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虹绝恋》 序言 晚秋的午后,起初雨滴稀疏地落下,像是天空在试探着大地的心情,轻轻地、悄悄地触碰着每一片叶子、每一粒尘埃。 随后雨势渐渐加密,犹如无数细密的银线,从云层中垂落,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覆盖了整个世界。 此时,m国savel实验中心的手术室内,10名肤色各异的医生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一位白人主刀医生身穿厚重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专注而冷静的眼睛。 他手持锋利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精准动作,划开了患者的皮肤。 那一刻,整个手术室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微小而关键的切口上。 其余助手们迅速而有序地传递着手术器械,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准确无误。 随着手术紧张地进行,一颗人工心脏正在被他们移植入一个女人的体内。 手术室内的气氛特别凝重,无影灯下,一切都被照得异常清晰,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静止了。 只见手术台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沉睡中的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馨气息,仿佛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心间,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安宁与舒适。 她的脸庞在手术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睡梦中的她宛如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让人心生怜爱。 她叫桑青,是一个生来就被上天抛弃的可怜人,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她活得注定比别人要辛苦千倍万倍。 手术室外,一个西装革履,相貌非凡的男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身形挺拔而修长,宛如一棵历经风雨却依旧挺拔的青松。 他的面容清癯,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经意间便能洞察人心的微妙。 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鼻梁高挺,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英气。 他叫韩哲,这个savel实验中心是他八年前一手创建的,八年里他从世界各国网罗心脏病治疗领域的专家,在这个实验中心悄悄开展一项项领先世界的创新实践,为的就是防着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死亡之神还是将他们逼到了绝地,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她,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一个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人。 随着手术紧锣密鼓地展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命运最终会将他们推向何种境地,他这个人,似乎生来就站在上帝视角,总能事事运筹帷幄。 然而这次他不确定了,这是活了30年来他唯一一次感觉到那么地茫然和无助。 在这分分秒秒煎熬的时刻里,他思绪万千,脑子里总是浮现着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 初遇 一个绵绵细雨的午后,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色云幕轻轻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一场静谧演出。细雨如织,不紧不慢地从空中飘落,给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雨丝轻柔地触碰着每一寸土地,发出细微而连续的声响,宛如自然界的低语,让人心生宁静。此时,一辆劳斯莱斯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边的树木和花草在这细雨的滋润下更显生机勃勃,叶片被雨水冲刷得更加翠绿,花朵则挂着晶莹的水珠,显得更加娇艳欲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清新气息,那是雨后特有的芬芳,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今天对于韩家是一个最重要的日子,韩哲,这个韩式家族的第三代的独生子终于满18岁了,爷爷韩景生晚上将在云港自家的景都国际大酒店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孙子的成年礼,宴会邀请了政、商等各界的大佬,老爷子本来不想如此兴师动众,奈何早早就有不少大人物探听到消息,向韩家通过各种途径对此表示祝贺。表面是祝贺,实责就是借此机会向韩家示好。 说到韩家,是从老爷子韩景生这一辈开始飞黄腾达的,韩景生兄妹三人,大哥韩景义军人出身,枪林弹雨滚出人命来的狠角色,后来做到了a军总司令。妹妹韩丽华自幼读书甚好,最终从了政,成为国家重要部门的女领导。而韩景生自己则趁着改革的东风从了商,四十年来摸爬滚打,如今打造了集房地产、教育、医疗、餐饮、服务、it、媒体等多方位为一体的庞大商业帝国。如今,韩式企业遍布全国30多个城市,几个上市公司更是横跨多国业务。韩景生的哥哥和妹妹膝下都各有两个女儿,如今后辈们都在军、政界不同岗位大放异彩,韩景生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韩哲的父亲韩政霆,但其对经商没有兴趣,随了大伯的心思从了军,如今也做到了a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韩哲的母亲林妍,是韩景生亲自为儿子挑选的世家千金,两人属于商业联姻,但好在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也算是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林家是商业世家,几代人从商,产业到了如今虽不能同韩家比,但也是圈子里的翘楚,可惜到了韩哲母亲这里也是人丁稀疏,林妍是独女,对经商也不甚擅长,林家也是为了日后产业能长久为继,才主动找韩氏联姻的。婚后林妍干脆退出了父亲的企业,倒学起了姑姑韩丽华走了仕途,说是要做独立大女性,如今在政界也是风生水起了。韩林两边产业眼看无人为继,好在韩哲出生了,而且自幼韩哲便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商业头脑,这让韩家和林家两边的老爷子都甚是欣慰。韩哲,无疑成了两边庞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自幼,韩哲一面被众星捧月般地看管和呵护,一面又被爷爷和外公严格约束和培养。商业圈子里的人,对这位少爷自是不敢小看和怠慢。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欣慰的是,置身在锦衣玉食和纸醉金迷的环境里,韩哲没有成长为一无是处的世家纨绔,相反学业优异,各方面都很出类拔萃,十五六岁随爷爷和外公征战商场,已能展现独当一面,杀伐果决的气势和手段。除了性格有些孤僻,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时常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其他方面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一个人。 车子在细雨中极速穿梭,车内,管家周叔向韩哲汇报着今天成人礼宴会的相关事宜,周叔是韩家的老管家,跟着韩哲爷爷已经二十多年了,韩家人对他绝对地信任,韩哲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实务大多由周叔帮着打理。今天中午,韩哲是临时被从学校接出来的,韩哲就读的是云港最好的一所国际高中,学校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地处郊区,离市中心很远,为了应对高考,近期学校开展封闭化集训,韩哲最近也入乡随俗地住了校。宴会事情是爷爷临时决定的,韩哲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关于宴会的事情要向这位少爷提前交代一下。二人正说着,在一个丁字路口,突然,司机小李踩了一个急刹,韩哲身子极速前倾,幸而在安全带的缓冲下,又重重靠倒回座位上,好在除了惊了一下,没有受伤,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问题。 “怎么开车呢,小李”周叔声音紧张地问到。 “周叔,我好像,好像撞到人了”小李惊魂未定,半晌,一边抹汗一边回答到。 韩哲听罢,心里一惊。随后,小李和周叔慌忙下车去看。“这,还真撞到人了”“好像是个小姑娘,这可怎么办啊”“周叔,她不会死了吧”只听二人对话到,言语中明显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慌乱了。韩哲皱皱眉,解开安全带,躬身下了车,周叔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为韩哲举伞。 “少爷,您看这……这可怎么办啊”周叔作难地问,一时满眼愁绪。韩哲抬眼朝车前方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躬身侧躺在离车前脸一米多的位置,她身着一套青色的杂乱搭配款式的衣服,脚蹬一双黑布鞋。身上的衣服略显陈旧,衣角有一处已被勾破,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巴。长长的头发散乱着,几乎遮住了她沾着泥土的小小的脸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紧紧贴合在她不知道沾满汗水还是雨水的额头上。只一眼,韩哲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先送医院吧”韩哲的语气却异常淡定。 小李和周叔一同将女孩架着放倒在了车后座,韩哲则坐回了副驾位置,车子继续疾驰在雨中,直奔云港医院……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殊不知,韩哲暗潮涌动的人生从这一刻,才正式拉开序幕。 救否? 云港医院内,女孩被三五个医生和护士推进了急诊室。周叔和小李忙前忙后,一边帮着缴纳费用,一边协助着医生帮其做各项检查。而韩哲则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贵宾接待室里,脸色凝重,若有所思。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他这个人,历来就是这样,尽管年纪小,却没有人能琢磨透他的心思,哪怕是阅人无数的爷爷,有时也难以准确猜出他的一些想法。 由于韩家的关系,女孩的各项检查都是优先进行的,所以很快便检查结束了。检查结果显示,女孩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撞击伤痕,也查不出有什么内伤,根据各项指标初步判断昏迷不醒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观察看看。被告知检查结果,韩哲比较淡然,周叔和小李则是如释重负,最起码女孩无大碍,而且也说明了他们的车并没有撞到她,他们可不想后半生在残害人命的愧疚中度过。随着女孩被送入病房,周叔留了联系方式,便催促小李赶紧备车,生怕耽误韩哲参加宴会,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们是不敢怠慢的。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座装饰得流光溢彩的酒店庄园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月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铺满鲜花与翠绿植物的宴会大厅中,与璀璨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梦幻而优雅的氛围。宴会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由顶级大厨团队精心准备的佳肴,从精致的开胃小点、色泽诱人的海鲜拼盘,到慢炖的牛肉与细腻的法式甜品,每一道菜都令人垂涎欲滴,展现了烹饪艺术的极致。音乐缓缓响起,是由一支小型室内乐团现场演奏的古典乐章,旋律悠扬,与场内的气氛完美融合。宾客们身着各式晚礼服,男士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士们则珠光宝气,笑语盈盈,宛如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人物。 宴会伊始,韩老爷子做了简短的发言,言语中道出了对孙儿韩哲未来的殷殷期盼,也简明扼要说出了韩式集团未来的商业战略方向,以图与参与宴会的各位共谋大计,发言虽言语不多,却字字铿锵。宴会中,宾客们手持精致的水晶酒杯,或红酒,或香槟,纷纷来向韩老爷子和韩哲敬酒,彼此间觥筹交错,杯光盏影中无不传递着想与韩式有所合作的美好期冀和愿景。韩哲手持香槟,穿梭于人群之中,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色男男女女,这种场合他自小便经历过太多了,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拿出什么应对策略,这是爷爷自小便教会他的生存技能。而且韩哲天生便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他总是能在与之几次交锋会便轻松探得一个人的内心,精准洞察到他或她对于钱、权、物质、名、利等各种既现实又不堪言表的渴望。渐渐地,他有些厌恶这些人性中肮脏的方方面面,但又无法逃开,时常感觉充满无力感,或许因为他本身也是肮脏的吧。慢慢地,人也变得麻木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觥筹交错,这些就是他的生活底色。宴会结束已是凌晨,送走宾客,韩哲只觉脑子要炸开了,他实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些场合了。 翌日醒来已是中午了,因为昨日宴会结束太晚,韩哲便直接在自家酒店休息了,今日也没有返回学校。用过午膳,周叔在帮韩哲收拾明日返校用的物品时,几次欲言又止,面漏难色。 “周叔,您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韩哲直接问道。对于周叔,韩哲太过熟悉了,自幼周叔便在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与周叔在一起的时间多过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并不能时常陪在他身边,想想也只有重大节日或者特殊日子,一家人才会聚在一起,虽然父母在物质上给予他的总是最顶级的,但韩哲心底里对他们总是淡淡地,有一股莫名的距离感。韩哲奶奶在其还没出生就已不在了,外公外婆产业根基不在云港,所以难免也是聚少离多。除了周叔,与韩哲相处最多的就是爷爷韩景生了,但他时常因为太过严厉,让韩哲不愿意亲近。所以比起平常人家有亲人陪伴的小孩,韩哲常常感觉是孤独和落寞的。反倒是周叔,人本身就忠厚和蔼,又因为孤身一人,所以一年365天陪伴韩哲住在大别墅里,见证了他的所有喜怒哀乐,二人名为主仆,韩哲内心更多地是拿他当做家人。周叔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是瞒不过韩哲的。 “少爷,是昨天那个小姑娘”周叔终于开了口。 “那个小姑娘怎么了,医生不是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吗,待她醒了直接送回家就好了,要是家人想敲诈也无妨,多给一些钱作为补偿就是了”韩哲冷冷地说。 “那个姑娘是醒了,但是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周叔继续说道。 “什么?”韩哲有些惊愕。 “而且,而且···”周叔吞吞吐吐。 “周叔,有话直说便是”韩哲说到。 “医生说她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需要马上做手术,否则有性命之忧”周叔继续说到“我是觉得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小李没有撞到她,有医院的诊断记录作证明,把她交给她家人就好了。可是她偏偏什么又不记得了,少爷,您看这······” 韩哲听罢,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王伯伯,我是韩哲,云港医院503病房有一位小姑娘,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她的家庭信息”,只听韩哲说到,几句寒暄后韩哲挂断了电话,看了周叔一眼。周叔瞬时明白一切,韩哲口中的这个王伯伯想必是省公安厅的王副局,在韩家的宴会上他是见过几次的,所以知道这个人。有他出马,就没有调查不清楚的人。得到反馈结果已是第二天清晨,韩哲正准备回学校,接到了王伯伯电话,电话里得到的却是一个惊人的结果:查不到这个女孩的任何信息。仿若她就是突然降落人间一般。这让韩哲一时犯了难,眼下摆在韩哲面前一个难题:救或不救?救她,非亲非故,本就与他不相干的事;不救,或许因为他的冷漠而断送了一条花季性命。 探病 车辆行驶在回往学校的路上,韩哲此刻有些心烦意乱。以往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知今日为何迟迟不能平静,难道是因为那是一条人命?因为那正值花季的生命吗?他终是做不到凉薄到忽略生死。 “周叔,我们去一趟云港医院吧”韩哲忽然说到。 “去医院?您不是要回学校吗?”周叔不解。 “先去医院”,韩哲强调到。 “好的,小李掉头”周叔吩咐道。对于韩哲的意思,大多时候没有人敢忤逆。这位少爷,年纪虽然不大,而且平时总是不动声色,但与生俱来有很强的气场,压迫感十足。而且极有想法,脾气也很犟,他认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并且肯定能做成。哪怕是德高望重的韩老爷子,对于这个孙儿的想法,大多时候也是保持尊重和支持的。并且对于一些细小的事,韩家人是从不过问的,全凭韩哲自己做主。 转瞬间,韩哲便来到了云港医院。站在病房外,透过病房的门玻璃,韩哲看到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小姑娘背对着自己,此刻正站在窗前,静静地眺望着窗外。那个女孩的背影,宛如一幅静谧而温婉的画卷,轻轻铺展在朝阳的光辉之中。她的长发如丝缎般柔顺,被窗外的微风轻轻撩起,拂过她纤细的腰际,阳光洒在她的肩头,给这背影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边。她的背影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既有少女的纯真与梦幻,又隐约蕴含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肩背挺直,展现出一种自信与坚韧,让人不禁好奇,转过身来,那该是怎样一张温婉而又充满故事的脸庞。在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之静默,这样的背影,让人心生向往,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靠近,去探寻那份隐藏于光影之中的温柔与秘密。韩哲情不自禁敲了敲病房门,随即轻轻推开门,门被推开那一瞬,女孩猛地转过身来,一时四目相对,看着对方,两人都有些惊愕。 映入韩哲眼里的是一张虽然惨白但难掩美丽的脸庞。她站在那里,脸色如同初冬里第一场薄雪覆盖下的梨花,苍白而透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娇美,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瓷器,脆弱又令人心生怜爱。她的身形修长,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线条流畅而细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却又坚韧不拔的美感。映入女孩眼中的是一张青春俊秀的面庞,这张面庞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晨曦,异常耀眼。来人脸部轮廓分明,线条流畅,如同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青春的魅力。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若不经意间便能捕获旁人的心神。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随性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潇洒。阳光下,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身材修长挺拔,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两个人呆在那里,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凝固住了。 良久,女孩缓过神来,“请问您找谁?”,只一声,宛如春日里轻柔的微风,拂过心田,带着细腻的温暖与宁静,让韩哲有醍醐灌顶之感。 “啊,你好,我叫韩哲,是我们昨日送你来医院的,实在抱歉,昨日是司机开车不小心”,韩哲猛地回过神来,怔怔地回答到。说来奇怪,韩哲向来是惜字如金,姿态高昂的人,今日不知怎么突然谦卑地说了这些,还自报了姓氏名谁,这一幕自己的怪异表现,后来韩哲思考了好久,后来他自己也自嘲到说是命运使然罢了,卤水点豆腐,皆是因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这个能降服他的人而已。 “原来是你们,我刚好想着不知还能有机会向你们当面致歉吗,昨日是我自己的原因,刚好摔倒在你们的车前,想必给你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实在不好意思。你们非但不计较,还送我来医院,非常感谢。只是这医药费,我恐怕…恐怕要好久才能还清”女孩一串连珠炮。她的嗓音低回婉转,每一个字都像是晨间露珠般清新而圆润,轻轻落在听者的耳畔,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其温婉的魅力。那是一种能瞬间抚平喧嚣,引人静心聆听的天籁之音,仿佛古琴轻拨,弦音袅袅,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和谐。 韩哲听罢,微微摇头,接着又说到“医药费不用你偿还,如果你方便,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家人”。 女孩眉头一蹙,咬了咬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后又开口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家人,甚至自己的名字”,女孩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要低到尘埃里。忽而又提高音调,“我不是骗子,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荒唐,也不是为了逃避还钱”。说罢,女孩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衣角。 韩哲被她的话说的一怔,随后坚定地说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显然他选择相信她的荒唐说法。 二人正说着,一位中年白衣女护士端着医疗器具走进病房,看到站在那里的女孩,嗔怪到,“你怎么下床了,你的情况不太稳定,最好卧床休息”。 女孩一见护士,三步并作两步,乖巧地躺回病床。接下来,护士开始逐一进行各项检查。她首先使用听诊器,仔细聆听心肺的声音。随后,使用血压计测量血压,又用体温计帮女孩测量了体温。整个过程韩哲就站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套程序下来,护士开口说道,“血压偏高,心律有些快,烧已经退了,还要留院观察,你要尽量卧床,有任何不适随时按急救铃”,说罢,微笑着朝韩哲颔首点头,走出了病房。 二人目送护士离开,女孩躬身坐起来,韩哲见状忙说到,“医生说你情况不太稳定,你要好好休息,医药费的事我们负责,毕竟害你住院,我们也有一定责任。找你家人的事,我会帮你”。女孩听到韩哲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冲着韩哲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世间最动人的弧度,女孩的笑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温暖,轻轻拂过心间,带来无尽的生机与希望。它像是晨曦中柔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了周遭的一切,给予人无尽的温馨与安慰。韩哲看着这笑容,竟有些沉醉。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笑笑,“那你好好休息,我有机会再来看你”,韩哲说罢,有些慌乱地退出病房。许久,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寻亲 车轮飞转,驶在回往学校的路上,韩哲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回想着云港医院里探病的一幕幕。内心不禁泛起一阵阵波澜。 “周叔,您一会帮我再联系一下王伯伯,然后再帮我找一下南易少爷,他路子广,让他们务必再帮助那姑娘找一下家人,但不要大张旗鼓的,就说是我说的”,韩哲突然吩咐道。 说到这个南易少爷,他是韩哲的死党,比韩哲大一岁,也是出身在一个显赫世家,家族势力庞大,涉及多个灰色领域。这位少爷是家中老幺,上边有两个姐姐,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尽管生活在灰色地带,但他却接受着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严苛的教育和训练,学习如何管理家族产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应对各种危机。所以和韩哲一样,也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二人不同的是,这位少爷八面玲珑,性格热情似火,又不乏风趣幽默,不像韩哲,是一块千年融不化的寒冰。二人相识并成为死党的过程,说来也算一件趣事。在韩哲十三岁那年,被爷爷带着参加一次豪门聚会,那次聚会南易也在,聚餐后,这些豪门少爷小姐们无聊之际,玩起了桌牌,说是少爷小姐们其实也就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们,韩哲本不想凑热闹,可禁不住那些豪门千金们一个劲的央求,韩哲被说得心里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表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玩了起来。说来也奇怪,韩哲这小子虽然人总是冷冷的淡淡的,说话总是太直白而显得不太友善,但就是能吸引无数女孩的追捧,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大概是因为长相太出众和通身不凡的气质。看着女孩们对韩哲谄媚的样子,南易感觉极其不爽,公然和韩哲叫板,后来又换了几种不同的玩法,玩到最后只剩下韩哲和南易两人的对决。凭着超绝的记忆和聪明的脑袋,韩哲将这位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南易少爷,压的死死的,最终大获全胜。没成想,这事之后两人不但没成为死对头,反而还成为了死党,南易说韩哲是唯一一个能征服他的人,韩哲对南易也是出奇的交心,男孩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纯粹和没来由。 对于韩哲交代的事,周叔是不敢怠慢的,将韩哲送回学校,他立刻就按照韩哲的吩咐,亲自去拜访王副局和南易少爷,并将韩哲的意思转达给二人。韩哲因为同一件事两次求到自己头上,冲着韩家的势力和每年给省厅捐赠的巨资,王副局都不能轻视此事,事实上,他也确实拿出十二分力气在办理这件事了。南易更不用说了,为了韩哲,能两肋插刀的主,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黑道的白道的,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关于这个女孩的线索。然而经过几天的调查,仍然没有获得一点关于女孩的信息。这让所有人都很惊诧,她似乎真的就是突然坠落人间一样。 冲刺集训还有两天结束,距离大考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回学校的这几日里,韩哲总是心绪不宁,时常会想起那个女孩,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日子很快就来到集训结束的这天,周叔照例来接韩哲回家。路上,周叔将女孩几日来的身体情况,还有仍然没有找到关于女孩家人任何线索这些事情一一向韩哲详细说明了,尽管每日发生的事他都已经向韩哲电话汇报过了。 “少爷,或许这小姑娘真的没有家人了,凭借王副局和南易少爷的实力,要是她有家人,早就被调查出来了。您看,我们应该把她怎么办。而且医生说她心脏情况很不好,随时会发病”。周叔顿了顿,接着说,“这姑娘倒没有讹诈我们的意思,她要求了好几次出院,还说会想办法还我们医药费,只是都被我们按下了”。实际上韩哲他们不同意,女孩自己是没办法出院的,毕竟没有结清住院费用,医院是不会放她走的。 “去医院”韩哲听后,良久掷地有声地蹦出三个字。 还是熟悉的病房,韩哲又见到了这个让她心烦意乱许久的小姑娘,不知怎地,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韩哲慌乱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吗”韩哲先开了口。 “当然”女孩轻声答到。 “我来是想告诉你,实在抱歉,我没有帮你找到关于你家人的任何线索”韩哲斩钉截铁地说。 女孩明显眼色暗了下去,半晌,冲着韩哲淡然一笑,说到:“没有关系,还是要谢谢你。我明天就出院了,您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们医药费”。 “找不到家人,又什么都记不起,你自己一个人打算去哪,而且医生说你的身体,你的身体还没彻底康复”,韩哲听到她明天要出院,慌忙地问。 “没想过,先想办法找个地方活下去,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心脏病也不会轻易发病的,不是吗”,女孩说的云淡风轻。 “你怎么知道?”韩哲指的是她的病情,实际上,他交代了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不要向女孩提及心脏病的事,主要是怕加重她的心里负担,既然她已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她丧失记忆这个情况,韩哲和她的主治医生探讨过原因,得到的结论是:可能经受过严重的刺激,造成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你说心脏病吗?有一日想去医生那里咨询一些事情,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没关系的,人总会死的,不是吗?而且我的病也不一定会发作啊”。女孩看着韩哲,笑笑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光。 韩哲被她的话震撼到,杵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你怕以后会找不到我,还是怕我会死,您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把这几日欠你们的医药费这些还给您的,只是时间可能要久一点,我知道我现在除了口头保证,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保障,你可以相信我吗,或者以工抵债,你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女孩接着说道,她的思路异常清晰。 “你误会了,钱真的不用你还,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安置”,韩哲解释到。 女孩有被他的话温暖到,一时又有些尴尬,随后缓缓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韩哲此刻也感觉些许尴尬,随后说到:“你先好好休息,出院的事,明天我们再研究,我先走了”。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韩哲已经飞快地逃离了病房。只留女孩呆怔在那里。 急救 已是午夜时分,窗外的夜色,宛如一幅细腻而深邃的水墨画。月亮高悬,银辉轻洒,给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纱幔。星辰点点,像是遗落在黑色天幕上的钻石,闪烁着清冷而遥远的光芒,引人无限遐想。韩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今天女孩说的话。他惊诧于有人竟可以如此从容地面对生死,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面对生活的种种恶意,却能坦然接受,而且似乎无所畏惧,永远向阳而生,这是一种怎样的超凡境界。 韩哲正在冥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像是一连串的惊雷,在静谧的夜空中炸响,带着不容忽视的不安感。韩哲刚回过神来,就听周叔在门外说到:“少爷,您睡了吗,那姑娘出事了。”短短的一句话,瞬时让韩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开门问到:“怎么回事?”“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那姑娘心脏病发,需要马上手术,否则就没命了。这又联系不上她家人,我们管还是不管,而且医生说手术风险很高,万一手术失败…”周叔回答道。“管!”韩哲斩钉截铁地说,一个字掷地有声,划破黑夜的宁静,在夜空中久久回响。说着,韩哲就步履匆匆地往楼下走,边走边说着:“备车,去医院”。“少爷,要不要跟老爷他们知会一声?”周叔跟在韩哲身后,问到。“不用!”韩哲坚定地回答。 转瞬间,韩哲就来到了医院,此时的女孩已经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见到韩哲,仿佛遇到了救星。说实在的,他不想因为支付不起费用,亦或是没人监管这些理由而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这不符合他救死扶伤的誓言,尽管残酷的现实比比皆是。他将女孩的病情向韩哲一五一十地做了详细说明:女孩是今天夜里十点半钟突然发病,发病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白天受了什么刺激。发现后,医生们立刻展开了紧急救治,所幸抢救及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按照女孩目前的状况,需要立刻安排手术,已经拖不得了,否则再发病就无力回天了。可让人担忧的是这台手术风险极高,大概只有六成的把握。而且手术也需要一比高昂的费用。韩哲了解了情况后,向医生一再强调,钱不是问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救活她。 由于韩哲的重视,医生们更是不敢怠慢了,手术就紧急安排在当天夜里一点钟,因为联系不上女孩的家人,在进行手术同意书签字时,韩哲毅然决然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尽管周叔一再地规劝,甚至表示应该先请示韩老爷子,但韩哲已打定主意,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同意书。当在手术同意书落笔的那一刻,韩哲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是颤抖的,那个自己曾经写了无数次的名字,如今却同一个女孩的年轻生命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一定要救活她,拜托了。”在女孩被推入手术室前的最后一刻,韩哲对医生如是说,语气是那般地诚恳。 随着手术提示灯亮起,一场生死博弈正式拉开序幕。手术台旁,几位身着绿色手术服、头戴蓝色手术帽和口罩的医护人员正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他们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专业与严谨。主刀医生是韩哲向院里要求,特派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教授,这位医生是云港医院的坐镇医生,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脏病专家。她站在手术台的一侧,双手已经过严格的消毒,正仔细检查着手中的手术器械。她的眼神中既有对手术的专注,也不乏对这位年轻患者的温柔关怀。在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向团队成员示意可以开始。在手术台的正中央,女孩静静地躺着,她已经被麻醉,脸色苍白但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正沉睡在一个暂时忘却痛苦的梦境之中。手术室外,韩哲端坐在正对面的长椅上,他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内心的担忧和力量一并传递给正在手术室内与病魔斗争的她。此刻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与偶尔传来的低沉机器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冷静又紧张的氛围。 终于,经过几个小时的精心操作,手术接近尾声。医生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手术区域,确认无误后,开始缝合伤口。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整个手术室的气氛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一些。女孩虽然还在沉睡,但她的生命之舟已经平稳地驶过了这次风暴,向着康复的彼岸缓缓前行。 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韩哲也一直守了四个多小时,清晨五时一刻,伴随着手术提示灯暗下那一瞬,一场生死博弈彻底宣告终结。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只见七八名身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们簇拥着一张移动病床,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病床上的人儿覆盖着洁白的手术单,只露出头部和一部分手臂,手臂上连接着用以监测生命体征的导线与仪器,仪器中闪烁着稳定的信号。韩哲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怎么样了?”还未等医生开口,韩哲抢先一步发了声。“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如果好好调理,可保十年无虞。”主刀医生信誓旦旦地说到。韩哲深呼一口气,顿感如释重负。原本因忧虑或紧张而紧锁的眉头,此刻渐渐舒展开来。韩哲感觉仿佛有一片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我们现在把她送回重症监护病房,还需要观察一阶段。五六个小时后她或许就能清醒过来。”医生补充到。韩哲深深地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一句“谢谢”。谈话间,医护们已将病床推出了好远,韩哲目送着渐渐远去的病床,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新生 午后的病房,被一缕缕温暖的阳光轻轻拥抱,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抚慰。金色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洒在洁白的床单和整洁的病床上,为这静谧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明媚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与窗外偶尔飘进的清新花草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安心又生机勃勃的氛围。光线在房间内缓缓游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连平时不易察觉的尘埃也在光柱中翩翩起舞,展现出一种微妙的生命力。 在这静谧又温暖的氛围中,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淡雅的浅灰色,表面整洁光滑,只是在西南角有一处小小的凸起,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她入院以来,屡次失眠后的意外发现。此刻,她确认自己是完全清醒的。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中间似乎醒来过,又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炙热的手术灯,冰冷的手术刀,各种高端设备的房间…好多好多模糊的影像,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阵阵深入骨髓的苦痛。浑浑噩噩的,自己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然而此刻,她清楚地感受到,她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到窗边立着一个背影,那背影在柔和的日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背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既有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又隐约透露着成熟稳重的气质。这背影似曾相识,似乎在梦中遇见过。 女孩微微蠕动嘴唇,尝试着发出声音,随着一声轻轻的呢喃,那个背影快速转过身来。“是他!”女孩在心里默默思忖到。韩哲快步走到病床边,惊喜地说到:“你终于醒了!”女孩刚想开口,被韩哲伸手制止道:“你还不能说话,你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身子底子太弱,而且开刀伤了元气,所以又在重症监护室迷迷糊糊了两天,今早你的各项指标都已正常,但你必须要好好修养。”女孩听罢,想开口又实在没有力气,一双浸着泪水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韩哲,那目光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冲着韩哲轻轻地眨了眨眼。 时光缓缓流逝,二人再次相见,已是五日后,这几日韩哲除了要完成学校的任务外,还被爷爷强行拉着参加了两个重要活动,每天都行程满满,筋疲力尽。每日真正闲暇下来都已是深夜,他很想去看看她,想了很多次,但每次都因为时间太晚不好打扰病人休息而作罢。今日终于得了一日闲,韩哲清晨起来,用过早膳,备感今天格外地神清气爽,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今天要去看看她,”韩哲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经过五日的精心护理和调养,女孩已能做一些基本的活动,身体也在逐步恢复中。这几日,每每医生来给她做检查的时候,都会向她描述一遍前几日病发有多么凶险,手术难度有多么地大,闯过重重难关有多么地不容易,似乎借以向女孩证明他们的医术有多么地高超。每每聊及这些,女孩都会诚恳地屡屡道谢,感谢她们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从医生护士的只言片语中,她也拼凑出了所有的信息,除了要感谢救死扶伤的医生外,是那个叫韩哲的人,为她费尽心思找最好的医生,紧急安排手术,又主动担责,帮她承担一切风险,准确来说,真正给她新生的人是他,她真正的救命恩人也是他。 当韩哲敲响病房门的时候,女孩正蜷坐在病床上冥想,冥想着自己记忆中的所有片段,而她的所有记忆似乎都是从入院那日开始的,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回忆不起来入院前的一丝痕迹,甚至连自己怎么摔倒在韩哲他们车前也记不得了,根据医生的诊断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入院与他们无关。想到这,她倍感愧疚,因为韩哲他们非但没责备于她,还一次次排除万难救治她,他,这个已然是救命恩人的男孩,到底是怎样的人?女孩越想越多,越想思绪越乱…蓦地,她的思绪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女孩转头向门外望去,是他! “你还好吗?”韩哲说话间已经自行推门进来,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这几日有些事,所以没来看望你。” “我很好,医生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再过十日八日,我就可以出院了呢。”女孩冲着韩哲笑笑说,“是你救了我,对吗?”女孩忽地一脸严肃地问。 韩哲听着女孩的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谢谢你给了我新生,我想现在我欠你的,或许这辈子还不清了呢?怎么办呢?你有什么心愿,就是特别想做的事,或者说是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当然我知道这些都微不足道。”女孩自嘲式地说。 “没有!”掷地有声的两个字,韩哲脱口而出,转瞬又补充到:“嗯,或者说现在还没有想到。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我的要求一般都很高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韩哲看着女孩,傲娇地扬起头,戏谑地说。 听着韩哲的话,女孩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一时,四目相对。男孩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温柔的火花,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宇宙;女孩的眼神则深邃而明亮,藏着千言万语,等待着被解读。这四目相对的瞬间,像是古老传说中命运的安排,又似电影中慢动作的浪漫桥段,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电流,让人心生悸动。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之静止,只留下这片刻的凝视,成为了永恒。良久,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笑声打破了这份静谧,这一刻,心与心之间也悄然架起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预示着一段故事的开始。 赠名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地度过,就像是溪流缓缓流淌,没有波澜壮阔,却自有一份宁静与安详。每天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病房,女孩的生活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开始了。没有特别的仪式,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只是照例地用餐,检查,然后就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浮想联翩。这几日,韩哲会时不时过来探望她,本来可以早些出院,可韩哲坚持要她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以确保万无一失。韩哲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他这个人厉害之处在于,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意思。 推迟女孩出院时间,一方面是因为韩哲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近日要参加大考,他想等大考过后再心无旁骛地处理女孩的事情。大考对于万万千千普通学子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是实现社会阶层流动和个人梦想的关键途径。可对于韩哲而言,却仅仅是一个过程而已。实际韩老爷子早就打算待韩哲成年后,将他送到国外去留学深造,而且韩哲出生就已经在金字塔顶端,所以大考于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但他还是想完整地走完这个过程。 转瞬便到了大考,清晨,天边初露曙光,城市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但各个考点周边却已是一片繁忙。考生们身着各式校服或整洁的便装,手持准考证和文具袋,神情各异,有的紧张而专注,有的则试图以轻松的微笑掩饰内心的波澜。家长们或站或坐在考点外,目光紧紧跟随孩子进入考场的背影,有的轻声叮咛,有的默默祈祷,那份不言而喻的支持与鼓励,仿佛化作无形的力量,伴随着考生步入考场。韩哲如平时一般,由周叔接送着,准时参加了每场考试。对比于普通家庭的父母亲人纷纷出动,全家送考,在考场外望眼欲穿,翘首企盼的场景,韩哲家就显得格外平静,除了爷爷和爸妈前一夜打了个电话,简单询问了一下,再无其它。韩哲对这种情况也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涉及生死,似乎对韩家来说,没有什么是值得兴师动众的大事。随着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考场,脸上洋溢着释放后的轻松与释然。有的考生立即与等候在外的家人拥抱,分享着考试的感受;有的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试题的答案,或是计划着接下来的假期生活。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他们都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旅程,收获了成长与勇气。大考,这个特殊的经历,不仅是对知识的检验,更是青春的见证,它让每一个参与过的人,都拥有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挥别大考,韩哲美美地沉沉地睡了一觉,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简单用过餐后,韩哲就来到了医院。几次接触下来,韩哲和女孩也熟络了不少,彼此间交流也没那么尴尬和小心翼翼了。 “今天好吗?”韩哲直接问到。 “我很好,对了,你的大事件怎么样了?”女孩指的是大考,韩哲向她说过此事。 “尽在掌握之中”,韩哲胸有成竹地回答。 女孩笑了笑,“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感受着这个轻松的时刻。 “你,之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韩哲突然试探地问。 女孩脸色忽地暗下来,使劲儿摇了摇头。 “我咨询过医生,他们说你可能是因为受过什么刺激才暂时失去记忆,你的情况不好说,或许明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或许要很久。你的家人仍然没有消息,这点我感到很抱歉。”这件事也是韩哲十八年来唯一最失败的事,韩哲接着问到,“孤身一人,出院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苦笑一声,“还没想好。” “既然你没主意,那我来帮你安排,好不好?”韩哲忽地抬高声调,大声说道。 “你?!”女孩被他的话惊到。 “对呀,我帮你安排,至少知道你的近况,方便以后找你清算,你不会是想一走了之吧?之前不是说要回报我吗?”韩哲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说。 “也对,不过我需要再想想”女孩若有所思地回答。 “还有,你的名字…”韩哲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孩头低低的,忽地女孩抬头看着韩哲,说到:“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没有你,我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给了我新生,所以理应请你帮我取一个名字!” “你确定?”韩哲瞪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女孩看着韩哲,重重地点了点头。 韩哲看着女孩无比真诚的脸庞,眉头紧锁,一副专注而深沉的样子,思考了良久,“桑青!桑青这个名字怎么样”韩哲灵光一闪,忽地说到。“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桑音近“伤”,愿你无伤心,无伤痛,只有桑,桑叶青青,生命永远朝气蓬勃。” “桑青,”女孩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又好听,又寓意好,我喜欢。”女孩兴奋地说。 “那我以后就叫你桑青,”韩哲开心地说。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韩哲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在。在她面前,他可以不再紧绷神经,可以畅聊心中的所思所想,也不用去费尽心思揣摩对方的心思。可能在韩哲看来,她的人生就如一张新的白纸。 “好,那就多谢公子赠名。”女孩坐起身,微微抱拳,身子轻探,朝着韩哲深鞠一躬,随后玩笑到。 此言一出,两人都被逗笑了。不知怎地,和她在一起,韩哲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一个冰块,笑容也多了起来,韩哲也惊诧于自己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或许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出院 康复的日子是一段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旅程,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恢复,更是心灵与精神的重生。桑青站在窗边,从病房的窗户望出去,只见一片被精心修剪的绿草坪上点缀着几朵不畏季节变换、顽强绽放的小花,它们或红或黄,像是大自然特意为这略显单调的空间添上的几笔生动色彩。偶尔,一阵轻风吹过,草尖轻摇,仿佛在低语,传递着生命的坚韧与希望。不远处,有一棵老树矗立,它的枝干粗壮而扭曲,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树叶随风轻摆,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缝,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这棵树,就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无数生命的来去。桑青呆呆地望了好久,心里暗暗思忖,“真的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前路茫茫,不知该奔向何方”。 其实桑青的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早就评估过并说明了可以出院,但因为韩哲的坚持,所以桑青在医院又多待了一段时日。如今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桑青不想再继续浪费医护资源了。在韩哲昨日来看自己的时候,桑青就一再地表明了必须要出院,她不能再赖在医院,也不想白白地浪费韩哲的钱。韩哲看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拒绝,但约定明日由他来安排她出院,桑青无奈也只得答应。 看罢窗外的景致,桑青叹了口气,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在医院待了这么久,算算也快一个半月了,可桑青能收拾出来的也只有韩哲带给她的简单的洗漱用品。她把这些一股脑地装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然后换上韩哲事先为她准备好的一身新衣物,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离开陪自己经历过生死轮回的地方,桑青心中竟觉得有些不舍。没走几步,在走廊的尽头,她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他,是韩哲。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韩哲看到桑青,直接发问。 “嗯,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这些还是你之前帮着添置的。”桑青提起手中的塑料袋,冲着韩哲叮叮当当地晃了晃。 “那走吧,周叔已经帮着办好了出院手续。”韩哲浅笑着说。 谈话间,桑青跟着韩哲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在医院的大门口处,桑青看到了周叔,这阶段周叔忙前忙后地也帮了桑青不少,桑青礼貌性地颔首同周叔打了个招呼。抬头间桑青一眼便瞥见了周叔手中那摞厚厚的医院单据。韩哲注意到桑青的目光,忙打圆场道:“其实也没用多少钱?你不必放在心上。”桑青明白,韩哲口中的没有多少钱于她而言,那定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可以看看吗?”桑青指了指周叔手中的单据,问到。周叔这才恍然大悟,忙解释道:“看我老糊涂忘记收起来了,姑娘,你别误会。少爷,是我考虑不周了。”周叔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韩哲的反应。只见韩哲注视着桑青,面色阴沉地说道:“没有必要“。"我总要知道到底欠了你多少,万一你以后借此讹诈我怎么办?”桑青打趣地说道。韩哲一下子被她的话逗乐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那你看吧。”韩哲嗔怪滴说,周叔看到韩哲脸色由多云转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思忖着:这小姑娘竟能轻松拿捏韩哲,也真是厉害。 桑青接过周叔手中那摞厚厚的单据,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她翻了许久,也算了许久,韩哲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当最终数字被估摸出来的时候,桑青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21万8千”,尽管桑青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真实数字摆在眼前时,桑青还是被吓到了。平复了一会心情,桑青看着韩哲,强装镇定滴说到:“21万8,我记下了”。“好!”只说了一个字,韩哲回答地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上车”,韩哲说着走过去打开了停在旁边的豪车车门,站在车旁直直地注视着桑青,随后冲她扭扭头示意她坐过去。正当桑青犹豫不决时,韩哲补充道:“刚刚不是说要还债吗,你总要有个安稳的去处,才能想以后吧。之所以我来安排是防止你溜之大吉,债务可以慢慢还,不急的。”尽管桑青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帮她,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但他的说辞又让桑青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桑青听罢,也只好乖乖地照做。 见桑青坐到了车后座,周叔紧忙跑过去帮韩哲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两人刚坐定,周叔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束鲜花递给了韩哲。韩哲转手便将它送给了桑青,笑着说道:“祝贺你重获新生!”桑青先是一惊,随即双手接过鲜花,含笑的双眼中噙着泪水,一时不知是感动的还是高兴的,冲韩哲轻轻地说了声:“谢谢”。那是一束洁白无瑕的百合花,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光泽,它们紧紧相依又层次分明。花蕊深处,一抹嫩黄若隐若现,如同初升日光中的温暖色彩,为这束百合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花瓣边缘,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像是镶嵌在白玉上的珍珠,更添几分精致与柔美。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车子缓缓启动了,越开越快,越走越远。桑青望着怀中纯白的百合花,一时出了神,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也不清楚等待着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景象,心中感到一片茫然。 百合花的片片花瓣散发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新香气,那香气,既淡雅又深远,闻之沁人心脾,能瞬间穿透心灵的喧嚣,带来一抹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宁静。这束百合不仅以其高雅的姿态装点着车里的的环境,更就像是一首无声的诗,诉说着关于纯洁、爱与希望的故事。 安置 车子宛如一位悠然自得的行者,悄无声息地滑行在道路上,没有急促的轰鸣,只有轮胎与路面轻轻摩擦的细语,伴随着周遭环境的宁静,缓缓向前推进。在整个旅途中,车内一直都是静静地,无人做声。司机小张和周叔在全身心地开车,韩哲一直在闭目养神,桑青则时而望望窗外,时而看着百合花发呆。大约行进了一个小时,车子在一处红墙围绕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桑青随着韩哲下了车,二人走了大概十米远,韩哲指了指一扇破旧的大门,对桑青说:“到了,就是这里。”桑青顺着韩哲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双开的铁栅大门,大门可能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斑驳。大门上方悬挂着拱形的镂空牌子,赫然显示着“圣安福利院”五个大字。 还没等桑青完全反应过来,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盘着头发的女士朝着他们跑了过来,随后笑意盈盈地对韩哲说道:“你们来了,你说的是这个姑娘吗?”说话间看了桑青一眼。桑青也定定地打量着她,只见来人50多岁的模样,给人一种极其温馨和悦的感觉,她的面容慈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柔与智慧,说话时嘴角含笑,那微笑就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能够照亮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穿着虽然比较朴素,但通身散发着从容不迫,优雅大方的气质。“对,她叫桑青,以后还麻烦您照顾。”只听韩哲答到。“哪里的话,没有韩家的资助,这福利院早就撑不下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要流落街头了。”来人感激地对韩哲说到。韩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浅笑着对其点点头。 “桑青,这是张院长,是这所圣安福利院的院长,以后你就先生活在这里,直到找到记忆为止,期间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张院长。她人很好的。”韩哲转过头对桑青说。 桑青看着韩哲,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对着张院长躬身施礼道:“张院长好,我是桑青,给您添麻烦了。”张院长忽地拉过桑青的手,笑呵呵地说:“真是个可人的姑娘,以后你就放心地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说罢,拉着桑青就向福利院里走去,韩哲则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 进到福利院里,桑青就四下环顾着,入门是一个小型的花坛,花坛中大多花儿已经凋败,只有一些逐渐染上金黄的落叶灌木,它们像是被夕阳亲吻过,边缘泛起了温暖的金色,与依然翠绿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和谐相融。与花坛正对着的是一幢浅灰色的三层小楼,也是这个院子里的主建筑。这座浅灰色的小楼,历经了岁月的洗礼,显得尤为古朴与沧桑。它的外墙因风雨的侵蚀而斑驳,浅灰色中带着几分暗淡,仿佛是时间在其上轻轻勾勒出的痕迹。楼体共有三层,每一层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却又因整体的破败感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小楼左侧建有一个四间平层,小楼右侧是一片开阔地,建有一些石桌石凳和运动设施。整个院子并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这是主楼,这是餐厅和活动室,这是户外休息区。”张院长边走边向桑青介绍着。 转瞬张院长就领着桑青进入主楼。走进主楼的大厅,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承载着一个个关于成长、关爱与希望的故事。在院长带领下,桑青一路往里走,经过一个个房间,可以看到柔和的灯光下,几位工作人员正耐心地陪伴着孩子们玩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耐心与慈爱,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心力,为这些需要更多关怀的小生命撑起一片天空。在福利院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精心布置的细节:图书角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旨在激发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游戏区里,色彩斑斓的玩具和设施让孩子们在欢笑中释放天性,学习与人交往;而生活区,则是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得到妥善照顾的地方,干净整洁的床铺、温暖舒适的衣物,无一不体现着细致入微的关怀。很快,张院长带着桑青将这三层的建筑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随后,将桑青带到了三楼左侧最里边的一个房间。“这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但我们的工作人员基本不住在这里,只有紧急情况需要陪宿才会偶尔住一晚,最里边靠窗的位置目前空着,以后你就住在那。”张院长说着用手指了指窗边的床位。桑青环顾了一下房间,入门的位置是一个储物柜,紧挨着是一张长长的书桌,房间里一共摆放着三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桑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床位,洁白的床褥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温馨。“谢谢您!”桑青看着张院长,满怀感激地说到。张院长笑着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趁着张院长去组织孩子们开展活动的间隙,桑青在宿舍归置了起来,韩哲则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读书,户口,这些事我来处理,很快你的生活就会步入正轨。”韩哲说到。桑青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桑青明白,对于韩哲,言语上说再多的感谢,都是毫无意义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报答他万分之一。 窗外,阳光甚好,照得屋内暖意洋洋,此刻,桑青的心里也是暖暖的。韩哲,张院长,这些人如同暗夜里的明灯,照亮了她的前路,此刻的她充满了力量,这力量足以推着她奔向更光明,更美好的前方。 出国 时光飞逝,转瞬桑青在福利院已经生活了一个星期。她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和善,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这里一共收容了15个小朋友,最大的9岁,最小的才5岁,男男女女的每个小朋友都很可爱,尽管生活对他们充满了恶意,但他们都很积极乐观,想必这与张院长等人的悉心照料和耐心引导有关。桑青在这里也没闲着,她会在空闲时候帮助福利院打扫打扫卫生、在工作人员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助看护小朋友,每天的生活虽平淡却很充实。桑青很喜欢这里。 在福利院的这一周里,韩哲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帮她置备各种生活上所需的物品,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而且还会给孩子们带很多的玩具和食物。渐渐地,就连院里的孩子们都开始盼望着这位大哥哥的到来。对于韩哲的帮助,桑青也不再扭扭捏捏地拒绝,只是跟韩哲表明:一切先记着,待日后一起清算。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此刻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已进入甜甜的梦乡,桑青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怎滴,今天的她总是心绪不宁。此刻,桑青坐在户外的石凳上,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出神地望着福利院的大门。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感觉似乎没有什么是需要等待的。正在思绪神游之际,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韩哲。 对于韩哲,福利院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也都知道这所福利院是他们家在背后扶持着,所以韩哲在这里是畅通无阻的。远远地望着韩哲,桑青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见韩哲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袋,一步步地走向自己,脸上的表情既有喜悦又掺杂着一丝凝重。 “你在等我?”韩哲看着桑青,问到。 “没有,我不知道你要来。只是大家都午休了,我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桑青实话实否认到,但语气中又掺杂着一丝心虚。 韩哲听后抿嘴笑了笑,递给她手中的文件袋:“这个给你。”说罢,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桑青接过文件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仔细地翻看着。只见学籍证明、入学通知、户籍证明...杂七杂八地一共五页纸。“这是?”桑青看着韩哲,一脸震惊地问。 “你的身份信息啊,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就一切从零开始吧。我帮你在公安局登记了身份信息:桑青,14岁,无父无母,现住圣安福利院。”韩哲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也帮你办好了入学关系,你总是要读书的,我联系了立人私立中学,安排到九年部,新学期你就可以读书了。因为登记的是孤儿,所以读书的一切费用予以减免。你的生活很快就能完全步入正轨。” 桑青彻底被他的一席话惊住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于她而言能活下去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你...我...”,桑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好了。”韩哲直截了当地说。 桑青冲着韩哲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久,二人都没再说话。桑青默默地摆弄着那几张纸,翻不来覆过去,无比珍视的样子,脸上带着莹莹笑意。韩哲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心情却无比沉重。 “我要走了。”突然韩哲说到,四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震碎了宁静的时空。 “走?走去哪?”桑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韩哲所说的意思,不解地问。 “出国”,韩哲冷冷地达到。 桑青只觉脑袋像被别人打了一闷棍,懵懵的。一时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要去很久吗?还会回来吗?"桑青整理了一下思绪,关切地问道。 “是之前就定好的留学,去d国,不知道要去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哲沮丧地说。 “真好,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见到不一样的世面,挺好的。”桑青笑着说,但眼中似乎有泪。“什么时候走?”桑青接着问道。 “三天后。”韩哲抬眼看着桑青,面色铁青地说。 桑青故意避开韩哲的目光,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在韩哲面前哭出来。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其实桑青很想说:“到时我送你。”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以韩哲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去送,可以想像,到时定是家人、朋友、仆从一大堆。而且自己又算什么,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善心帮助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大抵同这院子里他资助的孩子们一样,不同的是,他比他们带给他的麻烦更多而已。 此刻韩哲的内心也很难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隐隐的痛楚,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开来,渗透到每一个细胞里的苦涩。看着桑青,韩哲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韩哲便起身准备离开了,桑青如平时一样,送他出福利院的大门。二人的脚步今天都是异常地沉重,望着韩哲渐渐远去的背影,桑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连身体都在抗拒着这即将崩溃的瞬间。韩哲则低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双腿沉重地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他不敢再回头,他的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过往的回忆与现实的无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窒息。内心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接一波,拍打着他脆弱的心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在这样的时刻,时间仿佛凝固,世界也变得异常遥远,唯有那份深不见底的痛苦,如影随形,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分离 分离前的日子,好似被一层淡淡的哀愁与不舍轻轻笼罩,如同秋日黄昏下缓缓飘落的树叶,每一刻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离别,这段时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韩哲的心绪变得格外敏感而细腻。因为儿子要出国了,韩哲的父母这几日特地放下所有工作来陪他,韩哲的爷爷和外公外婆也一同过来住进了他平日独住的别墅里,平时天南海北忙碌的一家人倒是因为这件事而聚在了一起,韩哲的一些朋友闻讯也纷纷过来同他告别。这三日里,韩哲一会儿见这个,一会儿会那个,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 韩哲很想再去福利院见桑青一面,同她郑重其事地道个别,可这几日母亲总是不合时宜地粘着他,终是没能成行。他帮助并安置桑青的事想必家里人是知道的,因为他们的眼线众多,任何事都瞒不住的,况且安置桑青的生活他动用了家里的一些关系,不可能不惊动他们。但一直没有人直接开口问及此事,想必他们觉得就是简单的发发善心或是车祸补偿而已,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不想让家人感觉到他待她不一般,豪门大家族里的心思多,弯弯绕绕多,手段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打乱她最平静的生活。 这几日,桑青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想到那个人马上要离开,自此分隔在世界的两个尽头,再见已是遥遥无期,桑青就感到一阵阵地害怕,那种害怕深入骨髓,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如鼓,每一次脉动都似乎在耳边轰鸣。韩哲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帮她重生的救命恩人,更是一股强大的精神支柱。在她茫然无措的灰暗生活中,是他支撑着她向未来前行。伴随着韩哲的离开,桑青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样。 终是到了离别的这天,韩哲在家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机场,还有一帮玩的不错的朋友前来送行,但韩哲的内心仍然充满了失落。在候机的分分秒秒里,韩哲的心一阵一阵地刺痛,他的思绪里充斥的满满都是那个女孩的脸,“桑青”,韩哲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他不知道在自己未来的生命中是否还会有她的身影,可除了听天由命,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最终,带着千般的不甘和万般的苦痛,韩哲踏上了登机坪,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分别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这一日的桑青也仿佛丢了魂一般,尽管没有那个人离开的一丁点消息,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或许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她心痛如绞,泪水挂满了面容。但除了把他永远的珍藏在记忆里,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或是两个人的分别而停止脚步,它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苦痛而滞留,日子总是要继续的。 初到d国的韩哲,感觉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人,所幸周叔陪他来到了d国,生活起居仍有周叔照顾着,还勉强能过下去。只是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想起桑青。起初,他想通过司机小李联系福利院,继而联系桑青,可小李自他走后便跟在韩老爷子身边,他若这么做势必会惊动爷爷,他不想给桑青带来麻烦,况且联系上又如何呢?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只盼着早日学有所成,归国相见。 桑青也在韩哲的安排下进入了学校,从初中九年部开始读起,对于学习,桑青有如神助。除了读书,就是帮着福利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空闲的时候,她会时不时想起韩哲。起初,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想念韩哲,她总是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慢慢地,她也适应了没有他的日子。 时光飞逝,一别就是九年。 九年的时光里韩哲褪去青涩,变成一个外表风神俊逸、做事雷厉风行的商业大佬。在d国的第二年,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两个d国的有志青年,韩哲有财力,二人有技术,三人一拍即合便开始创业,短短八年里,他们便在d国打造了一个涉及高端医疗、创新科技、智能服务等多领域为一体的商业王国。韩哲还被d国评为最年轻的创新型企业家。 九年里,桑青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她坚强勇敢,刻苦耐劳,也在一路不断前进,九年级毕业那年,赶上省里的一个教育扶持计划,桑青作为孤儿,被列为定向扶持培养对象,特招到外地一所高中读书,从此离开了圣安福利院,三个月后随着张院长的因病退休,桑青被动地和福利院切断了一切联系,也切断了和云港这座城市的联系。九年里,桑青经历了太多磨难,教育扶持计划被骗从而被迫中断学业,后又半工半读自考上了大专,最后考上了法律系的本科生。 在分别的第三年春节,韩哲就回到了云港,他来到福利院找桑青。可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已物是人非,桑青不知所踪,张院长也被家人接到了老家养病联系不上。韩哲试图巡着教育扶持项目来锁定桑青的轨迹,可因为当初的负责人作假材料、从中贪腐并且畏罪自杀,故而寻觅不到线索。韩哲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变得灰暗了,他懊悔不已,他后悔当初离开时没有与桑青道别,他后悔刚到d国时没有及时与桑青建立联系,如今他或许永远地错过她了。在后面这些失去她讯息的日子里,韩哲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刺痛一下,经过九年的分离韩哲也没有忘记她,每当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曾饱经苦难的年轻生命在倔强地延续,就会倍感充满力量。 无穷无尽的思念在暗夜中蔓延,珍藏在了内心最神秘的地方。 回国 近半年,韩景生的身体不太好,想着年岁大了该退位让贤了,董事会决议通过让韩哲回国正式接手韩氏。在上个月的高峰国际论坛上,韩景生面对广大媒体正式公布了这个消息,消息一经公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国内商业圈子瞬间炸了锅,一时舆论甚嚣尘上。虽然韩哲雷霆手段、能力卓绝、青年有为这些大家都有所耳闻,而且对于他在d国取得的成绩也有一些了解,但毕竟国情不同,市场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应对韩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韩哲是否能堪当大任,稳住局面甚至再创辉煌,人们都是持观望态度。而且随着韩式这位少东家走马上任,又会给国内商业圈子带来怎样的震动,大家都未可知。虽然说韩哲接手韩式是董事会决议的,但将这么庞大的集团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几位董事还是表示了不予认同,反对派为首的就是周锦荣,他是韩景生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也是韩式集团的元老,自韩式创立之初便一直在,其余人也是为他马首是瞻。但因为韩老爷子绝对的控股地位和这么多年的经营威望,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将韩哲推了上去。 归国的飞机在空中恣意翱翔,窗外,云海翻腾,如同一片浩瀚的银色海洋,波光粼粼,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汹涌。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无边的云海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辉。云朵在光的照耀下,变幻着形态,时而如巍峨的山峰,时而似轻盈的羽毛,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终于是回来了。”韩哲心中不禁感慨到。此次回国,韩哲的心情也很复杂,不同于以往的探亲或是休假,他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回国发展,而且要担起韩式这个重大的担子,他必须重新扎根回云港那个曾经熟悉的城市里。事业上,他已料想到了会有一定的阻碍,对于初出茅庐的后辈,肯定会有大把的老人自视劳苦功高,倚老卖老,不予信服。不过他不怕,应对接管韩式的重重阻碍,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个人生活上,这些年韩哲一直是独来独往,由于帅气多金又地位尊贵,不乏身边有太多的莺莺燕燕往上贴,不管是国内以前相熟的世家千金,还是国外热情奔放的合作伙伴,但韩哲都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正眼瞧一下,他的内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筑起了一道壁垒,仿佛无坚不摧一般。对于此,友人几次曾打趣道:说他如此不近女色,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吧。韩哲每次都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也不做任何辩解。“不知这次回国自己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她...”,韩哲暗暗思忖着,思绪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女孩,随后,韩哲叹息着摇了摇头。 冥想间,飞机缓缓穿越层层叠叠的云海,像是巨鸟归巢般,开始它那优雅而精准的降落之旅。随着高度的逐渐降低,机翼上闪烁的航行灯在跑道上投下柔和而规律的光影,与地面迎接的灯光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窗外,跑道由模糊变得清晰,一条条细长的白色引导线在夜色或黄昏中显得格外醒目,它们像是指引方向的使者,引领着飞机安全归家。飞机轮子轻轻触碰跑道的一刹那,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一股轻微的震动传遍机身,宣告着漫长旅程的圆满结束。 下了飞机,韩哲信步地走在前面,助理唐克、保镖猛子和管家周叔提着行李,紧紧跟在他身后。说到唐克,是韩哲在d国招聘的工作助理,跟在韩哲身边已经六年了,唐克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与韩哲年龄相仿,工作能力特别强,人机灵,办事圆滑,又风趣幽默,韩哲很是欣赏他,唐克对韩哲更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猛子是武行出身,本性纯良但因境遇不好走了黑路,起初在国外华人街靠坑蒙拐骗混生活,因一次碰瓷而机缘巧合地被韩哲收服,自此跟在韩哲身边做保镖。二人都是国内人,这次也跟着韩哲一起回来了。 还没走多远,韩哲就见着一群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的记者焦急地等在出站口,有的记者不时抬头望向四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有的则紧张地调试着设备,确保在关键时刻能捕捉到最清晰的画面和最生动的瞬间。突然,一个眼尖的记者大喊一声:“是韩哲!韩哲来了!”随即这群人疯狂地向韩哲方向跑来,刚到出站口,韩哲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猛子和唐克见状,赶紧护在韩哲周围。“韩总,我是云港财经的记者,请问您这次回国接管韩式集团,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吗?”,“韩总,我是云岗财富网的记者,听闻您接管韩式,集团内部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您打算怎么处理?”,“韩总,我是...”、“韩总...”,麦克风几乎要触碰到韩哲的鼻尖,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记者们总是这样,对未知爆料和窥探人性不为人知一面充满好奇,极尽全力去挖掘信息,炮制热点。“我说什么现在都毫无意义,如果大家感兴趣,不妨看看我接下来做什么,对于我能不能扛起韩式大旗,我想事实会告诉大家。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韩哲只简单地应付了一句,便在唐克和猛子的拥护下极力地往出走,再没有发一声,随后挤上了爷爷事先安排好的保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记者们扛着设备在风中凌乱。想着被甩在身后的媒体们,韩哲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很是反感媒体无孔不入地窥探自己的隐私,也不屑于在闪光灯面前出风头。 车轮缓缓向前,载着韩哲奔赴新的战场。 变革 韩氏集团大厦48层的会议室内,一场意义非凡的董事会即将拉开帷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几乎可以触碰到的张力。会议室的大门紧闭,仿佛是一道将平静与风暴分隔的闸门。灯光柔和却带着几分严肃,投射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每一束光都像是在审视着即将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与会的董事们或坐或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同的情绪。有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提出的观点;有的眼神闪烁,透露出对未知结果的期待与不安;还有的则刻意保持着冷静,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波澜。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偶尔,有人轻咳一声,或是轻轻挪动椅子,这些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谈话声逐渐增多,但大多数都是低语,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会议做着最后的准备。话题虽然琐碎,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某种暗示,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讨论将不会轻松。 伴随着清脆的“吱嘎”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西装笔挺、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抱歉,让各位董事们久等了,我是韩哲。”只见来人边说着边端坐在会议桌前,众人见状也随即纷纷落座。 “很荣幸能担任韩式集团的ceo,感谢各位董事的抬爱,在座各位都是咱们韩氏的肱股之臣,也大都是我的长辈,在接下来我管理韩氏的日子里,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董事们见谅。”韩哲开口说道。 “哪里哪里,韩总年轻有为,真是后生可畏啊。”“老董事长慧眼识珠,咱们韩氏未来错不了。”“韩总颇有老董事长的风采啊。”....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会议室内充斥着各种恭维声。 “我说大侄子,你也不用跟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你是孩子,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自会担待着点,怎么会同一个小娃娃计较呢。”说话的人正是周锦荣,言语中透漏着轻曼、不屑,此话一出,底下几位董事开始窃窃发笑。 “周叔,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再小的浪有时也能翻腾起波澜。”韩哲反驳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大侄子能掀起多大浪来。”周锦荣看着韩哲,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电光火石。会议室内的气氛一度变得很紧张。 “其实,今天来,我给大家带了一份见面礼”,韩哲转而莞尔一笑,说话间朝站在角落的唐克挥手示意。 唐克将一份份事先复印好的公司并购案合同分发给了各位董事。就在董事们聚精会神翻看并购案合同时,韩哲开口说道:“兴华公司想必大家都不陌生,近些年涉及医疗、科技领域的很多业务与我们韩氏重合,而且企业创新能力很强。现在已在业内得到广泛认可,如果不及时采取举措,不出两年,就会抢走我们手头的一部分业务。”韩哲敲了敲面前的合同,“一年前,我便开始暗中运作,这是兴华公司的收购案合同,兴华方面已经签字,只待各位董事们点头,兴华就会并入我们韩式的版图。” 韩哲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兴华公司虽然成立才四年,规模不大,但近些年发展迅速,如今已拥有最尖端的技术,企业创新性强、人才济济,业绩更是一路高涨,受到圈子内的广泛关注。公司老总高昊,技术型人才,30多岁,为人高冷孤傲,不可一世,很多企业想与其合作妄图分一杯羹,但不管多大的人物,都在高昊那败下阵来。如今,韩哲竟能收购他的公司,恐怖如斯。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兴华公司其实就是韩哲投资创立的,在d国事业发展稳定下来后,韩哲就想到了用d国的先进技术打开国内市场。高昊是他d国留学时认识的同学,比韩哲年长几岁,有过人的技术,毕业后一心打算回国创业,但苦于没有资金,韩哲便投资扶持了他。如今他反哺韩氏,也算是报答韩哲知遇之恩,而且商场如战场,腌臜手段数不胜数,兴华背靠大树,可以更稳健地发展。韩氏收购兴华,保留兴华自主发展权,两人意见也算一拍即合。 如韩氏集团收购兴华,属于强强联合,此举定能引起业界震动,也会带动韩氏股价上涨一波,大家都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所以收购案很快就一致通过。 “这只是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咱们韩氏创立几十年来,发展稳健,形成了自己成熟的产业模式,如今根基已非常扎实。但也面临固步自封,发展动力不足的问题。我接手以后,会在以下方面做出变革:引进兴华的科技,更新韩氏医疗产业,向智能化医疗发展;创新旗下服务行业,引入人工智能技术;与高校联合办学,定向培养我们需要的尖端人才;与政府深化合作,打造更优质的企业形象…”韩哲娓娓道来,字字铿锵有力。“两年,两年内我会带领韩氏向前迈进一大步。”韩哲信誓旦旦地说。 在韩哲的一连串惊人消息轰炸下,周锦荣的脸色早已铁青,半晌,阴冷深沉地说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大侄子这么有信心,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周锦荣话音刚落,董事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地议论,议论中有很多赞扬之声,也不乏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字字句句,尽入耳畔,韩哲望着这议论纷纷的场面,一脸平静。变革韩氏,扩张其商业版图,再筑辉煌,韩哲早已胸有成竹,任何的暴风骤雨,都击不垮他的意志和决心,也阻不断他的前路。 再见 董事会后,韩哲就按照规划,收购兴华公司并大刀阔斧地进行企业改革。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确实烧的旺旺的,韩氏的股价迎来了一小波上涨,这着实让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业内人士惊了一把,对韩哲也转变了认识,不敢再轻视。原本一些持观望态度的大中型企业,也纷纷找上门来,想同韩氏建立深层次合作。对于韩哲上任后的种种表现,韩老爷子甚是满意。 在韩哲的企业规划中,与高校建立深层次合作,定点定向培养韩氏需求的高尖端人才,这项举措也在大学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韩氏作为国内的龙头老大,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职业归属,普通人家的学子如果能被列入这项计划,那等同于逆天改命,未来会扶摇直上,前途不可估量。 在南平大学食堂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韩哲的讲话视频,这是韩哲在教育部人才培养交流峰会的发言,发言内容也是关于韩氏的高校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食堂里的很多学生们都在看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发言,不时还有一阵阵的议论声。此时,坐在食堂西北角餐桌的一个女孩正对着电视屏幕发呆,看着视频里的人,高高的个子,西装得体、革履锃亮,面容英俊非凡,五官轮廓分明,宛如雕塑般立体,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仿佛是从旧时代画卷中走出的贵族,周身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尊贵与自信。女孩心跳加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动。“是他”,女孩心中默念到。 这是桑青时隔九年第一次再见这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庞,桑青一眼便认出了他,韩哲,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自己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桑青感觉他整个人与九年前离开时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个子更高了,面容更加棱角分明,气质更加成熟了,别的还是与记忆中的一样。此刻。桑青的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乱乱的。“他会记得我吗?应该早就忘了吧,他们这种大人物,每年做那么多慈善,帮助那么多的人,怎么会记得我。”桑青心里盘算着,“万一他还记得我,而且我之前承诺过要还他钱的,不能言而无信。”“要不要联系他?”“至少要还钱,不能说话不算数。”“还是不要联系,人家估计早就把你忘了,那点钱人家根本看不上,贸然联系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桑青的心里有两种声音在打架,势均力敌,哪种也占不了上风。 “桑青,想什么呢?都直了。”正当桑青思忖之际,两个女孩端着餐盘,坐到了桑青的旁边,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边坐边问到。“是啊,看什么呢,都入迷了,连我们喊你都没有听到。”另一个长头发的女孩附和道。来的两人是桑青的大学同班同学,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的死党。短发的是曾帆,长发的叫田雨,都是普通人家极好的姑娘,相貌虽不算多出众,但为人都特别和善,初遇时了解到桑青的悲惨身世,一直对她特别照顾,曾帆每每回家都会带很多土特产给桑青,去年春节,桑青没有去处,还被田雨拽回了自己家中。对于二人,桑青特别感激,凡是力所能及的,比如占座、帮着做一些任务这些小事,桑青都是二话不说,有求必应。 “没什么,在看电视而已,听演讲入了神。”桑青尴尬地解释道。“别想了,那种极品男人,岂是我们能仰望的。”曾帆打趣道。“说什么呢,我是听他演讲。”桑青赶紧辩解,脸却不由地红了起来。“开玩笑的。”曾帆接着说。“别闹了,他们韩氏的那个人才计划听说了吗?好像包括法律相关专业,而且也没什么限制,选拔通过就可以。要不要报名试试?”田雨在一旁说到,看了桑青一眼。“院里都传疯了,谁不知道。全国各高校选拔,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事,哪那么容易。”曾帆说到。“可以试试嘛,我们不行,桑青成绩那么好,没准能成,它日飞黄腾达,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不是。”田雨开玩笑地说。“算了,哪有那好事,我们就踏踏实实毕业,找份好工作,努力赚钱,然后过好日子。”桑青昂扬着头,骄傲地说。“没出息”,田雨说着白了桑青一眼,随即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笑声中洋溢的是少女们恣意潇洒的青春。 自从上次看到韩哲的演讲,桑青的内心就一直不能平静,她压抑着内心的矛盾,每天若无其事地生活着。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感觉暖暖的。桑青坐在教学楼前的长椅上,手捧着法学典籍,默默地看着,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桑青,桑青!”只见田雨拿着一张单子,冲着桑青边喊边挥舞着,身边跟着曾帆。二人看见桑青,一路奔跑过来。“看,这是什么?”田雨拿着单子,在桑青眼前晃动。桑青抢过田雨手里的纸,定睛一看,差点没昏厥过去,只见纸上赫然写着,“韩氏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报名表”。“你怎么?”桑青惊愕地问。“说吧,怎么感谢我,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帮你报上的名。”田雨一脸自豪地说。“本来不可以代报名的,还是我凭学生会的人脉,最终找辅导员帮忙推荐的,他也觉得你成绩最好,各方面最优异,应该试试,咱们院就你一个。成就成,不成拉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怎么没问问我?”桑青有些责怪地说到。“需要问吗,你这个人,遇到不好的事倒是站出来了,遇到好事总是往后缩,况且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别人抢破脑袋,我们就是成绩不行,要不也报了”,田雨辩解道。桑青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二人一眼,无奈地笑笑。桑青本不想报名的,她已决定不再打扰韩哲的生活,既不想再打扰,就不该有一丝丝的联系。可上天又同她开了个玩笑。 重逢 韩氏大厦50层总裁办公室内,唐克将一沓厚厚的纸递给韩哲, “韩总,这是各高校推荐上来的人才培养计划报名表和名单,一共50人。”韩哲接过那摞纸,细细地翻看着。 其实这些小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根本不需要韩哲亲自过问,但这次培养计划是由国家教育部牵线,是打造韩氏正面形象的非常好的契机,韩哲刚接手韩氏,必须让韩氏招牌再闪亮一些。 而且人才招募历来是关乎企业发展的大事,好的创新的人才会带领企业不断向前,韩氏要向前发展,打造尖端产业,就需要网罗各种顶级人才。 韩哲一页页翻看着报名表,一脸平静。忽地,他的瞳孔放大,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一张报名表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 “桑青”二字。 “桑青、女,23岁,无父无母,南平大学法律系”,只见报名表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些信息,韩哲定睛看着纸上的证件照,心跳不由自己地加速,证件照中的女孩着装整洁,柔顺的长发轻轻搭在肩上,长相甜美,仿佛春日里的一缕温柔阳光,轻轻洒落在心间。 她的面容如同初绽的花朵,带着清新与纯真,眉眼间流转着笑意,甜而不腻,宛若蜜糖融化在心田。 小巧的鼻子下,是一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总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这张脸同自己记忆中的面容有了一定的区别,但那蕴含深意的眉眼和唇边的一抹弧线,韩哲太熟悉了。 “是她,没错,就是她”。韩哲又惊又喜,没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顾自己,竟然再一次让他遇见她。 自从重新获得桑青的消息,韩哲的心情莫名变得特别地好,面对工作都感觉充满了力气。 同时,韩哲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能见到她,想过让唐克直接去把她请过来,又感觉太唐突了;直接去南平大学,又怕引起不好的反应。 按照项目计划,桑青他们月底要参加韩氏组织的人才面试选拔,只有面试通过的学生才能最终获得韩氏的资助和扶持,参与培养计划,成才后直接留任韩氏。 韩哲思虑再三,最后决定还是等到人才的面试选拔那天在与桑青相见。 为了早日见到桑青,他还特地将面试时间提前了一周,并让唐克通知各高校报名人员不能无故弃权,否则韩氏将取消与该高校合作。 对于韩哲的一连串调整和声明,各高校和报名者们倒没觉得什么不妥,龙头企业财大气粗,作为金主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且大企业事务繁杂,时间上他们这种小事只能让路,企业都注重诚信,哪能允许被放鸽子这种事发生,一切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包括桑青在内,都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其中的小心思只有韩哲自己清楚,他太想立刻见到桑青了,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他又怕桑青不来使自己再一次同她错过,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到了面试这一天,面试地点就安排在韩氏大厦5楼的会客厅里。 这一日桑青早早就起床了,一身正装,穿戴整洁,与其他学院的三名同学一同乘坐一辆面包车去往云港,从南平大学到云港开车大概要三个小时,面试是下午一点钟开始,所以时间上来得及。 参与面试的六个人正好两男两女,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对于未来都充满了期待。 比起其他人的兴奋和期待,桑青的心情复杂很多, “会见到他吗?”桑青的内心很忐忑,说不上是想见还是不想见,乱乱的。 这一日的韩哲也起的特别早,精心地选了一套西装,仔细地刮了胡子,整理了发型。 上午开了一个会,中午早早吃了一份牛排意面,便回到办公室,休息中时不时看着手表,12:15、12:30、12:50,韩哲起身冲出办公室,门外的唐克看着韩哲出了门,也紧跟在后面。 一路风尘仆仆,韩哲来到了5楼会客厅,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正在忙碌的几名员工都惊住了,他们着实没想到大老板会来。 很快,一个部门小经理迎上来, “韩总,没想到您会来。”一时间大家擦椅子,抽凳子地招呼韩哲, “这会没什么事,好奇过来看看,你们忙,不用管我。”韩哲边说边坐在会客桌一侧的椅子上。 "韩总,准备妥当了,您看,我们现在开始?"其中一位负责人试探地问,韩哲嗯了一声。 面试紧锣密鼓地开展着,按照临时抽签顺序,学生们逐一进入会客厅接受面试,男男女女的学子们个个意气风发、应对面试官的提问对答如流、皆谈吐学识不凡,不愧是各高校选派的精英,整个过程韩哲一言未发。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后,紧接着一句 “面试官好,我是36号学生桑青”,那声音甜美如蜜,温柔细腻,能够瞬间融化人心,那声音很熟悉,韩哲只觉瞬间血脉喷张,内心像潮水般汹涌。 他定睛注视着来人,她的眼睛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聪明与纯真的光芒,睫毛长而翘,轻轻扇动时,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带着无尽的柔美与生机。 鼻梁挺直而优雅,下面是一张唇色自然、线条柔美的嘴,不点而朱,唇边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温暖如初春的阳光,能够瞬间融化周遭的寒意,让人心生欢喜。 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垂落在腰间,肌肤白皙细腻,仿佛初雪般无瑕,透着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羞与可爱。 当她缓缓走来,仿佛带着一阵轻盈的风,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从容与自信,却又不失那份独有的温婉与柔美。 “是她”,此刻的韩哲无比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记忆中抹不去的那个人。 桑青进屋站定后,便向面试官们深拘一躬,抬身之际,眼睛余光扫到了坐在旁边的韩哲,桑青登时怔住了,四目相对,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桑同学,请问您如何评价我们公司?”面试官的一声提问,让桑青一惊,也瞬间转回了思绪,一场意义非凡的面试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 话旧 面试过程中桑青都是懵懵的状态,凭着积攒的丰厚知识,嘴巴虽在机械化地应答着面试官的提问,但大脑已不能清晰运转。以至于整场面试下来,桑青完全记不起面试官的问题是什么,自己又给出了怎样的回答,只记得面试时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深邃的潭水,波澜不惊,却蕴含着无尽的专注与深情,让桑青刻骨铭心。 出了会客厅,桑青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地冲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下来,然后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深呼一口气,待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从里面走出来。才出卫生间没几步,就见走廊拐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见她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转瞬已到面前,"桑青小姐是吗,我是韩总助理唐克,韩总说他是您的故友,想与您叙叙旧,今晚六点蓝山咖啡厅。还望桑小姐赏脸",边说着边递给桑青一张纸条。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来人已扬长而去,只留下桑青凌乱在那里。好半天,桑青才回过神来,拿起纸条定睛细看,只见上面标记着蓝山咖啡厅的具体位置和约定的具体房间318室。“韩总,是韩哲吗,他认出我来了”,桑青心中暗暗发问。 由于面试结束的比较晚,回城路途又比较遥远,桑青他们四人便按照事先安排的在云港一旅馆留宿一晚,明日清晨再离开。晚上,桑青借口出去转转,便独自坐上公交来到蓝山咖啡厅。夜晚的咖啡厅,仿佛被一层柔和而神秘的纱幔轻轻覆盖,营造出一种既温馨又略带忧郁的氛围。昏黄的灯光透过精致的吊灯或复古的壁灯洒落,与窗外偶尔透进的月光交织,为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与轻柔的爵士乐旋律,它们似乎能穿越时空,唤醒人们内心深处最细腻的情感。桑青被服务员引领者来到了318门口,待服务员离开后,桑青一个人驻足在那里许久,几次想推开门又都犹豫着缩回了手,她的心狂跳不止,她不知道推开这扇门,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前景。与此同时,韩哲端坐在包间里,听到门外清脆的脚步声,便知道她来了,不自觉也紧张起来,说来也怪,韩哲在生意场上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偏偏遇到关于她的事情,总是不由自己慌了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在犹豫着,他在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桑青深呼一口气,之后坚定地抬起手,敲响了那扇门,未见回应,桑青便兀自地推开了门,门开的瞬间,桑青只见一男子端坐在咖啡桌前,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面庞、那眼神她太熟悉了,四目相对之际,韩哲淡然一笑,先开了口:“从你到门口到推门进来,一共用时13分47秒,我以为你不敢进来了。”“为什么不敢?”桑青满脸疑惑,随即问到。“因为怕还钱”,韩哲戏虐地说道。桑青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紧张了,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韩哲对面,冲他莞尔一笑,当即反驳道:“谁说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消失?” “求学被骗,院长离退,你出了国,无人可联系” “我回国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你我世界不同,不想打扰而已” “那又为什么参加韩氏教育计划?” “朋友瞒着我代报了名,规定又不能无故弃权,不想拖累学校,就来了。” “想到今天会再见我?” “没想过,韩总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怎会惊您大驾?” 二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干脆利落。在获得了所有答案之后,韩哲沉默了一会,之后冲着桑青淡淡地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些年过得好吗?”语气是那般温柔。听着韩哲的关心,桑青也柔和了起来,冲着韩哲点了点头,轻柔地说到:“过得还可以,虽然求学遇到了很多坎坷,不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桑青说得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但韩哲心里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无父无母、没钱没人脉,如今却能成为名牌大学的优秀推荐生,可想而知期间付出了怎样的辛苦。韩哲看着桑青从容的面庞,只是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还能认出我。”桑青忽然略带伤感地说。“为什么认这么想?”韩哲不解。“你帮助过那么多人,哪能都记得。而且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我大概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吧。”桑青自嘲式地说。“我记忆力好呗,眼力也不错。”韩哲开玩笑似地回答。“你呢,你好吗?”桑青关切地问。“也不错,留学、创业、回国、接手韩氏,一切按部就班。”韩哲答道。韩哲很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一直想着她,无数个夜晚,深深思念着她,而且他回国找过她,她的容颜虽变,也只是从幼稚单纯的女孩状长成了娇美动人的少女模样,变得愈发得漂亮了,而且容颜再变,那份眼底的温柔与纯净,唇边那一抹勾人心弦的浅笑,都足以让他认出她,但千言万语韩哲终究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的事迹,电视上、报纸上都有报道。” “是吗?” “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名人。” “名人?” “对呀,就连学校里都到处流传着你的故事,他们都说你年纪虽然不大,却有这么高的成就和地位,真是旷世奇才、人中之龙。而且不少学生都特别崇拜你。” “这里面也包括你吗?” “我?我当然不会。” “为什么?” “我是感激,不是崇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恩人。”韩哲重复着这个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气氛也越来越轻松。窗外,夜色如墨,星星点点的灯火与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交织成一幅宁静而深远的画面。 债主 咖啡的醇厚香气,如同深邃森林中的古老树木,沉稳而不失优雅,引领着人们进入一个充满故事与想象的世界。焦糖的甜香,则像是童年记忆中甜蜜的糖果,带着一丝丝温馨与怀念,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韩哲与桑青品着咖啡,诉着旧事。 忽地,桑青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个给你,”边说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放到韩哲面前。 “这卡里是这些年我半工半读积攒的钱,一共三万四千八百元。当初你救治我再加上零零碎碎帮助我所花费,我约摸着折合人民币大概需要还三十万。卡里钱虽然不多,但足以表明我的诚意。后续我会慢慢往卡了打钱,直到打满30万为止。”桑青很认真地说道。 “真的要还钱?”韩哲看着她这么认真,觉得有点好笑,戏谑地说道。 “当然,本来就承诺过要还的,这些年也一直默默积攒着,准备着有一天见到你一并还给你。”桑青接着说,“原本以为没机会再见了,后来有你的消息了,又想着不该去打扰你的生活,而且我也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就想着干脆把它们以你的名义捐出去帮你换个好名声,也算是间接报了恩。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桑青条理清晰,说得头头是道。 听着桑青的话,韩哲陷入了深思。其实这30万对于韩哲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大抵值他的一套西转,或是腕表上的一颗钻,亦或是一个车轮胎,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桑青还什么,当面桑青口口声声说要还他钱,他也只当是小女孩的笑谈。他更不想桑青因为此而省吃俭用地生活着。但当他看着桑青一本正经的脸,蓦地明白了,她一直以来都是认真的,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那份对人生的责任和承诺的坚守,不应该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被轻视。良久,他开口说到:"既然你执意要还,那这钱我收下了"。桑青听到韩哲这样说,当时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实在的,她怕韩哲拒绝她,她不想永远地欠着他。 “不过,以桑小姐现在的实力,恐怕这钱要还好久。”韩哲打趣地说到。 “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会还清,而且我现在大三,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有一份很可观的收入,到时就能轻松还上了。”桑青充满信心地说到。“而且,没准我以后会进入韩氏工作,你们的待遇不是很好吗?”桑青反问到。 “哦,看来你对今天的面试很有信心啊”,韩哲说到。 “倒也不是,梦想总是要有的嘛。”桑青反驳到。 “看来,为了让你早点还上债务,我也得想法让你通过今天的面试。”韩哲看着桑青,试探式地说, “别别别,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要公平公正,每个人都应该公平竞争,能者居之。”桑青较忙辩解到。 “而且不管今天面试怎么样,未来在哪里工作,我都自信一定能还上你的钱。”桑青傲娇地说。 “好,既然你那么有自信,那我这个债主就静候佳音了”,韩哲提高音量,煞有介事地说。 债主,这个词桑青以前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如今韩哲可不就是她的债主嘛。 “好,那就劳烦债主稍安勿躁。”桑青对着韩哲,躬手施礼到。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其实韩哲之所以同意桑青还钱,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如果没有这个由头,他和桑青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纵是桑青被列入韩氏培养计划,明面上他也不能假公济私总是与她联系。有了这层债权关系,私下里他也有借口联系她,而且这债务恐怕要还上个十年八年,只有有这层关系在,桑青就逃脱不开他的手掌心。 二人喝罢咖啡,已是八点半钟,韩哲想送桑青回旅馆,但被桑青拒绝了,他怕同行人看到,她和他只是债主和还债人的关系,她不想让别人多想,而且她也不想有太多拉扯,以免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韩哲看她态度坚决,便也没再坚持,随即借口夜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坚持要送她到公交站台。 夜晚的云港华灯初上,美不胜收。霓虹灯下,高楼林立,每一栋建筑都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华服,光影交错间,勾勒出一幅幅流动的现代画卷。街道两旁,店铺的招牌灯箱竞相闪烁,红的、黄的、蓝的、绿的……色彩斑斓,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梦幻与活力。人行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的脸上映着柔和的灯光,或匆匆赶路,或悠闲漫步,每个人的身影都在这光影交织的舞台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韩哲一路陪桑青走着,默默地走着,彼此相对无言,静静地感受着清风、明月、灯影、人声,转瞬就到了公交车站。 “确定要自己回去”,韩哲问到。 “嗯,坐公交就好。”桑青说着点点头。 “什么时候回学校?韩哲又问 “明天早上”,桑青答到。 “不打算告诉我个联系方式吗?”韩哲接着问到。 “嗯?”桑青疑惑到。 “我是说,作为债主,总得知道怎么跟你追债吧?”韩哲解释到。 桑青恍然大悟,这是我的手机号,说着就在包里翻腾起手机。 “别找了,车来了,这是我的名片,到旅馆打给我。要是不打,我就到学校追债。”韩哲戏谑地说到。边说着边递给桑青一张名片。 “打打打,一定打。”桑青接过名片,连忙回应到。“那韩总再见。”望着远处驶来的公交,桑青说到。边挥手致意边头也不回地上了公交。 望着渐渐远去的公交,韩哲嘴边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深沉又耐人寻味,随后暗自说到“桑小姐,一路顺风,我们来日方长。” 入选 桑青回到旅店,与同行伙伴约定好明日出发的时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桑青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很真实,她确定这不是梦。 忽地,桑青站起身翻找着包包,从中拿出一张名片,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拨出了上边的号码,电话几乎在拨打的瞬间就被接通,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充满磁性的男声:“喂。”“喂,是韩总吗,我是桑青。”桑青试探性地说到。“嗯,不错,还没忘记打电话。”韩哲调侃地说到。“怎么会,债主吩咐的,哪敢忘。”桑青不甘示弱地回答到。“号码我记下了,会定期催债的。”韩哲煞有介事地说。“好的,好的。”桑青连忙应和到。 挂断电话后,桑青将名片上的号码小心翼翼地存到了通讯录里,姓名一栏写着“债主”。与此同时,韩哲也将桑青的号码仔仔细细地确认,然后将她的名字存储到通讯录里。放下手机,韩哲靠倒在阳台躺椅上,吹着徐徐的晚风,一脸得意。 这一夜,桑青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与韩哲见面的画面,一幕幕场景,一句句话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是喜悦、是茫然、是担忧,说不上哪种情绪,让桑青心乱如麻。同样的,韩哲也失眠了,比起桑青的不明所以,韩哲则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他没想到此生能再遇见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忘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再见她会感觉如此的兴奋,但他清楚的是,自己现在是无比幸福的,这就足够了。韩哲就是这样,任何事情只看结果。 翌日清晨,桑青便随着同伴开启了返程的旅途。回到学校的日子,一切也都如往常,桑青每天照例起床、读书、吃饭、做兼职、图书馆充电、睡觉,韩哲也没再联系她。生活回到了面试前的样子,仿佛那日发生的种种就是一场梦一样。 转瞬一周过去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桑青正在教室看着法律书籍,曾帆和田雨兴冲冲地跑进来,拉着桑青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跑,“桑青,快来,大好事。”田雨边拉着桑青狂奔边说到,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已被她们带到了学院的公告栏前,“快看!”田雨指着上面的一则公告说到。桑青循着田雨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张红底黑字的大大的公告单上,赫然写着“韩氏集团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最终入选名单”,桑青在40人名单中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行啊你桑青,不负众望。”曾帆打趣说道。 “我就知道你能行。”田雨在一旁应和着,“还是我有眼光有远见吧,要不是我替你争取,这好事哪能落你头上,当然了也要好好谢谢我们的辅导员,更应该感谢的还是我们桑青自己,能力超绝。”田雨说着一把搂过桑青。 “还有远见,你就吹吧。”曾帆嘲讽田雨到。 “你就说我是不是很有远见吧。”田雨不服。二人叽叽喳喳说闹起来。 此时的桑青脑子懵懵的,她不确定自己此刻是高兴的还是失落的,亦或是担忧的,心中五味杂陈。按理说,能入选这项计划,不但能得到韩氏大笔的教育资金援助,还能获得很多国家级名师培训的机会,大四还可以直接到韩氏实习,实习通过直接被留用,能在国家甚至世界顶尖企业工作,这是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应该是高兴的。可不止为什么,她的心中快活不起来,能入选计划,是因为自己真的有这个实力,还是这其中有那个人的意思,桑青心中隐隐有些不确定。而且参与这项计划,就代表着自己会和韩氏集团建立起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意味着会和他牵扯不断,这样真的可以吗。转念一想,桑青又觉得自己脑洞太大,能被学院推举,说明自己确实有实力,应该要相信自己。而且韩式集团几万员工,哪能人人都和总裁有什么联系,大多数人可能工作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老板真人,纯粹瞎操心。这么一想,桑青内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入选计划,桑青被田雨和曾帆起哄着请吃火锅,桑青答应了。 入夜的火锅店混合着麻辣鲜香的热气,瞬间味蕾的所有期待。顾客们围炉而坐,热气腾腾的火锅中翻滚着各式各样的食材,人们或低声交谈,或笑语盈盈,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与放松,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滚烫的汤汁一一化解。 “桑青以后是扶摇直上了,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你。”田雨边吃边说到。 “谁让你不好好学,成绩不好怪谁。”曾帆怨怼到。 “你不还是一样。”田雨反唇相讥到。 “姐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去羡慕。甘愿平凡。”曾凡不甘示弱。 “好了,你们俩总是斗嘴。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说得好像我明天就能进韩氏工作似的,世事无常,谁知道未来什么样。到时没准实习通不过被韩氏退回来呢。不过,没了韩氏,还有李氏、王氏,只要我努力,我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桑青成竹在胸地说道,“不过,大三马上结束,大四就要自己去找单位实习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想去哪里工作。”桑青问到。 “我想去云港。”田雨抢先答道。 “云港?”桑青疑问到。 “对呀,云港是大都市嘛,工作机遇多。我们法学的,小地方用到的不多。”田雨解释道。 “对,我也要去云港,正好你以后也会在那里。我们三个还可以互相照应嘛。”曾帆接着说道。 “好,那我们三个人以后就一起勇闯云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桑青激动地说着。 “那就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干杯!”田雨提议到。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下,好不快活。欢声笑语间,洋溢着三个少女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祝贺 三人吃罢火锅,回到宿舍已是八点半钟。田雨和曾帆去洗漱了,浅喝两杯的桑青只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没有跟着去洗漱,而是直接躺倒在床上,其实她根本就不会喝酒,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喝酒,唯二的两次,一次是过年到田雨家,一次是这回,哪怕是学院里集体聚餐等活动她也会找各种借口推脱掉。今日不知怎地,曾帆提议喝两杯她并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和她俩在一起,桑青比较放松,不用防备什么;也可能是连日来发生了大多不可思议的事,心情有些烦闷,需要适当发泄一下;再加上三人今日畅谈未来,慷慨陈词之际,她感到有些激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忽地手机短信响起来,清脆的短信提示音让桑青登时清醒了一点,桑青拿起手机看到来信信息,当即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醉意全无。只见短信中写到:“祝贺你面试成功,好好读书,争取早点还上债务。”来信人是韩哲。 其实今天晚上给桑青发送这条短信,韩哲也是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这些时日,他无数次想和桑青联系,但都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这条道贺短信虽然显得有些刻意和唐突,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桑青看罢短信,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他会单独给我发信息,还有入选之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桑青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忽地起身穿衣走出宿舍,“桑青,你去哪?”洗漱回来的曾帆见状问到。“我喝了酒感觉有些闷热,出去透透气。”桑青回答到。“需要我陪你吗?”曾帆关切地说。“不用了,你都洗漱了,我就在宿舍门外,放心吧。”桑青回答。曾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桑青随即出了门。 桑青独自坐在宿舍楼前的石凳上,静静地吹着晚风,四周空无一人,校园的夜晚静悄悄的,静得桑青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那律动越来越急促。桑青拿起手机,点开韩哲的号码,想要按下的手忽地又收回。犹豫再三,桑青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起时,韩哲正慵懒地坐在书房里看着各部门交上来的企划案,看到是桑青的号码,韩哲立马坐直身体,不带一丝犹豫地接通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孩轻柔的声音,那是他熟悉的声音,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的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他快速地平复着心情,随后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喂,请问是韩哲韩总吗?”桑青小心翼翼地问到。 “嗯”,只听对方应了一声。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桑青很是熟悉。 “我刚刚收到了您的短信,谢谢韩总的祝福。”桑青接着说。 “嗯”,韩哲仍然只是应了一声。 “那个…那个…”,电话这头的桑青支支吾吾半天。 “有话直说。”只听韩哲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个,你为什么给我单独发祝贺短信。你给其他人也是这样吗?还有我被韩氏选上,是不是有你的意思。我不想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选上,更不想靠关系。”桑青鼓足勇气一连串地问到,语气间带着些许醉意,说话轻柔而含糊。 “喝酒了?”韩哲厉声问到。 “你怎么知道。就喝了一点点。”或许是因为紧张,此刻桑青的醉意又有些涌上来,充斥到大脑中,有些晕晕乎乎的。 “你现在在哪?”韩哲紧接着问到。 “学校宿舍。”桑青乖巧地答到。 听她这么一说,韩哲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脑子还清醒吗?”韩哲又问。 “当然。我很清醒。”桑青自信地说到。 “听着,我只说一遍。单独祝贺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债主,只是借此机会提醒你不要忘了还钱。虽然我不在意这点小钱,但当债主的感觉还不错,以后日子也不会太无聊。你说靠关系,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面试的事,我没空管,也不屑于管,更不会为谁开绿灯”。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喜欢当债主的感觉,以后日子不会太无聊,合着他在拿我寻开心”,桑青听完韩哲的话,心里暗想。瞬时千万句怒骂在心底升腾,但她还没醉到脱口而出的地步。 “是是是,是小女子想多了,是我自作多情了。”桑青调整了一下情绪,无奈自嘲着说到。心里想着:“也是,他们只是债主和债权人的关系,他根本没必要为她开绿灯。”又一想,“有钱人的恶趣味还真多,唉,谁让人家是债主,自己欠人家的呢。” “嗯,知道就好。”韩哲傲娇地说到。 “那谢谢韩总的祝贺,没什么事,就先拜拜了。”此刻桑青只想快速结束对话。 “以后不许喝酒。”只听韩哲厉声说到。 桑青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乖巧应和到:“好的,债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哲一时被她的回答噎到,“债主,你…”,气的没再说下去。 “那韩总拜拜。”说着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可能是由于酒精的作用,脑子不太清楚,而且酒壮怂人胆嘛,桑青这次在与韩哲的交锋中,处处出其不意,逆天地占据着上风。挂断电话的桑青,回想着韩哲刚才说的话,竟一时觉得心里酸酸的,她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听着电话那头的挂断声,韩哲竟被气笑了,“小丫头,胆子不小,敢挂我电话。日后再算账。”韩哲心里暗暗思忖着。 其实关于桑青入选的事情,韩哲真的没有干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桑青的未来选择,只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况且桑青那天表现还不错,他在现场亲自见证了,他相信桑青的能力。而且一个能在逆境中倔强生存、顽强拼搏的小女孩,只要她想,没有做不成的事。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桑青不负期望。 实习 时光飞逝,大三的生活转瞬结束了。在这段时间,按照韩氏人才计划,桑青参与了不少的法律讲座,还旁听了很多名家的法律相关课程。更在暑假期间,参与韩氏举办的人才特训班,在特训班里有国际名师小班授课,讲述各种经典案例和应对技巧。近几个月的学习,桑青感觉受益颇多。 在这段沉浸式学习的日子里,韩哲主动与桑青电话联系了几回,聊的都是公事,几乎都是关于韩氏人才计划的问题,如“名师讲座有哪些建议”、“韩氏人才计划成果调研”、“暑期特训食宿安排是否满意”等。桑青问过韩哲:“关于项目反馈,韩氏负责人已经对所有人做过调研,为什么他又单独询问她”。韩哲给出的理由是:集体调研结果不能全信,与她接触最多,感觉她为人单纯,耿直,想获得更多最真实的评价。理由冠冕堂皇,桑青也没有多想。只有韩哲自己清楚,不过是想多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忙碌的暑假很快过去了,学生们迎来了大四新学年,这一年,大家不需要回校上课,只需要自己联系单位实习半年,拿到实习证明,并根据实习经验撰写毕业论文即可。田雨和曾帆暑假也没闲着,在桑青参与特训的同时,他们在云港风里来雨里去,忙着找实习单位。经过一个多月的苦苦找寻,最终田雨找到一家小公司做实习法务,曾帆则通过家里关系到云港的一个社区做法律援助,过程虽然辛苦坎坷,但好在都有了一个相对不错的去处。桑青则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到韩氏法务部见习。好巧不巧,三人的实习地点相隔都不太远,为了互相照应,桑青推了韩氏分配的宿舍,与田雨曾帆合租了一个老破小的房子。每天早上,她们兵分三路去各自奋斗,到了晚上,又相继归来聚在一起。每天一起做晚饭一起吃晚餐的时光,是她们最放松的时刻,饭桌上她们互相交流一天发生的事情,或嬉笑,或怒骂,十分自在与快活。 韩氏法务部在大厦的第30层,单单一个法务部就有一百来人。这次与桑青一同见习的还有参与韩氏计划的其他高校的5名学生,三男两女,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6个人被安排在同一间办公室,由张姐带着。张姐是韩氏的老法务,不到40岁的年纪,却有着十分丰富的工作经验。起初桑青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着端茶倒水,打印文件这些。慢慢地张姐开始带他们跑一些外务,如处理某个合同的小纠纷,同某某公司约定法律条款,处理一些讹诈事件…日子每天忙碌而充实。随着经历的增多,桑青对韩氏也有了更深的了解,深感大企业要长久立足有多么的不容易,也感慨到韩哲作为最高层,统领这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日理万机,该是多么的辛苦。 说到韩哲,自桑青见习以来已两个月余,除了偶尔两次在大厅远远看到,其余时候并未见过他,他也从未来过法务部。这段时间,他也没再电话联系她。日子久了,桑青竟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其实桑青不知道的是,自她入韩氏实习以来,她每一天的活动,都会有人如实汇报给韩哲。 平静的日子很快因为一件小事而打破,也促使桑青重新规划自己的职业未来。 事件起因是:有人举报半年前韩氏捐赠给山南养老院用于修缮院舍和搭建活动室的100万的善款被贪污。山南养老院是云港政府扶持的一个公益性质的养老院,每年都由社会各界人士捐赠,帮扶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韩氏有专门的社会服务部,每年都会向各个机构各个部门乃至于个人,做一些公益捐赠,目的是提升韩氏的企业形象和社会认可度。于韩氏而言,100万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如果捐赠落实不到位给韩氏造成形象上的污点,总是不好的。因为贪污专项资金,其中涉及一些法律条款,桑青和其他几位法务部同事被一同派来调查此事。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走访,桑青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当初100万款项拨下来,其中50万直接被拿来修缮养老院,30万也确实被拿来搭建活动室和采买设施,还有那不知所踪的20万则被吴院长用来急救母亲了。当时吴院长的母亲心脏病发,需要马上手术,吴院长这些年两袖清风根本就没什么积蓄,情急之下才动了邪念。调查之后,吴院长被韩氏法务部以贪污善款为由,起诉至法院,这样一来,他不但被停了职,更要接受有关部门的进一步处理。 事件的结果让桑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将此事说给田雨和曾帆,她们也觉得上天真是会捉弄人,好人总是不能有好结果。 桑青在养老院走访的过程中,从同事们和老人们口中了解到的吴院长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会在夜晚查房时为每位老人偷偷盖被子,他会在老人生病时没日没夜地亲自照顾,他会在就餐时默默将碗中的美食分发给老人,他会在老人难过时静静地听他们哭诉,他会同老人们一起过每个节日,他会……他为老人们做了太多太多。在这些老人心中,他是一个最纯粹的好人。 “这些年,为了养老院的工作,我亏欠家人太多。这么多年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院里所有的老人。可我唯独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当时,看着我母亲痛苦地躺在病房里,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我还没来得及向母亲尽孝,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我母亲现在基本康复了,那20万我不后悔。也甘愿承担后果。”吴院长对桑青说的这番话,久久回响在桑青耳边,振聋发聩,直击心底。 “我应该帮帮他的,可是我要怎样做呢,以我的能力又能做什么呢?”桑青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原则 因为吴院长的事,桑青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她同田雨和曾帆讨论过很多回,要想让吴院长减轻处罚,只有让韩氏撤回起诉或出具谅解书。桑青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此事如此上心,大抵是因为她也曾无依无靠,她不想让吴院长出事,从而让那些老人再失去依靠,具体的原因她也说不明白。 桑青很清楚让韩氏让步基本是不可能的。韩氏集团在决策上向来说一不二,没有谁能改变,除非…桑青忽然想到了韩哲。“韩哲是韩氏掌陀人,什么事情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况且20万对于韩氏根本不算什么,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只要韩哲愿意,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桑青想着。可转念又一想“由谁去求韩哲呢?自己吗?韩哲凭什么听她的。而且就算韩哲肯听,自己也没有勇气去找他。”桑青无奈地摇摇头。 桑青实在想不到好的办法帮助吴院长,此事只好暂时作罢,为了缓解自己爱莫能助的苦闷,最近桑青得空总会去南山养老院做义工。每每她去,老人们都会拉着她说着院里的趣事,而这趣事中大多都有吴院长的影子,听着老人们手舞足蹈的描述,桑青感到很难过。这一日,她照例来到养老院,一进门就感觉今天院里的气氛很沉重,一打听原来是刘奶奶昨夜突发疾病去了,院里的工作人员一边收拾刘奶奶的遗物,一边和桑青说到:“刘奶奶无儿无女,平时最亲近的人就数吴院长了,昨天还念叨着想吴院长了,没想到夜里人就没了,真是可怜。”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桑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冲出来养老院。 桑青独自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任凭泪水恣意地往下流。不知走了多久,桑青停下脚步,擦干脸上的泪水,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随着电话被接通,桑青小心翼翼地说到:“喂,是韩总吗,我是桑青。我知道打这个电话很唐突,但实在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忙。”尽管桑青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韩哲在电话里还是听出了桑青的不对劲。“电话里不方便,有什么事见面聊,今晚6点蓝天咖啡厅318。”只听韩哲说到。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断。桑青一时又惊又喜,她没想到韩哲会答应见自己。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位置,这是差不多时别半年两人再一次坐在一起,韩哲看着桑青发红的眼睛,料想到她白天定是哭了很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说吧,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韩哲开门见山地问到。 “南山孤儿院吴院长的事,您想必知道了吧?”桑青也不忸怩,直接说到。 “你找我就为了这事?”韩哲惊讶地问到。 “对,我找您,就是为了吴院长的事。”桑青再一次说到,态度异常地坚定。 “哭鼻子也是因为这事?”韩哲打趣地问到。 “谁哭了。”桑青反驳到。 “看看你自己发红的眼睛。”韩哲步步紧逼。 “没错,就是为这事。”桑青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直接承认。 “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和那个吴院长认识?”韩哲不解。南山养老院的事,底下的人倒是向韩哲汇报过,只不过涉及账目不多,而且也没给韩氏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韩哲便也没太放在心上,任由手下人按照公司规定自行处理。对于桑青参与调查,后续也一直关心此事,甚至去南山养老院做义工这些事,韩哲都是知道的,她的一举一动韩哲都有在关注。韩哲并没多想桑青的这些举动,只当是小女孩单纯善良有爱心罢了。他万万没想到桑青会因为这件事而主动找他。 “这事倒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和吴院长之前也不认识。”桑青回答到。 “能让你开口求我,总要有个理由。”韩哲追问到。 “我只是觉得吴院长是个好人,他虽然犯了错,但情有可原,希望你能网开一面。”桑青回答到。 “好人?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帮他。”韩哲反问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又说到:“且不论那个吴院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他贪污善款已是事实,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是做错了事,可他是为了救母亲,情有可原,法理外还有人情。而且你放过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当是做了一件善事。”桑青又说到。 “韩氏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从不会讲求人情。挪用善款我今日不追究,明天就敢有人效仿,口子一旦开了,后患无穷。此事没有商量余地。”韩哲坚定地说到。“如果你是律师,或许还可以帮帮他,可惜你不是,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了。”韩哲补充到。 韩哲做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的决定从来没人敢质疑,更没人敢更改。对于这一点,桑青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桑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静静地低下头,半天不做声。 “我要听实话。”韩哲看着桑青失落的样子,终是不忍心。 “实话?”桑青听到韩哲这样说,忽地抬起头问到。 “没错,我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发善心可以理解,可世上那么多事,为何偏偏对此事这么上心。”韩哲看着桑青,郑重其事地问到。 “我只是不想让养老院的老人们失去精神支柱罢了。吴院长是个纯粹的好人,对老人们很好很好,他是那群无依无靠的老人们的精神支柱,我不想让这支柱坍塌。一如当年你出国,我的世界坍塌一样。”桑青看着韩哲,笑着说,眼中却含着泪花。 听到桑青的话,韩哲的心忽地痛了一下。“桑青,当年我…”韩哲刚开口,话就被桑青打断了,“都是命运安排罢了,这没什么。而且你对我也没什么义务。吴院长挪用善款,是因为他母亲心脏病发,很凶险,他迫不得已。当年你不也同样救治了我,你我非亲非故,你都没能做到见死不救,何况至亲。所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我考虑考虑。”韩哲看着桑青真挚的面庞,思考良久,最终开口说到。 “好。”桑青感激地冲着韩哲点点头。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但韩哲同意考虑,已实属不易。宁静的夜晚,二人品着香醇的咖啡,都没再言语。 为什么会对此事如此上心,事后桑青也反复问过自己,最终得出结论:无依无靠的人儿们,精神支柱,心脏病,太多和自己经历相似的元素,激起了她的同理心罢了。 毕业 二人喝罢咖啡便各自回了住处,桑青仍坚持不需要韩哲送,自己坐了公交。这一夜韩哲失眠了,想着桑青今天说的种种,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当年自己出国会给桑青心里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内疚的同时也感到很惊喜,原来曾经自己在桑青心目中是那么的重要,同时内心底隐隐还升腾起一丝担忧,她的心脏病会不会再有事,脑海中有太多的思绪。与此同时,今夜的桑青又何曾能安然睡下,她翻来覆去,非常后悔今天同韩哲说了那么多,尤其是关于他出国离开的事,是自己太过冲动才会抖落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真情实感,可是覆水难收,话已说出,桑青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 那日之后,二人并没有再联系探讨关于吴院长的事,韩哲也没有给桑青最终答复。但在一个星期后,韩式法务部突然撤销了对吴院长的起诉,非但如此,吴院长还重新回到了南山养老院工作。桑青知道,一定是韩哲,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尽管吴院长百般问询,最终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帮了他。可桑青觉得有没有人感念自己,这并不重要,况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与韩哲的关系。漫步在南山养老院的广场上,看着老人们同吴院长欢聚在一起的张张笑脸,桑青感到很幸福很幸福,对于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正当桑青沉浸在这份幸福中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想起,是韩哲,桑青不敢丝毫怠慢地接通了电话:“喂,韩总,您好。我是桑青。” “吴院长的事,可否满意?”只听韩哲打趣地说道。 “满意满意,我这不正想着怎么感谢您嘛。”桑青连忙回答到。 “是吗,从结果尘埃落定到此刻已经过了28个小时,某人说着想感谢,却连个电话都没有。”韩哲咄咄逼人地说道。 “哪敢啊,我这不是忙忘了吗?”桑青反驳道。其实在知道这个结果的第一时间,桑青就想给韩哲打电话表示感谢,可是自从那日交谈桑青冲动说出少女心事,总觉得再联系韩哲会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哲,更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哦,原来桑小姐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忙。”韩哲讥讽道。 “怎么会,我...”桑青支支吾吾。 “说吧,怎么补救?”韩哲也不为难她,直接说道。 “补救?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桑青也不矫情,慷慨说到。 “我说怎么办都可以?晚上六点老地方喝咖啡。”韩哲说完,便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只留桑青在广场上凌乱着。 夜晚的蓝山咖啡厅,一派宁静祥和,韩哲和桑青细细地品着醇香的咖啡,说实在的蓝山的消费对于桑青来说,真是不能承受之重,可是求人办事总得有个态度,放点血也在所难免。 “南山养老院的事我又找人详细调查过,吴院长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良善之人,为人也一直比较清正,犯错事出有因,所以我愿意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但仅此一次。”韩哲喝着咖啡,煞有介事地说到。 “是是是,感谢韩总高抬贵手,小女子感激不尽。”桑青感恩戴德地说道。 “就只是口头感谢?”韩哲戏虐到。 “小女子以后甘愿当牛做马,以报您的大恩大德。”桑青接着说道。 “当牛做马倒是不用,有求必应就行了。” “您一个大老板,会有什么是需要我这个小人物帮忙的吗?” “现在还没有,以后会有的。” “好,那就静候您的吩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 “见习马上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沉默半晌,韩哲突然问到。 “没什么特别计划,就准备论文,然后争取顺利毕业。啊,我还要准备考律师证。”桑青答道。 “考律师?”韩哲疑问到。 “对呀,上次吴院长的事,你说过:如果我是律师就可以自己帮他。”桑青回答。 “你想当律师?”韩哲又问道。 “以前没想过,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最近认真考虑过:我是学法律的,如果只是在公司里起草法律文件,并没有多大意义。如果我能当律师,或许可以帮助更多有苦衷需要发声的人。”桑青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会支持我吗?”桑青看着韩哲,诚恳地问道。 “做你想做的。”韩哲看着桑青,笑笑说。 此次咖啡喝得倒是轻松许多,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气氛也和谐了不少。 之后的日子里,桑青按部就班地见习、见习结束又准备毕业论文、期间还忙着备考律师证,每天的日子都很充实。与此同时,田雨也在忙着准备法律职业资格证的考试,这半年她在那家公司实习的非常愉快,领导很是看好她,约定毕业后就可以签订入职合同,田雨想着如果有了资格证工作上就可以更稳妥,所以准备再拼搏一把。曾帆则决定毕业后就留在实习的社区继续工作,家里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日子周而复始,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大学生活也要画上句号了。在毕业答辩之际,桑青以一篇《论法理与人情之间的平衡关系》的论文再次在院里引起轰动,文章以吴院长的事情为案例,文笔深刻地阐述在法律条款约束下,我们如何去平衡人情关系,让法不仅仅是一种约束,更要真正地为人服务,成为保障人民权益的有力武器,文章论点意味深远,发人深省。凭借着这篇文章,桑青也被评为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在毕业离校那日,桑青收到来自韩哲的一条短信,短信中写到:“毕业快乐。”虽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但桑青感觉很幸福。毕业那日阳光甚好,暖洋洋的,桑青感觉整个世界一如她的前路一样,都被照得一片光明。 脱离 在给竹竿戴手铐时破费了一番周折:他双手已经被阿四彻底捏爆了,手铐戴在手腕上有滑脱之虞,好在他这样也做不了什么了。 出于男人的私心,他当然不希望斯颜去接触比他更为优秀的男人。 上面把具体的情况了解了一下,然后说明后天会安排人,大后天就会过来,我听到这个消息后自己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房内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不知道月梦心用了什么法术,将所有人都定住。 斯颜尴尬地红着脸,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的场面,只得消极地垂着眼帘,默默地望着电脑。 几个准备动手的保安听到凌天两个字后,脸‘色’变的煞白,作为本地人的他们,平时茶余饭后,最喜欢讨论的就是凌天灭黑联会等家族的事情。如今听到凌天两个字,没吓的‘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 我把五四装了起来,然后开始发短信,刚发完,然后删除,门就被推开了,闵晓拿着双喷进来了。 所以,他才会想保有她的那份纯真,不忍她的那种恬淡超然的气质,被物欲的社会所污染。 张念祖走进会场,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饶是历经了无数风雨的他也不禁心头忐忑,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强人族。 此次前来遗冢的修士,大多数都是练气初中期的,也就是练气六层以下的修为,赤金山练气五层的修为,即使有人能够与之抗衡,也不会愿意为一个无亲无故落霞门而出头。 一个黑褐色的敞口酒杯,微微倾斜,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传出,金剑甚至来不及转弯,在吸力下突然加速,直接冲进酒杯中。 熟悉的音乐在耳边回荡,初音未来没有去看大屏幕,而是扭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清秀男生,嘴角留着甜蜜蜜的微笑。 白眉可以随时从他身上压榨出甘甜的橙子,一尊万界大圣拥有的知识和信息,绝对是庞大而珍贵的。 林木森听了感觉确实也压的蛮久了,而吴优良也是尽力的他,他自然不会怪他,而且他感觉也是时候让大坳村在发展一波了,到时候古鹿他们在出现村里,简直不要太完美好嘛。 “有没有后悔当年一时心软,留下了李家的两个孩子?”禅易彤突然问道。 三轮游戏都是出力最多的人,而且如果郭栋是外族人,之前在宴会大厅,就不会第一个询问外族人有没有能力伤害其他人了。 两把手枪都是奥地利格洛克18,不贵是积年老匪,用的都是cs中土匪的初始配枪。 一切都让人惊奇!一切都超出认知!但一切又都好似在科学理论的基础之上。 比赛门票是奥维尔·考德威尔给的,一同去球场看比赛的还有杰克·华纳,罗伯特·莱顿,以及没有回东海岸的瑞克·塔夫脱。莉莉安·欧莱雅回了欧洲,年后才回,这段时间瑞克干什么都觉得没劲。 异界实在是没什么娱乐项目,特别是这出征在外的,唯一的娱乐方式就只剩下原始运动了。 “我来了。”对于塞伯摆出的防守姿态独孤求败二话不说,软剑一抖,白色的长剑刷的一下刺出。 陈凡既然是节奏带动者,就不可能一直让无脑虐人,这样的比赛没意思,观众反而会反感。 公主伸手抚上海宁宇憔悴的脸,嘴唇蠕动间吃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场失利对于皇马还是利大于弊,最起码消除了球队这股骄傲之气,让他们清楚的意识,他们并不是无敌的,如果他们不想继续的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保持自己的状态,那就会继续输球。 那翩若惊鸿的身影、月光下俊美无双的面容,顿时让这夜景也明媚了许多;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着,长发微动,美目轻扬看向即墨傲雄,上下打量。 那人一掌击在身边的柳树上,粗壮的树干竟然哗啦啦抖了抖,惊得树上的栖息物都往别处窜去。 巴普蒂斯塔绝对是巴西球员中的一个另类,比如前锋,他更喜欢踢中场,而且没有巴西球员的那种懒散,听主教练的话,也是李逸最喜欢巴普蒂斯塔的一点。 高挺的鼻梁像是他正直不屈的心,而那淡粉的唇,只有她知道动情的时候会有多么诱人。 郁初北没有接易朗月的话,照顾着君之休息。他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华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净玉的世界,周围碧绿的颜色让她开心极了。 许久之后,在慕欢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开始忍不住挣扎的时候,霍执才将她松开。 他是这样,但是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在命运的长河中挣扎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