许说不好吃。” 白澈:“你做的?” “嗯哪。” 白澈拿起一块,慢悠悠的咬了一口,“比我想象的好吃很多。” 金银花:“你这期望也太低了。” 她是不擅长。 但是不擅长不代表做的难以下咽。 不用太忐忑。 见他一连吃了好几块,她突然凑近,问出盘旋在心中的好奇,“你吃醋么?” 白澈:“吃。” 他不挑味道的。 酸甜苦辣都可以。 金银花:“真的么?那如果你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话,会吃醋,酸唧唧的?” 白澈:“不会。” !!! 行吧。 白澈:“你说的别的男人是夏少翎?” 白澈:“他又说喜欢你了?” !!! 你怎么知道? 白澈坦白:“我派去保护你的人告诉我的。”自从苏眠当众伤人,他就更小心了,所以派了人保护她,以防有人暗中行凶。 金银花湮灭了言语。 看着白澈。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给了她最想要的爱。 无言的等待 无声的守护。 她不吃醋,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在乎。他不陪同,她就明白,他的在乎。 她想起了年少时就开始生根发芽的喜欢,瞧着如同画中行来的白澈,心里甜丝丝的:“今天我比昨天更喜欢你了。”白澈看了一眼灿若骄阳的女子,“我也是。” 他根本不担心夏少翎会抢走什么。 因为凡是能被抢走的。 都能被抢回来。 何况。 她不喜欢夏少翎。 第94章 诗 金银花阖上眼,又快速的睁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着坐在桌前,似乎永远都忙不完的白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白澈:“?” 金银花:“规则特别简单。待会儿我说开始后,会念四句不像是诗的诗,你别跟阅卷一样太计较平仄什么的,勉强凑合着听,然后从那四句中找出我想说的话。” 白澈:“好。”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是她都说了。 他自然应。 金银花:“开!始!” “我见少年踏花来。” “喜想纵歌金银台。” “欢情亲枕贪无度。” “你梦醉你我同归。” 她眨了眨眼,“你好好想想哦。” 白澈看了一眼俏皮的金银花:“你是在变着法的向我表白么?”难为你了。不爱读书,却硬生生的编出了这么一首诗。 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 我。 喜。 欢。 你。 金银花:“你再想想。” 她想说的,可不不止这一个。 白澈再回忆的时候发现,诗中带了她的名字,“踏花来,金银台。所以答案是,我喜欢你,金银花?你想变着法的想让我表白?” 金银花摇头:“再想。” 白澈:“金银花喜欢你。” 某女摇头。 白澈:“……” 他竟然被难住了。 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金银花。 金银花喜欢你。 都不是。 还有别的答案么? 只有二十八个字,还能组出其他合情合理的答案么?空气陷入了沉默。 她在一旁偷笑。 金银花难得的抓住机会嘲笑他,声音中透着小骄傲:“我还以为我的书呆子什么都懂呢,原来连我这种半吊子写的诗也看不懂。看来,博学强识,有时候也没啥用。” 白澈:“……” 我的书呆子,听起来真的,很顺耳。 猜不出来。 他一点也不颓。 等她公布。 金银花:“这首诗有很多我想说的。我喜欢你,金银花喜欢你,都是答案。但是现在我最想说的是,第一句的第一个字,第二句的第二字,第三句的第三个字,第四句的第四个字。” 白澈讶然念了出来。 “我。” “想。” “亲。” 到第四个字的时候,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这是…… 这个弯子绕的要把她那点智慧全用光了吧。他倒也没不好意思,顺着她的意思把第四个字念了出来,“你。”随后噙着笑看着她,“你一定是想笑死我。” 素来不爱诗文的她。 竟然想得出来这种办法来表达。 太难为她了。 心疼。 白澈:“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金银花嫌弃的看着他:“我就不能稍微矜持一下嘛。再说了,我偶尔也想装个文化人。再说了,我也想考验一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结果呢,哼。” 她假装失望,哼了一声。 白澈:“都是我的错。” 金银花:“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白澈:“我很笨。” 白澈:“没能善解花意。” 花指的是金银花。 见她认错态度诚恳,金银花笑了出来。她的笑落入白澈的眼中,变成迷眼的绚烂烟火,他继续认错:“我还错在应该主动,不该让你费尽心思的暗示。” 说完,起身揽过她。 温柔的一塌糊涂。 金银花贴着他,索要赞美:“请你诚实的评价一下,我写的诗怎么样?” 白澈:“最好。” 没有之一。 金银花:“没说谎?” 白澈:“我不会对你说谎。” 他这一生已经说过很多谎言了,有的是情势所迫,有的是有所筹谋。 但从没对她说过谎。 往后也不会。 第95章 深情女配 她的手勾上他的脖子,被她碰过的地方,不再微凉。他的唇慢慢的碾着她的,采撷那一抹柔软。奇妙的触感让心里一下子就溢满了甜,像饮着世间最好的崖蜜。 人间的金银花是清凉解毒的。 白澈的这朵是撩人升温的。 一点也不清凉。 他觉得初秋一下子热了起来,像回到了晚夏的正午时分。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在怀里回应着他,他根本没有办法维持冷静。只能像溺水的人一样,沉下去,任由心里的感情驱使着。 他曾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只想得出一个无上瑰宝勉强能用。 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心底的感受。 落英缤飞很美。 彩练当空很美。 渔舟唱晚很美。 但带给他的喜悦都不及现在。 他不去想,为了这一刻,曾经忍受过什么,只是觉得很幸运。 他愿竭尽全力,把这幸运护下去。 她身上的淡香传入他的身上,他的呼吸缠绕着她的。他们在方寸之间,持续着绵长的吻。他是温柔到极点的人,徐徐品尝着沉迷的味道。 两个人的纠缠更密了。 她没什么担忧。 也不紧张。 她不求白澈什么都很优秀,一个人时间有限,很难做到什么都出类拔萃,况且有些优秀豪无用处。她不求他往后继续声名显赫,因为世道变迁、浮浮沉沉都是正常。 她只想要他执着的爱。 而他已经给了。 两个人纠缠成一道风景。 美不胜收。 她是烈火,第一次见面就燃了他的眼,进驻到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为了等到她,他做了很多事,熬了很多个日夜,静悄悄的走过鬼门关。 他是清莲,用他的执念酿成了醇香的爱,刚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所谓合适,大抵如此。 我爱你。 你爱我。 彼此相信。 你给我的,是我想要的。 我给的,是你想要的。 按照世俗的定义,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 她是真的不爱读书,对那些要看好多本注解才能读懂一点皮毛的文章不感兴趣。好烦那些之乎者也。很少关心军国大事。和大多数官员的女儿都聊不来,年少就断了往来。 他是真的不风趣幽默,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不知道怎么才能逗她开心。 像掉进了书袋子。 可是他就喜欢她这样。 她就喜欢他如此。 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想过,希望对方改变。 【我刚好就喜欢你这样。】 这是他们的爱。 像极了天作之合。 他想着,与她白头偕老。 她想着,与他朝朝暮暮。 可是。 一世情浓。 对他们来说。 很难。 因为金银花的幸运,只是表面上的幸运。生下来有爹娘护着,家庭美满。长成了倾城花颜,名扬天下。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 实际上她的不幸,早就被定好了。 是的。被定好了。 能写定一个凡人命运的,可能是九霄凌云殿上、云端之巅的司命。 可能是地狱中掌管阴阳簿的人。 也可能是作者。 二十一世纪。 一个笔名叫【我爱吃肉汤圆】的作者正在码字,手指在机械键盘上飞速游转。她正在更新的章节名是【苏眠落难】,花了很大的篇幅写女主苏眠被欺负。 她的大纲中,有一个名字叫金银花。 关于金银花的设定非常多。 足足有三百多字。 第一个关键词是:深情女配。 深情。 女配。 这两个词。 足以解释很多事情了。 第96章 剧情需要 金银花追了夏景明一年多,死缠烂打、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不知羞耻,看起来很深情。明知道他要成婚了,明知道会被千夫所嘲,还是出现在了夏景明的婚礼上。 情深一片。 令人反感。 夏景明来陈国参加宴会。金银花明明已经答应了白澈,要和他试着在一起,却一身红衣似火闯入大殿,心里悲凉,说要等夏景明,差点把亲爹气吐血。 情深一片。 惹来祸端。 这一切都因为,她是深情女配。 这一切都因为,原著剧情需要。 曾经。 在夏景明的婚礼上,她看着夏景明冷冽的容颜,直面他的厌恶讽刺,扪心自问,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呢?为什么呢?彼时她想破头也想不到任何理由。 她只知道喜欢夏景明。 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 她甚至怀疑是因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差点信了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曾经。 夏景明的新婚之夜。夏景明说,像你这种女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脏。别指望没了眠儿,我就会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你在我眼里和一坨屎没什么两样。 他觉得她脏。 说她像一坨屎。 那时的她难过极了。 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其实。 哪有什么为什么。 没有理由的。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剧情需要,作者安排。没了。 她是张易的掌中宝。 张易为她,言辞激烈,当朝发飙。 她是白澈的挚爱。 白澈为她,痴等五年。 可是。 对于作者来说,她只是个角色罢了。 一本长篇言情小说,怎么能没有女配?光男主和女主两个人,怎么写,也撑不起一本原计划三百万字的小说。所以女配是必须的。 女配的存在有很多价值。 比如说,卡文的时候拿出来溜溜,随便写点什么凑字数。 比如说,用女配来衬托女主。 比如说,用女配来证明男主的痴情。 …… 书中世界。 金银花唇上绯色更浓,她睁开眼咬了一口他,两个人这才分开。 许久都没说话。 “喂,你在想什么?”她开了口。 白澈:“想河清海晏,陈国繁盛。” 啊?想的这都是啥。 这种时候,不应该想点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么?怎么一下子就想那么远了。 白澈目光从她透着蜜泽的唇上移开:“河清海晏,陈国繁盛,我就能和你浪迹天涯,日日如此了。”金银花立马就兴奋起来:“原来你也想浪迹天涯。” 她还以为他打算一生为官呢。 她以为她得一直闷在这里。 白澈:“陪你天涯海角,才是我的志向。” 其余所有。 都是为这个志向做铺垫。 这些年,他不止在等她,还做了许多事,想了许多事。 从一个稚嫩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昔日只想高中状元。 后来想位极人臣。 后来想把腐朽的变成清明盛世。 后来想陪她踏遍人间。 这些变化。 都是因为爱。 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给她更好的。 所以他的想法会变。 他又坐回了桌前,她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闲聊起来:“书呆子,你去过戏园子么?” 白澈摇了摇头。 “我去过。” 去的次数还不少。 她颇有些骄傲:“我自己还编过戏本。说到这,我实在忍不住想夸下自己,我编的戏很受欢迎的,一个本子能卖不少钱,你以后要是有兴趣了,可以去听听。” 编戏本不需要读很多古籍。 也不需要懂特别多的典故。 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知道什么能打动人。 第97章 雨宫铃 白澈:“?” 编戏本? 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每日都在给他惊喜。 金银花:“我在夏国的时候,写过雨宫铃。” 白澈:“……” 他竟然听说过。 真巧。 有一阵子,发现几个大臣老往戏园子跑,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迷上了雨宫铃。弄清楚讲的是什么后,他实在不能理解,男的怎么会喜欢这种幽怨的女人戏。 里面一堆女人,每天费尽心机,在一个大宅子斗来斗去。 到最后没一个善终的。 要知道是她编的。 他早去了。 想到这,白澈不禁好奇:“你不是不爱动脑子么,怎么会去写那么费脑子的戏本。” 金银花:“为了挣钱啊。” 她从十三岁开始决意要闯荡江湖,就没从家里要过钱了。 自然要找些谋生的营生。 白澈愣了一下。 寻常女子出嫁前,基本都是家里养着。 没想到。 她早早就开始自己挣钱了。 金银花:“我长大了,不好再找家里要钱。再说了,那时的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成什么样。万一一直不嫁人,总不能让爹养我一辈子。” 她不想一直靠爹接济。 她得自力更生。 白澈:“我想养你一辈子。” 白澈:“你要成全我么?” 他看着她。 她囧。 “嗯。” 说完,善意的提醒他:“那你可要做足准备,要把我养好,费神费心又费钱。我担心你中途食言。”白澈笑着应下,“放心吧,养三个这样的你,也不成问题。” 啥呀?为啥是三个。 金银花不懂了。 她询问:“咋是三个?除了我以外,你打算再娶两个么?” 白澈:“你,和两个女儿。” 金银花:“!!!” 你想的可真远。 还两个女儿。 现在一个都没有。 金银花拿了一个桂花糕,吃了起来,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她才离开。 晚上。 金银花进了房,刚点亮了蜡烛。 正准备关房门睡觉。 却看到了夏少翎。 立刻沉了脸:“你来做什么?”路上遇见也就算了,毕竟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没办法干涉夏少翎出现。可是这是她家,她的房子。他贸然闯入未免太逾规了。 她只和关系亲的人不计较。 像这种关系差的。 自然要计较。 夏少翎大方的入内:“我来找你。” 金银花:“……” 没有通报,就这么出现,肯定是翻墙进来的。谁准他这么随便的? 再说了。 找什么找。 有什么话不能白天在外面说完,非要大晚上的闯入她的房间说。 过分! 夏少翎自知不受欢迎,丝毫不觉得难堪:“怎么?你怕白澈知道后,怀疑你和我之间不清不楚?影响你们的感情?” 金银花:“我不是怕他误会。” 金银花:“我怕其他人嚼舌根。” 她都要成亲了。 一旦传出去。 肯定会影响她的名声。 虽然她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虽然白澈也不信旁人的非议。 但是她在乎。 她不想自己的名字和夏少翎扯在一起。 夏少翎:“其他人嚼舌根最好了,省得我到处去跟人说,有多喜欢你了。我巴不得白澈介意这个,退了亲。这样我就能娶你了。” 金银花,“……” 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澈退了亲。 我就嫁给你? 是你提亲,我爹就能同意? 还是我撞坏头了,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十分不耐:“你赶紧走。” 走远点。 夏少翎坐在了凳子上:“我不走。”他特意来找她,话还没说两句,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他还想多看看她,多说会儿话。 第98章 太粗俗了 金银花眼睛里已经开始有火星乱舞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夏少翎态度很是坚决,一副【我不知道礼貌是什么】的样子:“我再说一次,不走。” 金银花,“!!!” 什么玩意。 这哪像个一国王爷。 分明是无赖。 她发现这个夏少翎真是奇了怪了,每次出现都能解锁新的性格。见了他数次,每一次都跟换了一张脸一样。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横看竖看都像一个神经病的? 感觉很难啊。 夏少翎很是自如,一点都不慌,巴不得事情闹大:“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大声喊,最好把不相关的人引过来,这样明天大家都知道,你在闺房夜会外男,伤风败俗。” 到时候你的清誉没了。 闲言碎语少不了。 你爹会被笑话教女无方。 白澈会被笑话喜欢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你们都得遭殃。 夏少翎:“你现在是不是很气。” 金银花:“没错。” 很气很气。 特别气。 夏少翎:“要我说,你还是别气了。毕竟再怎么气,你也奈何不了我。要不现在关上门,我们好好的秉烛夜谈,聊聊人生。” 金银花:“聊个鬼。” 谁要和你秉烛夜谈。 说要和你聊人生。 自从打定主意要破坏金银花和白澈的感情后,夏少翎就不太在乎什么颜面了,再说了,他在金银花的面前基本没有保持过什么体面,说起话来无所顾忌:“聊生人也行。” 金银花:“!!!” 你。是不是。脑子。又。被门夹了。 有毛病。 她看着夏少翎,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和你这种猪脑子生出来的,能是真正的人么?顶多是长着猪脑子的人。你的苏眠在监狱受苦受难,你还有心情来捣乱?” 说话时盯着他的脸。 成功的捕捉到了一丝悲。 见他停顿了好一会,金银花开口:“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像破罐子破摔。因为得不到苏眠,就觉得招惹谁都无所谓了,要是能拉一个垫背的,也算死得其所。” 夏少翎,“……” 他再度沉默。 俊美无涛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惊讶。 她怎么这么聪明? 一下子全说中。 他回想了一下过往种种。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在她眼底,就是个表演杂耍的跳梁小丑。他的一举一动,对她没有丝毫的迷惑性,被她一眼看穿。 他认识金银花很久了。 一年多。 在这一年多中,他一直不屑看她。 听说苏眠和金银花是并列第一的江湖美人,他当时对此嗤之以鼻。 苏眠的美才是真的美,一出现就摄魂夺魄,如九天之凰,让所有的庸脂俗粉失去了光泽。金银花不过是路边的野花,小家子气,被一些眼光很差的人瞧上,得了些吹捧罢了。 如今仔细的看了一下她。 终于发现。 金银花很美。 眉如柳黛。 鼻梁很耸。 下巴很尖。 五官本就挑不出什么瑕疵,偏又有一双琉璃般的眼。那双眼迸发出光芒的时候,能让黑夜不再单调无趣。他不禁好奇,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还是他从来没认真的瞧过她? 金银花:“你真的不走?” 夏少翎:“不走。”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 然后拿着一个凳子,狠狠的往他脸上砸去。 夏少翎赶紧闪开。 “你疯了?” 金银花:“我没疯。是你疯了。不顾礼义廉耻,跑来我家兴风作浪。你都这么不要脸了,难道还指望我温温柔柔的请你坐着喝点茶,吃上几盘点心?” 做什么梦呢。 夏少翎:“你怎么能拿东西砸人?” 夏少翎:“太粗俗了。” 她刚才可是下了狠手往他的脸上砸。 要不是他躲的快。 肯定会破相。 第99章 应该娴静些 金银花:“谁告诉你我不粗俗了?是我说的么?你不觉得你一直对我有误解么?”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出门不带脑子,所以一个劲的撒谎骗人。我怀疑你再这么下去会精神错乱,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 “你以为我没见识,乡巴佬一个,听见你说要娶我,我就会感恩戴德,扑上去跪求恩宠。” “你以为我不会动粗。” “我告诉你。” “你错了。” 夏少翎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前是我不对,你能不能不要再揪着不放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是女子,就应该娴静些,这样粗暴无礼,没几个人受的了。” 金银花:“苏眠娴静么?” 他没吭声。 金银花:“苏眠剑斗英雄豪杰,赢了一次又一次,但也因为行事乖张,得罪了不少人。这和娴静一点都不沾边。你不还是受的了。” 夏少翎,“……” 为什么又提。 他不想和她聊苏眠。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想。 金银花:“你怎么不去劝她?因为她懒得理你。她听不进你的话,你就来劝我。你以为我会听么?我告诉你,我就这样,旁人受不了就算了,不强求,不稀罕。” 她有什么错? 作为一个待嫁的人,不应该保护好自己么? 砸他只是保护的一种方式。 不该么? 她捡起地上的凳子,再次往他那张好看的脸上砸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只能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拿来招呼你的脸了。” 夏少翎跳了起来才避开:“你真是!” 过于粗俗。 他想了一下,终于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金银花:“悍妇。”怕她又疯,他这次站远了点:“你爹好歹也是朝廷大员,没想到门风这么随便,教出了一个悍妇。” 金银花:“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夏少翎:“是。” 一个是,说的清晰明了,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喜欢她这样子。 金银花:“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轰都轰不走。你打算让我再用凳子砸你一次么?我知道我砸不中你,所以我打算再点一根蜡烛,往你脸上扔。” 夏少翎:“……” 点蜡烛。 扔脸上。 他非常不喜欢她这种野蛮粗俗的行为:“为什么总和我的脸过不去?” 金银花:“因为!你不要脸!” 你既然不要。 我就替你伤了它。 夏少翎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他觉得金银花已经疯了,“白澈要是见过你这幅德行,肯定会后悔提亲。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没人受的了。” 砸人砸的那么狠。 欺负人花样百出。 太粗鲁了。 “我受的了。”门外,白澈笑着走进。声音仿佛清涧上落下的水,缓缓的淌过金银花的心,涤去所有的烦躁。她一下子就笑了:“你是准备回房睡觉,恰好经过么?” 白澈:“我来了一会了。” 这座府,在他的严密保护中。只要有外人进入,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风十三早就告诉他夏少翎来了。 他也早到了。 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没露面。 金银花开心的对着夏少翎撒狗粮:“听见没?白澈说他受的了。你要是聋了,我再重复一遍。他受的了我。” 夏少翎看了一眼白澈:“你是在哄她吧。” 即使她聪明。 即使她貌美。 但是。 一点都不贤良。 娶一个这样的母夜叉回去,日子还能和和气气么?家有悍妻,怕是不得安宁。 白澈:“我说的是实话。” 他知道夏少翎错在哪,夏少翎只看到了金银花砸东西,却没想过她为什么会这样。 但凡夏少翎能懂得一点礼数,不做自讨没趣的事,金银花就不会这样。 所以他没什么担心的。 只要他不犯错。 她就不会拿东西砸他。 他不但不觉得她粗鲁,反而很赞同她这样做,看着夏少翎:“你擅自闯入,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无武技傍身,拿东西砸你,不应该么?” 夏少翎,“你是刚睡醒么?” 糊涂了? 她哪里柔弱了?哪里? 不柔不弱好么? 第100章 请讨厌我 白澈:“我还没睡。你呢?什么时候从梦里醒过来,面对一下自己不受欢迎的现实?” 夏少翎:“什么意思?” 白澈:“不要再做娶她的梦了。” 夏少翎:“!!!” 这算什么。 挑衅么? 他自认比白澈好太多。他是皇室正统血脉,生来就尊贵,年少便有了自己的封地。而白澈只是一个臣子,随时可能被罢免,何来这么大的自信? 对皇族来说,臣子的命一文不值。 是杀是刮,全看心情。 而且。 论文采武功,他更不输白澈。 白澈是乡村秀才教出来的,学识浅陋,顶多也就是比他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他可是名师教出来的。 所学精妙多了。 他看着白澈:“我之前糊涂,错把明珠当鱼目,以至于说错了一些话,做错了一些事。但往后不会了,我会真心待她,与你公平竞争。且看谁输谁赢。” 金银花咳嗽了一声。 夏少翎这话听着味道不太对。 搞得好像真喜欢她。 她热心的提醒他:“你忘了你刚才有多嫌弃我了?别变卦这么快。” 把这种讨厌持续下去啊。 不用改的。 没事的。 我不介意。 她砸东西,固然是因为讨厌他这种无赖行为,但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在他心中留下糟糕透顶的印象,让他讨厌她,保持以前相看两相厌的关系,这样就能清闲一些。 怎么绕了一圈。 又回来了? 白费心思了。 金银花学着自家老爹的样子,语重心长的教导着精神错乱的夏少翎:“做人要有毅力,做事要坚持。怎么能随随便便半途而废?你讨厌我,就该讨厌到底。” 夏少翎,“!!!” 这什么想法。 莫名诡异。 哪有劝别人讨厌自己的。 他看着金银花:“我讨厌你,对你是什么好事么?为什么感觉你很期待很喜欢的样子?” 金银花:“是好事呀。” 金银花微微一鞠躬:“所以拜托了。” 金银花虔诚祈祷:“请讨厌我。” 夏少翎,“!!!” 他又看了一眼金银花。 突然发现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很动人。像精灵误入人间。要不是一直看着她,他怀疑她去上了妆,一点点的变的更好看了。 他别扭的移开视线。 白澈看向夏少翎:“我不会和你竞争。” 夏少翎:“你瞧不起我?” 白澈:“我只和她喜欢的人竞争。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你。” 夏少翎:“你!” 金银花看了一眼天色:“夏王爷,你要是再不走,我就不轰你了。”夏少翎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事降临,突然露出喜色:“什么意思,你要留我?” 金银花:“没错。” 房间留给你。 我走。 夏少翎不懂她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本来已经到门口了,又慢慢的走回来到桌前坐下:“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走了。” “行。” 接着。 她看了一眼白澈,白澈立刻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退到了门外。 她飞到了门外,手疾眼快的把门从外面锁上了,拉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不是不想走么? 那就别走了。 乖乖留着。 金银花:“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让你自重,你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一次都不珍惜,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近人情。” 夏少翎惊了。 这是什么操作? 太可恶了。 他赶紧走到内门前,使劲的拉了拉,发现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声音中多了些暴躁:“我警告你,赶紧放我出去。” 金银花:“不放。” 门外。 白澈看着金银花,眸光温和:“你要找柳小小一起睡么?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她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我陪你过去叫醒她吧。” 金银花摇头,“不。我要和你一起睡。” 夏少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明明是跑来拆散金银花和白澈的。 结果呢。 自己被锁住了。 还成全了他们同居。 他想骂人。 第101章 驼铃声 不过眼下比起骂人更重要的是,他得劝住她:“你们还未成亲,孤男寡女不能睡在一处,有伤风化,传出去会遭人耻笑。”金银花不以为然:“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少翎:“我……” 是啊。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件事。 他不知道。 苏眠让他搅浑白澈和金银花的关系,他要做的只是添乱而已。金银花和白澈要真的发生什么,并不影响他从中做梗。他爱是苏眠,为什么要在乎金银花和谁发生什么。 他是不是糊涂了。 门外没了声音。 夏少翎的心被绑上了石头,一点点的沉下去。手渐渐的离开内门,脑子乱哄哄的。 他想起了苏眠。 印象中的苏眠。 眼睛里有星河,滚烫了他的心。 胸中有大谋,纵横绝艳。 他爱她。 毋庸置疑。 他想到了金银花。 以前觉得这个女人又蠢又作,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子让人瞧不起的卑贱气息。如今才发现她聪明且美。正当他对她有所改观的时候,发现她粗鄙不堪,毫无教养。 他不喜欢这种女人。 还没等讨厌一会,却发现她很可爱,灵动的眼仿佛会说话,配上那俏皮的表情让人莫名的心一紧张。他对她的印象又变好了。 然后。 就被坑了一把。 他对苏眠的喜欢,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不知道有多高,异常的坚定,不可动摇。 遇到金银花,心情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伏伏。一会一个样。 像走在漫天的黄沙中。 初次见到,没什么风景可言。 反而像在受刑。 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了绿洲,绿意点缀着漫天的黄,很好看。 继续走着,又是黄沙。 然后,听见悦耳的驼铃声响起。 所见风景,一直在变。 时而讨厌。 时而惊喜。 实际上金银花并没有和白澈睡一处,白澈带她去找了柳小小。 他是端方君子。 恪守规矩。 并不想在成亲前逾越。 白澈:“我把国师府的一部分防卫移到了这里,所以你可以放心睡了。往后即使有人闯入,也不必担心。”金银花:“那要是万一……” 白澈:“没有万一。” 没有。 即使是夏景明亲自来。 即使是苏眠亲自来。 即使是冥阁的那位阁主亲自来。 也没有万一。 金银花:“那我去睡了,好梦,书呆子。” 白澈:“嗯。” 金银花进入后,关了门,看着柳小小:“我的房间被坏人霸占了,我就只能来投奔你了。你不介意我抱着你睡吧。” 柳小小开心还来不及:“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睡。” 晚上。 金银花又开始头疼了。 她摸黑下了床。 蜷缩在床角。 手紧紧的捂着脑袋。 眼中疼出了泪。 柳小小发觉后,赶紧燃了蜡烛,“我去叫人。”金银花喊住了她:“没事的。老毛病了。之前请人看过许多次,都找不到病根。过会儿就好了,没必要惊动其他人。” 柳小小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银花:“不要告诉我爹娘。” 她不想让更多的人担心。 柳小小点了下头。 过了很久。 金银花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笑,“我没事了。快上床,我要抱着你继续睡。”柳小小一脸担忧,犹犹豫豫的躺到了里侧,“真的不疼了么?” “嗯。” 柳小小担心金银花,很久都没睡着。 金银花闭着眼,也没睡着。 她又想起了一些事。 第102章 我怕你忘了我是谁 十四岁那年的春。 她站在姹紫嫣红中赏花。 本不打算来的,她对花没什么研究,大多时候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迷迷糊糊的。好多花的别名多的不行,还很抽象,她实在懒得费脑子记,以至于每次杜若津津有味聊花的时候,她都像个难以融入的木头人。 今天是被杜若拉着来的。 杜若沿着花廊已经走远了,不见踪迹。 她则一直站在入口不远处,基本没挪动过步子,一直盯着看相同的花,她都快睡着了。 站的腿酸了。 想找个地方坐着。 目光巡视四周。 意外的发现不远处,白衣少年正在看她。她神色有些囧,装作没看见不太好,上前去又不知道说什么。正犹豫着,他慢慢的走近。 第一句是:“累了?” “嗯。” 少年好半天没说话。 金银花囧了又囧,是你自己走过来的,干啥不说话当起了哑巴。我现在要干啥,说真巧你也在这里么? 她看着似乎在迟疑的他:“你在想什么?” 少年:“这座园子有好几处亭子,大多已经挤满了人,现在去应该没地方坐了。我可以带你去休息区。只是……” “只是啥?”她催了催。 别吞吞吐吐的,一次性把话说完呀。 这人怎么变磨叽了。 以前不这样的。 少年:“我怕你觉得我是坏人。” 信不过我。 不肯去。 金银花听的一片茫然:“我没觉得你是坏人。虽然说坏人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但是这点识人之明我还是有的。带我去吧。” 少年:“好。” 他在前面走。 她跟在后面。 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刚来吧?”要不然怎么也站在入口不远处。少年:“我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呃……金银花感到意外,半个时辰还停留在开始的地方:“你也不喜欢赏花?” 和我一样? 所以哪都不想去? 少年:“不是。” 金银花更迷惑了:“那是因为喜欢其中的某株,看的走不动路了?” 少年:“嗯。” 金银花没再问了。 她怕问了后,他又说一堆她听不懂又不想去弄明白的东西。 她对花了解的太少。 一聊就沉默。 跟着他走呀走的,她才发现,所谓的休息区其实是园子里的一排房间。他带着她走进一间,她有些惊讶:“这可以随便进么?我一直以为外人勿入。” 少年:“嗯。” 他是赏花会的筹办人之一。 这间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金银花找了地方坐下,他问了句,“我看你站了很久,渴了吧。”问完就主动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你早就看见我了?”金银花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问。 少年:“嗯。” 金银花:“那你一开始没打算喊我么?” 若不是她于人海中瞧见他。 目光对视。 他就一直不走近? 少年:“我怕你忘了我是谁。” 他和她去年一共也没见过几面,见的时候说的话寥寥可数。被忘记是很正常的。 他倒是想喊住她,引起她的注意。 但可能会被当成登徒子。 他不想这样。 金银花:“你怕我忘了你是谁,怎么不一直当隐形人。刚才为啥又走过来找我说话?就不担心我忘了你是谁,把你当成意图拐卖良家少女的人贩子?” 温润如玉的少年开口:“因为看你好像累了,想帮你做些什么。” 金银花:“……” 真是个笨蛋。 如果你只是我随手救起的落魄书生,我说不定真的会一转头就忘了你是谁。可你是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这么大的事,这么特别的交集,我怎么会轻易忘记? “我记得你。” “你是白澈。” 她说。 第103章 穿着朝服 少年平静温和的眼中仿佛一下子注入了很多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听,被她这么念了出来,像珠玉落盘。 短短的几个字,他回味良久。 金银花休息够了,起身。 他一下子变得紧张:“这就走了?” “对啊。”她倒是想多坐一会,可是她怕杜若逛了一圈回到原地找不到她。她得去刚才那个地方等杜若。于是,朝着他挥了挥手。 他怔在原地。 舍不得。 有些落寞。 她已经迈过门槛,走到了外头,却骤然折回,看着白衣胜新雪,清澈如许、不染尘埃的少年:“你是我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男子。” 少年瞪大了眼。 这是夸他么? 为什么要在临走前,特意说这么一句? 她真的这么觉得么? 金银花眸光在他的身上漂移:“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我的记性再差些,少说也能记个好几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忘了你。” 白澈:“真的?” “嗯。” 当然是真的。 好看有无数种。 比起五官如刀削斧劈的好看。 比起剑眉星目的好看。 她更喜欢他的脸。 — 深夜。 躺在床上回忆往事的金银花,心里纠结成了麻花。她明明说过不会忘的,怎么就忘记了?忘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她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脑子被撞坏过? 是不是生过什么病? 她不知道。 当时在夏景明的婚礼上见到他,她误以为他是来抢苏眠的。听到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只当是被同情了。当时她差点就说【我又不认识你,求什么娶啊】。 还好没说。 要不然。 她会更内疚。 翌日。 金银花起的特别早,一梳洗完毕就站在府门外等他。等了好长时间才看到上朝回来的白澈:“今天事情比较多么?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白澈愣了一下。 他明明回来的比之前早了。 是因为她在等他? 等的久了? 所以觉得漫长? 他:“你是有什么事情着急找我,所以在这等我?”这是她第一次在府门外等他归来。 金银花:“没什么事。” 白澈:“?” 金银花:“我就是想你了。” 想早些看到你。 我见过在水中挣扎的你,见过背着书篓的你,见过被人打的你,见过执着顽固的说要等我的你,见过花团锦簇中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的你,见过觥筹交错中说要娶我的你…… 还没见过穿着纹样繁杂的朝服,一步步从街角走到家门口的你。 白澈拉过她:“进去吧。” “嗯。” 金银花:“以后我都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白澈:“不好。” “啥?” 她不开心了。 控诉:“为啥呀?你不觉得我站在外面等你回来的样子,很是贤良么?还没等进家门就能看到我,你不开心嘛。”白澈:“开心,但是。我希望你多睡会。” 而且。 下朝的时间是不确定的。 有时候事情多。 有时候事情少。 不舍她等太久。 金银花:“既然你拒绝了,那我以后只能听从夫命,乖乖的睡懒觉,睡醒了再名正言顺的赖会儿床。咋们两个先说好,要是爹批评我,你得向着我。” “嗯。” 金银花:“你现在要去忙了么?” 白澈:“不是。” 金银花:“那你打算干啥?练剑么?”说到这她就一肚子的疑问,“邀星每天都要练剑,怕生疏了剑就慢了。你的剑好像是个摆饰,我似乎没见过你练剑。” 白澈:“我也每天都练。” 剑是工具。 用则进。 不用则废。 他不但不想废,还需要不断精进,所以也每日练剑,从拿起的那一刻,无一日荒废。 只是没有邀星那般刻苦。 时间不够。 也没必要。 第104章 谁个子高 白澈:“我们一会去听戏吧。”“啥?”为啥是去听戏?她是挺喜欢的,但是她实在没看出他好这口。白澈:“我问了旁人,今天有个戏班子在兰园演出。排的戏中有你的雨宫铃。” 金银花:“……” 所以你是特意想去看看,我写的戏本讲的是个啥故事么? 不太想去。 金银花怂了点:“虽然我自己觉得写的很好,事实上坊间也很受欢迎。可若是你不喜欢这类故事,再较起真来,给我分析哪里哪里有瑕疵,我就不能保持小小的骄傲了。” 白澈:“不会的。” 金银花迟疑了一小会:“那走吧。” 白澈:“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换下了朝服,又着一身白,缓步到她跟前:“走吧。”“嗯嗯。” 到了兰园。 金银花看的可认真了。 比以往都认真。 目光绕着台上的某个姑娘转。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白澈,抛出一个问题:“台上那个姑娘,是不是很好看?”白澈仔细的瞧了一下,台上好多女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你问的是谁?” 金银花:“最好看的那个。” 白澈:“……” 真难。 一个个的上了妆,涂抹了许多东西,他都分辨不出来是不是个女的。更不知道是岁数大些的,还是年轻些的姑娘,更找不出谁最好看。 他答不了。 金银花:“你别装作没听见啊,你快看看,认真看下。不要对人家不理不睬嘛。” 白澈看的很用心了。 但还是不知道。 同她商量着:“能不能不要问我这种云里雾里的问题,无法确认的细节太多了。每个人的眼光也不一样。你可以换个简单的问题,比如她们好看还是你好看?” 金银花:“!!!” 刚问的问题很难么? 明明就很简单。 台上一共七个女的,最好看的当然是穿着鹅黄衣裙的那个。 怎么看都好看。 算了。 她换个问题。 金银花:“那个鹅黄衣裙的姑娘和我比……”我们谁高一点。结果还没等她说完,他就跟抢答一样,回了句:“你好看。” 金银花懵了又懵。 囧了又囧。 眸光掠过他的脸,像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情严肃起来:“你变了。” 白澈:“??” 他就说了个实话,怎么就变了? 此话何解? 金银花:“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会听我把话问完。现在不这样了。我原本是想问谁个子高挑一些。结果你答的这是啥?”白澈:“……那你再问一次。” 金银花笑了:“那个鹅黄衣裙的姑娘和我比,谁更瘦一些。” 白澈:“……” 他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知道。 有的人脸圆一些,身子单薄一些。 有的人微胖,脸却很瘦。 白澈:“我只抱过你,不知道别人有多瘦。无法比较。”金银花:“那你想抱一下,比一比么?”白澈目光凝了一会,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种题,一字一顿:“当然不想。” 金银花:“不,你想。” 白澈:“……”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既说过不会骗她。 又答的明白。 她为什么会误会。 金银花:“你要是真不想,就会像以前一样,干脆果断直截了当的说不想。可是刚才,我在心里数了十下,你才说不想。” 白澈:“……” 他那是犹豫抱不抱的问题么。 他是在纠结她为什么会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后话没问完。 太难了。 他无奈的看着金银花:“要是让你去审案,大概能把一百个案子审出二百个冤假错案。虽然你冤枉了我,但这不实的指控我认了。说吧,你想怎么罚我?” 第105章 孙桔 白澈的语气颇有些无奈,无奈中又透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宠溺。他最爱的姑娘要胡闹,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配合了。 怎么罚他,金银花还没想好,但眼下有一件事,她尤为好奇:“一百个案子,怎么可能审出二百个冤假错案?你是不是高估了我?” 一百个案子,全审错。 就是一百个冤案。 咋就翻倍了。 白澈:“按照你这种无中生有的指控,能把罪人判成无辜,再怀疑证人不是善类,顺便扯出本来不在卷宗中的案子。” 金银花:“哼,你这么说我,我生气了。” 金银花:“真生气了。” 金银花:“别哄了,哄不好的。” 说完撇着嘴。 目光幽怨。 白澈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真生气了?” 金银花:“真!的!” 他:“昨天听你说,靠写戏文挣钱,我担心你虽然答应让我养,但是若我给的不够,你又不好意思要,所以让账房午时送来一把钥匙。以后家里的金库你随便拿。” 缺多少拿多少。 不必知会谁一声。 不必征求谁的同意。 不必等谁给。 金银花惊的张大了嘴巴:“我拿走要给账房说一声么?” 白澈:“不用。” 金银花:“那这样账就对不上了。” 如何核账。 白澈:“家里的账一直就很清晰,从来没有人入内盗窃,也没人敢谎报漏报。如果数对不上,一律当作被你拿去零花了。” “扑哧。”她喜欢这个特权。 白澈:“不气了?” 金银花:“嗯。” 气啥气。 简直要开心死了。 她的书呆子真是太会哄人了。 金银花:“看在你把本姑娘哄的小鹿乱撞的份上,我换个简单的问题。鹅黄衣裙的姑娘和我比,谁的头发长。” 白澈:“你。” 金银花:“答对了。” 白澈发现,她一直在问,谁个子高,谁更瘦,谁头发长,就是不问谁更好看。便有些不解:“怎么不问你们谁更美?这样我就能闭着眼睛回答你的问题了。” 金银花:“因为在我心中,我和她一样美。” 白澈:“你认识她?” “嗯啊。” 岂止是认识。 她们是密交。 金银花:“你听说孙桔么?她擅长作词谱曲和跳舞。”白澈顿了顿,“你刚才一直拿来和自己做比较的,是传说中一舞倾天下的孙桔?” “嗯。是她。” 白澈:“……” 他不好奇孙桔不涂脂粉是什么样子。 也不想知道什么舞能令人神魂倾倒。 他想知道。 她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戏散场后。 金银花站了起来,没有离开。过了会,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走近,正是一舞能散百忧的孙桔。她看着金银花,笑意盈眼:“如实招来,你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金银花:“有。” 孙桔:“想我什么?” 金银花:“想你离我远点。” 孙桔佯装不满:“你就不怕这么说,会彻底失去我么?” 金银花:“说的好像我得到过你一样。” 白澈:“……” 这对话怎么这么怪? 弥漫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诡异。 他有种错觉。 孙桔是金银花的情人。 他是多余的。 金银花:“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一直嫌弃北方空气干燥,不愿意来么?”孙桔:“听说你有了新欢,再干燥我也要爬来。”说着瞧了一眼白澈:“难怪你喜欢他。” 金银花:“什么?” 孙桔:“你不一直喜欢这种长相么?” !!! 虽然是事实没错。 但是不要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咋们关上门聊。 金银花尴尬的用余光看了一眼白澈,发现他正投来疑问的目光。她赶紧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整个人,不是肤浅、见色起义只贪图你的皮相。” 白澈:“喜欢就够了。” 金银花:“啥?” 白澈:“我不管是皮相还是全部,只要你肯喜欢我,就够了。” 可以只喜欢他的皮囊。 可以只喜欢他的权势。 可以只喜欢他的财富。 没关系。 他不苛求什么。 第106章 重写雨宫铃 孙桔看着白澈:“你这话听的我牙酸。真的够了么?你要是毁容了破相了,她可能就不想看见你了。再若是遇见比你更符合她口味的脸。你就只能蹲墙角哭了。” 金银花:“……” 这是什么假设。 我不是这种人。 白澈想了想:“多谢提醒,往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护好自己这张脸。” 孙桔:“???” 金银花:“!!!” 孙桔看了下金银花:“你的新欢,比你有意思多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抢了。你要是以后不想要,记得告诉我一声。” 金银花不服。 “他哪有我有意思?” “你看错了。” 孙桔:“他一说话就让人觉得很稳重,你呢,净胡说。之前还自称孤儿,害得我心疼好久,甚至想当你娘,照顾你,弥补一下你失去双亲的遗憾。” 金银花囧。 理亏。 低了头。 孙桔:“我昨天刚到京城,本想着直接去找你。路过兰园的时候,突然想知道,演你写的戏本是种什么感受,就找了班主,说要临时出演几场,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金银花:“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孙桔:“没学过。” 金银花:”!!!” 没学过,刚才却演的那么好。 请不要秀天赋。 我会嫉妒。 孙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压抑的东西,你能不能重新个本子。” 金银花:“我正打算重写。” 想一块去了。 当初写的时候,她正在追夏景明。夏景明总是用那双飞射寒刃的眼看着她,说出的每句话都冰冷无情。她仿佛赤脚走在冰天雪地中。 入目,只有冰冷寒凉。 闭上眼,全是悲苦。 她没有办法发自肺腑的笑出来。 没什么能让她痛快的笑。 眼泪打湿了枕头。 出门要故作坚强。 过的抑郁极了。 所以写出的东西,也掺杂了她的个人情绪。雨宫铃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当家主母喜欢老爷,却因为姿色平庸独守空房,在年复一日的等待中心性大变。一边吃斋念佛,一边毒杀老爷的子嗣。 最终在咒怨中服毒自尽。 二姨娘被迎进府的头几年,是受宠的。可是连着流产了几次,就再也没办法怀孕了。老爷骂她是不能下蛋的鸡。她哭哭啼啼,日日想着逃出这个令人憎恶的牢笼。 最终被关了起来,活活饿死。 三姨娘每天想着怎么弄死当家主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给老爷的饭菜下毒,却主动要求试毒,想赢得老爷的感激,同时把黑锅扣在主母头上。 最终自食其果。 丢了性命。 四姨娘是青楼来的,嫁进来之前在外面生过儿子,亲爹是谁她也不知道。儿子嗜赌成性,天天找她要钱。她背地里偷了府里不少东西。 最终被乱棍打死。 …… 她想改一下。 让当家主母能等到心之所念的那个人。 让二姨娘离开。 让三姨娘学会爱自己。 让四姨娘的儿子洗心革面。 …… 她知道,坏人的恶是在骨子里的,她知道,互相折磨、彼此算计的人生是很难被翻转的。可是不代表不能。白澈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回来,让她想起最初的喜欢。 少年的心动刺穿阴霾。 送来了光芒。 她很喜欢。 所以。 她想把这幸福注入戏本中。 创造出光亮。 金银花:“等我写成了,先寄给你看看。”孙桔伸出小指:“那就拉勾,一言为定。”金银花勾上她的小指:“君子一言,八马难追。” 白澈:“……” 这又创造的什么词。 是觉得八马比驷马多? 第107章 欺师灭祖 孙桔:“我这趟本就是为了见你,人我见到了。明天我就走了。” 金银花赶紧拉住,“别啊。” “你难道就不想把我的花容月貌多看一些日子?我准你大庭广众对我搂搂抱抱。” 白澈:“……” 这是什么话。 一向温和的他,伸手轻轻的掐了下金银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以作警示:“注意措辞。”金银花装作没听到,依旧拉着孙桔:“看不到我,你不觉得孤独寂寞冷么?” 孙桔:“觉得。” 金银花:“那你是不走了?” 孙桔:“不是。” “什么呀。我诚心诚意的挽留半天,你还是要走?你一定是看上别的女人了,现在对我这么冷淡。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爱你了。” 孙桔:“……”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有散就有聚。 有聚就有散。 又不是永别。 她目光落在金银花充满不舍的脸上:“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再来。你知道我这个人怕挤,我要坐独桌。一个人一张桌。” “好。” 孙桔:“来回费用,你付。” “好。” 小意思。 不差钱。 金银花:“你不见见邀星和杜若么?” 孙桔:“不见。” 金银花:“你果然最爱我,一点都不思念她们,只想见我。”孙桔凉凉的声音猛的浇下来:“邀星的剑法名震江湖、杜若的毒天下无双。我看见她们就自卑。” 金银花:“……” 感情是见我不用自卑。 所以来找我。 意思是。 我不优秀喽。 她不服气:“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门没派的,也没人逼着我学。你师父啰哩啰嗦的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连一招半式都没学会,你不觉得自己笨的有点过头了。” 孙桔:“你懂什么?” 孙桔:“我要是学会了,他就不保护我了。” 不保护我。 我就看不到他。 所以。 故意学不会。 话说到这里,金银花才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和你玩,要不了多久,你师父就跟来了,生怕你被人骗走用铁锅炖了。这次怎么没见他来,他不怕你路上出个意外?” 孙桔:“他正在气头上。” 非常生气。 非常愤怒。 把整个房间能砸的全砸了。 先砸值钱的。 金银花:“啊?他咋了。和人比剑比输了?”孙桔:“被我气着了。骂我欺师灭祖,嚷嚷着要把我赶走。问题是,我什么也没干。” 金银花:“???” 哦。 真的么? 孙桔:“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一直都很孝顺。念着他这么多年无妻无女,特别冷清。所以给足了他机会,让他当了这么久的爹。” 金银花:“……” 把被照顾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你真棒。 孙桔:“还不都怨他,天天张罗着让我嫁人。也不知道从哪找来那么多其貌不扬的青年才俊,看的我头晕。我就告诉他,要不你娶我,连嫁妆都省了。” 金银花:“……” 你一点都不无辜。 不想同情。 孙桔认真的看着金银花:“你不觉得我的提议,合情合理么?” 师父再也不用担心她嫁的不好。 也不孤独了。 聘礼和嫁妆二合一。 一举三得。 金银花和孙桔道别后,看了一眼白澈:“我们赶紧走吧。”白澈跟着她走了几步:“你刚才还不舍,想多说会话,怎么突然就要走?” 金银花:“她师父肯定在不远处。” 刚才忘了这茬。 现在一想。 那位肯定在附近。 她得躲远点。 白澈:“你不喜欢她师父?” 金银花:“不啊,我很喜欢。但是那个人训斥孙桔的语气,太像我爹了,每次都有一种被自家老爹骂的狗血喷头的错觉。有些怕他。” 第108章 你是我祖宗 和金银花预料的一样,孙桔的师父一直就在不远处。虽然气的想拿剑砍了她,但是一发现她偷偷下山,忍不住一路跟了过来。 眼下不打算藏匿了。 现身。 拉着她的袖子疾走。 走出兰园。 孙桔不情不愿的:“师父,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孙桔的师父,叫陆展。 年少时就混出了名堂,打算开宗立派。 于是收了个小徒弟。 然后就再也没精力开宗立派了。 她几乎占据了他所有时间。 以至于他不但不想广收门徒,也不想娶媳妇。一想起娶个媳妇,可能比这还费神劳力,再要是生个孩子,他得被拖累到这辈子都别想睡觉了。简直生无可恋。 他每天都在后悔。 怎么会捡个女徒弟回来。 简直是作孽! 回头看了一眼孙桔,重重的喊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怒意:“孽徒!” 孙桔:“我干啥了我,你又骂我。” 陆展:“私自下山,你可知错?” 孙桔:“不知。” 陆展身子抖了抖:“你是打算气死我,好落个清闲,盼着往后再也没人管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我一定会活的比你长。” “那。” “我有个提议。” “你给我养老。” “给我送终。” 这样的话。 就不担心老了可怜巴巴没人管。 不用担心死了凄凄惨惨没人下葬。 为了这个目标。 她决定往后多焚几次香,祈求上苍护佑师父健康长寿,福泽绵长。 陆展差点被没被气死,怒喝一声:“你又在胡说什么?” 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胡言乱语什么。 能把她养这么大,他已经心力交碎,疲惫不堪,还给她养老送终?他会蠢到把这辈子都搭进去么?不!可!能!陆展定了个目标:“年底前,我一定要把你嫁出去。” 然后再也不管她了。 断掉联系。 不闻不问。 孙桔一脸的不满:“你怎么还没打消把我嫁出去的念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强横自以为是。好歹尊重一下我的意愿。我不想嫁人,你干啥非要逼我。” 陆展:“你说谁野蛮强横?。” 陆展:“说谁自以为是?” —!—! 不识好歹。 他还不都是为了她。 女子终归要嫁人,现在光想着玩,等想嫁人的时候,好夫婿都被别人挑走了,难道要从一堆缺点更多、岁数更大、没人要的男人里面找个凑合么? 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叹气。 孙桔:“说你。” —!—! 陆展板着脸斥责:“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么?你这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到底我是你师父,还是你是我祖宗?”他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屡教不改。 越教越叛逆。 不都说严师出高徒么? 他严了这么多年,高徒在哪? 分明是个孽徒。 孙桔笑对陆展:“师父这说的什么话?你要不是我师父,怎么会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我的事。” —!—! 吸气。 吐气。 陆展锁着的眉头稍微舒了些:“你知道就好。还算有点良心。” 孙桔:“说真的,你养我这么多年,实属不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来自陌生人的养育之恩,更应该涌泉相报。所以我想报答你。” 陆展眉目疏展。 心里舒坦多了。 算她有良心。 还懂得报恩。 陆展:“我也不图你还我个金山银山,听话,找个好人嫁了吧。” 孙桔:“嗯。” 陆展:“可有相中的?” 他给她安排了不少。 也不知有没有瞧得上的。 孙桔:“有。” 聊天氛围一下子从师徒互怼模式变成温馨暖人模式,陆展看着孙桔,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心情阴转晴:“姓甚名谁。” 孙桔:“姓陆名展。” —!—! —!—! —!—! 第109章 恩将仇报 他咬牙,吐出每个字都费了好大的力气,心里开始冒火了:“不要告诉我,你说的是我。” 孙桔坦率回答:“就是你。” —!—! —!—! —!—! 他含怒对她:“你这叫报恩?你这叫恩……将……仇……报……” 拖累我数年。 剥夺了我的清闲日子。 还想继续拖累我。 还想拖累一辈子。 什么仇什么怨。 孙桔:“师父,你怎么能这么想。长的好看的要以身相许叫报恩,长的丑的才叫恩将仇报。我美若天仙、能歌善舞,当然是报恩了。” 陆展气的不行。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毫无风度可言:“你放屁。” 少在那花言巧语。 明明就是报仇。 陆展:“嫁别人去,别祸害我。” “师父,你想把我嫁出去,到底是因为看腻我了,还是真关心我人生大事?” “当然是因为关……看腻你了。” 孙桔:“这很好办。” —?—? 陆展不解。 正在他疑惑时,孙桔给出了她认为十分可行的解决办法:“我往后见你,戴着面纱就可以了。你看不清我,也就没什么腻不腻的。” 陆展:“这是重点么?” 重点是。 到底怎么才肯好好嫁旁人。 孙桔:“你别再逼我嫁人了,逼就是嫁你。” —!—! —!—! —!—! 这都什么事。 他作为她的师父,在她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一点点威严都没。话说的轻了,她当成耳边风,完全不往心里去,话说的重了,她继续插科打诨不重视。 现在催个婚都要遭遇反抗。 反抗的方式还这么的新颖。 想嫁给他? 做什么春秋大梦。 陆展:“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脑子一热,收你为徒。”从此,走上了徒奴这条路。往前走只觉得似有千钧重担,往后一看没了退路。 孙桔:“我就不一样了。” 孙桔狡黠的眸光亮了亮:“这些年,我一直在庆幸,能当你的徒弟。” 自从有了他。 爹也有了。 娘也有了。 兄弟姐妹都有了。 她被人欺负,他护着。 她饿了,他煮饭。 她无聊,他陪着玩。 明明身边只是多了一个人,却好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大家庭。 陆展:“你真的不心疼心疼为师,乖乖的去找个好人,相夫教子?”孙桔:“我不心疼你,我心疼我自己。想嫁个老男人,还被拒绝了。” 陆展:“什么老男人拒绝了你。” 你说名字。 我替你揍。 虽然内心十分的排斥照顾她。 但是一听说她受委屈。 第一反应就是护着。 孙桔伸出手指,指了指身着暗灰色长衫的师父:“你,就是那个老男人。” —!—! —!—! —!—! 他想打死这个孽徒。 亲手打死。 活活打死。 陆展想起往事,后悔不迭,长吁短叹的:“你一定要气死我才罢休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孙桔:“师父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想气死你。我要是把你气死了,上哪去找像你这么英俊的师父呢。” —!—! 说老男人的是你。 说英俊的也是你。 难听的好听的,你都说完了。 别以为你夸我一句。 我就原谅你了。 陆展如此想着,嘴角莫名的扬了扬:“算你有眼光。”还知道偶尔说一两句实话抚慰一下我这颗被气的到处是孔的心。 陆展和孙桔之前一直如此。 他总是被气的七窍生烟。又总是被她看不出是刻意还是无意的表扬弄的心上一喜。 他总是恼她烦她。又总是忍不住牵挂她,跟着她奔驰千里,不敢放她一个人走远。 他对她,是单纯的师徒情。 再多一点。 那就是父爱。 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第110章 无量门 对他来说,他和孙桔的关系就像是,种了一棵树,平日里浇浇水,修剪一下枝条,看着它一天天的长高,完全不会有别的什么念头。谁会想去娶一棵树呢。 他自认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事实也是如此。 然而。 孙桔就不这么想了。 她屡次提及要嫁给他,并不是因为想不到别的法子气他,也不是故意要让他心里烦闷。而是,她真的、喜欢、他。 可惜。 她的真话。 被当成了玩笑。 陆展:“跟我回山。” 孙桔:“哦哦。” 陆展:“这次回去之后,你须得用心练剑。剑庐每三年出一把剑。算着日子,明年就会有新剑出世。十六岁以下的人,皆可以武夺剑,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赢。” 孙桔:“你看我像那块料?” 别逗了好吗。 算来算去,她只有年龄符合条件,能力根本不匹配,差的不是一般的远。 她今年十四。 明年十五。 的确没过十六。 可是,迄今为止,她啥也不会。 明年去了就是个渣渣。 还夺剑? 孙桔不想被揠苗助长:“我就不是那块料,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么?毫不吹牛的说,再给我一百年,我也变不成邀星那样的用剑高手。您就别难为我了。” 陆展:“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用剑高手加上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就像是春风遇玉露,两相得益,省却人间无数。 没有好剑在手的人,只要剑法足够超凡脱俗,拿着一把破剑也能破敌。 但没有好剑法的人,须有一把好剑。 就像一个人能力不行。 要用工具来弥补。 就像一个女人相貌姿色平平,只要家世出众,也能嫁的还不错。 就像一个人腿脚不行,用马车代步也可看到想要的风光。 江湖险恶,你永远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盯上了,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他想让她赢一把剑傍身。陆展:“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 孙桔笑嘻嘻的:“没让你永远保护我。我不贪心的,一辈子就够了。” —!—! —!—! —!—! 想的美。 对于她的这个奢望。 陆展一百个不愿。 他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幻想:“这还叫不贪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古往今来,哪有师父护着徒弟一辈子的。你这是赖上瘾了。” 孙桔:“古往今来,我也不认识多少人啊。” 她还是个孩子。 一共也就认识那么几百个人。 也许有很多。 只是她不知道。 她锁了一小会眉头,想到了一个人:“无量门现任门主,前几个月刚娶了十八岁的女弟子。这不就是个例子么?” 话还没说完,陆展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少把我和那个老色鬼比。” 岂有此理! 无量门的门主都八十岁了。 却娶了一个十八岁的。 也不怕人笑话,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婚礼,广邀武林同道前去观礼。 还说什么是真爱。 分明就是色欲熏心。 他不想和这种人比。 掉价。 孙桔:“人家门下弟子有三千之众。你门下凋零,也就我一个弟子。能被拿来和这种阅历又丰富、权势又大的人做比较,你也不亏啊。” 陆展:“你又想气死我。” —!—! —!—! —!—! 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突然就来送怒火。 孙桔:“无量门现任门主我是见过的,虽然八十岁了,但是精神矍铄,目光慈和看着还挺好的。无量门已经创了有三百年,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了。” 陆展越听越不对劲。 先前说要嫁给他。 现在又对那个老色鬼格外欣赏。 第111章 除了会坑我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孙桔:“你是不是就喜欢老一点的,岁数大的?” 所以才那么抵触他介绍的年轻人。 要真是这样的话。 可咋整。 陆展慌了。 孙桔铿锵有力的回:“是。”一个是字,像一记重锤,锤的陆展差点没站稳。陆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你你……” 这回倒不是生气了,而是无奈。 药能医身。 不能医心。 这病也没法治啊! 陆展喃喃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才会把她养歪。她心里一点都不健康。别的女子喜欢年龄相仿的,她却光盯着岁数大的不放。 岁数大的,许多都儿女双全了。 甚至可能子孙满堂。 想把她嫁出去。 更难了。 叹气再叹气。 孙桔看她表情,心中窃喜,【我就想知道你去哪给我找岁数大、未婚、才貌双全、德行兼顾、武功出类拔萃的相公】找不到,你就继续勉为其难的忍着我吧。 哼哼唧唧。 开心笑。 陆展还在检讨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让她变成一个心里有病的人。是不是他就不该亲自养她,应该花些钱把她寄养在别人家,让她在正常一点的氛围中长大?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 再想纠错。 晚了。 陆展:“嫁人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这阵子就不逼你了。但练剑,你不得违抗师命。” 孙桔:“我真不是这块料。” 不想学。 不想练。 陆展:“由不得你。” 孙桔:“手长我身上,你再怎么逼我也没用。你要是不嫌费口水,你就一天催我八百遍。我保证再过十年,我还是这这么废。” 陆展:“你怎么能这么不上进!” 催也催不动。 劝也劝不动。 骂也骂不动。 哄也哄不动。 打算当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吗?! 陆展:“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乖乖练剑。” 孙桔眸光一闪:“你不会想知道的。” 知道后。 你又得气的心肝疼。 别难为自己。 陆展不信,他明明就很想知道,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这么多年,他用了各种法子都没能让她学会入门第一招。只要她提要求,再难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办。 他太难了。 为了别人的成长呕心沥血。 劳力伤神。 陆展:“你说。” 孙桔:“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你要是知道了,肯定想把我扔到房顶上。”说着,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笑着劝:“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运。” —!—! 他目光如剑,威胁:“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扔房顶上。” 说着抬头看了一圈。 看看扔哪合适。 孙桔:“那我说了啊。” 陆展:“说。” 孙桔:“真说了啊,你可别后悔。” 陆展:“……” 就是听句话而已,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是那么经不住事的人么? 遇到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明明是她。 孙桔:“我真要说了。” 陆展:“……”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烦了。问这么多遍有意思么?他看了一眼浅笑的孙桔:“赶紧说。” 孙桔:“你吻我一刻钟,我就能学会第一招,江月入大荒。” 周围有人,人还挺多的。 行人来来往往,有不少交谈声在空气中传播,夹杂着一些争吵声。 可陆展却觉得天地都静了下来。 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就听到那一句,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话。那句话像是无解的毒药,侵蚀着他的理智。 把她扔房顶?不。 他想把她放案板上剁了。 谁给她的胆子。 提这种要求? 痴心妄想什么? 说的这是人话么? 他实在忍不住,朝着她发火:“你除了会坑我,你还会什么?”这一句话,像一把小箭,包裹着无数的怨念,嗖嗖的冲向孙桔。他对她很是不满,内心狂怒。 此时的陆展像狂风。 而孙桔。 不为所动。 第112章 笑一笑 她还是刚才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是你自己催着我说的,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怪我。你要是不问,不就不用生气了。你自找的火气,干什么往我身上撒。” —!—! —!—! —!—! “孽徒。”陆展烦极了。 孙桔:“师父。” 陆展装作听不到。 孙桔:“师父。” 陆展不吭声。 孙桔:“师父……” 陆展:“别喊我师父。我不配当你师父。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拜入他人门下,换个师父。”他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一点都不舒畅。 每天都要被气上几个来回。 要不是身体好。 早吐血了。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别说安享晚年了,能不能安享一晚睡个好觉都是个问题。 距离闲云野鹤的梦想更遥遥无期了。 孙桔:“你真这么想的?” 陆展:“是。” 他自认仁至义尽,没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俯仰无愧于天地。 往后不想再尽职尽责的护着她。 让她去折腾别人。 孙桔眼珠子转了转:“无量门这些年一直在招收门徒,要不我去投一下试试。虽然我没什么武功底子,但是好歹是个名人。他们应该很欢迎我的加入。” 陆展:“滚。” 又气他。 去无量门做什么? 学练剑? 还是去找那个老色鬼? 孙桔抬脚就走。 “站住。”陆展吼了一声:“你做什么去?迫不及待要拜入无量门?” 孙桔茫然:“不是你让我滚的么?” 我要滚了。 你又喊住我。 陆展:“我什么时候让你滚了。”短暂性失忆了一下,他想起来好像的确这么说过,于是解释:“我刚才在气头上。” 孙桔:“那你现在不是在气头上?” 消气了? 看着不像啊。 感觉现在的火气不比刚才少。 陆展被噎的想打人,回想这么多年经历的种种,越发的觉得自己活的特别失败。从一个温柔的少年郎变成如今话唠又暴躁的中年人。 这一切都怪她。 陆展:“跟着我,不许去无量门。” 万一。 被那个老色鬼看上了。 误入更大的歧途。 就真的救不了了。 一想起她这喜欢老男人的病,他就觉得慎得慌,还是别把她放出去了。 若是被骗个几次。 他会更自责。 孙桔抬着张笑脸,看向陆展:“好的。徒儿谨遵师命。”刚说完,就逗起了他:“师父,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板着脸,多笑一笑。你没听人说嘛,笑一笑十年少。” 陆展:“……” 他知道要笑。 要她说? 关键在于,笑不出来。 哭也哭不出来。 陆展:“我上辈子可能掘了你家祖坟。” 这辈子要这么倒霉。 被迫还债。 孙桔:“师父,你别这样。看开点。能捡到我这种每天变着法的让你阴晴不定的徒弟也是不容易。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 瞎胡扯。 鬼才信。 陆展实在是拿孙桔没辙。以他的人品,实在干不来把她暴打一顿的事。于是只能忍忍忍、忍忍忍、忍忍忍。 他不禁在心里长叹,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快要疯了。 坚持不下去。 孙桔:“师父,开心一点。你看我,心胸多开阔。每次被你凶来凶去,要是旁人,早就哭鼻子抹眼泪了。可我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一点都不记恨你的野蛮。” —!—! 你把别人气着了。 你当然不气。 没哭鼻子根本不是因为心胸开阔,是在心里看笑话,别以为他不知道。 陆展:“回山之前,不许说话了。” 他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拒绝和她沟通。 ……她闭上了嘴。 陆展:“听到没有?” 没人回。 陆展不悦:“听到了你就回一声,好歹表达一下对为师的尊重。” 孙桔:“……” 是你不让我说的。 那就不说呗。 我就不回。 第113章 气人怪 回山之前,孙桔真的没说过一句话。 金银花和白澈回家后,白澈去忙公务,金银花则照顾自家老爹。天色渐晚的时候,管家来找金银花,有些纠结:“小姐的房间关了一个人,还要继续关着吗?” 饿了这么几顿。 怕是再关下去,会出事。 所以他来问问。 金银花惊讶:“他怎么还在?”人是她锁的不假,但又不是没办法出来。夏少翎就这么一直呆着?不想点办法自己出来? 管家抹汗:“……”不是你关的么? 他不知道关的是谁。 但是那个人一直在喊小姐的名字。 好像在生气。 他在门外听了好久才听懂,原来是小姐把人关进去的,可能是什么仇人。 张易好奇:“闺女,你把谁关咋家了?” 面对自家老爹,金银花没一丝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夏少翎。” 张易倒吸一口冷气:“……” 好胆魄! 勇气可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银花:“他有病。大晚上的跑我房间,说喜欢我,处心积虑的想败坏我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我拿凳子砸了他好几次,也轰不走。就只能把他锁起来了。” 张易对夏少翎一点好感都没。 很是不喜欢这个人。 听闺女这么说, 更加讨厌了。 只是。 他更想知道。 夏少翎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易想起,当时在殿上,夏少翎一边辱骂自家闺女,一边说要娶,再和现在的事情联系起来,一切就更迷了。夏少翎喜欢苏眠,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事情。 怎么就跑来招惹他闺女了? 他不明白。 张易继续想。 且不管夏少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之是个不怀好意的破坏分子。 他叮嘱金银花:“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金银花:“你以为我瞎?” 即使没有白澈。 她也不会喜欢夏少翎。 苏眠把爹爹害成这样。她对所有喜欢苏眠的人,都没有好感,不过是蛇鼠一窝。 再说。 夏少翎这种前言不搭后语、脑子混乱的说谎精,有什么好喜欢的。 爹就是瞎担心。 张易:“你瞎的次数还少么?” !!! 当然少了。 金银花委屈。 不过就是毫无缘由、没头没脑、阴郁悲伤的喜欢了夏景明一年多,被嘲讽了很多遍。 除此之外, 哪还有污点? 洗不干净了是不是。 嗯哼。 金银花:“爹。为人父母,要大度,要能撑得下船。不要光盯着女儿的小缺点不放。你应该多看看我,挖掘一下我的闪光点。这样有助于咋们父女培养感情。” 张易嗤了一声:“谁要和你培养感情?我只和你娘培养感情就够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即将嫁出的女儿就是即将泼出去的水。 往后她的心思都在夫家。 他可不指望什么。 金银花撅了撅嘴,再次问出好奇了许久的问题:“爹,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不是抱养的?你尽管说实话,我承受得住。” 张易:“不是。” 又不是不能生。 怎么可能跑去抱养别人的孩子。 刚说完,张易就改了口:“你是我在路边捡的。当时天寒地冻的,我动了恻隐之心,见你可怜,都快要把喉咙哭坏了,就把你捡了回来。” 金银花:“……难怪。” 张易:“难怪什么?” 金银花:“我就说嘛,你这种平平无奇的长相,怎么生得出倾城绝世的我。” 张易:“……” 你还记得孝顺怎么写么? 你还记得爹在养病么? 真是个气人怪。 第114章 认怂 张易用目光戳了戳金银花:“爹有没有教过你,不得随意评价长辈相貌。” 金银花老实回:“教过。” 张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犯。” 金银花撒娇:“爹,我这不是忘了嘛,你知道的,我一向记性不好。”“每次犯错,你就说记性不好,总拿这个当借口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记性极好。” 金银花:“……” 我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被爹肯定一个优点。 还不能承认。 要是承认自己记性好。 不就变成故意顶嘴? 叹。 张易:“你要时刻记得,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在家就算了,毕竟是我生的,能忍的忍,不能忍的我也忍。在外面不要胡说八道。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的心胸有多狭隘。” 所以不要主动招惹别人。 有时候可能只是随意的一句话。 就成了催命符。 金银花:“嗯。” 道理她懂啊。 她可乖了。 张易:“要是别人先欺负你,可就不能坐以待毙了。别人若只是嘴欠,你别慌,看心情回几句。如果别人要发狠,动手打你,你赶紧跑。跑的越快越好。” 别和人动粗斗架。 能动手打你的女人,多半脑子不太正常,赢了又能怎么样?赢一个疯子有什么光彩的。 能动手打你的男人,不配当人。 更不必斗。 金银花:“嗯。” 她想到一件事,像上次殿上那种,苏眠和夏景明没动手,也不是单纯的嘴欠,就是看她是不顺眼,想要她死咋办。金银花囧着脸:“像上次在殿上,苏眠……” !!! 这都不会? 榆木脑袋。 蠢到家了。 张易心中吐槽过后,嫌弃的看着空有美貌,没有继承自己半分人生智慧的闺女:“你不用回嘴,也不用跑,你就躲白澈后面。” 有他替你遮风挡雨。 还怕什么? 金银花:“额,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有大树的时候就靠着,没有的时候就认怂。” 张易:“对。” 金银花:“……” 行吧。 感觉没啥毛病。 自家闺女随随便便就长的这么好看,走到哪都引人注意。偏偏性子跳脱,不爱呆家里静坐。所以张易一直很担心她,逮着机会就要叮嘱几句,这已经是常态了。 她要是武功好些,他或许还能稍微松松心。 可是她啥也不会。 担心她被骗。 还担心她在不知不觉中树敌。 愁的他。 金银花看着忧心忡忡的张易:“知道了。” 张易:“真知道了?” “嗯。” 张易:“那你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重复一遍。” 金银花:“……” 这算什么? 像是教书先生刚教了一篇文章。 就马不停蹄的布置任务,检查学生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讲? 都什么呀。 她不要。 张易:“你是不是又想惹我生气。你昨天是跟小小一起睡的吧。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睡她那,让你睡院子里。秋夜寒,冻死得了。” 金银花:“……” 你无情。 你冷血。 你不讲道理。 嘤嘤嘤。 金银花努力替自己求情:“爹,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我从小就喜欢你,长大后更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罚我?” 张易正准备生气。 说的这是什么乱糟糟的。 结果看到门外。 站了一个人。 于是突兀的笑了。 咽下准备批评金银花的话,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金银花很快就发现自家老爹的表情不太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外站了一团白。 心神一凛。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变成老鼠,钻进老鼠洞也行。 一下囧到了极点。 第115章 我们也是一对 金银花的心里七上八下,遗憾自己不是个妖怪,这样就能学点法术把自己变没了。门外的白澈神情自然,跟无风的湖一样平静。 他慢慢的走进来。 金银花无力的张了张口:“我……”说点啥好呢?停顿了一下,她再次动了动嘴:“爹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男……你才是。” 说完。 张易的声音破空而来。 “有胆你就再说一遍!” 金银花:“……” 说啥呀。 难死她了。 张易:“你刚刚还说我是,现在一转眼就变了。你要么刚才在胡说八道,欺骗为父。要么是现在在骗白澈,拿不实之言哄他。” 最爱只能有一个。 不是我。 就是他。 一会说是我。 一会说是他。 肯定有一句是在撒谎。 金银花看了下卧病在床,一点都不气弱的老爹,再看了看平静温和的白澈。愁!怎么才能把话给圆回去。怎么才能让两边都爱听。 她不知道。 金银花态度怯弱:“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之一。” 金银花:“白澈也是之一。” 张易:“……” 白澈:“……” 金银花:“我爱爹,也爱白澈。” 女儿爱爹。 也爱未来相公。 很正常啊。 白澈温柔的劝着:“早说了,在我面前不必费脑子编理由圆话。心里怎么想直接说就是了。岳父养了你十八年,我还一天都没养。你最爱他,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何须改口。 何必躲闪。 这是人之常情。 理应如此。 金银花回头看了一眼张易,尝试着打压了一下自家老爹的气焰:“爹,你看看人家这觉悟,一点都不吃醋。你再看看你,还挑事,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张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逼你,你们能走到现在么?” 白澈是他挑中的。 好事是他促成的。 他居功至伟! 金银花直接就怼了回去:“就算没有你,我们也是一对!” 张易:“你这是过河拆桥?” 拆自己的爹? 良心不会痛么? 他数落着她:“当时是谁给你催着你去国师府的,是谁千方百计的劝你去多了解他的。如果不是我慧眼识玉,你恐怕现在还在家里睡懒觉做大梦嫁不出去。” 何来人间佳婿! 没良心。 金银花:“我早就喜欢他了。” 张易:“!!!” 白澈:“???” 白澈本来就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此刻更是屏住了呼吸,细心的当一个称职的听众,生怕漏掉一个字。他不太信早就喜欢这种说法。 但是她振振有词。 不像有假。 张易以笑还击:“你说的早就喜欢他,是多早?是我第一次让你去国师府,还是第二次?”又或者是夏景明的婚礼上,白澈求娶? 不可能啊。 没道理。 若真是如此,为何之前百般不愿的样子,又为何跑大殿上找夏景明。 这一切都很矛盾,说不过去。 金银花:“五年前。” 张易:“你胡说。” 五年前都喜欢,还能等到现在? 他脑子又没摔坏。 哪这么容易上当? 金银花:“我有证据,我早就认识他了。你细细回忆一下,五年前你房里是不是丢过几本书。那是我偷走的给了他。” 张易:“!!!” 他立刻想起来了。 他的确丢过书。 要是寻常的书也就算了,那可是孤本啊,孤本啊。难过的他好长时间吃不香睡不好。 他看了一下白澈:“书真的在你那里?” 白澈:“嗯。” 张易立刻就不是那个对女儿百般叮嘱的慈祥老爹,也不是对十全女婿百看不厌的岳丈,十分的不近人情:“什么时候还我。” 那些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宝贝心肝。 还好没丢。 第116章 十万大山 “啊喂,爹,哪有这样的。送都送出去了,你还要回来,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别现在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她知道书很珍贵,然而当初也没见爹在读啊。 张易:“是你送的,又不是我。” 他还没和她算偷书的账。 她插什么嘴。 金银花:“……” 白澈:“明日。” 书早就读完了。 聊完了什么时候还书这件事,张易这才把话题转回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责问金银花:“你既然早就喜欢了,还跑去惹夏景明。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见异思迁。” 他虽然不要求她恪守女德。 但是见这个爱这个,见那个爱那个,这种行为真的很过分,不能轻易原谅。 白澈要是品行败坏。 也就算了。 重点是这么好的白澈,她是怎么舍得移情的?!放着白澈这么一大块人间罕见的美玉不要,非要去撞一块夏景明那一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怎么想的? 金银花:“我要是说,我忘了一些事,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夏景明,你信么?” 张易:“不信。” 什么叫做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夏景明?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 难道要他相信。 她是被下了降头么? 金银花:“……” 我也知道事情很玄幻,听起来匪夷所思,找不到什么依据来证明我的话。 可是能怎么办。 我也很无奈。 白澈离她近了些,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她的耳畔,缓缓的开口:“我信。”轻轻的两个字仿佛带了千钧的力量,化作养分,温暖了她愁肠百结的心。 她一抬头。 心就化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也终于懂了什么叫做,回眸一眼就心动。 干净清冽是他。 冷静自持是他。 皎皎君子是他。 温和守礼是他。 如何能不心动! 白澈:“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同我回一趟国师府,你现在有时间么?”“有有有有有有。”金银花飞快的看了一眼爹:“那我先走了。” 张易:“去吧。” 小两口就应该多在一起。 增进感情。 到了国师府,白澈带金银花去了自己的房间,还没进门之前,说了一句:“我想以后把这间作为我们的婚房,可以么?” “嗯。” 她能有啥意见。 床上有空躺就不错了。 有啥可挑的。 睡哪不是睡。 白澈推开了门。 金银花,“……” 这是? 白澈:“那一日在画舫上,你让夏少翎去摘天上的星星。我当时就在想,你若真的想要,我恐怕没有办法办到。所以我找了人,把这间房改造成星空。喜欢么?” 他不知道星星离他有多远。 办不到徒手摘星。 唯一能做的是。 弄一个假的星空。 赠予她。 房间没点蜡,但一点也不昏暗。抬头所见,有月,有星。她看了很久:“那个月光会发光,是用夜明珠弄的么?”白澈点了头。 金银花入内跃上房顶观察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原来星星是琉璃造的。” 她:“我喜欢。” 虽然和真正的万里星河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不会一闪一闪的。 但不影响她喜欢。 白澈露了笑:“你喜欢就好。” 他说的,他都记得。 从那一日开始就在计划这件事。 如今终于完工。 带她来看。 金银花没再说话,看了很长时间。她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会有人因为她的一句无足轻重的话,造一个星空给她。 他予她的,早就超出了预期。 当初在夏景明的婚礼上,还想着,将来会不会变成一个人的重于泰山。 如今看来,怕是变成了十万大山吧。 许久之后。 金银花拉紧了白澈:“我比昨天更更更更更更更喜欢你了。” “我也是。” 第117章 想偏了 白澈:“我们今晚上睡这里吧。” 金银花,“……” 我们。 今晚。 睡。 这里。 她把这句话拆了好几遍,有些拿不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是么? 她囧了囧。 想了想。 然后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嗯。” 暗中偷偷红了一下脸。 虽然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但是要第一次和未来相公睡一间房,总还是有特别的意义。不可能完全波澜不惊的。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往房内又走了几步。 正准备问是睡地上,还是? 只听得白澈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金银花:“你不是说,和我睡一间嘛?” 白澈:“……” 我没说。 不许诬赖。 他耐着性子提醒她:“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的意思是,你有些日子没来了,趁空去找杜若和邀星。她们现在住国师府,见一面尚不算太难,以后万一离开,想见就很难了。” 金银花:“……” 哦,对啊。 还好他提醒。 之前爹刚出事,她脑子很乱,心情糟透了,所以没有来找邀星和杜若。这几天爹的精神好多了,她早该来的。 她向着门外走去。 白澈促狭的笑从身后递来:“金银花。” 金银花脚步一顿。 白澈:“你刚才……是不是想……歪了。” 金银花:“没!有!” 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 你胡说。 我没有。 说完落荒而逃。 金银花找到邀星和杜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都还没睡。邀星看着金银花:“你来的还真是巧。”金银花关上门,像个好奇宝宝:“咋巧了?” 邀星:“她这几天总和那个陈什么芝麻烂谷子在一起。全天都见不到人影。难得今天从皇宫跑出来。你才能有幸见她一面。” 邀行:“你快仔细看看她,说不定以后她就是未来的皇子妃了。到时候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想了一下:“算了,还是别见了,万一见面还要磕头行礼,我可不愿。” 金银花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陈什么芝麻烂谷子?是什么?” 问完好像懂了。 陈先夕。 上次她跟踪杜若的时候,杜若就正和三皇子陈先夕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玩什么。 金银花:“是陈先夕吧。” 邀星:“好像是。” 杜若没想到金银花也知道这件事:“你是听外面人说的么?” 金银花:“我跟踪你们看到的。” 杜若:“……” 你跟踪我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找我叙旧。 杜若:“你别听邀星在那瞎胡说。没有的事。不过是当日懒得出手,装了一回柔弱可怜的小白花。顺便想抱个大腿。过阵子,我就会和他断了来往。” 什么皇子妃不皇子妃。 她这性子,入了皇家,是急着找死呢还是急着投胎寻个好人家呢。 天地之大,江湖逍遥。 不好么? 她自己都烦透了那种跪来跪去、摧残人性的虚礼,怎么可能上赶着找跪,更不可能让好友跪她,简直折阳寿。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陈先夕。 金银花坐在镜子前,拔下簪子:“这几天相处下来,你还是没有一点点心动么?” 本着不了解就不要乱点鸳鸯谱的原则,金银花无意撮合杜若和陈先夕,只是轻轻的好奇下。毕竟她对陈先夕的了解相当匮乏。 杜若:“没有。” 她见过比陈先夕好的人有许多。 若见几天,就能心动。 哪能至今还没成亲。 金银花:“一点点都没?” 杜若:“没。” 金银花:“……行吧,得你心动,实在是太难了。”杜若故意拿金银花开玩笑:“也没那么难,我觉得白澈就很不错,那一日见他,生的又好、脑子又好使。有玉人之姿。” 金银花:“……你想咋。” 杜若:“别紧张,我就是表达一下羡慕。” 第118章 美人泪 杜若:“我现在特别穷,你们两个谁行行好,接济一下穷困潦倒的我。” 金银花:“……” 你在逗我。 你是我们当中最富有的人,没有之一。 一向出手阔绰。 咋就没钱了。 邀星:“……” 我非常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偷偷把钱拿去养什么不三不四的小白脸了? 请勤俭节约。 杜若见两个好友都没理睬自己:“我用我对你们深沉的爱发誓,我是真的没钱了。我要是说谎,就罚我越来越美,富可敌国,然后高处不胜寒,每天都在为财富和美貌而困扰。” 金银花:“……” !!! 你对我深沉的爱在哪,恕我眼拙没看到。 邀星:“……” ~!~! 这是哪门子的惩罚。 越来越美,富可敌国……世界上如果有这种惩罚的话,我都想撒谎了。 请把这种困扰留给我。 我愿一力承担。 绝不累及他人。 杜若:“你们真的不理我了?真的不理我了?不理我了?别装作没听见啊。当初说好,往后余生,肝胆相照、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你们要再这样,我就哭了。” 金银花:“……” 哭吧。 我不怜香惜玉。 美人泪和美人笑一样美,我想多坐一会儿,静静的观赏一下你的美人泪。 邀星:“哭吧。” 我只当没看见。 身为一个立志分辨清浊、剑心明朗的侠客。怎么能被旁人几滴泪就逼的妥协让步。 — 然后。 杜若那双玲珑目中真的涌现了泪。 当第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 金银花立刻缴械投降,目光如水:“白澈今天刚给了我国师府的金库钥匙,我明天带你去拿钱,缺多少随便拿,别客气。你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带你去取。” 说着,心里发虚。 拿着未来相公的钱去讨好迎合别的女人,这种行为,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些的过分。 她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算了。 杜若更重要。 邀星:“我把我存的私房钱全给你。” 大不了不去赌坊了。 大不了少买酒。 只要她不哭。 — 杜若擦了一下眼泪:“你们两个真是的。早答应我不就好了。” 金银花:“……”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 心里想再等一会儿,再逗逗你,结果你一哭,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邀星:“……” 我不会承认自己嘴硬心软的。 又不是什么优点。 说出来丢人。 — 杜若解释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五千两,本想着怎么也够了,因为没打算长呆。谁知道一下子就花完了。这几天都是陈先夕付钱。我想还他。” 金银花:“……” 只带了五千两???只?五千两?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富。 邀星:“……” 一下子就花完了???一下子?花完? 我这么多年花的钱,加起来都没一千两。你可真是挥金如土。 ~!~! — 杜若:“咋们三感情好,往后来往密切,多的是还钱的机会。可是我离开他,大概就再也不会想见到他。所以该算的帐要算清楚。”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金银花:“不用还。” 邀星:“不用还。” 两个人异口同声。 — 金银花散着头发走到床塌:“我们睡觉吧。”随即安排起了位置:“邀星睡外边,我睡中间,杜若睡最里面。” “嗯。” “好。” 黑暗中。 邀星喊了一声:“金银花?” 金银花:“咋了?” 邀星:“你说,我要是和苏眠比剑,能赢过她么?”这是她这次来京的一个目的。见苏眠的时候苏眠正在伤人,时机不对。如今苏眠在监狱,见不到。 但她还是想比。 金银花想了一下:“别比了。位次不重要,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毫发无伤、安然无恙。我不想看你受任何的伤。” 若是有深仇大恨,可以命相博。 若是要捍卫什么,可以命相搏。 其他的。 不值得。 第119章 从哪来的 杜若:“小星星。我也不赞成你比。打来斗去的有什么劲。她要是犯到我们头上,绝不姑息。要真就为了输赢,实在没必要。” 她总觉得苏眠邪乎。 哪里邪乎。 说不上来。 金银花也在劝邀星:“有个事我一直没说。苏眠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是本来的苏眠,另一个是夏景明的此生唯一。你要比的,是夏景明喜欢的那个。” 邀星:“……” 一个身体住了两个人? 是妖邪入侵? 怎么这般离奇! 金银花担心邀星安危:“和这种诡谲的人比剑,风险极大。” 如果对方是个正常人,打不过,就继续精进剑法。输了再战或许就能赢回来。 但苏眠不是。 苏眠不正常。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 原身是谁。 杜若:“会不会是借尸还魂?” 借了别人的身体。 装自己的魂魄? 金银花:“我也怀疑过,可是不太像啊。借尸还魂的前提是,曾经是个存在过的人,只不过死了没被黑白无常拘魂。可是陈国和夏国,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么?” 随便一首【将进酒】惊艳了时光。 胜过当世知名的那些文人。 胜过作古的文人。 宛如诗仙。 随便一首【春江花月夜】,被评为【孤篇能压三百朝,一诗既出百诗败】。 大街小巷都在传颂。 造诣之高。 令人叹服。 随便一首【山居秋暝】技惊四座。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 意境上佳。 把归隐所见写的极生动。 随便一首【示儿】让人潸然泪下。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不正常。 金银花:“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才华盖世,文采能胜数百年来所有的读书人。怎么从来没人听过有这号人物。总不是因为前世太低调,所以籍籍无名吧。” 如果前世低调,不喜踏入功名尘路,不希望在外面展露自己的才华,也能理解。 问题是,现在怎么不低调了? 一首接一首。 生怕别人不知道? 一还魂,心性大变?再也不愿隐匿藏身,突然想把自己的光和热洒向人间,让世人都看到她是如何的风采绝伦? 是么? 可能么? 金银花拧了眉:“我觉得,这些诗不像一个女人写出来的。” 像是男人写的! 她不歧视任何女人。 不想低估女子的才情。 赞同女子可以豪放。 佩服女子忧国忧民。 但是。 以诗见人。 以诗度人。 示儿中,家祭无忘告乃翁这句话是啥意思?是家祭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件天大的喜事告诉你爹我。你爹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喜极而泣的。 你爹我日夜盼着这件事成真。 年年家祭都等着。 眼泪汪汪。 只有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你爹我才能在九泉之下瞑目,放下这份沉甸甸的牵挂。 邀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这些?” 金银花:“以前想的少。” 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苏眠太邪了! 金银花:“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根据推测,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是,她有可能是借尸还魂,但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的那些诗,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种种迹象来看,苏眠原身是个女的,并不是什么大老爷们。 那些诗,是别的男的写的。 而且。 不像是某个人写的。 像是不同的人写的。 因为风格差太多。 邀星:“我不比了。” 懒得动脑子的金银花,为了让她放弃,一下子想了这么多。这一番好意,她接受了。 苏眠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猜来猜去,没个准。 但绝非正常人。 不想比了。 第120章 三千世界 杜若:“什么叫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难道还有别的世界?”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存在的世界是唯一的。怎么越听越离奇了。 邀星:“佛家说,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按照佛教的说法,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大千世界,又叫婆娑世界。也许有另一个婆娑世界。” 也许所在,只是个小千世界。 也许是中千世界。 也许有许多个婆娑世界。 无论如何。 存在这些可能。 杜若陡然石化。 金银花惊呆了。 两个人的脑海中齐齐闪过相同的疑问:邀星什么时候懂这个了? 杜若:“小星星,你变了。” 金银花:“同意。” 咋突然就对佛学有研究了? 见鬼! 面对她们两个人的疑问,邀星:“别这样。我就不能偶尔学习一下新知识么?” 杜若:“能。但你不是这种人。” 金银花:“没错。” 邀星:“……” 她的确不是这种人。 只是因为喜欢上了个小和尚,才顺带着学了一点。但真的就只是学了一点。因为她发现根本看不下去佛经,直犯困。 — 杜若:“小星星,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你想去么?” 邀星:“不知道。” 杜若:“金银花,你呢,想去不。” 金银花:“不想。” 真的不想。 爹娘在这里。 白澈在这里。 好友在这里。 这里有许多爱她的人,有许多她爱的人。有她未尽的责任,有她期待的明天。 她舍不得。 — 杜若想了想。 “如果别的世界比我们这个好呢。” “比如想探望千里之外的朋友,很快就能见到,不用坐马车颠簸一路,不用风餐露宿,不用耗费漫长的时间。不用沾一身灰尘。” “想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瞬间就能听到。” “有更精美的衣裳。” “有办法记录下过去发生的点滴。” “男女平等。” “不用向任何人屈膝跪拜。” “不用向任何人俯首称奴。” 如果真的有的话。 “我想去。” 金银花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世界,我可能会很喜欢。但是不想去。因为得到就意味着失去。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所以只能放弃别的念头。” 爹娘的庇佑。 白澈的爱。 相互牵念的好友。 是无可替代的。 千金不换。 此生不舍。 — 她们一直聊了很久才去睡。 翌日。 邀星推了推金银花:“你快起来,陪我练剑。”金银花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见识极广,悟性不错,对于旁人的招式几乎过目不忘,能很快找出破绽。算是良师益友。 金银花:“……” 啥啥啥。 我没听到。 我聋了。 杜若推了推金银花:“你忘了昨晚上答应接济我的事情了?我警告你哦,你可别睡了不认账。你要是不起来,我就哭给你看。”话刚落地,金银花猛的张开眼,服软:“我起。” 然后给杜若取了钱。 然后又回来睡。 对此,邀星鄙视之:“你但凡勤快点,也不至于什么武功招式都不会。” 杜若:“懒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金银花:“……” 你们说的啥。 我没听见。 我睡着了。 我在做梦。 邀星和杜若不再打扰她,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于是,只打算睡个回笼觉的金银花,一下子睡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要不是肚子饿极,她还能再睡下去。 洗漱完打开门。 就看见白澈。 金银花:“你找我?” 白澈:“我在等你。” 等了很久。 他不想敲门弄醒她,就一直在外面等。 金银花见他手里拿了书:“你打算和我一起回家,把书还给爹么?” “嗯。” 金银花:“那走吧。” 第121章 你们昨干啥去了 回到家后,金银花从白澈手里拿过书,放在了爹房间的桌子上:“我现在就把你的宝贝疙瘩还给你,免得你叨叨个没完没了。” 张易听见闺女声音中那丝丝缕缕的抱怨,不满:“瞎说什么?” 金银花:“啥?我说啥了?我瞎说啥了?你要不是把它当宝贝,能催着白澈还么?” 昨天是谁小气吧啦的。 自己又不看。 给女婿怎么了。 还要回来。 抠门抠的没法说了。 张易没好气的反驳,目光飘落在金银花的脸上:“我的宝贝疙瘩不是你么?” 金银花:“……” !!! 突然心花乱放是怎么回事。 有点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甚至想谢恩。 她抬着笑颜:“爹,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宝贝疙瘩了。你咋突然转性了,不吝啬表达你对我的爱了。”太让人意外了。 张易:“我以前没这么说过么?” 金银花:“没!有。” 张易:“真的?” 金银花:“真的。” 张易笑着:“哦,那我以前可能忘说了。” !!! 忘说了? 忘什么不好,忘这个? 金银花囧。 她看着爹:“以后等我有了小孩,一定要天天夸他。我才不要像爹一样,没事就打击孩子,十天半个月等不来一句赞美。” 张易开启了实话实说模式:“相信爹,你这样,只能教出来逆子。” 金银花:“……” 你你你你你不可爱了。 说的这是啥。 张易:“对了,你昨天没回来,睡在国师府?”“嗯。”金银花点了点头。张易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是不是很快就能有喜事了。” 金银花:“……” 你在想啥。 瞎想啥。 不是你老人家说,女子当矜持守节,无论任何时候都应该爱惜自己的清白么? 现在怎么了? 张易:“爹想抱外孙了。” 金银花:“……” 你这是光明正大的教唆我犯错。 我就不。 我是有原则的人。 白澈嘴角扬起,扯出一抹笑:“等我们成婚后,或许就快了。”这话一说张易就懂了,意思是昨天晚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张易看了一眼金银花:“你要主动。” 金银花:“……” 汝够了。 泥够了。 接着。 白澈和爹说起朝堂的事情,金银花不想听,就跑了出去。然后难得的想起了夏少翎。她打开了门锁,推开门:“你怎么还在?” 夏少翎:“恶女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金银花:“……” 夏少翎一直偏瘦。 去牢里被当猪喂,胖成个球。 思念苏眠,又迅速瘦下来。 如今更瘦了。 金银花:“有人给你送饭么?” 夏少翎:“没、有。” “哦哦。” 夏少翎火大:“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堂堂夏国王爷,被你当犯人一样关押,你不该认错道歉吗?就算是坐牢,也会给饭吃,而你,没有人让任何人给我送过一粒米、一口水。” 好狠的心。 真无情。 金银花一点都不自责:“你为啥被关着,你心里应该有数。” 关于这件事,我没错。 不道歉。 金银花:“再说了,我只是锁了门,并没有锁窗,窗户一直开着,你想出去早就出去了。你没走到底是因为蠢,还是就喜欢找虐?” 况且。 以夏少翎的本事。 要破了这扇门,有何难? 还能活活饿死? 夏少翎:“……” 窗是开着。 他早发现了。 可是,他不想走。 他想等她。 他觉得,金银花看起来就不像狠心的人,他猜测,她一定会给他送吃食。于是,等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又一个晚上。 心寂冷成灰。 他很气:“我现在仍不走。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关押、饿死一国王爷。” 他不舒心。 也不会让她好受。 她不是不喜欢他么。 不是不屑见他么? 他偏不如她愿。 他就要在这里,与她朝朝常相见,暮暮常相遇,让她如鲠在喉! 金银花:“啊?真的么?” 夏少翎:“怎么,怕了?” 金银花忧心忡忡:“你不去找苏眠了么?我听说她在牢里被人欺负了,有几个狱卒见她长的好看,生了些不光彩的心思。” 说刚说完。 夏少翎飞一般的往外跑。 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金银花:“……” 呵呵。 第122章 你骗我 夏少翎心急火燎的,用上了轻功,到了监狱口才发现,他根本就进不去!这才想起,禁止外人探监。上次还是求了金银花后,跟着金银花进去的。 于是又返回。 找金银花。 他放低了身段,模样委实可怜:“算我求你了。快带我去监狱。我要见苏眠。” 金银花:“……” 这要咋回。 能说之前是诈他么? 夏少翎见她不说话,着急的直上火:“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会答应。”这一瞬的他,不再高傲自以为是、不再血口喷人,不再无赖,他的尊严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忘了和自己的决定。 明知道苏眠讨厌她,还是想去见她。 不为解相思。 但求她无恙。 金银花没说话。 夏少翎忧心苏眠的安危,受不了金银花的闭口不言:“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带我去见她一面。你说啊。说啊。” 金银花:“见了又如何?” 假设我说的是真的。 假设我带你见她。 又如何。 你能知道是谁欺负了她,要找谁为你心爱的苏眠讨回公道么? 你离开后,又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 夏少翎没想过这个问题,经她这么一问,才觉得事情比想象的难办。往后和心爱的苏眠隔着一座监狱,见也见不到,怎么护她? 护不了她,生亦何欢。 蓦地。 他向着金银花出手,招式狠辣,拳风幽森。 金银花立刻避开。 她都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惊讶中带着生气:“夏少翎,你这是做什么?”这是蓄意伤人。用上了武功…… 夏少翎:“我要把你打的卧病在床。” 跟你爹一样。 金银花:“你有病吧。” 病如膏肓了吧。 我是骂令慈了。 还是骂令尊了。 你要这么对我? 夏少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把你打伤,白澈就会将我关押。这样我就能在监狱见到苏眠了,我要时时刻刻护着她,免得她受人欺负。”一席话说的极深情。 金银花:“狗屁。” 什么玩意。 什么脑子。 她:“你以为你打伤我,白澈就会把你们关到隔壁牢房?成全你一往情思?不,不可能。倒是有可能把你和一条母狗关在一起。” 她:“你都被关着,还怎么去护着她?用意念,还是靠耍嘴皮子。” 就你这猪脑子。 非但护不住。 更添乱。 夏少翎一听,收住了招式:“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黄金白玉随便开口。只要你在我打伤你后,让白澈把我和她关在一起。” 金银花:“……” 我只想要你滚开。 别秀智商了。 你现在想打伤我,还指望我成全你一番情深?不要用自己微薄的智力去揣测别人的! 金银花:“我刚才在骗你。” 夏少翎:“什么?” 金银花:“你爱到深处无怨无悔的苏眠一点事都没。我刚才只是想支走你。” 夏少翎:“什么!” 气氛凝滞了一会,夏少翎:“你是不想看见我,所以故意扯谎骗我?” 金银花:“是。” 夏少翎:“你就这么讨厌我?” 金银花:“……” 明知故问。 像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重度脑瘫的人,被讨厌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夏少翎喃喃,脸上一下子就染上了落寞,像是渡上了秋的萧索,和刚才那副发病的样子不一样,这时的他好似从孤独中醒来,满目悲怆:“为什么?” 金银花:“什么为什么?” 夏少翎:“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苏眠讨厌我。 你也讨厌我。 苏眠讨厌我,讨厌到,根本不在乎我心里爱的是谁,想让我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 你讨厌我,讨厌到,要编出一个谎言来骗走我,好图个清净。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金银花:“我觉得你应该问问自己,做过什么让人不讨厌的事情吗?” 第123章 相思可解 这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善。 也没有纯粹的恶。 好人有缺陷。 坏人有优点。 但你的优点。 我看不到。 金银花眼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你每天都在自欺欺人。真的能骗过自己么?每次看到,你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绕着苏眠转。我就特想问一句,能不能干点别的?” 奇峰云雾、碧波粼粼、飞鸟走兽……去看看这些自然风光不好么? 换一座城,走走停停、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不好么? 烟雨人间、山河锦绣、多美啊。 只要你愿意。 你终究会爱上其他的风景。 只要你愿意。 你就能爱上其他人。 夏少翎没来由的烦躁:“你当日追皇兄的时候,不也是成天绕着他转。你我之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她还没说什么,他就拉着脸:“不要再提苏眠了。” 金银花:“……” 额? 夏少翎心里莫名的烦,以至于语气极差,朝着金银花吼了一嗓子:“你不配提她。” 金银花:“……” 那一日在夏景明的婚礼上,夏景明觉得,她没有资格和苏眠比。言辞如冰锥,夹杂着直接的嘲讽,只想把难听的话说的更难听。 如今夏少翎又说,她不配提苏眠。 不配…… 当时金银花没有选择逆来顺受,不认可夏景明的话,今日同样不会沉默:“提她并不需要什么资格,我乐意提谁就提谁。” 这是她的自由。 夏少翎:“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说东,你偏要说西。 说你不配,你还反驳。 金银花:“……” 我哪那么闲。 见金银花没有回自己什么,夏少翎打破沉默:“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回答我啊,别没事装死。”“我应该说什么?”金银花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对话,感觉是在浪费生命。 夏少翎:“为什么讨厌我。” 金银花:“……” 又绕回来了。 像山路十八弯。 聊不下去。 夏少翎催促:“你说话呀,和我多说一句话,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金银花:“不知道说啥。” 夏少翎:“我饿了。” “?”金银花这才想起,他饿了很久。为了减少两个人之间这种毫无意义的沟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等会。” 娘亲的饭应该做好了。 请他上桌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以拿点给他。 没多久,金银花来找夏少翎:“我给你盛了一些蔬菜粥,端了些清淡的菜,你慢慢吃。” 夏少翎实在是太饿了,一看见有吃的,暂时也顾不上和金银花吵什么。转眼间就把她端来的吃光了:“我还饿。” 金银花看着桌子上的空碗空盘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再去给他找些吃的:“……等着。” 她又端了一些。 夏少翎:“算你良知未泯。” 吃饱喝足之后,夏少翎擦了擦嘴:“你家的饭真好吃。” 金银花:“那当然。” 夏少翎:“我决定以后住你家。” 金银花:“……” 有毛病。 夏少翎知道这座府邸中,找不到一个人欢迎他,开着玩笑:“怎么?听见我要长住你家,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心你大爷。” 还开心? 开心个鬼。 夏少翎:“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粗鲁?罢了,我心悦你,就不跟你计较了。” 金银花:“你真的不去看病么?” 这种严重的脑瘫。 不去就医。 真的没关系么? 夏少翎:“我没病。”说完想了想:“就算有病,也是你害的。是你害我得了相思。一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你,看不见你就跟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金银花内心直吐,这么恶心的话他到底怎么说出来的,就一点都不难受? !!! 她语气微凉:“别这么沮丧,其实相思病是可以治好的。” 夏少翎立马来了兴趣:“哦?” 金银花:“去死。” 死了就不相思了。 一死解千愁。 第124章 人丁兴旺 “夏少翎。”她突然正了神色,一脸严肃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夏少翎:“?” 金银花:“没有任何爱情,值得一个人将尊严双手奉上,任由另一人利用。没有任何爱情,值得一个人作贱自己。所以,离开她吧。” 不要再绕着苏眠转了。 不要听她的话,来打扰我。 做人当自重、自爱。 夏少翎沉默了很长时间。他并不觉得苏眠在利用他。是他自己无能。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受苦。 苏眠没有错。 错的是他。 夏少翎的目光落在金银花瓷白的脸上,眼里奇迹般的多了一抹情愫:“我已经离开她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你愿意放下对我的成见,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和我重新开始么?” 金银花:“……” 会说人话么? 我和你有过什么开始? 谈何重新开始? 夏少翎:“你没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金银花利索的骂了一句:“同意你大爷。” !!! 有毛病。 夏少翎:“我没有大爷,夏国皇室子嗣凋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以后你要是嫁给我,可以多生几个,使皇室人丁兴旺。” 金银花:“……生你大爷。” !!! 什么脑子。 你自己做梦吧。 我不奉陪了。 金银花:“懒得和你说。”话音落地,抬脚就走,去找白澈吃饭。她的背影在夏少翎的视线中只存在了极短暂的时间,他就看不到了。 白澈一直盯着金银花:“心情不好?” 金银花:“嗯。” 白澈:“因为夏少翎?” 金银花:“嗯。” 金银花苦恼,眉心微微皱起:“他像个诈骗犯,讹上我了。怎么都不肯走。我总不能往后每晚都去找小小睡吧。” 她需要单独住一间。 改雨宫铃的戏本,特别费神,得把自己锁在房间,安安静静的构想情节。 她可以和柳小小睡一起,却不适合住一起。 睡和住,是不一样的。 白澈怔住:“要不,你住我那间?” 金银花:“……” 以为她想歪了,他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睡书房,不会影响你的。” 她犹豫:“呃……” 柳小小那间已经是挤出来的了,现在如果再挤出一间空房,不太容易。金银花垂着脑袋,莫名的沮丧。在自己家,这么大的府,竟然没自己住的地方。 简直心塞。 都怪夏少翎。 她摇头:“我再想想。” 她一会再去找夏少翎。 继续赶人。 金银花:“我总觉得夏少翎不对劲。以前认识他的时候,言行都还算正常。近来有些精神错乱的迹象。我怀疑,他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以前说话的时候,起码像个正常人,顶多是性格不讨人喜欢,眼神不太行。 现在像疯了。 自相矛盾的次数越来越多。 前言不搭后语。 反复无常。 夏少翎和苏眠在牢里的对话,白澈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夏少翎为什么来找金银花。只是,他不在乎。他相信,金银花即使变心,也不会喜欢夏少翎。 白澈:“专心吃饭。” “嗯啊。” — 金银花吃完后,去找夏少翎,和之前一样,压根不给什么好脸色:“你到底走不走。” 夏少翎无赖:“不走。怎么,又想锁我?” 金银花:“不。” 她走到床塌旁,麻利的把被褥卷成一团,抱着它,转身向门外走去:“那我就把房间的东西都搬空,留一个空房给你。” 夏少翎急忙跟上:“你不住这间了?” “嗯。” 夏少翎:“那你住哪?” 金银花:“和白澈住一起。” 她说的轻巧极了。 脸上洋溢着笑。 夏少翎只觉得刺眼,心好像被蜂针扎了一下。他来是搞破坏的,结果毫无进展,反而促成了他们同居?不,不可以。他拦住她:“你不能和他住一起。” 第125章 你选一个 作为一个毫无君子风度的人,夏少翎意外的搬出礼教来劝金银花,:“你们尚未成亲,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就不怕旁人说闲话?” 这话一说,金银花立刻回:“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 旁人的闲话,影响她啥了? 能让爹娘不疼她? 能让白澈不爱她? 并不能啊。 所以不会有啥实质性的损失。 所以为啥要怕? 她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取悦那些不相关的人,旁人爱嚼舌根子就嚼呗。 一个珍惜时间的人,通常没空去说三道四。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人,通常不会传播闲言碎语。一个深陷泥潭的人,再怎么笑话别人,也没办法获得真正的幸福。 无聊透顶、素质低的人有很多。 她没空去搭理。 夏少翎:“你这人怎么回事?未免太自私了。你自己倒是无所谓,难道就不为你的爹娘想想?你忍心看他们一出门被人指指点点,走到哪都被嘲笑教女无方?” 金银花:“我爹娘不在乎。” 她的这些道理都是爹教的。 爹支持她。 爹说,凡事问心无愧就行了,不必在乎一些闲杂人等的劣质言语。 娘说,你爹说的都对。 夏少翎:“你……” 油盐不进。 脾气硬。 跟个石头一样。 金银花:“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好意思问,就不怕别人说闲话。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要不是你擅闯我家,赖在这死活不走,我能被逼着去找白澈住么?” 这就好比……别人偷走了你的钱袋,害得你变穷了,然后骂你穷酸。 还讲理么? 还有人性么? 能善良一点么? 夏少翎心火乱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夜半入室的登徒子?” 金银花:“难道你不是?” 夏少翎:“你!” 他想争辩,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夜间不请自来。 还屡劝不离。 她倒也没胡说。 夏少翎:“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看到我的好,才能不这般排斥我?” 金银花:“你变成女的。” 金银花:“你变成一道闪电。” 金银花:“你有感而孕。” 金银花:“选一个。” 看她多善良。 一口气赏赐给他三个选项。 办到任何一个。 都算数。 夏少翎:“……” 要想变成女的,恐怕得重入一次轮回。反正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变成一道闪电,这是在逗他? 至于有感而孕...... 一定是在逗他!!! 夏少翎:“你为了拒绝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出的这些题,别说我办不到,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办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有诚意的谈判,这是存心刁难。 不,是戏弄。 金银花:“那我换一批?” 金银花:“男扮女装入宫服侍天庆帝。” 金银花:“去乡野种地三年。” 金银花:“用一万个词夸你自己。” 金银花:“选一个。” 夏少翎目光投向金银花,带着浓烈的不满:“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我办不到。” 他怎么可能女扮男装入宫服侍天庆帝那个老不死的。想想都觉得恶心。 他怎么可能去当个贱农种地。 一万个词,这谁想得出来。 “哦。” 她还能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难,于是没有一丝丝迟疑的放弃了。去乡野种地三年,真的是什么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么?他甚至没问,多长时间凑够一万个词,就放弃了。 还好他的喜欢是假的。 还好她不喜欢他。 要不然。 该多难过。 感情本就脆弱,要护到最后,须披荆斩棘、迎着风霜,踏过一路坎坷。什么都没尝试就痛痛快快的放弃,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难,没有去想如何化难为易。 懦弱! 无能! 第126章 率真可爱 夏少翎情商不太行。追苏眠追的心里伤痕遍布。假装喜欢金银花,非但没能让她有所动容,反而一次次的招来更多的厌烦。想破坏金银花和白澈,却一筹莫展。 在认识苏眠之前,他一招手,就有众多侍妾陪伴左右,好不快活。 何曾用心的想过。 应该如何去爱。 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只是觉得烦躁。这么久以来,竟然没有一件顺心的事,一件都没。 他总算记得,苏眠让他来破坏金银花和白澈的关系,当下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同吃同住。所以退了一步,浓眉皱了皱:“我一会就走,你不必搬。” “哦,是么?我不信。”她回。 夏少翎:“……”!!!他的信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开口:“那要怎样,你才肯信?” 怎样才肯信?这有点难。她想了又想,犹豫再三:“怎样我都不信。” 她只盼着,自己话说的绝一些,不留余地。 能让他离的远远的。 她的生活不需要他的出现。 他的存在就是麻烦。 夏少翎薄怒:“我堂堂夏国的王爷,还会诓骗你不成?我既说出,就一定会做到。”“呵。”金银花笑了:“你这是骗三岁小孩呢。你是王爷,和你骗不骗人有什么关系。” 你是王爷,只能说明你表面身份尊贵,仅仅能证明投了一个好胎而已。 骗不骗人,关系到品性。 两者毫无关联。 夏少翎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生疏的金银花:“你是第一个不加掩饰讨厌我的人。” 夏国的文武百官不敢这么做。 父皇对他多加纵容。 皇兄处处护他。 苏眠讨厌他,却一开始没有表现出来,他还只以为是缘分未到,想尽办法靠近,兜兜转转他才发现被讨厌。 唯有金银花。 把讨厌悬于脸上,融入言语。 一点都不含蓄。 夏少翎:“你就没有想过,得罪我后果会很严重,你会吃不消。” “想过。”金银花不止一次的想过。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要是不说话,他就会胡乱曲解,万一酿成了误会怎么办。与其花费大力气去给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解释,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她不赶人,他就意识不到他有多不受欢迎。会更加频繁的出现,更加无赖的影响她的生活。 所以,不能怂! 见她没有停下脚步,还在走,夏少翎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你不用走,我走。” 金银花立马绽放笑颜:“慢走不送。” 恍惚间,夏少翎似乎身处桃林,见片片花瓣飘舞。一片桃花瓣飘落心上。 心莫名的软了一下。 他愣了愣。 如果能把这暖而俏、软而绚的笑容收藏,日日得见,人生该多美啊。 如果能与她执手游历,泛舟碧波,便再也不用羡仙了吧。 他心里酸了酸。 像饮了一口醋。 羡慕起了白澈。 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曾以为爱上苏眠,是人生最正确的事,路漫漫兮追她,虽九死其犹未悔。可若时光能倒流,他想在遇见苏眠之前,认真的看一看金银花。 府中从来不缺女人,多的是依附男人而生的莺莺燕燕。当时的他一边沉溺在温柔乡,一边觉得那些女人着实无趣。 目光狭隘、徒有其表。 所以一见苏眠,惊为天女。 她傲立于风中的样子,拔剑向天的样子,成了他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她的美,让无数粉黛失了颜色。 她诗才胜天下。 他爱她。 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得,如果当初能认真的看金银花,不鄙夷她,不唾弃她,仔细的了解她。一定会喜欢上这样的金银花。 不需要她惊才绝艳。 率真可爱就够了。 第127章 有一种喜欢叫宿命 有一种喜欢,叫做宿命。 对于两情相悦的人来说,这种宿命,就像是瑶池里的琼浆玉液。 对于求不得的人来说,这种宿命,是让人心智不全、辗转反侧、无法解脱的灾难。 金银花曾深陷这灾难中。 夏少翎亦如是。 — 烦人精走后,金银花抱着被褥站定,想了好一会,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把褥子床单铺好,重叠了一次被子。开始在房间内大扫除。 凡是有可能被夏少翎碰过的地方,都小心的擦了好多遍。 忙活了大半天才完工。 去找白澈。 金银花学着深闺中官家女的样子柔柔的唤了一声:“白公子……” 白澈蓦然笑了,怎么换称呼了,叫书呆子不是叫的挺顺口的么? 金银花:“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白澈唇角笑意更浓。 这是做什么?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套了? 他反思了下自己。好像没做什么让人有距离感的事情,也没说过什么重话让她不开心。 白澈:“什么事?” “教我练剑。” 白澈:“不教。” “啊啊啊啊啊……”这可是白澈第一次这般拒绝她,她不满:“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对我不上心,不把我当回事了。” 白澈:“……” 他需要解释么? 除了上朝,他几乎不出门。 她心里没数么? 她继续演着痴情女遇见负心郎的戏:“你果然不爱我了,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了。都说男人见异思迁,变心比翻书还快,果不其然。我要退婚。把你的聘礼还给你。” 白澈:“……” 怎么扯的更远了。 他喜欢了她五年,谁五年翻一页书?翻的是一页几百斤的那种铁书么? 她倒是心善,还想着要还聘礼。 金银花气嘟嘟的:“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开始数了啊。三……”刚说出三,白澈赶紧开口接话:“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 金银花:“你到底教不教嘛。” 白澈:“不教。” 心里一万个愿意,嘴上没妥协。 想多看看不一样的她。 “呜呜呜呜呜,你欺负人。当初说好宠着我的,现在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怎么这么傻,竟然天真的信了你。” “我真蠢,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除了爹。 白澈噙着笑,由衷的觉得,她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想多逗她:“你夸我,我就考虑考虑。” “考虑?”金银花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怀疑你在给我挖坑,等我夸完了,就说只是考虑,并没有答应。然后就变成白夸了。” 白澈:“是。” 金银花:“……你就不能虚伪一点么?” “你喜欢虚伪一点的吗?我可以学。” 金银花:“……” !!! 你变了。 以前不这样的。 白澈:“真的不夸我?” “我……”夸! “你真好看。” “你真的很好看。” “你真的真的很好看。” “你最好看。” “你好看极了。” 白澈:“你敷衍的真明显。” 金银花:“你变心了,还好意思嫌弃我夸的不走心。不服气,你也夸我啊。” 白澈:“……” 他不嫌弃。 蚊子肉也是肉。 夸一点也是夸。 “我教。”担心再逗下去,他的金银花真的不开心了。他问了下:“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学。” “现在。” 白澈:“好。” 半刻钟后。 金银花扔了拿来比划的枝条:“今天先到这。”白澈:“累了?” 她眼里藏着笑:“不累。” 可是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学剑。 只是想让他陪着她。 找点事做。 白澈:“你要是不想学剑,我让忍落找些拳法秘籍给你……或者,枪法?” 她挥挥手:“不用不用。” 第128章 我现在对你最感兴趣 白澈:“我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武学广杂,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她适合什么。正想着要不都寻一些,让她自己挑。 看中什么学什么。 “能说……”她牵了牵嘴角,停顿了一下。 “什么?”白澈不解。 两个人相对而视。 金银花水眸中溢满笑,换了娇软的嗓音:“我现在对你最感兴趣。” 白澈突然就笑了。 喜悦填于胸膛。 喜不胜收。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仿佛泡在蜜里的时光,让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是不是置身梦中。白澈:“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衰退的话,你这是变着花样在表白?” “嗯啊啊。” 白澈嘴角未曾消失的笑更浓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感激你爹。” “咦?”金银花抬着一张迷惑脸:“明明是我在给你表白,你咋聊偏了,想感激我爹。话说感激他干啥呀。不应该感激我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的喜欢么?” 白澈要感激的事情有很多。 “感激他生了你。” “感激他养了你。” “感激他把你教的很好。” 这样。 你才是你。 金银花:“这话虽然听着没啥毛病,但是伦家并不爱听呐。我爹要是再生养一个,然后以同样的方式教,你岂不是喜欢我妹。” 白澈:“……” 这思路真歪。 他无言以对。 金银花:“你犹豫了!说明你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对不对。” 白澈:“……” 他应该说什么。 无奈状。 白澈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什么可能?你忘了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么。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和你一模一样?不许瞎想。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想想怎么花我的钱。” 金银花:“……” !!! 这还怎么聊。 金银花:“我还是继续学练剑吧。” 白澈:“好。” — 当日。 杜若离开了国师府,去宫门外找陈先夕。他们约好在那里见面的。她刚一到,等待多时的陈先夕快速的走向她。 他终于懂了,什么叫做。 一日不见如隔三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不见如隔三岁。 他还是那张老成持重脸。 心弦却一次次被拨动。 陈先夕:“今天想去哪?” 杜若:“爬山。” 陈先夕:“哪座山。” 杜若:“问情山。” 陈先夕:“好。” 京城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有不少,问情山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传说,在断崖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喊一千遍,从下辈子开始就能和那个人成为三世情侣。 很多人相信这个传说。 所以跑去尝试。 其实传说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毕竟那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该咋还是咋。 问情山挺远的,肯定没法走着去。 陈先夕找了马车。 马车内。 杜若看着精神不太好的陈先夕:“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够?怎么感觉有些困?”他点了点头:“你不在,我不习惯,所以睡不着。” 嗯?杜若理解不了这件事。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么?几十年都是一个人睡,也没咋。只是和她同眠了几天,就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习惯变的也太快了…… 陈先夕:“你昨晚睡的好么?” 杜若:“嗯。” 没有他,她睡的很安心,很舒服。 和邀星、金银花睡一起。 就更幸福了。 听到她说嗯,陈先夕不知道该沮丧,还是该感到开心。他本应该开心的,他不就盼着她什么都顺心顺意么?可是她一点都不需要他,不想他,让他的心好像被悬石沉塘。 他再一次陷入矛盾。 第129章 大姐 陈先夕和杜若之间的关系,只是比陌生人熟一点。他问什么,她大多会回。但是她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经历。他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不知道她的朋友是什么样。 就连她昨夜宿在何处,也不知道。 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陈先夕扯了扯嘴角:“你家里给你定亲的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么?” 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杜若实在不知道咋回。家里的确曾经给她订过亲,但是后来毁约了。这算定还是没定? 她出生在西边的一个小村子,又穷又破。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孩子,她家也不例外。她还在那个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十三个孩子了,她是第三个。 家里本来就穷,爹娘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随着弟弟妹妹的出生,就更穷了。 她不懂已经这么穷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生。 哪有余钱养活这么多人。 娘说:只要有一个孩子出息了,以后其他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不懂。 怎么就能出息了? 怎么就算出息了。 后来。 她懂了一点。 大姐被卖给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家里连着好些天都有肉吃了。 爹娘很是开心,脸上的褶子看起来更深了。年纪小一些的弟弟妹妹脸上出现了多年不见的笑容,天真纯善。 她看着盘里的肉,浑身发凉。 一口肉都没吃。 明明肉已经被煮熟了,没有一丝丝鲜红,可她总觉得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大姐嫁出去之后,没有回门。 她偷偷的找过一次大姐。 看见大姐的脸上,被烙上了老头的名字,丑陋至极。大姐告诉她,离开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大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肿的,一直在哭。 眼泪打湿了衣裳。 凄楚的像个厉鬼。 大姐说:“我恨他们生了我,我好恨啊。” 后来。 大姐死了。 跳井自杀了。 那家人用大石头封了井口,别说给大姐办葬礼了,就连挖个坑让她入土都不肯。 老头很快又娶了个年轻女子。 爹娘生了大姐。 养了她。 毁了她。 她内心很生气,去问爹:“为什么要把大姐嫁给一个坏人。” 爹说:“不这么做,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我容易么?那家有钱又大方,是她作死,放着好日子不要,要寻死。” 爹说:“我把她养那么大,她给家里挣过一文钱吗?吃我的,喝我的,把她嫁出去补贴一下家用怎么了?原想着让她弄点钱出来,她倒好,直接自杀了。” 爹说:“养了这么一个赔钱货,算我倒霉。” 爹理直气壮。 一点都不像个间接杀人的刽子手。 像为了儿女劳累的慈父。 她不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日子,可是如果要用大姐的命去换几盘肉,她不稀罕!她宁可一辈子都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她讨厌这个家。 她觉得恶心。 大姐嫁人的时候十三岁。 死的时候,十三岁。 不见人间繁花。 不得良人。 就在枯井中变成腐尸。 连个墓都没。 这一年,大姐十三岁。 二姐,十二岁。 她,十一岁。 然后。 爹娘照样生孩子。第二年,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地,给爹娘带来了新的希望。她看着那个用散发着臭味的布条裹着的孩子,心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对有的家来说。 新生儿的出生,是喜事。 在她眼里,是丧事。 第130章 二姐 她看不见什么希望。只是觉得,每一天都阴云密布,每一刻都压抑痛苦。 每次有小孩出生,就意味着家里更穷。 因为穷,爹的脾气更差,像一头暴走的凶兽,听不进去任何话,没有一丝丝的心软。 动不动就打人发泄。 她会打娘。 会打二姐。 会打她。 会打其他的妹妹。 从不打男孩。 初秋。 有人来给二姐议亲。 她知道消息后赶紧劝二姐跑,离开这个村子。她在镇上的酒馆做工,店老板发的钱都上缴给了爹娘。有时候客人会打赏一些,她把钱存着,本来是给自己逃跑用的。 当时顾不上许多,把钱一股脑的塞给了二姐。盼着她走。 二姐没走。 二姐说:“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我认命了。哪都不想去。” 二姐说:“钱你留着,给自个儿用。” 她急的团团转:“如果被嫁给坏人,你会没命的!”大姐就是前车之鉴。以爹的性情,根本就不可能给二姐找什么真正的好人家。 二姐:“我不怕死。” 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目光中没有神采。 二姐:“有时候死比活着舒坦。” 她急哭了。 怎么劝都没用。 二姐已然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 麻木无感。 后来。 眼睁睁的看着二姐出嫁了。 二姐是去做妾的。 没有热闹的迎亲阵仗,看不见吹吹打打。只是被一顶灰色的轿子抬进了侧门。 对方都没请别人观礼,就算完了。听说对方的妾,比她家的孩子还多。 再后来。 大姐死了。 听说是得病死的。 具体什么病,谁也不知道。 对方给了爹一大笔钱。 作为补偿。 嫁女儿本来就收了不少彩礼,这下又得了一笔意外之钱,爹很开心,家里的日子又好了。有鱼有肉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几个月。像极了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然而,这所谓的甜。 是人血! 那家的下人把二姐的尸体扔到了一条土沟里。在二姐嫁人三个月后,她终于见到了二姐。 看到了她身上的尸斑。 看到了。 鞭痕。 那么多。 二姐嫁人的时候十三岁。 死的时候十三岁。 她大概什么都不恨。 因为终于死了。 死是摆脱宿命最好的方式。从此再不用被伦理捆绑,再也不用被随意支配。她自由了。 她不再是谁的女儿。不用被亲爹拳打脚踢。不用被当货物卖掉。 她不是谁的妾。不用被鞭打。 她属于她自己。 从那以后,她就经常做梦。倒也不算什么噩梦,凑一凑,还能勉强算做美梦。她梦见自己在佛前祈祷,祈祷折去三十年寿命,换大姐和二姐能投个好人家。 她梦见大姐变成了家里的独女。 是掌上明珠。 吃穿不愁。 闲来去踏青,看人间繁花。 嫁得良人,夫妻和睦。 她梦见二姐很出色。 用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 言谈间神采熠熠。 她梦见自己。 死在了三十一岁。 ...... 这一年。 二姐十三岁。 她十二岁。 然后。 第二年的时候,家里又有新生命诞生了。家里一直就不大,很多孩子挤在一起,并排躺着。不分男女。她更忙了,要去酒馆做工,要照顾弟弟妹妹。 小孩子爱哭。 每次一哭,爹就怪她照顾的不好。 动手打她。 爹对她唯一的仁慈大概就是,每次都不打脸。关于这个,她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直到有一次爹说:“你比你大姐二姐好看多了,你的脸比她们的值钱。” 她觉得天寒地冻。 原来,不伤她的脸,是因为好看。 好看能换更多的钱。 第131章 我 她不止一次的觉得,狗都比她过的好。 她已经十三岁了。 按照对爹的了解,爹一定会把他卖了换钱。所以她格外留心爹娘的动静。有一次甚至听见,爹和娘商量,要把她卖的远一点,然后撺掇着她逃跑,再继续把她卖到别的地方。 这样就能挣好几份钱。 从小她就很讨厌那个家。讨厌爹娘给的一切。她感觉不到任何幸福,只觉得每天都像在地狱。而在那一刻,她的讨厌到了极点。 这还是人么。 与畜生何异? 不。 她应该问,比得上畜生么??? !-!!-!!-! 渐渐的,有人来议亲。 爹没同意。 拒绝别人的理由都是,她还小,现在还不想让她嫁人,舍不得她离家。 听起来多像一个慈父啊。 实际呢。 是钱没谈拢。 嫌对方给的少。 她听见爹和娘在悄悄盘算着,来的人出的价一个比一个高,比嫁大姐二姐赚的多多了。可是爹觉得她生的更好看,理应索要更多。并且爹希望,拿着嫁她(卖她)的钱给弟弟娶媳妇。 这一年。 爹对她好了起来。 让娘给她买了新衣裳。 让她多出门。 找人教她打扮。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个好看的姑娘,到了待嫁的年龄。 她觉得,爹直接出门去喊,我要卖女儿了,谁都可以出钱,价高者得。 是不是效果更好一点? 她越来越叛逆了。 有时候甚至想拉着他们一起去死。 一了百了。 为什么这种人渣要不断的生孩子?他们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他们配么? 律法只让子女尽孝,不孝便要受罚,还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为什么父母不慈不用受罚? 为什么殴打女儿不用坐牢? 为什么? !-!!-!!-! 谁求他们生孩子了? 他们一手酿造了所有的苦难。 把孩子推入人间地域。 还得意洋洋。 挟恩求报。 动不动就说:“没有我,哪来的你?” 动不动就说:“我生了你,难道还有错了?” 动不动就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总不能白养你。拿你换点钱,不应该么?” 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觉得自己对极了。 不夸张的说,有些十恶不赦的人,比不上他们万分之一的可怕。 有些坏人,起码知道自己坏。 他们不知道。 他们觉得自己可善良了。 娘会告诉她:“对你弟弟好点,以后就靠着你几个弟弟撑起咋们这个家。” 爹会告诉她:“你整天哭丧着脸给谁看?我们供你吃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爹喜欢男孩。 爹觉得,女孩总归是要嫁人的。 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 没什么大用了。 儿子不一样。 儿子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等他老了,还能守在床前照顾他吃喝拉撒。 儿子生的孩子,会随他姓,把他的姓氏和血脉继承下去。 他盼着儿子能挣大钱。 盼着儿子能当大官。 光耀门楣。 想的特别美。 她做工的酒馆里,有时候会来一些江湖人。某天,有客人在店里吵的不可开交,骂来骂去的。邻桌的老人随口说了一句:“太吵了。”然后吵架的人一个个晕倒。 老人这才满意的喝小酒。 他心情似乎不错。 晃着酒杯。 哼着小曲。 一壶酒喝了不到一半,他注意到她:“你这姑娘倒生了一幅好样貌。不如跟了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她壮着胆子走近:“你教我一样本领,我就跟你。” 老头:“什么本领?” 她:“杀人。” 老头:“你想杀谁?” 店里人多,她怕被别人听了去,所以没说话,而是用指尖沾了酒,迅速的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我爹娘。写的时候,带着一丝索债的痛快。然后抹去酒痕。 老人:“……好狠。” 她转身就去忙了。 第132章 拜师 回家的路上,她又看到了那个老头。 老头捋着白胡子:“我这辈子没娶过亲,日子过得也还行。如今没几年可活了,没必要临死再娶个亲。一则是女人太麻烦了,二则是你还年轻,定然会耐不住寂寞,给我戴绿帽子。我可不想上赶着恶心自己。” 他停顿了好久。 继续开口。 “不如这样。” “我教你杀人的本事,你给我磕三个响头。” “你我两清。” 她当场就同意了。 就算他不能实现承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不就是磕几个头,有什么难的? 她一下子磕了五个头。 买三送二。 诚意满满。 老头震惊了:“哪有你这样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名满江湖的毒王之王。他说的磕头,根本不是要她偿还恩情,而是收她为徒。从此以后,她有了师父。 她懂了什么叫做,投师如投胎。 他教的很仔细。 她学的很用功。 在爹娘为她定好亲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第一种毒:能让人终生不孕。 师父让她学习制解药,她拒绝了。 不想学。 她不想知道,解药怎么配。 她不希望有解药。 -- 她真的很值钱。 对方愿意出三十两银子。礼钱给一半,成亲后再给另外一半。 爹开心的很:“嫁一次,能得三十两。要是嫁十次,就是三百两。等有了钱,咋们就多盖几间房,让儿子住的宽敞些。家里条件好了,不愁没有媒婆愿意说亲。” 娘心情不错,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对方能出这么高的价。” 他们幻想着以后。 脱贫的以后。 没有人记得,她是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件货物!-!!-!!-! 三十两当然很多了。 省着点花。 能花好几年。 可是再怎么想让弟弟们住的宽敞,他们也没有资格牺牲她!-! 凭什么!-! 孩子是她生的么? 是她的责任么? 爹娘生了孩子,没有办法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一点都不内疚。反而整天算计着怎么卖女儿。这和养牲口送去屠宰场,有何分别? 她很气。 想娶她的,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自打出生起就疯疯癫癫的。娶过几门亲,都被他给弄死了。上一个妻子,是被他半夜活活掐死的。 爹娘根本不在乎她的命。 一心推她入深渊。 她讨厌娘,讨厌娘的肚子。每次看见娘,都忍不住的想,里面是不是又有孩子了?生的若是女儿,就会被当成赚钱的工具,何其悲哀。 她讨厌爹,讨厌他的脸,讨厌他的无能。什么本事都没有,光知道要孩子,要了又养不起,还孜孜不倦的要。根本不懂何谓羞耻!-! 他们用他们的愚蠢和自私,一遍遍的酿造悲剧。还自认良善。 她的性格更古怪了。 人前柔弱。 人后黑暗。 表里不一。 一看见爹娘,内心就有一种把他们暴打一顿的冲动。盼着他们吃苦受罪。 快出嫁的时候,娘教她:“如果那家少爷发疯,你就乖乖站着别动。万一伤着他,人家是不会给我们剩下的十五两。” 她只想着那剩下的一半钱,根本不关心她。 被一个疯子欺负,还站着不动? 这不是等死么? 她是从娘的肚子出来的,但她不认为,娘有资格要求她乖乖赴死! 爹假装好心劝她:“听说他身子不太好,活不了几年。等他死了,爹再给你寻门好亲。” 爹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忘了。 大户人家。 就算丈夫死了。 也不允许妻子离开。 只能守寡。 第133章 要尽孝 圣人教育世人,要尽孝。人人都在说,生养之恩大于天。 可是她想知道,生养一定是恩么? 爹娘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把她生出来,问过她意见了么?是她求他们生的么?是她想要这份所谓的生之恩么?不,不是!-! 她不稀罕生而为人。 她不稀罕有这样的父母。 她不感激活着。 不可否认的是,爹娘是养了她,可是她一点也不想感激什么。 生孩子不就应该养? 不然呢? 从小到大,娘从来没教过她什么正常的道理。爹从来没做过正常的表率。如果养孩子只是给她一口饭吃,没让她饿死,给她一个角落睡,没让她流落街头。 这有何难? 值得天天炫耀? 夏天,她被暴雨淋着,浑身浇透,没地方躲雨。回家想要一把伞,爹一脸嫌弃的轰走她:“不就是淋点雨,要什么伞?” 同村的孩子欺负她,拿石块往她身上砸,她已经在流血了。娘正在给小弟喂奶,根本顾不上她:“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她从小就怕冷。 睡觉总是蜷缩着。 连一个完整的被子都没有。 她烧了热水。 本来是喝的。 娘拿走让弟弟泡脚了。 她挨了打。 打她的人找上门来,非说是她动的手。 爹让她跪下道歉。 她被逼着头磕的流血。 在地里干活,碰见邻居家的大人,对她动手动脚,眼神恶心极了。 回到家,她给爹娘告状。 爹说:“哭什么,你又没少块肉。” 爹动手打她的时候,娘在一旁看着,神情平静,没有一丝丝动容。像是一个称职称责的监刑官,完全没有想要出声,甚至连做做样子拦一下都没有。 爹打的起劲,畅快。 娘看的平和。 爹打完了,娘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一直就没觉得自己贪心。 她想要的东西不多。 她都不敢奢望,爹能护着她,不让她受旁人欺负。她只是希望,被欺负之后,爹能相信她是无辜的,出声维护一下她。 她都不敢奢望,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她只是希望能住进一间冬天不漏风的房子。不用每年冬天,手都被冻的裂开,流血。 她都不敢奢望,娘能疼她。她只是希望,娘能少说话。因为娘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感人的话,一开口就是往别人伤口撒盐。 娘除了逆来顺受。 生孩子。 就只会说那些更让人心寒的话。 爹除了打骂妻女。 生孩子。 就剩下卖女儿。 她回忆了很久,实在想不起来,在这个家得到过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这就是恩? 还想让她感激? 谁爱要谁要。 谁要是觉得这种生养之恩大于天,想拿孝道数落、指责她。她也不和那人吵,浪费力气。她只想善良的祝福那人。祝福他往后轮回,每一世都过这种日子。 生生世世,得此殊荣!-! 日日夜夜,享受其中!-! 快到了那户人家迎娶她的日子,眼看着爹娘又要得到十五两了。因为当初和人约好了,等她嫁过去之后,那户人家就给他们剩下的银子。可是爹娘反悔了。 因为有人出了三百两买她。 爹实在太激动了:“把她卖十次,次次都要运气好,才能得三百两。而且她一旦嫁人了,就被人破了身子,成了二手货。再卖给别人,怕是一次也值不了三十两。” 爹:“现在有人直接给三百两。” 爹:“这可真是喜从天降。” 第134章 第一件喜事 偷听的她第一次知道,喜从天降原来可以这么用!-!真让人反胃!-! 娘也很开心:“买的人倒也怪,没说迎娶她。只说是会一把付清,直接带走她。” 娘:“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女儿了。” 听起来倒像是舍不得。 可分明不是。 只是随口一问。 爹:“见她做什么?又不指望她给我们养老。我们有这么多儿子,哪里需要指望她什么。她最好走的远远的,永远都别回来。省的日子不好过,回来找我们哭,闹心。” 这就是父爱如山。 爹:“买她的是个老头。岁数挺大的。看起来不缺钱。她也算有福,往后能过好日子了。钱我已经收了,那老头明天就来领人。”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跑了出去。 去找师父。 她一直在哭:“我想杀了他们。” 师父:“何必骗自己呢,你明明不想。你若真的想杀他们,学的第一种毒,应该是让人顷刻间丧命的,而不是让人不孕的。” 她抬起头:“你错了。我真的想。” 很想很想。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爹娘一旦死掉。 家里那么多孩子怎么办?现在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还有几个刚学会爬的。 谁来管他们? 师父:“我已经把钱给你爹了。明天就跟我走吧,离开这个笼子。” 她点了点头。 回到家。 她什么都没收拾。 想和这个家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系,不想带走任何东西。用偷偷存的钱去市集上买了一身衣服换上,把爹娘给她的衣服脱下来扔一旁。 其实也不算什么都没带走。 她带走了伤疤。 带走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怨恨。 走的时候。 亲手泡了一杯茶给娘。 敬上。 娘喝了。 那是她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因为她再也不会有弟弟妹妹了。那是她出生以来,遇见的第一件喜事。真真正正的喜事。 那天刮着大风。 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意外的觉得暖。 她在那杯茶里,下了毒。 学会的第一种毒。 娘还在说着那些不但没用,还伤人的话:“去了别人家,勤快一点。人家要是打你骂你,忍着点。别怕,疼一会就不疼了。你要是反抗,人家更生气,就会打的更凶。” 她回了句:“好。” 娘这才放下心来。 娘:“买你的人快来接你了,你别乱跑,就在这等着。免得人家来了,找不到你。” 娘:“对了,你和酒馆的老板说了吗?往后不能去那里做工了。” “嗯。” 说了。 酒馆的老板,听说她要走,扣了不少工钱。 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一定会挣很多很多的钱。 她会成为有钱人。 — 陈先夕不明白,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家里给你定亲的人,是你喜欢的么?】她就没再说话了。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惹的她不开心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她不说话。 看起来很难过。 他莫名的觉得心疼。 又莫名的觉得酸。 不想看她有一丝丝的难过,也不想他因为别的男人而难过。 过了好久,她还没说话。 他:“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她继续沉默。 他:“???” 他想,他一定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要不然她怎么会一反常态,装作没听见。她坐的端正,面容冷漠,都快成一尊雕像了。 他赶紧开口:“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杜若终于回过神来。 从记忆中清醒。 她看了一眼面带愧色的陈先夕:“家里给我定过亲,又退了。” 陈先夕:“退了?” 可是。 她之前明明说,那个男人意外摔下悬崖死掉了?还说她克夫。 谁会把这种事情记错? 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 他怀疑,她至少有一次在说谎…… 第135章 我可不想丧偶 当陈先夕怀疑杜若对他说过谎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她是个骗子。而是觉得遗憾。 遗憾没能成为对她而言重要的人。 没能让她坦诚相待。 她在心房外围了一圈铁栏。 他走不进去。 他试着问了一句:“你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想进一步的了解她。 杜若:“我爹我娘活的好好的,弟弟妹妹有多少个,我不知道。” 陈先夕有些惊讶。 【我爹我娘活的好好的……】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父母健在,本来应该是好事,可是她的语气没有一丝丝的开心,倒像是带着嘲讽。是他的错觉? 不知道有多少个弟弟妹妹? 这就更怪了。 怎么能有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弟弟妹妹……总不可能是多的数不过来。 她和家人关系不睦?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他问什么,都是在给她心里添堵,所以他不继续问了。 — 到了山脚下。 他看着柔弱的杜若:“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们歇一歇。” 杜若笑吟吟:“我现在就累了。” 陈先夕:“……” 她说累,可并没有停下,一阶一阶的往上走。他在她后面,小心的跟着。生怕她一不留神没踩稳。他主动提议:“要不我抱着你?” 杜若回头:“可别,太危险了。” 杜若:“万一摔下去,把你压坏了,我可不想风华正茂就丧偶。” 陈先夕:“…….” !-!!-!!-! 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点都不吉利。 他定当小心稳妥,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还有,丧偶这个词怎么回事。 丧这么真难听。 偶又这么好听。 到底该不该生气…… 陈先夕:“你抓紧旁边的链子,抓牢一些。”她的笑声传来:“你怎么这么啰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我已经四岁了。” 陈先夕:“…….” 奇怪的是。 她明明不领情,嫌弃他啰嗦。 他一点也不气。 他坚毅的面容上出现了笑意:“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已经四岁了,不再是小孩子,是个大孩子。”说完感觉像是在哄小孩。 缺乏哄人经验的他,一番话奇迹般的说的很顺口。 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学习。 有些,可以无师自通。 比如,宠着她。 杜若:“我累了。” 说着继续往上走。 脚踩上了前面的石阶。 陈先夕本来想停下来,等她缓一缓。见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也就继续跟着。爬了一会,她又在喊累:“好累啊。腰酸背疼腿抽筋。我不喜欢爬山了。” 说要来爬山的是她。 说不喜欢爬山的也是她。 陈先夕有些为难。 他犹豫了下,做好了折回的打算:“要不歇一歇,我们回去吧。” 能不能爬到山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开心。 杜若拒绝了他的提议,坚持往上爬:“不要。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爬山。我不想当个半途而废的人。” 他安慰她:“半途而废,也没什么不好。” 杜若蓦然回头:“先夕……” 他感觉心被攥紧,莫名的紧张。 她唤他名字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子的魔力。让他心悸。 杜若面带微笑:“我不喜欢你了。我想半途而废。回去后,换个人喜欢。听说你父皇好色,皇子公主众多,我想挑一个顺眼的喜欢,你要不推荐一下。” 陈先夕:“……” 不可能。 休想。 他不可能把她推荐给任何一个皇子公主。 他不会亲手把她送出去。 等等。 皇子就算了。 为什么还有公主? 他疑惑不解:“你还喜欢女的?” 第136章 三生石 杜若停了一下,和他站在同一阶,侧脸瞧他:“大惊小怪什么。你喜欢男的,我有表现出什么惊慌失措、无法接受、极力排斥的样子么?就许你喜欢男的,不许我喜欢女的?” 陈先夕:“……” !-!!-!!-! 他咬牙:“我觉得你就是想风华正茂丧偶。”要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气我。 是想干脆气死我吧。 他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什么时候? 不过就是,尚未娶妻,作风整洁,被旁人误会对女色不感兴趣。 不过就是,懒得辩驳。 这就成好男风了? 洗不白了? 他清楚的记得,上次明明告诉过她,【我、喜、欢、女、人】,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往心里去,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他的信誉这么差么? 不值得信? 陈先夕:“半途而废一点都不好,是个缺点,不,是个污点。你不能当这样的人。凡是喜欢,一定要坚持下去。爬山也好,喜欢我也好,都不许半途而废。” 说完。 他有些恍惚。 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演戏。 可话却出自肺腑。 他已经分不清。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杜若抬着笑:“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呀。我们都那样了,你却连个名分都没给我。” 陈先夕:“……” !-!!-!!-! 什么叫做,我们都那样了。 那样是哪样。 他很想知道。 但实在问不出口。 难为情。 他:“你想要名分?” 真的么? 等戏演完,她不打算走?愿意留下来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睡之前能看到她。 醒来第一眼是她。 梦里有她。 想想都觉得,甜…… 如果是真的,她想要什么名分都可以。父皇沉迷于求仙,根本不会管他娶谁。 杜若:“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不想要名分……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你,什么也没有。万一你始乱终弃,娶了别人。我算什么?” 她语气很真。 倒像是真的在替自己盘算。 他很开心。 很多男人,都不喜欢被女人缠上,很烦女人哭哭唧唧的要名分。陈先夕则不然,不怕她要,就怕她不要。他答应:“我娶你。” 说完。 就开始想后面所有的事。 想娶妻成亲。 想象她爱上了他。 想的越久远,心里的甜越浓…… 杜若:“谁要你娶我了。我要你待会儿到了山顶,大喊一声,陈先夕喜欢杜若。” 陈先夕:“不行。” 太丢人了。 他、不、想、喊。 像个傻子。 丢人。 杜若:“真的么?你确定?要不再想想?” 陈先夕:“我确定。” 杜若:“噢噢噢噢噢噢噢。” 她不说话了。 继续爬山。 陈先夕有些忐忑,担心她生气:“回去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杜若:“我现在就饿了。” 他手中的包裹里有吃的。听到她说饿,便拿出来。杜若抓了一块糕点,尝了一下,一脸的嫌弃:“不太好吃的样子。皇宫里的厨子真的太一般了,弄啥啥一般。” !-!!-!!-! 他觉得她在气。 但是没证据。 她不吵架。 脸上也没怒气。 爬了一段路后,杜若再一次喊累。 她每次都是这样。 喊着累。 不停下。 一个多小时后。 终于到了山顶。 走到断崖边。 断崖边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了很多名字,一对一对的。游人貌似把它当三生石用。 她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石头能左右一个人的情缘。 也没有想情定三生的人。 目光从石头上挪开。 看着周围的人。 第137章 门主新妻 在一众年轻的情侣中间,有两个人尤为显眼。女的十八岁,男的八十岁。 她可没神到能从一个人的面相准确的看出年龄。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两个人还挺出名的。 男的:无量门门主。姬无鸣。 女的:门主鲜妻。姚姚。 八十岁的无量门主,娶了十八岁的女弟子,这件事在江湖上流传甚广,评价不一。 有骂骂咧咧的。 有羡慕的。 有嫉妒的。 她当时因为好奇,便混在客人中,参加了那场盛大的婚宴,吃了一顿没随礼的酒席。没想到如今能在问情山顶见到他们。 她听见年迈的无量门主,在崖边,一遍遍的念着一个名字:“姚姚。” 一遍又一遍。 不曾停下。 门主身侧的姚姚没什么表情。 像事不关己的路人。 平静的目光投落在虚空中,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量派的弟子,在旁边大声的数着数,记录门主喊的次数:“六百遍。” “六百零一遍。” “六百零二遍。” 杜若没有动。 她也在数。 她好奇,这位年迈苍老的无量门主,真的要遵照传言,在这断崖边喊一千遍姚姚么? 第九百遍…… 第九百九十九遍…… 第一千遍。 结束。 无量门主接过弟子送上的水,慢慢的喝着。之前一直在重复着姚姚的名字,饮了山风,此时竟开始咳嗽起来。 姚姚还是那种淡漠的神情。 杜若在旁看热闹。 这对老夫少妻,还真是奇怪。 老的痴情热切。 少的冷淡。 无量门主:“我把你的名字念了一千遍,不图来世。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姚姚沉默着。 没回一个字。 神情就跟没听见一样。 无量门主:“娶你之前,我便说过。我不会要求你喜欢我。你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 姚姚:“……” 继续沉默。 毫无波澜。 无量门主和他的鲜妻离开了。 杜若也随之沉默。 她本来以为,这种情深酸牙的话,从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口中说出,会让人觉得恶心。 事实上,并没有。 她反而从中感受到了真诚。 把一个人的名字念上一千遍,不修来世情愿,甚至不求来世相遇。 喜欢一个人,不索要相同的回报,只希望对方接受就好了。 即使对方冷淡无情,也不改初衷。 这…… 以无量门主的能耐,若只是老来昏庸,好色猥琐,贪图姚姚的美色。何须多此一举?娶也娶了。得也得到了。有什么必要再说这种腻歪的话?有什么必要离开无量山来到问情山? 叹只叹造化弄人。 若无量门主早出生五十年。 做一样的事。 说一样的话。 像极了爱情。 如今垂垂老矣、半截身子入土,却说这种肉麻深情的话,很难不被当成笑话!-! 巨石上。 多了两个名字。 陈先夕 杜若 是陈先夕刻上去的。 他见她好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旁人看,就暗暗的刻上了名字。好半天后,她还是不说话。他出声:“在想什么?” 杜若回眸:“我在想,无量门主八十岁的时候,能娶到十八岁的江湖美人,美色在嘴,幸福的很。等我八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嫁给十八岁的鲜嫩少年。” 或许真爱不分年龄? 迟来的爱情也是爱。 苍老的爱情也是爱。 怎么想都觉得,她比无量门主有魅力多了啊。也许能嫁个十三岁的少年呢。 陈先夕:“……” 他现在特想命人缝上她的嘴。 不。他想亲自缝。 下一秒。 第138章 变故 向来内敛稳重,连上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的三皇子陈先夕,朝着无边无际的虚空,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扯着嗓子,高喊一声:“陈先夕喜欢杜若。” 杜若果然不说话了。 惊住了。 他不是不愿意么? 怎么又愿意了。 他喊的太大声,快把她耳朵弄聋了。 看着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神,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 她怔在了原地。 陈先夕见她不再提什么八十岁嫁十八岁鲜嫩少年的事情,心情顿时舒坦了。接着,向深不可测的崖地,用了大力气,再喊了一声:“陈先夕想娶杜若。” 他的样子。 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将拳拳情意。 昭告于众。 生怕人不知。 杜若再惊了惊。 这个三皇子,怎么一点都不沉稳了。一转眼,变成了个傻小子。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突然。 杜若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握着匕首的那个人,面相普通,一早便混迹在人群中,目的就是为了挟持杜若。 当下看着陈先夕:“日落后,拿着边防图,换她。把图送到哪,你应当知道。你要是不来,你喜欢的女人可就没命了。” 陈先夕顷刻间变了脸。 阴沉沉。 怒意滔滔。 他:“你的主子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任由你们摆布?边防图关系着无数人的性命,我绝不可能交给一个夏国人,为我陈国招来灭顶之灾。” 杜若:“……” 绝不可能交给一个夏国人? 夏国人? 夏景明? 联系到之前陈先夕说的,他们演戏是在给夏景明看。她突然就懂了。 他们演戏。 让夏景明误以为陈先夕爱她。 夏景明就会拿她做要挟。 换边防图。 所以她现在要做什么? 哭么? 她想办法流出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楚楚可怜状:“陈先夕你这个骗子,刚才还说喜欢我,说想娶我。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威胁,不想救我。” 眼泪滴答滴答。 惹人怜惜。 陈先夕慌了。 他想安抚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在那自责起来,为什么会想出这种烂法子引夏景明入局。 他曾经设想过,陪他演戏的人被挟持时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疼。 他很害怕。 怕旁人伤了她。 陈先夕:“对不起……” 他错了。 杜若:“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张破图,还能比我的命重要?” 陈先夕:“我……” 杜若:“你是想给我收尸么?” 说着又哭起来。 凄凄惨惨。 宛如初见。 他把御花园逛了八百遍,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惜花的人。可是一见她,就总想保护好这朵娇弱的花。他解释着:“边防图上有边城布兵的详细情况,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 夏景明要这个做什么? 一个夏国的王爷,要陈国的边防图。 分明是不安好心。 这就像是,一个人,要挖出另外一个人的心。这是要命的事情啊。 当然不能给。 可是她能喊着说,别给么。 不合适啊。 把刀架她脖子上的人,肯定是希望她担惊受怕,害怕到哭个不停,这样才能逼陈先夕心软,乖乖就范。她继续哭。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杜若:“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答应呀。” 陈先夕能设这个局。 肯定不会给真图。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设局引得贼人来,逼自己交出昂贵的东西,然后真的交出去了? 这不是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陈先夕没这么蠢。 要就给呗。 有什么的。 夏景明没有图,才来要图。那么别人给他图,他也不可能知道真假。 随便糊弄…… 第139章 软肋 陈先夕面带痛苦:“我不能这么做。” 假图他早就备好了。 可是,随便听两句威胁,就给出去了,以夏景明的防备心,一定会怀疑它的真假。得来的越容易,越不放心。 他得磨磨蹭蹭,犹疑不决。 别人才会信。 挟持杜若的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人我带走了。日落之后,主子如果还没收到图,我会把她的头割下来,送给你。” 陈先夕怒。 杜若:“先夕……救我。” 杜若:“我不想死。” 眼泪一直在流。 哭出了肝肠寸断的感觉。 陈先夕几欲控制不住,差点就说出,会尽快把图交出来。 杜若被带走后。 陈先夕看着巨石上的名字。 呆了很久。 夏景明来了陈国后,就找他谈合作。想让他交出边防图,承诺会助他登上帝位,成为九五至尊。这种鬼话,他一个字都没信。他讨厌皇宫,但并不讨厌陈国。 即使他不是皇子。 只是普通百姓。 也不会做这种通敌叛国的事! 一旦答应。 就是拱手山河。 生灵涂炭。 他岂是那样的人? 他烦极了自作聪明的夏景明。他什么时候表现出对皇位有兴趣了?他根本就不想登上帝位。他只想当一个无人问津的平庸皇子,过着清静无忧的日子。 朋友一个就够了。 所以,夏景明来探他口风的时候,他只是随便搪塞了几句。 没答应,也没撕破脸。 谁知。 夏景明不死心。 一次次的烦他。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他就想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表面上是他被逼交出了图,实则是,给一张假图,让夏景明信以为真,不再打边城图的注意。 这样还了自己清净。 也护住了边防图。 要完成这出戏,就要做出一副被威胁、不得不妥协退让的样子。 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他呢。 好像没有。 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对父皇毫无感情。 无妻妾。 平日里谨慎,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手里。 想来想去。 只有假装爱一个人。 这样的话,他爱的人,就会成为夏景明威胁他的工具! 成为他的软肋。 所以他找杜若,演戏。 他本想着,一切只是演戏。他和杜若萍水相逢,相处时日短,算不上什么熟悉的人,不至于耿耿于怀放不下。 他本想着,演的足够真,旁观的人就会信,藏在暗处的夏景明就会信。 如今夏景明信了。 可一切还只是演戏么? …… 他失魂落魄的回去。 带着边防图。 去见夏景明。 夏景明看了一眼图,冷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刺目的笑:“你竟敢欺瞒我,拿着假图来见我,当真以为我蠢,什么都信?” 他是没见过真的。 但暗中买通了不少陈国的官员。 仔细打探过。 确认边防图不止一张。 如今陈先夕却拿了一张来。 这一张包含了所有的边塞要地。 是假图无疑。 陈先夕:“你如何得知?” 他拿的当然是假图。 可是夏景明是怎么一眼就确认的? 难道朝廷内出了叛徒? 夏景明:“边防图事关重大,我可不想大费周折半天,却带了假图回去。于是暗中下了不少功夫。我倒想问你一句,你拿着假图来见我,就没想过后果么?” 苏眠入狱。 他痛恨整个陈国。 此时陈先夕更是欺人太甚,拿着假图来,当他有眼无珠! 他一定不会轻饶。 如此想着。 出声:“来人。” 第140章 打算劫狱 夏景明话音落地,房间内多了四个黑衣人。不是从冥阁雇来的杀手。是在陈国花钱招揽的,愿意为他做事的人。只要有钱,就不愁没人为他效力。 夏景明手一摆:“那位杜若姑娘,赏给你们尝尝鲜……” !-!!-!!-!!-!!-! 不!可!以! 陈先夕急了:“不要伤害她,不要……” 夏景明薄唇一勾,极其傲慢:“你说不要就不要,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该不是以为,你有资格命令我吧。陈先夕,你别忘了,这一刻,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 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排。 图虽然没到手,可是他已经占了上风,绝不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陈先夕:“真的图,在我手里。”说着拿了出来,“你要是让人毁了她,我就立马毁了这些图,你永远也别想拿到边城图。” 他手里的图,一共九张。 依然是假的。 但是只有白澈才能分辨出真假。 旁人就算看一千遍。 也看不出来。 夏景明目光定住:“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拿的是真是假。要不这样,你先给我一张。” 陈先夕犹豫了一下。 又看了几眼黑衣人。 随后。 给了一张。 夏景明拿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没有找到任何破绽。很多细节,和他得到的消息完全吻合。他终于信了。开口:“你把图给我,我把杜若还你。” 陈先夕:“好。” — 陈先夕从来没认可过夏景明。 他不喜欢夏景明整天冰着一张脸,背地里野心勃勃、图谋算计。 但未曾料到。 夏景明的卑鄙超出想象。 在拿到了九张图后,夏景明并没有让人放杜若。指使着那四个黑衣人:“我答应你们的事情自当做到。那个姑娘随你们折腾,留一口气让三皇子收尸就行。” 陈先夕:“!!!!” 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卑劣。 阴狠。 一国的王爷,誉满天下,却当众毁约。 这般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这算什么人! 他向来不惮于以恶来揣测人,但是他真的没有料到,夏景明会这样!本以为,夏景明拿到图后,杜若就对夏景明毫无价值了。 夏景明没必要为难她。 为难她也没用。 谁知。 !-!!-!!-!!-!!-! 不。 他更应该恨自己。 是他蠢。 一个能拿女人威胁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奸诈小人会守诺。 他真蠢! 陈先夕:“你拿到图,就再也不用顾忌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吗?你别忘了。你脚下的土地,随了我的姓氏。” 夏景明:“那又如何?” 他会怕么? 他这次来陈国,最大的目的就是拿到边防图,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 为了这个目的,忍受了许多。 如今图在手。 他再也不用顾忌什么。 他要血洗牢狱。 救出苏眠。 即使白澈发了通缉令,通缉他和苏眠又如何。只要他们回了夏国,陈国的通缉令能耐他们如何?何须放在眼里。 下一次再踏足这片土地。 就是它改姓之时。 夏景明志得意满:“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拿不拿图,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一定不会饶了杜若。我的苏眠受了那么多苦。你的杜若受点苦怎么了?” 苏眠在监狱暗无天日。 他拿一个皇子心爱的女人泄愤。 怎么了? 不行么! 陈先夕:“苏眠受苦,与我何干?”苏眠当众行凶,坐牢天经地义。她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为什么要旁人来一起遭罪。 第141章 我怕你克我 陈先夕怒意填胸。 苏眠只是坐牢。 刑满后就会出来。 夏景明这么做,却会毁了杜若。 毁了她一辈子。 陈先夕觉得,夏景明太自负了。 图一到手。 就眼高于顶。 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这一刻苏眠还在陈国的监狱是事实。夏景明还在陈国的京城、人在屋檐下也是事实。 如此猖獗,未免太自负。 隔壁房间传来哭声。 “不要过来……” “不要……” “求求你们……” 陈先夕赶紧移步。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可怕的事情发生。他要去补救。可是,夏景明拦住了他。两个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陈先夕不是夏景明的对手。 一直就不是。 即使如此。 他并没有认命。 没有停下。 他挨了伤,还在出手。 一个人只有在被欺负的时候,才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弱者。 这一刻,陈先夕终于知道。 他是弱者。 他痛恨自己。 恨自己准备的不够周全。 恨自己技不如人。 隔壁房间内。 哭声不绝。 “啊啊啊啊,不要……”夹杂着恐惧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 很久之后。 杜若走了出来。 衣衫不整。 头发凌乱。 嘴角沾血。 夏景明看见这幕,满意的收住了手,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目带讽刺的看着陈先夕:“我那几个下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竟然让她有力气站起来。” 夏景明:“这残花败柳,我姑且还给你。” 夏景明:“带走吧。” 陈先夕上前:“对不起……” 陈先夕:“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嫁给我。” 我愿意,用一辈子去赎罪。 如果赎不清。 下辈子继续。 她没说话。 夏景明忍不住讽刺了两句:“你还真是不挑剔。被几个人同时享用的破鞋也要?还要娶她……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帮你一把,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此后,人人都知道。 陈先夕娶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让他永远抬不起头。 沦为皇城内最大的笑话! 陈先夕没管夏景明在说什么,紧张的看着她:“你愿意么?” 杜若:“不愿意。” 原因只有一个。 她不爱他。 没别的了。 与他相处数日,她未曾有过一瞬的心动。 即使他好的无可挑剔。 内敛守礼。 相貌俊朗。 才情出众。 她始终记得,只是演戏。 事已至此。 早没了演戏的必要。 她也没了兴致。 他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杜若拿出从金银花那里借来的银钱,心平气和的还债:“这些日子,我花了你不少钱。我现在一起还给你。你我两清,相逢陌路。” 陈先夕没要。 他不想和她两清。 他想娶她。 娶她的理由有很多个。 不管是不是演戏,吻了她是真的,他的确当了登徒子,应当为此负责。 害得他遭此厄运,他应当弥补。 还有,他真的喜欢她。 陈先夕:“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他记得她说过,以前家里给订过亲,后来那人摔下悬崖死了,算命的说她克夫。 难道她担心这个? 他:“我不怕你克夫。” 杜若问号脸。 克夫? 什么克夫? 她什么时候克夫了? 她:“我不是怕自己克夫,我怕你克我。” 陈先夕:“……” 他还担心她受不了折磨。 精神崩溃。 没想到。 她还有心情气他。 杜若:“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跳井自杀,二姐被夫家的仆人扔到了土沟里,我亲手埋了她。我们家的孩子,容易被夫家克死。” 第142章 留下来 陈先夕:“……” 这是什么借口! 头回听说,担心男人克妻的! 她可真是爱惜自己。 本来还担心她伤心寻死,悲痛欲绝,听她这么说,他反而放心了。 她现在的语气和平常一样。 气他就气他吧。 他被气一两次,又不会掉块肉。 要能掉块肥肉。 也是好事。 陈先夕想了又想,不愿就此放弃:“那你现在跟我去找算命的。如果算命的说我不克妻,你是不是就同意嫁给我了。” 杜若:“……” 这人怎么这样。 这么执着! 陈先夕:“刚才的事,你不怨恨我?” 为什么没有指控他。 没有斥责他。 没有打骂他。 是他的疏忽。 害了她。 杜若深明大义:“我怨恨你做什么?又不是你让那些人那么对我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应该怨的人是夏景明。可是你都打不过他,挂了彩,我更打不过。” 再说。 是她自己走入这局的。 他没逼她。 陈先夕:“如果不是我无能,你就不会被……”剩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杜若:“没事的。” 杜若:“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 杜若:“清白不重要。” 杜若:“就当被狗咬了。” 陈先夕:“……” 你到底在安慰我,还是在往我的心上戳刀子?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是再一次拒绝我么?陈先夕暗了眸光。 杜若:“我要走了。” 杜若:“拜。” 说着挪步。 陈先夕跟着。 杜若走的极快,脚步轻盈,快的几乎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一点都不像刚刚经历过噩梦、遭受重残的女子。夏景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直到他去了隔壁房间。 看到了四具尸体。 当下气的,血往上涌…… 杜若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了他的人。还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饱经摧残的样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离开。 好毒。 好狠。 他看走眼了。 !!! 他从来就没看得起过杜若,只觉得是个颇有姿色的娇弱小女人。除了苏眠,他对旁的女子都没兴趣。别的女子再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是庸脂俗粉。 没想到,看起来跟小白兔一样无害的杜若,下起手来,这么狠。 杀了人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扮演受害者。 是他轻敌了。 !!! 房间内的尸体死状凄惨。 看样子是死之后,还受了不少折磨。 足见下手的人有多狠。 街上。 陈先夕跟丢了杜若。 在人群中站了许久。 看样子她是铁了心的要和他断个干净,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知道她住哪。 不知道她还有些什么朋友。 不知道她会去哪。 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喜欢他就算了,连赎罪的机会也不肯给他……被嫌弃的彻彻底底。 许久之后。 他回宫了。 不管他和杜若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他和夏景明之间一定有。 这帐,他来算。 杜若甩开陈先夕后,回了一趟国师府。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重新梳洗了一遍。然后去侍郎府找金银花。 金银花正一个人无聊,见好友来,很开心:“怎么,想我了?快说爱我。多说几遍,就特许你不用还我钱了。” 杜若:“你这样招蜂引蝶,就不怕白澈幡然醒悟,不娶你了。” 金银花:“……” 谁招蜂引蝶了。 谁? 不是我! 我是矜持可爱的女孩子。 杜若:“借我睡一晚。我明天就走了。” 金银花:“……” 借睡一晚肯定没问题。 十晚也没问题。 问题是。 为啥要走。 金银花:“能不能不要走。我舍不得你。以前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让我躲在你的羽翼下幸福的成长。我还没来得及保护你呢。” 第143章 比白澈厉害 金银花:“留下来,好不嘛。” 金银花:“我喜欢你。” 杜若作为一个专业撒娇十七年的弱女子,对于旁人的撒娇抵抗力极强,直接无视:“往后有白澈保护你,用不上我了。” 金银花目露崇拜之色,跟个小迷妹一样:“白澈没你厉害。” 然后。 白澈从门外走来。 金银花动了动嘴皮子。 囧极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怎么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她能不能装做什么都没说。如果要圆过去的话,应该怎么说……她悄悄的低了头。 怂了。 杜若好笑的看着金银花:“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可等着你继续夸我呢。要不,你再详细说说,我是怎么比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还厉害。” 金银花:“……” 表提了好么。 快打住。 这话我接不下去。 金银花看向白澈:“你找我干啥?” 白澈:“我来找杜若。” 金银花:“……” 哼哼哼哼哼。 气气气气气。 未来夫君当着她的面说找别的女人。她想吃醋,但理智告诉她。白澈找杜若,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她不该吃醋,她要讲道理。 叹气。 当个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太难了! 杜若:“……” 什么呀。 找她干啥? 她和白澈之间,交集少的可怜。 白澈派忍千监视夏景明的一举一动,不久之前夏景明那边发生的事情,忍千已经尽数汇报给他。他来是想说:“对不起。” 他知道,杜若毫发无伤。 想欺负她的人,让她受委屈的人,被她反杀,死状惨不忍睹。 但是他有错。 陈先夕设局引夏景明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知情。那九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边防图,是他亲手制的。他的错在于,为了让夏景明信以为真,明明有能力保护她,却没出手。 她有能力自保,是她的事。 没护她,是他的错。 杜若:“对不起什么?” 白澈:“让夏景明得到边防图的事,是我和陈先夕策划的。不管我们有多少义正严辞的理由,都无法否定让你遇险的事实。” 断崖边上,他要是派人救杜若,整个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前面的戏都白演了。 在夏景明住的地方,他要是派人出手,夏景明就会疑心有诈。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看她犯险。 当然。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杜若无法自保,他会安排那些潜伏在暗中的人,以破釜沉舟的方式结束这场策划。哪怕计划落败。也不能真的让旁人伤了她。 杜若:“……” 怎么连白澈也来道歉。 道什么歉啊。 没必要的。 杜若:“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金银花看着白澈:“还好她没事。她要是有事,我就把你剁碎了。哪有你们这样的啊,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么。非要看着她遇险!” 她不开心了。 杜若:“真的边防图,现在何处?” 白澈:“被烧了。” 金银花:“被烧了。” 杜若:“……” 这种国之重物,可以随随便便烧么?未免也太胆大了。 杜若看向金银花:“你不是不爱操心这些事么?你是怎么知道,真的图被烧了。” 金银花囧:“我看着白澈烧的。” 从那一天起。 世界上就不会有真的陈国边防图出现。 夏景明再怎么算计。 永远也得不到真的。 杜若:“也就是说,就算不搭理夏景明,任由他把陈国翻个底朝天,任他有通天手段,也得不到真的图?因为真的已经化成灰烬?” 白澈:“是。” 是这样。 本来大可不必理夏景明。任由他上蹿下跳,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夏景明为了知道边防图的秘密,暗中威逼利诱各大臣,手段颇多,搅乱了陈国的朝政。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 他不能护住所有人。 也不能要求臣子以身殉职,保守秘密。 为了减少损害。 必须让这件事趁早结束。 第144章 谈笔生意 夏景明来陈国,目的有很多个。对白澈来说,每一个目的都是不安好心,需慎重以待。对夏景明来说,最重要的目的是带走边防图,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杜若看着白澈:“这是要打仗了?” 夏景明要边防图做什么。 打仗用。 如今图在手。 战争还远么? 白澈:“嗯。” 杜若:“我觉得战事是免不了的,所以不想说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世界会永远和平的废话。要不这样,我们来谈笔生意。” 白澈:“???” 金银花:“……” 你俩有啥生意可谈的。 还不如谈情。 呸呸呸。 瞎想什么呢。 一瞬间的功夫,杜若已经把事情想了个明白,正了神色,与白澈谈判:“一打仗,朝廷就会很缺钱,征兵、购买马匹、武器装备、粮草等都很费钱。我可以出一部分钱,条件是我要成为朝廷特批的盐商。” 朝廷禁止贩卖私盐。 走私盐太危险了。 盐又暴利。 一旦成为朝廷特许的盐商,就没那么多麻烦了,挣钱变得快多了。 到时就不用担心官兵追查,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也不用打通关系贿赂谁。 两国之间的战事,是白澈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一直在为此做准备,日夜谋算。所以战事一应开销,他早就核算完成。 他:“至少需八百万两。你能出多少?” 杜若微顿。 八百万两…… 比她预计的多很多。 她:“就事论事,我觉得这个数不合理。” 有疑问,就要说出来。 她不当冤大头。 即使白澈是好友的未婚夫。 即使他清名漫天。 白澈也没遮掩,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守住国土,让夏景明寸步难进。而是让夏国在我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力气发动任何一场战争。所以耗损更多。” 若只是勉强守住了,敌人退了。 日后还会卷土重来。 又是一轮灾难。 争斗不休。 生灵遭殃。 他要的赢,是从此之后,敌人不敢再集结兵力、兵临城下。 而不是单纯的守住每一座城。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辞官。 去陪金银花。 与她花前月下。 双宿双栖。 杜若犹豫了一下,数目比她想的多多了。这要是答应,她可就真的倾家荡产了。她:“我可以出一半。但我要五十年的贩盐特许权。” 杜若补充条款:“假如我死了,我有权将这项权利转让于人。” 直到期满。 万一她没几年就死了。 可能都回不了本。 亏大了…… 允许她将权力转给他人,这必买卖才划算。 白澈:“好。” 成交。 杜若素来心思多,惯于居安思危,即使听见白澈答应,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朝廷的事情很复杂,现在你说话算数,数年之后,或许就是旁人做主朝政。” 杜若:“假设你被罢黜。” 杜若:“怎么继续履行承诺。” 白澈:“……” 她说的没错。 做主陈国国事的,不可能永远是他。 五十年内,也不可能一直是他。 一旦他离开。 树走猢狲散。 他曾经的承诺就可能会被当政的人推翻。他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白澈:“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杜若:“……” 我要你性命做什么? 能吃能喝么? 她无奈。 算了。 如果真的亏了,就当是……就当是为国出力。不是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么? 金银花把白澈推到门边,麻利的关上门:“书呆子,你该去睡觉了。” 白澈:“……” 房内。 金银花拉着杜若坐下,“我把白澈赶走了,你快告诉我,白澈这个坑货到底和陈先夕谋划啥,害得你遇险……”她刚才听懂了一丢丢,并不知道事情全部经过。 杜若大概说了一下。 金银花瞪大了眼:“原来是演戏,我就说嘛,你咋和陈先夕亲一块去了。当初大街上瞧见,我第一反应是,我瞎了。精神恍惚了。” 难怪杜若明明没心动。 却和陈先夕亲昵。 第145章 望眼欲穿 金银花总觉得,很难有人不喜欢这样完美无瑕的杜若,料想陈先夕动了情:“你走了以后,万一陈先夕假戏真做,对你上了心,到处找人打听你,咋办?” 杜若:“装作没听到……” 不咋办。 凉拌。 对于这个答案,金银花一点都不意外:“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替他掬泪,同情他一下下。我明天叮嘱白澈,让他不要在陈先夕面前提及认识你。” 杜若:“嗯。” 金银花:“你这次打算去哪?” 杜若:“回谷。” 师父的忌日快到了。 她得赶回去。 — 翌日。 金银花起的很早,抱着杜若的胳膊,不肯撒手:“我舍不得你,你再陪我几天嘛……”看着跟小孩子一样依赖自己的金银花,杜若掰开了她的爪子:“你抓疼我了。” 金银花:“我舍不得你。” 杜若:“我现在又不走,下午才走。” “啊啊啊啊,真的呀?开心……”金银花喜逐颜开:“那我再睡会。” 说完,放心的合上眼。 带着出香甜的笑。 杜若看了一眼金银花,离开床,留了个字条给她就离开了。一人一马很快就出了城。这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担心大人会不见,哭闹着缠人,被哄好之后,大人真的走了。 金银花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她下了床正准备去找杜若,眼睛扫过桌子,看见一张字条。好奇的拿起来。 上面就两个字:再见。 当时就凌乱了。 ???什么鬼。 人呢。 再见啥。 骗子。 — 宫内。 下朝后。 陈先夕让下属留住了白澈,约了个僻静地,亲自找白澈单独聊,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白澈:“查不了。” 查、不、了。 拒绝的干干净净。 明明白白。 陈先夕:“……” !-!!-!!-!!-! 他还没说查谁。 怎么就查不了? 未卜先知么? 陈先夕和白澈私下关系不错,所以被拒绝,也没生气,语气颇有些无奈,拧了俊眉:“你好歹等我把名字说完。你向来消息广,只要你肯出手,保准能查到。” 白澈:“你要查的是杜若。” 若是查旁人。 他早就应了。 举手之劳。 可杜若很特别。 杜若是金银花的朋友,又帮过他。他不能把杜若的信息,暴露给任何人。 除非杜若自己同意…… 陈先夕再度拧眉:“你如何得知?” 白澈:“猜的。” 陈先夕:“……” — 金银花洗了脸后,去书房找白澈,结果一个鬼影都没瞧见。桌上整整齐齐,不像往常那般堆满了书信卷宗奏章……问了旁人,说是白澈下朝还没回来。 她又去门口等,等呀等。 等的人都焉了。 心情不美丽了。 差点变成了望夫石。 拜白澈所赐,她想起了一个久违,但又很高级的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望眼欲穿! 她转身去府内找张易。 “爹,你们上朝,是不是就跟夫子拖堂一样,看心情随便拖。有可能拖一刻钟,有可能拖一个时辰。”都快吃午饭了,人还没回来。 也太不寻常了。 他是被绑架了么? 或者被人贩子弄走了。 或者被美人缠上了? 还是马车坏了?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能一个一个的猜,心乱的跟麻绳一样。 张易:“白澈还没回来?” “嗯。” 张易看着忧心忡忡的金银花:“除非有大事,否则不可能到这个时候。放心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你着急也没用。” 金银花:“......“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 像话么。 就不能好好的安抚一下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担惊受怕的心情? 金银花囧:“都这个点了,还没个人影。这还是早朝么?都要变成午朝了。” 关于这事,张易帮不上什么忙。 他卧病在家。 不太关心朝事。 只是安心养病。盼着早日康复,精神抖擞的送闺女出嫁。 张易:“要不你去找他?” 第146章 路我不熟 金银花:“……” 我去哪找。 去皇宫么? 皇宫的路我不熟啊。之前不知道被什么控制着,准确无误地闯到了大殿上。后来凭借着印象艰难的返回,耗费了无数的智慧。 现在,真不知道去哪。 上朝的地方在哪。 和宴请夏景明那次是不是一个地方。 是的话。 她闯入会受罚吧…… 没听说一个普通的官家女,能随随便便进入议政大殿的。搞不好得去监狱吃几年免费但不一定可口的牢饭了。想想都觉得麻烦。 算了。 还是继续等。 金银花食不知味的吃了午饭后,看着张易:“爹,你有没有想看的书,我读给你听。” 张易:“……” 实话是没有。 可是,闺女难得想表达一下孝顺,孝敬孝敬他这个可怜老爹,他怎么能拒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所以磕磕绊绊的同意了。 读什么好呢。 “书房,第二层书架上,有一本列物志,书很厚,我要听这个。” “好。” 拿到书后。 金银花几乎要哭了。 第一页,第一个字,她不认识。 ?是啥意思。 怎么读。 好难!难死啦啦啦啦。 这分明是实力劝退。 第一个字就不认识,完美的打击了金银花的积极性,宛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按照不认识就读半边的原则,假装它的读音是tu。她压低了声音,心虚。【?,生于堶洲】读到第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次连半边都不认识了,可咋整。 金银花:“这都谁造的字。” 一点都不简约。 哭唧唧。 张易:“这可是本好书,对你的人生大有裨益。结果第一行你就读不完。想想你爹我,也曾薄有才名。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文盲。” 金银花:“我!!!” 要离家出走。 不开心。 烦恼。 跺脚。 张易:“作为咋们这个小家庭唯一的文盲,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很不服气?” 金银花:“……” 唯一的。 文盲? !!! 认真的么。 她当然不服气,不可能啊。她尝试着挽救一下自己的尊严:“娘肯定也不认识。”正说着,娘走了进来。金银花赶紧把书递到她面前,“娘,你认识这个字么?” 妇人:“tuo。” 见金银花似乎有兴趣。 妇人又解释许多。 地名,位于……. 张易抓紧机会,数落起了金银花:“我认识,你娘认识,白澈认识,就你不认识。你都不用尴尬的么?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不肯,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差劲了吧。” 金银花:“……”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要掩耳盗铃。 张易:“还读么?” “读!” 岂能放弃。 要坚强。 金银花十分艰难的读完了第一行,感觉比搬了十斤的东西还要累。读完第一页的时候,她用手揉了揉头发,十分怀疑是不是愁的掉了几根珍贵的头发。 读书真的太太太太难了。 她不认识那些字。 那些字也不认识她。 相看两相厌。 读到第二页的时候,金银花实在受不了,“爹,我声音是不是太难听了,刺激你耳朵,听的你难受?要不这样,今天就先读到这。” 明天再说。 哦,不。 没有明天了…… 她再也不想一时兴起,脑子一热,救提这种坑自己的要求。 张易:“不会,你读的很好听。” 这句倒是实话。 虽然读错了不少字。 读的乱七八糟。 声音很好听。 金银花囧。平日里想让爹夸她,爹总嫌弃她,现在想让爹嫌弃她,爹却难得的肯定了她。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称心如意嘛。 就她肚子这点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英明的父亲大人。 他一定知道,她不想读。 故意那么说。 呜呜呜呜…… 第147章 多音字 在爹爹饱含期待的目光中,金银花硬着头皮读起了第三页。【坬,旧楚……】才读了三个字,就被自家老爹打断:“闺女啊,那个字读wā,不是guà。” 比起之前的忐忑不安,这回金银花自信多了:“我肯定没读错。” 她一开始是想读一半,读成guā,西瓜的瓜,冬瓜的瓜,南瓜的瓜,北瓜的瓜。 后来一想,不对。 她以前学过的。 这个字读guà。 也不知道为啥要这么读,反正就是这么读。她也不想知道为啥……识字难,难于上青天。她读都读不下去,对于这些东西是个啥意思,更是啥也不懂。 她现在只想变成蝴蝶飞走。 金银花的学识是个啥水平,张易心里实在太有数了,对于她读错这件事,一点点惊讶都没。常见的字,常见的诗词她大概都懂,稍微偏一点的,就变成了睁眼瞎。 他耐心的教着:“那是个多音字,代表地名的时候读wā。” 金银花:“……” 又打击我。 又!! 能当着娘的面给我留点儿面子吗。 跪求…… 看金银花读的实在太痛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受罚。她娘心疼她,拿过书:“我来吧。”金银花一双大眼写满了好奇:“不是要给爹读么?你怎么把书给合上了?” 这是在玩啥? 骗小孩么? 合上书咋读呀。 接着。 在金银花浓烈的震惊中。 她娘背了起来。 顿挫有致。 金银花吓的抢过书,重新打开。悲催的发现,凡是她认识的字,娘背的只字不差。她不认识的字,娘背的对不对,她不知道。 反正呢。 没有多一个字。 也没少一个字。 这…… 她顿时觉得爹的嫌弃是有道理的。 爹所言不虚。 爹一点都不夸张。 她太丢人了。 下一瞬。 金银花溜走了。 呆不下去。 她在书房等白澈,等的睡着了,又睡醒了,睡醒后继续睡,来来回回好几遍。他还是没回来……她便出了门,去找邀星。 邀星正在国师府练剑。 金银花:“我想请你帮个忙。” 邀星:“报酬是什么?” 金银花实在想不出她能给啥报酬:“要不,让你在国师府借住一辈子……”这也算报酬吧,算吧?住这里,最大的好处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安全。 邀星:“……” 还借住一辈子? 以她性格。 早腻了。 作为一个见异思迁、朝思和暮想变化极大的人,她可不想在一个地方住一辈子。这对她来说,不是奖励,是重罚…… 金银花:“那我给你钱。” 邀星:“给多少。” 金银花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头,比了比:“五十两,可以不?” 邀星:“太少了。” 虽然金银花还没说是什么事。 料想简单不到哪去。 押一趟镖挣的都比这多。 不接受。 金银花:“我给你的剑,买一把配的上它的剑穗。作为报酬。这个总可以吧。” 邀星:“成交!” — 金银花:“我要给你倾诉一个事……杜若小朋友,抛弃我走了。现在应该早就出了城。你晚上的时候,不用留半张床给她了。” 邀星:“走了?” 金银花点了点脑袋:“嗯。难过不。难过你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毕竟我自己,已经在心里偷偷难过了好久。 邀星:“我想她,就直接去找了。不像你,拖家带口的,想出个远门都不方便。” 金银花:“……” 咋就拖家带口的! 伦家还小。 第148章 肃杀 当夜。 城西一座宅子里。 灯火通明。 五十个黑衣人黑巾蒙面,整齐的站成好几排,目光直视前方,等待他们的金主、这座宅子的主人、高贵凛然的夏景明发号施令。 他们是夏景明在陈国花钱雇的人。 今夜集在此处。 目地只有一个。 劫狱! 救出夏景明的此生挚爱。 夏景明绷着脸。 昨天拿到边防图后,他就在筹划劫狱的事情。为了这一天,他忍受了太久…… 终于就要结束了…… 他长吸了口气。 刚知道苏眠被押入大牢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她是他生命中的炫彩缤繁,点燃了他暗淡无光的世界。是他绝无仅有、此后唯一的妻。 他怎么可能忍心看她被欺负到这步田地?怎么可能…… 他爱她。 疯狂的怀念着和她有关的一切。 没有她陪在身边,看不见她的音容笑貌,触不到她的人,再美的回忆都无法唤醒他枯萎的心。他的心空落落的,比被剜了一块肉还要疼! 对苏眠。 爱而不得见。 忧而不得见。 他心里的伤又有谁知。 ??? 可是他当时不能劫狱。 一旦他率众劫狱,大开杀戒,血洗监狱,白澈就敢发通缉令。在陈国大大小小的城中贴满他和苏眠的通缉令,让他什么也干不了。走到哪都会被普通百姓监视着,通报给官府。 他并不相信那些人敢把他怎样。 但是做事会束手束脚。 限制变得更多了。 他还想着继续在陈国活动,做些不方便放到明面上的事,所以不能活在无数人的监视和阻挠中。 所以必须忍着。 一点点的忍。 慢慢的忍。 鬼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食不知味。 夜不成眠。 他总觉得被子上浸泡了水,又沉又凉,压的他难受。为了变得暖一些,甚至找人用火烤被子,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总觉得夜格外长,一晚上不断的醒来。每次醒来看一眼窗外,发现距离天亮还有很久。于是逼自己去睡。如此反复…… 苏眠在的时候,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繁花锦簇的春,让人流连忘返。 苏眠不在,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凛冬。 他受够了这种日子。 !!! 白澈将苏眠押入狱,已经足够让他怨恨一辈子,偏偏还胆大包天,阻止他探监。他试了好几次,都被拦在外面。连见一面苏眠,看看她被折磨成什么样了,都没办法。 他就只能在外面等着。 念着。 担忧。 他恨白澈。 他要慢慢的报复。 让白澈生不如死。 再将他挫骨扬灰。 !!! 他熬呀熬。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边防图。陈国兵力的三分之一都集中在边防上,一旦拿到边防图,破开边城,将陈国夷为平地,指日可待。 他来陈国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 基本没了顾忌。 没必要留了。 所以他要劫狱,救出苏眠!他要带着这五十人血洗牢狱,让白澈为所作所为后悔不迭。 夏景明根本不在乎那些即将赴死的狱卒是不是真的无辜。 在他看来。 都该死! ┉┉ 秋风吹过,天地间多了些肃杀。夏景明本就是不怎么爱笑的人,此时冰眼中只留下了冷漠。许久没睡过好觉的他此时也不怎么困,因为他离目标很近很近了。 为了成功救出苏眠。 他做了很多准备。 选的人都是百里挑一。 花高价从当初参与修建监狱的人那里购买了图纸。 做了周详的计划。 第149章 浪得虚名 世界上有不少浪得虚名的人,夏景明不算是这种人。他是有真本事的。心志坚定,不会轻易因为一些小事就动摇。剑法在年轻人中,算得上超群了。 见闻也还算可以。 只是对上白澈。 谁输谁赢。 尚未可知。 夏景明握紧了手中的剑:“出发。”秋风裹着他的声音,在近距离内传播着。黑金蒙面、站成好几排的那五十个人,准确无误的听到了这两个字。 主人有命。 焉敢不从? “是。” 他们整齐划一的回。 ┉┉ 陈国京城的大牢不止一处,京城人口密集,犯事的有很多,一座大牢根本关不下。针对这种情况,也不能无休止的扩建,因为扩建的时候会影响现有牢狱的使用。 关押苏眠的。 在城东。 那是一座专门用来关押重刑犯人的监狱。被关着的都是些危险分子。一人一间,大部分用铁链锁着手脚,防止他们逃走,危害四方。 夏景明率人赶到的时候。 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人呢? 这很不寻常…… 苏眠刚被抓的时候,他来过这里,发现守卫森严、防守严密,不可能混进去。如今怎么外面一个守卫都没?去哪了? 他犹豫了一下。 外面的守卫被尽数撤去,空无一人,说明他此行已经暴露了。应该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他的行动,并且做了一些准备。 或许早就挖好了坑。 在等着他跳。 还要进么? 黑夜中的夏景明更冷了。心里不可控的生出了一丝烦躁。事情和他的预期相违背,有点脱离掌控。他讨厌这种感觉。 ┉┉ 眸光闪了一下,他决定继续往内。 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 这回他不再走前面引领众人,而是跟在最后面。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前面的人一定比他早遭殃……他要自保。 越往前走。 心里越不踏实。 这里,已经变成了空狱? 按下心中的疑惑。 他进了监牢。 果然是空的! 空的! 他辛苦筹谋、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连苏眠一根头发都没看见。这让他很难堪。 不死心的他,一间一间的查探。 还是没找到。 苏眠呢? 在哪? 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心里更烦了。 万般无奈的他开口:“退。” 事情已经这样了。 还能怎样? 只能退了。 结果…… 牢房外的空地上,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人披着水蓝色的长袍,头戴玉冠,是天庆帝的第三个皇子,此时已经拔出了剑:“我猜你现在很失望,气的想拿剑砍人。” 夏景明咬牙:“怎么是你?” 陈先夕轻轻的笑了。 “怎么?你很意外?不应该啊,我昨天不是提醒过你了么。【你别忘了。你脚下的土地,随了我的姓氏】看这样子,你是忘了我的话了。” 他不一定有多聪明 但绝不是智障。 早就猜到夏景明会在今夜劫狱,所以和白澈设下了这个空城局。 万事俱备,只等夏景明来。 这不。 夏景明果然不负所望。 趁夜前来。 “你伤害杜若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会来的这么快?是觉得我愚蠢无能,没办法奈你如何,还是已经狂到了无所畏惧、无视一切的地步?” 苏眠罪有应得。 夏景明却拿杜若撒气。 让人毁了杜若。 今生今世。 此生此世。 不管何时何地。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夏景明! 此后余生,他和夏景明唯一的关系就是,【看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第150章 只有你才有帮手 夏景明对于陈先夕的出现很意外,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手下败将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能不意外吗?怎么,上次没埃够打,想重温被虐的滋味?” 没有救到苏眠,固然让他心烦。 但他并不怕。 昨天的时候,陈先夕气的七窍生烟,和他动起了手,非但没从他身上讨到一点便宜,还被他打伤。现在也不知道伤好没,就敢再跳出来蹦跶。 以为他怕? 夏景明唇角一勾,冷笑一声:“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误以为配当我的对手?我就是觉得你愚蠢无能,奈何不了我。难道事实不是这样?” 有意见? 不服就动手。 谁怕? 苏眠一入江湖,就在江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跃而成为第二十,一时间风头无二。夏景明的剑法更在苏眠之上。 昨天他未拿剑,就能把陈先夕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今夜长剑在手,又有何惧? 即使在劫狱计划泡汤后意外被拦路。 即使心里疑惑未解。 他也不怕。 陈先夕:“狂妄!” 自以为是。 他晚上不睡觉,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和夏景明打口水仗,看看谁口才好,演说能力出色么? 他自知武功不及夏景明,却还是出现,难道是为了一心求败,想多尝尝失败的滋味么? 不,当然不是。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为了打败夏景明,他又没什么稀世奇遇,神环罩体,武功段时间内很难长进,怎么可能过了一天,就自信到能赢了夏景明的地步……. 他很清醒。 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他的目的是,杀了夏景明带来的那些人。然后将他们的头割下来,挂在城墙上晒太阳。让所有人都知道,和朝廷作对的下场。 他要。 以血施威。 以命惩戒。 自从夏景明来了陈国,就变成了考验国人忠诚度的试金石。越来越多的陈国人被夏景明收买,替夏景明做事,为夏景明做牛做马,出生入死。 那些人拿了钱。 叛了主。 内心喜滋滋的。 岂有此理? ┉┉ 夏景明比了一个手势,他带来的人就团团围住了陈先夕。很快的,和陈先夕打起来。夏景明冰颜上溢满了鄙夷:“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我也只能成全了。” 对夏景明来说,陈先夕是绊脚石。 本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陈先夕给干掉,以绝后患。 转眼间又觉得不妥。 他可以活捉陈先夕…… 用陈先夕的命换苏眠! 陈先夕是陈国的三皇子,皇族血脉。白澈再怎么无视权贵,假装清高,也不敢为了囚禁苏眠,而眼睁睁的看着当朝皇子遇难。 夜色侵染天地。 萧瑟秋风又至。 夏景明的算盘打的很响,临场反应着实不错。的确,他要真的能活捉陈先夕,何愁救不回苏眠。以陈先夕的命做要挟,换苏眠。白澈不可能不同意。 一边是三皇子的性命。 一边是要被关押百日的囚犯。 孰轻孰重。 一目了然。 可是。 世事不如他所料。 转眼间,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群人,帮助陈先夕。陈先夕腾出手来,闲闲的站在一旁:“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才有帮手?” 呵,天真。 谁还没养批死士了? 他不缺钱、也不缺精力,养批死士有何难?一点都不麻烦好么? 第151章 躲 夏景明既然要来,肯定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他来拦路,自然也不可能孤身一人拦……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对一的对决。 而是看谁算的更多。 他自知打不过夏景明,更打不过夏景明加上那一堆走狗。所以早就调了一些死士。关键时刻,让死士替他出力。 他负责赏风观月。 本以为很快就能如愿以偿,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夏景明不可控的,再次感觉到愤怒,像星火在荒原上蔓延。 这些帮陈先夕的人从哪冒出来的? 敢坏他的好事! 点石火光间,夏景明拔出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陈先夕。 他不指望带来的人了。 他要亲自擒拿…..陈先夕! 夏景明歩步紧逼,剑招狠辣。大多时候都在发起猛烈的攻击,一波又一波…… 陈先夕几乎都在防守。 目标不一样的时候,策略就不一样。策略不一样,结果也就不一样。 夏景明比陈先夕武功高,是铁板上定钉的事实。任谁也否认也不了。 当武功弱些的陈先夕想打败夏景明的时候,就像一个人拿着自己的脑袋去撞坚硬的墙,怎么可能不疼?结果自然处于下风,受制于人。 当他想防守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躲就可以了。就像是别人挥了一记拳头过来,自己并不想接住,也不想再扔一拳头过去,而是爬到了地窖里。 躲的好。 活的久。 躲的差。 死得快。 夏景明一个大招送过来。 陈先夕躲。 夏景明一剑刺向陈先夕的身前,快如闪电。 陈先夕躲。 夏景明剑招暗藏玄机。 陈先夕躲。 原则就是,不管夏景明的剑招杀伤力多强,剑法多么精妙世无双,陈先夕只躲不攻。 当然,躲也是个技术活。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先夕深谙了躲的精髓,躲的越来越好了,比刚开始的时候更灵敏。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加上他有意识的躲,夏景明愣是束手无策,一招招的落空。 他气的火大。 夏景明:“孬种!” 这算什么? 堂堂三皇子,当个鼠辈,东躲西藏…… 不觉得羞耻么? 陈先夕:“我来之前就在想,万一你一直缠着我,怎么都不肯撒手怎么办?担心自己体力不支,经不起耗着,我特意从白天就开始睡觉,吃的比平常多了些。” 陈先夕:“所以,我不怕耗。” 有力气躲。 也有力气说话。 你要想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打下去。 我奉陪。 夏景明一心想活捉陈先夕,拿他去换苏眠,不敢真的把他杀了。而陈先夕躲的水平见涨。所以打了许久,毫无进展。 就跟玩耍一样。 你扔我一剑。 我轻轻一退。 你踢我一脚。 我转圈圈。 你手脚并用,我凌空一跃。 另外一边。 情形大不同。 夏景明带来的那些人对上陈先夕精心培养的死士,逐渐不敌,已有落败之势。陈先夕心情不错,下令:“直接杀。” 不需要留一个活口,没必要关押审讯。 杀了! 夏景明更气了。 他带来的人如果都折在这里,他倒是不心疼,不过花钱买来的工具罢了,与他非亲非故。这种人死上几万个,他也很难有所动容。 只是。 再要继续找人。 很麻烦。 这世界上又不是人人都习武,习武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武艺出众。找一批武功凑合、有利用价值的。并不容易。得费精力挑。 罢了。 找冥阁。 第152章 出剑 皎月在空中缓缓移动。 银光从天际落下。 夏景明本来是要救苏眠的,苏眠没救着,反而被陈先夕带人拦住了去路。他以为陈先夕的目的是,为难他,给他愤闷的心里,戳一支添堵的小箭。 不,当然不是。 他小看了陈先夕。 也小看了白澈。 暗处。 白澈静立。 认真的看着夏景明出剑。 夏景明的武功如何,他听忍千汇报过很多次,但从未亲眼得见。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必须看清楚了。因为夏景明是他的敌人。 往后交锋,在所难免。 知己知彼。 才能百胜。 他的目的如果只是,让夏景明劫狱计划泡汤。移走犯人就够了。夏景明来了,找不到苏眠,就没有办法救走苏眠。救不了苏眠,就只能无功而返。 如果要加一个目的,杀了夏景明带来的那些人,让夏景明一段时间内无人可用,减少后续的阻碍。安排陈先夕的死士出面就够了。 可是。 他偏偏让陈先夕露脸。 挑衅夏景明。 诱使夏景明生出活捉陈先夕的念头,妄想把陈先夕当人质。 是因为无聊? 当然不是。 他只是为了逼夏景明出剑。 寻找破绽。 ┈━═ 同样被夏景明小瞧的,还有那个在夏景明心中宛如一坨屎、提起来都嫌臭嘴的金银花。金银花一直等不到白澈,觉得事情很不寻常。猜了又猜,料想夏景明会在今夜劫狱。 金银花是见过苏眠的。 自然知道监狱在哪。 所以。 她找了邀星。 观剑。 出剑。 观剑,观的是夏景明的剑。她知道,邀星爱剑成痴,对所有高手出剑都很感兴趣,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学习,自然不能错过。 江湖比试,之所以引的很多人观看,并不单单是因为大部分人爱凑热闹,吃饱了撑的找消遣打发时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观剑,有利于提升自己。 见人对招。 获益良多。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邀星已经观了很久。她大概摸清了夏景明的出剑方式,记下了不少招式,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出剑。 她手中的剑叫:星月。 出自剑庐。 吹毛断发。 削铁如泥。 剑庐用稀缺的材质、上乘的锻造技术、长期改造,炼出一把宝剑。每三年才出一把剑。每把剑都有自己的名字。剑属于谁,会被记录下来,成为一个标识。 剑庐规矩:凡十六岁以下,皆可夺剑。 两年前,她与人连战十天,打斗上百场,从无败绩,才赢了这把剑。 非重要场合。 她很少用星月剑。 今夜。 是个例外。 她身形一闪。 就出现在人群中。 绿衣。 含笑。 拔剑。 剑一出,寒芒乍泄。她的剑极快,像极了流星。剑尖一挑,夏景明带来的人死了一个。剑势一转,又杀了一个。看似收剑,实则回刺,转眼间,又一个黑衣人死了。 陈先夕:“……” 这是谁? 哪来的? 是在帮他? 为什么? 夏景明:“……” 这是谁?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插手他的事! 可恶。 可恨。 邀星腕部一转,反手杀了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出,拿剑捅死了又一个黑衣人。一剑劈过,将一个黑衣人横斩。剑尖刺向一个黑衣人的心脏,一剑夺命。 第153章 被围攻的夏景明 邀星并不是什么惊世的天才。 天赋比不上夏景明。 比不上苏眠。 比起陈先夕来,也就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五十一步的那种。 但她很刻苦。 看似平常的一招,她练了很多很多次。天道酬勤。她的努力一直都有回报。出剑越来越厉害了。不过须臾间,就把一个黑衣人杀了。 夏景明带来了五十个人。 邀星跟割韭菜一样。 利索的杀。 毫不手软。 很快的。 剩下不到一半。 夏景明怒极:“你是何人?” 敢来坏我的事! 她回:“邀星……” 夏景明并不认得邀星的脸,但是听过这个名字。一听到对方说是邀星,顿时更怒:“原来是你。你是金银花那个贱女人的朋友。” 当日眠儿要严惩张易,是邀星突然出现,多加阻拦,护住了死不足惜的张易。 害得眠儿计划失败。 害得眠儿生气。 听眠儿说,邀星是金银花的朋友。 哼! 沆瀣一气。 邀星:“请你去掉贱字。” 谁贱了? 谁! 她实在受不了夏景明这种轻蔑的态度。如果可以,她很想用泥糊住夏景明的嘴。然而她不能。她只能基于现实,想想自己能做什么。 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缓和情绪。 以当下这种情况,思来想去,也只能:杀人杀的快一点。心思落定时,邀星出剑更快。剑尖滴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陈先夕:“……” 和夏景明一样,他也没见过邀星。但是他知道邀星是谁。他知道邀星是谁,和邀星当日拦下苏眠救张易无关,他当时不在现场,事后也没多打探过什么。 之所以知道邀星。 是因为。 邀星曾是年轻一辈中剑道高手的代表。 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 夏景明还在和陈先夕打。 他很想把邀星杀了,给他的眠儿出气。只要杀了邀星,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邀星帮助金银花,碍眠儿的事。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担心,他去和邀星打,陈先夕会趁乱逃走。要是陈先夕跑了,他还怎么拿陈先夕换苏眠?于是,纵使厌极了邀星,也忍了忍。 这期间。 邀星顺顺利利的杀完了夏景明带来的所有人。 她心情还可以。 数着数。 地上躺了五十个,一个不少。 陈先夕带来的那些死士,多多少少有些自惭形秽。主子派他们来干大事,结果被一个绿衣女子抢了风头。现在夏景明带来的人都死了,他们也没啥事干了,总不能站着干瞪眼。 必须得帮主子。。 闲下来的邀星,同样把剑对向夏景明。 然后。 天赋上佳、自信、天人之姿的夏景明,被一群人围攻了。 陈先夕。 陈先夕的死士。 邀星。 这些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夏景明的对手。毕竟夏景明可是实打实的天赋党。可是被这么多人围攻,他真的吃不消。 再完美的攻击,能一次性攻击几十个人么? 并不能。 再完美的防御,能一次性躲避几十个人么? 并不能。 夏景明狼狈了。 邀星:“我不止是金银花的朋友,还是杜若的朋友。你让人欺辱杜若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人替她出头么?劳烦你记住,这世界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夏国的王爷,很了不起么。 真能一手遮天? 像她这样的人,无权无势,在坐享其成这件事情上,的确比不得投胎投的好、一生下来就尊贵的夏景明。可是那又如何? 夏景明武功极好。 她赢不了他。 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逮着机会,寻得缝隙,她就会拼尽一切、竭尽所能的赢。 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穴。 何况她不是蚁。 第154章 纯属巧合 夏景明带来的人,全死光了。如今孤立无援……他事先根本没有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也没其他的安排。他向来自信,怎么会做那种,亲自率五十个人劫狱还没成功的假设? 如今自食其果。 想救苏眠,没救成。 想擒拿陈先夕,没抓到。 只能饮恨自保。 ┈━═ 围攻夏景明的人中,邀星武功最高。她的剑划过夏景明的胳膊,剑刃立马就沾了夏景明的血。这是夏景明自打有记性起,第一次受伤。 他岂能不恨。 脸色变得难看,再维持不了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上神气质。 在他的人生清单上。 必死的人中。 多了邀星。 邀星可不知道夏景明在想啥,她只知道,应该趁着这难得的大好机会下手。像夏景明这样的人,只要留在陈国一日,准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逮着机会,又刺向夏景明。 夏景明躲是躲过了。 性命无忧。 但是胳膊上又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血往出流。 突然。 夏少翎出现了。 ┈━═ 此夜,此时,这里出现了很多人。每个人出现的理由都不一样。夏景明出现是因为要救回他的唯一挚爱。陈先夕出现是,应了白澈的要求,逼夏景明出剑。 白澈出现是为了找出夏景明的破绽。 邀星出现是受金银花所托。 顺便替杜若出气。 而夏少翎出现,没有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理由,纯属巧合。 这个点,他本应该在睡觉,可不知道怎么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苏眠。 躺在床上,他想,如果苏眠能在他怀中安稳入睡。如果能看到苏眠的睡颜,拥着她。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睡不着的他,爬了起来,坐在床边。幻想着苏眠徐徐走向他的样子,快步奔向他的样子,心里就像有一只小爪子挠来挠去,不胜欢喜。 他离开床塌,点了蜡烛。觉得灯火摇曳的样子,有点像苏眠唇间一抹笑。 为了清醒,他洗了把脸。 水盆里映出苏眠。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苏眠的样子。且不管人间有多少种难得,能和她在一起,一定是最难得。且不管人间有多少种绝色,她是最绝色。 他爱她。 爱极了她。 爱惨了她。 这一世,她选了皇兄。 他相信皇兄绝不会辜负苏眠。 但他要继续等。 不求此生。 但求来世。 只要他一日日的坚持下去,或许能感动月老。下一世,也许就能遇到她,成为她的选择,圆这一世等待。一辈子他等得起。苏眠值得他等。 她对他有误会,讨厌他。 他不怕。 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她就会明白,他是怎样的人,从而对他改观。 他不该去听苏眠的话,追金银花。 苏眠是人间奇葩。 金银花是棵野草。 如何能比! 他不想为了让苏眠安心,而假装喜欢金银花,假装投入到了一段新的感情,不再沉湎在过去的悲伤中。也不想听苏眠的话,插入白澈和金银花之间,搅乱那两人。 他想等苏眠。 他要见苏眠。 告诉她,他的坚持。 如此想着,他一刻也等不及,乘着夜色出门。一路直奔关押苏眠的那座监狱。到的时候发现外面没有守卫,顿时大惑不解。 入内看到皇兄被围攻。 立刻相助。 第155章 看着就晦气 很不巧的是,夏少翎也是天赋党。 武功在夏景明之下。 在苏眠之下。 在邀星之下。 但是比陈先夕这种天赋正常、无心剑道、酷爱吹箫的人好多了。 比陈先夕的死士好多了。 他的加入,帮了夏景明大忙。 夏景明和夏少翎这一对难兄难弟被围攻,完全不可能有任何胜算赢,可是打斗场面比之前好看多了。夏景明的压力明显变少。 之前夏景明打陈先夕,夏景明猛攻,陈先夕滑溜的守,夏景明骂陈先夕孬种。 此时,夏景明同样的选择了守。 能避就避。 能躲就躲。 躲出了新的高度。 夏景明用事实证明,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夏少翎开口。 “皇兄你先走。” “这里我顶着。” 他拼力搏杀。 想为夏景明寻得一缕逃生的机会。 罔顾自己安危。 如今这趋势,赢是不可能赢的。两个人在这么多人围攻下逃走,也不可能。但只要夏少翎肯牺牲自己,就能为武功最强的夏少翎争取逃走的机会。 事实上。 他肯。 护兄心切的他奋力破开一条口子,送夏景明安然离开。 然后。 等死。 他本来是想告诉苏眠,他爱他,他要等她。结果苏眠没见到,却看到皇兄遇险…… 他觉得一切都很乱。 不明白大牢守卫去哪了。 皇兄是来劫狱的? 苏眠呢? 没有人给他解释。 夏少翎再一次想起了苏眠,想起了那个烙刻在他内心深处,任凭岁月侵蚀,也无法消退的女子。他心里一点也不难过,帮了他敬重的皇兄,帮了苏眠的丈夫。 他觉得很骄傲。 意外的是。 夏景明一走,就没人打他了。 夏少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人看他跟看傻子一样,目光种带着嫌弃,根本不屑杀他。 一点都不愿意把他当对手。 暗忖:他现在已经不受欢迎到这种地步了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先夕最先收住了剑。他的目的是让夏景明出剑,而不是杀了夏景明。他可不是夏景明,从不盲目自信,早就做好了出现意外的打算。 如今夏景明人都走了。 还打个鬼? 虽然他体力还可以,但是并不想在傻子身上浪费时间。虽然和夏少翎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夏少翎的事情,他知道的一点都不少。 痴迷苏眠。 脑子不灵光。 假追金银花。 当初被白澈下了狱,差点喂成了猪。又在大殿上,被金银花三言两句就逼到差点崩溃。老实说,他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夏少翎对上。 拉低档次。 邀星也收了剑。这是邀星第二次见到夏少翎。第一次是在画舫上,当时的夏少翎说话难听,袒护苏眠,还说喜欢金银花,气的她爆了粗口。 如今。 她想说一样的话。 “你他妈真是脑子有病。” 一看就来气。 看着就晦气。 陈先夕停手了,不再攻击【救了兄长、但一点都不感人肺腑】的夏少翎。陈先夕的死士自然跟紧主子的节奏,收住招。 现在这情形,也用不上死士了。 陈先夕吩咐他们去干点体力活,继续消消食,把这座牢狱还原成之前的样子。 第156章 看经书 那些囚犯,其实还在,只是被挪到了夏景明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现在得把他们重新押回之前的牢房,继续严加看管。 监狱的守卫被派去巡逻了,现在也需要调回,继续严密看守。 死士走了后。 场面一下子不拥挤了。 人变少了。 ┈━═ 暗处的白澈离开。 他该回家了。 明处。 邀星看着夏少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救了你哥,既全了兄弟之情,还让你的嫂子不至于守寡。像你这么无私善良的人,还真是让人讨厌。” 夏少翎相貌很俊。 气质尚可。 凑一凑,也算是迷倒路边少女的那种。 可邀星实在不喜欢。 她觉得他眉粗了些。 脸宽了些。 跟傻子一样。 邀星正准备走,被陈先夕喊住了:“姑娘请留步。”邀星转头:“何事?”语气极陌生。她是帮了陈先夕,可她是为了金银花和杜若,也为了自己。和陈先夕无关。 她知道杜若这些天,和陈先夕腻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亲亲热热、恩爱情深。 但她更知道,一切都是演戏。 这是金银花说的。 她是杜若的朋友。 杜若爱陈先夕,她就敬他。 杜若不爱,她就不敬。 陈先夕:“姑娘可知杜若下落?” 他想她了。 很想很想。 想喂她吃饭。 想抱着走路。 想拥她入眠。 邀星:“不知。” 邀星:“告辞。” 然后。 走了。 陈先夕无奈回宫。 留下了夏少翎,一个人…… 孤孤单单。 他曾觉得很幸福,父皇疼爱,皇兄相护,还遇到值得铭记一生的女子。过去,他走到哪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他投篮掷果、秋波暗送的女人有很多。 可不知怎的。 他逐渐发现。 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白澈。 金银花。 苏眠。 邀星。 陈先夕。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走路遇到地上躺了一块小石头,连捡起来换个地方扔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绕过,不垫脚就行。 这…… 大腿上传来一阵疼,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为了帮皇兄,受了伤。 他得赶紧回去。 给皇兄报平安。 ┈━═ 白澈刚回到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睡,就被人叫到了张易的房里。 已经很晚了,张易一点睡意也没,整个人很清醒。看着似有倦色的白澈,替金银花鸣不平:“她担心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他特意等到这么晚。 就为了说这个。 成心让白澈内疚。 他知道白澈去忙正事了,也知道白澈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正事,劳累过度。可是不管遇到天大的事,也该抽空回来说一声。能忙到见不着人影? 他倒是不担心。 可是闺女担心的不得了。 胡思乱想。 愁的直抓头发。 明知道金银花吃过饭,张易却还是要制造一种【我闺女为了等你,差点把自己饿死了】的错觉。白澈心一慌:“以后不会了。” 说完。 赶紧去找她。 金银花房中的灯亮着,房门开着。 他进去的时候。 她正在挑灯夜读。 白澈愣了下。 她爱读书了? 连夜苦读? 白澈推开门是有响声的。金银花自然听到了。她用余光扫到拿一袭白衣,也不抬头。目光直视手中的般若经。白澈:“听说你一天都没吃饭。” 金银花:“……” 并!不!是! 我吃了。 吃了午饭。 吃了晚饭。 刚刚还吃了夜宵。 但我不说。 她低头继续看书。 第157章 你一定要活着 白澈想着她既然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定然是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金银花:“……” 啥都不想吃。 因为吃饱了。 肚子容量有限。 装不下。 她刻意不搭理他,继续装模作样的看根本不感兴趣的书。白澈以为她看的太入神,没听到他的话。上前,抽走她手中的书:“怎么开始读这个了?” 他还以为是话本之类的。 怎么是佛经? 金银花:“我想培养一下自己的佛性,挑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剃度出家。” 白澈一时没明白过来:“出……家?” 她要是出家了。 他怎么办。 金银花:“你一天到晚不着家,有事也不说一声,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和空气过日子。我要是不嫁人,我爹肯定唠叨个没完没了,还不如出家,断了他催嫁的念头。” 白澈:“……” 他怎么就一天到晚不着家了。 最近每天都在家。 也就今天…… 他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变相的嫌他回来晚。于是解释:“夏景明劫狱,事关重大。我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件事。”计划、布局,费了不少时间。 金银花咬唇不语。 许久后。 叹气。 “我太难了。” “我想严肃的批评一下你这种,回家晚也不说一声,把我当外人的态度,害得我望穿秋水,把自己等成了二愣子。可又觉得,你是忙正事,情有可原。” “我想表达一下自己在生气,很不开心,笑不出来,又担心你个书呆子,嘴笨不知道怎么哄人。” “我想给自己个台阶下,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装出雨过天晴的样子。” 真是,太难了!!! 一个人脑补了所有的场景。 自己不开心。 自己愁。 白澈看着金银花。 一缕笑浮现。 他见过撒娇的她。 见过无理取闹的她。 这是第一次看见,想无理取闹却又不忍心,想冷战又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的她。 金银花:“苏眠被救走了么?” 白澈:“没有。” 金银花:“你今天想我了么?” 白澈:“嗯。” 片刻之后。 金银花笑了:“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对着这样的白澈,她实在没办法继续板着脸、故作冷淡,和他闹。 她也不想一个人生闷气。 还是算了吧。 她清悦的声音拂过他的耳,他仿佛听见了叮叮咚咚的水声。心弦再一次被波动,奏出美妙的曲。他伸手抱住了红衣似火的金银花。 她身上的香渡入他的口鼻。 引人迷醉。 白澈想到了一个词:不虚此生。 若能朝朝暮暮皆这般。 若能长长久久皆这般。 夫复何求。 金银花:“我曾爱过你,又忘了你。这已经让我很难受了。我不想在记得你的时候,又失去你。” 五年前,刹那的心动扯住了她的心。 见他一次,便多一分喜欢。 后不知何故。 忘了个干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忘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一切都是个谜。 但这份失而复得,令她欣喜。 她不能再失去了。 他若只是去访友,走街串巷什么的,她顶多会牵肠挂肚,并不害怕。 可是自从知道,夏景明劫狱,他会去拦,她就真真正正的感到恐惧,坐立不安。 夏景明的剑,邀星尚不及。 她怕白澈遇害。 “我不太关心官场的事,没那么在乎你官大还是官小。也不需要走出门去,用你的名头耀武扬威,显得自己多与众不同、高高在上。” “我认得你的那把风泠剑。在剑庐的记载中,它本应属于另外一个人。我没问过你,剑从何来。也没追问过,你的剑真正的水平。”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一定要活着!!!” 你的活着,才是岁月对我的馈赠。 其他功名利禄。 其他一时得失。 都不是。 第158章 那年的你 “我家根本不是什么家底殷厚的人家。以前很穷的。我爹也是科举入仕才混出了一点名头。我从来不觉得,我要嫁什么高贵的、尊贵的人,过什么受人膜拜的日子。” “五年前,你傻乎乎的问我,等你高中状元,能不能来我家提亲。其实,你能不能提亲,和你是不是状元没有关系。” “我不在乎这些。” “我爹也不在乎。” “我没同意,不是因为那年的你穷困潦倒。” “只是不想嫁人。” 那时。 觉得自己还小。 还没踏遍名山。 还没看够人间繁华。 那时。 仅有心动。 情浅。 不想就这样,嫁一人,锁一生。 如今不同。 如今。 我确定是你。 想嫁你。 “开始的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我希望,后来的后来,以后的以后,能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白澈默不作声。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他的爱情,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在其中辛苦盘算、朝朝暮暮的等一人来,她在另一处快活恣意。 没想到。 她早就喜欢他。 那一日,她当着岳父的面说【我早就喜欢他了】。他感到惊讶。 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喜欢他,为什么去追夏景明了? 是他做错了什么。 让她失望? 还是夏景明比他好太多? 如今他终于知道。 她曾忘了他。 忘…… 真正的情深,是【我想暖你一百岁,不肯将一丝一毫的恶意强加于你】。 白澈对金银花便是如此。 他喜欢她,她不想嫁。 他无怨。 他慢慢的等,在等待中蜕变。想出人头地,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想为她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知道金银花移情别恋。 他无怨。 平静的检讨自己。 知道她忘了他。 仍是淡定。 他不去设想,若没有这份遗忘,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他们之间会怎样怎样。他只是觉得,如果能等到她,只要最终是她,不管多晚都可以。 白澈:“我曾爱过你,后又更爱你。我也不想在记得你的时候,失去你。” 白澈:“我会努力,变成你更爱的人。” 努力,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痕迹。 被你记得久一点。 被你记得牢一点。 争取不被忘。 ┈━═ 金银花:“你快去睡觉……记得多梦见我几次,把我梦的好看一点。要是梦见了别的女人,统统不要搭理,装作没看见。” 白澈:“嗯。” 他说嗯,却还是没放开她。 ??? 这咋回事。 金银花囧。 白澈:“抱着你,和做梦没什么两样。” 金银花埋头。 偷偷的乐。 看,我家书呆子进阶了。 看,我家书呆子会说情话了。 开心。 白澈:“想吃什么,我一会给你做。”金银花十分不好意思的承认:“我其实吃东西了。” 白澈:“我没吃。” 金银花:“……” 尴尬了。 假装没吃饭的,实则吃了不少。 看起来一点都不委屈,做错事的人,竟然忙的顾不上吃饭。 金银花:“我闲的找不到事情干,就又做了糕点,现在还有呢,我去拿来给你。”说着从他的怀中溜走,去给他找东西吃。 过会。 她走了进来。 撒娇:“我这个人比较玻璃心,能接受的最差评价是一般。所以你只能说一般,好吃,一般好吃,不能说难吃,不好吃,不喜欢。” 白澈拿起尝了下。 “比上次好吃。” 金银花:“…….”答案不在可选项中,请重新夸!!! 第159章 长相厮守 这时,金银花惊讶的发现,白澈手腕上带着她送的手链:“书呆子,你咋把它戴上了,之前不是不想要么?”老实说,有点突兀。 白澈:“你很少送我东西,这件比较特别,怕记性不好放丢了,觉得还是戴着比较好。” 想你的时候,看一眼。 仿佛你在身边。 金银花:“你这是暗示我抠门么?” 啥叫很少送你东西。 那还不是因为…… 没啥可送的。 你啥也不缺啊。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富有了!缺的东西太少了!剥夺了我送礼物的理由。 白澈:“不是。” 白澈:“说起来,我也很少送你什么。” 白澈:“有想要的么?” 这可是个大难题。 金银花慎重的想了下。 最终摇头。 “没有。” 本来想抓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各种索要的。只要贵的,不要对的。可是悲催的发现,没有的东西倒是不少,没有却还想要的,极少。 大部分东西对她来说没啥用。 不值得惦记。 白澈:“真的没有?” 金银花又想了一下:“啥都可以提么?我想要往后余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变心。” 白澈:“这要求太简单了。” 白澈:“换个。” 金银花:“……” 哪里简单了。 我今年十八岁,如果能活到六十岁,距离死,至少还有四十二年。 每天十二个时辰,每年按照三百六十五天算。 就是十八万三千九百六十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 不能移情转意,很难! 我如今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往后也不会是。 要坚持下去。 金银花:“看话本的时候,见到一个词,兰因絮果。一开始不知道啥意思,看到了结局才明白,最初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能守到最后。” “或许,要求别人始终如一,一心一意,一定程度就是在为难人。” 人是很矛盾的。 自己善变,今天喜欢这个,明天爱那个。 也知道旁人同自己一样善变。 可偏偏想要永恒的爱! 白澈:“我答应你。” 白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白澈:“就只爱你。” 金银花:“呃……” 好像…….反了。 我说的是,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当着我的面变心,跟其他的女人纠缠不休。 你承诺的是,只要你活着,就不变心。 算了。 计较这干啥。 掀篇了。 金银花:“糕点味道还行。只是吃多了,就噎得慌。”说着,她倒了水给他:“快感受一下你未来娘子的贴心服务。喝口水压一压。” 白澈眸中染笑。 “好。” 金银花:“你见到邀星了么?” 白澈:“见到了。” 金银花:“她是不是超厉害……我所有的朋友中,她的武功最强,力压群雄的那种强。如果你没出现,我可能就和她常相厮守了。” 喝酒。 纵马。 观剑。 赏景。 觅食。 日子应该也不错。 白澈神情透着些无奈:“剑可以不练,书还是要读的。”金银花:“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爱读书。咋突然劝我读书?” 白澈:“我没想到,你连常相厮守这种词,都能用错。” 金银花:“……” 哪用错了? 并没有! 胡说九道。 冤枉人。 第160章 我是意外赶到 翌日。 京城各处张贴了告示,大概意思是,昨晚有人劫狱。随后,跟着夏景明劫狱、身份不明、死于非命的那五十个人被割了头,挂在了城墙上。 这件事,对普通百姓没啥影响。 也就是多了一个热闹可看。 但对那些暗中投靠了夏景明的陈国官员来说,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他们担心,会落得一样的下场,一个个胆战心惊,颤颤巍巍。 甚至。 有人给白澈写了认罪书。 请求辞官。 白澈准了。 像这种背主的臣子,实在没什么留的必要。留下,只会引来更多的祸患…… 一摘下那个人的乌纱帽,白澈立马安排合适的人替岗。 ┈━═ 这天。 金银花出门买衣服。 她想买一件海棠红的长裙。 人还没到衣铺。 就碰到夏少翎。 她想装作没看见,正准备绕个道,没想到夏少翎急忙忙的跑过来:“好久不见。” 金银花:“……” 哪有好久。 一点都不久,好吗? 也就两天。 夏少翎:“你不想理我?” 金银花:“嗯。”说完,毫不客气的、十分不留情的点了点头,表示强调。 夏少翎:“……” 难堪来的太快,猝不及防。 他其实也想不到,他和金银花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他不知道她爱听什么。通过这几次聊天发现,凡是他说的,她都不爱听。 她厌极了他。 可是。 他想说话。 和她说话。 夏少翎勉强找了个话题:“昨天晚上,皇兄去救苏眠,没救成,受了伤。” 金银花:“啊啊,真的么?” 她突然很开心。 像捡了钱。 内心直嘀咕,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如果能严重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夏少翎一下子懵了。这喜从何来?开心什么……他把自己说的话重新咀嚼了一遍,实在没发现哪里像个喜事了。夏少翎:“你要不要去看看皇兄?” 金银花:“不去。” 不感兴趣。 不想去。 夏少翎:“我倒是忘了,你已经不喜欢皇兄了,你现在爱的是白澈。只是,你们毕竟相识一场,就当是看个老朋友,你也不想么?” “不!想!” “他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要救苏眠。之所以救苏眠,是因为苏眠伤了我爹,入了狱。你觉得我是疯了,要去探望一个,救仇人失败的人?” 金银花回。 她发现她是真的不懂夏少翎的脑子咋长的,总问这些奇奇怪怪,一点都不理智的东西。 恕她直言。 夏景明脑子有病。 病的不轻。 金银花:“再说了,你以为我想不计前嫌、大发慈悲,他就会领情?他一定会觉得,我对他贼心不死,极尽难听之词骂我。” 她已经看的透透的。 不去自取其辱。 要爱惜自己。 疼自己。 不上赶着找骂。 夏少翎:“……” 金银花正要抬脚离开,夏少翎急急开口:“我也受伤了。”说完,顿时觉得诧异。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说了又能如何。 难道…… 是想得到她的怜悯? 他已经可怜到,要靠卖惨来得到别人怜悯的地步了么? 他心中一疼。 金银花听到夏少翎这么说,倒还真的停下来了。她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你也去劫狱了?” 夏少翎:“我不是。” 夏少翎:“我是意外赶到。” 金银花:“啥意外,能让你这么巧的赶去现场,迎接伤痕?” 夏少翎:“……” 他犹豫了下。 最终。 说了出来。 第161章 有没有怀疑过 “当时我突然睡醒,醒来后,一直在想,一直在,在想……苏……眠。所以我就……” 金银花:“瞧你,说个话磨磨叽叽。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算了,我替你说吧。你想苏眠,满脑子都是苏眠,然后去了现场,然后挨打了。” 说完之后。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底哪里怪。 她不知道。 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 那一日,她一觉醒来,满脑子都是夏景明,干什么都心思不宁,所以十分凑巧、如有神助的去大殿上找夏景明。然后招来了祸患! 金银花的脸色变的凝重:“你去找苏眠,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夏少翎:“我想告诉她,我会等她。” 金银花:“……” !!! 我当时也是。 真巧。 这莫名的巧,让金银花短暂的忘记了夏少翎是个招人厌的人。她继续问:“你去之前,知道你皇兄会去劫狱么?” “不知。” 夏少翎觉得奇怪。 金银花的问题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多了。 眼神也变了。 像换了个人。 金银花:“你不知道你皇兄会劫狱,所以去之前,你并不知道监狱会变成一座空狱。那就意味着,在你的认知中,监狱守卫森严。你进都进不去。” 问题就在这。 进都进不去。 你表什么白? 金银花:“你是打算在外面吼两嗓子,指望她听见么?” 根本!不可能! 外面的声音进不去铁牢内。 不管你怎么诉衷肠。 苏眠都听不到。 夏少翎:“我去之前,没想过……” 金银花:“现在呢。你还满脑子都想着苏眠么?”夏少翎看着金银花,神思摇晃。现在呢。他还满脑子都是苏眠么?不,不是了。 刚才瞥见她的时候。 就不是了。 他想多看看金银花。 她的唇色不淡不浓,刚刚好。 她的眼亮灿灿的。 她挟一身明媚。 成万千风华。 她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会像苏眠那般,骗的他团团转。 她很聪明,却不锋芒毕露,就像是邻家小妹,娇俏可爱。 金银花:“我换个问题,现在呢,你还想告诉她,你要等她么?” 夏少翎:“不想。” 不知为何。 昨夜回去后就不想了。 金银花锁眉。 过了会。 她一脸严肃的问夏少翎:“你有没有怀疑过,你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她曾怀疑过自己。 只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如今看到夏景明。 突然想到。 夏少翎的反反复复、思路混乱,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眼里的夏少翎,像个患了疯病的人。 世人都说爱能令人发疯。 她不信! 夏少翎不解其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金银花:“对啊,就是你脑子里的想法,不是真正的你想做的。有一些事稀里糊涂就发生了,之后恢复正常。”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总之很奇怪。 也很玄幻。 夏少翎:“……” ┈━═ 金银花:“你受伤了就请个郎中,好好在家养着,别乱跑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买衣服。 回了家。 直奔书房。 金银花:“书呆子,能帮我查一个人么?” 白澈:“谁。” 金银花:“夏少翎。” 她要知道夏少翎过往的事。 研究一下这个人。 白澈:“好。” 第162章 监工 金银花说完之后,没离开,端了个凳子坐在白澈旁边,翘着二郎腿:“我要当你的监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忙正经事。” 白澈:“……” 在书房,一个人。 能忙什么不正经的么? 一个人。 咋不正经? 金银花托着脑袋,打量着白澈的侧脸:“我发现你的脸真好看,从侧面瞧,也没什么瑕疵。” 白澈:“……” 他不说话。 尽力把精力集中在公务上。 金银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啊呀,和我想的一样细软。” 细腻软滑。 手感好极了。 羡慕。 金银花:“我可能真没你好看。我的脸有时候会长一个小痘痘,不明显,很快就下去了。可是从你的脸上,啥小痘痘都没找到。” 白澈:“……” 要不是我只有一张脸。 都想撕下来给你玩了。 咋这么调皮。 金银花:“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子的手链,就不怕别人瞧见笑话你么?要不你摘下来,我把链子续长一些,你挂脖子上。” 白澈:“……”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就不会被笑话了? 你确定么。 金银花:“你的睫毛好长啊。” 白澈:“……” 这是什么优点么? 并不是。 被夸比不被夸好一点,但是说实话,她夸的都很……不着边际。罢了,有胜于无。 金银花:“你身上的草木清香真好闻。” 说完,凑近了些。 白澈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开:“你确定你是在当监工,而不是撩我?”问完,把笔放回笔架上,暂时放弃处理公务。 她一会来一句。 一会问一声。 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金银花:“想啥呢。撩你也不是在书房啊。你要知道,在这间房内,我没少被我爹训斥。我对它有阴影。等等,什么叫撩你,我怎么可能撩人。” 金银花:“我很矜持。” 白澈忍着笑:“……” 离矜持有点远。 离很矜持更远。 金银花见他似乎不以为然,顿时不开心了:“矜持的意思就是,庄重拘束,你能举出一个例子说明我不是这样的么?” 白澈看了一下翘着二郎腿、跟个二世祖一样的某姑娘。 甚是为难。 顺着她,相当于说谎。 反驳她,她不开心。 于是。 换了话题。 白澈:“你的雨宫铃写的怎么样了?”他还记得,她近日在改戏本。 金银花:“写了一点点。” “太难了。” “有时候写出一大段话,发现不太符合人物当下的心情,就全删了。” “有时候又觉得,人物的对话太生硬,一点刺激性都没,就改好久。” “担心人物不鲜明。” “改完这个,我就金盆洗手。” 不再写戏本了。 挣钱的方式很多。 不差这一个。 金银花:“愁的我,掉了两根头发。看这情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完。”说着,各种忧心:“你说,我要是脱发严重,秃了可咋办。” 白澈看了一眼金银花。 青丝浓密。 乌黑柔顺。 她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白澈:“别担心,要是真秃了,我就剃了头陪你。” 金银花:“真的?” 白澈:“嗯。” 白澈:“我教你看公文吧。” 金银花:“道理我都懂,我应该多了解一下你在做什么,接触接触这些陌生的事情。但是我的脑子告诉我,它一点都不想思考。” 只想轻轻松松。 只想简简单单。 混着。 白澈:“……” 金银花:“小时候,爹告诉我,古人读书可勤奋了,头悬梁锥刺股。说真的,到现在我都不相信,这是什么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一不小心就驾鹤西归了…… 把自己勒着。 用锥戳自己。 这是自虐! 非常严重的那种。 金银花:“我爹非说我不懂事。气得我,特别想用锤子刺别人的股。” 第163章 来自对方的幼稚 白澈:“你说的这个别人是谁?” 金银花:“当然是我爹了。” 还能是谁? 还能有谁? 旁人也没拿这种乱七八糟、听起来就很疼的故事鞭策她啊。 旁人也不逼着她苦读啊。 白澈突然笑了。 宛如莲花盛放。 金银花看的眼睛都直了:“书呆子,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白澈:“没你好看。” 金银花实事求是:“不,我没你好看。” 白澈:“你好看。” 说完。 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来自对方的、令人心生愉悦的幼稚。 金银花好奇探听:“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头悬梁,锥刺股么?” 白澈:“没有。” 不需要。 有效的方式胜过无尽的堆砌时间。 该睡就睡。 过度刻苦会适得其反…… 他以前睡很足的。 也就这几年,熬夜比较多。 但绝不至于自虐。 金银花:“那就好,你要是真这样。我一点也不敬佩你的苦读精神。我会觉得,这是哪个地方跑出来的笨蛋。笨死了。” 太疼了啊。 太遭罪了。 金银花继续说。 “小时候,爹给我讲谦让的故事。” “本来我是和娘睡的。他说,你是小孩,要谦让大人。所以得让他和娘睡……” “外面一直在响雷,他心安理得的抱着娘睡,我独自躲在角落里发抖……” 简直凄凉! 金银花:“有一次娘端了一盘水果,他说,他是大人,要谦让我,所以拿了一个最大的给我。” 白澈:“这不挺好的?” “好啥好。” “长大后,我才知道。有的水果小一点更好吃!” 简直凄凉! 白澈笑出了声。 金银花:“爹很疼我是真的,但是有时候疼着疼着就开始坑我了。我每次举着倔强的脑袋怀疑他,他就说【爹这是在帮你长大。】” 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无从反驳。 想了想。 好了、算了。 行了。 就这样。 金银花:“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白澈:“嗯。” 金银花:“你呢,你爹会这样坑你么?” 白澈:“我爹娘去的早。” 金银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丢了一文钱的钱给丢了一百万的人说,我觉得自己好倒霉,我好惨,我真的不容易之类。 囧。 金银花:“以前有人暗恋我爹,托人给我爹送情书,被我发现了。我拿着情书去找娘,说爹招蜂引蝶,不安于家。” 情书写的特别长,里面有一些句子念着格外拗口,读起来甚是艰难。 被亲爹坑了那么多次。 也想坑一回爹。 白澈:“然后?” 金银花:“结果娘说,说明爹有魅力,要是啥也不行,谁会看上他。娘还说,爹总共也没多少私房钱,铁定没钱养外室。” 很有道理的样子。 客观公正。 于是,她坑爹失败! 金银花突然发现,好像一直是她在说话,白澈稀稀疏疏的回着。于是囧囧有神的看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啰嗦,说了这么多?” 白澈:“不会。” 他想听。 那是他未曾参与的过去。 如果她不累。 他可以一直听下去。 金银花说了这么说,也想知道关于他的往事:“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没。” 金银花:“……” 你这么回,我接不下去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太难了。 金银花:“那长大后呢?” 白澈:“有很多,每一件都和你有关。“ 金银花:”……” 真会聊天。 表扬你。 第164章 咬人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犹豫着:“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把门从里面锁上?”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白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锁门?” 这里是书房。 外面有他的人看着。 不会有人贸然进入。 金银花一本正经的回:“因为我想咬你。如果被旁人瞧见了,多多少少会影响我端庄的形象。为了不被别人发现,锁上门是最安全的。” 白澈:“……” 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跟个小狗一样要咬人了? 是他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 所以要罚他? 白澈:“你不开心?” 金银花:“没啊,我很开心。”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出现打扰他们两个,有啥不开心的? 他本来在处理公文,却毫不犹豫的放下公务,陪着她说话,她有啥不开心的? 白澈:“那是我做错了什么?” 金银花:“不是。” 咋问的奇奇怪怪。 他能有啥错…… 白澈就更不明白了,百思不得其解:“那为啥想咬我?” “奖励你啊。” 白澈:“……” 什么时候咬人也是一种奖励了? 她认真的么? 如此想着,他伸出自己的胳膊:“你咬吧。”金银花见状,忍住笑。把他的衣袖放下:“真是个书呆子,谁要咬你胳膊了。” 金银花缓缓凑近,如春藤般缠上白澈。 贝齿咬上他的唇。 力道极轻。 白澈的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运转。 这…… 原来,不是所有的咬都是惩罚,有的真的是奖励。 如饮春风。 如饮雨露。 胜过人间无数味。 心弦乍乱。 金银花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想了,就做了,也没什么羞怯。 她喜欢白澈,很喜欢。 她想亲近他。 倒是白澈,乱成了一团麻。 始料未及的甜。 淹没了他。 仿若遇到天降甘霖。 四瓣的摩擦,使得他仿佛行走在云端。轻轻的咬,像被莫名的东西拨弄着心。他想不起来还有多少公务没处理完,用仅存的理智来记住这一刻。 过了会。 金银花抽身。 坐的端正。 白澈:“不继续咬了么?” 隐隐透着失落。 金银花一脸的懵:“你不是不喜欢么?我看你压根没有回应。像是被占了便宜又隐忍不发。” 白澈:“……” 不。 我不是。 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白澈有点懊恼。 像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金银花:“上回,虽然是我挑的头,却你先亲的我。这回,全程就只有我一个人当采花贼。你无动于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白澈:“不是。” 白澈:“我喜欢。” 喜欢到方寸大乱,以至于神魂不稳。 喜欢到痴醉于此,丢了自持。 金银花:“……” 然后呢? 没了? 喜欢你为什么不主动。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金银花离开座位:“我走了。”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竟然还没听到他挽留。她气呼呼的扭头,发现他继续处理公文。 金银花:“…….” ??? 不哄哄我么? 不挽留我么? 她转身又回到他身畔,染着一丝丝的怒:“你未来娘子想亲你,你有什么异议?” 白澈:“悉听尊便。” 然后。 他拉过她。 两个人贴的很紧。 金银花:“……” 总算开窍了一点。 真令人欣慰。 她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根,声音无损的传入他的耳中:“你是我一个人的白澈。”说完闭上了眼,刚才的那一丝丝的怒,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65章 胳膊不听话 白澈耳根发烫。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真的一片通红,整个人就跟被被奇异的感觉袭击了一样。 想着,她要是去做祸水妖姬,谁能逃得过这样的撩拨? 她说,你是我一个人的白澈。 听的他意乱心迷。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是他的一瓢弱水。 刹那间,他的薄唇覆上她的…… 白澈的心里涌入了巨大的欢喜。彼年喜欢,便知他的喜欢是对的。近来相处,他愈加觉得,喜欢她,是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少时不喜欢吃甜食的他,近来被她投喂了各种各样的甜。 存于唇上齿间。 经久不灭。 他再一次觉得,迈入了盛夏。 周围灼热又不想停下。 半晌。 分开。 理智回拢。 白澈:“我想赶紧成婚。”真担心下次舍不得放开了。 金银花离开他,整理了下衣裙,清亮的嗓音中裹着笑:“我没那么想。” 白澈:“……” 每次都是这样。 她招惹他。 他沉迷其中。 金银花:“我想在成亲前,把你这锅生米煮成半熟的饭。还不知道要多久。为了达成这个宏愿,我得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白澈:“……” 生米。 半熟。 这是什么比喻。 金银花:“你教我看公文吧。” 白澈疑惑:“之前不是不想么?” 金银花:“现在又想了。” 她依然不喜欢做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可是她和白澈,几乎没有共同爱好。总得找点儿事情,能聊下去。为了夫妻和睦,她真是操碎了心。 想想都觉得自己好贤惠。 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棒。 白澈:“好。” ┈━═ 金银花盯着白澈的字:“我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看,写的字也这么好看。爹说,我写的字跟狗爬一样,要不,先不学看公文,你教我练字。” 人长得赏心悦目。 字也赏心悦目。 百看不厌。 白澈:“……好。” 金银花囧了囧。 练字也是个麻烦事。 她不知道要练啥。 想了想。 “我要临摹你的字。” 白澈:“好。” 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银花皱着眉头:“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胳膊酸死了。我先回房躺着等饭熟。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喊我一声。” 白澈:“……” 他的红衣姑娘,真是善变。 说要学看公文。 说要练字。 然后。 什么都不想坚持。 她要是个渔夫,怕是会打渔一小时,晒网一个月。 白澈:“我好像明白,你爹为什么总嫌弃你了。”这样反反复复,很难让人放心。 金银花瞪他:“你也嫌弃我么?” 白澈:“不会。” 白澈:“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随心所欲。 自由自在。 金银花装出一副另有隐情的样子:“说实话我是想勤奋刻苦的,胳膊说它不想。” 白澈:“……” 你的胳膊成精了。 难为它了。 金银花:“我告诉胳膊,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胳膊说,它只是个胳膊,不想当人,更不想当人上人。我也只能成全它呀。” 我尽力了。 事实上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的时候,就想放弃了。 忍了会,才坚持写完了一页纸。 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到这种别出心裁的辩解,白澈没忍住笑了。他倒是没想到,她能把懒惰描绘的这么可爱。白澈:“我一直想知道,对你来说,什么是简单的事。” 第166章 喜欢你 在白澈的印象中,金银花觉得。 读书难,识字难。 练剑难。 看公文难。 练字难。 做饭难。 女工难。 琴棋书画都难。 金银花:“喜欢你就很简单啊。” 脑子也不罢工。 胳膊也不罢工。 和谐的不得了。 白澈冷不防又被表白了,温柔含笑:“你还真是……”能层出不穷的制造惊喜。 有她在身边,空气都变甜了。 金银花:“那些东西是真的很难啊,就拿练剑来说,练完这招,脑子倒还知道下一招是啥,但是腿就不听使唤了,该提腿的时候劈开了,该劈腿的时候站直了。挽一个剑花胳膊就酸。稍微改变一下出剑的速度,就跟从头开始学一样,找不到感觉。隐隐约约觉得空气中飘来饭香味。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好像晚上没睡够,应该趴床上补觉~” 她觉得难的事情有很多。 但有那么几件。 她想坚持下去。 她想学剑。希望有朝一日,能练出和他一样的剑。 她想学练字。希望有朝一日,能写出和他一样的字。 白澈忍笑。 金银花:“我要是再找你聊下去,会严重影响你处理公务。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但是有那么一点小担心,担心你看腻了我。所以我先走了。” 临走叮咛:“你记得帮我查一下夏少翎。” 白澈:“嗯。” 她来的时候,跟一阵风似的。 消失的也极快。 ┈━═ 午饭后,金银花就一直和自家老爹在一起。秉承着【我爹虐我千百遍,我待我爹如初恋】的良好心态,金银花积极的照顾病患。 张易:“你怎么不去找我的十全女婿?” 金银花:“……” 这是在赶人? 就不能让我多尽会儿孝么? 催啥呀。 张易:“他一个人在书房?” 金银花:“嗯,对啊。” 不然呢。 本来能进书房的就很少。 需要呆书房的更少。 爹卧病在床。 就白澈需要呆那。 张易:“你放心他一个人呆书房?”语气有些微的埋怨。这话一问,金银花就更不懂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我有啥子不放心的,难道还有人闯进去抢劫他么?” 这话问的,也太忒奇怪了。 一点都不讲道理。 自从白澈来了她家,书房外面守卫重重,安全的不得了。 张易:“你就不怕家里的婢女啥的,看上他了,给他递送秋波?” 金银花:“不!怕。” 金银花:“咋们家哪有那种不规矩的人。”全是精挑细选的,人品个个都信得过。 张易:“那可说不准。” 金银花:“……” 爹这是怎么了。 过于杞人忧天! 哪那么严重? 金银花:“其他人没我好看啊。” 正骄傲着,张易习惯性的泼冷水:“男人想纳妾的时候,可不管原配是不是好。” 金银花沉思了一下。 有那么……一点道理。 有的人,明明自家媳妇貌美如花,却视若无睹,去和那些相貌稍逊一筹的人厮混。大概是图个新鲜感,想换个口味?或者想雨露均沾。 可是。 白澈不是这样的人。 她才不要把白澈和这种渣渣比。 掉价。 张易:“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 张易:“去找白澈。” 金银花:“……” 现在哭有用么? 她算看出来了,爹根本不是担心别人给白澈暗送秋波,白澈的品性爹是信得过的,爹只是想让她和白澈多相处。 可是...... 不需要黏一起吧?吧?吧? 第167章 怜儿 夏少翎刚来陈国,就买了个大宅子。皮娇肉嫩的他自然不会去住客栈,客栈的床板硬邦邦的,用具太简陋,人来人往的又很嘈杂。他受不了。所以直接买了个大宅子。 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大宅子内发呆。 苏眠让他去追金银花,使金银花和白澈心生嫌隙。他当时是答应了的。可是…… 金银花懒的理他。 白澈懒的理他。 他所谓的追,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哪来的疯子,在这干什么】? 这样下去,不可能完成任务! 他仔细的想了下…… 要想完成任务,有两条路。一是金银花和自己真的发生点什么,刺激到白澈。二是白澈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刺激到金银花。 这两条路。 都很难。 金银花根本不想见他,能避就避,迫不得已见一面,也是极其疏远,保持相当大的距离。这样下去,谈何让对方背叛白澈? 白澈这边就更难了。 白澈鲜少出门。 无应酬。 他总不能挑个女人送到白澈身边? 白澈如今可是住在金银花家,他想进都不好进,更没办法把女人塞进去。 怎么办? 夏少翎想了想,暂时决定,先买通一个丫鬟,靠近白澈试试。如果白澈经不住诱惑,和丫鬟搞在一起,再想办法让金银花亲眼撞破。 一旦这两人决裂。 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夏少翎想的挺好。 可是等实施的时候,发现一点儿都不容易。 金银花家,年轻的丫鬟本来就没多少,年轻貌美的,压根没有。 相貌平庸,还怎么去以色惑人? ┈━═ 事实上。 也不是夏少翎眼光高。 是金银花家,真的没有貌美的丫鬟。 以前倒也有过。 只是有的女人,稍微有点姿色,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竟然生了勾引张易的心思。在张易心中,自家夫人貌美又贤良、博学多能。与他一路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如何看得上别人? 在他眼里,那些勾引他的女人都是疯了。 靠着几个不自重的动作,就敢肖想不该肖想的位置,破坏别人的家庭。 他气的直接赶了出去。 不想让别人作出什么逾越的事情,让夫人不开心。张易授意管家,在挑人的时候,优先考虑能干懂事,年岁稍大些的。 ┈━═ 找不到好看的丫鬟,夏少翎忍了忍,决定在矮子里面挑将军,从那几个姿色平庸的年轻丫鬟里面挑一个勉强能看的买通。 被夏少翎看中的那个丫鬟叫怜儿。 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 在她外出的时候,夏少翎拦下她,打算约个地方单聊。毕竟大街上人多眼杂,也不适合谈事情。 夏少翎:“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怜儿:“你是谁?” 夏少翎:“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发一笔财。” 接着,拿出一百两。 给了怜儿。 怜儿:“你要我做什么?” 夏少翎:“勾引白澈。” 怜儿:“……” 第168章 太有自知之明了 夏少翎不由的愣住了,这和他预设的不一样。一个下人,居然看不上一百两???是在装腔作势吧?难道是嫌少?他又拿出一百两:“现在总可以了吧。” 怜儿:“请公子让道。” 天上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掉馅饼。这人给她这么多钱,准没好事。谁会嫌钱少?可是有的钱不能拿。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眼见怜儿再次拒绝了她,夏少翎那叫一个纳闷:“两百两还不够?你一个粗鄙的丫鬟,胃口挺大。说吧,你要多少?” 怜儿抬了抬眼皮子:“不该拿的钱,我不能拿。不该做的事,我不会做。” 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和钱多钱少没关系。 夏少翎:“……” 这年头,一个丫鬟,都这么有骨气了? 装的吧…… 他再拿出一百两。 面对累计三百两的诱惑,怜儿不为所动,想着去晚了,新鲜的菜被别人挑走了,心底有点着急:“公子再拦着我,我就大喊了,到时候引来旁人,可就不好了。” 她得赶紧去买菜。 买完还得回去洗菜、切菜,帮着准备一大帮子人的吃食。 吃完还要洗碗刷锅。 一堆活等着呢。 夏少翎找不到年轻貌美的丫鬟,随便找了这么一个,本就觉得希望不大。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配合,不听她的话。这…… 就像是要走一百步,第一步就被绊了一跤。 爬起来,第二步又踩到石块。 一点都不顺! 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邪物,自从来了陈国,他就没遇见过什么顺心的。 夏少翎:“我要做的事很简单。” 怜儿:“既然简单,公子为何不自己做?” 还要给我三百两? 让我赚这钱? 夏少翎:“……” 那个府出来的怎么都这样。 传染的么? 张易难啃。 金银花难啃。 连个丫鬟都不识相。 夏少翎:“我本想约你详聊。但是你既然忙着走,我就直接说了。”看了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去……,不光这三百两是你的,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百两。” 怜儿:“我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夏少翎:“为什么?” 怜儿:“恕奴婢直言,能入得了姑爷眼的,只有我家小姐。别说奴婢不配。公子即使找了别的人,也只是自取其辱,一样留不住姑爷。” 夏少翎:“……” 他从前看不起那种给点颜色就想灿烂的丫鬟,嫌别人肤浅,没有自知之明。 现如今遇上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他更不开心了。 怜儿:“奴婢人长得不怎么样,和我家小姐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简直丑死了。” 怜儿:“奴婢见识浅陋。我家小姐就不一样了,她多年在外,游历四方,见过许多有意思的人,去过许多有意思的地方。” 怜儿:“奴婢只是个粗使丫头。每次遇见小姐,她都笑着同我们打招呼。这种好主子上哪去找?” 怜儿:“奴婢不懂什么勾人的本事,也不想去做那些个不守规矩的事情。” 怜儿:“奴婢只想好好干活,不被赶出去。” 也不夏少翎:“……” 他竟然被说服了。 被一个丫鬟。 这简直……有点耻辱! 这个丫鬟说的一点都不错,每个字都特别正确。 这种踏实懂事的丫鬟,上哪去找。他都想给自己的府邸弄一些了。 罢了。 怜儿见此,赶紧走远。 第169章 这活我不配干 怜儿这里劝不动,夏少翎便想着,挑张易府上另外一个年轻的丫鬟谈。叫采儿。怜儿每天都要出府买菜,在必经的路上等着就能遇到,采儿则不同,采儿出府的时间不定。 有时一天也不出去。 有时一天出去好几趟。 去的地方还不一样。 不好制造见面的机会…… 于是。 夏少翎偷偷溜进来金银花家,去见采儿。 堂堂一国王爷,翻墙去见一个丫鬟。他再一次觉得有些羞耻。不管了,他安慰自己道:为了完成苏眠交代给他的事情,就当是忍辱负重了。 好不容易等到采儿周围没人。 夏少翎现身。 夏少翎:“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采儿站着不动。 府里的人并不多,采儿都认识,一见到这位陌生的公子,便知他不是府里的人。她礼貌的问了句:“公子可是来拜访老爷的?” 夏少翎:“不是。” 采儿:“公子可是来拜访澈姑爷的?” 夏少翎:“不是。” 采儿皱起了眉。 不是来找老爷的。 也不是来找姑爷的。 总不能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吧? 她不认识他! 夏少翎:“我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你谈一桩生意。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你替我做事……”采儿一听,整个都懵了,干啥事能挣这么多?她勤勤恳恳干活,多少年才能有三百两啊。 见她没直接拒绝,夏少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采儿:“公子还是找别人吧。” 夏少翎:“为什么?” 采儿:“这活,我不配干。” 采儿:“小姐的衣服比我的精致。小姐的头发比我浓密乌黑。小姐的手比我纤细。小姐的皮肤比我白。小姐的脸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比我好看几百万倍。小姐比我高挑。” 夏少翎:“……” 又来一个有自知之明的。 这府里的人都怎么回事。 一个个的。 如此清醒? 恼火! 要不是采儿的回答违背了他的目的,会让他的计划更难施展。他甚至都想夸一下采儿了。对于采儿说的话,他十分的认同,一点疑议都没有。 事实的确如此。 无可辩驳。 采儿:“小姐笑起来能让院子的花黯然失色。我笑起来,就跟木头人一样,难看死了。” 采儿:“小姐不上妆,就倾国倾城了。我上完妆,和没上妆一样难看。” 采儿:“小姐就连骂人都透着可爱。我一骂人就是泼妇骂街。我自己都嫌弃。” 采儿:“我怎么配和她抢男人?” 夏少翎:“……” 无言以对。 他现在最大的疑惑是,上哪找的这种丫鬟?能批量订做么?他也想要。 老实说,来之前,他就很不情愿。不管是上一次找的怜儿,还是这一次找的采儿,姿色都稀松平常,实在没什么能让人心动的资本。 比起他从前见过的美人,实在是不够看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 她们觉得自己丑。 贬低自己,贬低的如此坦率。 话已至此,他甚至想去安慰采儿,说一句:其实你只是长的普通罢了,没那么丑。 他是不是疯了? 采儿:“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听娘说,小姐小时候欺负夫子,夫子没少批评小姐。有一次亲自上门找老爷。老爷只当是小姐顽劣,一味的道歉。谁知夫子说,也想有这样的女儿。” 说着,言语间透着骄傲。 她家小姐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连气人都能让别人喜欢。 第170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 夏少翎很认真的听完了。不知何故,别人夸金银花的时候,他挺开心的。别人说金银花的一些往事,他特别想听。 他总算还记得来这里的目的。 夏少翎:“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百两。你要是有了六百两,就不用当下人了。往后可以吃好的穿好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采儿:“……” 她还能不知道六百两是一笔巨款么。 她吃一碗面才十文钱。 一个月都花不了一两银子。 可是。 小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采儿:“我没办法挣这六百两,也就不必幻想,拿到六百两会如何了。” 夏少翎想了一圈,终于想到了一套还算可以的说辞:“不一定要比你家小姐好,才能让白澈瞧上你。男人一般都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女人。” 采儿:“你说的那是一般男人。” 采儿:“不是澈姑爷。” 澈姑爷寡言少语,平日和小姐说的话最多。 和旁人聊天,能少一个字就少一个字,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 一心为民,经常忙到半夜。 要真是那种随便来个什么女人都能耐不住寂寞的,怎么可能整天跟苦行僧一样一个人呆书房。 夏少翎吃瘪了。 太难骗了。 骗不下去。 为了把计划实施下去,他继续说:“也许你对他有误解,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许早想找几个女人开开胃,只是一直没机会。” 采儿:“公子说笑了。” 采儿:“长成我这么丑的,送上门去,那根本不叫开胃,那叫催吐。” 采儿:“澈姑爷会恶心的吐出来。” 夏少翎:“……” 又一次无言以对。 无力反驳。 这天根本聊不下去。 他甚至觉得,这位叫采儿的丫鬟,有点儿太看低自己了。 采儿:“你见过哪家的姑爷,还未成亲,就主动住到女方家的?澈姑爷要真的是行为不检的人,怎么可能主动上门,在国师府不是更方便吗?” 这么做,还不是喜欢小姐。 想近距离的看着。 采儿:“不但我不会做这样的龌龊事,往后若是让我发现,府中有人做这样的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管家,让管家严惩。” 夏少翎:“……” 这次是真的聊不下去。 他翻墙离开。 他想,他从前也许看轻了很多人。 从前,他看轻了金银花,觉得金银花和他爱的苏眠比起来,就是一滩烂肉。 如今,脑海中想起她娇俏的面容,率真可爱的模样,莫名的觉得有点甜。 从前,他觉得想怜儿和采儿这种女子,身份低贱,日子过的寒酸。随便给点钱,就能买通,成为他的奴仆,供他差遣。 如今,欣赏起她们的循规守矩。 想当初。 他一见苏眠,便觉得胜过了所有的庸脂俗粉,揽尽了一切光华。 如今他好像明白了。 苏眠并不比这世界上任何女人都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 重点是,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决定了选择什么。 他喜欢什么? 他开始问自己。 第171章 女主弱爆了 夏少翎曾觉得他对苏眠的喜欢,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如今还是这样么? 为了解答疑惑,他再次问了下自己。 他喜欢苏眠什么? 喜欢她胸有丘壑,出口成章。 喜欢她傲视群雄的气概。 喜欢她比下无数庸脂俗粉的倾城容颜。 喜欢她明明出身平凡,却气质高贵,鲜少有人能比拟,看起来如天上之凰。 喜欢她一出场,就惊艳了四座。 …… 理由还挺多的。 只是现在的他,还喜欢这些么? 他不确定。 二十一世纪。 一个笔名叫【我爱吃肉汤圆】的作者正在码字,正在安排女主逆袭的剧情。她的女主进了陈国监狱有一段时间了。 女主刚进监狱的时候,就有读者留言。 我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汤圆大大,我是你的老粉了。在书城追的第一本书,就是你写的,名字至今我还记得,叫凰后万万岁。书里女主一路虐渣,见一个虐一个,一点都不心慈手软,是难得一见的优质爽文。后来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你的书。狠对我胃口。现在胃口被你养刁了,其他作者的书看不下去。可是这本书看的我很郁闷。女主没之前那么强大了。。。。」 1楼:+1 2楼:同上。 3楼:搭爪,我也是从凰后万万岁入坑的。不知不觉,都过去五年了。 4楼:我倒没觉得。 5楼:引用1楼文字,+10086。 6楼:更新太慢了!!! 7楼:催更党飘过。 8楼:我还在养文中。 9楼:卤煮,你从哪感觉女主没之前强大了。我咋没觉得? 曲终人散:「作者大大,我是新粉一枚。上周在书城的首页古言推荐中看到你的书。书名一下子就吸引我了。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点了进去。谁知道再也没办法放手了。上课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偷偷的拿出手机看小说。老师一回头,就坐直装认真听讲。课间休息的时候,基本都在看小说,总算把之前更新的都看完了。看在我可怜兮兮的份上,可以先给我透个底吗?女主到底什么时候大发神威,开始虐渣?」 1楼:差点以为是我发的。心慌慌~ 2楼:差点以为是我发的。+1。 3楼:我也是上课偷偷看小说,但就没楼主这么走运了。有一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啥也不知道,尴尬死了。 4楼:我的手机被母上大人毫不留情的没收了,都是回家后偷偷看的。 5楼:老阿姨表示没有这种苦恼。 6楼:这个书有粉丝群么? 7楼:听说这个文完结的时候,会有粉丝见面会,是真的么,求作者大大在线辟谣。 8楼:放心吧,大大肯定会虐渣的,只是迟早问题。大大的女主从来就没有白受委屈的。 9楼:同新粉。 苏眠在监狱了呆了几天后。 评论区的怨言多了起来。 有人直接评了一句【这是什么辣鸡女主,弱爆了】,后面跟着一串发怒的表情。评论的字数上限很高,不能超过五千个字。那位读者短短的一句话+表情,硬是凑够了五千个。 要不是再输入就无法提交评论。 也许能发一万个愤怒的表情。 可见有多生气。 第172章 汤圆 作者写完一章,放到作家后台,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扫了扫有没有错别字,没发现明显的问题后点了发布。然后习惯性的去逛评论区。 评论区一向热闹。比昨天看的时候多了很多评论,她挨个看。 突然看到一个小可爱在问:我看作者君的笔名是—我爱吃肉汤圆,所以作者君爱吃肉汤圆么? 她顿时起了回复的兴致。 回了一个对啊。 没多久,这条评论就爆了。 2层: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汤圆大大竟然出现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遇啊。我潜水书评区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汤圆大大的身影。 3层:震惊!作者亲临。 4层: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我只想代表书评区说一句,[作者大大的降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5层:活捉作者一枚。 6层:虽然看到作者本尊,很开心很激动,但是更想催她去码字。我这么说,会不会被打死?在线等答案,挺着急的…… 7层:想催作者去码字+1,不得不说追更真的太痛苦了。多少次,我都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看连载文,看完结的多爽啊,一口气从开头看到结局,不用每天可怜巴巴的等着。 8层:追更痛苦+1。尤其是遇上会卡情节的作者,就更痛苦了。刚到精彩处,没了……没了!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抓狂。想要暴走!!! 9层:其实汤圆大大的更新速度也还可以,每天高质量的稳定更新七千字,不像有的作者那样灌水,写一些有的没的凑字数。但是真的不够看吖。一会儿就看完了。 10层:我上厕所的时候,刷到这条评论,一激动差点把手机掉马桶里。别理我,我已经疯了。 11层:作者大大,我耐你。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12层:楼上的姐妹们,你们确定自己没歪楼吗? 不是在讨论汤圆吗?虽然很喜欢作者大大,但是肉汤圆灰常难吃……有一次买了一大袋,刚咬了一口,就吐了。 13层:同楼上。 14层:我也吃不惯啊,原来我不是一个人。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真的是难吃他妈给难吃开门,难吃到家了。已被列入黑名单。 15层:肉汤圆是残忍的发明。 16层:撇嘴表情。说不好吃的,都是北方人吧。 17层:我一个南方人也吃不惯肉汤圆。上次去找小姨,小姨给煮了一大碗的肉汤圆。里面是肉就很难以下咽了,竟然还是甜肉。放了糖。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18层:同情楼上。 19层:小姨给的东西,怎么能说难吃呢?那是爱的呵护……偷笑表情。 20层:我们这的肉汤圆会放猪油和葱花,真的很好吃啊。说难吃的,是不是因为没吃到好吃的。别急着吐槽啊,肉汤圆有很多种,多尝尝。 21层:世界上还有放猪油的肉汤圆???????告辞。 22层:黑人问号脸?放猪油? 23层:楼上的几位真是少见多怪,放猪油怎么了?我就吃过,味道挺好的。 24层:我妈爱做荠菜猪肉的,味道还行。我家里人都爱吃。感觉肉汤圆被很多人妖魔化了。 25层:肉汤圆我高攀不起!!! 第173章 榴莲汤圆 22层:黑人问号脸?放猪油?放……猪……油……我正在单位食堂吃午饭,可是突然就饱了,吃不下去东西是怎么回事? 23层:楼上的几位真是少见多怪,放猪油怎么了?我就吃过,味道挺好的。觉得难吃的,可以多吃几次,吃着吃着就能体会到它到底有多美味了~ 24层:我妈爱做荠菜猪肉的,味道还不错。我家里人都爱吃。感觉肉汤圆被很多人妖魔化了。 25层:肉汤圆我高攀不起!!! 26层:表示接受无能。 27层:汤圆里面为什么要放猪肉?我真的理解不了。。。这是谁发明的?好好的放点黑芝麻,还能养头发,它不香吗? 28层:虽然我也不爱吃什么经典黑芝麻味。经典个毛线。但是有幸尝了一口肉汤圆,从此有我没它。我与它势不两立。是可忍,孰不能忍。 29层:我爱吃花生味的汤圆。 30层:山楂味也不错。 31层:还有紫薯味。 32层:芒果味好评。 33层:强推菠萝味。 32层:那什么。有人爱吃榴莲汤圆么?作为一名资深的榴莲爱好者,榴莲味的汤圆真的惊艳到我了,我经常买来囤家里。我妈不喜欢榴莲味,觉得沾染了榴莲味的其他东西很难闻。所以特意给我买了一个冰箱,专门放我的东西~ 33层:32层你怕不是疯了? 34层:32层,请替我问问你妈,还缺女儿吗?(~︶~)爱吃榴莲,想有一个专门的冰箱用来放自己东西的那种女儿。 35层:榴莲!!我的宿敌,不解释!!! 36层:抵制榴莲。 37层:32层,你不觉得榴莲闻起来臭臭的么?那味道能让人难受很长时间。 38层:谁说的,我就觉得榴莲香香的。 39层:苍茫的榴莲是我的爱。 40层:我都不知道还有榴莲味的汤圆,早知道我就去买了。我家这边超市一直没见到,也没听周围的人说。一会儿我去网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 41层:第一次知道有榴莲味的汤圆。作为一个乡下人,终究是太无知了。 42层:我爱吃肉汤圆。 43层:榴莲汤圆我高攀不起。 44层:32层,我想和你交朋友,我也超爱吃榴莲。榴莲糖、榴莲冰淇淋、榴莲布丁、榴莲果汁……我都爱。我爸刚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让他帮我带些榴莲回来。 45层:喜欢榴莲的,是魔鬼吗? …… 评论区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 作者本人都惊呆了。 她一个写女强文的作者。她的书评区,最爆的帖子不是在讨论男主女主、剧情走向,而是在讨论汤圆。回复的人越来越多,她快看不过来了。 这都怎么了? 她从小就爱吃肉汤圆,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有这么多人受不了肉汤圆。 至于榴莲,借用书评区的那句话来说,就五个字,【我高攀不起】。 评论还在继续着。 100层:以后如果有粉丝群,为了粉丝和睦相处,请把爱吃肉汤圆,和爱吃甜汤圆的分开。把吃榴莲的,和受不了榴莲的分开。 101层:+1 102层:+2 103层:+3 第174章 突如其来的广告 104层:+4 105层:+5 106层:不是我要破坏队形。是真的没办法同意你们的口味。你们一个个的反应太激烈了吧。肉汤圆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爱吃?明明就很好吃耶。 此处是以肉汤圆为主角的高清大图———#肉汤圆的高光时刻 外表糯软。里面的肉可甜可咸。简直是人间绝味好吗`````` 107层:106层,我要抵制你。 108层:同楼上。 109层:我一个北方人,竟然觉得肉汤圆特别好吃。自从舍友背着舍管阿姨,在宿舍偷偷煮了肉汤圆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它。 目前已经成功劝服了好几个死党开始吃肉汤圆。蹦蹦跳跳表情% 110层:说肉汤圆好吃的,是认真的么。。 111层:有想做兼职的吗?适合学生党、孕妇,其他自由职业的也可以。在家就能挣钱,只要有一台电脑,会打字就行。不需要精通电脑操作。会有专门的人教。少的话每天能挣几十,多的话能挣几百。感兴趣的可以加我,秋秋号七八四参陆xxx。 112层:楼上这是广告? 113层:管理员在哪?该删广告了!!!评论区有许多小朋友,对人防备心低,可能会上当。我表妹初中一年级,在书评区看到这种广告,以为是真的。刚好想挣点钱给喜欢的作者打赏,就联系了对方。结果一分钱没挣到,押金也要不回来了。 想投诉还被踢出刷单群。 这种帖子得删快点。 指不定有人真的受骗/// 114层:广告真的烦死了。 115层:发布骗人广告的,你要是女的,祝你年纪轻轻就绝经。你要是男的,祝你没对象!是不是见看小说的学生多,好骗?积点德吧。 116层:说广告骗人的,你们有证据么?别看见个消息,什么都不懂,就被人带节奏。你们被忽悠了知道吗?我敢保证,我发布的消息,字字属实。群里很多姐妹,已经靠着这个兼职轻松月入过万。许多在办公室上班的白领都不一定能挣这么多呢。我一堂姐,在大公司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块,买个轻奢的东西还要用花呗。靠着这个兼职挣的钱,上个月刚换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我不过是觉得你们可能需要兼职,好心分享一下。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人身攻击!诅咒我绝经?诅咒我没对象?你们一个个的素质可真高!!如果有人感兴趣就加我,不感兴趣就当没看见。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懂得什么叫尊重吗?真替你们的爸妈感到伤心,生出你们这样的孩子。我话放在这,错过这种门槛低、收入高的兼职是你们的损失,不是我的。 117层:楼上的这位仁兄。 虽然你字多。 但是我不信你% 118层:这年头骗子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吓死宝宝了,还真是得罪不起呢。 119层:骗子走开。 120层:不一定是骗子吧,看她说话的语气,倒像是是真的。 121层:管理员呢,怎么还没删除广告。 122层:广告已删。 123层:把她禁言了。 124层:我们不是在聊肉汤圆吗?怎么跑去扯广告了。是不是歪楼了。说到肉汤圆,我可真是爱死它了。刚刚又囤了几袋,慢慢吃。 125层:不喜欢·肉汤圆。 126层:不喜欢·榴莲汤圆。 第175章 深情男配 122层:广告已删。 123层:已经禁言。 124层:我们不是在聊肉汤圆吗?怎么跑去扯广告了。是不是歪楼了。说到肉汤圆,我可真是爱死它了。刚刚又囤了几袋,打算慢慢吃。 125层:不喜欢·肉汤圆。 126层:不喜欢·榴莲。 127层:你们一说榴莲,我就感觉一股子的臭味扑面而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咋们能换个话题么?我看了作者大大刚更新的章节,女主在监狱里有奇遇。这是虐渣的前奏? 128层:新章节我也看了。好看。 129层:打卡。 130层:日常表白苏眠。 131层:有人喜欢夏少翎吗?感觉他挺痴情的。明明是他先遇上的苏眠,最终却眼睁睁的看着苏眠和他哥在一起。只能无怨无悔的苦守着。 132层:我我我,我喜欢。 133层:我也喜欢。 134层:每次看到关于夏少翎的情节,我都看的慢一些,看的更仔细。不过和他有关的情节并不是太多,毕竟不是男主。作为一个配角,他还是挺圈粉的。 135层:+1 136层:+2 137层:夏少翎最近一次的情节,还是去监狱见苏眠,结果遇见夏景明劫狱。为了护送夏景明离开,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当时急哭了我。 我希望他活着。 好好的活着。 想让作者给他安排个别的女人,有人陪着,这辈子不孤单。 138层:我不同意给他安排cp。他喜欢的是苏眠,别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将就。 139层:作者大大在吗?请问夏少翎后续还有别的感情线么?我希望是没有。 140层:我也希望没。 141层:我不希望有。 142层:别有吧。 作者一直在浏览评论区,见此回了一个字:没。 在她的大纲中,夏少翎的人设是。 ~深情男配~ 这辈子就只爱苏眠一个人。 等了苏眠一辈子。 遇见苏眠之前,他常年游走花丛,女人众多。但其实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的。又因为那些女人是招招手就能得到的,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喜欢一个人。 遇见苏眠后,辗转相思,附于其骨。 他爱极了苏眠。 爱惨了苏眠。 苏眠于他而言,是水中月。 可见不可得。 ┄┅┄┅┄┅┄┅ 在作者的设定中,夏少翎和金银花是相似的存在。他们两个,一个是深情男配,一个是深情女配。 都是配角,都深情。 他们的宿命是:求不得,爱不得。 结局是:孤老一生。 所以那一日,金银花在明安寺抽姻缘签,抽了很多次,每支都是命里无姻缘,一个吉利的签也没抽着。这所谓的命,就是作者对她的安排。 作者不想让她嫁人。 她就无姻缘。 至于夏少翎…… 作者并不打算让他有个圆满结局。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衬托女主的光芒万丈,作为男配,必要的时候推动情节的发展。没了。 他越惨,越能引起读者的心疼。 增加小说的人气。 可是。 一切都会按照作者的设定发展么? 金银花一生不嫁? 夏少翎只爱苏眠? 会么? ┄┅┄┅┄┅┄┅ 第176章 姜 这一天。 微雨。 快到下朝的时间。 金银花出门去等白澈。意外的是,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立在雨中的夏少翎。 金银花赶紧撑开伞,跑到他旁边,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没雨的地方:“傻站着干什么啊,下雨了还不快点躲起来。本来就不聪明,要是雨水进脑子了,更就不聪明了。” 夏少翎没说话。 她的语气不太好。 透着责备。 还有一如既往的嫌弃。 可是他并不讨厌。 金银花见他没说话:“不会真淋傻了吧。你淋了多久了?为什么来这?” 夏少翎没说话。 金银花脑壳疼。 这叫什么事!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跟我进去吧。”说着撑开伞带他进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她找出一身男装扔给他:“你衣服都湿了,换上这身吧。” 夏少翎终于说话了,语气像是在斥责金银花:“你房间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金银花:“……” 我给白澈买的。 还没送出去。 但凭啥告诉你? 关你啥事。 “我和白澈住一起,我的房间有他的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一边回,一边往门外走:“赶紧换吧。我让人去给你煮点姜汤暖暖身子。” 金银花走后。 夏少翎愣了好一会。 他不想换。 这是白澈的衣服。 犹豫了好久。 才换上。 换好后等了一会,金银花端着姜汤进来了。她把碗勺放在桌上:“喝完你就走吧。你的衣服我让人洗好,过几天你有空了再来取。” 夏少翎坐下来。 看了下碗里的姜片。 薄厚不一。 形状奇怪。 有个念头闪过:“这姜片是你切的?” 金银花:“咳……” 不想承认。 她是想切的好看些的。 奈何刀工不行。 她略微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下:“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我也不好麻烦他们,就自己动手了,你要是嫌弃你别喝。我可不会求你。” 夏少翎:“……”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金银花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是这府里的千金小姐。想要一碗姜汤,吩咐下去就成了。却不忍麻烦别人,自己动手。 她讨厌他,却带他进来。 给他找干净的衣裳。 给他弄姜汤。 视线回到那碗姜汤上,向来不碰姜的夏少翎,把它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看着金银花:“能不能帮我拿双筷子,我想吃姜片。” 金银花:“啊?”短暂的愣了一下,她开口:“等下。” 很快的,她拿着筷子进来。 金银花:“我特别不喜欢姜。小时候,娘为了让我吃姜,偷偷的在我喜欢的菜里放点姜末。每次在我爹的监视下喝完娘煮的姜汤,我都要吃点别的东西压一压。” 金银花:“我总觉得姜的味道很奇怪。喝姜汤已经是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没想到你还要吃姜片。惊呆了都。你是我见的第二个吃姜片的人。” 夏少翎:“第一个是?” 金银花:“我爹。” 夏少翎:“……” !!! 金银花眼瞅着夏少翎平静的吃完了姜片:“你该走了。” 夏少翎:“金银花。” 金银花:“啊?喊我干啥?” 第177章 你的命里有我 夏少翎犹豫再犹豫,迟疑再迟疑,嘴角动了动:“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不能。” 夏少翎:“为什么?”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做过什么值得人结交的事情。” 夏少翎本想反驳一下,可是在记忆中搜寻了许久,悲哀的发现。他们之间连一次正常的对话都没有。更别说发生什么值得结交的事情。 他讽刺她。 欺骗她。 坑害她。 她若是个傻的也就算了。 偏偏心思通透。 这样的她,又如何会想和他做朋友? 夏少翎:“我会改。” 从现在起。 从这一刻。 为你改。 金银花:“哦。” 改不改的,其实不重要。 别添乱就成了。 金银花找了一把伞给他:“你看你,在这僵坐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回去呢。上次劫狱,你不是受伤了么?想必伤的也不轻,还是回去养着吧。” 夏少翎目光转了转:“好。” 接过伞。 离开。 金银花另外找了把伞,出门去。在巷口等了小一会,就看到了白澈。她脸上立马扬起笑,开心的跑向他,溅起的泥水湿了裙角。 白澈:“怎么不在家等?” 金银花:“我想你了,想早一点看见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白澈:“嗯。” 金银花:“有多想?” 白澈:“一路上,脑子里都是你。” 回家后。 金银花变戏法似得拿出一支签,递到他手中:“唔,送你个礼物。” 以前去明安寺抽姻缘签,她再怎么抽,都是下下签。解签的小和尚说她命里无姻缘。 她替白澈抽的,却是无字签。 上面啥也没。 昨天的时候,她在白澈的那支无字签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把签送给他。 金银花:“喜欢么?你要是敢说不喜欢,我就把这支签掰断了,哦不,把你掰断了。然后让你把我的名字写一万遍。否则,不许吃饭。” 白澈:“说实话,我很喜欢。” 白澈:“但是。” 白澈:“我不想说实话。” 金银花囧了囧:“为啥?” 白澈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我想知道,你怎么把我掰断。你能透露一点点么?” 金银花:“……” !!! 我不能。 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就说说。 白澈笑着逗她:“我明白了。原来我的红衣姑娘是只纸老虎,光会恐吓人。” 金银花:“谁是纸老虎?我哪里像只老虎了?明明是只小可爱好么?这位白公子,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要不然我就咬你了。” 白澈忍俊不禁。 这位白公子……这种称呼还真是有意思。 比喊他书呆子有趣。 白澈:“把你的名字,写一万遍,否则不许吃饭。你是认真的么?我倒是愿意。可是饿死了我,你定然会难过。你确定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么?” 金银花:“……” 我不确定。 囧。 金银花:“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好好聊天的时候,是要态度端正,实话实说。但我刚才不是在说笑么?你干啥抠字眼抠的这么仔细。” 哼,书呆子。 笨拙的书呆子。 较真的书呆子。 不可爱! 白澈含着笑:“那请,在我眼中,全世界最好看的金银花姑娘详细说明一下,怎么区分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好好说正事?” 金银花:“……” 全世界最好看的金银花姑娘。 怎么这么好听??? 好开心。 她撅了撅嘴:“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自己领悟。” 白澈:“我每次,都把你说的话,当成科举考试认真对待,” 金银花:“……” 这个呆子。 呆的这么让人心动。 难为他了。 第178章 我这有个恐怖故事 是海誓山盟。后来变心了。女的就把他的牙齿打落,洗干净,磨一磨,串成手链卖。” 白澈:“好像不恐怖。” 金银花继续:“一年之内,女的卖出了二十串这样的手链。” 这还不恐怖么? 二十串手链。 十个负心人。 她伤了十人。 怕不怕? 白澈:“怎么突然说这个?” 金银花笑着威胁他,一字一字的说:“以后你要是负了我,我也这么做。” 白澈:“……” !!! 真是。 胡想什么? 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怎么能才这点出息?我要是真负了你,你何必和我的牙齿过不去。直接毁了我,不是更解气。” 金银花:“……” 别闹。 我这脑子,还能毁了你。 顶多把自己玩坏了。 金银花开口。 “我蠢。” “我笨。” “我不会。” 白澈:“我教你。” 金银花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你这也太自觉了吧。主动帮别人害自己!” 白澈:“理应如此。” 金银花:“……我错了。本来是想讲一个恐怖故事吓吓你,没想到根本吓不到你。我才不想学如何毁掉你,你还是教我练字吧。” 白澈:“好。” 过了会。 金银花:“书呆子,你觉得还要多久,我的字就能和你的字一样好看了?” 白澈看了下她握笔的手,再看了看她墨迹混乱的字:“十年。” 金银花:“……” 十年! 天啦噜。 太久了吧。 好难! 金银花:“我怀疑你在蓄意打击我!” 白澈:“这件事没有捷径。” 又过了会。 金银花用毛笔的另一端戳了戳白澈:“我画的好不好看。”白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线条简单,很是可爱:“你画的这是猪?” “嗯啊。” 这是她创的简笔画。 又简单又好看。 白澈觉得新奇,看了好长时间。 金银花:“我棒不棒?” 白澈:“嗯。” 金银花找了颜料,给她的小猪猪涂上颜色,没多久,一只小红猪跃然纸上。白澈一看是大红色:“这只猪代表你自己?” 金银花:“……” !!! 说啥呢。 我怎么可能用猪来代指自己? 金银花:“不,这是你。” 轮到白澈沉默了。 金银花继续画,没一会,就画了两个小人儿。金银花吹干了墨迹,用手指了指:“左边这个是你,右边这个是我。” 两个小人儿中间,有一颗心。 白澈:“这心代表爱?” 金银花:“嗯哪。” 他继续处理公务。 她继续画。 快到吃饭的时候,金银花用笔杆子戳了戳白澈:“书呆子,我饿了。饿的想咬你了。你别忙了。咋们去吃饭吧。” 白澈:“好。” 这次是全家人一起吃的饭。金银花和娘,还有白澈在桌上吃。张易在床上吃。吃饭的时候,张易问起了金银花:“这两天有没有出去惹事?” 金银花:“没没没。“ 金银花:“在练字。” 张易:“你受什么刺激了?” 都开始练字了? 这不正常! 金银花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送给她爹一个大白眼:“我不受刺激,就不能好好练字了?我最近可勤奋了,一整天基本都在练字,不信你问白澈。” 张易:“好女婿,是这样么?” 白澈:“是。” 他还能说什么? 岳父很重要。 媳妇很重要。 如果非要撒谎的话,当然是顺着媳妇的话往下说了。 第179章 嫁妆 张易:“好女婿,是这样么?” 白澈:“嗯。” 他还能说什么? 岳父很重要。 媳妇很重要。 如果非要比的话,当然是媳妇更重要。白澈补充了一下:“她近来喜欢练字和练剑。” 金银花:“我说爹啊,你作为一个病患,能有点病患的样子吗?成天操心我。像我这么乖巧懂事的人,什么时候惹过祸。没有的事。” 爹就是爱操心。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闲不下来。 张易:“花花啊,你是不是失忆了?咋好意思说你不惹祸。你忘了我是怎么变成伤患的么?” 金银花:“……” 我。 错。 了。 对不起! 在心里鞠躬一万遍! 张易:“爹这身子好些了,希望能再争气点,早点儿恢复,就能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了。你娘置办的嫁衣,你试过了么?可还合身?” 金银花:“还没呢。” 不着急。 而且:“不合身也没关系,反正只穿一次。”这种一次性的东西就不用太认真了。 张易:“……” 真是! 让他说什么好。 张易:“闺女啊,爹这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大钱,嫁妆可能没有别家的丰厚,我和你娘合计了一下,想直接把好女婿提亲的聘礼当成嫁妆,再送回去。” 金银花:“……” 莫名的觉得好笑。 但不能笑。 我要忍。 金银花用目光瞥了一眼,同样的从白澈的眼中看到了诧异。金银花:“我爹是不是太有意思了。这操作,我服!不愧是我爹。” 白澈:“其实不必。” 她能嫁,已经是他此生之幸。 要什么嫁妆? 少一点更是无妨。 他不在意。 白澈看了一眼金银花:“你已经价值连城了,不需要什么嫁妆了。” 金银花:“我觉得也是。” 张易看了一眼笑的美滋滋的金银花:“花花,你咋这么不懂事。该有的礼数如何能少。” 金银花:“那都是虚的。” 都说嫁妆丰厚,可以不被夫家轻视。进了夫家,也算是一种依仗。日子过不下去,还能靠嫁妆度过难关。可是她这情况不一样。 白澈不会轻视她。 她不需要钱财作为依仗。 金银花突然想起一件事:“爹,你书房还有不少孤本呢吧。要不拿来给我当嫁妆。”不趁着这个机会,敲诈勒索,实在是不明智。 想当初她偷走了几本。 爹又让还回来。 这回当嫁妆送出去,就不好再开口找谁要了吧???哼~抠门爹。 张易:“不给!” 就不给! “你怎么这么狠心,那可都是爹的心肝。”找到那些孤本,花费了很多心力,实在舍不得送人。 金银花:“我不是你的心肝么?” 张易:“不是。” 金银花:“爹!” 我劝你善良…… 好好说话。 张易:“你和我都不是一个姓,如何能是我的心肝了?你见过谁家的心肝宝贝闺女,和她爹不是一个姓?”金银花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讲理么你。” 是我不想跟你姓的么? 是你给我起的这名字。 金、银、花。 每次给别人介绍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我说的不是真名,随便找了个名字胡诌的。 我容易嘛。 第180章 追星剑江离 张易:“爹什么时候不讲理了?可有一桩一件?一直以来,在这个家,最不讲理的人是你。爹辛苦拉扯你长大,把半生积蓄拿去给你当嫁妆,你还要如何?” 金银花:“……” 我。 错。 了。 我知道错了。 说起来好气,每次和爹有点争论,最后都被爹给说服了。正郁闷着,白澈帮她盛了一碗汤:“你说不过爹的,放弃吧。” 金银花:“……” 这话我不爱听。 不想听。 不许打击我! 白澈:“你说不过爹,不是因为你嘴笨,不擅辩,是因为你爱他。” 因为爱,才会每次刚冒出一点儿嚣张的气焰,想好好的争斗一番,却很快就蔫了。 因为爱,所以只是表面闹,不敢冒犯。 不管嘴上怎么说着笑。 心底都是敬畏。 都是爱。 金银花微湿了眼:“我才不爱他。”一下子被白澈这样戳穿,她有点别扭。 张易:“闺女啊,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连爱狗男人都敢承认,却不敢承认爱自己的爹么?咋这么怂了。” 金银花:“……” 我、就不能变矜持么? 不能么? 金银花:“爹,你真讨厌。” 白澈催了催金银花:“就你吃的最少,赶紧吃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吃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金银花:“嗯嗯。” 吃完饭后。 雨还没停。 书房。 白澈:“你听说过追星剑江离么?” 金银花:“听过。” 混江湖的人,有几个没停过鼎鼎大名的追风剑江离?追风剑不是一把剑,是一个响当当的外号。江离以快剑著称,一手追星剑法独步武林,人送外号追星剑。 江湖高手榜第七。 名次超高。 用武林泰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算算年龄,差不多能有五十多岁了。 一手开创了追星剑派。 门下弟子众多。 她没见过本人。 听说江离以经经失踪了十年,不见踪迹。 门派内务由几位长老打理。 金银花:“问我这个干啥?” 白澈:“他被关在陈国监狱十年了。牢房刚好在关押苏眠的隔壁。” 金银花:“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 白澈:“他正亲授苏眠追星剑法。” 金银花:“……” !!! 为什么。 进个监狱,都能有这种奇遇? 被神吻过的命? 等等。 江离为什么在监狱? 这可是位开宗立派的顶尖人物,要是入了狱,怎么也算一桩备受瞩目的大事。怎么会从未听人说过?太魔幻了。 白澈:“他酒后失德,被人发现和长公主睡在一处。事后,不肯娶长公主。” 金银花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江离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十年前大概四十多岁,那时已娶妻多年,却和长公主发生这样的事…… 听说,他的妻子十年前因病去世。 也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有关? 白澈:“监狱关押的重犯人数众多,有很多在我入仕之前就被关起来。我精力有限,没办法摸清每个人的底细,平时也没这样的必要。近日发现江离授苏眠剑法,才查了些陈年往事。” 这件事可是皇室丑闻。 涉及皇族颜面。 所以卷宗上含糊其辞,没明说追星剑江离究竟所犯何事…… 第181章 你是傻子么 白澈:“事后,长公主想逼他娶她。他抵死不从。就被关了起来。”这一关,就关了十年。 金银花:“……” 故事很狗血。 但。 苏眠如今已经很可怕了,剑法在邀星之上。如果再学会了追星剑江离的绝学,以后发起疯要杀人,就更没多少人能拦住了! 怎么办? 慌~ 金银花忐忑着:“书呆子,有什么办法能让江离不再教苏眠吗?” 白澈:“有很多。” 比如:杀了江离。 比如:换个牢房。 可是。 他不想这样。 白澈:“我想让你去坐牢。” 金银花一听,恨不得把眼神变成刀子给他送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我坐牢?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没偷没抢,嫖赌一样都不沾。从没杀过人!” 太过分了。 太坑了。 欺负人。 白澈:“我给你安排一间牢房,能让你听见他们说话。这样一来,你也能学追星剑法了。” 金银花:“……” 不学。 我不上进。 我懒。 我没出息。 白澈无奈:“我看你近日想练剑,才想出这个办法,你怎么又不想学了?” 金银花气呼呼的看着白澈:“白澈!” 白澈:“?” 金银花:“你是傻子么?我想找你学剑,是想跟着你,学你的剑。不是想学别人的。” 金银花:“我是想,你我一起练剑,夫练妇随,你到底懂不懂啊。” 白澈:“……” 他不知道她是这般想的。 他有错。 白澈:“对不起。” 金银花看他这样子,气一下又消了:“送邀星去吧。她爱剑成痴,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江湖规矩,不得偷学别派武功。现如今,也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白澈:“好。” 金银花伸手,拉了拉白澈的袖子:“书呆子。书~呆~子。白澈。国师大人。” 白澈:“?” 金银花:“你不哄哄我吗?” 白澈一抬眸,就看到她眨着水汪汪的眼,问,你不哄哄我吗?像一只调皮的猫咪。整颗心都被她挠的乱糟糟,他瞧着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金银花:“现在吗?” 还下着雨呢。 白澈:“嗯。” 金银花:“好。” 说话间,两个人各拿了一把伞出门。金银花:“话说,我很好奇,追星剑江离为什么会中意苏眠,教苏眠追星剑法?” 白澈:“因为苏眠长的像他的亡妻。” 金银花:“……” 这理由,还真是。 意外又充分。 金银花:“我记得两间牢房之间,隔着石墙。谁也看不见谁。咋发现对方长的像自己的亡妻?”白澈:“江离以掌风劈开了一部分石墙。” 金银花:“……” 万万没想到,以快剑著称的武林高手,掌风也如此的威力无边? 金银花好奇:“石墙修好了吗?” 白澈:“没修。” 金银花:“……” 那这么说。 苏眠和江离,沟通极顺畅? 简直不要太幸福! “还好栏杆是铁的,要不然江离前辈直接用掌风把门劈坏,苏眠就能越狱了。”苏眠一出来,等待我的,必定是接踵而至的报复。 到时候。 可惨了! 金银花:“那啥。容我好奇一下下。江离前辈的亡妻,真的和苏眠像么?” 第182章 青梅竹马 白澈:“不像。” 是真的不像。 从容貌、气质到性格。 一点都不像。 但江离觉得像。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江离被关多年,视力急速衰退,所以看不清?又或者被关的太久了,模糊了故人的面容,记忆出现错乱? 金银花:“江离长的好看么?” 白澈:“不知道。” 被关了十年,十年都没梳洗过。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 就算没进监狱,五十多岁,也步入了老年阶段。好看是肯定好看不了,顶多不丑陋。 金银花:“真的?” 白澈:“嗯。” 金银花:“像江离这种高手,关押的时候,应该会给他的手脚上都捆着铁链吧。” 白澈:“嗯。” “那他教苏眠的时候,不方便演示剑法啊。苏眠咋学的?” “口授。” 金银花:“你教我的时候,可不许这样。我要你手把手的教……你有什么意见?如果有的话,不要告诉我。我会装聋的。” 白澈忍着笑。 他能有什么意见? 他又不跟江离一样被捆住了手脚行动不便——他乐的手把手的教。 教自家媳妇,有什么不乐意的? 金银花:“你知道吗?听你说江离酒后失德的事情,我第一反应是,还好你不饮酒。我根本不用担心你酒后失德作出什么事情来。” 白澈:“……” 不饮酒,都能成优点了? 他一直以为这是缺点。 毕竟。 她爱饮酒。 他却滴酒不沾。 不能同醉。 金银花:“以前,我总喝醉,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做什么失德失行的事情。听邀星说,我喝醉酒后,就乱哭。有一次经过墓地,指着一个墓碑非说那是我家。吓坏邀星了。” 金银花:“还有一次,我抱着一根柱子不走,非说那是我相公。邀星拽不动我,气的把柱子拔了起来,和我一起带走了。她力气特别大。” 白澈:“……” 她的过去,怎这般有趣? 遗憾未曾参与。 “如果我们还有来生,我希望可以认识的早一点。”白澈说道,这是他真心所愿。 “多早?” 白澈:“青梅竹马。” 一起成长。 见过对方出糗的样子。 见过对方煌煌的样子。 如此,余生都不用再感叹,我要是早遇见你就好了,白白错过了这么多故事。 金银花:“我也希望。” 不过这辈子这样就很好了。 我遇见你。 错过你。 重逢。 你是我的白衣少年。 是我的失而复得。 金银花:“我现在每天在家,根本不敢喝酒,怕一身酒气回去,惹的爹不开心。等我们成婚了,我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国师府喝酒。” 金银花:“你府里有酒么?” 白澈:“有。” 白澈:“很多。” 为她备的。 备了很久。 他曾假设,如果万一、能等到她,娶到她。需要为她准备些什么。然后在空闲的时间,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备齐全了。就等着她嫁。 金银花:“耶耶。” 她悄悄的收起了伞。 钻到他伞下。 白澈将伞往她那边挪了挪:“快秋考了。” 金银花:“嗯?” 和我有啥关系? 你早就是状元了,不用再考试。 我一个女的,考也没用。 白澈:“杜若的弟弟,来了京城,是这一批的考生。”金银花瞪了瞪他:“你背着我偷偷查了杜若?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第183章 文章如何 杜若家里的情况,金银花是知道的。说起来,是个漫长又绝望的故事。金银花:“你说的这个弟弟,是杜白吧?” 白澈:“嗯。” 金银花:“……他文章如何?” 白澈:“还可以。” 金银花:“能让你说一声还可以,那就是相当不错了。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和我说的是一个人吗?我印象中,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啊。” ┄┅┄┅ 三年前。 金银花见到了杜白。 那时候的杜白已经二十七了,却跟个巨婴一样,什么都不会。那么大的人,也不想着挣钱,成天无所事事,找别人要钱。 杜若是不差这点钱。 可是养着这么一个跟自己毫无感情的弟弟,算怎么回事呢? 难道要养到死么? 那天。 杜白又来要钱。 杜若不在。 金银花直接把人骂了一顿:“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你从小到大,对你姐姐好过么?凭什么要求她饲养你?” 张口就要钱。 不给还骂人。 什么毛病! 都是惯的。 金银花:“你姐懒得管你,什么都由着你。但是麻烦你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什么德行。你都二十七了,不是三岁幼童,为什么不去自食其力?” 她看的出,杜若不喜欢杜白。 两个人感情淡漠。 可是杜若一看见杜白,就想起那令人窒息的过去,懒得多说一个字,每次直接给钱了事。 结果杜白变本加厉,越发的毫无节制! 她实在看不下去。 杜白:“和你有个屁的关系,要你管?找你要了么?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在那样的家庭下长大,杜若一直觉得,男人打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 所以直接对金银花动手…… 一个巴掌呼过来。 金银花避开。 杜白:“你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乖乖站着挨打?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爹每次打娘的时候,娘都是安静的受着,一次都没还过手。 爹打其他几个妹妹,也没人敢躲。 眼前这个,好大胆! 金银花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脑子被门夹坏了?问的这是什么智障话?你要打我,我凭什么站着受罪?你以为你是谁?” 明明是小村子出来的,口气却大的要吞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王侯将相呢? 呵呵了。 金银花:“像你这样的人,脸丑腿粗、学识浅薄、素质低下、品性败坏。从表面看是个人渣,说出的话更是猪狗不如。你哪来的脸要打我?” 杜白:“你!” 杜白:“敢骂我?!” 金银花:“这是什么稀罕事么?” 你骂你姐。 你骂我。 我就不能揭露事实了? 那些缺点,哪个愿望你了? 说话间,杜白挥着拳头,就要再打金银花。金银花躲过,并且毫不犹豫的挥了一拳过去,打中他的脸:“要打架?来啊。” 她武功不行,但对付杜白这种,本身也不需要什么武功。 单纯的动拳头,她岂会输? 她是真被气着了。 杜白这种人,真的让人不止一次的想到一个词,丢人现眼。很难想象,杜若在那样的家里,究竟承受过多少不公??? 转眼间。 第184章 我家不穷 金银花把杜白打的皮青脸肿,悠悠的站定:“我胆子一向不大,杀人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敢的。但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打我,我能把你打残。” 金银花:“你最好别太嚣张!” 金银花:“你爹娘懂啥?目光短浅、粗鄙无知。一点都不民风淳朴。你要是再跟着他们学下去,迟早被人打死在外面!” 一点本事都没,还敢挑衅惹事。 承受得了后果么? 拳头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不是?既然如此,我教你体验什么叫疼! 杜白疼的蜷缩成一团,吃惊的看着恶魔一样的金银花:“你敢打我,我姐知道后,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可是她的亲弟弟。” 他从前对杜若诸多冒犯。 此时却拿杜若当挡箭牌…… 真讽刺。 金银花:“要不是同父同母的血缘关系仍在,你姐早就杀了你这种废物了。你还想着让她维护你,为了你这种人渣和我反目?别做梦了。” 杜白:“我是男的,生来就是个宝,我姐得伺候我,绝不敢不管我。” 男的,是家里的宝。 女的,是家里的草。 这是爹教的。 所有女的,都要听男的话。 有好东西,男的先挑。 女的吃饭不能上桌。 女的不配祭祖。 可以随意打骂女的。 女的唯一的用处是生孩子。 女人如衣服。 他一直这么认为。 金银花呵呵了一声:“你瞅瞅你自己,又穷又臭的,哪里像个宝了?像茅坑里的臭石头还差不多。你姐又不欠你什么,凭什么管你。” 杜白:“你!” 金银花:“赶紧爬起来,给我滚。” 金银花:“不想看见你。” 杜白:“我不走。我要等我姐回来,让她好好的收拾你!” 金银花:“……” !!! 你姐早就想打你了好么。 渣渣。 她拿出一点碎银,扔在地上:“你不是来要钱的么?我就这么多。爱要不要。你又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可没什么义务养着你。” 省着花,够用一阵子了。 杜白:“就这么点?我们家有三十四个孩子。这点钱都不够吃一顿饭的。” 金银花:“……” 三十四个孩子…… 三十四个孩子!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名门望族呢,一个大家族的年轻一辈,可能也就这个数了。 也不知道天庆帝的皇子公主们,加起来有没有三十四个? 天庆帝,可是以好色闻名于世。 生这么多做什么? 又养不起。。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杜若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孩子。为了不再有孩子出生,将这悲惨的命运无休止的蔓延下去,杜若给自己的娘下了毒,使人不孕。 怎么还有孩子出生? 又生了这么多? 什么鬼? 金银花:“你爹到底有几个女人?” 杜白:“四个。” 金银花:“我就不明白了。你家那么穷,你爹又是个打女人的恶棍。怎么还有人愿意嫁给你爹。那些女人是疯了吗?脑子被狗吃了?” 杜白:“我家不穷。” 杜白:“村子里最有钱的,就是我家了。” 想嫁给爹的多了去了。 说亲的快要踏破门槛了…… 最近正在准备纳娶。 第185章 二百两 杜白:“我爹最近要纳妾。和媒婆说好的,礼金八十两,一点都不能少。你给我的,连礼金都不够,更别说家里其他花销了。” 金银花:“你老子真是有病。” 简直!可恶! 纳妾都要找别人要钱? 岂有此理! 没钱别纳。 金银花气的冒火火火火:“你就直说吧。你本来打算找杜若要多少?” 杜白:“二百两。” 金银花:“……” 要你大爷。 垃圾玩意。 金银花:“你知道二百两是多少么?朝廷命官,四品大员。一年到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你轻轻的一开口,就要二百两。做梦!” 就是个穷鬼。 还摆阔。 拿着别人的钱充门面。 算怎么回事啊。 杜白:“我知道你没钱。我姐有。” 杜白:“爹让我找她要。” 金银花恼火火火火:“你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在你们家……”要被你们这样欺负!一次次的要钱,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银花:“你姐出远门了,这一个月都回不来,你要等就等,不等拉倒。” 杜白急了:“不行。” 这怎么可以? 爹还等着他回去送钱呢! 他看着金银花:“你是我姐的朋友。她既然不在,这钱你来给。快点,拿钱。” 金银花:“你老子要纳妾,凭啥我出钱。” 金银花:“是给我纳妾么?” 金银花:“给我暖床么?” 我能得到啥? 金银花:“你刚不还说,你知道我没钱么。怎么。发现你姐暂时回不来,就想让我当这冤大头。我告诉你,没门。我巴不得你爹没钱纳妾,巴不得你们过的苦哈哈穷巴巴。” 她是能拿出二百两。 但她不想。 没这义务!! 金银花:“你们一大家子就算饿死了,帐也算不到我头上。像你和你爹这种,饿死了属于罪有应得。其他小一点饿死了,凶手就是你爹娘。” 我问心无愧。 要钱没门。 杜白看金银花实在没一点要拿钱的样子,艰难的挪着步子,准备进屋去找些值钱的卖了。金银花拦住他:“你是不是皮痒了?又想挨打?” 杜白一心想弄点钱,见不得有人挡路:“你这个贱女人,给我让开!” 金银花:“……” 好气! 她抓起他的衣领。 拖到水缸旁。 把头按了下去。 然后拽出来。 再按下去。 再拽出来。 金银花:“现在知道怎么说话了吗?” 杜白这回是真怕了。担心金银花疯起来真的把他玩死,一下子收敛了不少:“我必须拿钱回去。这是爹交代给我的任务。” 金银花:“你爹要纳妾。作为这件事的唯一受益人,这钱当然应该由他出。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杜若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凭啥找别人要钱? 讲理么? 杜白:“我姐是爹的女儿,爹生了她,养了她,她就该为爹的事出钱。” 杜白:“你是我姐的朋友,我姐既然不在,你就该为我姐的事出钱。” 金银花:“……” 你个混账! 你个混球! 说的这是什么话。 金银花:“是不是以后,你们家的男人娶不起媳妇,都要来找杜若。” 杜白:“那是当然。” 不然还能找谁? 姐是家里最有钱的。 第186章 生活费 金银花:“你家有多少个男人,不算你爹。”杜白:“现在有十八个。爹的其他三个女人,正怀着孕,还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 金银花:“十!八!个!” 你爹纳妾,找杜若。 十八个娶妻纳妾,找杜若。 杜若是金矿吗? 金银花:“我刚才灵光一现,终于想到怎么解决这件事了。”杜白看着金银花脸上突然出现的笑容,顿时浑身发毛:“怎么解决?”除了给钱,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金银花:“阉了你爹。” 以后谁要钱娶亲。 就阉谁。 这样就不用娶亲! 多省事。 多省钱。 还能少祸害一个姑娘。 好处多多。 金银花:“这样吧,我跟你回家。” 杜白退了退:“做什么?” 金银花:“阉你爹啊。” 金银花:“然后让乡里乡亲,都知道这事!有通知不到位的,我再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喊,争取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大消息。” 让你爹颜面无存。 让你爹再也没有子嗣。 解决问题。 金银花:“你们这样一次次的要钱,胃口越来越大,就跟个补不上的窟窿一样。我寻思着,得想出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总算是想到了。” 金银花:“你觉得我这法子如何?” 金银花:“要不夸夸我?” 杜白:“……” !!! 可怕。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金银花:“你不混江湖,有些事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武功不行,轻功上等,追踪能力一流。如果我铁了心跟着你回家,你根本甩不掉我。” 金银花:“你要不信,打听一下?” 不是她吹牛。 本就如此。 杜白被吓的,不敢回家了。他要是回家,被金银花跟着,岂不是亲自把瘟神领回家?他怎么敢金银花对爹做那种事? 通过刚才的情形,他算看出来了。金银花敢说就敢这么做。 这个女人,很狠。 得防着。 金银花催了下杜白:“你什么时候回家。着急的话,咱们现在收拾收拾,启程?” 杜白:“我不回。” 金银花旋即笑了。 杜白再一次感到恐慌。 像大难临头。 金银花:“带着我这么好看的姑娘回家,会让你很有面子的。你的弟弟妹妹,左邻右舍都会羡慕你。你确定不想?” 杜白摇头。 金银花:“坦白讲,我这阉人的技术不太成熟。要不,你稍微委屈一下,让我拿你练手。” 杜白直接吓跪了。 尿了。 金银花:“……” 就这点胆子? 还敢跟我斗? 呵呵。 金银花:“你这次来,要二百两,一是替你爹要礼金,二是替其他人要生活费,礼金这事,我倒是想到了法子。生活费这个有点难。” 说着,看向杜白。 杜白瞳孔微缩。 怕极了。 发抖。 他根本不相信,从金银花的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这个女魔鬼!表面一副可爱的样子,内心又黑又毒。坏透了。 他要是有本事,早就把她打趴下了。可怜他,也没什么路子学些打架的本事,要在这里被她这样欺负,颜面扫地! 第187章 熬汤 金银花抬着脑袋,认认真真的问:“要是不给你生活开销的费用,你们就吃不上饭,会饿着,对不对?” 杜白:“对。” 那当然了。 姐姐还在家的时候,家里能干活的,都会出去挣钱。 有的种地。 有的去大户人家做工。 有的去店里做工。 这几年。 爹招了一些仆人伺候着一大家子,大家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他找姐姐要钱过日子。 如果姐姐不给,大家就真的活不下去。--只能饿死在家里头。 他可不想再种地了。 又脏又累。 金银花:“我刚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然大家面临着饿死的危险,不如把你剁了,让大家吃了。我看你肥胖油腻,应该肉很多。” 杜白:“……” 又是灵光一闪? 他现在已经不能直视这个词了! 这叫什么好办法。 这是要害他! 杜白:“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杀人吗?”金银花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我倒是忘了,我的确不能杀人。像我这么可爱心善的好姑娘,怎么能做这种坏事!” 她想了一下。 故作思考。 然后:“我可以让别人这么做。我不自己动手。如果拿你煮肉汤,煮个几大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也够饱餐一顿。” 金银花:“总觉得一顿有点少了。多兑点水,再放点草根进去垫肚子,应该够吃三顿了。” 这样下来。 解决了三顿饭的问题。 还算可以。 杜白:“你真恶毒。” 竟然想得出这种吃人的法子。 恶女! 金银花给出合理的建议:“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剁一剁,再熬一熬,慢火熬制,熬成骨头汤,又能撑几顿。” 杜白:“……” 魔鬼。 你这个魔鬼。 杜白转身就往外走,不敢再找金银花要钱了。再要下去,他就没命了。他也不敢回去,打算在外面守着,等姐姐回来,找姐姐要。 姐姐一定会给的。 金银花的声音传来:“靠本身吃饭,天经地义。大家都在辛苦的挣钱,凭啥你们什么都不用干,就知道吸别人的血?” 你们要是伤了残了,实在没办法挣钱,我倒是可以给。 但现在算什么回事? 只想坐享其成? 一点点的辛劳都不愿意付出?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金银花:“你们要是投胎投的好,生在富贵人家,我也不说啥。没投个富贵胎,却想享富贵命?未免太自私了!” 又不是杜若生了你们,凭啥抚养你们到老到死,负责你们所有的花销! 还有良心么? 听说过子不养父之过。 没听说子不养姐之过。 没这样的理…… 杜白在气头上,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家里其他妹妹要是能像我姐那样,被老男人看上,有花不完的钱,我何至于低声下气的来找她?” 这话一说。 金银花直接炸毛了。 这杂碎,至今还以为杜若的钱是别人给的? 以为杜若被包养了? 那都是杜若自己赚的! 一点一滴。 辛辛苦苦。 绞尽脑汁。 受了委屈。 赚的! 第188章 容不得你在这里污蔑 金银花一字一顿:“当年带走你姐的人,是她的师父,已经去世很久了。她们师徒之间,干干净净,容不得你在这里污蔑!” 杜白当然不信。 但他不敢说。 怕金银花发疯打他。 金银花:“你从你姐那里要走的钱,没有一文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她自己挣的。她挣钱有多辛苦,不需要你知道。但你拿了钱,还在这污蔑。真是个人渣。” 辣鸡家庭。 辣鸡人。 要不是杀人犯法。 她真剁了他。 杜白:“你少在哪骗人了。我姐一个女的,怎么挣钱?我找她要多少,她就有多少。要不是那个老男人留了很多钱给她,就是她跟了其他男人。” 金银花:“……” 我!@#¥%¥#@! 气死我了。 金银花:“和你这种人,根本就说不清,我不和你说了。你用你愚蠢的脑子,肮脏的眼,肆意的污蔑你姐。你眼中没有亲情,只有钱。你不配为人。” 有这样的儿子,已经很可怕了。 杜若家偏偏还有十八个。 简直了。 难怪杜若表面柔弱无害,心思极深,对人防备重。都是被这群人逼的。 杜白走了。 金银花喝了好几口茶。 气还没消。 三天后。 她经过一个窄巷,发现有人在打杜白。第一反应就是这种祸害,被打死算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又不是她下的手。也不是她指使的。 正想走开。 杜白大喊了一声:“金姐姐……救我。你是我姐的朋友,不能见死不救。” 金银花:“……” 喊谁姐姐? 你一个二十六的大男人,喊我一个小姑娘姐。你眼睛坏了吧!!! 不想搭理他。 她站着看戏。 想让一个人挨揍,还不用自己动手,就站着看戏,这种好事往哪找?她站的心安理得,轻松舒适。看的久了,打人的人顿时纳闷:“你认识这小子?” 金银花:“认识。” 金银花:“有仇。” 杜白:“……恶妇。” 真毒。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热闹。 这是压根就不打算帮他! 看着杜白被打的更严重了,金银花:“几位兄弟,为何要打他?” 为首的:“他偷我钱。” 金银花:“钱可追回来了?” 为首的见金银花说话客客气气的,又听她说和这小子有仇,对金银花态度也还行:“钱是追回来了,但是像这种小贼,不打不解恨。” 金银花:“……” 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想拍手叫好。 金银花拿出银锭:“几位兄弟想必打的手酸腿乏。我这有点小钱,几位拿去吃些酒。可好?我与他有仇,不如将他教给我,打出事我一人承担。” 为首的接过。 开心走远。 其他人也走了。 那些人本就没损失什么,也不想杀人,能意外拿点钱,简直乐坏了。 窄巷就剩下金银花和杜白两个人。 杜白:“为什么不救我?” 金银花:“我这不是救了你?” 杜白:“……” 你刚才明明能救的。 拖到现在。 !!! 金银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人家好几个人,我打不过啊。”杜白在心里哼了一声:你打我的时候,那个凶残劲,我就不信你打不过。 金银花:“你要在地上爬着?” 金银花:“还是跟我回去?” 杜白:“……” 都不想! 第189章 真会坑自己 过了会。 杜白灰溜溜的跟着金银花,气焰收了许多。到住的地方后,金银花看了一眼杜白:“你识字吗?”杜白不懂她要干什么:“认得一点,不多。” 金银花找了一本书塞给他:“从今天起,你哪也不许去,在这读书!” 杜白:“我不要。” 他是来找姐姐要钱的。 读什么破烂书。 他不是这块料。 再说了,他什么都不用干,找姐姐要钱就能过的很好,为什么还要辛苦读书? 读书虽然不比下地干活苦,但是一点都不简单。要不然为啥,整个村里,至今连个秀才都没有。 金银花:“你读书,我就给你饭吃。” 金银花:“不读,就饿着。” 自己选。 我不为难你。 不怕饿死你就犟。 金银花:“读书能让你做官,当了官之后,你就有很多手下。你可以让你的手下打我,替自己报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真的不想读吗?“ 杜白:“我想。” 金银花:“……” 反应挺快。 可惜你当了官,也奈何不了我。 我也就骗骗你。 教你做人。 ┄┅┄┅ 后来,金银花就没再见过杜白。家里换了个人来找杜若要钱,叫杜男。杜若还跟之前一样,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惯着那群蛀虫。 金银花:“杜白的文章真的还可以?” 这才三年。 就从一个识字不多的废物变成了一个能做文章的才子了?进步这么快? 白澈:“嗯。” 金银花有些尴尬:“我当初告诉他,读书能做官,做官能报复我。他进步这么大,该不会是憋着一口气,发奋上进,就想着来找我报仇?” 白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好笑的看了一眼金银花:“你怎么这么会坑自己?” 给别人出这种主意…… 让别人报复你。 金银花:“我那会觉得,就他这水平,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出息的啊。一辈子能当个秀才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即使高中了,也不可能比我爹官大,我才不怕。” 那年的杜白,实在是啥也不行。 就一混账东西。 完全不像个好苗子。 白澈看着雨幕,有些出神:“今年秋考的考题还没定,你觉得出什么题比较好?” 金银花愉快的回了一句:“出啥都行,反正我肯定不会。反正又不用我考。” 不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是挺不公平的。 但我没啥损失。 白澈:“你没什么想法?” 金银花:“没。” 我为什么要对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有什么想法?我不爱动脑子的呀。 如此想着,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想到两个题目。 “平等。” “孝。” 巧的是,白澈也是这般想的。这不期而至的心有灵犀,让白澈觉得微雨不凉了。他很快就有了决定:“那就让考生二择一。” 金银花没想到,三言两句就定了秋考的题目,有些吃惊:“这就定了?” 白澈:“嗯。” “书呆子。”金银花喊了喊他:“前面就到万花楼了。听说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你就不想去看看?” 白澈:“不想。” 金银花:“我想……” 白澈:“……” 他是应?还是拒绝? 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告诉过自己,不能阻止她做想做的事情。 可是这要求。 太。 荒唐了! 第190章 嫁人了吗 金银花看他神情,蓦地笑了:“安啦。我不去。我就算去也是乔装打扮一番自个儿去,不会拉着你一起。要不然,毁你清名不说,被我爹知道,他能气昏了。” 白澈:“……” 如丝一般的雨下了许久。 绵绵不绝。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国师府门口。白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金银花:“进去呗。要是邀星在的话,正好跟她聊一下,偷学追星剑法的事。” 白澈:“好。” 进府后。 金银花找到邀星,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你要是不去,和她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隔的可能不是一个名次。 而是很多个。 别说没什么可能赢苏眠。在苏眠手底下能撑的时间,也会变短。 邀星:“我去!” 她混迹江湖很多年,但一直走的是野路子。早些年在小门小派呆着,就是个打杂的,什么精妙的剑法都学不到,还要看人脸色、遭人坑害。 后来想投入大点的门派下。 有的大门派收弟子,年龄卡的很严。要挑根骨不错的从小培养。嫌她年龄不小了。 有的大门派,她交不起入门费。 如今她的剑。 远超众人。 但是追星剑江离,对她来说,依旧是横亘在面前的一座大山。传说中快可追星的剑法,她一直无缘领教。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白澈:“我来安排。” 金银花唏嘘:“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心态平和的看着你入狱。” 邀星:“怎么?舍不得?跟我一起啊。” 金银花:“不不不。” 金银花:“我舍得。” 不想去。 监狱里阴暗潮湿,乱七八糟的虫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我可不想去遭罪。 我的武功和苏眠的差距,已经不是偷听一段时间墙根,能追得上了,索性也就不做这无用功了。 苏眠武功再强,也伤不了我。 我躲的快。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以后你要是做错事,就罚你拿着铺盖睡监狱。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格外的与众不同?新鲜又刺激?” 白澈:“并没有。” 一点都不新鲜。 一点都不刺激。 金银花目光落在白澈身上:“你不是也懂剑。你咋不送自己去监狱,学名震江湖的追星剑法?” 白澈:“没时间。” 没时间,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没必要。 对于江湖人来说,追星剑江离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但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个囚犯…… 金银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对了。像江离这么厉害的人,是怎么被抓起来的。朝廷派了很多高手缉捕他吗?想必费了不少周折吧?” 白澈:“长公主给他下了迷药。” 一杯迷药下肚。 束手就擒。 不费一兵一卒。 金银花:“……”我咋突然觉得,这种武艺高强没什么大用啊,还比不上一个好脑子。她继续好奇:“那长公主嫁人了吗?” 这事都过去十年了。 不管当年长公主多大了,现在也不可能是啥豆蔻年华了。 早到了嫁人的年龄吧吧吧吧? 白澈:“没嫁。” 白澈:“等江离。” 金银花:“……” 啊摔! 搞半天这还是个求不得的爱情故事。 都等了十年了。 第191章 亡妻 邀星收拾完之后,金银花和白澈一起送她入狱。金银花:“好像是可以探监的。要是被褥变潮了,我就给你送床暖和点的。里面的饭菜要是太难吃了,我就天天给你送饭。” 白澈:“别担心,我会安排。” 当初夏少翎入狱。 几天就被喂胖了。 邀星进去,吃的自然差不到哪去。 邀星问金银花:“真不跟我一起?” 金银花:“不。” 进去之后,就不方便出来了啊。 失去行动自由。 她不想。 金银花:“进去后,就不能随时随地的看见白澈了。监狱的石墙哪有我的书呆子好看。作为一个待嫁的人,我应该多和白澈相处,及时发现他的缺点,一旦发现什么重大缺陷,还能早点悔婚。” 邀星:“……” 本来以为金银花在秀恩爱。 虐她这种没对象的。 但听到后半段,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太逗了。 白澈:“……” 前面说的还像话。 后面说的这是什么? 很有道理。 但又没心没肺。 面对金银花这番胡思乱想,白澈语气很淡:“我会在你发现我有什么重大缺陷之前,先自己改了。”金银花朝着白澈比了个手势:“那你加油哦。” 到了监狱。 三个人基本都是用眼神交流。 担心声音传出去。 被苏眠发现。 金银花紧紧的抱住邀星,好一会才放开。依依不舍的走远,几步一回头。 邀星目送她离开。 在心里补上一句:谢谢。 她喜欢的人有很多。 但最感激的,唯有金银花一人。 金银花人缘极好,消息灵通,每次听到谁和谁比剑,都会拽着她去观剑,想让她多学点。 金银花记性极好,每次观剑完回到住的地方,会完整的画下别人用的招式,供她研究学习。 就这样。 无门无派的她。 进步神速。 江湖规矩,不得偷学别派武功。 如果偷学被发现,将会成为武林之耻,人人喊打,遭人唾弃。 所以。 她并没有直接用偷学来的那些。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数剑于一剑,经过无数次的演变,结合自己的感悟,变成她自己的剑招。 整个过程,离不开金银花。 若没有金银花。 就没有今日的邀星…… 邀星靠着石墙坐下,果然能听到苏眠和江离的对话。石墙很厚,声音不可能这般清晰的传入。她找了找,发现石墙上有洞,应该是白澈让人弄的。 那两人的声音通过洞传过来。 邀星静静的听。 ~隔壁牢房。 江离看着苏眠,声音中难掩痛苦:“你长的,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苏眠:“像谁?” 江离:“亡妻。” 苏眠:“……” 谁要像个死人了! 苏眠暗暗想:难怪这个又脏又臭的老头,愿意教自己剑法。感情是觉得,她长对像他死去的老婆。这理由还真是烂俗。 她心中虽不屑,却不表露出来。 “等我出去后,一定会想办法救前辈。”苏眠面不改色的撒谎。 江离:“怎么还叫前辈?” 这般生疏? 从他开始教她追星剑法的时候,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徒弟。她天赋上等,资质绝佳,只要练下去,要不了几年,就能将追星剑法融会贯通。 他被关这些年,闲来无事,又自创了一套万念俱灰剑法,也会一并教给她。 他很喜欢这丫头的脾性。 第192章 师父 苏眠咬了咬牙:“师父。” 这声师父喊的十分违心!直犯恶心! 她无意拜师。 这个江离,是比她厉害。 但这只是暂时的。 她有自信,待她学会他的武功,很快就能把他打趴下。他也就没用了。 江离听到这一声师父,心都要化了:“好好好,乖徒儿。”他拨开两侧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苏眠,越看越中意。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苏眠看着那张许久没清洗过的脸,差点吐出来。再看看那双浑浊不堪的眼。又一阵反胃。但是为了学剑,她只能忍。 苏眠:“师父,今日何时教我学剑?” 江离:“今天先不教了。” 得让她缓一缓。 练武是个循序渐进的事。 欲速则不达。 苏眠:“……”她着急赶紧学会,免得出狱后,就没办法跟着他学了。他却一点都不急。 事实上,江离是真的不着急,他在想别的事:“我那大弟子,也不知道娶亲没。如果没有的话,你们倒也合适,看起来甚是般配。” 苏眠:“……” 你的大弟子,能是个啥好货色。就想推给我。把我当什么了?垃圾回收站吗? 算了,为了学剑,我忍。 苏眠:“我已经成亲了。” 江离很意外:“谁这么好的福气,能娶到我的乖徒儿?” 苏眠:“他是夏国的王爷。” 苏眠:“夏景明。” 一提到这个名字。 她的心就像被清泉洗涤过一样。 很多怨气消散了。 她想他了。 很想很想。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边防图是不是到手了? 有没有遭到白澈这个卑鄙小人的暗算? 她的大冰块,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只有她在身旁,才会露出一星半点的笑。 江离:“好徒儿,真有本事。” 江离:“竟然俘获了夏国的王爷。” 江离:“他待你好吗?” 苏眠:“极好。” 夏景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给她无尽的宠爱,无理由的纵容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相信她。两人之间无一丝嫌隙。 江离很满意:“那就好。他要是欺负了你,你告诉为师,为师帮你出气。” 苏眠:“……” 省省吧你。 夏景明比你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你,还出气? 送死还差不多! 再说,你都被关十年了,一个没人惦记的臭老头,出都出不去,还替别人出气?虱子进脑子了吧。 江离:“对了,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苏眠:“白澈暗算我。” 江离:“白澈是谁?” 他被关太久了。 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苏眠一提到白澈,怨念就从四面八方扑来:“是当朝国师。为人阴险奸诈、凶残成性。为了一个垂涎我丈夫的女人,和我作对,把我关在这里。” 江离:“太可恶了。” 江离:“有机会,我替你教训他。” 苏眠看了一下行动不便的江离,内心又是一阵鄙视。嘴上却领情:“师父如果能除掉这个祸害,就是救整个陈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江离一听,血都热了。 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轰轰烈烈的事! 杀一人。 救万民。 第193章 一个男傻子 江离打着保票:“你放心,我一定会设法办到。替你讨个公道。” 苏眠:“谢谢师父。” ~隔壁。 邀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脑残对话? 一个女骗子。 一个男傻子。 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她真想情真意切问江离前辈一句: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脑子! 这种前辈,她真的尊重不起来。 傻到家了。 ~街上。 金银花跟个老妈子一样:“书呆子,你可一定要记得,让人给邀星送点好吃的,别饿着她。邀星可是我的心上人。我舍不得她遭罪。” 白澈:“……” 去掉心上人这三个字。 这话勉强能听。 金银花一片忧心:“牢房里,没办法舒舒服服的晒太阳。等邀星出来后,我一定要狠狠的对她好。陪她晒太阳,陪她去赌坊,陪她找男人。” 邀星还没对象呢。 得抓紧了。 白澈:“……”他语气凉了凉,委婉的建议她少说话:“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是不是累了,要不暂时别说话,省着点力气走路?” 金银花:“我不累。” 真的不累。 两个人正走着,突然出现一个黑衣姑娘,金银花想了想:“你是忍落?”白澈的人…… 一身黑衣的忍落一阵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你快帮帮我,国师要送我去烟花之地。你去吹吹枕边风,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金银花:“……” 又让我吹枕边风。 你家国师,恪守君子之礼,连亲吻都要我抛却矜持,厚着脸皮暗示一下,主动提一提。 咋吹? 国师的枕头我没躺过。 吹不了。 白澈看向忍落:“之前嫌弃安排给你的任务太简单了,想做一些有挑战性的。比如勾引人。现在给你安排上了,你又不满?” 金银花一听,好像是这样。 这姑娘现在是咋了? 又变了主意? 忍落:“我不想勾引别人,我只想勾……”话到嘴边,就停下了。这一听,金银花莫名的紧张起来:“不要告诉我,你想勾的人,是我的书呆子。” 忍落没支声。 她哪敢肖想国师大人。 那不是找死么? 可是她不能说清楚啊……一旦说清了,就等于承认她暗恋那个人。 那个人要是知道了,她的脸往哪搁? 金银花急了。 说话跟吐珠子一样:“我告诉你,我不许,我不准,我不同意。书呆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和我抢。谁要抢走他,我就和谁拼命。” 白澈笑了。 看着她凶凶的样子:“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金银花:“那当然。” 很喜欢啊。 很难不喜欢啊。 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在我所有的关于你的记忆中,你好像一直穿的都是白衣服。”又看了一眼忍落:“我见了你两次,穿的都是黑衣服。” 黑色和白色,是最般配的颜色。 俨然一对。 忍落是喜欢白澈吧? 是吧? 她看着忍落,“你是不是喜欢白澈?” 忍落想拼命摇头。 可是。国师大人这是在暗示她,承认?她慌了……要是承认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还让人家金银花不开心。她不能这么做! 第194章 简陋的茶棚 可是。可是。 国师她的主子! 好难。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跑来说这些。忍落哆嗦了一下,昧著良心承认:“嗯。”声音特别小。说完之后,赶紧跑开,没脸再待下去了。 夹缝中求生存太难了。 她得溜走。 金银花:“……” 跑这么快干啥? 白澈将金银花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小心别淋着。”金银花哦了一声,和他挨的极近。白澈:“你要是累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 金银花动了动嘴。 “那啥。” “我想问问。” “我要是……” 白澈见她欲言又止,说话断断续续的:“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这样。” 金银花:“我要是吹枕边风,有用么?” 白澈:“……” 当然有。可是,他们之间,哪用得着她的美人计……她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只要他能办到,绝不会推辞。 他想逗她,故作迟疑,放缓了语调,声音轻如白絮:“那得看怎么吹了?” 金银花:“……” !!! 哼哼哼。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 她嗔了他一眼:“还管怎么吹?你要求也太高了。我也就这么一问,事实上,我根本不会这么做。我会揪着你的耳朵,教你怎么做一个听话的好夫婿。” 白澈:“那。我等着。” 金银花:“……” 真是个木头。 总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无聊死了。 金银花:“成亲之前,趁着我们都有时间,刚好聊一聊家法的事情。家法总纲我已经想好了。大事你说了算,小事我说了算。是大事还是小事我说了算。” 白澈:“好。” 金银花蹬他:“这就好?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一点点意见都没有吗?这个家法总纲,只对她友好,可没有一丝丝袒护他呀。 担心他没好好听,金银花:“我刚说的啥,劳烦玉树临风的白公子重复一遍。” 白澈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真的重复了一遍。 他没聋。 听的很清楚。 有什么不同意的? 她开心就好。 白澈语气中透着宠溺:“大事小事,都你说了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看奏章,以后批阅奏折的事情,也交给你。” 金银花吓的一批:“不要。” 我哪会这个。 白澈:“学一学就会了。” 金银花:“不学。” 做的越少。 错的越少。 金银花走着,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白澈:“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从国师府到监狱,再从监狱到这里,这个人跟了很久了。 白澈:“嗯。” 白澈:“他没有恶意。” 金银花还是不放心,于是转过头去,意外的看到一个打着伞的小和尚。她瞅着有点眼熟,想了想,这不就是去明安寺那天,帮她解姻缘签的笨呆小和尚嘛? 跟着她干啥。 金银花:“喂小和尚,你跟着我们做啥?” 小和尚:“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送邀……星去大牢。”他眼看着这三个人一起去的监狱,结果邀星却没出来。 他担心她。 金银花:“你认识我家邀星?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你。” 第195章 我们一起喝过酒 小和尚的眸子黯了黯。邀星大概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吧,更不可能对旁人提及他。 上次一别。 她就没再找过他。 他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路途中见到的一个简陋的茶棚,留下歇息一会儿就没什么用了。 又或者,是旅途中的一场秋雨,等太阳晒干了地面,就没了下雨的痕迹。 小和尚:“她大概忘了我吧。” 金银花:“……”为啥会觉得,眼前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金银花:“你还没说你们咋认识的?邀星也去明安寺抽姻缘签了?” 小和尚摇摇头:“她邀我喝酒。两次。” 金银花一听,赶紧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小和尚:“去酒馆里吗?” 小和尚:“一次是在国师府。” 小和尚:“一次在农庄附近。” 金银花:“……”邀星竟然背着她,和这个小和尚在国师府喝酒!金银花瞅着眼前的清秀小和尚,心情突然不美丽了。 有一种被横刀夺爱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次大家一块儿聊天的时候,一向对佛家相关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邀星,突然说出三千世界这样的典故,说的清晰明了。 该不会因为小和尚学的吧? 难道,邀星喜欢他? 这也太……离谱了! 等等,或许是真的。 邀星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挑男人的喜好,一直很迷。从前相好的那些,有在衙门当捕快的,有在酒楼当厨子的,有游手好闲的官家少爷,有卖脂粉的老板…… 三教九流,干啥的都有。 恋情来的快。 去的也快。 作为邀星的好友,她完全搞不懂邀星究竟喜欢啥样的男人。邀星以前相中的那些,啥共同点都没。 这次要换成个在明安寺修行的呆笨小和尚,也不是全无可能。 金银花看着小和尚:“你多大了?” 小和尚:“十四。” 听到十四两个字,金银花沉默了一小会。她家邀星二十了。这年龄差是不是微微大了一点。金银花:“你跟着我们,是担心她?” 小和尚低了头:“嗯。” 他担心邀星。 也觉得眼前的两位施主不是坏人。 可还是想问问。 嘴笨不知道咋开口。 所以一直跟着。 他甚至不知道,能以什么身份问邀星的事。说他是邀星的朋友,估计也没什么人信吧…… 金银花:“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小和尚:“……” 他该不该信? 真的没事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入狱了? 金银花安慰小和尚:“她不会有事的,放心。你刚才跟着我们想必也看见了。邀星进去之前,和我们有说有笑的。” 小和尚看了一眼金银花。 又看看白澈。 绷的很紧的心稍微放松了。 他看着金银花:“邀星……她什么时候能出狱?”这个问题难住了金银花,她也不知道吖。这事得看江离什么时候教完追星剑法,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 最坏的情况是和苏眠一起出狱。 不管江离咋打算的,以苏眠的心计,肯定会想办法在出狱之前学完整套的追星剑法。 金银花开口。 “不到三个月。” “你就能见到她了。” “你要是想她的话……” 第196章 去掉我觉得 “我不想。”小和尚急急打断,那迫切否定的样子,特别像被戳穿了心事却不敢承认。金银花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确定你不想?” 小和尚:“……” 他……想。 要不然怎么会偷偷下山来。 可他是个和尚。 怎么能有这种非分之想。 不能的。 不可以。 而且。 邀星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他。她只是随口逗了他几句,他就心乱了。他想做一颗枯树,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那缕风。邀星是他的风。 佛家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yin、不妄语、不饮酒。 第一次见她:饮了酒。 第二次见她:偷东西。 又说过谎。 佛祖一定早就嫌弃他了。 六根不净。 枉为修佛人。 金银花目光落在小和尚清秀的脸上:“这里离明安寺挺远的,你赶紧回山吧。等邀星出来后,我会转告她一声,就说有个清秀的小和尚记挂她。” 小和尚:“不必转告。” 小和尚:“她也许早忘了我。” 他是不是来找过她,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安好。 小和尚转了身。刚走出一步,听见金银花问:“那啥,容我小小的好奇一下,邀星要是说喜欢你,你会为了她还俗吗?” 小和尚没说话。 继续往前走。 他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不可能喜欢他。 她生的那般好看、会酿酒、剑法高超。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扫地念经的和尚?她在滚滚红尘中美的发光,他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奢侈,如何敢肖想其他。 清幽禅院是他的归处。 其他皆妄念。 小和尚走后,金银花:“书呆子,我觉得这个小和尚好像喜欢我家邀星。” 白澈:“去掉我觉得。” 白澈:“去掉好像。” 就是真相。 金银花:“……” !!! 我_-_-__-- 竟然是真的。 金银花开心,有一种快要把女儿给嫁出去的欣慰感:“等邀星出来,我一定要好好的盘问一番。如果他们能成一对,我就把攒下的私房钱拿出来给邀星当嫁妆。” 白澈:“……” 你嫁自己都没这么上心! 金银花:“其实娶个小和尚也没啥不好的。我看这小和尚干干净净。心思全在脸上。说起谎来特别不熟练。比那种巧舌如簧的清场老手好多了。” 白澈:“……” 是是是。 夫人说的极是。 雨逐渐停了。 金银花拉着白澈:“你今天陪我走了这么久。书房里肯定又公文堆积成山了。好希望有一天,你没这么多活要干,我们能慢悠悠的晃荡着回家。” 走一走,停一停。 悠然自在。 白澈:“不会远了。” ~回到家。 白澈进书房。 金银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闷头改雨宫铃的戏本。戏本和话本不一样,话本是给人看故事的,文字故事吸引人就成,戏本得唱出来。 有些话读出来没啥毛病。 唱出来特别扭。 她一直在改…… 字斟句酌。 改来改去。 第197章 练琴 金银花看着自己掉的一根头发,惆怅了好一会。想着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补品,养养自己的头发了。 把整个雨宫铃的戏文改完后,已经是月底了。午饭时…… 金银花吃完了眼前的一盘菜。 比往常多吃了一碗米。 白澈:“你心情很好?” 金银花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在不懈努力下,本着精益求精的态度,我终于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工程。”接下来的日子,再也不用为想打磨故事和唱词掉头发了。 心情好极了。 觉得空气都变好闻了。 白澈更好看了。 娘更年轻了。 爹更英俊了。 心情明亮的金银花,在白澈不解的目光中,吃了一块以前不爱吃的肥肉。白澈:“不腻么?” 金银花:“不啊,很好吃。” 白澈:“……” 张易见状:“闺女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给爹说说。”作为一个老父亲,他很想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金银花:“我把一个悲剧,变成了喜剧。” 在新版的雨宫铃中。 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触摸到了阳光。脸上重拾笑容。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人,看到了希望,对她们来说,未来不再是日复一日的肮脏,而是鸟语花香。 一切都很圆满。 旧版的雨宫铃,受人喜欢。新版是否还能被大家所接受,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希望。 黎明能划破所有黑暗。 人间有温情。 天下少病灾。 即使那只是个故事,她想要故事中的人都能幸福下去。就像她和白澈一样。 张易没听懂金银花在说什么:“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怀孕了……”金银花刚才还笑的灿烂,脸一下子就垮了:“……” 你可真是会给人泼冷水。 我要怀孕了。 能是喜事? 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突然就怀孕了,明明就是个很丢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啊。而且,要真这样,不是应该顺便也怀疑一下男的品行不端? 爹到底咋想的! 金银花委屈:“爹,你咋一天到晚,就盼着发生这些不好的事情呢?” 张易:“胡说什么,怀孕是好事。” 要真这样。 就办婚礼啊。 就算他现在没康复,不是还有孩她娘吗?结婚不是几个时辰就能搞定的事情吗? 白澈:“……” 我就看看。 不说话。 金银花:“…….” 我就看看。 懒得说。 金银花垂着脑袋,实在理解不了她爹为啥这么着急:“你别老催我呀。催也没用。” 张易:“……” 催你没用催谁有用? 去催女婿吗? 金银花:“爹,你要是着急的话,你自己生。你现在还年轻,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的,完全来得及。”这话一说,张易想拿棍子打她手心了。 金银花丢下碗。 跑远。 白澈笑着追了出去。 ~书房。 白澈处理公文。 金银花看话本。 她很快就忘了被老爹催孕的事情,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正看着,听到琴声传来,如泣如诉。金银花:“这是柳小小在弹?” 白澈:“嗯。” 金银花:“她真棒,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弹的这么好听了。” 白澈:“……” 你想学,你也可以。 但你不想。 第198章 王子 金银花:“小时候爹让人教我弹琴。我一看那么细的琴弦,就觉得心慌……总担心它把我手割坏。被逼着练了几次,手就被磨的不漂亮了。” 练琴的都很勇敢。 她不勇敢。 她怂。 金银花:”我今天好像还没练字,你监督我练字吧。”“好。” 把话本合上放回书架,金银花开始练字。令白澈没想到的是,这次金银花练了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喊一声累。倒是他自己担心累坏了她,先开口:“练的太久了,歇会。” 金银花:“我不累。” 白澈:“你再这样,我就开始怀疑我的红衣姑娘被人调包了……” 金银花:“……” 我好不容易努力一回。 你倒不习惯了。 还真是…… “说到调包,以后要是别人冒充我,你能认出来吗?”她口一问。 白澈简单利落的回了一个字:“能。” 不敢夸张的说,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但敢自信的说,无论是何人假扮你,我都能分辨。 我的红衣姑娘只此一个。 其余人着红衣。 面容精致。 谈吐俏皮。 都不是你。 你是我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金银花:“如果有人假扮你,我可能就认不出来。我要是和那个赝品再发生点什么,你能原谅我吗?”白澈:“能。” 金银花:“你疯了。” 金银花:“这种事怎么能原谅呢?” 金银花:“你应该批评我。” 金银花:“哦不,你应该休了我!!!千万别客气。千万别犹豫。对别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个愚蠢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白澈:“……” 他该怎么接? 他问的是能原谅吗?答案是:会。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会生气、愤怒、甚至可能变得阴郁、癫狂,但不会伤她。她只是被人蒙蔽了,她也不想的。 比起咽下痛苦,他更不能忍受失去。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绿冠也摘不掉了。 金银花看着白澈这样子,实在不忍心继续逗他了:“放心吧,如果有人伪装成你,我绝对能认出来的。因为我的书呆子天下无双。” 书卷气。 博文多识。 手上的茧。 身上的气味。 胳膊上的咬痕。 都和别人不一样。 白澈:“过几日我会忙些,不一定整天都在家。”担心他多想,他先说明一下。 金银花咦了一声:“比现在还忙?”“嗯。” 金银花:“……” 现在都忙到深夜。 过几日更忙!!! 我都不想知道你究竟干啥。 我就担心你累坏了。 金银花:“说真的,我一直怀疑,你会把自己累坏。我有理由担心,咋们新婚之夜,刚喝完交杯酒,你就睡死过去补觉了。毕竟很长时间都没睡好。” 白澈:“……” 瞎想什么? 怎么可能。 “放心,你不想让我睡,我就可以不睡。”他开口。金银花哦哦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过几天你要忙啥啊。还要外出?” 白澈:“南夷来朝商量联姻的事。” 金银花:“那啥,他们是给公主找婆家,还是给王子找娘子?” 第199章 联姻 白澈:“南夷派使者来朝商量联姻一事。”南夷是啥,金银花还是知道的。它是陈国的一个属国,在陈国的西南方,那里的人服饰奇特、信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现在关心的是:“他们是给公主找婆家,还是给王子找娘子?” 白澈:“王子。” 金银花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就好。你很安全。我还担心搞半天,人最后看上你。来找我聊忍痛割爱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白澈这一口。 但是难免有意外。 她这也不算杞人忧天…… 她的书呆子学会有事提前说了,总算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她很欣慰。金银花:“那要是吃饭的话你不在,我们就不等你了。” 白澈:“嗯。” 金银花:“对了,过几天我有个朋友要来。请原谅我把国师府当成客栈,让她住在那里。”白澈:“国师府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他不可能拦着。 房子那么多,空着也是浪费。 金银花:“嗯哒。” ~三日后。 南夷使团进京。 场面浩大。 南夷其实不大,但是那里诞生了很多故事,导致大家对它充满了好奇。如今使团来京,又有王子随行,京城的百姓激动的不得了。 街上的人巨多。 特别的挤。 使团倒是见到了。 但王子在哪,谁也没瞅见。 ~明铛街。 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等人。点了一点小菜,丝毫没有要吃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旁边凳子上放着一个布袋和一个医箱。足上的绣花鞋上布满了尘土。 眉如柳叶。 肤白胜雪。 样貌极好。 她等了有好一会了,等的人还不来,脸上没有一丝丝的不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过了会。 一个服饰奇特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径自走了过去。开口第一句:“你可是苏眠?” 白衣女子:“……” 你才是苏眠。 你们全家都是苏眠。 哪来的神经。 问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服饰奇特的男人见别人不搭理他,自信满满的祭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南夷的大王子宗南天。刚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 白衣女子:“……” 你说你是你就是? 纵使是又如何? 早知道今天会被问这么一句,她应该早出门来找好友,避开这糟心的一幕。 服装奇特的男人,真的是宗南天。他不想跟着使团,被当成珍稀动物一样围观,就一个人随便逛逛。没想到能在一间小店内看到如此气质脱俗的女子。 是令人一见不忘的绝色。 听别人说苏眠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如此好看。 想是苏眠了。 宗南天其实对苏眠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听说过苏眠容色冠绝天下,并没有花费多少心里去查苏眠。要不然早该知道,苏眠此刻在陈国重狱。 第200章 我迟到了 他疑惑:“我听说你嫁给了夏景明,当上了王妃,怎么会在陈国?” 白衣女子:“…….” 你才嫁了夏景明。 你们全家都嫁了夏景明。 #!!!# 从进来到现在,宗南天已经说了三句话了,白衣女子一个字都没回。他好歹是个受人追捧的王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顿时有些不满:“你到底在矫情个什么劲?你都已经嫁人了,是别人的女人,我还能对你有什么心思不成?要不是我的王弟仰慕你,我能和你在这说这么多吗?” 他的王弟,宗南丘极其喜欢苏眠。天天在他耳边叨叨,说苏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倾城倾国倾尽万人心。 王弟告诉他:世界第一美的苏眠,嫁给了夏国的冰山王爷夏景明。 王弟说:要能娶到苏眠,夫复何求。 其实苏眠长什么样。 他不知道。 苏眠的近况。 他更不知道。 白衣女子:“……” 你才是别人的女人。 你才矫情。 她又看了一下门外,悬在嘴角上的那抹笑一下子就盛放了,宛如开在冰天雪地中的白梅。宗南天看的都惊住了。想说什么一下子全忘了。 怎么可以这么美! 果然当得起天下第一。 ~门口。 一身红衣的金银花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好友,急忙走过来。 金银花:“今天南夷王子入城,那些平日里没啥消遣,日子过的枯燥无聊的百姓全跑去看热闹了。堵了一路。大白天的又不好飞檐走壁惹人注意。我只能拨开一重重的肉山,艰难的来见你。” 金银花:“为了见你,我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各种艰辛,一言难尽。” 金银花扮哭脸:“请琉璃姑娘,看在我可怜兮兮份上,原谅我呗。” 白衣女子笑了:“好。” 原谅你了。 宗南天一听,脸色一变,看向白衣女子:“你叫琉璃?你不是苏眠?你怎么会不是苏眠?” 白衣女子只当没听见。 装聋。 不屑答。 金银花这才注意到宗南天:“你把她认成了苏眠?”这是什么眼神……惊呆了。 宗南天:“我听说苏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又见她如此相貌。所以……”金银花:“我觉得你可以走了,因为我现在特别的,想把你打一顿。” 要夸苏眠去别处夸。 别玷污我耳朵。 我不听。 宗南天只觉得这两位都不讲道理。一个一声不吭,一个语气不善。他是故意认错人的吗?要怪只能怪这位白衣女子生的过分好看!!! 她要生的丑如夜叉。 他会认错吗? 金银花看着宗南天:“苏眠现在在监狱,你要是想见她,得申请探监。以后长点心吧,别随便遇见个姑娘就说她像苏眠。我家琉璃不稀罕像苏眠!” 宗南天:“……” 我做错什么了,要被这么嫌弃。 这到底怎么回事。 金银花坐下,看向扔站着的宗南天:“苏眠触犯了陈律,现如今在大牢里面服刑。这件事很少有人不知道。看你这奇装异服,你是南夷来的?” 第201章 满脑子只剩下 宗南天坐下:“是的。” 然后自报家门。 金银花没想到宗南天会自顾自的坐下:“我和朋友小聚,你一个陌生人坐在这里不合适吧?” 你咋意识不到你不受欢迎。 坐这干啥呀。 赶紧走呐。 宗南天哪能听不出红衣女子的话外之音,只是,他不想走。看了一眼白衣女子:“我不走。我方才认错人,对琉璃姑娘多有得罪。我要请你们吃饭赔罪。” 白衣女子:“帐我已经结了。” 白衣女子:“用不着你请。” 宗南天:“……” 为什么又被嫌弃。 他只是认错人。 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何必如此计较。 白衣女子瞧了一眼宗南天:“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比如,把我认成苏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殊荣,而是在骂我。” 宗南天懵逼脸:“这么严重?” 仅是认错人而已。 值得动气? 白衣女子指了指金银花,语气中夹杂着薄怒:“你知道苏眠为什么会进监狱吗?因为她当街行凶,差点杀了我这位朋友的父亲。” 宗南天:“……” 总算知道了这怨气从何而来。 只是,他真的冤啊。 他远在南夷,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又不是苏眠的狂热粉,哪来那么多时间查这些? 他看了眼白衣女子:“你嫁人了吗?” 琉璃:“嫁了。” 琉璃:“有孕。” 宗南天:“……” 嫁人了? 还怀孕了!!! 他怎么办。 他还想着,去向陈国的皇帝请旨,带这位姑娘回南夷。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一不开眼。他、想、娶、她。 金银花看了一眼好友,不明白好友为啥要胡说。明明连个中意的男子都没。嫁啥了啊。腹部平平、长途跋涉,完全不可能有孕…… 好友这么说。 她自然不会拆台。 金银花顺着好友的话往下说:“小辫子扎的挺特别的这位宗公子,你问我家琉璃这个,是想喝满月酒吗?你要是送礼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宗南天:“……” 不去。 不送。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留下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就走了。 金银花:“……” 所以这是,喜欢琉璃了? 这么快? 一见钟情? 琉璃:“……” 慢走。 不见。 桌子上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她们聊起来。金银花:“你总算来了。见你一面太难了。我可是用我那狗啃一样的字,连写十封信,你才同意来见我。” 琉璃:“你的字变好看了。” 金银花:“真的?” 琉璃:“别告诉我,你最近在练字……” 金银花:“对啊。” 练的可认真了。 练的可刻苦了。 金银花:“不但练字,我还练剑。可惜我老了,要不然也想参加明年的比剑大会,赢得剑庐新出的那把剑。”十六岁以下才能夺剑,她十八了。 琉璃:“想开点,就算你去,也赢不了。” 金银花:“……” 哼哼哼哼哼。 打击我! 不开心。 琉璃:“因为你不想赢。” 金银花:“……我的确是不想。我现在学剑,还不就是想和书呆子之间多一丝关联,学他的剑。我这人没啥志气,现在满脑子只剩下厮守了。” 第202章 义诊 琉璃看着好友一脸的如花笑意,揶揄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听你在这秀恩爱。我想走了。” 金银花急急挽留,撒娇可爱状:“别这样嘛。我的琉璃大美人,我喂你吃饭。” 金银花:“我和书呆子说好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国师府。你喜欢清净,我帮你挑了一间僻静的屋子,不会有人打扰你。” 琉璃:“嗯。” 金银花:“我刚出来的时候,跟我爹说好了,今天晚上不回家,去国师府住。我爹别提有多开心了,笑的合不拢嘴。所以今晚,咋俩睡。” 好久不见。 她有好多话要说。 关于杜若的。 关于邀星的。 琉璃:“你睡国师府,你爹开心什么?” 好奇怪…… 金银花:“……” 老人家想太多。 瞎开心。 不值得解释。 金银花:“我也不懂,别管他了。我昨天把你住的地方收拾好了,你肯定会喜欢上的。” 琉璃:“能帮我联系个医馆吗?” 琉璃:“我想义诊。” 金银花:“好啊。” ~两天后。 天水医馆门口排了长长的队。琉璃免费帮人看病,分文不收。金银花在家闲的没事,就来打下手:“看病我不行,药我也不认识,你指挥我就成。” 穷人从来就不少。 很多看不起病的都来试试。 琉璃医术绝佳。 断病又快又准。 开方也快。 金银花看着忙碌的琉璃,想着自己啥也不行,直接当起了散财童子,出钱帮那些人买药。她把药方和药一并交给一位老伯:“这是您的药。” 中午的时候。 金银花有些饿了:“琉璃,要不歇会吧,咋们先吃饭。” 琉璃看了眼外面的长队,摇了摇头:“不了,你先吃吧……” 金银花:“……” 又是一个忙起来就不饿的怪胎。 和书呆子一样。 愁人。 治病救人当然是好事,但是把自己饿坏了,身体垮了,怎么救更多的人啊。她无奈之下,买了些吃的:“你要是不吃饭,我就大庭广众之下亲你了。” 琉璃:“……” 想绝交! 这都什么损友。 不得已,她只能简单的吃了一些。然后,继续投入忙碌中。大概是因为太忙了,脸色有些许的白。宗南天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停了脚。 听说天水医馆来了一位白菩萨。 白衣服的女菩萨。 本来是随便看看。 没想到是她! 真巧…… 宗南天的心情并不好,看向琉璃:都怀孕了还敢做这么累的事情,不要命了!也不知道她嫁的是什么人,忍心让她累成这样。 整个京城,需要看病的人何其多。 她救的完吗? 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晚饭时。 琉璃还在给人瞧病。 金银花哄着:“我的琉璃美人,你好歹吃一点啊。乖……听话。张嘴。”琉璃知道金银花的性子,认命的吃完了一份肉粥:“你累了吧。回去等我。” 金银花:“……” 我一个递药方和出钱的,有啥可累的。 能有你一星半点的累么? 叹气。 金银花:“你不走我就不走。” 金银花:“我等你。” 你忙多久,我陪多久。 你忙到啥时候,我等到啥时候。 我得看紧你。 第203章 你也娶? 夜至微凉。 金银花再一次催起了好友:“就算你身子撑得住,人家医馆还要打烊休息呢。我们先回去吧。大不了这次多义诊几天。” 琉璃想了想:“行。” 她们离开的时候,遇上了夏少翎。夏少翎已经站了大半天了,见金银花一直在忙,也没出声,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现每次见她,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她忙碌的样子。 为别人的病情忧心的样子。 都很好看。 当他的眼中只有苏眠的时候,并不觉得她美,对他来说,金银花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不值得他低头看一眼。后来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她长的还可以,但也只是徒有其表,肤浅庸俗。 后来发现她很聪明。 后来发现她很善良。 他曾在心里耻笑她不自量力、厚颜无耻、身心俱贱。曾在心里嘲讽白澈捡了这么一个烂货。如今才明白,白澈的眼神比他好。 他看走眼了。 金银花配得上他的皇兄。 配的上白澈。 也配得上......他。 见金银花和好友拿着东西准备回家,夏少翎上前去,对着金银花开口:“我受了伤,能否麻烦你这位朋友帮忙瞧瞧?” 金银花:“明天排队看病。” 看这样也不是啥严重的伤。 不需要紧急处理。 夏少翎:“你我也算老相识了,能不能破例一次,明天让我插个队,先给我诊治。”金银花瞪了他一眼:“咋俩怎么就老相识了。” 这不明摆着胡说嘛。 信口雌黄。 哼哼~ 夏少翎:“我身上还穿着你亲自送的衣服,这还不算老相识?”金银花定眼一看,夏少翎穿的还真是下雨那天,她给他的新衣:“我好心救济,你竟然还攀关系?” 这样合适么? 这样对么? 有良心么。 痛不痛!!! 夏少翎失笑:“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成攀关系了。说起来我这伤,和你有那么一点关系。你是不是应该负责一下。” 金银花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救苏眠那晚伤的。你为了你心爱的女人和你敬仰的大哥身陷囹圄,幸而负伤,和我有个毛关系?” 去救苏眠那晚,动静太大。 作为参与人之一的夏少翎,受的伤按理不会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擦伤。 但是看夏少翎跟没事人一样在她眼前晃了几次。 她就感觉,一点都不严重。 老实说。 她很讨厌夏少翎。 但是夏少翎曾经被白澈丢进监狱,却只是空吼了几嗓子不好听的,没有进行什么实质性恶劣报复,她觉得这人也不是啥坏到骨子里的。 还能再抢救一下。 所以并不想和他敌对。 所以现在会尬聊。 夏少翎:“我腿上有一处伤,是你的好朋友邀星用剑砍的。这算不算和你有关系?” 金银花:“……” !!! 我…… 无话可说。 空气寂静了一会,金银花:”算。但是你想让我咋负责呀。再补一刀吗?还是再补一剑?要不你现在卷起裤腿,我再给伤口伤撒点盐。” 这话谁听了能开心? 可是看见笑嘻嘻的金银花,夏少翎气不起来:“母后说,看到我腿的人,就是我的未来王妃。你真的要我卷起长裤?” 金银花:“……” 胡说啥。 我不信。 她:“太监如果看到,你也娶?” 她:“男的如果看到,你也娶?” 夏少翎:“……” 你赢了。 第204章 尬聊-夏少翎 金银花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但为了营造一种非敌对的沟通氛围,她以一种逗趣熟稔的语气开口。玩笑的话中包裹着几分真实的嫌弃。嗓音娇软可爱。 夏少翎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 像春风拂过桑田。 像春雨洒落竹林。 他想继续听。 视线打量着眼前的人间殊色,夏少翎心里感叹一声:当真是人若桃花。十里桃林,桃花飞扬飘舞成画,也未必能如她一般灼目。 美可能是个玄学。 金银花觉得自己很好看,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最好看。在她心中,好友邀星、杜若、孙桔,还有身侧的佛心神医净琉璃,绝不会比她难看一丝丝。 从南夷来的宗南天,看到了净琉璃,也看到了江湖第一美人金银花,却只有净琉璃戳中了他的心,觉得净琉璃是最美。 目光追随。 思绪翻涌。 此时的夏少翎,忽略了净琉璃,丝毫没有搭讪的意图,只想和金银花喋喋不休。 他觉得净琉璃很美。 更觉得金银花比净琉璃美很多。 当然。 他想和金银花唠叨闲谈,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色。他只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他自己也不说清楚所有的缘由,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一见钟情的是苏眠。 喜欢的是苏眠。 爱的是苏眠。 炽热追随的是苏眠。 求不得的是苏眠。 可为什么现在,反而想见金银花? 苏眠让他搞破坏,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是应该见金银花。可是人他见到了,却只是想听她说话。他甚至不敢说白澈的坏话,怕她生气。 挑拨离间这条路。 漫长而渺茫。 夏少翎:“除去太监和男的,我母妃以外的女人看到我的腿,就是我的未来王妃。所以,你要看么?我可以无条件配合。” 金银花:“……” 我……不!要! 看啥看。 有啥可看的。 我是没见过腿的人么? 我是缺腿看的人么? 至于为别人的两条腿,葬送我的幸福?呸呸,怎么想歪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明显在胡说呀。你以前纳了那么多妾,啥事没干。” 别说腿被别人看到无数次。 哪里没被看过啊。 按照这种说法,岂不是一下子凭空多出很多个王妃来? 金银花:“江湖上有个琼门。女子出行,都用白纱遮面。据说看到她们真容的人,就得娶她们。有个恶人,想方设法的摘下了其中一人的面纱,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夏少翎:“女的嫁了?” 夏少翎:“两人成婚。” 这是正常合理的猜测。 门规如此。 即使再也不喜欢那个恶人,也得按照规矩,不情不愿的出嫁吧? 金银花莞尔一笑:“不不不。恶人被杀了。”要嫁的人死了,自然就不用嫁了。破局之法,很简单的。金银花:“所以,即使我真的看到,即使真的不得不嫁,我还可以杀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冷凝了语气。 神色凉如冰。 下一瞬。 她又绽放如花笑靥,眼中划过狡黠,引的人心潮翻滚:“就问你怕不怕。” 第205章 尬聊-夏少翎 夏少翎:“……”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这如何能怕? “你不是这样的人。”夏少翎语气透着笃定。他是曾经对金银花有很多误解,如今依然有很多不懂她的地方,对她所知甚少。 但他知道,她很好。 真的很好。 夏少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平静的开口:“天色尚早,我正好闲来无事,送你们回家吧。你们要去哪,是你家,还是白澈的府邸?” 金银花抬头看天,夜落许久。 没有灯火的地方黑漆漆。 他是咋理解,天色尚早这四个字的? 好迷惑。 金银花对夏少翎的态度就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能少接触就少接触。面对这种送她回家的提议,当然是拒绝了:“不用不用。我们认得路,不会丢的。而且书呆子派了人暗中保护我,即使真的遇到什么坏人,也不会有危险。” 她拒绝的很直接。 他不接受。 “走吧。”夏少翎坚持要送。 金银花:“……” 我觉得你不正常。 就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觉得? 醒醒吧,傻家伙。 正走着,传来一串奇怪的声音,金银花看了看夏少翎的肚子,好像是从那里出来的,好奇问问:“你肚子藏了一只鸟?” 夏少翎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 是他的肚子在响。 他饿了。 白天一直站在远处看金银花,看的太久,竟然忘了吃东西垫肚子。 往前走了几步,夏少翎的肚子又响起来。金银花嫌弃的看了一眼夏少翎不争气的肚子:“咦?这是饿了吧。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一些客栈和小摊还没歇业,你先去找点东西吃。” 别跟着我们了。 太多余了。 不需要你! 夏少翎坚持忽略饿这个事实,执意要和肚子作斗争,与金银花同行。金银花实在是没办法了:“算了。我们先去给你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这路她比较熟,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美食街。 这条街上有很多摊贩。卖阳春面的、卖肉疙瘩汤的、卖芝麻烧饼的、卖炭烤小丸子的…… 金银花一边带路一边介绍:“你看看你要吃啥。” 金银花:“我们等你。” 夏少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准确的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街道不干净,香气四溢,东西便宜的不像话,摊主穿的破烂。 他也不知道要吃什么:“有推荐的吗?” 金银花:“肉酥饼加阳春面吧。” 有肉。 有饼有面。 有汤。 吃喝都有。 多好。 夏少翎:“好。” 很快的,饼和面都端上了小桌,夏少翎十分别扭的坐上了小凳子,觉得一点也不舒服。屁股很是难受。所幸肉饼和面都很香。他又饿急了。 埋头吃了起来。 等吃完擦嘴后。 金银花不见了。和金银花在一起的那个女大夫也不见了! 这着趁着他吃饭跑路? 就这么不待见她? 摊主笑呵呵的:“那位红衣服的姑娘已经结完账了,公子慢走。” 夏少翎:“……” 连结账这种事情都不留给他! 他这算什么? 吃白饭的?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实在是心情复杂,一言难尽。而此时,金银花已经和琉璃走远了。一直不吭声的琉璃终于说话了:“他是谁?” 第206章 你看到宗南天了吗 金银花:“夏少翎。夏景明他弟。” 净琉璃:“……” 她不能理解。 夏景明、苏眠是金银花的敌人。往后也绝不可能和解的那种关系。夏景明的弟弟却热络的贴上来,看那神情,倒像是有点喜欢金银花?可是传闻中,他不是爱苏眠爱的迷迷晕晕? 今晚见到的夏少翎,像个傻子。 浑身冒傻气。 净琉璃:“他怎么是这副样子?” 金银花无奈:“我也想知道。”说着话题一变:“你今天看到那个据说是南夷来的,小辫子扎的特别个性的宗南天了么?他一直在偷看你。” 也不知是一时兴起。 还是上心了? 或者有别的企图? 净琉璃:“没有。”她行医的时候,不会分心留意这些事。她的心思辗转,关系着别人的安危,须得小心应对,全神贯注。 不过,宗南天看她做什么? 金银花:“我想着他是不是喜欢你,所以才跟个石块一样站半天。可是又觉得不妥。他要真是喜欢你,未免也太草率了。” 才见一次,就喜欢了。 很难不被怀疑是见色起意! 主要初见沟通很不愉快。 要是相谈甚欢也行。 净琉璃看了好友一眼:“别想太多。哪来那么多天降的喜欢。我们赶紧回吧。我困了。” 金银花:“好。” ~翌日。 金银花起的很早。 琉璃义诊,她要帮忙。她可不敢睡到日上三竿,让琉璃一个人忙活劳累。虽然她实在挖掘不出自己有什么大的价值,琉璃也不一定需要她。 但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微薄之力也是力。 爹爹从前咋说的:勿以善小而为之。 她要听爹的话。 这天。 宗南天又出现了。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净琉璃。总觉得她像一朵木兰花,清幽素雅。仅是看着,他就觉得良辰好景不虚设。 南夷和陈国的这次联姻,本是安排他的王弟宗南丘来。可是王弟喜欢苏眠,整天说着胡说,说什么要为苏眠守身如玉,决不肯娶屈就自己娶其他任何女子。 父王只有两子。 王弟不愿意来,这事就落他头上了。 他来的不情不愿,见到这位叫做琉璃的姑娘,转而觉得不虚此行,既情且愿。早知道人间有这样的她,他就学王弟到处游走,而不是常年居南。 若早点离开南夷。 或许就能早遇见她…… 另一边。 夏少翎也出现了。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站在队尾,排队就诊。队伍极长,过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了夏少翎。琉璃看了一眼他:“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昨晚那个傻汉吗? 苏眠的死忠犬。 夏景明的弟弟。 夏少翎:“金银花昨天带我吃的那家不干净,吃坏了肚子。今天上午一直在拉肚子。” 一旁的金银花:“……”是我好心做错事,还是你在讹我?净琉璃给夏少翎号过脉后,安静的开了房子。金银花:“怎么就一味药?” 她是不懂。 可是最近来瞧病的,琉璃美人给开出的房子,都是一堆名字不好记的药,还会写明不同药材的配比。咋到了夏少翎这里,药方如此简约朴素。 第207章 日常必备:催吃饭 金银花认真的读了读。 发现是。 泻药! 她立刻就明白了琉璃的意思:夏少翎压根没拉肚子,在装病。跑来求医浪费别人的时间,影响琉璃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瞧病。所以干脆给泻药,让真的拉肚子。 金银花:“……” 这! 她到底要不要给拿药啊。 要不要啊。 讨厌夏少翎。 也不喜欢他这种胡乱诬赖人的态度。 可是她不想害人。 金银花把方子收起来:“你没什么事,别瞎凑热闹了。赶紧回家躺好养着。”身体的伤,脑子的病,趁着没事做,都好好的养一养。 金银花:“赶紧走吧。” 别挡着别人。 夏少翎焉能不知道这位女大夫开的什么,看金银花并不打算给他拿泻药,心里微暖:“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拿我的衣服。” 金银花:“……” 大庭广众说话,能严肃一点么。 不要这么暧昧的啊喂。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呢。我可是个爱惜羽毛的大小姐。 金银花:“等书呆子在家的时候,你来拿吧。你是客人,他是主人。客人上门,怎么也得见见主人。我家澈宽容大度不记仇,不会拿着扫帚赶你的。” 夏少翎:“……” 你赢了。 金银花这话一出,什么让人误会的氛围都没了。一切都显得坦荡清白。夏少翎听到她所说,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疑问,她是怎么把我家澈说的这么酸的? 他莫名的觉得酸。 仿佛饮了陈醋。 夏少翎:“你们定的什么时候成婚?” 金银花:“等我爹康复了,一个月之内完婚。我爹要是没受伤,估计这会儿已经成亲了。” 夏少翎沉默了一瞬。 她爹的伤,是苏眠弄的。 是苏眠让她的至亲受伤。 令她推迟成亲。 苏眠真的对吗? 他看着金银花:“你先忙吧。”说完闪至一旁,不再打扰她。他没打算离开。静静的看着她,看她笑的灿若骄阳。骄阳似她,她似骄阳。 想着,时光冉冉,若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只是想起余生这两个字,都会觉得美。 她真很热心。 也很讨人喜欢。 和医馆的其他人笑做一团,对于来求医的人始终礼貌客气。 她不懂医。 却也有一颗仁心。 午饭的时候,金银花称职的催起了琉璃吃饭:“我已经吃过了。帮你买了一份云吞,放在后堂的桌上,你趁热吃吧。” 琉璃:“嗯。” 晚饭。 金银花用食指戳了戳琉璃:“跟我去吃饭。快点儿呀。你不和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吃饭。我要是饿坏了,你还的心疼。为了不让自己心疼,我们一起去吃饭。” 琉璃:“怎么说的这么绕?” 金银花:“……”为了说服你吃饭,你知道我有多努力么?我真的很努力了。 这两天必备日常就是:催吃饭。 吃饭时。 第208章 夏天的小棉袄 晚饭。 金银花用食指轻轻的戳了戳琉璃的脸:“跟我去吃饭。快点儿呀。你不和我一起吃饭,我就不吃饭。我要是饿坏了,你还得心疼。为了不让自己心疼,我们一起去吃饭。” 琉璃:“怎么说的这么绕?” 金银花:“我这不是怕你不理我嘛。为了说服你吃饭,我真的很努力了。” 这两天必备日常就是:催吃饭。 花式催。 琉璃:“那你继续努力。” 金银花:“……” 吃饭时。 金银花:“我今天要回家,昨天一天都没看见爹娘,想他们了。说来也怪,以前离家,一年都回不了几次,也没觉得啥,每逢佳节不思亲。现在一天不见,就觉得心里空落落。” 琉璃:“只想见你爹娘。” 琉璃:“不想见你家澈?” 金银花老老实实的点头:“都想。”这哪能啊,必然是都想。爹娘重要,白澈也很重要。 琉璃极爱白衣,在她的印象中只穿过白衣。恰好书呆子也极爱白衣。所以看着琉璃,就更能想起白澈那一袭白衣、一泓温柔。 想窝他怀里,蜷起来。 想听到他的声音。 想在他情深不隐的目光中练字。 想让他手把手的教剑。 金银花:“你多吃点啊,你太瘦了。”说着给琉璃夹肉:“我得把你养胖一点。等刮暴风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风把你吹跑了。” 琉璃:“我觉得你应该担心自己。” 饭后。 金银花又陪着琉璃呆了半个时辰,才动身回家。临走挥了挥手:“明天我直接来这个地方找你。你别熬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琉璃:“知道了,金管家。” 金银花是飞回家的。 回家后见的第一个人是:爹。 张易:“你野哪去了?” 金银花小小的抗议着:“啥叫野啊,我是去行善积德好不啦。我行善,给你积德。希望你下辈子还能生出我这样的贴心小棉袄。听话可爱懂事好看能干。” 张易:“你是我夏天的小棉袄。” 金银花:“啥意思?” 啥意思。 咋感觉不是啥好词?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张易耐心的解说:“夏天炎热,谁需要小棉袄?穿着把自己捂死以见列祖列宗吗?” 金银花:“……” 你! 太! 过! 分! 张易:“就算是冬天的小棉袄,也没什么用吧。爹怕冷,需要的是狼皮大氅。你是么?” 金银花:“还想要狼皮大氅,爹你真是,想太多!”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是。我不爱你了。气到笑不出来。 金银花:“我要离家出走。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告诉你,你别拦我,劝是劝不住的,我心意已决。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张易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一眼。 “怎么还不走。” 金银花立马心态崩了:“你为什么不拦我?”我真的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吗?听到女儿要离家出走,不是应该很紧张,舍不得。很难过吗? 张易:“不是你不让拦的?” 张易:“爹从善如流。” 金银花:“……”你从的这么叫什么善!一点也不疼女儿。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金银花:“现在离家出走已经完全威胁不到你了,是吧?” 第209章 不见青山老 金银花小脸一皱:“……”你从的这叫什么善!一点也不疼女儿。哼哼哼哼哼哼哼哼。金银花:“现在离家出走已经完全威胁不到你是吧?” 张易泰然自若:“没错。” 是的。 就是这样。 非常对。 说完,露出一副爹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因为你不可能出走。你也就是演一演。” 金银花瞪眼:“你咋知道不可能?”一个人出去浪也挺好的,天大地大自在逍遥。不见青山老,不见岁月衰。行到水穷时,坐看花落尽。 这不香吗? 张易看着自家闺女,淡定的指出事实:“因为你舍不得我的十全女婿。” 金银花一下子气焰尽消:“……” 我我我我...... 竟然觉得你说的对。 但是不想承认。 金银花:“爹,活的像你这么聪明,有啥意思啊。你就不能笨一点,感受一下世界的单纯美好吗?”面对这种提议,一向机智如狐的张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拒绝了。一点也不客气的拒绝:“我不能。你需要我给给你指点迷津。” 我要是脑子不好使了。 怎么教你? 张易:“养不教,父之过。” 张易:“教不严,父之过。” 张易:“当一个好父亲太难了。我得得时刻保持聪明,才能更好的养你教你。免得你出去闯祸。对了,说这么久了,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兜兜绕绕,终于回了正题。 金银花:“朋友义诊,我帮忙。” 张易:“男的,女的?” 如果是男的,要不要告诉十全女婿一声,免得闺女被人拐跑了。 金银花:“女的。” 张易放下心来:“你朋友医术如何?” 金银花:“天下闻名。” 被冠以各种各样的美名。 佛心神医。 佛心圣手。 都是她。 医死人生白骨这种肯定是不可能的。太假了。真实的是,琉璃这些年一路行医,救死扶伤。帮助过的人早就数不清了。 遇见穷人,要么不要诊金,要么诊金极少。遇见有钱人,公平合理的收钱。行医多年,日子过的清贫,几乎没什么积蓄。 不懂武。 有侠心。 人极好。 很多奇奇怪怪的疑难杂症到了她手里就变得不棘手,迎刃而解。 见了医典比见了自己还开心。 睡觉时针囊不离开床头。 漂泊于天下。 悬壶济世。 金银花:“这次来京城,我听见别人喊她菩萨。爹你要是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张易一听,羡慕的不得了:“为什么你的朋友这么出色,盛名在外。而你只有污名。你就不能向别人学习一下?” 金银花:“……” 你、过、分、了!!! 我有啥不好的。 我哪有污名? 金银花:“爹,你总觉得我在外闹事不安分,实际上我真的是棒到闪闪发光。夸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在家听不见而已。” 金银花:“这样。下次有人夸我,我拉你面前,让你好好听听。最好能背诵下来。” 张易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金银花:“你该不会花钱雇别人夸你吧。” 金银花一下子呆了。 我!不!开!心。 第210章 我可以推荐一种吃法 看在爹是个病患的份上,又因为她受的伤,金银花再一次怂了起来。不敢大声,委屈巴巴的,眼睛里隐约有水光浮现:“我就不该回家。” 爹一点都不温暖。 一点都不。 张易瞥了一眼她,万分不慈爱的提醒:“女婿在书房,你该去找他了。” 见金银花一动不动,跟个木头花一样,张易轻轻的催了催:“你爱不爱爹不重要,别忘了爱他。” 金银花惊呆了:“……” 听听。 这是什么话! 像什么话! “爹!”她跺脚!张易又催促着:“快去吧。已经很晚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该睡觉了。” “我……”某花觉得失落。 有一种在被竭力扫地出门的感觉是咋回事?心情一点儿也不愉快。 张易:“你现在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张易:“你是不是想当我爹?” 金银花:“……” 我、不、想。 我真的不想。 “听听听。”金银花看了爹一眼,迅速的跑开了。内心百味陈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让人又爱又气。做一个不气人的爹不好吗? 到书房的时候。 白澈果然在。 一身白衣的他,正在灯下忙碌。 金银花开心的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声音甜脆:“书呆子,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白澈抬眼:“嗯。” 金银花:“有多想?” 茶饭不思的那种吗? 辗转反侧的那种吗? 白澈:“一闲下来就想你。” 金银花看向白澈:“你有闲的时候?”“没有。” 金银花:“……” 很好!!! 在我家住久了。已经把爹气人的本事学了个一星半点。还真是出色呢。 金银花垮了笑脸:“我、就、不、该、问。不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咋们都两日未见了,隔了六年。你竟然不想我!竟然不想我!” 你个没心肝的。 你个薄情的。 白澈笑着:“为什么是六年。” 金银花细细算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等于三年。两日等于六秋,不就是六年吗? 白澈:“三秋是三季。” 白澈:“不是三年。” 金银花:“……” 你跟我说这个? 这压根不是重点好吗? 你把天聊死透透了。 我…… 她伸出柔荑扣上白澈的下巴,攻气十足,眼带威胁:“我警告你,捡好听的说。要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白澈倏尔笑了。 她这个样子,让他忍不住好奇,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噙着丝丝缕缕的笑意,他任由她胡闹。 “你别光笑啊,你倒是说话。”金银花继续索要赞美,扣在他下巴上的力道泄了些。 白澈携着温润的笑:“你先透露一下,我要是不说好听的,你会如何?” 金银花:“我会……” “我会……” 说了两遍,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 她没想好啊。 情急之下:“我就吃了你。” 白澈笑意更浓,仿如暗夜中徐徐吐呐的莲花。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红衣姑娘:“那你想清楚,怎么吃了吗?你要是没想清楚,我可以推荐一种吃法。” 第211章 业精于勤 金银花:“……” “你推荐啥推荐,哪里需要你推荐了。除了蒸煮炒炸,还能有啥新花样不?别欺负我不懂吃肉。”金银花无奈的看着白衣似雪的白澈。 白澈:“……” 原来她真的是在想吃肉。 吃鸡鸭鱼肉的那种吃。 他还以为…… 金银花松开自己的手:“算了,突然想起,这两天义诊花了你不少钱,我不能当那种一边花你的钱,一边还嫌弃你想把你拆吃入腹的小人。” 这次义诊应该会很久。 她还得继续花他钱。 得对财主好点。 白澈:“想把我拆吃入腹?”她说的,和他以为的,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件事?金银花笑吟吟的:“对啊对啊。拆了骨头再吃啊。要不然一口吞不下呐。” 一口吃不下个大胖子。 也吃不下个高瘦子呀。 白澈:“……” 白澈:“钱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白澈:“我在你心上就够了。” 虽然没有去见她,但是也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想行善,他怎么可能不支持?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若非她心善,当年怎么会救下他。 又怎么会有见之不忘。 金银花直言不讳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你岂止是在我心上,简直在我心尖上。我现在走在路上,看见个穿白衣服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是实打实的实话。 真的是这样。 不止如此,现在听到别人讨论他,也会忍不住凑着耳朵听。 总梦见他在鲜花尽头等她。 白澈温声开口,声线干净:“我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夫人,也是理所应当。你可以随意支取,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所有一切,皆为她。 根本不在乎那些钱。 金银花忍俊不禁:“这话我爱听。” 想起了什么,白澈打开抽屉:“我给你买了簪子。”说着,拿出了一只白玉簪。 金银花目光悠转,接过那只横看竖看都不可能便宜的白玉簪,只见簪子一侧镶着一朵小小的金银花:“你都忙的没时间想我,怎么还有空买这个?” 该不是谁送的吧? 还是买了许久? 白澈:“今日买的。” 白澈:“你不在的时候,我有许多事要处理,但是一想起你,我就没什么其他要紧事了。” 白澈温雅的面容上盛着笑:“白日想起,很少送你东西,就出府买了这个。” 金银花:“我喜欢。” 她把簪子放在一旁:“我今天还没练字。” 金银花:“现在开始吧。” 白澈:“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金银花:“别啊。” 都别拦着我上进。 我要当个有进取心的好女子。 勤勉刻苦。 为了表达自己坚定的学习态度,金银花搬出了爹爹很久之前教的:“业精于勤,荒于嬉。”说完把目光从白澈身上挪开:“我以后得少看你。” 看你一眼就怦然心动。 看久了,就啥也不想干了。 只想盯着你瞧。 爹教的这句,针对她这种情况,可以改成更贴合事实的版本,业精于勤,荒于白澈。 第212章 你若不离 白澈:“……”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要少看他了。他脸上脏了?是蹭到了墨? 然后,金银花真的提笔练起了字。一笔一划,有模有样。白澈没再继续劝,添了一盏灯,想让书房更亮堂一些。 事实证明坚持做一件事,即使每天为此花费的时间不多,也是有效果的。金银花的字已经从看起来像狗爬一样的惨不忍睹,变成了还凑合。 白澈已然困了。 但并不说累。 她写错笔划的时候,他会温和的出声提醒。 她站歪的时候,他扶一扶她。 过去了半个时辰,金银花才缓缓收了纸笔。扬起笑脸:“我是不是比之前勤快了。”白澈:“嗯。”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勤快有什么用。 他不忍看她累。 也压根不在乎她的字什么样。 他想让她早些休息。 白澈:“我送你去睡觉?” “可是,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啊。”金银花甜糯的声音飘散开来。白澈:“……什么事?练剑?” 金银花颔首。 白澈:“……” 他能说什么? 当然是陪着。 “走吧。”他压下疲惫,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去。金银花跟在他后面,蓦地伸手从后面缠上他的腰,慢慢锁住:“重要的事情是,抱你呀。” 白澈的心一颤。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风和日丽的朗空下,骤然瞥见绚烂五彩的光。 遇见她,本就心情明媚,如见朗空。 这一句,如绚彩的光。 他失了神。 谁能告诉他。 他的红衣姑娘怎么这么会撩人。 都从哪学的? 金银花从后面贴着他:“我早就困了,就差没直接打哈欠。可是想到,一会睡着了就看不到你了,等我明天睡醒,你早走了,还是见不着你。我就舍不得睡。” 梦里的他,哪里有眼前的真实。 君子如玉是他。 霁月清风是他。 怎样的他。 她都喜欢。 白澈:“你睡醒后一定能看到我。” 金银花:“我明天一觉醒来,你早就去上朝了呀。你该不会以为,我明天会睡到你下朝吧。我可是和琉璃约好了,要去陪她义诊,不能睡那么久。” 白澈:“我明天不上朝。” 白澈:“告假一天。” “唔,怎么不早说?早说一声我就不用忧心忡忡舍不得闭眼。”她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走到他旁边:“那我就去睡觉了,再见。” 白澈:“……” 刚刚决定的。 早说不了。 告假是为了成全她的恋恋不舍。 她想见,他就留。 上朝有很多要紧事要处理,但是再要紧的事,都不及她。 有些事情可以往后延。 有些事情可以换地点谈。 而她想要的-刻不容缓! 离开前,金银花看了一眼白澈:“我比昨日更喜欢你了。”喜欢到,想把自己变成配饰,挂在你的身上。时间没有消磨掉我的喜欢,反让它越发浓密。 有时候会胡思乱想…… 想着,喜欢也许就像是仓里的粮食,每天吃一点,就会少一点。时间久了,吃完了就没了。 现在看来,她对白澈的喜欢,如同过的路。只要走下去,积累就越来越多。 白澈:“我也是。” 你若不离。 我便不弃。 第213章 仓里的粮食 想着,喜欢也许就像是仓里的粮食,吃一点,就会少一点。吃完了就没了。 现在看来,她对白澈的喜欢,如同过的路。只要走下去,积累就越来越多。 愿往后余生,皆是如此。 未来可期。 白澈的目光投落在金银花身上,凝视着多年来视若珍宝的红衣姑娘:“我也是。比昨天更喜欢你。”比昨天的昨天,更更喜欢你。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你若离弃,我亦成全。 我可以送给自己无数个麻烦,但绝不能让你后悔嫁给我。我希望,每一次想起我,你都能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自己的喜欢没有错付。 ~第二天。 金银花睡醒后梳洗一番,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准备去外面,就看到一身裹白的白澈。他端着粥和小菜:“吃点东西吧。” 金银花:“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金银花:“我想见你。” 金银花:“我饿了。” 金银花:“然后你就带着吃的出现了。” 从他手里拿过托盘,转身进屋。在白澈宠溺的目光中,金银花开心的吃了起来:“这个鸡丝粥味道和娘做的不一样。和家里的厨娘做的也不一样。家里是不是换厨子了?” 她也是随口一说。毕竟白澈那么忙,哪有空关心她家是不是换厨子这种琐碎的事。 白澈:“粥是我做的。” 白澈:“喜欢吗?” 金银花:“嗯。” 我!!! 激动。 再一次吃到了国师大人亲手做的东西,开心的想要变成风筝飞起来。哦,不,她不要当靠着别人的线牵引才能飞起来的风筝,她想变成鸟飞起来。 国师大人真是能干。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文武兼备。 金银花:“那我吃慢点,一粒米都不剩。”对待美食最好的态度就是不浪费。她:“不得不说,真心好喝。要是你哪天被罢官了,咱们开个小饭馆。你做饭,我收钱。生意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就白澈这手艺,多加雕琢,成为名厨不在话下。 白澈:“你确定你能算清楚帐?” 金银花:“我!能!” 虽然算账的水平不太稳定。 有时可机灵。 有时楞傻。 金银花嘟嘴,可爱状:“你这是啥意思,嫌弃我术算不行么?你可别跟我爹瞎学,没事就打击我。这样非常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 金银花:“赞美可以让人保持愉悦,可以让人年轻貌美。你也不希望我在你的打击下,变成哭唧唧皱巴巴的老年人吧。” 金银花:“不许损我。” 白澈发现自己被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算账的事情,也让我来。” 白澈:“你花钱就可以了。” 金银花:“……” 这种啥也不用操心,有人想替她安排好一切的生活,真心舒畅,滋润的不得了。 可是久了,她就深深的感觉,自己果然没什么用。 “算了,我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怎么能让你去当厨子呢,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才学,白寒窗苦读了。”金银花思绪一转。 白澈:“……” 第214章 聊啥大事了 白澈:“怎么了?” 金银花:“我想预约一下你的时间,明年剑庐出新剑,应该会特别热闹。到时候你能不能抽出时间陪我去,大概需要小半个月。” 白澈:“好。” 金银花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那就一言为定喽。” 到时候,她带着他,他带着钱。 一路游山玩水。 逍遥快活。 金银花心口合一的感叹:“书呆子,你对我真好。”白澈语气很淡:“这不算好。”他想对她好,愿意一生一世的护着他。不让她委屈,不让她操劳。 但客观的说,陪她远行,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不值得她感激。 而且能陪着,不光是允了她的愿望。 也成全了自己。 守在她身畔,是他的夙愿。 金银花:“那啥算好?” 白澈:“许多年后,白发苍苍时,你还能时时刻刻的喜欢我,说明我对你是真好。” 金银花:“……” 心里很甜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有他,关于未来,就没有一丝丝的惊惧和惶恐。 他都快变成她的定心石了。 金银花:“那你努力一点。” 金银花:“争取不失宠。” 说完低头偷笑,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想到还在牢中的邀星:“也不知道江离啥时候能教完苏眠追星剑法,学完之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见邀星了。” 白澈:“少则两个月。” “时间也太长了啊。追星剑法还真是玄妙高深,以苏眠这种惊人的资质,竟然需要学这么久,我还以为会很快。”金银花叹气。 白澈:“以苏眠资质,学成追星剑,最多半月。的确不需要太久。只是江离并不是一直在教。他们很多时候在谈论一些大事。” 金银花瞪大了眼:“谈论啥大事?” 白澈:“很多。” 金银花:“比如说?” 白澈:“如何杀我。” 金银花:“……” 我!@#$$$% 我######// 什么玩意。 金银花:“苏眠要杀你,我都能想明白为啥。可是江离与你无仇无怨的,在那瞎掺合什么。这位前辈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白澈:“可能太闲了。” 金银花:“所以找不到啥正经事干,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脑子有泡的事情去做?”啥江湖前辈,武林泰斗,就是个愚笨的糟老头。 白澈:“我说的是,可能太闲了,脑子退化了。” 随便相信别人。 随便被糊弄。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 金银花:“他们还聊啥大事了?” 白澈:“江离已经收苏眠为徒。” 白澈:“江离打算把追星剑派交给苏眠。” 金银花:“……” 呵,运气真好。 进监狱,遇到武林高手,拜师学艺。在困境中有一翻奇遇,收获一段机缘。 妥妥的好命。 第215章 金姐姐 金银花:“他们还聊啥大事了?”她想知道那两人是不是又凑一块商量干啥坏事。 白澈:“江离已经收苏眠为徒。打算把追星剑派交给苏眠。” 金银花:“……” 呵,运气真好。 进监狱,遇到武林高手,拜师学艺。修为大增,成为江湖中大派的掌门。 困境中有一番奇遇,收获一段机缘。 妥妥的好命。 ~半刻钟后。 金银花出门,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快到中午的时候,在前来问诊的人中,见到了一个说不上有多熟,但印象很深刻的人。杜白。杜若的弟弟。这次倒不是她记性有多好,实在是杜白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 前些日子听白澈说,他来参加秋考。 没想到能在这见到。 杜白:“金姐姐好。” 金银花:“……” 旁的男的喊她啥姐姐,她会很不开心,总感觉被喊老了。如今杜白喊她,开心不开心的她已经顾不上,她只是觉得,震惊! 遥想当初他是怎么喊她的,[你这个女人][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恶女人][恶妇]…… 他没给过她一个正常的称呼。 现在能喊一声金姐姐。 真是难为他了! 金银花看着变得很瘦很单薄的杜白:“你刚刚喊我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杜白:“金姐姐。” 杜白:“我是杜白,杜若的弟弟。” 金银花:“我知道你是谁。” 杜白的眸子亮了一下,就像是漆黑的房间忽然燃起了灯火。他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三年,他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还能一眼认出他。 三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他对她早没了憎恶。 只剩下感激。 金银花:“琉璃说你只是着凉了,没什么大碍。你在旁边等着,一会儿就有人给你药。” 杜白:“嗯。” 金银花:“你是来参加秋考的?” 杜白:“嗯。” 这三年,他日日苦读,翻烂了许多书,总算学出了点成效。 希望这一次能高中。 金银花瞥了一眼他,拿出一锭银子:“看在你喊我一声姐的份上。借给你一些银子。吃好一点,再买些新衣服御寒。等你有钱了,记得还我。” 杜白犹豫了一下。 接过:“谢谢。” 当初找她要钱,她不肯给就算了,还说话难听对他打骂。如今他没有提过要钱的事情,她反倒愿意给。是看穿了他的穷困,想接济他吗? 他不懂。 为什么愿意给。 怕她误会,杜白解释:“我是来是瞧病的,不是找你要钱的。事先并不知道会在这里看到你。” 金银花:“咋俩关系不太好,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想借给你钱。但是我恰好钱多,想多做一桩善事。所以你不必在意。” 杜白:“……” 恰好钱多? 第216章 我也需要你 知道金银花很忙,杜白没打算继续叙旧,拿了药和方子:“那我先回去了。”离考试没多少日子了,他得继续准备,争取出人头地。 金银花挥手。 杜白走后,金银花继续陷入忙碌中。不知不觉的,夜幕降临,空气冷了些,医馆准备要关门了。她看了看琉璃:“我们回去吧。” 琉璃:“你今天不找白澈了?” 金银花:“不了。虽然想日日常相见,但总觉得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要不然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看腻了我咋办?” 她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吃糖醋丸子,喜欢到顿顿都吃。过了十来天,看到糖醋丸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想成为白澈的糖醋丸子。 琉璃:“这世界上,还有人能看腻你?” 琉璃:“自信点。” 金银花弱弱的回:“我这不是怕万一么……” 琉璃:“哪有什么万一,要真的有。也是万一你看腻了他,他咋办。虽然很想和你一起睡,但是我不能耽搁你和国师谈情说爱。你去找他吧。” 金银花:“……” 我…… 囧。 琉璃拍了拍:“听话。” 金银花:“好。” 琉璃和金银花分别后,刚走到街道拐弯处,就看到了宗南天,他立在夜幕下:“你丈夫为什么都不管你,让你一个弱女子天天这般忙碌受苦。” 琉璃:“……” 和你有什么关系。 管的多。 以她和宗南天的交情来说,他这一番话实在是没事找事、多管闲事。 她不了解他,他不了解她。两个人的关系生疏的不能再生疏了,基本就是陌生人,问这些合适吗? 宗南天:“第一次见你,你就不大愿意理我,装聋作哑。现在问你,你还是不说话。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吗?难道就因为你曾把你当成了苏眠?” 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不甘。 认错人是常有的事情。 琉璃:“……” 第一次见他,她的确是讨厌他。一上来就把她当成了苏眠。被当成自己讨厌的女人,是够让人讨厌的。可是这并不是她抵触他的唯一理由。 她不喜欢的是,这个人没有分寸感。 她和他什么关系。 问东问西的。 管东管西的。 宗南天语气不是很好,透着浓浓的责备,若仔细分辨,这责备同时也是心疼和担忧:“既然有孕在身,为什么不多休息?” 琉璃:“……” 他问了三句,她一个字都没回。宗南天隐隐失去了耐心:“你和那些病患,有那么多话要说,笑的像一尊菩萨。为什么一到我这,就一个字也舍不得回应。” 为何,他在她眼里,连那些头疼脑热腿瘸的伤患都比不上? 这是什么道理? 琉璃:“我们不熟。” 我们不熟这四个字,让宗南天很郁闷,像挨了一棍子,他心里不满直接反驳:“你和他们又有多熟?”那些不过是来求医的陌生人,与你哪来的交情。 琉璃:“他们需要我。” 他们是患者,她是医者。 要诊治就必须沟通。 而且必须详尽友好的沟通。 宗南天撂出一句:“我也需要你。” 第217章 你有病? 琉璃抬起黑白分明的眼,以一种看待病人的眼神瞧着宗南天:“你有病?” 宗南天立马被噎住了:“……” #!!!# #!!!# 我没有。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像在骂人! “我没病,不需要你帮我瞧病。我需要你理我。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和一块石头说话。”他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脾气差,可是总能被她点燃。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随随便便摆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就能让他心中窜火。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他真的技穷了。 眼见琉璃又不理他了,忽略他的存在,宗南天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你丈夫吗?” 琉璃:“我不知道。”因为未曾婚配,没有丈夫,所以不知道。她没有办法知道,是否喜欢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宗南天:“你能告诉我,你所嫁何人吗。姓甚名谁,家在哪,作何营生?” 琉璃:“做什么?”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有必要知道么? 宗南天说出心底的打算:“我想劝他休了你。”他配不上你。如果我娶了你,绝不会看你一个人在外忙碌。即使不能劝你休养,也会在旁帮着。 一定会比那人对你好无数倍。 琉璃:“……” #!!!# 任她怎么想,都料不到宗南天会说出这种话来。这说的是人话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女子被休,是什么小事吗? 他说的很喝水一样轻松! 宗南天:“只有他休了你,我才能名正言顺的下聘,八抬大轿迎娶你。”他喜欢他,却不能强抢民妻。待她恢复自由,才能娶。 琉璃终于听懂了。 他想娶她。 不明所以的问:“你娶我做什么?” 宗南天:“我喜欢你,所以想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尽是琉璃看不懂的深情。是表白,也像在宣誓。 他托人打听了她,知道她的一些过往,就更喜欢她了。她有一颗仁心,为了救人于水火,四处奔波,数次陷入危险。 没听说她和哪个男的关系匪浅。 只听说常年漂泊。 琉璃:“你为什么喜欢我?” 宗南天:“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琉璃露出了然的眼神:“哦,你喜欢我的脸啊。可惜,我只有一张脸,不能把它撕下来送给你。” 宗南天:“……” 越聊越糟糕。 他这是被当成了好色的登徒浪子吧?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肤浅庸俗的人,只看中了她的相貌就想据为己有。 该怎么说清楚。 他有些着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子动心,没有给人表白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要你的脸,我想让你嫁给我。” 做我的妻。 随我去南夷。 琉璃有些不解,眉头微微一皱:“你喜欢我的脸,那你每天看着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娶我。我不嫁给你,你也能看到我的脸啊。” 琉璃:“要不你找个画师,为我画一张逼真点的画像,挂在你房间,每日观摩一百遍。” 琉璃:“如此轻松省事多了。” 琉璃:“何必娶我。” 宗南天彻底愣住了。 不知道说什么。 第218章 成事在人 宗南天觉得自己失去了说话功能。不,不是这样的。她说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一样。他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被拒绝,但是没想过是这种话风。 说不上是哪被嫌弃了。 总之根本聊不下去。 琉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琉璃:“没有的话,让一让。” 她要回去了。 在宗南天目瞪口呆的时候,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靠近,在琉璃边上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看起来俊逸沉稳,他说:“我是陈先夕。” 琉璃:“……” 陈国三皇子? 找她的? 陈先夕客气的行了个见面礼,随后拿出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来找姑娘,谈一桩事。” 琉璃:“何事?” 陈先夕:“我拿宫中所有医药典籍,向姑娘换一个人的行踪。” 琉璃一下子就起了兴趣。 宫中所有医药典籍,那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东西。若能尽数学会,她就有能力救更多的人。 只是,她向来消息闭塞。 恐怕无法知道陈先夕打听之人的行踪。 琉璃:“你要打听的人是谁?” 陈先夕:“杜若。” 琉璃:“……” 真巧。 她恰好知道。 她突然明白了,陈先夕知道她与杜若的交情。所以特意来找她。 陈先夕:“看姑娘的反应,我就知道我问对人了。听说你和杜若是好友,又听说你要来京城。我就一直在等。总算是逮着空找你。” 琉璃:“……” 这意思是,等了她很久? 就为打听杜若。 琉璃:“杜若的好友不止我一个。为什么不去问其他人。”陈先夕:“你说的其他人,是白澈的那朵金银花?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但她什么都不缺。” 我不敢威胁她。 也无法利诱她。 所以只能放弃。 琉璃:“……你算的真好。” 琉璃:“找她做什么?” 陈先夕:“娶她。” 琉璃:“她并不喜欢你。” 陈先夕:“我知道。” 琉璃:“那你怎么娶到她……” 陈先夕:“成事在人。” 琉璃:“我考虑考虑。” 第219章 送我点新鲜空气 陈先夕:“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不被喜欢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旁人来告诉他。杜若拒绝的那么彻底,他听的清楚明白,也看的清楚明白。 他在她心中,不知能否比得上一粒轻尘。 怕是比不上吧。 琉璃:“她不喜欢你,你怎么娶到她?据我所知,喜欢她的人有很多,不乏那种痴情郎。可是杜若从来没有动摇过。” 她们几人中,杜若最像那种风一吹就倒的弱女子。许多男的,都喜欢柔弱娇媚的杜若。 可对男女之情,她最无动于衷。 陈先夕:“成事在人。” 琉璃:“我考虑考虑。” 陈先夕:“好。” 她没拒绝,说明还有得谈。只盼着她能早点松口,让他少等些日子。 陈先夕:“告辞。”接着上了马车。 那辆低奢的马车行远。 琉璃接着往前走。她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宗南天。宗南天喂了两声,压根没有人回。于是一个人在夜幕中站了很久。 ——- 金银花和琉璃分开后,看到了夏少翎。她总觉得这两天看见夏少翎的次数有点多:“你怎么这么游手好闲,真的没啥事情要做么?” 夏少翎:“我能有什么事?” 在夏国的时候,是个闲散王爷,不涉足任何政事。 现在在陈国,是个闲散游客。 金银花:“那你就不能练练字、练练剑。当一个上进的好青年?”别总出现在我眼前啊。并不是你出现的次数多,我就能喜欢你,你就能拆散我和白澈。 夏少翎:“我的字很好。” 夏少翎:“我的剑还可以。” 不需要再练了。 金银花:“那你去练琴、作画啊。” 夏少翎:“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擅长。” 金银花:“说吧,找我做什么?” 夏少翎:“送你个礼物。” 金银花:“啥?” 夏少翎拿出一盒上等的胭脂水粉:“这个。” 本以为她会开心的接下,谁知金银花一点都不想要:“你要是真想送我点什么,那就送我点新鲜空气吧。你不出现,空气就变新鲜了。” 夏少翎:“……” 第220章 吱 金银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往前挪着步子。身侧的夏少翎拿出一盒上等的胭脂水粉,递到她跟前:“送你个东西。” 金银花:“……我不能要。”以她和夏少翎如今这种八杆子勉强才能打得着一根头发丝的关系来说,他送这个不太合适。她接就更不合适了。 见金银花迟迟没接,夏少翎也没觉得意外。他们的关系很浅薄,她抗拒他,他是知道的。笑着收回自己的手:“那你想要什么?” 啥也不想要!金银花笑着回绝,并且试图打消他送任何东西的念头。 “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不能收呐。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说你贿赂国师夫人可咋整。一下子会影响很多人的清名。” 夏少翎:“……” 贿赂!!! 咋就扯到贿赂这么严重的词了? 为了拒绝他的好意,她可真是机灵,扣给他这么大一顶帽子。 金银花看着前路:“夜深了,你该回家了。”咋们两个各回各家,各洗各脸,各睡各床,各不相干。 “我哪有家。”在异国他乡,睡在冷冰冰空荡荡的房子里,十里之内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满城之内,愿意听他说心事的,一个都没有。 有时候会像个傻子一样,将心事说与深夜的冷风听,可是风能听懂什么? 也就每天见一见她,能让他舒心些。 夏少翎:“我还没吃饭。” 金银花:“……” 那就去吃呀。 你是没钱。 还是没腿? 还是嘴坏了? 用你的腿走到卖饭的地方,拿出你的钱,张嘴说要吃啥。 夏少翎见金银花并不打算陪他去找吃的,顿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卖惨:“我出来带的钱,全用来买这盒胭脂了,现在身无分文。” 金银花囧:“感情是我害你没钱的。” 我真是...... 锅从天上来。 她忍不住要送给他一个超级大白眼,哦,一个不够,得送两个:“走吧,我请你吃饭。” 去的还是上次那条小吃街,饭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侵入口鼻。 金银花银铃般的声音落下:“想吃什么,你就吱一声。先说好,这回我可不给你推荐了,免得你吃坏了肚子赖我。” 夏少翎走着走着,到了小馄炖摊位前,看着鲜香四溢的馄炖,咽了咽口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财主金银花:“吱。” 他想要这个。 金银花:“……” 莫名的觉得可爱。 脑子僵硬的转了转,她没明白,那个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的夏少翎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顺眼多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种当娘的带着傻儿子逛街的错觉。 她笑着:“老板,来碗小馄饨。” 老板:“好嘞。” 金银花:“多少钱啊。” 老板:“二十文。” 馄炖上桌后,夏少翎刚坐在矮板凳上,用筷子夹起一个往嘴里送。还没来得及咬。金银花蓦地脸色一变,迅速的拽着他闪开:“看样子,你得多饿一会了。” 夏少翎惊呆了。 他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变故。 他惊讶的是。 她好大的力气! 第221章 固山三鬼 在夏少翎的认识中,金银花应该是那种弱质纤纤的女人,[端盆水会步履蹒跚、提重物会手抽筋、推个小车得使出吃奶的劲],没想到她力气异常的大。 刚才拽他的时候,十分迅猛。 感觉像是吃了大力丸。 夏少翎:“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金银花:“咳,有啥稀奇的。你这就是头发多见识少、头发长见识短。我从小力气就大,卷起袖子抡拳头,没几个男孩能挨得住的。” 她和邀星一样,一身是劲。 在金银花拉着夏少翎避开后,一枚短钉破空而来。如果刚才不躲,这枚短钉会直接射中夏少翎的后颈。夏少翎脸色剧变:“这是要杀我!”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好好想想……”金银花拧着眉头,这杀机来的太突然了。 目光落在那枚短钉上。 她好像见过…… 夏少翎:“没有。” 如果非要想一个人的话,那就是白澈。 白澈曾将他打入大牢,他穷尽脏话在监狱里把白澈全家骂了个遍!后又在朝堂上破口大骂白澈,两个人闹的很不愉快。 后来,两个人嘴上没翻旧账,不再提这段仇怨,心里的坎却过不去了。 白澈必定讨厌他。他也受不了白澈那副救世主的样子。再说,就他总找金银花这件事,就不信白澈会视若无睹、一点都不厌恶他。 夏少翎:“会不会是白澈?” 金银花:“不!会!” 说什么胡话呢。 这咋可能。 白澈哪来的闲工夫和你计较,你根本不值得他动脑子来对付。即使他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用这种档次的手段,太低劣了。 两人说话间,又一枚短钉射来。金银花急忙抓着夏少翎躲开:“这是个什么套路。想害你的人,也不见露面,打算躲起来扔一晚上钉子吗?” 夏少翎惊魂甫定,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避?” 每次发现的都很及时…… 金银花:“可能是耳朵好使。” 短钉破空,会有声响。 她对风声的敏感,倒不是什么娘胎里带来的天赋,只是要练成第一等的轻功,须得与风为邻。对于风的一丝丝变化,都能敏锐的发现。 夏少翎打算捡起短钉看个究竟,手还没挨到,金银花赶紧出声拦下:“别碰,可能有毒。” 夏少翎:“你怎么知道?” 这短钉样子是很独特。 可光靠看一眼如何能知道是否淬了毒? 她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金银花上前,仔细的看了下:“这是固山三鬼的夺魂钉。”固山三鬼说的是三个人。这三人没什么血缘关系。由于过于欣赏彼此身上散发出的熏天臭味,结拜为兄弟,改了名,组团犯恶。 分别叫赵大元、赵二方、赵三典。 他们来自于固山,很少干什么人事,被称为固山三鬼。 他们的招牌暗器是,短钉。 射出的钉子,一旦没入人体,自身所携带的毒,迅疾在人体内迅即发作。像固山三鬼这种,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良善的人,短钉上的毒自然不温和,都是那种杀人的剧毒。 第222章 你会给我上坟吗 固山三鬼射出的钉子,一旦没入人体,自身所携带的毒,会在人体内迅速发作。像固山三鬼这种,浑身上下挑不出一滴良善的人,短钉上的毒自然不温和,是那种杀人的剧毒。 扔暗器是门技术活。 技术难度很高。 不可否认的是,固山三鬼在这方面的水平勉强拿得出手。如果用吃饭这件事做对比的话,普通人使暗器的水平相当于吃了个馒头,登峰造极的暗器高手使暗器的水平相当于吃了一顿奢华宴。 固山三鬼的水平相当于,吃了一盘水煮绿菜。 远远比不上绝顶高手。 比普通人强太多。 金银花一心想换个地方,不想让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殃及无辜的人,所以引着夏少翎往别的地方转移。期间,不断的提醒夏少翎如何闪避。 到了人少的地方,夏少翎安然无恙。 固山三鬼一次也没射中。 夏少翎:“我要是死了,你会给我上坟吗?” 金银花:“……” 怎么说话呢。 为什么要问这种傻问题。 摸着自己和夏少翎之间这点不值一提的交情来说,当然不会了! 上坟太麻烦了。 得千里奔袭去夏国。 在坟前也没啥话说,相顾尴尬。 为啥要累着自己,跑那么远,去拜祭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疯了吗? 看着夏少翎饱含希冀的眼神,金银花不好打击他:“瞎说啥。你不会死的。你要是怕了,就乖乖躲到我后面。我替你挡着。” 夏少翎如遭重击。 尊严受到了莫大的嘲笑。 大难在前,要他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苟且求生,这……他干不出这种事! 夏少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岂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孬种。”金银花:“你在这犟个什么劲啊。这不是怕不怕事的问题,这是怕不怕死的问题。” 夏少翎:“……” 眼见有三枚钉子,从不同方向射来,金银花:“上跳一丈。后空翻。”夏少翎不明所以的照办了。再一次后知后觉的发现,在金银花的提醒下,躲过了一劫。 金银花:“刚才应该是那三只鬼各射一枚。他们从不同的方位扔短钉,目标都是你。有可能射中的区域,不过就是一块板子大小。避开并不难。” 为了打消夏少翎的慌,金银花解释了一通。接着非常慷慨的说了一句:“有我在,别怕。” 这一句,让夏少翎愣成了木鸡。 他一个剑道高手,怎么就沦落到要被一个人可爱俏皮的女子来保护了? 感觉尊严被忽略了。 金银花瞅着夏少翎的时候,目光中难得的多了一点凛然:“放心,只要我在,这天就塌不了。” 夏少翎的骄傲一瞬间被轰成了渣。 他想知道。 这么霸气的话,她是怎么说出了一种[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的感觉。 对于自己的能力,金银花还算有一定的认知。担心刚才话说的太满,她又补充说明了下:“要是真塌了,那就是你命不好。” 夏少翎:“……” !!! !!! !!! 第223章 我要送你个礼物 夏少翎替金银花担心:“听旁人说你功夫很差,撑死了也就是个三脚猫的水平。遇到这种事,你不怕被我拖累吗?” “怕啥怕。”金银花摇摇头。“你哪有那个本事拖累我啊。要真是遇的了危及性命的事情,我肯定会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现在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因为想帮点忙。对她来说,目前一点都不危险,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固山三鬼是来索命的,这没错。 但是很明显,他们办不到…… 如果一个人想杀你,但是他只会扔泥土、拳脚又软,你会怕吗?当然不会! 对她来说,固山三鬼就是三只软脚虾罢了。 这种构不成威胁的杀意。 她不在乎。 夏少翎一本正经的开口:“你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为啥要收回?小女子一言既出五马难追。我才不要收回呢。” 夏少翎:“因为,因为,你刚才那句话一说完,我就对你感激不起来。” 感激啥感激,本姑娘不需要。金银花愉快的开口:“那就别感激了。”说完故作惆怅:“万一你要以身相许,反而麻烦。” 夏少翎:“……” !!! 又来一波尊严攻击。 奇怪的是,一点都不气。 金银花:“小心,这次是六枚短钉。”到现在,固山三鬼才算拿出真正的实力来。最初的一根,只是刺向夏少翎的后颈,右移、左移、上跳、下蹲,都能避开。 上次的三根,仍然把夏少翎当成了静止的靶子。彻底改变下站的位置,就没事了。 这次不一样。 六枚针并不都射向夏少翎所战的位置。有几枚是射向他可能会躲避的位置。比如躲过第一枚最好的方式是侧身。但如果真的侧身了,第二枚就会刚好射中手臂。 特别考验人。 金银花提前报了短钉的方位,为夏少翎计算最佳躲避方式争取时间。被短钉纠缠了这么久,生来富贵、江湖经验为零的夏少翎总算摸出了门道来。 反应比之前灵敏多了。 他在这方面并不傻。 只是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没有什么机会面对这样的危机。所以缺少应急经验。 夏少翎躲过后,开口:“等此间事了,我要送你礼物。”沉厚的声音蓦地裹上了力道,像在宣读着什么誓言。 金银花赶紧摆手:“别别别。不不不。” 这次送个胭脂,就以没钱为由,让她请吃饭。下次再送个啥,可能还得她出钱。别人送的东西她不稀罕,还要倒贴钱,这不划算! 不求夏少翎送她啥。 但求他安分守己。 夏少翎:“……” 你除了拒绝我。 你还擅长什么? 夏少翎躲钉子躲的越来越好。时间慢慢的划过,固山三鬼依然没露面。旁观的金银花显得很有耐心,对着黑暗喊了一句:“三位的钉子快用完了吧。” 固山三鬼再奇怪也是个人。 短钉并不轻。 他们出门,总不能带个大麻袋,装几十斤钉子吧。而且扔暗器对步法有一定的要求,身上背着重物,一定会影响正常发挥。料想也不会杯那么多。 即使真背了那么多,也总有扔完的时候。 那就耗着呗。 拼体力。 第224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没有人理她。到了这个时候,固山三鬼依旧选择了不露面。 金银花:“你们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谁吗?他可是夏国的王爷,夏皇的掌上明珠。他要是死了,你们就只能去阎王殿里受刑了。” 那么多钉子,没一根是射向她的。固山三鬼就跟看不见她似的。 很明显,这场暗杀是针对夏少翎。 她实在想不通。 固山三鬼到底脑子长了多大的泡,要来干这种送命的事。一旦夏少翎真有个什么闪失,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了代价。 坏人通常会因为什么原因去杀人? 为财富? 为泄愤? 为女人? 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你这女人,啰里八嗦,废话忒多。我赵大元出手,何时杀错过人?要不是你男人千叮万嘱,万万不可伤你。我们会连同你一起杀了。” 金银花:“……” 我男人? 谁? 发现夏少翎投来一丝复杂的目光,金银花一个激灵就反应过来:“不是白澈!绝对不可能是!”这是赤果果的栽赃,非常拙劣的陷害。 白澈怎么可能要杀夏少翎。 白澈君子风度,绝不至于要杀夏少翎。就算要杀,也不会买凶杀人,他想让别人死的方式有很多。就算买凶杀人,也不会找固山三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 就算找上不了台面的,也不会找这种没脑子,一句话就暴露雇主的。 这一定是诬陷! 夏少翎:“不是什么?白澈不是你男人?” 金银花:“……” 这话我接不下去。 不严谨的说。 他是。 躲在暗处的赵大元继续开口:“你男人倒是不差钱,一次性给了一千两,让我兄弟三人杀夏少翎。”金银花:“你胡说!” 瞎说什么。 造谣不花钱就可以上下嘴皮子一碰,随意扯淡? 烦人。 赵大元:“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回去当面问他。看看是谁在胡说……”金银花一听就笑了:“你丫逗我玩呢,你这哪是劝我和白澈当面对质,分明是想支走我。” 想支走我,再全力对付应敌经验尚浅的夏少翎。 不得不说,这计策不咋样。 一下子被拆穿,赵大元多少有些挂不住,转瞬间又扔出了四枚钉子,左右手各两只。与此同时,其他两只固山鬼也扔出短钉。 一共十二支。 躲避难度比刚才大多了。 金银花连方位都懒得念了,等她念完了,短钉早到了跟前,哪还有时间闪躲。她直接抓起夏少翎,带着他避。有一种老鹰拎着母鸡的感觉。 气氛很是肃重。 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夏少翎看着金银花,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一种惊魂动魄的美。心里的弦似乎被挑了一下,他的脑子中莫名的闪过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 接着,想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225章 你就是个麻烦精 躲过十二枚夺命钉后,金银花身上的紧张感散去,放开夏少翎:“虽然我挺瞧不上固山三鬼的,但是刚才这十二枚足够杀死很多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的人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过十二枚,已经不像张口喝水那么简单了。固山三鬼长期厮混在一起,配合度极高。一起出手,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最初射来的短钉,只要身子不僵硬,眼睛不太瞎,能知道方位,很容易躲过。 刚才这次,费体力,费脑子。 极考验身体的灵敏度。 对危险的预判能力。 不敢分一丝丝心…… 金银花:“尊贵的夏少爷,你倒是好好想想,你真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危险在不断的升级,一次比一次难对付。 到了这个地步,她担心的已经不是下一次固山三鬼会如何扔钉子,而是除了固山三鬼,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正在来杀夏少翎的路上。 如果是的话。 如果来的人更厉害的话。 可咋整! 愁人...... 事关自己的命,夏少翎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可他想了无数遍,也不知道固山三鬼的杀机从何而来。听金银花的描述,固山三鬼应该是江湖人。 他什么时候和江湖人结怨了?他认识的江湖人统共也没几个啊。 对方要图财,只需要绑了他谈条件就成,可眼下一味的暴露杀意,显然只想要他的命! 他得罪谁了? 金银花:“熬过今晚,以后出门带着剑吧。”有了剑,就可以用剑击落暗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避,啥也干不了。 夏少翎:“嗯。” 片刻之后。 又一波短钉袭来。 这次还是十二枚,和刚才的区别是,固山三鬼之前站的位置比较集中,彼此相隔不远,可以靠着眼神沟通配合。这次分散开来,谁也看不到谁丑丑的眼睛。 这本是好事。 他们的配合度会有所降低。 可事情并没有变简单。 因为当这三人分散开来的时候,就能从更多的角度扔暗器。对金银花来说,之前躲避,只需要躲避同一大方向不同位置的短钉,现在需要躲不同方向的。 金银花:“……” 想爹爹。 想娘亲。 想要回家。 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为了让向来看不顺眼的夏少翎毫发无伤,金银花可算是费劲心计。稍微安全后,她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下下:“你就是个麻烦精。” 都说女人麻烦。 实际上有的男的,比女的麻烦多了。 固山三鬼每射出一波后,都得花时间从他们各自的身上拿出新的短钉。扔暗器又不跟撒豆子一样,撒豆子可以抓起一把毫不犹豫的往出抛,扔暗器则不一样。 要想达到杀人的目的,得算下方位。 也就这个时间,她能稍微休息下。 要不然更累。 夏少翎:“……” !!! !!! 刚才没吃上小馄饨,这会儿还饿着肚子的夏少翎不敢说话。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就惹祸上身了,但是他拖累了金银花是事实。 事实胜于雄辩。 他认。 第226章 要杀的夏少翎正气喘如牛 到现在,固山三鬼也没露面,悄悄的藏在暗处。黑夜成了他们隐蔽的屏障。发现有短钉袭来,金银花讶然:“咦……”刚才是一个人一次性扔出四枚,现在变成了一枚一枚的扔。 看来固山三鬼的思路变了。 一开始是想靠着数量,增加命中率。短钉射向的位置,有的是夏少翎当前站的位置,有的是随着夏少翎的闪躲可能会命中的位置。 这个道理很简单,同一个人射靶子,一次性射出四支箭,会比射出一支,更可能命中靶子。 现在一次只扔出一枚。 看似轻松。 实际更危险! 因为他们彻底把夏少翎当成了活靶子。夏少翎在哪,就攻击哪。夏少翎站在东北位置,就往东北位置射短钉,逃到西南方位,就往西南方位射短钉。 这样很考验手速和眼力。 两次射出短钉的时间间隔越大,给别人留的反应时间越长,被躲开的可能性就越高。 反之,暗杀成功的可能性飙升。 事实和金银花预计的一样,短钉一枚接一枚。两次的间隔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固山三鬼最强的手段了。 金银花抿紧了唇,当起了护草使者。 额头有薄汗沁出。 红衣挟风。 明媚不减分毫。 她已经不去在乎到底有多少短钉了,因为很难数清。凝起心神,带着夏少翎东躲西躲,东闪西避。时间慢慢的流逝,过了很久很久,攻击终于停了下来。 金银花站定,擦了擦汗。 最开始的时候,夏少翎还算清醒,刚才被金银花拉着晕头转向,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在晃。这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暗杀,也是目前做过的最累的事情。 被金银花抓的胳膊酸。 逃的腿软。 骨头都快散架。 至此,暴风雨结束了! 固山三鬼用完了所有的短钉,再也没办法射出一根来。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射完了身上所带的短钉,还没把人杀死!三个人一起气恼烦闷。 短钉是特殊打造的,又需要浸泡在毒液中,并不是随便就能找来。 现在没了,过会也有不了。 现在怎么办? 退? 还是近身一搏? 固山三鬼最擅长的就是,以短钉为暗器夺人性命。近身攻击的话,并没多少胜算。 可就这样退,他们不甘心! 金银花友好的劝着固山三鬼:“三位还是露个脸吧。我不会什么武功,你们要杀的夏少翎正气喘如牛,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还手。要杀他很容易的。” 夏少翎:“……” !!! 对敌人,需要这么坦诚么? 一定要这么直白? 固山三鬼一动不动。总觉得金银花安排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兄弟三人往里面跳。他们得好好想想,免得误入圈套。 庆幸的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们太长时间,一切很快就有了确定无疑的答案。 答案是:不现身。 因为他们死了! 第227章 金石可镂 ~过了会。 金银花看到了白澈。他披着星辉,从黑暗中走近。金银花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书呆子,你不好好的在家呆着,怎么跑这来了?” 白澈:“接你回家。” “可我不能回家啊。”固山三鬼还在附近。 白澈:“他们死了。” 金银花:“啥?” 白澈:“想杀夏少翎的人已经死了。你可以放心跟我一起回家了。” 金银花:“……” 怎么突然就死了? 这就死了? 谁杀的? 咋杀的? 她靠近白澈,这才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是你杀的?” 白澈:“嗯。” 金银花:“他们的尸体在哪?是不是要找人处理一下。”如果直接扔在大街上,被明天早上起来的百姓看到,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白澈:“别担心,会有人处理的。” 金银花:“哦。” 接着,他牵过她的手,她乖巧的跟着。两个人一起离开。夏少翎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白澈出现,金银花就没看过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他是一颗没人在乎的小草。 在风中飘。 在雨中摇。 路上。 金银花好奇:“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趟浑水,把自己搁在麻烦中。如果我不多管闲事,这会儿早到家了。你就能看到好看又可爱的我。” 白澈不由的笑出来:“好看又可爱?” 为什么要夸自己? 为什么不把夸人的机会留给别人? 比如留给他。 “难道我不好看?”有时候照镜子都会觉得陌生,好看的有点不真实。 “难道我不可爱?”明明就超级可爱。 白澈:“好看。” 白澈:“可爱。” 白澈:“一会儿回去还练字吗?” 白澈:“还有力气练剑吗?” 金银花:“……”咋不问我,为什么要掺合夏少翎的事情?这件关系到夏少翎性命的事情就这么不值得聊一聊吗?好歹提一嘴啊。 金银花:“我还以为你会批评我,怪我明知道自己武功不行,还不自量力给自己找麻烦。” 白澈:“不会。” 你想帮谁,都可以。 可以是穷的没钱治病的普通百姓。 可以是我瞧不上眼的夏少翎。 我需要做的,不是质问你,不是责备你,而是无理由、无条件的帮你。希望我的存在,能让你觉得这时光更美、人间更值得。 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也可为你锦上添花。 但不该干涉你。 金银花看了眼白澈:“你堵死了我移情别恋的路。”遇上这样的你,我还怎么喜欢别人? 白澈:“那就多喜欢些时日。” 延长一个月。 延长一年。 都行。 第228章 杀手头子喜欢苏眠 白澈看着意志坚定的金银花,温柔的表达了自己的好奇:“你爹什么时候说的锲而不舍。” 金银花想了下:“我七岁的时候吧。” 想想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 当初才是个粉雕粉琢的小娃娃,现在都快要嫁人了。 一提到自家老爹,金银花话就多了起来:“我爹可能耐了,简直是圣贤道理的搬运工。随口就能说出一堆的道理。我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 金银花:“很久以前,爹讲道理的时候,会先关上门,把我看的牢牢的,生怕我逃跑。” 金银花:“有一次,他甚至想把自己说过的话刊印成册,让我早上起来背一背,午睡起来读一读,晚上睡觉前看一看。当时我就拒绝了。” 爹觉得她不读书是荒废光阴。 她觉得苦读才是。 人世间有那么多鲜活有趣的东西,她尚看不尽。哪有心情去做那些古板无聊的事情。 第229章 最安全的地方 ~到家后。 金银花开始练字,于白澈的陪伴中,感觉岁月静好。练完了字,又去练剑。最初练剑,只是一时心动,心血来潮想多个理由和白澈接触。 如今却不是了。 她必须好好练剑! 从前的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学剑。她的轻功独步天下,不管对上如何强悍的敌人,只要她想逃,就能逃得掉。她什么都不怕。 朋友很多,没啥敌人。 也没多少人知道她的底细,知道她爹是谁? 现在不一样了。 她得罪了苏眠。 得罪了夏景明。 苏眠追求者众,性格狠辣,武功高强。夏景明权势浩大,谋略武功双绝。这两人存心要她死,她的日子就顺畅不了。 她想,她要会的,不只是如何于危险中保全自己,也应该学会保护别人。 以她的剑,护她的人。 第230章 又要早起 张易站的直直的:“废话,我站不起来,难道现在是在跪着跟你说话的吗?” 金银花:“……” !!! 爹,你注意点仪态。 白澈还在旁边呢。 金银花看着已经能下床的张易,脸上溢满了笑:“爹,你要是想跪的话,就跪吧,我受得起。” 张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滚能让我心里舒坦点吧。” 指望我给你跪。 下辈子…… 下辈子也不可能! 第231章 弱不禁你 ~第二天。 夜幕垂挂于天际,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白澈在睡梦中,金银花开始敲他的门:“书呆子,书呆子,该起来了,快点儿呀。”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后,白澈转醒。 金银花从没这么早找他,还以为有什么急事,他顾不上收拾,披上外袍,赶紧下床,步履匆匆赶到门前,开门:“怎么了?” 见到白澈的瞬间,金银花一下子就笑了,开心的像捡了钱:“没事。” 金银花爱睡懒觉,全家都知道。他实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醒这么早。白澈:“那怎么不多睡会?不是说好了我喊你起床。” 金银花绕过他,走了进去:“我想送你去上朝。” 白澈:“为什么?” 她明明就喜欢睡懒觉……以前他下朝回来,她可能还在睡。今天怎么了,起的这般早?他十分好奇,她是怎么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 “我一觉醒来,觉得更喜欢你了,就想着同你一起去宫门前。这样一路上就能多看看你了。” 白澈:“那你等等我。” 他尽快收拾。 金银花:“嗯嗯。” 白澈做什么,金银花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起来这么早,本就是为了多看看白澈,如今他近在咫尺,她当然不会错过,看的极仔细。 她的白澈,真是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好看。 她的白澈,真是东看西看南看北看都好看。 白澈束好发的时候,回看了她一眼,迎上她似在欣赏名画的眼神,不由的笑了:“走吧。”金银花:”现在就出门吗?” 白澈:“嗯。” ~路上。 两个人十指相扣。 金银花笑着提议:“等你辞官后,随我一起闯江湖吧。我负责开门阻止别人行恶,你负责把坏人打坏。好不好?” 当看到有人强抢良家妇女的时候,她喊一声:“禽兽,放开你的咸猪手。”然后躲在白澈身后。剩下的事情都让白澈解决。 白澈:“万一我打不过坏人,怎么办?” 金银花:“……” 那咋办? 咋办? 她挖空了心思,认真的想了下:“那我们带上邀星。她武艺高强,让她帮我们打架。” 白澈:“……” !!! 这种三人行,他接受不了。 白澈:“不需要她。” 白澈:“我能打过。” 金银花:“我突然想到,惩罚恶人,不一定需要打架。你弱不禁风的,也的确不适合和人打架。你可以智取,你一向聪明。” 白澈:“……” 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 白澈扯出淡淡的笑:“我没有弱不禁风,我只是弱不禁你。”我不弱,风也奈何不了我。只有遇见你,才会弱的失去自持。 金银花:“……” 明明是被反驳了。 可是却觉得好像被表扬了。 我是不是疯了。 将他的手扣的更紧,金银花:“前面有家糖饼铺,已经开了很多年了。我爹从地方转任到京城的时候,它就已经开着了。生意特别火。现在还没开门,你下朝后,可以买点尝尝。” 第232章 昭然若揭的喜欢 金银花:“现在太早了,店还没开门。你要是想尝的话,下朝后可以买点。” 白澈:“我不喜欢甜食。” 他不喜欢甜的食物。 很少主动碰。 能让他流连忘我的甜,都是她于岁月长河中赠予的。他垂涎的是她给的甜。 金银花:“咋和我爹一样。我爹也不喜欢吃甜的。劝他吃糖饼、糖人之类的,就逼劝骡子去生骡子一样,难的无法形容。” 金银花:“突然想起,我爹上朝的时候,都是坐马车的,家里的车夫会早早候着。你好像是一直走路去的?” 她担心的是。 “会不会太慢了?” “会不会迟到?” 白澈:“不会。”他喜欢走路,可以将沿途的所见尽收眼底。如果时间上比较着急的话,后面的路程就用轻功。所以不存在迟到的情况。 金银花:“现在是秋天,天气比较凉快,走路也还好,冬天的话,会很冷啊。你手本来就凉,到了冬天就更冷了。要不?”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 白澈:“什么?” “等天冷了,我就天天送你上朝,当你的长期小火炉,给你暖手。”金银花微笑着提议。想把自己的热渡给他一些。 白澈:“不用。” 太麻烦她了。 他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让她受这份累。 金银花抽出自己与他扣着的手,在街上停下来,晃了晃白澈的胳膊:“可是我想送嘛。你要是拒绝我,我就,我就弄乱你的头发,让你披头散发的去见文武百官。” 白澈:“……” 他犹豫再三。 迟疑再三。 最终,勉勉强强的松口。 白澈:“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送一段路吧。”他把话说的这般松,给她留了太多反悔的余地。没时间就不用送了,也不一定要送多远,几步路就够了。 他希望她反悔。 等着她反悔。 金银花:“这才对嘛。” 一路上,大多是金银花在说,他听着,偶尔插几句话进来。白澈虽寡言,但是能明显看出来,他整个人心情极好。两个人到宫门前,停了下来,道别。 白澈想着,一路上基本都是她在说,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唇角微扬:“我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更喜欢你。” 金银花:“那还真是巧呢,我也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 无比的默契。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喜欢。那喜欢,像三月里温柔的春风,裁剪出天地间极致的风景。像宣纸上的墨,勾勒出令人忘归的迷途。 白澈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昭然若揭。 他从来没在金银花勉强,藏过一丝的心意。后又在夏景明的婚礼上,将对金银花的喜欢诉诸于天下,坦荡自若。 金银花的喜欢,逐渐被唤醒。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添重了分量。到如今,只觉得白澈是稀世奇珍,是她的心之所恋。 白澈看向来时的路,目送着她离开。她已经顺着来路走了一段,他还舍不得转身。 骤然间,她回眸一笑。 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白澈,我喜欢你。” 怕隔着一段空气,他听不清,她又扯着嗓子,更大声的喊了一句:“白澈,我喜欢你。” 快要上朝了。 很多大人的马车在旁边陆续停下。她这一喊,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些当官的,从来没见过有人在宫门前这般大声喧哗的,更没见过哪家的女子如此大胆火辣的表白。 这简直:有失体统。 第233章 十月十五 可是。 谁敢说什么? 国师大人喜欢金银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被喜欢的女子当众表白,只怕心里早乐开了花。他们总不能没事干,嚼舌根存心让国师不痛快吧? 是觉得乌纱帽太沉了? 还是俸禄太多了? 是嫌命长了? 还是想找刺激? ~回家后。 金银花发现娘亲正在绣帕子,便乖巧的坐到她旁边:“爹让我找你商量婚期,把我和白澈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你帮我们挑个好日子吧。” 比着急,她当然比不过可亲可敬的老爹。实不相瞒,爹着急忙慌的样子,让她一度深深的怀疑,爹是不是看上白澈了,恨不得亲自嫁! 不过早日定下来也是好事。 之前变来变去的,都是口头上的闲聊,没什么准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具体啥时候。定下来,爹爹唠叨就会少一些。 张氏目露怜爱:“嫁人要准备的,娘替你收拾的差不多了。至于选婚期,娘就不掺合了。你自己看着来。你觉得合适就成。” 金银花:“……” 爹让我找你选。。 你让我自己挑。 我该咋办? 听谁的? 左右为难中…… 金银花思索了一下:“那十月十五,行不?”到时候,爹也许、大概、能完全康复吧…… 张氏点点头:“挺好的。那天诸事皆宜,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就定那天吧。回头我跟你爹说一下。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金银花心中直笑: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向来是对女儿诸多嫌弃,对媳妇言听计从。只要你同意了,他就没啥要反驳的。 张氏看着悄悄打了个哈欠的女儿:“花花,听说你今天起来的特别早,要不要补会觉。” 金银花点头跟捣蒜一样:“要要要。” 还是娘懂她。 她是困了。 得小睡一会儿,再去找琉璃。 金银花抱着娘,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脸上啪唧亲了一口,然后挥着手,笑着跑出房间:“我去睡觉喽。” 回自己房里,金银花手脚麻利的脱下鞋,躺尸状。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 她、爹娘、白澈。 四个人坐在青草地上吃烤羊腿。 爹嫌她弄脏了衣服,说她,都快二十了,怎么还没长大,一点都不成熟稳重。 本着[面对爹爹的嫌弃,不怼白不怼]的原则,和[不管爹怎么批评我,我都爱他如初恋]的原则,金银花适当的替自己辩解:我不这样,怎么衬托你的成熟。 娘在一旁劝爹,少说两句。 白澈撕下一块肉给她。 梦太美了! 忽然。 梦里的场景一变。爹娘和白澈都不见了。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荒野中。找了好久,找不到回去的路。不久后,看见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夏景明的心尖宠。 那个女人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手段狠辣。 苏!眠! 那女子笑的猖狂,周围涤荡着霸气:“金银花,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金银花刚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又试了试,还是无法开口。就在这时候,苏眠变成了一只吃人的野兽,露出尖利的獠牙向她扑来。 ……金银花醒了。 被吓醒的。 她不想再睡了。 第234章 咋还傲娇上了 金银花收拾了一下出门,去找琉璃。还没开始义诊,琉璃将她拉到僻静处:“我昨晚见到一个人,自称是三皇子陈先夕,想打听杜若的下落。” 琉璃继续说道:“他用宫中所有医药典籍的誊抄本,换杜若的行踪。” 金银花:“……” 真会谈判。 医药典籍对琉璃的吸引力,恐怕不亚于白澈对她的吸引力!不用问琉璃,也知道好友特别想要那些典籍。只要能精进医术,管它是原版还是誊抄本。 “你打算咋办?”金银花看着琉璃。 琉璃:“拒绝这桩交易。” 她是想要医典。 很想很想。 朝思暮想。 暮思朝想。 可她不想惹杜若不开心。 琉璃:“这几年,杜若帮了我很多。许多名贵的药,都是她帮我寻到的。我嘴上不说,一一都记在心里。这次怎好因为一己之私,泄露了她的行踪,让别人打扰到她。” 琉璃:“我欠她很多声谢谢。” 那些雪中送炭,是她欠下的债,一笔一笔的,她都记在心里,未曾忘却。 她欠杜若许多。 也欠金银花许多。 琉璃:“我欠你们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起了。或许只能赊账,下辈子再还了。” 她这一生,不想住什么安乐窝,不想嫁什么男人。 只想行医天下。 救死扶伤。 几乎不可能暴富。 只可能更穷。 金银花瞪眼:“说什么欠不欠的,那不都是我们乐意的嘛。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踩你的新鞋子了。”刚才还眼眶微湿的琉璃一下就笑了:“不许!” 她今天刚换的新绣鞋。 不能踩! 琉璃:“你要是踩我,弄脏了我的新鞋,我就找一根最粗的针扎你。怎么样,怕不怕?” 金银花脸色微变,连着后退两步:“不要。”岂止是怕,简直怕死了。她怕疼! 好友刚才还说感激,现在就用针吓唬她。恕她直言,女人真善变! 但是她可不是好威胁的,顿时当起了纸老虎:“你要是敢用针扎我,我就把你的小细针弄断。然后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静静的看你哭。欣赏下你的哭容。” 琉璃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算你狠。 你赢了。 金银花笑眼一眯,换了话题:“你这几天休息的咋样?在白澈的府邸住的习惯不?”说着,打趣:“你要是觉得孤单寂寞冷,可以撒个娇,央求我给你暖床。” 琉璃:“我不求。” 琉璃:“你要是想给我暖床,你可以求我,我或许会考虑给你这个机会。” 金银花:“……” 我!!! 咋还傲娇上了。 琉璃:“住国师府的这几天,是我有生以来借住过的最舒服的地。你是不知道,府里的人有多热情!我感觉每天都被热情的海洋包裹着,无所适从。” 这可不是什么客套话。 是真的。 国师府的人太热情了。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宾至如归的待遇。 第235章 待遇也太隆重了 每天早上都有人问她,有没有缺的东西,缺什么尽管提出来。缺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多什么。他们给她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许多都用不上。 总有人争着帮她收拾房间。 住进去第一天,管家就送上了一袋银锭,怕她钱不够花。要不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平民,她甚至有点怀疑,别人是不是在行贿? 还有人帮她量体,说要找制衣铺给她裁几套新衣服!她当时就惊呆了。 她只是个客人。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待遇也太隆重了! 琉璃感慨:“我这可都是沾了你的光。” 金银花囧,十分的汗颜:“说的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太阳月亮什么的。我哪有什么光啊。好像快到义诊的时间了,我们回医馆吧。” 琉璃:“嗯。” ~午后。 一个锦衣贵公子粗鲁的推开正在求医的病人,站到琉璃面前:“你就是净琉璃?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美。”琉璃:“有病排队,没病走远点。” 她不关心来的人是谁,她只知道,插队可耻!这男的一出现就把其他排队求医的人挤在了后面,自私无礼,太不像话了。 锦衣贵公子,叫肖瑾。 定南侯的二儿子。 前阵子在街上看到粉嫩娇弱的杜若,升起了金屋藏娇(纳妾)的心思,结果被三皇子陈先夕搅黄了,闷闷不乐了好久。 后来外出猎艳多次,费了不少心思,结果没一个能入他眼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今天听说有个叫琉璃的,相貌上乘,连忙带着家丁来瞧。如今见到了,多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 这个琉璃,还真是姿色罕见。 只是这态度? 非常冷淡。 肖瑾:“你知道我是谁吗?” 琉璃:“不知。” 肖瑾:“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琉璃:“不知。” 琉璃的态度非常冷淡,很明显就是对他不感兴趣。肖瑾不但没觉得尴尬,还安慰起了自己:“听说你刚来京城不久,不知道我也算正常。” 于是,自信满满地自我介绍。 “我是肖瑾。定南侯第二子。” “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怜香惜玉、更风流倜傥,更风度翩翩的人了。” 琉璃:“……” 自我吹嘘了一番后,见琉璃还是没什么反应。肖瑾继续:“我看上你了。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跟我走,成为我的第八妾。” 上次相中的那个,被三皇子带走了。他不敢和皇子争,只能咽下哑巴亏。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琉璃:“请你让开。” 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病人。 有的是急病。 耽搁不起。 肖瑾纹丝不动。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病着不着急,也不关心后面排了多少人。他只想把琉璃带回家,收藏。开口:“我给你一百两,跟我走。” 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是普普通通的料子,也没见戴什么贵重的钗环。想必不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给她一百两,不少了。 琉璃:“……” 她是穷。 但是积蓄少,不代表廉价! 一百两,就想买她? 做梦。 第236章 带刺的花 肖瑾的脑子可能缺根弦,也可能缺的不止一根。他不明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真的不是万能的]。他相中了别人的姿色,别人相不中他这个人,也相不中他的钱啊。 从琉璃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回应,他一厢情愿的觉得,只要钱给的足够多,就没有谈不成的买卖。于是加钱:“两百两。” 琉璃:“请你走开。” 如果钱真的是万能的,请用钱砸开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水? 如果钱真的是万能的,请用钱修修脑子。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修好了呢? 两百两也不行?倒是挺贪的……肖瑾继续加价:“三百两呢?”三百两真的很多了。要不是看在她姿容绝佳的份上,他不会出这么多。 琉璃:“金银花。” 正在给上一个病人抓药的金银花,听到喊声赶过来:“咋了?”琉璃指了下肖瑾:“这个人插队,影响其他人就医了。” 金银花:“……” 插队? 礼貌呢? 被自己吃了么? 香不香? 她一伸手,就把肖瑾推到一旁,让开路:“下一位。”动作简单粗暴。肖瑾火冒三丈:“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金银花。怎么,仗着有白澈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 太野蛮了。 太霸横了。 肖瑾:“我爹可是定南侯。” 定南侯……的儿子?金银花想了又想:“你是定南侯的第几个儿子?你是肖策,肖瑾,还是肖玉书?”肖瑾像一只开屏的老孔雀:“在家中排第二。我是肖瑾。” 金银花顿时就笑了。 “将来继承侯位的是肖策。” “最受宠的是肖玉书。” “继承侯位轮不到你。备受眷宠轮不到你。所以你在这嚣张个什么劲?” 肖瑾不由的火冒三丈,像被踩到了尾巴:“你在胡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让别人下不来台的话,揭别人的短,真是没教养。 就算……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他依旧比许多人高贵。 见了他点头哈腰的人多了去了。 得看他脸色说话的人多了去了。 他照样可以为所欲为。 金银花:“哎呦喂。我说的大实话让肖二少爷不开心了。这可怎么办?对着这样一个素质欠缺的你,我实在没办法难为自己说出什么悦耳动听的话来。” 礼貌这东西,她有。 但她不想给。 肖瑾沉着脸:“你住嘴。” 金银花回击:“你走开。” 肖瑾人生中唯一的爱好就是搜集貌美的女子,一般喜欢的就一夜春风,尤为喜欢的就招入府内,收为己用。像金银花这般人间倾城,他怎会注意不到。 他私下偷着见了好几次。 可愣是不敢上前。 因为她是白澈看中的。 他哪来的胆子,敢和权倾朝野的白澈对着干。他对白澈的恐惧,远远大于对各位皇子的。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万万不敢抢! 也正因为如此,他刚才一眼就认出了金银花。目光落在金银花身上,肖瑾晃神了一小下。 在此之前,他听说过她的一些事,但没有说过话,如今只觉得这是一朵带刺的花,扎手又扎心! 第237章 七年不见 肖瑾:“说白了,你就是仗着有白澈撑腰,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树荫照水爱国师》第237章 七年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树荫照水爱国师》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38章 一旦恶名传开来 金银花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没认出她。唇畔划过一丝浅笑,帮着他回忆曾经的相遇。 “七年前,你爹还不是定南侯。你成天不干正事,以欺负人为乐。有一日,找了一帮子人往我身上扔石子,差点砸中我的脸。我气不过,把你的人打了一顿。” “然后。” “扒了你的裤子,用木棍打你的屁股。” 有多疼她不知道。 反正他哭的哇哇叫。 眼泪和着鼻涕。 看着挺凄凉的。 金银花一说完,肖瑾的脸立刻变成了调色盘:“是你?竟然是你!”这种痛彻心扉的奇耻大辱,他怎么会忘! 挨了一顿打,已经够让他火大了。 还是被一个女的打。 还被脱了裤子打。 疼的他在床上趴了好几天。每天睡之前要想几遍该如何出了这口窝囊气。谁知,等他好了,却再也找不到她。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在哪。 带人在被打的那条街上蹲守了好久,都没见她经过。这口气就憋到了现在。 他无处寻她,也不知道她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谁曾想,她竟然是金银花! 张易的独生女。 白澈的独宠。 肖瑾:“你这个女流氓。” 女恶霸。 恬不知耻的恶女。 不知礼的刁民。 疯婆子。 他一个劲的想,实在想不出拿什么词形容金银花比较合适。在他有限的生命中,从来没见过这种女人,毫无礼义廉耻可言。 金银花:“看样子你想起来了。怎么,想算旧账?你要算旧账,我自然是乐意奉陪。不过你想清楚了?今天要再被扒了裤子揍,丢掉的脸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肖瑾:“你!” 这还是个女人吗? 可恶! 好歹是四品大员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这般的不知羞,毫无教养可言。 真不知道白澈看上她什么了? 肖瑾咬牙:“我没想到,白澈那样的人,竟然会色令智昏,看上你这种恶霸!” 金银花:“……” 哎呦。 这是在干啥。 替白澈打抱不平,惋惜? 想太多不是。 她笑吟吟的看着肖瑾:“先别急着生气啊。先冷静一下,咋们好好的捋一捋,到底谁是恶霸。插队的是你,垂涎我朋友相貌的是你,想强抢民女的也是你。” 明明你才是恶霸。 我只是个小可爱。 肖瑾:“谁能有你恶。” 心就跟在墨汁里泡过一样。 行为粗鲁。 蛮横无理。 肖瑾:“少在那装腔作势了。你根本不敢动手。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一旦你打我了,你的恶名就会传开来。白澈发现你真实的嘴脸,岂会继续护着你?” 失去了白澈的庇护,好日子就到头了。 金银花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灿然一笑:“你说的对,我不太敢当众动手。” 如今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要真的担上什么恶名。 她倒不在乎白澈如何看她,她在乎的是,别人如何在背后笑话爹。爹向来是个爱惜颜面的。 她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自己形象的。 不能由着性子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肖瑾不闹事。 第239章 立个字据 肖瑾:“你承认你不敢了?倒是识相。” 说这话的时候,肖瑾可能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忘了要带走净琉璃了。就像一个人看上精美的瓷器,一心想得到。突然被另外一个人当头一棒,哪里还有心情买瓷器。 金银花:“你是不是聋了?我说什么不敢了?我说的,不太敢,当众动手。” 不太敢,不等于不敢。 必要的时候,当众动手也不是不行。 不当众也可以。 拖到黑角落。 不就自由了吗? 到时候任他哭天抢地的,她想怎么揍就怎么揍。让他重温一下当年的感受。 肖瑾:“……” 这女人生得一副好皮囊。 怎么心这么坏? 金银花:“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是不是当街拦过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你带家丁围堵她,想强行带走她,却被三皇子救下。” “你怎么知道?”肖瑾脸色难看。 金银花:“她也是我朋友。” 肖瑾:“……” 真是亲了狗了。 窝火。 他一定和金银花八字犯冲。要不然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和她有关! 人生唯一一次挨打,就是他动的手。 看上一美人,是她朋友。 看上另一美人,还是她朋友。 她哪那么多朋友! 金银花:“现在还打算强抢民女吗?我倒是希望你继续为非作歹。这样我就有理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拉着他,去个黑角落,聊聊什么叫做痛与成长。 肖瑾沉默了一阵。 就算认定金银花不敢打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他就敢打金银花吗? 他爹只是个定南侯。 得罪不起白澈。 肖瑾:“你的朋友,谁敢要?” 万一跟你一样。 那就不是享受了。 而是折磨自己。 这言下之意,今天这事就这么过了?金银花看着肖瑾:“咋们两说话的功夫,我朋友已经诊治了好几个病人了,我得忙去了。你……” 要不,轻轻的滚一下? 别碍眼了。 肖瑾:“……” 他心底的怨气没撒出去,正不痛快。她还赶起了人?肖瑾:“就占了这么一小会时间,你就不耐烦了?你以为谁稀罕和废话。” 金银花别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发火,但是又不敢做什么出格的。” 肖瑾:“……” 是又怎样。 金银花:“你放心,你我之间的矛盾,与白澈无关。我绝不会怂到找他告状,请他帮忙惩治你。” 冷冷的哼了一声,肖瑾:“谁知道你会不会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表里不一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很可能话说的硬气,一回去就把白澈当护身符。 金银花着急干活,不想在肖瑾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一门心思打发他走:“咋俩关系这么恶劣,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信。难道要我立个字据?” 立了字据,也没啥用吧。 “好。”肖瑾回。 金银花:“……确定?” “怎么,你不敢?” “立就立。” 金银花利索的写好了字据,用的是早先的笔迹。肖瑾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嘴角一阵抽搐。真丑!抓紧这个嘲笑金银花的机会:“你的字真烂。” 金银花:“……” 这重要么? 你倒是赶紧签字画押呀。 别在这碍事了。 第240章 就像是……避风港 肖瑾签完后,按了个大红指印。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他对金银花的忍让,源于对白澈的畏惧。如果白澈不掺合,他哪需要怕金银花? 真是个蠢女人。 好好的护身符不用,非要放弃! 金银花看着肖瑾嘴角那丝笑:“你是不是觉得,没了白澈,我就奈何不了你?” 天真…… 你怕我,是因为白澈。 我不怕你,是因为你太弱。 你以为你拿的是什么特赦令,对我来说,那只是一张没啥用的废纸。 它保护不了你。 字据拿到手后,肖瑾挺直了腰杆子,被压制的自信一下子都回来了:“我要和你比剑。你要是输了,乖乖跪下来认错,喊我三声爷爷。再舔干净我的鞋子。” 金银花:“……” 比……剑? 肖瑾早打听过了,金银花根本不会武功,与她比剑,随随便便就能赢。见金银花不说话:“怎么?怕了?你要是怕了,不妨现在就认输。” 金银花微微蹙眉,迟疑了一下。她之所以没说话,不是因为怕了。而是没看出有啥赌的必要。开口:“我要赢了呢?” 能有啥好处? 没有好处,她就不掺合了。 “就凭你,也想赢我?”肖瑾开口。虽说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对付她这种一点剑法都不会的,绰绰有余。不客气的说,他闭着眼睛也能赢。 金银花:“我要赢了呢?” 肖瑾:“你要能打败我,我跪下来喊你爷爷,给你舔鞋子!”听到这话,金银花没什么大的反应,好似对这个赌注提不起兴趣。 肖瑾:“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肖瑾:“任你处理。” 金银花:“……” 像肖瑾这样的人,凑凑合合也算是有头有脸,又年轻气盛,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的给别人当牛做马,任搓任扁。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坚信会赢。 呵,真是年轻啊。 这送上门的跪求打脸的机会。 接还是不接。 金银花的目光落在肖瑾身上,带着三分探究。肖瑾莫名的有点发毛:“看我干什么?你到底想清楚没?是现在就下跪,还是十天后比输了再下跪?” 他希望是十天后。 到时候让人摆个大擂台,邀请一些人见证,再引很多爱凑热闹的围观。 看金银花丢人! 金银花目光扫过肖瑾:“那就十天后。我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希望你在这十天内剑术突飞猛进,免得到时候输太惨。” 肖瑾:“你这话应该对自己说。” 输的只可能是她! “你不领情就算了,我也不太稀罕逼着别人领情。既然没什么事情,你就带着你的人走吧。”金银花又一次赶起了人。 “哼!”肖瑾拂袖离开。 他身后的家丁没一个敢吭声的,谁都知道二少爷心情不好。这时候说话,就是老虎嘴上拔毛。 离开医馆后,肖瑾直接回了家。 开始,练剑。 金银花继续抓药帮忙。 净琉璃,并没有听金银花和肖瑾说了什么,心思全在救治上。从前也是这样,一件事情只要交给了金银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她来说,金银花就像是……避风港。 第241章 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太阳刚落山,天还没暗下来。金银花用食指戳了戳琉璃:“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琉璃笑着打趣:“又想你的书呆子了?” 金银花摇了摇头:“并没有。我担心他想我想的茶饭不思,所以要早点回家,拯救一下他的情绪,把他从相思病中拽出来。” 琉璃:“……” 到底谁想谁? 这借口,你自己信吗? 金银花挥舞着爪子,告别:“明天我去国师府找你,我们一块来医馆。”还没等琉璃说什么,金银花补充:“记得吃晚饭,别忘啦。” “记得吃晚饭。” “记得吃晚饭。” “记得吃晚饭。” 重要的事情说四遍! 琉璃:“知道了。” 琉璃:“你这个啰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一个大活人,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金银花撇嘴:“谁啰嗦了?我哪里啰嗦啦?我这叫啰嗦么?我这是对你爱的深沉。” 你忘记吃饭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得多催几次。 ~金银花回家后,去找白澈。没有一丝丝意外的,他在书房忙碌。见到金银花进来,立刻放下手边的公务,专心看她。 金银花坐在他旁边,绵软的声音吹入他的耳畔:“书呆子,你今天想我了吗?” 白澈:“嗯。” 金银花:“有多想?” 白澈:“……” 这要怎么说? 想? 很想? 特别想? 非常想? 他开口:“无法言喻的想。”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金银花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嗔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白澈:“……” 他没有! 他冤枉! 金银花:“你认错吗?” 白澈:“……” 他错了么? 错什么了? 错在哪? 谁能给他指点迷津? 金银花:“不说话就是认了。” 白澈:“……” 行吧。 他的红衣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苦追多年的姑娘,当然要好好的宠着,不能让她不开心。 金银花:“那我要罚你了哦。” 白澈:“嗯。” 金银花:“我想让你,安排琉璃去宫里,查阅宫中珍藏的医典。”陈先夕找上琉璃,想用宫中医典的誊抄本换杜若的行踪。琉璃拒了这桩交易,就会错失誊抄本。 她不想让琉璃觉得遗憾。 所以来找白澈。 国师有啥权利,能干啥,不能干啥,她不太清楚。不过想来,要办到这件事,对白澈来说,应该不难吧?金银花:“会让你为难么?” 也不知道宫中的书是不是允许借阅。如果能借阅的话,他可以借来,给琉璃看。 借几本,看几本,还回去再借。 白澈:“好。” 金银花喜极:“你这是答应了?” 白澈:“嗯。” 这件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还以为她要惩罚什么呢,没想到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白澈:“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金银花:“……” 哪里轻了? 一点都不! 第242章 果然是亲爹 金银花:“你们吃过饭了吗?”白澈:“还没。现在去应该刚好赶上。”金银花一听:“爹已经能下床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坐一桌吃吧。” 白澈:“嗯。” ~吃饭时。 金银花非常贴心的给张易夹了菜:“爹,你正在养身体的阶段,多吃点。”张易看都不看自个儿的碗,一个劲的盯着金银花瞧。 金银花:“爹,你为啥老看我?我是不是又变好看了,你快认不出来了。” 张易没说话,继续盯着她。 金银花:“……” 她刚才说的,纯属插科打诨。 实际上,爹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要训斥她的时候,就先用这个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可是,她干啥了? 犯啥错了? 并没有! 金银花囧:“爹,你别这样。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样我不敢吃饭。”在这种低压氛围下,她觉得啥肉都不香了,食欲骤减。 张易:“说吧,为什么要和人打赌比剑。”金银花愣了一下,爹一个病患,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她笑着:“肖瑾非要和我比。” 她肯定不会吃饱了撑着,无缘无故的要和肖瑾比剑。她岂是那种挑事的人? 她只是善良的接受了肖瑾的诉求,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 金银花:“当时那种场景,我不答应,他就一直磨磨蹭蹭,耽搁我干活啊。只有我答应了,他才会暂时离开,不打扰我。” 张易:“你不理他不就完了?” 为什么要去和人比剑! 万一输了…… 到时咋收场。 张易:“当着爹的面,你说实话,你剑法究竟如何?”金银花老老实实的开口:“现在还不太行。”张易:“那你是打算自取其辱了?” 金银花:“……” 现在还不太行。 不代表明天不太行啊。 明天不太行,不代表比试那天不太行。别这么沮丧啊喂。要对自己的女儿有点信心! 她:“我最近正跟着白澈学剑。” 张易:“爹还没失忆,你统共也没学几天,难道还能从什么也不会,一跃成为高手?还记得爹说过的么,骐骥一跃,不能……” 金银花赶紧打断:“记得记得。骐骥一跃,不能十步。”说完,笑脸灿若朝阳:“爹,你要相信我,我敢答应,就一定能赢。” 张易:“我信个锤子。” 是他对别人家的情况知道的太少,还是咋?为什么感觉别人养女儿,还算平静。他养个女儿,成日里胆战心惊,变着花样的出事。 媳妇娴静,他一向严谨。 怎么女儿这般跳脱? 她不像是他生出来的,倒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猴。散漫的不像话! “我答都答应了,你总不能让我去肖瑾家求他放我一马吧。”金银花依旧嬉皮笑脸。 张易:“谁让你求他了。” 闺女在外发生了啥,他是知道的。以肖瑾那德行,闺女要上门去求,免不了被折辱。他怎么舍得?张易:“我想让你赶紧吃饭。” “啥?”金银花没转过弯。 咋开始聊吃饭了? 雨过天晴了? 张易:“吃饭,赶紧去休息。”“嗯……爹,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责备戛然而止,又是催我吃饭,又是关心我睡眠的。感动。果然是慈父。” 张易:“睡一会就起来练剑。” 第243章 花开浮屠 “啥?”在金银花蒙圈的时候,张易给金银花夹了一筷子的菜。 金银花:“……” 咋开始聊吃饭了? 雨过天晴了? 张易流露出温柔:“吃饭,吃完赶紧去休息。”“嗯……爹,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又是催我吃饭,又是关心我睡眠的。感动。” 爹果然是疼她的。 责备戛然而止。 关怀陡然出现。 张易:“睡一会就起来练剑。” 金银花:“……” !!! 呜呜呜。 你对得起我的感动吗? 现在天色不早了,吃完就该躺下,一觉睡到明天日上三竿。为啥只能睡一会? 她:“你咋不直接逼我吃完就练剑?” 还特意安排我睡一会。 赚我的感激! 张易解释:“刚吃完饭,直接练剑,对身体不好。今天你必须练够两个时辰才能睡觉。十天后,只许胜不许败。”金银花结巴了:“两……个时辰?” 你确定? 认真的吗? 你要累死我啊。 她嘟囔着:“这幸福拐弯拐的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关心我,没想到是累坏我才是你的目的。我要是累垮了,还怎么打败肖瑾?” 张易一听:“什么叫累坏你?” 张易:“我这是激励你发奋图强。” 金银花:“…….” 切。 这叫啥激励。 这是摧残。 白澈揉了揉金银花的脑袋:“我相信你能赢。”金银花对上眸中温柔尽显的白澈:“你真的相信?不是安慰我,搪塞我?” 白澈:“我信你。” 她能答应那样的赌约,就一定有办法赢。他的红衣姑娘从来就不是自负托大的人。 金银花心里微暖。 ~饭后。 睡了半个时辰的金银花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去找白澈:“我们练剑吧。”向来对金银花予取予求的白澈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教她的,是他的剑法。 金银花学了一招后:“这招好难,要记住的东西太多了。是谁传授给你的呀?你有师傅吗?以前进过啥门派没?”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澈:“自创的。” 金银花:“……” 自!创! 这么优秀的吗? 金银花:“你教我的那些,该不会都是自创的吧?”白澈纠正了一下她出剑的准头,而后开口:“都是自创的。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剑法,但是迎战肖瑾,应该不会输。” 金银花:“这叫有名字吗?” 白澈:“有。” 白澈:“花开浮屠。” 金银花亮了眸光:“不愧是曾经的状元郎,给自己的剑法起名字都能起的这么好听。”白澈笑了笑:“今天就练这招吧。专心些。” 金银花:“嗯嗯。” 白澈站远了一些,怕阻碍她挥剑。看着光彩闪耀的金银花,目光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想象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像一场梦。 从前,所爱隔山海。 如今,山海没了。 从夏景明的婚礼回到陈国后,他和金银花之间,原本遥不可及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他其实并没做什么事,她就同意他提亲。 提亲后,更是时时酿甜。 第244章 头疼 白澈把指甲扣到掌心,清晰的感觉到一丝的疼,唇畔的笑愈加温柔:原来不是梦。 ~半个时辰后。 金银花:“我想去睡觉了,可是爹说,必须练两个时辰。你能不能帮我撒下谎,我爹问起的时候,就说我练够两个时辰了。” 白澈:“嗯。” 金银花开心了一小会,就皱起了眉:“我好像没练字。怎么办。我现在胳膊酸痛,腿脚酸痛,实在是没办法练字。” 白澈笑着:“所以你想......” 金银花:“用意念练字。” 说着闭了眼。 如羽般的睫毛颤了下。 很快又睁开。 “练完了。” 白澈忍俊不禁:“不想练就不练。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必这么费周折……”的骗自己。真亏她想的出来,用意念练。 金银花挥手:“晚安。” 白澈:“安。” 秋月高悬。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金银花,裹着外衣,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头,又开始疼了。漆黑一团的房间遮住了她苍白的面容,没有人知晓她的痛苦。 挨不住疼。 她开始哭。 眼泪夺眶而出,滴滴滚落。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逐渐收歇。疼痛如潮水般散去。她用手撑着床沿,也没什么心思换衣服,就那么坐到了床塌上。 脑海中多了一些记忆,关于她和白澈。 十五岁那年的夏。 百花争艳。 花团锦簇。 她又一次被杜若拉去赏花。花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花。被杜若拉着赏了那么几次,她连普通的花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更别说那些珍稀品种了。 她只能通过花的颜色、大小来区分是不是同一种,至于它们的培育环境,花期、修剪方式、起源等,一窍不通。 杜若如数家珍的讲。 她昏昏欲睡的听。 虽然很喜欢听杜若说话,但是杜若讲花的样子,对她来说,和老夫子讲课没什么两样。 杜若叹息:“去年带你来,你在花会入口处站了大半天,步子没挪几步,跟个木头人一样。今年带你来,你该不会还打算一直傻站着吧?” 金银花:“傻站着有啥不好的。” 杜若叹气:“那我先走了。” 金银花:“嗯。” 于是。 金银花站原地。 发呆。 在她面前的,是一株黄色的花。无聊的她,稍微低了低身子,看旁边的小字介绍。原来它的名字叫姚黄。挺好听的。凑近闻了闻,清香扑鼻。 忽而。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你喜欢姚黄?花会结束后,我可以让人把它送到你的住处。”金银花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一身白衣。 听她说话,好像整个人都泡在了温柔里。一池温柔裹的她心情极好。 金银花:“不用不用。”好看是好看,但是她太懒了,根本没啥心思精心照料。 她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白衣少年沉默了好久。 变成了木雕。 金银花莫名的有些郁闷:“你这是啥坏习惯。先说话的是你,先不理人的也是你。去年你就这样,今年还这样。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和你绝交。” 第245章 淡黄的长裙 去年的时候,她说了一个嗯,他就跟木头一样,好半天没一个字蹦出来。 今年她说了不用不用,他又变成了木头。 到底在想啥? 白澈:“你记得我?!” 一年多不见了。 她竟然没忘了他! 朝思暮想的姑娘,竟然能把他记这么久?白澈心里涌入了狂喜,嘴角不受控制的弯成月弧。 金银花:“……” 不爱和你玩耍了。 记性真差。 去年分别的时候,我特意说过,不用担心我忘了你。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是不是! 金银花:“说的这是什么话?” 金银花:“记住你很难吗?” 我当然记得你。 你是白澈。 她轻微的抱怨了一下:“我觉得你应该改名叫木头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木头了。”说着感慨了一下:“说来还真是巧,连续两年的花会,都能遇到你。” 白澈:“其实不巧。” 金银花:“啥?” 咋不巧了? 哪不巧了? 白澈:“我等你好久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赏花,他也不太喜欢。可是想到也许能在今年的花会上遇到她,他特意赶到这,于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他想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长高了? 他想,站在她面前。 让她看到他。 他变了很多。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个人乡音未改、衣衫破旧的书生,不是卑躬屈膝的小小芝麻官。他升官了,距离他承诺的出人头地,又近了一步。 心里的执念,就像长明灯一样。 于岁月的颠簸中。 照亮前途。 他喜欢她。 无法释怀。 于是在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像从前一样等待。幸运的是,终于等到了。 金银花:“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白澈:“我不确定。” 金银花:“不确定你还等?下次别这么难为自己了。我是真的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园子这么大,即使我来了,你也不一定能见到我。” 白澈:“我只能等。” 除了等待。 别无他法。 我不是在难为自己。 我是在做对的事。 金银花看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如果我没自作多情会错意的话,你还喜欢我,对吗?”白澈看着眼前的少女,红衣如火,明媚依旧。繁华入目,不如她醒目。 白澈:“可能不喜欢了。” 金银花脸一红,囧了囧:“突然觉得尴尬是怎么回事?你要不喜欢,就算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她还没到要勉强别人喜欢她的地步。 白澈:“可能是爱。” 他不清楚。 也许是喜欢。 也许是爱。 也许介于喜欢与爱之间。 但无论是哪一种。 她都是唯一。 唯一的心动。 唯一的执着。 金银花:“咳……”心跳的快了一些。她开口:“你刚才见我在看姚黄,就以为我喜欢这株姚黄?” 白澈:“嗯。” 金银花:“其实我是在想,逛街的时候挑一件这个颜色的纱裙,送给朋友。” 她有个朋友,叫孙桔。 能歌善舞。 喜欢黄色系的东西。 如果送这样的纱裙,杜若一定会喜欢的。 第246章 一马车的书 白澈:“真羡慕你这位朋友。” 金银花纳闷:“羡慕啥?羡慕她即将有一件淡黄色的长裙?你想要?”停顿了一下,笑着开口:“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送你一件。” 白澈:“……” !!! 乱想什么? 他羡慕的是,能被她记在心上。 他一男的要长裙作甚? 白澈:“我羡慕,她能成为你的朋友。”金银花更纳闷了:“这有啥好羡慕的。你不也是吗?”说完,看着白澈:“你近来怎么样?” 白澈:“还行。” 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有很多人际关系要处理。有些事情,繁杂棘手。有些事情,紧迫多灾。 有些事情,很简单,但是配合的人总在暗中使绊子,让事情无法顺利推行。 不过,都不重要。 他会解决好的。 不跨过这些障碍,谈何出人头地? 杜若一时半会回不来,金银花对赏花兴致缺缺。摸着自己微瘪的肚子:“我看你似乎一直很瘦。要不,我请你一顿好的?” 白澈:“好。” 他想辩驳一下自己并不瘦,只是可能看起来瘦。他想说,不饿。 可是到口变成了好。 他们之间,相见甚少,每次见面聊不了几句她就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难得有机会坐一桌说说话,他如何舍得拒绝? 金银花:“那就去邀月楼。” 白澈讶然:“你喜欢邀月楼的菜?” 喜欢的话,是不是会常去?如果常去……或许,他能在邀月楼中,等到她。 金银花:“我还没去过呢,只是听说味道不错。我有个好朋友叫邀星,邀星的剑叫星月。想去邀月楼,可能是因为觉得邀和月这两个字亲切吧。” 白澈:“……” 他好像知道,以后怎么寻她了。 星月剑很出名。 邀星也很出名。 是不是只要让人跟着邀星,就有可能知道她的踪迹?他暗暗记了下来。 为下一次的相遇,绞尽脑汁。 金银花:“你有马车吗?” 花会在城外偏一点的地方。 距离邀月楼很远。 夏日的天,总是特别热,她不想走路去……要是用轻功,又怕他跟不上。坐马车去比较合适。 白澈:“嗯。” 两个人离开花会出口,白澈先上了马车。金银花单手一撑,跳了上去,她一进马车就惊呆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车里好多书! 得有上百本了吧? 马车的空间有限,毕竟不是大房子。塞这么多书,自然显得拥挤。金银花:“你放这么多书干啥?” 白澈:“路上,打发时间。” 金银花:“……” 多远的路,多少时间,需要用这么多书打发?是不是太夸张了? 金银花:“这些书是啥放进来的?” 白澈:“来花会之前。” “真的需要吗?就算路上无聊,想找本书看看。就算路途漫长,想找本书打发时间,放一本就够了……”哪需要这么多? 白澈:“来之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 白澈:“如果见不到你,我以后在马车上的时间,都用来读书。” 金银花:“……” 这是傻了吗? 打这种赌有啥用? 第247章 我心固匪石 “要是见到了呢?”金银花好奇。 “要是——见到了,我就告诉你,我在等你。”他看着她的眼睛,在静默的空气中,将深藏的眷恋宣之于口:“我心固匪石。” 去年从书上看到这句话,他就记了下来。想送给她。如今终于有机会说了。 金银花听后。 笑靥如花。 她说:“上一个对我说[我心固匪石]的人,年初刚娶了亲,现在媳妇儿已经怀上了。” 她说的是真的。 那个人见她好看,就追求她。 她拒绝了。 他成亲了。 说出来,当然不是怪什么。被拒绝了,便换个人喜欢,是很正确的事情啊。也不是遗憾什么,因为她真的不喜欢那个人。 白澈:“我和他不一样。” 金银花笑着打趣:“哪不一样?都是一张脸,两个胳膊,两条腿啊。” 白澈:“……” 哪不一样? 他认真的想。 想不出来。 他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对那个人一无所知,怎么知道自己比那个人好在哪。 金银花看着他这个笨笨呆呆的样子:“是不是想不出来?我替你想吧。你比他读书多,比他高一点,比他穷一点,比他好看,比他温柔……” 白澈:“……” 夹杂着一句,比他穷是什么意思? 穷也是优点吗? 白澈把自己的名下的财产报了一遍:“我有三间铺子,百亩良田,两处宅院。现银二百四十三两……真的比他穷?” 金银花:“嗯。” 真的。 比他穷很多。 金银花:“别灰心,如你这般冰肌玉骨,即使没有大富大贵,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白澈:“……” 冰、肌、玉、骨。 冰!肌!玉!骨!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 很不恰当。 罢了。 能见一面就很难,能听她说话,难上加难。能被夸,已经是在废墟中遇到稀有宝物了。 他不该挑剔。 金银花:“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冰肌玉骨。” 白澈:“我是独子。” 家里没什么人了。 父母早亡。 父母还在的时候,就和叔伯分了家,逢年过节也不联系。父母入葬的时候,叔伯连面都没露。 村里的好心人凑钱供他求学。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去年寄了不少钱回去。 只要他不落魄。 就会一直寄钱。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颠了一下。怕她撞到,他赶紧抱住她。车行了一段时间,恢复平稳,他才放开:“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 金银花:“……” 这有啥好对不起的? 有啥好唐突的? 她本想说没关系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存了逗弄的心思:“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把脸凑过来,让我轻薄一下。” 白澈:“……” 他犹豫了一下。 离她更远了。 金银花:“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金银花:“我又不吃你。” 白澈:“……” 我不是怕你吃我。 我说怕自己…… 忍不住...... 把你的玩笑变成了事实。 因为。 我真的想。 亲你。 第248章 你见过我爹 金银花看着白澈:“你胆子未免也太小了。我随口说两句,就躲的远远的。你知道你这样,更能激起像我这样的女流氓的兴趣吗?” 白澈:“……” 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要说笑。 为了阻止她继续瞎说,他换了话题:“你家里人,想为你寻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他想知道,他距离那个标准有多远。 金银花:“我不知道。” 爹只说想抱孙子,没说想要一个啥样子的女婿。娘更是不管这个。她不太确定的开口:“可能长的凑合,人品没什么大的缺陷,能养得起家就行。” 白澈一听。 轻松了些。 倒没什么特别苛刻的要求。 白澈:“我能去见你家人吗?” 金银花:“恐怕,不能……”她还没准备好嫁人。她和好友们,规划了很长的一段未来。想趁着年少,在江湖里多扑腾几年。 与人斗酒。 于山巅观剑。 赢一些薄名。 纵横潇洒。 这未来,没有他。 金银花:“我没说喜欢你,也没说要嫁给你。你见他们干啥呀?”确定要定亲,才适合上门吧? 白澈眸光微暗:“你要游历天下。” 白澈:“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们。” 金银花:“……” !!!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替别人照顾父母? 以啥立场? 朋友?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不可能不委屈的。她沉默了片刻,心里莫名的复杂。这个书呆子,怎么这么呆? 她什么承诺都没有。 他就要替她尽责。 还能再傻一些吗? 傻呆澈。 金银花:“一家子出门玩的时候,我嫌弃爹老胳膊老腿。但实际上他一点都不老,身体康健,不需要你帮我照顾。他要真的需要人守着,我肯定会回家的。” 费心解释了一番。 他仍跟被雨淋了一样。 她实在是…… 不知道说啥好。 她也不知道哪里错了,明明说的都是实话、真话、合情合理的话,可他怎么还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无端的觉得有些内疚。 金银花:“你肯定见过我爹。” 同朝为官。 每天都见。 白澈:“你爹是?” “我不能告诉你。”金银花眨了眨眼:“你只需要知道,你看见他的次数一定比见过我的次数多。” 白澈:“……” 如果这是一个谜题的话。 他解不了。 他见的人太多了。 金银花顺手捞起一本书:“我还没有听过你读书呢。要不,读这本吧。” 白澈:“好。” 他念完了一页。 抬了抬头。 她已经靠着马车睡着了。 阖了眼。 白澈轻轻的挪了挪,挨紧她坐着。让她的脑袋靠着他的肩上,睡的舒服一些。他声音极低:“喜欢你是我的事。不喜欢我,是你的选择。你无需内疚。” 我只能做到,我心固匪石。 不可转也。 不可卷也。 不能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喜欢是你的自由。 第249章 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金银花向来不爱读书,一读书就犯困。以前听夫子讲课,内心极度抗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以为白澈的声音这般好听,她应该不会犯困才对。 所以才提议他读。 没想到还是困。 这一睡,就睡到了马车停下。 白澈轻轻的推了推她:“到邀月楼了。”金银花睡眼惺忪:“哦,那我们下去吧。” 白澈:“嗯。” ~进楼后,选了一个雅静的包厢。金银花:“我们两个人,两个菜一个汤,够了吧。” 白澈本就不饿,想着两个菜一个汤,怎么也够她一个人吃了。 于是点头:“嗯。” 饭上桌后。 金银花吃完了半盘炒肉丝。 半盘拌时蔬。 半份汤。 然后。 看着白澈:“你怎么不吃?” 白澈:“不饿。” 金银花:“那我替你吃了?”白澈笑着:“好。”一个好字刚说完,金银花就把炒肉丝的盘子往自己面前扯了扯,很快吃了个干净。接着,吃完了拌时蔬。 接着,喝完了汤。 白澈:“要不加点菜,歇会儿再吃?” 金银花:“不吃了。” 白澈:“饱了?” 金银花:“没。” 一个人吃完了两份菜一份汤,也就是个六成饱,肚子还能装得下其他的东西。 可她不能再吃了呀。 得顾及下形象。 金银花:“我可不是什么大胃王,这邀月楼做的东西,味道是真不错,量太少了。”白澈:“没关系,你就算吃下一头牛,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金银花:“……” 这位白公子。 你会聊天吗? 假设啥不好,假设我能吃下一头牛。肚子才多大,怎么可能装下一头牛。 金银花:“瞎说什么,我哪有那么能吃。” 金银花:“顶多能吃下一头你。” 白澈:“……” !!! 所以..... 这是被调戏了吗? 是吧? 他应该说什么?劝解她好好说话,不要随意开这类玩笑吗?白澈:“不能用头这种词来形容人。头一般是用来形容动物的。比如一头猪,一头牛,一头驴。”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这是重点吗? 金银花:“哦哦,那我改一下,顶多能吃下一只你。”白澈僵了下:“用一只来形容人,也不太妥切吧。”金银花笑:“那用啥形容,一斤?” 吃下一斤你? 这样? 白澈:“……” 他放弃讨论这个了。 说不清。 金银花:“本来说的是我请你吃饭的。结果你一口没动,都是我在吃。看样子这顿不能叫我请你吃饭了,纯粹就是我自己请自己。” 金银花:“下回我请你。” 白澈:“好。” 金银花看着白澈,觉得眼前这个端坐的少年,格外好看。眉眼如画,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一个男人长了一张被神明眷顾的脸,言行举止没有任何让人生厌的地方。 真让人……心动。 好想,霸占他的人生。 拥有他。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不知道凭借着什么冲动,坚持到了现在。若看清她,应该会走远吧。 君既无心我便休,真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哭哭啼啼的挽留他。 可是那样的话。 他在后悔曾经。 她也后悔曾经。 一点也不好! 第250章 天生丽质 金银花:“我有时候,特别的小气。爱吃醋,爱计较。不能接受嫁的那个人纳妾,收通房。不能接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能接受他在花楼买醉。” 哪怕,是被灌醉了。 哪怕,被下了药。 只要和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她就不接受。 金银花:“在这种事情上,我会很不讲道理。哪怕是发现他和旧爱有纠缠,也会受不了。” 白澈:“……” ??? 为何突然说这个? 他有些懵:“这些我都能做到。” 他不想纳妾,不想收通房,没有时间拈花惹草,不喜欢留宿在外,没有旧爱。 如果她愿意的话,不嫌弃他的话,她将会是他唯一的新欢。 金银花有些微的诧异:“我没问你能不能做到呀,只是闲聊下,别紧张。”她想通过这种自述的方式,让他多了解她一些。 万一不合适。 还能趁早死心。 及时自救。 金银花:“我有一朋友,于剑道上的刻苦程度,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跟她比起来,我实在是太懒了。从来没坚持做过啥正经事。” 她做的事情,都不太需要坚持。 比如爬墙。 爬树。 玩弹弓。 喝酒。 金银花:“我爹经常说我懒。年幼的时候,我还知道啥叫不好意思,多少会有些尴尬。他说的次数多了,我的脸皮就比他以为的厚多了。” 彻底把爹的话当耳旁风。 爹且说。 她且忘。 金银花:“不是我吹牛,我懒起来自己都嫌弃自己。我的人生目标是:及时行乐,该懒就懒。” 白澈看着她,唇畔的笑宛如饮了蜜。 能听到她说这些。 真好! 认识她以前,从来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听到她说这么多话! 金银花:“认识你那年,娘带我去参加相亲宴。当时人挺多的,一群女的和一群男的,稀里糊涂的尬聊着。有个男的走近我,问,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金银花:“我非常坦诚的告诉他,啥正经书都没读。”话音一转:“你猜后来咋样了?” 白澈:“他没相中你?” 金银花:“嗯。” 那人是没相中她。 但是。 “他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我,问,看过什么不正经的书,希望我不吝赐教。然后,我大方的给他推荐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书。” 她没再找别人尬聊。 他也没找别人。 他们一起聊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书。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娘亲还以为那人喜欢她,痴痴的在家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人来说亲。 那人叫肖玉书。 金银花:“我是不是说太多话了?你要觉得吵的话,可以打断,也可以提醒下我。看在你闭月羞花的份上,我可以少说一个字。” 白澈:“……” 闭、月、羞、花。 闭!月!羞!花。 他发现了。 她习惯乱用词。 他想劝劝她:“能不能换个词。闭月羞花很不恰当。”“换个词?换成啥。换成天生丽质?就这个吧,别再挑了。想词很费脑子的。我懒。” 白澈:“……” 天生丽质比闭月羞花好在哪? 一样的离谱。 算了。 她开心就行。 第251章 只喜欢白色? 金银花:“我家住了很多人。仆人的饭有专门的厨子做。爹娘和我,三人的饭,基本都是娘亲手做的。她会做很多好吃的,总会换一些花样。” 金银花:“我比娘差远了。” 金银花:“只会切菜,放到油锅炒,放些盐和花椒什么的。从来不关心炒什么菜,需要什么火候。” 她只关心,菜有没有洗干净。 菜有没有弄熟。 其他的不管。 做出来的东西只保证能咽下去。 不保证好吃。 白澈笑着推荐起来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我会做菜。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下厨。” 金银花:“……” 我在介绍自己。 你干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真不谦虚! 他说,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莫名的生出了向往。能被白澈投喂,应该很幸福吧? 金银花定定的看着白澈:“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发现,我其实也没啥值得喜欢的,很普通,很不值一提,很不怎么样吗?” 刚才所有,都是铺垫。 这才是她想问的。 白澈:“没发现。” 倒是发现,她很可爱,像只猫。有时候挠抓人,有时候遥不可及,有时候柔软招人疼。 比起从前,他更喜欢。 从前尚能,念念不忘。 此后更难忘却。 金银花:“是不是,我坐的位置离你太远了,你没有看清楚我的不思进取、懒惰成性。”白澈以眼眸蓄情深:“你很好。” 真的很好。 直率。 坦诚。 善良。 金银花怕他一时脑热,喜欢错了人,于是花时间特意把自己的缺点详细描述了下,没想到他还没打退堂鼓。她也不打算再说了:“我们该回花会了。” 白澈:“好。” ~马车上。 白澈:“还想听我念书吗?” 金银花摇头。 不,不要了。 要不然又得睡着了。 她不想睡。 她笑:“我想听你念诗。念什么好呢,我想想。就念上邪吧。它好像也不算是诗,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歌吧。哎呀,不重要。你念词给我听。” 是诗,还是歌,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想听你念。 白澈:“好。” 之后。 金银花听见,似山泉流淌于溪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不敢与君绝。 她轻轻的笑了。 他竟然把[乃敢与君绝]改了。 改成[不敢与君绝] 是想说,纵使遇到一切不堪忍受的障碍,也不舍得决绝吗? 金银花:“我还想听。” 白澈:“还听这个?” “嗯!” “好。” 她看向白澈,问出心底的疑惑:“每次见你,都是一身白衣,你是只喜欢白色吗?” 白澈:“不是。” 金银花:“……” 还喜欢别的颜色? 青色? 蓝色? 紫色? 第252章 一颗珍珠 呃……金银花低眼看了一下自己的红裙。他这是在暗示喜欢她吗?她也不羞怯,直接就问了出来:“是因为我,喜欢的红色?” 白澈:“嗯。” 是。 曾以为红色俗不可耐。 直到遇到你。 金银花拿起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白澈:“不是不爱读书?”金银花:“是不爱,可是我突然想睡觉了。”这种正儿八经的书,对她来说,就是催眠神器。 白澈:“困了?” 金银花:“没。” 去邀月楼的路上,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清醒的不得了,一点都不困。 金银花:“朋友说,睡觉可以养颜。” 金银花:“我想变好看。” 白澈:“……” ??? ??? 金银花:“等我变的更好看,或许就不用垂涎你的脸了。”要不然我现在总怀疑自己,是见色起意,不是真的喜欢你。 接着。 她看了五页书。 成功睡死。 白澈失笑。 到花会后,金银花远远的看到了杜若。瞅了下身边的白澈:“我要走了,一会就和杜若离开京城。我们约好去南海采珠,短时间不会回来。” 白澈:“嗯。” ~悬天的秋月隐入云层,睡在自己家的金银花躺平了身子,闭上眼。脑海中清晰的闪过刚才想起的一幕幕。突然很难过。 她有一颗珍珠。 又大又圆。 莹白润泽。 采自南海。 年初的时候杜若问她:不是说要把这颗珍珠要送人吗?怎么好几年了还没送出去? 她当时反问:我啥时候说要送人了? 原来,不是杜若记错。 是她忘了一个人。 她忘了白澈。 那颗想要送给他的珍珠,就一直被搁在不起眼的地方。这次回京,也没想起来带。 她怎么就忘了呢? 怎么能忘? 夜浓。 微凉。 她擦了下脸颊上的泪。 继续睡。 ~天未亮。白澈穿好朝服,从里面打开门,准备去上朝。意外的看到了困倦的金银花。她好像没睡好,脸色很差。他心一紧:“不舒服?” 金银花:“没。” 白澈:“要不,我带你去找琉璃,让她帮你瞧瞧。我记得她医术极好。” “我真的没事。只是睡的太少了。一会儿你走后,我补一觉就好了。”金银花拉住白澈的衣角。 “白澈。”她突兀的喊了他一声。 “嗯?” 她没说话。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久久凝视。 然后。 轻轻的踮起脚,花瓣一样的唇落在他的耳畔:“我喜欢你。”白澈身子一僵。她这是怎么了?忍着困意起来这么早,就是要说这个? 睡觉重要。 这些话可以晚点再说。 他刚想劝她去补觉,话还没说出口,她柔软的唇缓缓擦过他的耳根,一点点的在他的脸上蹭着。 一瞬间,白澈乱了呼吸。 心脏在颤抖。 她身上的香气,渐渐渡入他的口鼻。像迷药一样,缓缓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 神智,在一点点的沉沦。 第253章 浮浮沉沉 他在她的情茧中浮浮沉沉,她却保持着清醒。尚记得现在是在门外,不想被早起的其他人看了去,拉他进房,从里面闭上了房门。 音色魅惑。 容色魅惑。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白澈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金银花。她的眼染着令人惊艳的魅意,似要把人的魂勾走,他的心神已不由他控制。 丝丝缕缕的欲念从她的身上飘散出来,困住他,绞灭他的冷静。 他仿佛孤舟落于深海。 无法自拔。 在白澈呆愣的瞬间,金银花扣着他的肩,将他抵在门上:“我应该在你穿上朝服之前进来的。你这衣服真多余,布料一点都不柔软。” 白澈:“……” 接着。 她再次踮起脚,唇瓣移到他的脸上,慢慢的蹭着:“我是不是耽搁你上朝了?” 白澈:“……” 上朝是什么? 他不知道。 金银花:“即便耽搁了,我也不会内疚的。”说完,花瓣一样的唇压在他的唇上,熟稔的采摘喜欢的味道,流连忘返。 她的手本来攀着她的肩。 后环住她的脖子。 本来是想浅尝辄止,可实在是,舍不得撒手。她睁着一双潋滟迷蒙的眼:“我不想放开你。” 她身上的馥郁香气,迷醉了白澈的心智。 她的眼,带着蛊惑的魔力。 她贴的很近:“白澈。” 白澈:“嗯?” 金银花:“你喜欢我吗?” 白澈:“嗯。” 他说完嗯的时候,她的唇又压了上来,碾着他的。四瓣厮磨,情浓意真。 周遭的一切不断虚化,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情,是唯一的真实。 他十三岁就开始喜欢她。 他的喜欢,在斗转星移间,日积月累。 不曾被磨损。 她十三岁,微微一心动。 那心动,不过是漫长岁月中普通的一瞬,普通到她踏足江湖后,很少会想起他。 如今。 他们,亲密无间。 金银花微微松了松手:“我想证明一下,我有多喜欢垂涎欲滴的你。可是你该去上朝了。” 白澈:“……” 垂、涎、欲、滴。 垂!涎!欲!滴。 他极度好奇。 她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学的这么混乱? 她放开了他:“我要知道我是这种人,我当初也寒窗苦读,女扮男装考功名,这样就能多看到你。”白澈:“你现在考,还来得及。” 十八岁开始读书。 一点都不晚。 四十岁才考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金银花:“我才不。” 金银花:“我懒。” 白澈:“……” !!! 行吧。 金银花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人怎么这样。说的好听,该付诸实际行动的时候,就立马退缩了。” 白澈:“嗯。” 金银花:“……” 需要这么坦诚吗? 她迎上他的眼:“才不是这样。” 第254章 最厚最高的墙 她现在开始读书,猴年马月才能考中。可能等她考上,他都辞官了。而且:“我跑去读书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想你就跑来……” 不能和他一起上朝,才分开多少时间。 开始读书,可就一天天的泡在书里,黑天白夜的忙。很多事情都没有时间去做。 得不偿失。 金银花:“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万一读到什么到处都是美男子的书,爱不释手。再一对比,发现你其实也没那么好看,你不就失宠了吗?” 白澈:“……” 失!宠! 真是…… 金银花:“和娘商议的婚期,是十月十五。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十月十五。我每天都在等那一天到来,迫不及待。你呢,是不是也想早点成亲。” 白澈:“不急。” 金银花:“……” 不急? 当初在画舫上,明明就是你说,[催催你爹,能不能把成婚的日子往前提。] 现在咋就不着急了。 金银花:“你是不是喜欢上啥小花小草了?”白澈微微诧异:“你说的小花小草是?” 金银花:“别的男的,别的女的。” 白澈:“……” 为什么会有别的男的! 他不是断袖。 他认真的纠正她:“我喜欢的是女的,此生都不可能喜欢男人。” 金银花脸上笑意收敛:“白澈。” 白澈莫名的紧张了一下:“什么?” “你刚否认的是喜欢别的男人,却没否认喜欢别的女人。所以,你是已经红杏出墙了,还是准备出墙了!”金银花呲牙,好似要咬人。 白澈:“……” 他没否认吗? 没有吗? 好像……是没有。 忘了。 他凝视着她:“你是这世上最厚最高的墙,没有什么红杏能爬的出去。” 说完,发现不对劲。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必做红杏! 他是傻了吗? 竟被她带歪。 金银花露出满意的神色,笑吟吟的:“这还差不多。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爬墙,我就把你这棵红杏的枝条全剪掉。” 我就不看什么红杏枝头春意闹了。 不稀罕了。 白澈:“……” 刚才还那,那样。亲,亲密。 怎么现在就和红杏过不去了……她这个脑子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澈:“该怎么样。” 白澈:“你才信我。” 信我,只爱你。 无论要用什么方式来证明,我都接受。 无论有多难,我都同意。 金银花:“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真的吗?我不信。可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认账了。” 白澈:“真的。” “哦,是吗?”她似有疑虑。 他眼神坚定。 第255章 借睡 金银花:“你刚才说,我是这世上最厚最高的墙,没有什么红杏能爬的出去?” 白澈:“嗯。” 金银花:“所以,你是爬不出去。” 金银花:“不是不想爬。” 能不能爬出去,是本事。 想不想爬,才是承诺。 白澈:“……”拜他的红衣姑娘所赐,他从此再也不喜欢红杏。盼着以后能少听到这个词。 他已经在关于红杏的话题里绕来绕去,晕头转向了。她还孜孜不倦。 她没睡好,尚且如此有心力讨论红杏。 要是精神抖擞。 该多可怕! 白澈:“我只喜欢你。” 喜欢你,只喜欢你。爱你,只爱你。 我不会因为喜欢你,就觉得其他的女子俗气平庸,不过如此。我只会因为喜欢你,把其他女子当成过眼云烟。 我想给你广阔无垠的宠爱、无边无际的纵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爱。 愿你平安喜乐。 愿你事事如意。 金银花:“好像没什么好法子,能证明一个人只爱另外一个人。我懒得想了。要不这样,作为你笨笨呆呆,不会哄人的惩罚,我要你做一件事。” 白澈:“什么?” 什么事? 简单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做。 难一些的话,可能得下朝回来。 他认真的想。 “站着,别动。”金银花开口。 白澈:“什么?” 金银花:“刚才不是答应,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要你别动。” 白澈听话的站成了定海神针,一动不动。 下个瞬间,金银花:“我想抱一会。” 白澈:“好。” 她没说话。 静静的抱紧他。 不舍松手。 过了会,白澈出声:“你要是觉得手酸的话……”金银花打断:“抱美人也能手酸?这样的话,我的手也没出息了。” 白澈:“……” 美人?! 金银花:“咋的,你不美吗?你不是人吗?说你是美人,明明就很符合事实呀。” 白澈:“……” 我怀疑,你在…… 强词夺理。 胡说八道。 金银花:“其他大人,知道我们定亲的事情吧?”白澈:“怎么问这个?他们应该都知道。” 金银花:“我这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名花有主,强行给你塞媳妇嘛。” 想把闺女侄女孙女嫁给你的。 应该不少吧。 白澈:“……” 金银花放开他:“要不,你坐马车去上朝,节约点时间,就不会迟到了。”白澈:“嗯。” 他说完嗯,她拉开门,将他推了出去:“好困。我要补觉了。” 白澈惊讶:“你……” 金银花笑着闭上了门:“你啥你。你快走。再不走我就更舍不得了。” 白澈在门外犹豫了很久。他想提醒她:这是他的房间。她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可左思右想,还是别提醒了。他的,和她的,有多大区别? 第256章 朝花村 金银花再次睡醒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在门口,意外的看到了拿着剑的夏少翎:“你等一下。”说完返身回府内,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先前下雨的时候,你淋湿了,我找了一件新衣让你换上。你自己被淋湿的衣服留在了我家,现在已经洗干净了,你拿走吧。” 说完,把他的衣服递了过去。 夏少翎接过。 金银花:“话说你来我家做什么?特意取衣服的?”夏少翎:“差不多吧。” 金银花:“……” 这是个啥回答?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咋还差不多? 夏少翎:“你现在是要去医馆?我们顺路,一起吧。”金银花囧了囧:“你确定顺路?” 夏少翎:“我还能骗你不成?” 金银花:“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夏少翎:“有吗?我不记得了。” 金银花:“那你记得啥?” 夏少翎:“……” 金银花:“不管顺不顺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走。”说完快步走开。 夏少翎赶紧跟上。 金银花好一阵尴尬:“……” 这是咋了? 缠着他? 夏少翎当然不是和金银花顺路,但他不想回家,也没什么乐趣,打算跟着金银花。这样还能多看她几眼。于是,开启了死缠模式。 两个人走在街上,夏少翎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从怀里抱着的一束花中抽出一支:“哥哥要买花吗?一支十文钱。” 夏少翎看了金银花:“要不,我买来送你?” 金银花:“别别别。” 不!需!要! 我喜欢我会自己买的。 我舍不得钱,会让白澈送我的。 不劳你大驾。 夏少翎好似没听见,扭过头去,对着小女孩:“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卖花。” 小女孩:“我没有娘,爹在生病,我想挣些钱给爹找郎中。”说着,快要哭出来。 夏少翎更心软了,孩子才这么小,比很多大人都懂事。 夏少翎:“你的花我全买了。” 夏少翎:“给你十两。” 金银花:“……” 一支十文钱。 一两能买一百支。 这小女孩抱着的花,加起来都没五十支。 这货要掏十两! 可真是有钱…… 金银花拦下打算给钱的夏少翎,问小女孩:“你家是哪的?” 小女孩想了一下:“朝花村。” 金银花:“旁边挨着越谷村?” 小女孩:“嗯。姐姐你去过我们那里吗?” 金银花看着小女孩干净的鞋面:“去过。离这很远。你这么小,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是有人送你来的吗?” 第257章 替你收尸 小女孩想了一下:“朝花村。” 金银花:“旁边挨着越谷村?” 小女孩:“嗯。姐姐去过我们那里吗?” 金银花看着小女孩干净的鞋面:“去过。离这很远。你这么小,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是有人送你来的吗?” 小女孩:“我是坐隔壁王叔的牛车来的。” 金银花继续问:“你隔壁王叔是做什么的?” 小女孩:“卖菜。” 金银花:“怎么不和他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在这卖花,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 小女孩:“一开始,我和王叔在一起。可是来买菜的哥哥姐姐都不愿意买花,好长时间了,一支都没卖出去,心里着急,所以一个人走着卖。” 金银花心思一转:“你咋回家?继续坐你王叔的牛车?” 小女孩:“嗯。” 金银花:“他在哪卖菜,离这远吗?” 小女孩:“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金银花:“我们担心你被坏人骗走,要不这样,你带我们去找他。确认有他照顾你,我们给你钱买下你所有的花。你也不用担心卖不出花了。”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好。” 然后领路。可,走着走着就呜呜的哭:“我记得他刚才还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夏少翎看着金银花:“你不是知道朝花村在哪吗?你指路,我送她回家。” 金银花:“……” 你倒是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善人! 她摇头。目光落在夏少翎身上:“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少翎不答反问。 金银花狡黠一笑:“因为我一向善良,不忍看你死于非命,连个遗言都没有。” 夏少翎:“……” 谁死于非命? 好端端的胡说什么? 第258章 囡囡 夏少翎一愣。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刚才问他有没有什么未了心愿,现在又提到了收尸。 一共也就三种可能。 恶意诅咒他。 开玩笑。 这件事有危险。 思来想去,以他对金银花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盼着别人死的人。她若真的厌极了点,先前又何必辛苦救他。 看这神情,也不像开玩笑。 所以? 有危险……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要是送她回家,就回不来了?” 金银花:“嗯啊。” 夏少翎:“为什么?” 如果只是路程远,谈何危险。 途径什么危险的地带? 朝花村是个危险村? 金银花指了指梳着可爱丸子头的小女孩:“因为她会在路上杀了你!” 夏少翎:“这不可能!”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单纯乖巧贴心可爱,如何会干杀人的勾当。 他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又有什么理由杀他 再说,她能杀得了他吗? 金银花看着夏少翎:“你有钱吗?” 夏少翎迷茫:“有。” 为什么问这个? 问这做什么? 金银花:“能拿出一万两吗?” 夏少翎:“能,但身边没这么多,得给我些时间,凑一凑。大概十天能凑齐。” 夏少翎:“你要?” 金银花:“嗯。” 夏少翎:“没问题。” 金银花看着小女孩:“十天后,我给你一万两。要求有两个,从今天起,你不能再杀人了。” 不能杀夏少翎。 也不能杀其他无辜的人。 止杀! 小女孩听完,神色骤变。稚嫩之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老辣。 就连声音都变了。 看着金银花:“你倒是比你旁边这个蠢货聪明多了。能看穿我的目的。还能想到办法劝我收手。” 夏少翎:“……” 这什么意思! 承认打算杀他? 所以金银花要一万两,并不是她自己需要,而是与人谈判,保他的命? 她在想办法救他? 金银花:“谁不喜欢被表扬呢。你这么一夸,我多少会有点小骄傲,抑制不住的心花怒放。但是这次真不是我聪明。” 金银花:“我问了你很多问题,尝试着找出破绽,但你的回答滴水不漏。” 金银花:“我没找到什么怀疑的点。” 卖花的小女孩,哦,不,卖花的老阿姨:“那你怎么知道,我想杀夏少翎……” 金银花:“我听说过你。” 你的身高。 你的相貌。 你的特征。 金银花:“所以这一次,我的脑子没派上什么用场,倒是混江湖的经验发挥了作用。” 卖花的:“呵。那你说说,我是谁?” 金银花开口。 你是囡囡。 名字不太像个正常的名字,但的确是叫这个。 因为家族遗传病,无法长高。 看起来十多岁,实际已经三十多了。 武功不高不低,能利用外在的优势,引起别人的同情,降低别人的戒心,出其不意杀人。 杀人只要一把匕首就够了。 对吗? 第259章 真让人嫉妒 金银花继续:“你是一个杀手。靠杀人敛财,没什么道理跑来卖花。” 卖花的囡囡大笑出声,声音和先前稚嫩的语调截然不同:“你说的都对。巧的是我也听过你。凡是提及你的人,无不对你赞不绝口。真让人嫉妒。” 像这样的花。 倾城绽放。 能耐风雨。 出淤泥而不染。 谁不喜欢? 听说这些年追求金银花的人,加起来一个酒馆也不够坐的。 金银花:“杀人真的不划算,虽然来钱快,挣得多,可是仇家也多,往后会有很多麻烦。” 金银花:“要我说,还是拿着一万两爽,慢悠悠的花着,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从前的杀债当然不会消失。 但是继续杀人,只会让杀债越积越多,每一笔杀债,都是再把自己推向死亡。 负责任的说,一万两真的不少了。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一辈子也挣不了一万两。 她自己都眼馋。 囡囡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你以为我收手,以前的那些仇家就会放过我吗?” 金银花开口。 “我没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但是你继续拿钱杀人,他们就会放过你吗?再杀下去,不想放过你的人就更多了,被更多人寻仇只会让你更痛苦。” 囡囡沉默了一会。 囡囡:“好。” 说完好之后,走近夏少翎:“你真走运。今天要不是金银花在这,明年的今年就是你的祭日。” 金银花目光一扫,看到一缕寒光。 立刻变了脸。 着急之下,猛拉着夏少翎后退。 开口:“拔剑,杀她。” 夏少翎顾不上多想,立刻抽剑。下一瞬,囡囡倒地。夏少翎愣成了傻子:“我……杀……人了。” 金银花:“……” 她是该嘲笑他太软弱。 还是该欣慰:他似乎没亲手杀过人。说明他不算是个坏人。 她拍了拍夏少翎的肩膀:“没事。” 在这等一会。 等护卫来。 跟着去一趟衙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就好了。 相信以夏少翎的身份,杀个刺客保命,没有人会继续追究什么? 金银花:“这是你第一次用剑杀人?” 夏少翎看着滴血的剑,发呆:“嗯。” 金银花:“这是我第一次让别人杀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少翎死在她面前。 夏少翎对她撒的谎、言语上的羞辱,都不足以让她处变不惊的看着他去死。 而且,他是一国王爷,死在了陈国,夏国来问罪怎么办?肯定会有人找白澈的麻烦。 她这也算替书呆子挡灾了。 金银花:“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本想着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所以不惜出价一万两。谁知她冥顽不灵,假装同意,却又准备暗中出手。” 幸运的是,上次提醒夏少翎带着剑。 他果然带了剑。 要不然靠拳脚应对一个拿着匕首的杀手,多少会费些功夫。 第260章 想当我娘? 金银花:“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本想着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所以不惜出价一万两,还好心劝她。谁知她冥顽不灵,假装同意,却准备暗中出手。” 幸运的是,上次提醒夏少翎带剑出门。 他这次果然带了剑。 要不然靠拳脚应对一个拿着匕首的杀手,会很麻烦。 值得肯定的是。 夏少翎的剑术真心不错。 杀的很利索。 大街上有人突然被杀,当然不是什么小事,很快就围了一圈凑热闹的。金银花和夏少翎忽略掉那些人,站着没动,等查案的人来。 夏少翎:“你又救了我我一次。” 金银花:“好像是。” 夏少翎:“你是我的福星。似乎只要有你在,就能化险为夷。要不这样,我以后喊你,金大福。” 感谢你带来的,大大的福气。 金银花:“不好。” 这是什么称呼。 不喜欢。 不想要。 不可爱。 金银花:“你这给人起外号的水平不太行啊,你不觉得金大福很傻俗吗?” 夏少翎:“那金大星?” 金银花:“……” 恕我耳拙,金大星比金大福好在哪? 一点都不可爱。 夏少翎:“金福宝?” 金银花:“我真是服了你了,起的这都是啥呀,还好你不是我爹,要不然我的名字就更奇怪了。” 以前觉金银花挺奇怪的。 现在突然觉得很顺耳。 夏少翎:“我不想当你爹,我想……”成为除了你爹和白澈以外,对你来说最重要的男人。 金银花:“想啥?想当我娘?” 夏少翎:“……” 咋这么离谱?!! 刚才因为杀了人而慌乱的心,突然就正常了。被这么多人围观,他也毫不在意。夏少翎惊讶的看着金银花,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轻易影响别人的情绪。 他不再沉湎于刚才的不适。 没有拣回一条命的心有余悸。 反而只想同她说闹。 夏少翎:“你刚才不是着急去医馆吗?现在怎么不去?”金银花:“我这不是怕你笨,到了衙门,说不清话嘛。” 夏少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金银花:“……” 这叫什么好? 我对很多人都这样啊。 金银花:“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乱感激。我这只不过是听从我爹的教诲,出门在外,积善行德。” 金银花:“你如果非要感激的话,以后少说点奇奇怪怪的话,多做好事。” 夏少翎:“就不能换种感激方式吗?” 夏少翎:“以身……” 金银花赶紧打断:“别告诉我是以身相许。你以为这是什么好的报恩方式吗?不得先确认别人是不是馋你的身子吗?” 金银花:“我不馋!” 摸着良心,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非常务实的说,真的一点都不馋。 我只喜欢白澈。 只稀罕他。 第261章 张小姐 夏少翎一惊:“你是怎么毫无顾忌说出这种话的?”也太直接了! 金银花:“想说就说啊。” 又没人捂着我的嘴。 也没攻击谁。 现在连心里话都不让说了吗? 这时候,京兆尹亲自带人露面:“夏王爷,张小姐,两位可否陪下官走一趟。” 金银花:“……” 张小姐??? !!! 这是在喊我? 她想了下,她爹姓张,喊她张小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为什么不是喊金小姐? 喊她张小姐,实在没什么代入感。 总觉得在叫别人。 夏少翎:“带路吧。” 京兆尹:“好。” 到了衙门后,两个人都是坐着的,并不需要跪在堂下。很显然,京兆尹似乎不打算问罪夏少翎。这次叫人过来,只是问询一番。 夏少翎简单说了下。 京兆尹:“王爷可知她为何要杀你?” 夏少翎:“不知。” 上次固山三鬼要杀他。 这次是囡囡。 下次不知道是谁。 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得罪了谁,要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 京兆尹看了下文书:“可都记下了。” 文书点点头。 京兆尹鞠躬:“下官要问的都问完了,辛苦两位,你们可以走了。” 夏少翎走在前面。 金银花走在后面。 正走着,京兆尹大人出声:“下官请张小姐来,实属无奈,毕竟办差有办差的章法。怠慢之处,还请张小姐理解。国师那边,可否帮着说说情?” 金银花噗的笑了:“别喊我张小姐了,太别扭了,听的我都不想搭理你了。” 金银花:“我也就是多走了几步路,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而且你也没做错啥啊。” 金银花:“白澈不可能抽风,因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找你的麻烦。” 第262章 虎妞 夏少翎:“虎妞。” “啥?”金银花愕然。 夏少翎:“我也喊你虎妞吧。” 金银花摇头:“不行。” 绝对不行。 拒绝。 不接受! 金银花:“你想不出什么好的称呼,也不能剽窃别人的创意啊,那位叔叔当年见我的时候,觉得我性子野,人家又是长辈,这么喊没什么问题。” 金银花:“你这么喊,硬是喊出了一种,觉得我又胖又矮的感觉。” 夏少翎笑了。 听她说话,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像是雾霾散尽。 见到一株新桃。 金银花看了一眼夏少翎带的那把剑,此时剑刃已经被擦拭干净,放回了剑鞘:“你可真是个倒霉孩子,总有人想暗杀你。我感觉带着剑出门也不安全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要是明杀,以夏少翎的功夫,随时随地带着一把剑还是挺顶用的。 要是暗杀,没点阅历,戒备心不够,很可能用不上剑就被别人给解决掉了。 怎么能让保护好他? 让他别出门? 金银花:“你有没有啥精英护卫,能让他们寸步不离的暗中跟着你吗?” 夏少翎:“没有。” 皇兄培养了不少暗卫,他是知道的。 他一个都没培养。 以前总觉得像他这样闲散王爷,能有什么危险。所以压根没在这种事情上投入精力。 夏少翎:“你要不要当我的贴身护卫?” 金银花:“当然不要。我有很多正经事要做,哪能天天跟你屁股后面听你差遣。” 当你护卫本就令人排斥,还带个贴身。 咋贴身??!! 金银花:“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夏少翎:“什么?” 金银花:“你再进一次监狱。” 夏少翎:“不去。” 上一次,得罪白澈,被扔到了大牢,如今想起来,他是过分了。但这一次他做错什么了? 为何要去监狱? 他才不要找罪受! 金银花:“只要进了重狱,你就安全了。” 你平日里可能在家,也可能满城的晃荡,谁也不知道危险在啥地方蛰伏。 进了监狱就不一样了,想杀你的人会被阻在外面。 金银花:“监狱也没你想的那么糟,你可以吃吃喝喝,哼着小曲。想睡就睡,多惬意啊。” 夏少翎:“说的跟真的一样。” 金银花:“说一句特别俗气的话,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毕竟是千金之身,可不能有个什么闪失。” 金银花:“夏国的百姓,需要你。” 夏少翎:“需要我做什么?” 他不曾关心了百姓疾苦。 他们真需要他吗? 金银花:“那可多了去了。需要你治愈他们。他们若追不到喜欢的人,就可以安慰自己,即使贵为王爷,也追不到苏眠,我一小穷鬼追不到不是很正常。” 金银花:“他们若深陷痛苦,就可以安慰自己,少翎殿下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此时也一定很痛苦。原来我不是这世上唯一的可怜人。” 第263章 又开始气我 夏少翎看着眉目鲜活的金银花,也不恼怒,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奈:“你又开始气我了。” 还提到了苏眠。 总感觉喜欢苏眠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么遥远。 金银花:“怎么样,去不去监狱?” 夏少翎:“去。” 可是,能躲多久。 总不能一直藏下去? 他可不想,为了苟活,在陈国的监狱中度过此生。那也太窝囊了。 金银花:“最晚和苏眠一起出狱。” 这段时间。 足够白澈查清楚究竟是谁要杀夏少翎。 她当然不是想让夏少翎永无止境的坐牢,她只是想为白澈争取查案的时间。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至少要保证夏少翎活着。 夏少翎:“你会去探监吗?” 金银花:“会。” 去探我家邀星的监。 许久不见。 我想她。 夏少翎一答应,金银花就安排起来:“这个点,白澈应该下朝了,咋们先不去医馆,去我家。进监狱这个事,得他安排才成。我没这个权利,脑子也不够使。” 夏少翎:“行。” ~到家后。 两个人直接去了书房。 白澈已经褪下官服,换上了白衣。见金银花和夏少翎一起进来,放下手边的公文,站了起来。 金银花开心上前:“书呆子。” 白澈:“嗯?” 金银花:“想我没?” 白澈:“想了。” 金银花:“想我什么?” 白澈:“想,你为什么会带着一个男人到我面前,是炫耀又交了新朋友吗?” 金银花:“……” !!! 哼唧唧唧唧。 没意思。 金银花:“我带他来,是找你帮忙。你能不能把他带到监狱里藏一阵子。最近老有人暗杀他。” 白澈:“好。” 金银花:“你别总说,嗯,行,好,你倒是多说几个字。你每次这样回,我都感觉,好像是我控制了你,你只是个提线木偶。” 白澈:“好。” 金银花:“……” 书呆子。 呆子。 金银花:“那我就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两个商量着来。”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完全不顾及什么形象。 她在路上疾跑。 很快到了医馆。 琉璃:“怎么来这么晚?” 金银花满脸歉意:“本来说好,我去国师府接你的,结果出门的时候晚了,直接来医馆。结果路上又遇到点事耽搁了。” 出门晚是她不对。 路上被耽搁,纯粹是夏少翎拖累的。 琉璃:“我原谅你了。” 她在国师府左等右等,等不到金银花。 又不好让求医的人等。 就自己来了。 金银花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白澈答应让你入宫看医典。只要你有时间,他就能帮你安排。要是陈先夕再找你,直接拒了。” 一向人淡如菊的琉璃眼中闪过抑制不住的狂喜:“真的?” 金银花:“真的。” 琉璃:“谢谢。” 金银花:“跟我客气啥。” 接着,两个人陷入属于各自的忙碌中。琉璃望闻问切,写药方。金银花帮着抓药。 第264章 遇见个泼妇 琉璃清冷的眼中闪过狂喜:“真的?” 金银花:“真的。” 琉璃:“谢谢。” 金银花:“跟我客气啥。” 接着,两个人陷入属于各自的忙碌中。琉璃望闻问切写药方,金银花打杂。 吃饭时。 两个人进了一家小菜馆。 菜上桌后。 琉璃:“这几天辛苦你了。” 金银花:“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替我多吃点。”说完话,小辫子比人更个性的宗南天突然出现,不由分说的坐到了琉璃的对面,含情脉脉的看着琉璃。 琉璃:“……” 金银花:“……” 宗南天:“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吃吧。” 琉璃:“介意。” 金银花:“介意。” 异口同声。 别人拒绝的这么清楚明白,宗南天竟不觉得尴尬:“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拒绝的这么整齐。” 琉璃目光凉了凉,吃饭的兴致被扫去一半:“烦请换个桌。” 她不喜欢这个人。 很不喜欢。 总是毫无缘由的凑上来,自来熟的说些她没什么兴趣听的话,完全意识不到他只是个陌生人。 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没什么分寸感。 宗南天:“这恐怕有点难。” 金银花好奇的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这有啥难的?是两条腿撑不起整个身体,站不起来。还是眼睛不太好使,看不清路? 就算宗南天真喜欢琉璃,又如何? 琉璃现在不开心。 如果一个人的喜欢,让对方不开心,好心情变成了阴雨天,这样的喜欢有啥用? 琉璃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金银花也准备低头吃饭,实践一下,啥叫食不言。 就在这个时候。 桌侧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梳着和宗南天一样奇怪的小辫子,与宗南天相貌有三分相似,端起冒着热气的菜汤,往金银花身上泼。 金银花赶紧避开。 然后。 很生气!! 站起来看着那人:“你是谁?” 看打扮,是南夷人? 那人气红了脸,破口大骂:“金银花你个贱人,害苏眠坐牢,我不会放过你的。” 金银花更气了。 这哪来的狗? 学什么不好,学泼妇骂! 宗南天见状,也站了起来:“南丘,不得胡闹。”接着向金银花道歉:“王弟鲁莽了,还请见谅。” 金银花:“……” 如果说,之前对宗南天没啥好感的话。 眼下,简直是十分讨厌了。 说一句,不得胡闹就完了? 说一句,还请见谅就完了? 你倒是拉住他啊。 没看见他随时都要扑上来动手吗? 瞎了吗? 金银花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菜汤,想象了一下她被热汤泼的样子,心情就平静不了:“你是宗南丘?南夷二王子?” 那人冷哼一声:“怎么?怕了?” 说完,上前。 打算扇金银花。 金银花:“……” 你以为这样一伸手,就能打中我?再借你十双手,试试看能不能碰到我的脸? 宗南天:“南丘,这是在陈国,不是在南夷,切不可随意伤人。” 金银花:“……” 这是啥意思? 在陈国,不能随意伤人。 在南夷,就可以? 我现在要不在陈国,恰好在你南夷,不管怎么被虐待,都没什么关系? 什么道理! 第265章 切不可随意伤人 金银花:“……” 你以为这样一伸手,就能打中我?再借你十双手,试试看能不能碰到我的脸? 不自量力! 宗南天劝道:“南丘,这是在陈国,不是在南夷,切不可随意伤人。” 金银花:“……” 这是啥意思? 在陈国,不能随意伤人。 在南夷,就可以? 我现在要不在陈国,恰好在你南夷,不管怎么被虐待,都没什么关系? 什么道理! 金银花看着宗南丘:“你要是现在打自己一巴掌,今天这事就算过了。要是不,后果自负。” 宗南丘不为所动,嚣张极了,张狂的笑声在小饭馆内飘荡,周围的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专心看起来热闹:“想让我打自己,你疯了吧。” 还没等金银花说什么,宗南丘鄙夷的敲着她:“一介女流,下贱东西,也敢威胁我?” 金银花:“……” 很好。 她可以死心了。 不用想着,怎么给他讲道理。 讲了也是浪费唾沫。 转眼间,宗南丘朝着金银花,挥出一拳头。到了这个地步,宗南天还是没想起来,要拉着自己的疯弟弟,任由他胡作非为! 宗南天看了一眼琉璃。 琉璃恰好看他。 这是第一次,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真实的情绪。那是:嘲讽。 他心下一凉,赶紧代弟弟向金银花道歉:“这顿饭我来付钱。王弟不懂事,我以后一定多加管教。” 金银花:“……” 这种歉意有什么用? 是觉得她掏不起一顿饭的钱?这顿饭加起来才一百文。她缺这点钱? 以后,严加管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不管教了,就这样? 以后咋管教? 空口一说,就算给个交代? 金银花看了一眼琉璃:“这顿饭看样子是吃不成了,你自己换个地方吃饭,我先消失一会。” 琉璃:“嗯。” 接着。 金银花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宗南丘。 宗南天看向琉璃:“你朋友掳走了我王弟!” 琉璃:“……” 这叫掳走吗? 叫吧。 琉璃:“我什么都没看见。” 宗南天:“我南夷虽然是陈国的附属国,可并不是什么弹丸之地,陈国一直都很重视我们,这次更是同意嫁一个公主过去。” 琉璃:“…….” 所以呢? 宗南天:“掳走南夷王子,此事非同小可。将她斩首示众,也不为过。” 宗南天:“劝劝你朋友,以后切莫和我王弟对抗。能忍就忍,方可少吃些苦头。” 琉璃:“……” 真可笑。 她站起来。 离开。 宗南天觉得心伤。他明明在好心好意的劝,她怎么还不领情?一声不吭就走了。 金银花本来想把宗南天带到黑角落的。 可是一想没有绳子绑他。 于是干脆带回家。 到家后,找了根绳子,绑住他的双手。在他试图逃跑的时候,抬腿绊了他一脚,又寻了根绳子绑住他的脚。金银花:“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拿菜汤泼我,怎么打我!” 宗南丘:“你个刁妇。” 第266章 记住这滋味 金银花:“……” 好像也有人这么说过。 是夏少翎? 算了,不重要。 金银花:“别人骂我,我多少还能忍一忍。时间长了,也不见得一定要计较。但若是有人想打伤我,我一刻也不想忍!” 这里是她家。 四周都是白澈的人。 她怕啥。 宗南丘:“金银花,你这个贱女人,害了我的苏眠,还要害我。我绝不会轻饶你的。” 金银花开口。 “和苏眠卿卿我我的是夏景明。” “和苏眠拜堂成亲的是夏景明。” “和苏眠洞房花烛的是夏景明。” “咋就成你的了?” 这是什么臆想症? 确定不治治? 宗南丘:“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女人。” 金银花撇了他一眼,还真是个重度臆想症患者。现在,该怎么替自己讨债呢? 她短暂的离开了一下。找了一块浸了辣椒水的抹布,塞到他的嘴巴里:“既然这么不会说话,就先别说话了。” 臭味、辣味交杂着。 宗南丘难受极了。 他想喊,可是嘴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金银花:“怎么样?味道还酸爽吗?” 许久后。 金银花取出他嘴里的抹布,扔到一旁。洗了洗手。宗南丘的嘴重获自由,刚准备破口大骂,金银花一拳头挥了过去,砸中了他的胸口。 金银花:“别光觉得只有你长了手,我也长了。” 金银花:“别光以为只有你会挥拳,我也会。” 金银花:“你最好记住这滋味。” 宗南丘:“你这个臭女人。” 他恨的面目扭曲。 就是这个臭女人,伤害了全天下最好的苏眠。狼心狗肺,不知悔改。现在又来伤害他。 宗南丘:“我可是南夷二王子。” 金银花:“南夷二王子怎么了?了不起?可以随便把菜汤往别人身上泼?可以随便对可爱的我下狠手?” 不管我和苏眠之间发生过什么。 与你何干。 今天之前,我欺负过你一分一毫? 你凭什么一上来就想伤我? 金银花:“你和苏眠,无名无份,无名无实。你晕倒在街上,她都不一定光顾你一眼,你至于自以为是的跑来替她寻仇?” 寻仇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个啥性子。 就这么作死! 我是那种吃亏的人吗? 不是! 宗南丘:“我喜欢她,严惩伤害她的人有什么不对?轮到你指指点点?少把自己当根葱了。” 宗南丘:“你比阴沟里的臭蛆还不如。” 金银花:“……” 还问有什么不对? 不应该问有什么对的吗? 想严惩别人,不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过高的估计自己的能耐,严重的低估别人,不是蠢是啥? 金银花:“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像你们这种王公贵族,不太会骂人,毕竟读的都是高级书。可是从夏景明到夏少翎,再到你,我才发现,我错了。” 第267章 水入沸锅 夏景明骂人的时候,语气森凉。 夏少翎骂人的时候,傲慢愚昧。 宗南丘骂人的时候,仿佛刚从臭阴沟里爬出来,什么令人意外的字都不觉得脏。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两个人。 白澈面容平静。 夏少翎微尬。 夏少翎轻轻的咳了一声:“你找他撒气就撒气,做什么带上我。” 金银花看向白澈:“你们来多久了?” 白澈:“有一会了。” 听说她莫名带了个人回来。 那人还十分粗鲁。 是敌非友。 所以他赶紧过来。 宗南丘不认识白澈,但认识夏少翎。他喜欢苏眠,对于苏眠的著名追求者之一夏少翎早有耳闻,所以早先见过数次。 今日再见到夏少翎,直接气血翻涌:“你为什么不杀了金银花?” 夏少翎:“……” 呃呃呃……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杀她? 宗南丘见夏少翎没回应,恨恨的看着对方:“你这个孬种。你不是最爱苏眠吗?她害了苏眠,你却不替苏眠报仇雪恨,你有什么资格爱苏眠?” 夏少翎:“……” 这是在怂恿他,作恶? 否则,就不配爱苏眠? 爱苏眠,是什么殊荣,还需要做点什么证明一下,获得宗南天的认可? 这脑子没病吧! 宗南丘依然没等到夏少翎说话,心里的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夏少翎,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啊,赶紧出手啊。我被绑着没法动手,你可没被绑着。” 夏少翎:“……” 我当然知道我没被绑着。 但是我没被绑着,不就因为,我没出手吗?我要是和你一样,也就只能任人拳脚了。 宗南丘:“夏少翎,你个孬种,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亏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真的喜欢苏眠。” 宗南丘:“你不配喜欢苏眠。” 宗南丘:“你不配。” 宗南丘:“还好苏眠没有选择你,像你这种懦弱胆小,无能自私的男人,给不了苏眠幸福。” 夏少翎无语的看着金银花:“刚才明明是你们有冲突,怎么把火引到我身上来了?” 我只是个过客。 看热闹的。 金银花:“南丘小王子想劝你打我呗。” 夏少翎:“你放心,我不会。” 金银花:“我知道你不会。” 有白澈在呢。 你会啥? 夏少翎以为金银花说的[我知道你不会],是因为信任他,莫名的心情晴朗:“你气消了没?要是没消,继续揍他。” 宗南丘一听:“夏少翎,你脑子有病吧,竟然劝这个疯婆娘对付我?” 宗南丘:“她给你灌的什么迷魂药,让你不再维护苏眠,反而向着这个贱蹄子?” 白澈动了。 没人看得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反正宗南丘晕了。 房间一片寂静。 气氛就像是沸腾的锅中注入了无数清凉的水,恢复平静。白澈:“还去医馆吗?我送你。” 金银花:“去。” 夏少翎:“我也去。” 白澈:“……” 金银花:“……” 三个人走出房间后,夏少翎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宗南丘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他扔到房间里不管不顾吧。” 第268章 第一次见 白澈:“还去医馆吗?我送你。” 金银花:“去。” 夏少翎:“我也去。” 白澈:“……” 金银花:“……” 三个人走出房间后,夏少翎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宗南丘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他扔到房间里不管不顾吧。” 白澈:“会有人把他丢到大街上的。” 夏少翎:“白澈,我看你刚才一脸平静,你是见惯了她这般样子吗?” 白澈:“第一次见。” 夏少翎:“……” 第一次见??也就说,你并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面?就没有一丝丝的失望? 夏少翎:“你不觉得,她刚才那样子,比上次对我更为粗俗刁蛮吗?”自是比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只怕乡野丫头都比她斯文。 白澈:“我觉得她很可爱。” 夏少翎:“……” 可!爱! 你确定? 白澈转头,看了一眼面容俏丽的金银花,想着她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脑袋,由衷的表示:“真的很可爱。” 金银花:“嘻嘻。” 有眼光。 会聊天。 接着,金银花略微嫌弃的看了一眼夏少翎:“你不懂。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可爱,什么都不做,也能和可爱沾边。” 当然,她可不认为刚才对宗南丘生气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缺点。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夏少翎哑言。 他从前是不懂。 但现在,也许,可能,懂了…… 金银花拉了拉白澈的袖子:“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夏少翎送到监狱了,他怎么还在?” 夏少翎:“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金银花:“嗯。” 夏少翎:“……” !!! 太直接了。 委婉一点。 白澈看了一眼多余的夏少翎,伸手牵过金银花的柔荑:“你这几天太忙了,一会到了后,我替你帮忙,你找个地方趴着休息会。” 金银花:“嗯嗯。” 金银花:“突然发现,我也是有贴心小棉袄的人了。开心。” 白澈失笑。 金银花眼睛中布满了夺目的光彩:“书呆子。等我不忙的时候,我想学刺绣。” 白澈:“学那个做什么?” 金银花:“我要在你的每一件衣服上,都绣一朵金银花。我要是绣的不好,你可不许当着我的面嫌弃。我准你偷偷嫌弃。” 白澈:“好。” 夏少翎觉得眼睛酸。 耳朵酸。 心酸。 他想不出能说什么话来,分散一下金银花的注意力。金银花实在是太喜欢白澈了,只要有白澈在,就不会多看旁人一眼。 他不止是觉得酸。 还很多余。 金银花软着嗓子撒娇:“书呆子,我今天发现,你的床比我的舒服,咋俩换一下吧。晚上你睡我那间,我睡你那间。” 白澈笑了:“好。”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换个房又不难。 夏少翎终于找到想问的:“你们没有睡一间?”他一直以为,这两人早就住一起了。 旁人不会成亲前就先同住。 金银花可不一样。 她似乎不怎么在乎礼教。 行事任性。 第269章 算了 金银花:“夏小王爷,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们还没成亲,不住一起,很正常吧?” 夏少翎委屈:“……”我一共也没说几句,怎么就问题太多了?这是明晃晃的歧视! 夏少翎看着金银花:“白澈和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金银花:“啥叫进展到哪一步?” 到底想问啥? 夏少翎:“他碰你了?” 金银花:“咋算碰?” 挨一下算吗? 亲一下算吗? 夏少翎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问法:“你的守宫砂还在吗?” 守宫砂是女子贞洁的象征。 基本都是用这个自证清白。 不过。 不过,不管在不在,他都没什么立场说什么。她愿意和白澈发生什么,他管不着。 夏少翎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态变了许多。他已经不再用贞烈贤淑那一套来指责金银花。 反而会想理由,试图理解她。 金银花:“不在啊。” 话音落地。 夏少翎神色复杂的看着白澈。 白澈神色复杂的看着金银花。 金银花:“……” 是不在了啊。 我应该说谎吗? 白澈:“……” 是夏景明?不,不可能。夏景明这样的人,若不喜欢,就绝不会碰她。 是他不认识的人? 他还喜欢过别人? 白澈抓紧了金银花,走的极快,等甩开夏少翎之后,停住步子。目光落在金银花身上,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他。 空气陷入沉寂。 比深夜更安静。 片刻后,白澈在心中长叹一声。算了,就这样吧。他拉着金银花:“走吧。” 金银花:“哦。” ~到医馆后。 白澈看着琉璃:“我是白澈。” 白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琉璃不说话,看了好一会。她当然知道白澈是谁,也在人家的府上住了数日,但从未见过面。 好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物。 君子风度。 兰桂之姿。 难怪金银花喜欢! 琉璃看着金银花,笑着打趣:“今儿个吹的什么风,你终于舍得带你的意中人来见我了。” 邀星见过白澈。 杜若见过白澈。 孙桔见过白澈。 书信往来中,她们总提及这位。 她一直遗憾无缘得见。 总算是补上了。 金银花:“可不是我舍得。是他自己要来帮忙的。”说完拉着白澈:“我教你该干什么。” 白澈:“好。” 第270章 你的意中人 琉璃在心中叹。 好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物。 君子风度。 兰桂之姿。 清雅无双。 难怪金银花喜欢! 看着金银花,笑着打趣:“今儿个吹的什么风,你终于舍得带你的意中人来见我了。” 邀星见过白澈。 杜若见过白澈。 孙桔见过白澈。 书信往来中,她们总提及这位。 她一直遗憾无缘得见。 可算是补上了。 金银花:“我当然舍不得。可是他自己要来帮忙。”白澈替她帮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了。这种好事,她为啥要拒绝? 金银花拉了拉白澈:“我教你干活。” 白澈:“好。” 琉璃看金银花如此自若的使唤白澈,暗笑:好友这胆子,真是要戳天了。 这叫什么?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替金银花高兴。 有了白澈的加入,金银花彻底变成了废柴。先是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买了个酥油饼,站一旁慢悠悠的啃着。吃完了之后,用白澈的衣服擦了擦手。 又觉得有点油腻。 于是去买冰绿豆粥。 很快喝光。 然后,看一看好友,看一看白澈。感叹一下:我怎么这么好命。朝着白澈挥了挥手:“我睡一会。” 一觉醒来,神采奕奕。 浑身舒畅。 琉璃:“金银花,你快去抓药。” 金银花:“……” 为啥要我抓。 白澈不是替我抓吗?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不知何时,白澈变成了协助写方子的人。琉璃解释:“他写的极快。可以省点时间。而且有些常见的轻症,已经能直接开方子了。” 金银花:“……” 这么优秀的吗? 不愧是我的书呆子。 就这样,金银花再次开始干活。干着干着她就发现,全场最闲的是白澈。他做什么都是又快又好,总能腾出时间来给她搭把手。 她一度怀疑。 白澈有三头六臂。 每颗头还多装了几个脑子。 想到,白澈总是忙到很晚才能休息。顿时觉得,那些活要是让她干,可能一个月也别想合眼! 白澈走过来:“累了?” 金银花:“没没。” 就算累了,我也不好意思承认呀。 我是最轻松的那个人。 哪好意思喊累。 白澈:“我明天可能没办法陪你过来,你要实在忙不过来,可以找柳小小帮你。” 金银花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白澈笑看着金银花,用手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因为你笨。” 金银花:“我不笨。” 金银花:“我不笨。” 金银花:“我不笨。” 白澈哄着:“好好好,你不笨,你只是偶尔不太聪明。”见她不开心,遂改口:“你只是难得不聪明。” 金银花:“……” 嗯嗯哼哼。 这还像话! 白澈:“教柳小小学琴的先生最近抱病在家。她一个人呆在府里也没个朋友,应该会愿意跟你来这。她学东西很快,定能帮上你。” 第271章 我的未婚妻 白澈惊讶:“我关心谁,这么不明显吗?” 明明就是在替你考虑。 帮你减负。 从哪听出,我关心别人的? 金银花:“明显,你关心她。” 白澈:“我觉得你还是不够忙。要不然怎么有空在这胡想乱想。” 金银花:“…….” 谁说的。 我忙。 虽然没你们干的多。但对比从前那个懒散的我,已经是很忙很忙了。 ~晚饭时。 金银花、白澈、净琉璃一起吃的饭。还是中午那家小菜馆。金银花刚吃了一口菜叶子,宗南天就气势凶凶的来找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王弟。” 南丘和金银花一起消失后,他派人寻了很久,才在一处僻静的街道上找到。 找到的时候,人还晕着。 寻了大夫来,说身上的伤没有大碍。 但急火攻心,可能会引发其他症状。 王弟醒来的时候,头疼不已。 他劝了许久也无济于事。 净琉璃还是那副淡泊样,不想听的话,装作没听到,不想见的人,装作没看到。 白澈抬头看了一眼宗南天。宗南天此次来陈国,商量联姻一事,是他亲自负责的。所以之前已经见过数次。 金银花把筷子放在碗口:“我怎么对他了?我啥也没干。无凭无据的你可别乱说。” 打人是在家里打的。 一共也没几个人瞧见。 就算瞧见了,她相信家里的人,也不会乱嚼舌根,帮着宗南天作证。 宗南天的指责,她完全可以否认到底。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没数?我王弟虽然平素鲁莽,但有什么说什么,岂会污蔑于你。”宗南天护弟心切。 金银花:“我心里没树。把一棵树放在心里干啥。我心里有花。” 宗南天:“你!以为胡扯就能逃过惩罚?我在说什么,我不信你不知道。” 金银花:“……” 我知道啊。 我不想搭话。 宗南天不想再和金银花说下去了,感觉说不通,纯属浪费精力。他看向白澈:“国师。陈国素来以法治国。金银花违反法令,私自用刑,你该不会包庇她吧。” 他不知道白澈和金银花是何关系。 看他们一桌吃饭,应是熟识。 担心白澈徇私。 白澈还是那副君子模样:“若真的违反法令,私自用刑,我不会包庇。” 白澈:“你可有证据?” 宗南天:“金银花和南丘一起失踪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如今她安然无恙,我王弟却卧病在床。他们有宿怨,曾有矛盾。是谁干的,还不明显吗?” 白澈:“不明显。” 宗南天:“…….” 感觉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金银花拒不承认。 白澈死要证据。 他该怎么办? 白澈可不比金银花,是得罪不起的人。他不敢对白澈咄咄逼人,也不能强硬的要求白澈做什么。 这哑巴亏就这么吃了? 宗南天:“敢问国师,你与金银花是何关系?” 白澈:“她是我的未婚妻。” 宗南天:“…….” 第272章 我想悔婚 白澈:“如果靠这种空泛的推测,就可以断案。你头顶的这片天,一定飘满了冤死的鬼魂。” 白澈:“我支持你讨公道,但请拿出证据。” 宗南天那叫一个气。拿证据?他的弟弟受人欺负,白澈本应查明真相,找出证据,替他弟弟主持公道,现在却要他拿出公道!现在连伸冤都要受害人自己找证据了吗? 官府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什么都不做? 宗南天:“敢问国师,你与金银花是何关系?” 白澈:“我是她的未婚夫。” 宗南天:“…….” 难怪!!! 难怪这般包庇!!! 原来如此!!! 他顿时就放弃找白澈做主的念头。事已至此,这哑巴亏不吃也得吃。 临走前看了眼如冬日白梅般的琉璃。她不发一语,埋头吃饭。看的他又是一阵心痛。 她究竟何时,才肯认真瞧他。 他就这般讨厌吗? 金银花:“慢走。” 白澈:“不送。” 宗南天的身影消失后,金银花叹气:“哎~”白澈疑惑的看着她。金银花继续叹气:“哎~”白澈投以迷惑的眼神。金银花:“哎~” 白澈:“怎么了?” 金银花:“我想悔婚。” 白澈:“…….” !!! 他刚才说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了? 有一种爱叫做[每次你不开心,我都先检讨一下自己],白澈对金银花便是如此。 白澈:“为什么想悔婚?” 金银花:“感觉不自由了。” 白澈自认没有拘着她,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来,她怎么就觉得不自由了? 金银花垂头丧气的。 就是不自由了。 可是她能说实话么? 以前的时候,遇见宗南丘那种人,还用得着拖自己家,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她会直接动手。 以前的时候,也不会打一拳就算完了,她会打到宗南丘下不来床嗷嗷直哭。 现在总担心别人拿她的行为抹黑白澈。 干啥都收敛着。 像个缩头龟。 金银花:“不想当受气包,我想当个女恶霸。”不惹事不怕事。想干啥就干。 白澈:“那就当。” 金银花:“可是这样的话,别人会说我仗着有你撑腰,作恶多端。很多人都不喜欢动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们要是觉得你昏庸无德。你不难受么?” 白澈:“理那些做什么。” 他没什么兴趣堵悠悠众口。 活着的闲杂人等如何看他。 史书如何写他。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开心。 白澈:“想做什么就做。即使,杀人。若有杀孽,我同你一起背负。” 陈国以法治国。 人命可贵。 他不推荐任何违背法令、以兵刃武力蛮力来解决矛盾的方式,这样影响极坏。 但他知道,有些恶,陈法无法定罪,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必要的手段。 若他的红衣姑娘想杀人。 那人一定是大恶。 他不推荐那么做。 但绝不阻拦。 第273章 一万盏灯笼 置身事外多时的琉璃忍不住插进话来:“国师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悔婚吗?” 金银花摇头。 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 “我不悔婚,刚才说笑的嘛。像书呆子这么好的夫婿,打着一千盏灯笼都不好找。”金银花笑成了花。 琉璃:“有道理。” 琉璃:“不过,你要是真想悔婚的话,也没关系,兴许打着一万盏灯笼就找到比他更好的。” 金银花:“……” 别这样。 这是干啥。 劝和不劝离啊喂。 金银花:“你咋突然有心情说笑了。” 琉璃:“说什么笑,我说真的。你要是真想悔婚,不妨考虑一下,把他让给我。” 金银花:“我不。” 就不! 不考虑! 琉璃笑出声来:“好啦,逗你的。我吃饱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恩爱。先走一步。” 琉璃前脚刚走,夏少翎出现。在街上被甩掉之后,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再来找金银花。终于,还是来了。他自知多余,不受欢迎,却仍想见她。 夏少翎找店小二要了双筷子,看向金银花:“等我进了监狱,你会怀念我吗?” 金银花:“当然不。” 怀念他干啥。 怀念谁也不能怀念他啊。 有啥可怀念的。 夏少翎:“你也太绝情了。我们好歹出生入死过两次,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金银花挤着脑汁想了想:啥叫出生入死过两次。有吗?他说的该不是他被刺杀了两次吧? 金银花笑:“快别这么说。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受万民顶礼膜拜,我是人微言轻的草民。咋还敢和你有过命的交情。” 夏少翎:“你又气我。” 夏少翎:“被你气饱了。” 金银花眼中闪过促狭的笑,丝毫没有打算劝慰的意思:“那就气着吧。节约粮食。” 夏少翎:“……” !!! 真是。 白澈看着夏少翎,目光百转千回,突然就问了一句:“你还喜欢苏眠吗?” “什么?”夏少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白澈:“你可还喜欢苏眠?” 夏少翎:“……” 喜欢吗? 他不确定。 他有多久没见过苏眠了?好像也没太久,不足一个月。可是却好像数十年不见。 他想了想,勉强想起了初见苏眠时的惊艳,后来相逢的点滴。只是心里,一点都不痛了。 是麻木了? 还是释怀? 他不知道。 若不是白澈提及,他会想这个问题吗?不会。苏眠这个名字,差点消失在他记忆中的荒山中。 她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物件,被埋葬在某处,他很少翻起,渐渐的就真的忘了。 他不再为苏眠心痛如绞。 不再思念苏眠。 没了纠结。 白澈看夏少翎这幅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根本不关心夏少翎和苏眠的所谓情史,不在意夏少翎对苏眠的感情。 他只是隐约怀疑。 怀疑……夏少翎是不是喜欢金银花。 夏少翎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白澈的问题。金银花向白澈投以好奇的眼神:“你是怎么突然想起苏眠这个人的。你是不是喜欢她。” 第274章 赠你一把剑 白澈:“……” 这冤枉如飓风。 来的毫无征兆。 并且,很不讲理! 白澈想起先前被怀疑在意柳小小,现在被询问是不是喜欢苏眠。简单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是不是只要我提及一个女子,你就怀疑我喜欢她。” 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 不做任何理性分析。 金银花:“是。” 白澈:“金银花。” 金银花:“啥?” 白澈:“我刚提及你名字了,你为什么没有问我,是不是喜欢金银花。” 金银花:“……” 没反应过来啊。 尴尬了。 她笑着扯了扯白澈的袖子:“我当然知道我在无中生有、凭空捏造,胡搅蛮缠。我只是想找个由头,让你哄哄我嘛。” 白澈目光沉静。 思索半瞬。 “我不知道怎么哄。” “你能教我吗?” 金银花:“我也不知道。” 白澈:“你缺一把剑。” 金银花:“啊?不缺吧。木剑就够了。如果哪天想要铁剑,买一把就行了,又不贵。” 白澈:“剑庐明年将出两把剑。” 白澈:“一把,赠予你。” 白澈:“一把,作为比武大会的奖品。” 金银花:“……” !!! 剑庐是不是疯了。 为啥送我。 白澈突来一句:“你已经十八了。” 金银花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为啥要强调一下我年龄,你不说,我还能假装自己才十三。我爹每次说你已经十八了,下一句就是笑话我。” 白澈:“十八岁,无法参加比剑大会。剑庐的剑又是天下最好。所以我找了他们。他们答应帮你铸造一把剑。以你的名字命名。” 金银花喜出望外:“真的?” 白澈:“嗯。” 金银花开心坏了。 剑庐的剑,千金难求,万金也难求。真的是花钱都买不到。没有剑的人想买,花多少钱,剑庐都不卖。赢得剑的人,视它为荣耀,目前没有一人卖剑。 十六岁以下才可参加比剑大会。 十七岁开始,想都别想。 她没资格夺剑。 百年来,剑庐每三年出一把剑,这个规矩从来没有被打破,现在竟然愿意一次性出两把。 竟然愿意送给她。 竟然还能以她的名字命名。 真的是!!! 白澈:“消息很快就会公布。” 白澈温柔的目光缠绕着金银花:“这个哄人的法子,奏效了吗?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金银花:“有有有。” 夏少翎忍不住好奇,看着白澈,多了一次赞赏:“你竟然有办法说动那帮人,帮你铸剑。” 他也是用剑之人。 曾想找剑庐买。 结果被挡在门外。那些骨头硬,脾气更硬的人,连谈价的机会都不给他! 皇兄曾想为苏眠要一把剑。 威胁对方,如若不从,就出兵毁了剑庐。 结果呢。 依旧吃了闭门羹。 金银花:“突然好饿,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碗白米饭。”说完,哼着小曲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275章 和小老鼠玩 夏少翎随便吃了几口,看向金银花,状似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金银花:“对我好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对她好。 她是被宠大的。 不吃亏。 不愿受委屈。 绝不能长大了,到了婚配的年纪,嫁个男人,反而让自己受委屈,苦不堪言。 要真是这样,嫁人干啥。 找罪受,找虐吗? 夏少翎心想,这有何难?我也能对你好。继续问:“还有别的要求吗?比如家世。” 金银花琢磨了一下:“不喜欢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我可不想守着一大串的规矩过日子。” 她站没站相。 坐没坐姿。 像她这样的性子,嫁进高门大户,要想不受委屈,要么为难自己,要么为难别人。 恶心自己、成全别人这种伟大高尚的情操,她是一点都没有,也不想有! 所以结果是,别人不开心。 嫁人不就变成了为难人? 夏少翎心道:这有何难?她不喜欢什么规矩,他就改什么规矩,改到她喜欢为止。 夏少翎:“样貌呢?” 金银花:“像白澈这样的。” 夏少翎看了眼白澈,并不觉得他比自己好看在哪。顶多比自己多了些沉稳。想着,以后也着白衣,性子静一些。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考虑出狱后,采购一柜子的白衣…… 夏少翎想了很多,关于他和金银花在一起的可能性。但却忘了问自己,是不是喜欢金银花。 或许压根不用问。 答案,呼之欲出。 喜欢! 他假装喜欢的时候,什么都不想为金银花做,再简单的事情也会觉得麻烦。他觉得她配不上他。 真心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想为她做,再复杂的事情也觉得简单。担心自己配不上她。 白澈早就看透了一切,微凉的目光扫过夏少翎:“我现在送你去监狱吧。” 夏少翎:“现在?” 白澈:“嗯。” 夏少翎:“这么着急?”之前定的是明天清晨送他进去。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白澈:“我现在刚好有时间。” 白澈:“明天忙。” 夏少翎看了一眼金银花:“我都要坐牢了,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金银花:“……” 说啥啊。 祝你早日出狱? 要不别出来了? 本着友好的态度,她适时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祝福:“祝你吃好睡好胖二十斤。” 夏少翎:“……” 吃好睡好还挺话的,胖二十斤是个什么鬼? 他想起刚来陈国,就被扔到监狱,每天被当成猪一样的喂,才几天就胖成了个球,丑死了! 要不是出狱后,心情悲愤,忧思过度,又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可能还是个胖球! 这次他不想胖。 金银花认真叮嘱:“你要实在觉得无聊,你就和小老鼠玩,排遣一下寂寞。” 金银花:“你要是觉得闷,你就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给自己唱歌,自己哄自己睡觉。” 夏少翎:“……” 确定这样不会疯? 不合适! 第276章 你猜 接着。 白澈送夏少翎去监狱避难。 金银花给琉璃帮忙。 辞别琉璃,自己回家的路上,金银花经过一个僻静的街角,发现一个紫衣男子拿一把剑抵在杜白的脖子上。金银花揉了揉眼睛:“你是?” 紫衣男子:“你猜。” 金银花:“……” 紫衣男子将剑凑的更近些:“我给你十次机会。你每猜错一次,我就砍掉他一根手指。十次都猜错,我就开始砍他的脚趾。” 金银花心中一慌。 这人挟持了杜白,并且一副久侯多时的样子。显然知道她认识杜白。这时候装路人,或者装作和杜白有旧怨、不在意杜白生死,绝对瞒不过。 杜白过去混账恶劣,这次来京,明显有了一些好的变化。没说什么浑话,也没一伸手就要钱。 何况,她是杜若的弟弟。 杜若再不喜欢这个弟弟,也不可能一丝丝都不在意。要是杜白丢了命,她拿什么脸见杜若! 金银花睫毛颤了下,看着面向阴柔的紫衣男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紫衣男子有些不耐烦,目光瞥向一脸认真的金银花,抬了抬眉:“我不一定有心情答。” 金银花:“你挟持他,是因为与我有怨?” 若是杜白得罪了他,他早就虐杜白以泄愤,又何必挑一个她回家的必经之地,刻意等她? 怎么看都像是,她拖累了杜白。 这人想寻衅的对象是她,但是又抓不到她,只能拿着伤杜白让她痛苦内疚! 紫衣男子:“是。” 当然是。 像杜白这种人,要是得罪了他,他要杀就杀,要刮就刮,用得着多此一举? 他真正想对付的是,金银花。 白澈将金银花保护的极好,即使是现在,在金银花的周围,也有不少高手暗中隐藏。 他发现金银花似乎和杜白关系不一般,所以特意抓了杜白,给金银花一个教训! 若金银花当真不在意杜白死活。 杀了便是! 金银花不敢泄漏心中的紧张。稍稍走近了些,试图看的更清楚。目光从紫衣男子的脸挪到他的剑上,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可她不敢说。 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猜谜游戏。 一旦猜错…… 她暗暗吸了口气,借以抚平心中的紧张感:“虽然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但你既与我有怨,定是因为我伤害了什么你在乎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紫衣男子乖戾的目光似要刺穿她,眸中看不到一丝丝的仁慈。 金银花:“我此前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住哪,应该没啥本事能毁坏你心爱的物件。” 金银花:“我伤害的,大概是你在乎的人。” 紫衣男子:“然后?” 这女人究竟在绕什么圈子。 说的都是些没用的。 他回答,或者不回这些问题,能让她猜出他是谁吗?真是白白糟践了一副好皮囊! 第277章 燕无计 她凝了凝神,目光投注在紫衣男子的身上,不敢挪动分毫,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伤害了一个你在乎的女人。” “她还活着。” “她很年轻。” “她极美。” “她已经嫁人了。” 这时,紫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难掩愤怒:“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废话,我立刻砍下他一根手指头,让你清醒清醒!” 金银花看着他的眼:“我知道了。你是,冥阁阁主。燕无计。” 紫衣男子有些微的意外:“没想到你还不算太笨。既然猜出来了,我也就说话算话,不砍他的手指头了。”还没等金银花松一口气,只听见他继续说:“你想要一个人的心吗?” 金银花:“什么?” 什么心。 啥心。 听不懂。 紫衣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耐心,又莫名来了一句:“你想要他的心吗?” 金银花:“不想。” 紫衣男子:“我这人极不喜欢顺人心意,你不想要,我偏要给。这样吧,我把他的心剜出来,送给你,如何?” 金银花不断的回味着这句话,理解了好几遍:“你要剜活人的心?”疯了吧?脑子有坑吧! 紫衣男子:“怎么,心动吗?” 金银花:“……” 我心动你大爷。 我要是忍心杜白受伤,岂会在这和你废话? 我既在乎他,又怎么会想要你伤他? 还心动? 气的想打人! 金银花怕他乱动手,借鉴着他古怪的脑洞试图聊下去:“你真的不喜欢顺人心意吗?那我要是说,我不想要你的心。是不是你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 我不想要啥。 你就给啥。 是这意思吗? 紫衣男子突的露出令人发毛的笑:“你既不想要,我为什么要给。你都不稀罕,我凭什么给你?” 金银花:“…….” 呵。 现在就正常了? 一会儿一套思维,这反反复复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夏景明。凡是喜欢苏眠的,她都欣赏不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苏眠的没一个正常的,还是她眼界太窄,欣赏水平太差? 她把紫衣男子的话斟酌了好几遍:“我要是说我稀罕,你就给了?” 虽然这人很讨厌。 但是和他在这胡扯,分散他的注意力,总比让他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伤害杜白好。 紫衣男子:“不给。” 他很快祭出自己的道理:“你想要我就给,凭什么?像你这种女人遍地都是,要多惹人烦就有多惹人烦,除了脸,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好的。有什么资格让我成全你?” 金银花:“…….” 行吧。 我遍地都是。 我惹人烦。 我没啥好的。 就苏眠好! 金银花:“对对对,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您说的太对了。我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会。明显的优点看不到,明显的缺陷到处是。” 金银花:“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行。” 金银花:“能先放开杜白吗?” 要朝她动武。 要挟持她。 都行。 重要的是,放了杜白! 第278章 你好看 紫衣男子:“你觉得我好看吗?” 金银花:“啥?” 为什么问这个? 奇奇怪怪。 她听说,燕无计向来爱惜自己的皮相,护理起脸蛋特别的精细。极其讨厌别人夸他好看。只要有人夸他好看,就怀疑人家是垂涎他的美貌。 长期处于被垂涎的妄想症中无法自拔。 她要说好看。 会被误以为馋他美色吧。 定了定神,金银花:“不、好、看。” 紫衣男子:“你要是想让杜白立刻死在你面前,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金银花:“……”这是气着了? 赶紧哄:“好看。” “特别好看。” “极其好看。” “非常好看。” “尤为好看。” 紫衣男子脸色渐缓:“看样子,杜白对你来说,比我想的重要多了。” 他一拿杜白威胁,她就格外乖巧。 说话中听多了。 紫衣男子,也就是燕无计。目光落在金银花的脸上:“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金银花:“……” 你喜欢你大爷! 我脑子没坏! 金银花只敢在心中埋怨,不敢说出来,怕燕无计这个杀手头子伤到杜白。燕无计没听见她反驳,状似了然的开口:“看样子,你是默认了。” 金银花:“…….” 我默认你祖宗。 我脑子没坏! 她刚想说,能不能别再说这种严重背离事实的话了。一看到吓的瑟瑟发抖的杜白,愣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安慰起了杜白:“别怕。” 杜白脸色发白。 “金姐姐。” “我没事。” 金银花:“你从哪看出我喜欢你的?” 是用眼睛看的么? 是动脑子想的吗? 紫衣男子:“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看我,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金银花:“……” 你挟持了杜白。 我看你不是很正常? 一个好人注意着行凶者的一举一动,这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吗? 恕她无能。 聊不下去。 紫衣男子:“你人生中,不可能见过比我更好看的,比我更厉害的人。你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金银花:“……” 呵&呵。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还最好看? 还最厉害? 拿着一把剑,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这叫厉害?这算哪门子的厉害! 还没等金银花说什么,紫衣男子再次开启了论调:“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跟我说话。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金银花:“……” 是我想跟你说话的吗? 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我是被逼的! 紫衣男子:“你能这么快猜到我,肯定不是因为你聪明。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注意到我,早先见过我。说吧,你暗恋我多久了。” 金银花看了一眼被剑抵着的杜白,心里实在是憋得慌。要不是因为怕自己和苏眠的旧怨,连累杜白,她真的很想朝着燕无计大喊一声:你脑子有病。 她惴惴不安的猜测着。 忐忑的想了又想。 才知道他的身份。 当然是因为她聪明! 第279章 这事你知道吧 她怎么可能暗恋这么个东西? 暗恋这种东西有啥用? 白澈光是静静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也比眼前这个燕无计讨人喜欢多了! 金银花不吭声,紫衣男子阴柔的脸上再次浮现那种令人发毛的笑:“怎么,不好意思了?” 金银花:“……” 人在屋檐下。 人为刀俎。 我忍! 紫衣男子的态度蓦然拐了个弯:“我喜欢苏眠,这事你知道吧?” 金银花:“嗯。” 知道。 白澈说过。 要不是因为喜欢苏眠,能因为苏眠的事大老远的跑来拿杜白折磨她吗? 害得她平白说了多少违心话,被泼多少盆脏水? 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忍一忍。 紫衣男子:“听说你曾喜欢夏景明,是吗?” 金银花犹豫了下:“是吧。” 紫衣男子:“你是因为我喜欢夏景明的?” 金银花:“…….” 我因为你妹! !!! 想太多!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结论是哪来的。她又说错了啥,要被这样冤枉? 紫衣男子:“被我说中了,不好意思吧。我喜欢苏眠,你喜欢我,你为了让我得到苏眠,假装喜欢夏景明,替我盘算,想替我除去这个情敌。” 紫衣男子:“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金银花:“…….” 这论断。我不服! !!! 她终于不想沉默了:“我曾喜欢夏景明,纯粹是因为我瞎,和你没关系。” 紫衣男子瞅着金银花:“没想到你对我的喜欢,这么深沉,为我做了这么多,不邀功就算了,被我戳破,也不想承认,打算死扛到底。” 紫衣男子:“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金银花:“……” 真是世风日下。 说实话你不听。 说实话你不信。 你就信你自己脑补出的狗屁故事。 紫衣男子将抵在杜白脖子上的剑挪开,把杜白往前推了推:“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这人我就先还你了。” 金银花赶紧抓着杜白,将杜白护在自己身后:“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虽然这货放人的理由很诡异。 让她莫名背了黑锅。 但是只要杜白没事,她感觉背黑锅也就没什么重要了。现在就盼着赶快回家,远离神经病。 紫衣男子一指杜白:“他可以走。” 继续:“你不能。” 金银花:“你既然放了他,总不会又派人在路上截杀他吧?”紫衣男子露出森然的笑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也值得我出尔反尔。” 金银花:“……” 行行行。 杜白不起眼。 杜白小角色。 你起眼。 你伟大。 金银花转而看着杜白:“你先回家吧,路上小心。我家在xxx……以后有事你直接去我家找我,如果我不在家,找白澈,如果他也不在,找我爹。” 杜白还在怕。 脸色苍白。 发抖。 他没动。 金银花:“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了,马上就要秋考,得养好精神才能发挥好啊。万一高中状元了,以后前途一片光明,你就有机会找我报仇了。” 第280章 睡什么睡 紫衣男子:“我要是把你胳膊卸了,把你腿锯了。她不就没机会拆你胳膊砍你腿了?到时候报仇报的不痛快,怎么办?” 金银花:“……” 我。 谢谢。 你。 她是真真无法理解这种人。实在没什么想说的,起身:“我要回家了。” 紫衣男子:“怎么,听见我不打算救你,对我心灰意冷,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紫衣男子:“这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 金银花:“怪我啥?” 我干啥了我。 我还算良善,误惹神经病,怎么能怪上我?真是冤枉起人不眨眼! 紫衣男子:“怪你没本事让我爱上。” 金银花:“……” 我~!@#¥%%¥¥¥¥@@ 你~!@#¥%%¥¥¥¥@@ 有病! 紫衣男子:“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要是有本事让我爱上,我就会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哪里用得着怕谁。” 金银花咬牙不说话。 内心冷哼。 她好奇的是:“你不想威胁我放苏眠,也不想替苏眠惩罚我。挟持杜白的目的是什么?” 紫衣男子:“让你痛苦。” 紫衣男子:“一开始我没打算杀你,可也没打算轻巧的放过你。原想着当着你的面杀了杜白,让你内疚自责,看着你痛苦。可后来,意外发现你对我一片痴心。” 紫衣男子:“是你的爱救了杜白。” 金银花:“……” 感觉像进了沼泽。 越挣扎越深陷。 就这样吧。 不解释了。 紫衣男子:“在喜欢我的女人中,你算不得拔尖的,但却是最爱我的。以前从来没人如此煞费苦心的待我,独孤的坚守着秘密。” 紫衣男子:“放了杜白,算是对你的奖赏。” 金银花:“…….” 一共才说了几句话,我就荣升为最爱你的女人了。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算了,这意外的奖赏,总算是保住了杜白。如果遭受这种诬陷能救人的话,她还能再背几口黑锅! 金银花:“我真的要走了。” 紫衣男子:“还说不是喜欢我。你刚就说要走了,怎么现在还在。你是不是想让我挽留你?” 金银花:“……” 我没有。 别胡说。 为了避免他再继续说,她赶紧走。 转身。 这一转身,就看到一袭白衣缓缓行来。如清风至,如仙人来,是白澈。金银花瞬间有一种,在污浊中走了一遭,突然进了灵泉的感觉。她跑前:“你怎么来了。” 白澈:“接你回家。” 金银花:“走吧。” 紫衣男子看着白澈和金银花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个谜题。金银花明明喜欢的是自己,为了自己靠近夏景明。怎么现在和白澈混一起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 金银花和柳小小一起去医馆。 柳小小对于学什么都很有兴趣,一天下来,精力好的不得了。金银花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一天。 清晨。 金银花还没睡醒,自家老爹就在拍门板:“逆女,睡什么睡,你给我起来。” 金银花迷糊:“咋了?” 第281章 捡破烂的 这种大清早敲炸门的操作,已经好久没发生了,怎么又回来了?说真的,爹这样,压根不像一个还在养病的人,像一个二十出头火气旺盛的小伙子。 都被喊逆女了,她哪敢怠慢。 赶紧爬起来。 穿戴整齐。 开门:“爹,这是咋了?” 张易:“跟我去书房。” 金银花:“哦。” 书房。 张易一脸的严肃:“听说你喜欢燕无计。”金银花一听这话,睡意全无彻底清醒:“听谁说的?” 她怎么可能喜欢燕无计。 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杀手头子。 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苏眠的追随者。 放着这么好的白澈不喜欢。 她是疯了吗? 张易对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否定吗?为什么问的却是消息来源。从实招来,你和那个叫燕无计的,到底有没有关系。” 金银花看着老爹着急上火的样子。 实话实说:“有。” 张易急了:“什么关系,你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你已经不小了,该懂的道理得懂。虽然你和白澈还没拜堂,但已经是他的人了,不管喜欢谁,都是对白澈的背叛。” 金银花:“……” 我知道我不小了。 我都十八了。 但啥叫是他的人了。 胡说!!! 金银花:“我不是白澈的人,白澈也不是我的人,我们还是生米生饭,爹你别想太多。” 张易刚还在气着,突然被逗笑了。 生米生饭。 谁教的。 闺女一挨训,胡乱用词的本事就见长,根本拦不住。莫名的有点好笑。 他努力板着脸:“小小年纪,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的是那回事吗,我说的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 张易:“他都住到咋们家了,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你们现在就跟成婚了一样。在他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你必须忠于他。” 金银花:“……” 好趴。 爹说爹有理。 嫌弃她不懂事的时候,爹说她老大不小了。觉得她说话不矜持的时候,爹说她小小年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小还是不小。 就这样吧。 金银花:“爹说的对。” 张易瞪着素来调皮捣蛋的闺女:“那你还不赶紧交代你和燕无计的事情。” 金银花:“他是个杀手组织的头领。” 张易:“这样的人不能喜欢。” 得喜欢正直善良的。 有担当有责任感的。 张易:“和这种人在一起,这辈子过的好不到哪去。下辈子也没了。下下辈子也不会有了。像这种恶行满满的人,阎王都不让投胎。” 金银花听完爹的教导继续:“你先别打断我,让我说完嘛。” 金银花:“他喜欢苏眠。” 张易:“那更不能喜欢了。” 他逮着机会就要教育自己的闺女:“乖,你可是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当捡破烂的。再穷也不能捡苏眠的东西,咋要有追求,要有骨气。” 金银花:“你咋又打断我了。” 虽然很有道理。 但是这样,我啥时候才能讲完。 第282章 为什么喊你姐姐 张易:“你说你说。” 金银花:“他拿剑挟持了我一个朋友,很不讲道理的冤枉我喜欢他。” 如果说张易刚才是故作严肃,想摆出一个严父的样子来,这回是真的严肃:“你朋友怎么样?没事吧?你呢,他有没有伤到你。” 金银花:“没有。” 金银花:“都好着呢。” 张易:“爹算听出来了,你现在不喜欢他,那就好。往后也管住自己的心,别喜欢这种人。” 张易语重心长道:“喜欢上这种人,就是断了自己轮回的路。你可得机警点。” 金银花重重的点头。 “爹,还有啥事没?我想回去睡觉。”昨天练剑太晚了,现在好困好困。 “不许睡,练剑去。”张易安排。 金银花:“……” 她想睡。 想睡。 张易:“你要是想睡该睡的人,我就准你睡觉,你要是想睡你自己,你现在就给我练剑去。” 金银花:“……” 我听不懂! 啥意思! 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认真点。 好歹是读书人出身。 能斯文点嘛。 张易向着书房门口走去:“距离你和肖瑾笔试的日子没几天了,你不想捍卫自己的尊严吗?” 金银花:“我、练剑!” 有这么一个爹。 真是心情复杂。 无法言说。 爹走后,金银花去大门口等了会,看到白澈穿着官服下朝归来,火速的跑到他跟前,脸上盛满了如花般的笑:“书呆子,你想我了吗?” 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遍。 她问的不知疲倦。 他回的不知疲倦。 所谓喜欢可能就是[不管怎么啰嗦,不管对话重复多少遍,相处如饮蜜,一见更相思]。 白澈:“想了。” 金银花弯了弯嘴角:“有多想?” 白澈清澈的目光扫过她的容颜,温润如玉:“像长鹰怀念长空,像夏虫渴望冬雪。” 金银花:“我也想你了。” 金银花:“我想你陪我练剑。” 白澈:“好。”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大门的时候,金银花:“爹也不知道从哪听说我喜欢燕无计,按说他不怎么出门,消息不灵通才对,难道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白澈:“嗯。” “啥?”金银花一惊。 “你也知道了?”金银花囧。 白澈:“嗯。” 他知道。 听说了。 但是听说了只当没听过。拿着这种假消息找她印证,那不叫在乎,那是暴露自己的愚蠢。 金银花:“你就没啥想问的吗?” 白澈:“有。” 金银花:“什么?” 白澈:“那天我接你,接的不够早,你一个人面对他,害怕吗?” 金银花:“你真是……” 好的无可挑剔。 不愧是她替自己预定的相公。 不愧是挑剔爹瞧得上的人。 喜欢! 白澈:“你在乎的人太多了,我护不过来,是我的责任。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拿杜白威胁你。” 他安排人将这座府保护的滴水不漏。 他安排人照顾邀星。 安排人保护净琉璃。 安排人护着杜若。 安排人护着孙桔。 却没想到杜白也能影响到她。 白澈牵着她迈过门槛:“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杜白为什么喊你金姐姐。” 第283章 月星辰 金银花:“这有啥奇怪的。” 我和她姐姐是好朋友。 也算他的姐姐吧。 白澈指出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他二十九了,你十八。他喊你姐姐,不太正常吧。” 金银花:“好有道理!” 喊老了啊。 我以前咋没发现。 金银花想着为白澈做些什么,便问到:“书呆子,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白澈想了下:“过几天就是了。” 金银花:“那你还有没有什么愿望?” 白澈:“暂时没想到。” 他的生辰,就是她和肖瑾比试那天。比试是更重要的事,他也就不想特意说出来让他分心。 至于愿望,他是真没想到。 曾想要的,已经有了。 金银花:“那我到时给你煮面条吧。” 白澈:“嗯。” 府内。 花树下。 金银花在练剑。 一招一式都和白澈教过的不一样。 白澈静静看着。 他不想知道,她现在练的这招是从哪学来的。他只想陪着她。于碧空下,于徐风中,于落花上,看着她喜欢的红衣姑娘。 目光缠绕着她。 心盘起。 眷恋无数。 他不去想上朝时,和文武百官都议了些什么,下朝后,还有多少公务等着她处理。 在金银花需要他的时候,其他的人和事,都应该不问缘由,退避三舍。 平日里,她不来找他。 他就在忙。 她只要说了需要他。 他就始终在。 现在她一直在练着同一招,似乎极为偏爱这招。他已经能记下所有的细节,她还在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是打算用这招去对付肖瑾。 剑招复杂。 剑意磊落。 像她。 和肖瑾打赌以来,这是金银花第一次认真备战。她练习了很久很久,久到忘了时间。等到她收剑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她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白澈还在。 金银花:“你吃过了吗?” 白澈:“没。” 金银花:“你饿吗?” 白澈:“嗯。” 金银花:“你那咋不去吃?” 白澈:“等你。” 说着,帮她擦了擦汗:“我已经让柳小小先去医馆了,医馆有人帮忙,你不用担心。” 金银花:“……” 你真是!!! 特别对得起十全女婿这个称呼。 金银花:“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啥啥都很好。得修炼成大罗金仙,才有本事不对你心动吧。” 白澈:“我没那么好。” 白澈:“我时常不知道说什么。” 白澈:“幸好你没嫌弃。” 金银花:“要不是我现在一身汗,我特别的想钻你怀里,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 白澈一伸手,就揽她入怀。 第284章 也就几百个 此时。 夏少翎已在监狱。 苏眠牢房的两侧分别住着,追星剑江离、邀星。夏少翎在的那间,和苏眠所在的牢房背靠背。 由于事先打了暗孔,所以苏眠和别人的聊天,夏少翎能听的一清二楚。 江离:“乖徒弟,你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追星剑中最难的一招,要是别人来练,少说也得个把月才能学会皮毛,没想到你能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习得精髓。” 苏眠:“师傅过奖了。” 苏眠:“一切都是因为师傅教导有方。” 江离哈哈大笑两声,嘴角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看苏眠,真是越看越满意。苏眠天赋极高,一点就透,一学就会,又谦逊,由这样的人接管他的追星剑派,他放一百个心。 江离:“景明小子真是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样样都好的媳妇。要是早些年认识你,我一定会撮合你和我那大徒弟。” 江离:“我那大徒弟,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模样不是一般的俊,很多姑娘见了都会脸红。” 江离:“他呀,志气大着呢,我还在门派的时候,就嚷嚷着要扫荡不平事,除恶天地间。” 苏眠:“看样子师父很喜欢师兄。” 江离:“岂止是喜欢。我还在门派的时候,他帮我了很多忙,又是替我打理内务,又是教其他弟子练剑。那会儿,相中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不想成亲,就说喜欢男人,还当着媒婆的面,和其他男弟子衣冠不整。” “媒婆当时就吓晕了,养了几天才下床,结果又撞见他和其他男人亲嘴。从此就没人给他说亲。” 苏眠:“……” 这是,男同? 听江离的描述,还挺有意思的。 有机会可以见见。 江离:“我是不是说太多了。你也别怪我话多,这么多年,除了狱卒,没人和我说过话,差点就变成哑巴了。来,跟师父说说,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你?” 苏眠:“不算多。” 苏眠:“能记得住名字的,也就几百个。” 江离:“……” 也就几百个? 还不算多? 算上记不住名字,那得有多少? 虽然早就猜到,喜欢苏眠的人有很多,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江离一下子来了兴趣:“快说说,都有谁。”以后我出去了,见见他们。 苏眠想了下。 有夏少翎。 有宗南丘。 有燕无计。 有凤孜然。 有屠义。 有杜琛。 太多了。 隔壁牢房的邀星心想:完了,一聊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了。喜欢苏眠的,数个三天三夜也数不完。再要是随便讲点儿故事,她的耳朵得听废了。 她开始猜,苏眠会重点说谁。 怎么也会提一提夏少翎吧。 历数苏眠的仰慕者,不管怎么数,都绕不开夏少翎这个颠三倒四的傻大个吧! 第285章 你会如何提及我 附近牢房的夏景明对苏眠已经没了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还是屏住了呼吸。心想:你会如何提及我,带着笑或是很厌弃。 他想知道,曾经的炙热真心,执迷情深,在苏眠这里,究竟算什么?是像大雁划过天空留下了一片羽毛,还是像蜻蜓点过水面,波痕很快消失。 这时。 苏眠开口了。 “白澈。” 邀星:“……” 苏眠你这个渣,还有没有人性。 脸皮比猪皮厚! 白澈喜欢你? 白澈追求你? 做什么大梦! 你哪里有金银花一丁点的好,白澈是瞎了,放着那么好的金银花不爱,要追你?是被瞎眼的男人糊了脑子,所以不会好好的说人话了吗? 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不,苏眠你不配当赃。 你这是栽脏陷害。 夏景明:“……” 我就这么不配被提起么? 等等。 为什么是白澈? 是白澈? 白澈??? 一点都没看出来! 是白澈装的太好? 还是苏眠在胡说。 苏眠:“他曾说喜欢我,想娶我。我那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于是拒绝了他。被我拒绝了之后,他和金银花混在了一起,还为了金银花暗算我,把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谎。 但是有什么关系。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杀手,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什么法子都可以用,更别说只是说谎而已。 白澈是没喜欢过她,但是这话只有江离听见了。江离不认识金银花,也不认识白澈,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说谎。就算以后认识了,也只会一心偏袒她,对她深信不疑。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着,万一江离出去了,就可以帮着她对付白澈和金银花。 抹黑那两人,只是她的手段。 江离:“金银花是个女人?” 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苏眠:“嗯。金银花垂涎景明,天天想着爬上景明的床。也不知道怎么就和白澈混在了一起。” 江离一听,很是气愤:“这两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依为师看,白澈就是典型的因爱生恨。得不到你,所以想着法的报复你。和金银花在一起,可能是在合谋什么。” 两个心术不正的人在一起。 总不能是为了爱情! 苏眠看江离信了她,很是得意。这个老头,真是出奇的好骗。这个心智,放到现代,和初中生差不多。也不知道咋活这么大的? 江离:“这两人太不是东西了,待为师出去,替你好好的教训他们。以后你就和景明小子好好的过日子,不用担心白澈会纠缠你,交给为师。” 苏眠:“谢谢师父。” 邀星:“……” 所以,这种智障,为什么能创造出备受追捧的追星剑法,成为武学泰斗。能一手创立追星剑派开宗立派?为什么?为什么…… 气人的是,还自创了万念俱灰剑法。 第286章 偷学点本事 她真是太心酸了。 偷学点本事。 要忍受这种对话!!! 一字一句都在考验她的暴脾气。 骂人的词极度匮乏。 夏少翎听苏眠提及金银花,眉头越皱越紧。若是从前,苏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喜欢苏眠用那样的语气说金银花。金银花没有那么不堪,她很好,真的很好。比,比苏眠好。 江离:“白澈应该占不着你什么便宜吧。在外面,想是功夫比你好的人也没多少。” 苏眠:“白澈功夫极高,阴险奸诈。有一回,趁着景明不在我身边,意图对我用强。幸好最后没得逞。师父若遇上他,可得小心应对。尽量用看家的本事,要不然恐会被他逃了去。像他这样的人,若放任不管,恐会留患无穷。” 江离气:“他怎么敢?” 江离:“卑鄙、无耻!” 江离:“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一国之师。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江离:“让这样龌龊的人摄政,只会挑起更多的事端,加深黎民百姓的痛苦。怕是已经有不少人遭了他的毒手敢怒不敢言。” 苏眠笑了。 笑的很开心。 江离越仇视白澈,她就越开心。 替白澈树敌,是她的乐趣。 邀星:“……” 年轻的时候,她想变得强大,也曾试着投入追星剑派这种大门派的羽翼下,习武保护自己。 申请了许多次都被拒了。 当时还觉得遗憾。 现在看来,还好没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蠢者蠢。 她不想变蠢。 夏少翎听完苏眠说的,一度陷入混乱中。感觉苏眠说的白澈,和他见过的白澈,不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是苏眠在恶意造谣,还是苏眠和白澈之间真的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知道该信谁? 心里,隐隐有些期望—苏眠说的都是真的。这样的话,白澈便配不上金银花。 他或许就能替代白澈。 苏眠:“我成亲那日,白澈千里迢迢的从陈国赶来。在我的婚礼上当众表白金银花,做出一副另有所爱的样子,晚上却闯入我的房间,再次欲行不轨。” 苏眠一说完,江离立刻心疼起他来:“太无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我是不在场,我要在场,一定会把打死这个祸害。” 苏眠:“白澈此人诡计极多,擅演戏玩弄人心。师父若见了他,只管出手,不必听他废话,免得被他三言两语骗了去。” 江离:“那是自然。” 邀星:“……” 她想离开。 她想金银花了。 她想小和尚了。 也不知道小和尚长高没?这么久没见,应该长高了吧。呃-其实算算日子,也没多久。 见苏眠和江离不再轮剑,她干脆闭上眼睡觉。她实在,不想听见这种神经病式的对话! 越听越想找点胶,黏住那两人的嘴。 夏少翎听的津津有味。苏眠成亲那天,他没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听人说,白澈那天给金银花表白了,这倒是和苏眠说的一样。 白澈真的那般纠缠苏眠吗? 真的吗? 第287章 跪求虐狗 苏眠:“白澈此人诡计极多,擅演戏玩弄人心。师父若见了他,只管出手,不必听他废话,免得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去。” 江离:“那是自然。” 邀星:“……” 她想离开。 她想金银花了。 她想小和尚了。 也不知道小和尚长高没?这么久没见,应该长高了吧。呃~其实算算日子,也没多久。 见苏眠和江离不再论剑,她干脆闭上眼睡觉。她实在,不想听见这种神经病式的对话! 夏少翎听的津津有味。苏眠成亲那天,他没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听人说,白澈那天给金银花表白了,这倒是和苏眠说的一样。 白澈真的那般纠缠苏眠吗? 真的吗? ?? 二十一世纪。 作者大大正在拿小号刷评论区。 现在是中秋。 在放假。 明显感觉到评论区比之前活跃多了。根据作家助手统计的数据,她的读者普遍集中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基本都是女的。城市倒没什么规律,天南地北的都有。 连着翻了一页评论,大多都是: 打卡签到。 水经验。 水评论。 打卡打卡。 大家好。 还有一些是简约式表扬: 很赞。。 喜欢。 很喜欢。。 还不错。 值得一看 刷了一会,看到一个讨论度比较高的,标题是[男主和女主什么时候洞房?] 1楼: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是早洞房过了吗?早就成亲了啊。 2楼:1楼,你是不是失忆了,那天晚上,女主被体内的原主意识夺去了身体,男主一个人睡的。 3楼: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洞房。 4楼:作者大人,你到底什么时候安排男主和女主洞房啊,我都要等不及了。 5楼:引用4楼,男主都不急你急啥? 6楼:引用5楼,皇上不急太监急? 7楼:男主急不急我不管,反正我急。 8楼:这么多章过去了,一点甜都没看到。隔壁每章都在撒糖,甜的我牙疼。 9楼:我不想看撒糖,我只想看虐渣。 10楼:同求作者大大撒糖啊。 11楼:就不能给单身狗一点福利嘛? 12楼:跪求虐狗! 13楼:跪求虐狗! 14楼:跪求虐狗! 15楼:跪求虐狗! 16楼:作者更新的太慢,我又从头开始看。剧情还不错,但是甜度太低了。 17楼:16楼你起开,破坏队形了。 18楼:把16楼删掉。 19楼: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洞房啊。 20楼:我已经高三了,会不会等我高考完了,女主还没扑倒男主???要真是这样,我就弃文了。 第288章 男神看我了 20楼:我已经高三了,平时学习忙,我妈管的也严,天天说这是改变命运的一年,是人生的关键时刻,只要再加把劲努努力,以后就轻松了。我实在没时间同时追那么多书。为了这本,暂时弃坑了其他作者的文。会不会等我高考完了,女主还没扑倒男主???要真是这样,我就弃文了。 作者手滑点了个赞。 然后取消了点赞。 她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没少撒糖。男主和女主从初见到成亲,都亲多少回了。当时写的时候,读者的评论大概都是这样的: 艾玛,甜死了。 受不了了,我要晕过去了。 一个没忍住,对着手机笑出猪叫声。然后发现,正在上课。老师气的扔过来一个粉笔头,让我站过道。你说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男神冷峻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跟看弱智一样。 作者大大太会写了。 感觉男主和女主像每天在过情人节。 什么时候我也能谈这样的恋爱。 现在墙咚、桌咚、床咚、树咚、马车咚、地咚都有了,是不是可以凑齐召唤神龙了。 二十岁的老阿姨表示,再追下去,我就找不到男朋友了,现实世界上根本没有夏景明这样的男人。 苏眠:扶我起来,我还能亲。 看的人脸红。 ?? 作者愁眉苦脸。明明写了这么多甜,竟然有人说一点甜都没看到。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读者是上帝,上帝养活了她。 不可以对上帝不礼貌。 不可以质疑上帝。 不可以反驳上帝。 不可以欺负上帝。 ?? 至于圆房。 她现在不打算写。 近期也没打算写。 如果一本文,一开始男主和女主就睡一块了,感情的起承转合就会成为读者追下去的动力,读者的期待就是: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到对彼此的爱。 剧情走向就是:睡觉-n年后重逢-逐渐相爱-婚礼。 她写的不是这种啊。 她的男主和女主彼此有爱,对对方深信不疑,没有什么狗血喷头的误会,没有什么国仇家恨隔在中间,没有什么绝症。 一旦圆了房,读者的期待就会大幅度降低,弃文的人更多了。现在没有洞房,读者还会好奇,到底什么洞房,抱着这个念头追下去,即使没有情节冲突,也会读下去。 当然,这都是理论。 实际是。 她不会写!!! 太难了!!! 要写的让读者开心,还要让网站觉得是个清水章。她目前还没这种水平。 要是光图读者开心,怕是一发出去就被锁了,还得改文,舔着脸找编辑解锁,实在是太难了! 她爱她的上帝。 也要心疼心疼编辑。 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第289章 实际不会写 至于圆房。 她现在不打算写。 近期也不打算写。 如果一本文,一开始男主和女主就睡一块了,感情的起承转合就会成为读者追下去的动力,读者的期待就是: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到对彼此的爱。 剧情走向就是:睡觉-n年后重逢-逐渐相爱-婚礼。 仔细观察这种文就会发现,一开始两个人的睡觉,很大可能是交易,或者被下药,或者两个人虽然都清醒着,但是弱势的一方走错了房间。 她写的不是这种啊。 她的男主和女主彼此有爱,对对方深信不疑,没有什么狗血喷头的误会,没有什么国仇家恨隔在中间,没有什么绝症。 一旦圆了房,读者的期待就会大幅度降低,弃文的人更多了。现在没有洞房,读者还会好奇,到底什么洞房,抱着这个念头追下去,即使没有情节冲突,也会读下去。 当然,这都是理论。 实际是。 她不会写!!! 太难了!!! 要写的让读者开心,还要让网站觉得是个清水章。她目前还没到这种水平。 要是光图读者开心,怕是一发出去就被锁了,还得改文,舔着脸找编辑解锁,实在是太难了! 她爱她的上帝。 也要心疼心疼编辑。 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 现如今,她的女主正在陈国的监狱里,有江离传授武功,武功的进速可谓一日千里。在她的设定中,江离对女主如此偏爱,是因为女主像他的亡妻。 江离就是个书里的角色,她也不知道江离的亡妻长什么样。写文又不跟拍剧一样,剧里的人物的形象非常明确,都是大活人,像不像看一眼就知道。文中很多角色,在脑海中都是模糊的形象。 她不但不知道江离的亡妻长什么样。 也不知道江离长什么样。 连男主和女主什么样都不知道。小说人物的形象很难被具化,好的人物是一种朦胧的美感,带着冲撞人心的力量。就像梦境一样。 梦里的人其实也不具体,模模糊糊,但你做梦的时候很确定,这就是谁谁谁。 梦境能让人哭,也能让人笑。 ?? 她很喜欢她的男主和女主。 女主很强。 男主很强。 双强。 男主夏景明冷心冷情,和自己的父皇不太亲近,和那个二愣子的夏少翎也没什么感情。之所以还能因为夏少翎入狱的事情找白澈的茬,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维护夏少翎。 他只是要制造出一种兄友弟恭的错觉,让夏少翎依赖他,感激他。并且让父皇知道,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人,夏少翎只会闯祸,时刻需要别人擦屁股。 第290章 人工具 将来在皇位继承人的抉择上,父皇应当知道,做什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即使父皇偏爱夏少翎,文武百官也会站在他这边。在别人看来,夏少翎就是一个无能且不靠谱的人,谁会支持把皇位交到这么一个人的手上。 在遇见女主之前,所有的女人对男主来说,都是工具人。准确的说,是像人一样的工具。 谁都可以利用。 谁都可以舍弃。 他擅下棋,不惧与任何人博弈。一心想做天下最好的棋手。在他看来,他会成为夏国的下一任皇。但这还不够,他想让整个陈国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众生皆为蝼蚁。 任他踩踏。 所以他来了陈国。 想拿边防图。 想命人暗杀陈国官员。 就是这样一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主,将自己此生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女主。他爱极了苏眠。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将苏眠当成工具人。他只想把天下最好的一切捧到她的面前,任她挑选。 他的人,他的心,都属于她。 只属于她。 她只要有一丁点的不舒服,他就破天荒的开始紧张。立刻着手安排所有御医替她诊治。 她喜欢的衣铺,他转身就买了下来,下令赶走了所有的客人,让她一件一件慢慢的挑。 她无意说了句有点冷,他就命人猎雪狼,剥下雪狼皮以最快的速度制成新衣。 她的一颦一笑,投射进他的世界。 点亮了他所有的孤寂。 ?? 这就是她笔下的完美男主。 不光书里的苏眠喜欢他,很多其他的女人喜欢他,身为作者的她也很喜欢。 她也想有一个人如此待他。 可惜没有。 关于爱情,她只有一张离婚证。 ?? 她笔下的女主很坚强。 很聪明。 身处大牢,积极学习追星剑法,追求更强大的自我。不错过机会煽动江离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对付白澈。有恩就还,有仇就报,直来直去。 女主不喜欢金银花。 她也不喜欢。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可以,但请别打扰。金银花那样的行为,已经严重打扰到男女主了。 每次她写金银花出场的时候,读者都清一色的表示厌恶和反感。段评大概都是这种: 金银花这个臭女人怎么还活着? 金银花怎么还不去死? 金银花,给劳资滚! 金银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作者大大,我建议你可以安排一下她被人qj。像这种不知廉耻的人,被轮j都不为过。还得是被一群混混啊乞丐啊,要不然不解恨。 万年不评论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金银花这个臭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太不是个东西了。 作者大大,你快让她死啊。 卧槽,看的不爽!!! 第291章 龙颜不悦 她在小说里写了金银花这么一个角色,是因为需要一个深情女配来支撑剧情。而角色之所以叫金银花,是因为抢走她曾经男朋友的那个女人姓金。 那个女人在生活中赢了她。 夺她所爱。 她不甘心。 她想让书里的金银花,永永远远得不到夏景明的爱。只有深情,没有善终。 ?? 每次她写金银花出场的时候,读者都清一色的表示厌恶和反感。段评大概都是这种: 金银花这个臭女人怎么还活着? 金银花怎么还不去死? 金银花,给劳资滚! 金银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作者大大,我建议你可以安排一下她被人qj。像这种不知廉耻的人,被轮j都不为过。还得是被一群混混啊乞丐啊,要不然不解恨。 万年不评论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金银花这个臭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太不是个东西了。 作者大大,你快让她死啊。 卧槽,看的不爽!!! 金银花,给爷滚远点!作者你到底什么时候安排金银花死啊,像这种讨厌嫌的渣女要是活到小说末尾,我就只能给作者大大寄刀片了。 烦不烦啊,人家都要结婚了,还去现场捣乱。也不是看看自己,除了长的好看点,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吗,拿什么和女主比。 男主做的太对了。 每日例行一问:金银花死了吗?如果没死我就先闪了,明天再来问。 跪求金银花领盒饭。 楼上的各位冷静一下,我觉得金银花这个角色也没有过分到离谱吧。顶多是脸皮厚了点。 楼上的你疯了,这叫一般的脸皮厚?谁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看看她都干过些什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金银花也没在背后算计过男主女主。都是当面纠缠的。 当面纠缠就不丢人现眼了? 当面纠缠就不面目可憎了? 当面纠缠是怎么光彩事吗? 其实。 在剧情设定中,金银花的确不会算计男主和女主。因为她的人设是,人畜无害的深情女配。她只是深情女配之一,不是唯一。设定是:你什么都好,可男主就是不爱你。 即将出场的,还有另一个深情女配。 和金银花不一样。 那个女配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公开的场合说喜欢夏景明,从来没有跑到夏景明跟前狂刷存在感。 她的爱。 异常沉默。 不动声色。 如暗夜。 ?? 作者本人用小号浏览了好久的帖子,本来想鞭策自己去码字的。可是一打开文稿就觉得头晕。 又!卡!文!了! 要不去评论区请个假? 于是用大号发了个评论:刚接到小区物业通知,明天停电一天,没法及时更新,大家见谅~ 很快的。 帖子下聚集了一群龙颜不悦的小读者。 第292章 写不出来就硬写 1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作者大大求你了,不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们这些可怜的追更党。 2楼:作者大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想办法更新,二是道歉,然后想办法更新。 3楼:作者大大,你住的附近有没有咖啡馆呀,其实你可以去咖啡馆码字的,能充电,环境还好。点一些西式的吃食坐一整天也没关系的。 4楼:现在能充电的地方这么多,停电不是你断更的理由。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但会不会打死你,我就不保证了。 5楼:以前追一个文,前期写的还凑合。可是作者自从怀孕了就开始断断续续的更新。我实在受不了就弃了,后来每次入坑前都要问问,作者本人是否在孕期或者近期有没有怀孕的打算。 依我看,网站应该严重惩罚那些断更的。这是对读者的不负责。我们花了时间,还花了钱,你就这么对我们?更新就跟上班一样,你试试不去公司领导能体谅你? 6楼:断更这种事情,只有0次和无数次。姐妹看,看吧,以后肯定没事就来一个断更请假贴。 7楼:不是吧,你要真这样,以后你的文我都不追了。祝你扑街扑的交不起水电费。 8楼:已取消收藏。 9楼:已取关作者。 10楼:已退出粉丝群。 11楼:退出三连+1 12楼:退出三连+2 13楼:退出三连+3 14楼:楼上的能不能讲点道理,谁家里还能没点事。整本书一天都没断更过的作者毕竟是少数。 15楼:我不管,我不接受断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断更我就弃。 16楼:0分差评!! …… ?? 作者越看越怂。 这都是咋了,请一天假这么严重吗?要是大家扎堆弃文,下个月不会真的穷的交不起水电费了吧。她一个离婚不到1年的全职写手,要没了稿费来源,往后怎么过。 现在出去找工作,招聘单位看她这么长的空窗期,铁定不怎么喜欢。而且她很长时间没有进入职场,很多技能多多少少都生疏了。 现在自由职业者,开直播挺火的。但是她不擅长美妆,也不擅长美食,直播什么?尬聊吗? 总不能在有胳膊有腿的情况下,发起个贫困求助乞讨吧。肯定会被大家唾弃的。 搞不好会看到标题为[某某网络作家离婚后精神错乱,生活不能自理]的文章。 哎。算了。 还是服软更新吧。 写不出来就硬写! 硬写不出来就继续硬写! 反正就是硬写! 作者换了大号,回了一条消息:卑微作者在线求原谅,明天我去外面给电脑充电,保证更新。 读者看到她的保证才消停了。 大度的要求她:不准有下次。 第293章 邀请大哥1 小说世界。 定南侯府。 定南侯长子肖策正准备与人出门议事,人已经在府门外,站到了马车边上。府内传来一声:“大哥等等我。”于是停下步子,没多久就看到肖瑾从府里快跑出来。 肖策刚毅的眉眼扫过肖瑾:“又没钱了?” 还没等肖瑾说什么,肖策大大方方的同意给钱:“我房里还有一百两现银,你拿去。” 肖瑾很尴尬。 他……不是来借钱的。 他:“大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肖策很是诧异:“看样子,你不是找我借钱,那你找我做什么?想让我陪你去花楼?今天没空。” 肖瑾更尴尬了。 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好像是…… 害,什么花楼不花楼的。肖瑾想树立一下自己的正面形象:“大哥,你怎么总拿老眼光看人,又是怀疑我找你借钱,又是怀疑我拽你去花楼。我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去我参加的比武大会观战。” 纨绔弟弟不找自己借钱,也不去那种烟花之地,他不免有些意外,意外之余,还有点莫名的欣慰。但比武大会是什么?纨绔弟弟的武功好像不太行吧? 邀请他去,岂不是邀请他去看自己的纨绔弟弟当众出丑?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是折磨他,还是折磨纨绔弟弟?他们兄弟两谁会更没面子? 肖策好奇:“多少人参加?” 也不知道比武的人多吗,太多的话,更不能去。人越多,纨绔弟弟丢人的次数就越多。 肖瑾:“不多,就两个人。” 肖策:“……” 欺负他没见过世面是不是。 两个人叫什么比武大会。 和比武两个字可能沾边了,但是对得起大这个字么,对得起会这个字么? 压下心中的嫌弃,他还是很客气的问了句:“你和谁比?”肖瑾见自家大哥这么一问,料想是有了兴趣,开心的很:“和金银花。” 肖策:“不去。” 不但不去,甚至忍不住想数落一下自己的纨绔弟弟:“你说你也老大不了了,能不能干点正经事,欺负一介女流算什么?” 肖策:“你邀请我观战,是想让我看看你能耐了,长本事了,会打女人了?” 肖瑾:“……” 明明长了一张嘴,怎么还说不清了。 他是那个意思吗? 他不是。 为了赢金银花,他最近可是哪都没去,在家闷头练剑。眼看着和金银花比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起初只有二十成的把握赢金银花,现在能有二百成了。 他想让大哥做个见证。 看看他这个在别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的弟弟,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散发出闪耀动人的光芒。 肖瑾:“大哥,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啊。什么叫打女人,我们那是比试。江湖儿女,比武切磋以武论成败,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肖策:“还江湖儿女?你踏入过一天江湖?” 肖瑾蔫了。 大哥实在太难被说服了。 他没辙了。 他伸手,抓着肖策的袖子,学着小孩子的样子撒娇:“大哥,到时你就去看一眼嘛,我保证会打的很精彩,不会给你丢人的。” 第294章 邀请大哥2 肖策嫌弃的推开自己的纨绔弟弟,顺便把袖子理了下:“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二弟。以前只是睡女人,现在学着打女人,刚刚甚至在学女人那一套。” 除了辱没家风,还会什么? 也太扶不上墙了。 肖策:“我肖家以武封侯,你看看你这样子。身上可有一星半点的男儿气概?” 肖瑾:“怎么没有?大哥,你平日里总在忙,想跟你说会儿话都很难。这个月咋们一共也没碰上过几次,你对我缺乏了解。” 肖策隐约觉得有那么点道理,就问:“赢了比试,会怎么样?”可有什么彩头? 肖瑾:“我要赢了,金银花就得跪在我面前认错,喊我三声爷爷,再舔干净我的鞋子。” 肖策听完,直接就伸手了。 真想,送这个纨绔弟弟一个响当当的巴掌!还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了。 打女人就算了。 还想出这么不入流的赌注!!! 有辱门风! 肖策:“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当众给你下跪。我就想问问,你还是个男人吗?” 一个大老爷们,为难一个姑娘。 像话吗? 像话吗! 纨绔弟弟不要面子,干这种缺德事,他这个兄长还要呢。定南侯府还要呢。 怎么还好意思邀请他围观? 肖瑾:“有些时候可以不是。” 以前碰到的女人,他也是疼着宠着的。 但金银花这个恶女欺人太甚。 不把面子找回来,他的脸往哪搁! 肖策瞬间就被气到了:“说的这是什么浑话。有本事以后别找我借钱养女人。想让金银花喊你爷爷?咋爹和金银花爹,在外头见了,也是称兄道弟的。咋了,你想给咋爹当爹?” 肖瑾:“也不是不行。” 就是口头上的事。 又不是真的。 较真什么。 再说了,要能给自家爹当爹,享受一下教训人的痛快,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反正在他看来,当儿子太难了,干什么都要被管。当爹就不一样了,想骂哪个儿子骂哪个。 肖策:“反正我不去。” 说完上了马车,拉下车帘。 肖瑾一脸呆滞的站着。 邀请大哥失败了…… 马车还未动,肖策拉开了车帘:“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你就认输。” 肖瑾:“我得赢。” 他咽不下这口气。 必须赢回来。 为了赢,他这几天没有找过美妾。每天练剑到很晚。听见鸡鸣就爬起来练剑。 他不能让这番辛苦付之东流! 肖策气的:“哼。” 然后离开。 肖瑾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发了会呆。突然想起来,今天三弟肖玉书好像还没出门。他可以邀请三弟去观战。三弟向来爱凑热闹,应该会去。 想到这心情骤好。 ?? 肖玉书正在看新版的戏本雨宫铃,看的如痴如醉。从他拿到雨宫铃的戏本,就立刻开始看,这已经是看第十遍了,可是怎么都看不厌。 遥想当年看旧版的时候,他留下了几滴昂贵的英雄泪。里面的人物他都不喜欢。让他觉得难受的是,戏本中透露出来的,无力抵抗命运的无奈。 第295章 邀请三弟1 这次看新版,他还是会哭。 却是喜极而泣。 戏里的人,依然在面对着命运的摆排,依然要经历陷于黑暗的痛苦,在漫漫长夜中挣扎。 但都看到了黎明。 曙光已至。 凛冬渐远。 定南侯有三个儿子,只有长子在认认真真当儿子,听爹的话,做一个有志向于国、正直勇敢的人。 老二肖瑾热衷于找女人,在女人堆里打滚太久了,整个人透着浓浓的脂粉气。 老三肖玉书生的俊俏,总有很多女人凑上来,但他一个都不要。沉浸在奇奇怪怪的书中。 ?? 肖玉书正看的入迷,肖瑾闯了进来,开门见山的说:“三弟,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肖玉书眼皮子都没抬:“又没钱了?正巧,我也没。”这话一说,肖瑾短暂的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你怎么没钱了,你又不养女人。” 这个三弟,吃喝嫖赌一样都不沾。钱都花哪去了?他一直很好奇。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拿着钱去救助穷人。难道喜欢撒银票,撕着玩? 不能啊。 肖玉书放下戏本:“不养女人就不能没钱吗?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活络点。我昨天去了一趟花楼,把钱都花光了。” 肖瑾一听,两眼放光:“行啊,你终于开窍了。我给你说啊,我在这方面经验多的很,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来问我,包教包会。你找的哪个姑娘,说与我听听。搞不好还是我的老相识呢。” 肖玉书:“……” 这个傻子,定是误会了。 他是去花楼听故事的。 他给钱。 那些姑娘讲故事。 肖玉书看着自己这个傻二哥:“我对女人没兴趣。就二哥那点爱好,我真瞧不上眼。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走吧。” 肖瑾:“……” 赶我走? 走就走。 谁稀罕谁! 我现在就走,马上就走,立刻就走。你不稀罕和我说话,我还不稀罕和你唠嗑呢。 等等,我到底干嘛来了。 哦哦,对对对,我来找三弟帮忙。 肖瑾:“过几天呢,我要参加一个比武大会,想邀请三弟去热热场子,当个见证人。你有时间没。” 肖玉书当下吃了一惊:“比武大会?” 肖玉书:“用你那三脚猫功夫比武?”不是他瞧不起人,这个傻二哥的功夫真不咋样。比不过大哥,也比不过他。 哪根筋搭错了,要跑去比武! !!! 作为一个博学多才、善良大度的弟弟,他是不是应该教傻二哥一个词:自取其辱。 肖瑾的脸垮了,在大哥那里吃瘪,到了三弟这里还要被笑话一番。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努力替自己辩解:“又不是和什么高手对决,我这功夫够用了。” 肖玉书一挑眉:“比武大会,没有高手?” 那比个锤子? 赢了有什么光彩的。 输了还丢人。 都不值得动动手指头啊。 肖瑾:“我就和金银花一个人比,她算哪门子的高手啊。三弟,你就去看看嘛。” 肖玉书:“和一个人比,叫比武大会?” 这个傻二哥对大会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 第296章 因为是金银花 他年幼的时候,多少同情过这个傻二哥,因为父亲不怎么待见二哥,大哥也不怎么喜欢二哥。可是后来他就懂了:有的人,不必同情。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个傻二哥太作了。 着实喜欢不起来。 肖瑾苦苦争辩:“和一个人比,怎么就不叫比武大会了。再说了,虽然比的人少,但是围观的人肯定很多。三弟你不是爱凑热闹么,到时一定很多人。” 肖玉书有些怀疑。 两个人的比试,还能引来很多人? 难道大家最近都很闲,就想着看傻二哥出丑?不过:“你刚说和谁比?金银花?” 肖瑾:“对啊,是不是很有看头。” 金银花可是国师爱宠。 备受争议的名人。 肖玉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傻二哥:“方便说一下,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吗。” 肖瑾:“三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输。我怎么可能给她下跪,喊她三声爷爷,给她舔鞋子,还给她当牛做马。我又不傻。” 肖玉书:“…….” 这还不叫傻? 你不傻谁傻肖瑾傻。 !!! 太难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本该被二哥护着。现在却要沦落到替二哥操心的份上。这可真是太难了。 肖玉书难得的认真:“你快祈祷比试那天,金银花穿一双干净的鞋子。” 肖瑾:“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跟我提鞋子。她穿什么鞋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不懂。 肖玉书:“笨呐。她的鞋子干净些,你舔的时候,就能少受点苦,这你都不懂?” 肖瑾:“……” !!! 你到底是谁的弟弟。 胳膊肘往哪拐呢。 就这么盼我输。 肖瑾一脸的不服气:“你都不知道金银花的功夫究竟什么样,就认为我会输。” 肖玉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是不知道她功夫什么样,毕竟也没和她动过手。但我知道,她既然敢和你赌,就不可能会输。” 金银花这个人懒是懒了点。 看起来没什么出息。 但天赋很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人没有天赋也不努力,比如他这个傻二弟。有人天赋一般,但非常的刻苦,比如那个一身威严的大哥。 有的人天赋极高,擅用天赋,算不得什么过分勤奋。比如苏眠。 有的人天赋极高,懒的用天赋,还不勤奋,看起来就跟废柴一样。比如,金银花。 肖玉书:“听弟一句劝,你现在登门拜访道个歉。取消比试,还来得及。要不然以后为弟只能眼睁睁肖瑾:“……” 想让我道歉,没门! 道歉是不可能的。 输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什么叫有家不能回?金银花这个恶女,难道还敢拘押我不成?” 肖玉书无奈:“你都要给人去当牛做马了,还能回家?不得天天前前后后的绕着她,侍奉她吗?” 肖瑾:“三弟,你过分了。” 胡说什么? 他不想听。 肖玉书:“看样子你是非比不可?” 肖瑾:“对。” 第297章 见故人 肖玉书:“那到时喊上我。” 肖瑾:“你这,这是愿意去了?为什么呀,你刚才不还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嘛。” 肖玉书:“因为和你比的那个人是金银花。” 这满京城的官家小姐,没有比金银花更有意思的。当年相看宴上,他听到金银花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真是有趣极了。 这些年一直有联系。 看傻二哥不重要,看傻二哥丢人也不重要,可见故人,怎么能不积极? 肖瑾一脸震惊的看着肖玉书:“为什么是金银花你就愿意去了?你也很她有仇?早说嘛。我肯定会把她打的落花流水,顺带着给你出气。” 肖玉书:“你误会了,我跟她没仇。” 肖瑾:“没仇?难不成有爱。三弟,你该不是喜欢金银花吧。要真是这样,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她可是国师看上的女人。” 肖玉书:“……我是喜欢。” 肖玉书:“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肖瑾这就不同意了,打开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承认,喜欢是有很多种。但是男人喜欢女人,可不只有一种。你说破了天,不就是想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肖玉书一个惊慌,赶紧捂住肖瑾的嘴。 这个傻二哥在胡说什么。 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 甭管是不是真的。 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还得了。 肖玉书:“我说二哥啊,你往后说话不能注意点。我对金银花没有非分之想,你可记住了?” 肖瑾:“……”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啧啧,还没有非分之想。 谁信??? 肖玉书:“往后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切莫不可胡说。我对金银花绝没有你想的那种心思。” 肖玉书:“记住了没?” 肖瑾心里苦。在家被爹训,被大哥训,就连三弟也训他。他怎么就活成这个定南侯最没有地位的主子。有气无力的回:“知道了。” 肖玉书:“对了,你房里的女人昨天来找我了。说是你近来忙于练功,冷落了她们。你抽空回去哄哄。人是你骗回来的,你好歹对她们负下责。” 肖瑾:“她们来找你?” 为什么是找你? 而不是找我? 肖玉书:“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你知道的,在女人这件事上我向来心软,一看见女人哭就难受。她们许是见我平易近人,就来找我哭诉。” 肖瑾:“……” 扯什么鬼。 你心软? 你还心软!!! 你心软,想嫁到咋们家的姑娘那么多,你咋一个都不要。哪回不是不留余地的拒绝。 肖玉书:“你要是看厌了,对她们不感兴趣。倒是拿些银两,把人送出去,别拦着人家找好归宿。” 肖瑾:“三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她们跟了我,虽然只是个妾,但我几时亏待过她们。若是跟了旁人,哪有这种好日子过?” 他没对她们动过手。 也没让她们干过粗活。 每月银钱正常发。 赏赐不断。 像他这种好主子上哪找? 第298章 我不喜欢你们了 肖瑾:“再说了,我要是放她们走,她们早没了清白,还有哪个男人会要她们。” 他倒是愿意放人。 她们怕是一个个的舍不得走。 走了就不能穿金戴银。 走了就要忍受孤苦贫寒。 没人要没人护。 肖玉书:“你说的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仔细一想,全是毛病。这里也没外人,你就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厌了她们。” 肖瑾:“是。” 当初找女人的时候,他怎么看都中意。刚收到房里的时候,也是新鲜的很,恨不得三天不下床。 可日子久了,觉得就那样。 兴致一点点的变淡。 于是他继续纳妾。 纳了新妾,心情好多了。和新妾就像被胶粘在一起,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才过了几个月,又没了新鲜感。 于是再纳妾。 一个接一个。 现如今府里的这几个,他都不怎么喜欢了。她们在讨人欢心这件事上,远比不上花楼的姑娘。 花楼的姑娘虽然没这么干净,但是懂得多。 肖玉书:“那你问问她们,愿不愿意离开。” 肖瑾:“这还用问?” 肖瑾:“肯定不愿。” 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过寒碜日子。她们虽然不怎么聪明,也也没蠢到这种地步吧。 肖玉书:“你都没问。” 肖玉书:“问问吧。”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样。 这世界,不缺意外。 肖玉书:“你去问问。如果人家愿意走,你就多送点好东西,替她们安排一下短期的生活。如果不愿意,咋们家就继续养着。” 肖瑾:“行吧。” ?? 肖瑾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仆人把几个妾都喊了过来:“你们应该也都觉察到了,我不喜欢你们了。三弟让我问问你们,有没有人想出府的。” 肖瑾:“你们也别慌。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会逼着你们离开。我这个人虽然博爱了些,但重情重义,绝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 此话一出。 七个美妾相互看了一眼。 你看我,我看你,我再看看别人,别人看着其他人,其他人看着旁的人,旁的人瞅一瞅右边站着的,右边站着的看看平日里比较亲近的。大概就是这样。 然后。 不约而同的。 跪下。 肖瑾:“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不会逼你们走,你们用不着这样求我。” 七个美妾看着肖瑾。 眼里有泪光闪烁。 肖瑾的恻隐之心立马就出现了:“怎么还不起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舍不得定南侯府的好日子。放宽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会赶你们走。” 然后。 七个美妾不约而同的。 开口。 “我们愿意走。” 肖瑾惊的差点没站稳:“你们是不是在说反话。因为我刚才那句不喜欢你们了,让你们难受了?” 美妾们:“我们明天就走。” 肖瑾:“……” 这都什么鬼? 到底是真想走。 还是赌气? 他有的女人虽然多,但是不懂女人的时候更多。现在要怎么办?说点什么好? 美妾们齐齐起身。 准备回去。 收拾东西!!! 第299章 待会就走 肖瑾出声:“别走啊。你们该不会真的打算离开我,离开定南侯吧。你们想过没,往后怎么活?嫁人也不好嫁,你们也不会什么挣钱的营生,饿死了怎么办。” 最先跟着他的妾叫姬娘。 姬娘停下步子。 看着肖瑾:“不敢劳二爷费心。我们离开定南侯府侯,就和这里断了关系。往后即使快饿死了,也会努力做到不在侯府门前乞讨。” 肖瑾:“……” 这是什么语气? 怎么像带着刺。 肖瑾:“你们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了解我为人吗?我是那种小气到不让你们在府门前乞讨的人吗?你们尽管乞讨,谁要是敢拦着你们要饭我打谁。” 他觉得他很仗义。 在袒护她们。 可是没人领情。 姬娘一改往日柔顺的态度,非常冷淡的回了句:“那我先替几位妹妹谢过二爷好意。” 肖瑾:“芸娘,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姬娘:“……” 这才几年的功夫,你连我叫什么都记不清了。我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 曾经贪慕虚荣。 往后。 不会了!!! 肖瑾:“我说你们别一副要远走高飞的样子啊。你们倒是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我虽然对你们情意全无,但还是愿意收留你们。” 姬娘:“我们姐妹去意已决。” 姬娘:“二爷保重。” 肖瑾看着她们离开,心想:估计是气着了,在说胡话。现在说要走,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过了会,谴了仆人去打听,得知她们真的在收拾东西。 肖瑾:“……” 是在做戏吧。 怎么可能真走。 晚一点的时候,姬娘来找他。肖瑾心里一喜:看吧,果然舍不得走。演不下去了吧,这就来求我了?我是不是应该稍微为难一下,要不然很没面子。 姬娘:“二爷这些年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我也不打算还回来。毕竟我自问尽到了服侍的本分,付出了该付出的,也不算白得。” 肖瑾:“这意思,你还是要走?” 肖瑾:“真要走?” 姬娘颔首。 “我来找二爷,是想说,我走的时候,带一身衣裳换洗用。戴过的首饰全都留下来,一件也不会拿走。给的月钱我会带走。” “二爷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待会就走。二爷若还不放心,可令人查身。” 肖瑾:“为什么?” 肖瑾:“为什么明知道,出了定南侯的大门,你就什么都不是。你还是要走?” 留在这里,有百利而无一害。 走了,有百害而无一利。 为什么走? 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 姬娘:“因为我想要自由。” 定南侯府是很好。 但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守着空房,想方设法的取悦着一个早已经厌弃她的人,有什么意思。 她可以不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手里的钱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扣着过日子,能活很久很久。 她擅长刺绣。 可以卖绣品挣钱。 离开定南侯府,不可能活不下去。 很多人不敢迈出改变的一步,不是败给了现实,是败给了自己的想象。在她的想象中,离开这里,她会过的更好,至少比现在好。 她敢赌!!! 不怕输。 第300章 提底线做什么 肖瑾:“之前不还说明天走,怎么现在变成待会就走。你就这么不不想留?” 姬娘:“二爷要听实话吗?” 肖瑾:“你说。” 姬娘:“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迎接新的生活,一晚上都不想等。” 肖瑾:“……” 愚昧。 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点都不懂事。 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受苦!!! 见她去意已决,肖瑾本来就不爱她,怎么可能强行挽留。想着好聚好散:“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拿上,以后实在过不下去了,还能换成钱。” 姬娘:“不用了。” 她已经细细算过了。 拿一身衣服,拿走这些年攒下的钱就够了。要是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其实不怎么费钱的。 肖瑾:“我让账房给你支点银子。” 肖瑾:“五百两够吗?” 姬娘:“不用。” 姬娘:“谢二爷好意。” 肖瑾:“走吧。” 在姬娘走后,其他妾相继来道别。肖瑾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力气似得。他对这几个女人早没了兴趣是真的,她们要走,他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心思。 他只是不懂。 怎么有人这么想不开!!! 七个人一起想不开!!! 想不开可以快速传染的吗? ?? 他去找肖玉书:“三弟,你是不是趁我不走,偷偷在我的女人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可能是肖玉书说了他的坏话。 让那些女人心灰意冷。 所以宁可过苦日子都要离开他。 !!! 肖玉书猛然被冤枉,很是嫌弃这个傻二哥:“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平日里太渣了,人家实在不想跟你过了?” 肖瑾:“我什么时候渣了。” 他那叫渣吗? 三弟也太没见识了。他只是比别人情感丰富,喜欢的人多而已。叫什么渣。 喜欢的人多有什么错,要怪就怪她们的父母,为什么把她们生的那么好看,教人一见就心动。 肖瑾:“这女人嘛,各有各的好,每个都不一样。如果有一个人,能天天变身,一会妩媚多姿,一会楚楚动人,一会热情似火,那我找一个就够了。” 肖瑾:“可是没这样的啊。” 肖瑾:“我就只能一直换了。” 肖玉书:“……” 把渣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理由这么冠名堂皇。 可耻!!! 肖瑾看了一眼桌子旁的戏本子:“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整天看这种东西。你这个年纪,身边还没个女人,是时候看看春天的画了。” 肖玉书:“春天的画?” 这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还不错。 肖瑾:“春香图啊,别告诉我连这个你都不懂。我可不想有你这么个孤陋寡闻的弟弟。” 肖玉书:“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 谁孤陋寡闻了。 少瞧不起人。 肖瑾:“你看过,你真的看过?不可能啊,你要是看过,怎么可能忍住不碰女人。” 肖玉书:“我看过。” 肖玉书:“但我不会像你一样渣。” 肖玉书:“我是有底线的。” 他的底线就是。 不娶妻。 不纳妾。 不嫖。 第301章 不救她 肖瑾目光落在肖玉书的脸上:“三弟,你第一次见到金银花是什么时候?” 肖玉书:“五年前。” 金银花十三岁。 他十六岁。 是个相看宴。 参加相看宴的,基本都是高官们的夫人、儿女、远房侄女外甥女。他是被他娘拉着去的。 被催着和不同的女人打招呼聊天。 觉得索然无味。 很快就厌了。 后来见到了金银花。 他随口问了句: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本来也就是随便尬聊一下,想着随便搭几句话就行了。哪知她非常俏皮的回了句:啥正经书都没读。 后来他们相谈甚欢。 越聊越来劲。 肖玉书:“见完她以后,娘以为我喜欢她,便找来了媒人,张罗着要替我去说亲。被我拦下了。” 她是喜欢金银花。 但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不是婚嫁的那种。 肖瑾:“我怎么听这意思,你是很喜欢她啊。不过还好她没进咋家门。要不然你就看不到活着的我了。那个恶女,蛮横粗俗,人嚣张,脾气臭,我与她势不两立。” 他对金银花极度讨厌。 要不然也不会立下那么狠的毒誓。 知道三弟和金银花有旧交,也不足以抵消他心里的怨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金银花这个恶婆娘。她现在成了他的噩梦。 肖玉书长叹:“听弟一句劝。” 肖瑾:“什么?” 肖玉书:“当你不喜欢金银花的时候,想想你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好人不喜欢金银花。” 肖瑾:“……” 我可是你哥。 哪有这样对兄长的!!! 我劝你找找良心。 到底是我跟你亲,还是金银花跟你亲。为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肖瑾:“你这意思,我不是好人?” 肖玉书:“嗯,你不是。” 肖瑾:“……” 这个家没法呆了。 一点温暖都没有。 大哥不疼他。 三弟不疼他。 他到底撞的什么霉运。 肖瑾:“那照你这个说法,夏国的王妃苏眠也不是好人了。她和金银花之间的怨,可是多的一时半会说不完。显然很厌恶金银花。” 苏眠如今在大牢里。 是白澈送进去的。 想必对金银花恨之入骨。 !!! 肖玉书看着自己的傻二哥,不懂对方为什么要问这种傻问题。但还是回了下:“嗯,她不是。” 也许在别人眼里,苏眠什么都好。 反正在他眼里,不是好人。 肖瑾:“三弟,你是不是魔怔了。” 一个劲的偏袒金银花。 还能不能有点清醒的认知了。 肖瑾:“三弟,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金银花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肖玉书不假思索:“不救她。” 肖瑾开心:“…….” 这才像话。 还算有点良心。 肖玉书凉凉的看着自己的傻二哥:“我知道她会水。所以用不着我救。她自己游救可以了。你呢,会水不?需要人救?” 肖瑾感觉心一下就凉了。好像真的掉进了水里。三弟知道金银花会水,却不知道他会不会水?这叫什么亲兄弟?也太生疏了!!! 第302章 美人榜的由来 肖瑾十分委屈:“我不会水。” 肖玉书:“那我找小厮救你。” 肖瑾:“……” 你就不能自己救? 一定要麻烦别人? 这种增进兄弟感情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小厮这种无足轻重的人?就不能慎重点吗。 你就不想亲自赢得我的感激? 你就不想让我更喜欢你? 肖瑾:“三弟,我对你太失望了。” 肖玉书:“二哥,你请便。” 肖瑾:“……” ??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肖瑾一直在缓和心情。好久后终于恢复了一点:“三弟,你要不要看我练剑。见到我功夫精进,你就会对我有信心。” 肖玉书:“听为弟一句话,别练剑了。” 肖玉书:“受这份累做什么。” 肖玉书:“又赢不了。” 肖瑾:“三弟,你过分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肖瑾:“三弟,你就算偏袒她也得有个度。我可是听说金银花根本不会武功。” 肖玉书看着自家的傻二哥:“你啊,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被惯坏了。这么多年也没走出过京城。你要是多闯闯就明白,有一种人,她不是不会,是懒得会。” 当她懒得会的时候。 看起来就是废柴。 当她想会的时候。 谁与争锋。 !!! 肖玉书见傻二哥不开窍,继续说:“你知道这江湖上为什么会有美人榜吗?” 肖瑾:“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英雄美人,自古就是大家热衷谈论的对象。武功排行榜排的是英雄。美人榜排的是好看的、让人浮想联翩、趋之若鹜的美人。” 肖瑾:“不管有没有名利地位,谁会对女人不感兴趣。有好事的人就排了这么一个美人榜,供其他人遐想。让他们也有了争夺的目标。” 肖玉书:“不,你错了。” 他慢慢说。 “得过金银花恩惠的江湖人士太多了,他们想教她学武,她不学,说练剑会让手上生茧,她想要一双好看光滑的手。” “生死门的门主曾当众表示,只要金银花拜入他门下,三年之内,一定能进武学榜前二十。你知道前二十代表着什么意思?” “苏眠剑道天才,剑气纵横间惊艳天下,却止步于二十,再也没办法往前进一步。” “在苏眠之前,前二十中,最年轻的是邀星。剑出如妖现世锋芒毕露,亦正亦邪。” “前二十,是天才的位置。” “金银花拒绝了。” “生死门的门主提议,发布美人榜。他说:既然金银花不想学武,那就换一种为天下知。” 所以美人榜,因金银花而生。 没有金银花,就没有美人榜。 肖瑾看着肖玉书,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这个弟弟好像突然之间就变了,周围多了一股飘渺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这故事听起来像是真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肖瑾:“三弟平日里看画本子看多了,怎么编的故事都和画本子里的一样不着调。这怎么可能嘛?” 金银花有这么好? 有这么神? 第303章 不把我放在眼里 肖瑾:“三弟平日里看话本子看多了,怎么编的故事都和话本子里的一样不着调。这怎么可能嘛。” 金银花有这么好? 有这么神? 听起来就像个传说!!! 肖瑾:“你根本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她当街给我难堪,仗着有白澈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依我看,整个定南侯府她也没放在眼里。” 肖玉书:“她不把你放在眼里,有什么错吗?” 肖瑾:“三弟,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做不把我放在眼里有什么错?” 不把我放在眼里,能没错? 目中无人没错? 嚣张跋扈没错? 三弟偏袒金银花也得有个度。 !!! 肖玉书:“整个陈国,被封侯的可不止咋爹。被封为国公,地位在我们之上的家族也不止一家。一生下来就继承了皇族血脉的皇子皇女更是好几个十个,哪个不比咋们有派头。” 普通百姓是不及我们富贵。 但比我们富贵的人家还少吗? 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肖玉书劝着自己的傻二哥:“你一定要记得,我们也就是比普通人家好一点。别到处闹事,搞得好像咋们家多了不起一样。” 肖瑾:“……” 不是在讨论金银花有多不可理喻吗?怎么聊起来家族在整个陈国的地位了。 三弟这些个话,他不服气。 肖瑾:“咋爹是定南侯,金银花的爹只是个四品大员,她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肖玉书:“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肖玉书:“咋爹是以武封的侯,功在战场。打仗不要花钱的吗,钱可都是户部出的。要是当时金银花她爹整点儿什么手脚,咋爹可能就饿死了,还封什么侯。” 肖瑾:“……” 怎么听起来有点道理! 不对。 是很有道理。 那这么说起来,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比定南侯还要威风了?金银花的确有资格嚣张了? 在肖玉书的劝说下,肖瑾已经意识到了户部侍郎也是个不能惹的官:“金银花的爹有本事是她爹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些个地位又不是她挣来的,她仗势欺人就是不对。” 肖玉书:“你也好意思说仗势欺人?” 金银花都给她爹当了十八年女儿了。 今年别人才知她身份。 要不是大殿上张易主动护女,很多人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金银花是官家女。 可是这个傻二哥呢。 天天在外滋事,给定南侯府丢人。 !!! 要说仗势欺人,谁比得过傻二哥。 傻二哥每次闹事都会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妥妥的仗着爹的势不好好当人。 肖玉书:“你天天拿着爹挣来的地位胡作非为,现在倒还瞧不上金银花了。” 肖瑾:“……” 怎么听起来有点道理。 不对。 是很有道理。 这个三弟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发现嘴这么巧,能言善辩的。说的他都蒙圈了。 肖瑾:“我不管,我就是厌恶她。” 肖瑾:“她欺人太甚。” 像金银花这样的恶女,不配得到他的原谅。三弟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原谅金银花! 第304章 单纯的觉得你讨厌 肖瑾:“我不管,我就是厌恶她。” 肖瑾:“她欺人太甚。” 像金银花这样的恶女,不配得到他的原谅。三弟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原谅金银花! 肖玉书:“我和金银花也算有点交情,她要真不把你放在眼里,肯定不是因为她爹是谁,而是单纯的觉得你讨厌。” 肖瑾:“……” 说谁讨厌。 你才讨厌。 你们全家都讨厌。 你们全家除了你以外都讨厌。 哦不。 你们全家除了我以外都不讨厌。 哦不。 你们全家除了我以外都讨厌。 !!! 肖玉书:“你别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跟人结梁子。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哪能都按你想的来。再说了,你的不如意,大多都是自找的。” 肖瑾:“…….” 我有一个亲弟弟。 他跟我一点都不亲。 我甚至想打他。 他的名字叫肖玉书。 !!! 肖玉书:“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字字句句都是为弟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宝贵经验。” 肖瑾:“…….” 你看看你像一个当弟的吗? 你像是我爹。 肖瑾:“三弟你见过金银花的朋友吗?” 肖玉书:“她有很多朋友,你问的是哪个。” 肖瑾:“有一个穿着粉色的衣裙,看起来不谙世事,纯真无邪。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的衣裙,在京城给人义诊,对伤患倒是温柔,跟其他人说话就像是别人欠了她钱一样。” 肖玉书:“哦,见过。” 肖玉书:“怎么了。” 肖瑾:“粉色的那个,被三皇子陈先夕带走了。我肯定抢不过三皇子。白衣服这个,我想要。” 肖瑾:“你帮我想想法子,怎么能弄到手。” 肖玉书:“死心吧。” 肖玉书:“你不配。” 肖瑾:“……” 我怎么就不配了!!! 我堂堂侯府公子,连一个乡野大夫都配不上?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肖玉书:“你和金银花结梁子,该不会就是因为你想当众带走净琉璃吧。要真是这样,我也只能说句,你活该。” 强抢民女就很活该了。 抢净琉璃更活该。 抢金银花的朋友更活该。 肖玉书:“你懂得少,怪你也没什么用。净琉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夫,宫里的御医都比不上她的医术。你要是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不得个啥大病,你就尽管得罪她。” 到时候,你有病。 她不治。 你等死。 她看着。 肖瑾:“三弟,你又在乱吹嘘,不过就是会点儿医术的小娘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同凡响。还和宫里的御医比,打死我也不信她能有这么厉害。” 肖玉书:“你目光短浅的让人绝望。” 看女人,只看脸。 除了脸,就不能看点儿别的。 净琉璃被称为神医,是当世唯一的神医。如果神医这个称呼唾手可得,为什么只此一位。 能被冠以神的,岂是凡俗。 肖瑾:“她是真的好看。比我送走的那七个好看的不是一星半点。晚上要是能搂着她睡觉……” 第305章 是有病吗 肖玉书:“别在那幻想了,醒醒吧。这世上好看的人有很多,你得不到的人更多。好看的不喜欢你,不好看的也可能不喜欢你。这都是常态。” 肖瑾:“你今天打击我多少次了。” 肖瑾:“还数得清吗。” 肖玉书:“亲兄弟之间的真诚谈话,叫什么打击。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脆弱。” 肖瑾:“……” 真诚在哪。 我没瞧见。 就许你在那泼凉水。 还不许我脆弱了? 肖瑾:“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坚强,没被你说哭。三弟,你这嘴啊,跟那刮肉的刀子一样。要不是咋俩有这层血缘关系在,我也想和你打架。” 肖玉书:“别难为自己了。” 肖玉书:“你又打不过。” 肖瑾:“…….” 说什么大实话。 真烦人。 在被三弟连番嫌弃后,肖瑾意识到:“我刚才突然发现,你有时候说话的样子和金银花有点像。难怪你喜欢她。你是不是被她魔化了。” 金银花打击他,瞧不起他。 三弟打击他,瞧不起他。 一个个的都太坏了。 !!! 肖玉书:“我觉得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想想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肖玉书:“多想想自己有什么不足,多问问自己是不是能做的更好,有助于你成为一个招人喜欢的人。等你凭借自己的魅力讨人喜欢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肖瑾:“你怎么这么多话?” 一串一串的。 一套一套的。 这些,都是从哪学的? 肖玉书:“是你要来找我说话的,我要是不搭理你,高冷的留一个背影给你。你不会难过吗?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心情好多了。” 肖瑾:“呃,好像是。” 虽然意见不同。 虽然没被安慰。 但真的没那么暴躁了。 肖瑾:“等我赢了金银花以后,咋们一起去花楼。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看的女人,让她们好好的伺候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媚态天成的,还是青涩点的?” 肖玉书:“都喜欢。” 肖玉书:“但。” 肖玉书:“我不去。” 肖瑾:“为什么啊,你吃错什么药了要和自己过不去。明明就喜欢,干嘛还克制自己不去?” 要是不喜欢也就算了。 喜欢还不去。 是有病吗? 等等。 有?病? 肖瑾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十分惊奇的开口:“你该不是身体有什么病吧?” 肖玉书:“…….” 你才有病。 !!! 肖瑾见三弟肖玉书没说话:“你快起来,咋们去找你说的那个神医看看,等她把你的病治好了,我再带你去花楼快活。” 肖玉书:“我没病。” 肖玉书:“我不去。” 肖瑾:“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得了那种病,说出去多少有点丢人。你要是觉得没脸,到了那就说是我有病。要到方子就成。” 为了保护自己的三弟。 这种流言蜚语他来承认!!! 三弟虐他千百遍。 他待三弟如三弟。 肖玉书:“我对看女人感兴趣。” 肖玉书:“我对睡女人没兴趣。” 这是两回事不一样。 第306章 吃的过程叫快乐 肖瑾:“三弟,你这就是自欺欺人了。看女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睡女人吗。这就跟吃饭一样,菜上桌了,你看着菜有食欲了,但是光看能顶饱吗?最后不还得吃。” 看只是个步骤。 吃才是目的。 吃的过程才叫快乐。 肖玉书坐着没动弹,任肖瑾催来催去。肖瑾见催不动,于是动手去拉,手上用了劲。 等肖玉书站稳,肖瑾:“你怎么这么矮?” 他们家都是大个子。 爹很高。 大哥很高。 他也个高。 怎么这个三弟,比他矮一大截!!! 肖瑾:“你这身高,这脸蛋,要要换上女装,我肯定想不到你是个男人。” 肖玉书:“…….” 暴揍家兄违法吗? 不违法的话。 他想动手。 肖瑾捏了一下肖玉书的腰:“腰也细,跟我碰过的那些个女人一样。” 肖玉书:“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肖玉书:“今天我不得不说了。” 肖瑾:“什么?” 说完往上凑。 难掩激动。 这个心思多的三弟要跟他分享秘密了,他能不能开心吗?搞不好他是全家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 到时候就可以拿出去宣扬。 逢人说一说。 吊人胃口。 肖玉书:“我喜欢男人。” 肖瑾:“…….” 啊啊啊啊啊。 这么劲爆? 太意外了。 难怪三弟死活不肯娶妻。 难怪三弟不碰女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 肖瑾:“那我不带你看病了。这种病,净琉璃可医不好。三弟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男人的,咋家其他人知道不?” 肖玉书:“好些年了。” 肖玉书:“别人不知道。” 肖瑾:“……” 三弟这是信任他。 没想到三弟竟然这么信任他。 给了三弟荣华富贵的爹不知道,一口奶一口奶喂养三弟的娘不知道。连在家里素有威信的大哥都不知道。而他却知道了!! 震撼。 他得保守秘密!!! 肖瑾:“行了,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一个人守护着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找不到人诉说。放心,以后有我。” 肖瑾:“我暂时不打算找女人了,我要开始找男人。替你物色几个合适的,让他们伺候你。” 肖玉书:“……” 家有傻二哥怎么办? 怎么能断掉血缘关系? 肖玉书:“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肖瑾:“不麻烦不麻烦。你我是亲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替自己的亲弟弟操劳算不上麻烦。” 是他自愿的。 他想替这个可怜的弟弟做点什么。 肖玉书:“你不就是男人吗?” 肖瑾:“对啊。然后呢?” 他是啊。 他不但是,还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肖玉书:“你把你自己送给我,不就好了?” 肖瑾:“…….” 我拿你当兄弟。 你拿我当什么? !!! 真是一番狗心喂了你。 不对,是一番好心喂了狗。 把三弟比成狗不合适吧。 但是真的很气。 第307章 你狼心狗肺 肖瑾气的,连名带姓的喊:“肖玉书。你还能不能有点起码的良心了。我好心替你张罗,你竟然把坏主意打到我头上,想占我便宜。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我的便宜是随便什么人能占的吗? 别说你是我弟。 是我爹也不行。 呃...... 好像重点不对。 肖瑾:“你狼心狗肺,你人面兽心,你蛇蝎心肠,你狼子野心,你居心叵测,你…….” 肖瑾:“认识你我都觉得很羞耻!” 一口气骂了很久。 气稍微消了点。 肖瑾:“我可是你弟。你亲弟。和你同一个爹同一个娘生的。你怎么能生出这么龌龊的心思。你还有没有起码的羞耻感了。” 要不是亲耳听见。 他不相信这是人说出来的。 太卑鄙了。 太可恶了。 三弟刚才还拿一堆一堆的话来指责他,他差点以为三弟是个读书多懂得多的好人。 现在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这就是个疯子,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书读的连人都不会当了。 竟然对自己的亲哥那么说话。 肖玉书:“只是个提议。” 肖玉书:“那么激动做什么?” 肖瑾:“……” 只是个提议? 只是个? 那是侮辱。 是痴心妄想。 是丧心病狂。 !!! 肖瑾:“我警告你,以后把心思放端正。不许对我有什么歪心思。你要是能改邪归正,我还当你是我弟。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肖玉书看着肖瑾。 开了个玩笑。 就能把这个傻二哥气成这样? 这个傻二哥就炮仗一样,一点就燃。就这性子,要不是有定南侯兜着,早就被打死多少回了。 他不喜欢男人。 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爱好。 不过是逗二哥的。 更不可能瞧上傻二哥。 就算伦理允许,他也不允许自己,对着这么一个蠢货下口,会影响他的生活品质。 肖玉书:“你现在是不是很气。” 肖瑾:“没错。” 所以你要是想道歉的话,赶紧的,快点。别让我等。我的时间很宝贵。 要能很有诚意的道歉我就原谅你。 刚才装作没听见。 肖玉书:“既然气,为什么不摔门而出。” 肖玉书:“还我清净。” 肖瑾:“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不对。 三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 甚至还变本加厉。 上苍啊。 他到底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亲弟弟? 他做错了什么? 肖瑾:“真想让爹看看,你有多不像样。可怜他被你蒙在鼓里,还以为你是什么贴心的乖儿子,对你疼爱有加。” 兄弟三人,爹最疼三弟。 无条件无理由的疼。 得了赏赐都是三弟先挑。 他最后一个挑。 肖玉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管我是什么样,爹娘都最疼我。你看不到我哪里好,但爹娘不一样。他们见识广,比你识货。” 肖瑾:“……” 欠揍。 太欠揍了。 不聊了。 第308章 看着就很冻人 肖瑾离开肖玉书的房间后,出了府门,在大街上随便晃荡。借着秋风来排遣被三弟气出的心病。 他心情极差,不太在意周围。 没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当然。 即使他心情好。 也可能发现不了。 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上空突然落下一张大网,罩住了肖瑾。接着,一个黑衣人把被网裹住的肖瑾扛在肩上,迅速离开。 肖瑾:“你知道我是谁吗?” 肖瑾:“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没人回他。 肖瑾:“你们要带我去哪?为什么抓我。你们要是想要钱,找我爹,找我大哥,找我三弟。” 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黑衣人直接将他敲晕。 ?? 肖瑾是在城西的一座宅子里醒来的,身上已经没了那张让他动弹不得的大网,手脚也没被绑着。 他躺在院子中间,有些茫然。 这是哪? 是谁劫的他? 为什么? 从地上爬起来。肖瑾往四周瞧了瞧,一个人都没看见。想着:是不是劫他的人顾不上他,也没派人看守他,他现在要是溜走,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于是,找出去的路。 刚走了两步,就被拦住了。 拦住肖瑾的,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万年不化的冰霜,有睥睨天下的冷漠。他的名字,响贯天下。他是夏景明。 肖瑾看着夏景明,很怕。 他平日里在外面无法无天,不过是仗着爹是定南侯。可是现在,搬出爹好像没什么用了。夏景明是夏国的王爷,极其尊贵,肯定不会把爹放在眼里。 要是一般的劫匪,给点钱或许还能保平安。但夏景明岂会缺钱?定南侯府还能比夏景明有钱? 他怕了…….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夏景明。印象中,好像没什么往来才对。 顶多也就是知道这么个人。 远远的见过而已。 肖瑾鼓起勇气:“带我来这做什么?” 夏景明:帮你。“ 肖瑾:“帮,帮,帮我?” 帮我什么。 我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了? 我怎么不知道。 夏景明:“和金银花的比试,你可有赢的把握?”肖瑾不明白夏景明怎么会关心这个,但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阶下囚,他不敢不答:“有。” 他不相信金银花是个多厉害的人。 他对自己有信心。 我能赢。 夏景明依旧是那张冰山脸:“我命人打造了暗器,现将它送给你,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赢的更轻松些。用法和暗器,都在盒子里。” 说完。 从宽广的袖中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 递给肖瑾。 肖瑾惊讶极了:“……” 所以夏景明派人劫走他,只是为了热心肠的帮他打败金银花?这般想着,他看了一眼夏景明的眼,一下子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他实在无法相信夏景明是个热心肠的人。 看着就很冻人。 那是为什么? 夏景明和金银花有仇? 第309章 他要是死了 夏景明总让他觉得天寒地冻。 他实在无法相信夏景明是个热心肠的。 那是为什么? 夏景明和金银花有仇?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肖瑾觉得脑子好像不那么糊了。听说金银花以前没脸没皮的追夏景明,夏景明烦死了金银花。白澈又为了金银花把夏景明心爱的苏眠入狱。 这么一想。 夏景明和金银花之间是有仇。 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肖瑾低头看了一眼盒子,心下已经有了主意。且不管这暗器是什么,他都不能用。 男子汉大丈夫,渣要渣的光明正大。 赢要赢的光明正大。 用暗器算什么? 他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赢。 夏景明:“比试那日,这暗器一定能帮上你大忙。怎么样,可还喜欢?” 肖瑾:“……” 盒子我都没开。 里面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问我喜不喜欢。 我...... 太难了!!! 肖瑾作出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脑海中想象着得到一个女人时的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才变得真实。这个笑让夏景明信了他。 夏景明派人打探过肖瑾和金银花之间的事,也相信这个纨绔愚蠢的肖瑾会用他送的暗器。 但这还不够。 他靠近肖瑾,迫的肖瑾张嘴。将一颗黑漆漆的丸子塞到肖瑾的嘴里,逼的肖瑾吞下去。 肖瑾:“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用手掐着脖子。 想吐出来。 可于事无补。 夏景明:“毒药。” 肖瑾:“…….” 果然不是好人。 劫持我。 给我吃毒药!!! 那个想占我便宜的三弟都没你可恶。粗俗刁蛮的金银花都没你可恶。 夏景明:“你要是用我的暗器赢了金银花,到时我自会给你解药。要是没用,等死吧。” 夏景明:“你可以走了。” 肖瑾:“门在哪边?” 夏景明轻轻一指。 肖瑾撒腿就跑。 抱着盒子跑出大门后,他赶紧找人问路,飞快的找了一个医馆。被告知真的中毒了。 听到老大夫说,这毒实属罕见,不知道怎么解。他整个人都绝望了……. 他还年轻。 他不想死。 万一他死了,鬼魂飘荡在定南侯府,发现没了他,大家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更开心了,让他情何以堪?万一他死了,京城的百姓拍手称快,说他本就是个祸害死有应得,怎么办。 他害怕死后什么好日子都没了。更怕死了以后要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真相。 !!! 他要是死了。 大哥会哭吗? 应该不会吧。 他一直就不是个好弟弟。 光会花大哥的钱,没有替大哥做过一点有用的事情。府里的重担,多亏有大哥替父亲撑着。 他要是死了。 三弟会哭吗? 应该会吧。 毕竟三弟看个话本子都能抹泪。 但要,他真的死了,三弟一滴泪都没掉,岂不是正面他活的还不如个话本子吗? 那对他太残忍了。 !!! 第310章 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要是死了。 他的妾会为他哭吗? 应该不会吧。 她们要真的对他有情义,怎么可能一个个跑的这么快?连他给的补偿银两都不愿意拿。 他喜欢的女人有很多。 喜欢他的女人没有。 纳进府的都这样,花楼里的那些更不可能真心喜欢他。她们嘴上把他当情郎,心里把他当财主。 她们有很多情郎。 他只是之一。 他不能死! 死太可怕了。 他要活着。 肖瑾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定南侯府,把自己关到房间里。怀揣着巨大的恐惧打开了装着暗器的盒子。看了用法后,整个人都懵了。 夏景明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这哪是让他赢金银花。 这是让他杀金银花。 他不想杀人。 !!! 现在该怎么办? 找爹? 找娘? 找大哥? 找三弟? 他打开房门,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三弟在。于是,不情不愿,十分纠结、眉头紧锁的去找肖玉书:“三弟,你说人死了,会去哪?” 肖玉书:“……” 这个傻二哥在抽什么风。 怎么问这种问题。 他又没死过,他怎么知道! 他要死了,还怎么告诉傻二哥。 肖玉书:“可能是走过黄泉路,路过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去投胎吧。也可能被牛头马面抓到阎王殿,历数前尘往事,看看进哪一层监狱比较合适。” 肖瑾:“那你说,我要死了会进哪一层地狱。” 肖玉书:“不知道。” 肖瑾:“……” 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这关系到我以后的幸福!!! 你倒是说啊。 肖瑾:“三弟,你喜欢我吗?” 肖玉书:“……” 我要是说喜欢。 你就投怀送抱吗? 以身相送吗? 这货是不是还停留在自己喜欢男人,并且对这货有什么非分之想的玩笑中没走出来? 肖玉书赶紧开口:“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 喜欢不起。 肖瑾:“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那我要是死了,你应该也不会为我流泪到天明。” 肖玉书:“……” 怎么又提到死? 脑子坏了? 好端端的, 肖玉书:“你老实说,你又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有人咒你死,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打他。” 肖瑾莫名的一喜:“原来你对我不是全无情义。” 竟然愿意为了我打架。 竟然这么维护我。 肖玉书一下子听成了[原来你对我不是全无情意],整个人当即起了鸡皮疙瘩。所以谁能告诉他,这个傻二哥到底怎么了? 中什么邪了? 怎么治。 肖瑾:“我不是个好兄长,没有给你起到什么表率自己,也没照顾过你。等我死了,你要好好做人,照顾好自己。” 肖玉书:“……” 你没死,我也好好做人。 你没死,我也照顾好自己。 用不着你操心。 肖玉书实在没有料到,有一天能从这个傻二哥的嘴里听到,我不是个好兄长这种掏心掏肺的真话。很是惊讶:“你受什么刺激了,你倒是说。” 没头没尾的,不好猜。 太难为他了。 肖瑾:“我没受刺激,我能受什么刺激,我只是觉得人世无常,想趁着还活着,多和你说说话。” 第311章 让我死掉算了 肖瑾:“我没受刺激,我能受什么刺激,我只是觉得人世无常,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能上一刻兄弟两个还有说有笑的,下一刻就有人倒下了。可能上一刻,还畅想着以后的事情,下一刻就被死亡盯上了。你别多想,我真的没受刺激,我只是担心变数太多,你我兄弟可能没多少时日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谈心。想趁着我还活着,多和你说说话。” 肖玉书:“…….” 这叫没受刺激? 明明上回离开还不是这个德行啊。 怎么突然这么颓了。 肖瑾:“我这辈子还没娶亲,以前总觉得,娶个媳妇麻烦,管东管西的,会拦着我出去花天酒地。可现在突然想尝一尝,被女人管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不正常了。别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咋们是亲兄弟,我不会真生你的气。” 肖玉书:“……” 这货到底怎么了? 他有点慌。 肖瑾:“等我死了,你会给我上坟吧?到时候我飘在长草的坟堆上,看你在我的墓碑前撒一壶小酒,烧些纸钱。其实也挺幸福的。” 肖玉书:“……” 幸福你个鬼。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是不是被下咒了? 肖瑾:“我活着的时候,其实还挺快乐的。虽然没睡成被三皇子带走的那个美人,也没睡成净琉璃。但是整体来说,过的比较顺。希望我死了,还能当一只快乐的鬼。” 肖玉书:“……” 我要疯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和什么。 肖瑾:“地狱里应该也有女人吧,万一有,我又想要,没钱怎么办?三弟我拜托你,在我死后多烧点纸钱,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肖玉书:“住嘴。” 别说了。 越说越不像话!!! 肖玉书:“我宁愿信鬼也不能信你没受刺激。你就直说,到底怎么了?” 肖瑾:“我没事。” 肖瑾:“真没事。” 肖玉书:“……”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不撞南墙不落泪,是吗? 肖玉书:“我再问最后一遍,到底怎么说?你可以继续胡说八道。但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肖瑾:“……”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从三弟身上感受到一股子摄人的气势。他莫名的有点怕,又有点不服气。 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大哥比他威严,个子矮的三弟都比他看起来像个男人。 !!! 肖瑾:“我真没事。” 肖玉书蓦地抓着肖瑾的衣领子,把他一路拽到了府门前。在肖瑾不知所以的时候,肖玉书:“信不信我现在扒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 肖瑾立马就想到了金银花。 多年之前。 金银花就这么对他。 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 现在连三弟也这样!!! 他怎么这么倒霉。 肖瑾:“上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在我临死之前,还要让我受这种屈辱。你不如现在就拿走我的命,让我死掉算了。” 肖玉书:“……” 这个傻二哥,一定一定一定受刺激了, 脑子不正常了。 第312章 熟悉的恶意 他也不想废话,手已经挪到了肖瑾的腰带上:“你可想好了,我要是轻轻的这么一扯……” 肖瑾:“我说我说。” 肖瑾:“快住手。” 接着,肖瑾讲了自己的遭遇。 被黑衣人劫持。 见到了夏景明。 被下毒了。 肖玉书脸色一沉:“跟我走,去找净琉璃。”肖瑾:“找她做什么,三弟,你真以为她能解我身上的毒。夏景明下的毒,能是随便什么都能解的吗?” 何必这么折腾。 就让他静静的等死的了。 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感受一下人间。 肖瑾:“我自己已经找大夫瞧过了。医术高明的老大夫都说了,没得治。” 咋能不折腾了吗? 何苦呢。 !!! 肖玉书:“我说你能不能懂点事,这世上医者无数,一个救不了,就都救不了?你这不叫认清事实,你这叫愚蠢。再说了,净琉璃的医术,不是你能理解的。” 肖瑾:“……” 三弟怎么神秘密的。 和金银花有旧交。 懂得江湖事。 听起来好像对净琉璃也很了解。 同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看起来比他要博学一点?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娘怀三弟的时候,吃的太好了? 应该是。 !!! 肖瑾:“就算,就算净琉璃真能救我,她怎么可能会救我。我说要抢走她当妾,还因为她和金银花在街上吵架。她根本就不可能救一个仇人。” 肖玉书:“别太自作多情了。” 肖玉书:“人家不屑记仇。” 肖瑾:“……” 就你懂。 你啥都懂。 就是这样一个,对金银花十分偏袒,对净琉璃各种赞美的人,偏偏说喜欢男人? 呵,我咋就突然不信了。 两个人到了净琉璃义诊的医馆,肖玉书拉着自己的傻二哥直冲冲的向着净琉璃走去。肖瑾:“三弟,你该不书打算插队吧。还是别了。上次我插队被金银花狠狠的骂了一顿。” 虽然他不知道插队有什么不对。 但好像不能这么干。 肖玉书:“事有轻重缓急。” 平常不能插队。 人命关天的时候可以。 净琉璃见到肖玉书,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那语气,显然是熟识。肖玉书:“我有个蠢二哥,中了毒,你帮着看一下,到底能不能救。” 中毒? 净琉璃赶紧放下手边的事,帮肖瑾诊治。肖瑾尴尬的坐了下来,心想:她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帮我。是不是没认出我? 一会要是认出我咋办。 我装失忆吗? 管用不。 过了会。 净琉璃看了一眼肖玉书。 肖玉书:“能治吗?” 净琉璃刚准备说话,结果金银花冒了出来,拉着肖玉书往医馆里头走:“你这傻二哥,怎么就中毒了?”肖玉书一个废字都没有:“夏景明下的。” 金银花:“……” 这熟悉的名字。 熟悉的恶意。 真让人防不胜防!!! 金银花犹豫了一下,偷偷写了个小纸条,去找净琉璃,装作不经意的塞给对方。净琉璃打开纸条,又迅速收起来,看着随后走出的肖玉书:“救不了,另请高明吧。” 人是能治。 但金银花让她说不能治。 肯定有什么深意。 她听金银花的。 第313章 只比好一点 肖瑾:“三弟,我们走。” 肖瑾:“我就说救不了,你非要拉着我来,现在听见了吧。我看她也就生的美是真的,什么神医?哪有那么神。年纪轻轻的,上哪学那些个高深莫测的本事,能神到哪去。” 肖玉书:“……” 这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注意点。 别再秀愚蠢了。 平常你自己丢人就算了。 现在还拉上我。 肖瑾:“三弟,你愣着干嘛呀,走啊。她都说救不了了,我们还在这做什么。你也别替我难过,人固有一死,或死的早,或死的晚。搞不好等你投胎的时候我还能当你爹。” 肖玉书:“……” 你还想当我爹。 想当我爹!!! 给我当孙子我都不要!!! 一无是处。 一败涂地。 肖玉书看了一眼金银花。 看了一眼净琉璃。 走了。 在肖瑾和肖玉书走后,夏景明派来的探子也走了。夏景明是个谨慎的人,他给了肖瑾暗器,怕肖瑾不听话,就下了毒。下了毒又怕肖瑾找人解毒,所以派人跟踪了肖瑾。 听到治不了。 才放下心。 肖瑾刚进家门,就难过起来:“如今看来,只觉得往事如烟,一切都跟做梦一样。我这一生也太短暂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儿子,没有辉煌的功绩,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肖玉书:“……” 我要是说是。 你能保证不生气么? 你要是不生气的话,我还有一大堆的实话没来急的说。关于你的实话,等于没好话。 肖瑾:“也不知道毒法身亡是个什么滋味,会不会特别痛苦,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雇个手法熟练的屠夫来杀我。还能少受点苦。” 肖瑾:“你知道哪有好一点的屠夫吗?” 肖玉书:“……” 我不知道。 不想知道。 别指望我给你找屠夫。 门都没有。 肖瑾:“如果人生还能再活一次,我要多睡几个女人,谁也别拦着我风流快活。” 肖玉书:“……” 有点想打人了。 打一个中毒悲观的人残忍吗? 肖瑾:“要不你现在送我去花楼吧。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剧毒发作的时候可能痛苦些,但剧毒发作前的快乐是神仙都羡慕的。死以后还能继续快活。” 肖玉书:“我不去。” 这脑子都在想什么。 一阵一阵的抽风。 肖瑾:“三弟啊,你缘何对我这么残忍。我都要死了,都要死翘翘了,连临终前的这点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肖玉书:“我有心。” 肖玉书:“不给你。” 肖瑾:“……” 你残忍。 你冷血。 你自私。 你无情。 你也只比金银花好一点!!! 你也只比夏景明好几点!!! 第314章 死不了了 肖瑾表情一凝:“突然想起个特别严重的事。我都中毒了,活不了几天了,你说我还要不要和金银花比试。说实话,有点不想比。” 肖玉书:“怎么?不想赢她了?” 肖玉书:“不想让她给你下跪?” 肖玉书:“不想让她喊你爷爷了?” 肖玉书:“不想让她给舔鞋子?” 肖瑾:“想是想,但是没之前那么想了。” 肖玉书:“……” 我当是大彻大悟了,终于不做蠢事了。 没想到还是这幅德行。 二哥是烂泥。 扶不动。 !!! 肖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活这么大,还没娶过亲。想想都觉得心酸。” 肖玉书:“……” 有什么可心酸的。 我也没娶过。 肖瑾忽然盯住肖玉书:“你脸小腰细个子低,要不这样,我给你买一身好看的嫁衣,你穿上。咋们兄弟两个拜堂成亲。” 肖玉书:“滚。” 滚远点! 死远点! 别污了我的眼。 肖瑾:“咋们是亲兄弟。你连我这个帮都不肯帮吗。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肖玉书:“……” 亲兄弟拜堂,亏你想的出来? 脑子被马踢了。 肖瑾:“我要是去找个正经姑娘,拜完堂我死了,人家冷清的守活寡,这样对人家不公平,平白误了人家一辈子。我又不是要你真的嫁给我,只是陪我演戏,圆了我的心愿。” 肖玉书:“滚。” 找正经姑娘成亲当然不对。 误人一生。 但找自己的亲弟弟就对了? 明明可以不拜堂。 肖瑾:“你连我这点临终遗愿都不想满足吗,你忍心看我带着遗憾撒手人寰?” 肖玉书:“想开点。” 肖玉书:“谁死的时候还能没点遗憾。” 别说你有。 我也会有。 有什么稀罕的!!! 就在这时,一道俏丽的女声传来:“说的对极了,谁死的时候还没没点遗憾,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的遗憾凭什么要别人来成全。” 接着,出现一个红衣女子。 肖瑾咬牙:“金银花。” 肖瑾:“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走。” 金银花:“你欢不欢迎不重要。” 金银花:“玉书欢迎就行。” 肖瑾看了一眼肖玉书:“三弟,你快告诉金银花,你一点都不欢迎她,让她从咋们家滚出去!” 肖玉书看着金银花:“来了啊,找个地方随便坐,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肖瑾:“……” 我有一个亲弟弟。 他总想气死我。 我太惨了!!! 到底还有没有人能稍微在乎一下我。 金银花拿出方子,看着肖玉书:“我是来送方子的。夏景明不懂制毒,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去民间买点普通的毒药。所以给肖瑾服的是夏国皇宫秘毒。” 金银花:“杜若早年间,找到过一些中了这种毒的,花费大量的心血研制解法。又将其中的细节告诉了琉璃。所以你的傻二哥死不了了。” 肖玉书:“多谢。” 第315章 这是要气死他啊 金银花拿出方子给肖玉书:“我是来送方子的。夏景明不懂制毒,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去民间买点普通的毒药。所以给你傻二哥服的是夏国皇宫秘毒。” 民间小药铺买来的,都是普通的毒。 会解的人有很多。 金银花:“杜若早年间,找到过一些中了这种毒的人,花费大量的心血研制解法。又将其中的细节告诉了琉璃。所以你的傻二哥死不了了。” 肖瑾:“……” 傻二哥??? 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嘲讽我。 一点都不顾忌我心情吗? !!! 金银花说这种伤人的话就算了,三弟一副很平静好像很认可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心是不是太黑了。 想着,净琉璃他是认识的。肖瑾好奇:“杜若是谁?”怎么听起来也是牛逼哄哄的样子? 金银花:“你劫色未遂的另一个人。” 话音落。 肖瑾立刻就知道了。 那个,穿粉色衣裙的!!!不谙世事纯真无邪的少女!!!绝对算得上人间绝色。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尴尬。 这方子要真有用。 杜若和净琉璃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他曾经,竟然想掠走她们,睡她们。 他居然想睡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怎么这么渣!!! 肖玉书:“我去找药。” 这件事非同小可。 不能有一点差错。 他要亲自来。 肖瑾哦了一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等肖玉书离开后,他惊恐的发现,房间里只有他和金银花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要气死他啊。 金银花肯定是练了什么魔功。 一说话就让他愤怒。 他一愤怒就和她吵。 还吵不赢! 吵架吵输了他就更愤怒了,说的话能不能听也顾不上了。然后愤怒的发现,他一直居于下风。 她让他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 在她面前,他一点都不尊贵!!! 他厌极了这种感觉。 命运对他真残忍。从七年前被金银花扒了裤子打屁股,就奠定了他这辈子一遇见金银花就愤怒的基调。本想指着比试的时候,赢了她,一雪前耻。 可是她竟然来送方子。 要当她的第三个救命恩人。 她要真救了他,他还能心安理得的羞辱她吗?羞辱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个人吗? 他甚至希望金银花今天没来…… 这样的话就不用欠她人情。 还能理直气壮的恨她。 !!! 她这雪中送炭,直接就剥夺了他发泄愤怒的权利。让他的一切愤怒都显得很幼稚很不成熟很不懂事。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讨厌。 他就没见过比金银花更讨厌的女人。 房间内一片寂静。 肖瑾想了好多。 金银花沉默。 寂静的久了,肖瑾发现,金银花不止说话让人愤怒,不说话也让人愤怒:“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欺负我了。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金银花:“我没有。” 她想什么坏点子? 她是那种爱动脑子的人吗? 她这么懒。 第316章 比试取消1 肖瑾:“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会被你骗的团团转。” 金银花:“哦。” 你不是三岁小孩。 你比三岁小孩吃的多。 你比三岁小孩长得高。 你比三岁小孩招人烦。 你的心智和三岁小孩一样。 !!! 金银花:“咋们之间的比试,取消了吧。” 肖瑾:“为什么?” 他难掩激动:“你是不是怕了。觉得输了丢人?所以就想劝我取消,好挽回你的面子。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但你要跪下来求我。” 他也不让她喊爷爷了。 也不让那个她舔鞋子了。 但下跪免不了。 金银花没动弹。 肖瑾十分的不开心:“只是让你求我,你都不愿意?跪下来有什么难的。我们府里的下人每天跪几十次人家也没你这么矫情。” 金银花:“……”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偏要长一张嘴。 真让人苦恼。 金银花:“少把我和你们定南侯的下人比。” 肖瑾:“怎么?” 肖瑾:“羞辱到你了?” 肖瑾:“让你不痛快了?” 金银花摇了摇头:“说什么呢,这咋能羞辱到我。我是觉得,我哪有资格和他们比。人家比我勤快,还比我有包容心,遇见你这种傻狍子都能乐观面对。” 我又懒。 又没耐心。 肖瑾:“我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你就明说了吧,是不是又在偷偷摸摸的讽刺我?” 金银花:“害,什么偷偷摸摸。我这是光明正大。” 肖瑾:“你是要成心气死我。” 既然如此,还送什么方子? 假惺惺!!! 虚伪!!! 金银花:“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要气死你,我是真的为你好。服药期间不能动武。你是想和我比试,然后死掉,还是放弃比试,活下来。” 肖瑾:“……” 我想掐死你。 活下来。 金银花在他的认识中,已经有很多个羞耻词了:恶女、恶婆娘、粗鄙不堪……现在多了一个魔女。 这个人像是会魔法。 一说话就气死人的那种魔法。 他甚至想问问她,怎么练成的,他想学会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气死谁。比打架还省事!!! 肖瑾:“服药时真不能动武?” 金银花:“真的。” 金银花:“不信你问琉璃。” 这可不是她胡扯。 服药期间,体内的毒肯定没用清完。清完了也就不需要药了。没有清掉的毒会随着他用武走遍七经八脉,到时候前功尽弃。 金银花:“有件事,我觉得你可能理解不了,毕竟脑子不太好使,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一旦你和我比试,你就会死在擂台上。” 原因和刚才一样。 中毒者不能动武。 动武等于自杀。 肖瑾:“这不可能。” 要是这样,也就意味着,夏景明说给他解药是骗人的。死都死了,怎么可能去找夏景明要解药。变成鬼飘到夏景明身边说:还我解药吗? 也就是说,夏景明没打算让他活。 !!! 不可能啊。 第317章 比试取消2 也就是说,夏景明没打算让他活。 !!! 这这这……不可能啊。 夏景明和他又没有新仇旧恨。 为何要除掉他? 说不过去呀。 没道理啊。 肖瑾:“你别以为我是个好糊弄的。夏景明只是和你有仇,最多想置你于死地。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夏景明只是看起来冷,应该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要对他这样一个无辜的人下这种狠手吧。 金银花:“他是和你没仇。” 金银花:“但你和我比试的时候,如果死掉了,我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金银花:“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杀人凶手。” 肖瑾:“那当然。” 我和你比试,你活蹦乱跳的,我却死了。 我死了,你还活着。 你说气不气人。 不怀疑你怀疑谁? 怀疑你有错吗? 就应该怀疑你!!! 金银花:“到时候,夏景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事情闹大。逼我认了这桩杀人大罪。” 肖瑾一听,没毛病:“有什么问题吗?” 不就应该这样。 他和你有仇,逮着机会就找你茬。 这不是很正常? 谁让你招惹他的。 肖瑾:“这可是你当初看上的男人,你喜欢的人想让你死,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金银花:“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到底听没听懂。 到底懂不懂。 这件事我是唯一的受害人吗? 说了这么半天,前提条件是你死了,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狗命吗? 金银花:“你现在就想知道,你的脑子被鬼什么堵住了。夏景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毒发,然后暗中操控我有罪。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逃不了。” 所以即使和你没仇。 你也跑不掉。 你已经是他的棋子了。 !!! 肖瑾终于听懂了:“所以他真的有动机杀我?我的死能加速你的死?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用。” 金银花:“……” 你不是有用。 你是有病。 傻孩子。 肖瑾:“我怎么这么惨,要被你拖累。” 如果不是你死。 我就不会被夏景明盯上。 不被盯上。 就不会死。 金银花:“你既然想明白了,就该取消比试。你活着,我才能平安的度过一劫。” 肖瑾瞬间就不高兴了:“你瞅瞅你,什么语气,这是求我活着的态度吗?” 金银花:“……” 我...... 我...... 定南侯到底怎么生出这种儿子的。 告诉她。 她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努力避开。 在和金银花的屡次吵架中,肖瑾就没赢过。而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赢的曙光,心情大好:“现在是你求我活着,你不得温顺一点,乖巧一点?” 肖瑾:“我警告你啊,你要还跟以前一样,在我面前嚣张跋扈,我就死给你看。” 我要是死了。 你就得陪葬。 你就再也没机会嚣张跋扈了。 金银花:“你想让我怎么温顺?” 金银花:“你说。” 第318章 比试取消3 这是妥协了?骄傲如金银花也懂得妥协?她也有今天呐。肖瑾大喜,嘴角是藏不住的得意。这种抓住别人把柄的感觉真好,他要是不好好的利用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智慧:“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要不这样,你先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我喊停你才能停。” 说完,色眯眯的看着金银花。 他以为金银花会生气,已经做好了欣赏她愤怒的准备。吵架这么多次,他总是被气的冒烟,他想知道,金银花怒极了是什么样子。 会另一番美。 还是丑陋? 金银花:“好。” 不就是脱衣服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费力气。 肖瑾一听,不但不激动,反而有点小慌,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你可想好了,真要脱?” 她可是官家女。 又和国师定了亲。 这要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他要是看了。 还能保住自己的眼睛吗? 会不会被白澈挖了眼珠了!!! 有点怕。 金银花:“想好了啊,真的啊。”说完,靠近肖瑾。手轻轻的一拉,就卸下了他的腰带。在自己的清白丢掉之前,肖瑾惊慌失措的抓住自己的腰带,扣上。 愤怒的看着金银花:“你这是做什么?” 金银花:“脱衣服。” 肖瑾:“为什么脱我的。” 金银花:“你让我脱的。” 肖瑾:“……” 我让你脱个屁。 我明明是想让你脱你自己的,你倒好,跑来毁我清白。难怪夏景明这么讨厌你,憎恶你,恨不得杀了你,就这样很难不让人讨厌啊。 白澈一定是中了什么邪。 要娶你!!! 我有正当理由怀疑,你对当朝国师下了什么不入流的毒,要不就是施了什么不入流的法。 金银花:“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清白大于天,你总不是指望我脱自己的吧。” 肖瑾:“呵呵。” 黄花大闺女的清白重要。 黄花大闺男的就不重要了。 同样都是黄花。 凭什么你的就高贵。 凭什么!!! 肖瑾:“你要是被我气死了,你一样脱不了干系。谁都知道我和你有仇。” 金银花:“不,你错了。” 肖瑾:“错哪了?” 金银花:“你要是现在被气死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来的时候,是用的轻功偷偷溜进来的,没有走路。没人看见我。” 金银花:“和你吵过架的人多了去了,肯定不止我一个。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怀疑我。” 肖瑾:“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嚣张。” 无法无天。 无天无法。 肖瑾:“少欺负我没脑子。我要真在这个时候死了,比试那天我没到场。别人就会觉得,你担心比输丢人,提前搞死了自己的对手。” 金银花:“你说的对。” 金银花:“我就是欺负你没脑子。” 肖瑾:“……” 世界上怎么会有金银花这种人!!! 简直是恶霸。 简直是土匪。 简直是恶魔。 谁能告诉他,究竟怎么骂金银花,才能让他在吵架这种事情上赢了金银花。 第319章 比试取消4 肖瑾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的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金银花指望着他活着,有求于他,为什么搞的像是他老子,随随便便就能欺负他。 只有他现在不被气死,才能对外宣布取消比试。 只有取消了比试,他们才不用打。 不打,他就不会毒发身亡。 他不死,夏景明的阴谋就被破解了。 不是这样吗? 到底哪不对。 肖瑾:“金银花,这里也没人外人,你索性就承认了吧。你根本不是人,对不对。” 是什么精怪之类的吧。 或者是魔物? 金银花:“胡说什么。” 金银花:“我怎么可能不是人。” 金银花:“我要是神仙,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神仙是不轻易见人的。你看拜观音的人那么多人,有几个人见过观音菩萨显灵。” 肖瑾:“……” 有道理。 神仙的确不怎么见人。 肖瑾:“那你说说,你当年追夏景明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让他这么恨你。” 肖瑾:“你是对夏景明用强了?” 肖瑾:“还是暴揍了他。” 金银花:“……”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都没有。 只是出现在他喝茶的茶馆,装作巧遇。只是在他和人谈事的时候,说好巧啊。只是在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说今天天气挺好的,要不要一起走走。 爱情最卑微的样子。 就是她曾经的样子。 肖瑾:“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说你要不要去找夏景明,给他道个歉,征求他的原谅。我知道他住哪,就在城西,我给你带路。” 金银花:“不去。” 她不道歉。 她没什么歉可道的。 当初喜欢夏景明是不对,但是她需要道歉的不是夏景明,而是她自己。 她辜负的是自己。 活到现在,她所有的委屈,都和夏景明有关。除了夏景明以外,没人使她那般卑微过。 夏景明说她和一坨屎没什么两样。 这种话,她听够了!!! 人活着,就应该从头至尾的善待自己。 爱自己,才是修行。 爱夏景明,是作孽。 肖瑾:“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知道你横,你爹身居要职,白澈死心塌地的护着你。但是你得罪的可是夏景明啊。这世上没人得罪得起夏景明。” 金银花:“我没错。” 肖瑾:“有没有错重要吗,谁在乎你有没有错。重点是你得罪不起夏景明。” 金银花:“……” 有没有错很重要。 没错就是没错。 没错就不认错。 夏景明是什么样的人,她太知道了。 苏眠有多诡异,她也知道。 但她绝不低头。 而且,她认错真的没什么用。夏景明除了会羞辱她之外,还会找个没人的地弄死她。 道歉等于说:我活够了,请赐我一死。 她不愿意。 第320章 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肖瑾:“我就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我能要劝动你,我就不是我了。” ?? 过了很久。 肖玉书回来了。 肖玉书:“看样子你们相谈甚欢。” 金银花:“并没有。” 肖瑾:“一点都不欢。” 肖瑾:“三弟,你回来的正好,我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金银花是个骗子。” 金银花:“……” 啥证据。 本姑娘洗耳恭听。 肖玉书:“你说。” 肖瑾:“金银花说,我一旦和她比试,就会因动武死在擂台上。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和她比试不可能死的这么快。” 且不说会不会死。 至少不会立刻死在擂台上。 见金银花和肖玉书两个人的目光落自己身上,肖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备受关注的感觉。 这份荣耀是他用自己的睿智挣来的。 肖瑾:“因为我即使不和她比试,每天也会在家里练武。假设动武真的会死,那我一定会死在自己家,哪还有命去比试。” 说完看了其他两人。 见他们两脸认同。 被踩踏的骄傲,一点点的重聚。 他心中大喜。 肖瑾:“夏景明的目的一定是希望我在擂台上打败你,要不然为什么要送我暗器。我要是没命去比试,还怎么在擂台上打败你。” 肖瑾:“所以金银花刚才在说谎。” 在骗他。 !!! 肖玉书仔仔细细的听完,看着金银花,微微带上了一丝的责备:“我说你以后骗我找个傻二哥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隐晦一点,别被他看出来。” 金银花:“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傻二哥突然不傻了。” 肖瑾:“……”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说谁傻二哥。 能不能去掉这个傻字。 我和傻沾边吗? 沾边吗? 肖玉书安抚着肖瑾:“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记住三点就行了。” 肖瑾:“哪三点?” 肖玉书:“这毒能要你的命。” 肖玉书:“不能动武。” 肖瑾:“怎么才两点,剩下的一点呢?说好的送我三点,一点都不能少。” 肖玉书:“你是真的傻。” 肖玉书:“这是第三点。” 肖瑾:“……” 他想和肖玉书断绝兄弟关系,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他到底哪里傻了? 他怎么不知道。 肖瑾:“我现在觉得,你们和夏景明比起来,也没善良到哪去。”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夏景明欺负他。 金银花欺负他。 三弟欺负他。 他好惨。 肖玉书拿出一个帕子:“别憋着想哭就哭。” 肖瑾接过帕子。帕子倒是很干净,只是绣了一对鸳鸯,莫名的让他觉得不舒服:“三弟,你就没有那种什么图案都没有的帕子吗?” 帕上鸳鸯交颈。 他连媳妇都没有。 这对比…… 第321章 倒霉死了我 肖玉书:“有,但是用来擦脚的。” 肖玉书:“你要吗?” 肖瑾:“你连给个帕子都要气我。” 肖玉书:“……” 说了句实话,怎么就气人了。 傻二哥太娇弱了。 !!! 肖瑾:“你们现在就想让我走,好说悄悄话。我就不走,让你们对我不好,合起伙来笑话我。” 肖玉书和金银花对视:有吗?没有吧。 肖瑾看着肖玉书:“三弟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肖玉书:“滚。” 怎么就要洗澡了。 还一起洗? 肖瑾:“你身为我的弟弟,就应该尊重我,可是你一天都没尊重过我,今天更是把我气了百八十回。我要让你给我搓澡。弥补我遭遇的创伤。” 肖玉书:“没门。” 接着。 肖瑾:“我都要洗澡了,你怎么还不走?” 脸皮怎么这么厚。 是不是想留下看偷看! 不知羞! 金银花:“谁要看你洗澡,我是想问,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去当兵?” 肖玉书:“好。” 肖瑾:“……” 这个金银花抽什么风。 为什么问这个。 今天谈论的这些事,哪件和当兵有关?她是觉得他的男子气概不够浓厚,想让他去军营磨练磨练? 他不想去。 训练那么苦! 军营没女人! 可是三弟为什么说好,三弟想去? 三弟这小胳膊小腿的,去了以后被欺负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跟着三弟一起去,好护着三弟? 肖瑾很纠结。 金银花看着肖瑾:“玉书的傻二哥,你要不要和玉书一起去。你们兄弟两个相互也有个照应。” 肖瑾:“……” 去掉傻二哥!!! 不准气人。 肖瑾看向肖玉书:“三弟,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你一向软弱,看个话本子都能看哭,你去当兵,不是找罪受吗?” 在定南侯府享福不好吗。 为何要折磨自己。 肖玉书:“因为我喜欢。” 肖瑾:“喜欢?” 肖瑾:“你能清醒点吗?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当兵?是去当兵,又不是当官。你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一身汗臭。受了委屈,爹和大哥也没法护你,鞭长莫及。” 肖瑾:“你醒醒。” 肖玉书:“我已经决定了。” 肖瑾:“……” 这个三弟怎么回事。 倔脾气一上来就治不了了! 他看着金银花:“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我三弟要是被欺负了,我就剁了你。” 金银花:“你去了,保护他。” 金银花:“就没人能欺负他。” 肖瑾:“我去!” 金银花:“拜。” 肖瑾发现金银花消失后,在房间内炸毛了:“怎么就走了,我还没想好怎么骂她。” 肖瑾:“就问是不是要当兵,然后呢,也不具体说说,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肖玉书:“白澈会安排的。” 肖瑾:“金银花这个人真是有毒。让我难堪,却没有付出一点点的代价。现在我中毒,她面色红润。随便问了一句话,我就得去军营受苦受难。” 肖瑾:“倒霉死了我。” 肖玉书:“……” 谁让你傻。 第323章 看走眼了 金银花回了家。 去书房。 白澈这次没有在忙,好像是在想什么事。金银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在想什么?” 白澈:“想你。” 金银花:“……” 真的吗? 激动…… 金银花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流露出笑意:“那你说说,刚刚在想我什么?” 白澈:“想你有没有在想我。” 金银花:“想了。” 金银花:“从定南侯府到家门口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你。想好看的不像话的你。” 金银花:“走进大门的时候,我在想你。想你每天闷在书房,会不会憋坏了。” 金银花:“迈过书房门槛的时候,我在想,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秀色可餐。” 白澈:“……” 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 他...... 金银花漆黑的眸光中闪烁着笑:“我最近新学了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白澈:“你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金银花:“知道。” 金银花:“不就是问,你觉得我美吗?” 这是首情诗。 又是洞房。 又是夫婿。 白澈:“不是。这首诗的意思是,你觉得我这文章做的如何?”可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金银花:“……” 真是个书呆子。 我弄错了你就装作不知道。 干啥要拆穿我。 金银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诗。绕来绕去是问文章做的如何。文章做的好不好不能直接问吗,为啥这么含蓄。我换个诗给你表白: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人憔悴。” 白澈温柔的看着金银花:“你胖了。” 金银花:“……” 我自己不知道吗。。。 要你说!!! 白澈:“说吧,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金银花:“你又知道?能不能安排肖玉书和他那个傻二哥去边关从军。” 白澈:“好。” 金银花:“……” 什么也不问? 就一个好? 金银花:“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好像没帮过你什么。你手边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帮的上忙的。” 白澈:“没。” 金银花:“……” 聊不下去啊亲。 太会冷场了。 金银花:“我去给琉璃帮忙了。” 白澈:“嗯。” ?? 到了金银花和肖瑾约定比试的那天,很多人都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逢人就问在哪比。结果定南侯府传出消息,肖瑾病重,比试取消。 金银花和肖瑾的比试取消,最生气的人是夏景明。他浑身都在冒寒气。 为了让肖瑾赢,他费心找人打造了杀伤力极强的暗器,结果现在不比了?白白糟蹋了他的暗器。 为了肖瑾出手,他给肖瑾下了毒。谁能想到,肖瑾宁可中毒,也不愿意任他摆布。 肖瑾一向愚昧可笑。 突然间有骨气了? 是他看走眼了。 第324章 天要下雨 夏景明在住的地方等了足足两天,等肖瑾上门来找他求解药。他给肖瑾下了毒,只要肖瑾不想死,就一定会来找他要解药。 到时就可以好好的羞辱肖瑾。 一个棋子竟然敢反抗他。 可恶!!! 为了不错过侮辱肖瑾的机会,这两天他压根没出门,就在住处呆着。可是肖瑾没来。 没来。 没来! ?? 夏景明的冰山脸上出现了愤怒的情绪:“给我杀了肖瑾。”敢戏弄他的人不配活着。 他要肖瑾死。 今天就死。 夏景明派去的杀手,没能杀了肖瑾,倒不是本事不够,而是肖瑾根本不在定南侯府,怎么找都找不到。夏景明一气之下,让人暗中找肖瑾,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可是一天天的过去了。 肖瑾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行踪成迷。 夏景明猜测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算了。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精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肖瑾中了毒,除非这辈子不动武。 否则一定会毒发身亡。 难逃一死!!! ?? 而此时,肖瑾和肖玉书已经在边关的军营里,安安份份的当一个普通的小兵。 肖瑾:“三弟,我就不明白了,咋们受的训练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我累的跟狗一样喘粗气,你却看起来很精神。还有力气读兵书。” 说起来也真是奇了。 这个三弟精力好的可怕, 他每次都在咬牙坚持,心里把能骂的不能骂的都骂了几百遍。三弟却看起来很轻松,随随便便就完成了训练要求。刺枪刺的准,射箭射的准。 感觉自己像个酒囊饭袋。 !!! 同一个娘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肖瑾:“我以前只知道你喜欢读话本子,没想到你也喜欢读兵书,你的爱好怎么这么多。” 肖玉书:“我有这么多爱好。” 肖玉书:“却不喜欢你。” 肖玉书:“难过不。” 肖瑾:“……” 要说话就好好说。 别动不动扎人心。 他们兄弟两个人,白天和大家伙儿一起操练。晚上的时候,二十个人并排躺着,睡在同一个帐篷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的。 肖瑾一连失眠了好几晚。 肖玉书睡的很香。 到了阶段考核的时候,肖瑾是倒数第一,肖玉书是第一名。肖瑾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这到底是来保护三弟的,还是自讨没趣的。 吃饭的时候。 老有人问和肖瑾:“你们真的是亲兄弟吗?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你弟弟聪明能干,功夫好脑子也活,你怎么看起来跟个傻子一样。” 肖瑾:“……” 要不是军营不让斗殴。 我打破你的头。 还有人问肖瑾:“你真的是哥哥吗?哪有你这样当哥的,样样都不如弟弟。丢不丢人呐。我要是你,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肖瑾:“……” 你以为我愿意要这么一个样样都比我好的弟弟?这事是我能选的吗? 我娘非要生我有什么办法? 天要下雨,娘要生人,你没听过啊? !!! 第324章 想家了 在经历了大家连番的拷问之后,肖瑾生平第一次实践了什么叫做奋发图强。 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从倒数第二变成了倒数第三。 而肖玉书,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新兵,变成了大家争相夸赞、挤破了头套近乎的那个。 某次小考后。 肖瑾:“三弟,我进步了。” 肖玉书:“恭喜你。” 肖瑾:“就一句恭喜就完了,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诚意。你都不问问是第几名?” 肖玉书:“问了就能比我强?” 肖瑾:“……” 当我没说!!! 看着肖玉书,吃瘪的肖瑾发了好久的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瞎了,其实肖玉书并没有那么强,是他没见过世面,高看了肖玉书。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瞎了? 他时常怀疑自己在做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这种离谱的事情。 肖玉书出色的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像真的。 !!! 他甚至会想,肖玉书是不是也跟着金银花学了什么不入流的法术。这种法术能让一个明明不怎么出色的人看起来出色到发光。 !!! 阶段考核,是针对一年内入营的新兵进行考核。一共也就一百多个人。在这一年中,有一百个人因为年迈体弱实在支撑不下去,便离开了军营。 所以招了人补上。 肖瑾非常努力,考到了倒数第三,却没有得到一丝丝的表扬:“三弟,你能不能好好的看看我。咋们来了这有好些日子了,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肖玉书:“变糙了?” 边关不比京城。 环境要恶劣些。 变糙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肖瑾:“……” 我觉得你在蓄意骂我。 但我没有证据。 肖瑾:“你再看看,你再好好的看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肖玉书想着,这个傻二哥自从来了军营屡屡受挫,明里暗里的被大家嫌弃了,他作为傻二哥的亲弟弟,得象征性的照顾一下傻二哥的情绪。 所以认真的看。 看的久了:“变丑了?” 肖瑾:“……” 丑你个鬼。 你才丑。 你比我还丑!!! 肖瑾提示:“你不觉得,我比刚来的时候,更有男人味吗?是不是变的刚毅威猛了?” 肖玉书:“恕我直言。” 肖玉书:“真没有。” 他倒是想好好的夸一夸这个傻二哥,展现一下兄弟友爱,但是他真的找不到傻二哥的优点。 脂粉气是没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重了,但要说刚毅威猛,那是万万不沾边的。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夸人不能随便夸瞎话。 肖瑾无可奈何的放弃求表扬:“行了,我也不问你了。感觉从你的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咋们来这么久了,你想家吗?” 肖玉书沉默了很久。 “想。” 肖瑾一抬头,就看到了肖玉书眼里的泪光,一下子慌了神。入营这么久了,三弟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他几乎都要忘了三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巧的是,他也想家了。 第325章 当两个儿子 肖瑾一抬头,就看到了肖玉书眼里的泪光,一下子慌了神。入营这么久了,三弟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他几乎都要忘了三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搞不懂。 这样一个敏感纤弱的人。 非要来当兵。 !!! 巧的是,他也想家了。 虽然在家的时候,爹总骂他兔崽子,嫌弃他丢人。大哥对着他,都不带笑的。下人们害怕他,一个个的溜须拍马。可是比这好多了。 离家千里,这滋味真不好受。 他想回了。 回到定南侯府。 当他的肖二少。 肖瑾:“那你想回吗?” 肖玉书:“想。” 肖瑾眼睛一亮。他也想回去。要不一起回吧。虽然入营有入营的规矩,但他是定南侯的儿子,谁敢把他怎么样。就不信有人拦得住!!! 这时。 肖玉书:“但我不回。” 他不会回去的。 因为当一个兵,驻守在国与国的交界处,捍卫陈国的领土,守护着陈国的子民,是他的梦想。 他可以不是定南侯府最受宠的少爷,可以离家千万里,可以过着简陋的日子。 但不可以退缩!!! 肖瑾:“为什么。” 肖玉书:“你不懂。” 肖瑾:“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肖玉书:“我说了你也不懂。” 肖瑾:“那你倒是说啊。” 肖玉书:“因为我就是想当兵,护一方疆土,无战时好好训练,有战时挺身而出。” 肖瑾:“……” 你说的对。 我不懂。 不懂你的脑子怎么坏成了这样。 好日子不过要受罪。 肖瑾:“陈国有这么多兵,不缺你一个。你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肖玉书:“不,缺我。” 我能做的比很多人都好。 在这军营之中,和我比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我会成为我能接触到的人中最强的。 我能战,又对兵法熟。 这里需要我。 肖瑾:“那你就没有想过,爹娘也需要你。咋们家一共就三个儿子,因为你的决定,爹娘身边就一个儿子了。他们想咋们的时候咋办。” 肖玉书不说话了。 肖瑾正准备数落肖玉书,却看到肖玉书的脸上,挂上了一滴泪。 肖瑾懵了。 三弟,哭了? 因为他说了重话? 他刚才说什么重话了?没有啊。好像真的没有啊。是没有吧。这到底是咋了!!! 连忙道歉:“算了,就这样吧。你要实在想过这种日子,我也不拦你。过几年我就回家了,替你照顾爹娘。把你没尽的那份孝补上。” 肖玉书:“嗯。” 肖瑾在心里想着,等他回家后,一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他得好好的学,一个人怎么能当好两个儿子。要实在难于上青天的话,他可以生个儿子,帮他分担一下压力。 一个不够,就生俩。 俩不够,就生三个。 他怎么这么机智。 肖瑾:“要不这样,我给自己定个小目标。等我超过你的时候,我就离开军营。” 肖玉书:“我看你是不想走了。” 第326章 悲伤逆流成河 肖瑾:“……” 被三弟训练的,他现在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怎么做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他想走的心极其强烈。 他一定要赢了三弟。 一定要!!! 肖瑾开口。 “你看走眼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想走。我想回到京城,过我的好日子。” “我要大摇大摆的走在热闹的街上,哪人多就往哪凑,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大肆挥霍。” “我要大摆宴席,邀请我那帮狐朋狗友大吃大喝。活的痛痛快快。” “如果没有哪个女人能欣赏我的大智若愚,我就试试,喜欢男人是个什么滋味。” 肖玉书:“……” 瞧瞧。 这是什么极品二哥。 傻到家了。 刚刚还说要回家,替自己照顾爹娘,现在就在想着大吃大喝大肆挥霍。他比较纳闷的是,这个傻二哥到底是怎么做到又好气又好笑的。 抿了抿唇,肖玉书抛给傻二哥一个夹杂着嫌弃的眼神:“你就是这么尽孝的?” 尽孝就应该懂事一点。 而不是成天败家。 肖瑾接收到肖玉书的嫌弃,立马回了一个嫌弃:“三弟啊,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尽孝有什么不对吗?你一个不愿意回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尽孝的方式。我起码在爹娘身边,而你连人影都瞧不见。你要知道,对于孤独的老人来说,陪伴比什么都重要,我还能回去就是对他们的孝顺。” 这个傻二哥,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很有道理的话,肖玉书都惊呆了。 陪伴……真的很重要。 他否认不了。 肖瑾瞅着肖玉书:“怎么,被我的智慧折服了?你从前没有意识到我的智慧,轻视了我,往后是不是该对我顶礼膜拜,拜倒在我的才华之下。” 肖玉书:“你有什么智慧?” 肖玉书:“你有什么才华?” 还想让我对你顶礼膜拜。 做梦吧你。 !!! 肖玉书:“不过是偶尔挤出了几句还能听的话,这要要人夸么。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就算是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你撞巧说几句人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瑾:“……” 我看你是天天找锤。 欠打欠揍欠扁。 本来心里已经悲伤逆流成河,现在逆的直接不想说话了。肖瑾:“你等着,我一定要赢了你。”好光明正大的打击你嘲笑你。 ?? 肖瑾离开了。 这次得了倒数第三,本来是想在三弟这里讨个夸奖的。没想到三弟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鄙视。他要更加的发奋图强,争取考个倒数第四。 就不信等他考了倒数第四,三弟还会像现在这样,无视他的努力,忽略他的不容易。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他要争气。 !!! 第327章 我太累了 肖瑾离开了。 这次得了倒数第三,本来是想在三弟这里讨个夸奖的。没想到三弟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鄙视。他要更加发奋图强,争取考个倒数第四。 就不信等他考了倒数第四,三弟还会像现在这样,无视他的努力,忽略他的不容易。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他要争气。 !!! 终于。 既不能吃苦也不耐老的肖瑾,凭借着要超过肖玉书的坚定信念,终于在阶段考核中考了倒数第六。期望是考个倒数第四,没想到直接考了个倒数第六。 这太令人意外了。 他太开心了。 !!! 这种伟大的时刻,他当然要和自己的亲弟弟分享。天知道为了进步他付出了多少。有好几次他累的躺在军帐里,跟咸鱼似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可是为了进步。 他挪了挪身子。 还没坐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人生怎么这么难,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他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快活日子,他真的好累啊…… 想了这么多后他又躺下了。 躺下没一会,他就开始嫌弃自己: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就不想再努努力再加把劲,让三弟正视一下他吗?他想从三弟的眼中看到赞赏。 于是飞速的爬起来。 然后看着冰凉的衣服发呆。 !!! 这衣服太脏了,上面有泥土。 每一寸都充满了汗臭。 他刚刚才洗过自己,穿上脏衣服之后,又跟衣服一样臭了。回来后又得洗一遍,好累啊 于是躺下了。 躺下后果然舒服多了,看着军帐的顶部,觉得身边人的呼噜声也没那么难听了。他安慰自己,睡吧,睡醒了明天再努力。 他还年轻。 还有大把的明天等着他挥霍。 着什么急? 急什么急? 躺的太舒服了,迷迷糊糊中差点就睡着了。真的是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肖玉书。想起了那个小胳膊小腿小脸小腰小个子的三弟。 想起被三弟嫌弃的过往曾经。 嫌弃被三弟鄙视的黑暗时光。 他决定爬起来。 !!! 做一个有志气的人。 漂漂亮亮的考倒数第四。 不可被人小瞧了去。 等他穿好了衣服后,他觉得腿好酸,站不起来。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怎么都没法聚集。 他好像站不起来了。 他是不是瘫痪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他感觉自己要吐了。天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小年纪要成熟这么痛苦的事情。 别人都在睡觉,为什么他要起来? 他想回家了。 回定南侯府,过以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好日子,想酒楼一醉方休,想去花楼抱又软又香的女人。 他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很不喜欢。 !!! 他现在就应该脱掉臭衣服,好好的睡一觉。军营受训太累了,天不亮就要起床集合。他现在开始睡,也睡不够,要是不睡,明天又得累成什么狗样。 他还能好好的活着的吗?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累死? 他会不会成为在受训中累死的第一人? 他要是死了。 肖玉书会难过吗? 会吗? 第328章 你不是人 一想到自己在三弟面前,被打压的毫无自信的样子。肖瑾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快速走出了军帐。 夜色弥漫。 肖瑾行走在黑夜中,每一步都迈的很艰难。空旷的练兵场上,除了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抬头望了望天,叹息:太晚了。这么晚就应该睡觉,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抵抗生活的残酷。 连月亮都跑去睡觉了,他却不能。 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在饱受煎熬中,他一共练了一刻钟。然后觉得哪都累,再也撑不住回去睡觉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坚持了好些日子,他终于,考到了倒数第六,得到了教官鼓舞的眼神。 这突破性的进步,让他觉得兴奋,这说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辛苦得到了应有的报酬。 都说天道酬勤,果然不假。 !!! 肖瑾找到肖玉书后,脸上洋溢着满满当当的得意:“三弟,你猜我这次考了第几名?” 肖玉书漫不经心:“倒数第四?” 肖瑾:“不,你猜错了。” 肖瑾:“倒数第四这种名次怎么配得上我。” 肖瑾:“我可是倒数第六。” 一下子进步了好几名呢。 说完后,肖瑾在静静的等待,等三弟的表扬。一双眼落在肖玉书的脸上,生怕肖玉书嘴上没好意思夸自己,但是脸上夸了自己没瞧见。 然后。 什么也没看见。 三弟的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三弟的脸上没有分毫动容。 三弟一句表扬都没。 肖瑾开始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是不是一不小心看漏了什么。 肖玉书:“有什么区别?” 没差多少啊。 都是很差。 还在定南侯府的时候,三弟的功夫就是三兄弟中最差的。大哥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他大多时候在练,而三弟基本不练。 当初用剑也不行。 体能也很差。 来了军营,铁枪耍的一塌糊涂。 一些打仗常识记不住。 肖瑾:“什么叫没什么区别,这区别可大了。我现在是倒数第六。说明有五个人比我差。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最差的了。” 说完继续看肖玉书。 等表扬…… 肖瑾:“我跟你不一样。我刚来那会是倒数第一,现在变成了倒数第六。我一直在进步,而你呢,停步不前,丝毫不见什么长进。” 肖玉书:“……” 上上上次是第一名。 上上次是第一名。 上次是第一名。 这次是第一名。 说起来的确是没什么长进。 于是。 肖玉书想了一个能体现自己长进的理由:“上面的人安排我带兵。从明天开始,我就有手下了。” 这一刻,肖瑾的脑子中只有四个字。 你不是人。 你不是人。 你不是人。 !!! 他还在想着纠结着倒数第四和倒数第六的区别,还在畅想着什么时候能考个倒数第七,还暗自神伤距离第一名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弟就要带兵了。 这差距!!! 第329章 我罩着你 肖玉书:“过阵子,我就申请让你当我的手下。我罩着你,怎么样?” 肖瑾:“不怎么样。” 他凭什么要屈居于肖玉书之下。 他不要面子的啊。 当哥的考的比弟弟差,就已经够惹人笑话了。要是在弟弟手底下卑躬屈膝,他还怎么活? 感觉像是把脸伸过过让别人摩擦。 他不要。 !!! 肖玉书:“别这样,热情点,笑一笑嘛。到时候为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咋们可是亲兄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为弟何时欺负过你。” 肖瑾:“……” 你还让我自己摸着良心问。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不应该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什么时候没有欺负过我?什么时候! 在定南侯府的时候,你欺负我。 在军营,你欺负我。 醒着的时候,你欺负我。 我睡着了,你还在欺负我,非要跑到我的梦里,一边对着我露出不怀好意瘆人的笑,一边耀武扬威的问你怎么这么废物。 我…… 肖玉书:“等你当了我的手下,我会把你的日子安排的满满的,不会让你有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 肖瑾:“别呀,我就喜欢想乱七八糟的。” 别给我安排太多事。 让我闲着就行。 当废物很难的,不是谁都适合。 偏偏我就很适合。 这种天赋不能浪费。 !!! 肖玉书:“你可是我哥,我得对你的人生负责。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堕落,怎么能让别人笑话你无能。我得鞭策你,引导你,教育你,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傻二哥。” 肖瑾:“……” 现在知道我是你哥了,早干啥去了。 等一等。 什么叫做变成更好的傻二哥? 傻!二哥! 去掉傻字会死么?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像吗? 想骂。 肖瑾:“你也就说说。之前别人笑话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冲上去给别人两拳。现在装作心疼我,要维护我。”说完嗤了一声:“你太虚伪了。” 从他入营开始,就没有感受过温暖。 好多人笑嘻嘻的笑话他。 三弟啥也没干。 听之任之。 肖玉书:“我都是为你好。我不让别人说你,别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就不笑话你了吗?与其如此,还不如逼着你一点点的进步。” 军营的环境没那么差。 笑话傻二哥的都是一些大老粗,说话不经过脑子沉淀,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他又不是教书先生,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教别人怎么说话,怎么尊重人,怎么有同理心。 所以还不如逼着傻二哥成长。 最近陆续的已经有人夸傻二哥了。 肖玉书:“这是个崇尚强者的地方,当你越来越强,你拥有的就越来越多。他们已经在劝我搬去一个单独的营帐。要不是为了你,我早搬走了。” 肖瑾:“……” 感觉像是被打了一棒槌。 还挺甜的那种。 没想到三弟私下替他想了这么多。 三弟竟会舍不得他。 !!! 第330章 干啥坏事了 肖瑾暗下决定: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进步,臭衣服他还能再多穿几次,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能再多练几次。 往后的日子。 肖瑾格外努力。 从倒数第六变成了倒数第十。 从倒数第十变成了倒数二十。 比他差的人变多了。 夸他的变多了。 ?? 京城。 书房。 白澈看着金银花:“夏少翎可以出狱了。” 金银花:“查清楚是谁要杀他了?” 别人出狱是因为刑满。 夏少翎出狱的条件是,查清楚谁要杀他。以前杀人者在暗,夏少翎在明,根本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临,查清楚就好多了,起码能有针对性的防范。 白澈:“嗯。” 白澈:“你知道司晚晚吗?” 金银花:“你说的是前天下第一才女司晚晚?” 白澈点头。 金银花沉默了一下。 司晚晚是夏国人,极具才华。 诗词歌赋无所不通。 书里的才子会什么,她都会。 书里的佳人应该会什么,她就会什么。 极富盛名。 追求者众。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女。也就是苏眠出现后,才变成了天下第二才女。 一个夏国的才女,要杀夏国的王爷? 这是为什么? 白澈:“夏皇暗下遗诏,欲把江山传于夏少翎。” 金银花更迷惑了。 夏皇要把江山传给夏少翎,和司晚晚要杀夏少翎有什么关系?难道司晚晚不想让夏少翎继承皇位? 白澈:“司晚晚喜欢夏景明。” 金银花:“……” 绕了一大圈。 还死了人。 归其原因竟然是个爱情故事。 司晚晚喜欢夏景明,希望心爱的男人能继承皇位,所以要为夏景明扫清障碍。 夏少翎就是那个障碍。 一个名满天下的才女为了心爱的男人,不惜手染鲜血,买凶杀人。这种胆魄一般人真没有。 这种恶毒一般人也没有。 固山三鬼死了。 囡囡。 以后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叹气。 白澈:“夏少翎出狱后,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这些事有我在处理,你不用担心。” 金银花:“我感觉我担心也没啥用。” “我又不能啥也不干,成天围着夏少翎这个讨厌鬼转。也不可能巧到每次有人暗杀他,我都能撞见。万一遇见个我应付不了的,我就只能干瞪眼。” “我就适合啥也不干。” 她的梦想是当废物。 当一辈子的废物。 谁也别对她有什么过高的期望。 谁也不要求她奋进拼搏。 乐得逍遥。 金银花:“你打算啥时候放夏少翎出来?” 白澈:“明天。” 金银花:“我甚至有点儿希望他在监狱里多呆一些日子,感觉他前阵子神神叨叨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她不好接。 白澈:“我也希望。” 但他不能。 夏少翎没有犯法,短暂的躲在监狱避难只是权宜之计,事情查清楚了就得放出来,毕竟不是罪犯。 金银花:“你为啥不希望,他干啥坏事了?” 第331章 学会吞吞吐吐了 金银花:“我甚至有点儿希望他在监狱里多呆一些日子,感觉他前阵子神神叨叨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她不好接。 白澈:“我也希望。” 但他不能。 夏少翎没有犯法,短暂的躲在监狱避难只是权宜之计,事情查清楚了就得放出来,毕竟不是罪犯。 金银花:“你为啥希望,他干啥坏事了?” 白澈:“他……” 他是干坏事了。 他喜欢你。 金银花:“你咋还学会吞吞吐吐了,是遇到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说完纠结了一下:“他该不会和我一样,垂涎你的美色吧?” 白澈:“……” !!! 这是什么话。 就不能好好的分析下么。 夏少翎垂涎你,你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一点点都没感觉到?一点点都没有? 这种事他是不会提醒她的。 永远都不会。 白澈用指关节敲了一下金银花的脑袋:“除了你我就没见过谁垂涎我的美色。” 金银花:“这不可能。” 我的眼光独到到这种地步了? 我不信。 白澈:“是真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好看。感觉也就是鼻子像鼻子眼睛像眼睛,没什么特别的。直到三番五次的被金银花垂涎,他才意识自己可能真的好看。 从前的人喜欢他。 可能是最喜欢他的权势。 可能喜欢最他的财富。 可能喜欢最他的性情。 金银花就不一样了。 最喜欢他的脸。 看着白澈,金银花大方的提议:“那公平一点,你也垂涎我的美色。” 我垂涎你的。 你垂涎我的。 我们相互垂涎着彼此。 慢慢变老。 多好呀。 金银花:“书呆子,我想喝水。” 白澈帮她倒了一杯水。 金银花:“我想坐你的椅子。” 白澈起身。 金银花坐在白澈刚才坐过的地方,感觉也没有很舒服,于是重新站起来,目光在白澈头顶打转:“我想要你头上的簪子。” 白澈直接拔下。 递给她。 金银花把簪子随手扔到了桌上,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她继续看白澈:“你站的离我太远了,我想让你离我近一点。” 白澈凑近。 下一瞬。 金银花轻轻的将他推到在书桌上。 她整个人倾身而下。 “我想让你别动。” 她的一只手扣上他的,渐渐的收紧。香甜的气息铺洒在白澈的脸上,柔软的唇骤然覆上。 他又一次迷失了神志。 他的红衣姑娘太匪夷所思了,刚刚的刚刚还在聊夏少翎被暗杀的事情。刚刚还在找他要东西。怎么一转眼就这般了? 这所有的事情毫无关联性。 她的脑子怎么一跳一跳的。 像是蚂蚱。 他喜欢她渡给她的香甜。她有一种魔力,总能搅乱着风浪,将他卷入漩涡中。 金银花:“说你喜欢我。” 第322章 还有空想别的男人 他喜欢她渡给她的香甜。喜欢到无法自拔。她有一种魔力,总能搅乱着风浪,将他卷入漩涡中。 她用她的甜美,将他拉入风暴中。 他置身其中舍不得抽身。 金银花:“说你喜欢我。” 白澈:“我……” 他刚想说我喜欢你,只说了一个我字,剩下的还没来记得说,金银花就缠上了他的舌。 在他的世界中,肆意妄为。 他开始怀疑,她根本就不是想听他说[我喜欢你],她只是想骗他开口然后趁乱而入。 白澈:“……” 她到底从哪学的这些? 越来越大胆了。 从前只觉得,无理由无条件的宠着她挺好的。他现在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纵容到最后,她在撩他,他却只能装镇定。 他明明就想……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 !!! 镇定就是镇定。 动容就是动容。 他一点也不想装镇定。 可是他刚才在心里答应了她别动。 现在做点什么就算毁约了吧? 他…… 到底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向来对金银花任予任求的白澈,第一次嫌弃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 金银花:“想不想让我放开你。” 白澈:“……” 他能说什么? 应该说什么? 要是说想,他不但要质疑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言而有信,还要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白澈:“不想。” 金银花:“乖。” 白澈:“……” 为什么有一种生生被调戏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被调戏?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扣着白澈的那只手松开,慢慢的往上移,落在他因为拔掉簪子散开的头发上。比以往的那个她,更加妩媚,不知餍足般,席卷过他口中的每一寸。 过来会。 她微微移开了唇。 白澈:“你明天会去接夏少翎出狱吗?” 金银花吃惊的程度,让她直接心态炸裂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想别的男人?” 有没有搞错? 怕不是疯了? 这时候不应该只想着和她有关的事,感受她的存在吗?不应该吗? 她这种要求不过分吧? 白澈平时挺认真一个人,不该认真的时候都认真的不得了。怎么现在应该认真了,反而不认真起来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而且。 就算要分心,想点花花绿绿的鹦鹉不好吗?想想奔波劳碌的信鸽不好吗?想想大门口那两只可爱的石狮子不好吗? 为什么要想人? 想别人很容易让她吃醋的啊? 他这么不在乎她吃醋吗? 而且。 就算要想人。 为什么不是想女人。 想个女人,她起码还能理解,至少白澈是个正常人。结果呢,他偏偏想的是男人? 她还要因此担心他有没有喜欢男人的倾向?在她知道的人中,好像别人都没有这个倾向。陈先夕被怀疑喜欢男人,现在对杜若念念不忘,肖玉书说喜欢男人,只是想堵住别人的嘴。 但万一白澈就成为第一个呢? 像这种年少就优秀的人更容易剑走偏锋吧?可能什么滋味都尝遍了。就想找找刺激,换换口味? 第323章 热爱 像这种年少就优秀的人更容易剑走偏锋吧?可能什么滋味都尝遍了。就想找找刺激,换换口味? 而且。 就算要想男人。 为什么要想夏景明。 夏景明有什么好的。 有什么好的。 她不服。 !!! 白澈:“……” 他是想夏景明了。不然怎么会问她,明天是否要接夏景明出狱? 但是,这时候他不得不替自己说一句:“我的想,和你说的想不是一个意思。” 他的想,只是正常思考待办事项。 她的想,像是想歪了。 金银花:“你别欺负我读书少,想这种东西,还有能两个意思?” 白澈:“……” 金银花:“你自己说说,这种时候想夏景明合适吗?不合时宜的想,不就是不对?” 白澈:“……” 好像有一点点道理。 但是他哪不对了? 白澈:“是不是我不问他的事,你就会忘掉这件事。”如果能的话,他控制一下自己,不提夏景明。 金银花:“当然不。” 金银花:“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装作没有发生,不得聊聊清楚?” 白澈:“……” 他觉得她说的没错。 他也想聊清楚。 但是很显然,聊不清楚。 金银花:“你的每一次沉默都是默认。” 白澈赶紧开口:“我喜欢你。” 白澈:“天地可鉴。” 金银花:“天地可鉴有什么用。天和地这么忙,哪有空看那么多,即使看见了还能说出口吗?即使发现你说谎了,还能阻止你吗?” 白澈:“……” 千言万语汇聚于心田。 最终他无奈。 “别闹。” 金银花以近似蛊惑的语气轻声开口:“听话。别想那些莫名奇怪的男人了,专心点。” 白澈:“……” 这次还加上了这些。 就一个人,也要用这些吗? 是故意的吧。 !!! 看得出她没有在真的生气,只是在瞎胡闹。但是他感觉像在蚂蚁锅上走了一圈。就在这个时候,她柔软如花瓣的唇贴上他的。 白澈整个人再一次被甜倾轧。 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给糖的时候都不说一声吗? 金银花是一个嘴上说要矜持,但是做的事情很难看出矜持在哪的人。待人接物倒还也好,对白澈,是真的矜持的很不明显。 她总比他主动。 没有什么预兆,心念一起,就不管不顾的索要她想要的。这般任性,大概是料定了他不会拒绝。 这回没有什么浅尝辄止。 只有深尝不止。 她喜欢他笨拙的表达。 喜欢他无力争辩的样子。 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喜欢他给的守护。 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在将他抵在书桌上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含蓄。她的眼中,有一种叫做热烈的情绪在翻滚。 热烈的喜爱。 热爱。 他是她的热爱。 是她戒不掉的热爱。 她也不想戒。 有白澈在跟前,她懂了耳鬓厮磨为什么是个诱人的词了。她没什么紧张感,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也不担心什么人突然闯进。 白澈纵容了她。 她纵容了自己。 第324章 指南针 她温柔的撬开他的口,与他唇齿相依。 房间内逐渐升温。 秋凉渐消。 白澈觉得有些烫。 脸有些烫。 耳朵有些烫。 就在这个时候,微微放开他的金银花咦了一声:“书呆子,你耳朵怎么红了?” 金银花:“是害羞吗?” 白澈:“……” 这怎么能是害羞? 这种没外人的场合,做什么要害羞? 有外人在,他也不会害羞。 她只是在提前履行她的职责。 他只是提前享受了。 不需要害羞…… 他耳朵红大概是因为,耳朵不听话,不受他的控制。他的心都乱了,哪还顾得上耳朵。 红就红了。 听起来有些尴尬。 实际没必要尴尬。 白澈:“我能动了吗?” 金银花:“不能。” 白澈:“……” 不能就不能吧。 一天之内,被金银花用实际行动调戏了三次。他一点吃亏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但是比金银花还要紧的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 金银花:“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想配合。” 白澈:“我没有。” 金银花:“你有。” 金银花:“你就是有。” 金银花:“你刚刚那个语气,就像是在催我赶快停手,好放你一条生路。” 金银花:“只是被劫色而已。” 金银花:“哪那么严重。” 白澈:“……” 只是被劫色,还而已? 她是不是把自己当土匪了? 土匪姑娘...... 金银花开口。 “我爹成天劝我,要同你多亲近亲近。他说你忙,嫌我老往外跑,担心我们之间聚少离多,生分了,成亲后感情不和。” “我爹这个人啰嗦归啰嗦,讲的道理总是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听他的逆耳良言。” “你瞧,我这不就是在同你亲近吗?” “而你居然不想配合。” “你这是要拦着我尽孝吗?” 白澈:“……” 他手也没动。 脚也没动。 嘴上一句拒绝都没有。 没被推开的她,没被出声阻止的她,到底怎么看出他不想配合的? 白澈无辜极了。 无辜的同时,忍不住笑出来。 唇上泄出丝丝缕缕温柔的笑。 白澈思索再三,声音像极了暮春的风轻柔的吹拂过她的耳畔:“我猜,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馋我,我猜的对吗?” 金银花听到白澈的话,呆若木鸡。 他的书呆子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能有这种觉悟? 真是优秀。 向来非礼勿言的他,能学会这种话,看样子多多少少受了她的影响。 这进步,她很欣慰。 孺子可教。 !!! 总是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养眼,但是现在这样,明显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金银花:“并不是。” 金银花:“我真的在尽孝。” 白澈:“口是心非不是个好习惯。” 白澈:“你不打算改吗?” 金银花学着好友杜若的样子演小白兔:“我知道它不是个好习惯,可是我没觉得自己染上这个坏习惯了啊。你可别冤枉我,我真的真的真的是因为我爹的劝说才这么做的。” “我爹可是我的指南针。” “是我的北极星。” 第335章 生气了吗 “在我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为我拨开云雾,给我指明方向,我怎么可能不听他的。你要相信,我这样对你,绝对不是出自私心。” 白澈竭力平复心情:“我可以不信吗?” 金银花大方的很:“可以。” 我又不是那种霸道的人。 不会剥夺你的自由。 听完金银花的话,白澈在说真话的边缘试探了一下:“那我选择不信。” 金银花美目含嗔:“你有胆再说一遍。” 白澈:“……” 姑娘你太土匪了。 !!! 白澈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什么也想不清楚。 什么都说不对。 无法理清楚繁复杂乱的情绪。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切都美的不太正常,真假难辨。 他们贴的这么紧。 他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气。 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就在这个时候。 金银花手滑上他的脸,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移动着:“我突然想,反正我们就是一对,反正快成婚了,要不今天就圆房吧。” 她的声音既娇且媚。 一瞬间,白澈好像被万千情丝缠绕。 身在其中,不得挣脱。 他想了很多。 他真的是爱极了金银花。 爱过去的她。 爱当下的她。 遗憾未曾参与她的过去,开心此刻的纠缠,期待未来的朝朝暮暮。想预定她的时间,绑住自己的人生。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了很多之后。 白澈:“别闹了。” 白澈:“快起来。” 金银花:“……” 这是什么回复? 拒绝? 他竟然拒绝她! 她竟然被拒绝了! 她……有生之年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被拒绝?白澈这是什么脑子?小时候吃镇定药吃多了十几年过去了还没缓过来吗? 她该哭吗? 金银花:“我没闹,我说真的。” 她真的说的是真的。 好像是微微不矜持了点。 好像是仓促了点。 但说起来实在没啥需要三思的。 白澈:“你再想想。” 不要脑子一热,一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小事。 金银花:“我想清楚了。” 白澈:“真的想清楚了?” 金银花:“嗯。” 白澈:“既然你想清楚了,我就不劝你了。”说完,一股大力推开金银花,重新在桌边站定。原本铺散在桌上的头发,静静的垂着。他拿起簪子重新束好,整理衣服。 很快的,一切恢复如初。 他又变成那个不染尘埃的白澈。 白澈:“我不能那样做。” 金银花:“……” 白澈:“你在生气吗?” 金银花:“……” 是的。 没错。 白澈:“你要是不开心就咬我吧。适当的暴力可以缓解不开心。”说着,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递到金银花的嘴边。 金银花:“……” 我不吃猪蹄子。 白澈:“有没有想吃的,我去做。吃鱼对身体好,要不我给你做鱼吃吧,你想吃糖醋鱼、酸汤鱼、香辣鱼、还是清蒸鱼。” 金银花:“……” 白澈:“你现在想练剑吗,我陪你。” 白澈:“练字也行。” 白澈:“你要见邀星吗,我陪你去一趟牢里。” 白澈:“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金银花:“……” 第336章 挽留最后的尊严 白澈:“琉璃现在应该还在医馆,我陪你去找她吧。到了后你们说说话,聊点开心的。我尽量站的远一点,不会打扰你们的。” 白澈:“回京后你就没出去过。闷坏了吧。我可以告假几天,你想去哪都行。” 白澈:“以后我的俸银都给你。” 金银花:“……” 白澈说了好些话了,金银花一个字都没回。白澈只觉得阴云密布:“你不肯跟我说话了吗?”说着走近她,轻声哄着:“都是我的错。” 金银花被气笑了。 让一个被轻薄的人给她这个女流氓道歉,她略微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可看他笨笨傻傻的样子,又莫名的喜欢,想多看一会。 金银花:“我哪都不想去。” 金银花:“什么都不想吃。” 金银花:“我要睡觉。” 白澈:“好。” 说着拉过她的手,和她一起离开书房。在经过白澈房间的时候,金银花站住:“我想睡你的床。” 白澈:“好。” 金银花:“那你晚上睡哪?” 白澈想了下:“地上。” 金银花:“你求我一下,我就让你上床睡觉,免得你受寒冻坏了。你可是千金之躯,娇贵着呢,有多少事情等着你处理,你要冻坏了,还怎么为国操劳。” 白澈:“你是不是又想……” 金银花老脸一红:“我没有。” 不是我。 我没有。 别胡说。 被拒绝的这么明明白白彻彻底底清清楚楚,我当然要让自己的贼心消停一阵子。 金银花:“想好了吗?” 金银花:“要不要求我。” 白澈摇头。 金银花:“……” 总感觉白澈好像只喜欢她的内在。 不喜欢她的外在。 是错觉吗? 金银花进了白澈的房间,走到床前,平平整整的躺好,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白澈怕打扰到她休息,很快就离开了。 等白澈一走,金银花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点点困意都没,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她滚下床,走到大铜镜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像没丑啊。” 头还是这颗头。 脸还是这张脸。 我还是我。 怎么就不吸引白澈了? 她离开房间,出了府门,进了一家茶馆。她不是个爱喝茶的人,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再呆在家里,她怕忍不住去找白澈,问出什么更像女流氓的话来。 她想离他远一点儿,挽救最后的尊严。 面子很重要! 不能丢! 第337章 你是在等我吗 热茶上桌后,金银花一口都没喝。 她对喝茶本来也没啥积极的兴趣,现在更是没心情喝,一直用胳膊肘托着脑袋发呆。 “你是在等我吗?”一道突兀的男声乱入。 这声音金银花一共也没听过几次,更算不上好听,但是乍一听到,金银花立马抬了抬眼皮子,清醒的不得了。就像是大冬天的被推入冰窟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 穿着紫色的衣服。 整个人阴阳怪气的。 他叫燕无计。 “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就杀了你爹。”那人像是觉察到她的意图,很快撂下威胁。 金银花尬笑了一下:“无计兄,真巧啊。” 她是真不懂,一个杀手头子为什么这么嚣张,就这样没有一丝丝遮掩的露面。 一般杀手不都神神秘秘的吗。蒙个脸让别人认不出来,免得遇到仇敌追杀,才比较正常吧? 这姓燕的是料定没人能逮住他? 燕无计露出自恋的笑:“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在等我吗?” 金银花:“不是。” 当然! 不是! 等个屁。 我一个良民等你做什么? 被误会和杀手团伙纠缠不休,很有意思吗? 等你威胁要杀我爹? 我疯了? 燕无计:“你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硬。想是没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说实话。”一说完,就拔剑向金银花:“说,是不是在等我。” 一把剑挂在金银花的脖子上。 金银花还能说啥? 还能说啥! 她十分的后悔,哦不,一百分的后悔,到底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在家里躺着就算睡不着也比现在好啊,在白澈的面前问出点什么虎狼之词也比现在好啊。 算了。 她也不能永远不出门。 只要出门就有可能遇见这个疯子。 她太难了。 !!! 金银花紧张:“好像是吧。” “好像是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你以为你加个好像,就能否定对我的一片痴心。”燕无计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完全没有把剑收起来的意思。 燕无计皱起的眉头还未舒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刚才是不是在想我。” 金银花咬牙切齿:“是。” 是你大爷。 就算是在想你,也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死。手染鲜血的你,卖杀手给夏景明助他胡作非为的你,活着就是个毒瘤。 谁稀罕。 !!! 金银花说了是后,谨慎的瞧着燕无计,然而苦逼的发现,燕无计好像忘掉了抽回自己的剑。她又尬笑了一下:“那个,能先把剑收回去吗?” 这样聊天。 我害怕。 我怕你手抖一下,我的脖子就会沾血。白澈已经对我的外在不感兴趣了,脖子上留个疤,他可能更不感兴趣了…… 燕无计:“不能,我话还没问完。” 金银花:“……” 还没问完? 还没问完! 还要问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听谎话想疯了吧。 这样把剑架在我脖子上,我能说出什么真话来,我敢说出什么真话? 这叫什么来着,刑讯逼供!!! 第338章 想我了吗 燕无计:“你昨天想我了吗?” 金银花第一反应就是:“没想。” 想你大爷。 想个屁。 我吃饱了撑着要想你。 我从起床到睡觉,丝毫没有想起世界上还有一个这样的你。一个苏眠的脑残爱慕者,为苏眠痴心绝对,有什么可想的。 心里嫌弃了很久燕无计后,金银花才发现不对劲。她是不是不应该说实话。接着,小心翼翼的看着燕无计,果然见他变得阴沉。 金银花犹豫了一下:“那啥,我改下口。” 金银花:“可能想了。” 她昧着良心说的话,完全没有缓解燕无计的情绪。他阴鸷的眼,让金银花觉得害怕:“可能是什么意思。想不起来有没有想我?” 金银花硬着头皮接:“嗯。” 说想不起来,总比直接说没想好一点吧? 是这样吧…… 燕无计:“你若心里有我,又岂会想不起来。说到底,你根本就是,明明喜欢,还装作不喜欢。你这个女人可真能装。” 金银花:“……”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在很多时候都喜欢听假话。因为有的假话比真话要动听悦耳。 但是金银花没有说过这种假话。 燕无计开启了她谎话连篇的生涯! 而现在,她还要继续坐在这里。 继续说谎。 !!! 燕无计:“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大度,我且再赏你一次机会。你再好好想想,昨天究竟有没有想我。机会不多,你这次可要想清楚再说。” 金银花:“……” 这哪里是什么询问。 这是选择题。 每一道选项都是:想了。 只要答案不是想了,就要倒霉。 她…… 在燕无计阴郁的目光中,金银花不得不说谎,不去看他的眼,低了下头:“想了。” 燕无计:“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金银花:“……” 我!!! 想!!! 冲上去把你打一顿。 什么毛病。 承认我想你,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能让你多挣钱? 还是能让苏眠喜欢你? 能让你仇家少? 她看着,看着燕无计,快速的说了句:“想了。”就在她以为结束了磨难,燕无计很是嚣张:“重新说,我没听清。” 从前有时候,金银花觉得自己也挺嚣张的。但是她的嚣张也就是,面对肖瑾的时候,不卑不亢,面对白澈的时候,恃宠而骄。面对夏景明的时候,不惯着。 如今看来,她那不叫嚣张。 她简直是只小绵羊。 燕无计这才叫嚣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扬言要杀她爹,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出他想听的。 这个疯子! 渣渣! “想……了……”金银花看着燕无计,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声音温和。 燕无计:“说的太生硬了。” 燕无计:“没人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投入感情吗?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爱慕者,在我面前还需要装什么不熟这一套吗?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在对着自己苦苦暗恋的男人表达思慕之情,别弄的好像谁拿刀逼你在说谎一样。” 第339章 长的倒不比她丑多少 金银花:“……” 你是没拿刀逼我。 你拿剑逼我。 金银花发现,自从被扣上暗恋燕无计这顶帽子之后,她就没办法摘掉了。现在,他不但要继续冤枉她,还要逼着她演戏。 要她投入感情。 她对他有个毛线感情?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愤怒生气厌恶害怕。一旦投入这些感情,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现在是能跑得掉。 但是她真的怕这个疯子去杀她爹。 !!! 这是个杀手头子。 是个疯子。 她为难着自己的心,为难着自己的嘴,为难着自己的脸,终于缓缓的,饱含深情的说出:“想了。”然后有一种累的要虚脱的感觉。 燕无计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倾城的容颜为他而绽放。 她的眼里满满都是他。 她的笑柔软细腻。 她的声音宛如清乐。 他深思微晃。 目光在她皎白的容颜上来回流转,定格在她的眼上。那双眼湛黑宛如黑曜,里面似乎蓄了无数的光。看着眼里有光,脸上带笑的金银花,燕无计开口:“你远远不及苏眠有趣,不过长的倒不比她丑多少。作为我的爱慕者,也不算太丢我人。” 金银花:“……” 对对对,我不及苏眠有趣。 那你倒是去找她啊。 别再这恐吓我! 心里这么想的,金银花嘴上开始劝起了燕无计:“再等不到两个月,苏眠就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燕无计着实听不懂。阴冷的目光投落在金银花的脸上:“做什么?” 收拾什么? 为什么? 金银花:“想办法让自己变的更吸引人一些。你难道不想在苏眠出狱以后,夺去苏眠的注意力吗。” 燕无计:“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金银花:“啥?” 什么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 怎么怎么回事。 我没事啊。 燕无计:“你这么喜欢我,不应该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得到我吗?为什么要劝我去争夺苏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把我往外推。” 金银花:“……” 得到你??? 问号脸! 超大号问号脸!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别说千方百计的得到你了,一个计我都没想。我洁身自好贪生怕死,尚不想这么作死。 金银花:“我不想得到你。” 真的不想。 一点不想。 完全不想。 燕无计幽冷的目光微微变了色:“你倒是会装大方,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这么推给别人。不过我告诉你,我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吸引苏眠的注意力,因为我一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我。” 金银花:“……” 您老人家,确定? 真是这样? 我对此报以深深的怀疑…… 燕无计:“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别人都知道看我。如果不是,我就拔剑逼的她只能看我。” 金银花愣住了,就像现在这样? 你不搭理我。 我就把剑架你脖子上。 你只能看我? 这操作!!! 没人性。 第340章 快走不送 金银花原想着,自己在燕无计这种人眼里,微如尘埃,他视人命如草芥,看不起自己,如此凶残的对待自己,可恶却也能理解。 听这意思,对苏眠也不温柔…… 她弱弱的问了句:“你也曾拔剑向苏眠?” 燕无计:“嗯。” 燕无计:“经常这样。” 金银花:“……” 你可真能。 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 对自己喜欢的人还这样。 就这样,还想追上苏眠,不是做梦是啥。这样只会被当成暴力犯,脑子得多奇葩才能喜欢你。 夏景明给了苏眠所有的温柔。 瞅瞅你给的啥。 还怎么和夏景明竞争? 金银花:“你不能这样。以强迫手段逼的别人只能看你,并不是什么好法子。还不如靠自己的魅力吸引别人,让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燕无计:“有什么区别?” 燕无计:“不都是看我了。” 金银花:“……” 这能一样吗? 逼的别人只能看你,别人很容易在心里咒你死,并且想诅咒的时候带上你全家。 用魅力吸引人,别人不但希望你多活几年,还巴不得你万寿无疆…… 得到一个人的目光很重要。 得到她的心更重要。 !!! 燕无计看了金银花数眼,抽回了自己的剑:“行吧,看在你爱慕我的份上,我暂时不难为你了。下回你要不说实话,我不介意再拔一次剑。” 金银花:“……” 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活成我的噩梦吗?你想听的实话,和我想说的实话,每次都是完全相反,这不是逼着我胡说八道嘛。 我怎么这么惨。 燕无计抽回了剑。金银花脖子一空,她赶紧用手摸了摸被他的剑刃擦过的地方,发现没有血珠,心才稍微放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 燕无计:“怎么不说话了?” 金银花:“呃。” 说啥? 一个挟持犯和一个被挟持的人有什么可聊的?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燕无计:“我对你处处优待。” 燕无计:“你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金银花:“……” 处处优待? 胡说什么。 什么时候优待过? 一个人要打你,最后没打,这叫优待? 一个要杀你亲人,最后没杀,这叫优待? 你对优待有什么误会? 心里对燕无计讨厌的不行,嘴上还要很不诚实的说:“谢谢。”金银花觉得自己太难了。 燕无计:“怎么才能更吸引人一些?” 金银花一听,这货是打算听从她的建议,好好的收拾他自己,想靠魅力吸引苏眠了?这倒是个进步。她想了下:“起码得多买些低调奢华精致的衣服吧。” 见苏眠的时候。 今天穿这套。 明天穿那套。 制造新鲜感。 燕无计若有所思的看着金银花,好半天不说话,似乎在慎重的思考到底要不要采纳她的建议。过了会,起身。金银花一见,喜上眉梢。 这货是要走了? 太好了。 快走不送。 第341章 把我的喜好弄清楚 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燕无计命令的口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陪我去买衣服。” 金银花:“啊?” 我? 陪你? 一个男的? 买衣服? 这不合适! 她赶紧拒绝:“我这个人眼光很差,不会挑衣服。腿脚不行,走两步路累。还缺心眼,总是说话得罪人。有我陪着,只会让您老不舒坦。” 为了拒绝被差使,她使劲的埋汰自己。万万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 非但没用,还让燕无计很不悦。 燕无计:“你说自己眼光差?” 金银花:“对啊。” 燕无计目光中仿佛含了毒,恶狠狠的盯着金银花:“你觉得,喜欢我是眼光差?” 金银花:“……” 我接不下去。 不敢说实话。 她大概明白了燕无计的意思,她要是再继续说自己眼光差,就说明他不怎么样。她怎么敢拍老虎的屁股,于是强调:“只是挑衣服眼光差,挑男人不差。” 这可能是她说的相对真实的话了。 她挑中了白澈。 眼光是挺好的。 燕无计听到她说,挑男人眼光不差,瞬间觉得舒心多了,大方的说出心里话表扬了一下金银花:“你这狗嘴里,总算能吐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金银花:“……” 狗嘴??? 狗嘴!!! 我的嘴怎么就成狗的嘴了? 我没把嘴借给狗啊。 太难了。 为什么会被骂。 发生了啥。 燕无计:“我还能不知道你缺心眼,招人烦。但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愿意忍受你的缺点,给你一个近距离接触我的机会。还不快感恩戴德?” 金银花:“……” 瞧瞧。 把自己说的这么大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善人呢。 实际就是个杀手头子。 谁稀罕近距离接触你? 有个毛用。 金银花:“您老人家还是自己去吧。我该回家了。出来这么久了,我爹肯定想我了。” 她本来想说,白澈该想她了。 可是怕刺激到燕无计,改成了她爹。 想必燕无计这么自负的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慕者心里有别人吧。她要是说真话,铁定又惹毛他。 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都这么怂了。 燕无计:“你这是在提醒我,杀了你爹,你就可以没用后顾之忧的跟着我去买衣服了。” 金银花慌,屁股赶紧离开凳子。 一瞬都不敢坐。 “走吧。” 燕无计目光掠过她:“往后识相一点,管住自己的狗嘴,尽量别说什么蠢话。我的耐心可没你以为的那么好。我这人心情一不好,就想杀人。” 金银花:“……” 杀手头子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啥。她再怎么年轻有胆,也不想拿着自己全家人的命去挑战燕无计的恶。如果认怂,真的能避免冲突的话,那就认吧。 她是不怕燕无计。 但是她爹娘都不会武。 府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她不敢硬杠。 !!!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衣服铺子,金银花发现一件紫色的衣服都没有:“要不我们换家吧。” 第342章 呃懂了 燕无计:“为什么?” 金银花:“没有你喜欢的紫色。” 燕无计徐徐笑了:“你倒是把我的喜好摸的很清楚。连我喜欢紫色都知道。” 金银花:“……” 是我想摸清楚的吗? 是你太出名了。 混过江湖的大多知道啊。 金银花和燕无计换了一家成衣铺子,依然没有找到紫色的。在连续换了好几家后,也只是见到了紫色的女装,没有紫色的男装。金银花:“好像没有适合你的。” 燕无计:“嗯,我早知道。” 金银花:“……” 那你逼着我陪你买衣服是干啥。 遛我吗? 我…… 燕无计:“怎么?不高兴了?我警告你,收起你的不高兴。除了你以外,还没有哪个女人有这个殊荣能陪我逛衣铺。这是我给你的赏赐,别给脸不要脸。” 金银花:“……” 连不高兴都不能有了。 如果这都不叫惨,啥算? 她反反复复的思考了好几遍,也没看出这是个啥狗屁殊荣。金银花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才堆着假笑:“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惊讶你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没有合适的。” 燕无计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拍马屁。” 话中透着浓浓的嫌弃。 可是那嘴不知道咋回事,莫名的衔着笑。脸上的阴沉之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像绽放的曼陀罗花。 妖冶且惊心。 燕无计:“走,换家店。” 金银花:“……” 她这是被当成了小喽啰,小跟班。 她慢慢的抬着步子,因为心里不想,所以走路很慢。燕无计也随之放慢了脚步:“喜欢我的女人怎么多,我却独独对你特别,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银花:“……” 先说是不是这样。 再说为什么是这样。 很明显事实不是这样啊。 你对我哪里特别了?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对我有意思呢,鬼知道我经历了啥,总被胁迫。 燕无计:“有的女人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跑来说喜欢,肤浅的要死。甚至还痴心妄想,嚷嚷着要跟我到天涯海角,我看着烦,直接杀了。” 金银花:“……” 要不是报官只会徒增无辜者的伤亡。 我现在真想报官。 讲这么惊悚的事。 还这么平静。 心已经黑成了炭吧…… 燕无计:“我厌恶那种一口一句喜欢我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就说喜欢。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躲在墙角哭,一看见我就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这种女人本就该死。” 金银花:“……” 别人让你觉得烦,你要杀人。 别人害怕你背负杀孽的你,你要杀人。 都是别人不对。 是吗? 确定自己没病? 不过是些寻常的小事,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杀人?! 燕无计:“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不主动贴上来,很识趣。明知我的身份,也没有吓的说不利索话。所以我才对你特别。懂了吗?” 金银花似懂非懂的点了个头。 第343章 夫人 燕无计看着金银花,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养过的一只猫。 也是这般。 偶尔乖顺。 偶尔犯蠢。 偶尔以下犯上、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知死活的想挑战一下他的耐心。 两个人换了家店,依然没有找到燕无计喜欢的衣服。于是继续找,继续换。金银花对这件事一点耐心都没有,内心从开始抗拒到最后。与此相反,燕无计的耐心蓬勃的不得了。 一直逛到了吃饭的时间。 金银花停下步子,一点都不想往前走,捂了捂肚子:“我饿了。你也逛累了吧。要不今天就到这,咋们后会无期。” 燕无计阴沉的目光落在金银花那张俏丽的容颜上:“真饿了?” 金银花忙不迭的点头。 真的。 饿了。 作为一个吃饭相对准时并且监督周围的人准时吃饭的人,如果没有任何值得忙的事情,她一定会先吃为敬,绝不欺负自己的肚子。 燕无计指了指最近的一家酒楼:“走。” 金银花:“……” 都说要好聚好散。咋们聚的不好,起码也要争取一下好散啊。为什么还要拖着我去陪吃!!!我是个人,不是个没感情的工具。 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不情不愿,站在原地不动。 燕无计:“还愣着干嘛。” 金银花真心不想去,实在不想去,非常不想去,于是在经历了杀手头子的催促后,依然选择了装聋。接着,她就听到了燕无计的声音:“你是不是在等我抱你?” 说完看了看金银花。 似乎在权衡可行性。 金银花一脸懵逼的迈着步子,走的特别快。开什么玩笑,大街上,光天化日下,要是被燕无计抱着,再要被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嘲笑她品行败坏的人会更多。 她爹能放过她? 她爹说了,不孝有三,丢人最大。 她要谨遵爹的良言。 !!! 和燕无计扯成这样,已经非她所愿,她绝不能在等待嫁人的时候,和燕无计这个恐怖的杀手头子有什么暧昧的肢体接触。 绝对绝对不能。 虽然她很想看到白澈那张天下无双的脸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可是看到白澈吃醋的代价绝不是去做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燕无计看着金银花的脚后跟:“你这心里明明想要,脸上装作不想要的样子,倒也不怎么讨厌。别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作不真诚,而你这样,反让我觉得,你很爱我。” 金银花继续往前走。 没说话。 她想说,这不叫心里明明想要,脸上装作不想要。这叫心口如一的不想要。 这叫,因为不所以,喜欢避如蛇蝎。 但是她说了有啥用。 燕无计能信吗? 能吗? 燕无计什么也不知道,却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以一种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语气,说一些自认聪明的话。 在她看来。 都很可笑。 !!! 进了酒楼,金银花本想说订个雅间,人少。谁知燕无计偏偏要坐在一楼,还特意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坐着。老板也是个没眼力劲的,看着燕无计:“夫人长的可真是美。” 第344章 哪里般配了 金银花:“我不是。” 金银花:“瞎喊啥。” 老板以为金银花是不好意思:“夫人说笑了,你与这位爷如此般配,一看就是一对。” 金银花:“哪里般配了。” 老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本来就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一般说完之后,听到的人都会笑的很开心,从来没有人问,哪里般配。 他怎么知道哪里? 他对客人的来历喜好都不清楚。 顶多能看见脸。 老板也只能从样貌上做出一番解释:“这位爷俊的很,夫人又生的俏,很般配。” 金银花似笑非笑的看着店老板,突然问了一句:“咋们聊个天呗。你觉得你好看吗?” 老板:“……” 这位夫人问的什么怪问题? 他刚才只是随口夸了她一句,怎么现在就把话题挪到了他身上。这让他怎么回? 老板:“小人长的普通。” 金银花话接的太快:“我也觉得。” 真的很普通。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老板:“……” 怎么感觉这位女客人心情不好? 在诚心为难他? 他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呐。 燕无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回事,不就是金银花不想被误会成他的夫人。他觉得金银花排斥被误会,不过是想在人前撇清和他的关系,就像过去一样。 这和他的期望是一样的。 所以没吭声。 他希望金银花承认心里有他,却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和金银花之间是情人关系。 他把自己和金银花的关系定义的很清晰。金银花是他众多爱慕者之一,他不是金银花的什么人。 他喜欢的是苏眠那朵带刺的花。 想得到的人是苏眠。 金银花指了指邻桌那堆男的,看向老板:“我觉得你很普通,他们也很普通。按照你的理论,这叫般配。既然你和他们这么般配,要不我也喊你一声夫人?” 金银花:“你何时嫁给他们?” 燕无计低低的笑了。 这个鬼精灵。 怎么这么会钻漏子。 这就想到办法反驳了。 还不算太蠢。 老板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 他随口一句夸赞,别人听了乐呵的开始点菜。这位听了,就一直找他的麻烦。 咋回事这是? 老板还要做生意,得跑前跑后的,不能光把时间耗在这桌。想着息事宁人,不管咋样,先道个歉再说:“小人错了。” 金银花:“错在哪?” 老板一脸为难,十分的迷惑:“这…….”我哪知道啊。惹着了客人,不就应该致歉。他做的本就是赔笑的生意,还需要知道哪里错了吗? 不需要吧。 金银花:“我告诉你你哪错了。不是长的不丑就叫般配,不是看起来般配就是一对,懂吗?要是一个不丑的人贩子带着一个不丑的姑娘来你店里,你还夸人家般配,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恶吗?” 店老板:“……” 这位女客人看样子是很讨厌夫人、般配这种词。可是他现在说啥。说你们一点儿也不般配吗? 店老板赔着笑:“两位想吃点什么。” 第345章 我不仰慕你 店老板:“……” 这位女客人看样子是很讨厌夫人、般配这种词。可是他现在说啥。说你们一点儿也不般配吗?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总感觉说这种话会挨打。得罪人的话,他可不能说。 于是赔着笑:“两位想吃点什么。” 燕无计连着报了二十多个菜,店老板笑的合不拢嘴,看这两位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不可能付不起钱。只要他们敢点,他就敢做,谁会嫌钱多。 顿时喜滋滋的去吩咐后厨了。 金银花诧异的看着燕无计:“你能吃完?”先别说能不能吃完,就这么一个小桌子根本就摆不下二十多道菜吧。难道要吃好几茬? 燕无计:“你当我是猪。” 金银花囧,她是不想把燕无计当猪,她只是怀疑燕无计会不会把自个儿当猪了:“吃不完还点这么多,为啥要浪费?” 糟蹋食物。 可耻。 金银花:“我爹说了,浪费是一种讨人嫌的行为。一针一线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这样做不对。” 燕无计根本就不是那种听得进去劝的人,态度强硬的回怼了一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爹的?” 燕无计:“他既不是我爹。” 燕无计:“也不是……”阴凉的眼扫过金银花,带着一股子的烦躁,“也不是我岳父。” 金银花:“……” 他当然不是你爹。 他要是你爹,你能是杀手头子吗? 他一定会把你教的很好。 不说有出息。 起码不危害无辜。 他当然不是你岳父。 除了我以外,他哪有别的女儿。你是没这个福气糟蹋我爹的女儿了!!! 金银花:“我知道我爹是我爹,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的谁。我的意思是,我爹说的这么有道理,你就不想采纳一下?一个好人应该从善如流。” 燕无计手搭在桌子上:“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我说过要当好人了吗?” 金银花一下子被堵住了:“……” 燕无计:“当好人有什么用。能让苏眠喜欢我吗?我不是好人,难道夏景明就是?苏眠不照样爱?” 金银花:“……” 举的这都是啥例子。 她不服气。 “当好人不一定能让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但可能让你不喜欢但可能对你有用的人喜欢你。” 能不能掳获苏眠的心,的确和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但是很多事情,都和是好人有关。 犯下的错,也是要偿还的。 犯错越少,还债越少。 燕无计:“比如你?” 金银花怔住:“啥?” 比如我啥。 为什要比如我。 迷惑。 燕无计:“你不就是那个,我不喜欢但可能对我有用的人?我不是好人,你却还这么迷恋我。所以你别再多嘴,和我扯什么好人不好人的。” 他没兴趣做好人。 他就这样。 金银花:“……” 我!不!迷!恋!你。 饭菜没上桌之前,金银花想尝试着抗争一下下:“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不仰慕你。” 燕无计:“嘴硬什么?你以为我会信?” 金银花:“……” 我!!! 太难了。 第346章 你们冥阁 饭菜没上桌之前,金银花想尝试着抗争一下下:“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不仰慕你。”说完之后,把自己的话琢磨了几遍,发现没啥问题,一点点都不含糊,语义很明确。 燕无计:“嘴硬什么?你以为我会信?” 金银花:“……” 我!!! 太难了。 你倒是信一下我的真话啊。 信一下又不会掉肉。 信一下又不花你钱。 燕无计:“你每次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这不是迷恋是什么?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金银花:“……” 眼里有星星? 有星星? 我眼里只有眼珠子吧。 !!! 是啥让你产生这种错觉,误会到这个地步?金银花确认自己没有幻听之后,很郁闷:“误会,这都是误会。你再看看,我眼里除了眼珠子,啥也没。” 说完难得的凑近燕无计。 想让他看清楚。 别再沉迷于幻想了。 燕无计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银花,面露疑色:“你这女人,突然靠这么近,是想索吻?” 燕无计:“别做梦了。” 金银花:“……” 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可能对一个不熟的杀手头子产生这种疯狂的念头。她只有看到白澈,才会觉得怦然心动,才会想要稍稍的丢一点矜持。看见燕无计,丝毫不想亲近。 她很想知道,燕无计的脑子咋涨的。脑补的越来越诡异了,她感觉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想原地消失。 燕无计:“我要为苏眠守身如玉。” 金银花:“……” 呃呃呃呃呃呃。 那啥,挺好的。 守吧。 别祸害别人。 听燕无计说,要为苏眠守身,金银花是开心的,这就意味燕无计不会在这件事上祸害无辜。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到燕无计说:“行吧,难过你就哭,别在那强颜欢笑了,看着碍眼。” 金银花:“……” 啊啊啊啊? 我为啥难过? 哭啥? 什么强颜欢笑? 我明明就是开心啊。 “我没不开心,我由衷的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对,你做的没毛病。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少说也得坚持个一辈子。”金银花开口。 燕无计看着金银花:“我发现你真是犟的离奇。又没不让你哭。” 金银花:“……” 我不是犟。 我只是悲哀的在澄清的边缘上试探了一下,发现一点儿用没有,简直浪费感情!!! 表达了下真实的喜悦。 又要被误会。 金银花觉得,往后和燕无计,大概都是这种对话。一个在澄清的边缘上踩两脚,想为自己平反冤屈,一个执迷不悟,固执己见。 金银花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聊一聊正事,于是抬起笑脸:“弱弱的问一下,你是不是卖杀手给夏景明了?” 第347章 撒娇 金银花:“你知道夏景明找你买凶杀谁吗?” 燕无计:“废话。” 金银花:“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燕无计:“说。” 金银花:“一旦夏景明把想干的事情干完了,到时天下皆颂,四海臣服,就会显得他格外的有雄才大略,在苏眠心中的形象会高一大截,又威武又雄壮的。但你若是不帮他,让他的计划寸步难行,苏眠可能就会觉得夏景明这人不过如此,干啥啥不行,弄啥啥失败。一对比,衬托的你更加出彩。” 金银花:“等苏眠觉得你出彩的时候,再一想你喜欢她这么久,心意可撼天地,兴许就跟了你。” 燕无计散漫的目光投向金银花:“你是在劝我,不要和夏景明合作?” 金银花微微点头。 燕无计:“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无计:“夏景明主动送上门来,我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吗,到手的钱为什么不挣?” 谁要和钱过不去。 谁会嫌钱多? 燕无计:“我有把握,有朝一日,苏眠一定会被我征服,变成我的女人。” 金银花:“……” 呵。这谜一样的自信。 不忍直视。 燕无计:“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想给夏景明添堵。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人是我,看不上他,倒也没想到你对他反感到了这种地步。” 金银花:“……” 我是想给夏景明添堵。 但我爱的不是你。 叹气。 燕无计:“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金银花:“啥也没……”看上。最后的两个字没说完,就看到燕无计变脸了,金银花赶紧改口:“别问我,问就是不知道。” 不了解你。 对你不感兴趣。 胡邹不出来。 说话间,有一道菜端了上来。 燕无计:“说。” 金银花:“啥?” 燕无计:“你的耳朵是个摆设吗?刚才我问的,你没听见?说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金银花:“……” 燕无计:“说不出来别想吃。” 金银花看了一眼刚上桌的那道菜,捂了捂肚子,扁了扁嘴。那就不吃。这种威胁她才不怕。等回家后,好好的弥补一下肚子,把肚子承受的委屈她补回来。 燕无计:“真不说?” 金银花:“……” 燕无计:“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菜一道道的上来。燕无计没动筷子,只是看着金银花,在等金银花妥协。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金银花不让步不求饶。 燕无计自己开吃。 点了这么多当然吃不完,他都是每样随便夹点。所谓的吃就是稍微尝一尝。金银花默默的看着,不断的告诉自己:别馋了,你不饿,这些菜看起来就不好吃,没有你喜欢的…… 燕无计:“你还是个女人吗?” 金银花:“这问的啥话。” 当然是啊。 不然嘞。 燕无计:“我不让你吃饭,你就在这跟我僵着,跟木头一样。你就不会撒撒娇?又嘴却不会用,我觉得你应该出门缝上自己的嘴,反应也没什么用。” 金银花:“……” 撒娇什么的,不可能。 哀求什么的,不可能。 第348章 你应该感谢你爹娘 我有嘴。我的嘴好好的。但是我不能用它来向这样的你撒娇。就像我有很多很多钱,我不会用它来救助一个杀人犯。这是我的使用自由。 燕无计等了会,还是没听到金银花说什么:“撒个娇就这么难?你宁可饿着,也不愿撒娇?你是不是不会?” 金银花:“嗯,不会。” 燕无计:“……” 呵,真可怜。 撒个娇都不会。 燕无计把桌子上的每样菜都尝了些后,吩咐店家撤掉,将点的其他菜端上桌:“想吃就求我。” 金银花:“…….” 想吃。 不想求。 哼了一声后,燕无计开吃。 金银花沉默不语。 燕无计吃着吃着就放下了筷子:“真难吃。”金银花没尝,好吃不好吃他也不懂,不过看其他桌都吃的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不是燕无计太挑剔了,就是心情不好在找茬。 她也不接话。 燕无计:“你和白澈怎么回事?” 金银花:“啥咋回事?” 燕无计:“你装什么傻。你这么喜欢我,却和他闹出那么多流言蜚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银花:“……” 我和白澈,那叫,流言蜚语? 我!!!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人喜欢燕无计,但绝不是她。她真的很不喜欢燕无计这谜一样的自恋。她与白澈,才是名正言顺,怎么就成流言蜚语了? 金银花:“我喜欢白澈。” 她又一次站在声明真相的立场上。 表达最真实的事实。 燕无计:“喜欢他?骗谁呢。你是因为得罪了夏景明,怕夏景明报复,所以找了个靠山吧。” 金银花:“……” 为什么又进入了人同鸡讲的怪圈。 为什么又被误会? 为什么总有人听不进真话。 燕无计:“夏景明想弄死你,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你根本没能耐应付。要不是有白澈护着你,你恐怕早就死透了。” 燕无计:“被我说中了,不好受吧。” 金银花:“……” 不好受的不是被说中了。 而是被冤枉了。 夏景明想弄死她,真的不是一眨眼的事,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小瞧了她? 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废了? 还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他们总是轻视女子? 金银花:“我是怕夏景明,但没你以为的那么怕。”还没怕到,要把自己当工具换取谁的庇护。 燕无计:“得了吧。” 燕无计:“像你这样徒有其表的女人,拿什么和夏景明斗。你全身上下除了这身皮囊还算凑合外,就再也找不出来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燕无计:“我说话你别不爱听。” 燕无计:“话糙理不糙。” 金银花:“……” 她想,像燕无计这种人,不懂得别人的痛苦,不懂得别人的悲喜,不在乎无辜者的死活,大概真的理解不了什么叫做,话糙理也糙。 不讲理。 不懂理。 还装作什么都看的看透。 诠释着自以为是。 燕无计:“你应该感谢你爹娘。” 金银花:“为啥?” 燕无计:“要不是他们给了你这身皮囊,你拿什么色诱白澈,让他为你做这么多事。” 金银花:“……” 我!!! 想骂人!!! 第349章 你比她差远了 燕无计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觉得他说的都是事实,是金银花不愿意承认的东西。他:“你和白澈已经睡过了吧。” 金银花:“……” 她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需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浪费感情。 燕无计:“你不用急着否认。没什么意义。我不在意这些。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我才没心情管你和哪个男人发生关系。” 金银花:“我不想急着否认。” 金银花:“我也没打算承认。” 金银花:“这是我的事。” 金银花:“没必要和你讨论。” 金银花:“你啥也不是。” 说完眼睛盯着桌子,不看燕无计。她不想在酒楼这种场合讨论这种事,更不想和一个不太熟还讨厌的人讨论这种事。 她知道燕无计有多可怕,有多危险,她退让过不止一次。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要永永远远、永无止境的退让。 不能退的时候,她便不退。 燕无计:“你这是……生气了?” 虽然没有摔桌子。 虽然没有大吼。 但他听得出来她语气不善。 燕无计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么矫情。听不得别人说实话。你都敢做,还怕别人说吗?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吧。” 金银花:“……” 我矫情? 我做什么了,我怕别人说? 金银花:“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吗?你亲眼看见了?我敢做,就不怕别人说,但我没做,还不能怕别人说吗?什么叫做你没说什么,你刚才都在干啥?上下嘴皮子一碰做运动?” 周围坐了很多桌,到处都是人。不想引起被人的注意,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平时那个声调。 但她脸上笑意全无。 连假笑都不愿意挤。 燕无计听出她的不满,阴冷的眼一眯:“你这是在指责我?”“对。”金银花直接承认,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燕无计:“你到底在气什么?” 燕无计:“说话阴阳怪气的。” 燕无计:“你除了脸蛋身段还行,哪还有什么本事。这不是事实吗,有什么可争辩的。勾引白澈不是事实吗。倔什么。总不能是白澈主动睡到你床上。” 他真搞不懂。 她发什么脾气? 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难道还指望他屈尊降贵的哄她? 做什么梦! 即使对苏眠,他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从没有违背自己的初衷、放低姿态去哄。 金银花:“……” 好气。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长一张嘴。金银花抬头:“我除了长的好看,我还可爱,我还偶尔聪明,我还偶尔贴心,我还跑的快……我不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我还会抓药。” “我还会施粥。” “我还会射箭。” “我还会押镖。” “……” “我还会骂有些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掠过燕无计,意有所指。燕无计:“你会的这些,有必要拿来说吗?有什么用?算得上优点的,还不是只有这张脸。” 金银花:“……” 脸脸脸。 你就知道脸! 燕无计:“你会的,苏眠都会。” 燕无计:“你比她差远了。” 金银花:“……” 第350章 睡不惯 我不是比苏眠差。只是你眼里那个我,比你眼里的苏眠差而已。 你眼里的我,不是真的我。 你眼里的苏眠,不是真的她。 都是你的幻觉。 燕无计:“等苏眠出来后,你跟着她好好学学,怎么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怎么能让更多男人喜欢。兴许我就能高看你两眼。” 金银花:“……” 向苏眠学这玩意? 你怎么不劝我向花楼女子学呢? 谁稀罕你高看两眼了。 高看一眼都不稀罕。 金银花:“苏眠出狱后,恐怕只想杀了我。我是疯了吗,要向一个心胸狭隘的仇家学这种不稀罕的东西?我脑子没坏!” 燕无计:“她不会杀你的。” 燕无计:“我会拦着。” 燕无计:“你要死了,我得少很多乐趣。等你被她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我会劝她停手。” 金银花:“……” 被弄死的半死不活? 再劝停手? 还真是善良呢。 呵呵! 燕无计:“你不用太感谢我。” 金银花:“……” 金银花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目光一瞥,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白澈迈过门槛,携着清风,缓缓的走近,脚步落定,声音温柔极了:“走吧。” 金银花:“嗯。” 听到他说话,金银花觉得像是从沼泽中爬上了岸,不需要再挣扎,不需要再承受攻击。 没有任何犹豫,她飞快的站了起来,绽放出如画笑颜,搭上白澈的手。 燕无计:“不准走。” 金银花:“不走干啥,坐着这里等着饿死,还是等着被你气死?” 燕无计语气阴狠,仿佛裹着剧毒:“我数三下,你要是还没坐下,我就开始杀人。你也不希望有人因为你的不听话而命丧当场吧?” 金银花怔住:“……” 这算啥? 威胁? 她要是走了,就有人受害。 她要是不走,别人就能幸免于难。 她是走还是不走。 要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只追求自由,她肯定做不到。但她真的不想再和燕无计周旋下去了。 燕无计在数数了。 “一。” “二。” 说完看了一眼金银花。 目光更狠。 白澈刚才没怎么认真看燕无计,此刻终于目光对上他,声音轻淡,不似威胁,像极了闲聊:“你要是敢在这里杀人,我就让冥阁不复存在。” 燕无计不说话了。 白澈很少对人发脾气,此刻对着传说中的冥阁首领,不惧也不刚:“我猜你现在,正在斟酌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慢慢想。” 说完牵着金银花离开。 走出酒楼。 金银花:“你一点都不怕他啊。” 白澈:“嗯。” 金银花:“羡慕你的勇气,我还一直担心他胡来,伤害不相干的人。我当然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但是看他过往干的那些事,就没有正常的。” 白澈:“你不是在家睡觉吗。” 白澈:“怎么跑出来了?” 白澈:“睡不惯我的床?” 需不需要再垫一层被子? 金银花这才想起自己究竟为什么跑出来:“我是想出来散心。谁知更糟心了。” 金银花:“他特别奇怪,觉得我喜欢他。怎么纠正都不听的那种。我咋可能喜欢他嘛。” 第351章 只喜欢我的内在 金银花看了下白澈无暇的侧颜,认认真真的说出肺腑之言:“我只想垂涎你。” 还是白澈好。 不像夏景明一样总用一张冷漠的脸对着她,嘲笑她不知羞耻、没脸没皮。 不像夏少翎一样,被别人一撺掇,就反反复复的骗她,一会表白,一会鄙夷。 不想宗南丘一样,一上来就恶言恶语,拿汤泼她,把她当成了随便糟蹋的软柿子。 不像燕无计一样,觉得她啥也不行,只会以身色诱,为了找个靠山什么都豁得出去。 白澈会好好的听她说话。 会尊重她。 白澈:“好好说话。” 金银花:“没有人比你更对我的胃口。” 她需要的是白澈这样的人。 可信任。 可依赖。 不畏谗言佞语。 坚定而温暖。 白澈:“好好说话。” 金银花笑吟吟的瞅着白澈,用另一只手戳了戳白澈的脸:“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扑倒啊。” 白澈:“好好说话。” 金银花正准备再问点什么,白澈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话。”大街上说这些,成何体统。他可不想让大家围观他脸红的样子。 金银花唔唔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发出来,委屈巴巴的看着耳根微红的白澈。 白澈心软归心软,手没放开。 金银花眼神撒娇。 白澈装盲。 金银花费劲的掰开他的手:“你怎么这样啊,干啥不让我说。知不知道啥叫言论自由。咋们这种关心,谈情说爱怎么了。” 白澈被逗笑了。 咋们这样的关系,怎么听起来很舒服? 谈情说爱……也挺好的。 他看了金银花一眼:“成亲时。” 金银花:“啥?” 咋突然来一句。 成亲时咋了。 后文去哪了。 白澈看着迷愣的金银花:“你刚才问,什么时候才能扑……”说着说着没声了,耳根比刚才更红了些。看金银花还在犯傻:“我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金银花:“……” 刚才的问题是啥。 她想了会。 终于反应过来。 可还是做出不明就里的样子:“我刚才问啥了,我想不起来了,我每天说这么多话,很多都是说完就忘了,你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白澈:“我怀疑你在装失忆。” 金银花:“……” 切。 小气。 不配合。 金银花:“是不是太晚了。” 那还有好久。 白澈:“不晚吧。” 不就应该这样吗? 金银花松开白澈的手,跑到他前面,正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有个事,我想问你,你一定要非常诚实的回答我。” 白澈:“什么?” 金银花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问的特别直接:“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内在。不喜欢我的外在?” 白澈:“什么内在,外在?” 金银花开口。 “内在就是我的性格什么的。” “外在就是你能看见的。” 白澈:“怎么会,我都喜欢。” 金银花:“真的?” 白澈:“嗯。” 他拉过她往前走,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第352章 贪多嚼得烂 金银花:“因为你推开我了啊。那会我就觉得你可能不喜欢我。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喜欢我。但是你对我太好了,又不像不喜欢。我就琢磨你是不是只看上了我有趣的灵魂,看不上我的皮囊。” 那种邀请,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吧。 是这样吧? 她也没经验。 叹气。 白澈:“想哪去了。” 白澈:“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 金银花:“你请客。” 白澈:“好。” 白澈看着金银花吃面,他不饿。金银花夹起面条:“好看的天怒人怨的白公子,你要不要尝一下。” 白澈:“不了。” 他不喜欢吃面条。 金银花:“一会回家后,你陪我练剑吧。你教的我都学会了,你再教我点新的。” 白澈:“嗯。” 金银花:“我的字是不是更漂亮了。你重新评估下,我的字赶上你的字,还需要多久。” 白澈:“一年。” 金银花:“你想让我明天接夏少翎出狱吗?” 白澈:“不想。” 金银花:“那我就不去。” 吃完后,两个人一起回家。 ?? 第二天。 监狱。 苏眠刚从追星剑江离那里学了新的招式:“师傅这招暗含万千变化,真是高明。能创出这种剑招,当世只怕没几人能做到。徒儿佩服。” 江离心里乐个不停,嘴上谦虚了一下下:“哪里哪里,徒儿谬赞了。” 苏眠:“不如师傅将剩下的都教我。” 往常这个时候,江离会推拒。因为他觉得贪多嚼不烂,学会以后需要反复练习,需要沉淀。可是今天没有拒绝。 他觉得苏眠的天赋是在太让人惊讶了。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贪多嚼不烂的问题。 不管教多少,她都能嚼好。 于是教剩下的。 一个多时辰后,除了在牢中自创的没有教给苏眠,其余都已经尽数教完。江离:“你出去后,鲜有敌手。遇见欺负你的,别客气,尽管教训。” 江离:“这天下,能胜过你的不足十人。” 苏眠:“等我出去后,一定会想办法救师父出去,带师徒离开监牢。” 她说的是这一刻真实的想法。 一开始,她根本不关心江离出不出得去。这个老头又脏又臭,除了武功极佳找不到半点用处。 她曾是顶尖杀手,心智坚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糟老头产生什么感情。 喊他师父,只是为了学本事。 哄他,也是为了学本事。 可是逐渐的,她想法就变了。 这老头愚蠢好掌控,武功又高,完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工具,骗他为她效力。 对付白澈。 对付金银花。 他要一直在监狱,就发挥不了一颗棋子对作用。只有救他出去,才能让他发挥作用。 所以她是真心想救他。 江离一听苏眠想救他出去,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呆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幸遇到这么好的传人,天赋绝顶又心善。 和苏眠相处的这些日子,是他入狱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一切都焕发出新的生机。 第353章 喝酒了 江离:“你有这份心,师父已经很开心了。出狱这件事,尽人事听天命吧。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在这牢里呆了这么多年,不急在一时。” 苏眠:“嗯。” 说完嗯,苏眠才想起这么久了,她竟然不知道江离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能被关在重狱,按说是犯了什么大罪。 难道是被人骗去杀人了? 苏眠:“师父因何被关押在此?” 江离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再叹了一口气,然后重复叹气。如此往复,半天也没说出个字来。就在苏眠快没有耐心的时候,江离:“醉酒误事,醒来发现和大长公主同睡一榻。” 说完,尴尬极了。 那年的江离,已经不算年轻。四十多岁了。 娶妻多年。 在江湖上地位极高。 那年,认识了长公主。 长公主隐了身份,和他称兄道弟。他一向性格豪爽,喜好结交各路人士,于是时常和她喝酒。 她性子泼辣,爱恨果断,有几分跋扈。和他那温柔似水、贤惠体贴的妻子一点都不一样。 日子长了,他发现看着长公主的时候,心会不受控制的乱动。她无所顾忌的靠近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会觉得不自在但又有些喜欢。 看不见她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心里空。 夜深的时候,他想过,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长公主。他看她的时候,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心里总有点奇怪的情愫在发酵。 但其他的,他没想过。 比如从来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妻子。 有一天。 长公主袒露了身份。 邀他入宫饮酒。 他活了四十多年,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来没去过皇宫。喝过很多酒,但从来喝过宫中特供的酒。于是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他们本来是在房顶喝的,一边喝酒一边瞎聊。 那天晚上月光很温柔。 向来泼辣的长公主好像也变得温柔了。 她看着他的眼,像水一样。 后来。 他就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他搂着长公主。 长公主躺在他怀里。 他们都没穿衣服。 殿内一片狼藉。 他当时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赶紧放开长公主,看着刚好醒来的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说完,想找自己的衣服,眼睛在床上扫了一圈也没找到。 现在怎么办? 光着去找衣服吗? 相教于他的震撼,长公主显得有些平静:“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离:“……” 不是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 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和一个尚未婚嫁的公主这样,还不是大事? 他早知她大胆直接,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却不想能对这种事情不在意到这种地步。 江离:“昨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长公主:“全部。” 在江离快要崩溃的时候,长公主继续说:“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放心,没人敢说什么的。” 第354章 黄昏 江离:“都……都……知道了?” 他更慌了。 他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顿时后悔为什么要喝酒,如果不来喝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他扯下纱幔,裹着自己去找衣服,找到的时候脸成了猪肝色,衣服都被撕烂了,压根没法穿。长公主不甚在意的说:“是你自己撕烂的,我没那么大的劲。” 江离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蒙上。 他都做了些什么。 太丢人了。 他重新回到床上:“能不能让人给我找些衣服,我得回去了。”他要回去,给妻子解释,求得妻子的原谅。如果妻子不原谅,他就一直认错道歉。 “回去?”她好似听见了笑话:“你把我弄的没力气下床,现在醒了,拍拍屁股要穿裤子回去。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吧。” 江离老脸更尴尬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长公主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害臊。 这还是个女人吗? 长公主:“你和我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一清二楚。你还是先躺好,想一想什么时候娶我。” 江离:“我不能娶你。” 长公主:“为什么?” 江离:“我已娶妻。” 江离:“休了她。” 江离:“我不能这样做。” 江离:“我爱她。” 长公主再一次用听见了笑话的眼神看着江离:“你爱她?你知道,昨天晚上在这张床上,你一共说了多少遍爱我吗?” 江离:“那都是酒后妄言,当不得真。” 长公主:“酒后才吐真言。” 江离:“……” 他发现找不到话反驳。 不说讲道理能不能讲过她,就光比谁的脸皮厚他就比不过。这些个话,他反正说不出来。 听的人又恼又羞。 想把自己耳朵堵上。 长公主:“说吧,什么时候娶我。” 江离:“我不会娶你。” 长公主:“你是不是以为上了我的床,就有底气拒绝我了?你要不娶,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呆在监狱里。永远见不到你的妻子。” 江离不肯让步。 很久之后。 长公主:“当真不娶?” 江离:“是。” 长公主:“既然这样,那我们再喝一次酒吧。就当是告别。以后我绝不缠着你。我可是公主,想娶我的多了去了,尚不至于用什么手段逼你。” 江离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说的她说的很对。 她是公主。 金枝玉叶。 一勾手,就有很多人男人前赴后继的送上去,等着她挑选。应该没什么道理会死耗在他身上。 于是穿戴整齐。 吃了些东西。 对饮。 公主换了件新衣服,看起来炫彩夺目。江离穿着公主命人送上的衣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俊美。 他们喝了很久。 没多久殿内都是酒味。 长公主靠近他,堵上他的唇。 江离迷迷糊糊的抱紧她。 醒来的时候又是个黄昏。 江离睁开眼的时候,长公主已经醒了很久。她看着他:“一次是巧合,两次呢?你现在还敢说,你爱的是你娶的那位?” 江离懊恼极了。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的脸都被自己给丢尽了。 第355章 觉悟非分之想 他家有贤妻。那个女人十四岁嫁给他,如今已经四十了。在这二十多年中,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全身心的照顾他,打理着家里的大小事情,从来没有和他吵过架,从来没有怨言。 他是爱她的。 毋庸置疑。 看着她的时候,觉得很安心。 事情到了现在,他整个人乱的不像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为什么这么差。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他是个专情的人,他爱的是他的妻,不是长公主。 他不想休妻。 不想背弃这么多年的感情。 不想娶长公主。 江离:“我该回家了。” 长公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和谁都能睡。不,你错了。我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是我第一个男人。” 长公主:“碰了,就得负责。” 长公主:“更何况我是一国公主,是你不想负责就能不负责的吗?” 江离:“……” 不是他不想负责。 是他不能。 娶了她,就会伤害家里的妻。 她的妻柔柔弱弱,经不起这样的打击。被休后,旁人的指指点点让她咋活? 她对他一片真心,他怎么能辜负? 长公主不一样了。 长公主性情外向,发生这种事情比他还镇定。应不至于因为这些哭天抢地痛不欲生。而且她可是公主,不管发生了什么,有谁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长公主:“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羞耻,犯贱主动招惹你,活该有这样的下场?你别忘了,并非是我强迫的你,是你自己愿意的。” 江离:“……” 他不敢说话。 理亏。 昨天的酒喝的少了些,很多事情他都记得。他记得自己舍不得推开,记得自己不受控做的那些。 记得他在暗光下的冲动。 记得他在黑暗中的贪。 长公主看江离这副样子,有些上火。老实说,当两人抱着醒来的时候,她没什么气,在她看来,不过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事情。但她没想到,江离推拒多次,一点都不想负责。 这是什么意思? 他根本不喜欢她,对她没有一点点感觉,只是因为喝醉了酒,一失控,碰了她?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不然为什么教她武功,陪着她买胭脂,请她吃饭,送她礼物。她约着来皇宫喝酒,他可是很开心的答应了。他看着她的时候,明明偶尔会露出那种不一样的眼神啊。 她知道自己喜欢江离。 她觉得江离也喜欢她。 所以才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 可是现在。 她不清白了。 他要回家。 !!! 离开她…… 回到另外一个女人那里…… 不休妻。 不娶她。 她怎么办? 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如果这种假设上,看着江离:“你喜欢我吗?” 江离看了眼长公主:“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话说的正气凛然。 长公主一听,气结:“你再说一遍。” 江离:“对不起。” 江离:“我喜欢的不是你。” 第356章 亡妻 长公主整个人脸色很差。这摆明了就是说,没看上她,和她发生这种事情只是因为喝了酒。她以为的两情相悦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一个公主,竟然会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厢情愿到这种可笑的地步! 江离想一走了之,没门。 喜欢她也好。 也不喜欢也罢。 他都非娶不可。 她不在乎世俗的那些观念,也不觉得女子失了清白,就一定要嫁给那个人。但是她就是想为难江离,让他没办法舒舒服服的回到那个女人身边。 他参与了犯错。 凭什么不用承担错的后果。 那么多个朝夕相处的点滴,他但凡有一次推开她,她就不会误会成这样。 他同她太亲近了,亲近到她根本没觉得他喜欢家里那个女人,所以即使知道他已经娶妻,也没当回事。事情到了现在,他突然深情了。 狗屁! 没这样的道理! 长公主问了江离最后一次:“你当真不肯休妻娶我?”江离立场坚定:“是的,抱歉。” 长公主:“那我们最后再喝一杯酒道别吧。只是一杯而已。喝完我就放你走。咋们两个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你不愿娶,自然有别人愿意。” 江离同意了。 他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 绝不可能一杯就醉。 两个人穿戴整齐后,再一次喝酒。江离先喝的,喝之前闻了闻,发现是普通的酒,杯子很小,于是更不担心会醉。放心大胆的喝了。 然后。 睡去。 醒来。 这一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豪华奢侈的公主寝殿,不是在香艳的长公主身边。而是在陈国重狱。 朝夕之间,千差万别。 他的妻曾经来过,来的时候面容憔悴,神思恍惚,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 后来听说,他的妻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觉得,在这监狱里一直呆着也没关系。他出去后,不会有人亮着一盏灯等他回家,不会有人烧好了热水给他洗脚,不会有人安抚他的情绪。 他想白头偕老的那个人,不在了。 他还有些怕。 怕别人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被他害死的,是听了他的事气的郁结于心,不久于人世。 他总觉得,是他间接的害死了他。 内疚。 悲伤。 缠绕的他透不过气。 看到苏眠的时候,他的一颗心被点燃。他喜欢苏眠这个晚辈,更想把对亡妻的亏欠都转移到苏眠身上。对苏眠好,就像是在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 他甚至觉得,上苍怜悯他,故意找一个很像亡妻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也许,真的是上苍的安排。 他感激这样的安排。 第357章 夏景明想表白 每个月长公主都会派人来问他,是不是改变心意,愿不愿意娶她。每次他都拒绝。这一算,已经拒绝了十年。十年,说短不短,说长可真长啊。 监狱中。 江离把自己和长公主之间的事简单说完后,只听的苏眠开口:“师父,你别难过了,师娘在天有灵,一定能明白,自始至终你爱的人只有她。” 说完,心里唾了一口江离。 都结婚了,还不管好自己,和别的女人来往密切不清不楚,这不明摆着就是想出轨吗?出都出了,还要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有个鸟用? 像江离这样的人,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有很多。她见怪不怪。 还是夏景明好。 别的女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约着一起喝的不省人事。 隔壁邀星:“……” 这个江离被苏眠随便哄哄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感情上乱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像一只糊涂蛋。 她想知道,长公主到底看上江离啥了?感觉很普通啊。就这一言难尽的心智,挺让人捉急的。以后要真在一起了,难道不会有一种圈养逆子的感觉吗? 江离现在五十多了。 十年前也四十多了。 老男人,这么吃香的吗? 隔壁夏少翎:“……” 他不关心江离是谁,也不关心长公主什么样,不想知道江离和长公主之间那些个无聊故事。听江离说完,他想的是,若是他娶了金银花,一定不会这样。 他会修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种满桃花。别人金屋藏娇,他要桃花林藏娇。 他会当一个好丈夫。 不和其他女人约酒。 不在外酒醉。 夏少翎想着想着,露出自嘲的表情。笑话自己在做白日梦。金银花和白澈就要成婚了,他还怎么娶?怎么娶!等么,等她对亲手选择的爱情失望。 那他是不是太惨了…… 是吧….. 毕竟,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这辈子到底还能不能等到。总不能天天祈求白澈变心吧。 但......也不是不行。 万一有一天,白澈像江离一样,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金银花应该会失望难过。等金银花离开白澈,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江离对亡妻一片真心,却还是和长公主纠缠,谁又能保证白澈不会? 夏少翎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等他出去后,一定要亲口告诉金银花,他喜欢她。 真的很喜欢。 他想把自己放在苏眠身上的执着收回来,送给金银花。想让金银花变成她唯一的执念。 他决定断掉过去的情缘。 只喜欢她。 听说南夷有秘药,能让人忘情。刚好南夷的王子在陈国。他想去找宗南天讨药。想用那传说中能让人忘情的药抹掉和苏眠有关的一切。 他不想记得,曾爱过皇兄的女人。 他不想记得,曾被苏眠骗过那么多次,一颗心在荆棘中扎的又破又疼。 第358章 有事说事啊 第二天。 夏少翎出狱了。 出狱的夏少翎,像脱缰的野马,一路飞奔到住的大宅子,洗了个冗长的澡。 在监狱里根本没办法好好洗,刚进去的时候,他觉得牢房臭死了,过了几天,却再也闻不到奇怪的味道。切实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在茅房久而不闻其臭。 如今终于得到自由。 浑身清爽。 他还没失忆,知道之前去监狱是因为老有人暗杀他,白澈为了他的安危,把他丢到监狱避祸。现在既然放他出来,说明查凶手这事有了眉目。 可洗干净抹香香的他,并不着急去问白澈,究竟是谁要害他性命。 说不好奇是假的。 但不紧急。 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夏少翎去找宗南天,见到宗南天后,直接说明来意:“能不能给我一颗忘情丹?” 宗南天有意和夏少翎交好,很快就拿了出来,顺便问了一嘴:“你想忘掉谁?” 夏少翎:“不能说。” 他着急服下,着急去见金银花,着急给金银花表白,所以没什么时间和宗南天寒暄,话没说几句,就急匆匆的闪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有空喝一杯。” 宗南天:“好。” 回住处的路上,夏少翎经过一家衣铺,突然想到,金银花好像很喜欢白衣服,于是买了两件纯白的长袍。回到房间后,他把一件长袍放到柜子里,另一件放在床上,打算待会换上。 他打开放着丹药的盒子。 很紧张。 很激动。 心提到了嗓子眼。 手在颤抖。 他拿着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过了会。 站在桌子旁的夏少翎平静极了。他扫了一圈,把那件白色的长袍放到衣柜里,合上柜门的时候,喃喃自语:“我又不喜欢,买这个做什么。” 接着他推开门。 去琴房。 弹琴的时候,想起了苏眠。 让他意乱神迷的苏眠。 让他心灰意冷的苏眠。 弹累了。 他开始画画。 明明想画山水,可画着画着,就勾勒出人的模样。他对自己画的不太满意,揉成一团扔到纸筒后,继续画。画上的苏眠倾国倾城,可惜不是他的。 ?? 良久。 他去找白澈。 见到白澈的时候,白澈正和一个红衣服的姑娘在一起。那个姑娘生的极美,比他见过的很多女人都好看,比起苏眠,也差不到哪去。 那个姑娘在白澈身边,语笑嫣然,看起来很开心。像冬天的红梅,在素净中绽放,迎接春意。 白澈的白,红衣女子的红,相互映衬,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画过的冬雪红梅图。 他觉得这两个人很般配。 天造地设。 他发现那个姑娘笑起来太好看了,跟阳光一样明亮,似乎能照耀周围的一切。 他此来是问白澈,究竟是何人想置自己于死地。可是看着好看的姑娘,一时间没想起来意。 看的有些呆了。 金银花发现夏少翎不太对劲,就跟傻了一样,盯着自己瞧。她伸手,在夏少翎的眼前晃了晃:“你这是傻了还是傻了。有事说事啊。” 别光盯着看啊。 盯着看啥时候能把事聊清楚? 第359章 我叫金银花 听对方的语气,好像认识自己。夏少翎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金银花:“……” 咋蹲了一趟大狱,人更傻了。这都问的什么胡话。当然认识啊,从夏国开始算,他们说过的话怎么也有上百句了吧。 见好看的姑娘没说话,夏少翎礼貌的问了一句:“姑娘是?” 金银花:“……” 姑娘是? 这种话他怎么问的出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 是在演戏吧。 想到这,金银花露出小小的难过神色:“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你爹微服私访的时候,遇到了我娘,一见倾心,说要带我娘回宫,还说君无戏言。” “没多久,我娘发现自己有孕在身,忍着辛苦,生下了我。直到我长大成人,你爹也没出现过,而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夏少翎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父皇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债?他看向金银花:“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银花:“……” 什么叫,可是真的? 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不应该直接拆穿她的玩笑吗! 他还想继续演戏? 金银花:“假的。骗你的。” 夏少翎:“……” 听到她说是假的,他的心稍稍松了下。他也不懂为什么不希望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女子开口:“事实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我比你大。” 夏少翎:“姑娘芳龄?” 金银花:“四十。” 夏少翎:“不像啊。” 金银花:“……” 戏还没演够吗? 夏少翎的父皇也才四十多而已啊。怎么可能生得出一个四十岁的女儿来。明显是假的。 她这么年轻活泼,怎么可能四十岁啊。啥像不像的,根本就不可能,好吗! 金银花逼近:“夏少翎。” 金银花:“玩够了吗?” 夏少翎心想,她果然认识他,喊他的名字喊的这么顺,可是什么叫玩够了吗。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急急解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姑娘。烦请告知,怎么称呼姑娘。” 金银花:“……”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第一次? 你的第一次? 我!!! 觉得你疯了。 她把夏少翎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到底还要和我演戏演的什么时候。” 这是受啥刺激了。 怎么就多了一个演戏的爱好。 夏少翎一脸懵懂:“什么演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姑娘若是不方便告知姓名,我也不好勉强。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到。” 金银花:“……” 这情形,分明就是画本子常见的陌生男女初次见面的说辞啊。她和夏少翎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装作不认识她,以后还怎么挟恩求报? 她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但是夏少翎这种身份的人,能报的恩可比别人丰富多了,万一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这可咋整? 第360章 美男 金银花:“我叫金银花。” 金银花:“今年十八。” 金银花:“已经许了人家。” 金银花:“婚期将近。” 她看着夏少翎那张傻傻的脸,笑颜绽放:“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少翎:“没,没了。” 好看的姑娘一下子把他想知道的都说完了。他没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些?” 金银花:“……” 说的好像真想知道我名字、年龄、婚否。装的跟真的一样! 我也就配合你演戏。 你咋还上瘾了。 夏少翎目光撒向金银花:“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想不起来和她有关的场景,可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喜欢看见她笑。 喜欢她红如烈火,艳若桃李。 喜欢听她的声音。 金银花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这是什么问话?她想知道他究竟还要演到什么时候,配合着答了一句:“我们见过很多次。” 在大街上。 在大殿上。 在医馆前。 在府门前。 在夜市中。 夏少翎一听见过很多次,顿时就惊呆了。他努力回忆着,别说想不起来细枝末节,连粗枝也想不起来。他觉得她在说笑。 这么好的姑娘,他若早先见过,怎么可能毫无印象:“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金银花:“你在逗我?” 我好好的跟你说。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这孩子去了一趟监狱,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演戏的水平突飞猛进,让人刮目相看。 白澈拉了一下金银花,凑到她耳边:“他不记得你了。”金银花猛的扭头看向白澈,见到他微微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夏少翎,满脸震惊。 白澈说,夏少翎不记得她了? 白澈说,她就信。 可为啥呀? 好端端的。 金银花看向夏少翎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我问你,我要嫁的男人是谁?” 夏少翎感觉她在出难题,这才第一次见面,他怎么知道。他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金银花:“姑娘要是方便透露,我洗耳恭听。” 金银花:“……” 不知道? 不知道! 她又指着白澈,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是谁吗?”终于问了一个夏少翎知道的,他赶紧答:“白澈。陈国国师。我入狱前见过的。” 金银花:“……” 你连白澈都记得。 却不记得我。 怎么算也是我和你交情深一点吧。 毕竟共患难过! 夏少翎看着金银花,突然头疼欲裂。顾不上说什么就离开了。留下呆若木鸡的金银花。金银花只能问白澈:“他这是怎么了?” 白澈没说话。 沉默。 这件事很好解释,费不了几个字,但他不想解释。一个字都不想解释。 沉默很久后。 他把所有温柔都投注在她身上,露出清莲绽放般的笑,上前箍住她的腰:“花花,能不能给我一个说谎的机会。”金银花蓦然闻见他身上的草木清香,一下子就乱了套。 这都啥跟啥。 她在好好问问题。 他咋不好好答。 还来这么一出。 她微囧:“你这是在使美男计吗?” 白澈:“嗯。” 第361章 最爱的人 金银花:“行吧,你都不惜用美男计哄我不要追问,显然是不想告诉我实情。我还能说啥。” 白澈:“他撞坏脑子了。” 金银花:“……” 这谎言是不是太粗糙了。 一点都没打磨。 金银花:“这次我就不刨根问底了,不过我可提醒你,我这个人适应能力特别强。下回你再这样,我可能就不吃这一套。你可能得奉送点清白才管用。” 白澈立刻放开金银花。 红了脸。 白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金银花:“别问能不能。我能啊。我现在不就在好好说话吗,你没听见我在好好说话吗?” 白澈:“我没听见。” 她哪是在好好说话。 分明是在撩他。 金银花:“没听见啥没听见,你可别告诉我你聋了。要不,我再大声一点?” 白澈:“别这样。” 像什么样子。 金银花:“你说,以前的美人用美人计的时候,是不是都做好了被劫色的准备。” 白澈不明白他为啥要问这个,简单想了想:“是吧。”话一落地,金银花迎面凑了上来:“那你刚才用美男计的时候,是不是也做好了被劫色的准备。” 白澈后退一步。 “不许闹。” 金银花见白澈这副样子,顿时好笑:“你怕什么呀,我还能就地吃了你不成。” 白澈:“…….我有事先忙了。” 说完离开。 金银花:“……” 这就走了? 也太经不起逗了啊。 书房。 白澈没有处理公务,他在想夏少翎。想夏少翎前后的变化。怕夏少翎死在陈国,所以他派人暗中保护夏少翎,也就知道了夏少翎找宗南天要忘情丹的事情。 他早就听过南夷的忘情丹。 也见人用过。 忘情丹最神奇的地方不是忘情,而是会忘掉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以为夏少翎忘掉的是苏眠。 毕竟追的那么狂热。 喜欢的那么疯癫。 对于这事他乐见其成…… 若夏少翎还爱着苏眠,就很有可能为苏眠所用,最终变成苏眠的棋子。如今的夏少翎能力微弱,即使沦为苏眠的棋子,他尚不怎么在意。 但若将来夏少翎继承了皇位。 还甘为傀儡。 后果不堪设想。 这对整个陈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希望夏少翎能忘掉苏眠。 可万万没想到…… 忘掉的竟然是金银花。 !!! 不光白澈没有想到,夏少翎自己也没想到。他最爱的人,竟然是金银花。不曾宣之于口的喜欢,就这样被他遗忘了。 他以为最爱的是苏眠,于是服下忘情丹,想忘掉苏眠。没想到苏眠真真切切的在他的记忆中存在着,金银花却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这谁能想到? 第362章 宿命是什么 他追逐了苏眠很久,目光随着苏眠流连忘返,就差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贴在苏眠身上,却一天都没追过金银花。 他将苏眠捧在手心里,同苏眠交谈的时候,姿态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习惯性的观察着苏眠,生恐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却曾对金银花出言不逊。 他舍不得欺瞒苏眠,以最真的心坦诚相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金银花。 他在画室画了苏眠千百遍,将情愫诉诸于笔端,却一次都没画过金银花。 他曾跪晕在皇宫里,就为了能娶到苏眠。却没对金银花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知道苏眠和皇兄已经成亲后,他绝食三日。觉得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的他。 这样的爱着苏眠。 他最爱的女人,为什么会是金银花? 清醒的他不知道。 失忆的他就更不知道了。 ?? 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答案。 夏少翎所处的世界是小说世界,在这个世界的很多法则,是小说的创作者制定的,比如金银花对夏景明的喜欢,比如夏少翎对苏眠的喜欢。 但有一些法则,超出其中。 比如南夷一些诡秘的力量。 比如南夷出产的忘情丹。 夏少翎以为忘情丹会让他忘掉他最爱的女人。但他不知道,忘情丹能让人忘掉的是,发自内心的爱。他对苏眠的喜欢,是法则之力的作用效果,是宿命。 对金银花的感情,才是出自内心。 是他本意。 那喜欢当然不够浓烈。 甚至谈不上深情。 顶多也就是个不深不浅的喜欢。 可那是真的。 那代表着他不再是个单纯的傀儡人。他的主观意识,不再总是和作者本人期望的一样。 ?? 命中注定我爱你。很多人喜欢这样的爱情。觉得浪漫,又觉得足够深刻。宿命加深了两个人的牵绊,证明着两个人的缘分匪浅。 但这命究竟是什么呢? 可能真的是前世五百年回眸擦肩的缘,写就今生的诸多牵连。可能是月老早就牵上的红线。可能是地府的阴阳簿上早就安排的生平……但总的来说,它是安排,是一种力量对你的安排。 这安排可能是馈赠,你是受益人。 也可能是灾祸,你被伤害。 也可能无关紧要。 有的宿命,让人背负上沉重的枷锁,寸步难行。有的宿命,让人变得内心阴暗,光怎么也照不进来。有的宿命让人衣食无忧。有的宿命让人爱而不得。 夏少翎的宿命是悲情。 情悲。 人悲。 宿命之下的他,有时候刻意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讨厌金银花,一会儿又为了对苏眠的承诺靠近金银花。这是他的意识能控制的事。但有时候是无意识的颠三倒四,认为自己最爱的人是苏眠,同时间段内又喜欢金银花。他控制不了。 如今。 他不再颠三倒四了。 也不浮躁。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作者本人创造了夏少翎这个角色,安排他一生痴情,为情所困。让他去做一些无脑的事,说一些欠打的话,都是为了诠释对苏眠的痴情。 第363章 有个正事 如今。 他逐渐的变了。 逐渐的做自己。 书房。 金银花来找白澈,见他没有在处理公务,看起来好像在发呆:“在想什么?” 白澈:“夏景明。” 金银花挂在嘴边的笑跟变戏法一样立刻消失不见,上前去轻轻的揪了揪他的耳朵:“白公子,请慎言。”白澈笑了。金银花:“你笑什么?我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在你面前,你竟然有空想别的男人,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美色吗?” 白澈目光扫视金银花。 最终凝视着她的眼。 “你,千娇百媚?” 金银花:“这是啥语气,听着像在质疑什么。你有啥不同意的吗?” 白澈:“嗯,我不同意。” 金银花:“你是皮痒了吗?” 现在就学会拆台了? 这是要干啥! 啊! 白澈:“难道不是千娇万媚吗?” 金银花:“……会说话你就多说几句。” 白澈:“我刚刚在想,夏景明怎么会忘了你。”不是什么要紧事,也不是什么不要紧的事。 金银花纳闷:“对啊,他怎么会忘掉我。世界上这么多人,他忘掉谁不好,偏偏忘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被记住吗?” 她内心也没觉得和夏景明关系多好多好,夏景明在她心中也没有很重要。但是见面聊天的次数不少了,就这么轻飘飘的忘了? 白澈:“他可能是挑最好看的忘。” 猛的被夸,金银花第一反应是开心:“你咋突然这么会说话了。”开心过后,举着脑袋看白澈:“突然觉得没什么道理的样子。” 金银花:“最好看的不是你吗?” 他咋没忘了你? 金银花:“对他来说,最好看的,怎么算也应该是假苏眠吧。”怎么会是我。 白澈:“那可能是挑最可爱的忘。” 金银花:“有可能。” 白澈稍微正了正色:“有个正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司晚晚人已经到了京城,刚落脚。接下来应该会去找夏少翎。” 金银花:“……” 这就到了? 好可怕。 司晚晚派人杀夏少翎,数次都没得手。现在直接本人亲临。这是要亲自动手吗? 金银花:“我是不是应该提醒夏少翎一下,让他提防着点。”说完叹了口气:“想这个好像没啥用。夏少翎咋可能听我的。” 夏少翎和司晚晚一直关系不错。两个人一起长大,形同兄妹。她要是跑去跟夏少翎说,这个司晚晚来者不善,多番害你。会被夏少翎当成蛇精病吧。 还会被认为嚼舌根。 会被觉得挑拨是非。 白澈:“还有个正事。宗南天来京后,见过许多官家小姐,但一个都没瞧上。他私下暗示过我,想娶琉璃。我已经拒了。” 金银花:“……” 宗南天果然喜欢琉璃。 果然! 要说以前,她只会觉得不合适。琉璃本就没有婚嫁的打算,也明显对宗南天不怎么感兴趣。现在,她只想说,做什么梦呢! 嫁人这种事,应该图个两情相悦。即使两情相悦不好找,起码也应该图个对方靠谱吧。 她感觉,宗南天不咋靠谱。 对宗南丘的袒护到了一种是非不分的地步。一点儿都不明事理! 第364章 和咋俩有关 白澈:“有个正事,江离已经教完了追星剑法。接下来应该会教在牢中自创的新剑法。我已经安排人接邀星出来,她现在就在国师府,你可以随时找她。” “哇,怎么这么棒。” “我还以为得学很久。” “等等,为啥学完追星剑法就可以出来了,江离前辈自创的新剑法没必要学?” 白澈嗯了一声。 金银花:“……” 在金银花迷惑的眼神中,白澈解释了下:“追星剑法的确算得上还不错。但新创的,很一般。” 金银花:“你咋知道一般?” 白澈:“从江离教的第一剑来看,比起追星剑法,没什么突破,水平有所倒退。” 金银花笑吟吟的瞅着白澈:“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对方可能以偏概全。但既然是你说的,我也就只能深信不疑了。” 白澈:“这么信我?” 金银花:“那可不。” 白澈笑着:“那你可得小心了,别哪天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金银花:“没关系的。你要是把我卖了,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熬到你人老珠黄。” 白澈:“……” 什么叫人老珠黄? !!! 白澈:“有个正事。自从杜若离开,陈先夕每天都想找到她,让我帮她寻人。我拒绝了好多次。但是最近,他越来越瘦。你要不要问问杜若,真的不见吗?” 金银花:“越来越瘦,是个什么鬼。” 忧思过度。 思念成伤。 吃不下? 金银花:“这种感觉我可能体会不到。我以前被夏景明拒绝,心情不太好,但起码该吃啥吃啥,一丁点都没瘦啊。” 白澈:“他真的很喜欢杜若。” 虽然和杜若相处时间也没很长。但感情的深浅,无法以时间来衡量。 有可能相处了一辈子,也只是互相忍受着,消磨着一天又一天。有可能,见面没多久,爱如绝堤的洪水,怎么都挡不住。 金银花:“……” 我知道。 但我有啥办法。 我不能去做任何违反杜若意愿的事情。陈先夕固然不错,但对我来说,只是个还不错的旁人。杜若对我来说,是值得托付生死的人。 我…… 金银花:“我还记得,以前觉得你日子寡淡,问过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你说有一个。你说的这一个朋友,是陈先夕吗?” 白澈:“嗯。” 金银花:“你真的只有这一个朋友?” 白澈:“嗯。” “你觉得,一个朋友太少了?”白澈问道。“没没。我是觉得,能成为你的朋友,一定是还不错的人。能成为你唯一的朋友,一定是人还不错且对你极其重要的人。”金银花回。 金银花:“杜若下个月,会来京。” 他们若有缘。 也许能见到。 若没缘,想必陈先夕会把没缘变成有缘……其实也不需要她和白澈操啥心。 白澈:“有个正事-”还没说完,就被金银花打断:“你的正事咋这么多?都是关于别人的,就没有关于咋俩的嘛。” 白澈忖了一下:“有。” 金银花:“啥” 白澈:“我爱你。” 金银花:“……” 你可真是严谨。 我爱你,关乎你,关乎我。 的确和咋俩有关。 第365章 怎么是你 她抬眼,大大方方的看着白澈:“虽然我的耳朵很喜欢听到这句话,但是你以后得少说几次。” 白澈:“为何。” 喜欢为什么还让少说? 喜欢不应该多说吗? 金银花:“因为你说的时候,我的心砰砰跳。感觉自己不太正常了。你刚才说的时候,紧张吗,有没有不好意思啥的。” 白澈:“没。” 在哄人这件事上,他一向笨些。 会说的甜言蜜语,大概也就只有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最普通最寻常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讲天气一样。没什么负担,没什么忐忑感,很自然的就说出来。 他是真的爱她。 想告诉她。 如是而已。 金银花:“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喜欢,远不及你对我的喜欢。” 白澈:“想过。” 金银花:“那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爱不是买卖。” 不能以谁更喜欢谁来盘算是否公平。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 重点是,看自己想要什么。 若是想要,即使得到的再少,也会欣喜若狂,难以自抑。若不想要,得到的再多,也不会稀罕。 如果成天去研究,谁的爱更重,并不能让对方更爱自己。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从不追求爱的平衡。 所以从来没觉得失衡。 ?? 夏少翎从金银花家离开后,一路狂奔到住处。在自己的房间里,捂着脑袋疼的直打滚。他整个身子蜷起来,在地上不停的翻转,发出痛苦的声音,像被铁链贯穿身体的小兽。 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疼。 从来没有! 疼的他想砸东西,可是站都站不起来。他实在受不了,就拿脑袋去撞桌角。可头被磕破了,人还清醒的不得了。想晕都没法晕。 为什么? 到底怎么了? 仆人听见不对劲,去找大夫了。等大夫出现在夏少翎面前的时候,他的头已经不疼了。恐怖的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房间内桌椅被装的很乱。 床单被撕坏。 夏少翎鬓发乱成了疯子。 大夫连忙替夏少翎把脉,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脉相平稳,毫无异常。 夏少翎:“你再看看?” 怎么可能没病? 他疼的就差自杀了。 !!! 大夫看了半天,啥也没瞧出来,直接被夏少翎当成了学艺不精混口饭吃的庸医。所以让人送走了大夫,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打算换个大夫。 结果跑了好几家。 都说他没病。 那些个大夫一个个说的斩钉截铁,听的他莫名的不悦。他肯定有病,并且是很严重的病。 一个人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头疼,怎么会疼成那样?他承认,他有时候是娇嫩了点,受不住疼。但那种痛苦,正常人谁守得住! 就跟进了死刑牢一样。 要是不治好,下次还疼怎么办? 想想都觉得可怕。 于是他继续求医。 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拍了拍肩膀。夏少翎回头一看,脸上立马露出惊喜的神色:“怎么是你?” 拍他的人,是个女子。 妙龄。 美。 气质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