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须多风浪》 第一章 轻步上位 “感谢何行长对我们东山建筑集团这些年得大力扶持啊，昨天我还在我们公司大会上说，没有何行长您，就没有我们集团的今天，所以谢谢您，我敬您”，张玉辉举起酒杯，对何林说：“何兄弟你才华如此之高，年纪轻轻又是名牌大学生，父亲又是西北五省财政巡视组组长，这高升是水到渠成手到擒来啊，往后可真得要多照顾照顾下我们这些老朋友啊！” “不用谢，不用谢，咱们都是一个班的，我将来肯定会把，咱们老同学都照顾上的，一个都不会也不可能落下的。高升谈不上，不过能有今天，那都是我辛苦打拼来的，当然还有你们的支持啊。”何林此刻已经喝的有点多了，这觥筹交错间，已经开始自说自话了。 何林又是一杯而尽：“在座的谁不知道，我爹就几乎没问过我工作的事，要不是咱是银行直属财经院校毕业，计算机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哪里轮得到我啊，对吧，咱上来这个位置之前，咱打算盘的技术可是国家一流水平，所以我升职那是必然啊。” “对对，何林说的一点都不假，何林啊，要我说，您就是咱们班同学财路上指路人的化身，凡是跟钱有关的事啊，向你来问，准没错，”只看何林刚喝下一杯酒，坐在餐桌的对面陈明立拿着酒瓶弯腰走向何林那：“何林这样的人才真的不可多得诶，我就跟你这样说，做个支行行长那都是屈才，咱班何林是人才中的人才啊。再说了，何林是咱班最讲义气的。何林，我不多说了，我对咱俩的情义啊，都在这瓶啤酒里，我现在把它一口闷了，你随意。” 何林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没等何林说话陈明又说：“我祝何兄你身体健康，财源滚滚，步步高升。” 何林站起身来，满面笑容对身边众人说道：“哎，陈明，这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我最多就是个指路的，那钱还不都是大家自己辛苦挣来的？我也就帮了点小忙。来喝酒！陈明啊，我跟你说真心话，这兄弟我要是混出头了，我肯定得带着你，放心，在座的同学，义气是咱始终摆在第一的。以后在座的各位，谁要是挣了大钱，别忘了我这个行长的功劳就可以了。” 就这样，几轮下来，餐桌上十几人，硬生生把一向酒量很好的何林灌倒在了餐桌的白布上。最后何林被秘书钱凌开车送回了家，临行前，陈明等几个喝的比较多的，多次叮嘱钱凌要慢点开车，把人安全送到家，并且特意留下钱凌的手机号后，便各自散了。钱凌其实也喝了几杯，面对上司同学的热情叮嘱，心中也是飘飘然了些，有些失语似的说到：“好的好的，知道了，回了吧各位。”在路上，钱凌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行长今天晋升非要先请同学吃饭。 回到何林家的时候，满脸通红的何林此时突然说道：“钱凌啊，今天有些话可千万别往外传。”这小区的楼是声控的，此刻正好灯灭了，加上都到了夜里12点，四下里一片寂静，被这么突然一问，钱凌有点慌又有点伤感，只好装作没听见，咳嗽两声叫开楼道的灯。何林很瘦，但让这个女秘书扶着何林上楼还是有点艰难，不过好在何林家是三楼，钱凌到了门前，掏出行长之前给的钥匙，何林就靠在钱凌肩上，打开门，一股怪味铺面而来。 第二章 初入高位 钱凌皱了皱眉，缓缓的推开何林家的门，屋里一片昏暗，有几束月光透过正对面卧室的窗户洒了进来，钱凌侧身往门框附近摸去，希望能摸到房间大灯的开关，但是摸了好久也没有摸到。眼下自己也是又乏又困，无奈，她只好先进门，趁着真皮沙发上还有些许散开的辉光，她摸索着走到沙发边，想将何林先放置下来，但没想到，刚稍稍松开何林的胳膊，何林直接就瘫倒在了沙发上，这一下让钱凌心中一惊，而后暗自庆幸何林人没摔倒在沙发下。钱凌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终于找到客厅吊灯的开关。原来开关就在贴着门框稍微靠上的位置，难怪摸了好久也没摸到。但是灯一开她才发现，何林是面孔侧着，身体正面贴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地上，另一只手转了一圈缩在沙发的转角处。钱凌再走回何林身旁，将其搭到卧室里，给何林盖上了被子后离开了。 第二天白天，行里的员工都在私下讨论着，行长第一天就没来上班的事。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行政部主任邓齐来问钱凌，为什么行长没来上班，钱凌才隐秘地说昨天行长去跟他同学喝酒了。 邓齐想了想，问：“昨晚他几点回家的？” “12点多吧，我回到家的时候都1点了。”杨凌说这话时，语速略快，脸上微微一笑。 “是你送他回家的？” “当然了，他刚上任又没有专职司机，我这个做秘书的肯定亲自送他回家了。” 邓齐听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草草就结束了与钱凌的对话。在邓齐的印象里，钱凌一直对何林有些暧昧，在公司里经常有事没事的就往何林的办公桌前凑。公司里的人几乎都知道钱凌喜欢何林，每天下班都是在何林走后才走，而且在临走前还特地去何林的办公桌前走上一走，特意叮嘱清洁工人去打扫。 直到下午1点，何林才出现在银行的门口。只见他睡眼惺忪，略微有点摇晃地走到业务部主任方承栋的桌前，方承栋起身道：“恭喜何行长今天走马上任，请问有什么安排吗？” 这时何林才清醒过来，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是行长了。 “方承栋，我东西呢，我东西被放到哪了？” “行长，您的东西已经被钱秘书放到您的办公室了，具体的等您到了楼上就知道了。” 何林重重地眨了两下眼睛，“待会你把今年和前年的每季度的工作计划表给我一份。” “好的，行长，待会我让陈兵给您送去。” 何林的行长办公室在二楼的东边，办公室也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平左右，但是整个办公室确是十分的亮堂。由于仙安市的纬度比较高，所以不管冬夏，太阳长年都能照进屋内，而且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北边的仙安市古建筑宁义门城墙。这个位置风景相当的优美，左边是古城墙，正对面是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右边是古巷，可以说是个全市商业价值难出其右的好地方。 何林走上楼，抬起头便看到了在过道早已等待许久的钱凌，还未等钱凌开口，何林已经略有愠意地质问道：“我东西放在哪了？” 第三章 激流涉水 其实何林的东西本身并无特别之处，无非是一些文件和公章之类的东西，还有他的私人电脑和生活用品，只不过何林向来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罢了。钱凌有次下班时给何林稍微整理了下办公桌的桌面，第二天何林就很生气地斥责了她，并警告钱凌下次再乱动就炒了她鱿鱼，当时说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到，真可谓是毫不留情了。 “是方部长让我搬走的，放到您的新办公室了。”钱凌小声又略带娇气地说道。 何林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怒火中烧了，向钱凌瞪了一下眼，上了楼径直向行长办公室走去。 “新上任的方部长要接手您的工作，所以要我把您的东西先搬到您的办公室。”这时钱凌略低下头，稍微提升了点音量，生怕行长再把她数落一顿。 何林听后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告诫钱凌下回动他东西一定要给他打声招呼。 何林到办公室门前，整了整衣领，然后健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到自己的东西摆放和原来在业务部时并无二致，这才略微收了收心情：“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忙你该忙的去吧。”何林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一缓头痛，随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却发现钱凌早上9点发来的短信和未接电话，短信的大致内容是关于何林自己东西的放置，原来是自己醒来时看时间没有注意到钱凌发的短信，所以刚才差点误会了钱凌。 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后，何林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登录某证券公司内部网站的事。 这件事最初发生在10天之前，那天何林在办公室闲的无聊，手头的工作早已做完，就打开自己的私人电脑看股票行情，直到打开某证券公司主页后，发现该主页要主管登录才能看到内部资料，好奇心驱使他进一步打开登录界面，尝试了一下登录后，登录不上（这主要是因为中国早期互联网网站账户和密码设置都比较简单，会用电脑的人也不是很多，不会用电脑的往往只会使用admi ist ato 这样简单的用户名作为账号名）。但是何林并没有放弃，因为他从网站的源码中发现，有一个ip地址经常登录这个网站，所以何林就判断这应该就是真实管理员的ip地址了，所以懂计算机的他直接从ip地址上动了动手脚，通过一系列翻墙措施，跟踪了这个ip，并且成功套取了该ip的账户和密码。这不仅让何林大喜，要知道在90年代，在中国互联网网站还处在萌芽阶段时，几乎没有互联网杀毒和防木马软件的存在，在知道账户和密码后，何林也是直接登录上了该证券公司的内部网站，只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一件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事。 第四章 天送鎏金 何林登录上该证券公司内网后，用的是管理员的账户，但是思维机敏的他又立刻下线，因为目前还在工作时间，如果被对方发现有人盗用了他们的账户，将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那天下班后，何林跟往常一样继续加班工作了1个小时，钱凌就上前问要不要为其下楼买份晚饭，何林抬头扫了一眼她说：“行，你去吧，随便给我弄点吃的来就行，记住不要蒜。” 看到钱凌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何林这才站起伸了个懒腰，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宽阔的办公室内早已经一片黑暗，只有何林自己的灯还在亮着。何林离开座位，打开隔间的门，沿着办公室的走廊慢步走了一圈，在门前站了一会，似乎是在白天疲乏和喧嚣后享受一下冷凝的空气，而后回到隔间内，又坐了下来。何林打开白天的登陆网站，仔细而又快速地敲下键盘登录上内网，紧接着映入他眼帘地，是一份份公司的招标准备文件和内务人事处理文件，这不禁让何林内心一阵狂喜，因为了解一个证券公司的内部运营状况，对于经常玩股票的人来说，无异于天送鎏金，如果资本量够大的话，甚至可以掌握一个公司的生死。 激动不已的何林点开了其中一个投行文件，文件内容是是这个公司和有关投资人还未公开的初步投资计划文件，可以说像这等类似公司机密的东西，就是公司内部也只有高层才能看到，但此刻却被何林一个外人所知晓，如果何林将这份投资计划转手卖给其竞争对手，那绝对会造成投资商的反水，紧接而来的便是该公司股票行情下跌。更何况这里像这样的文件不止这一个。 眼看时间已晚，算时间钱凌也快回来了，何林关上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银行文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拿出自己的爱立信手机，短信收件箱内几乎全是公文通知，最后把目光极短暂地停在了一个叫方婷地联系人界面。这时楼道传来钱凌的脚步声，何林起身走向沙发，又想起刚才翻墙登录的事情，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钱凌轻敲了一下隔间门，然后走了进来，微黄的灯光散在钱凌的肩上，略向上翘的脸此刻有些发黄和憔悴，在工作了一天后，可以明显的看到有点褪去的淡妆，钱凌将刚买来的盒饭放到了何林面前的茶桌上，何林淡淡地问她怎么还没下班回家，钱凌微微一笑：“马上，这不是给你买饭去了嘛”。钱凌说完，轻轻转身，去隔间内自己的办公桌上收拾了下东西，把自己的护肤霜装进了提包里离开了。 于是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何林一人，他回不回去其实都一样，没有人再去关心他的生活，也没有人可以体会到他内心的孤独。他越是在这个房间里待着，就越不想动身，就仿佛这片宁静像牢狱一般，先将他身体层层锁住，再投进孤房——这所小小隔间，不同的是，还有桌上那份尚温的盒饭。 第五章 惊回本心 何林思绪又回到了现在，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2点了，他摇了摇头想去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然后起身回到行长的办公桌前，还是照旧打开了他日常办公的电脑。只不过他点开的并不是昨日办公的文件，而是那个被他翻了好几次墙登上的网站，他想再看看这家证券公司的投资和运营情况，毕竟在前天的时候自己还投了几千的股票在里面，希望自己通过查阅内部资料决定手中股票的去留。 在打开其中一个季度报表文件时，何林突然发现自己的鼠标动不了，正当自己检查鼠标的接触时，电脑上的网站瞬间被关闭了，眼神犀利的他俨然看见，网页被关闭最后一刻，所弹出的内容——您已被登出。计算机行业学习了五六年的他，一下就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就断定，有人在使用这个管理员的账号！那看来应该是管理员本人了，如果他发现有人登录了自己的账号，顺着ip地址回溯，就可以找到何林。一般的证券公司为了网络安全，一般都会设置一个监管系统，一旦发现有不正常ip登录登出，就会开始使用追寻机制，直到找出使用者本人ip实际地址。 何林急忙退出浏览的官方网站，这件事背后的法律风险是极大的，不过好在何林是借用了其他ip上的对方内网，只要不继续登录还查不到他的头上。何林心中颇为不爽，深感这头痛真是让自己失了智，大白天登录人家公司内网。 咚咚咚。。。 “进！”何林听到有人敲门，赶紧消除了没关掉的几页网址和浏览记录。 陈兵快步走到何林的办公桌面前，微躬的腰让本就很胖的他是又肥了一圈，他一边笑呵呵的说一边将文件双手递上：“行长，这是您要的今年和前年的每季度工作计划表。” 何林快速拿过，简单翻了两页：“好，你去忙吧。”其实何林一向对这样两百斤的胖子素来没什么好感，心中恨不得早点让这样的人滚蛋，但他刚上任就做人事调动肯定是不行的。 何林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到挂钟上的温度是20度，心想时下是还未入夏的4月中旬，仙安市的温度今天真高，突然在下午这会升至了20度。本来按照何林的计划是先看一下最近几个季度的报表，再去财务那核实一下完成情况，然后决定接下来银行的主要工作方向和任务，但是看到报表上的内容，他苦笑了两下，因为他发现上任行长是真的不靠谱，报表上的事几乎都是虚的，也就是说都是报给上面看的。财务报表上的债务一块，远远比实际的要高，实际高层拨下的钱可能一部分进入了个人腰包了吧，那这样的财务报表也就没有了什么实际参考意义了。何林只好让钱凌告诉财务部主任方婷，让她交上来一份上季度债务统计表。 方婷跟何林年龄差不多，是何林一手提拔上来的，方婷本人的业务水平相当不错，只不过方婷是普通本科毕业，担任财务部一个组长好几年，前行长始终都没有提拔过她，也就这次行内人事大调整时才被何林提上来。 第六章 初往何方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子纤瘦如细柳，新月眉下有着一双葡萄般水灵眼睛的女子敲响了办公室的实木门，何林看到门外的女子，两眼立刻亮了起来，似乎头痛也减轻了许多，急忙说道：“请进。”来人正是方婷，她右手倒捏着一叠文件，步履轻盈却坚定，何林站起身来，微笑着问方婷：“债务统计表整理好了？” “是的，行长，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把上年四个季度的都整理好了。” “你这超额完成工作真是努力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本来我还担心只统计一个季度的怕不够，你这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何林顿了一下而后略带正式地问，“晚上有没有时间留下来谈点事？” “这都是简单的小事，我也就是顺手完成而已，晚上的话，有时间。” “那么如果，工作有时间的话，帮我调查一下咱们这个区其他银行的存款利率情况，行吗？” 方婷眨了眨眼，略带疑惑的问到：“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何林知道方婷是工作的好手，但不想让方婷做的太快，笑了笑，轻轻地说道：“嗯，尽快吧。” 晚上下班后，待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走了，何林见钱凌仍在办公室里，心中有些不悦，问钱凌到底还有什么工作没干完，为什么不回去，钱凌愣了一下，支吾了一会，笑了笑说：“马上回，刚干完。” 钱凌颇有些无奈，但也听出了何林话中有话，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独自走下楼去。 钱凌刚走，方婷就上来了，听到方婷走向办公室的声音，何林赶紧整了整衣领，收拾了一下桌面，随着敲门声的响起，何林急忙向前迎去，让方婷坐下谈。 未等方婷开口，何林笑着问道：“嗯，那个最近工作忙吗？” “不忙，就是刚上任，有些工作还不是很会。” “哦哦，有什么不会的一定要问，我在楼上这随时都有空，都是工作嘛，大家互帮互助一下都是可以的。” 方婷平静地说：“哦哦，没事，工作也不是太难，这事还是不用麻烦行长了，我有事问问王步明就好了，他懂的挺多的，在财务部里干的也比我久。” 何林一听顿时有点耐不住了，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王步明干的时间虽然很长，但是他本人心气高，这也是他为什么在那个位置待了那么久的原因，你去问他，他才不会回你呢，”何林顿了一下，因为他差点就把王步明只会嘲讽你这句话说出去，其实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但是怕方婷会有心理负担，还是止于嘴边。“其实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你非常聪明，工作上的事往往一说就懂，人又比较勤奋，所以我觉得你会是行里的人才，所以这次才提拔你做财务部主任嘛，工作上的事不懂的来问我，也没什么问题，真的，我相当看好你。” “哦哦，那好吧。” 方婷的回答十分简单，让何林心里感到一丝不安，但何林不想让方婷回去，旋即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统计其他银行目前的利率吗？”其实这种决策方面的问题，何林不该多说，更何况他想要做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章 灰色经济 在90年代，中国金融行业正处在改革的风口上，很多制度还没有得到完善。中国大宁银行也就是何林所在的银行，在仙安市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在国有银行里也是领头羊的存在，对于这样一位年纪轻轻就当上省会支行行长的和林来说，前途不可限量，而他本人也是非常有抱负的人。 按照何林原来的预想，计划在升做行长后先做一做当时炙手可热的同行拆借，而后寻找几家有名的资本商进行投资放贷，抓住改革的风口，赚一波大钱。但是因为同行拆借只能行间进行不能私人进行，所以就需要一定的“洽谈”。 方婷听何林这样问，觉得可能是想亲自对兄弟银行的贷款利率分析，以求改善本行利率指定方法。但是方婷知道，面前这个人惯于弄险，会来事情，这方面的事猜不透他的，所以只好说不是很清楚。 其实方婷这样回答并无不妥，都是一个行里干了五六年的人，何林有点什么事，同事们也都经常传来传去的，所以方婷的回答既没有让何林感到失望，也没有让何林感到惊奇。 只见何林一脸神秘，声音压低了许多：“我想用公用资金做一下银行间的存账，吃个利息钱。” 方婷听后眉头紧锁，虽然行间存账吃利息的事早就有所耳闻，但是因为国家还没有监管到这一块，所以吃假账错账的事也是常有发生，而一旦发生，往往会给银行的管理带来极大的变动。 何林见方婷沉默不语，心里明白方婷工作方面一向稳重，不会情愿为这种灰色的事情而涉险，为了打消方婷心中的顾虑，他又说：“兄弟银行的行长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俩关系很好的，只要你愿意帮我，事成后我肯定会给你分成的。” 方婷仍然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不过她现在明白了，何林调她上来就是为他自己的想法提供工作便利的，但是这样做实在有违她的工作原则…… 何林此时内心也是略微紧张了起来，一方面他不想给这个他所喜欢的人太多的压力，另一方面他对于理想的追求又割舍不下，要知道他可以为了提高银行效益什么都可以干，别说区区行间存账，就是威胁资金中介大户来强势吸金，他都可以办到。 方婷刚想说些什么，何林又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说是我一手操控的就行，你本人只是执行工作指令而已，怎么样，你想像兄弟银行这样的民营建立的银行是我朋友开的，它本身就是个商业银行，流动性比较大，而且也有其他银行往里面投嘛，所以没事的，尽管放心。” 听到这里，方婷也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对面的人是行长，其实就算他不问，像这样的事他自己就能决定的。方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行长，我会帮你做好的相关准备工作的，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何林听到这里，心稍微放下了些，头向后晃了一下而后微笑问方婷：“你是不是还来的及吃晚饭，待会一起去吃个饭吧？” 第八章 庄间亭下 方婷抬头看了下何林背后的挂钟，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神色有点疲乏的她面对何林的邀约，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觉得不是很方便，但是回头一想，自己给母亲打过电话说要加班，让妈妈不要做自己的饭，眼下也确实有点饿了，就同意了何林一起吃晚饭的请求。 方婷嘴角微微一笑：“那好，我去收拾一下，待会楼下门口等你。” 何林紧张了许久，这三秒的静音差点让他喘不出气，好在方婷是同意了。何林目送方婷走出办公室的门，明亮亮的吊灯下，方婷每走一步，高跟鞋与实木地板的落点声都凸显此刻的寂静，只有楼下街道的汽车不时地响几声刺耳的噪音。直到方婷下了楼，何林还定在原地，仿佛还在欣赏脑海中方婷曼妙而苗条的身材，在街上的汽车又响了几声鸣笛后，何林才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自己的手表利索地戴在略发白的手腕上，往公文包里装了几份下午刚发下的文件，顺手关了灯和门，快速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方婷早已等候多时，大厅里的光稍稍昏暗了些，从楼口梯上远远看去，及肩的单马尾飘在后背，方婷一听有人从楼梯道下来了，立刻转身看去，此时中分的发型加上她圆圆的鹅蛋脸更显一份职场女性的魅力。 何林微微一笑，拉了一下有点褶的衣角，虽然自己只有26岁，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也更年轻些。他的心里是很高兴的，至少方婷对于吃饭这件事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何林开着自己的桑塔纳轿车，车开得比较慢，何林侧头看了一眼方婷问：“你看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车开得比较慢，这街上都是餐厅，你随便挑哪家都行” “哦，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太破费了。” 何林听后咽了下口水，看到前面正好是仙安饭庄，就问方婷吃岭西四小碗怎么样。方婷抿了抿红润的双唇：“行吧，那就这家吧。” 仙安饭庄是当地有名的餐厅，其内部装饰金碧辉煌，可以说这里集合了岭西地带所有的特色菜。当然菜肴价格不菲，普通菜也是寻常饭店的两倍多，但是何林点菜时也是丝毫没眨眼没停顿一下，上来直接点了一个小桌8个菜。其实何林和方婷都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人，方婷更是在何林点到第七个菜金奖葫芦鸡时紧皱眉头，暗示何林不要再点了。 何林点完最后一菜，抬起头正好与方婷亮晶晶的双瞳对上，微笑着问道：“你看你喝点什么，是红酒呢还是橙汁？” “红酒吧。”其实方婷更想喝点甜橙汁，只不过点橙汁不符合礼仪，就忍住了，没点。 服务员是个挺帅的小伙子，何林侧头看了一下他，然后将手里的菜单递出：“喝的就先来两瓶长城干红吧。” 等服务员走开几步后，何林满脸笑容地问方婷：“你之前来这里吃过饭吗？” 第九章 情何为一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方婷被他逗乐了，笑道：“肯定来过啊，来过好几次呢。” 何林推了一下眼镜，苦笑了一下，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尴尬。作为一个从农村长大的孩子，还是在高中才与这座城市有些接触。 “那早知道刚才让你来点菜了，这样我就不用为哪个好吃而犯愁了哈。”其实何林之前也来过这家饭店，他知道哪些比较好吃，只不过照顾一下方婷的想法，而说了刚才的那句话。 方婷转了转头，向大厅内望去，只见对面席间觥筹交错，在这炫目的大吊灯下，每个人脸上都被散上一层金光，可能这就是纸醉金迷吧。方婷在何林说完，隔了一秒，转过头来然后一脸平静地回道：“没事，我上次来也是年前了，觉得还好吧，菜基本上都吃过一遍了，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起了朦胧的小雨，窗户也起了一层薄雾，何林见大厅人挺多，服务员还没上菜，有点心急了。好在之前他问过跟方婷经常在一起办公的程冰，知道方婷喜欢在家弄盆栽，有意无意地说道：“方婷，如果我要在家种花的话，那种小盆栽，什么花香味比较浓啊？ 方婷一听，顺口而出：“茉莉和水仙都行，茉莉花香清新淡雅，水仙的香味能让人心旷神怡。” 何林想了想家里之前也种过盆栽，也就绿萝这样不用经常照顾的，活了下来，仙人掌后来都挂了，只不过是被浇死的而已，想到这里何林是好气又好笑，自己根本不会种盆栽，看来这回只能当回学生听听课了。于是何林颇有兴趣的问道：“茉莉花和水仙哪个好活啊？” “水仙最容易活儿了，”说到这里，方婷略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觉得这个行长盆栽这方面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好看，好养。” 这时几个服务员姗姗来迟，一股脑的上了4个菜，分别是温拌腰丝，灞柳飞雪，奶汤锅仔鱼，枸杞炖银耳。其中一个服务员亲切地问红酒要不要开瓶，何林注视了一下方婷，然后转头对服务员说：“直接开了吧，先开一瓶就行，你觉得可行，方婷？” “嗯嗯，行。” 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弄得何林不知怎么的，有一点伤感，又有一点紧张，伤感是因为方婷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平时工作上还没聊几句她就匆匆离开，紧张是因为，这次好不容易把方婷约出来，发现方婷仍然是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何林左手托着瓶底，右手拿着瓶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长城干红，先给方婷到上半杯，再给自己倒上了半杯，而后右手举起酒杯对方婷说道：“我先干一杯，你是女性，稍微喝点就行。” 方婷即以用纤细轻柔地食指和中指夹住杯脚，手举酒杯到双眼高度，表示尊敬，而后把酒杯贴近红唇，恰似两片赤红竹叶的双唇轻抿一下，就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整个过程可谓是职场女性跟上司敬酒的典范。 不过何林喝酒时轻瞥了一下方婷，看到方婷喝酒那么正式，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 第十章 心在秋水 让何林感到不舒服的正是方婷这一系列“标准动作”，他觉得方婷在自己面前表现如此正式，是真的让人感到遥远。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方婷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问何林自己能不能接个电话，何林点了点头，一边吃着一边仓促的回复：“嗯嗯，快接啊。” 方婷看了看手机屏幕，是母亲张惟云打来的，何林此刻凝视着对面的方婷，对话内容也只听得出是方婷家里打来的，问她在哪，什么时候回去。方婷的回答是相当的简短，仿佛她并不想跟家里人多说自己在外面跟自己吃饭的事。何林此刻听自己的呼吸声比外面的雨声都要清楚一些。 方婷挂掉手机通话后，何林十分关心地问：“是你家里打来的？” “嗯呢，是我妈妈，她问我在哪呢，我就说在仙安饭庄。又问我跟谁吃饭，什么时候回去。” “哦哦，别让老人太担心了，这么晚了老人还在等孩子，对他们身体不好。”何林一边说一边轻敲了下奶汤锅仔鱼地的紫铜火锅，“这道奶汤锅仔鱼奶汤咸鲜，味道独特，你多吃一些，这里的服务员说它有止咳消肿之类的神奇功效，我觉得不太可信，但味道确实好，来你尝尝。”何林一边说，一边把汤里鲤鱼口感最好的的腹鳍后侧白色的部分夹到了方婷的碗里，整个过程十分熟练，就像是练过似的，硬生生没滴落一滴汤。 这让方婷有点不适应，赶紧把桌上的碗往回收了些，抬头说道：“好好好，我自己来就行，自己来。” 晚上何林把方婷送到了方婷家，停下车后，何林缓缓的说：“可以下车了，方婷。”只见方婷脸微红，侧头对何林说：“谢谢行长今天的款待，那件事我会尽量做好的。”而后方婷手微颤地开了车门，但鞋跟却不小心与车架碰了个响，何林急忙下车想去扶一下方婷，却被方婷婉拒了，方婷淡淡地说道：“我没事，不用行长下来了，你快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何林不忍看到方婷大雨中走回家，还是下了车追上方婷，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然后何林就呆站在院门外面，但见方婷跑回了亮着灯的屋中才离开。 回到车里，何林迅速打开了车里的温度调节器，但还是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他坐在车里给，头有点沉，缓了一下后给方婷发了个短信：别忘洗个热水澡。 到家后，兴奋的何林久久无法入睡，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想起晚上吃饭时方婷绵言细语的声音，和她曼妙的身材，以及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何林感到赏心悦目，心中不免春意盎然。 第二天早上7点何林来到行里，只见办公桌上醒目地摆放着一份兄弟银行这一季度和上年度的贷款利率表。何林甚是无语，因为表其实不是很重要，事情能不能做有时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看到方婷这么努力认真地工作，心中不免有点内疚。 第十一章 义事非奇 在仔细看完兄弟银行的贷款利率表后，何林起身，轻步走到窗边，双手掐腰向对面的商业街望去，商业街内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对面的服装商城里，成对的情侣进进出出。何林看的正在兴头上时，只听钱凌快步走进办公室：“行长，这里有几份财产鉴定书需要您签字，嗯，还有几份大宗企业贷款申请书也需要您签字。” 何林转过身来，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哦，邓齐和方婷看过了吗？” “他俩早上都看过了，邓主任说有一家建筑公司风险评估不全，说让您看完评估表后再决定签不签，至于其它几份，都没什么问题。”钱凌说完把手里的几份文件呈递给何林。 何林不再说什么，文件第一页，就是钱凌说的这个评估表了。何林看了一会，发现工地及临近地区的自然地理条件这一栏被邓齐做了标记。“这一栏怎么被标记了，邓齐说具体原因了吗？”何林头也不抬地问后，往下翻了一页。 “邓主任说评估的人回来报告，说施工地附近有风景区。” “以前在我们这贷过款过没有？” “以前来贷过两次。”钱凌往何林身旁靠近了些，然后轻轻指了一下文件的右边。 何林这才有点印象，这家名叫东山建筑的公司好像是他高中同学冯图投资的，前几天同学聚会时还他特意感谢了自己一番。何林思索了几秒，又向后翻了两页，慢慢抬起头来与钱凌对视了两秒，看着钱凌一脸纯真笑意，而后坐下开始签字盖章。 虽然何林心中有所顾忌，但也没想太多，就觉得一个风景区在工地旁边，只要不干扰其正常营业应该没啥问题，最多也就是比较吵而已吧，再说这风景区树有比较多，也不太可能造成太大空气污染。 签完字何林一边将文件单手递给钱凌，一边吩咐道：“你先代我去问一下兄弟银行的行长祁仁，问他最近能不能进行行间拆借，别忘了跟他提我的名字。” “嗯嗯，好的，行长，我马上去办。”钱凌说完转身快步走下楼去。 日光平午见，雾气半天蒸，正午的阳光将这简洁甚至略显宽敞的行长办公室又提高了些温度。何林解开了上衣最上面的扣子，向楼下方婷的办公室走去。 何林走到门前，刚想推门而尽，却听到里面方婷与别人的交谈，他抬手敲了敲门。 方婷在听到敲门声后，立刻停止了与面前那人的讲话，而后问道：“谁啊？” “是我，何林，方婷你现在方便吗，我想找你谈点事。”何林略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 “哦，请进吧，行长。”方婷说完，接着对面前那人小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过几天再找你谈。” 何林这才进门，侧眼看了一下刚才与方婷谈话的那个人，是个男的，年龄看起来与何林差不多。待他走出门几步后，何林关上了门，问方婷：“刚才这人是谁啊？” 第十二章 雾里冰庭 “行长，请坐，刚才来人是峰生投资公司派来洽谈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方婷用手向前一伸，示意何林坐下。 何林看着方婷纤细的手伸出而后收回，然后笑盈盈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何林收了收衣角坐了下来，看着对面这个女子，何林就突然想到昨天雨夜分别前，亲自为其搭上外套的那一幕。恍惚了一两秒后，才吞吞吐吐地问起：“方婷，我的……衣服呢，就……昨天搭你身上的那件？” “哦，你说你的衣服啊，我放在家里洗完晾起来了，我是打算晾干了再拿给你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方婷说这话时脸有点微红，不过她还是尽量绷紧自己的双颊，不想表露出太多情感。 何林听到方婷说的话，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一时竟然把想问的正事忘了个差不多。他支支吾吾道：“嗯……找你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嗯……就是那个行间拆借的事你帮我多做些准备工作吧，这点我怕钱凌干不好，过几天我可能亲自去一趟兄弟银行，我想咱们一起去吧，你觉得怎么样？” 何林在这里表现得太卑微了，让方婷有点受宠若惊，她心想你一个大行长想让我去，直接说就可以了，还亲自跑下楼问我，实在是令人想笑。方婷知道这其实就是个命令，她并不想多想些什么，她觉得这就是分内之事啊，更不要提为自己的工作前途，那她也要去了。她原本稍圆的脸绷得更紧了一些，由此也显得更瘦了一些，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到时我跟您一起去兄弟银行做商谈。” “嗯嗯，行，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何林本来还想提一下昨天吃饭的事，但是看到方婷表情有点不太自然，觉得可能她心情不好，只好把到嘴的话收了回来。 听到何林要走，方婷此刻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客气地说道：“好的，行长，您慢走。” 何林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楼上下来的钱凌，何林张口便问钱凌：“刚才我跟你说的兄弟银行的事，你跟他们通过话了吗？” 钱凌咬了咬微红水润的双唇，低下头说：“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打电话呢。” 看着钱凌柔弱如涓流的双眼，何林刚静下的心中竟然闪过一丝可怜，他本想开口指责钱凌办事拖拖拉拉，但还是止住了，说道：“哦，行吧，你待会别忘了打就行。” “没问题行长，我一定会尽快打过去的。” 还没等钱凌说完，何林转头走上楼梯。 钱凌碎步跟了上去：“行长，现在已经11点了，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您看您需要订一下午餐吗？” 一般来说，像何林这样的行长，往往都不会让秘书为自己订餐而是会回家吃饭，只不过何林他是个工作狂，动不动就加班，有的时候还忘记吃午饭，不过好在他有一个工作很负责的秘书，还常常给他买饭。有一次钱凌上午临时有事出去了，结果何林下午2点多才吃饭。 第十三章 心静得宁 何林想了一下：“嗯，就街口斜对面的羊肉泡就行。” “哦哦，好的行长，我知道了。您看你还需要弄点小菜吗？”这问题问的，钱凌都快把自己当成餐厅服务员了，不过何林却早已习惯。 “那就再来点花生吧。” “好的，行长，我马上去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林突然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回音有点大，或者说隔音效果很差，因为他发现楼下的汽车鸣笛声确实有点吵，比从二楼听起来大了一些。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钱凌又回到了行长办公室，她快速走到何林的茶桌前，看到何林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私人电脑前，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钱凌知道何林还在工作，又不好打扰他，只好将饭盒放在茶桌子上的声音故意弄大了些，以此提示何林。 何林看到钱凌进入了办公室，当她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后，一边注视着有点发闪的电脑屏幕一边说道：“钱凌，我发现我这个办公室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有时间安排装修工装修一下。” 钱凌一听，心中有些疑惑，她觉得这个办公室隔音效果并不比原来的业务部那个小隔间差到哪去，但还是回复何林：“好的，没问题，行长，我会尽快安排装修公司把隔音板重装一下的。” “你不要尽快了！就今天下午，这对面商业街真的很吵！”何林有些不耐烦了。 “嗯嗯，我马上联系装修公司。行长，您还是快点吃饭吧，已经快12点半了。”钱凌有些急促地说道。 虽然很多时候何林总会提出一些莫名奇妙地要求，比如让她一天之内多次去问部门成员方案实施效果，又比如何林明明很有钱，却不想雇个司机，却偏让她这个秘书给他开车。不过钱凌也从来没有向何林提过什么或者抱怨什么。 钱凌见何林起身走来，自己赶紧从茶桌下拿出一个玻璃杯，倒满开水，把被子放在饭盒边而后回到办公室那个属于自己的角落。 何林吃了几口，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问起钱凌：“你吃过饭了吗？” “哦哦，我吃过了啊，在餐厅的时候，我一边等饭，一边就自己吃了快餐啦。”钱凌对何林的突然一问，是又惊又喜，虽然之前这个时候何林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也就偶尔问一下。何林没有再多说什么，吃完自己的饭后继续工作去了。说是工作，其实何林是去炒股了，当然并不能说炒股就完全不是行长工作的一部分，毕竟总是要看看市场行情的，只不过何林是一边工作一边炒股。 过了好长一会，钱凌走到何林的办公桌前轻声问：“行长，装修工人到楼下了，我把他们带上楼来装一下隔音板，您看行吗？” 何林抬头看了一下在那个幽幽角落里的钱凌，又看了一下挂在门沿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着下午三点零八分三十七秒，想了想好久没去他哥那里串门了，就对钱凌说：“行吧，你安排个人看着他们装修，别让他们碰我的东西，然后你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第十四章 该结该解 两人上了车，在车转出商业街后，何林叮嘱钱凌：“到我哥家之后，你不用上楼，去花卉市场上，买两盆水仙，然后一个放到我卧室窗台上，一个放到阳台上，办完事回到这，在车里等我下来就行。” “好的，行长，你想买哪一个种类的水仙啊？” “这还用问嘛，哪个香味浓你就买哪个呗。” “嗯呢，我知道了。”听到何林有点不耐烦，钱凌也不敢再多问，因为她推测，何林之前一定没买过水仙。 车快开到吉安小区的门口时，何林指向右前方的一片空地：“你把车停在那吧，小区内恐怕不让停车。” “好的，行长。”钱凌说完把车渐渐减速停了下来，而后下车给何林开了门。 自1992年党中央邓主席南巡讲话后，我国掀起了房地产开发热情，房地产开发开始迅速升温，1993年党中央又下令停止银行贷款，开始第一轮紧缩性宏观调控，房地产泡沫破裂，造成了大量烂尾楼和银行呆坏账。而何林的哥哥何利正是趁当时烂尾楼遍地时，在吉安小区买下了一套。这个小区不是很大，可能是因为这里离市中心不远的缘故，这里的房价后来也是年年都在涨。 何林上了楼，站在何利的家门口，先是透过猫眼向里面探视了几秒，发现屋里确实有人，在门前犹豫了好久的何林还是敲响了门。 咚咚咚…… 几秒后并没有人来给他开门，何林心里有点不安，但是他还是继续敲了两下。 咚咚咚…… 楼道里的敲门声传的到处都是，何林听着这楼道里的回声心里又平添了几分忧虑。这回声听的他越来越感到不自在，总感觉再不来个人给他开门，他可能就要…… 正当何林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时，屋里传来了一声“谁在敲门啊”。 “哦，是我，嫂子，我是何林啊。” “哦哦，原来是何林啊。”屋里的这个女人一边说一边缓缓打开了门。 “嫂子，我能进去坐会吗？”何林带点试探性地问道。 “哦，行，有什么事进来说吧，何林。” 何利的妻子名叫杨迎雨，人有点胖，是在1992年的时候嫁给何利的，当时何利的父母虽然并不看好这段婚姻，但是也没有阻止他们俩成婚，何林觉得可能有两条原因，一是因为女方彩礼和择偶条件要求比较低，二是觉得父母还是尊重何利自由恋爱的选择。 走进客厅，何林看到茶桌上放着旧的水果盘，一侧的深色沙发上堆叠着几份报纸。他轻轻拿起报纸，看了看，然后又放下问道：“嫂子，我哥还在上班吗？” “啊，是啊，你坐啊何林，别站着。你大哥估计还要一个点才能回来吧，你找他有事吗？” 何林想了想，他觉得可能自己还是不该来这里，上次来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再婚问题和何利又吵了一架。他有点尴尬，但还是坐了下来。 “没啥事，就是来看看你和我大哥，嫂子，你刚才在家里干什么呢？” 杨迎雨脸上也是没什么笑容地说道：“哦哦，我刚才……在收拾东西。” 何林清楚地看到嫂子表情有些不自然，言语间总是时不时的向下看，所以他觉得刚才杨迎雨应该不是在收拾东西。 “嫂子，家里有没有茶啊，我想喝点茶。” 杨迎雨支吾了一两秒，身体有些微颤地说：“我刚才光顾着收拾了，忘了烧水了，我现在给你烧去啊，你在那坐着等一会吧。” 第十五章 望向黎明 “不用，嫂子，我自己来就行。”何林一边说一边起身向厨房走去。 “哦哦，那行，你自己烧吧，我先忙去了，真不好意思啊何林，你看我这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的。” “行，嫂子，你去忙吧，我在这等会我哥。”何林轻轻把烧水壶灌好水，放在煤气灶上开始烧水。而后转身走回客厅，拿起报纸坐下读了起来。 报纸上的头条是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和美国总统克林顿在东京签署《日美安保联合宣言》，日美安保体制的扩大适应了日本右翼势力在防卫问题上突破日本和平宪法的意图这一重要动向。 而何林拿起报纸，心思却并不在报纸上，他心里很是痛苦，痛苦自己没人关怀，痛苦着父亲的对他严苛要求，其实他最痛苦的事还并不是这些。 他一想到前些时候和何利不欢而散，就觉得何利真是个无情自私的人。面对父亲的再婚，他并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反而对此表现的漠不关心，说到最后何林实在没忍住，直接质问他为什么他不阻止父亲再婚，而何利却颇为生气地嘲讽他不懂人情世故，笑他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何林，手中地报纸不自觉间多了许多褶皱，而眼里也有点微红。他将报纸放在茶几上，拿起果盘里的花生，慢慢送入口中，听着花生被压碎的声音，何林才试图去打住自己的回想。他起身去厨房看了看，茶仍然没烧开，蒸腾的一缕缕烟雾，有的被面前的窗纸上拦下生成点点水滴，而剩下的，都飘散在了这狭小的空间里了。何林站在灶台边，慢慢地撸开了袖子，看了一眼手表，分针缓缓指向了12，而时针却在数字5上动也不动。何林轻轻放下了胳膊，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悲伤的人悲伤到心里时看什么都是悲伤的。何林从某一瞬间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可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渐渐地，水沸腾了起来，何林关上煤气，大声地问嫂子杨迎雨：“嫂子，家里暖瓶在哪里啊？” “哦，应该在阳台上呢吧，你找一下，应该在那里的。” 何林有点迷糊地将烧水壶提着走到阳台，找了一圈，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暖瓶。疑惑的何林只好把热水瓶放下，转过身来，往厕所方向走去，发现厕所边有一个红色的暖瓶，只好将它提到阳台上灌满了。 折腾了好长一会后，何林终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对着刚倒好的热茶，何林又想起少年时自己因为学习成绩而被父亲何凯泼热水的时候。他有点心中隐隐有些沉重，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其实当时水也没多烫，后来想想可能就五十摄氏度左右，但是他确实被吓哭了，吓得在那里小声抽泣，就这还不敢让父亲听到，不然又是一个巴掌，说自己没点骨气。 何林想着想着，试着去拿起杯子抿一口，他实在是渴地厉害，连续抿了好几口。刚泡上的铁观音无法散发淡淡的香味，只能将苦涩味留在口中。 第十六章 自觉无情 何林又试着喝了两口，但无奈越喝越苦，或许他就不应该泡茶叶。想了许多的他，对何利是越想越气，本来他想来探个口风，希望何利会有点改变，然后自己再主动道个歉，缓和一下兄弟关系。但看来他对于何利已然失望透顶，还是自行离去吧，他觉得何利这个人已经有些无可救药了，他的自私何林从小就看在眼里。父亲不在家时，兄弟俩出去吃饭，身为哥哥的何利竟然不愿多掏点钱将两人肚子填饱…… 何林的手机这时突然想起，何林深吸一口气，慌乱中将手机掏出时差点将钥匙摔在地上。他低头定睛一看是钱凌打来的。 “钱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行长，是办公室那边说让你过去看看装修，他们说隔音板装好了，问您要不要过去试试隔音效果。” “好的好的，我马上下去。”何林匆匆挂掉了电话，他并不想被嫂子杨迎雨听到些什么，况且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无法再待在这里了。于是他起身往卧室方向大声地说：“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下……”何林把想继续说的咽了回去，而后屋里传来一声“好的，别忘带上门啊，何林，我这还在忙，就不送了。” 何林站在门口一边听，一边侧身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半杯茶，合上门下楼去了。 待楼道里没了什么动静后，杨迎雨悄悄走出卧室，透过猫眼看了看，确定和林已经离开后，有些暗自伤神的坐了下来，其实这些不是她想做的，是何利上回叮嘱她做的。她不知道何林会不会因为自己怠慢他而生气，但她不愿多想，关于这俩兄弟间的事，无论如何，她是决然不会站在何利对立面，哪怕他做的再不好，再不对。想到这里，云迎雨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而后倒掉了桌上的那半杯水。 何林匆忙从小区里出来，看到自己的车仍然在来时的位置上，他小步跑了过去，生怕中途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人。 上了车后，钱凌发现何林双目有些呆滞，准确地说，从后视镜她清楚地看到，何林一直都在发呆。想起电话里何林地语气，缓慢中有些淡淡的忧愁，钱凌知道，何林又在想事情了，而且心情不是很好。一般人心情不好，脾气都很暴躁，但是他不会，他只会表现的更加沉默，说话听起来也有种不正常的客气。无论是上次从这里出来，还是偶尔在办公室一阵发呆后，皆是如此。 “行长，你是不是……要回银行啊？”钱凌本想问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但是碍于何林和自己的关系，没敢说出口，只好先试探性的问道。 “嗯嗯，对，先回银行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吧。”何林被钱凌这么一问，方有点醒来，揉了揉眼眼说道。 路繁何处遇清芳，心静方知入孤林。这大概就是何林目前的心境了吧。 第十七章 烟云难尽 何林走进二楼的行长办公室，一旁的工人们早已等候多时，就等他这个行长签个字付款，然后下班了。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后，何林感觉隔音效果也没好到哪去，外面汽车的鸣笛和商业街的喧嚣依旧能闯进这不大的办公室，何林问旁边的钱凌：“你觉得隔音效果怎么样，有没有变化？” “嗯……我觉得还行吧，噪音比之前轻了一点。”钱凌笑了笑说，其实她觉得本来隔音效果也挺好的，这么一装修也改善没有多少。 “哎，这分明是一点改善也没有啊，你怎么能说轻了一点呢？就这样吧，也不用再换了。” “哦哦，好的，行长，那您看您要不要现在签一下付款呢？” 何林没说什么，拿过钱凌递来的款项说明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行长，我去您家放花的时候，给两盆水仙都修剪了一下，但是发现您卧室的采光性不是太好，所以两盆都放在阳台了，您看行吗？” “行，你是放在窗户下的台阶上，还是放在了地下？” 钱凌把表交给工人后，转身看着何林：“哦，行长，我都放台阶上了。” 两个小时前，钱凌把两盆水仙略显笨拙地提到何林家所在的三楼后，临开门前又想起何林醉酒回来的那天，何林靠在自己的肩上，在半睡半醒中回家，那开门的一刻，钱凌真的是很想离开这充满怪味的地方，但是她还是把何林安置好才走。而这次，何林又让她来到这里，她真切的希望能好一些，或者说自己能待久一些。 但是打开门后，却依旧很失望，她不知道何林是怎么样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只是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人能长居的地方。上次是灯光暗，自己没仔细看，可是这时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客厅虽然不是很凌乱，但是却也没有几件东西，她将手中的一盆水仙放在阳台后，转身前往卧室。进了这个卧室，钱凌才发现这里真的是烟雾缭绕，让人喘不过气来，而窗帘没有拉开，窗户自然也没有开，这烟味久久“徘徊”着，让人无法驻足。而床旁边的小桌上，独独摆着一个烟缸，烟缸里的灰早就一层层将烟缸叠满，烟缸外圈也已黑的不成样子，就像是一块黑心烂苹果。 看到这里，钱凌真是好气，她把手中的另一盆水仙赶紧放在地上，两步过去，手捂着鼻子迅速将烟缸里的灰倒在了垃圾袋里，给垃圾袋封上口。她知道水仙放在这种地方，就是不被烟雾熏死，也会因为何林不好的生活习惯——不开窗而过早“毙命”。她只好将这盆水仙也放到阳台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它们，钱凌返回卧室，将那装了半袋子烟灰的塑料袋，拿下楼扔掉后离开了。 “行长，那个，你今天是忘了给卧室开窗户了吗？”钱凌小心翼翼地问起何林。 第十八章 避井入坎 “哦哦，对，我今天忘了开窗户了。”何林笑了笑说。 “嗯呢，行长，水仙要在有光照，能通风的地方才可以活下去，您可一定要记得每天给它们换一次水，水一定要干净，水质不好的话，白根就会变黄，变成褐色或变黑，容易失去观赏价值，所以一天换一次清水比较好。”钱凌说到这突然感觉自己都点啰嗦了。 “行，我知道了。和兄弟银行谈了没有，他们怎么回复的？” “我已经和他们银行的相关工作人员通过电话了，他们说过几天再谈这个事吧，说最近不太适合。” “什么不太适合，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何林严肃地质问道。 “不是，行长，你听我说，”钱凌看何林有些着急了，“他们说最近有几家大户要有大额现金交易，所以不想再有大额款项的交易产生。” “什么？大额现金交易？”何林听到这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他们是这样说的。” “有没有具体说几家啊，资金总数目有没有提到？” “这些都没有，行长。” “你跟他们银行的哪位通的电话话？” “一开始我打的是他们行长的私人电话，但是他说具体跟财务聊。” “你没有跟他们行长提我的名字？” “提了，但是他就说有事跟他财务说。”说到这里，钱凌声音有点微微的发颤。 “行了，行了。”何林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钱凌的问题，是对方不买他的帐啊，现在看来只能他亲自上阵了。自己在银行系统工作好几年，兄弟银行自己之前也没少照顾过，好几次来买本行贷款，还都是自己给批的，怎么这时候不买帐了。 眼看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何林坐在办公室里，心绪十分的混乱，他没想到自己这当上行长后迈出的第一步，竟然这么快就遇上了坎。想到这里，自己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兄弟银行行长的电话。 滴……滴…… 过了许久，没有人接电话。又试了一遍，还是没人接。他不知道这位行长是故意躲着他，还是真的下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自己是别想联系上了。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想给这位朋友几分面子，既然这位朋友不愿意在电话里说，还是自己改天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吧。 仙安市岭阳区兄弟银行祁仁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悠然的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茶，仿佛对于大宁银行行长何林的来电毫不知情一般。 几天前，也就是何林高升的那天，何林的哥哥何利曾经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何利谈到自己申请参与老城改造合作项目的事。 “祁兄，晚上好啊，我是何利，老兄你是不是申请了连山区改造的合作项目？” “是全哥啊，对对，我们兄弟银行确实申请了这个合作项目，而且申请书都已经提交上去快半个月了，我就一直纳闷这官方怎么还没给批复。怎么了，全哥，是不是官方有答复了？” “这个项目官方一直都在审核中，最近已经有很多家银行和信贷企业投来了申请书，所以一时半会可能审查的比较慢，祁兄你的申请书呢，目前正在审核流程里，但是官方需要对银行基本资质先审查，而祁兄你的兄弟银行好像银行固定资产条件这一块不符合要求啊。” 第十九章 不至于此 “银行固定资产条件不符合要求？”祁仁这时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他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按道理来说银行固有资产条件与官方招商引资这块不会起太大冲突，官方基本上只看利益啊，只要你投钱，官方一般不会否决，怎么这时候突然说要先审核资质，况且上年资质早就是审核过的啊。 “对，祁兄，你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我可提醒你一下，最近可能会有官方方面的人，去你那查一下，你稍微准备准备。” “全哥啊，你看我们兄弟银行上年不是刚审核过吗，这怎么又审核啊？要不你帮帮兄弟我，直接给过了呗。”祁仁十分无奈，到现在他仍然是一脸糊涂。 “祁仁啊，我可告诉你，你向大宁银行买贷款的事，我是一清二楚，我劝你好好想想，不要一个劲儿的往腰包里塞钱，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官方要想知道那是分分钟的事。” 听到这里，祁仁心里猛然一惊，意识到这件事来路十分蹊跷。何利这个时候提醒他买贷款的事，难道是暗示自己不要投机取巧？还是说另有目的？但目前他还只能先把这全哥给应承下来，再谈其他的事。 “好的，全哥，我知道了，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不弄那些东西，可是全哥，我这申请书到底能不能过啊？” “其实这申请书的事也没什么，就是我再下去查一下的事，祁兄弟你放心，只要以后你别再跟何林弄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我自然会把审核结果合理上报给官方的。” “好嘞，全哥，我一定，这事有您支持，我就放心了。” 这祁仁和何利从小就是邻居，老家都是岭南区泾属院的，这哥俩小时候是亲如兄弟，何利年长，因为何利小时候总是喜欢吹自己什么都会，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全哥了。直到后来何利高中毕业工作去了，而祁仁上了大学，这俩人才分开了几年，而祁仁和何林也是通过何利才认识的。 听着电话那头嘟的一声挂掉，祁仁心里很是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何利多次提到自己向何林买贷款的事。作为一个商业银行，民营企业，依靠像大宁银行这样的国有企业而生存，一向都是很正常的，祁仁不知道，为什么何利不让自己再与何林继续合作。 直到今天何林派自己的秘书给自己通话，祁仁才有点明白何利的意思，感情是让自己与何林保持距离啊。不过祁仁并不知道何林素来与何利不合，所以回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一口回绝钱凌，而是让钱凌打给自己的财务。而刚才，何林又打来电话，不知道是真有什么事，还是关于买贷款让自己赶紧还账的事。 此刻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何林看到钱凌还没有离开，有些沭然地问：“钱凌，楼下人是不是快走完了？” “应该是的吧，怎么了，行长？”钱凌抬起头来，向何林的办公桌那边看去。 “哦，我待会下去走走，你没事就先回家吧，这都7点多快8点了。”何林缓缓吸了一口气，对钱凌说道。 第二十章 影入寒雪 何利默默点了一支烟，双眼轻闭坐在椅子上。 “阿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快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好的，妈妈，我马上去。”何林起了床，赶紧穿上那件烂着洞的薄毛衣，披上外套向大门奔去。 屋外此时已是已是漆黑一片，细雪不断的飘落在何林的身上，凌冽的北风让何林裹紧了衣裳，他颤抖着拿下前门的门闩，门缓缓地被拉开后，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6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只听他还不停地低声哀吟着，旁边扶着他的大概是他的儿子了吧。 看到这里，何林已然猜到他们是来找母亲看病的了。 没等何林问话，那个20多岁的男子十分着急地问道：“张大夫睡了吗？我父亲他胃炎突然又犯了，这次很厉害，疼地动都不能动了。” 何林思索了一会，看了看他儿子，又瞧了瞧这老头，有些发颤地回道：“我妈妈睡了，你们还是明早再来吧。” “你看能不能叫醒一下张大夫，给开个药就行，开完我们马上走，算我求你了小兄弟，你看我父亲他现在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求求你了，给喊一下行吗？” “不行，我妈妈说她也病了，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你们还是明早再来吧。” “哎，那好吧。”儿子摇了摇头，搀扶着老人转身离去了。 一边搓着手，一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何林突然打了个激灵，这天实在是冷地厉害，院子内温度应该都到不了零下十度吧。他一路小跑回到屋中，母亲已经起来穿好了几件衣服。 “门外是谁啊，何林，人呢，怎么没进来啊？” “妈妈，他们是来看病的，人，已经走了。” “看病的？那怎么又走了呢？” “哦，是我打发走了，我跟他们说你已经睡了。”何林说到这，兴奋中又带着一点小小的内疚。 “你啊，这病人来了，你怎么还给赶走了，赶紧去把炉子里的火烧旺些，我回来再说你！” 何林有些迟滞地看母亲急忙跑出了屋，年纪小小的他心中此刻一万分的不理解。片刻后，他还是走到旁屋里，往炉里填了几根枯枝，将火升了起来。蹲在炉旁，听着炉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刚被寒风吹去的困意，似乎又被这火焰拉了回来，他揉了揉眼睛，强行睁着睡意朦胧的双眼，不住的打着哈欠。几分钟后，银发上还镶嵌着几多雪花的母亲回到屋中。 “把炉子灭了吧，何林。” “哦，好的，妈妈。”何林半睁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母亲。那夜没有更多的教诲，何林见到母亲回到里屋，捂着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行长，快醒醒，都8点10分了。” 听到有人在喊他，何林突然从梦里醒来。原来这是一场梦。 “怎么了，钱凌，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看您好像睡着了，这晚上也就零上几度，在这睡可不行啊，会生病的。”听到何林的回应后，钱凌将手中的记事本收了回来。 第二十一章 日常闲传 睁开眼看到站在办公桌对面的钱凌，何林伸了伸身体，正站起来时，才发现落在地上的烟还在烧着。他一边踩灭烟头，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对钱凌说道：“下班，下班，收拾东西走人了。” 两天后的早上，何林带着钱凌和方婷走进了兄弟银行的办公大厅。 “先生您是存钱还是取款？”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热情地问何林。 “都不是，你们行长祁仁在这吗？” “哦，请问您找我们行长有什么事吗？” “谈生意的，你就说我是大宁银行的行长何林，叫他出来。钱凌，你去跟他说。”何林一边说一边向贵宾招待室走去。 “哦，好的，行长。”钱凌走上前，跟服务员说要谈生意，请她把他们行长喊一下。 祁仁此刻正在办公室和他的几个下属商量事情，只听前台突然打上来电话，说贵宾室有位何行长要见他，问他要不要下去一趟。 拿着电话的祁仁，思索片刻，一脸严肃地说：“你叫他们等一会，我马上下去。” 挂掉电话后，祁仁只好简单吩咐几句，让会议草草结束。祁仁知道何林一向讲义气，自己上回电话里没待见他，可能这次是来“兴师问罪”了。 “看看这是谁光临我这寒舍了？”祁仁一边走进贵宾招待室一边说道：“呦，原来是何林兄弟啊。怎么今天突然有空来我这玩了？素闻老兄是大忙人啊，这节假日有时都在行里工作，今天可是周三，老兄可真给我祁某人面子啊，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多喝几杯茶再走啊。”祁仁说完赶紧过去要跟何林握手，以示友好。 何林笑了笑，跟祁仁握了握手，略带嘲讽地说道：“祁行长最近生意不错嘛，这大小融资都做的不错啊，岭阳区银行这块恐怕你快一家独大了吧。” “哪里哪里，岭阳区我哪能一家独大啊，何兄您这吹的我可不敢接啊，莫说正对面的华夏银行，就是东陵街的兴和银行，那也比我们强太多了。听说何兄最近刚刚升任行长，我这做兄弟的，最近确实是忙了些，没来得及给你庆祝，我这里先陪不是了，希望何兄你不要往心里去。” “祁仁啊，什么庆祝不庆祝的，我这人一向低调，要不是我那些高中同学非得搞什么庆祝会，我才不会主动弄这个事呢，太耽误时间了，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嘛。” “对对对，何兄你说的没毛病，曲青啊，赶紧把我办公室的好茶叶拿过来，给何兄弟他们招待上。”祁仁提到的曲青是他的秘书，“何兄弟，近来我听说自从老兄你升职后，这行业内都传，过不了几年，你要是再被调到工行那边当行长，你们何家就占领整个仙安市财务领域了，想想几年前，你们何家正缺个在仙安市实地“把控”的人，现在好了，你这上面有兄弟，再上面还有中央的巡视组组长，何兄你这事业顺风顺水，让老弟我好生羡慕啊。”祁仁说完，赶忙接过秘书手中的热水壶，亲自给何林三人斟满了茶。 “祁兄说的太随性了，这工行行长副厅级，岂是说升就升啊。祁兄，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点现钱。”何林听祁仁这么一说，心中的火气也去了半分。 第二十二章 珍之为情 “呦，何兄弟，今天这是要干什么啊，是嫌我银行生意做的太差来帮兄弟我两把吗？”祁仁颇为调侃地说：“这往常都是我向你们大宁银行要钱，今天这何行长是亲临我这，向我借钱，我这小庙哪里能容下你这大神啊，别羞煞我了，兄弟我最近也就是接了点大生意，稍微壮了壮，何兄要是再折我面子，我可要生气了。” “祁仁，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现在黑市那么挣钱，是个人都想进去捞两把油水，你在这开我玩笑呢？”何林笑了笑，用眼神暗示了一下祁仁。 “哦哦，原来老兄此行为的是这个事儿啊，兄弟啊，不是我不想接你这个单子，是因为啊，最近官方管的比较严，已经好几次来我这查帐了，你也知道最近这几个月来，连续爆出多个黑市交易的案子，你就说前年的债市黑金风暴，官方下了文件，那是步步紧逼我们这些民生企业啊。所以说真不是小弟我不给你做，是这段时间确实不行。” “那你说什么时候能行？”何林知道所谓的官方文件，其实不过是祁仁推脱的说辞，如果说官方文件真的限制了他小银行的生存，那他这个大银行早就给管严了，自己当业务部主任时还来找自己借钱，现在不认账了，看着祁仁一脸笑容，何林把后半句质疑祁仁话还是收了回去。 “大概三个月左右吧，下个季度，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立刻联系你好吧。” 和林并不想立刻与他翻脸，至少两人也是有多年的交集，何林见祁仁这次并不打算帮他这一把，也没在多说什么。眼看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何林提议道：“行吧，既然兄弟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深问了，待会有时间吗，一起去吃个饭吧，这也光顾着工作，好久没和老朋友叙旧了。” “哎呀，何兄弟你都这样说了，真心感谢何兄你给我几个薄面，这事儿真的是不能强求，我谢谢你了，吃饭叙旧这事，我要是再推脱老兄你，我首先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谈了那么久忘了，给你介绍一下了，这是我行新上任的财务部主任方婷。” “祁行长好，我是大宁银行财务部主任方婷。”方婷站起身来，向祁仁微微了鞠躬。待祁仁点了点头，方才坐下。 “你好你好，哎呀，何行长啊，您这大宁银行美女挺多啊，你看方主任这长的真地清秀啊，不知道贵行是不是金屋藏娇啊，要是还有美女给我介绍两个呗，你看我这跟何老兄你一样，还单身着呢。”祁仁也是站起身来，向方婷微微点了下头以示敬意，而后有点猥琐地说道。 “你看你那样，一天到晚就知道想女人，高中时你就有这毛病，现在都多少年了真的是一点没变。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我的秘书，钱凌。” “祁行长好。”钱凌微笑中透漏着些许的自信，随着祁仁再点头后坐下了。 “本来我以为事能成的，我就带着财务过来了，方便直接管理入账事宜，不过没成也没啥，祁兄弟，下回有机会再弄吧，现在出去吃饭，好吧。” 何林说时勉强一笑，祁仁岂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情，但为了大局，他也只能作罢拒绝何林这一单了。 “行，那我定点，何兄，最近东新街新开了一家中式餐厅，我之前尝过，味道还行，要不我们去那吃？ 第二十三章 渐入佳境 “行，你定吧，反正每次吃饭都是你选的。”何林说完走出招待室。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的车在东皇国际酒店门口停下。这东皇国际酒店坐落于仙安市最为繁华的辰河路南段，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酒店毗邻地铁站和主要商务区，据仙安市著名购物圈——福佳广场、时代广场咫尺之遥。中西式餐厅，经典的“岭西第一汤”也是在仙安市颇有名气。 “欢迎光临！”随着何林一行人进门，门边的服务员热情地说道。 “祁仁啊，你可真会挑地方，这酒店还挺大啊，你不是说新开的吗？” “是啊，何兄，确实是新开的，你有所不知，这家新酒店是接的原华仁酒店地方再开的。” “哦？接的原来的酒店？这条街上的酒店我也去过几家，怎么就对这个华仁酒店没什么印象呢？” “你得多久没来过了？这个华仁酒店是就开了前年一年，后来老板被带走了，所以才重新开了家东皇。”祁仁笑着说道。 “老板被带走了？怎么，这商业街的酒店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老板有没有被带走你倒是一清二楚。” “曲青，你去安排一下包房，”祁仁转头对秘书曲青小声说，“哦，其实也没有那么清楚，这家老板那年来找我们贷款呢，我就知道这个事儿了嘛。” 一行人坐走进包房，包房内明晃的吊灯晶莹透亮，窗户的这边辰河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何兄请上座，各位也都请坐吧，都别站着。”祁仁笑着伸出手，示意何林坐到正对门位置上的座位，而自己则坐在了何林的右手边。 “那这么说这个饭店老板，跟你还有些关系嘛。”何林颇为好奇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华仁的老板跟我有点关系，这个东皇的老板我真不认识。” “那么那个老板因为什么事被带走了？不会是贿赂官员公款吃喝，然后从中捞油水吧？” “那肯定不是，人家在这商业街干本身不缺钱，哪里又谈得上捞油水呢。好像是因为地块问题，不正当的商业竞争，好像是因为头上有人，才买下的地块开的酒店，不过说来挺可惜的，刚开了每一年就黄了。” “那之前的贷款还你了？” “还完了，我起诉后，官家拍卖了他这个酒店，然后还上的。” “那你运气挺好啊，至少还没形成坏账。”何林笑着说道。 “好个啥啊，这谁知道他出事那么快啊，像这样的事风险太大了，黑道白道的，运气好，也就罢了，运气不好，我这开个商业银行，多来几次，说倒闭就倒闭，干这个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来个大户，还得查来查去的，哪像何兄你，在国行干，风险你也不用承担，躺着就有钱赚。”说道这里，祁仁这有些话给人感觉隐隐约约的，他感觉何林听到这些有点幸灾乐祸。 “诶，祁兄这话也不对吧，我这干国行的，虽说躺着有钱赚，但想干点什么，还不是处处受官方限制，不让干这，不让干那的，不信，你问方婷，她去年接手的那个国内房地产商搞境外融资的事。”何林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第二十四章 法外之地 “什么境外融资的事啊，方女士？” 方婷笑了笑：“行长，这能说嘛？” “能，你说呗，祁行长是同行，也是我朋友，他想问一下，你就给他说呗，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是这样的，祁行长。你也知道境外融资必须满足几个条件，其中有一条，是不允许房地产企业做境外融资，符合境外融资的融资主体应为生产性国有企业，城投公司等，但是这家房地产公司，通过我们大宁银行，在境外成立了一个空壳公司，获得了融资。”方婷一边说一边向祁仁比划着。 “成立空壳公司？可是空壳公司一般资产验证无法过关啊，就不可能进一步获得融资了。”听到这里，祁仁是一头雾水。 “资产验证这块，其实是上面做的文章，这年头上面有人自然可以避开法律漏洞。” “那融资方怎么验证的？官家验证完，融资方可不好解决啊。”祁仁说完，赶紧给方婷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多谢祁行长了，”方婷赶紧接过水杯，微微鞠躬然后说：“那是因为我们大宁银行一边做了资金担保，一边“率先融资”，这样能调动融资方融资积极性。” 有的时候国行也是一块牌子，加上何林这几年在财务领域混地风生水起，而家族在财务领域又有着诸般控制和连接，也就何林有这个资本做这个事。 “原来是这样啊，何老兄不愧是有两把刷子，这一步步天衣无缝的，想来暗中是下了不少功夫，”祁仁听方婷这番讲解，顿时对这位何兄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他知道没有权没有钱，这种事他这小银行根本不敢想，而后他笑咪咪地转头问道，“应该也喝了不少酒吧，都说何兄你胆子大，今天我祁仁也算见识了，如果不是人技术高，又何来胆子大呢？” 看着祁仁站起给自己倒上了水，何林此时对这番吹捧，已经没有那么上心了，不过他还是笑了两下：“祁兄弟谬赞了，技术再高，没有人配合也干不了这事啊，这都得亏我这位方婷女士，为我跑了好多趟海外，才谈拢的，不然你真以为投资商的钱那么好赚啊。” “何林啊，如果不是你们亲自给我说，我真想不到有这个方法，因为光给房地产制造空壳公司，就很难了，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商业公司，官家基本上查一下，就不会给过的，像你们这种国家银行，信誉在海外好，官家可能查的比较轻，真的，这万一没搞好，人家反手一个投诉，也是很严重的事。所以我就说，这种事，仙安市只有何兄你一人敢做，我没说错吧。”祁仁这时候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何林确实有些手段，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或者说到底是什么让何林有把握办成这个事，这让他隐隐感到有件事说不定可以请他做一下，既然自己没有胆量做，就让何林来为自己试一下。 第二十五章 一步临门 祁仁看何林酒喝的差不多了，虽然脸上只是略有微红，但是醉意已然上来，祁仁有意无意地问起何林：“不知道何兄弟最近生意如何啊？听说光利汽车贸易公司前几天都去你那了，跟人家谈地怎么样啊？” “还是那样呗，这家光利公司派来谈的人，名叫许旌阳，是我大学一个同学，跟其他公司没两样，也都是来我那借贷的，这生意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借贷1000万。”何林又抿了口酒，不经意地说道。言语间透漏出些许自信和骄傲，也透露着对祁仁的这家小小商业银行的轻视。 “何兄，这1000万说出就出，没做资产验证吗？” “做了，这东西，你也知道，就是个过场，谁还能查的多仔细？” “何林啊，有些东西该查还是得查，你不像我们商业银行，盈亏自负，你们那亏损也只是亏公家的钱，你这查的多了，也能看出来哪些公司有实力，哪些没实力了。何兄弟，最近呢，我这手上有单活，你也知道，商业公司凡是跟官方打交道，就很麻烦，所以这个单子，我也是一直没什么进展。” 何林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单子，说来听听。” “上个月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叫于辉，他是岭西风阳实业集团的会计，他找上我，给我说他们公司定期让他将公司账户中的大额整数钱款取出，对公司账户中的小额余款很少关注，而且公司在账务管理上存在漏洞，于是产生将公司账户中小额余款占为己有。现在公司来查账了，而之前的这个款项他补不上了，所以想向我借点钱，开个单子证明一下，这个钱确实被存在银行里，没有被他用过。但是你知道，这大集团从来不会光顾我这小银行，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下这个朋友，他当时跟我说，事情过去之后一定有分红，所以看何老兄你的意思了。” 何林这才明白，祁仁说是请自己吃饭以示赔罪，其实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当下他还需要祁仁帮自己做事，只好问道：“他当时说多少钱了吗？” 祁仁一看有戏，连忙向何林说：“何兄弟啊，这事也不一定要去做，就是钱有点大，我怕到时候出事，何兄弟有这想帮忙的好意，我心领了，何兄弟我先敬你一杯。”说完连忙左手手托杯底右手拿起酒杯，瞬间喝了下去。 何林也是见过场面的，眼下这也没有醉成不省人事，心知这是祁仁在试探自己，笑了笑，还是提高了声音问：“没事，祁兄，你说吧，到底多少钱？” 只见祁仁伸出3个手指，何林问道：“30万？” 祁仁摇了摇头，何林这才明白：“300万？” 祁仁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轻晃了一下头，他知道不管怎么说金额还是大了些，何林可能不见得会帮自己这个忙。 明亮的大厅内，窗外的江面时时吹来凉爽的春风，此刻屋里寂静了片刻，和林一笑：“祁行长果然大手笔啊，单子确实不小了，这人应该没少给你好处吧？” 第二十六章 春风清凉 “哎，都是朋友嘛，好处肯定是没少给我，不过我就帮他问问，这个事成之后肯定重谢的不还是何兄弟你嘛，你就给他做个存款证明就行，人家大集团又不会专门验证这点钱，只要能证明这钱不是空的就行。” 何林大概想了想，觉得祁仁言之有理，无非是开个条的事，钱还是自家的，也就放了下戒心：“行吧，改天你让他到我那，开个借条，这事就是当是我送你个人情了，不过我一码归一码，我的那个事你可得放在心上，找机会给我办了。” “行，没问题，只要官家查过，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上你，何兄，这杯酒我敬你是真心朋友。”祁仁说完，起身又敬了何林一杯。 三天后，那个叫于辉的人找到何林，何林当时也是十分爽快的签了条，借给他了300万，只不过欠条是用银行专用纸写的，欠条上的内容，没有写借了300万，而是只是写了借7万，欠条写了两份，一份被于辉拿走，一份何林自己留了下来。 一个月后…… “何兄弟啊，我这里真的是对不住你了，于辉……跑了。”祁仁在电话那头没敢说全，只是支支吾吾。 何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与方婷谈论银行的国际结算业务，突然被祁仁打了这么一通电话，自己的事现在也没给办，事也不说明白，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祁仁，有什么话说明白点，怎么搞得断断续续地？你千万不要给我说于辉真被查了？” “何兄，这件事你先不要急，”祁仁听出电话那头的何林已经有点剑拔弩张了，“于辉确实被查了，只不过呢，现在还只是在查他贪的钱去哪了，干什么用了，所以说现在还查不到你的头上。” “你是真行，给我挖坑啊是，我那么相信你，你就这样？”何林听到这，赶忙给方婷比划了下手势，让她回去，自己走到办公室阳台一角：“于辉人现在在哪里？” “你看何兄，我要是真想挖坑，我今天也不会给你打电话来，通知你一声啦，”祁仁顿了顿，力图让何林知道自己是不会做这种故意坑害朋友的事的，“于辉，他现在人已经跑到了广东，而且是携巨款走的，我估摸着你要是去追他，肯定是还有机会的，至少在这个事被“扩大”之前。” “什么？广东？他跑那干什么？这地球那么大，你让我一个行长去追凶？你觉得我可能抓到人吗？”中午璀璨的阳光照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金黄色一片又弹回在何林的脸上，然而此时的何林早就急得满头是汗了。 “何兄啊，这事你真得沉住气了，不管能不能抓住，你兄弟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于辉现在人在广东江黎市，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他手上的钱追回来吧，我这电话里真不能多说了，我劝兄弟你打完电话之后，换个电话卡，咱俩尽量少联系，就这样，我先挂了……” 嘟……嘟…… 听到祁仁果断地挂了电话，站在阳台上的何林，对着窗户发怔地看着26岁的自己，又看着对面繁华的商业街的人来人往，他没敢再多想，赶紧叫钱凌打听一下这个叫于辉在仙安市哪里住，以及找个他的同事问问，他妻子女儿还在不在本地，在江黎市有没有远房亲戚。 第二十七章 家信难忘 何林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双手略微抖动，一脸平静的他内心此时已是汹涌澎湃，他是绝对不想把自己的前途，拍死在这沙滩的烂石头上，他心想不管如何，祁仁既然把自己的电话挂了，就代表他已经不会为这件事负起一点责任了，到时候如果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他完全有理由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仙安市仿佛已经进入盛夏一般，中午时分，外面的空气温度差不多快要破三十了，何林看到侧身的窗户上，挂着一层层珠帘，一串串的掉下，摔在窗棂上，而后很快消失。他重新整了整自己心态，看来广东不去是不行了，他不敢想象这次真追不回来钱，自己的人生会怎么样。 何林想到这，自然不敢在行里多做停留。 何林一边急忙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对钱凌说：“钱凌，我现在要立刻出趟差，等我回来前，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你和方婷负责，有不明白的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你打电话问我。” “好的，行长，您出差几天啊？” “不知道，可能两周吧，有事打电话就行。” “好的，行长。您是开车去吗？” “对，我去广东。对了刚才让你找的，尽快找好，争取后天晚上就发给我，有时间帮我问问，于辉的那些同事，邻居，他们有没有他父母近亲的联系方式。” “好的，我知道了，您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何林说完，带着自己的公文包疾步走出门去。 其实何林本想带着钱凌一起去，但是怕钱凌知道自己的事后随便说出去，也就没有告诉她。回到了家，他赶紧收拾了两三件衣服，带上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晚上在高速路服务区，何林下了车这时他才想起向家里打电话。他走到服务区的公用电话室，拨通了小姨家的座机电话。 “喂，你是哪位？” “姨父，我是何林，小姨她在家吗，麻烦你让他接个电话，我……？”他本来想说有点事找她，但还是止住了。 “是何林啊，好，你等下，你小姨正在吃饭，我马上把她喊来啊，你等着。” …… “何林啊，那么久没你消息，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最近你在仙安过得咋样啊，有对象了吗？你看你这娃，去仙安工作那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和林听到这里，心中不免一紧，但是想了想，认为小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追查欠账去了，松了一口气的他急忙回复：“姨，我这一切都好，今天这不突然有空了吗，来打电话问候一下您和我姨夫，不知道你们吃穿用度上可还过得去，没有钱了一定要跟我说啊。” “行行，你生活好就可以了，照顾好你自己，对了，我听说你和你哥又吵架了，你不要惹你哥哥生气，好好的啊。” “哎，是我哥他要同意父亲再婚，我对于这件事，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那天我就和他吵这个事儿呢。”何林这边是越说越来气。 “怎么？你父亲要再婚？这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呢。” “是啊，我父亲说自己要再婚。我当时跟他说你要再婚就是不尊重我母亲，姨啊，你想想，我母亲辛苦的在家带孩子，他一出差就是半年，经常不回家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要那么快再婚，这分明是不尊重我母亲。” 第二十八章 归宿之地 “何林啊，不管你父亲要不要再婚，现在不是还没结嘛，而且这是父亲的决定，不管怎么样是轮不到儿子说三道四的，我还是希望你冷静冷静，当然我也觉得你父亲确实不该再婚，但是这都是个人选择，再说你妈妈都去世十几年了，作为一个男人他有充分的理由再婚，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尊重他的选择。” “好的，姨，我知道了，但是我母亲呢，他长久以来都在外省工作，成年累月的不回家，我妈去世前，可以说生活依旧不好，他身居高位，没有在家待过，也就算了，他也从来不为我们娘俩考虑，这是什么道理，所以我恨他，我这一生也不会原谅他。”何林说到这里心里一阵颤抖，用力地按住电话机旁边的桌子，以至于桌子地一角都被按出了一个个光滑的小坑。 “何林啊，你情绪不要那么激动，我也很理解你目前的心情，但是他毕竟是你父亲，我真的希望你能放下你母亲的事，你母亲走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很悲伤，我们也一样，但是生活总要继续，说不定你父亲他心里是爱你母亲的，只不过他想快点逃离你母亲逝去的影响而选择再婚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姨，我问你像这样的父亲要他有什么用呢，在家人该得到关怀的时候，他不在，人去世了，你还要这样为他开脱，我真的不想多说些什么了，对了帮我向舅妈和四舅问一下好，我还有事电话先挂了。” “行吧，何林，有些事不要往心里去，到了年龄你自然明白这样的事都不是人能决定的，你放心，我会代你向你舅妈和舅舅问好的。” 挂点电话后，双目无光的何林回到车上。躺在车后座沙发上的他，是一阵阵心痛，仿若刀割一般，听了小姨的一番话，很久以来都无法对自己的父亲一个很好的定义，自己还是不知道，在仙安市哪里是自己的归宿。虽然他已经开了一个下午的车，但是此时心中的忧虑完全无法让他入睡。翻来覆去了许久许久，他突然坐起，而后重重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走向高速服务区旁边的荒野。 他点了根烟，眯着眼睛，向这旷野上望去，在这宁静的入夏时节，田野里不断扬出阵阵蛙鸣，他微微抬头看了看高速路上的车，此时也就偶尔有灯光闪过，稀疏的灯光，和淡淡地月光扫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也不能让晚上的温度不住的往下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大地喷嚏，而后感到一饥饿，这是他才想起，自己早就错过了饭点，这个时间服务区也是没有一家便利店在开了。饥寒交迫的他让他此时更加的伤感了，原来没有钱凌自己真的会忘记吃饭，换句话说，只有钱凌在他身边这才多了些叮嘱，只不过自己从来未曾注意到这小小的温暖罢了。不得已，在这寒风的陪伴中，他回到了他的那辆桑塔纳轿车中。 回到车上的何林揉了揉眼睛，颇具困意的他很快躺在后坐沙发上进入还有几分温暖的梦乡。 第二十九章 迷雾重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林再次醒来时，是被高速路上大货车的呼啸声和鸣笛声惊醒的。他揉了揉眼睛，胡乱看了下手表，却发现根本看不清时针上的数字，有点近视的他不得不定了定眼睛，这才看清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多了。他喝了口水，把车子启动继续往广东省江黎市驶去。 一路上他曾多次想停在服务区，给小姨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是他不敢也不能，他怕出事同时也不想让自己最亲的人为自己担心。 两天后的下午，何林到达了江黎市。此时没有等来钱凌电话的他，却接到了嫂子杨迎雨的家庭座机电话。 “何林，你现在在哪呢？” 听到电话对面是嫂子杨迎雨，何林是有点惊讶，但还是接了下去：“嫂子，我现在在广东出差呢，怎么了，有事吗？” “哦哦，何林你在出差啊，是这样，你哥让我通知你，父亲他的结婚日期定在了今年7月份，问一下你来不来。” 听到这条消息，何林心里是火上浇油：“不去不去，去了还是人？” 何林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他把车开下了高速，停在了路边，给钱凌打了个电话。 “钱凌，前几天我临走前让你查的事，你查了吗？情况怎么样？” “行长，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查，根据他公司里的人说，这个人离开仙安市是在四天前的中午，也就是你出发的前一天，据说是因为公司内部有人举报他涉嫌贪污公款，现在警方已经在调查他了，昨天警局里的人找到我们银行，因为他们查出公司有一部分钱存在了我们银行，也就是那天祁行长向您说的那个事……” 还没等钱凌继续往下说，何林立马打断问道：“什么，你先等等你刚才说警方已经找上我们银行了？你昨天怎么不把这个事告诉我？” “是因为他们只问了存了多少钱，以及知不知道于辉人在哪，然后就走了。”说完钱凌顿了一下，她没有料到何林的反应如此之大，其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于辉事发是不是和银行有关，因为那天签欠条的时候只有何林一人在场。 这时候何林心才稍稍放下，只不过他甚感奇怪，为什么这群人只问了这几个简单的问题，没有问钱凌那天吃饭的事，还有，如果能查到于辉的通话记录，那么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被调查了，但是警方却丝毫没有动静，这些不仅让人遐想连篇。不过目前他顾不上思考这几个问题。 “你接着说吧，钱凌。” “好的，行长，警方走后的我们的人打听到，于辉去了他一个妹妹家，只知道他妹妹家在江黎市玉明区。” “既然早都知道了，为何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是因为我们还没打听到他妹妹家具体在哪个地方。” 听到这些的何林，心中平添了几分安慰，他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挂掉了电话，何林赶忙向路人打听玉明区怎么走。 第三十章 路在尽时 何林风尘仆仆的赶到江黎市玉明区的大宁银行支行，却发现银行已经关门下班了。无奈的他此时只好先找家饭店，填一下肚子。 何林走到街道对面，好在时间还不算晚，林林总总还有几家饭馆开着门。 走进门，墙上的几块小黑板散着昏暗的白炽灯灯光，何林快速扫了一下黑板上的小菜单，这是他第一次到广东来，他没有点当地人最喜欢吃的凉粉，反而是点了份河南烩面。 “老板，来一份河南烩面”何林用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侯啊，谋闷台（好啊，没问题）。”老板娘客气地回道。 何林愣了一下，忙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啊，没问题。”老板娘这时也察觉到这不是本地人，只好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又说了一遍。 这时何林方才明白，他坐了下来，细细回想刚才钱凌电话中说的，想了好久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警方的人只是问了几个浅层次的问题，但是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明天找到这家大宁银行支行行长后，打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于的人来提过巨额资金，因为何林心中早就想到，这个人既然出逃，肯定不会随身携巨款走，不出意外应该是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因为是从自己银行开的户，而取钱要么在仙安市的大宁银行，要么就是在江黎市的大宁支行，综合判断，他应该是会让他的妹妹把钱取出，绝对不会把钱就放在银行，不然被公司发现，早就会取走了。 吃完了面，何林身心俱疲，想在附近找家宾馆赶紧住上，但是无奈，这个江黎市大宁银行支行所在的这条街，很难找到大型宾馆，只有几家小旅馆开业。他只好将就一下，走进其中的一家宾馆，本来他想开个高级套房，但前台告诉他这里只有标准间，他也就只好作罢开了间标准间。 第二天一早，何林走进江黎市大宁银行支行，旁边的服务员仍是客气的问他是存钱还是取款。但是没想到何林直接反问道：“我是岭西省仙安市大宁银行行长，叫你们行长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也不知道面前此人是哪里来的气魄，服务员心想竟然点名就要见行长，就算真是仙安市大宁银行行长，关我们江黎市支行什么关系？但是见来人气势汹汹，自己只好向前台报告了一下。 过了一会，一位50多岁的中年人在服务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服务员向何林这边指了指，小声说了几句后这位中年人便走了过来。 “何行长，你好，我是江黎市玉明区大宁银行支行的行长，我姓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面前的中年人一脸慈祥地问自己，何林顿时有点行不住气，忙笑回道：“哦哦，秦行长，你好，我是岭西省仙安市大宁银行支行行长何林，今天来到贵行，确实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希望贵公司配合一下，帮我找个人。” “哦哦，原来何行长今天是想来找个人，那好，你问吧，只要是我们银行的职工，我肯定能把他喊到你面前来。” 第三十一章 途无平地 何林听到面前地秦行长说地那么斩钉截铁，心中也是稍稍放下了戒心，他心中明白，一般像这样50多岁，还只是个市区支行行长的人，往往都是没什么政治资源的人。按道理来说，他是完全可有理由拒绝自己这个请求的。 “秦行长，言重了，我只是想知道最近行内有没有一个姓于的人，来你们银行取过大量现金。” “大量现金？不知何行长这里大量现金具体指的多少？” “超过10万的。” “什么，超过10万？我们这小银行，储户要想取十万得提前一周告知的。这个找起来很快，何行长你等一会，我让会计查一下帐。” “好的，那真的多谢秦行长帮忙了，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饭。” “没什么，都是一个体制里工作的同行。” 看到姓秦的老头转身离去，何林心中不免叹息一声，他深深地感受到，没有政治资源是真的很可怕，有的人干到退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市区支行的行长。 过了一会儿，这个姓秦的老头，终于从银行内屋走了出来。 “何行长啊，真的很抱歉，我们银行最近确实没有超过10万的取现。” “你们从哪天开始查的？”和林有点不放心，还是问了出来。 “一个月前。” “那好吧，请问你们这个市还有几家大宁银行？” “还有2家，一家在江云区，一家在五桥区。这样我把这两家具体地址写给你好吧。”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甚是焦急，秦行长找前台要了纸币，十分有耐心地给他写上了这另外两家银行地具体地址。 “多谢多谢，敢问秦行长大名，将来我一定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我叫秦发，我这都快退休了，帮帮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算是提携后辈了。”秦发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看着这位年轻人，拿了纸就匆匆离开了银行。 何林开着车，算了算，今天已经是于辉失踪第六天了，自己是真的不能再多耽搁了，每耽搁一天，于辉就有可能被警方带走。他拿着秦发给的地址，马不停蹄地赶往江云区的那家银行。 不过，这次他的运气就不是那么好了。 在江云区大宁银行，这里的财务告诉何林，行长今天不在银行。而对于何林公然申请查帐的无理要求，则是直接拒绝。何林是又急又气，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公账，岂容他一个外人说查就查。 惆怅徘徊了半天，何林只好先放一放，去了第三家银行。 这家五桥区的银行，坐落在江黎市市中心，与前两个大宁银行比，看起来还算有几分门面，门口放着两尊石狮子，外面看是一栋两层的小阁楼，虽然每层只有三间房，但相比另外两个，已经是阔气了不少。 走进银行大门，照旧有一个服务员上前来问：“请问先生是取钱还是存款？ 第三十二章 助河流海 何林被上一个银行的人拒绝后，心中直道苦，在这种紧要关头，自己绝不能再想之前那样了，毕竟还是前途重要。他稳了稳心态说：“是这样的，我是仙安市大宁银行的行长，是你们行长的同行，今天有点事，我特地跑来你们银行询问，希望你能通知一下你们行长，让他出来一下。” 听到何林的来意，服务员只道：“我们行长正在忙，您看见我们业务部主任行不行？” “行，那你就把你们业务部主任喊来。”何林没想再与眼前的服务员计较下去。 过了一会，这家银行的业务部主任走出侧边的防盗门，满脸笑容地走来问道：“何先生，我是这家大宁银行的业务部主任张风，请问您找我们行长，有什么事吗？” “张先生，你好，我是仙安市大宁银行的行长何林，今天我来是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个人储户进行过大额取现，金额超过10万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希望您能帮我查查。” “好，何行长，不用查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确实有过几个个人储户进行过大额取现。只不过我们要为储户保密，具体信息，我们是不能说的。” 听到张风的一番话，何林心凉了半截，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张先生，就算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吧，你就回答我有没有一个姓于的人来取过款行吗，如果可以的话，真的麻烦您告诉我一下他的具体地址，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能向你们银行投资，怎么样，以后我们两家银行，要是合作的时候，我一定多支持你们。”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如此的紧张，张风笑了笑：“何先生也是同行，怎会不知道体制内的规矩，我们做信贷工作的一定要为储户保密的，您的这个请求我们真的不能答应，对于您的问题我们也不能回答，如果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何林自知自己是在没处去问了，仍然不死心地问：“张先生，你开个价吧，这件事事关我的前途，今天我必须要问个清楚，所以希望您能回答我的问题。” “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何先生执意要问，我只好请保安了。” 何林无奈，只好拎起公文包起身离开。出了五桥区大宁银行门口，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给自己的父亲打个电话，请父亲出面帮他一下地时候，没走了多远，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道：“何先生，请停一下。” 何林急忙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向自己快步走来的那人，他立刻就认出，正是刚才拒绝自己的张风，他疑惑地走了过去。 “何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你要找的那个姓于的储户，信息都在这张纸上了，您请过目。” 正值入夏的江黎市，临近中午时的温度已然突破了35摄氏度的屏障，张风一边擦了几下头上的汗，一边说道：“真是抱歉，刚才在银行里我不是故意拒绝您的，只是制度如此，望你见谅。请问你还有其他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我一定全力帮助您。” 第三十三章 鼎力相助 “张风兄弟，真的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何林说到这赶紧握住张风的手，“今后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兄弟你尽管开口，这是我的名片，什么时候到了仙安，一定打电话给我。” “没事儿，都是工作嘛，何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你可以来找我，哦，我这银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说完，张风转身便离开了。 何林望着张风离去的背影，心中是阵阵的感激，但眼下他已顾不住多想，快速回到停车的地方，开车疾驰去了张风给的地址——江黎市玉明区广义街36号。 等何林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这个广义街36号是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而坐在店里的是个中年妇女，不出意外应该是于辉的妹妹了。何林待在车上，想了想，自己贸然进去估计会打草惊蛇，但是目前时间真的是他最消耗不起的成本了。但是他还是出了车，走进店中。 “你是这里的老板娘？”何林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桌子。 店主收起了报纸，警惕地看着何林，而后站了起来：“是，我是这里的老板娘。” “那么你就是于辉的妹妹了？” 这人一听于辉两字，立刻眼神游离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道谁是于辉？请问您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找人的？” “我是何林，如果你真的是于辉的妹妹，帮我转告于辉一句话，如果他把欠大宁银行的钱在明天早上7点前给如数还回去，我就可以安排他出国，并且我可以保证他在国外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如果不还回去，我就会报警，让警方进行彻底地调查，如果他真的想躲一辈子，被抓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谁都跑不了。我就在你们街道另一边的迎客宾馆住，事情完了，你就来宾馆找我。我希望他能想明白，现在警察还没有开始深入调查。”说完何林把一张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老板娘，上面是银行账户，还有密码。 老板娘赶紧收起了纸条，沉默地目送何林离开。 何林回到了车上，他知道这件事绝不是他现在想得那么简单，警方到底查没查到他的头上，以及刚才张风为什么突然改口愿意帮助自己，这些都是令人感到十分地困惑，但是，劝告于辉自行还钱，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他也只能期望着于辉是个聪明人了。他把车开到街到迎客宾馆的专属停车场，开好了房静静的等待着于辉妹妹的到来。 在这关键时刻，寂静的宾馆房间让何林不停地感受到内心的恐惧，他拿起手机给方婷打了个电话。 “行长，怎么了有事吗？”电话另一头方婷平静地问道。 “方婷，你知道吗，于辉人跑路了？” “什么？行长你说于辉人跑路了？就是前个月祁仁要你帮的那个于辉吗？” “不错，你现在不要急，赶紧去一趟我办公桌，把我抽屉里的那张写有银行账户和密码的纸拿出来，然后等着，今天这件事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重视起来，等到晚上，有人会把钱转到这个账户上，然后你赶紧把钱再转到公司的公款账户，把于辉借钱记录都消除掉，听明白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行长。” “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你今天一定要加班，把这件事办好，我那么信任你，这件事干完我会考虑推荐你当副行的，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这件事千万要保密。” 第三十四章 无言深空 “多谢行长栽培，你说的事我记下了。”方婷说这话时，犹豫了片刻，她现在不知道这位行长究竟还有哪句话可以相信了，每次他只要说十分肯定的话，就让方婷心中一紧。 挂掉电话的何林，心稍稍放轻松了些，好在这个时候，自己一手提拔的财务部主任方婷，还是支持自己的，而且他坚定地相信，方婷做这件事事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在慢慢西斜的阳光下，何林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沉重，因为他知道，离银行下班的时间越近，自己的希望就越渺茫一点，后来寂静的房间里就只能听见何林默默抽烟的声音了。 何林是相当幸运的，于辉真的就听信了何林的话，让他的妹妹到银行里存了钱，而这笔钱，很快也很快被方婷转到了仙安大宁银行的公款账户上了。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又似乎一切都将回归平静。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最终将这死寂的空气敲散，何林满怀忐忑地轻轻打开了门，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于辉的妹妹。 “何行长，我能进去说吗？” 迟滞了片刻的何林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说道：“请进！” “何行长，我是于辉的妹妹，我叫于阳，我哥他什么时候能被送出国啊？”于阳此刻的表情十分复杂，焦急中带着忧伤，失望中又带着困惑。说这话时，她近乎哽咽一般。 “钱还回去了？”何林十分迫切地问道。 “对，还回去了。我哥他是不是没事了？” “你哥有没有事，我也不能保证，我只是想说如果他想出国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保证安排他去红港，在那里我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可以给他安排一下。” “那好，你就赶紧安排他去红港啊。” 听到这里，何林终于是彻底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你让他先找个地方藏好，我立刻找人帮他偷渡到红港。你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目前事情比较紧急，你还是赶紧走吧，如果我安排好了，就会亲自去你的便利店。” “好的，何兄弟，我哥他的事，真的要靠你费心了，真的是万分感谢你……” 看见于阳此时已经声泪俱下，何林赶紧递给她纸巾，安慰于阳说：“其实这件事帮你们就是在帮我，我不想你们出事，所以以后都要听我的指挥，只要我说的你们做的正确，我想我们都会相安无事。不要再多说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何林把于阳送走后，自己也是又惊又怕，他深知于辉只要一天不离开这里，自己的前途就越多一份危险。他赶紧与之前的一个红港的合作投资商联系，让他派人把于辉接到红港躲避大陆的追查。 很快，那名红港投资商回应了何林的请求，告诉了何林具体的出境步骤。而何林把步骤记在纸条上第二天一早便给了于阳，之后自己才匆匆返回了仙安。 第三十五章 公事避嫌 嗡…… 第二天中午，何林的手机突然响起，而此刻他还在高速路上疾驰，他拿起手机快速瞥了一眼，是方婷打来的电话。 “行长，我是方婷，昨天您说的那笔款项已经到账了，而今天早上我也已经把于辉的转账记录给消除了。” “好，干得不错。”听到这里，何林轻叹了一口气，既是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一丝宽慰，也是为自己犯的错感到一丝后悔。若是没有那么多人相助，自己的前途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 仙安市财政厅会议室内…… “根据市公安厅的反映，于辉目前已经潜逃红港了，可是岭西风阳实业集团的人举报说我市恒桥区的大宁银行行长何林，涉嫌职务犯罪，包括但不仅限于，挪用公款和帮助制造公司假账，现在公安厅的同志，希望我们财政厅派出专员，去这家大宁银行参与实地调查。在坐的各位同志有没有想一同前去的？” 何利听完厅长黄一云的发言，深知自己弟弟何林又在外面惹事了。 但是此刻大家都默不作声，正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何林是何利的亲弟弟，人家要保护自己弟弟，自然是要站出来说话的，所以就都不想去抢这个风头。 何利思索片刻后吗，见没有人说话，举手发言道：“黄厅长，我是何林哥哥，对于这件事呢，我本应避嫌，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您让我参会已是尊重下属，所以这里我表示，放弃此次调查参与的权力。” “好，很好，何利同志深明大义，对组织已经做了表率，这点很有魄力啊，这个时候主动选择放弃参与调查的权利，这是为我们市广大人民的利益考虑，值得表扬。所以现在有人愿意去参与调查吗？” 只听会议室内私下一阵小声交流后，仍然没人愿意举手。毕竟谁也不想和何利结梁子，大家都是同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向何利使绊子。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去，那我就直接点名了，陈群义，这件事你负责，跟市检察院和公安厅的人好好配合，公事公办，今天的会就到此为止，散会。” 陈群义是财政厅办公室副主任，让他去自然有领导的考虑。黄一云对于何利的情况是十分清楚的，刚才之所以没上来就直接点名让陈群义接手这个案子，就是怕何利感到自己有失偏颇。而这位办公室副主任陈群义，也是自己多年的得力属下，岭西风阳实业集团在市内也是有些名气，不能因为何利的私事就影响到财政厅的声誉。 会后，陈群义拦下已经走出会议室的何利，正色问他：“何利啊，你回去跟你弟弟何林交流一下，让他准备准备，毕竟这事是咱们厅内部的事，我也不希望你弟弟真有什么事。” 何利微笑着回道：“没事，陈主任，这事你公事公办就行，我这个弟弟一向踏实的很，你尽管查就好。别因为我是他的哥哥，就多几分照顾，查的不仔细，到时候岭西风阳实业集团的人把咱们财政厅一起告上法院，就影响了咱们厅的声誉了，这多不好。” 第三十六章 查无对证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真的公事公办了，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你可不要怪我啊。” “我怎么会怪你呢，陈主任这说话也太客气了，我这弟弟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把他找出来了，我何利不仅不怪你，还得谢你呢，虽然我这弟弟从来都不让我省心，但是工作方面，他还是有分寸的，所以他要是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改了也好嘛。” 何利知道，这位陈主任可能真的会去细查，但是在这个节点上，自己是真的不想与弟弟何林有什么瓜葛，不过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兄弟一刀，那样做被人知道了，真的会让人说道的。所以他就先让陈群义对自己弟弟有些好感，觉得何林不是那种人，然后再很官方的说让他公事公办，这样两头都不会得罪了。 “行，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陈群义对何利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了。 “陈主任，您走好。” 看着陈群义转身离去，何利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何林一个通知了，毕竟自己从上个月被何林骂过后，再也没联系过他，是生是死就让天决定把，毕竟他总是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谁也不能老护着他，这次就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了。 两天后回到行里的何林，检视了于辉与自己的交易记录，似乎已经被方婷消除的一干二净了，该扔的文件也都扔了，只留下了那张七万块的欠条，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因为他知道，如果事发，这是唯一能给自己自证清白的证据了。保险起见，他将这封欠条折成四分之一，藏到了自己公文包里的内层空隙中。 “行长，官方又派人来查账了，他们都在办公厅里等您呢，您快下去看看吧。”只听钱凌跑上楼来，一边喘气一边急匆匆的地说道。 “怎么了，钱凌，别急嘛，有什么事慢慢说，你看你的脸都快红成一个苹果了。”何林坐在椅子上，看着满脸通红的钱凌，自己直想笑。 “行长，您还是下去看看吧，好像是检察院的人还有财政厅的人，他们说行长你涉嫌私藏赃款……要对我们大宁银行进行调查，您还是下去看看吧。”钱凌大喘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番话。 “好，你跟我下去看看，待会你少说话就行。”何林整了整衣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楼下的何林这时才发现，自己银行的大门，早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自己心里感到好气又好笑，这些人真的是有病，前几天不查这时候查，想到这里何林心中又暗自得意了一番。 “请问你就是恒桥区大宁银行行长何林吗？” “对，我是何林！”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问自己，何林整了整心态，还是一脸正式的回道。 “我们是仙安市检察院的，有人举报你涉嫌贪污公款等多项罪名，这是搜查令，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好的，同志，我一定配合你们进行调查。”何林微笑道。 第三十七章 如借东风 “何先生你好，我是张群义，是仙安市财政厅负责帮忙的调查人员，也是你哥哥何利的同事兼上司，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工作，不要有抵触情绪，你哥哥交代我们公事公办，是对你的信任。” “没事，你不用听我哥的，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我何林绝对会配合你们，我相信清者自清好吧，也希望你们查的仔细些，免得被人诟病，说我何林是不是托人找关系了。” “行，何行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方婷啊，你来帮助一下财政厅来的张群义同志的调查，查一下银行的账，他问什么你实话实说就行。”何林说这话时，也没使什么眼色，真的是太相信方婷了，等他后来回想起这句话时，心中倒有些隐隐的不安。 “好的，行长，张群义同志这边请。”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经过仔细的账目比对后，方婷也确实没让何林失望，使得张群义等人“无功而返”。 听过钱凌的报告后，知道张群义等人已经离开了，何林坐了下来细细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他现在才感觉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真的是不能做。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何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出事，何利绝对会立马跟自己撇清关系，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对亲人亦是如此，不管是对父母，还是对何林自己。想到这些，何林不免有些后怕，他在高速路上疾驰，奔波于仙安与江黎两个地方时，他有好几次想拿起电话，询问一下自己的父亲，让自己的父亲帮助自己一下，甚至在张风拒绝自己查账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请这位父亲出面，但是没等他打出电话，做点什么时，张风就找上了他，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也是平添了几分困惑。 但是不管怎么样，方婷对于自己肯定是有大恩的，为了自己的前途，她不顾违法的嫌疑，硬生生帮助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更何况，她自己本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她拉下水，真的是一种罪过。 想到这里，何林起身走下楼去，敲响了方婷办公室的门。 “请进吧。”方婷轻声的回应道。 看到是何林推门走了进来，方婷也是立刻起身，微微鞠躬：“行长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着一脸疲惫的方婷，何林心中清楚，她已经翻了一个下午的账本了。 “方婷，张群义他们人都走了吗？” “是的，行长，他们已经走了半个钟头了。”方婷见何林还没坐下，赶紧补充道：“行长，快坐吧。有事坐下来谈嘛。” 何林嘴角上扬笑着说道：“方婷啊，待会下班了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想给你谈点工作上的事。” “没问题，行长，我有时间。”方婷正要拿出一次性杯子，要倒水的时候，却被何林摆手拒绝了。 “不用倒了，待会下了班，还是老样子，银行门口等我就行。” “好的，行长，我知道了。” 何林看着方婷点了下头，身后的马尾转了几下后，这才轻轻转身离去。 第三十八章 爱的岔口 “方婷，让你等久了吧。”何林一边走下了楼，一边笑着向站在门口的方婷打招呼。 “没有，行长，我也是刚到。”方婷依旧优雅地转身来，对着楼梯上的何林微微一笑。 何林快步走到方婷身边，两人一同上了车后离开了银行。 钱凌站在楼上的阳台，把这些都看在眼中，她试着去想这只是为了工作，可是临走前何林的一句话，却让自己始终清醒，这绝不是工作，此刻自己仿若心如刀绞一般，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何林选择了那个方婷，或许这才是他的爱情。她回想着曾经自己的付出值不值得，小到何林的饮食习惯，大到自己近日来为何林奔波，多次跑到风阳集团询问于辉妹妹住址，何林除了工作应酬会带自己，凡是私下的聚会几乎就没问过自己，可能对于何林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个秘书的职责所在，想到这里钱凌心中多了几分安慰，但更多的确是心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把自己的心拧成一团，将过去的事情都挤出去。看着远去的汽车消失在了街头，她揉了揉眼睛，回到了那还在孤零一角的办公桌前，收拾了东西离去了。 “方婷啊，你一般晚饭是自己做呢，还是家里准备好啊？” “行长，晚饭都是我妈妈准备好的，我这回到家做饭太晚了，老人可不能等啊，他们都会在6点吃饭。” “方婷啊，出门在外，不用称呼我行长，这是私下里，又不是在银行，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方婷看了眼还在开车的何林，颇有些严肃地说：“行长，这不行，不管私下还是上班，这礼仪怎么能乱呢，再说直呼其名也太不礼貌了。” 听到方婷还是那么一板一眼地回答自己，何林笑着说道：“方婷啊，私下就是私下嘛，你看咱俩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你上班喊行长，下了班就应该喊我的名字啊，再说，你看我的同学和朋友私下里不都是兄弟相称，也不是叫行长嘛。” 干了一天的方婷此刻有些累了，也有些烦了，听到何林这么跟自己较真，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可不行，你的同学那是你同学，你的朋友那也是你朋友，而我是你的下属，所以我只能称呼您行长，哎呀，请您不要再提这个了，再提我都不想回答你了。” 何林见形势不对，马上换了个话题：“行吧，行长就行长吧，方婷啊。你看咱们今晚吃点啥好呢？” “随便吃点就行，上回就劳行长你破费，怪不好意思的，这回您还是点些便宜的吧，否则我这饭可就不敢吃了。” “行，既然你说要点写便宜的，那咱们就点些便宜的，你觉得烧烤怎么样，这个应该可以吧。” “那好吧，就烧烤吧。”现在方婷真的只是想快点填饱肚子，毕竟工作了一下午，自己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一会。 很快，何林带着方婷转到了上良街的一家名叫锦阳烧烤的烧烤店。 第三十九章 芳霞满天 待二人下了车，何林问方婷：“你是想坐在外面还是想坐在里面？” “外面吧，懒得动了。”方婷笑着说道。 “行，那就外面，”何林看了看周围的桌子，这个时候正到饭点，这家店的门外，只剩下两个空桌了。何林带着方婷走了过去。 “两位，要来点什么？”看到何林两人入了做，一位年轻地服务员上前来问，看这样子，也只有二十岁左右，可能还是附近大学生兼职的吧。 “有菜单吗？”何林问道 “哦哦，菜单在这里，您想点什么，”一边说着，服务员一边慌忙地递给了何林一张菜单：“在框内画勾就行，要点多份的话，在旁边写个数字就可以了。” 拿过菜单的何林细细端详起来。 “你能吃海鲜吗？” “不行，海鲜太腥了，我受不了，就点些简单的就行。” 何林笑了笑，又继续问道：“你吃不吃香菜？” “那可以。” “你想喝饮料还是啤酒？” “饮料吧。” “冰封汽水可行？” “行，那就冰封吧。” “服务员，先来两瓶雪花，两瓶冰封。”说完，何林把菜单递回了这个年轻的服务员手中。 何林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下午6点半了，这个时候天边的彩霞早已被染地透红，就像炙烤着蓝天的炽烈火焰一般，而仙安市此时的温度也已经降了许多，来到了二十度左右。 看着方婷此时只穿着单薄一件白色衬衫，何林立刻脱下了外套：“方婷啊，这天气有点凉了，我的外套你先穿上吧，免得感冒了。” 方婷看到何林要脱下外套，想到自己出银行的时候刚忙完，一身都是汗，这才忘了拿外套，急忙说道：“多谢行长关心，我想还是不必了吧。行长您赶紧穿上吧。” “没事，你看，这天都凉了，现在穿上不会感冒，一会上了菜，吃地热了，你再脱下来不就行了。听我的穿上吧。” “不行啊，行长，我是下属那能穿你的衣服呢，再说了上件外套还是我妈妈洗的，这回求你了，别给我穿了，不然我妈又要洗了。” 何林心中知道，女人嘛，就好这样欲擒故纵，她越说不行，你就越得给她穿上。何林二话不说，立刻跨了过去给方婷披上：“那你就当这是行长在照顾下属，这是命令了，好吧。”不过方婷地肩是真的软罢了，可以说软到的不只是何林的手指，更是心。 “放心，待会我是不会给你带它回家的机会的。” 方婷听到这里，笑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菜和饮料都上来了，同时服务员问何林：“要不要启开瓶盖。” 何林当即回道：“瓶启给我吧，我们自己开就行。”然后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启瓶器，利索地打开了一瓶冰封，和一瓶雪花啤酒，而后将一个纸杯轻放到方婷面前，并给方婷倒满了饮料。 “行长，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方婷看到行长给自己倒饮料，连忙伸出手来，想接过何林手中的瓶子。 “方婷，在外面还那么客气干什么嘛，不过倒杯饮料而已，男士为女士服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必那么拘谨的。” “行长，你别管我了，这事我自己来就行。” “好好，吃饭吧，好吧，想你干了一天早都饿了吧，赶紧尝尝这家烤羊肉串怎么样？”何林笑着说道。 第四十章 初敞心扉 一阵酒足饭饱后，何林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方婷，这几天来，我不在银行，相信你也猜到我干什么去了吧。” 方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过她隐隐地感到，何林自从回来后确实有些不对劲。今天早上的时候何林不仅没有亲自参与官方查帐，更是要调查人员公事公办。要在以往官方来查账的时候，何林都是亲力亲为，而且是极尽“友好”之事，但是今天却对这群官员不甚理睬。 “方婷，今天让你替我跟那些官员查账，真的是辛苦你了，我本来是想自己查的，但不知怎么的……我想让你帮我查，是坚定地相信，你会帮我，不会把那事说出去，当然这也难为你了。” 方婷听到这里，立刻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的何林，若不是知道何林只喝了两瓶啤酒，她就快以为何林又喝多了。 “没事，这都是我这个财务部主任分内之事。” “这当然不是你的分内之事，而且我也知道你也不喜欢做这样的事，为了我一个行长你拿自己的前途和信仰挡枪，我知道你最看不起我平日里弄的那些不在法律许可内的东西，可是你也就偶尔抱怨一下，就像上次去祁仁那儿，去之前你就提醒过我不要做，但是我一意孤行，没有听你的建议。” “行长，你别说了，那都是过去了，而且我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不好，毕竟之前业界也都在做。” “不不，方婷啊，这不一样，我确实不该做这件事，当然也确实不该相信那个姓祁的，那个姓祁的确实坑了我一把。不过你知道我这人在仙安几乎没什么朋友，不然我也不会经常一加班就是一两个小时，虽然前几天同学聚了个会，但他们第二天就都散了。”说到这里，何林又喝了一整杯酒，然后与方婷就这样双目注视着，看得出方婷的眼睛十分的晶莹剔透，褐色的双瞳里真的是好像涌动着一波秋水，这秋水似乎此刻也荡漾在了何林的心中。 “那这么说，行长，你在仙安真的是没什么朋友喽？”方婷有些不屑，也有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因为平日里何林总是喜欢向自己吹嘘谁是他朋友，这个时候忽然说自己没什么朋友，真的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对，是真的，我从小在仙安附近的良湖县长大，也就高中在长康县读了两年书，所以在仙安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只有我哥和我父亲在这里工作。我所说的那些朋友都是工作上认识的，又能有几人是真正的朋友呢？” “那……那个祁仁呢，我看他和你的关系，就非同一般嘛，你被他拒绝了还能沉住气，真的是很少见了，而且你现在身居高位，换做一般人，应该都不会在那个时候拒绝吧？” “那个祁仁是我哥的邻居，他们从小在一起玩，后来见了几面，这才认识，当时我还是碍于我哥的面子，没有直接说他。这些其实都不是今天我想说的，”说着何林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晃了晃酒瓶，发现已经见了底，大声喊道：“服务员，再来两瓶雪花。” “我说为什么那天你还能沉住气，答应他于辉的事。” 第四十一章 错非仅此 “于辉的那件事，我现在只要想起来，就生气。我不仅气那个该死的祁仁,他坑我，不把我当朋友，还有那个于辉，自己犯了事还临门一脚地把我踢下水，最气的也最痛恨的就是我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财迷心窍，一心想着和祁仁行间借贷的事，就绝对不会答应他，接手于辉的单子。” 听到这里，方婷已经沉默了许久，她不知道何林究竟是真心地说出这番话，还是只是装装样子，找个话题而已。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很是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因为这个于辉的事情，胆战心惊地奔波了近一周，而且在高速路上昼夜不停的狂奔，我常常在想，这是不是老天也在惩罚我。毕竟在高速路上疲劳驾驶随时都会出人命，不过好在，我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事，我想我还算幸运。对了，要说幸运，那我真的要谢谢江黎市的那个张风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愿意帮我，但是好在最后我找到了于辉妹妹于阳的住址，说真的，这很蹊跷，蹊跷到让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对于阳说如果她能叫于辉把钱还回去，我就帮他偷渡出境。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真没想到行长这几天的经历那么的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近乎不可能，而且检察院的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比对了一周内的账单，就走了。如果当时他们就发现了账单的问题，那么我想这些都是徒劳无功的吧。” “对，你说的很对，这些东西让我一遍遍地回想，但是我想这些大概是上天还不希望我进号子里，可能这些都只是对我的一种警示吧。现在我是真的很有感触，这一环环实在是让人后怕，只要有一环不对，自己就会身陷囹圄，所以我就觉得，确实是自己功利心太重了，一心想提高银行效益。” 听到这里，方婷这才发现眼前的何林，确实不是以往那个自以为是的何林了，她急忙安慰何林：“行长你说的太重了，毕竟都是为公家干活，没有你，我们银行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地那么快速，经济总效益更是直接升到了区第一。这些也都是你的功劳嘛。” “方婷啊，你听我说，这些非法的事情，说是为公家谋了利益，难道我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当然也委屈了你不少，那些个东西，我知道你做起来很难，但是你并没有直接拒绝，尤其是今天，你还拿自己的人生前途为我铺路，说真的当时我真的怕极了，因为我知道方婷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真的是怕自己今天早上会交代在那儿。可能我当时也是太得意忘形了些，就说让你帮他们查账。我真的感谢你没有对他们说出于辉的事，我真的感谢你这么长久以来的包容。” 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哽咽的何林，方婷叹了口气说：“没事的，行长，这些不是都还没出过什么事吗，只要以后你不再做那些不好的事，我想一切都会回到正道的。”说完这些话，方婷突然有点想笑，她想笑眼前的行长，此时竟然像个少年一样，向自己认错。 第四十二章 兄弟之情 吉安小区何利家中...... “何利，前几天我问你弟弟何林了，关于你父亲他再婚时吃饭的事，你弟弟说他不会去了。” “哦，我不是前几天让你问的吗，你怎么今天才跟我说？”何利一边看着报纸，一边问道。 听到何利这样问，杨迎雨有些不高兴了，她赶忙回答：“这不是看你最近几天心情不是很好嘛，每次回来的时候一脸丧气的，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心情不好，那也是让何林给折腾的。”何利顿了一下，而后没好气地说道：“自从他当上了行长，就没老实过，也不给我这个哥哥省点心，你说我能不烦吗？” “那你是哥哥嘛，何利偶尔犯点小错，你给照顾下不就行了，哪里要生什么气嘛。” “要是真是点小错，也就算了，关键他总是让我给他擦屁股，搞得我在厅里很没面子的，人家现在都说我何利是一心护弟的主，就不像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公职人员。” “你别往心里去，人家也就是调侃一下，毕竟自己家弟弟该护一下还是要护一下的。” “我哪会往心里去，这个弟弟就从来不尊重我，上次还跟我吵架，还想动手打我，这次他又犯事了，厅里让出人调查，我就没去，也算给他个教训。”何利说到这，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看到停下来的杨迎雨。 杨迎雨停下了手中的活，她转身疑惑地问何利：“那你真的就不打算去了？不帮一下他？” “帮他？帮他，他也不知道我的好，帮他干啥，嫌他上回在咱家闹得不够大？我现在提起他，我就烦，这人无情无义，帮了他那么多次，一次都不曾谢过我，上回吵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别问了。”何利有些生气地的把杨迎雨怼了回去。 “行吧，随你便。可是你父亲那边怎么交代？他可说过何林全交给你照顾了。” 听到这，何林坐不住了，噌的站了起来，跟杨迎雨理论到：“你想啥呢？啥叫全交给我照顾了？我才多大的官，能盖的住这哪吒闹海般的巨浪，他说全都交给我照顾了，其实他在上面比谁都清楚他小儿干的那些事，我爹就是偏心的很，啥都不忘关心他小儿。” “你这说的也太偏了吧，难道，彩礼钱就不是你爹出的？这房子买的时候你爹没出钱，你看你这说的？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再说了，你和你弟也就是有点小矛盾，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宽容些？”杨迎雨声音有些压低，又有些随意地说道，她不想和何利吵架，只是觉得他这样做不太好。 “你一个女人问那么多干嘛，我不想帮就是不想帮，别逼我说你！”何利心里是十分不舒服，但是他忍了忍，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自知无趣的杨迎雨也只好继续干起她的家务不再说话。 晚上八点半左右，锦阳烧烤的门店外，何林与方婷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此时何林提议说：“方婷，感谢你今天能陪我出来吃饭你，吃饱了吗？” “嗯，可以了，我们走吧。”方婷点了点头说道。 第四十三章 今宵一刻 两人收拾了一下，何林走到了前台，结了帐，两人坐上车随后离开。在车上，何林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方婷，此时她的脸在街边灯光的闪烁下，显着一丝丝幽柔，他咳了咳嗓子问方婷：“方婷，你看，现在时间还很早，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不好意思，行长，我真的不能去，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不能让她老人家等的太晚呢，身体会受不了的。”方婷转了头微笑着回道。 何林沉默了一秒，不知怎么地，此时的他心中莫名的紧张，他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回在仙安饭庄吃饭就是你妈妈打的电话吧？” “嗯呢，是的。” “哎呀，你看我提这事干啥，最近我看你实在太忙了，今天难得放松一下，出来玩，你跟你妈妈说一声，让老人家早点睡吧。再说现在等你到家还得一会，这老人家身体最怕熬夜了，你打个电话让她早点睡不也挺好嘛？”何林说到这，自己也有点笑了。 “行长，好意我心领了，关键是今天你看我又查帐是又招待的，确实太累了，改天吧。” 何林一听，看来这方婷今天是执意不肯跟自己走了，无奈，只好尴尬地笑着说：“没事，方婷，我就是问问，那好，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嗯嗯，抱歉了行长。” 车到了方婷家门口，方婷正要打开车门，何林即时说道：“方婷，”这时方婷急忙转身看了看何林，而何林接着才说：“感谢你今天听我说了那么多，希望你不会介意。” “嗯嗯，行长你想多了，我不会介意的，那，我回去了。” 听到方婷不会怪自己啰嗦，何林又有些舍不得地说：“早点睡，晚安。” “晚安。”待何林点了头，方婷这才走下了车。 晚上何林回到家，心中的兴奋还未褪去几分，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想想今天和方婷说的那番话，自己突然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或许是笑自己太傻，又或许笑自己做的不够完美，自己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竟然表现得如此失语，还是没有喝多的情况下，说什么自己很怕的笑话，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那两盆已经衰败的差不多了的水仙，深感自己的人生似乎就像这水仙一般，如果没人照顾，怕是早晚也会凋零。 几天后的上午，何林正坐在办公室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在电脑上摆弄着股票，一个私人电话突然打来。 “何兄弟，是我，我是祁仁，上次于辉的事我是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跑，有时间我亲自登门赔罪，请你吃顿饭，希望老兄你不要生气，上次吃饭你不是说要做行间借贷吗，现在风头过去了，过两天，我亲自带着人到你那办，就算是赔罪了，何兄怎么样？” 何林没有吭声，电话中挂了祁仁了两秒后，他平静地说：“不必了，请问祁仁你还有什么事吗？” 第四十四章 宛若惊雷 “何兄，我知道，你现在正生着我的气，不过也没啥，毕竟这是我的错，是我把于辉这人交给你的，但是兄弟我不是也及时通知你了嘛，兄弟我也不希望你栽跟头对吧，我当时就想何兄你能顺利解决这个事，这不今天财政厅的人找到我，问我关于于辉的事。” 何林听到张群义他们去了祁仁那，深感不妙，他不知道祁仁会不会给自己又挖了坑，但是他还是不露声色淡淡地问；”他们问你什么了？” “他们就问了些于辉有没有在我这里存过款这类的问题嘛，你也知道这些人应付两下，也就过去了，没啥事。” “哦？是吗？好一个没啥事啊，我不知道你是真心大，还是又想告诉我点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有事快说，不要在这里给我卖关子！”何林有些不耐烦了，但他又不能挂掉电话。 “好好好，何兄弟，不要急嘛，你就是不问，我也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就在今天上午十点多，财政厅和检察院的人来到我们银行，说是要调查我们银行和岭西风阳实业集团的交易记录，但是你也知道，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毕竟资金都是经过你们大宁银行转的，跟我们兄弟银行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们会来查，那肯定是有人给他们说过于辉找过我，而且我私下里跟于辉确实有些资金上的来往。”说到这里祁仁突然停了下来。 “喂？祁仁？”电话这头何林被祁仁这么一吊，瞬间就火气上来了，“你到底在说的什么？什么叫和你们兄弟银行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别怪我翻脸！” 只听电话另一头的祁仁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后说道：“何兄弟，到今天我也就不瞒你了，正是因为于辉私下里和我的兄弟银行有些金钱交易，所以被风阳的人也连带着举报了，很显然，于辉在我们银行存的那些钱都是些赃款，当然后来那些赃款也都被他悉数取出，存在你们银行中了。” 听到这里，何林顿时感到十分的不安，虽然自己已经将于辉的转账记录抹去，但是听祁仁似乎话里有话，他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所以那些财政厅的人查到我头上的时候，问我这些钱去哪了，我一开始说不知道，但是他们不管我说的啊，他们就说如果我不说明白，就会判我和于辉私吞公款，我一开始就说那些钱具体什么来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丝毫不顾及我说的，就坚持要判我刑，所以我只好说钱都到你那了。我很抱歉，真的。” 听到这里，何林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因为他知道，祁仁这样说完全是把锅一股脑地扔给了自己，他只要咬定不知道这些钱的来历，并且把锅甩给自己，那么他自然就是无罪的了。张群义那些人也就只会把办案矛头指向自己，而不会跟他有什么牵涉了。但是他的这一番证词，确是要了自己的前途。 第四十五章 一别仙安 想到这里，何林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这等狐朋狗友交它干甚，小人一般，忘恩负义，笑里藏刀，为了自己的前途直接出卖朋友。但现在骂他再多也都无济于事了，不用多久张群义那些人就会再回来查自己的银行，到时候不光是自己，连方婷也一样会被判刑，自己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 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巡视组组长的父亲，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如果此时请父亲出面也未必就能彻底摆平，因为只要自己的党籍被撤销或者档案写上贪污公款之类的罪名，那就算请了父亲出山又能如何，自己也依旧在财政和银行这块儿干不下去了。更何况自己与父亲意见有严重的分歧，而自己也好长时间没去问候过他，不仅没有问候，自己还背后说了他不少坏话，在他再婚的这件事上，自己更是始终反对的，所以又怎么能保证父亲一定会帮自己呢？ 这一段段的思考，让何林深感绝望，看来自己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了。这又能怪谁呢，还不是自己交友不慎，随意使用公款导致的？他就这样在办公桌前呆呆地坐了半个钟头。 随后他眼睛一亮，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赶紧趴在桌子上写了张纸条，交给钱凌，让她为自己准备10万元现金后，带上了现金，私人电脑，还有那张欠条后匆匆离去。 在开车往家疾驰的路上，他想或许前几天让自己跟于辉一起偷渡**，才是正确的选择吧，而现在就算自己到**也要好几天的路程，而现在又没有可以坐的飞机，走高速逃出仙安是极不现实的，不要说出境了，就是在省内都有可能被拦截下来。所以最后他决定坐火车出境。 在家里他翻出了那张自己还一直存着的身份证，这张身份证的户籍地并不是在仙安，也不是老家良湖县，而是仙安市东南方向一个名叫长康县的地方。这是当年在亲戚家借住时，为了方便才办的一张身份证，幸运的是这张身份证此时还没有过期。带着这张身份证，和几件衣服，还有刚才从银行带回来的东西，何林到了小区楼下，打了辆出租车，前往仙安市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后，何林顾不上许多，直接无票进站，而后夺门而进地踏上了一列往东去的列车，上了车后，何林深怕被查，主动上前要求补票。售票员问他：“请问你补到哪一站”。 何林犹豫了起来，因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光顾着上车，而忘了看列车的终点站是哪里了，甚至连列车的即将行驶的方向也不知道。忽然，这个时候窗外的喇叭上突然响起进站提示的声音： 各位旅客：由仙安站始发开往涞北方向的1884次列车就要开车了，祝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何林立刻答道：“到涞北站。”说完他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列车售票员。 售票员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身西装，于是抬起头问何林：“先生，要不要补张硬卧？”其实如果要坐到终点站的话是很难买到卧铺的，但是这次车上正好剩了几张硬卧。 何林知道如果上了硬卧车厢，查的会比较严，于是想了片刻后答道：“硬座就行。” 第四十六章 又见故友 随着列车缓缓驶出仙安，何林心里才算落下了一块石头。看着窗外的树林从眼前似流水一般流过，何林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心中感概事情发展的那么快，那么地不可抵挡，快到短短一天之内就可以让自己流离失所，前途尽灭。 列车驶过一个又一个城市，但最终还是停下来了。而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6点。何林收拾了东西，怅然地出了车站。他往后一转，看着车站天台上的那三个字——涞北站，又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他思绪良多。为了安全起见，他去车站旁边的数码店内，给自己换了部手机，心情忐忑地拨通了通讯录里一个叫的陈柯的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 “是陈总吗，我是何林啊。” “何林？哪个何林啊？” 听到电话的另一头陈柯不知道自己是谁，何林急忙说道：“还能是那个何林啊，就是您在仙安开分公司时，帮你做融资的何林啊。” “哦哦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大宁银行的何林啊，何兄弟啊，你看我这记性，，对不住，对不住，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啊，陈总，我最近要在涞北出差待好长一段时间，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住处啊，我这初来乍到的，对涞北不熟悉啊，兄弟我知道，您在涞北已经待了那么多年了，不知道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啊？” “啊，何兄弟，说这话是干啥啊，那次要不是你帮我，我那公司估计就黄了，今天何兄弟你来，那我肯定要好好招待你，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咱们当面聊，好吧。” 何林听到陈柯这么客气，心中也稍稍舒坦了一些：“那好那好，有劳陈总你了。我现在在你们涞北火车站出站口这里呢。” “好的好的，我马上到，大概15分钟车程，你就在那等我一会就行，行，不说了，我现在就亲自去接你。” 听到对方说要亲自来接自己，何林心中不免多了些感动。他走向旁边的一处饭摊，坐了下来等陈柯来接自己。 大概十分钟后，随着手中一阵震动，何林的电话终于响起，他急忙接通电话。 “何兄弟啊，你现在在哪呢？” “陈总啊，我现在正在平阳超市对面的饭摊上坐着呢，你到了是吗？” “对，我已经到出站口了，你就在那等着，手机保持通话，我走过接你就行。” “好的，多谢陈总了。” 何林站在地上，看到远处陈柯挥手向自己示意，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此人身材魁梧，个子一米八左右，与两年前何林见他时相比又胖了不少。二人握了手，打了招呼后，何林坐上了陈柯的车扬长而去，离开了涞北火车站。 “何兄弟啊，你刚才也太客气了，叫我什么陈总啊，你我兄弟相称就行了呗，搞得那么客气干什么。”陈柯一边说一边笑了笑。 “没啥，这不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吗，怕你介意，所以刚才就客气了些，我想陈兄弟你不会生气吧。” “没事没事，这生什么气，两年不见，何兄你怎么变得有些敏感了，对了，这次来听你电话里说，是出差？” 第四十七章 偏居一隅 “对，出差。” “具体干些啥啊？”陈柯有意无意的问何林。 “谈一个公司的项目。” “哦，原来是这样，何兄弟今天突然来涞北，这大老远地跑过来，我是必然得好好招待的，如果待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何兄弟不要生气，直接给我说就行哈。” 何林勉强笑了几下又有些心急地说：“不会的，我何林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让陈兄弟费心了，你看先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行！只是不知道何兄弟要在这住几天啊？” 何林想了想，怕说多了不好，但是估计自己已经被通缉了，在另寻他处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于是他淡淡地回道：“也就半个月到一个月吧。” “呦，何兄弟这住的时间还不短，这么长时间地出差还挺少见。” 随后二人转到了涞北市出云区的一条街上，陈柯带着何林走进其间一个巷口，走了几步，进了一栋小别墅里，陈柯转身对何林说：”何兄弟啊，这里离市区不算太远，但是也是很僻静的，屋子呢我已经安排人给你收拾了一下，这都是小平房，空间也挺大，我想你住这，应该不会介意吧。” 何林看了一下房间布局，感觉确实如陈柯所说，挺宽敞的，一个二层楼的别墅，想来这陈柯是挺有钱的啊，不过自己当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有地方去就行了，但他不知道这是陈柯自己的房子还是租的别人的。 “陈兄弟，你这屋是挺宽敞啊，是你自己买的吗？” “对，是我自己买的，这哪能让何兄弟你住出租屋啊，我车上也说了，肯定要多尽些地主之谊嘛，何兄弟你尽管住，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对了何兄弟，你是不是换手机号了？” 听到陈柯问到手机号的事，何林显得有些猝不及防：“陈兄弟，你对我可真的太好了，我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个，我确实换了手机号，工作需要嘛，这次出差时间有点长，我就刚下火车的时候给自己换了个手机号，你也知道这年头长途电话挺贵的。” “哦哦，那行，何兄弟，你把东西先放在屋里吧，咱们先去吃个饭？” “行！”说完，何林将背上的双肩包放到沙发上。 听到何林答应吃饭，陈柯转身向自己的秘书说道：“王秘书，你把何行长的行李箱就放在沙发旁边吧。” 二人出了巷子，陈柯一边拿出一把钥匙一边说：“何兄弟，这是刚才房子的钥匙，你可要好好保管，丢了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这有备用的。” 何林接过钥匙，心想自己还是因该尽量待在屋里少露面，毕竟这里离市区还是挺近，被人认出来恐怕就很危险了。 “何兄弟，何兄弟，”陈柯见何林只是不说话，于是问道：“何兄弟，你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何林被这么一问，先是点了点头，想着在旁边吃吃就行了，不要走太远，就指着前面的一家小饭店说道：“就那家吧，一梦餐馆。” 向何林所指的地方看了下，陈柯笑着说道：“何兄弟，今天也太节俭了，怕不是平时吃惯了大酒店的饭，想尝点接地气的？” 何林听到这，一阵苦笑：“对，还是陈兄弟懂我嘛。” 第四十八章 风云突变 两人进了餐馆，一阵酒足饭饱加叙旧后，已是晚上十点多，待陈柯将何林送回了住处，自己也便离开了。 晚上何林躺在床上，虽然没喝太多酒，脑子沉沉的，但不知怎么地就是清醒地睡不着觉，想着白天陈柯对自己说的话，他明白，之所以还能住在这里无非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大宁银行行长，“对，曾经，”他突然念了出来，又喃喃自语道：“哪里是什么兄弟？”房子是如此宽敞，声音在屋里是回荡了好久才消失。 就这样，何林足不出户，为了不让更多人看到自己，除非下楼买方便面会出门，不然自己恐怕真的要烂在这宽敞却空洞的屋里了。 直到一周后的上午，陈柯突然给何林打来了电话，只不过这通电话是决定何林人生后来二十多年的开始。 “何林，你是不是犯事儿了？” 何林接起电话听到第一句话，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有一点吞吞吐吐地回道：“陈总，你在说什么？” “何林，我问你，你是不是犯事了，看在是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从现在开始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再隐瞒我了，你是不是从仙安犯事了逃出来的？” 听到陈柯如此严厉地质问，何林顿时慌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位兄弟到底接下来想干什么。但是他只好有些颤抖地回答：“是的……陈总，我是在……仙安犯了事出来的。” “好，既然你自己已经承认了，那么你不要怪我不客气，看在咱俩还算是兄弟的份上，我给你三天时间，从我房子搬里出去，还有把钥匙放在屋里。” 何林此时已是万分无力，他又瞬间被按回了沙发上，他急忙问道：“兄弟，你看这样行不，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找个机会能离开涞北了，你再赶我走，行不行？” “不行，何林，兄弟我做到这里，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你是不是对你目前的出境不清楚。那么好，我告诉你，你的事现在已经被我仙安分公司的人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去问了，那我估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我才说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找个机会能离开涞北，求你给我点时间把，这么仓促你让我去哪啊？” “我不管你去哪，你三天之内必须离开，我多收留你一天，这万一公安机关找上门，你让我上哪说理去？我先把话说清楚，三天之内不走，我就要去公安机关举报你！” 听到这里，何林的心又是一阵阵绞痛，他不知道这个世态可以如此炎凉，这个世界可以如此现实，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吗？随着“嘟”的一声，陈柯挂断了电话，自己也是立时陷入了恍惚之中。 这客厅内，云里雾里，让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该往哪走了。他努力地想去思考，到底要去哪，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找不到心中的答案。 是仙安？还是良湖？还是长康？…… 第四十九章 借酒消愁 苦苦想了好长时间，何林仍然是一头乱麻，而茶壶里的茶也已经喝尽了，正当他拿着茶壶走到水池边，想要接壶水时，却愤然地发现水龙头已然滴不出一滴水了——陈柯把房子的水给断了。 而他此时喝了许多的茶已是口渴万分，无奈，他只好悄悄走出门去，看了一眼门外公用的水井，好在井水好像还挺干净，他打上来一桶后，发现就是沉淀物多了些。拿回屋里煮开后，尝起来却是十分的苦涩。尝了几口后实在是无法让人喝下，他只好双眼紧闭，躺在了沙发上，沉重地思索了片刻后，感觉自己走投无路的他毅然决定，去外面喝酒吃饭。 何林走出了巷口来到街上，此时是下午8点多，涞北市的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何林不由自主地走在街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忽然希望路边有人站出来，跟他打声招呼，然而没有。也许是走累了，也许是饥渴交迫，他终于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饭店。 见何林走进餐厅，门口的服务员赶紧问道：“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几位？” 这句话可能是何林今天听起来唯一能让他感到些许安慰地话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位服务员，只是淡淡地说：“就我一人，来瓶双凤酒，上些肉菜就行。” 进门后，何林朝里面走了些，特意找了一个角落，缓缓坐了下来。 “好的，您稍等一会，菜马上上来。”服务员依旧是那么客气的回道。 何林呆滞地看着这家饭店的大厅，虽然只有两间屋的门面，却摆了十几张桌子，大厅的灯依旧是几盏白炽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家饭店不能给自己装个大点的吊灯。在这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他又想到第一次到江黎自己在那家小饭店吃饭的时候，他又想起老板娘那让人听不懂的粤语，似乎就像是告诉自己没什么途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告诉自己，还活在当下。 大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此时也就只有他这一桌，只有一个人——他自己。随着酒和菜已经被放到了桌上，何林这才被服务员的声音叫醒：“先生，这是您的就和菜，请慢用。” 芳华犹若沉珂尽，新月非非入梦来。 这世界，再坚强再乐观的男人在酒精的麻醉下也一样会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林已经是喝的不能再多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厅里早就只剩下了他一人，饭店的老板眼看餐厅就要关门了，坐在角落里的这位食客也是早已喝醉，他无奈地拍了拍何林的肩膀，客气地问道：“先生，我们要关门了，请问您吃完了吗？” 过了好长一会，何林也没有说话。再后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好……我知道了。”然后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老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问何林：“先生，您真的得走了，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了，我们要下班了，要不我们帮您打个电话，让你的朋友来接你吧？” “不……不……用，我自己走。”虽然何林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他人是确实站不起来了。 老板听到这里，叫来了还在店里加班的一个服务员：“王悦，你把这位先生送回家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的车都不长眼睛，”而后转身又继续问何林：“先生，我让我们的一个服务员把您送回家，您看怎么样啊？” 第五十章 新的光明 何林点了点头醉醺醺地回道：“行……行，就这样吧。” 就这样，在王悦的搀扶下，何林一路吐着回到了他的住处。到了门口，何林掏出钥匙想去开门，恍惚中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开门了，也不知道是钥匙不对，还是拧的方向不对，他就是打不开门了。 王悦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急了，就问何林：“先生，请问是哪一把钥匙啊？我帮您开吧。” 何林稍稍睁开了眼，看了看钥匙环上的钥匙，然后挑出一个示意王悦用这把钥匙开门。 在皎洁的月光下，王悦把钥匙插进门中，轻轻一拧，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门锁开了。何林此时紧紧地靠在王悦的肩膀上，王悦小心翼翼地推门而进，但是扑面而来的怪味，却不得不让她紧皱眉头，她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和银白的月光，她打开了灯，眼前的一幕令她终生难忘。客厅桌子上的一边已经堆满了吃剩的方便面，烟灰缸里也是满满的烟灰，而茶碗里的水也是沉淀着许多沙子，而地上是一片烟头。 她把何林轻轻放在了卧室，转身去卫生间，希望能打盆水来，给何林洗个脸，这样他能好受一些。走到水池边，她拧开了水龙头，却发现似乎何林家里停水了。无奈的她只能回到客厅，想着那水壶里是否还剩下了些水。一番折腾后，王悦终于将一盆带着些许泥沙的井水放到了何林窗前，亲自用手给他洗了洗脸。 有些清醒过来的何林此时突然问王悦：“你是不是叫王悦？” “对，先生，您喝醉了，我把您送回家里了，现在时间很晚了，我也要回家了。”王悦看着满面通红躺在床上的何林，这可怜的男人醉成这样，自己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何林又说：“王悦，你先别走，听我说。”何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那里能不能让我借住一下，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我……” 看着这个可怜人在床上一会儿是对自己说话，一会儿又是自言自语，自己实在是不忍心离开了。她听何林说完自己的遭遇后，感到万分悲切，但是她确实得走了，于是就在何林的耳边轻轻说：“明天如果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好吗，我先走了。”说完王悦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在了床边的桌子上，用何林的手机压着，而后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何林忽然醒来，朦胧中看到桌上的字条，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好像着了魔一般，想都没想就拨通了王悦的手机。 “喂，您好，请问你找谁。” “请问是王悦吗？” “对，是我，您是哪位啊？” “你能不能来我这一趟，我是昨天喝醉在你们饭店的那位。” “好的，先生，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后，王悦急忙请示了老板，而老板只是提醒王悦，别忘了昨天何林还没有付的饭钱。等到王悦到了何林家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看到王悦进门，何林迅速走上前去：“王悦，快请坐吧。”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王悦，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说了很多东西？” 王悦耐心地回答道：“先生，你昨晚喝醉了。” “我知道，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带我离开这里？” “先生，请问，您要去哪呢？” “一个你熟悉的地方就行。” 何林这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王悦将自己拒绝，所以他把这每一字都说的尽量清楚些。 王悦想了想，而后郑重地问何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新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