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人物》 小村腾飞 第一章 开局成了肉票 地牢中,一灯如豆,空间昏暗。 由于常年不见天日,就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湿冷污浊的,甚至还带有血污的腥味和粪便的腐臭。 地面上铺着肮脏不堪的柴草,靠墙的柴草堆上趴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年轻少年,被冻得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地牢外面的一个房间里,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着几个菜盘,两位土匪正在喝着小酒。不时的还透过地牢的木栅栏看看躺在柴草上的少年。 “疤瘌头,你说这小子不会是死了吧?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时辰了,一动没动。”年龄稍大的土匪哧溜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对另一个土匪说道。 “没事,就是打晕了。死不了!”那个叫疤瘌头的土匪回答说。 另一个土匪不放心的说:“还是过去看看吧,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呢!” 两名土匪打开牢门,走到这位少年的身边,踢了两脚嘴里喝道:“小子,醒醒!别他妈的装死!” 地上的这位少年名叫何志远,或者说叫孙文国。此时的何志远被现代人孙文国魂穿了,一具身体拥有两个人的记忆。 何志远感觉到有人踢他,身体动了动,又翻了个身,双眼微睁,头脑渐渐清醒。 两名土匪看他没死,离开牢房继续喝酒去了。 孙文国在自驾游的路上遭遇车祸,一家三口全部丧生。车祸后,他感觉自己飘向空中,能够清晰的看到车祸现场。自己一生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历历在目,记忆也无比清晰起来。然后他又觉得来到一条长长的隧道,远处是一个光亮的洞口,他朝洞口努力走去。当他来到洞口时,眼前是耀眼的白光,接着便没有了记忆。 等他再次醒来时便看到了眼前这个地牢,紧接着何志远的记忆也全部涌到他的脑中,于是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但是他现在却作为肉票身陷牢中,手脚都捆着。即使穿越了又能做什么?难道开局就是死局?这具身体的主人记忆告诉他,现在是大明弘治十三年正月,他家住莒州何家村。昨晚深夜村里来了土匪,土匪直接翻墙进家,将他打晕绑到了这里。 他家里有百多亩地,一头牛,一个长工,一个丫鬟。是村里的小地主,生活还算富裕,其父亲被官府选定为这个村的里长。过着“五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小日子。 而他是家里的独子,今年十五岁。从小生活无忧,七岁就到私塾读书,成绩优秀,去年考中生员,成了这个村里唯一的秀才。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一场大水,村东刚修的水库决堤。不但房子被冲塌,十来石粮食也被冲走了一多半。长工辞了,牛也卖了。丫鬟月季无处可去,何绍云夫妇心地善良,没有让她走,留在家里苦巴巴的跟着熬日子。 全村遭此大灾,但官府的税粮一粒也不能少。无奈村民们只好一拖再拖,粮长齐鸿福带着官府的衙役已经来催了多次,还威胁说如果再不交粮就抓人。 昨天上午,齐鸿福带着衙役又来催粮,全村还欠一百多石粮食没凑齐,去年各户都地里绝产,哪里有能力交税粮?于是衙役们以里长带头抗缴税粮为由,不由分说便将父亲抓走。 当天夜里,早已踩好点的马亓山土匪深夜摸进家里,没有找到户主便将何志远打晕绑走。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牢门打开,那两名土匪走了进来说道:“小子,我们大当家的有请,跟我们走吧。” 说完便将他拉起来,眼睛蒙上黑布,两人牵着他带出牢房。其中一个土匪边走边说:“嘿!这小子不哭也不闹,有胆量。” 不一会,何志远便被带到了土匪的大厅内。被土匪摘掉眼上的黑布后,他闭眼适应了一会,然后首先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位浓眉黑脸大汉,满脸络腮胡子,年龄三十岁上下。旁边还有一位个子矮小黑瘦长相猥琐的男子,年龄也在三十岁左右。 他们二位的两边站了七八个喽啰,手持刀剑,一个个虎视眈眈看着何志远,仿佛一群饿狼看着一只可怜的羔羊。 何志远心中暗想,你们几个土匪想用这种阵势吓倒我?哼!没门!横竖不过再死一次,与其被吓得胆战心惊,浑身发抖,被他们瞧不起,还不如表现的从容镇定一些,即便被撕票也走得像条汉子。 想到此,他两眼紧盯着主位上的黑脸汉子问道:“你就是大当家的,人送外号追风鞭的汲超?” “小子,有胆识!我就是汲超。小小年纪也知道我的名号?”黑脸汉子问道。 “马亓山的大当家,附近村里谁不知道。想当年,你杀了逼死你老娘和媳妇的里长,从此在马亓山落草。”何志远小心的应对着,心里面努力想着脱身的办法,尽管他抱定必死的决心,但求生仍是他的首要目标。 “你说得没错,那些逼迫百姓的恶人里长粮长们就该杀!听说你家有田地百亩,是你们村的富户,你老爹也是个里长。所以就请你上山,向你家借一千两银子用。”说着汲超吩咐喽啰拿来笔墨纸砚,又说道:“今天,你要代我写封信给家里父母,就说拿银千两来赎人,否则三天后撕票!” 何志远听说要千两银子,心说,这些土匪可真狡猾!一百亩田地也就值一千两银子,他们是算准了的。但父亲被官府抓走,他还和母亲商量卖地换粮去救回父亲。如果给了土匪,父亲就救不出来了。所以无论如何这封信他是不能写的。 想到此,他说道:“现在家父因带头抗缴税粮被关在牢中,我与母亲正在商量卖地换粮帮全村把税粮交了,赎回家父。所以千两银子我家拿不出,即使卖了地也要先去赎回家父,所以这封信我不能写!” 坐在汲超旁边的二当家褚英听到何志远如此说,恶狠狠地对他喝道:“小子,你要是不写,现在就把你撕票!” 说完,吩咐两边的土匪:“把这小子拉出去砍了,人头送他家里!让那地主婆子看看他的好儿子!” 小村腾飞 第二章 这土匪有点可爱 “哈哈哈,汲大当家的。想当年你替家人报仇,杀死逼迫她们的里长,曾得到多少人的敬重与同情。可现今你却要绑架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当肉票!我的父亲宁愿做牢也要保全村民,他的儿子却被撕票。你与那些为虎作伥的粮长里长们有何不同?你还不如官府的那些贪官污吏!你这样做不觉得可耻吗?假如你的老娘妻子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你的!”说完,何志远便朝外面走去。 “慢着!”汲超一声大喊。 正在向外走的众人听后都停下脚步。汲超又接着说:“把他押回来,我有话问他。” 何志远见事情转机,便回到大厅,对汲超说道:“给我松绑,这么多人看着我一个,你们还怕跑了不成?” 汲超示意喽啰们解开绑绳,何志远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心想看来汲超并非是毫无人性的土匪,被他这番话一激,事情反而有些缓和。他前世是一位国企的技术副总,业余时间又练过散打。这一世又跟着邻居徐堂义学过武术,所以只要松了绑他就能找机会逃出去。不过他已经十多个时辰没有吃饭了,身上无力,现在必须先填饱肚子。 于是他接着说:“汲大当家的,官府就是斩杀死囚也要给顿饱饭,你不会连顿饱饭也不给我就让我上路吧?” 汲超倒也大方,没有再为难他,随即让喽啰们去找了一些吃食。何志远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吃食一阵胡吃海塞,不一会就填饱了肚子。 之后,何志远将碗一推,两眼望着汲超说道:“汲大当家的,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小子,刚才你就没有害怕吗?” “怕又如何,不怕又能如何?我写信给家里,或许我能活着回去,但回去之后家里没田,父亲也救不出来,还是死路一条。如果不写信,只需卖掉十几亩地就能把父亲从牢里救出,或许父亲还能把我救出,即使救不出我,被你撕票也值了。”何志远冷静的分析着,言谈中毫无十四五岁少年的恐惧,活脱脱的一个老谋深算的成年人。 “嘿,你这小子有点意思!”禇英在边上说道。 汲超接着问:“你说你父亲宁愿做牢也要保全村民,确有其事?” “大当家的,别让这小子骗了,他父亲前天还在家里,我们早就打听明白了。”下面一个喽啰说道。 “我父亲昨天上午被官兵抓走的。”何志远朝那喽啰说道。然后又转向汲超说道:“去年夏天我村遭受水灾,全村房屋田地大多被淹,官府的秋粮交不上,父亲也不忍心逼迫村里的乡亲们,就一直拖到昨天,官府就以带头抗缴税粮为由将父亲抓入大牢。” 汲超听到这里沉默了,他想起了六年前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如果不是村子的里长逼迫太紧,她们怎么会自寻短见。如果当年的里长像眼前这个小子的父亲一样,他也不会杀死那个里长,自然也不会落草为寇,落得一个刀头舔血的日子。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悲戚。 褚英看到大当家的沉默不语,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怕他再心软放走眼前这个小子,那样岂不是到手的一千两银子飞走了。于是便对汲超说道:“大哥,别听这小子胡说。天下的里长粮长都一个样,哪有宁可做牢也不逼粮的里长?” “禇二当家的,我说的都是实情,你若不信派人去打听便是。”何志远毫无惧色,对禇英说道。 禇英没有理会何志远,转身向汲超说道:“大哥,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只有银子才是真的。这年头没有银子没有粮食,那就啥也不是。要我说,先割了他的一只耳朵给送过去,我就不信那地主婆子能抗得住!” “放屁!二弟,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虽然落草,但盗亦有道,不可随意枉杀好人,不可祸害穷苦百姓,你忘了咱们的亲人都是怎么死的了?他们都是被里长粮长还有衙门里的贪官污吏给害死的!” “大哥,山上跟着咱的这七八十个弟兄也要吃饭啊,没有粮食没有银子,咱们喝西北风去?山上的粮食可撑不过今年春天!”禇英争辩道。 “那也不行,如果何家村的这个里长真像他们小子说得这样,我敬他是条汉子,这样的里长不应如此对待!”汲超也提高了嗓门,双眼瞪得溜圆,大声说道。 禇英看着汲超怒目而张的样子,他胆怯了。自从落草以来他们在一起已经四五年了,汲超什么脾性他是知道的,惹恼了他可是六亲不认的。于是,他退一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打听一下,如果不像这小子说的这样,直接撕票!” 何志远恨恨的看了禇英一眼,心里永远记住了这张脸。 “猴子,你现在就下山去何家村打听一下,回来直接和我说。”汲超朝山下一个喽啰说道。 禇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名叫猴子的喽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猴子是汲超的心腹,轻功了得。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派他下山,很明显汲超不想让禇英派他的人下山。禇英的眼中闪出一道难以察觉的狠厉!但没有再说说话。 接着汲超让刚才那两名土匪押何志远重新关进地牢。不过这次没有再用绳子捆着。 下午,牢门打开,汲超一个人走了进来,对他说:“跟我走!”说完拉起何志远走出地牢,两人骑上一匹马直接下山而去。 旁边的喽啰惊得目瞪口呆。 “我打听过了,你说的都是实情,今天我就送你回家。”骑在马上的汲超对身后的何志远说道。 “我可值一千两银子呢!” “我说过盗亦有道。” 到了村口,天已擦黑,汲超停下马,让何志远下马对他说道:“你父亲是条汉子,这样的里长我佩服。你也不错有孝心、有胆识。要不是官匪两立真想交你们父子做朋友。要是几年前我们村的里长像你父亲这样,我也不会家破人亡。哎,回不去了!” 那话语中有着几多的悲戚与无奈! 随后冲何志远拱手抱拳:“小兄弟多多保重!” 说完打马疾驰而去。 望着骑马而去的汲超,何志远喃喃而语:“这个土匪不凶,还有点可爱!” 小村腾飞 第三章 卖地救父 何志远回到家中,悲痛欲绝的母亲陈氏与月季悲喜交加,陈氏抱着何志远放声大哭,连问是如何脱身回来的,是否受到伤害。 何志远连忙安慰母亲,并且告诉了自己脱身得救的经过。 陈氏止住悲泣说道:“这么说那大当家的还算有良心。总比那个黑心的齐鸿福强。” 何志远心里想着,哎,在百姓的眼中,大明的粮长竟然连土匪都不如。这是历史学家口中的“弘治中兴”吗?从现在起我要想办法赚钱,要有权有势还要有兵。我要一步步的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改变这个村子的命运,改变整个大明的命运! 想到此,何志远对母亲说:“娘,齐鸿福不是一直想买咱家的地吗?只要父亲能回来咱就卖给他,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儿呀,你是被打傻了吗?没有地咱家怎么活命?”陈氏听儿子这样说,吃惊地问。 “要是不卖地,父亲一直关在牢里,再被打残了,咱这个家就完了。卖了地,咱就能把全村欠的税粮交上,父亲就回来。剩下的银子做本钱,开个作坊我们就能赚银子。”何志远自信的说道。 “可你父亲一直不舍得卖。咱们做主卖了,他会心疼死。” “父亲在牢里,总得把他救出来啊!这事我做主了,我有的是赚钱的办法。我保证不需要一年,咱家想买多少地就能买多少地。” 陈氏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觉得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儿子变了,隐隐约约有一丝丝霸气,眼神也变得自信了。 她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经儿子这么一说,就同意了儿子的主张。 第二天,他约上邻居徐堂义父子俩来到齐家河村齐鸿福家里。 徐堂义一家以前是安东卫的军户,十年前因为在卫所里实在没法生活下去,就一路向西北逃亡。到何家村时,徐堂义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好在被何绍云收留救他一命,最终也就在这个村子里落户。 徐堂义只有一子,与何志远年龄相仿,因为生得身材魁梧,十四岁年纪身高就六尺有余,外号大徐子。 齐鸿福见何志远找他卖地,更为得意了,趾高气扬地说道:“我说何家小子,以前让你爹把地卖了,痛痛快快的把税粮交了。余下的银子还能把你们家的草棚子拆了,重新盖个像样的宅子,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了?” 齐鸿福仗着哥哥是全州的首福,自己的大侄子又是衙门户房的司吏,侄子让他做了这一片的粮长。他就仗势在乡间横行霸道,强买强卖,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占了二千多亩地,成了这片粮区臭名昭著的大地主。 何志远看他那幅得意相,心里又气又恨,凭他前世掌管着上万人饭碗的国企副总,穿越到大明,还要受这个土豪的闲气。他暗暗的发恨道,齐鸿福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捏死你! 何志远只能忍气吞声地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这五十亩地全卖了。我们不多要,还是按上次你说的,五十亩地只卖五百两银子,地契我带来了。” “不,是四百两。” “啥,齐粮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五百两的!”何志远两眼一瞪猛得站起来说道。 站在对面的两个家丁看何志远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两眼盯着他,马上戒备起来。徐堂义父子俩看两个家丁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也不示弱。紧盯着那两个家丁,用眼神告诉他们,你要是动手,我们两个决不客气。 何志远看他们剑拔弩张,心中暗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是来卖地拿银子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把正事耽误了。 现在的何志远可不是只能吃亏,任人宰割的那个小秀才了。他可是两世为人,既熟悉《大明律》又有现代法律知识。一个坑死这个土豪王八蛋的方案在脑中在脑中形成了。 于是他重新坐下气愤地说:“算你狠!四百两我认了。不知齐粮长有没有胆量和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齐鸿福一边挖着鼻孔一边鄙夷地问道。 “到年底之前,这五十亩地,我用十倍的银子再赎回来。你敢不敢赌?” “荷!好大的口气!就是把你们全村的地都卖了,也不值四千两银子。我怎么不敢赌。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家那三十亩地全部送给你。” “你可不能反悔!” “决不反悔!那我要是赢了呢?” “除了你赎回的那五十亩地,我再送你五十亩!” “好,一言为定。” “拿笔墨来,立字据!” 这时坐在旁边的徐堂义可是急坏了,赶忙说道:“齐粮长不要当真,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何志远心道徐伯你可不要帮倒忙,还没等齐鸿福回答就说道:“齐粮长,我是当真的不是气话。” 然后又对徐堂义说道:“徐伯父,这事你不用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齐鸿福看着徐堂义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这可不是我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的。” 徐堂义顿时没话说了。 何志远心中暗想,你个王八蛋上钩了,看以后我怎么坑死你! 签好契约后,齐鸿福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还有何家村完成赋税的文书递给何志远。接着又说道:“你们村现在欠税粮一百石,折合银子是一百五十两。就从这四百两里扣除,我付给你二百五十两银子,税粮我替你们村代缴,咱们就两清了。至于你们各家各户怎么算,那是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实际上,现在最上等的粮食市价才一两三钱一石,这个利欲熏心的齐鸿福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便宜。 但何志远并不知道现在的粮价是多少,齐鸿福这样说他也就认了。 齐鸿福见他好胡弄,便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我先说清楚,这地既然卖给我了,这地里麦子的收成自然归我。但官府的鱼鳞册和黄册还没有改过来,所以今年夏天的赋税自然还要你家交。” 何志远一听这话被彻底激怒了,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他猛的站起来,用手指着齐鸿福喊道:“齐鸿福,你不要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对面的家丁在乡里横行惯了,又欺何志远年幼,双手抱膀轻蔑的说道:“小子!不服是吧?” 完全是一副要打人的架式。 何志远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以前跟着徐堂义练过几年,前世还练过散打。根本没把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丁放在眼里,用一种更加轻蔑的眼神看着这个家丁说道:“服你?做梦去吧!” 那家丁二话不说,一个箭步窜上来,抡起右拳朝何志远的面门打来。何志远偏头躲过,借势向前,双手抱住那家丁的右胳膊,猛得一个过肩摔,那名家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齐鸿福一愣,他没想到何志远会还手,而且还这么干净利索!看自己人吃亏,对他其家丁喊着:“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闻声而来的六七个家丁呼拉围了上来,把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徐堂义以前是军中的夜不收,武功了得,哪里怕这些花拳绣腿的家丁,就这几个人不够他一个人的打的。 果然,三个人一起出手,噼里啪啦一阵拳打脚踢,不一会功夫,这些家丁全被打倒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齐鸿福一看这个场面,当时就吓傻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就这一老两少个个都不好惹。尤其是何志远,听说还是个书生,怎么也这么彪悍? 此时何志远目露凶光,一步步逼向齐鸿福,吓得齐鸿福连连后退,嘴里说道:“刚才我说错了,夏天的赋税我交。你别动手,大家都是读书人,好说好商量。” 现在想起自己的是读书人了,早干嘛去了! “还有呢?”何志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地里收的麦子归你,这样总可以了吧。”齐鸿福那肥硕的脸上肌肉抖动着,五短身躯已经退无可退,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说道,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何志远揪住他的衣领,警告道:“齐鸿福,别以为你弄了个粮长就是读书人了。我还真没把你当成读书人,你就是个恶霸无赖!现在我们村的税粮都交清了,你要是再敢去我们村胡闹,就别怪我把你这肥脸打成猪头!” 临走,何志远朝着缩在墙角的齐鸿福戏谑地说道:“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哦,说不定我会提前赎回的!”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完全不理会呆楞在那里的齐鸿福和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 小村腾飞 第四章 奇葩老娘 从齐家出来,三人没有停歇直接去了州城。凭完成赋税的文书顺利接回了何绍云。 何绍云一进家门,就铁青着脸气愤的质问何志远:“听说你不但把地卖了,还和齐鸿福打赌?!” “是啊,这次我保证让他输。” “放屁!”何绍云突然暴怒,抄起一根棍子就要去打儿子。 何志远一看这个便宜老爹要发飙,吓得赶紧跑。 “你给我站住。真是子卖爷田心不疼啊!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傻儿子!”何绍云一边举着棍子追一边喊着,爷俩开始在院子里兜圈子。 “老爹老爹,你先听我说。”何志远赶紧解释。 “我不听!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何绍云追了一会就累得气喘嘘嘘。 这时候,志远娘在屋里听见动静,就跑出来,赶紧追上何绍云,夺下他手中的棍子。冲着自己的丈夫嚷道:“刚回来,就打儿子。你发的哪门子疯?” “那二十亩地,他竟然八两银子一亩卖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卖地也是我同意的。你打他干什么!”志远娘据理力争。 “你不知道,他竟还和那个恶霸打赌,夸下海口说年底前用十倍的银子把地赎回来,输了再把家里的三十亩地白送给他,赢了那恶霸白送咱五十亩地,还立下字据。你说他傻不傻?”何绍云仍然怒气冲冲的嚷着。 “这是好事啊,赢了还能白得五十亩地呢。”志远娘竟然丝毫没发现这个赌约的问题。 “哎哟!你个傻娘们!原来儿子傻是随你啊!”何绍云又好气又好笑。 接着说道:“这个赌约,无论输赢咱家都是输啊!输了三十亩地没了,赢了四千两银子买一百亩地,一亩地四十两银子!整个大明朝有这么贵的地吗?你说这个儿子傻不傻?!还有,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去哪里弄四千两银子!” “啊!四千两银子!”志远娘被立即吓傻。转而举起手里的棍子,就朝何志远打去。何志远躲闪不及,肩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老娘一棍子。 何志远看事不好,赶紧向外跑去。这老娘发飙,可比老爹厉害多了! 转眼间,这个小村的街上就上演了一场两口子追打秀才儿子的大戏。何志远在前面跑,何绍云两口子在后面举着棍子追,最后面是月季边跑边劝着老爷夫人,而街两边站着的是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群。 志远娘一边举着棍子追,一边还哭喊对看热闹的人说着:“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儿子啊,这些年读书都傻了。人家儿子最多是坑爹,我这个儿子可是坑全家啊!” “都回去!在大街上又喊又叫的,像什么话!也不怕村里人笑话!”人群中,冲出一个老人,夺下何绍云的棍子,怒吼道。 何绍云夫妇一看是何森,他是村里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老人,按辈份要叫他大爷爷。 陈氏见大爷爷发怒了,只好放下棍子,停了下来。两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爷爷”,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傻事,他竟然和那齐鸿福打赌!” “我听说了。有什么事回家说去!在大街上像什么话!志远是秀才公,是文曲星下凡,你们不要面子,也不给他面子?” 两人被何森一通数落,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两人就拖着棍子,带着月季,何志远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回到家里。 到家后,何志远离得父母远远的找个板凳坐下,月季乖巧给老爷夫人倒上水。见他们还在生志远的闷气,为了缓和气氛,就问何志远:“少爷,你上次说只要有一百两银子,不出一年就能让咱全村过上好日子。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没有开始说,爹一进门就打我。我差点都吓忘了。”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别的没学会,吹牛倒是学得精。几句话就哄得你妈团团转。全村过上好日子?你有什么能耐?我看一年后连家里这三十亩地也保不住!” “爹,我真的有办法。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何志远为了让父母相信,他决定先编一个故事。 “爹,娘。在我昏迷的这半天时间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像是过了几个月一样。。” “什么梦,快说说。”陈氏一听,好奇心大涨,也不生气了,急忙问道。 “前些天,我被土匪打晕后就开始做梦,在梦里我好像去了一个山上,在山上的一个道观里我遇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那个道士仔细打量了我以后,对我说:‘娃娃,我看你骨骼清奇、天庭饱满、两眼有神,不是短命之人,而是一个富贵之人。以后必有一番大的作为,封侯拜相都有可能。本道这里有一本奇书送与你,你要仔细阅读,读好这本书,上可开疆拓土,安邦定国,下可兴旺家族,造福百姓。’然后我就一直在看那本书,感觉过了很长时间,等我读完那本书,就醒过来了。” “那现在书上的内容你记住了?书了说了些什么?”父亲兴奋而又吃惊的问。 “都记住了,到现在也是无比清晰。书里说了很多知识,都是制造各种工具的方法,还有格物的知识,与四书五经大不相同。” “孩子,你是遇到神仙了,这叫因祸得福啊。” 何绍云想了想,又接着说:“这件事情,不要再对别人说了。咱们也要替他保密,咱们现在是小老百姓,说出去未必就是好事,弄不好会引来灾祸。” 何志远看话题要跑偏,赶紧纠正,说道:“要想咱村过上好日子,一是让村西的农田变成水浇田,这就需要修水库。第二是开个作坊想办法赚钱。” “修水库哪有那么容易,听老人们说,从咱村立村到现在有一百多年,水库修过三次了。去年还不是一场暴雨,水库决堤,淹了地,冲了房子。要不是这样咱家还能陷入如此境地?以后这水库决不能再修了。” “爹,以前修得水库不合格,当然会决堤了!” “照你这么说,你有办法让新修的水库不决堤?” “当然有办法。” “有办法也不行,再有四个月就到了雨量大的夏天了,咱村人口少,修不起来的。” “爹,来得及。要想把水库修好,还得先把作坊建起来。” “什么作坊?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志远娘插话问道。 “娘,咱们洗衣服都是用什么?” “当然用水啊。”志远娘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这话问得多余。 “我知道用水,是加什么东西才能洗得干净?” “撒上烧柴禾剩下的灰,洗得干净些。听说京城皇上家和大官家都用猪胰子,那个洗得最干净。但老贵了,一两银子一块,老百姓哪能买得起?就是想买也买不到。”老娘一开语匣子就说个没完。 “我从那本书上,看到一个办法,用那个办法造出来的东西,洗衣服既洗得干净,又省力气。关键是所用的材料都好找,制作也很简单,制作出来一定好卖,也一定能赚钱,那本书把这种东西叫肥皂。要是咱家开个肥皂作坊,雇几十个人,在城里开个铺子,一年几万两银子都能挣到。” “真有这种好事?造肥皂都用哪些材料?”父母两人惊喜的齐声说道。 “用什么材料你们不用关心。到时候听我的,让人去买就可以了。这肥皂制作简单,关键是要保密。咱们要买几处闲宅子,破败些没关系,找人修一修就可以用。” “行,你说吧。只要能赚钱,都听你的。”陈氏说道。 何绍云也说:“好,你说吧。但咱本钱不多,你可不能再犯傻。” 何志远说:“爹,娘。咱卖地得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先拿出二十两银子买点粮食,省着吃够半年了。再拿出二十两,买三处宅子。剩下的作为本钱足够了。” “为什么要买三处宅子?一处不够吗?”陈氏听说还要花二十两银子买三处宅子,有些舍不得。 “这是为了保密,在一个宅子里,整个造肥皂的流程都让人看去了,还怎么保密?” “对对对,还是志远想得周到。”陈氏醒悟道。 “你有把握能造出肥皂?要不要买来材料先试试?”何绍云提醒道。 “当然要先试验一下。下午,咱们去朱陈店买些石灰和苏打,再让王木匠给打个简单的模子,咱们明天试试。” “买原料的事情让你爹去,你在家里歇着。”陈氏还是心疼儿子,赶紧说道。 然后又上前摸了摸志远的肩膀,说道:“刚才那一棍子打疼了吧,娘看看什么样子。” 何志远脱下衣服,露出肩膀,只见肩上乌青一片。志远娘心疼地说:“都出青了,我去董大夫那里买贴膏药来给你贴上。” 何志远顿时愕然,这打了我还没有一个时辰,现在又要去给我买膏药?我这个便宜老娘还真是奇葩啊! 小村腾飞 第五章 肥皂作坊(一) 第二天,王木匠把何志远要的模具送来了,石灰和苏打也已买来,他又让娘找出过年杀猪留下的猪大油。 其实何志远在前世时,对于制作肥皂没有实践,他只是在穿越小说中看到过。只知道用氢氧化钠和油脂进行皂化反应后就形成了高级油脂酸钠和甘油,而高级油脂酸钠就是肥皂。 氢氧化钠在明朝还没有出现,他首先想到就是用碳酸纳和熟石灰反应,得到氢氧化钠,碳酸钠就是苏打,在明朝时早已出现。 他对娘和月季说:“娘,你称上十八斤猪大油,放在锅里让月季烧火熬油。” 又对父亲说:“爹,你称上二斤生石灰放在盆里舀水泡着,让它生熟石灰。” 按照何志远的指挥,志远娘称上猪大油放在锅里,月季就点上火开始熬油。不一会猪大油慢慢溶化,锅里冒出热气,猪油慢慢增多,直到猪油不再增多。何志远让月季停了火,用笊篱把锅里的熬剩下的固体的猪油脂捞出来,然后把油留在锅里盖上锅盖保温。 在这同时,何志远又让父亲称了一斤苏打,放在盆里舀上水,用木棍搅拌,直到苏打全部溶化。之后又让父亲称上一斤熟石灰,慢慢放在盛苏打水的盆里。 何志远用木棍在盆里搅拌匀了,等了两刻,盆里水逐渐变清,盆底沉淀了一层白色的固体。何志远知道,沉淀下去就是碳酸钙,上面的清水就是氢氧化钠溶液。 何志远把上面的一层氢氧化钠溶液小心地舀到另一个小盆里。端到厨房慢慢的往热油锅里倒,并对父亲说:“爹,你赶快用木棍在锅里搅拌,越快越好。” 随着父亲的快速搅拌,锅里油的颜色也慢慢变成黄色,油花逐渐減少,锅里的油也变得粘稠起来。就这样搅拌了大约有两刻时间,锅里已经完全没有油花了。 随后何志远又让娘和月季,把王木匠做好的模子取出来,放在一个宽口盆上。这个模子一共有二十四格,每格都有几个缝隙。 又让月季找来一块纱布蒙在模子上,把二十四个格都整理平实了,然后把锅里的粘稠液体舀出来均匀倒在模子里。 “志远,这就好了吗?”娘看着模子里还没有凝固的粘稠的糊状夜体,半信半疑。 “明天早上再看看,如果凝固好了就是肥皂了。”何志远回答着。 “那要是不成,可白瞎了这些猪大油啊。” “你个乌鸦嘴,刚过了年,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何绍云对她一阵训斥。陈氏自知说错话,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刚亮,何志远还躺在床上做梦,迷迷糊糊的听见娘在院子里大叫:“志远,你快起来!” 何志远顿时被惊醒,老娘大清早的这是干吗?难道家里招贼了?何志远不敢怠慢,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地到了院子里,问:“娘,什么事?是不是有贼?” “不是,你快来看看这肥皂。” “肥皂怎么了?” 何志远跟着来到厨房里,志远娘掀开盖布,说:“这肥皂都变硬了。是不是就成了?” “哎呀!老娘,这大清早的就为这事啊。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何志远不耐烦地说道。 “我一晚上都看了好几回了。这么大的事,你也能睡得着?上点心好不好?”志远娘生气的回道。 何绍云和月季也先后到了厨房里,看到肥皂已经凝固。父亲就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拿出来了?” “对,咱们把模子扣过来吧。”说着,何志远与父亲抬起模子,倒扣过来。何志远拿出一块肥皂给月季说道:“月季,你找件衣服用肥皂洗洗试试。” 志远娘听说要试肥皂,赶紧找来了脏衣服,泡在盛水的盆里。然后问:“志远,这肥皂怎么用?” “你先把衣服泡湿,把肥皂放在衣服上擦几下,哪里有脏就擦哪里。然后用手搓揉,反复几次就洗好了。” 月季照何志远说的,开始在盆里洗了起来,没洗一会,盆里就起了泡沫,水也变混浊了,很明显衣服变得干净了。 志远娘看着月季洗盆里洗出来的脏水,惊奇的说道:“太神了,这肥皂比灶底灰好用多了,比酸枣叶子也好用。” 等洗得差不多,把脏水倒掉,再用清水洗一遍,衣服就完全洗干净了,看起来就像是新衣服。 两个女人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惊呆了。以前洗一件衣服又揉又搓还用棍子捶,洗五六遍都洗不干净。现在用肥皂洗一遍就洗干净了,而且还不能费多少力气。 “少爷,你太厉害了,这比以前洗衣服要省力多了。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月季激动得说,她非常明白肥皂对她们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何志远心里坏坏的想,等我们可以圆房了,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厉害。但嘴上只能说:“以后咱们家就用肥皂洗衣服,肥皂不但能洗衣服,还能洗脸洗澡。以后咱们还可以做香皂,用香皂洗澡后,身上香香的,滑滑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么好的东西,咱得卖个好价钱。”志远娘财迷兮兮地说道。 “咱算一算,用了多少材料,成本是多少。”还是何绍云理性一些。 “材料不到一百五十文,加人工费、柴禾钱就按一百六十文算,平均一块肥皂的本钱差不多七文。”何志远早已算清楚,随口说道。 “才七文钱啊,那也卖不出高价啊。这得造多少肥皂,才能赚四千两银子。”志远娘有些失望地说。 “怎么卖不上高价?一块猪胰子要一两银子呢。咱们要是卖一百文一块,很多人得抢着买。”何志远说道。 “对对对,志远说得对。”何绍云说道:“只要这配方保密,没有人知道成本是多少。不过咱造出这肥皂去哪里买去?去城里盘个铺子,得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 “这个好办,刚开始咱不用自己零卖。去城里找个杂货铺子,咱卖得价格低一些,让他们也能赚钱,他们肯定愿意买咱家的肥皂。只要大家都知道了,肯定好卖。只要有了销路,咱们赚钱了,可以把作坊开得大一些,附近的州县的杂货铺都可以送货。说不定他们还得抢着订货呢。到那时,不愁没银子赚。”何志远对父亲说。 志远娘听说有银子赚,顿时高兴了。拉了拉丈夫的胳膊说:“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那几家商量,买下他们家的空宅子。找人修一修,过了上元节咱就开工。” “娘,太早了,等吃了早饭去也不迟。”何志远说道。 “对对对,娘是高兴糊涂了。” 何绍云白了她一眼着道:“你啊,高兴糊涂,不高兴也糊涂,就没有明白的时候。” “我不是着急嘛,要是不快点。什么时候赚够四千两银子?!”陈氏听丈夫又要数落她,马上就要发飙。 何志远一看又要跑偏,马上说道:“你们不要吵,先商量一下肥皂作坊的重要人选。” “对对对,志远你说说,需要哪些人?”志远娘马上就不发飙了。 “首先,就是各类动物油脂的采购。这种原料用得最多,得去乡下,尤其是屠户家里去收油脂,这个人需要诚实可靠。其次,就是三处宅子中每个宅子里得有一个可靠的人管事。” “那让志远他小舅来吧,他人可靠老实,又是亲戚。”老娘首先想到了自已的弟弟。 “行,他算一个。何志德老实,就是脾气急点,管理个宅院没问题。何老六也算一个。再加上大徐子他爹,冬天也打不到多少猎物,让他也来吧。”何绍云一口气说出了三个人。 “那咱要找多少雇工?”老娘这时又问何志远。 “不用多了,先找三十个吧。” “三十个?!那得要多少工钱啊。咱就一百多两银子的本钱。”老娘心疼得说。 “娘,你不能算这个帐,人多造得肥皂也多,赚得也多啊。” “那也不行,先少找几个人,等肥皂卖出去了,再找人也不迟。” “行,听你的。那就先找十五个人。” “还有工钱,找人之前咱得定好。”老娘心就是细,对于银钱的事,毫不马虎。 老爹说道:“现在一个长工,管吃住一个月五百文。可雇那么多人,吃住都是问题。” “咱先不找外村的,就从本村里找人,不用管吃住,一个月一两银子就不少了。”扣门的老娘还是心疼银子,给了一个很低的工钱。 “一两银子太低了吧?”老爹说道。 “不少了,大冬天的,人都在家里闲着没事,有个挣银子的去处,不都抢着干?” “娘,在这事你不能太扣了。都是乡里乡亲,你忘了我说过,不出一年让咱村都过上好日子?” “那也不能太多了。给管事的多一些,让他们监工,防止有些偷奸耍滑的只拿钱不干活?”老娘心细,立即想到了有人会出工不出力。 何志远毫不思考地说道:“我还有一个法子,不用我们监工,就让他们抢着干。” 小村腾飞 第六章 肥皂作坊(二) 随后的几天里,何绍云买下了村里的三处宅子,分别叫东院,西院和中院。经过一番收拾,找王木匠打造了一些模具,又买了一些必须的工具。做好了开工前的准备。 上元节过后,何绍云父子俩带着找来的人来到中院。这些人都是本村的乡亲,大家听说一个月最少能挣一两半银子,干得好二两还不止。大家纷纷来报名,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找个短工的活是很难的,别说一两半银子长期活了,就是一两银子都抢着干。何绍云挑了十五个手脚麻利,心眼实在的,让上元节过后就来上工。 何绍云看大家都来齐了,就把大家召集在一块,说道:“大家第一天来上工,有些事先说一下。咱们现在一共十八个人,有东院、西院和中院三个院子,现在这个是中院。” “每个院子六个人,院子里有三套工具,两个人再分一组,分别是甲乙丙组。加工出来的油和水都分别倒在甲乙丙三个缸里,大家各干各的活,不准乱进别的院子,如果谁要是乱进,我就辞谁。” “徐堂义负责把东西两院油、水等材料挑到中院,倒进对应的甲乙丙三个缸里备用。事先我们算过,一天六个人制作四百八十块肥皂是很轻松的。一个月能制作一万四千四百块肥皂,那么每个人就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工钱。如果一个月超过这个数,每块肥皂每人就奖励一文钱,干得越多奖的也就越多。” 听到这里,大家都懵逼了。毕竟这些人都不识字,对于这么复杂的算法,大家都听不懂。他们最关心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 何绍云看到大家都没有反应,就继续接着说:“比如说甲组的六个人一天制作了六百块肥皂,那就是多了一百二十块,就奖励一百二十文,这甲组的每个人就多拿二十文,如果一个月的每天都多造一百二十块肥皂,那每个人就多拿六百文。” 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下边有人问:“何里长,是不是多造二百四十块,一个月下来就一两二钱银子的奖励,再加上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有二两二钱银子的工钱?” “就是这个意思。”何绍云说道。 大家一听顿时热情高涨,纷纷说道,“那何里长就赶快教我们吧。” 接着何绍云说:“都听明白了,咱就开始分组,我念名字,念着名字的就上来领这个小木牌,这个木牌上写着你的名字和分组。” 这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听何绍云念名字。 “东院甲组何老六、王三丫,东院乙组何志德、徐月芹……” 分配完,何绍云又接着说:“大家每天上工都要拿着这个木牌,没有木牌或是木牌与院子对不上,都不让进院。” 接下来,何绍林父子俩还有月季四人就开始教大家制作肥皂,大部分跟着一遍就能学会。结果这一天所有人都学会了,还造出了五百多块肥皂。 第二天,何绍云带着何志远,拿出五百块肥皂,赶着驴车就去了州城。到城后,找到东边大街上一家叫“周记杂货铺”铺子前停下车,在铺子门前的树上拴好驴,就带着何志远进了店里。 “何里长快里边请,您这次来买点什么?”伙计热情的招呼着,这是何绍云经常来的铺子,伙计们都认识。 “许掌柜呢?我今天带了好东西请许掌柜的给掌掌眼。” “哟,敢情您是有货要卖啊,那您稍坐,我去请我们掌柜的。”说完伙计就去后院请掌柜去了。 何绍云父子坐了一会,就看见一个子不高,长得胖胖的,脸黑黑的,嘴两边留了摄长胡子,塌鼻梁,小眼睛,肿眼泡头上带着一个瓜皮小帽了中年男人从里边走了过了。边走边抱拳作揖说,“何里长,有些日子没光顾小店了。听说你带来了好东西?” “许掌柜,几日不见,越发精神了。我这次来确实带了好东西,请你掌掌眼。”说着,就拿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用草纸包着的肥皂。 许掌柜接过来,打开纸包,看了看,又闻了闻。眉头微皱,说道:“何里长,怪我眼拙,鄙人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小儿用书上记载的方子,造出来的肥皂,用来洗衣服比胰子强了不少。” “哦?”许掌柜的这了一眼何志远,又对何绍云说:“就是令公子他……?” “正是我家小儿。” “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许掌柜恭维道,又接着说道:“何里长,不知可否试用一下?” “当然可以。” 接下来许掌柜让伙计去后院叫来一个丫鬟,并端来一盆脏衣服,按照何绍云的说法洗了一件衣服。不一会衣服就洗得干净如新,许掌柜一直在旁边看着,被这种效果惊到了。这比草木灰好了不少,比胰子也要略胜一筹。 看到这里,许掌柜两眼放光,凭他多年经商经验感觉发财机会来了,就是不知道这东西他会要个什么价。 他惦了惦,觉得比胰子要轻一半。胰子要一两银子,这个比胰子效果要好一点,五百文还是能卖上的。 不过物以稀为贵,要是多了,也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但就算再便宜,两百文肯定能卖得出去。想到这里,许掌柜就问:“不知何里长现在手上有多少块?” “我驴车上有五百块。” “那何里长打算多少钱出手?”许掌柜心里想要是一百两银以内的话,这些他都能吃下来。再换个好看的包装,四百文一块很容易能出手,别看莒州城不大,但也是历史名城,文化底蕴深厚,大户人家还是不少,就是卖不了,送到青州总店去肯定很容易出手。 何绍云没有说话,伸出五个手指头。许掌柜一看,比他预想的低了一半,心里暗喜。但嘴上却说:“何里长,小店是小本生意,手上没有五十两的现银,您看这个价格能不能再低些,三十两如何?” 何绍云心里顿时就乐坏了,他伸五个手指,是想说五十文一块的,还没说出来,许掌柜就说话了。但他也不傻,将错就错:“许掌柜,这三十两太少了吧?我大老远的拉来,怎么你也得给四十两吧?” “看在这么多年你时常照顾我们生意的份上,四十两就四十两吧,大不了我少赚点。”许掌柜痛心的说道,但心里却偷着乐。 和许掌柜交割完生意后,何绍云父子俩就赶着驴车往家里走去。这次的生意非常顺利,本来是打算要五十文,三十文就准备出手的,结果竟然卖到八十文一块,整整多了二十五两银子。 在回家的路上,何志远对父亲说:“爹,你觉得许掌柜多久后能卖完这五百块肥皂?” “至少也要十天左右吧?” “不,我认为最多五六天时间,他就会来找咱。” “这么快就能卖完?” “对,他的利润要比咱大很多。估计他至少要卖二百文一块。” “会有这么高的利润?那咱们是不是卖得便宜了?” “从长远看,我们这个价格还是偏高的,等以后产量提高了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 “那咱们是不是要多找人多造肥皂?” “是啊,再找十五人,上次我就说一次找三十人,可娘不同意。这次放心了吧?” “我是放心,不知道你娘放不放心。”何绍云说道:“还有你说要修水库的事情,我觉得还是等等再说吧。咱们现在一没银子,二没人。等攒够了银子明年再修吧。” “不用等到明年,如果作坊有三十人干活,咱家一个月就有七千多两银子的利润。不用乡亲们掏一两银子也能把水库修好。” “那可不行,这水库又不是咱一家的,咱就是有银子也不能全掏来修水库。你这孩子是不是又犯傻了?” “父亲,你这叫目光短浅。咱以后不但会赚银子,也要学会花银子。像齐鸿福这样又扣又霸道,巧取豪夺,无恶不作的人,这十里八村没有不恨的。没有结下好人缘,他的家产能守得住?我敢断言,他的好日子长不了。咱出银子修水库就是为了结下一个好人缘。以后咱家还要开很多作坊,咱现在就要开始考虑了。”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一下子拿出那么银子,我总是舍不得。”何绍云还是舍不得银子。 “以后咱家就有钱了,不在乎这点银子。再说,这修水库的银子咱家也不能都出。” 一路上他们一边赶着驴车走着,一边商量着,不知不觉到了村西的官道边上。何志远抬头看到路两边的树林,就想起了一个问题。 于是就问道:“咱村官道的两边为什么是成片的树林,我看那地很平整,要是把树林砍掉,开垦出来不就是成片的上等好地吗?” 其实他一直很纳闷这事,现代人都知道,因为交通方便位置好,公路的两边土地都是优先开发,但现在他看到的却正好相反。 “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相传在金朝和元朝的时候,鞑子兵走到官道上,只要看到路两边有村庄,就进村劫掠,无恶不作,稍有反抗就屠村。所以那时很多村子都远离官道,在官道两边载树种草,就是为了不让鞑子看见。” 何志远立即明白了。但根据以前的历史,以后一百五十多年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外族侵扰到这里。这么好的地段白白浪费太可惜了,要是路两边都平整好,将来是建立各种作坊好地方。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慢慢的形成了。 小村腾飞 第七章 买地 “父亲,我有办法了。咱们可以这样……”何志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何绍云听后惊诧道:“这样做能行吗?” “保证能行。” 第二天,下游各村的里长、甲长们来到何绍云家里商量修水库的事情。 由于缺水的村不止何家村一个村,缺水几乎成了每年都困扰粮食减产的大问题。这年头,家家都缺粮,对于修水库那是几辈人的梦想。由于几次堤坝垮塌事故以后,村村都不敢再提这事。 昨天听何里长说有办法解决堤坝垮塌以后,大家对修水库都来了兴趣,毕竟这是关系每家每户的粮袋子。所以今天人来的特别齐,就连不是里长甲长的族老们都要来听听。何绍云还没有开始说话,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屋内一片嘈杂声音。 何绍云看见大家都来齐了,重重的大声咳嗽一下,就对大家说道:“大家都静一下,听我说说这修水库的事情。前两天,志远和我商量再修水库的事情,他说以前修的水库不合格,所以夏天就决堤了。他是秀才,读书多,咱们听听他的想法。” 大家听说秀才公要讲话,立即都不说话了,都静下来听何志远说话。 何志远站起来,对大家点头示意,接着说道:“各位乡亲们,这几年各村都修过水库,但每个村都劳力都不足,用冬春两季根本修不出合格的水库,所以春天修好,夏天就决堤。白白浪费,还造成水灾。” “你说不合格,是哪里不合格?”鲁里长听说如此说,心里有些不服,接着就问。 “首先是堤坝建得太窄,又没有压实,这样的堤坝根本就不牢固。其次是堤坝两边没有泄洪沟,暴雨大了,闸门太小自然容易漫过堤坝。再次就是堤坝的内坡没有贴石坡,外坡也没有种草。这样的堤坝被水泡了,形成“管涌”漏水,就很容易决堤。” “这修水库还有这么多学问?”鲁里长问道。 “这些知识在古代的讲河务水利书中都有,我也是在书上学来的。”其实这些知识凡是现代人都知道。何志远现在只能假托是从古代书中看到的,反正这些人都不识字,不会刨根问底。 大家听了何志远的讲解,基本听明白了。众人纷纷道谢,表示再修水库时就按照何志远的方法修。 这时何绍云说:“今天请大家来,不单是为了和大家讲这些。重要的是商量咱们各村合伙修水库的事。” “合伙修水库?怎么合伙?” “我的想法是从今春天开始,各村按户出青壮劳力,先从我们村的水库开始修。”何绍云说道。 其他村的里长们顿时不干了,都纷纷嚷起来。 “以往都是各村修各村的水库,今年为什么合伙修?” “就是,你们村修水库,为什么让其他村出劳力?” “就算是合伙修,那为什么先从你们村开始?” 这时何志远再次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听我说两句。” 大家看见秀才公要说话,就安静下来。何志远接道说道: “这修水库是大工程,尤其是修合格的水库,更不是一个村的劳力用冬春两季能完成的。所以各村合伙修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为什要从我们村开始修,这是因为我们村处在这条河的最上游。难道这修水库不从上游开始,而要从下游开始?即使能从下游开始,没有上游水库蓄水,夏天雨水一来,这下游单凭一个水库,能经得起大水冲击?所以还是要从最上游开始修合理、保险。再说,这上游的水库修好了,下游各村也能用上这水库的水。” “你们村下游就有一千五百亩地,等你们村浇完,水库的水也差不多用完了,还能轮到我们下游?”那个性子急躁的鲁里长问。 “我们计划这次修一个大水库,要比上次的水库至少大一倍。这样至少能浇五千亩地。今年修好我们村的,今冬天就可以修鲁里长村的,明年修刘里长村。五六年的时间,咱们六个村就都有水库了。”何志远回答道。 众人一听,何志远说得也有道理,尤其是鲁里长,听说今年冬天就可以修他们村。赶紧说:“行,这个办法我同意。” 刘里长想了想,问:“你说要修一个比上次那个大一倍的水库,那得需要多少劳力?多长时间修完?” 何绍云接过话说道:“我算过,我们计划用二千名青壮劳力,三个月的时间修起来。你们五个村一共出三百五十名青壮劳力,我们村出一百五十名青壮。其他的我们村准备花银子雇人。” 这时候本村的葛玉亮一听,大惊失色。咱们村去年刚受了水灾,哪有银子修水库?禁不住问:“何里长,你有没有算过需要多少银子?咱村出得起吗?” “葛甲长,这事一会咱们再商量,先把合伙修水库的事定下来。”何绍云说道。 其他的里长看何绍云父子已经胸有成竹,觉得这事也可行。就纷纷同意合伙修水库的办法。 何绍云看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就拿出黄历查了一下,决定正月二十开始动工。然后各村的里长甲长们告辞离去。 等各村的人都走后,本村的甲长族老们就开始问何绍云父子了。 首先葛玉亮急切的问:“何里长,你事先也没有商量。就定下这么大的事情。你算过需要多少银子吗?” “我算过了,一千五百个雇工三个月的时间,需要六千多两银子。” “咱村一共八九十户,平均每户就要六七十两银子,咱上哪凑银子去?!”葛玉亮质问道。 “葛玉亮,你不用着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卖地!” “卖地?” 大家一听就炸锅了,土地是农民的命*根zi,这地都卖了,没地种没收成了,修水库还有个什么用?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大家纷纷反对,有脾气急的就吼上了:“我说何绍云,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亏你想得出来,卖了地,拿什么活命,修这个水库还有什么用,咱们修水库不就为了多收成点粮食吗?” 这时,何志远说话了:“大家都别急,听我说两句。” 何志远这么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又接着说:“我父亲说的卖地,不是卖现在种的地。是卖官道两边的那片林地。” “那片地也就300亩,如果是南方的水田,也就是十两银子一亩,但这种林地连一半的钱都不值。”王族长边算边说。 “这300亩林地,就按五两一亩算,作价一千五百两卖给我,就算各家凑了这一千五百两的钱粮了,一千五百个劳力的钱粮我家都出了,大家觉得如何?” 大家听说不用各户再出银子,只是卖掉不能种的林地,并且五两银子的地价已经是高价了,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并纷纷向何绍云道谢,毕竟这已经是承了很大的情了。这时一向精明的王族长开口问:“何家大小子,你家去年遭了灾,哪里有这么钱粮?你可不要耽误了修水库的大事。” “这个自然,既然我敢答应,就有这个把握。” 王族长这时又说:“你家买下这300亩林地,不知是做何用?是要砍树种地吗?” “树是要砍的,但是否种地还不好说。” 这时一个甲长说:“这树可不能砍啊,虽说林地你家买了,但这片树林要是砍了,再来鞑子咱村可就危险了。” “王叔,你这就想多了。”何志远笑着对那个甲长说道:“从洪武爷建立大明到现在有一百多年了,从来就没来过鞑子。从莒州到沂州这一百六七十里的官道上,没有几个村的官道两边还有树林。有些村子还搬到官道两边居住了。大明朝现在国运昌盛,再过两百年也不会再来鞑子,这树砍了也罢。” 众人听何志远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纷纷附和,那名甲长也就不再反对了。王族长接下来又说:“既然要砍树就都砍了吧。我看砍倒的树还是归各家吧。你家也不在乎这点柴禾。” 何志远心里感到好笑,就你王族长精明。这片树林砍了卖木材,也得卖三四百两银子。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要这些树,正愁要雇人砍树,想到这里就说:“行,这事不急,修完水库再砍也来得及。” 除了少一点不能种的林地外,各家各户都没有损失,还能得到几两银子。大家都满意了。 随后,何绍云又拿出肥皂分给大家说:“这是我家作坊里造出的肥皂,分给大家每人一块,洗衣服用这个洗得非常干净。我昨天拿到城内的周记杂货店里,按八十文一块卖的,我估计他们至少卖二百文。大家如果用的好,也帮我宣传一下。” 大家一听,这么贵的东西,纷纷推辞不受。 “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不要推辞了,都收下吧。我还有事情和大家说呢。” 小村腾飞 第八章 便宜 大家听说还有事情,便不再推辞。 何绍云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开工以后,请大家在工地上帮我宣传一下这肥皂的好处。这两天先招二百个青壮劳力一起到工地干活,麻烦大家从各村多找一些精壮的劳力” “那工钱怎么算?” “工钱就按每天五十文算,当天结算。但这二百人必是干活卖力的人,偷奸耍滑的不能要。” “这些事都好办,我们一定帮你办到。”葛玉亮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想办法筹集银子。这工地上的事情就由你来操持吧。”何绍云对葛玉这说道。 “行,这事自然由我来办,就是这招人和银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两百个人可不够啊。” “这事你不用着急,我自然有办法。” 既然不用大家掏银子,大家自然没有再说什么。 何森老爷子这时说:“这次修水库,绍云可是出了大力的。这个情全村老少爷们都要要记住,等水库修好了,要在水库旁边立块功德碑,请学馆的先生题写碑文,子孙后代都要记住绍云这份功德。这家觉得呢?” 众人都觉得承了何绍云很大的人情,自然都表示同意。随后众人都各自离去。 等大家都离开后,志远娘就气势汹汹地走进屋里,大声喊问:“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们两个就决定了?一千五百个人三个月的工钱,这么多钱,你们就大包大揽。咱上哪儿弄银子去?” “你个傻娘们!咱家作坊挣银子了,到时我自然有办法,你操哪门子闲心?” “那也不能把赚来的银子往外扔。这作坊才开工几天啊,还没赚到银子,就想好怎么花了,还有比你们更傻的吗?” 何志远看着老娘毫不示弱的和父亲对骂的样子,心里也觉得这事做得有些过,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哄住老娘,不让她再发飙。她心疼银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不过让她觉得赚了便宜,她自然就不会再发飙。 于是,何志远就说:“娘,你小点声,我告诉你个秘密。” 然后他就附在老娘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会。 她顿时眉开眼笑,高兴的说道:“这么便宜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生了半天气。” 然后对丈夫说:“这事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一场暴风雨就这样化解了,搞得何绍云莫名其妙。何志远则暗自发笑,他没想到老娘这么好哄。 水库工地开工的第二天,吃过早饭没一会,许掌柜就带着伙计,赶着一辆马车,一路打听就找到何绍云家里来了。 刚进屋,许掌柜就对何里长说:“何里长,这两天没见你来送货,我那边买肥皂的顾客几乎把我的小店都给拆了。” “哦,这么好卖?” “是啊,第一天只卖了十几块,第二天一下就卖了两百多块,昨天不到中午就全部卖完了。下午买肥皂的越来越多,有的张口就要十块几十块。今天一早我就带着伙计来了,看看你这里有多少存货,我都要了。” “许掌柜这次准备要多少呢?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村里修水库的事情,作坊里的事没怎么顾得上。我还想你那边怎么也得个把月才能补货,没想到卖得这么快。”听许掌柜这么一说,他一块石头落了地。 “三千块,不,五千块。这次还是现银,价格不变。”许掌柜之所以这么痛快,是因为他知道莒州城有几家店铺也在暗中打听周记的进货渠道。所以他就急匆匆的赶来,防止其他家抢先下手。 “许掌柜你来得好巧,我准备过些天去沂水、日照等几个地方再找几家店铺。作坊里筹备了五六千块肥皂,你要是能全部都带走,那我就不去别处跑了。” 许掌柜一听,马上说:“都给我吧,我都拉走,也省得你到处跑了。” “行,那我就让作坊那边准备,许掌柜稍坐片刻。” 何绍云走出家门,并没有去作坊那边安排装车。而是直接去了水库工地,找到葛玉亮,嘱咐一番,找来了十几个人来作坊帮忙搬货。 装好货,许掌柜清点完毕,对何绍云说:“何里长,一共是六千二百五十块肥皂,八十文一块,正好是五百两银子。”说着,从肩上的褡裢中摸出五个百两的元宝递给何绍云。然后笑眯眯的对何绍云说:“何里长,以后不用再去其他地方跑了,我们周记在青州府有总号,青州各州县都有分号,以后你家的货我们全部包销如何?” “那自然是好,东家那边同意了?” “过几天我就去青州总号那边禀告东家,这事肯定能成。” “那就多谢许掌柜了,您慢走。” 许掌柜带着伙计赶着马车乐呵呵的走了。还没出村,伙计丁福就谄媚的对许掌柜说:“掌柜的,这下咱们赚大便宜了,这五百两银子买进,不几天就能赚一千两。掌柜的高升以后,可别忘了小的。” 等许掌柜他们一行走出村子,一个来帮忙的雇工就对何绍云说:“何里长,你卖得太便宜了,昨天我听我们村去州学的秀才回村里说,城内的周记不知从哪里进的叫肥皂东西,洗衣服比胰子还要好,还能洗脸,洗澡用,洗完后,浑身又滑又干净,舒坦无比。听说都卖到三百文一块呢。你给他八十文岂不是亏了?” 何绍云微微一笑,答道:“薄利多销,少赚就是多赚。” 第二天,水库工地上到处都在传言,何里长家的肥皂如何如何畅销,周记如何如何大赚特赚,何家如何如何被坑等等。 第三天,何绍云又招集所有里长、甲长还有各村的族长来到家里议事。 大家到齐后,何绍云开口说:“各位老乡,现在工地上还需要有一千三百多人,请你们回村里说一说,这里大量招人。” “不过我的作坊还要用银子,一天也得消耗百多两银子,这银子非常紧张。所以我想用肥皂当现银付给各位,不知是否可行?我准备两天付一块肥皂,大家觉得如何?” 大家一听,立刻盘算起来。现在市面一块肥皂要卖三百文,这事大家都知道,就是打五折也是一百五十文。两天一块肥皂,一天就相当于七十五文,大家还是赚了,这比付现银划算多了。王族长最精明,最先问道:“何里长,你准备用肥皂付工钱,这可是亏大了。” “现在我是现银紧张,没有办法的事。周记那边催的紧,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准备包销我们的肥皂。作坊里每天要收购油脂,这都要现银。修水库的事,亏点就亏的吧,都是乡里乡亲的。” “那要是以后这肥皂卖不出去怎么办?”王族长又问。 “这事也好办,三个月后,等我现银宽松了,我就按一百二十文一块再收回来,保证不让大家吃亏。” 这时葛玉亮开口说:“王叔,你多虑了,现在大家都抢着买,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 得到了何绍云的保证后,大家也都放心了。其实大家也不傻子,造肥皂的作坊的就此一家,别无分店,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 要是两天一块肥皂,那怕按二百文一块卖,大家也比付现银赚得多,只有傻子才不会同意。于是这件事就顺利的定了下来,从明天开始,只要在工地上工的,两天付一块肥皂,不再付现银。 第二天,这事传开后,工地上立即炸锅了,还有这等好事? “听说一块肥皂能卖到三百文,那两天一块岂不是一天能挣一百五十文,何里长父子不会是傻了吧?” “听说何里长要用现银买原料呢.” “快去问问何里长工地上还招人不?” 一整天工地都高度亢奋,这比现银划算多了,大家都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还招人,该让家里的哪个亲戚来上工。 当天下工后,大家都没立即散去,纷纷来到何家,院子立即就炸开了锅。 “何里长,我家小孩他二姨夫是下河村的,明天来上工能不能行?” “何里长,我家二弟今年十六了,明天来上工行不行?” “何里长,我家的婆娘今年才二十,有一把子力气,能不能来上工,三天一块肥皂也行啊,四天也行。” 何绍云大声说:“各位乡亲,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要和村里商量一下明天再给大家一个准话。大家先回去,明天再给个准话。” 好说歹说,大家才散去。当天晚上,何绍云又招集村里的甲长、族长来商量这事。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只要大家不出银子,何里长想招多少人都可以,水库的规模想修多大就修多大。反正这事对整个村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何绍云和大家商定,再招一千人,再次扩大水库的规模,在村北村西也修两个小水库。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十里八乡的男壮劳力几乎都来到工地上,甚至有些半大孩子和青壮婆娘都来到了工地,水库的进度一天一个模样。 小村腾飞 第九章 周家 周家是青州府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从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开始,经过近百年四代人的经营,到现在店铺有几十家,遍布山东各个州府。在南京、北京、杭州等地都有周家的货栈。 今天是周记每月开例会的日子。青州周记总号的后宅客厅里,各分店的掌柜一早就来到这里,等待现任周记大当家周绪海的到来。例会还没有开始,各位掌柜纷纷围在许掌柜的周围打听肥皂热销的事情。 沂水分店的庞掌柜率先问许掌柜:“许掌柜,听说这两天去店里买肥皂的都挤破头,肥皂都卖到三百文一块?三千块肥皂两天就卖光了,许掌柜这月的奖金一定是你最高了。” “许掌柜,我听说有些人一次就买十多块,几十块,甚至上百块,转手就能卖四百文一块?” “许掌柜,你从哪里进的货?也匀点给我们吧。” “各位掌柜不要急,一会东家来了,我向东家禀报后,由东家定夺。”许掌柜不断的拱手应付着。 这时,大当家周绪海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厅中立即安静了,各都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周绪海在主位上坐好后,各位掌柜陆续向东家上报当月利润并呈上帐册。 这是周记的规矩,每月初十前必须完成上月结算,十二日在总号开会,由掌柜向总号呈报帐册,汇报当月利润。临近中午,各店掌柜汇报完毕后,周绪海问许掌柜:“听说莒州分号肥皂热销,有些小商贩都贩卖到青州来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这肥皂是莒州乡下的一个里长的作坊出产的,要比胰子好用许多。价格又比胰子便宜,当地大户人家纷纷购买。” “那利润如何?” “东家,我正想单独向您禀报些事。” 各位掌柜闻言纷纷告退,待大家都告退后,许掌柜又开口说:“东家,这肥皂利润非常大。我从何里长作坊以每块八十文进货,换成咱们的印记包装后,能卖到三百文,中间有近四倍的利润。我这次来带来了三千块,先在总店试销一下。” “这利润确实可观,那家作坊一天有多少产量?” “目前不得而知,前天我去进货,他们防范甚严。但人数不是很多,估计产量不会很大。现在莒州齐家、刘家都在暗中打听肥皂来源,估计保密不了多长时间。东家咱们能否和何里长家签份契约,如果能包销他们的货那就好了。” “包销难度有些大,在山东咱们还有些渠道,但到了外省咱们就不好控制了,况且还有齐家、刘家几个对手在竞争。” “如果不能包销那就多订些货,趁此机会多赚点也不错。” “看看青州的销售情况,如果再次热销,两天后,我们就再去一次何家作坊,谈谈包销的事情。这段时间让店来的伙计们嘴巴严实点,不要走漏了消息。” 事情谈妥后许掌柜离开后宅,这时车上的三千块肥皂也已经卸完,许掌柜和伙计赶着马车离开总号返回莒州不提。 周家后宅的绣楼上,周拂柳呆呆的坐在桌前,她就是孙文国的夫人李薇的前身,李薇是在周拂柳因发烧昏厥后穿越到周拂柳身上的。 自那次车祸后,李薇经历了几乎和孙文国同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丈夫儿子都穿越到了明朝,但是否同时代,离他有多远她同样不知道。 即使在同一时代,茫茫人海中如何寻找自己的前世亲人?自从病愈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整天闷在屋中,甚至几天都不下楼。 周绪海和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无可奈何。找大夫看了几次,都说没病,只是体弱,注意调养。 周家有一儿一女,儿子年长,二十五岁,是弘治九年丙辰科进士,在北京户部观政。周拂柳十六岁,从小天资聪慧,不但善于诗词,还精于算术,从去年就开始帮父亲打理店铺生意。 正在发呆中,周拂柳听到噔噔的跑步上楼声,不一会丫鬟香草跑到屋中叫道:“小姐,小姐,我给你带好东西了,你看这是什么。” 香草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周拂柳接过来,打开纸包,看到一块黄色的方块,又闻了闻说:“肥皂?” “小姐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认出这是肥皂?”香草惊讶地说道:“这是老爷从店里拿来让夫人和小姐试用的。说是许掌柜进了三千块在店里试销。” 周拂柳心里一动,骤然心跳加快,难道是他们?她知道肥皂是近代的洗涤产品,在大明朝不可能出现肥皂,只有他们父子中的一个穿越后制造的。于是就问:“是莒州分店的许掌柜吗?他还在店里吗?” “就是他,上午就已经走了。” “香草,咱们去店里看看。” “好,咱们现在就去。”香草很是高兴,小姐自从病愈之后,就没有出过门,现在要去店里她自然是高兴了。香草从小就与周拂柳一起长大,可以说既是丫鬟也是闺蜜。她自然能看出小姐看到肥皂后,神情的变化。 周记总店门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来买肥皂的人。 前几天偶有小贩到青州来卖,一块卖到四百文,甚至五百文,只有早先知道的少数有钱人家才能买到,今天听说周记三百文,自然引来人群争相抢购。这里边有大户人的家仆,也是贩卖的小商小贩。尤其是小商贩,简直就是明朝的黄牛,一买就是几十块,甚至是百块。 “姚老八,你抢了多少块?” “不多不多,才五十块,可惜钱少,要不多买些。” “姚老八你可赚了,这明天到了昌乐,转眼间至少就能赚五两银子啊。” 姚老八嘿嘿笑着,嘴都笑得裂到了耳根。 “哎,看来今天是买不到了。回去老爷肯定得一顿臭骂。”一个家仆模样的青年,站在人群外面叹息着。 “这位小哥,你要买肥皂吗?”姚老八听到那个青年的说话后,悄悄的凑到这个青年的跟前小声问。 “多少钱?”青年问道。 姚老八把青年拉到僻静处说:“四百文。” “你抢钱啊,周记卖三百文,你转手就卖四百文?” “这位小哥,现在店里只有五百块,看这情形,今天肯定卖光。下批货还不一定什么时候。” “不是说三千块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就在刚才济南府的董掌柜还有莱州府的管掌柜分别拉走了两车,一车就是一千块。我上午就在这里盯着,到现在才抢到五十块。” “那行吧,四百文就四百文,给我来两块。” 周拂柳和香草站在店外,看到这场面并没有进店,心里一直在想着,是他们父子俩中的一个肯定没错了。 这制造肥皂要用到化学知识,儿子学文的,数理化学得并不好,是丈夫的可能性大些。明天找机会问问父亲,想办法劝父亲去那里看看,自己要是能陪父亲一起那再好不过了。 他到底穿越到什么人家,年龄多大?千万不要是个老头子啊,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泛起红晕。 第二天,周拂柳来到自家店铺,看见父亲正在看帐册,就坐下来一起看帐册。但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绪海何等精明之人,就问:“拂柳,是不是有事?这些天很少见你来店里。” “没有,昨天看肥皂销售火爆,今天怕父亲大人忙,就来帮帮父亲。” “嗯,这肥皂确实好卖,利润也高。过两天为父要亲自去莒州进货。” “父亲大人可否带我一起去?” “女孩子家去不合适,还是在家理帐的好。” “父亲,”周拂柳娇声道:“你看我大病初愈,就当带我散散心好不好?” “不可以,女孩子还是不抛头露面的好,你以后还要嫁人呢?” 说起嫁人这事,一直是周绪海老两口的心病,儿子自从考中进士,去户部为官之后,就不能打理自家的生意。 周绪海是独子,膝下也是儿女单薄,四十多岁才得一女,现在快六十的人了,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管理家中的生意。所以一直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但这谈何容易,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女儿的婚事就耽搁下了。 “父亲,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人。”周拂柳又继续劝道:“父亲您年纪渐渐大了,哥哥又在京城为官,这家里的生意早晚需要我来打理。您现在不带我谈生意,到时我可就难做了。” 经女儿这么一说,周绪海觉得有些道理,就松口说:“好吧,不过这事你得再问问你娘,只要她同意就行。” “父亲,你和娘说一声不就行了?” “自己的事,自己去说。” “我为了咱家的生意,怎么成了自己的事了?” “那你不去了。” “行,我这就和娘说去。怕你了。” 说完,周拂柳叫上香草回家去了。她们没走一会,许掌柜风尘仆仆的来到后宅,对东家抱拳一礼:“东家,听说齐家的人明天要去何里长的村子,十有八九是去要货的。事不迟疑,我们要抓紧了。” 小村腾飞 第十章 齐家 齐洪烈是莒州首富,祖籍陕西兴平。洪武年间大迁徙时期,由祖籍地迁徙到莒州。祖上凭借一家当铺起家,到齐洪烈这一代在莒州城内有酒楼、粮店、杂货、妓院、布庄等十几个店铺。 齐洪烈共有三子,大儿齐玉家是举人出身,在州衙任户房司吏。 在明朝,州衙的编制是这样的:衙内有官、吏、役三层,其中官是最高层,一般有四位,分别是知州、同知、州判、学正、吏目。 一般情况考中进士才能做官,举人基本上是不能做官的。但也有例外,比如说家里有背景,而吏部正好又出缺。这时拿银子上下打点一番,也可能授以官职。 再往下是吏,衙门中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各房的头头叫司吏,吏一般要举人才能担任。 像齐洪烈的大儿子齐玉家是举人出身,在户房任司吏,这也就到头了,不能再升了。但户房的司吏,在一个县的权力已经不小了,相当于现在的财政局、粮食局、民政局的一把手。 再往下是役,这些人没有编制、没有工资,相当于现在的义务兵,就是干活的,打人的。 大明朝为官需要异地任职,所以州衙内的官都是外地人,但职位最高。而吏大多是由本地人担任,并且得不到升迁的机会。一旦为吏,终身为吏,铁打的吏役,流水的知州。所以自古就有“强龙不压地头蛇”之说。 二儿子齐玉业,读过书,但不是读书的料,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此人精于算计,巧于词令,善于察言观色。这些年一直帮着父亲做生意,也是齐家将来家族生意的最适合的接班人,齐洪烈一直也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三儿子齐玉旺,今年才十六,书没念好生意也不认真做,最不成器,简直就是个二世祖。仗着家势,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整天带着一帮狗腿子,在城内东游西逛,惹事生非。 齐府内,齐洪烈和二儿刘玉业在商量杂货铺的事情。这几天周家杂货铺因为肥皂的热销,搞得齐家的铺子生意清淡了不少,父子俩正在为这事烦心。 “玉业,你派去打听货源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就这点事都办不成,找个周记的伙计,多使银子,我不信问不出个准信。” “使过了,但下边的伙计都不知道,只有许掌柜和一个叫丁福的伙计知道。听说丁福第二天就被许掌柜放假,回老家探亲了,所以这事就不好打听了。”齐玉业无奈的说。 “周家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样下去我们齐家非被挤垮不可。”齐洪烈叹息道。 正在商谈间,齐玉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父亲说:“父亲,你不用心烦了。肥皂货源的事我有消息了。” “玉旺,你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可不能胡说。”齐洪烈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不相信地问道。 “是咱家的一个护院告诉我的。”齐玉旺说道,又对着屋外喊道:“郭胖子,进来和老爷说说。” 那个叫郭胖子的护院进到屋内,对老爷和二位少爷施礼后说道:“小人的一个远房亲戚昨天到小人家里。无意中说起肥皂,他说他们村上的人都去何家村修水库,每两天发一块肥皂顶工钱。我就留意问他,他说肥皂是从何家村何里长的作坊里造出来的。前天许掌柜还从何家的作坊里拉走了一大车肥皂。听说是八十文一块进货。” “八十文,那周家赚大了。”齐玉业脱口说道:“你可打听到何家是什么背景?” “小的打听过了,这何家并不是大户人家,只有一个儿子,在县学读书。家里几十亩地,在那个村算是富户,但在城内什么都不是。” “好,很好,你下去领赏吧。”齐洪烈高兴的说道。接着又叮嘱道:“这事不要对外人说。” “小的明白,谢老爷赏。”郭胖子高兴的行礼退出。 “父亲,既然是小户人家,这事就好办了。明天我带人去把那个作坊给盘下来,量他也不敢不从。然后再把周记的铺子给砸了,以后这肥皂咱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三儿周玉旺对父亲说道。 “听说周家的儿子是进士,在京城户部任职,座师是谢迁谢大人,在山东都是数得着的商家,万万不能招惹。至于那个里长,你明天去找他商量一下,不过也不可造次,先好好商量。要是不成你就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是,我明天先去看看,量他家也不敢不从。”说完就退了出去。 等齐玉旺走后,齐玉业对父亲说:“父亲大人,依三弟的性子,这事能办成吗?” “乡下土财主吓他一吓又何妨?说不定一吓,就乖乖的献出来了。”周洪烈哈哈一笑,信心满满的对二儿子说:“这叫手段,你要多学着点。” 第二天,齐玉旺骑马带着十几个护院,从州城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南下,由郭胖子作向导,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何绍云的作坊门前。 守在作坊门口的是何里长本门的一个后生。这位后生看到他们一行十几人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连忙向前好声说道:“这位公子,这是作坊,您要是买肥皂,我带您去找何里长商议,这里面外人不能进去。” “去尼妈的,什么破规矩!滚一边去。”齐玉旺一巴掌甩在这位后生的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上来两个护院就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就一涌进入院内。 院内干活的六七个人都是乡下农民,哪见过这种阵势,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吓得躲到一边不敢作声。 “这里谁说了算?”齐玉旺站在院子中间,倨傲的对着众人问道。 在这个院内管事的是老实巴交何老六,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这位公子,有何事找俺?” “你这个作坊多少银子?今天我是来盘作坊的,你说个数吧。” “这位公子,我们作坊刚开张,不卖的。” “放肆!”郭胖子抱着肩膀站出来说:“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城里齐家三少爷知道吗?” “不知道,但作坊确实不卖,要卖也是俺叔作主。”何老六小心答道,他从小到大没有去过城内几次,哪里知道齐家三少的恶名。但从气势上看,他知道今天这事不是他能应付的。 “嘿,敢情碰上个土老帽,什么都不知道。那把你叔叫来!”齐玉旺鄙夷道。 何绍云正在家中和何志远闲聊,那个守门的后生就匆匆跑来,和他说了此事。 何绍云意识到麻烦上门了,一边急匆匆的赶往那个宅院,一边让那后生赶快去水库工地叫人,让他把本村本门的青壮后生都叫过来。 自从作坊开张,肥皂热销后,何志远就知道早晚会有这种麻烦找上门。他正在和父亲商量,等水库修完后,要招些护院,保护以后生意的正常运作。但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来了,何志远放心不下,也随同父亲来了。 来到院内,何绍云看到一位衣着华丽,年龄不大,一脸桀骜不训的公子哥,身边有十几个家丁簇拥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就小心的上前问道:“请问您是哪家公子,来此荒村所为何事?” “这是州城齐家的三少爷,今天来盘你家作坊来了,你开个价吧。”郭胖子替齐玉旺回答道。 “这作坊才开张几天,并不想卖。还希望齐少爷再到别家看看。”何绍云知道这个齐玉旺在城内的恶名,陪着小心说道。 “你就是这个村的里长?”齐玉旺斜了一眼,傲慢的问。 “正是” “那你知道州衙户房的司吏是谁吗?” “知道,是齐家大少爷。” “那你这个里长是不是不想干了?”齐玉旺威胁道。 何志远见齐玉旺如此嚣张,直接忍不下去了,前世他可是国企的副总,这种嚣张的人还真没见过,哪里忍得住这口气。 向前一步,挡在父亲面前说道:“齐家三少爷,这买卖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你这样强买强卖,还抬出你家的一个吏员威胁,就不怕知州大人治罪?就不怕我《大明律》?” “吓!你又是谁,跑这里胡说八道?还拿《大明律》吓唬本少爷,我不妨告诉你,在莒州城,我齐家就是法,我齐家就是天!” “齐家三少爷,这话你敢到州衙大堂上去说吗?”何志远毫无惧色,反问道。 齐玉旺一怔,自知失言。他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大胆,齐家的的势力竟然吓不倒他。 但仍然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这毛没长齐的小破孩,我何苦和你斗嘴。”然后又对着何绍云说:“这作坊几个破罐子破锅,不要也罢,你把肥皂的配方卖给我也行。” “齐家三少爷,这个配方是根据我们祖上的秘方,又经过多次试验,才得已造出肥皂,这是我们全家乃至我们全村吃饭的营生,哪能轻易卖掉?齐家家财万贯,不会在乎我们这个吃饭的营生,还请少爷高抬贵手……” “哎,我说何里长,你是敬酒不吃罚酒,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今天我把这破作坊给砸了!?”郭胖子恫吓道。 这时候从工地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院内呼啦一下涌进来三四十人,手里拿着各式工具,把个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院子外面也有上百人吵吵嚷嚷的,气势一下子壮了起来。 这时就听人群中一个女子姣喝道:“齐玉旺,你不要嚣张。难道你们齐家是要造反不成?” 小村腾飞 第十一章 契约(一) 齐玉旺听到这一声娇喝,随之一愣,这个帽子太大了,他们齐家可不敢戴。他随声看去,就见两个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个小姐打扮,另一个丫鬟打扮,一看就是主仆两人。说话的正是那个小姐。 只见她年约二八,身高约五尺五寸,身材匀称。一袭素色抹胸襦裙,外穿一件轻纱褂子。皓腕上戴着一只翠绿玉镯,腰间系着同心结,袖上搭着一条黛色水纱。鹅卵脸型,皮肤白皙,柳眉瞪眼,双眼皮高鼻梁红嘴唇,两腮略施粉黛,好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姐。 齐玉旺都看得呆了,心道这穷乡僻壤的,怎会有如此貌若天仙的小娘子?看到她后,忘了害怕与生气,上前一步凑到那小姐跟前,色迷迷地说:“小娘子,可……可是在和我说话?” “离我家小姐远点!”那丫鬟往前一挡,脆声喝道。 齐玉旺也不生气,刚要说话,又有两名男子从人群中挤了上来,正是许掌柜和他的东家周绪海。 周绪海对那小姐说:“拂柳不可莽撞,退到一边去。” 齐玉旺一看许掌柜,心里立即明白是周家的人来了,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成了。他不敢再造次,对许掌柜说道:“原来是许掌柜。”又对周绪海问道:“请问这位是?” “这是我们东家,周老板。”许掌柜答道。 齐玉旺一听,顿时冷汗直冒,他虽然横,但不傻。 以前他不知道周家的背景,但自从昨天父亲说起周家有谢迁的背景后,他知道他们齐家与周家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只凭齐家一个户房司吏的哥哥撑腰,周家碾死他们也就分分钟的事。 连忙对周绪海道:“失敬失敬,小侄让世伯见笑了,我没事了,这就告辞。”说完,带着那十几个护院狼狈而去,临走还不忘瞪了何志远一眼。 齐玉旺等一行人离去之后,许掌柜忙向何绍云介绍周绪海认识。何绍云当然知道周绪海的大名,他没想到许掌柜上次随口一说,周记东家这么快就来了。 连忙向周绪海深施一礼:“不知周老板要来,这等场面,让周老板见笑了。幸亏令媛施以援手,今天我何家作坊才得以保全,鄙人不胜感激。” “何里长不必感谢,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那齐家小儿本就理亏,他在县城嚣张跋扈惯了。”周绪海回道。 许掌柜这时忙说:“何里长,这次来是想再进些肥皂,再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事,我们东家非常有意,特来商讨。” “咱们回家详谈,在这里不是待客之道。” 周拂柳趁他们说话之时,仔细观察了何家老宅的作坊,就凭这些锅锅罐罐,就能做出肥皂来? 前世她是大学副教授,虽说一直研究文科,但洗涤用品的工厂她是参观过的,肥皂制作流程和使用的原料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自然能看出来就凭这些东西是无法制造出肥皂的。 何志远一直注意着周拂柳,毕竟漂亮的小姐姐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引人注目的。虽然他现在还是毛没长齐的少年,但心态还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男人无论多大年龄,永远都会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感兴趣,这一点是非常一贯的。 不过他发现这个小姐姐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好像对这个作坊很感兴趣,东看看西瞅瞅,这里摸摸那里惦惦。 凭何志远四十多年的经验认为,这些东西不可能引起一个女孩子的兴趣。那她为什么会感兴趣呢,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想偷学! 想到此,何志远心里窃喜,幸亏我早有防备,她就是看十遍,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周拂柳留意到何志远一直在盯着她看,脸上一红,就问道:“你是何家的人吗?” “是啊。” “那你知道怎么制肥皂?” “这个方法就是我发现的,当然知道了。” 周拂柳心里就确定了,如果真如他说的这样,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儿子就是丈夫,但到底是那一个还要慢慢了解观察。 但无论是哪一个,从他所在环境看,差不多是社会的最低层了。又想到刚才齐家少爷的嚣张跋扈,不禁心中一悯,无论如何,无论是谁她都要帮帮他。 想到这里,她又问:“制肥皂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个院子是最后一道工序,还有两个院子,但对外人是保密的。” “那就对了,我想也不可能那么简单。” 何志远心中一惊,难道古人也知道制造肥皂的工艺?他在脑中努力搜寻着,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有关信息。 眼前这个小姐姐怎么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难道她是炸我?总之可要小心应对。同时也对眼前的这个小姐姐感兴趣起来,看来她决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到底是敌是友?如果是友,那就是一条很粗很粗的大腿,一定要抱住这条大腿。现在何家是小门小户,今天又恶于齐家,没有一条粗壮的大腿抱抱,以后齐家就能把自己轻松碾死。要是敌,那可就惨了。 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壮大自己,赶紧把护院招集起来,仿照后世军训的办法训练一段时间。只要有一只有战头力的家丁护院,像齐家今天来的这群乌合之众,分分钟就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枪杆子里出政权,听毛爷爷的话是没错的。 何绍云将老宅众人安排一番后,带着周绪海一行四人回到家中。 就这样何志远一路想着,随着众人来到了家里。等大家坐定之后,月季给大家上了茶。何绍云开口说道:“鄙人家中逼仄,乡下人家失礼之处还望周老板多多海涵。” “何里长这里那里话,今天老夫和许掌柜带小女前来,未曾事先知会,太过唐突,打扰了。” 大家客套一番,许掌柜随后问道:“这些天不知何里长作坊里有多少存货,这肥皂现在是非常热销,我们准备再来进些货,一万块有吗?” “不瞒周老板和许掌柜,近来村子里修水库,有两千多的丁壮在工地上劳作。鄙人在村子里小有家财,承担了钱粮的十之七八。无奈家中钱粮有限还要保证作坊的正常开工,我家小儿就想出了用一块肥皂顶两天工钱的法子,才得以保证工地正常开工。所以现在作坊的存货也不是很多,大约只有四五千块。” “哦,何里长为村民如此仗义疏财,老夫佩服,不过这肥皂价格不菲,两天一块肥皂的报酬岂不是太高了。” “周老板有所不知,这水库必须要在夏天雨水来临之前修好,否则将前功尽弃,工期紧,所以不得不出此高价雇佣丁壮。” “何里长已经给雇工发出去了多少肥皂?”周绪海问道。 “大约有近三千块。” “加上现在存货,今明两天产出的肥皂能凑够一万块吗?” “应该够了。不过当时我给雇工们承诺,以后等我现银宽松再以一百二十文的价格回购。” “何里长如此仗义,老夫我岂能在乎这点小财,雇工手里的肥皂就以一百二文算,其他的还是按八十文,何里长意下如何?” “那多谢周老板的慷慨大方。既然如些,我再赠与周老板一千块肥皂。” 众人都畅快的哈哈一笑,这笔生意就这样轻松的谈成了。 周绪海又接着说:“我们明天再来提货。”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冒昧的问一下,刚才听何里长说,这肥皂的制作之术是祖上相传的秘方?可为何现在才开作坊售卖?” 何里长老脸微微一红,尴尬地说道:“我看那齐家少爷是个泼皮无赖,所以随口一说。其实这是小儿从书中看到的方子,然后试作成功的,这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哦,看来贵公子学识不凡,可否一见。” 何里长回头一指站在身后的何志远说:“就是我家小儿志远。快来拜见周老板许掌柜。” 何志远上次施礼道:“拜见周老板,许掌柜。” 周绪海和许掌柜不禁吃了一惊,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孩童,竟然有如此头脑,真是不凡。周绪海不禁说道:“小小少年,能够学以致用,令老夫刮目相看。既然读书可曾考过功名?” “去年侥幸得中秀才。” “好好,如此年少,就得中秀才,将来必定大有出息。何里长将来必定家业兴旺啊。” 何绍云赶忙拱手道谢:“借您吉言。” 周绪海又问何绍云:“刚才我看到那作坊中只有七八个人在劳作,何里长是否打算再增加人手?”其实周绪海这是在试探何里长是否是诚实之人,如果诚实可靠,心里早就打算长期合作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女儿把自己与何志远的对话内容早已偷偷告诉了父亲。 何绍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岂能不知周老板的用意。 他从周老板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他百万身家,还如此虚怀若谷。与他这样的乡下小地主交谈还如此有礼。他觉得这人是以后可靠的合作对象,以后许多地方还要依仗他。 于是他就如实回道:“其实还有两个院子,共有十八人在制作肥皂,因为肥皂的工艺并不复杂,所以为了保密就分成三个院。这也是我家小儿的主意,志远快给周老板详细介绍一番。” 小村腾飞 第十二章 契约(二) 何志远早就想抱紧这条大粗腿了,凭前世四十多年的阅历他就知道这是一条优质大腿,一定要好好的抱紧了。 于是,何志远就将如何人员分组,如何绩效考核等做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周绪海听完后不禁暗自思忖,这少年不仅是读书的好材料,看来经商也是一个好手,这要是成为自己的上门女婿那就好了。不过,何家虽说家境贫寒,但他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成为上门女婿就不太可能了。 以后这少年无论考科举还是做生意,都是自家的强大助力,想到此他有了结交的打算。 而站在他身后的周拂柳这时也心思涌动,现在他基本能断定,眼前的何志远就是他前世的丈夫。 他说的分院保密,就是后世的工作流程分解,人员分组的奖励办法就是后世的绩效考核。她前世的那个喜欢文科的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不可能想出这些办法,只有那个在国企担任副总的老公才会运用的这么得心应手。 心里不禁感谢那未来人大哥,幸好没有给我家老孙安排一个老头穿越,她现在不再担心以后要嫁给一个老头了。 但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小正太,看样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离成年至少还要三四年的时间,到那时她可就二十了,自己不急,父母亲可就急得上墙了。 在明朝,女儿养到二十不嫁那可就是“圣斗士”了,那像现代社会,女人那怕到了三十还可以到处说自己是少女。 周拂柳心想,还是再养几年吧,等养成年了,本宫再享用。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暗笑,后世小说上都是“萝莉养成”,而我现在却是“正太养成”,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不过她又看了看何志远身边的月季,很明显这是他的小丫鬟,心里不禁埋怨那未来的公婆,人家读书人都是带个书童,而你们家却带个丫鬟,这是什么鬼操作?就不怕把这个小正太给带偏了吗? 看来本宫以后要常来看住眼前这棵“嫩草”,别让那个丫头给啃了,他是我的,前世是我的,今世还是我的。 在周拂柳胡思乱想的同时,周绪海又对何志远夸赞了一番,接着又对何绍云说:“何贤弟,你我一见如故,老夫长你十几岁,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何绍云自然高兴:“那我可就是高攀了,周大哥。”大家相视哈哈大笑。 时间到了中午,何绍云吩咐家人摆宴,盛情招待周绪海一行。这一次欢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太阳西斜,周绪海已酒至微醺,这才结束酒宴,坐着马车回到了莒州城内。 回到旅店,周绪海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直到傍晚才醒来,住在隔壁的周拂柳听到父亲醒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端了进去,随后坐在父亲身边说:“父亲,我看齐家泼皮嚣张跋扈,气势汹汹的样子,定是齐家谋划好的。以后定会对何里长一家不利,如果何家作坊被抢去了,也会对我家生意不利。” “有我们周家在,谅他齐洪烈也不敢造次。” “我听说那齐家在莒州城是首富,也是莒州城的一霸,齐家要是耍个阴招,我们家恐怕不好强行插手。到时吃亏的是何里长家,生意受影响的是我们家。” 听女儿这么一说,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是两家人,只是生意上合作伙伴,而周家又住在青州府,这边有什么事情,他们还真一时半会无从得知。 他看到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郁郁寡欢,现在对何家的事情这么上心,这丫头不会看上何家那小子了吧?不过他也乐见其成,毕竟这个小子不错,是个人中龙凤。想到此,就问女儿:“你可有好的办法?” “父亲,女儿倒是有个办法,以后既能包销他们家的肥皂,又能从他们的肥皂坊中分一杯羹,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那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们先商量一下。” “我看何家银钱吃紧,那个作坊也人少,产量也不多,只能勉强供上在青州府地面上售卖。如果何里长能答应我们入股他们家作坊,既能提高产量,那产出的肥皂自然优先供给我们售卖,还能防止齐家惦记,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嗯,不错的想法,我看那何家的小子年纪轻轻就得中秀才,从他想出的那些点子看,做生意也是一个好手。要是能入股他们家的产业,以后对我们也是不错的助力。明天不妨对何里长提一提,看看他的想法。” 与此同时,何志远也对父亲提出了同样的想法:“齐家那个恶少,看来很怕周老板。齐家对我们家的作坊肯定不会死心,要是被齐家夺了去,我们凭自己的力量无处申冤。要是能背靠周家这样的大商家,那齐家就不敢对我们动手了。” “周老板虽然对我称兄道弟,但那只是生意上的伙伴,如何才能成为我家的靠山?” “要是能说动周老板投一笔银子,入股我们的作坊,既能解决我们家缺少银子的问题,又能扩大规模,还能绝了齐家豪夺我们家作坊的想法,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这当然是好事,但周老板不知能否同意,毕竟才见过一面,周老板能贸然投钱?” “明天父亲可以暗示一下,看看周老板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周绪海一行四人就来到了何绍云家,何绍云赶忙迎接周绪海一行来到屋内,然后又安排人帮许掌柜装车。 周绪海与周拂柳父女在屋内坐定后,周绪海问道:“何贤弟,你家作坊一个月能有多少肥皂产出?” “现在规模太小,只有二十人左右,一个月也就五六十万块。” “那太少了,老夫在山东有几十家店铺,每月售卖三百万块不成问题,要是这生意做到全国,二千万块也不止。何贤弟你大胆的投入就行,这一年五六万块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周大哥生意做到全国,小弟自愧不如。我银子有限,一时还做不到如此规模,现在又有齐家从中作梗,更不敢冒险投入。” “如果何贤弟有意扩大规模,老夫我投入两万两银子入股,利润按四六分成,你六我四如何?” 何绍云听他如此说,高兴万分:“那太谢谢周大哥了,我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不过这我六多你四那太不好意思了,还是你六我四吧。不过造肥皂需要大量油脂,如果扩大规模这油脂恐怕要跟不上。” “这个好办,我可以从全省收集油脂,保证能供应作坊使用。至于分红我看咱兄弟俩就不要催让了,就五五分成吧。” “父亲,把收集来的油脂在当地熬成油再运回来岂不是更方便?”周拂柳对父亲说道。 “哦,你是如何知道这油脂是要熬成油的?”周绪海惊奇的问自己的女儿。 “昨天我从作坊里看到整缸整缸的油,闻起来有股腥味,今天一说油脂,我就想到是要油脂熬成油了。” “令嫒说得没错,这油脂确实要熬成油,可见令嫒天资聪慧。”何绍云夸赞道。 周拂柳莞尔一笑,脸色微红,对何绍云下拜福了礼:“多谢何叔叔谬赞。”然后对着何志远说:“何小弟,这肥皂洗衣服洗手甚是好用,如果小弟能制出带有香味的肥皂,洗手留香,肯定大受欢迎,也能卖个大价钱。” 其实她心里在说,老公这肥皂都让你制出来,怎么还不顺便把香皂出造出来,那样岂不更赚钱? 何志远不禁暗暗吃惊,这位小姐姐果然聪明过人啊,这么快就想到了香皂。 既然她提出来了,那我也不甘示弱,就说道:“这带香味的肥皂我也想过,不过这香味最好是用天然的花香精油作为原料。如果再用染布的染料染成各种颜色,更是漂亮,售价会大涨。不过这要等到春夏才能有机会制出花香精油。” 周绪海听何志远说得头头是道,他再次刮目相看,这小子从哪里看到这些方法,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书上有如此的记载? 如此灵活的头脑,以后说不定还会造出稀奇古怪的东西,看来与他合作是对的。 心里如此想着又说道:“贤侄如此聪明,小小年纪又博览群书,而又善于制作当世没有的新东西,不经商真是太可惜了。”周绪海又接着问何绍云:“贤弟不知打算把新的作坊建在何处?” “村西官道两边的那片树林,前些日子我已买下,等水库修好,再砍掉树木就可以在此建作坊。” “那地方不错,靠近官道便于运输。不过等水库修好,时间太晚了些,不如多招些壮丁,马上动手,更便于贤侄刚才提到的花香精油的制作,早点把带香味的肥皂制作出来。” “那就听大哥的,明天我就去招壮丁,马上动手。” 这时候,外面的货已经装好,但还不够一万块,需要等到下午才可以凑齐。周绪海说道:“贤弟,不如趁今天时间充裕,咱们就把契约签了。” 何绍云欣然同意,于是让拿来纸笔,许掌柜执笔,当场签订契约。 小村腾飞 第十三章 坏才 签完契约后,何绍云想了想又对周绪海说:“大哥,还有一事要。咱们这新的肥皂作坊马上要开始修建了,掌柜和帐房大哥可要尽快选定。” “掌柜一职我看就有劳贤弟了。” “我才疏学浅,年轻时读书少,恐怕不能胜任。”何绍云推让说道。 “贤弟不要推辞,掌柜一职非你莫属。至于帐房,我回去再物色,不过现在也不急。” 何绍云见他真心让他担任,也就不再推辞,便答应下来。 转眼间,何志远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当他醒来时,向州学请了一个月的假。这假期马上就结束,父亲已经催他准备行装要去城内读书了。 在大明朝,官办学校分为三类,分别是社学、府州州学和国子监。社学一般都在地方村镇,相当于现代的小学初中;州府州学,一般都设在各府州县的行政驻地,相当于现代的高中;国子监在南京和北京两地,相当于现代的大学。像何志远这样考中秀才后就要到莒州城内的州学读书了。 州学生员分三等,有廪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简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称为附学生员,简称附生。 在明朝初期,府州州学对生员管理严格,每天都要考勤。所以生员必须每天到州学读书学习,有事需要请假。 到了明朝中后期,各地财政紧张,对于生员的管理上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像廪生需要官府提供膳食,生员要是请假,州学当然愿意了,巴不的你天天不来,到了明朝晚期,有些地方政府甚至鼓励廪生在家学习。 何志远这些天一直为这事发愁,在前世他是标准的理科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听起来就头晕。但现在他不得不去“之乎者也”了。当然他可以再请假,州学的教喻也会欣然答应,但父亲这一关就不好过。 尽然科举是走向上层社会的最好途径,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来考科举的,而是要将现代知识传授给大明朝的读书人,让他们去慢慢改变这个世界。 整整一天,他都坐在家里想如何说通父亲不去州学读书的主意。 正在冥思苦想间有一段记忆在他脑中清晰起来。在前世儿子做毕业论文时,曾去档案馆查阅资料,当时儿子在档案馆用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是山东省弘治十四年,辛酉科乡试解元赵鼐的文章。 回家后儿子还拿出炫耀,当时他粗略的看了一遍。现在回忆起来,越想越清晰,甚至都能背下来。这就是那未来人给自己记忆强化的结果吧?否则就凭他对古文免疫的德性,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有了这篇文章,不就等于提前给他考题了吗?而且还有标准答案,这样何愁乡试不中举? 晚上,何志远找到父亲说道:“爹,现在咱们家里马上就开始建新作坊了,建了作坊还要出香皂。我从那本奇书中,还看到许多新奇的东西,都要慢慢的造了出来。所以根本无暇去州学读书。况且你身边也需要一个帮手,所以我想先不去读书,等咱们家各种作坊都建起来了,钱粮充裕了,我再去读书。你看如何?” “那不行,还是读书重要,明年就乡试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再多,也不能耽误你读书。有我和你的众乡亲们帮衬着就可以。” “爹,我不去州学,呆在家里读书,明年的乡试,也保证考中举人。” “别说大话,有些秀才考几十年都不中,你第一次就考中?” “保证考中,我自从上次醒来,感觉记忆力明显好了很多。我在家读书也一样,在州学也是读那些书。如果明年不中,我就在州学踏踏实实读三年,再去考下科。我年龄小,还有很多机会,不在乎这一次。” 何绍云听儿子如此说,觉得有些道理。心里想如果明年不中,你也就没那么自满,自然踏实地去读书了。再说通过这一个月来他的表现看,他确实与以前大不相同,现在还真离不开他了。 想到此,他就说道:“如果明年不中,你就要踏踏实实的在州学读三年。不过在家里也不能懈怠,要抓紧时间多多用功。” “行,谢谢爹!明天我就去州学请假。”何志远高兴地说道。 李怀才趴坐在学馆的课桌前,书本竖放在桌上,双手放在桌下在拔弄着一个小算盘。随着同学们的朗读,嘴在一张一合的跟着同学们的节奏嘟囔着。 他比何志远小一岁,但现在连县试都没考过,离考中秀才还有三次考试,可以说是个资深的复读生了。 他不喜欢背这些隐晦难懂的文言,更不喜欢那老先生平淡乏味的课堂气氛。对他来说上学就是磨难,就是煎熬。但是他并不笨,反而是一个古灵精怪,反应敏捷,活泼好动的熊孩子。 上树掏鸟,下河抓鱼,打架搞怪、调皮捣蛋,挨先生的板子那是家常便饭,但他也经常把先生气得翘胡子。同学都给他起个外号叫“李坏才”。 “李怀才,站起来,背一遍《论语.为政》!”先生早就看到滥竽充数的李怀才没有认真读,不禁愠怒。 先生是一位多年没有中举的老秀才,姓王,名得进,字为举。年近六十,在这个学馆教书已经四年有余。他和李怀才几乎是同时进入这个学馆的,不过一老一少,一师一徒。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道之……”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先生厉声提醒道:“李怀才,你可真是怀才啊,四年多了,论语二十篇,你竟然第二篇都背不过,真是朽木也!伸出手来!” 晚上,李怀才一边偷偷的抚摸着被打得肿起的手掌,一边在想着恶搞先生的鬼主意。椅子上涂浆糊、背后帖纸条,门上放砚台这些小把戏,他都玩过,老先生也早有应对招术,搞不好又是吃板子。要搞这次就要搞得让他不知道,就要搞次大的。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李怀才就早早的到了学馆,他可没有那么积极去上学,而是到学馆里去观察先生的一举一动。看有什么可乘之机,这小子鬼点子特别多,还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到殆”的道理。 就在他悄悄在学馆的院子里到处转悠时,发现先生去了茅厕。他悄悄的绕到茅厕后边,慢慢的爬上了后墙。 这时先生蹲在茅厕粪坑边上双手正用力向后拉着一棵如手腕粗细的小树奋力工作,原来这位老先生有便秘的毛病。看到先生出恭如此的神操作,这坏才小子有主意了。趁还没有上课,他溜回家,拿了一把小刀又回到学馆里。 中午正在上课时,先生感觉早上出恭还没来的轻松痛快,一阵便意袭来,他就让学生自行温习,就匆匆去了茅厕。 一直在坐立不安,留心先生一举一动的李怀才从窗子里看到先生去了茅厕。他就知道有热闹看了,他便对旁边的一个自己的死党耳语一番。随后两人便溜出房间,绕到茅厕后墙边上,两人爬上墙头,露出两个脑袋,静悄悄的,一边不出声的坏笑,一边期待着。 这时王得进一无所知,仍如往常一样,双手努力向后拉着面前的小树。只见他越来越用力,小树越来越弯。快了快了,快到高*潮了,马上就痛快了。就在即将要达到高*潮时,小树“咔嚓”一声脆响,树干应声而断!王得进身子向后猛得一坐,那薄薄的半坑肮脏之物便四处飞溅,发粪涂墙,身上也被溅得满身坑肮脏之物。那场景想想就感到酸爽!墙头上那两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跳下墙头飞快跑去…… 王得进听到笑声,又羞又气,羞愤难当,不用想,他也知道又是李怀才。爬起来后,他看了看那棵小树,发现小树根部被刀子割了一块,然后又用土埋上,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他立即明白了,这是李怀才的鬼主意,是专门针对他的!“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竖子,竖子!朽木,朽木!”他被气得语无伦次。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是洗又是擦,匆匆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课也不上,学生也不管了,就直接奔何绍云家而去。因为何绍云是里长,这个村子的大事小事现在都是他主持,这事找他来处理最恰当。 何绍云看到王得进突然来访,而且脸上明显带着怒气,不敢怠慢,赶快请到屋里,吩咐家人上茶。 王得进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一声不吭,身子还气得微微发抖,身上还有一股隐隐的臭味。 何绍云见状小心的问道:“先生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学馆学生顽劣,让先生生气了?” “何里长,我要辞工!” 小村腾飞 第十四章 先生 何绍云听后大吃一惊,以前也经常有学生惹他生气,但从没有今天这样大动肝火。他小心的问:“先生何必如此,是哪个学生顽劣,请告知我,我和他的家长来教训。” “是那李怀才那个竖子!他今天设计害我,当着学生的面,让我狼狈不堪,羞愤难当。我没脸在这里继续教下去了,也教不了这些学生。竖子难教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接着便将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何绍云听了,使劲憋住笑,气愤的说:“我马上把他父亲李孝成叫来,还有他家那个坏才也一并叫来,咱们狠狠得教训他一顿!” 不一会,李孝成和他家的那个坏才小子就来到了何家。李孝成在路上早就知道了自家小子惹得大祸。 来到何家,立即给先生陪礼道歉,接着又一脚踹倒李怀才,脱下鞋子,用鞋底对着他的屁股一阵猛揍。顿时李怀才的屁股就开了花,那酸爽的感觉不亚于王得进在茅厕的遭遇。 “罢了,别再打他了。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四年多了,他还背不上《论语》,更别说注解了。现在连县试都没考过,就他这样,考秀才都难啊!”看到李怀才被打得这惨相,他气稍稍平了些。 “还请先生费心,现在指望他安份一些,再多识几个字我也就满足了。”李孝成陪着小心说。 王得进没有理会李孝成,转向何绍云拱手一礼说:“何里长,承蒙诸位错受,老朽在此已四年有余,已近耳顺之年,近来身体有疾,精力不济,恐难以再胜任。到了告老返乡的时候了,还请何里长另请高明吧!” “先生刚过不惑,正是教书育人的好时候,何来精力不济之说,还请先生不要请辞。”何里长挽留道。 但王得进去意已决,无论何里长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何里长只好遂其心愿。临走时,何绍云包了十两银子权当谢仪。 王得进离开后,学馆里的学生们就彻底没有管的了。先生不在,学生们自然就放假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放假七八天,等新的先生请到了,自然也就让学生们去上学了。哪知李怀才搞得这事太大,也太过份,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此事,哪还有先生再来这里教书。 直到这时,村里的学生家长们就着急了。纷纷聚到何绍云家商量此事,商量来商里去,大家嗡嗡声音一片,但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办法。除了唉声叹气,别无他法。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何森老爷子又开始说话了:“大家都静一下,我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 “有合适的,大家当然同意了,哪怕钱粮多一点,大家也没什么说的。”众人听后,纷纷表示。 “我看绍云家的志远就是很合适的先生!”老爷子说道。 大家一听,都很意外,毕竟何志远才十四岁,和这些学生们差不多大,于是众人都默不作声了。 何绍云一听这话,也很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爷子会看中志远。当即就说:“大爷爷,志远如何做得先生!” “如何做不得?”何森两眼一瞪,反问道。 “我家小儿还是个孩子,一没有为师的威严,二没有为师的阅历,如何做与他同龄孩子的老师?就是我们同意,恐怕孩子们也不服管教。” 这时候何森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自从前些日子志远摔晕醒来后,我感觉志远就老成了许多,说话办事都与大人一样一样的。而且志远去年得就得中秀才,还是廪生,做那些孩子的先生自然可以。” 与此同时,在旁边伺候茶水的月季悄悄走了出来,来到何志远的房间,对何志远说:“少爷,我听何老太爷爷说要让你去学馆当先生,老爷正在极力推辞。” 何志远听闻也非常意外,去年还是同学,今年就要去做他们的先生?大太爷爷的脑回路可有点大!他就是因为不愿去州学“之乎者也”,才躲在家里的。现在再去村里的学馆之乎者也?这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我可以在之乎者也的同时,给掺沙子啊!把前世学得一些数学、简单的物理、化学等知识传授给他们啊!这不是正是我的打算吗?想到此,他就起身来到堂屋,对父亲说:“爹,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愿意去学馆当先生!” “那怎么行?你明年还要考举人呢!”父亲瞪了何志远一眼,口气有些严厉地说道。 “不耽误的,我在家也是读书,在学馆教书时也能读书。我先在学馆教一段时间,等找到先生,我就不教了。总不能学馆一直关门放假吧?”何志远自信满满的说。 “对对对,我就说志远这娃能答应嘛!先让他教一段时间,我们也再继续找先生。”何森老爷子高兴地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众人也觉得这是个办法,有人教总比没有教强。再说何志远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中秀才,学识肯定是没问题的。于是也纷纷附和劝说。 事已至此,何绍云知道再阻拦推辞就不合适,也就只好表示同意。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听他们议论的志远娘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大爷爷,既然让志远去学馆教书,那银钱的事……?” 何森当即明白陈氏的意思,马上说道:“你放心,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陈氏大喜,心想我家志远当先生了,也能赚钱了!就马上回道:“那就谢谢众位了!” 何志远在旁边暴寒,我这个财迷老娘还真是一个奇葩啊! 第二天,何志远就到学馆给他的同学们当起了先生。 以前他就是学馆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先生的得意门生。对于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本来就是同学们的天然王者。现在何志远已有秀才功名,再加上来重新上学之前,各位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进行过一晚上的思想教育,或者棍棒威胁。 第一天上课自然大家都老实得很。就连被重点教育的问题学生李怀才也都安安份份的。 对于李怀才他是非常熟悉的,他是和自己一起入馆的,但属于学习极差的问题学生,以前没少给他抄作业。 以前,他对李怀才没有多少好感,毕竟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本身就不是一个阵营。但现在他对李怀才却来了兴趣,他知道李怀才并不是愚笨,反而是那种很聪明孩子,他只是不愿意读书而已。 在前世他遇到过很多这种孩子,语文不行,可能数学就很好,数学也不好,可能唱歌却不错。总之只要不是白痴总有亮点存在。 坐在学堂里的这二十多个同学之中,读书不好的不只李怀才一个,只不过他最典型而已。难道那些读不好四书五经的孩子都是朽木?凭他两世为人的经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些四书五经读不好的学生,在其他方面可能却是优秀的。所以何志远决定对这些孩子出题考考,作一些测试。 下午,何志远决定开始掺沙子了。他在纸上用毛笔画了两幅简单的草图,拿起一张对着学生们说:“大家看这张图,这上面画的是并排的六个茶杯,前面三个盛满了茶水,后面三个是空茶杯。大家都想一下,用什么办法,只动一个杯子,让杯子的排列成这个样子。”然后他又拿起了另一张草图,图上画的也是并排的六个茶杯,不过是盛满水的杯子与空杯子间隔开了。 这道题测的就是反应能力和对问题的变通能力。要是按正常思维,需要将第二个杯子与第五个杯子互换就可以,但问题是只允许动一个杯子,这样就难住了很多人。 果然就有学生首先想到了第二和第五个杯子互换的办法,但马上被其他同学们否定了,大家一阵哄笑,以后再也没有同学起来回答。 就在大家都在写写画画,冥思苦想的时候,李怀才站了起来说:“先生,我有办法了。” “说说看?” “拿起第二个杯子,把水慢慢倒入第五个杯子,然后把第二个杯子再放回去不就可以了吗?” 顿时所有学生都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不出何志远所料,李怀才就是反应得快,应变能力也最高。 何志远不禁夸奖道:“李怀才真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办法,可见你并不笨!那我再出一道题考考大家。” 大家的兴趣一下子调动了起来,课堂也活跃了,以前老先生上课时,除了背读写,就没有其他的。大家都觉得枯燥无味,何志远一下子给打开了五味瓶的一点小缝隙,大家就兴奋不已了。 尤其是李怀才四年多来从没有被先生夸奖过,今天突然受到夸赞,一扫前段时间的郁闷,尤其兴奋。大家都静下来听先生出题。 “一根绳子两个头,那三根半绳子几个头?限三个呼吸……” “七个头!”何志远还没说完,一个学生兴奋的回答,大家都纷纷附和。好家伙,古人并不傻啊,都学会抢答了。 李怀才马上反驳道:“不对,是八个头。” “李怀才,你傻啊?是七个头。”大家一阵哄笑,纷纷笑成了猪叫。 “你们才傻呢,你们也不想想,要是这么简单,先生会说出来让大家算?”李怀才反驳道。 其他学生都一阵懵逼,李怀才看见同学们的懵逼相,一阵得意。接着又说:“一根绳子剪掉一半,你们想想不还是两个头吗,再剪掉一半,还是两个头。”然后又学老先生以前教训他的口气说:“我看你们是朽木不可雕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村腾飞 第十五章 奇才 “李怀才,要自重,不要这样说你的同学。”何志远赶紧制止。李怀才的反应速度令他感到吃惊。没想到今天这一测试,就发现了一块金子,而决非朽木。 “是他们先说我傻的!”李怀才正在兴奋劲上,忘了这个以前的同学现在是他们的先生了。 “李怀才,你不要得意。我再出一道题,其他的同学不要回答。”看这小子要翘尾巴,何志远喝止道。 看来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聪明,他现在已经断定,这小子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严重偏理科的偏科生。一般这样的学生都是数理化非常突出,而文科却是一塌糊涂。 看来今天难住他,就得放大招了。他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后世看过的数学智力测试题,都有一定的难度。但是私塾不教算数,更没有阿拉伯数字,大部分的题是没法出的。 思索片刻,就说道:“李怀才,请听题:一个罐子里面有大小、手感相同的十颗红珠子和十颗黑珠子,一次只能摸一个珠子,问最多几次能摸出两个颜色相同的两颗珠子?” 这道题是他前世负责招聘面试时用到的一个智力面试题,他见过很多本科毕业的学生都回答十一次。要是数学头脑不好,不能灵活运用抽屉原理,很容易答错。如果李怀才能回答出正确答案那就是奇才了。他坏坏的笑着,等着他的卡壳,心里却笑出了猪叫。 李怀才站在座位前努力的想着,其他人也都没有了声音,一时间,教室里一片寂静。 “是三次!”李怀才想了也就十几息的时间,就脱口说道。 奇才啊,这题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是很有难度的。何志远大为惊讶。为了防止他是乱蒙的,就接着问:“问什么是三次?” “其实慢慢想想,就能想得通,假如说第一次摸出一个红珠子,第二次再摸就有两个可能,如果运气好再摸出一个红珠子,那外面就是两个红珠子。如果运气差,摸出的是一个黑珠子,那处面就是一个红的,一个黑的。那第三次无论摸出什么颜色的,都会有两个颜色相同的。” 逆天了!逆天了!!今天得到宝了!这是一颗被四书五经埋没的金子。要是没有何志远这个伯乐,这匹野马将永远淹没在芸芸众马之中了。 想到这里何志远不禁为古代那些严重偏理的莘莘学子们感到悲哀,有多少偏理的学生就此埋没了,可惜了。 要是中国古代能发展数学,工科,大明朝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没有秦时的焚书坑儒,没有西汉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也不会势微,最后殒落。大明朝也决不会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我来到了现在大明,那以后就不能再让这些偏理科的学子们再埋没,至少他发现的那些学子不再埋没。 但看到李怀才有些自得的样子,不禁又想到,不能让他自傲自满,表扬的同时也要小小打击他一下。 于是就说:“嗯,答对了,但不要得意。我再出个难一点的题目,你再试试。”何志远心说这次要放大大招了。接下来再次出题:“假说董大夫家有甲乙丙丁四罐药丸,其中三罐每丸的重量是一两,但有一罐是一两一钱,但四罐的大小外观都一样,如何用称只称一次就找出重一两一钱的是哪一罐?” 李怀才想了又想,始终没有思路,很明显卡壳了。 其他的同学们也是绞尽脑汁,拼命思索,无奈读惯了四书五经的脑袋禁锢了他们的发散思维,对于这样的需要数学头脑的题目已经形成了免疫。无论怎么想都不得要领。李怀才想了一会,也只好放弃,对何志远说:“不行,这题太难了,想不出来。你还是告诉我答案吧。” “想知道答案?” “想!” “那容易,只要你能在一月内把论语二十篇全部背熟,到时我自然告诉你,但不能用在学馆的时间。能做到吗?” “行,那就一言为定。”李怀才信心满满地说道。 至此,这些学生们的好奇心与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了。掺沙子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他决定在以后教学中加入后世初中的数学、物理和化学等部分知识。把昔日的同学都培养成文理全面发展的新大明帝国人才。 不过这要是让孔老夫子知道了,自家门派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先生来败坏门风,非得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活活掐死这个忤逆之徒! 不过何志远可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对着学生们开始了自己的演说:“各位同学,大家觉得这样的题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同学们齐声回应着。 “那为什么大多数同学都答错了呢?”何志远又问。 这时同学们都回答不上来了。 何志远见大家没有反应,就接着说:“那是因为这些问题都与我们学的四书五经有很大的不同。回答这些问题的正确思考方式也与儒家学说有根本的区别。所以在没有学会其他的思考方式的之前,你们很难正确回答这种问题。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儒家以外,还有诸多学问。比如古代就有《九章算术》、《周髀算经》,这是专门讲数学的书籍。” “还有《墨经》中有‘景到,在午有端,与景长。说在端。’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的论述。” “《墨经》中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一间黑暗的小屋朝阳的墙上开一个小孔,人对着小孔站在屋外,屋里相对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倒立的人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呢?墨家解释说,光穿过小孔如射箭一样,是直线行进的,人的头部遮住了上面的光,成影在下边,人的足部遮住了下面的光,成影在上边,就形成了倒立的影。” “其实墨子说的这种现象就是光学现象,这属于物理的范畴。物理是专门讲天下万物之道理的学科。” “还有木头为什么放在水中会浮在水面上,而铁器放在水中却会沉下去,这是因为木头的密度比铁器大,这也是物理的范畴。” “现在我们作坊中在生产的肥皂,是用几种材料相混合后而得,这就是化学,而化学讲述的是天下万物的变化之学。再比如,生石灰放在水中会冒出大量的热汽,盐放在水里会消失,这也都是化学。” “从古至今,我们一直在学儒家的四书五经,但天下的学问并非只有儒家一种,还有数学、物理、化学等许多学科。” “先生,董大夫那样给人看病也是一种学问吗?” “当然是的,这是医学,医学不但能给人治病、还能指导人健康长寿。这是一门大学问。” “先生,这些学问你都懂吗?” “有些懂,有些不太懂。” “那你可以把这些教给我们吗?” “可以,以后我们不只要学四书五经,也要学其他的学问。” “先生,可是科举只考四书五经。” “那为什么要考科举?” “考科举可以当官,当了官就有钱,就可以光宗耀祖。” “其他学问同样可以,像肥皂就可以卖很多钱。其实这些学科大可以利于国家,小可以利于个人和家庭。” 至此,掺沙子成功完成,虽说目的不那么高大上,但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何志远想道,以后他有的忙了,自己还要编写教学的书籍,其实这些天他已经在编写小学数学了。不过在进行这些教学之前,他先要把粉笔和黑板发明出来,天天用毛笔在纸上写字太麻烦了。 粉笔的制作非常简单,用到的材料只有碳酸钙和石膏两种。碳酸钙在肥皂作坊里反应成氢氧化钠的时候,那白色的沉淀物就是碳酸钙,石膏在古代也是常见的物品。稍有难度的就是模具,他决定画一个粉笔模具的三视图给王木匠,请他按照图纸制作一批模具。 当他拿着画好的粉笔模具三视图给王木匠看时,王木匠第一次看到这种草图时一阵迷糊。粉笔模具结构简单,所形成的三视图自然也就非常简单。 凭木匠多年的经验和空间想像力,对于投影法形成的三视图的理解力要比一般人要强不少。于是他就给王木匠讲解了半天,终于让他弄明白了俯视图、左视图和主视图。 对于黑板那就简单了,王木匠做了一块平板,然后做一个支架放上去,就成了一块黑板。 “同学们,今天咱们上第一节数学课。学习的内容是阿拉伯数字。” “先生,什么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就是在西域的阿拉伯人用来记数的符号,这种记数符号便于书写和计算,所以要比汉语数字要先进得多,也好用得多。” 接着他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了零到九的十个阿拉伯数字又在下方对应着写下了汉语零到九的十个数字。 在以四书五经为全部考试内容的科举时代,教学生们学习数学,他要小心翼翼,把数学当作辅助课来教,每天只按排半个时辰来学习,但即使如此,麻烦还是来了。 小村腾飞 第十六章 家长会 吃过晚饭,父亲对何正远说:“今天王族长找到我说,你最近在教孩子学什么数学?” “是,爹。” “科举只考四书五经,并不考数学。你教孩子们这些东西不是误人子弟吗?” “可数学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啊,学数学何来误人子弟之说,这是王族长说的?” “是,王族长对于你教孩子们数学颇有微词。” “我教数学占用极少时间,一天只有一个时辰来学数学。其实学数学并不耽误学四书五经,相反还有利于学习四书五经。学生们天天读写背这些文章,枯燥无味,头都晕了,久而久之就不爱再学。那个李怀才就非常明显,现在加上数学后,他四年都没有背过的论语二十章,现在都能背上一半了。其他人也都有明显进步。这一点王族长可能还不知道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们好,但关键不是我。而是孩子们的家长,你得让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有利,人们才信服。” 何志远明白了。无论是学四书五经还是学数学或者是其他的,关键是要让他们看到利益。 作为两世为人的何志远,他当然知道明代科举制度的危害,但眼下的大明朝的整个社会的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到这个危害,即使看到了,也因上层的维护而不敢提出更不敢改变。 而上层为何会维护科举?当然是因为统治与利益。所以在大明朝要掺进去数理化的沙子,必须要小心,不能触动他们的利益。至少是现在不能触动他们的利益,相反还要让他们看到或者得当利益。 在明朝,一个家庭供一个读书人是要付出很多银两的。没有五十亩以上的家庭是不敢供孩子读书的。这还是社学阶段,也就是私塾。如果考中秀才,到了县学读书那花费的银两更多。 像何志远这样的小村子虽有八十多户,但在学馆读书的学生也就二十几个。这二十多个学生当中,如果能有两三个考中秀才那就很不错了。如果自己家的孩子读书成绩不好,家长是不可能有考科举的奢望的。能识些字,不成为文盲也就知足了,但如果学习成绩有希望,那这个家庭是想尽办法也要供他读书。 比如说王族长家的那个小孙子今年十岁,学习成绩不错,家里希望经过几年苦读能考中个秀才。王族长听说何志远在教他家的孙子学数学,他当然急了。但其他的人就远没有王族长这么强烈。 想通了这些,何志远觉得问题不算严重。只要对他们说通了道理,这些孩子的家长是能够理解的。 第二天早上去学馆上课前,何志远对父亲说道:“爹,我想请学生们的家长到学馆去看一看,然后开一个会,对家长们说说让学生们学数学的好处。” “嗯,可以。这事确实该说一说,既然王族长当面找我提了,就该给个答复。” 第二天下午,学馆的教室里学生和家长挤了满满的四十多人,除了学生以外,其他的都是何志远邀请来听课的家长。这一节课是检查《春秋》中的《桓公伐楚》背颂以及讲解。他站在众人面前开口说:“《桓公伐楚》已经教大家颂读了三天了,今天开始检查背颂情况。谁能背上的举手。” 有一多半的学生举起了手,李怀才竟然也举手了。这很令人意外,包括后面的家长们也很意外。所以何志远故意让李怀才起来背颂,他对李怀才很有信心。自从上次测试后,他学习就非常积极,也非常认真。尽管偏科,但信心有了,动力也有了,效果就一定不会差。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日:“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 不一会儿,李怀才抑扬顿挫的背下了全篇。不仅后面的家长大为惊讶,就连他的同学也觉得意外,以前的问题学生,现在竟然能通顺的背颂《桓公伐楚》!尤其是李孝成,坐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嘴角都裂到耳根。 何志远对李怀才夸奖道:“非常不错,李怀才这些天进步很快嘛。你说一下,以前老是背不过,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背过了。” “回先生,因为现在不用天天学四书五经,每天还能上数学课,头脑也不想以前那样天天发晕。还有就是先生不打我了,而且也经常夸奖我。”李怀才恭敬而又略带兴奋的回答道。 “那你《论语》背得怎么样了?” “回先生,已经背过十篇了。” 这次大家更加意外,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李怀才四年多《论语》前两篇都背不过。何志远来教书不过十多天,竟然背过十篇。大家纷纷感觉这个小先生不一般,都想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让这个被以前的先生称之为朽木、竖子的问题学生有这么大的进步。 何志远又检查了其他学生的背颂,其中就包括王族长的孙子王嘉岳。所有学生都无一例外的全都背过。接下来何志远就开始慢慢讲解《恒公伐楚》。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书中的四年春指的是鲁僖公四年的春天,诸侯之师是指鲁、宋、陈、卫、郑、许、曹等诸侯国的军队……” 不知不觉间,已经讲解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接下来第二节课是第天一节的数学课,这也是学生和家长都感兴趣的课。 “这一节课我们讲数字中的小数。在讲小数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阿拉伯数字计数。在汉语中如果记一百五十三石粮食,需要在纸上写‘壹佰伍拾叁石’,但阿拉伯数字写话就可以写‘153石’就可以,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阿拉伯数字要比汉字写起来笔画要少,写得快,简短形象,而且也非常好记。” 这时坐在下面的王族长不断的点头,显然他也非常认可这种记数方法。 何志远接着往下讲道:“那如果我们记一百五十三石六斗两升的话,用阿拉伯数字怎么记呢?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小数。因为升斗石之间都是十倍的关系,而阿拉伯数字也是十进制的关系,所以用阿拉伯数字来记话就是‘153.62石’……” 下面坐着的家长中有七八个人是识字的,这么细致的讲解,显然他们都听懂了。并且暗自佩服这种简单的记数方法,真是直观、方便、快捷。王族长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很认真的听着,四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兴趣来学习儒家以外的知识。要不是碍于面子,真想继续学下去。 下课后,何志远让学生们到院子去活动两刻,并请家长们留在教室里与大家进行交流。 等学生都离开教室后,李孝成走到前面,对何志远一个长辑到底:“先生教导有方啊,我家小儿顽劣无比,没想到这才十几天就长进如此之大,孝成不胜感激!”李孝成上过几年私塾,激动地说话也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经李孝成这么一说,大多数家长也是附和,纷纷表示自己的孩子最近也是大有长进。 这时的王族长就有些尴尬了,是他亲自找到何志远家门的,并对自己孙子学习数学而耽误今年的府试表示担忧,并对何志远也颇有微词。 今天来听了两堂课,发现自己的孙子好像并没有因为学习数学而受到影响,反而精神饱满。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先生所教授的这种阿拉伯数字记数法,确有其可取之处。但如今科考并非考此,如果每天用一个时辰来学习数学,是否会耽误孩子们的科考学业?” 何志远为了应对这个问题,昨晚想了整整一个夜,心中早就有了一大把竹子。 他开始慢慢地说道:“孔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其中的游于艺中的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数是六艺中的一种。” “只不过我今天所讲的数学,是一种更简单,更易于学习,也更快捷的一种数学而已。而这种数学学生更有兴趣学习。随着以后的深入讲解,这种数学也更便于解决复杂的问题。” “在我大明的科举制度中,只考四书五经。很多读书人为了考中,只读四书五经,他们的书籍一概不看,技艺一概不学,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如果适量的学习一些其他感兴趣的技艺,则会陶冶情操,愉悦身心,这样就会降低对经书的腻烦与排拆,再学习经书自然效率就会提高。这就是孔子说的‘寓教于乐,寓教于趣’” 何志远嘚吧嘚吧说了这么一大通,直说得口干舌燥。下面的二十多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地方听懂了,但大部分人还是一知半解。 但有一点他们都听明白了,这学习数学还有助于学习经书。 为了进一步巩固战果,何志远决定再加一把火。喝一口茶接着说:“孔子对于教育一直主张‘因材施教’。所谓因材施教,就是要根据不同学生的具体情况,采用不同的教育方法实施教育。而要做到这点,首先要了解教育对象的优势、劣势,各自特点。这就需要下工夫去了解,不仅知其长,而且知其短。” “比如说王嘉岳,他的优点就是老实听话,从不与其他学生一起肆意玩闹,遇到困难也能坚持,在学习上从不懈怠,刻苦勤奋,即使非常劳累,也不愿浪费时间休息。但正因为如此,也造成他的学习效率不高。对此,我劝导他要注意劳逸结合,有张有弛。自每天学一节数学课以后,他紧绷的钻研经书的弦就没那么紧了,效率反而提高了。” 王族长听到自己孙子的进步,欣然点头,严肃的面孔也变得和善起来。经过何志远的一通忽悠,王族长终于拿下。 他决定再加一把柴,让所以的家长都支持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李白诗中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价值和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潜能。” “有的人喜欢读书,善于科举,有的人喜欢与人交际,善于经商,有的人喜欢舞刀弄棒,善于行伍。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非只有科举一途。但无论做哪一行,会读书写字,会识数算数是最基本的,如果这些最基本的技能都不会,自然也就做不好。” “其实科举之路是非常难的,比如我青州府的读书人有三十多万之数,但在三年两考中,能考中秀才的只有三四十人。而考上举人更少,大约是百中取一,考进士就更难了,完全是靠运气。” “所以很多人家的孩子读书就是为了能读书写字,不求有功名。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学一些其他的技艺呢。如果学好数学,用这种新的记数之法,做一个帐房绰绰有余。像我家的肥皂作坊,就是我学习了化学后根据书上的讲解而制作出来的。如果有些学生学好了化学,同样也能制造出一些现在没有的东西,不说发财,但保一家安康是有余的。” 下面的家长大多是不识字的,即使有些识字的,经过何志远的一大通忽悠,也都只有点头赞许的份。那些没有多少见识的脑袋都被何志远忽悠瘸了。何志远心说,哈哈,从没想到我比本山大叔还能忽悠。 王族长听说肥皂就是用化学之法制作而成,他心里不禁一动。这发财的学问谁不想学?当即说道:“不亏是少年得中秀才,贤侄果然学识过人,有真知灼见。这化学之术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些学问贤侄也准备教授给学生们?” “当然。以后不仅要教授化学,还要教授物理。” “物理又是什么学问?” “物理是讲解天下万物之真理的学说,化学是讲解天下万物之间的变化之学。这些学问大可以安邦定国,富裕百姓,小可以安身立命,兴旺家族。不过这些学问都需要在学好数学的基础上才可以讲授。” “那贤侄就多多费心,多多讲授这些新的学问,让孩子们长大之后,除了科举之外也多一条生存之道。以后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大力支持你。”众人听到王族长如此表态,也都纷纷附和。 “贤侄,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弄明白,都是一个先生教出的学生,为什么你却懂得如此之多,这数学、物理、化学之学说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何志远一直无法规避的问题,上一次和父亲说过是在梦中遇到一位道士得一本奇书而得此知识。父亲马上想到是神仙所授,当时父亲还嘱咐他不要对外人说起此事。 在封建社会,皇帝又称天子,皇家宣扬的是“君权神授”,如果他现在对众人说他的知识是神仙所授,那这种说法如果传到皇帝那里,那就是图谋不规的大罪,弄好不是要诛九族的。 还没开始自己的神操作,就tmd嗝屁了,岂不成了穿越众中的笑谈了,估计他们都会笑成一片猪叫。要是让那位未来人大哥知道,肯定得把我打成猪头。所以必须再找一个合理的说法,既让大家相信,又要让皇家高兴。 于是何志远又开始了大忽悠:“这与我遇到的一巧合之事有关,上元节我去县城看灯,当时桥上挤了很多人看灯,我在前方的一个灯中看到一个老者,相貌奇特,那老者两眼一直盯着我,我心中大骇,一个不小心就被众人挤到了桥下,晕了过去。这期间我就一直做梦,梦中还是那位老者,那老者对我说:‘看你少年天资聪颖,骨相清奇,以后必有大成,成为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我这里有一本上古之书赠与你,你要仔细阅读,读好这本书,上可开疆拓土,安邦定国,下可兴旺家族,造福百姓。’然后我就一直在看那本书,感觉过了很长时间,等我读完这本书,就醒过来了。” “相貌奇特?如何奇特?”王族长问。 何志远刚要说那人下巴狭长前凸,剑眉凤眼。突然想到以前关于朱元璋的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像,一俊一丑,明朝官方的画像面貌俊朗,而清朝修的《明史》中的画像奇丑无比。这个时候的大明朝肯定不会留传出那个奇丑无比的画像的,即使历史上的朱元璋真的奇丑无比,大明官方也不会让这样的画像流出,历经百多年,朱元璋到底长相如何,老百姓也不会知道,只会以官方画像为准,所以心中猛然醒悟道:“那位老者方面大耳,鼻直口方,相貌堂堂,颇有帝王之气。” “颇有帝王之气……”王族长回应着,心中凛然,难道是他?那这个何志远福缘不浅啊,将来必成大器,能成为他的学生,以后必将也跟着大有作为啊。 小村腾飞 第十七章 帐房(一) 经过这次“家长会”后,何志远教授新知识不但得到了家长们的支持,而且他梦中“太祖赠书”的消息在这个小村子和水库工地上慢慢传开。这么一传十里八村的人就都知道了,村民们对何志远也就更加尊敬。 一个月后,经过工地上两三千人的建设,一道长五十多丈的坝堤已经建成,照这个进度不用两个月水库就能完工。 而在村西官道东侧,紧邻官道的树林已经清理出来约有五十亩的一片空地,在这片空地上一个占地十五亩的作坊也即将完工。 作坊的四周是一圈用石头和夯土建成的高约一丈的围墙,围墙东西和南北长各三十三丈,四四方方,围墙的西面中间对着官道开了一个大门。 从大门进去,是一条宽约一丈有余的铺有石板的东西走向道路。在院子的中间,还有一条同样的南北走向的道路。两条道路在中间交叉将这个院子分成四部分。东西道路的南侧是六排土木结构的工棚,北侧的东半部分是两排土石结构屋子,分别是原料仓库和成品仓库。西半部分有三排东西走向的土石结构的房屋,每一排有六户,每户各有一个小院,这是为雇工和护院准备的宿舍。 就在肥皂作坊即将完工的同时,周拂柳在青州的家里盘算着。老公算是找到了,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如果她现在表明身份相认,自然就是夫妻重聚。 但现在他们在众人眼中,却是一个公子一个小姐,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如果被人发现两个过于亲密,自然会引起非议,并且还有把这个未成年的小正太玩坏的危险。 她还有一个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在这一世她还想和他再谈一次恋爱,让他再追一次她。然后再表明自己的身份,那才够浪漫,也不枉来大明走一遭。所以基于这种小心思,她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还刻意隐藏着。 但她也不能一直呆在青州的家里,当一个富家小姐。而是要去他那里,一是帮一下他,更主要的原因是要看住他,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尤其他身边的那个丫头。 她下定决心后,就去找父亲商量:“父亲,何叔叔那边的新作坊快完工了,关于帐房的人选何叔叔催过几次了。不知父亲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 “还没有,现在各店铺都人手紧张,不好抽调人手啊。” “既然如此,我去做这个帐房您看如何?” “你去?!没有其他人陪伴,你单独一个人住,太不让人放心。你还未出阁,这样抛头露面就已经不合适了。”父亲听后极力反对。 “父亲,咱们在那边投了两万两银子,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就冲这也要找个自家人去那边才是。咱们和何叔叔商量一下,在那边修建个院子,咱们也经常在那边居住。那样我也就可以常住那边了。” 周绪海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想道:自从上次回来之后,这丫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情也好了,话也多了,今天又主动要求去何家那边做帐房,看来女儿是看上何家那小子了。 他决定试试女儿,就试探地问:“拂柳,你这么积极的要去那边做帐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有啊!”听到此,周拂柳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马上低下头。 周绪海哈哈大笑,说道:“我看那何家小子不错,小小年纪得中秀才不说,还有如此多的点子,做事老成,人也聪明。凭我女儿的容貌才学,配他绰绰有余。” “他比我小两三岁呢,还是个孩子。” “女大三,抱金砖。”周绪海说道:“这事说与你母亲听,她肯定也同意。” 周拂柳低着头,害羞地小声说道:“不过,父亲现在可不能去找何家提这事,这么上杆子,让人家以为我嫁不出去一样。” “那是自然。不过你也年龄不小了,这事得想法让何家主动提。” 晚上,周绪海和夫人商量这事,周夫人却犹豫起来:“这乡下的秀才能有多少见识?凭咱女儿的容貌才学,是不是委屈她了?” “你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凭我多年的识人经验,我觉得决非常人。以后定能考中举人、进士,其才学决不是咱们拂柳能比的。要是结下这门亲事,对咱们周家是大有好处的。” “那上门女婿的事?” “要是有个居于庙堂高位的女婿,难道比不上门女婿?你怎么老糊涂了呢?我看就依女儿说的,和何里长商量一下,就在那边建一个五进的大院子,以后就在那边常住。” 周夫人听丈夫如此夸赞他,又加上她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主意,也就不再反对。 两天后,周绪海带着周拂柳再次来到何绍云家。大家落坐后周绪海首先开口说道:“何贤弟,这次来有两件事。其一是,关于咱们新作坊的帐房人选的事。我打算让小女来此做帐房,拂柳从小聪慧,上过几年私塾,后又在家读书多年,其才学不亚于他的哥哥,可惜女儿身,不然也能考中举人。” 何绍云虽然心里觉得,让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做帐房有些别扭,但这毕竟这是周家的事,所以丝毫没有让他看出自己的想法,满口答应了。 “第二件事,是我的私事,老夫想在村里买一块地,修一座五进的院子,以后我们经常来住。不过现在麻烦何贤弟给小女找一个住处,先暂时栖身。” “这些事都好办,在村西找一个宽敞靠路边的地方买下来,随便造就可以。正好水库工地也快完工了,造房子的人好找。如果令嫒不嫌,可以先在我家里暂住,等房子修好了再过去。” 周绪海看了看何绍云家这个四处漏风的房子,说道:“何贤弟没打算再修一座大点的院子?我看你家住得很是拥挤。修一个五进的院子也不过千多两银子,以何贤弟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修得起。” 经周绪海这么一说,何绍云也觉得自家这个小院确实简陋了些,以后作坊规模大了,来的客人多了,还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待客确实寒酸。于是就说道:“在村西官道两边的空地上,干脆拿出十亩地出来,并排建两座五进的院子,再修一座归两家共有的花园。” “那咱们这就说定了,这地要多少钱?” “嗨,咱们兄弟之间,这点小钱不要再提。” 两人就此客套一番,周绪海又问道:“这次来,没看见贤侄。他是去州学读书了吗?” “小儿没去州学读书。他现在学馆教书,中午一般不回来吃饭。”何绍云如实答道。 “哦?他怎么去当了教书先生?难道明年不参加乡试了?”周绪海大为诧异。 “他执意请假在家读书,夸下海口不用去州学读书,明年也能考中。并且向我保证如果明年不中,再去州学读书。我扭不过他就由他去了。因为村里的先生请辞,所以暂代先生在学馆教书。就一边读书,一边在学馆教书。” “哦,他年纪还小,再晚两年乡试也无妨。以贤侄的才学,得中是必然的。” 周绪海在何家吃过午饭后,留下拂柳和香草就返回城内。 待周绪海走后,陈氏悄悄地对丈夫说:“你说周老板是不是看上咱家志远了?” “啥?!”何绍云错愕地惊问。 “不不,你又说错了。我是说周老板是不是想让志远当他家的女婿?”陈氏连忙改变说法,接着又说道:“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瞧那周小姐长得那个俊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细皮嫩肉的,就像画上的人一样。” 何绍云撇撇嘴说道:“你就做梦吧,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她是来做帐房的。” “那也不好说,你没听周老板一直在夸咱家志远吗?好像这次是那小姐主动要来当帐房的。说不定啊,小姐也看中志远了。”陈氏美滋滋地说道。 何绍云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人家看不看中自己的儿子还两说道。他叮嘱陈氏说道:“心里想想可以,你可不能鲁莽行事。要是人家没那个意思,岂不是弄得大家都尴尬?” “知道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但以后我就把周小姐当没过门的儿媳对待了。”陈氏爽快的答应着。 何志远下午放学后,看时间还早便坐下来编写数学课本。不知不觉间屋里就暗了下来,外面还小起小雨,何志远拿起雨伞匆匆回家。 初春的细雨黄昏中,那村前的小河边的行行垂柳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地上成片的小草冒出青芽。 水库工地上的人们也已经散去,停止了一天的嘈杂,掩映在细雨朦胧中的小村庄显得格外静谧与安详。细细的河水无声地流淌着,细雨也温柔地洒落在油纸伞上,何志远沿着河边的小道走着,仿佛回到了前世儿时记忆中的小村庄。 行走间,他看到有两个女子打着伞站在一棵柳树下望着河边。好熟悉的身影啊。他继续向走着,慢慢地来到了她们身后,就听见一个女子说:“小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哪有,你胡说道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周拂柳嘴上虽硬,但脸上那抹红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那你放着青州的家不呆,跑到这么个小村当帐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再胡说,我可就真撕了。”说着周拂柳就转身与身边的女子打闹起来。 骤然,她们同时看到站在身后不远的何志远,惊愕地停止打闹。一时间都默然无语,场面有点小尴尬。 “拜见何公子,听说你在学馆里当先生了?”还是周拂柳反应快一点,首先打破尴尬。 “周小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何志远反问道。 “我家小姐是来当作坊帐房的,以后不走了,就住你们家。”香草抢先略带调侃地答道。 周拂柳白了香草一眼说:“父亲让我来帮何叔叔管帐,这段时间就暂住公子家。”说着脸上略带娇羞,两腮微红。 此时的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娇羞与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一主一仆两人擎伞而立在黄昏细雨中,宛如一副优美的画卷。何志远看着她有一怦然心动的感觉,突然想起一首词的上半阙,至于在哪里看过的他想不起来了。不禁脱口道:“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小村腾飞 第十八章 帐房(二) 周拂柳听到这半阙词后,首先是惊喜,如果不是对女子有意,一个男的怎会吟出如此的诗词? 作为前世文科生的她,对这首词是熟悉的。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怨愤,好你个花心大萝卜!这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啊,你就把我们娘俩忘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毛还没长齐就拿后世的诗词忽悠漂亮小姐姐。就你那理科生不通风情的,一根筋的脑袋还拽酸文骗小女生?看老娘怎么羞辱你! 想到这里,周拂柳便说道:“公子好才情,难怪年纪轻轻就得中秀才。这阙词是在夸赞我吧,不过‘一朵芙蓉著秋雨’一句有些不妥,与此时此景不合,不如公子再改一下。” 这一下可把何志远难住了,他本想来首词装一装逼,顺带夸赞一下这个小姐姐,没想到人家没被忽悠住,来了句“与此时此景不合”,还要他再改改。 他这个文抄公只会抄可不会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尴尬地说:“我是偶尔得之,没有推敲,还请小姐雅正。” 周拂柳羞然一笑说道:“我看不如改成‘一弯垂柳著春雨’,这样就应时应景了。” 何志远一听,连忙夸赞道:“还是小姐文思敏捷,如此一改就好多了。垂柳既指河边柳又应了小姐名字中的柳字,秋雨改成春雨正好应时,志远自愧不如。” 香草在一边,看到两人你来我往的,甚是暧昧,心道不但小姐有意,原来公子也有情啊。便催促道:“那公子再把下半阙吟出吧。” 此时何志远哪里还能想起下半阙,只好说:“下半阙还没有想好,不如小姐填下半阙吧。” 周拂柳心想,你不会是忘了下半阙吧?那你还敢只吟上半阙?就这个水平还在我面前显摆?看来忽悠小女生的本事没有修炼到家啊。 不过她又一想,那要是他知道下半阙,我直接说出来,那岂不是暴露了?所以就装出一副楚禁可怜之态说道:“公子既然已得上半阙,那下半阙自然是胸有成竹了,还请不要再难为小女子了。” 这回何志远彻底坐腊了,他只记了住了上半阙,下半阙是什么,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只好使出拖延大法,说道:“这下半阙是有,但与此情此景不是很对应,等我斟酌好了,机缘成熟再请小姐雅正。”接着他又说:“天快黑了,请小姐先回吧。” “谢公子,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两人轻轻一福,便转身离去。周拂柳心说,看来他还不算木头,心思细密。知道先让我回去,而不是一起,如果三人一起回家,难免让人说闲话。 走在路上,香草问:“小姐,那下半阙词他为什么不说?是不是在你面前,他羞于出口了?” “也有可能是他想不起来了。”周拂柳淡淡的说。 “想不起来了?是被你的才情羞得吧?他是羞于出口。那小姐有下半阙吗?” “有是有,但现在不能说。” “你们两个啊,一个羞于出口,一个不能说。你要是不能说,我可以给你们传啊。”香草打趣道。 “又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两人打闹着回到了何家的宅院。 第二天,何绍云拿出帐册与周拂柳交接,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帐房,何绍云这个掌柜也只能先兼着记帐。何绍云本来就识字不多,更没有做过帐房,根本就不会会记帐,只是简单的记了些流水帐。 中国的会计记帐方式从商代开始的单式记帐法,也就是最简单的流水帐,经过二千五百年的发展,到了明代已经出现了“三脚秘帐法“。 这种记帐方法是一种从单式记帐法到复式记帐法的过渡记帐方法。在弘治年间这种记帐方法已经被官府和一些大的民间商号所采用。 周拂柳这几年跟着父亲学管理,对于这种“三角记帐法”是非常熟悉的。但她在前世时对于现代会计学复式记帐法是更是熟悉,所以让她采用这种落后的“三脚记帐法”就觉得非常别扭。无奈周记商号的帐目繁杂,凭她一人之力不可能一下子改过来,所以她只能跟着使用“三脚记帐法”。 到了这边之后,新开工的作坊帐目不多,她决定还是使用现代的复式记帐法记帐,同时也干脆使用阿拉伯数字,完全采用现代的记帐方法。只不过她费点事,作两类帐薄,一种是给自己看的,用复式法,另一种是“三脚记帐法”,是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周拂柳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帐目整理完成。第三天,她带着香草就在村里走走转转,熟悉这里的环境。 主仆两人走着走着,无意识的就走到了学馆里。其实她们两人都是有意的去学馆里看看,只是都没有说破而已。 这个学馆位于村东头,面积不大,里面的三间正房作为教室。东厢房两间,原是先生王得进居住兼办公的地方,现在是何志远办公的居所。 走进学馆院内,就听见何志院在给学生们讲解春秋。何志远看到周拂柳走进来,就停下讲课,让学生们自己温习,来到院内。 “小姐到学馆来不知所为何事?”何志远走到院内拱手问道。 “就是路过,进来看看。”周拂柳答道。接着又问:“这里就你一位先生?” “是啊。乡下教书先生少,请个先生不容易。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一个人很累的,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何志远微微一笑,算是作答。然后请她们两人到东厢房就坐。 三人走进东厢房后,周拂柳看到书桌上有一摞书稿。就看了看书稿上的内容,是她非常熟悉的小学数学,但故作惊奇的问:“这就是你教授学生的新式数字吗?” “是的。这叫阿拉伯数字。是一种简便、快捷、易学的数字符号。我准备印刷成书分给学生们,可惜我的画功太差,画的图太丑。要是有插图就完美了。” “那我来帮你画吧。”周拂柳说道。这一世的周拂柳从小就喜欢画画,所以主动揽过这活。 “那就谢谢小姐了。” “公子就没想过再找位先生帮帮你?等新作坊开工后,你要忙香皂的事,还要准备明年的乡试。你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 “确实忙不过来。要是再来一位先生就好了,但一直没找到。” “我现在除了做帐,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不如我来忙公子吧。” “小姐的才华,做一个私塾的先生来教育学生,那是学生的幸事,也是全村的幸事,不过这事是否要让伯父同意才行?” “父亲既然能让我来这里当帐房,就肯定能同意我来这里教书。这一点请公子不用担心。”周拂柳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以后我家要在这里建一个院子,我们也会常住在这里。也就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了,理当为村里做一些事情。” “那我代学生们谢谢小姐的美意。”何志远又站起来拱手道谢。同时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以后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就是同事了。 虽说现在身体的功能不完善,但他可是四十多岁大叔的心。天天看着这么飘亮的小姐姐在眼前晃悠,要是以后能老牛吃嫩草,嘿嘿,光想想就让他心情激荡了。 周拂柳现在可没有他想得那么龌龊,她看到何志远天天在学馆里当先生,一边教学,一边编写课本,实在心疼这个小老公。 她只想着如何多帮帮他,让他把时间多放在他擅长的科技发明创造、还有如何让村民生活更好、村子更富裕。 接着她又说道:“这个学馆在村东,我们作坊在村西,相隔有二三里地,这样每天来回实在太不方便了,公子何不与叔叔商量,把学馆迁到村西作坊附近。” “这种想法,我早就有过。以后不仅要迁学馆,还要扩大学馆规模,扩大招生数量。根据学生年龄和入学时间分成年级,老师也要再增加几位。但现在时机不到,暂且先在这里一段时间,等新作坊开工,香皂也制作出来以后,我准备再建几个其他的作坊。让附近村民都有工做,附近村民收入多了,需要入学的孩童也就多了,到那时再改建学馆就水到渠成。”何志远说道。 “公子还有什么作坊要建?” “要建的作坊很多,但现在最缺的是银子和劳力,符合条件能建起来的却不多。” “听村民们说你在梦中经太祖点化,并得赠奇书,从中学会了很多知识。公子不妨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上你你的忙。”周拂柳问道,心说前世有那么多东西,你都可以现在发明出来啊,难道你就只想到肥皂?看来我需要找机会提醒他一下了。 小村腾飞 第十九章 筹划 “多谢小姐美意,容我想想,再好好筹划一下。”何志远回道。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这些书稿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你随便看。” 晚上,何志远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想着周拂柳的话。很明显,她是想帮自己的,隐约间还有对自己的些许期盼和提醒。 这些天一直在忙于教学和课本的编写,没有好好筹划下一步的赚钱计划。现在有周拂柳帮助教书和课本编写,他可以腾出一部分精力去做别的事情了,也该好好筹划一下了。 现在,新作坊马上就要完工了,估计一年能生产五百万块肥皂,用工大约两三百人,按照五五分成,何家一年的利润大约有二十万两白银,如果再出产香皂,还有香水,最多一年能有三十万两的收入。 三十万两的收入,对于何家来说,这已经不是小地主了,而是富甲一方的富豪了。完全可以过吃喝不愁,生活无忧混吃等死的腐败生活了。 如果有钱没势,那就是一只肥羊,就会引来一大群狼扑上来咬你,吃你,直到gan死你。所以必须考虑安全问题,要安全,首先就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在大明朝,尤其是明朝中前朝,是不允许民间富豪商家有自己的武装的,最多只能招几十个护院家丁。数量不能太多,多了也会引起官府注意,也会引来杀身之祸。 首先就是走科举的路子,只有自己做官,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然后再图发展。当然也可以捐官,但这种买来的官,只是散阶,并无实权,只是个身份。 再次,就是抱大腿,文官武将的大腿要抱,富商的大腿也要抱,只要抱紧大腿不放,各种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当然要是能抱上大明朝最大的粗腿——皇帝,那就最好了,要官有官,要将有将,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想到了这些,他决定要多管齐下,首先还是赚钱,其次尽快招收家丁,发展自己的势力,再次就是考科举。还有就是发展教育,培养自己的人才。 三月二十五,是学馆休沐日。周拂柳来到葛行村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了,在何家也渐渐熟悉了。这一天正好是一个晴天,早上吃过早饭后,何志远就约周拂柳带着香草和月季主仆四人去外面踏青。周拂柳来到了这里以后还是第一次到村外去,欣然接受了他的邀约。 出了村,他们一行四人一路向东,奔向村子的东面的小山。 此时已是仲春时节,道路两边,有苍劲挺拔的松树,争奇斗艳的山花,还有绿油油的小草,不断的映入她们的眼帘,劲松被山风吹起阵阵松涛呜鸣,不知名的鸟儿在欢快的叫着,仿佛在向他们诉说春天到来的喜悦。 这个小村庄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环境污染。香草和月季像两只小燕子一样在前面跑着、跳着。毕竟是同龄的青春少女,相同的身份,相近的际遇,让她们俩很快成了好朋友。何志远望着满山遍野的春色,还有身边三位秀色可餐的青春少女,一时间忘记了前世今生的所有烦恼与痛苦。 同时,他也想到了前世高二时学校组织的那次春游。同样的一群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同样的满山遍野的春色,就是那一次春游,他偷偷拉了李薇的手,萌生情愫,让后就是偷偷的恋爱,同年考上大学,鸿雁传情,最后走在了一起。 他偷偷望了一眼和自己并排走在一起的周拂柳,此情此景,他多希望她就是李薇。想到这里,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此时的周拂柳同样想起前世的那次春游,何志远的心情她自然知晓。 “公子,你叹息什么?”周拂柳轻声地问。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无论爱与恨,情与仇,悲与欢,离与合,都是过去,时光不能倒流,历史无法重演。”周拂柳安慰道。 “拂柳姐,你确信时光不会倒流,历史无法重演?”不知不觉间何志远改变了称呼。 周拂柳经历了穿越后,自然不会相信历史无法重演的说话。他们现在不就是穿越五百年来到这里的吗?他们不就是在重演历史吗?但她现在还不想对他表明身份。只是脉脉含情地说道:“珍惜眼前人,做好当前事,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 何志远听她如此之说,仿佛有说指的暗示着什么。他猛然醒悟!眼前人是谁,当然就是她呀,当前事是什么?那当然是就是教学和作坊!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这个任务犹如写进他的基因,一直在催动着他不断向前走着,努力改变着历史。 我又何必在此期期艾艾,患得患失。还是回到现在,立足现实,把当前的事情筹划好。于是对周拂柳说道:“拂柳姐你说得对,你的话让我醒悟很多,心情舒畅很多。眼前就有些事情让我很是为难,请你帮我参详参详。” “说来听听。” “现在有一种产品需要尽生产出来,我梦见的那本书上叫水泥,它是修路架桥的最好材料,还可以建造房屋。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劳动力不够,再就是造水泥需要粉碎石料,这需要很大的动力,最好的动力是水车,但这里没有大的河流,无法驱动水车。” “那你何必要在这里建造水泥的生产场地呢?我觉得你现在不需要急着造水泥,完全可以在把肥皂做好再做打算。” “可是现在肥皂作坊已经建成,按部就班的做就可以了,何必再费心力?” “不,这肥皂还大有文章可做,而且你把肥皂做好,以后的其他产业就好做得多。”周拂柳开导他说:“我认为现在该给这个新作坊起个名字了。” “不是叫周记肥皂作坊吗?” “这是两家合股的,叫这个名字不合适。” “暂且先不讨论名字的事情,等作坊开工后,首先要把香皂生产出来,现在春暖花开了,可以先提取香精为生产香皂做准备。普通肥皂和香皂都要起一个名字,肥皂作为低端品牌,香皂作为高端品牌,在价格上要区分好。” 何志远瞬间明白了周拂柳的想法,这是典型的现代商业化操作的思维方式。谁说古人笨了,这种方式他都没有想到,却被古代的一个富家小姐都想到了。 他接着周拂柳的思路向下说道:“高端品牌要把价格定得偏高,只卖给官宦,让它作为身份的像征;低端品牌的价格要低,让普通老百姓都买得起。拂柳姐好思路!”何志远不禁夸赞。 “不仅如此,还要在产品外形上多下些功夫,普通肥皂保持原形不变,但肥皂上印上品牌名称,高端肥皂要做得精妙一些。同时在包装上也要下功夫。肥皂的配方保密不了多长时间,早晚别的商家也会造出肥皂,在这之前,咱们的肥皂要打出名声,要让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肥皂最正宗,也是最好的,这样别人想竞争也没那么容易。” “我大明有五千万户,如果我们的肥皂能占六成,那就是三千万户的人口,按照每户每年购买五块肥皂计算,每块按50文售价来计算的话,那就是六七百万两的白银啊。” “还有香皂,做为高端品牌,价格要至少定在三两一块,并且要限制产量,每月只生产十万块。让买得起的也不一定能买到,只要香皂的配方不外泄就可以一直保持价格不变。这样一年也有三百多万两的白银收入。” “所以这个小小的肥皂完全可以做大。只需要肥皂这一个产品就可以养活周围几万的人口。” 何志远听完她的筹划分析,完全被惊呆了,他面前这个小姐姐到底是人还是神,她完全就是一个产品策划师。惊叹道:“拂柳姐,如此聪明,想到的这些方案我完全所料不及。那按照这个想法,现在的作坊完全不够,还需要再扩大规模。” “是的,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设计包装和起名,至于扩大规模,要等以后再说。趁现在咱们起个名字吧。” 何志远想了想,说:“莒州自战国时期就称莒国,是东夷的一个强悍诸候国,几经历史变迁,二千年来‘莒’这个名字一直使用,所以咱们这个作坊就叫莒州肥皂坊吧。” 周拂柳接着说:“至于肥皂的品牌,就用《孟子·离娄》中的‘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中的沧浪两字吧。” 何志远又说:“香皂主要是用来洗脸洗澡,使用后,可以使肌肤清爽,滑&润,身留温香,舒服无比,就叫舒肤佳吧。” “啊?”周拂柳听到这个词呆愣了。接着“噗嗤”一笑,说道:“你倒是省事。” 小村腾飞 第二十章 姐妹 何志远脸上一滞,面前这个小姐姐不会听说过这个名字吧?要不怎么会有如此反应?但接下来又听周拂柳说:“你起得这个名字有些直白,舒服佳,还是起个有意境的名字比较好。” “不是舒服的服,是肌肤的肤,舒肤佳,舒爽肌肤之佳品的意思。”何志远解释道。 “哦,一字之差,意境大不相同。舒肤佳这个名字起得好,准确的表达出了香皂的功效。” 两人商量妥之后,主仆四人在山上尽情玩乐一天,不再细说。 何志远刚回到家,老娘就把他拉到僻静处,悄悄地、神秘兮兮地问:“今天和周小姐玩得咋样?” 何志远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老娘的意思。心想,老娘你也太急了吧?我还没成年呐。你塞给我一个月季也就罢了,怎么还想把她也拉给我?你可不能看到漂亮的就收啊。我还是个孩子呢。你不怕我被玩坏了? “娘,看你这个意思……?”何志远故意拉长音反问她。 “当然是想让她当儿媳妇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送上门了,你可不能让她飞了!”然后又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何志远回了一句后,就跑屋里去找父亲商量事情去了。 “哎,你这孩子……” 父亲正在堂屋坐着,何志远把与周拂柳商量的事情一一说与父亲听后,父亲无不欣然同意,然后说道:“虽说我是掌柜,但如此重大决策,还是请周伯父定夺一下为好。”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周伯父经商多年,无论是经验阅历都不是咱们能比的。还有一事现在也要抓紧了,就是前些天我们商量的护院一事。” 父亲接着说道:“这护院也确实该考虑了,现在咱家已不同往日,每天都有百多俩银子的收入。‘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声出去了,麻烦事也多。上次齐家来闹事之后,我总感觉不踏实。还有东边山里的响马盗贼,要是被他们惦记上了就不是好事。” 何志远接着说道:“还有新作坊马上要开工了,也需要护院日夜值守,防止宵小之徒觊觎。所以我们要尽快招集护院,加紧操练,早做防备。” “这事也需要与你周伯父商量,毕竟作坊有他家一半股份,以后两家的院子建成后也需要护院家丁。” “爹爹,商量肯定是要商量的,但不妨碍咱们马上招集家丁,还有这统领的人选也要事先定下来。” “说到人选,我觉得隔壁你徐伯父最为合适。虽说他种地不行,但舞刀弄棒,训练兵丁是个好手,他为人正值豪爽,除了他再找不出更合适的人。” 正说话间,何老六急匆匆过来说:“叔,你快来看看吧。有个女子在新作坊门前晕倒了。” “哦,人在哪里?”何绍云急问道。他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只要有难,那怕是个乞丐,他都愿伸手帮一把。当年徐堂义就是因为身上有伤,在他家门前晕倒,何绍云抬到家里医治,救了他一命。 “董三月他们几个正抬着过来呢,随后就到。” “快去请董大夫。” 何老六答应一声又跑了出去。 不一会董大夫和何老六他们几乎同时到了何家。 只见一个女孩躺在在门板上,约摸十四五岁,面色苍白,眉头微锁,身体瘦弱,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一二岁,同样面色苍白,眼角挂泪,怯生生的站着,一脸的焦急与无助。 董大夫试了脉后说道:“此女脉像虽弱,但平滑规律,身体并无疾病,只是饿得晕倒,喂点米粥一会就能醒来。” 在此同时,家里众人都围了过来,听懂大夫如此说,便放下心来。然后,何绍云吩咐烧水熬粥。 那小女孩,听到姐姐没事,连忙跪下来给众人磕头,嘴里不断的说着“谢谢好人”。 这时,周拂柳拉起小女孩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流落到此?你家大人呢?” 这个女孩虽说年龄不大,但口齿灵利,表达清楚,不一会大家也都听清楚了。 原来这是姐妹俩,姓赵,家是离此五十里的十字路镇。姐姐叫大丫,妹妹叫二丫。 三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其母亲郭氏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女儿,靠家里五六亩地勉强度日,闲时给镇上大户人家洗衣服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就在半个月前,一大户人家的主人见郭氏生得有几分姿色,便心生歹意,遂将其侮辱。哪知此事让这家主人的老婆知道,醋意大发,颠倒黑白,硬说是郭氏勾引其夫。便带家人将郭氏暴打一顿。不几日郭氏因惊吓,羞愤和受伤等原因离世,临终前嘱咐俩姐妹投奔朱陈店的舅舅。 在邻居的帮助下姐妹俩变卖家产,草草料理了母亲的后事,她们无处可去,只好遵照母亲的嘱托去朱陈店投奔舅舅家。 朱陈店在十字路以北四十里,自从父亲去世后,两家几乎不再来往,郭氏也不知道哥哥家的近况。姐妹俩一路打听,到了朱陈店后,才知道舅舅一年前就搬离了这里。据邻居们说是去了莒州城,至于住在哪里都无从得知。 此时姐妹俩已经身无分文,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又累又饿。无奈只好继续沿官道向北走,打算到莒州城寻找舅舅。到了何家村时,看到作坊内有灯影,姐妹俩商量进去讨口吃的,便去敲门。还没等开门,姐姐大丫便晕倒。当晚正好何老六、董三月等几个人晚上在值夜,听见敲门声,开门后便看到晕倒的大丫和她的妹妹。 众人听完后,都唏嘘不已,这时候月季端来小米稀粥,陈氏将躺在床上的大丫扶起来,喂了半碗小米粥,不一会大丫便醒过来。二丫见姐姐醒了,边哭边说:“姐姐,你可醒了。是这家老爷和夫人救了我们。” 大丫听后,连忙就要下地磕头,陈氏连忙阻止道:“闺女,你现在身子虚,不用如此拘礼。喝了这碗粥,好好睡一觉,无论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换上月季穿的衣服,梳洗一番,虽依然瘦弱,但精神尚佳,已经没有了昨晚的落魄与疲惫。姐妹俩很懂事,早早地来到何绍云那儿给老爷夫人跪拜请安。 陈氏看到梳洗打扮后的姐妹俩长得楚楚动人,怜惜的说:“这两个孩子长得有模有样,甚是招人疼。”然后又问道:“家里除了舅舅,可还有其他的亲戚投奔?” 大丫答道:“听父亲说我还有一个伯父。在我五岁那年逃荒去了外地,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说着,再次拉着妹妹跪下求道:“我们姐妹俩已走投无路,恳求老爷夫人收留我们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何绍云与陈氏对望了一眼,他们俩见这姐妹俩长得很是招人疼,说话利索,反应机灵。又加上新宅子建成后,家里也确实需要下人。何绍云便说道:“你们姐妹俩就先暂时在这里住下,如果哪一天你寻到你舅舅的下落,你们再决定去留,你们看如何?” “谢谢老爷夫人!”姐妹俩再次跪谢。 这时陈氏说:“老爷给她们起个名字吧。天天大丫二丫地叫多不好。” 何绍云应允后,问了她们在家的辈字,又问了出生年月。抚须思索片刻说道:“大丫六月二十七出生,正是莲花开的时节,辈字为玉,就叫玉莲吧,二丫八月初十出生,正是桂花开的时节,就叫玉桂吧。” 姐妹再次跪谢:“谢老爷赐名!” 就这样,姐妹就在何家安顿下来,玉莲安排到何夫人身边,成了夫人的贴身丫鬟。玉桂年龄还小,夫人怜惜,只是让她随姐姐一起,没有安排具体事情。这样,她们姐妹俩总算有了一个栖身立命的所在。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姐妹俩一个给何家差点引来杀身之祸,另一个救何家于危难之中,与何志远结下了一生的情缘,当然这都是后话。 吃过早饭,何志远与父亲坐在堂屋商量招收护院一事。他拟了一个告示,请父亲过目。这时玉桂主动过来泡茶,然后站在何绍云身后伺候。虽说没有给她按排具体事情,但这个丫头机灵,主动找事情做。 在与父亲的交谈中,何志远发现玉桂站在父亲身后,两眼一直盯着桌上的告示,两唇微动,好像在念告示上的字。于是问道:“玉桂,你上过私塾,会认字?” 玉桂规规矩矩地回答:“回少爷的话,我没上过私塾,只是偷偷趴在私塾的窗户上学过。” “哦?那你念念这上面的字。”何绍云也颇感意外,就吩咐道。 玉桂开始怯生生的念道:“告示,今有何家村何绍云家招护院家丁五十人,月银三两……” 等念完,父子俩发现竟然一字不错。何志远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偷偷趴在窗户上学字,竟也能认识这么多字。这要是在现代,这种孩子就是学霸啊,可是在这大明朝竟只能当个丫头,埋没一生。随即他便有了爱才之心,问她道:“那你想不想读书?” “想……”玉桂小声地说。 何志远向父亲建议道:“父亲,你看咱们家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就缺识字的人。玉桂这么聪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如让她到学馆里读两年书,以后还能是个好帮手。” 何绍云也是爱才心软的善人,当即答应儿子的要求。 “谢谢老爷,谢谢少爷!”玉桂听后,立即跪下叩谢。 小村腾飞 第二十一章 面试 接下来的几天,何家非常忙碌,而何志远更是忙碌。他每天只有下午去上一个时辰的数学课,其他的课都扔给周拂柳。 首先,何志远与父亲去了一次莒州城找到一直在城内的周绪海,把新作坊的名字、香皂的品牌及招收护院家丁等一系列事情,与周绪海商量。 何志德也带着壮丁在新作坊监工,为即将开业做最后的准备。何志德的弟弟何志高天天在新宅子的工地上,这里有上百个雇工在劳作。 徐堂义、大徐子爷俩再带着几十个雇工在村西紧靠着肥皂作坊的树林中砍伐出一块南北长五十丈,东西宽二十五丈的空地,作为家丁训练场地。同时,又和林地主家商量,将砍伐的树木买下。在这片空地上靠边搭起了一排排的简易棚子,作为以后烧火做饭,作坊工人及家丁用餐的地方。 而葛玉亮带着水库工地的两千多人更是忙碌,坝内石坡已基本贴完,估计再有十天半月就将完工,比原定的工期提前了十几天。整个小村庄到处忙忙碌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五,你听说了吗?何家开始招家丁了。”水库工地上朱大米对旁边的刘老五说道。 “工地那边的棚子上不是贴出来,我早就听说了。人家要的是会武艺的,最好还的军户出身。我这样的庄户把式,不够格。” “听说是三两月银呢。可惜我也不够格。” “这乡下庄户人那有多少会武艺的。要是我也会个三招两式的,就去试试,这要是能被选中,一家子的生计就有了着落。” 他两人的议论被在一边埋头干活的蒋元庆听到,就过去问朱大米:“大米,真是何家招家丁,月钱三两银子?” “这还有假,告示在那边贴着呢。” “那怎么报名?”蒋元庆顿时高兴起来。 “告示上说了找工地上管事的葛玉亮就行,让他给记个名字,说要集中时间面试。” 蒋元庆听后,扔下工具,兴奋的跑到工棚那边找葛玉亮去了。 “元庆这小子吃了蜜蜂屎了,高兴成这样子,难道他够格?没听说他会武艺啊。哪个村的?”大米问老五 “不知道,天天埋头干活也不说话。” 晚上,马家峪子村。 马五从何家村的工地回到家里,边吃饭边对父亲说:“爹,何家村何家招家丁,我想去试试。三两银子的月钱呢。” “三两银子?你听谁说的?没哄你?我听说县里的捕快一个月也就一两多银子。”父亲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工地上都贴出告示了,这还有假?” “不行,这事透着玄乎,那有这么好的事让咱家赶上。还是再等等看看。”父亲不相信。他活了大半辈子子,还没听说哪个大户人家招个看家护院出三两银子的月钱。 “他爹,你就让去试试吧。总比在家守着二亩薄地,天天在山里打猎强。三两银子,咱一年也挣不了那么多。试试不行再回来,又少不了什么,你担心个啥?五儿都二十二了,还没个媳妇,总不能呆在家里一辈子。” 中午,村里官道边上平整好的空地的棚子里,支上了几张桌子,桌子边坐着徐堂义,大徐子父子俩,还有何绍云、何志远父子俩。另一边的棚子里的兵器架上放着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棚子外面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站着三四十个汉子。 何志远看着这些报名的人,不禁心里失望。本来他是打算招五十个家丁,但现在来报名的只有三四十个,就算都收下也不够啊。况且周家也要招五十个,加在一起一共一百个,放在一起训练。他想的是古代人尚武,能会个三拳两脚的很多,结果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就像我写小说,上传以后想像着会有很多读者,能收到很多收藏和票票,结果少得可怜,差点崩溃到吐血。 不过,来得再少,该进行的还得进行。这时候,何绍云站起来说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个的来。” “你叫什么名字?”何绍云开始问最前面的一个汉子。 “杨树根。” “会什么武艺?” “俺会耍刀。” 这时大徐子递过来一把刀,说道:“那你耍一下。” 那汉子接过刀,耍了起来。徐堂义看了看,不住的点头。说道:“好,你通过了。” 然后,就去何志远那边领了一个小木牌,记录自己的名字年龄村名特长等信息。记录完这些何志远对他说:“杨树根,两天后一早,拿着这个小木牌再带着简单的衣物来这里报到。” 杨树根听后,高兴的拿着小木牌走了。 排在第二的是蒋元庆,杨树根被留用后,他也信心大增。向前一步昂首挺胸等着问话。徐堂义一看这个汉子身高六尺有余,年约二十,两肩膀平而宽厚,腿长而腰细,两眼有神,一看就是当兵的好苗子。何绍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蒋元庆。” “那说说自已的年龄、村庄,会什么武艺。” “俺今年二十一,是下河村的。俺家以前是军户,十几年前从成山卫逃到下河村的。俺父亲以前是弓箭手,俺从小跟着父亲学射箭,百步之内能射中靶心。” 徐堂义听说他家是逃亡军户,在感情上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大徐子说:“给他一张弓一壶箭,让他试试。” 蒋元庆接过弓壶,把箭壶挂在腰上,一个侧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对着远外的箭靶,张弓搭箭,“嗖嗖嗖”三箭,箭箭都中靶心,惹得众人阵阵叫好。然后又转身向前,将弓壶递给大徐子,他则面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 徐堂义和何绍去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情。徐堂义说:“好一员虎将,不当兵可惜了。去那边领牌子吧。” 蒋元庆听后,道了声谢,高兴而去。 就这样一中午,面试了二十多个,通过的有一多半。吃过午饭,下午又接着面试。这时队伍里还有十几个人。马五排在第一个,他一直没有信心,别人都会武艺或是兵器,而他什么都不会。马五向前一站,心里忐忑,面上就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 何绍云和徐堂义一看这个汉子,年约二十多岁,身高不足六尺,也就五尺七八,长得干瘦,面部黝黑,但两目炯炯有神。于是何绍云就问道:“说说自己的情况。” 马五学着前面的那些人说道:“俺叫马五,今年二十二。家是马家峪子村,俺家从俺老爷爷那辈就是猎户,祖辈在山里打猎。” “那你可会什么武艺?” “我……我会跑。”马五吐吐吞吞地说。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面相猥琐的汉子说道:“马五,这会跑也算武艺?是不是来了盗贼你拔腿就跑啊?哈哈哈……” “牛二蛋,你胡说啥,谁来盗贼跑了?我是说我跑得快,在山里打猎,翻山越岭,就像在平地上一样,我跑起来能把免子追得吐血。你要是不信咱们比比。” “比就比,不过看家护院不是和盗贼比跑得快,是比打斗,要比咱就比打斗。”那个长得有些猥琐的牛二蛋仗着自已练过二年,又比马五高出半头,身体也壮,倒是自信满满。 马五被他一激头脑一热,就脱口说道:“打斗就打斗!” 紧接着,场地中的二十多人,围成一圈,两个人相对而立,就开始了比试。 何绍云准备上前阻止,徐堂义却说:“就让他们比比,这在军中是常有的事。”然后,徐堂义上前说:“比试打斗可以,但不许用兵器,不许使阴招。” 徐堂义的语音末落,牛二蛋一个饿虎扑食,猛出右拳就向马五迎面打来。眼看马五躲闪不及,就要吃亏。但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马五左腿不动,右腿一蹬,上身顺时针向左一拧,瞬间两个人身子就并排在一起。同时马五出左手攥住牛二蛋的右手腕,左腿抬脚一别牛二蛋的右腿,然后左手再松开牛二蛋的右手腕,右手又在牛二蛋的后背轻轻一拍,牛二蛋一个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速度之快,别人都没有看明白,牛二蛋就已经趴在了地上。 众人见了,顿时一阵叫好。这时牛二蛋羞得脸通红,爬起来后,紧了紧腰带,张开双臂扑上来就要抱马五的腰。马五知道自己个子小,要是被抱住,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他猛得向下一蹲,牛二蛋就扑了空,然后马五向右前方一步,绕到牛二蛋的背后,转过身双手顺势在牛二蛋的背上一推,牛二蛋又是一个狗吃屎,爬在了地上。 众人再次叫好,这一次牛二蛋脸上挂不住了,顿时脑羞成怒。爬起来,跑到兵器架前,从架上抽出一把钢刀,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举起钢刀,扑上来就要拼命。 马五被牛二蛋的凶相吓得就一呆,反应稍微慢了一些,眼看闪着寒光的钢刀就到了眼前…… 小村腾飞 第二十二章 准备 这时,马五吓得双眼一闭,心想完了,护院没当成,先搭上一条命,众人也都惊呼一片。就在钢刀将要贴着头皮时,马五被人一把推开,同时,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牛二蛋拿刀的手腕。 众人一看,正是今天面试他们的徐堂义。牛二蛋被攥住手腕,钢刀停在半空一动不动。这时徐堂义右腿向上一抬,牛二蛋被攥住的手腕被向下一磕,钢发就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的胳膊被向后一推,一个后仰就手脚朝天摔在地上。 徐堂义满脸怒气,虎目喷火,气愤地喝斥:“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比得起,技不如人就要输得起,动兵器算什么好汉?滚!” 牛二蛋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爬起来也不敢吱声,灰溜溜地走了。同时嘴里小声的说着:“姓何的,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牛二蛋被赶走后,徐堂义赞赏地对马五说:“你小子好敏捷的身手,跟谁学得?” 马五赶紧拱手道谢:“谢大人出手相救。我是在山里打猎练的,我一个人能对付三四条马猴(笔者注:马猴莒州方言,狼的意思。直到现在,莒县、莒南县民间都是这样叫法。)。” “不错,到那边领牌子去吧。” “哎”马五高兴的答应一声,朝何志远那边走去。 经过一下午的面试,又留下了十个左右。一天下来一共才招了二十七位护院。 晚上,徐堂义父子俩坐在何绍云的家里,愁眉不展,徐堂义对何绍云父子说:“何老弟,今天才招了二十七个,离一百还差得远呢。这十里八村的年轻汉子,基本上都在工地上了。只找会点武艺的人没那么多啊,咱们是不是得降降要求?” “是啊,照这个要求去招,一个月也招不满。”何绍云答道。 何志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记得后世的万历年间,戚继光在浙江招兵,比这个要求要苛刻得多,都能到五千多人。莒州这个地方尚武的人太少了,再就是宣传得也不够。但也没办法,现在何家的影响力太小,只能在这十里八村里招。 他想到今天那个马五就不错。随即说道:“今天看那个猎户不错,明天找些人,去东边山里走走,在各村贴告示,从猎户中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毕竟这些猎户常年在山里打猎,虽说不会武艺,但身手敏捷,反应也快。都是看家护院的好苗子。还有就是多打听以前做过军户的,只要差不多的也可降降要求。但那些地痞无赖,心术不正的坚决不能要。” “嗯,这主意不错。等那个马五来了,也和他说说,让他们村有合适的,愿意来的也一块带来。” 三天后,再次面试,这次一下子来了将近二百人。他们四人整整忙了三天,才完成面试,凑足了一百名家丁。 而这几天忙于面试的同时,何志远还和父亲商量,给这些家丁准备服装。这一点父亲也理解,大户人家的家丁都是一身青衣短打扮。但何志远说,我从那本奇书中看到了一种更适合兵丁的服装,书上说,那衣服布料厚实,颜色是墨绿与褐黄斑驳相间。很适合山地丛林穿戴,容易隐藏,不易被敌发现。何不趁此机会找家裁缝店做出来试试效果。 何绍云犹豫片刻说道:“这种衣服太招摇显眼,也太标新立异。大户人家招家丁都小心翼翼,数量上也不敢太多,历朝历代,对于民间武装的管控都很严格,弄不好就招来杀身大祸。在大明朝是严禁民间拥有大量盔甲的,如果这种服装被小人诋毁,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何志远听完后,明白父亲的顾虑所在。不过他也明白,父亲的小心是对的。现在没有上层的关照,冒然出格太多,确实招人猜忌。 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随即说道:“衣服布料上还是采用厚实的粗布料,颜色还是青色,只是把样式稍微改改,那样更实用,更便于操练一些。”说完这些,何志远话题一转说道:“父亲和周伯父何不去县衙走走关系,争取一些民壮的名额。你是这一片的里长,有保护乡民的职责。” 何绍云说道:“这是个办法,我认识一个衙门内的老乡,他是九品的吏目。托他办过几次事情,还能说上话,请他与兵房杨司吏那边打个招呼,说不定能行。” 和父亲商量完后,何志远又找到徐堂义和大徐子说道:“伯父,大徐子,家丁都招得差不多了,过两天训练就要开始了,这训练的项目都准备好了?” 徐堂义兴奋地说:“三侄子,这个你就放心吧。这石锁、木桩、各种兵器都已准备妥当。这训练的事情,我非常清楚,训这帮兔崽子那是门清路熟。这帮兔崽子身体素质都不错,我就把他们当我大明军队的夜不收来训,三个月后,我保证把他们训成一支精悍的小队。老子…哦,伯父我多年没过瘾了,今天也训训这帮小兔崽子过过瘾!” 何志远看他兴奋样子,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委婉地说道:“伯父的能力小侄我非常佩服。这石锁、木桩等器具都是用来练力气和灵活性的。我们这家丁虽然人数少,但要把他们当作军队来训练,不仅要训练力量、耐力,还要训练他们的服从性、组织性。” “这服从性和组织性咋训练?”徐堂义有些懵。大徐子在一旁更懵,他在想,何志远怎么最近变化那么大呢?这些词从没听说过。看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我也能读书就好了。 “伯父,我从梦中的那本奇书中,了解到有关士兵训练的一种新办法,叫做队列训练。” “队列训练?是不是就像列阵?” “和列阵还不太一样。”何志远把现代士兵的基本训练科目都讲了一遍。 “就这么简单?”徐堂义吃惊地问。 “伯父你不要看这些科目简单,但真正训练起来可并不简单。要做到快静齐那更不简单,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行。” “嗯,你说得也对,这动作看起来简单,但上百人一起做到整齐划一,快速一致,可就难了。那你说说这动作要领,我们今天先试试。” 于时,何志远就和他们父子一起到了官道旁边的场地上,做各种动作示范给他们看。不亏是军队出身的人,这些动作要领只和他们说一遍,示范一遍,他们就能完全掌握,并且做得比何志远还要标准。然后何志远又教给他们齐步走,跑步走等动作要领。接着又教了他们俯卧撑,仰卧起坐的训练动作。 牛二蛋自从上次与马五比试失败后,自己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丝毫不反悔自已恼羞成怒拿刀动手伤人的行为,而是对何家怀恨在心,一直想着如何报复何家。 牛二蛋家住何家村东面山里的桃花涧村,离葛行村有十几里山路。他在村里名声不好,就是个好吃懒做,泼皮无赖之徒,跟着周围村里的流氓地痞舞刀弄棒,胡闹了一阵。但仍是家贫如洗,生计无从着落。自从上次面试回来后,一心想找个家丁的活干。 终于让他等到以前在一起混的谢二。谢二现在是莒州城齐家的家丁,每次回村,都趾高气扬,嚣张跋扈,比自己的主子还蛮横。 为能在齐家找个家丁的活计,他提着两瓶酒,包了二斤牛肉和几个小菜,就到了谢二家。请谢二喝起小酒,酒到半酣之际,就腆着脸央求道:“谢哥,您看您现在混得好了,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也拉扯弟弟一把,我现在都快吃不上饭了。您能不能和齐老爷说说,推荐我也去齐老爷家效力?” “齐老爷家现在没听说缺人啊,这事不好办啊。”谢二不咸不淡地说道。 牛二蛋听后,心里有些失望,但他仍不死心,继续央求:“谢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去和齐老爷说说。我练过的,你也知道。” “你那两下子,不要钱人家都不要。”谢二轻蔑地说道。 牛二蛋脸上一阵尴尬,但仍死皮赖脸地央求着。 谢二被緾得烦了,没好气地说道:“除了武艺,除非你还有人家用得上的地方,我才好给你说话,可你有吗?” “用得上的地方?有!有!我有。”然后放下筷子,凑到谢二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谢二听后,大喜说道:“你有这个路子,那就好办多了。” 小村腾飞 第二十三章 训练 四月初三,是何周两家护院家丁第一天集合训练的日子。因为周绪海在青州总店那边事务繁多,不可能在莒州待太长时间。所以周家的家丁就委托何家代为训练,周家只是出银两而已。 训练场上,一百名家丁分成四排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前,所有人都穿着青色粗布衣,上褂下裤,脚蹬长筒皂靴。看上去一个个精神饱满,英姿飒爽,甚是威武。台上坐着五个人,何绍云和徐堂义坐在中间,大徐子和何志远坐在两边,周拂柳代表父亲坐在何志远旁边。 何绍云首先站起来走到台前,说道:“弟兄们,我是何绍云,是这个作坊的掌柜,也是何宅的家主。从今天起,我们的护卫队就成立了。护卫队是周家和我们何家共同出银子成立的。护卫队的职责一是护卫作坊的安全,防止盗贼、响马的袭扰;二是保护周宅与何宅家眷安全,家产家全。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伍里三三两两的回答,声音甚是不齐,也毫无气势可言。 徐堂义听到这回答,眉头微皱,稍显不悦。 何绍云接着说道:“护卫队由徐堂义担任队长,徐得田(大徐子)任队副,从今天开始就由他们带领你们练习。你们的队长,原来是军队的夜不收,武艺高强,马术精湛。队副徐得田别看他年龄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小,但从小得徐堂义的真传,同样武艺高强,而且力大无穷。做你们的队副绰绰有余。接下来,就有队长徐堂义给大家训话。” 徐堂义站起来对何绍云说:“这护卫队的训练,贤侄提出了很多想法,他一定有话要对大家说,我看还是先让他来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等你说完了,再让他说。” 徐堂义答应一声就走到台前,大声说道:“弟兄们,我是你们的队长,从今天开始我就和大家一个锅里摸勺子,一个碗里吃饭。我们东家大方仁慈,这头一个月刚开始,就先发了一个月的银子。我们不能只拿银子不出力,从今天开始大家都要认真练,好好练。” “你们这些兔崽子都是我和东家精选细挑出来的,都是当兵的好苗子。从今天始你们不要把自己当成护院家丁,而要把自已当成兵,把这里当成军队。谁要是在训练中偷奸耍滑,玩心思,偷懒,不好好训练,那就别怪我的鞭子不认人。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伍里还是有气无力的回答。 “大点声,怎么就像娘们一样?!” “明白了。” “再大声!” “明白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在队伍里回答都要像刚才那样,别tmd像娘们一样!” 徐堂义不愧是军队里的夜不收,虽说十几年都不在队伍里,但一上训练场,对着士兵,那气势立马就变了,就像一个教官,也像一个将军。 接着徐堂义又说:“接下来,请三少爷何志远给大家训话。别看三少爷年龄小,但他去年就是秀才了。他学识高,对军队训练也很有想法,大家都要听好了!” 何志远走向台前,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各位都听好了,我虽然年纪小,但讲得道理却不小,所以大家要认真听,都要记住了。刚才徐伯父说了,要把这里当军队,把自己当军人。既然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遵守军纪;既然是军人,就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就要懂得配合;既然是军人,就不是农民,更不是乌合之众!” 众人听到何志远的话后,纷纷惊讶无比,刚开始大家觉得他是小孩,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或者就像一些书呆子一样,之乎者也的讲一些听不懂的大道理。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这么有气势!站在下面的这一百条汉子都脸上表情肃穆,寂然无声,听着他的训话。 何志远接着说道:“接下来几天,我们首先要进行队列训练,动作要领很简单。今天开始训练你们就知道了。有些人会觉得既然简单那为什么还要训练,训练这么简单的动作有什么用处?我告诉你们,队列训练,练得不是杀敌的本领。” “首先队列训练是为了培养大家的服从的意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要的是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如果哪一个做不到这一点哪一个就不合格。其次,队列训练是为了培养军队的团队意识。” “队列训练,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做不好,就会影响所有人。我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个有纪律的整体。杀敌时,不能逞个人的勇武,而是要讲究整体配合,在最大程度降低自己人伤亡的情况下我杀敌。今天我说这些可能大家不能明白,等你们训练队列时,就会深有体会的。” 何志远顿了顿,扫了大家一眼,接着又说:“队列训练之后,再接下来就是体能训练。体能训练,练得是个人的耐力,持久力。这一点我不多说了。到训练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其实他在心想,这些我不能再说了,说多了,说不定有很多人会吓得开小差。他接着又说:“我再说一下我们护卫队的具体编制,护卫队共分十个小旗,每个小旗十人,每五个小旗组成一个总旗。各总旗、小旗都选训练成绩突出者担任旗长和旗总。训练一个月后,进行考核、选拔。担任旗长的,每月银四两,旗总五两。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这次大家声音倒是非常整齐宏亮。 接下来,徐堂义就开始了队列训练,何绍云和周拂柳就离开了训练场。这些天何志远基本没怎么去学馆,一直是周拂柳在学馆里顶着。 大家都以为队列训练很简单,但开始训练时各种问题都出来了。且不说动作整齐标准了,很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这种情况徐堂义倒是没有料到,以前在军队中也没有队列训练这个科目,没有发现这种问题。喊一声向右转,有向右的,有向左的,更可笑的是发现自己与紧靠在一起转对脸,又同时再向后转的,一个上午把徐堂义气得差点喷血。 最后徐堂义被气得没办法了,就说:“分不清左右的都他*娘*的给我记住了,拿筷子吃饭的那只手就是右手。” 这一说更乱了,有一些分不清左右的本身就是左撇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志远和徐堂义、大徐子三人商量了一个办法。 下午再训练的时候,徐堂义让大徐子找来了一些麻绳,把那些分不清左右的,把右手腕上给栓上一根细绳。然后教训道:“都他*娘*的记住了,拴麻绳的手腕那边就是右边!”然后又对众人喊道:“今天晚上吃肉,馒头管饱。但是谁他*娘*的再给我转错了,除了挨鞭子以外,下午还没有肉吃,只有馒头咸菜!” 这一下,那些分不清左右的都急了,不但在队列里认真了,就连中间休息时间也不放弃,一个个都站在那里左转右转。为了晚上能吃上肉,拼了! 这帮子人都是穷人出身,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听说馒头管饱,还有猪肉,在家里就是过年也没有吃的这么好,那还不都玩命的练?到了下午,终于都分清了左右,左右转没再转错。 第一天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大家都没觉得多累,晚上睡觉时大家有说有笑的。 第二天,还是队列训练,不过加上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这一整天下来,大家都不那么轻松了,到了晚上睡觉时就没有多少说笑了,大多数都累得早早睡着。 第三天,天还没亮,徐堂义和大徐子两人就把大家叫了起来,围着训练场就跑了十圈,然后才吃早饭。接着又是一整天的队列训练,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就这样连续七天训练,强度一天比一天大。队列也训得有模有样,初步有了军队的样子。 第八天又开始体能训练,这一下子就加大了训练量,整天就是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到了晚上一个个都累成了狗,爬上床就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在训练量加大的同时,伙食也毫不含糊。米饭、馒头管饱,每两天就来一顿猪肉白菜。这些穷苦人家的出身的汉子们就是冲吃得这么好,也都玩命的训练,况且还有每个月三两的月钱,以及小旗,旗总的官职诱惑。 何绍云看着护卫队的训练一天天进步,家丁越来越像军人。既高兴又担忧。心里盘算着,需要找个什么由头去争取几百个民壮名额。只要从官府拿到征招民壮的批文,这个护卫队才是合法组织。否则被人拿这个不像护院而更像军队的护卫队说事,那麻烦就大了。 上次齐家三少来过之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齐家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动作,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没底,越没底就越担心。总觉得齐家会在背后使阴招。 其实何绍去的猜测是对的,在他忐忑担忧的同时,齐家正在谋划着一个专对针何家作坊的阴谋…… 小村腾飞 第二十四章 密谋 就在护卫队训练的同时,三月十二莒州肥皂坊开业了。 这一次莒州肥皂坊的规模扩大了十倍有余,从原来的十八个人,扩大到二百多人。加上原料仓库,成品仓库,伙房的后勤人员,一共有二百二十人,村里几乎每户都有人在肥皂坊里工作。 这么多人肥皂配方的保密就成了问题。其实何志远知道,肥皂配方的泄密是早晚的事情,因为原料太简单,油脂、石灰根本就不可能保密。为了保密,何志远建议父亲,专门找出四五个可靠的人,事先将苏打研成粉末,这样从外观上就无法辨别出来。 徐堂义根据何志远的建议,每天轮流两个小旗护院家丁,在作坊内巡逻值守,其中有个小旗重点值守植物精油蒸馏提取工棚,与其说这是工棚,不如说是一个小的院落。 这个工棚四周建有围墙,有两个护院在门口把守,无关人员严禁入内。因为精油是制造香皂的重要原料,所以现在要重点保护。在这个精油提取的小院内是四个灶台,每个灶台都有一个大锅,锅上有四层个蒸笼,在蒸笼的最上方,接有一根木管,木管直接通过一个盛满水的缸中,在缸的另一端伸出,下端再放一个盛精油的瓷瓶。 其实这和蒸馏酒的原理是一样的,就连设备也都差不多。在前世时,何志远有一年去浙江旅游,曾见过这种传统的蒸馏酒的方法,没想到来到大明朝却马上能用得上。 在作坊开业前五天,何志远就和周拂柳商量,利用周家在全省各地的店铺大量收购牡丹、玫瑰、杜鹃、薰衣草这四种植物的花、枝、叶等,开业前一天就陆续拉来几大车。 开业当天上午,何志远在这个小院内,指挥雇工们开始香精提取。他先让人把这四种植物的花枝叶等用刀切碎,大锅内加满水,然后把切碎的料分层放在笼中,盖好密封。 做完这一切后,他吩咐雇工开始烧火,待有蒸汽冒出,再用小火慢慢的烧,这时蒸汽中开始散发淡淡的香味。但整整一个时辰接收香精的瓷瓶上方的木管中,迟迟没有液体出现,但香味却越来越浓。 大家围着观看,议论纷纷,何志远心里也是着急。难道这个办法不行吗?在前世时他也看过这方面的资料,从原理上来说,完全是对的。难道哪个环节有出问题?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滴液体滴出来。何志远凑到瓶口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毫无疑问,这就是香精!何志远那颗悬着心终于放下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滴。再接下来,滴得越来越快。院子里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烈,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香味变淡,液体滴得也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不再有香精滴出。 何志远拿起瓷瓶看了看,惦了惦,大约有不到二两香精,但香味非常浓郁,离开瓷瓶很远都能闻到。何老六看到才蒸了这么点香精,心疼不已,问道:“大兄弟,这十两多银子,二百多斤的花料就蒸出这么点?那比金子都贵啊。这满院子都是香味,是不是都随着冒出来的蒸汽跑了。咱得想法子,把蒸笼包结实,不让蒸汽跑出来。” 何老六是没出五服的本门哥哥,在家行六,故大家都叫他何老六,与叔叔家的何志高同年。人老实本分,也聪明能干,所以父亲就让他掌管香精提取。 “六哥,你说得对,但这个法子是对的。你再改改这个蒸笼吧,做得严实些,香精还能提取的多一些。”何志远对何老六说道。 安排好香精车间的事情,他就离开了作坊,以后的事情就由老六来做就行。他要到书馆去替一替小姐姐,学馆的事情都扔给了她,几乎就没有去过,老娘一直在他面前嘟囔,催促他多去学馆看看。 齐府内,谢二站在客厅里,对齐鸿烈说:“老爷,和我一个村的叫牛二蛋找到我,想来这里当个护院。他说他以前在何家村修水库,还去过作坊那边,他对那个村子很熟悉。” 齐鸿烈听说去过肥皂作坊,立即来了兴趣:“哦?你把他带来我问问他。” “行,老爷。他就在门外,我把他叫过来。” 谢二带着牛二蛋边走边说:“齐老爷是散阶承事郎,是正七品的官阶,你见了齐老爷要行跪拜礼。” 牛二蛋来到客厅,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慢慢走到齐鸿烈面前,奴性十足的双膝跪地颤声说道:“小人见过齐老爷。” 齐鸿烈看他奴性的样子,不像个练武之人,心里有些鄙夷和失望,只是淡淡得说“起来吧,起来说话。” “谢齐老爷。”牛二蛋站起来,卑躬屈膝地站在客厅里等着刘鸿烈问话。 “你在何家村干了多长时间?对那个作坊很熟悉?” “小人在那个水库工地干过一个月,那个新作坊我也进去过,对里边的情形很熟悉。” “那你知道肥皂都用那些材料制作?” “小人知道的不多,只看见往院里拉猪油,石灰什么的,但如何调配不是很清楚。” 听他如此之说,齐鸿烈脸上失望的神色更重了,这些他也知道,但只凭这些造不出肥皂。 牛二蛋看了齐鸿烈的神色,连忙说:“不过小民的一个远房哥哥在新作坊做工。我要是打听他,估计能打听到。” 这时,齐府一个叫刘希贵的家人,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对齐鸿烈说道:“老爷您的茶凉了,我来给您换杯茶。” 就在刘二贵换茶的空档,牛二蛋又讨好的说道:“老爷,小人还认识马亓山上的大当家‘追风鞭’……” 齐鸿烈瞪了一眼说道:“认识个响马与我有什么干系?” 等那个家人换好茶出去了,牛二蛋谄媚道:齐老爷,小人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说说听来。” 牛二蛋四处扫了几眼说道:“小人认识马亓山上的二当家,他叫褚英,是追风鞭的军师,咱们可以请他们帮忙……” 这时,屋外一个身影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 一大早,周绪海坐着马车,急匆匆的赶到何家。何绍云看他匆忙到来,必定有事,连忙迎进屋内,吩咐玉莲上茶。这个时间,何家刚吃过早饭,都还在家。周拂柳急切而担忧地问:“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一桩急事,咱们商量一下。”然后又对何绍云说:“贤弟,也请贤侄过来,一起商量。” 何绍云看周绪海的神色就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叫来何志远,屏退其他人,关上房门。待大家重新落坐后,周绪海说道:“齐家可能会对我们作坊不利,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大家,这些天要多加小心。” 何绍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神色立即慌张起来。 何志远倒没有惊慌,轻松说道:“周伯父不用急,先说说详细情况。” “我们周家与齐家在生意上是对手,这齐鸿烈心狠手辣,做事不讲生意场的规矩。以前我吃过几次亏,为防万一,我很早就在他的府上安排了暗探。” “昨天晚上,那暗探通知许掌柜,说昨天有个叫谢二的家丁,领去一个人去见齐鸿烈,两人在屋里鬼鬼祟祟的说了很长时间。那个暗探在外面听得不是很仔细,但大致上听他们在说何家村的肥皂坊,还有配方,原材料等内容。” “暗探就借换茶的机会到了屋内,听到那人说了一句‘小人还认识马亓山上的大当家追风鞭’,还没说完就被齐鸿烈打断。后来他又在门外听到他们要请追风鞭帮忙。” 大家听完周绪海的讲述,基本明白了大概。这肯定是齐家想得到肥皂的配方,打算找马亓山上的响马帮忙,但至于怎么帮忙却无从知道。 何志远又问道:“那个和齐鸿烈见面的人知道是谁吗?” “这个不知道,那个暗探也是头一次见他到齐府。” “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据暗探说,身高有六尺一寸有余,身材魁梧,身形微胖,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四岁。面相长得有些猥琐,眼睛不大,面皮发黄,脸的左额头上有一道长疤。” “牛二蛋!?”何绍云父子同时喊道:“这不就是前些日子来面试,和马五比试的牛二蛋吗?”两人都对他有印象。 然后,何绍云把当天比试的事情给大家说了一遍。 周绪海考虑一会,说道:“现在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是齐家与牛二蛋沆瀣一气,勾结马亓山的响马,谋夺或偷窃肥皂作坊的配方。接下来就是怎样应对,从现在情况看,齐家决不会出面,肯定是让响马出面。” 何绍云急切地说:“让徐堂义带着护卫队日夜巡逻,尤其是要加强晚上的巡逻!” 周拂柳说:“这样做不是办法。我们在明,响马在暗。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护卫队日夜巡逻,总有疏忽的时候。如果我们稍一疏忽,响马要是来个突然袭击,我们必定损失很大。再者说齐家要的是配方,并不一定非要来袭击作坊,他要是绑架作坊里的雇工,或是随便绑架我们中一人,索要肥皂配方,那又该如何应对?” 众人一听,确实如此,接着都沉默起来,低头思考应对之策。 不一会,何志远慢悠悠地说道:“那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一石二鸟,让齐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村腾飞 第二十五章 一石二鸟(一) “如何将计就计,一石二鸟?”周绪海问道。 何志远回答说:“这些土匪我和他们有过一段过往。不过我只对大当家的印象不错,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所以,要想将计就计,得先弄清楚马亓山上有多少人马,这还需要徐伯父的配合。” “马亓山上这群响马就是最近几年的事,刚过了春节后,马亓山的土匪还将志远当肉票掳走,不过有惊无险,大当家的虽说是土匪但不绑良善之人,他听说我因税粮没缴齐而坐牢时,亲自把志远送回村子。可以说大当家的是个侠义之士。要想打听也不难,东边山里的猎户出身的人在咱们护卫队的很多,找他们打听就可以。”何绍云说道。然后吩咐家人去请徐堂义找个可靠的猎户出身的队员一起过来。 不一会,徐堂义带着马五来到何家宅院。等他们见礼落坐后,何绍云说:“马亓山上的响马最近可能要袭扰我们村子,我们要加紧防范,你们知道马亓山上有多少响马吗?” 徐堂义回答道:“马亓山的响马都是在山里转悠,从来没到过咱们这边,有多少人马还不清楚。” 马五接着答道:“马亓山上这群响马,我们山里打猎的都知道。在山里倒是经常碰到他们活动。我们猎户见到一般都躲得远远的看着,从人马队伍看,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人,但山上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他们有多少马匹?大当家的叫什么?”周绪海问。 “马匹不多,见过的也就二十多匹。大当家的叫汲超,一对钢鞭使得快如疾风,出神入化,人送外号‘追风鞭’。” “这么好的身手,做了响马,真是可惜了。”周绪海叹息道。 “听说几年前,汲超家被村里的一个里长逼迫交纳税粮,他家里地少,交不出粮食。里长就趁汲超和父亲外出打猎时带人去抄家,结果害得他娘和刚过门的媳妇上吊自杀了。他一怒之下就杀了那个里长,和父亲跑到马亓山上,靠打家劫舍为生。后来人越来越多,结果成了势。不过听说这个汲超从不乱杀人,打劫的也都是富户,对穷人从不下手。” “这么说,这个汲超是被人所逼,才走上这条道的。从不对穷人下手这点看,还算有点良心。”徐堂义有些赞许与惋惜地说道。 说完这些,何绍云让徐堂义留下,打发马五先回去了。 待马五走后,何绍云把刚才的情况又对徐堂义说了一遍。何志远接着又说:“这些响马在行动之前肯定要来踩点,等他们探知到咱们护卫的人数,肯定就不敢硬来。这样的话,响马们能做的首先就是绑架知道配方的人,其次是抢走部分原料来辩认。我们这个将计就计具体是这样……” 牛二蛋如愿以偿的成了齐家的护院家丁,齐鸿烈当即委以重任,让他和谢二带上一百两银子去马亓山找追风鞭汲超。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何绍云与周绪海在商量应对齐家之策的当天,谢二和牛二蛋也来到距何家村东南大约有二十余里的马亓山脚下。 马亓山是莒州境内的最高峰,最高峰有二百二百余丈(笔者注:海拔662.2米)。呈烈马狂奔之势,山脉自西至东折向南一字排开,地貌东南陡,西北缓,东北峰高壁立,呈拔地通天之势。马亓山三面环水,峰峦参差,有险峰十六、陡涧数十座。 在现代,马亓山是山东天马岛旅游区的所在地,是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国家地质公园,山东省休闲度假逍遥游示范点,山东省自驾游示范点,山东省十大影视基地。山东天马岛旅游区位于临沂市莒南县城北16公里处,旅游区方圆46平方公里,其中天湖面积20平方公里,天马岛面积26平方公里。 马亓山曾经是红袄军抗金,红巾军抗元的大本营,而到了明朝,尤其是明朝中后期,这里却成了响马盗贼的匪巢贼窝。 牛、谢二人刚到马亓山西北脚下,密林中猛然窜出拿着钢刀的两人,对他们喊道:“什么人!?” 牛二蛋赶紧上前答道:“好汉,我是山上二当家褚英的朋友,今天来找大当家的是为了一桩大买卖,请好汉通报一声。就说是二当家的朋友牛二蛋来了,他自会让我上山的。” “在这等着!”那两位汉子虽说不认识他们两位,但听说是二当然的朋友,也就没有为难他们。其中一个汉子上山禀报,留下一人戒备,不一会那上山的汉子回来说:“二当家的请二位蒙眼上山。” 两个汉子用黑布给两人蒙了眼,用一根绳子牵着牛二蛋和谢二上山。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磕磕绊绊地来到山上,被那汉子带到了一间像是大厅的房子内。 拿掉黑布后,牛二蛋睁开眼睛适应一会,就看到主座上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浓眉大眼,面色微黑,身材魁梧。主座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干瘦且个子矮小的年轻人,就是牛二蛋认识的褚英。主座上当然就是追风鞭汲超了。 牛二蛋和谢二拱手施礼道:“见过汲大当家,见过褚二当家!” “牛二蛋,你有什么大买卖?非要来这里?你旁边那位是什么人?” “他叫谢二,我们是一村的。他是……” “那快说说你的买卖吧。”汲超显然没有多少耐心,真接就问道。 “这是我们东家委托我们俩来和大当家的谈得一个大买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请找个安静的地方比较好。” 汲超一听此说,估计不是打劫一般乡下地主的小买卖,就对众人说:“你们都先出去。” 众人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汲超、褚英、谢二、牛二蛋四人。 褚英说道:“现在说吧,别再神神秘秘的了。” “二位当家的,可知道何家村的何家?” “你说那个出钱修水库的何家?当然知道,那人不错,你要是说让我害他,这事免谈。” “不不,不是害他。只是想从他那里拿点东西而已。何家在官道两边买下了大片的田地,还建起了一个肥皂作坊,我们东家想请大当家的绑个人,然后把那肥皂的配方索出来。我们东家愿意给银千两作为酬谢,这是定金,说着拿出五十银子,放在桌上。” 褚英一听就不乐意了,骂骂咧咧的说道:“牛二蛋,你小子安得什么心?我可听说何家招了一百名家丁护卫,这样的豆子(豆子是当地黑话,就是打劫对象的意思。)你也拿来做买卖?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们吗?我看你tmd是活腻了吧?” “一百多人?那不行,这个豆子太硬,吃了硌牙,弄不好还崩了满嘴牙。”汲超听说是何里长家的买卖,他本就不愿接。听褚英这样一说,更不答应了。 “二位当家的息怒,我们当家说了,如果豆子硬,不好下手,要是偷得配方或是拿到配方上的原材料也可以,同样是千两银子的酬谢。我们东家还说,可以给你们打探稍息。如果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偷出来,再顺手拿些银两,岂不是划算的买卖?” “我们东家还说了,他只要配方或原料样本。其实这原料我们也知道两种了,只需再拿到另一种原料就行。但何家防范得严,不好下手,这才找到大当家的。” 汲超听说只是去偷配方或原料样本,那就简单多了。再者说,现在山上正缺粮食,要是今春天不开张,这么多人吃饭就是问题。于是便说道:“如果只是偷配方或是原料,那这个买卖可以考虑。” 牛二蛋见汲超表态,赶紧说:“那咱就这样说定了?” “等等!你说你们东家可以给我们打探消息。那你要先打探一下你说的那个原料和配方都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防范?要是找不到配方,只拿到原料能不能行?还有,拿到后如何交换?这些咱们都要说清楚了。”褚英心眼多,想得自然也多,一口气问出了众多问题。 “这些消息我们马上就去打听,你们这几天也派出探子踩踩点。过两天我再来。”牛二蛋回答道。 汲超接着问:“你说的东家是谁?如果找不到你们,我们得手了和谁要银子去?” 谢二马上说:“大当家的请放心,对我们东家来说,这个配方足可值万金,你们得手了,我们东家肯定会让我们俩再次找你们的。至于东家是谁,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们不能说,也请大当家的不要问。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就是。” “那行,这个买卖我们接了。”汲超答应道,然后大声说:“送他们下山!” 牛二蛋和谢二下山后,并没有走小路马上回城复命,而是从马亓山转向南再沿着大路向西走了四五里路,到了朱陈店。朱陈店是个镇子,镇子上人多,开店的也多,两人找了个小酒店,要了一桌子好菜,又上两坛子好酒,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这两个地痞无赖今天得了五十两银子,甚是高兴,自然要去大喝一顿。 两个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喝着,一边商量着,怎么找牛二蛋的那个远房哥哥,打听作坊里的事。 谢二说道:“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说说那配方和原料的事。我不信他不见钱眼开!” “你说错了!不……不能给他银子。我……我那哥哥胆小……怕事,给他银子反而让他害怕,该说的他反倒不说了。”牛二蛋喝得有点大,结结巴巴地说道:“明天,我打点酒,弄俩小菜,和他喝……喝一顿,套套话,他就什么都说了。” “行,还是你了解你那个哥哥,这样花不了几文钱,就把事情办成了。” “那是,我......我这个哥哥,我最了解!”牛二蛋喝了点酒,说话嗓门也大了,脸也红了。 “二蛋,还是你小子鬼精,一千五百俩银子的买卖,让你硬说成了一千两银子。事成之后,咱们一人得二百五十两。到时候在城里买个小院,娶个媳妇,咱也过过城里人的生活,再也不回那个小破山旮旯了。” “对对对,就去城里买个小院,买个媳妇!来,喝……喝酒!” 这两个二百五还在做着黄粱美梦,殊不知,他们俩的霉运已经悄悄到了。 小村腾飞 第二十六章 一石二鸟(二) “徐队长,有个货郎行迹可疑。”马五找到徐堂义说道。 “这个货郎已经来了两天了,按说货郎卖的都是针头线脑的东西,应该去女人和小孩子多的地方,但这个人却一直在看咱们训练,要不就在作坊那边转悠,很少去村里。”马五说得头头是道,他是猎户出身,对于行迹分析非常在行,一眼就看了那个货郎有问题。 “只要他不闯作坊大门,就由他去,不用管他,也不要去盘问。”徐堂义心里明白,这是响马来踩点了,看来何志远的分析是对的。 晚上,何绍云父子和徐堂义父子坐在何家堂屋里商量今天的事情。 “这已经是第三天,那个货郎一直在作坊那边转悠,是响马的探子无疑了。”徐堂义说道。 “他们是忌惮咱们人多,不敢下手,这是在找机会。既然是在找机会,那咱们就给他个机会。”何志远说道。 “对,早来早了,省得天天这么吊着。”何绍云说道。 “爹,咱们仓库里都准备好了吗?”何志远问。 “早准备好了,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伯父,这行军打仗的事你在行,等那些响马来了,就按上次咱们商量的办,具体怎么打,你指挥就行。但那句话一定别忘了喊,并且要让听到的响马安全回去,还要让他们看不出破绽。”何志远嘱咐道。 “放心吧,这事我按排给了马五,这小子相当机灵。一定不会出问题!”徐堂义信心满满地回答。 就这样,他们四人,反复推敲斟酌,一直商量到三更天,这才散去。 第二天下午,训练了一会,太阳偏西的时候,徐堂义把所有训练的家丁招集起来,大声说道:“咱们已经训练了十几天,大家都很疲惫,也都想家了。我们东家体贴大家,决定今天下午开始放假,明天放假一天,后天早上再来报到,继续训练。为了保证作坊的安全,留下家在附近的十个人,今天晚上留在作坊值夜,留在作坊的,东家请他们喝酒!” 徐堂义说完后,大家一阵一欢呼。解散后,众人都收拾好,纷纷回家。 这时候,站在附近的那个货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挑起货担匆匆离去。 但是这个货郎怎么也没有想到,等他走后不久,那些已经离去的护院家丁们,竟然又全部回来了。 马亓山上,汲超和褚英坐在大厅里,那个货郎回来报告说:“大当家的,这个消息绝对准确,我亲耳听到他们放假的消息,又亲眼看到他们离去的,绝对没错!” “都放假回家了?一个也没留?”褚英半信半疑。 “我听那个领头的人说,只留下十个人在作坊里看家,东家晚上还请他们喝酒。” “这就对了,如果全都放假回家,反而让人警觉了。”褚英听那货郎如此一说,倒是放心了。 “好,这是个好机会,就在今晚了,干他一家伙。既然只留下了十个人,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晚要快,干脃利落些。二十四匹马全部出动,步行的就不要去了。这次不是打劫,是去偷。大家都要注意了,只需偷到仓库里的那种白色粉未就行。听说那个姓何的还算不错,没有恶名,不到万不得已,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让老侯早做饭,大家吃得饱饱的,天黑就出发。都准备去吧!” 当晚正是农历三月二十,正是下玄月。晚上二更两刻,月亮已经升起,汲超趁着月色带着二十多人的骑队,悄悄的从村后绕过,来到官道边上的树林里。这时候村子里寂静无声,所有人家都已经睡觉休息,只有作坊里还能听到划拳喝酒的喧闹声。 汲超让大家下马,呆在树林里候着,等作坊里的人都睡去再动手。 等了一个多时辰,作坊里喧闹的声音小了,渐渐的没有了声音。等作坊里静下来半个时辰后,汲超吩咐道:“猴子,你先翻墙进去,看看里边的情况,再出来告诉我们。” 那个叫猴子的答应一声,摸黑悄悄到走到围墙下,一个纵身两手攀住墙头,再一纵身就上了墙,紧接着悄悄跳了下去…… 没过多久,猴子从里面悄悄地打开作坊大门,走出来对汲超说:“大当家的,我查看过了。他们都睡了。” 汲超大喜,立刻吩咐道:“留下四个兄弟守住门口,其他跟我进去。” 他们进了大门,就看见在大门的旁边有一间屋子,这个屋子是作坊的帐房,今晚护院家丁就在这里喝酒值夜。汲超带着人进去一看,桌子上趴着四个人都已经睡得家个死猪一样。其他人不知去向,估计是回宿舍睡了。 汲超留下四个人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其他人继续向院内摸去。他们十几个人摸到原料库门口,发现门已经上锁,就用布将锁头包起来,用斧头砸掉锁头,然后就顺利的进了仓库。关好仓库大门,褚英摸出火折子引燃,在仓库里到处找牛二蛋说的白色粉未,不一会,一个盗贼小声喊道:“大当家的,在这里。” 汲超过去一看,果然在一个口袋里有半袋白色粉未,他略微一看,就道:“带上,快走。” 说完,他们就快速退了出来,走到大门口,守在帐房的一个盗贼说:“大当家的,这里有包银子。” “费什么话,都带上,赶快走。” 从作坊里出来后,大家才相信这次的买卖会如此顺利。他们哪里知道,从进入作坊旁边的树林开始,自始至终都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从桃花涧村向南三里,是一条山涧,名叫桃花涧,村名也由此而来。这条山路崎岖狭窄而又凹凸不平,山路两边山峰陡峭,怪石林立,松林茂密,是去马亓山的必经之路。事前,徐堂义经过探查,把伏击的地点就选在这里。 汲超他们一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村后摸进了作坊旁边的树林。其实徐堂义早就看到他们了,等他们一到,徐堂义就带着一个总旗就去了桃花涧,提前埋伏在路两边等着汲超他们到来。 四更天刚过,这时半边月亮挂在天空正南方,地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人影。这时听见远处的山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队长,他们来了!”马五有些兴奋地叫道。 徐堂义叮嘱大家说:“大家不要慌,按事先说好的来,有箭的射箭,有叉的飞叉。都听我口令行事,不要慌啊,千万不要慌!大家还要注意了,不要都打死了,留下几个人,尤其不能把领头的打死了,要放他们回去,只需把那包袱银子和那个口袋夺过来就行了。”这些人是第一次战斗,有些胆子小的,都慌得浑身发抖。 正说话间,那边的山路上,隐约看见了亮光,马蹄声也越来越近。汲超他们正骑着马,打着火把,在山路上慢慢行走着,这一次出奇的顺利,让他们都不敢相信。 最今人高兴的是,还意外得了一包银子,足足有一千两多。由于山里村落稀少,人迹罕至,也无须怕人发现,所以一进山里,就点上火把。这群响马一路嘻笑,缓缓的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桃花涧。 徐堂义看着这群响马缓缓进了山涧,就小声吩咐道:“马五、蒋元庆你们俩看到马背上驮口袋的人了吗?你们两个一个射人,一个用钢叉叉马,务必让人和马都留下,那个背包袱的由我来对付。其他人都听我口令。都不要慌!” 这时候,徐堂义拿起弓,弯弓搭箭,描准了那个背包袱的人。他大喝地声“杀!”,同时箭也飞快的射出,正中那人的腰间而应声落马。几乎同时,杨元庆、马五也同时出击,将目标击中。 其他人也都有箭的射箭,有钢叉的甩钢叉。一时间,那群响马被打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七八个人跌落马下。而道路两边,一片喊杀声,还继续有箭矢不断射来。 汲超和褚英两人走在前面,听到后面有动静,还没有做出反应,接着就听到路两边传来一片喊杀声,马上意识到是中了埋伏。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有多少人马,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而对方还有地开优势,自然不敢恋战。只得招呼大家赶快离开,逃命要紧。 汲超大声喊道:“弟兄们,中埋伏了,快撤!” 刹那间,这群响马也顾不上银子和受伤的同伴,跟着大当家的,趁着月色,打马向马亓山方向,落荒而逃。 徐堂义看见这群响马逃去,也不追赶,对众人说道:“现在下去打扫战场,都把脸蒙起来。按照以前讲好的,不能暴露身份。不准喊我队长。” 然后,徐堂义领着大家,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到了路上,开始吩咐道:“大伙都麻利点。受伤的补刀,一个活口不留,马都带回去,死尸抬着扔到山涧里喂狼。都打扫的干净些,不要留下痕迹。” “齐少爷,找到了,在这个袋子里。你看是不是这种白色粉未?”马五过来对徐堂义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趴在地上装死的响马悄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发现附近有一匹马,看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他突然跳起来,猛跑两步,纵身上马,打马沿着山路飞快跑去…… 小村腾飞 第二十七章 一石二鸟(三) “站住!” “站住!” 几个护院看到有响马逃走,大声呼喊。 徐堂义张弓搭箭,“嗖”得一声,一箭射去,箭贴着那响马的头皮飞过,吓得那个响马紧贴马背,顾不得山路不平,拼命催马疾驰而去。 徐堂义率领大家打扫干净战场,骑着缴获的战马,趁还没有天亮就悄悄地回村去了。 汲超和褚英带着十几个人,狼狈逃窜,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马亓山的老巢。到大厅坐下后,猛灌了一口酒,将酒碗狠狠摔在地上,满脸的懊恼与气愤,大声说道:“这趟买卖干得,什么也没得到,还折了几个弟兄。老二,给我查查,昨天有谁下山了!” 褚英赶紧安排人去把山上的人叫醒,清点人数,盘问行踪。 “大当家的,我感觉不像山上的弟兄泄的密。从昨天晚上咱们出去到现在,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会不会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其他地方?你怀疑?” 褚英皱头眉思索着,缓缓的说道:“从当时的喊声来判断,估计对方有五六十人。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可能是哪家大户的家丁,也可能是官府的人马。” 就在说话间,进来一个响马禀报:“大当家的,猴子回来了!他说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 “猴子?他回来了?我以为这次他折了。快让他进来!”汲超大喜,赶紧让猴子过来。 “大当家的,我回来了。”猴子甚是狼狈,衣衫不整,胳膊上的箭伤还不断地流着血。 “猴子你是怎么回来的?”汲超看到猴子的狼狈样子,关切的问道。 “我是躲在地上装死,趁他们打扫战场不防备,跳上一匹战马,逃回来的。” “哦,还是你小子机灵。你有重要消息和我说?” “大当家的,我趴在地上时,看到那伙人都蒙着脸,分不清是什么人干的,但听到一个人喊一个领头的‘齐少爷’。” “哦?!你听清了?”汲超疑惑地问道。 “没错,我听得真真的。” “这个齐少爷又是谁呢?咱没和姓齐的打过交道啊。”汲超纳闷地说道。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褚英考虑了一会,说道:“大当家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知道这件事的,一是我们的人,二是牛二蛋和谢二两人,再就是牛二蛋的东家。如果不是我们内部的人,那牛二蛋和谢二他们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牛二蛋的东家所为,那牛二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不如我们先不要声张,派人下山联系牛二蛋他们,就说我们得手了,让他带银子来交换。等他们上山来,咱们再设法问一问。” “如果是他们干的,就怕他们不敢再来,早就跑了。”猴子这时候插嘴说道。 “那就派人下山去他们两家盯着,只要他们露头,就给我绑来!”汲超发着狠说道。 何家作坊被盗的事情,齐家第二天就知道了。齐鸿烈知道马亓山上的响马已经得手,就立即派牛二蛋和谢二两人,带上银两又去了马亓山。 两人到了村里,天色已晚,牛、谢两人商量,弄点酒菜,晚上在牛二蛋家好好喝一顿,明天一早再上山。 晚上两人正在家里喝酒,褚英就带了几个人,翻墙进了牛二蛋家,不由分说,绑上他们两人就押到山上。 “牛二蛋,说!这事除了你们知道,还有谁知道?”汲超盯着他们两人厉声问道。 牛、谢两人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昨晚的事情他们完全不知道,还梦想着发财呢。牛二蛋听到汲超的问话,就如实答道:“还有我们东家知道啊。汲大当家的,不是得手了吗?我们打算明天来送银子呢,怎么今晚就绑了我们?” 汲超也不答话,反问道:“那你们东家是谁?” 谢二抢先道:“这,这不能说,这是道上的规矩。” 汲超气得拿起一个酒碗,朝谢二的脸上狠狠的砸去,大喊:“规矩?!这事只有你们和你们东家知道。那昨晚我们被截胡是怎么回事?” 谢二吓得头一缩,躲过飞来的酒碗,不敢再说话。 “截胡?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啊!”牛二蛋惊道。这事他确实不知道。但现在关键是汲超不相信。 “昨晚我们本来得手了,走到桃花涧被五六十人给抢了,还折了我们六七个弟兄。你敢说这事与你们没关系?” “不不不,这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两人大惊,连忙矢口否认。 “那你说,你们东家是谁?” 两人还在犹豫,褚英“嗖”得一下,拔出一把匕首,架在牛二蛋的脖子上,阴恻恻地说:“说不说,如果你不说,现在就结果了你!” “我说我说!”牛二蛋吓得两腿筛糠,一股尿骚&味从裤裆里传来。 “牛二蛋,你要是说了,东家饶不了你。”谢二在一边大叫。 褚英恨恨得看了谢二一眼,突然拿着匕首对着谢二的胸口就是一刀。 谢二“啊”得一声惨叫,瞪着两眼,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褚英拔出匕首,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得褚英满脸满身都是。倒地的谢二四肢抽搐,呻吟了几声,两脚一蹬气绝身记亡。 “把他拖出去,扔到湖里喂鱼!”褚英平淡地吩咐两边的汉子。 这时候,牛二蛋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大小便失禁,浑身瑟瑟发抖。 两个响马把牛二蛋架了起来,褚英用手一抹脸上的血,变得更加面目狰狞。他把匕首在牛二蛋的衣服上擦了擦,说道:“说吧,要说实话。否则你比他还惨!” “是莒州城里的齐鸿烈,他想要何家的肥皂配方,就让我和谢二来找你。” “齐鸿烈,齐少爷,这就对了。齐鸿烈几个儿子?”褚英恍然大悟,原来是黑吃黑啊! “三个,大儿子在州府衙门,二儿子跟着老爷做生意,三儿子就是个二世祖,什么也不干。”牛二蛋倒也光棍,竹筒倒豆子,一一都说了出来。 “那说说昨晚的事吧。” “昨晚的事,我确实不知道啊。褚二当家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我确实不知道。”牛二蛋求饶道。 “你说不知道,那昨晚你在哪里?” “昨晚在城内的群芳楼,整整一个晚上都在那里。那里的窑姐、老鸨子都可以作证,你可以去打听。”牛二蛋忙不迭的自证道。 “从你家里搜出的一千四百多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东家给的,让我们上山来换肥皂配方的。” “不是一千两吗?” “东家给的是一千五百两。”牛二蛋小声说道。 “你们两个可真黑的,比我们还狠!”褚英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又说道:“你可不要骗我,否则,我就一刀刀的片了你,把你片成骨头架子!”说道还拿刀在牛二蛋的脸上轻轻地划着。 牛二蛋吓得闭着眼哭叫道:“饶命,饶命!我没骗你,我说得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这时候,汲超站起来说:“老二,不用再问了,先把他押下去。” 等牛二蛋被押下去后,汲超对褚英说道:“我们是被齐家耍了,这两个小子就是个小卒子。估计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他们的主意,而是齐家的主意。” “大哥说得对,一定是齐家昨晚上带人干的,他们打得这个算盘很妙啊。‘黑吃黑’这手玩得很溜,既得了配方,又不损失钱财。还把这两个人送上门来,让我们杀了,来个死无对证。如果官府追查,无论怎样都查不到他,这姓齐的够狠的。” 这时,坐在下面的众人按耐不住了,齐声说道:“大哥,咱们带着人马,杀进城去,宰了那个姓齐的。” “胡闹!傻逼!就凭咱这四十多号人,杀进城?还没到城边就被官兵剿了。”汲超骂道。 “大哥,既然姓齐的截胡咱们,咱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咱也找机会截他一把。” “二弟,你有主意了?说来听听。”汲超问道。 “齐家是莒州城内的大商家,肯定有货物运送,咱们派出探子四处打探,只要瞅准机会,就干他一票!”褚英胸有成竹地对汲超说道。 “好,就这么办!”众人一阵叫好。 汲超当即派出探子,去城内四处打探。 齐鸿烈在家里等了三天,一直没有牛二蛋与谢二的音讯,心中不免急躁起来,按说他们早该回来了。 他估计这两个小子是拿着他的银子跑了,他心中一直懊恼不已。后悔自己不该轻信这两个家丁,白白丢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想到此,心有不甘,就派人去衙门里请他大儿回家一趟,商量如何解决。 不一会,齐玉家就回到了家中,齐鸿烈就把事情经过和儿子说了一遍。 “父亲,这事好办。你先派人去衙门内报案,就说有家丁偷了银子逃跑。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好了。现在新任知州还没有到任,衙门内事情我好办得多。”齐玉家思考了一会,又补充说:“听说新任知州是从延津县升迁而来,据说在延津县上就颇有名声,尤其善于剿匪捕盗,咱家与响马勾联的事可千万不能漏了。” “好,为父知道了。” 第二天,州府衙门派去衙役会同齐家管家就去了桃花涧村。到了下午,管家就回来了,结果是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管家汇报说:那牛二蛋多年前父母就已经去世,只有一个人过日子,就是村里的地痞流氓。那个谢二倒是有个媳妇,但出事的第二就带着孩子跑了,不知所踪。 据邻居们说,牛二蛋和谢二是回村的当天晚上就被一帮响马绑走了,至于那些响马去了哪里,村民们都说不知道。齐鸿烈和管家都猜测,是因他们带了大量的现银,而被响马盯上了,所以才遭到绑架。 齐鸿烈只能自认倒霉,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何家暗中策划的结果。现在新任知州大人即将到任,如何和新任知州搞好关系是头等大事,这事只能先搁置一边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齐家这次被马亓山的汲超所痛恨,更多的倒霉事还在后面…… 小村腾飞 第二十七章 水库建成 弘治十三年四月二十日,对于何家村五百多口的男女老少来说,是个好日子,经过近九十天的奋战,水库终于建成了。 在水库大坝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已经扎起一个戏台,今天要在这举行一个水库建成仪式。仪式过后,还要请戏班子唱一天的大戏。在这个戏台的旁边是一个巨大的赑屃,赑屃的背上驼着一块石碑,石碑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巳时刚过,就陆陆续续的有大人小孩抱着板凳,拿着蒲团来到这里。大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高兴的相互打着招呼,孩子们则在戏台下面追逐奔跑,打闹嘻戏。今天学馆里特意放了一天假,孩子们格外的多。 何绍云和何志远父子俩今天都换了一身新衣服,何绍云身穿一崭新的灰布长袍,头上是一顶新的“六合一统帽”;何志远穿了一身蓝色儒生长衫,头戴黑色生员帽。 今天对于何志远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正月初七日他穿越醒来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里修好了水库,新建了肥皂作坊,并开始生产,一百人的护卫队已经训练的小有成绩。学馆开始教授孩子们数学,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这每一件事,都是在他的影响下促成的,都有他的功绩。三多个月来,这个村子每天都发生新的变化,到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家对何志远都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巳时两刻父子俩到了戏台的长条桌前坐定,坐在戏台上的有七八个人都是村里族老里长们,只有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算是例外。 主持仪式的王族长见乡新们都来得差不多了,就走到戏台前,咳嗽两声,说道:“乡亲们,经过三个月的修建,我们村的水库即将完成了。现在请各位族老里长们,到大坝上去填上最后一锨土。” 这时候,七八个族老里长还有何志远都拿着一把锨,来到了大坝上。坝顶上已经预留好一个不大的坑,旁边是一些土。 何森老爷子拿过两个瓢,一个瓢里是半瓢蚕蛹,另一个瓢里半瓢谷子。先将蚕蛹倒进土坑,再将谷子倒进土坑,寓意大坝千秋永固,然后大家都一起铲土,将坑埴满,再用锨拍实。至此大坝正式建成,接下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庆祝大坝正式建成。 待鞭炮停止,大家回到台上。王族长又走到台前说:“这次修建水库,何绍云与其子何志远都出力不小,没有何志远最开始的泄洪沟的主意,就没有现在的水库。后来,为加快进度扩大规模,何家又拿出六千多两银子,雇佣丁壮,才将水库建成,此为大功,也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所以由何森老爷子提议,其他族老里长们附议,为何家建功德碑一座,以彰其德。现在请何森老爷子和何里长一起为功德碑揭彩。” 何森与何绍云再次走下戏台,来到碑前,两人分立两边,将红绸布轻轻一拉,功德碑便显现出来。只见碑上全文如下: 吾乡何家村,钟灵毓秀,民风淳朴。世代躬耕,勤勉弗怠。然乡之东邻有水焉,其性古怪难测,旱涝不调,常为祸于田亩。乡民苦之久矣!吾之先民尝集资筑坝于其上,以期理顺水患,然无半分成效,惜哉,痛矣!兴水利以绝河患,使乡民生计复安,实乃祖辈之夙梦,百代之愿景。 盘龙吾乡,人杰地灵;躬逢盛世,虎啸龙吟。贤明者,何志远,天资聪颖、明睿多智,议再修水库并行泄洪沟于坝侧,水患可治矣。其父绍云,纳银六千余两,揽壮丁两千一百三十二人,夙兴夜寐,历时八十余日,水库乃成。自此后,旱则开闸以灌溉,涝则落闸以蓄洪。水患治矣! 吾乡贤达何氏父子,思其惠,其惠泽乡邻;论其功,其功在当代,量其利,其利在千秋。 饮水思源,其恩莫敢忘。为彰贤明为民造福之馨德,颂人杰智除水患之懿行。乃勒石铭文,述其事、刻其名、旌其功、彰其行,以供后世敬仰! 大明弘治十三年辛巳月 揭彩完成后,王族长又接着说:“下面有请我们村的寿星,何姓族老为大家讲几句。” 何森老爷子走到台前,开口朗声说道:“乡亲们呐,从洪武三年何家从江苏海东十八村迁到此地落户,那时候只有七八户人家。到现在已整整过去了一百三十年。这个村子几乎年年缺水,因为缺水地里收成不好,几乎家家都挨饿。从我记事起,几乎每年都有娃娃饿死。”说到这里何森一阵哽咽,台下有人也不禁无声地流下泪来。 停了一会,何森又接着说:“修水库,成了我们这个村子四五辈人的梦想啊。六十多年前,就是绍云他爷爷那辈人,绍云的爷爷带着大家修了整整一个冬天,过了年又修了一个春天,终于修成了水库,可是那年雨水大,晚上水漫过坝堤,大坝冲塌,村子被淹,死了七八个人。从那以后,又反复修了几次,结果都是没成功,还酿成水灾。” “今年终于修好了!这次修的水库,比六十五年前那个大了一倍还多,坝堤又高又厚。保证能经得起今年夏天的雨水的冲刷。我们村以后丰收有望再也不会挨饿了!这都是托了绍云家的福啊!大家都要将这个事情讲给孩子们听,让咱们这个村子子孙孙都记住绍云和志远父子俩!” 接下来王族长又请何绍云到台前讲话。昨天晚上,何志远父子俩对于讲话的内容已经商量妥当。 何绍云走到台前,对大家说道:“乡亲们,感谢大家对我们父子的抬爱,何谋只是为村里做了这么一件小事,何德何能让大家立碑颂扬……借此,我再告诉众位乡亲两件事。第一,肥皂作坊以后规模还要扩大,这样咱们村的其他劳力,包括妇女都可以到作坊里做工。每个都有至少三两银子的工钱,这样每家每户就是不种地都可以保证衣食无忧。第二件事,我们村的学馆以后要搬迁到村西,多盖几间房子,再请几位先生,让村里的孩子们都能有学上,有书读。至于费用,只收取书本费,其他费用由我们何家承担。” 听到这两个好消息,台下的乡亲们又是一阵欢呼。接着王族长宣布:“仪式结束,下面请戏班上台表演。” 顿时,整个小村再次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晚上,何志远与父亲在家里开始商议新建学馆之事。何志远说道:“爹,现在周小姐一直在学馆教书,这新建学馆之事,是否也要请他过来一起商议?” “周小姐是年轻女子,晚上请她来一起商议,有些不妥。” “这也无妨,周小姐是一开明女子,能做帐房,做先生,岂会拘此虚礼。要是觉得不妥,可以让香草、月季一起过来。” 何绍云答应后,何志远起身去请周拂柳。 待大家重新落座后,何绍云说道:“今天请贤侄女来此,一起商量一下新建学馆之事。你们都已在学馆教书,有何想法,说出来一起议一议。” 何志远首先说道:“爹,我认为我们这次建学馆,就要建得大一些,咱村现在有一百多需要上学的孩童,以后作坊要扩建,估计会有大量其他村民迁来居住,如此一来,我们村的人口这两几年会不断的增加。自然需要上学的孩子就会越多,这规模至少要按照现在三倍的规模来建设。” “三倍?那需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建成?这也太大了吧。”何绍云惊道。 “父亲,这不算大。如果用土石结构建房的话,也不需要花多少钱。我算了一下,需要用地大约十亩左右。建五间教室,两个先生的办公室,就可以。如果加上教学用具,桌椅等器具,大约需要五百两银子。” 何绍云听说只需要五百两银子,觉得也并不是太多。不过这要是三个多月前,他想都不敢想,别说答应了。但现在肥皂供不应求,每天的利润都有五百多两,所以这点钱对他来说还真不算多,也能够接受。 周拂柳又说道:“学生多了,教书的先生也需要增加,如果分成五间教室,至少每个教室要请一位先生。” “但现在先生不好请啊,自从王先生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当先生了。”何绍云叹息道。 “那是咱们脩金给得少了,要求又高,自从出了李怀才那事后,谁还来这里教书?要我说,舍得花银子,肯定会有先生来,一般先生都是每月二两银子,咱们干脆就提到五两。另外再请个馆长,专门负责监督和馆里日常事务,每月给十两银子。另外,这先生也不需要都是秀才,我看童生也是可以的。” “嗯,五位先生和一位馆长一年也就是四百多两银子,加上过年过节的红包最多不会超过六百两银子。如果这样,肯定来应聘者会趋之若鹜。但这教授数学的先生可没得找啊。”何绍云担扰道。 周拂柳说道:“这件事也好办,从建新学馆到开馆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不妨现在就开始招聘先生,等他们来之后,先学习数学,到时选合适的先生来教数学。” “对,这是个办法。”何志远说道。他想到了前世时,老师利用假期培训的事情。不妨也学这个办法,事先培训一下先生。 “还有,这馆长的人选问题。”何绍云说道。 “爹,我有个很合适的人选,就怕人家不肯来。” 小村腾飞 第二十九章 请王得进 “你说的可是王得进?”何绍云问。 “是他,老师虽然教学刻板,不懂变通。但他负责认真,教书兢兢业业。对于咱村的学生也很熟悉,我觉得他是最好的人选。还有,听说他回家以后,觉得羞于见人,也没再找学馆教书。一家人,生活无以为继,甚是清苦,于情于理都该请他来。”何志远对他的这个老师是很有感情的,想趁此机会报答于他。 何绍云听儿子如此说后,自然是高兴无比,就此答应下来。接着何绍云又说:“那咱们先去请他回来。其他的先生再贴出告示招聘。不过这由谁去请要好好想想。” “爹,我觉得你我都要去,还要请王族长,董族长等几位族老一起去。” “李孝成与他的儿子李怀才也应该去。王得进请辞的事因他儿子而起,自然是要再去认错恭请的。” “爹,那就选这几个人去请老师。明天咱就准备些礼物,后天一早就去。”何志远说道。 王得进家住朱陈店。这个村子立村很早,早在金朝,也就是中国正史南宋时期,就有朱姓和陈姓在此地居住,取名朱陈村。因为朱陈村紧靠官道,朱陈两姓就在官道边上开店经营,改名朱陈店。到了明朝初年,有王、刘、庄、史等诸多姓氏从江苏、山西等地迁入。朱陈店渐渐发展为一个重要交通重镇。 明万历年间,这个村子的庄氏为官为宦,发家崛起,于清朝中期改称大店。大店庄氏家族自明万历年间至清末止,共考取进士8名,举人23名,20名拔贡、300多名致仕为官者,有八府巡按、监察御史、兵部主事、户部主事、兵备道台、知府、知州、翰林院编修等五品以上官员达80多位,经过明清两代持续发展庄氏家族拥有土地58万亩,佃户2万户,田连阡陌,车驾鼎沸,富甲一方,当地有庄氏“人走百里不宿别家店,马行千里不食外姓草”之说。 但现在朱陈店,离庄家崛起还有七八十年,朱陈店还只是一个镇子。可也是地主、富商众多,读书科举的人比莒州城都多。像王得进这样的秀才整个镇子上有十几位之多,童生更是多不胜数。 何绍云一行几个人,带着束脩六礼,一路打听就来到了朱陈店王得进家。王得进家里很是贫寒,两间正房,一间偏房,一个不大小院,家里没几件像样的家俱。 何绍云等人的到来,王得进非常意外。连忙将众人迎到屋里,顿时,小屋就显得拥挤起来。何志远和李怀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叩首大礼。何志远是王得进的得意门生,他的到来后,又行了师生之礼。王得进很有面子,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双手将何志远扶起。对于李怀才,虽说当时愤慨无比,但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气也消了,自然不再介怀。双手虚扶一下,说道:“你也起来吧。” 李怀才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伏在地上,说道:“学生顽劣无状,做出冒犯老师的荒唐之举。这次来是向老师请罪的,请老师责罚学生。”然后,从袖中拿出戒尺,双手捧着戒尺,请王得进责罚。 王得进见他如些,有些动容,但依然说道:“我已请辞,不再是你的塾师,自然不能责罚于你。但以后你要反思悔过,不可再如此顽劣,而要用心读书。” “老师,李怀才自上次那事之后,后悔无比,读书用功多了,现在他不但能背过《论语》,而且现在所学功课都成绩尚佳。今年有望通过府试。”何志远连忙替李怀才说话。 “哦?确有如此进步?”王得进看着李怀才惊疑地问道。 “确实如此,近来每每想起以前的顽劣,对老师做的那些荒唐事,就后悔不已。我决心要改过自新,用心读书。总算不负老师所望,我已背过《论语》二十篇,《春秋》也能熟背十多篇。”李怀才恭敬地回答道。 王得进听了,老怀大慰,右手捻着胡须,不住地点头。然后起身将李怀才扶起,说道:“怀才能有如此进步,为师岂能再责罚于你。” 李怀才起身后,与何志远并立在何绍去等人身后,不再说话。这时候一位年轻后生,提着茶壶走了进来,摆上茶杯给客人倒茶。 何绍云乘机问:“先生,这可是令郎?” “正是。之学,快给何里长及各位族老见礼。” 这后生放下茶壶一一给客人拱手见礼。然后,垂手站立在王得进身后,不再言语。 王得进见何绍云他们带来的六礼,自然知道是请他再次回学馆教书。但自上次之事,让他毫无颜面,尴尬无比。现在岂能轻易答应,装做不知,随心应付着,一度场面有点尴尬。 这时,王族长见场面有些冷淡,便开口说道:“自从先生离开后,我们村发生很多变化,首先水库在何里长的捐助下已经建成。村西何里长与青州府大商家周老板合股的新肥皂作坊也已经开业,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在作坊做工的。” “近几日,何里长又与我们商议,由何里长出资,在村西新建一学馆。准备建教室五间,招学生一百至三百名,让孩子们都能免费入学。同时请五位先生,馆长一人。一应费用都由何里长出资。今天来,是请先生担任馆长一职,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老夫我已经年近耳顺之年,精力不济,无力再教书,你们还是请其他人吧。”王得进推辞道。 何绍云说道:“先生现在精神矍铄,哪有精力不济,怀才也已经痛改前非,学业也大有进步。保证不会再有以前的荒唐事情发生,还望先生不要介怀,也不要再推辞,这馆长一职非先生莫属。”说着又袖中拿出十两银子,说道:“这是这个月的束脩,先请先生收下!” 王得进了看到十两银子,心中一喜。但面子上过不去,坚决不受。一月十两银子,这比以前提高数倍。普通先生教一年私塾最多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加上过年过节的钱粮,最多也就是四十两银子,甚至有些先生一年到头,束脩不到二十两银子。 至此,他颇为意动,但话也出口,不好马上改口。只是说道:“只是现在家中小儿,年近二十,还是个童生,我也想在家里好好督促读书,早些时日考取功名,实在不能再去教书。” 何绍云看见王得进有些松口,马上说道:“我家现在修建一个五进的宅院,再有两个多月就能峻工。如果先生不嫌弃,到时先生可以全家搬到我家居住。我还有一套老宅,三间正房,四间偏房,收拾一下马上可以住,先生一家可以搬去暂时居住。这样令郎读书与先生教书都不耽误,还请先生不要再推辞。” “这事我和家人再商量一下吧。” “请先生考虑一下,两天后我们再来请先生。”何绍云说道。 “老师,学馆同学们都盼着你回去,老师不要再犹豫了,还是回去吧。”说首,何志远拿出新出版的数学教材,又对王得进说道:“老师,这是我编写的一本算术的书,名叫《数学》,是教给学馆的学生的算术教材,请先生指正。”说着,恭敬的双手奉上。 “哦,这是你编写的?”王得进随口问道,“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其实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应付着。 等何绍云一行走后,王得进的夫人生气的对王得进说道:“咱们家现在一家三口,生活没有着落,这点积蓄花光了后,靠什么生活?你又不出去找学馆,儿子又在读书。只凭我一个妇道人家,给人家帮工养家,这样下去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辞了,如何再回去。过几天我再找个学馆去。” 夫人听了这话立即大怒,吼道:“这种屁话,你都说几回了?这两个多月你连家门都没有出过!再这样下去,我去闺女家过去。你们两个书呆子在家喝西北风吧!” “夫人,你又大吼大叫,这成何体统?不怕左邻右舍的笑话?”王得进低声下气的小声说道。这男人没了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王之学听到父母在吵架,也不声张。看到何志远留在桌上的那本数学,拿起来,悄悄的溜出堂屋,去西厢房读书去了。 王夫人比王得进小十七八岁。王得进年轻时家境贫寒,一直未娶,直到三十多岁考中秀才,才有媒人上六提亲。于是就娶了现在的夫人陈氏。 本来陈氏是想嫁过来享福的,可没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丈夫一直没有中举,家里的日子越过越清苦,陈氏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见长。 陈氏看着王得进软弱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声音也柔和了些,说道:“我看那何里长是真心实意的请你。人家给你一月十两银子的月钱,这已经是以前的几倍了。人家还让我们全家都搬过去住,这么优厚的条件,你去哪里也找不着。为了我们娘俩以后的生计,你也不能再推辞了。你说是脸面重要,还是一家的生计重要?” 王得进听了夫人的话,心里更为踌躇不定。一直闷头坐在那里不说话,陈氏在旁边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给他做思想工作。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王得进还是没有说话。 陈氏说得烦了,又要河东狮吼,大发雌威。这时候,儿子王之学从西厢房过来。对王得进说:“父亲,你快看看这本《数学》,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实用的学问。我觉得就冲这书上的学问,你也要答应何里长。” “哦?快拿来我看看。”王得进忙接过书来,翻看着。 陈氏看着这父子俩书呆子样,气得起身去了院内。 还没过半个时辰,王得进在屋里说道:“夫人快收拾收拾,等后天咱就去何家村。” 陈氏顿时大喜,但也纳闷,我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说动这个老东西,儿子一句话就管用了?哎!读书人的事,真是搞不懂啊。 小村腾飞 第三十章 王之学(一) “老爷,大事不好了!”一个家丁跌跌撞撞跑进客厅内,“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齐鸿烈不停的磕头。 齐鸿烈这些天烦心事很多,白白搭上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结果连肥皂配方的毛也没得到。两个护院也不知所踪,心里有苦还没处说去。看着这个狼狈而来的家丁,问道:“又是什么事?” 那家丁哭丧着脸说道:“我们的盐车被响马给劫了。” “啊?是谁干的?” “那响马说他们是马亓山上‘追风鞭’汲超的手下。他们说老爷不讲道上的规矩,黑吃黑。这次是给个警告。那些响马杀了我们十个家丁,四个伙计,只留下我让回来给你传话。” ‘追风鞭’汲超?我黑吃黑?放他&妈&的屁!”齐鸿烈猛得起身大喊道,然后又问:“他们还说什么了?你们是在哪里被劫的?” “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刚过了锯齿山就被劫了。” “被劫了几辆车?” “八辆大车全被劫了!”那家丁哭丧着脸说道。 齐鸿烈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八辆大车,一万斤盐,足足两千两银子!他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挥挥手,对那家丁说:“滚吧!把大少爷和二少爷叫回来。” 不一会,齐玉家和齐玉业就回到家里,齐鸿烈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父子三人就开始商量起来。 首先齐玉业说道:“这整个事情透着蹊跷,明明是我们请他们出动,并出了大笔银子。反倒我们稀里糊涂的和他们结下了梁子。我看这件事,和那个牛二蛋脱不开干系。” “正是如此,整件事都是牛二蛋与谢二在联系。现在两个人都没了踪迹,确实让人怀疑。”齐鸿烈问道。 “我觉得这件事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牛二蛋与谢二两人勾结了其他响马,黑吃黑,然后嫁祸给我们。第二种可能就是牛二蛋与谢二两人,勾结何家,让何家的护院在当晚回去的路上给劫了,然后嫁祸给我们。第三种情况就是我们这边走露了消息,让何家知道后,将计就计,然后嫁祸给我们。” 齐玉家说道:“第二种可能性不大,何家作坊发生盗窃之后,他们第二天就报了案,说仓库里的原料丢失,还有银子一千二百多两也同时丢失。当时派衙役去调查过,据说招家丁时,牛二蛋因比试动刀一事受到何家的申斥,直接让滚蛋了。何家怀疑是牛二蛋所为。这件事与牛二蛋来咱家说的一致。衙役们也调查过,确也属实,从这一点看,牛二蛋与何家勾结可能性不大。” 齐玉业接着说道:“既如此,只要找到牛二蛋或是谢二中的一个人,这件事就能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又能怎样?关键是和马亓山的响马们结下梁子了,这个梁子解不开,咱们就永远会被这帮响马惦记。弄不好,还把咱们与马亓山响马有勾连之事露出来。”齐玉家说道。 “玉家,那你看这事如何可好?”齐鸿烈听到大儿如此之说,也觉得有道理,不禁急道。 “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帮响马剿了,那样就万事皆休了。上次我和父亲说过,新任知州原是河南延津县的知县,曾在知县任上因剿匪缉盗有功而升任莒州知州。如果等他到来,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令衙役捉拿,我们再从中派出护院帮助一二,这不但在新任知州那里有个好印象,还能把我们的事情办了,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 齐鸿烈和齐玉业父子俩连呼此计可行。齐玉业说道:“大哥在衙门里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做事果然成熟老辣,二弟我自愧不如。” 齐鸿烈补充道:“这件事,可以说出去。但‘黑吃黑,不守道上规矩’之类的话决不可露出去。让那个从盐场回来的家丁嘴巴严实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决不可说。还有让玉旺也收敛些,不能再惹事生非。咱齐家现在要扮成一个受响马打劫的苦主角色,一切等知州大人到任再说。” 何绍云他们几个人就看出王得进已经心动,但碍于面子,不好立即答应而已。所以从王得进家回来后,他就找人收拾以前买下的一个院落。这个院子原来是作为肥皂作坊的,后来肥皂作坊般走,院子就空了下来。 就在齐鸿烈父子三人在商量如何应对马亓山上的响马的同时。何家村迎来了离开两个多月的先生王得进一家。 王得进刚在何家老宅安顿下来,何绍云、何志远、周拂柳三人就来拜访。 一番客套,大家都落座后,何绍云首先向王得进介绍周拂柳,道:“这位是青州富商周老板的千金,她天资聪慧,自幼读书,虽说是女流,但学识不亚于我们小儿。现在是肥皂坊的帐房,你不在学馆这段时间就是由她和志远暂时领着孩子们读书。” 周拂柳向前向王得进道了一个万福。王得进赶紧还礼,说道:“周小姐,年轻貌美,又如此多才,真是世间少见,巾帼不让须眉啊。” 何志远接着又说:“老师,周小姐不但书读得好,画也画得不错,上次我送您的那本《数学》中的插图就是周小姐画的。” “那书中图画惟妙惟肖,我还在想,志远何时画作长进如此之快,原来是周小姐代笔啊,周小姐真是多才多艺啊。”王得进夸奖道,转而又说:“那本《数学》我和小儿之学都已经看过,尤其是小儿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连续多日挑灯夜读到深夜。那本书中所讲的数字确实比传统之算术要精妙得多。这种记数、算数之法也简单易懂,大有可取之处啊。听说你在学馆里开始教授学生们《数学》了?” “是的,他们都很感兴趣,也很愿意学习,对经书的学习也大有帮助,这个村里的家长族老们也都非常支持。” “嗯,好!我也支持学生们学一学这门学问。这个阿拉伯数学确实有独到之处,比《九章算术》简单易懂,以后如果我大明的学子都会这种算数之法,会方便许多。” “老师高见!”何志远心里一直担心老师不会同意给学生们上数学课,脑子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想着如何说服老师,没想到一句也没有用上。原以为老师是个固执、迂腐之人,却没想到老师如此开明,富有远见,看来还是对老师了解得还是不多啊! 就在他们说话时候,王之学站在门外,朝何志远招手。王得进看到他如此,就喝道:“之学,你有事进来说,站在门外招手,也不给客人见礼,毫无礼节,成何体统?!” 王之学只好进来给客人们一一见礼,然后才对何志远说:“那个……志…….三少爷,哦,不” 何志远看他如此窘迫,忙说道:“之学兄,我与老师情同父子,我们之间兄弟相称即可,无须如此客气。” 王之学这才说道:“志远兄弟,我听村里人说,你梦中得赠奇书,以后不但要教授《数学》,还有《物理》、《化学》等书。我看了你写的《数学》,被书中内容深深吸引,可否再借其他书来一读?” “之学兄,这本《数学》你读完了?”何志远大为诧异,这本书包含了后世小学数学课本的所有内容。即便他是成年人,在没有接触过数学的情况下,也不会如此短的时间内读完。 “已经读完了,也读懂了。这书上的内容太过浅显,我想这《数学》应该还有更深奥的内容,不知志远兄弟能否借来一读?” “比这本《数学》更深奥的还有一本叫《初等代数》与《几何初步》,但现在还只是书稿,没有刊印。至于你说的《物理》、《化学》也只是写了一些书稿,都没有刊印。” “那这些书稿可否借我看看?”王之学急切地说。 “可以,在我家的书房里。之学兄如果要看,一会随我回去,我拿给你看。” “志远兄弟,可否我自己去拿来一读,我保证不会弄乱书稿。” “之学,不可无礼!”王得进喝道。 “老师,请不要斥责之学兄。”何志远转而又对王之学说:“之学兄去我家,找丫鬟月季,让她找给你看即可。” “好,好!谢志远兄弟!”说完起身,对众人拱拱手,快速离去。 等王之学走后,王得进一脸歉意的说:“我这些年一直在外,疏于管教,小儿无状,不通人情,让诸位见笑了。” 何绍云连忙说道:“令郎性情率真,而又如此好学,以后定能有所大作为。” “哎,他能有什么作为,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至今还是童生。能考中生员,也就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老师无须忧虑,之学兄如此喜欢数学,将来肯定在这方面会有很深的造诣,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大家。”何志远这不是安慰老师,说的是真心话。他看见王之学如此痴迷数学,可以说求知若渴,就知道他比李怀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正是他以后所用之才,否则他也不会让他去翻看自己的手稿。 “但原如此吧,刚才说到《数学》的问题,现在关键是这懂数学的先生可不好找啊,以后学馆规模大了,也不可能每天都让志远来授课。” 何绍云连忙说道:“先生,我们今天来正是为了商量此事。” 接着何绍云把如何招聘先生,如何开学前培训先生《数学》的想法和王得进一一说明。 然后,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 正在这时,王之学捧着一摞手稿走了过来,进门便跪倒在何志远面前,真诚地说:“师傅,您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小村腾飞 第三十一章 王之学(二) 众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之学,目瞪口呆,愕然大惊。王得进更是被气得两唇发紫,胡子乱颤。 何志远大窘,心说,王之学啊王之学,你可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啊!怎么做事不分场合呢?刚才还称兄道弟,这过了没一个时辰,你就跑来跪下叫师傅,你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者是脑袋被驴踢了?可是我家里也没养驴啊。看来你是个理科生没错了,而且还是纯理科生。哎,纯理科生的世界只的让人不懂啊。 想到这里,何志远赶忙起来,一边双手去扶他,一边说道:“之学兄啊,你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但是王之学执意不起,说道:“师傅要是不答应,徒儿就不起来。看了师傅的手稿,才知道师傅学究天人。徒儿这些年的书是白读了。师傅您完全可以开山立派了,您的学识无人能比。那《初等代数》中,徒儿竟然有很多字符不认识,可见师傅学问之深!师傅一定要收下我,我甘愿为师傅铺纸研墨。” “之学兄,这学问方面,我们可以相互交流,互通有无,但这拜师却万万不可。你是我的兄长,岂能以师徒相称。” “不,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师傅不收徒儿,徒儿就不起来。”没想到王之学还非常固执。 这时候,王得进缓了过来。知子莫如父,王之学从小就固执,他说要拜师,不收就不起来,那还真会如此。无奈,那就说道:“之学,你要拜师也可以,为父也同意。但今天我们在商量新学馆数学先生的人选问题。你真要拜师,就要选好日子,备好束脩六礼,亲自登门行三拜九叩大礼才可。” 王之学见父亲同意了,就抬头看着何志远,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的老师都同意了,你还不答应吗? 何志远看了看老师,说道:“老师,这万万不可啊,您是我的老师,我要成了之学兄的老师,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非也,我教你的是儒家经书。而你所授的数学、物理、化学等学问,是梦中太祖所赠,与儒家并非一门,所以并无辈分混乱之说。”王得进辨解道。 “对对,父亲说得对。师傅你就答应了吧。”王之学听父亲如此说,甚是高兴,连忙附和。 何志远被这对奇葩父子彻底给雷倒!有这样的吗?你是我的老师,王之学是你的儿子,你却要让你的儿子拜你的徒弟为师,那你岂不成了儿子的师祖了? 何志远这次可是为难了,老师是指望不上了,再看看周拂柳和自己的便宜老爹,但他们两个就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瞅他。那意思好像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别来找我。 无奈,何志远说道:“之学兄,你想拜我为师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现在学馆正在招聘五名先生,这五名先生要学习两个月的《数学》、《初等代数》、《几何初步》,两个月后考试,如果你能三门课程总分考中第一,我就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那我要是考了第一,是不是可以去学馆教书?” “啥?你还想当学馆的先生?你才是个童生!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王得进被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儿子又一次气晕了。 何志远也被王得进再次雷倒,这师还没有拜呢,你却又想当先生了?这学馆的学生去年还是我的同学呢,今年成了我的学生,再过两个月,可能成了我的徒孙。这些倒霉孩子啊,你们可真是命苦啊,半年的时间,降了两辈。 这时候,何绍云说话了,不过他是对王得进说的:“令郎如此喜欢数学,何不专门让他教五个年纪的数学,这样再请五个经书先生,各负责一个年级。” 何志远和周拂柳同时明白了何绍云的意思,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就不需要其他先生们学习数学了,省去很多麻烦。于是两人都表示同意。 何志远接着又说道:“之学兄,那咱们把条件改一改。如果两个月后,你三门课程都能优秀,那我就收你为徒,并且成为学馆的先生,你看如何?” “行,我保证学好。不过,没有拜师之前,师傅也要时常指点我,那些手稿上的符号我都不认识。” 何志远想起来了,那手稿上有许多英文字母和拉丁字母,他要是能认识那才是怪呢。随即说道:“那是自然,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王之学高兴的爬起来,对何志远说:“师傅,那这些手稿先借我看一下,我保证保存好,不会弄坏。” 说完王之学对众人行了一礼,匆匆去了外面。 王之学走出去以后,王得进对何绍云说:“何里长,小儿能不能学好数学还未得知,我觉得还是先让招来的先生学习数学,比较稳妥一些。” 周拂柳前世是大学教授,对于教学和学生的情况最为了解。从王之学今天的情形来看,他对数理化这些知识非常感兴趣,以后肯定能学好,这一点对她绝对有信心。如果他愿意在学馆教书,那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周拂柳对王得进说道:“先生,王公子对数学如此痴迷,他就一定能学好。如果他愿意在学馆教书,那他就是学馆数学老师的最佳人选,这一点还请先生放心。” “多谢周小姐对小儿的赞誉。”王得进拱手谢道。接着又对何绍云说道:“那就按照咱们商定的。这些天,我就准备一下学馆各年级经书课程的编写。如果有人来应聘学馆先生,咱们就共同把关。”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何绍云拱手说道。 随后,众人告辞。周拂柳一人去了学馆,何志远与父亲往肥皂作坊而去。 走在路上,何志远想起了丁壮之事,问道:”父亲,前些天,你去城内找庄吏目说的那个丁壮批文之事,现在如何了?“ “这件事,还需要等几天。庄吏目说,现在新任知州还没有到任,衙中一切大事还需要知州大人来决定。” “庄吏目有没有说知州大人什么时候到任?” “现在他也不知道何时到任,就在近期,不会太久了,吏部行文已经到了衙门。庄吏目还提醒我,莒州衙门内,管辖丁壮之事的是兵房司吏张大人,所以张大人那边一定要去打招呼。” “也对,兵房掌管全州的兵丁招集、丁壮训练之事,这批文不能绕开张大人那边。在新任知州到任之前,必须去张大人那里打点好。” “哎,这事有些麻烦,那兵房的张司吏与户房的齐司吏交好。因肥皂作坊之事,我们与齐家交恶,要是齐家从中作梗,这事就办不成了。” “不管怎么样,须得去试一试。要不明天我们多带点银票,去探探路,只要他收下,这事就能成。” “行,明天咱们就去一趟衙门,正好也让你去见一见庄吏目。庄吏目是朱陈店人,年轻时还是同窗好友,与我都是兄弟相称。他中举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这次要不是为了丁壮之事,多方托人,也不会再次相识。这次去找兵房张司吏前,先去他那里探探风,行事方便得多。” 第二天,何绍云父子俩带足银票坐着马车,来到了莒州城内。 到了州衙大门口,何绍云父子下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停好,在门前等候。然后带着何志远走到州衙大门前,门前两个衙役见有人过来,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喊冤告状的普通乡民,便客气地说道:“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何绍云见两个衙役面生,便赶紧上前,客客气气地道:“两位差爷,小民是来找庄吏目的,烦请通禀一下。”说着,便对其中一位塞了几块碎银子过去。 那差役不动声色的接过,越发客气了。便对他说:“敢问两位姓氏名字?是否认识庄吏目?我们也好去禀报。” “您就说,是庄吏目的同乡何绍云,他自然知晓。” “哦,您既是庄吏目的同乡,那直接过去就行,等到了二堂门房再禀报不迟。” “那谢谢两位差爷了!”何绍云拱手道谢,便走进了州衙大门。 两人进了大门,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到了仪门,仪门两边没有门房,两人直接走进了仪门。仪门对面便是一个石坊,过了石坊便是大堂,这大堂是知州大人升堂门案的场所。在石坊的两侧便是六房,东侧是吏户礼三房,西侧是兵刑工三房。 从大堂穿过,就到了二堂,这二堂是处理一般民事事务的地方,也是知州大人退堂休息的地方,所以设有门房。门房内的衙役认识何绍云,见他们父子两人过来,马上笑脸相迎:“何里长,是找庄吏目吗?他正在坐班,我过去通禀一声。” 何绍云拱手道谢道:“谢谢差爷,劳您大驾。”说着便又塞了一块碎银子。 那门房接过银子,脸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说道:“您看,您每次来都这么客气。”说着,便将银子塞进了腰间,跑去了二堂。 不一会,那门房便跑过来说:“何里长,吏目大人请您直接到他的值房便可。” 小村腾飞 第三十二章 州衙(一) 两人到了值房,何志远看到公案前坐着一位年约四十,方脸短须,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那人看到他们父子两人,立即起身相迎,拱手笑道:“绍云兄,一路劳顿,快里边坐下喝茶。”随即吩咐杂役上茶。 何绍云连忙拱手道:“文宣兄,这次又来打扰了。” 庄吏目看了眼何志远问道:“这就是你家公子志远吗?” 何志远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道:“小侄正是何志远,拜见世伯。” “免礼免礼,听说贤侄去年考中生员,真是少年俊才啊,快快请坐。”转而又对何绍云说道:“这次来还是为村里丁壮之事吧?” “是啊,我准备去兵房张大人那边报上呈文,特意听听文宣兄的意见。” “这事通过兵房的张同汉上报呈文,估计批复有些困难。那张同汉与户房司吏齐玉家关系甚密,他一定会从中作梗的。我虽是他们的上司,但兵事向来敏感,我也不好插手过多。只能从侧面打听,等知州大人到任之后,再趁机进言,帮你说话。” “是啊是啊,文宣兄已经帮我许多了,怎能再让你为难。”说着便拿出两张百两银票,放到文案上,轻轻推了过去,说道:“还请文宣兄,帮我指个路子,用这银两帮我打点一二。” 庄吏目低头扫了一眼,拿过一摞文稿盖住。说道:“绍云兄,每次都这么客气,这是我肯定帮到底。眼下有个机会,你可以利用一下。” 何绍云马上问道:“请文宣兄指教。” 庄吏目起身走到值房外,对处间的杂役说道:“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到前面各房那边忙去吧” 打发走杂役,又把值房门关上,才回到座位上小声说道:“知州梁大人再有十来天就来上任了,听闻他在延津县任内,缉拿盗匪有功,特升任莒州知州。估计到任后马上就会对马亓山的盗匪动手,可州衙内的衙役只有三四百人,维持衙内安全及城内治安就捉襟见肘。那些衙役又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如何斗得过那些亡命之徒?卫所之兵空额太多,且大多贪腐,也不堪用。所以只能依靠民间丁壮,要是你以防盗匪袭扰为名招募丁壮,不正是好机会吗?” 何绍云听了,不住的点头称是。 接着庄吏目又说:“张同汉那边的呈文,你今天就送过。也不需打点,例行公事就行。我这边已把你作坊被盗一案已整理成文,知州大人一到任就马上呈报给他,同时我再建议知州梁大人责成兵房招集训练丁壮,这事自然就好办多了。” “还有梁大人到任当日的欢迎队伍成员中,我把绍云兄的名字作为本州里长代表加上了。到时就有机会面见梁大人。你要准备一些精致但不能太贵重的礼物呈上,梁大人自然会对你有印象,更会另眼相看。这选礼品的事,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捉摸一下。” 何绍云刚要起身行礼道谢,庄吏目双手示意他坐下,又说道:“还有一事,齐粮长因征粮不公,弄虚作假,最近因征粮闹出人命,民愤极大,估计梁大人到任后会有调整。按家产名望来说,这粮长一职你也资格就任。绍云兄一定要争取一下啊。” “这粮长向来有户房司吏推举,我家与齐家交恶,恐怕难以操作啊。”何绍云担扰道。 “绍云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司吏是吏,并非官,他有推举权是不错,但任命权是在知州大人那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多谢文宣兄的指点。只是粮长一职的上级是户房,这粮长要听户房差遣,那齐司吏能给我好?” “这你不能担心,那户房典吏季九德,盯司吏一职已经有三四年了,他搜集齐玉家的黑材料,也不是一天两天。新任知州到任后不久,他肯定会有动作,齐玉家时间长不了。不过这事,你们可不能外传,只有州衙内的少数人知道。我今天透给你,你心里有数就行。” “多谢文宣兄的指点。这事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何绍云起身拱手道谢。 “现在去前边兵房找张同汉去吧。我与他不睦,就不带你过去了。记得我说的话,无需打点,公事公办就行,打点了反而弄巧成拙。”庄吏目今天收了两百两银子,心情格外高兴,接着又说道:“从兵房办完公事,再回来,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用完餐再走。” 何绍云颇感意外,说道:“我等小民,在衙内食堂用餐方便吗?” “没事,一顿便饭而已。” 何绍云父子俩辞别庄吏目,就再次从大堂穿过,来到大堂院内西侧的兵房值房。 进到值房,便看见屋内有七八个吏员坐在文案前忙碌着,无人搭理他们二人。 何绍云走向最近一位吏员文案前,拱手说道:“这位官爷,小民是朱陈店何家村的里长……” 那位吏员不耐烦的说道:“你有什么事?” “我们村靠近马亓山,山内盗匪横行,为了村子安全,特呈文申请招募丁壮……” 何绍云还没有说完,那小吏便一指里面的一个房间,不耐烦的说道:“这事你找张大人去。” “多谢官爷。”何绍云恭敬地道谢。 父子两人来到了张司吏的值房门前,敲门进入。便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约五十上下的胖子坐在案前,那胖子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问道:“你有何事?” “张大人,小民是朱陈店何家村的里长,我们村靠近马亓山,山内盗匪横行,为了村子安全,特呈文申请招募丁壮保护乡民……” “呈文呢?” 何绍云双手将呈文奉上。那张大人却没接,说道:“放案上吧。” 何绍云又将呈文放在案上,站在那里没动。张大人又问:“你还有事?” “小民想问一下,何时能有批复?我们村已有盗贼出没,且发生过财物丢失案例,村民都胆寒心惊,烦请大人……” “这事不是你想快,就能很快批复的。还要逐层上报审批,州里各地类似呈文很多,能否批复都不一定,回去等消息吧。”张大人不耐烦的说道,说完便挥手让其离去。 等何绍云父子走后,他便将那呈文拿起来,看也没看就扔在了一边。 父子俩走出兵房,何志远说道:“这位张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所谓‘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是也。来这里办事,要是没有熟人指点领路,你就甭想办成。看到没有,这衙门里的人也都是分帮分派的,要是找不对人,你就是使了银子,也不一定管用。” 父子俩再次从大堂穿过,来到了二堂左侧庄吏目值房。坐定后,庄吏目问:“张同汉收下了?” “收下了,不过他愿不愿意看都不一定。他说要逐层上报审批,能不能批复还不一定。”何绍云如实答道。 庄吏目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张同汉可真能扯,丁壮的批文也要层层审批?这事你就放心吧,说不定,他还得亲自把批文送你家里去。” 然后,庄吏目又说:“绍云兄,你如今肥皂作坊供不应求,日进斗金,也不缺那几百两银子,我建议你还是捐个散阶吧。以后出门办事,有个身份,好办很多,至少不用自称乡民、小民了。” “这散阶不是有名额限制吗?能想捐就捐?” “哎,绍云兄,你在乡下待得孤陋寡闻了,自从成化年间,这散阶的名额基本上不限制了,衙门收钱,给个身份,朝庭又不用给俸禄,两全齐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只要你有意,为兄可代你操办。只要不是实缺,七品以下的散阶都可以办到。” “那我下次带足银两,就请文宣兄代我操持。多谢文宣兄的提点。” 说话间,便到了午饭时间,庄吏目说道:“走,咱们一起去食堂用餐去。” 诸位读者看到这里,可能会说,你也太能扯了吧?这明朝就有食堂? 不错,你没看错,我也没有胡扯。要说这食堂的历史可谓悠久,早在唐朝初年就有食堂了,后世不过一直沿用这个名字而已。早在唐太宗时,就命令从中央到地方各衙门,都要兴办食堂,让官吏们坐在一起用餐。借此沟通信息,增进感情,也是延长议政办公的一种手段。 到了后世各朝代,就将食堂的制度传承了下来。但议政办公的作用没有了,只剩下吃了,所以也叫吃食堂。这对于收入微薄的小官小吏们来说,是一种很贴心的福利,所以百姓们都羡慕的称为“吃公家饭”的。 到了明朝,这食堂就分等级了,尤其是地方州县。比如说莒州衙门内就有三个食堂,在州衙的二堂左侧是官员食堂,右侧是吏员食堂。前面院内大堂前还有一个胥隶食堂。这三个食堂一个比一个大,但档次却成反比,一个比一个低。 就算是吏员食堂也分为两个档次,高档次的是为经制吏准备的,经制吏按现代说法就是正式工,有编制的。低档的是为非经制吏准备的。非经制吏按现代说法就是临时工,是没有编制的。可见在大明朝,等级观念是何等的无处不在。 这用餐时间也有讲究,一般是官员食堂最先开始用餐,然后是吏员食堂,最后才是胥隶食堂用餐。 何志远跟在庄吏目和父亲的后面,边走边想,这幸亏是官员食堂最先开始,要是同时开始用餐,虽不在一个食堂,但也有可能在外面和吏员们碰在一起。要是那个官威特大的张大人看见我们进了官员食堂用餐,估计他午饭不会吃得好。 小村腾飞 第三十三章 州衙(二) 庄吏目带着他们父子两人刚进食堂,就有一个杂役迎了上来,说道:“吏目大人,您里边请。” “我订了天字丁号房间”庄吏目说道。 那杂役转身向里边喊道:“天字丁号房间开始上菜。” 他们一行三人,进房间坐下后不久,杂役们便开始上菜。这顿便饭,一共上了八个菜,四荤四素。何志远自从穿越到这个朝代以来,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饭菜。他家现在也算是日进斗金了,但从来没有如此铺张过。俗话说“当官一点点,强过做买卖。”这话一点都没错。尤其是“仕农工商”等级森严的大明朝,这话更是贴切。 菜上齐后,庄吏目说道:“在衙门里,午间官员不能饮酒,今天咱们只能以茶代酒。”说着,端起茶杯,对何绍云说:“绍云兄,志远贤侄,首先祝绍云兄生意兴隆,财源文进,也祝志元贤侄明年秋闱高中。” 何绍云父子俩赶忙道谢。举杯饮尽杯中茶水。 放下酒杯,何志远赶紧先后给庄吏目、父亲续上茶水。吃了一会菜,何绍云端起酒杯道:“文宣兄,我们父子敬你,祝文宣兄,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庄吏目同样连连道谢满饮杯中茶水,何志远续完水后。庄吏目说道:“说到官运,难呐。俗话朝中有人好做官,像我这样的九品官,已年过不惑之年,再向上一步,更是难上难。” 庄吏目这话说得也是实情,一般吏目相当于知州的秘书,知州离任,而吏目没有得到升迁,那等下一任知州继任,这吏目就很难升迁。弄不好,调任降级都有可能。庄吏目这样一说,气氛有些冷场。 不过,庄吏目接着说道:“你与青州的周老板合股,想必交情不浅。等周老板的令郎回乡省亲时,请帮我引见引见如何。” 何绍云明白了,他的目的在这里。随即说道:“庄吏目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我一定尽心办理。” 庄吏目又接着说:“将要来上任的梁知州,也是举人出身,刚开始只是延津县的小吏,但他屡屡立功,次次评优,后来得到朝庭大员的赏识,一路升迁,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就升到了知州。如果不是朝中有人提拔赏识,就是再优秀,也没有机会。” 何志远说道:“世伯,无需妄自菲薄。说到官运升迁,只要上为上官谋得政绩,争得脸面,下为百姓谋得利益。成为上官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心腹,上官必定尽力提拔。” “贤侄说得有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将来必大有作为啊。”庄吏目赞扬道:“我也是想着多为上官谋得政绩,争得脸面,无奈这衙内利益交织,多方掣肘,难以成事啊。” “世伯,您可知道新任知州大人上任后,最需要解决的有哪些问题?” “自去年杨大人离任以后,知州便一直空缺。到现在需要解决的政务很多,但现在有三大问题急需解决。第一件是税粮征收问题,现在州里财政已经非常紧张,官吏的俸禄都难以正常发放,所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去年部分秋粮和今年夏粮的征收;第二件是灾民问题,去年夏天大水,导致五六万人口受灾,又加上今年春旱,灾民更是雪上加霜;第三件是盗匪问题,现在不只马亓山上的盗匪,还有北边东莞也是盗匪成灾,这盗匪不除,乡民难安。如果谁帮大人解决了三大难题,那必然会受到重用与提拔,但这三件事都难以解决。” 说完,庄吏目看着何志远说:“贤侄,听绍云兄说,你博览群书,见识颇多,又梦中得赠奇书,可否有良策?” “世伯,我尚且年幼,资历尚浅。回去后,我好好考虑一下,定会有良策献上。” 庄吏目听完哈哈一笑,说道:“那世伯我就静候贤侄的佳音了。”其实他根本不指望一个未成年的孩童能有什么良策,只是敷衍罢了。 吃过午饭,父子俩辞别庄吏目,从州衙出来,便坐上马车便上路回家。 在路上,何绍云对儿子说道:“志远,你今天对庄吏目说会有良策,他要是当真,你可如何应对,这衙门的事情,岂是我等小民可操心的?” “父亲,我觉得这是我们家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何以见得?” “首先是灾民问题,咱们州内有五六万灾民,这既是灾民,也是廉价劳动力。我上次说的水泥、玻璃、煤球的制造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不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劳动力吗?既解决了灾民问题,还解决了我们工坊的劳力问题,这是一举两得之事。第二就是这盗匪的问题,如果我们拿到丁壮招募的批文,那至少就可以招募五百名丁壮。通过剿匪就可以进一步壮大势力。” “但是,要解决这两个难题,都需要钱粮。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粮?建水泥工厂,玻璃工厂也需要银两。这些银子又从哪里来?”何绍云反驳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粮食。只要有了粮食,灾民的口粮就解决了,剿匪的钱粮也有了。所以现在官府的最大问题,就是把税粮收上来。只有这个难题能解决,其他的也就好办了。但要征收税粮,困难很多啊。” 何志远明白了,主要还是银子的问题。现在肥皂作坊确实利润丰厚,但这段时间开支也大。修水库用了六千多两,建学馆招先生要一千两,新建的住宅也需要一千多两,再加上护院的开支,一个月也需要五六百两,现在还要去衙门打点。这样算下来,家里也没有剩下多少存银。周绪海家倒是有银子,但那毕竟是他家的银子。还是回家和那个小姐姐商量商量比较好,看看她有没有投资的想法。 何志远又想到庄吏目说的粮长一事,看来那个送自己便宜老爹去牢房的齐鸿福,这些年是不作不死,民愤很大,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要是能趁机把粮长之职帮父亲弄到手,那就彻底逆袭了!于是就问父亲:“今天听庄吏目说,要你争取粮长职,你好像不太愿意,这是为什么?” 何绍云说道:“这粮长一职,在几十年前,还是很有实惠的,大多由大户家主担任,主要负责税粮的征收,那多征的粮食,大多与衙门私分了。据说在洪武朝,读书人少,干得好的粮长还能做官,最高的还能升到尚书。所以大户人家都争着去当粮长。” “但这些年,读书人多了,粮长干得再好,也不可能有做官的机会,那怕升任个小吏也没有可能。再就是土地都集中到大户手里,农民土地越来越少,征粮越来越困难,这粮长费力不计好,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愿意当这个粮长。” “哦,原来是这样,那父亲是否愿意做粮长?”何志远问道。 “要做也不能做像齐鸿福那样被人骂的粮长。”何绍云说道。 “那当然是!这个齐鸿福弄虚作假、优势欺人,强买强卖,坏事没少干。爹可不能这么做!” “他最招人骂的就是黄册造假,他的亲戚朋友,凡是给他好处的都少报或不报人口。而有些不给好处的就多报,下等地按上等地报,旱地按水田报,这样没给好处的就多交税粮。给好处的就少交或不交税粮。弄得背后里人人都骂他,自然税粮就难以征收了。” “粮长一职,确实难做。如果齐司吏从中作梗,给你小鞋穿,还真是两头受气。不过,今天庄吏目说户房典吏与司吏关系不和,倒是可以利用。如果能借此扳倒齐司吏,齐家就失去了靠山,对咱们是非常有利的,所以我觉得可以争取这个职位。”何志远给父亲分析道。 接着何志远又说:“今天庄吏目说,要细心准备送给梁知州的礼物,这事咱们得仔细了。” “这选礼物真是一门学问。这要了解清楚知州大人的爱好、习惯,投其所好,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哎,这事真伤脑筋。”何志远说:“算了,还是回家再商量吧。” 回到家中,何志远就去了肥皂作坊,周拂柳正在作坊内。现在的周拂柳不但是帐房,还是学馆的先生,因为现在王得进忙于新学馆的筹备的,所以学馆教书还是由她来做。 周拂柳看到何志远来到屋内,便放下笔问道:“志远,今天去州衙,事情办得怎么样?” “事情还算顺利。今天从吏目大人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有些事情拿不准,你家世代经商,经验多,就过来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说看。” “第一件事,就是给即将到任的知州大人准备见面礼的事情。今天庄吏目说,父亲作为里长的代表,去欢迎知州大人到任,要送一件精致但不能太贵重的礼物。我和父亲正为这事伤脑筋,你帮我想想送什么合适。” 周拂柳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用想吗,我们这里有现成的礼物。” “什么礼物?” 小村腾飞 第三十四章 梁文盛 “香皂啊。现在香皂也经制出来了,但一直没有售卖,正准备找一个时机,推向市场。新任知州正是我们最合适的推销人。现在这香皂有四种香味,四种颜色。用木匣包装,外观非常精致,又是市场没有的新产品,送给知州大人,他的女眷肯定喜欢。既然女眷喜欢,肯定知州大人就高兴。只要在上层官宦中流传开,那就好卖多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时机不能错过。” 何志远听她说完,茅塞顿开,这样一举两得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小姐姐不亏是商贾世家,经商的头脑就是灵活。 何志远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 周拂柳说道:“这事最好和庄吏目事先通气,也听听她的意见。” “过两天我和父亲再去城内,先给庄吏目送去几块。”接着何志远又把从吏目那边听来的,关于莒州衙门内的三大难题,还有自己的想法说给周拂柳听。 周拂柳考虑了一会说道:“志远,这对你我两家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现在的关键是粮食。越在这个时候,那些黑心的大户越会屯积粮食,抬高粮价,让那些灾民买不起粮食,要想活命只能卖地。他们又会趁机压低土地价格,大肆兼并土地。而现在地方官府又无力赈灾,那些大户们更是有恃无恐。只要我们手中有五六万石粮食,撑过去三个月,一旦水泥工厂或是玻璃工厂能够盈利,这三个难题就能解了。” “五六万石粮食,那就是五六万两银子,这不是小事。如果咱们两家要做这件事,需要请周伯父来一起商量。”何志远说道。 “行,我差人去请父亲来一趟,那你先回家吧,我把帐记好再回去。”周拂柳回道。 何志远看了看那桌上两摞帐册,说道:“这才一个多月怎么就那么多帐册?”说着伸手就要拿起一本帐册翻看。 周拂柳抬手一档,说道:“这帐房的事情你也帮不上,还是快回家吧。事不宜迟,明天我就请父亲来一趟。” 过了两天,周绪海再次来到了何家,他这次来,表面上是参加新宅上梁封顶仪式,其实是来商量投资新建厂的事情。 这次由何家父子与周家父女关起门来整整商量了一个上午,最终才得到一个完整的方案。 第二天,何绍云父子再次来到州衙,二堂的门房通报后,父子两人就走进了庄吏目的值房。这一次庄吏目更加热情,他们一进门,庄吏目就起身相迎,抱拳拱手道:“绍云兄,贤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文宣兄,我又来打扰你了。” 两人寒暄过后,等杂役上茶走出后,何绍云从袖筒中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庄吏目手中,说道:“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不知捐个九品的将仕郎是否够用?” “够了,够了。” “那这事就拜托文宣兄了。”何绍云抱拳说道。 按何志远的想法,要捐就至少捐个七品的散阶。但父母都反对,老娘的理由是太费银子,老爹的理由是让九品官帮忙捐七品官,让庄文宣太尴尬。最终商定还是捐个与庄文宣同等品级的散官。 何绍云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的油漆木盒,对庄吏目说道:“这是最近作坊刚刚生产的新型肥皂,叫舒肤佳,现在还没上市,请文宣兄试用。”说着,打开盒盖,顿时屋内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 庄吏目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这是什么肥皂?怎会有如此浓的花香?” “这不是普通的肥皂,里面添加了玫瑰精油,自然香气浓郁。因此也叫香皂。因植物精油提取困难,精油产量极低,自然这舒肤佳产量也低,这一个多月才生产了几十块。这种肥皂最适合洗脸,洗澡用。洗澡后,身体肌肤爽&滑柔软,温香四溢,故而又叫舒肤佳。这舒肤佳尤其适合女眷们使用,文宣兄回家一试便知。我这次带来了八块,已经让车夫送到你家里去了。”说到此,何绍云脸上还有一幅“你懂得”那种坏坏的表情,随即两人会意的哈哈大笑。 “那多谢绍云兄了,这舒肤佳产量如此之低,那价值不菲吧?” “你我之间谈钱就见外了。”何绍云客气道:“文宣兄,你看这舒肤佳作为礼物送给知州梁大人是否合适?” “如此雅致而又稀少之物,知州大人肯定喜欢。” “文宣兄,上次你说的州衙面临的三大难题,当时问小儿应对良策,我们回去后商量了一个方案。这次过来,我们正要与你商量一下。”何绍云接着说道。 “哦,这么快就有良策了?”说道,庄吏目起身,看看外面,然后把门关上。 何绍云等庄吏目坐下后,仔仔细细的把整个方案说了一遍。 庄吏目听后说道:“此方案虽说有些风险,但只要有周老板和绍云兄的鼎力相助,肯定能成功。等梁知州到任后,我趁机也帮你们美言。如果这事能办成,你们的要求一定能够满足。这些天我也做些准备,等梁知州到任后,自然会水到渠成。” “那就仰仗文宣兄了。”何绍云听后大喜,忙起身拱手道谢。 庄吏目想了一会又说:“如果这事操作的好,说不定还能把齐玉家拉下马来。那齐家一向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也是拉他下来的好机会。那齐家在城内作恶多端,欺压良善,是时候让他们偿还了。” “那齐家是莒州首富,势力庞大,文宣兄还是小心些好。”何绍云不无担心的说。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牵扯到官府衙门的斗争中去。 “绍云兄无需担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这事与你们的方案没有任何关系,只会锦上添花。”庄吏目安慰道。 何绍云听此一说,稍稍放心了些。接着又说道:“那烧窑工匠的事情还需文宣兄费心……” “这事好说,那工房韩司吏是自己人,和他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那我就回去准备,静候文宣兄的佳音了。”何绍云说道。又坐着闲聊一会,两人便告辞回去 沂州驿馆内,梁文盛已经在馆内等了一天,他一直等他的长随梁文惠。 梁文盛成化十年陕西甲午科举人,当年他才十七岁,少年中举可谓风光无限,但自此以后,科举之路走得一点也不顺利,连续五次会试落榜。无奈之下,只得去吏部报道,分配到延津县当了一名小吏。 虽说他科举之路不顺,但仕途却好得不能再好了。本来官与吏是不同的阶层,一旦为吏,终身为吏,几乎没有出头的机会。但凡事都有例外,因他在为吏期间,屡次立功,每次考评都是优秀,颇得上司赏识。后来得到吏部考功司的注意,报与当时的吏部尚书王恕,王恕大笔一挥,就改变了他的命运,由吏变为官,真可谓点石成金,弘治四年任延津县丞,弘治七年便升任延津县知县。 在任期间,延津县内盗贼横行,他利用三年时间,设计剿除匪盗,使县内大治。同时,又重修县学,克已奉公,兢兢业业,在工部考评中又得到一个优的评语。至此他再一次得到升迁机会,弘治十三年初,吏部传文升任他为莒州知州。 在他接到吏部调令后不久,便派出长随梁文惠去莒州暗访,了解莒州的情况。这是他在延津县形成的习惯,每次剿匪,都要事先派出衙役,暗中打探。做到“知已知彼”,然后再设计剿杀。 临近中午,仆人来报:“大人,梁长随到了。” “快让他进了。”梁文盛听说梁文惠到了,急忙请他进来。梁文惠是他本门的兄弟,自从他任延津县知县后,就一直跟着他,成为他得力的帮手与心腹。 梁文惠进来坐定后,梁文盛问道:“文惠,莒州那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是的,打听清楚了。”梁文惠喝了口茶说道:“莒州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自从前任知州梁大人离职后,差不多一年没有知州,只有同知张大人在主持州里的工作。据说,去年莒州境内的一条主要河道沭河发生水灾,河两岸几十万亩农田,近三百多个村庄被淹。灾民有六万之多,所以,去年秋粮到现在也没有征缴完成。” 梁文盛听他如此之说,不禁眉头紧锁。这升官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梁文惠又接着说道:“不仅如此,这州衙内,官吏也拉帮结派,兵房张同汉、户房齐玉家还有城内大户齐家、刘家自成一派。他们倚仗权势,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鱼肉百姓,据说还勾结盗匪,行偷盗之事,不过这事只是谣言。吏目庄文宣、学正费约、工房韩逢春成一派,但他们并无多少实权,虽说不满,但只能处处忍让,处事低调。同知张大人,是个老好人,两边讨好,啥事都不管。其他人都是墙头草,在衙门内无所事事,毫无作为,只是混日子而已。” 梁文盛听到盗匪,不由得警觉起来,问:“这里竟然还有大户与盗匪勾结之事?” “只是谣言,并无实据,但也八九不离十。据传是城内首富齐家买通盗匪为其偷盗一个作坊的秘方,但不知为何,那齐家与盗匪结成了梁子,反被盗匪劫杀了齐家的盐车。” “那境内盗匪情况如何?”梁文盛又问。 “据我打探,这莒州境内有三股盗匪,最大的一股是马亓山的盗匪,人数有六七十人之多,凭借马亓山的险要地势,横行方圆几十里内。第二是北边东莞境内也有三四十名盗匪活动,那里离州城较远,盗匪更是有恃无恐,再次就是城东山上有三四十名盗匪在附近村镇打家劫舍。总体来说和延津情况差不多,虽说乡下盗匪横行,但城内安全,不足成大祸。” 梁文盛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梁文惠又说道:“近日我又在莒州乡下听到一件怪事,这事颇为离奇,乡下传得甚为广泛,大人也不妨注意一下。” 小村腾飞 第三十五章 工匠 “是何奇事,你仔细说说。”梁文盛听后不禁问道。 “据当地百姓传言,在朱陈店何家村,有一位何姓生员在今年初因征粮被衙役打晕而昏迷了四个时辰,醒来后说自己昏迷期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遇到一位相貌不凡的老者赠他一本奇书,说他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让他以后辅佐大明,为百姓安居造福,为朝庭开疆拓土。” “无稽之谈,这你也信?”梁文盛不禁笑道。 “我当然不信了。但怪就怪在这里,他醒来不久,就制作出一种叫肥皂的洗衣用品,自家还开了一个作坊,专门制作肥皂。据说这肥皂洗衣服效果颇佳,在青州府境内,非常畅销,供不应求,由此他家也收益巨大。为了验证此事,我买了几块肥皂带来回来。” 说着,梁文惠从包袱内拿出两块暗黄色的肥皂,递给梁大人看。梁文盛接过来,放在手里惦了惦,然后又闻了闻,就吩咐仆人拿去试用。 梁文惠接着又说:“这次回来,我专门绕道去了那个村子。那村子就在朱陈店北边十多里的地方,离官道不远。我看到官道边上新建了一个很大的作坊,叫莒州肥皂坊。里面工人很多,大门边有数人在把守,坊内的情况不得而已。在这个作坊不远处,还有一个正在建设的场地。我打听周围的人,说那是他们村正在建设的学馆,是由他们村的里长,也就是那个何姓生员的父亲,出资修建,准备招收二三百名学童免费入学。” “哦?没想到莒州境内还有如此乐善好施、鼎力助学之人,有些意思。”梁文盛听到此处,立即对此人来了兴趣。于是问梁文惠:“如果我们此次去莒州城,路过那个村子,需要绕道多远?” “绕道不是很远,只是那路颇为颠簸,不如沿沭河逆流而上平稳,我担心嫂夫人和公子小姐旅途劳累。” “无妨,可以让家眷走水路,我和你再加上四个护卫绕道走。” “大人,这样走不太安全,这一路还有一百五六十里路,需要走两三天的时间。” “无妨,就这样定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出发。”梁文盛说道。 何志远与父亲从城回家后的第二天,就有八个工匠到了村里。听到家人来禀报,何志远亲自迎接这八位工匠到了家中。 虽然“工”在大明朝地位在商之上,农民之下,但实际上工匠的地位只比贱籍稍微高一些。这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工匠大都是文盲,并且贫困;二是因为工匠没有土地,只能靠手艺吃饭。在大明朝,没钱没土地,除了贱籍的,也就是工匠了,就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他们有多惨。 但何志远可不这样看,这些人是他以后的依仗,工匠是各种技术持续发展进步的人才基础,没有他们,技术进步从何谈起?所以何志远非常热情客气的接待了他们。 何志远把他们八人请到堂屋,让月季给他们上茶。这些工匠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礼遇,一个个受宠若惊,只敢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何志远见此,说道:“各位师傅不要紧张,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礼遇是应该的。” 一位年纪约有五十多岁的工匠说道:“多谢何里长的礼遇,我们是受工房韩大人的差遣,来这里建砖窑的,想不到何里长如此年轻。” “师傅,你弄错了,里长是家父,我叫何志远。” “嗨!怪老朽眼拙。您就是那个梦中得赠奇书的秀才公?” “正是我。” 那老年工匠听后,赶紧招呼其他工匠给何志远跪下叩头。何志远连忙阻止,说道:“师傅们不要如此多礼,我还未成年,是你们的晚辈,理应给你们见礼才对。” “不敢不敢,您是文曲星下凡,是我们给您见礼才对。” 众人客气一番,何志远问刚才那位老者:“请问您是烧砖的师傅吧?请问你贵姓?” “正是,小人免贵姓马,名立奇。你叫我老马就行。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位年轻人,这是我的儿子,叫马德玉。” 那年轻人赶紧起身给何志远行礼。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赶紧起身说道:“小人叫吴涛,是砖窑的工匠” “小人叫姚顺,也是砖窑的工匠。” 另外一边的四人也起身介绍自己,他们四人分别是,叶春礼、叶光岚、孙继德、纪利,他们四人都是石灰窑的工匠。 介绍完后,何志远问马立奇:“马师傅可是烧青砖的师傅?” “正是。” “那烧一窑青砖需要多长时间?” “这要看窑的大小,如果是一次烧两万块砖的小窑,一般十天左右就可以,要是烧十万块的大窑就要二十天左右。” “一块青砖一般能卖多少?” “现在的价格是一块砖三到四文。” “马师傅可曾烧过红砖?” “红砖?听我爷爷那辈说过,但就连我爷爷那辈都没有烧过,不知道如何烧制。” “马师傅,我可以告诉你红砖如何烧制。其实这红砖的工艺比青砖简单,烧制时间也短。所用的土质、砖坯的制作与码放完全一样。但烧砖时不需要淋水,所以烧制的时间就短一些。烧一窑十万块的红砖大约需要七天就可以出窑。在降温的过程中也不需要淋水,只需自然冷却降温,冷透后出窑即可。” “这烧红砖就如此简单?” “正是。”何志远答道:“请马师傅你们四位来,就是带领这里的雇工先建几座砖窑,然后教大家烧红砖。” 听说要教这里的雇工烧砖,这四人有点不太愿意,何志远说道:“我们村要建一个大型砖厂,需要雇工一千余人,以后要常年烧红砖。诸位的工钱就按每月五两银子结算,年底还有红包可拿。” 这四人一天,顿时喜不自禁,他们这些工匠。只是官府的匠户,官府有活时,每月给一两银子的工钱,没活时就不给,他们只能自己烧砖卖给民间百姓。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也就二三两银子的收入,而何志远一下子给出了五两银子的工钱,他们当然高兴了。 接着何志远又说:“这烧出来的第一批砖,先在村西建一批小院子,等建成后,诸位可以将家眷接来居住。” 那四人听后就更加高兴了,纷纷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带领大家把砖烧好。 然后,马立奇他们四人由家人带领出去,安顿住处。 读者看到这里,估计又会说我瞎扯蛋,红砖是现代才有的建筑材料,古代人怎么会听说过红砖?其实我真没有胡说八道,这红砖在古代真的就出现了,只是没有广泛使用而已。在现代的考古中发现,早在汉代墓中就曾出土少量的红砖。而在闽南泉州地区,早在公元十世纪就已经用红砖建房,在一些史料都有记载。 接下来,何志远又对叶春礼、叶光岚他们四人说道:“诸位都是烧制石灰的师傅,但今天我请诸位师傅来不是烧制石灰。” 叶春礼听到何志远给那四人如此高的待遇,便更加恭敬地行礼说道:“请您吩咐,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我要制作的东西叫水泥,这种东西是我从那本书上看到的。这水泥是建房修路的好材料,它细如面粉,用水和好后,柔软如泥,但经过一两天就可以凝固,等完全凝固后却硬如石头,比石灰强了十倍不止。” “它的制作需要这么几种原料,主要原料就是石灰石、其次是粘土,再就是煤粉,还有就是铁矿砂。其中石灰石需要用窑煅烧粉碎成沫,越细越好。如果铁矿砂难以粉碎,也可以用这个村子西边红土岭上的红土代替。这四种原料有个大致的比例,我把这个比例告诉你们,你们要不断的试验,找出最合适的比例。” “这个比例大概是石灰石六七成,粘土一到一成半,铁矿砂半成到一成半,煤灰一成左右。” “你们的待遇和马师傅他们一样,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等宅院建好后,自然也可以将家眷接来居住。你们四人要尽快试验,如果试验成功,每人可得一百两银子的奖赏,以后你们就是这水泥厂的大匠。” 他们四人听后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百两银子,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恨不得立即开始试验。 他们四人听说水泥有如此奇效,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商机。原来古代都是用糯米浆作为高档建筑的胶凝材料,成本奇高,只有大户或是官宦人家才用得起。普通老百姓建房子,稍微有点钱的,用石灰和沙子,再差的就用粘土。如果水泥能发明出来,成本肯定比糯米浆低很多,普通老百姓都可以用得起,用量肯定会非常巨大。他们跟着东家发财是一定的,说不定还会青史留名,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岂能错过? 等叶春礼和其他工匠离开后,何绍云匆匆的走了进来。生气的大声问道:“听说你招集工匠要制作红砖,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这红砖成本比青砖低很多,而质量却与青砖相差不多,为什么不能制作红砖?”何志远看着父亲生气的样子,非常纳闷。 “红砖万万不可制作,这是僭越,是违制,要是让朝庭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小村腾飞 第三十六章 梁文盛私访(一) “僭越?!”何志远也大吃一惊,他把这事给忘了! 这不是现代社会,这是万恶的旧社会。尤其是大明朝,各种奇怪的规矩数不胜数,一个不小心就会违制。哎,在大明朝做点事情还真是难,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冒犯皇权,就会被杀头,诛三族,诛九族。想想真为大明的百姓悲哀,有时候可能稀里糊涂的就掉了脑袋。 “这红色、黄色是皇上专用的颜色,老百姓谁家敢用?” “那就没有变通的办法?比如说用其他材料涂抹一下,遮挡住红砖。只要没有露出红砖,是不是就不算僭越?” “这……”何绍云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僭越。但他马上又说:“这样冒险值得吗?你还是不要多事,为什么非要烧制红砖呢?” 何志远想想也是,现在自己很弱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杀头,如果因此被杀,自己也不甘心。估计那些穿越众们知道他因为僭越被砍头,会被那些穿越众钉在耻辱柱上八辈子。被当成失败典型案例,反复告诫后来者。 想到这儿,何志远说:“那就先不烧红砖了,还是烧青砖,等有机会再烧红砖。” “好,你能想通就好了。你赶快去通知那些工匠们,不要再为烧红砖准备了。”何绍云吩咐道。 何志远不敢怠慢,毕竟这是要命的大事,他哪敢怠慢,出了门急匆匆的去找马师傅他们。 找到马师傅后,何志远对他们说:“马师傅,先不要烧红砖了,家父说这红砖会僭越违制,还是烧青砖吧。” “僭越?嗯,这红砖在本朝从来没有烧制过。虽说朝庭没有明文规定,但这红色、黄色是皇家专用颜色,要是用红砖建房,红彤彤的一片,被御史知道后,上奏折参一本,即使不是僭越,也是一个大麻烦。”马立奇说道。 “哎,就是这成本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我本想降低砖的成本,为百姓谋福利,让普通百姓都住得起坚固的砖瓦房,看来难以实现啊。” “秀才公能有这个心意,我们这些百姓就感激不尽了,秀才公不要再为此事烦心了。”马立奇安慰道。 这时,站在一边的马德玉,想了一会说道:“秀才公,我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 “哦,你说说看。” “咱们既想要降低成本,又不能烧红砖,不妨在用料上想想办法……”马德玉说道。 这时马立奇急了,气愤地打断他,说道:“不行!这砖的用料早就是祖上定死的,决不可偷工减料。如果这样做就是缺了大德,会被人骂几辈子的!” “马师傅不要急,先听他说完。” “秀才公,我的想法是,这砖不用非得烧成实心的,而是在制砖坯的时候就制成空心的……” “空心砖!?”一语点醒局中人,何志远立即想到了后世的空心水泥方砖,后世建楼非承重墙都是用这种空心砖,虽然强度低一点但只可以节约很多成本。 “对,就是空心砖。”马德玉说道:“这空心砖能省很多料。原来一百斤粘土能烧四十块青砖,现在烧空心砖,我想怎么也能烧六十块以上吧。而且在烧的时候,由于是空心的,更容易烧透,更省时间,原来一窑砖用十天,估计烧空心砖六天就够了。” 听马德玉说完他的想法,何志远不禁感慨,谁要是再说古人笨,我第一个拿板砖拍他的脑袋。像马德玉这样的文盲工匠,都能想出空心砖的妙点子,他要是在后世读几年书,绝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工程师。 大明朝的工匠不是不想创新发明,而是被各种莫名其妙的规矩禁锢了头脑和行动。他们大多数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循规蹈矩,一代代传承。稍不小心就可能僭越违制,就要被打压,甚至杀头。在这种情形下,要创新是不可能的,看来要想创新发展,必须先解放思想。后世的邓公说得一点都不错,要改革创新,首先是思想解放。 想到这里,何志远说:“不错,是个好办法。马师傅,就按你儿子的办法,先烧一窑砖试试。不要怕坏了规矩,这要是成功了,就是扬名的好机会,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成功烧出空心砖,并且能够实用,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的奖赏,马德玉另外再给一百两银子,作为创新奖励。” 众人听到如此高的奖赏,立即眉开眼笑,纷纷拱手向何志远表决心并道谢。 两天后,梁文盛到了朱陈店驿馆。梁文惠说道:“大人,何姓生员的村子向北十二三里地就到了,咱们在此休息半日再去探察,你看如何?” “可以,吃过午饭后,我换身举子的服饰,你扮做我的书童,租头毛驴。咱们两人牵一头毛驴走在前面,让护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没有事情不准让他们上前。” 午后,梁文盛骑着毛驴,梁文惠在前面牵着,四个护卫也乔装打扮成四个民夫,远远的后面跟着。他们六人就这样悄悄的从朱陈店出来,慢悠悠的向北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到了何家村西边的官道上。梁文惠说道:“大人,前面就是那个肥皂作坊了。” 梁文盛向两边看了看,发现官道两边的树木大都砍伐,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棵还立在那里,两边有十几个人在收拾树木。这时他看到一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农,在官道边一个石桌旁边歇息,就让梁文惠停下。扶他下驴后,梁文惠将驴在旁边的树上栓好,两人就向那老农走去。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村?”梁文盛问那老农。 “这是何家村。你们是外地的?” “我们是去赶考的举子。走到这里累了,歇息一会。” “哦,看你们的打扮像个读书人。坐下歇会吧。”老农指了指旁边的石座。说着拿起茶壶,倒上两碗茶水,请两人喝茶。 两人坐下后,又开始问:“老人家,我看这路两边到处都是工地,这是谁家在建设?” “这都是何里长和青州府的富商周老板建的工坊。路西边那个正在建的是几个大窑,一个是青砖窑,一个是烧水泥的窑。” “水泥是何物?”两人诧惊,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据他说是比糯米更便宜效果更好的建筑材料。是何家那个秀才从书上看来的方子,于是就请来匠人试制。”那老人又接着说:“路东边那个是肥皂作坊,现在也在扩大规模。”老人手指远处的一个工地说:“那个地方正在建的是村里的学馆,一个很大的学馆,能让这附近村里的孩子都去读书,不要钱。这都是何家出钱,何绍云一家都是好人啊。” “我看这些工地上,足有五六百人,这都是你们村的?” “我们村的壮后生哪有这么多,都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这还是人少的时候,前些日子修水库,何家花钱雇了两千多人。那场面才大啊,一个大水库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建好了。” “何家还花钱雇人修水库?”梁文盛问。 “是啊,要不说何家一家都是好人,修水库何家出了六千多两银子,建学馆请先生也要一千多两。肥皂作坊里还雇了两百多人做工,每个月三两多银子,哪个大户有他那么大方?这十里八村的都托他们家的福啊。” “老人家,你说的那个水库在哪里?”梁文盛问。 “从这里往东有二里多路,就在村东头。那个水库修起来,今年夏天蓄满水,到秋天就能用了。这以后我们村就不缺水了,村里一千多亩地都成了水浇地,麦子能浇上水,收成也就好了。” “这以后收成好了,交税粮就不用愁了是吧?”梁文盛问。 “是哩。” “你家以前的税粮都交足了吗?”梁文盛问。 那老农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说道:“这税粮能交也不交!” “为啥?” “不公平!我们这一片的粮长姓齐,他弄虚作假,自己的亲朋好友,黄册上不登记,都不用交粮。我们这些没依没靠的还给虚造人口,旱地当水田登记,下等地当上等地登记。每年夏秋两季都多交粮,你说说,这老百姓谁愿意交?” 梁文盛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实情。其实大明朝各地都存在这种情况,每年征收税粮时,都会出现各种弄虚作假,百姓抗缴事件。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要不是老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只能忍气吞声把税粮交上。地方官员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只要能收来税粮,不出大乱子,就算过关。现在这个州的主官离任快一年了,没有主官,下面办事的自然就能拖就拖。 梁文盛赶紧转移话题,问:“听说你们村里长家的那个秀才,梦中得一奇人赠书,可确有其事?” “这事确实有,要不他怎么就能制作肥皂,还有水泥呢?” “那可否请老人家为我引路,去见见何家?”梁文盛问这个老农。 “你可认识何家的人?”这老农警觉起来。 梁文惠马上回答道:“老人家不要多心,我家公子就喜欢收集民间的奇人轶事,公子准备编纂成书,为你村的何家扬名呢。” “哦,是这样。那我就带你们去见见他。这说了半天,还没问你们姓名呢?” “我们都姓梁,从南边沂州来。” 小村腾飞 第三十七章 梁文盛私访(二) 何家宅院的书房内,何志远正在编写物理教材,王之学站在旁边一边研墨,一边看物理教材的书稿。 自从何志远答应了可以教他以后,王之学只要看到何志远有空就跑过来讨教,完全就是徒弟对师傅的样子。研墨铺纸,整理书稿,打扫卫生,整个包了月季的活。 月季不但没有感激他,反而对他冷言冷语,甚至恶语相加。王之学这个木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反而还要和月季吵上两嘴,搞得月季更是火大。 何志远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顺其自然,由他们去吧。 “老师,你这书稿上面说,一切物质都有固态、液态、汽态三种形态。相同的物质,同等质量下,汽态体积最大,液态次之,固态最小。你能举个例子吗?” 何志远想了想说:“比如说,用壶烧水,等水烧开时,那壶盖被蒸汽顶的乱动,就是因为水加热沸腾,部分水变为水蒸汽,体积膨胀,壶盖自然就被顶起来了。” “真的吗?我没注意过啊。” “确实如此,如果你把壶嘴用布塞紧,那效果更明显。” “那要是把壶盖用石头压住呢?” “轻则壶盖被顶翻,重则壶将炸裂。” “有这么厉害?我不相信。”王之学半信半疑。 “你可以去试试。” “行,我去找个壶试试。”这个一根筋的王之学还真的放下书稿,跑外面试验去了。 过了一会,月季过来说道:“少爷,王家太爷领着两个人来了,是要找你。” “哦,那两个人是谁?” “不认识,王家太爷说是过路的举人,要来见你。” “举人?那请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王老太爷领着梁文盛和梁文惠走进了院内,王老太爷说:“志远,这两位是过路的举人,说是要写什么书啥的,要给你扬名。” “老人家,谢谢你。”梁文盛说道,然后拱手对何志远说道:“本人从沂州来,从这里路过,听说你梦中得奇人赠书,本人一向喜欢搜寻奇人轶事,所以就冒昧前来打扰。” 何志远看那两人,一个举子打扮,年约四十,脸型削瘦,长脸。双目有神,浓眉大眼,面皮微黄,下巴上一缕黑色长须。整个人显得刚毅果敢,一天就是一个经过风浪之人。另一个书童打扮,年约二十六七岁,也是脸型削瘦,长脸,面相与另一个人有些相似。 何志远连忙回礼道:“幸会幸会。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我们两人都姓梁,从沂州来,去莒州城,路过此地,特来冒昧打扰。” 何志远一边请两位到堂屋就座,吩咐月季上茶,一边脑中飞快想着。姓梁,去莒州。那新任知州也姓梁,不会这么巧吧。从那人的风度气质看,不像平常应考的举子。这会试后年才举行,不可能这么早就动身去北京。这人既然不是应考的举人,就有可能是官,或是吏,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早知道这两次去城内,多问问新任知州相貌特点,年龄等等。现在只能靠猜了。不过即使问了,庄吏目也未必知道,古代没有互联网,没有照相机,这相貌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这时他突然想起,庄吏目在食堂吃饭时,曾经说过,那梁知州也是举人出身,从一小吏开始,屡屡立功,次次评优,得到朝庭大员的赏识,一路升到知县,后又剿匪有功,再次升迁到莒州任职,成为举人中的榜样。 何志远决心试探一下,于是便说:“本人姓何,名志远。正是你所知的那梦中得书之人。敢问梁兄台,可是去北京参加会试?” “非也,我去莒州城内公干,路过此地。”梁文盛如实答道。 何志远听他如之说,那自己的判断就八九不离十了,眼前这位可能就是新任的知州大人。他决定赌一赌,错了也没有多大的损失,赌对了,对他就会有莫大的好处。于是,他打发月季出去,然后关上房门。转身深鞠一躬,说道:“学生何志远拜见知州梁大人。” 梁文盛和梁文惠两人大为诧异,梁文盛问:“何志远,你是如何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前天有衙役来我家通知,让我父亲作为里长代表,近日要去欢迎知州梁大人,而大人自称姓梁,是去莒州公干,不是去北京应试。学生自然就会猜到您就是知州大人。” “好聪明的少年!”梁文盛拍案赞赏道。 “大人谬赞了。”何志远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梁文盛说道:“对于梦中奇人赠书一事,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千真万确。”何志远只能继续把这个谎言继续撒下去。 “那肥皂的制作之术可是那书中记载?” “正是,那书中不但不记载肥皂制作之术,而且记载了大量东西的制作方法。还有各种学科的知识都在其中。比如说数学、物理、化学等等,那本书中把这些知识,统称为科学。” “科学?它是哪家学说?可与儒学相比?”梁文盛问。 “书中说,科学求的是真,研究的是万事万物的客观真理。它讲究的是实用,根据科学讲述的道理可以造出很多实用的东西,比如肥皂,还有正在试验的水泥等等。科学可以直接的造福于百姓,也可以富国强兵,是社会发展的基础。而儒学主张的是仁孝之德,可以教化万民,统一思想。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而不是相互对立的学说。”何志远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这知州大人是何种态度,只能试探着假托是书中的主张。 梁文盛听了之后,并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支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说那科学可以造福百姓,现在本官上任后就面临着灾民的问题。那依据那科学之说,可有良策解万民于倒悬?” “梁大人真是精明强干,还没有到任,便已知晓境内有灾民。像您这样心系百姓的父母官,真是我莒州万民之福啊。”何志远随口就轻松的将一个大大的马屁送上。 然后何志远又接着说道:“这灾民既是因为天灾,更是因为人祸。去年夏天我州沭河大水,造成灾民数万,今春又接着大旱,造成春耕无法进行。这些天灾可以用科学之法应对,沭河两岸可以用我即将产出的水泥加石头修建堤坝,防止河水泛滥。同样在田间地头广修大塘坝,夏可防洪,春可灌溉,这春旱夏涝之灾祸即可排除。再者就是引进良种,提高粮食产量,增产增收,自然可以消除天灾的发生。至于人祸,就不是我一个生员可以说的了,大人上任后,自然就会了解。” “你说的这些都是长远方略,但现在灾民嗷嗷待哺,这些方略都用不上啊。”梁文盛叹息道。 “现在我们村的作坊可以用以工代赈的办法,接纳一部分灾民。”何志远回答道。 正在说话间,何绍云从外面敲门而入,进门后问何志远:“志远,刚才家人来报,说家里来了客人。” 何志远把门关上后,说道:“父亲,快快拜见知州大人。” 何志远看了看端坐在堂前的梁文盛,愣了愣,马上醒悟过来,跪拜磕头:“小民拜见知州大人,小民不知大人光临寒舍,万望大人恕罪。” 梁文盛和蔼地说:“不知者不罪,我这次是微服而来,无须大礼,快快请起就坐。今日之事匆对外人说起!” “小民自当遵守大人令。” 梁文盛接着说道:“刚才我与你家公子攀谈一番,你家公子少年老成,博学多才,真是世间少有的俊才。” “大人过奖了。” 梁文盛接着又对何志远说道:“刚才你说你们作坊可以接纳一部分灾民?” “正是,我刚才算了一下,在半月之内,可以接纳四千到五千年轻丁壮来作坊做工,一个丁壮可以养活四人,这样就可以解决两万灾民的生计。” “如此甚好。”说完,梁文盛看向何绍云。 何绍云马上明白了梁大人的意思,说道:“我家的作坊,小儿都可以作主,我自然是鼎力支持梁大人的。” “何里长乐善好施,仁慈仁义,不愧是我州里长的代表。” “多谢大人夸奖。”何绍云起身拱手道谢,接着又说:“要解决灾民的生计,这关键还是粮食。据我所知,我州境内的粮价一直上涨,现在米价已经到了一两五钱银子一石,并且还有上涨趋势。这样灾民更加苦不堪言。” “我上任后,立即上奏折要求朝庭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只要三个月就能接上秋收,灾民问题就可解决。”梁文盛说道。 “大人,生员认为还是用以工代赈的办法把河堤修好可行,既赈济了灾民,又修了河堤。” “但这样需要的粮食就会增加五成,不知仓中粮食是否充足。” “大人上任后,众人看到大人如此为民谋福,自然会有贤良之人趋之,问题自会解决,大人不必忧虑。” 正在说话间,月季在外面急促的敲门,何志远打开房门,月季说道:“少爷,王之学那呆子被开水烫伤了。” 小村腾飞 第三十八章 怪人王之学 “没事没事。”王之学紧跟着月季跑了过来,看到何志远后就说:“师傅,你说得没错,水蒸汽劲真大。我压着壶盖,壶嘴塞上了布,结果壶嘴上的布直接崩了出来,打到我的脸上。幸亏我离得远,烫得不严重。” 何志远看了看王之学的脸上红红的一片,责怪道:“幸亏你塞得不紧,否则壶会炸的。如果壶炸了,你的脸皮能整个揭下来。” 何志远赶紧让王之学去用凉水洗脸,缓解烫伤的灼痛。然后让他去书房里整理书稿,可不要再去做那危险的试验。 回到屋内,何志远刚重新坐好,梁文盛就问:“刚才我听他叫你师傅,这可是你收的徒弟?” “也不算是,没有正式拜师,他一直这么叫,我也懒得更正了。他非常痴迷刚才我说的科学。一直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他科学知识。” “刚才在路上,那位老农和我说你出资修建了一个很大的学馆,准备让孩子们免费上学,可有此事?” “这是我父亲和周伯父同意的事,我只是提议罢了。”何志远回答道。 “那学馆内是否也要教授你所说的科学?” “现在只教授数学,其他的知识还不能学。”何志远如实回答道:“现在只有数学已刊印成书,其他的还只是手稿。” 说着何志远从袖中拿一本数学,双手呈给梁文盛,说道:“这是我编著的学馆数学教材,请梁大人斧正。” “好,我就看一看,这科学是否如你所说是实用之学。”梁文盛接过书,转手让梁文惠收好,接着又说:“已经打扰多时,我就先告辞了。等我上任之后,再与你仔细攀谈。” 何绍云父子要挽留他在家用餐后再走,梁文盛婉言谢绝:“今天我是微服到此,多有不便,等下次再来府上打扰。” 说完,梁文盛带着长随告辞而去。 送梁大人走后,何志远就回到了书房。此时,王之学正坐在桌前发呆,见何志远过来,他就站起来说:“师傅,受这个壶中蒸汽的启发,我想到了一种新式武器,你帮我想想是否可行?” “什么新式武器?” “师傅,你看这壶中才这么一点水就能把布塞子从壶嘴中崩出,而且崩出有一丈多远,力道还很大。如果用铁铸一口厚实的大锅,这锅旁边再连上一个炮管,炮管内加上铁砂,铁钉等,在锅内加水,盖紧锅盖,点火烧水,等水汽化后,再打开炮管的阀门,那蒸汽从炮管中喷出,那炮管内的铁钉、铁砂等物喷出,这杀敌的威力绝对巨大。” 这个王之学的脑回路与别人不太一样,这刚试验完蒸汽,他本想给他一些启发,让他沿着蒸汽机的思路走下去。但他却想到了武器,这脑洞开的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他说得这种武器,却也不是不可行,虽说偏离了后世武器的发展方向,但也可以一试,至少现在剿匪可以后得上。 再说他这种创新的想法与思路值得鼓励,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而是要引导他。这个人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中国的爱迪生或是瓦特,以后绝对大有作为,我觉得收下这个徒弟绝对划算。 想到这里,何志远说道:“不错,非常好的想法。能从壶中蒸汽举一反三,想到武器发明,思路非常好,看来这次没白烫一次。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真的?那太好了,明天我就带束脩六礼来行拜师礼。” “明天不行,明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何志远说道:“王之学,你拜我为师,学得是科学,不是儒学。所以儒家那三拜九叩的拜师礼,在我这里也用不上。等找个日子,弄个简单礼仪,就算拜师了,不需要什么束脩六礼。我们科学一门讲究的实用,不注重形式,而重实效。只要心中有师,何必拘于形式。” 作为前世的现代人,他还真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也不喜欢被别人跪。所幸,大明朝不怎么行跪礼,而他现在是生员,可以见官不跪。要是穿越到清朝,动不动就给那些满清鞑子下跪,还要自称奴才。他非得回去找那个未来人拼命不可。 这时,王之学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那个,师傅,我……我想试验那个大*炮,但……我没有银子。师傅您能不能借……借我点银子?” 站在一边的月季听到王之学说这话,被惊得瞬间石化。还有这样的事?可以这样操作?这师还没拜呢,人家不要束脩六礼也就罢了,你还向师傅借银子?你的脑袋是怎么长得?你怎么行事就是与常人不一样呢?真是个怪人! 月季实在憋不住了,就说道:“王之学,有你这样的吗?向我家少爷拜师,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向我家少爷先借银子,你倒底是怎么想的?整个大明朝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王之学被一顿数落,脸羞得通红。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月季还要继续数落,被何志远制止住,然后对王之学说道:“你不需要向我借我银子,只要想研究试制这种炮,我可以给你银子让你研究,这叫科研经费,无须还。如果真的能试制成功,你还可以得到师傅的奖励。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十两吧,八两也行。”王之学小声说道。 “十两哪里够,先给你二百两,不过这银子是用来研究的,不是用作其他的。”何志远说道。 “一定,我保证全部用在研究这个武器上面。”王之笑乐得合拢不嘴,赶紧信誓旦旦的说。 “你先画个草图,拿来我看看,然后再找铁匠帮着制作。你知道哪里有铁匠吗?” “知道,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很出名的铁匠,各种兵器都会打造,找他就可以。” 何志远听他如此说,心想工匠可是宝贝疙瘩,要是真有手艺,可以招揽到自己手下,以后会有大用。 想到这里就对王之学说:“改天你请那个铁匠到我家里来,如果真是手艺精湛。不妨请他在这里安家落户,以后会有大用的。” “行,师傅。那我先画个草图。”说着,王之学坐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用毛笔就画了起来。 何志远看了王之学一眼,心说,你还真是急性子,说画就画。 没过一会,王之学就画好了,拿过来给何志远看。就看见那纸上线是粗的,圆是扁的,歪歪扭扭,黑糊糊的一片,何志远不禁皱眉,心说看来他作图的功夫欠缺得很啊。 这时候,月季在一边看了看,虽说不识字,但图画还是会看的,撇撇嘴说道:“哎,你这画得什么呀,线粗粗的,圆扁扁的,黑糊糊的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比周小姐画得差远了。” 王之学不好意思起来,只是争辩说:“我在学馆里读书时就没学过画画,那里会这些东西。” 何志远说道:“你这作图的功夫确实欠缺,这作图是一门学问,要搞设计研究,作图是基本功,以后我教你一种作图的方法吧。今天没时间研究这个,你先说说你的草图吧。” “师傅,我设计的兵器,像一个大水壶,不过把壶嘴改成炮筒,炮筒下方设计一个阀门,在炮筒里填充一包铁钉、铁砂等物……” 何志远听他说完,明白了他的思路,虽说只是初步的想法,但也具备了兵器的杀伤力。只要密封得好,这个大锅能承受住压力,不爆炸,那炮就能打得很远,但准头没法说,只能是打哪儿算哪儿。 何志远于是说:“你这个思路是对的,这个兵器的关键就是密封,只要密封好了,这个锅足够结实,就会有效果。你想好用什么办法密封了吗?” “这个还没有想好,请师傅指点。”王之学老实的回答。 何志远想想了说:“这锅口一定要设计得小一些,可以设计成一个向外凸出的圆口,上面圆口粗一些,下面细一些。用软木塞紧,然后再设计一个铁扣盖紧压实,这样可以保证最大程度的密封性。” “至于阀门密封的问题,我还没有想好,但一定要做到以下三点,第一是阀门开合速度要快;第二,密封性要好,尽量不能漏气;第三阀门要安全结实,不可爆炸、漏气伤人。这一些你和那工匠商量吧,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 “另外,这个兵器的尺寸一定不会很小,用铁铸造一定会很笨重,行军打仗搬运起来很不方便,最好设计一个底座,底坐下面安上轮子,用马拉着就方便多了。” “是,谢谢师傅给的启发,我想一定能想办法,解决阀门的问题。师傅,你给这个兵器起个名字吧。” 这时候月季抢先说道:“你真笨,这兵器是少爷出银子研究的,又受了少爷写的书上知识启发,当然要用少爷的名字了,我看就叫志远大*炮。” 何志远差得笑出声来,月季啊月季,你可真是光*屁*股坐锯条——真敢拉啊,这你也说得出口?我现在还未成年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炮很大?你见过? 小村腾飞 第三十九章 粮荒(一) 梁大人还没有到沂州,莒州城内却闹起了粮荒,这次粮荒是从一则谣言开始的。 莒州境内属于丘陵地带,平原较少,可耕种的土地主要集中在沭河冲积平原上。但却又人口众多,全州在册人口有十九万八千余人,加上隐匿人口,保守估计也有四十万之多。耕地面积约有一百万亩,但这一百万亩的土地,大约有四成集中在不到万人的大户手里。也就是说全州境内六十万土地要养活近四十万的人口。 这六十万的土地,能浇上水的土地不足一半,这样算下来,全州六十万亩土地产粮不到五十万石,除去税赋、种子,每年人均口粮最多也就是一百七八十斤。 如果不是灾年,这点口粮加上野菜树叶等也能够勉强度日。但偏偏莒州又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夏天雨水大,境内唯一的大河――沭河,经常泛滥,三年有两年闹洪灾。而春秋两季却又干旱少雨,给春耕,秋种带来困难。 所以莒州年年有灾民,岁岁闹粮荒。每年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节,几乎村村有饿殍,户户有哭声。但这个时节,却又是城内地主大户的盛大狂欢节。他们纷纷屯积粮食,抬高粮价,逼迫灾民卖儿卖女,最后再卖地。实在卖无可卖的,就只能活活饿死。 早晨,在城内的东关集贸市场上,刘一道听到两个卖菜的小贩在议论:“昨天听我一个在衙门当差的表哥说,现在衙门的官老爷们都发不出禄米了,藩库都空了。” “真有这事?前些天就有人说衙门禄米拖很长时间没发了。原来是藩库没粮了。那咱老百姓还能有粮食吃?” “等下了集,赶快去粮店买点去,过两天粮价肯定还会涨。” “旁边另一个小贩说,你们知道晚了,昨天下午粮店都没米了,听说粮价涨到一两七钱银子一石了。” 刘一道听几个小贩在议论,就问他们:“别听那些奸商们胡说,年年都这样,屯积粮食,哄抬粮价,借机发财。” “这次不一样了,听我那个亲戚说,去年发大水,淹了几十万亩农田,五六百个村子都受灾,听说现在州内有灾民十多万。自去年夏天杨大人离任后,衙门里没有知州,事情也没人管了。到现在秋粮都没收齐,官老爷们能发上禄米才怪呢。” “我的娘,那这次是真的粮荒了?”刘一道惊道,接着又问:“那外地粮商听说这里粮食涨价,能不运粮来?” “根本运不来,走旱路,道不好走,路上还有盗匪劫粮,运粮成本高,从江南运到这里也要涨到一两七八钱银子一石了。走水路倒是成本低,但沭河河道淤积,根本行不了船。所以这一时半会,别指望能有粮食运进来。” 刘一道听说后,也不赶集了,转身就往家里走。回到家后,就和媳妇说:“孩他娘,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多少米面?” “米面不多了,也就够吃个七八天,银子还有两三两。” “赶快给我二两银子,我快去买米。家里粮食省着点吃,听说这次真的是要闹粮荒了。” 刘一道急匆匆地来到齐记粮店,这里已经挤了满满一街人,足足有五六百之多,但大早上的粮店还没有开门。 刘一道听到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去年知州大人离任后,咱们这里快一年没有主政的官员,这城里粮荒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听说官老爷家里都没粮食吃了?” “那皇上还不下旨赈济?” “屁!你等皇帝老儿知道,这里的人早就饿死了。” “别费话了,抓紧自己想办法吧。城里买不着,咱到乡下买去。” “乡下也买不到,去年发洪水,乡下都遭了灾,听说灾民有十几万呢。你到乡下买粮,乡下很多百姓都快饿死了,不来城里抢粮就算万幸了。” …… 粮店内,郭掌柜的正在向齐家二少爷请示。 郭掌柜说道:“二少爷,今天一大早粮店门前就挤了五六百人,今天怎么卖?” “今天城内还有几家粮店开门?” “城内四大粮店昨天下午刘记和张记都停了。估计今天就我们和周记了,其他的小粮店也撑不了两天。” “今天咱们就开一个时辰,卖完店里的三十石,就不卖了。” “那价格呢?” “昨天刘记卖的什么价格?” “昨天下午一两七钱银子。” “今天咱们卖一两八钱。” “行,那我让伙计下门板去。” “不急,再等等。让伙计把粮里面掺上三石沙子,拌匀了,再开门。” “三石?是不是太多了?”郭掌柜的大吃一惊。 “就这样,爱买不买,过两天连这样的粮食也没有。”齐玉业骄横地答道。 郭掌柜心里暗骂,我心黑,二东家比我还心黑,三十石粮食掺上三石沙子,这粮食还能吃吗?但骂归骂,该办还得办。 辰时三刻,早过了开门的时间,但齐记粮店还是店门紧闭,一点也没有开门营业的迹象。 这时,等在外面的人们都急了,纷纷上前砸门。 “开门!开门!” “今天还卖不卖了?” 店门外,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时间越拖得久,人们越是心慌。是不是今天齐记也没粮卖了? 一直等到巳时,粮店的门终于开了,人们纷纷向前挤去。 挤到店里的人问伙计:“今天大米什么价格?” “一百八十文一斗。” “昨天不还是一百七十文吗?” “今天涨钱了,明天还要涨,你买不买?” “买,买!给我来五斗。” 伙计接过口袋,开始给顾客量米。 那顾客看了一眼量出来的米,大惊。说道:“等等。你这米里怎么这么多沙子,你们是卖米还卖沙?” “今天的米就是这样,买不买,不买下一个。” 这时,后面的人也开始催:“哎,我说,你要是不买,就让一让。” 那人只好说:“买,我买。给我量三斗吧。” 就这样,在伙计与顾客的吵吵闹闹,骂骂咧咧中,粮店的米也一点点的减少着。 不到一个时辰,粮店的米开始见底,外面买粮的人,听到风声,开始拼命往里面挤。 郭掌柜的与伙计拼命的喊着:“各位顾客,各位街坊,本店确实没有米了。大家不要再挤了,确实没有了。大家到别家去看看吧。” “那什么时候才有米卖?” “这不好说,现在城内都缺粮,等粮食一旦运到,我们马上就开门营业。大家都回吧,我们关门了。” 刘一道随着失望的人群散去,他也感到莫大的恐慌,家里米面不多,要是十天内买不粮食,全家不是都要饿死?全城就四个大的粮店,今天又关了一家,不知周记还有没有米?想到这里,他匆匆往周记粮店赶去。 这时候周记粮店门前早就挤得人山人海。周老板在粮店后院亲自坐镇。李掌柜跑过来说道:“东家,人太多了,我怕出乱子啊。” “有多少人?” “估计有上千人,还有不少人往这里拥来。听说刘记、张记、齐记都不卖了,咱也停了吧。” 周绪海惊道:“这么多?!赶快派伙计去衙门请衙役来维持秩序。” “已经去了。” 这次粮荒是他没有料到的,粮荒年年有,但从来没有今年这么凶猛。他原本与何家商定,利用解决灾民的时机投资再建几个作坊。但没想到被这次粮荒打乱了。 “现在店里还有多少粮食?”周绪海问。 “还有大米二百石,麦子八十石,黍二十石,一共三百石。按照今天这个速度,撑不了两天就卖光了。” “赶快派人去青州调粮。那边还有存粮八百多石,先调六百石来。” “东家,咱还按一两五钱一石卖吗?其他三家都涨到一两八钱了。” 周绪海考虑了一会:“现在涨价,势必会造成更大的恐慌。这样,你和伙计出去喊话,从现在起每人限买两斗,不出十天就会有大批粮食运来,保证不会让大家挨饿。” “不出十天会有大批粮食运来?可能吗?” “我说可能就可能,去办吧。” 下午,临近傍晚,随着最后一块门板上齐,周记粮店终于关上了店门。李掌柜再三叮嘱大家,明天肯定按时开门营业,粮食肯定不会断卖,只是紧张这几天而已。 刘一道终于买到两斗大米,加上家里的米面,省着吃,够吃二十天了。 媳妇看他买回了粮食,一颗悬着心也稍稍放了下来。他回家后,嘱咐媳妇,明天我去上工,你再去周记粮店买米。 “今天不是买到了吗?够吃十天半月了。” “你懂个屁,这次是真的粮荒,知州大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到任,整个州没有主政官员,听说城外有十几万灾民,现在只有周记还有粮卖,但每次只能买两斗。这粮荒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明天继续买,后天也要买。家里多存点粮,心里踏实。” 其实,老百姓就是这样,买涨不买跌。越是恐慌越拼命存粮。整个城内的百姓都是一样,刘一道只是一个缩影而已。据说有些百姓家里有五六百斤存粮,足够一家吃三四个月了,还是拼命买粮。这就是典型的从众心理。而那些黑心商家,就是利用老百姓的这个心理大赚特赚。 晚上,齐家父子四人正在齐鸿烈的书房里密谋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筹划着…… 小村腾飞 第四十章 粮荒(二) “父亲,周家今天还没有涨价,但开始限量了,估计粮食不多了。”二儿子齐玉业说道。 “但他们家一直这样细水长流下去,咱们家就不好再提价。过不了几天,谣言破了,这粮价就会下跌。”齐鸿烈说道。 这时候齐玉旺说道:“这好办,明天我带几个人去周家粮店,砸了他*娘*的。” “放屁!你就知道打砸,就不会动动脑子?”齐鸿烈骂道,这个小儿子天天惹事生非,好不容易这几天消停了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让他惹事。银子还是要赚的,但必须做的隐秘,不能露出破绽。 被父亲一顿骂,齐玉旺不作声了。 这时,齐玉家接着说道:“父亲,要说这谣言,也确实是谣言,但莒州城内的实际情况也比谣言好不了多少。整个城内大约有五万人口,一个月就要消耗一万五千石粮食。现在各家各户存粮都不多,官吏发不出禄米也是实情。二弟,据你所知,城内四大粮店大约有多少存粮?” “刘记估计有二千多石,张记估计不过一千石左右,我们家还有不到三千石。周记总店在青州,粮食又不是他家的主业,估计莒州城的粮食库存不会超过五百石,其他的小粮店最多五百石,全城一共不会超过七千石。大哥,你不要忽略了城中的那些大户,他们存粮可不少。”齐玉业提醒道。 齐鸿烈哈哈一笑,得意地说道:“城中的那些大户不足虑,他们不善于经商,只会等机会便宜买地。这个时候还反应不过来,等他们醒悟了,咱们就赚够了。” “如果这样咱们的操作空间就很大了,明天继续放出谣言,就说周记没有多少存粮了,撑不了几天。全城缺粮还会持续半年以上,估计城内粮食会有十万石的短缺。这样粮价必定飞涨,等涨到二两银子以上,咱们再开始卖。”齐玉家说道。 “可惜,咱家存粮太少,要是能有一万石存粮,这次赚万两银子也不止。”齐玉业贪心不足,惋惜地说道。 “这事我来想办法。”齐玉家说道。接着他又对父亲说:“父亲,我觉得三弟说得那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这样做……” “嗯,要做得隐秘些,不要露出破绽。”齐鸿烈说道:“只要姓周的没有证据,他儿子就是知府,又能奈我何?” 第二天一早,周记粮店门前依然人山人海,买粮的人丝毫没有减少。 辰时两刻粮店准时开门营业,人群像蚂蚁一样向店内拥来。李掌柜看着店外的人群,吓得心惊肉跳,心里不住的念叨着,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但是奇怪的是,说好的衙役竟然一个也没有来。李掌柜一下子心里没底了,就急切的问伙计:“衙役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们,不是说好今天过来吗?” “掌柜的,一大早一个衙役过来说,今天衙门里按排他们去缉拿盗贼,不能来了。” “啊?”瞬间李掌柜感觉到不妙,这么多人,没有他们来维持秩序,要是出了乱子,可如何是好?急忙对身边的伙计说道:“快去和东家说,请他从其他店里调人来帮忙维持秩序。” 一盏茶的功夫,周绪海就匆匆赶来。来到后院,还没有坐定,李掌柜就过来了,急匆匆地说道:“东家,今天情况不妙,比昨天人还多。” “现在店里还有多少粮食?” “估计也就一百多石,这开门才一个多时辰,就卖出了六十多石。要是下午粮车不来,估计就没粮可卖了,我怕到那个时候,人们买不到粮,会出乱子,砸店都有可能。” “让柜上的伙计,动作慢一些,尽量拖延时间。要是快的话,天黑前粮车就能到。” 与此同时,又有谣言在城内传播开了。 “大表哥,我告诉你个事哈,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我听衙门里当差的弟弟说啊,现在咱们城内非常缺粮,四大粮店关了三个,只有周记还开着,但每天限量卖二百石粮食。一个人一次只能买两斗。这全城有六七万人口,一个月就得消耗将近两万石粮食。听说常平仓和社仓加起来也凑不出一万石粮食。那个张同知啥事不管,就是知州老爷来了,也没粮可放。估计缺粮至少得缺六七个月呢。咱们可得想办法多弄点粮食存起来。” “那咱们上哪里买粮食去?” “天天去粮店盯着,只要开门,不论多贵,不论孬好,只要是粮食就买回来,准没错。” “我让我家那口子多打听着点。” “你也留心点,身上带着钱,遇到粮店开门立即去买。” “这事你可别对外人说哈。知道得多了,就买不到了,多长个心眼,没亏吃!” “知道知道。” 就这样,越是保密的谣言传得越快,结果没用半天时间,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街上人多了起来,一个个像觅食的狼一样,专门盯着大大小小的粮店。但除了周记,没有一家粮店开门。 刚过晌,周绪海刚准备在粮店的后院内迷登一会,李掌柜就“啪啪啪”得敲门。周绪海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赶紧起身,打开房门,让李掌柜进来。 李掌柜喘着粗气说道:“东家,不好了。粮车半道上被灾民抢了!” “啥?”周绪海惊叫一声:“快说说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粮车刚到莒州境内,走在官道上,突然前面一辆大车的一个轱辘陷进了一个大坑里,粮食洒了一地。那辆大车停在路中间,后面的粮车也没法走。被附近的村民发现后,一下子就跑来四五百饿急的灾民,十几辆大车,两百石粮食,一会就被抢光了。” “哎,两百石粮食事小,这断了货,失了信,才是大事啊。让柜上伙计动作再慢些,无论如何也要撑过今天,明天再想办法。” 然而,周绪海与李掌柜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无论如何也撑不过去了,一场更大的灾祸正在酝酿着。 在周记粮店对面一个酒楼二楼的包厢内,齐玉旺坐在桌前,一边悠闲的喝着小酒,一边透过窗子,看着窗外周记粮店门前买粮的人群。 一个高高瘦瘦的的家丁敲门而入,附在齐玉旺耳边小声说道:“三少爷,那事成了。” “干得利不利索?别给我弄个尾巴。”齐玉旺问道。 “利索!那帮穷鬼,不用咱们多说,听说有粮食,一窝蜂不要命地奔了过去。咱们的人都没动手,一个破绽也没有。” “那就好,这边也开始吧。老爷嘱咐了,只能砸抢,可不能弄出人命。去吧,好好干,干好了,本少爷重重赏你,到时你到外地躲躲,过了风头再回来。” “好嘞,您就瞧好吧。”说完那家丁兴奋的离开包厢下楼而去。 周记粮店门前,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丁带着一群人,骂骂咧咧,推推搡搡地分开人群,来到店内。 众人一看,这群人不像正儿八经的百姓,连连躲闪。 店内的伙计一看这群人的行为,就知道他们不是善茬,连忙迎上去说道:“这位客官,是买米吗?” 那个高瘦家丁把口袋往柜上一扔说道:“废话,不买米来这里做什么?给我量五斗米。” “这位客官,本店每人每次只能限购两斗。” “什么破规矩,两斗就两斗吧,快给我量米。” “好嘞,客官请您多多理解,过两天本店就不限量了,您多担待。”伙计边说边给量米。 “客官,这是您的米。一共三百文。”伙计把米递给那高瘦家丁。 那高瘦家丁接过米袋子,什么也没说,拿过来就往回走。到了店门口,另一个人拿着相同的半袋子米和他互换,然后那人就钻进了人群。 这两人自以为做得隐秘,但却没料到被在一边的刘一道媳妇看得明明白白,而且她还认识这个高瘦家丁。 那个高瘦家丁,突然放下口袋,打开口袋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大声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呐,周记黑了良心,卖的米里掺了这么多沙子。这样的米也敢拿出来卖,真是黑了良心呐!” 说着,就提着半袋子米,倒在店内的地板上。 另外那些和他一起的人,也都大声叫嚷起来:“周记是黑店啊,卖掺沙子的米,赚昧心银子。不得好死!” “叫你们掌柜的来。” “快,叫你们掌柜的来。” “操&你&妈&的,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砸了你这黑心店。” 柜上的伙计们明知道这些人是沷皮无赖,但他们人多势众,外面还有几百人在看着。所以也不敢分辩,只能一个劲的说好话。表示换米退钱赔偿云云。 这时候,不明就里的刘一道媳妇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吴二狗,我明明看见你和别人换了米袋子,怎么还讹人家粮店?做人不能坏了良心!” “放屁,谁是吴二狗,你认错人了。你哪只眼看见我和别人换米袋子?!你是不是和这家粮店是一伙的?!”那高瘦家丁矢口否认,而且还反咬一口。 其余的家丁也都质问恫吓刘一道媳妇:“我说你个臭娘们,你是不是和粮店一伙的?小心我揍死你!滚!” 刘一道媳妇吓得赶紧钻入人群离去。 与此同时,人群外面也有一帮子家丁,也在大声嚷嚷,还倒出掺沙子的米,让大家看。 “大家都来看看,这是我刚在周记买的米,几乎一半是沙子。” “你们快看看,这样的米也值三百文?” 老百姓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被这些人一挑拨,顿时群情激愤。 “没想到周记黑了良心,竟然把米里掺一半的沙子。” “砸了它!” “对!砸了它!” 老百姓的怒火被这些家丁们点燃了,瞬间周记粮店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人们纷纷涌入店内,疯狂的打砸抢开始了…… 小村腾飞 第四十一章 粮荒(三) 下午,齐玉旺得意洋洋地回到家里,走进父亲的书房,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说道:“父亲,那事成了,做得天衣无缝。周家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咱们做的,就是想到他也没证据。” “吴二狗他们呢?” “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去沂州了。” “没出人命吧?” “没有,周绪海那个老东西和李掌柜,听到风声不对,早就跑了。就打伤了几个伙计。” “好,这次干得不错。三儿,以后和你两个哥哥学学,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就是打杀也要动脑子,别干那些伤了别人,也把自己搭进去的傻事。”齐鸿烈夸赞道。 有这样的老爹,能教出好儿子的那才是怪事呢。 接着,齐鸿烈安排家人,去请刘记、张记两家的老板来家里议事。 不一会,刘记的刘汉东,张记的张洪全两人一起来到齐府的客厅。 三个都是满面春风,比娶了房小妾还要高兴。一阵寒暄之后,齐鸿烈说道:“刘老板,张老板,听说晌午的事了吗?” 两人幸灾乐祸地说:“听说了,听说了!周记被砸了!现在轮到咱们三家登场了。” 三人都得意的齐声大笑起来。 “咱三家可要联合起来共进退。”齐鸿烈说道。 “当然,当然。一切听齐老板的安排。” “明天上午继续造势,下午未时开门。老规矩,十掺一,二两银子一石,爱买不买,没二价。咱三家谁也不许降价。” “那是,这次声势造得足,保证咱们都有赚头。” “发财!” “发财!” “哈哈哈……” 那笑声,如吃人的狼在嚎叫,穿透客厅,传到外面。齐家的下人们听到这笑声,就知道又有百姓要遭殃了。都在心里暗暗的骂着,但也只能在心里暗骂,无可奈何。 周记粮店被抢的第二天上午,城内再次谣言四起。 “听说了吗?周家的粮车半道上被灾民抢了,一下子损失了六百石粮食。” “不对,是一千石。” “昨天不是周记被抢了吗?” “是啊,说是米里掺了一半的沙子。太黑了,掌柜的没被打死就算走运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家里的米只够七八天的。” “那你家可惨了,听说七八个月不会有粮食进城。” “城外到处都是灾民,谁敢再运粮进城啊,弄不好半道上被抢了,血本无归。”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三家运了一批粮食进城呢?” “没听说啊,没看见有粮车进城啊。” “不是从城外运的,是从城内大户手中高价买来的,听说一两八钱一石呢。” “一两八钱?那些大户可真黑。” “得了吧,能有粮食买就不错了。我得快去粮店看看,说不定今天能买到米。” 这些谣言在城内到处流传。不到晌午,齐记、刘记、张记三家粮店再次挤满了人,很多人都是推着独轮车、赶着驴拉车来买米。 下午未时,三家粮店同时开门,买米的人群纷纷涌进店内。这次再也没有人嫌米里有沙子,丝毫不抱怨米贵,能买多少就就买多少。 整个下午,齐家粮店八个柜台全部开放,都在全力卖米。到了下午一汇总,郭掌柜也吓了跳,整整卖了一千石多米!店里存米只剩不足两千石。 同样,刘记、张记也都所剩无几。 郭掌柜还没关店门,就急匆匆地去了齐府。 “东家,店里各种粮食加起来也不足两千石了,再不补货,明天就卖完了。” “你今天晚上就去常平仓,找库管王平甲,向他借六千石粮食。” 郭掌柜吓了一跳,这常平仓存的是备荒粮,哪能说借就借的?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哪是借啊,这明明就是挪用啊。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他就是长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心说:东家,没有这样吭人,我出面去借,到时候出了事,你一个不知情,砍得是我的脑袋,你最多就是个御下不严,花点银子,屁事没有。我砍了不要紧,可我上有八十岁的孩子,下有吃奶的老母,谁来照顾啊。 可这些牢骚话,打死他,也不敢当面说。只能苦着脸说:“东家,我去能行吗?” “能行,我和大少爷都不适合出面,只有你最合适。这事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只管去借就行。你去他那里后这样说。”说着齐鸿烈凑到郭掌柜的耳边低声嘀咕起来,然后又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一千两银票,他要是不答应,你都送给他,这事保证能成。” 郭掌柜的仍然不放心,就问:“东家,咱们真能一个月内就能从江南运来一万石上等大米?” “这还有假?我早就安排好了,不用一个月准能到。”齐鸿烈信誓旦旦地说。 “那行,我今晚就去找他。”郭掌柜只得答应下来。 郭掌柜不敢怠慢,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去了城西的常平仓。 “王库管,齐记粮店库存不多,而城内又闹粮荒,买粮的百姓太多。所以东家让我来向王库管先暂借六千石粮食救急。请王库管务必帮这个忙。” 郭掌柜与王甲平早就认识,以前也曾经干过一些暂借粮食,或低价买进,再高价卖出,或是用陈粮霉变粮食换新粮的勾当。王甲平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俗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甲平靠着一个偌大的常平仓,当然要当粮耗子。 郭掌柜也不用和他客套,直接就开门山,这事大家都有好处,再说有东家铺路。他只是来执行而已,何必过多的客套。 “这件事,齐司吏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这次准备借多少?” “六千石。” 刚喝了一口茶的王甲平,一口茶没咽下去,全部喷了出来,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个的人形喷壶。坐在对面的郭掌柜,被全身上下喷了个遍,雨露全沾。 “多少?六千石?!”王甲平高声尖叫道。 “你小点声!”郭掌柜尴尬地一边擦拭,一边小声说道。 “你知道现在常平仓还有多少新粮?” “多少?” “八千石!”王甲平伸出手作了一个八的手势,激动地说道。 “八千石?!怎么这么少?粮食呢?” “齐大人知道!这些年,你们粮店从这里借走了多少粮食,他不知道?” “可我们粮店都还了呀?” “还的都是陈粮,霉粮。那个能吃吗?喂狗狗都不吃!” “这次不一样,今年粮价到了这个数。”郭掌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可六千石太多了,这么多我都捂不住盖子了。” “王库管,这次抽头也大,说着拿出一叠银票,这是八百两,比往常多了两百两。足顶得上你四十年的奉银了。” “可那也得有命花啊。” “你不用担心,我们东家说了,他在江南买了一万石新米,不出一个月准备能运到,到时候再补上就是了。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还有抽头。再者说,大少爷掌管户房这么多年,能让自己翻船?能不帮你捂盖子?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能有多大风险?” “听说梁知州马上来上任了,那梁知州在河南为官时就官声很好,现在城外灾民那么多,他要是马上开仓赈灾,这常平仓的盖子就捂不住了。” “你这就外行了,常平仓虽说是州里的备荒粮,但也不是知州大人说开仓赈灾就立即开仓的,他也需要上奏折,等折子批下来,一个月也止,一个月后粮食早就补上了。你还怕啥?” “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要是知州大人,一上任就来常平仓检查,到时候我就真的捂不住了。那两千石粮食只能盖薄薄的一层啊……” “不会,那知州到任之后,千头万绪,事情肯定会非常多,不用说别的,只是城内大户的拜访吃请,没有个十来天完不成。再加上六房政务汇报,熟悉州内民情,那会这么快轮到这里?再说还有大少爷从中周旋,拖上那么几天,肯定出不了问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的挣银子就行。这事过了,你就是不干这个库管,这辈子吃喝也够了。” “少借点行不行?三千石可不可以?我觉得这样最保险?万一大人来查,或是开仓赈灾,也能应付十天半月,到时再补上,也出不了问题。” “不行啊,三千石太少了。你知道今天下午两个时辰的时间卖了多少石?一千多石!”郭掌柜继续劝道。 “我知道社仓里还有差不多二万石左右的存粮,你可以让齐大人打个招呼,从社仓里借些出来。” “哎呀,王库管,你怎么糊涂了呢。社仓是季九德的人在管库,大少爷一向与他不对付,怎么可能去那里借粮呢?那不是授人以柄吗?” “对对对,我是糊涂了。” “那就这样定了?”郭掌柜再次问。 王甲平考虑了一会,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行,你们趁着天黑,赶快找人来拉粮。” 小村腾飞 第四十二章 暗流涌动 庄文宣这些天心情不是很好,城内粮价飞涨、谣言四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他只是一个吏目,相当于现在的政府办公室主任。没有多少实权,这粮价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而同知张顺早就被齐家喂饱了,啥事不管,啥事不问,任由事态发展。 这次的粮荒却打乱了他的设想,搞不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上次何绍云来向他说的解决衙内三大难题的方案,会受到影响。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周家的粮店被砸抢,导致周家在莒州的声誉受损,那方案还能不能执行,能不能得到新任知州的信任,这都是未知的。 尽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齐家联合其他粮商在背后捣鬼。但没有证据,动不了齐家,而他们还赚了一个尽力保证城内供应,保障城内百姓生活的好名声。 作为一州吏目,他的权力连一个户房的司吏都不如。只能派出几个心腹衙役,暗中打探周记粮店被砸事件的真相。 辰时两刻,他派出去的一个叫崔信的衙役回来了。 崔信到了他的值房说道:“大人,小的去了周记,暗中问了昨天当值的伙计。” “有什么收获?” “有一些消息,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齐家干的。” “仔细说说。” “听柜上的伙计说,当时领头闹事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八字胡,大鼻子,小眼睛,单眼皮,面黑干瘦。但小人带着那个伙计在城里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人。” “有没有重点观察齐家的家人家丁?” “暗中查过了,齐家的人里面没有要找的人。” “那店铺里呢?” “店里都暗中派人去了,也没找到。” “如果是齐家干的,这个人早就被齐家藏起来了。”庄吏目说道,然后又接着问:“还有什么消息?” “据周家的伙计回忆说,当时场面很乱,好像有个三十多岁妇人在现场认出了那个领头的男子,那妇人还叫了他的名字,是叫什么狗,但那男子矢口否认,后来被那男子的同伙一阵喝骂、恫吓,那妇人就吓得离开了。” “这个妇人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她。”庄吏目说道。 “周家也在找,但整个城里有五六万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而且是个妇人,一般不会出门,更难找了。” 庄吏目想了一会,说到:“既然她是在粮店里买米,那这个妇人一定还会去粮店,多派人去各粮店查找。” “好,我这就去安排。”崔信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重点派人查找刘记和张记两家粮店,这事估计是齐家干的。既然那妇人认出了那个带头闹事的男子而被威胁恫吓,她再去齐家粮店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大人想得真周到,我这就去安排,顺便通知周家。”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找到那个妇人不要惊动她,只需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那小人告辞了。”这次崔信不急,站在那里问道。 “好了,快去布置吧。” 崔信走后,庄文宣坐在文案前又在沉思。 没过一会,他又叫来他的另一心腹段安。 “大人,唤小的来何事?” “你带两可靠的人,去周记粮店周围,以缉拿盗贼的名义,查访一个高高瘦瘦,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此人八子胡,大鼻子,小眼睛,单眼皮。要查清楚,此人昨天上午辰时初刻到下午申时末刻是否在附近出没,去过哪里地方,见过哪些人,说过什么话,仔细查访,但要秘密进行,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衙门内的人。知道吗?” “小人明白。”说完段安便走了出去。 安排完这些,庄文宣长长的舒了一口浊气,伸了一个懒腰。背靠在椅子上,彻底的放松自己。他能想到的都安排人去做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运气和两个心腹的能力了。 庄文宣是成化十九年癸卯科举人,后来考了两次会试,都名落孙山。无奈只好回乡做了小吏,刚开始几年劲头十足,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受到当时知州大人林璿的赏识,到以提拔。终于迈进了官员的门槛,于弘治元年当上了知州林璿的吏目。 在林璿主政的六年其间,他跟随林知州赈济救灾,巧断疑案,做出不了政绩。弘治六年林大人升任南京户部员外郎。庄文宣想随林大人去南京任职,林璿说道,南京是明朝陪都,在南京的官员大都是养老,没有多少升迁机会。你还年轻,去南京蹉跎岁月,就没有多少机会了,还不如留在莒州吏目任上,再干上一任,找机会再升迁。 庄文宣听了林知州的建议,就留在了莒州。后来杨舫接任知州,杨舫是南直隶常熟人,出身于官宦世家,以举人身份直接授莒州知州。庄文宣同样是举人,但出身于农耕家庭,只能做吏,干巴巴的苦熬,挖空心思的捞政绩,沉浮了五六年才当上一个九品的吏目,而杨舫直接授于六品知州,如此的差距让他心灰意冷。 杨知州工于诗词而疏于政务,对下属官吏也倦于管理。自然下面的官吏也就不思政务,尸位素餐。这时的庄文宣也渐渐迷失了方向与目标,随波逐流,蹉跎岁月了。 但这次看到梁文盛同样是举人身份接任知州,让他又看到了希望。他决心辅佐梁大人,解决州内的三大难题,希望得到梁大人的赏识,能得到升迁的机会。但没想到城内出现了粮荒,给他的方案带来麻烦。 第二天上午,庄文宣刚到值房不一会,季九德就轻轻敲门,拿着一叠文稿进入。 “吏目大人,这是义仓上个月的帐目,请您过目。”季九德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事你不用找我,直接呈给张同知就可以了。” “同知大人没在衙门里,所以就来你这儿了。” “季典吏,不用这么客气,派个人送来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过来。”庄文宣客气道:“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杯茶。” 季九德是户房典史,与庄文宣一样也是举人出身,只是他中举比庄文宣晚了两科,年龄也小了几岁。 “庄大人,听说梁大人就要快来上任了?”季九德问道。 “是啊,也就这几天了。” “可城内发生了这么大的粮荒。到时候知州大人会不会怪罪我们户房?”季九德试探着问。 “季典吏为何会有此担忧?”庄文宣反问道。 “这次闹粮荒,明眼人都知道是齐家联合刘张两家在捣鬼。而户房一直是齐司吏把持,但新任知州大人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实情。我担心到时会怪罪我们户房不作为。如果吏目大人能禀明实情,九德感激不尽啊。” 庄文宣明白季九德的想法了,这是来向他靠拢啊。一直以来,季九德与他来往不多,很少来自己的值房,这次决不是送帐目这么简单。他知道季九德一直在搞齐玉家的黑材料,这次前来也一定是有备而来。 于是庄文宣故作无奈地说:“禀明此事自然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但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让知州大人信服?” 季九德向前靠了靠身体,压低声音说:“只要吏目大人有意,凭据之事我自会竭力相助。” “你现在可有实据?不妨说来听听。” “确有实据。” “嘘,这里说话不方便,等晚上咱们去西关街的祥来酒家见。” “好,那晚上酉时两刻祥来酒家见。”季九德说完后,喝了杯中茶水,神情轻松的告辞而去。 下午未时两刻,段安进来禀报:“大人,小人带了几个可靠的兄弟,去查访了一下。在周记粮店的对面有一家贵祥酒楼,一个相貌符合的男子,当天曾去过那家酒楼两次。” “哦!快具体说说。” “据贵祥酒楼的掌柜的说,那个男子大约在午时三刻去了一个包厢,没过多久就出去了,不像是去喝酒。” “那个包厢都有哪些客人,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那个包厢是齐家三少爷订的。当时只有齐家三少爷一人在内,包厢外面还有两名家丁把守,不让酒楼的伙计靠近。” 庄文宣如释重负地说:“这就对了。还有吗?” “那个男子出去后不久,周记粮店就出事了。出事不久,那名男子又去了一次那个包厢,大约是未时三刻。在里面没多久,那男子就匆匆走了。不一会,齐家三少爷也带人离开了那家酒楼。” 事情非常清楚了,是齐家派人砸的周记粮店无疑了。现在关键是找到那名男子,还有那个买米的妇人。 但现在崔信那边还一直没有消息,让庄文宣一直不安。只有这些旁证不足以坐实是齐家所为,弄不好还被反咬一口。这时他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就在庄文宣快要离开值房时,崔信才急匆匆的来到庄文宣的值房。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那个妇人今天下午在张记粮店买米,被我们发现了,我们一路跟踪到他家。又在周围探听了一下,又以查访盗贼的名义去了她家一次。” “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不会,缉拿盗贼是常有的事,她不会怀疑的。”崔信接着说:“那位妇人夫家是本地住户,丈夫是附近一个布庄的伙计。” “好,记住那家的地址,不久会有大用的。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小村腾飞 第四十三章 骑毛驴的知州 晚上酉时两刻,庄文宣准时来到祥来酒家地字甲号包厢,早已在此等候的季九德赶忙起身相迎。 两人客套一番,坐下后,季九德吩咐伙计上菜。 伙计离开后,庄文宣说道:“季典吏,你我都是同僚,无须拘礼。这酒家的老板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走漏消息。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 “那属下就直说了。大人,六年来户房一直是齐司吏在掌管。这短短几年,齐家由一个当铺起家,发展成莒州首富,与齐司吏上下齐手,贪污腐败有非常大的关系。整个户房上上下下近百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你可有凭据?” “有”说着季九德从袖中拿出一本帐册出来,说道:“这是几年来他作假帐贪污的证据。” 庄吏目接过帐册翻了翻,放在桌上,说道:“除了帐册,可有实证?” “有,只要去查一查常平仓,就会发现他盗卖粮食,以次充好的铁证。这几年,他利用自家的粮店,与常平仓勾结,盗卖仓内粮食,然后再用陈粮霉粮补回,大赚特赚。从帐目上看常平仓现有存粮一万五千余石,其中陈粮四千八百石,霉变粮食二百余石。” “但实际情况决非如此。据我估算,最多有八千石新粮,陈粮不足一千石,其他的全是霉变的粮食。” “而且,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昨天晚上,从常平仓陆陆续续有几十辆大车往齐记粮店拉粮食。整整一个晚上,这是我亲眼所见,当晚属下去酒楼喝酒回来的晚了些,正好发现齐记粮店的后院有大车出入。我觉得奇怪,就小心跟踪观察,发现那些大车都去了常平仓。” “你估计当晚拉出了多少粮食?”庄文宣大惊,都知道齐玉家贪腐,没想到他的胃口这么大。整整拉了一晚上粮食,至少也得拉出三千石以上。 “没法估算,我一个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数大车的数量,据我所数一共是八十七趟。” “怪不得这两天,齐家粮店一直在大量卖粮,我还纳闷齐家哪里来的这么粮食。原来整个常平仓早被他家搬空,成为他家粮店的后仓库了。看来齐家是想在这次粮荒中大捞一笔,真是利令智昏!”庄文宣气愤得说道,接着又问道:“知州大人上任后,你可敢检举揭发?” “如何不敢?只要我们联手,不怕扳不倒他!”季九德说道,然后又接着说:“就是不知梁大人是否有决心铲除这个大贪。” “我觉得梁大人会有这个决心的,梁大人在延津县缉捕盗匪,修建学宫,造福百姓官声不错。他也是举人出身,从一小吏做起,一路升任到知州,是你我之楷模啊。” “是啊。梁大人来上任,是我州官吏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啊。多谢吏目大人的指点,属下这就放心了。” ******** 周记粮店出事的第二天,周拂柳就得到了消息。当天何绍林、何志远、周拂柳三人就来到了城内,直接到了杂货铺的后宅。 周拂柳率先跳下马车,关切地问:“父亲,你没事吧?” “没事,刚一出事,我和李掌柜就离开了。就是几个伙计受了伤,已经请大夫诊治过了,没有大碍。” “粮店损失了多少?”周拂柳又问。 “大概五六十石粮食,加上路上被灾民抢走二百石,不过是二百五六十石粮食。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关键是声誉损失巨大。这事要是查不清楚,这口锅就结结实实的背在周记身上了。” 众人边走边说着,就走进了屋内。待坐定,仆人上茶后,何绍云问道:“周兄,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不用查也知道是齐家干的,但没有证据。”周绪海说道:“齐家看我们一直不涨价,而且还坚持开门营业。挡了他家的财路,于是便让社会痞子无赖闹事,趁机打砸抢,还造谣诬陷粮店卖掺沙子的米。其实掺沙子的恶行正是他们齐家,还有张家,刘家干的。” “这事报官了吗?”何绍林问。 “报了,那衙门的典史是和齐家一伙的,不会有什么结果。倒是吏目大人今天派了两个衙役来询问过。还嘱咐不要我们外传,我估计是庄吏目在暗中调查,就让伙计们如实相告了。” “庄吏目是我私塾的同窗好友,儿时就私交甚好,我们的方案他是知道的。让他查查也好。” 周绪海放心地说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 这时,何志远说道:“周伯父,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现在肥皂坊内有库存两百多万,够用了。” “不需要等知州大人来了再决定吗?” “我们已经见过知州梁大人了。我觉得他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官员,可以成事。” “见过了?何时见过的?不是还没有到任吗?” 何志远和何绍林就把梁文盛微服私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梁大人还真是个有谋略、有胆识精明强干的官员。对你们父子俩也颇为赞赏。” “我们也觉得是这样。”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一定要好好利用。”周绪海兴奋地说道。 “对,那我们的方案可以开始了,我马上派人通知下去。江南到这里也需要七八天的路程,算算日子也该开始了。” ******** 朱陈店的驿馆内,长随梁文惠对急切地说道:“大人,莒州城内最近几天谣言四起,粮价飞涨,老百姓都在抢购粮食。这事都传到这里来了。” 梁文盛大惊:“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背后可有人操纵?” “听说城内四大粮店关了三天,只有周记还在坚持不涨价,开门营业。现在全城人都涌到了周记粮店抢购粮食。” “其他三家呢?是不是囤积居奇而从中渔利?”梁文盛愤然猜测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那三家都说没粮可卖,其实老百姓都知道。这几年,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乎都是如此,但今年尤其厉害。” 梁文盛思忖片刻,说道:“今天咱们不带仪仗了,就像前几天一样,骑着毛驴进城,在城内好好走访走访,暗中了解一下民意。” “那大人的家眷怎么办?” “她们到哪里了?” “她们比我们晚了两天,估计还在半路上。” “派个护卫去通知他们,让她们到了莒州城内后,找个店住下,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等我们到了再说。” 这一次,梁文盛一身百姓打扮,骑着毛驴,还是梁文惠牵着,四个护卫扮成民夫远远的跟着。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慢慢向莒州城内走去。 临近中午,他们一行走到了莒州城门口。 这时,梁文惠说:“大人,这守城门的兵卒要查看路引怎么办?你要是拿出路引,岂不是要暴露身份?” “等等后面的四个护卫,咱们一起进城,你们拿出路引,就说是来城内公干,守城门的兵卒不太识字,一般不会引起怀疑。” 六个人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混进了城内,这段经历后来成了梁文盛的一段佳话,在莒州境内流传了很久。可当时,四个护卫和梁文惠都为梁大人捏了一把汗。 这一天正是周记粮店被砸的第二天,城内依然是谣言满天飞,百姓人心惶惶的时候,梁文盛一行走在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谁能想到这个骑毛驴的中年人,会是这一州的父母官梁大人呢? 如果梁文盛早一个时辰到城门口,说不定还能碰到何绍云父子呢,但这次何绍云父子没那么幸运,错失了梁文盛骑毛驴混进城这一盛景。 进了城正好是中午了,梁文盛就随便找了一个旅店住下,然后吩咐店家准备饭菜。 等饭菜上桌,梁文盛就问伙计:“我看城内乱哄哄的,听说还闹粮荒,确有其事?” “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吗?”伙计反问道。 “是,我是陕西人,来城内做买卖的。” “哦,那我和你们说说也无妨。”那伙计小声说:“已经好几天了,大家都在抢购粮食。昨天还有一家粮店被砸了。” “那粮店为何被砸?” “我们莒州城内有四大粮店,以齐家为首的刘家、张家是本地人经营的粮店,周记粮店是青州来的周老板开的。前两天本地的三家都涨价,就周家没涨,本地的三家都关门停卖了,周家却没有关门。如此一来周家就挡了人家的财路,昨天就被齐家暗中买通痞子给砸了。” “那官府不管吗?” “这都是老百姓猜的,没有实据,官府怎么管?不过就是官府有实据,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的。我们这里快一年没有知州了,现在齐家就是老大,谁也惹不起。” “齐家势力这么大?没有知州不还有同知、典史吗?” “齐家是城内的首富,齐家大儿子是衙门的户房司吏,权力大得很。同知大人老眼昏花,就是个老好人,啥事也不管。典史就是和齐家一伙的,周家被砸一事,没有人管。” 这时候,店老板在屋处吆喝起来:“李二,听说粮店开门了,快去买米去。” “哎,来了来了。今天看你们是外地人,我才敢说的。不要和老板说这些事是我说的哈。”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小村腾飞 第四十四章 押知州大人上任 吃过午饭后,梁文盛与长随一起来到柜台前问店老板:“店家,你们这里缺粮如此严重?中午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就急着让伙计买米去?买米也不在这一时啊。” “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缺粮缺疯了,家家户户都去抢购粮食。听说缺粮还得缺六七个月呢,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多买点保险。” “不是今天上午粮店都还没开门吗?这会就开门了?” “三家商量好的,说开门一起开。” 随后,梁文盛向老板打听了三家粮店的地址,带着护卫,骑着毛驴,就首先去了齐家粮店。 还没到粮店就看到整条街上都是买米的人,有的推着车,有的赶着驴。梁文惠向前拦住一个买到米的人,问道:“今天米多少银子?” “二两银子一石,昨天周记还一两五钱银子,今天齐家就涨到二两了,真他娘的黑啊。”那人气愤地回答。 “是不是米的质量好啊?” “好?你是外地人吧?齐家能买好米?”说着打开粮袋子,捧出一把米就给梁文盛他们两人看,并说到:“一石米里能淘出一斗沙子。你说缺德不缺德?这样子的米还要回家仔细淘,还不如多涨点银子,不掺沙子呢!” 梁文盛看了看那人捧出的米,白的米黑的沙,非常分明。就问那人:“他们的米不好,那可以去其他家买啊。” “刘家、张家的米也一样掺沙子,他们都商量好的。去哪一家也是这样。” “难道整个莒州城就没有不掺沙子的米?” “确实有,周家的米就不掺沙子,也没有涨价,但昨天被砸了?” “这样有良心的商家被砸了,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挡了人家的财路呀。”说完那人便背起粮袋子走了。 梁文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街上想了一会,说道:“文惠,下午哪儿也不去了,我们去周记粮店看看。让护卫们出去替我办点事。” 接着,梁文盛低声对他的长随吩咐起来。梁文盛听完,看了看整街的人说道:“大人,这事有点难,恐怕今天下午办不成。” “没事,今天办不成,明天接着办,顺便让他们多打听一下这三家的底细,我们有时间。” “行,那我去安排了。” 梁文惠安排了一番,然后只带着一个护卫,三人就去了周记粮店。 一路打听,不一会就到了周记粮店门前。现在这里再也没有昨天的热闹,偶尔有三两个人从店前走过,旁边还有人站在边上,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那个周记粮店的牌匾歪歪斜斜的耷拉着,门也破了几个洞,店里有几个伙计正在收拾着。 三人见店门没关,就走进了店里。有个正在打扫的伙计看见有人进来,就停了下来说道:“客官,今天小店没有米卖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我不是来买米的,我们是外地人。只是好奇昨天还卖得好好的,今天为什么成这个样子?” “客官,这事我们不能说,您要是不买米,还是请回吧。对不住了,客官。”那伙计客气的回绝了他们。待他们三人走出后,就把店门关了。 三人出来后,看到旁边一家书店,就走了进去,梁文盛随便挑了两本书,付完钱后,就和店家攀谈起来:“店家,您旁边这家粮店被人砸了,是因为什么?” “听口音是外地人吧?不妨告诉你,昨天有几个痞子无赖闹事,说是米里掺沙子,就鼓动人群给一阵砸了,米也被人抢了,伙计也被打伤了。幸亏东家和掌柜在后院,跑得早,要不也得挨打。” “米里掺沙子?” “那只是个理由,我们家常年买他家的米,质量很好,从没见过掺沙子。要说他们掺沙子,我可不信。” “那这掺沙子的米是哪里来的?” 那店老板神秘地低声说:“听说是被那些痞子调了包,当时有人看到过,但没人敢说。” “那是有人指使地痞干的了?” “这我不知道。”那店家赶紧转移话题:“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要是没有需要,我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很明显,这店家是知道而不敢多说,梁文盛也不多问,三人就走了出来。 第二天,梁文盛又带着长随与护卫在城内走访了一天,把州衙官吏在百姓中的声誉情况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第三天一早,梁文盛依然一身百姓打扮,走在最前面,让毛驴驼着一个口袋,梁文惠牵着,走在后面,最后面跟着四个护卫,一路就这样晃晃悠悠的穿街过巷,来到了州衙大门外。 在衙门口站岗的两个兵丁看到他们,以为是进城买粮的百姓。其中一个就喊道:“哎,那个驴,走错了。这是州衙,不是集市,快走开!” 梁文盛一听就火了,明明我走在前面,你却说那个驴,当我是我透明的?这大头兵啥时候学会骂人不吐脏字了? “哎哎哎,我说那个当兵的,你骂谁是驴呢?”梁文盛问那兵丁。 “我是说那牵驴的,如何骂你了?”兵丁还嘴硬。 “明明我走在前面,你说的是那个驴,不是在骂我,难道你是在说驴?” 那兵丁大怒,大声辱骂:“嘿!你个挨驴踢,挨驴日的货色!我看你是活腻了!到衙门口找茬来了,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扔大牢里去?” 梁文惠见状,向前喝道:“好大的胆,这是新任知州梁大人,还不跪下请罪!” 那个兵丁也是一个二杆子,听他这么一说,更来劲了。轻蔑地说道:“知州?牵着驴上任的知州?我见识少,从没见过。他要是知州,我就是知府了,我看你们就是来找茬的!”然后转身对另一位兵丁说道:“快去里面把弟兄们都叫出来,就说来砸场子的了。” 梁文盛这个气啊,没想到,大早晨的让个当兵的给骂了。从身上拿说委任状,傲然说道:“这是吏部的委任状,有这个你信了吧?!” 那兵丁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扔在地上。调侃似的说道:“嘿嘿!大爷我不识字,你这个鬼符大爷我看不懂!冒充朝庭官员,在衙门口聚众闹事,你就等着坐牢吧!” 这下,梁文盛、梁文惠两人没撤了,人家不识字,你就是给他圣旨人家也不认。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跟在后面的四个护卫这时也都气坏了,捋起袖子就要准备动手。 突然衙门里一下子涌出了二三十个拿着兵器衙役,呼拉一下把他们连人带驴围了起来。眼看着事情要闹大,知州大人真有可能还没坐堂,就要坐牢。 这时候,梁文惠喊道:“我和你们讲不清楚,让你们的同知张大人来和我讲。” “废什么话,先绑起来,押进去再说!”其中一个小头目说道。 其他兵丁一涌而上,就把他们给绑了起来。 庄文宣正在值房里办公,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就唤来杂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杂役回答说:“是几个外地人到衙门口闹事,被抓起来了。” “因何来闹事?”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说冒充朝庭官员。” “嗬,好大的胆子。不过敢冒充朝庭官员的决不是普通百姓,我过去看看。” 庄文宣就一个人去了前院,来到了大堂。 那群兵丁正押着梁文盛他们几个在大堂上吵闹。众兵丁见庄文宣过来,都纷纷行礼,一个小头目说:“吏目大人,您来的正好,同知大人不在,小的正要去找你呢。” “怎么回事?” “小的们在衙门口,抓了几个冒充朝庭官员的人。” 庄文宣看向那几个人,其中一位年约四十,脸型瘦削,两眼有神,长须,面微黄,看气质像个读书人,不像行骗之徒。 庄文宣还没有问他,那人就开口直接问:“你可是吏目庄文宣?” 庄文宣一惊,心想他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无论如何看也不像行骗之人,就问:“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衙门前闹事。” “我是知州梁文盛,今天是来上任的!”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刚才那个二杆子守门兵这时说话了:“吏目大人,刚才他也这么说,可哪有牵着驴来上任的知州?明显是个骗子。” 庄文宣可没那么鲁莽,他还是客气的问:“请问你有何凭据,可有吏部的委任状?” “你先让他们松绑,我拿给你看。” 庄文宣吩咐兵丁给他们松绑,梁文盛拿出委任状,还有延津县出具的相关文书。 庄文宣接过来看了一遍,一一核对无误。大惊,赶忙向前施礼道歉:“不知是梁大人到此,下官有罪。” 众人见此,都纷纷下跪请罪。那个二杆子守门兵真接吓傻了,跪倒磕头如捣蒜,哭声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大人。” 梁文盛看着这个二杆子兵,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厮可真行,骂人不吐脏字。” 那兵丁听此一说,更是害怕了,哭道:“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被驴踢了,被驴日了。您就当我是放屁,您也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众人听了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梁文盛见此人不过是有些舌毒嘴贱,不是奸恶之徒,只是在衙门呆得久了,有些狗仗人势而已。就说道:“我可放不出你这么大个的屁,今日之事是因你嘴贱引起,命可以饶,但惩戒还是要有的。拉下去,抽他二十个耳刮子。以后对待百姓,不许如此无礼!” “谢大人,谢大人!”那二杆子兵连连道谢。 小村腾飞 第四十五章 知州大人请客 庄文宣赶紧吩咐杂役去请同知张顺张大人,州判邹秉直邹大人,学正费约费大人,训导陈锦陈大人等一应官员,还有六房司吏等等一应吏员前来拜见。 梁文盛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本州官员的情况我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不急于召见。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升堂,除了庄吏目需要交接州衙公文外,其他官吏都不见。” 庄文宣心中暗喜,看来这梁大人很有谋略,还没有上任,州衙的官员情况已经让他摸透。微服前来,肯定已经把近日城内粮荒的情形也了解清楚了。这些天来,州衙内都在传知州大人即将上任,都在准备如何迎接知州大人,看来这些工作是白做了。 不过这对于庄文宣来说,是件好事。趁公文交接之机,可以把他掌握的情况向他提一提。 想到这里,他问梁大人:“梁大人,不知家眷现在何处,我派人再打扫后堂,迎接大人的家眷。” “这些事情,让我的护卫们去做吧。你准备好公文帐册,一会到三堂来见我。” “下官遵命!” 庄文宣回到值房,将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帐册,收拾出来。又将季九德给他的户房齐玉家作假帐册揣在袖中,抱着公文帐册就进了三堂。 庄文宣进去行礼坐定后,梁文盛没有问任何政务,却问道:“庄吏目是哪一科的举人?” “下官是成化十九年癸卯中举。” “哦,那我比你早三科,我是成化十年甲午科中举。” 庄文宣赶紧起身行礼道:“那大人就是我的前辈。” “无须多礼,你我同为举人出身,自然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成化十四年,我与南京户部员外郎林大人有数面之缘,相谈甚欢,后来常有书信来往。现已成为朋友,在仕途上对我多有助力。在我来上任之前,他曾来信推举你,说你心思缜密,办事果敢,是少有的干练之才。” “林大人是我的上司,他在莒州主政期间,对下官多有提拔照顾,对下官有知遇之恩,没想到已过去六年有余,他还记得下官,让下官感激不尽。”庄文宣感激地说道:“大人既是林大人的朋友,又是我的上司,属下必当竭力报效大人,为大人分扰,助大人再次高升。” 庄文宣潜台词就是,你既然表明身份,是林大人的朋友,那就是一个阵营的兄弟。那我也表明我的态度,和你站在一起,帮你在莒州做出成绩,助你升迁。 梁文盛听后,微微一笑:“庄吏目,你在莒州从政已有十数年,对州内各项政务自然非常熟悉。本官初来乍到,极需像你这样的官员辅佐,希望庄吏目对于莒州政务多多建言,对于州内各项政务多多参与。做出政绩,本官定会向朝庭奏请提拔。” “多谢梁大人的信任,下官定当将所知大小政务之事多多进言。” 就这样短短几句话,通过前前任知州林璿作为媒介,两人就结成了同盟。 “庄吏目,在我来上任前两天,我已经在城内开始走访,城内这两天发生的粮荒之事也已了解一些。你在这里多年,自然比我了解的更多,你先来说说这件事情。” “自弘治八年开始,几乎每年的青黄不接的时候,莒州境内的粮价都会上涨。今年尤其严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今年有人造谣缺粮,而城内不良粮商又推波助澜,更加剧了谣言的传播。” “于是,城内四大粮商中的齐、刘、张三家又囤积居奇,造成缺粮严重之假象,粮价飞涨,三家从中渔利。不明真象的百姓听信谣言,都在抢购粮食,从而造成现在的局面。” “更有甚者,衙内一些官吏与商家勾结,不但不开放常平仓平抑粮价,还盗取常平仓的存粮,大发横财。但无奈下官只是一州吏目,无权利干涉,只能暗中作些调查。”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本帐册,递给梁文盛,又继续说道:“这是户房典吏季九德收集的齐司吏贪污不法,盗卖常平仓存粮的证据,一笔笔记得非常清楚。” “还有,季九德亲眼发现常平仓王甲平偷偷将仓内粮食趁夜色运到齐记粮店高价卖出,据估计仅前天晚上就有近百车之多,这事季九德可以作证。” “这事我在城内走访时也有耳闻,只是没有证据,只要季九德可以作证,那就好办得多。”梁大人说道:“关于周记粮店被砸之事你可有调查?” “这事我也暗中调查过,所有证据都指向齐家。据我推测,是齐家三公子齐玉旺教唆家丁,买通社会上的地痞无赖所为。” “此事可有证据?” “贵祥酒楼的老板尉贵祥证实周记粮店被砸当天,齐玉旺曾在酒楼包厢两次见过带头闹事的家丁,可以作为旁证。居民刘一道的媳妇在那名家丁闹事时,亲眼看到那家丁将所买粮食调换,并当场揭发,但被众多地痞威胁恫吓,此人可以作为目击证人。” “好,只要有证人,到时不怕他不承认。” “大人,现在是否要缉拿齐家之人?查封三家粮店?” “不,在此之前,我要请他们来这里做客。” “做客?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明天派护卫从三家粮店好不容易买来的大米,岂能有不让他们品尝一下的道理。” “下官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庄文宣笑着说道。然后唤来衙役传达下去,自然会有人办理。 庄文宣接着说:“查封了三家粮店,会引起百姓的更大恐慌,当务之急是要平抑粮价。” “现在如何平抑粮价,现在州内各仓有多少存粮?” “从账面上看,常平仓有存粮一万一千余石,但实际存粮估计不足帐面的五成,社仓存粮二万余石,由于是民间与官府共管,估计出入不大。其实,现在城中百姓家并非等米下锅,只是因为谣言造成恐慌而盲目抢购,只要粮价降下来,再贴出告示,说明存粮充足,粮荒自然消除。” 齐玉家第一时间就知道梁大人已经到任,无奈梁大人吩咐大小官吏一概不见,他觉得这次梁大人来者不善,心中有鬼,便离开户房匆匆回家商量对策。 “父亲,知州梁大人今天一早就已经微服悄悄到任,没有任何仪仗,一到衙门就吩咐今天不见任何官吏,只留庄吏目交接公文,我感觉来者不善啊,咱们要早做准备。” 齐鸿烈一听,也是大惊。如此上任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知州何时到的城内都不知道。他感觉到一丝不妙,吩咐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停售掺沙米,再就是如何还回去常平仓的米。” 齐玉家也慌了,大白天的如何还回去?这两天已经卖出了三千石,就是能还回去,缺口也是很大啊。怎么办?怎么办?齐玉家急得头上开始冒汗。 齐鸿烈见状,便说到:“你慌什么,沉住气,他不就是来了个微服上任吗?量他庄文宣也不敢说什么。只要想办法拖上半个月,让他不去常平仓视察,江南的粮食一到马上补上,就会没事。” 正在说话间,家人来报:“老爷,新任知州大人到任,今天上午在州衙宴请城内商家、大户等众人,这是请贴。” 父子俩接过请帖一看,顿时放心了。齐鸿烈哈哈大笑,说道:“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嘛,这知州大人很上套啊。你看我们还没有去拜访,他就急匆匆下帖子了。他梁文盛就是官声再大,到了地方主政还是要靠我们这些商家和大户来支持。没有我们的支持,他就是个屁!啥事也干不了。备好礼品,我们去赴宴!” 不过,齐玉家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父亲,刚才还说今天不见客,为什么现在又急着宴请我们呢?” “肯定是庄文宣的主意,这城中粮食短缺的问题,还是要靠我们帮他解决,这是当务之急,他能不急吗?” 尽管父亲如此说,但齐玉家心里仍然不踏实,总感觉事情不太寻常,这个知州大人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谁能知道他会再打出什么牌。为了谨慎,他建议道:“父亲,我看还停售掺沙米吧。今天在宴会上肯定会讨论城内的粮荒。” “嗯,你的想法也对。”说完,便吩咐家人去店里通知。 中午,父子俩拿着请贴带着礼品到了州衙内的官员食堂,现在这里成了临时的宴会场所,厅内安排了十个大桌,城内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物都收到了请贴,知州大人宴请,这等够吹八辈子的荣光之事,岂能不来?当然,周绪海也在邀请之列。 但奇怪的是,人都已经到齐了,知州大人迟迟未到,只有庄吏目在招呼众人。这时,齐玉家更加不安了。 许久,才听到一个杂役喊了一声:“知州梁大人到!” 众人纷纷站起,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穿绿色官袍,头戴黑色轻纱官帽。不用问,这就是新任知州梁文盛。 众人见到知州纷纷行礼,齐声说道:“见过知州大人!” 梁文盛还礼后,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开始说:“诸位都是莒州境内大户、商家,今天请大家来一是见个面,相互认识一下,但衙内财政紧张,城内又缺粮严重,只能用一碗米饭招待大家了。望诸位海涵。这是我在上任前一天在城内买的新米,请大家品尝。” 说完,一众杂役端来米饭,放在每一客人面前。 齐玉家、齐鸿烈还有刘记、张记的一干人等,看到面前那碗米饭,顿时就吓呆了…… 小村腾飞 第四十六章 重创齐家(一) 齐鸿烈、齐玉家、张记和刘记的老板先后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其他众人都一声不吭,有心里害怕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暗自高兴的。 “站起来!把碗里饭吃了!” “大人,这……如何吃得下?”齐鸿烈陪着小心跪在地下说道。 “吃不下?这就是从你们三家的米店买的米,如何吃不下?你们不就是卖给人吃得吗?站起来,吃下去!” 这时候齐玉家已经吓得小便失禁,一股腥臊味传出,坐在他附近的人纷纷掩住中鼻。但即便如此,他还辩解道:“大人,这……这粮店经营之事一向是郭掌柜在掌管,与我和父亲无关啊。” 其他三人听他一说,都顿时醒悟,纷纷喊道:“对对对,都是由掌柜的在掌管,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 “那好,去把三家的粮店查封,将掌柜和伙计全部拘押回来,分别审问,如有不实,你们都罪加一等!”梁文盛接着就吩咐周围的衙役去缉拿。 “别别别,是我们指使的。我们承认,我们认罚。” “好,你们散布谣言,制造恐慌,然后囤积居奇,哄抬粮价、在粮食中掺沙作假,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大人啊,散布谣言,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不是我们所为啊。” “不是你们?那为何前两天说是无粮可卖,周记粮店被砸之后,第二天你们却又同时开门高价卖粮?这不是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是什么?!”梁文盛厉声喝道。 “那……那粮食是从城中大户中高价买来的。”齐鸿烈低声说道。 “你说说,是从谁家买的?相关字据在哪?” “这……当时买得急,没立字据。”齐鸿烈再次狡辩。 “城中大户都在坐,你说说你是从谁家买的粮食?” “这……”齐鸿烈再也说不下去。 “来人,把他们三人拘押收监,三家粮店查封。将各店掌柜一并拘押收监。至于他们面前的那碗饭,都送到牢里去,饿他们几天,自然会吃下去的。”然后,他又看向齐玉家,笑着说道:“齐司吏,下午随本官去常平仓视察可否?” 齐玉家听到此话,脑袋里嗡得声,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至此,梁文盛的宴会达到高潮! 看着三位商家的老板被衙役带走,齐玉家晕倒,那些平时在城中口碑不好,助纣为虐的大户们被吓得胆战心惊,两股战战,低声不语。 梁文惠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前几天发生在城内的粮荒之事,想必大家比我还要清楚,今天宴请大家,一是让大家见证这些个不良奸商的嘴脸与下场。同时也警告大家,以后不可助纣为虐,坑害百姓。那些使用各种鄙劣手段,趁机哄抬粮价,逼迫灾民低价卖地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发生。如果谁要是不听警告触犯我大明律,本官决不会手软!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大家请便吧。” 这时一个杂役走到周绪海面前,低声说道:“周老板,请留一下,知州大人请您到三堂说话。” 周绪海点头答应,等众人离去后,周绪海在杂役的带领下来到了三堂。 两人客套一番,落坐后,梁大人开始说道:“周老板,你家粮店被砸一事,我已知晓。现在基本查明,是齐家三子齐玉旺教唆家丁带领地痞无赖所为。只是一众证人还没传到,待到审理清楚,必会还周记粮店一个清白。” “谢大人关爱,小民感激不尽。” “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消除谣言,平抑粮价,让城中百姓从缺粮的恐慌中解脱。但城中三家粮店都已查封,还希望周老板尽快使周记粮店开门营业。” “大人所命,小民自当全力报效,但小店的存粮被抢掠一空,再无粮可卖。大人给我两天时间,我从青州调三百石粮过来,先应当前之急。半月之内必会有大量粮食进城,彻底缓解粮荒。” “三百石粮,怀水车薪,半月时间太长,远水不解近渴,无济于事啊。本官有个建议,将三家粮店的存粮查封后,按每石一两三钱的价格卖与你粮店,但你必须按最高第石一两五钱的价格出售,你看如何?” “大人爱民如子,雷厉风行,让小民钦佩不已,小民岂能赚这份钱,仍旧按原价出售即可。也算报效大人,为百姓做一回善事。” “好,周老板不愧为百姓之良商,朝庭之义商,那就这样说定了。下午你就去办理相关买卖文书,明天开门售粮。” “谨遵大人令。” 下午,齐玉家虽被吓晕,还是由衙役架着到了常平仓。同去的还有他的父亲齐鸿烈,齐记粮店郭掌柜。 到了常平仓,站在门口迎接的王甲平看到齐家父子和郭掌柜,即刻明白已东窗事发,吓得两股战战,嘴唇哆嗦。 一干众人来到值房,梁文盛吩咐衙役开始检查各间粮仓。接着,便让王甲平拿出帐册,问道:“王甲平,看你帐册上,共有存粮一万五千余石,可是实情?” 王甲平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哆哆嗦嗦地说:“大小,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你有何罪?” 王甲平看了看郭掌柜,又看了看齐玉家,一咬牙说道:“我受人教唆,一时糊涂,将仓内存粮借给了郭掌柜。” “可有借据?” “没有。” “没有借据,何来借粮之说,分明就是盗卖。” 这时候,有衙役来报:“大人,我们抽查了部分粮仓,那仓内只有上面一层粮食,下面都是陈粮、发霉变质的坏粮,甚至还有沙土,杂草等,与帐目严重不符。” “现在仓内不有多少存粮?” “现在还没办统计完成,估计也不过两千石。” 梁文盛大怒,朝王甲平猛踹一脚,大喊:“硕鼠!监守自盗,你害了全州灾民,如何还能留你!来啊,给我押走收监!” 梁大人上任的第二天,也就是他通知所有官员来升堂的日子。经过昨天一事,衙门内大大小小的官、吏、胥近百人不敢怠慢,一大早就来到了大堂。就连常年不在州衙的同知张顺也来到了衙门。张顺在同知任上已经熬走了三任知州,但他在此位上如同粘了胶水一般,稳丝不动。所谓的秘决,就是不管事,不惹事,不闹事,典型的老好人,不粘锅。 在明朝的官场有个段子,说地方官与京官相遇,地方官说:“我爱京官有牙牌。”京官就说:“我更爱地方官有排衙。” 排衙又叫小上朝。皇帝在金兰殿上叫大升朝,地方官在自己的衙门里叫小上朝,虽然面对的是些绿衣青衫的小官小吏,完全是田螺壳里做道场,但这种礼仪与制度不可废。 到了卯时,州衙里梆子敲起,升堂炮响过之后,同知、州判、学正、训导、史目、典史、巡检、驿丞、税监、河泊所……这些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袍的芝麻绿豆官,六房司吏、典吏等这些青衫小吏,三班首领这些身穿黑衫的胥吏,全都在大堂分班肃立。 待到二梆敲过,堂鼓击响,长随梁文惠高唱:“知州大人升堂了!” 梁文盛端着方步,从屏风后面慢慢踱出,在大案后坐定。 一众官吏整齐躬身下拜,齐声唱道:“拜见堂尊!” 梁文盛说声免礼,然后请众位官员坐下,但那些胥吏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听他训话。 按照以往,这种排衙,知州大人在上面讲,众官吏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双目微闭,再睡个回笼觉,只盼着赶快结束,然后回到各自的衙门,再拿自己的属下耍威风。 知州大人说完,然后长随说声“有事早奏,无事退堂”,大家各自回去,这仪式就算结束了。 但今天的排衙,各官吏可不敢如此,一个个瞪着双眼,竖起耳朵,打起精神,或坐或立,没有一个不小心的。 梁文盛看着下面靠前坐着的张顺,满脸皱纹,手捋胡须,悠然自得,已近古稀,还不致仕,尸位素餐的样子,恨不得把他的胡子给揪下来。 再看看,下面其他貌似恭敬,实则各怀鬼胎的脸,恨不得统统拉下去打板子。 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想想,事情还要靠他们做,只能杀鸡骇猴,以儆效尤了。 等梁文盛全部用眼扫过一遍之后,酝酿一下情绪,他便开始讲话了。 “诸位,这是本堂第一次排衙,我这不喜欢这种带有仪式感的排衙。希望以后排衙时,大家都要像今天这样,精神十足。昨天我第一天上任,就查封了三家粮店,查办司吏一名,库管一名,掌柜、东家数名。这些大家也都清楚了,我也不必细说。” “在上任知州杨大人离任到本官来上任近一年的时间里,衙内众官吏大多数都消极怠政,敷衍塞责,更有甚者,长期不来衙门坐值。张大人可有此事?” 张顺一听,这是针对我啊。于是他就般出自己的不粘锅大法,倚老卖老,说道:“下官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故而时常请假,还请上官体谅。” “张大人,既然年老体衰,精力不济,那本官就代你奏请朝庭致仕吧。” “你……你,我……我。”张顺非常意外,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没想到排个衙,就把官排丢了。但又无话可说,坐在那里又羞又愤。只好说:“下官今日偶感风寒,提请告退。” “准,张大人请回吧。” 小村腾飞 第四十七章 重创齐家(二) 等张顺离开后,梁文盛接着说道:“下面我宣布本官的几项决定,第一,户房司吏齐玉家因帐目作假、贪污银两、盗卖仓库粮食,撤职查办,现已收押候审。户房司史一职由季九德担任。” “第二,待张大人致仕奏书朝庭批复核准后,同知一职暂由吏目庄文宣兼理。待本官奏请朝庭批准后,再正式由吏部任命。” “第三,从今天开始从社仓借粮一万石救济灾民。众位官吏都要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不可再敷衍塞责,应付了事,更不许与不良商家大户沆瀣一气,坑民害民。否则只要被本官发现,官参吏免!严惩不贷!” “是,谨遵堂尊命!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众官吏高声唱道。 这时,长随梁文惠站出来高声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堂” 众官吏像大赦出狱的罪犯一样,呼拉拉全部走光。堂上只剩下庄文宣与季九德。 等堂上众多官吏离开后,两人同时行礼下拜,齐声说道:“多谢大人提拔,下官(属下)必将誓死报效大人。” “两位无须多礼,你们两人大胆检举揭发贪脏枉法之徒,为铲除他们立下功劳,自当奖赏提拔。” “这是下官(属下)该做之事,不劳大人夸奖。”两人又齐声回答。 “季司吏,后年就是大造之年,你现在就要开始准备黄册的编制,这次大造要如实编制黄册,将本州境内人口摸排清楚。还有夏粮征缴也要开始准备了,下面的粮长,发现弄虚作假,随意隐瞒的你要整理好证据,本官要上报户部请求罢免。” “是,属下一定尽力。”季九德小心答道。 写到这里,要交待一下大明朝与百姓密切相关的黄册和鱼鳞册。 为了有效管理户口,掌握劳动力,保证明朝政府赋役的征收,大明朝在开国之初,就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人口普查,并在普查的基础上编制了全国户口的总清册——黄册。 当时,朝庭要求地方各府州县都要编制黄册,在城镇中编为坊,在城郊编为厢,在乡村则编为里,每110户为一里。 一里中的110户,按丁粮的多少为序编为一册,册中注明各户的姓名、籍贯、丁口、年龄、田地产业等。其中,里中有孤寡之人不能应役,就附在110户之后,名为畸零。 黄册一式两份,一份留本里存底,一份上缴至州县。州县汇总各里之册,制成本州县总册,也是一式两份,一份留于本州县,一份上缴到府。 这样,各级政府如法复制,府缴至布政司,各布政司最终汇缴到朝廷里的户部,因为布政司呈报给户部的册必须用黄纸做封面,所以称之为“黄册”。 黄册即是明朝政府征派赋役的重要依据,有了它,明朝便熟悉了全国的人口总数,掌握了土地的占有情况,凭借黄册,便可向黄册名册中的老百姓强征劳役、摊派赋税。 为了防止由于人口、地权的变化所引起的赋役负担变化,朱元璋还规定每10年就调查一次户口,并重新更制一次黄册,叫做“大造”。 鱼鳞图册,又是一种与黄册制度有直接关系的册籍。 为了确切掌握土地占有状况,洪武二十年,朱元璋派国子监的学生到全国各地丈量土地,以交赋粮一万石的区域为一区,把这一区里的所有耕地编为一册。 在册中画上各田地的方圆形状,编上号码,写明四至、面积和田主姓名,并注明土地的性质、等级。 这样,翻开册籍,只见土地图形重重叠叠,状如鱼鳞,所以叫做鱼鳞图册。鱼鳞图册即是全国土地的总清册。 黄册以明朝的户口为主,鱼鳞图册以土地为纲,两册互相印证,互为补充。这两册起着一经一纬的作用,如同一张经纬编织成的一张大网,把老百姓的人口和土地全部网罗其中。 明朝初期,这两册制度在开国皇帝朱元璋严格调查的基础上制定下来,也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地方上主管册务的官吏就开始贪污舞弊,豪强地主也隐瞒户口及土地。 据史料记载,洪武二十四年,黄册上登记的全国土地总面积为8804623顷,而到了弘治十五年,黄册上的土地总面积只剩下了4292310顷,土地面积居然能缩水一半多。 人口的隐漏程度和土地一样严重,洪武二十六年,全国人口已经达到6054万之多,而到了弘治四年,黄册上登记的人口反而减少至5328万人。 经过了百年的和平岁月,休养生息,而且还增加了一些边远地区的黄册,总人口数不增反减,可想而知黄册上人口的脱漏之多。 梁文盛上任之初,离大造之年还有一年多时间,就嘱咐属下开始准备,可见他对黄册编制之重视。其实他如何能不重视,这是他执政的基础,他要在这里至少执政三年,才可能得到升迁机会。 季九德离开后,梁文盛对庄文宣说道:“文宣,咱们到内堂说话。”所谓内堂,就是三堂,因为这是知州大人和家眷生活的地方,所以又叫内堂。 庄文宣从排衙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处在兴奋当中。他在吏目位子上,已经呆了十年之久,一直没有升迁。而梁大人上任第二天就直接让他兼理同知,如果吏部批准,那就正式升任同知。这一下子就连升五级,完全是超常规。 其实,梁文盛之所以敢这样雷厉风行,大刀宽斧,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大靠山,吏部尚书王恕。朝庭有人好做官,也好升官。地方官只要有靠山,京里有人赏识,替他说话,只要在地方做出政绩,那升迁就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此时王恕早已致仕,吏部由王恕的好友屠滽主政,自然对他也会照顾有加。梁文盛不傻,趁他的大靠山主持吏部,他岂能不拼命的表现,得到进一步的升迁? 两人来到内堂,杂役上茶离去后,梁文盛问:“关于齐家一案,文宣可能建言?” 庄文宣想了一会说道:“大人,下官以为,齐家还有一人犯要拘传候审,那就是教唆打砸周记粮店的齐玉旺。” “嗯,齐玉旺虽说不并无大罪,但在城中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可以给他一个惩治。”梁文盛说道:“现在先派人去传证人,再拘齐玉旺不迟。” 安排完衙役拘传相关人证之后,梁文盛又着问庄文宣:“那齐玉家及其父如何审理判决?” “据我所知,齐家并无大的背景,只有一个齐玉家在衙门当差,之所发迹,因为这几年杨大人不理政务,财政大权旁落户房司吏之手,而齐家又大胆心黑所致。” “好,本官明白了。既然如此,根据审理结果,依我《大明律》判决即可。” “大人,也要考虑一下杨大人那边。杨大人是官宦世家,根基深厚,如果大人上任之初,就掀起大案,杨大人肯定不满,对于大人来说并无益处。所以此案还是低调处理好些,要是给齐家网开一面,留下齐玉家一命,不抄家,只罚银。这样处理既对百姓一个交待,也不得罪了杨大人,如此最好。” 正在谈话间,衙役来报:“大人,证人尉贵祥与刘韦氏已经传到。” “带他们去二堂等候。” 由于这不是正式升堂,所以不需要在大堂问案,在二堂问讯,并不是正式审讯,不像在大堂那样,有种仪式感。 其实,古代问案,并不像在电视里演得一样,大老爷升堂问案,要先传人犯,后传证人,然后打板子,这一套流程。 而是要在私底下做许多工作,尤其是证人证言,更要事前做好工作,然后再升堂。其实升堂只是一个仪式,好多事情在升堂前已经确定好了。 梁文盛与庄文宣匆匆结束谈话,带了书吏,便又来到了二堂。 在二堂等候的两位证人,看到两个身穿绿袍的大老爷进来,立即跪下磕头。 梁文盛让他们两人起身,赐坐,但那两人哪里敢坐,只是站上等候大老爷问询。 梁文盛问:“尉贵祥,周记粮店被砸当天,你可在你家酒楼见过齐玉旺和一高瘦男子密会?” “回禀大人,见过。齐玉旺当天上午不到午时就去了酒楼,要了一个包厢,一个人坐在里面喝酒,还让两个家丁把守,不让伙计靠近。有个高瘦男子两次到过包厢,第一次是在周记出事前不久,另一次是在周记出事后不久。” “那你可知道他们两人在包厢内说了些什么?” “有两个家丁在包厢门口把守,不曾听到。” “这些证言,你可敢在大堂上作证?” “这……”尉贵祥犹豫了。 “你不用害怕,齐家案子甚大,齐司吏因贪腐已被收押,证据确凿。” “既然如此,小人愿意作证。” “好。你先下去吧。” 等尉贵祥走后,梁文盛又问刘韦氏:“刘韦氏,周记出事时,你正在店里买米,可曾看见什么?” “民妇当时看到街坊吴二狗买米后,将粮袋与后面一人调换,然后他就开始大嚷。当时我还说他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吴二狗,还要打我,我就吓得走了。然后,里面就出事了。” “那吴二狗平时做什么营生?” “他是齐家的家丁,平时就跟着齐家三少爷在街上混。” “这些话你可敢在大堂上说?” “大人,齐家倒了,我们百姓无不欢庆,民妇不怕齐家报复。但怕那些痞子来我家滋扰。” 梁文盛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准许你家搬离此处,给你丈夫找一个工坊做工,你可愿意?” “民妇谢大人关爱体谅,民妇愿意作证。” 小村腾飞 第四十八章 粮食(一) 几天后,齐家、刘家、张家等几个案子并案审理完成,齐玉家、王甲平贪腐盗卖粮食一案也一起审理完成。 判决结果如下: 户房司吏齐玉家、常平仓库管王甲平、齐记粮店掌柜郭理三人几年来串通一气盗卖常平仓粮食多达八千余石,齐玉家在户房任司吏期间,利用做假帐的手段,贪污银两多达二万六千二百七十四两七钱二分。没收齐玉家非法所得,褫夺齐玉家举人功名,判处仗一百,徒留三千里,发配崖州。判处王甲平仗一百,徒留二千五百里,发配大同戍边。判处郭理仗一百,徒留二千五百里,发配大同戍边。很好,两个可以做个伴。 齐记东家齐鸿烈伙同刘记东家刘佩宽、张记东家张安涛散布谣言,制造恐慌,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趁机渔利,扰乱莒州市场秩序。同时齐鸿烈御下不严,管理失查。免去齐鸿烈散阶承事郎之虚职,没收齐记粮店粮食三千三百一十七石七斗二升六合,判处齐鸿烈仗八十,罚银十万两。没收刘记粮店粮食三百六十二石五斗七升一合,判处刘佩宽仗八十,罚银五两万。没收张记粮店粮食一百六十石七斗一升五合,判处张安涛仗八十,罚银三万两。 齐鸿烈二子齐玉业在辅助齐鸿烈管理生意期间,知情不报,御下不严,管理失查。判处仗四十,戴枷示众三天。三子齐玉旺教唆家丁吴二狗放纵灾民抢夺周记粮店粮食两百石,打砸周记粮店,致使周记粮店损失粮食六十余石,砸坏粮占器物一宗,打伤伙计一名,判处赔偿周记粮店银五百两,赔偿伙计汤药费银一百两,仗六十,戴枷示众三天。 吴二狗受人教唆,伙同地痞无赖丁四、刘二等三十余人,教唆放纵灾民哄抢周记粮食二百石,诋毁诬陷周记粮店名声,并打砸抢周记粮店,造成重大损失,扰乱社会治安,判处吴二狗仗八十,戴枷示众三天,判处丁四、刘二等三十余人仗十至六十不等。 判决布告在州衙大门口贴出后,老百姓都奔走相告,普天欢庆,有些受这三家欺压的百姓家还放起了鞭炮。几年来的怨气,终于等来了出头之日,人们纷纷称赞梁知州,有许多人还在家里为其焚香祈福。 到了行仗刑那天,许多老百姓纷纷到州衙大堂前观刑。有些与这三家有仇的还花了银子,要求尽量靠前,便于捡块屁股上的肉,回家烹饪,下酒喝,可见对奸商之恨。 说到仗刑,我还要再交待一下,在大明朝,在衙门里当差的打板子,这可不是力气活,而是一个技术活。很多衙役就是靠这手艺吃饭。 要是有衙役想学这门手艺,得先向前辈拜师,送上厚礼,人家才愿意教你。怎么教呢,就是让你拿根棍子,然后用黄纸包上一块青砖,用棍子打这块包纸的青砖。要你天天打,日日练,练上个三年五年,都不一定能出徒。 那练到什么程度才算出徒?要达到下面的标准,师傅说让你打纸,你能一棍子打下去,黄纸碎裂而青砖丝毫无伤;师傅说让你打砖,你一棍子打下去,外面的黄纸无伤,而砖头尽碎。能达到这个境界就算你出徒了。 等你出徒后,就可以拿棍子去打人了。如果犯人的家属给你银子,那就打肉,不打骨头。几棍子下去,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看着挺惨的,其实没什么事。等打完抬回家去,找大夫给诊治一下,上一点药,休养几天,就可以下床了。过几天养好后,什么毛病也落不下。 如果碰上那没给银子的,或是与被打的有仇,那就打骨头。啪啪啪,几棍子下去,外面皮肉没什么事,但里面却骨断筋折,再打几棍子,骨头能打成渣子。要是碰上个体弱的,三十大板就能要了命。赶上个胖子或是身体好的,至少也能打成个瘸子。 这次在州衙大堂前有四十多人排队挨板子,很明显,齐家、张家、刘家都给衙役送上了银子。他们几个人挨了一百大板,虽然都是鬼哭狼嚎,叫苦连天,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却都没有生命危险,也没骨断筋折。 但其他就没那幸运了,尤其是那个吴二狗,干瘦干瘦的,屁股上没有二两肉,又没有钱给衙役们。自然只能硬抗了,结果打了没有四十板子,就直接嗝屁了。还有他找的那帮子地痞无赖,当场打死了六七个,没死的,也基本上被打瘸了。 行刑之后,齐家家人变卖家产店铺,交上罚银,才把齐鸿烈从牢里捞出来。虽说齐家花钱买通衙役,打板子时手下留情,但那也是结结实实的八十大板,虽没落下残疾,但皮肉之苦也不是那么好受,齐家父子三人都在家躺了一个多月。 经此一劫,齐家元气大伤,在莒州的名声也臭不可闻。要想在莒州翻身几无可能,齐家父子商量后决定搬离莒州,回到祖籍陕西兴平,于是便向官府申请举家迁回祖籍。 齐家这一举动正中梁文盛下怀,他当即批准齐家举家搬迁,便给办理了相关手续。齐家便再次变卖家产、宅院,筹集了二万两银子,带着家眷和几个心腹家丁,离开了莒州。 刘记、张记两家虽说没有齐家那样受到重创,但两家经此一劫之后,也变得安分守已了许多。 持续了半月之久闹得满城百姓人心惶惶的粮荒事件也平息下来,粮价直接跌到一两三钱银子。此时百姓们反而不再抢购粮食,很快城内的市场秩序也恢复了正常。 莒州三大商家罚银上交后,按照大明规定,至少有三成归地方衙门,这一下州衙的财政紧张问题得到了缓解。粮价也迅速回落,市场秩序得到了恢复,城内百姓的生活安定下来,城外灾民也得到赈济。但粮荒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粮食依然是困扰莒州的首要问题。 ************* 梁文盛来莒州上任已经快十天了,他一直为粮食问题发愁。从社仓暂借的一万石粮食已经消耗了三千多石。再这样下去,不用二十天,这一万石粮食将会消耗一空。要是连续赈济三个月,三万石粮食都不够用,可现在全州的粮仓也凑不出三万石粮食,更何况社仓的粮食以后还是要还的。刚刚充盈的财政,还可能会被灾民问题拖垮。 正在梁文盛坐在二堂为粮食问题愁眉不展时,有杂役来报:“大人,周老板带着两人来访。您是否接见?” 他听说是周老板来访,喜出望外,这个时候正需要他帮助解决粮食问题,当然是要见的。于是他连忙让杂役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周绪海、何绍云、何志远三人便来到二堂。因为彼此都曾见过,所以就免去了介绍,双方客套一番后,分宾主分别落座,持杂役上茶之后。周绪海首先说道:“知州大人,您是否还记得我上次说过半月之内必将会有大批粮食到来?” “当然记得!我现在正为粮食伤神,周老板可有解决办法?” “今天,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周绪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据估计现在有十万石粮食正在来莒州城内的路上,请大人事先做好准备。” 梁文盛喜出望处,反问道:“十万石?怎么可能?” “确有十万石,只会多,不会少。这事我要慢慢向大人禀报。”周绪海解释说:“其实在大人上任之前,我们就知道今年我州的粮食短缺问题严重,我和何绍云父子早就商量出一个策略。就是利用肥皂热销,利润丰厚,而我州境内粮食价格快速上涨的契机,通知全省各地的分销商,下次采购肥皂必须与粮食进行配给。每向我州运送一石粮食,配售四十块肥皂,运粮越多,配售越多。同时配售的肥皂降价十文。没有粮食配售的,每块肥皂涨价五十文。” “如此一来,各地分销商纷纷在本地大量采购粮食,抢先向我州境内运粮。据各地分店估计至少有十万石粮食向我州运来。这批粮食一旦运到,粮荒问题就会彻底解决。” “太好了,有了这十万石粮食,灾民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只是这十万石粮食官府一口吃不下来,最多只能买下三万石粮食。”梁文盛喜中带忧地说道。 “知州大人,今天来我们就是想和大人商量出一个办法。我们周记粮店最多可以买下二万石粮食。”周绪海说道。 “我们作坊将会陆续招收四五千青壮灾民作为工人,这样可以安置大约两万到三万灾民,这样就需要三万石粮食。”何绍云接着说。 “还有两万石其他的粮商足可以消化掉!”梁文盛因解决了一大难题,心中高兴,接着说道:“多谢两位伸出援手,帮本官解决了首要难题。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本官帮你们尽力解决!” 何志远心想,我等你这话好久了,他站起来拱手行礼后接着说道:“梁大人,生员确实有一难题需要大人帮助解决。” 小村腾飞 第四十九章 粮食(二) 梁文盛说道:“说来听听,何事需要本官帮忙?” “大人,现在水泥正在试验当中。如果能试验成功,需要大规模投入生产。这就需要将煅烧后的石料用磨碾成粉末,越细越好。我准备建造大量的水车带动石磨碾碎石料。如此一来只能在沭河边上建立大型水车,将水泥作坊建在沭河边上才可以……” “我明白了,那水泥作作坊需要用多少地?” “一百亩地足够。” “那也不算多,我向河泊所打个招呼,需要哪儿土地你们具体和河泊所交涉就行。”梁文盛非常痛快的答应了。接着他又问:“上次去你们村时听那老者说起过水泥,本官只知道它是一种建筑材料,今天你给本官具体说说这水泥的功效如何?” “这水泥可是好东西,它细如面粉,颜色灰黑,是非常好的建筑胶凝材料。使用少量的水泥与沙子加水拌匀,可以代替石灰建造房屋。它凝固后不怕水泡,也不怕火烧,结实坚固,效果比糯米要强许多,但成本却非常低廉。” “由于价格便宜,还可以用水泥加石子沙子混合起来铺路,修出的路平坦,坚固,耐磨,还不拍水泡,无论多大的雨道路都不会泥泞。” 梁文盛将信将疑,问何志远:“难道世间真会有这种好东西?” “等水泥试验成功,我再请大人去验证水泥的效果。到时大人自然就相信了。” “好,等你们试验成功,本官一定前往视察。如果真如你所说,必定需求极大。这水泥作坊要多建几处,招用更多的劳工来生产水泥。”梁文盛感觉到,这水泥如果真何志远所说,这市场用量大得惊人。如果官府能参股分红,这州内的财政紧张问题就大大缓解了。所以对这件事他格外关注,再三叮嘱一定要试验成功。 说完水泥之事,梁文盛接着又问周绪海:“周老板,不知这十万粮食运到这里将会是什么价格?” “这也正是我们今天要商量的重点,这些粮食都是从兖州、东昌、莱州等地运来,他们本地的粮价大都在九钱到一两银子一石,由于不能走水路,运输成本高昂,运到这边每石成本在两百到三百文。这样每石粮食的成本价格在一两一钱到一两三钱之间。” “由于是用肥皂配给,每块肥皂降价十文,四十块肥皂配一石粮食,这就相当于每石粮食的成本降了四钱银子。这十万石粮食需要四百万块肥皂配给,但现在只有两百万块肥皂。所以这些商人必定会急着将粮食出手,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明白了,此法非常巧妙!”梁文盛击案大呼巧妙,但转而他又问:“那没有配给的五万石粮食怎么办?” “我们可以这样做……”周绪海低声说道。 “好,这确是一个两全的办法,本官马上按排。”梁文盛欣然答应了周绪海的请求。 说完粮食的事情后,何绍云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捧到梁文盛面前。说道:“知州大人,这是肥皂坊内最近制造的新型肥皂,请大人试用。” 梁文盛接过肥皂,隔着木盒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木盒如巴掌大小,长方形。盒的正面雕着一朵牡丹花,旁边竖写“舒肤佳”三个大字,下方雕有“香皂”两个小字。在木盒的背面右下角贴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印有一串符号“15000416003ar”。 梁文盛心想,如此精致的包装,价格一定不菲,于是便问:“此肥皂包装奢华,价格几何?它与普通肥皂有何不同之处?” “这不是普通肥皂,它是加入了花香精油制作而成。因香味浓郁,用此肥皂洗脸洗手后,留有余香,久久不散。如果用来沭浴效果更佳,可使肌肤柔嫩滑&爽,温香四溢,故命名“舒肤佳”香皂。因萃取花香精油十分困难,精油产量也极低,故而现在一个月只有几百块的产量。现在只是小范围试用,并没有推向市场。我这次带来了十多块,大人可以试用,效果如何,请大人试用后再评判。如果效果好,也请大人帮助宣传。” 梁文盛听后,打开盒子,立即堂内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梁文盛说道:“这是牡丹花的香味啊。不用试也知道一定效果很好。既如此,本官就收下了。” ******** 两天后,莒州城内陆陆续续大量的粮车进入。一时间这个五六万人口的小城立即热闹起来。饭店客栈、驿馆货栈到处都是外地客商。这些客商都是听说肥皂与粮食配给,肥皂价格每块优惠十文的消息之后,都纷纷在本地大量收购粮食,然后老板亲自押着粮车急匆匆的赶来。 逐利本是商人的天性,现在肥皂成了热销产品,每块肥皂至少有两倍的利润。谁从莒州肥皂坊买到肥皂,那就等于捡到银子啊。再加上听说莒州粮食价格上涨,那些商人如同蚊子见到血一样,纷纷前来,仅一天功夫莒州城内就涌入了七八万石粮食,还有很多粮车在路上。 晚上,兖州的杨老板约上熟悉的杜老板、李老板、庞老板,再带上两个伙计去了城内最大的好客来酒楼喝酒。 在酒楼的一个豪华包厢内,杨老板与如约而来的几位老板寒暄着。 “杜老板、李老板、庞老板,幸会幸会!” “杨老板,发财发财!”三人齐声回道。 “各位这次带来了多少粮食?” “不多,我带了五千石。” “我带了六千石。” “你们都财大气粗啊,我只带了三千石。杨老板带了多少?” “我也不多,一个整数。一万石!”杨老板自豪的说。 “杨老板才是财大气粗啊。这次咱们要好好的宰他一顿!”众人哈哈大笑。 席间,杜老板问:“杨老板,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周记办理粮食交割吧。看样子这次来了不少粮车。” “急什么?周老板说一石粮食配给四十块肥皂,那保准不会错。明天先把粮食放在货栈,去城西的浮来山看看,听说浮来山上的银杏树有四千年的历史了,来一次莒州不去看看岂不是憾事?” “是啊,难得来一次莒州,明天咱们同去?”庞老板说道。 “好,同去!喝酒!” 这场酒宴一直到亥时才各自散去。在回去的路上,杨老板叮嘱两个伙计:“明天一天早就去周记门前等着,只要门一开就马上找许掌柜交割粮食,然后将肥皂买到手,赶快装车回去。” 两个伙计不禁纳闷,问道:“不是和三位老板说好了,明天去浮来山吗?” “你们没看到今天来了多少粮车吗?足足有七八万石粮食,还有很多粮车正在赶来。估计足有十多万石粮食来到莒州城,这粮价肯定下跌,周老板也不会有那么多肥皂供应。早交割早得利,只有傻子看不出来!” 两位伙计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说的话都是麻痹他们的,老板就是老板! 刚天亮,杨老板就带着两个伙计去了周记杂货铺。这个时候当然还没有开门,杨老板在外面拍得门板山响。在里面的伙计听到有人拍门,隔着门板问了一声。杨老板回答道:“我们是兖州杨记的,今天运来一万石粮食,请许掌柜来清点交割。” “我们许掌柜的今天不在店里,没有办法交割。”伙计打开店门请杨老板他们进来,又说道:“我们许掌柜和周老板去了济南,一时半会回不来。” “去济南了?什么时候回来?那粮食与肥皂配给的事谁来做?”杨老板心里一丝不好的预感袭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东家以为你们至少半个月才能到莒州,所以就和许掌柜先去了济南。”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能作主吗?” “我们都说了不算啊。杨老板,您再等等,也就这两三天他们就回来了。”伙计为难的说道。 正说话间,处面来了一大群人,都是来找许掌柜清点交割粮食的。那位伙计只得再次耐心解释,陪着笑脸说好话。 这时候人群中的杜老板发现了坐在里面的杨老板,顿时来了火气:“好啊,杨老板。你昨晚不是说今天约我们去浮来山看银杏树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这里来了?原来你是骗我们的!幸亏没上你的当!你可真够阴的!” “你还说我,你昨晚不也答应同去吗?一大早不也早早的来这许掌柜这里了?”杨老板反讥道。 说完杨老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其他老板纷纷拦住他说道:“别走啊,杨老板。你是不是和周记交割好了?你可不能坑我们!” 那位伙计赶紧解释:“没有的事,杨老板也是刚来没一会。我们东家和掌柜确实去了济南。你们再等等,这两天他一定能回来。” “我们等不起啊!粮食放在货栈里,多放一天就好几两银子的寄存费用。要是赶上下雨,粮食霉了,我们卖给谁去。”众人都急了。其实他们在乎的不是那点寄存银子,也不是怕阴雨天。他们真正担心的是粮食越来越多,要是周记没有那么多肥皂配给。粮食卖不了,再拉回去的话,这一来一回每石就增加了四钱银子的成本,这些粮食卖给谁去?这个损失就大了。 那伙计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东家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只要大家愿意,也许我能有办法帮大家解决燃眉之急。” 小村腾飞 第五十章 粮食(三) 众人听说伙计有办法解决,顿时来了精神,仿佛一个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 “快说说,什么办法?” “我们东家说了,如果诸位老板愿意五钱银子一石出手的话,小的就可以做主办理交割手续,然后带着凭据到何家村的作坊提贷。我们东家已经准备二百万块肥皂,早去早得。” “啥?!五钱银子一石?!你没有说错吧?”众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老板心中一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过他还是要多争取一点。争辩道:“前些日子不还是一两五钱一石吗?怎么现在突然就成了五钱银子了?你们也太狠了吧?!” “你去城内各粮店打听一下,最好的米零售价才一两二钱银子。前些日子是一两五钱不假,不过知州梁大人到任后,抓了几个哄抬粮价的奸商,又打开常平仓平抑粮价,这价格马上就降下来了。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粮食,价格肯定还会再降。”那伙计不假思索的说道,仿佛背台词一样。 杨老板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他问那伙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们东家说过,只要卖给莒州城内商家或是官府,拿着凭据都可以配给肥皂对吧?” “确实如此,如果你们觉得价格不满意,可以去别的商家问问。只要把粮食卖给莒州就有效。”那伙计答道。 “诸位,我先走了。”杨老板朝众人抱拳一礼,然后分开人群快步离去。其他老板都不是傻子,知道杨老板肯定去了其他粮店。他们哪里再坐得住,也纷纷告辞离去。 杨老板出门以后,带着两个伙计悄悄的钻进一个小胡同,远远的看着周记,等其他老板都出来后,他又对两个伙计说:“走,咱们回去。” “回去?” “对,回去。他们都是商量好的,其他商家肯定也是这个价格。周老板这是故意躲着我们。” 由于还没有到开门营业时间,那伙计刚要准备关门,看见杨老板回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问:“杨老板,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我和周老板合作这么多年了,不想再找别的商家了。只要你这边每石再提三钱,这一万石粮食就合卖给你们如何?” 那伙计装出一副可怜相,苦着脸说道:“杨老板,再多我真的就做不了主了。” “周老板的为人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让我们亏得很多。我实话告诉你,我运到这里加上肥皂配给的优惠,每石的成本就是八钱银子。我不赚钱了,平着出。这总可以了吧?” “杨老板,我也给您交个实底。东家给我的最高价格是七钱银子。再多就我真的说了不算。” 杨老板心里快速的算着,七钱银子出的话,亏损一千两银子,但能买到四十万块肥皂,转手就是十多万两银子的利润。这么算下来,这笔买卖还是赚了。 于是他说道:“行,七钱就七钱吧。我这次带了一万石粮食,你们赶快去货栈清点交割。” 那伙计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杨老板,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千石的配给。” “为什么?你们不是准备了两百万块肥皂吗?” “确实有两百万块,但我们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粮食。都是常年合作的生意伙伴,谁也不能得罪。我们只能配给一半粮食。” “那我们另一半怎么办?难道让我们拉回去不成?” “当然不用拉回去。您可以寄存在这边的仓库里,费用也不多。等两个月后,我们肥皂就供应上了。到那时,您再来提货。” “你们也可以先收下我的粮食,我们现在先提走一半的肥皂,另一半等两个月后再提,不也可以吗?” “杨老板,我不妨和您说个实情。我们东家最近又投资了水泥作坊,只准备了五万石粮食的现银。要是给您付清,其他老板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我们也只能全部付清。这样肥皂作坊的周转银子就吃紧了。如果影响了肥皂作坊的生产,两个月后没有两百万块肥皂,受损失的还是我们大家啊。您说是不是这理?” 杨老板听了伙计的话心想,这伙计说的话也有道理,但粮食寄存可是大问题。要是碰上个条件差的仓库,粮食受潮发霉,到底谁的责任,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于是就问:“你们的寄存仓库在哪里?保不保险?你确定两个月后肥皂能供应上?” “我们可以帮您联系常平仓,您的粮食寄存在那里,绝对保险。以肥皂坊现在的产量,两个月后绝对会有两百万块库存。您可以和我们签份契约,约定两个月后再清点交割粮食,在契约上写清楚粮食数量,配给肥皂数量等等。等许掌柜来后签字盖印就可以了。您要是等不及,可以现在拟一个契约,您先签字盖印。再留个人等许掌柜回来。” 那伙计看杨老板还在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就又说道:“杨老板,您也清楚这次莒州城内最少会有十二三万石粮食进城,您早办理还能提到一半的肥皂,等过两天可就提不到那么多了。要是常平仓存满了粮食,再找其他的小仓库……” 杨老板听了这话后,顿然醒悟,马上说道:“行,五千石就五千石,咱们马上办理。” 果然,如杨老板预料的一样,所有粮商给出的最高价全是七钱银子。最高的配给量也都是现粮的一半,到了后来是甚至四成。但没有一个老板把粮食再拉回去。只能寄存在当地粮仓里,等两个月后再来提货。 城内各粮商与运粮的诸位老板经过三天的清点、交割、寄存、提货,诸位老板陆续拉着肥皂离去。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莒州城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城内各粮仓全部装满,不管是寄存的还是购买的,反正粮食都在莒州各粮仓内,早晚都是各大粮商的。现在整个莒州彻底解决了缺粮的难题。 其实,梁文盛与其他大小粮商都知道,要是没有周记和何家村莒州肥皂坊的谋划与肥皂让利配给,是不可能买到这么便宜的粮食。梁文盛欣然提笔写下了“莒州义商”和“里长楷模”两块匾额,派衙役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分别给周绪海与何绍云送去。 ********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粮长齐鸿福自从年初买了何家村的五十亩地以后,接下来,他又用同样的手段,买下了三百多亩地,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得意容易忘形,乐极就要生悲。这些富有哲理的话,用在现在的齐鸿福身上非常恰当。这一次齐鸿福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不过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自以为粮长可以免罪,又加上他们齐家这几年在莒州只手遮天,所以就胆大妄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干。但他万万没想到齐鸿烈一家会突然败落,结果他的事情也就成了大事。 齐鸿福的麻烦事是由李官庄村李成江的女儿翠英引起的。李成江老汉今年五十有余,有一儿一女,儿子已成婚多年并有一子。女儿今年十七,还未出嫁。去年夏天,一场大水,将儿子家的房屋冲塌,一家三口全部遇难。 李成江家遭此大灾,儿子一家三口全部遇难。在这种情况下,齐鸿福竟然还要李成江缴纳儿子家的夏秋两季的税粮。本就贫寒的李成江那有能力再缴纳近三石的税粮,只好低声下气的哀求,税粮也一拖再拖。 过了春节后,齐鸿福发现李成江的女儿翠英年轻,有些姿色,他就打起了霸占翠英的主意。他给李成江出了个主意,将女儿卖给他家当丫鬟,以此为交换,他将免去他家税粮。李成江和女儿怎能不知道他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齐鸿福当时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岂能那么好说话,于是便带了几个家丁,强行将翠英抓到家里。抓回家后,他越看越觉得翠英长得漂亮,接着色心大起,精&虫上脑,便要霸王硬上弓。翠英是个刚烈女子,誓死不从,但一个弱女子岂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对手,翠英无力反抗后,还是被齐鸿福奸污了。 事毕,齐鸿福见翠英已顺从,竟无耻的将丑物放到翠英口中,翠英恨极趁机将它咬伤。齐鸿福恼羞成怒,恨意大起,仗着自己是粮长,有杂犯死罪,纳款赎罪之特权。就有肆无恐的抽出随身带的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刺入翠英的胸膛,翠英当场死记亡。 翠英死后,齐鸿福当天就将翠英偷偷埋葬,对李成江一家说翠英是暴病身亡。李成江夫妇自然不相信好好的女儿,才到齐家一天就暴病身亡。夫妇俩就去齐家理论,并要求见一见女儿的尸体,齐鸿福怎么敢让他们见到翠英的尸体。随后便争吵扭打,但五十多岁的李成江夫妇怎是齐家家丁的对手,三拳两脚便将李成江打伤。 李成江夫妇受此奇冤,那能就此罢休,找人写了诉状,将齐鸿福告到了州衙。 当时州衙中还是齐家一手遮天,衙门只是派仵作开棺验过尸体,简单问讯之后,便束之高阁,既不拘传被告,也不审理,结果就一直拖到了梁文盛上任。 小村腾飞 第五十一章 审案(一) 齐鸿烈一家败落之后,刑房司吏胡祐宽见风使舵,第一时间就把齐鸿福一案呈给了知州大人梁文盛。 梁文盛打开案卷仔细阅读,原告诉状中说女儿上午被齐鸿福的家丁虏去,晚上就得到消息说女儿暴病身亡。当天齐家就将尸体埋葬,并因原告要求开棺验尸而遭齐家毒打,状告齐鸿福将其女儿杀害。 而仵作验尸文书语焉不详,只说死者七窍流血,胸腹破裂,衣服沾有血迹,疑似烈性病症身亡。并附有一份家丁的证言,说死者临死之前,七窍流血,叫声凄惨,用手抓破腹部流血不止,随后口吐鲜血而亡。 梁文盛在延津任知县六年,断过许多命案。这样的证词漏洞百出,仵作验尸文书语焉不详,又联想到齐家在莒州的势力,他感觉死者绝对不是暴病身亡这么简单! 梁文盛命人叫来庄文宣,将此案卷递给他看后。直接询问:“庄吏目,林大人曾说你心思缜密,善断疑案。不知你对这个案子有何看法?” 庄文宣略一思考就说道:“大人,从目前的卷宗来看,这个案子至少有三处疑点。” “第一,死者从进入齐鸿福家到死亡,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未曾让死者亲属见到尸体就匆匆下葬,很显然齐家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第二,仵作的验尸文书语焉不详,说死者胸腹破裂,但如何破裂,是刀割还是手撕,并没有言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在隐瞒什么,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第三,最可疑的就是这份家丁的证词。上面说死者用手抓破腹部流血不止,似乎佐证了仵作的胸腹破裂之说。但细想想这决不可能。一个女子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忍耐力才可以将自己的胸腹抓破、撕裂?所以我认为那名家丁是在说谎。” 梁文盛听了庄文宣的分析,不住点头。夸赞道:“庄吏目不魁心思缜密,断案高手,案情分情的如此透彻,足以让齐鸿福无话可说。” 这时,一名杂役来到三堂禀报说:“仵作江安求见大人。” 梁文盛笑着对庄文宣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他来见我,定是为了李翠英一案。” “大人说得对,齐家势微,张同知请假,齐玉家被捕,衙门的风气转变得很快啊。” 仵作江安来到三堂,双膝跪倒,说道:“大人,小人有罪!” 梁文盛与庄文宣对视一眼,说道:“你有何罪?” “李翠英一案的验尸结论不实。大人,那时齐家势大,属下是被齐家逼迫才做出不实结论的,我实属无奈啊。”说完后,江安又从袖筒中拿出一张纸说:“这是真正的验尸文书,我已经签字具结。请大人过目。”说完双手呈上。 梁文盛接过文书,并没有看而是放在案上。对江安说道:“你能保留真正的验尸文书,现在悔悟,说明你良心未泯。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江安喜极而泣,道谢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等着问话。 “江安,你说说李翠英一案真正的验尸结论吧。”梁文盛问道。 “是大人。根据属下对李翠英尸体的勘验,得出两条结论。” “第一,李翠英处*女*膜破裂,且下体有血迹,口中有一根银&毛,由此可以判断,死者生前不久曾失身。是强*奸还是顺*奸,只凭尸体无法判断。” “第二,死者胸前被一利器刺穿心脏而死,伤口外沿有皮肤破损,由此判断利器是尺余长的匕首。行凶者力道很大,匕首全部插入死者身体。如果是死者自杀,决不可能有此力道,更不可能刺穿心脏。所以结论就是被人用匕首刺穿心脏而亡。” 梁文盛听完江安的结论,先让他退下。然后勾签拘押传票,命捕头去下河村拘传齐鸿福、作假证的家丁,并警告齐鸿家属及下不得外出,随传随到。 庄文宣听完江安的验尸结论,脑中在飞速的思索着,分析推理还原着李翠英被奸杀的现场,脑中渐渐有了结论。等捕头拿着拘押传票离开后,庄文宣又开始述说他的分析结论。 “大人,根据原告诉状的陈述,李翠英是被齐家家丁强行虏到齐鸿家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亡。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死者白天行苟且之事,决不可能。还有如果死者愿意与对方行苟且之事,那就不可能马上被杀,所以死者被强奸是唯一合理的结论。” “既然是被强奸,死者口中又发现男性阴&毛,可见死者被对方将下体放入口中羞辱。死者被如此羞辱,必定会反抗。在此情况下最简单的反抗就是咬对方的下体。而对方被咬之后,必定痛极生恨,故而才快痛下杀手,将死者杀害。当然这只是猜想,但离事实不会相差太多。” “齐鸿福此人依仗其兄是莒州首富,又是粮长。就为所欲为,强买强卖,霸占了大量田产,还教唆纵容家丁欧打他人。在黄册中弄虎作假,坑害百姓,民愤极大。衙门里控告他的诉状有十几份之多。大人不妨利用此命案将齐家在莒州的影响彻底清除。” 庄文宣早就揣摩透了梁文盛的心思,所以才向他提出此建议。 “齐鸿福恶贯满盈,天理不容,早就该将其除掉。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如果他咬牙死不承认,也对他无可奈何。”梁文盛叹息道。 “大人,要找证据可以从这几个方面下手。首先就是验明正身,只要发现他下体有伤,就可坐实其强奸罪。其次从他家的妻妾、下人中寻找他杀人的目击证人、证言、证物。再次,找到给他医治下体的大夫,从齐鸿福对病情的陈述中寻找证据。” 第二天,梁文盛在二堂提审齐鸿福,现在他手上有十几张告齐鸿福的状子,又有江安的验尸文书,一个强奸罪是跑不了的。所以梁文盛信心满满,再加上一身官袍,坐在大堂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但没想到齐鸿福被带到二堂后,没有丝毫的惊慌。由于他是粮长,可以与官员平起平坐,而知州却没有罢免粮长的权利,只有上报户部批准后,才可以由户部罢免。是以齐鸿福才有侍无恐的找了座位坐下,翘起二郎腿,等着梁文盛的问话。 梁文盛看着他嚣张的坐在堂上的样子,丝毫没有犯人的觉悟,比他这个审案的气场还足,恨不得拿起惊堂木一下子拍死他。虽说到了明朝中期,粮长的地位不如明初那样高。但太祖对粮长的各项优待却没有废除,别人不拿粮长当干部,但自已却很当回事。堂上梁文盛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梁文盛忍住怒气,拿起手边的状子问他:“这些状子都是告你强买强卖田地,教唆纵容家丁殴打百姓、弄虚作假、慌报百姓丁壮,多征税粮的诉状,你可认罪?” “认罪,这几年这些事也曾干过。不过那也是为了给朝庭征粮。” “你强买民女李翠英到家中为奴,可是属实?” “属实,他家缴不上税粮,我让李成江卖女儿,补交税粮。那也是为了为朝庭征粮。” 梁文盛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嚣张嘴脸,就是泥塑的也有几分土性。于是忍不住讽刺道:“那你将李翠英强行奸污,也是为了给朝庭征粮?!” 那知道齐鸿福毫无羞耻,竟然淫邪地回道:“嘿嘿,那小妮子长得很水灵,我就一时没忍住,就上了。” “然后,你就把她杀了?” “是。”他随口答应道。瞬间又猛然醒悟,连忙说:“不不不,不是我杀的。当时他咬我的下体,我拿出匕首吓唬她,那想到她猛扑过来,我躲闪不及,她就扑在匕首上自杀了。她是自杀的,不是我杀的。” “那你的家丁作证说她是暴病身亡,你如何解释?” “当时怕说不清楚,我就让那个家丁做了假证。” 至此,梁文盛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不对啊,这不科学啊。审案不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犯人拒不承认,大老爷在堂上啪得一拍惊堂木,喊问一声“你招是不招?”两班衙役齐声喊“威武……”,犯人如果还是不招,然后大老爷一扔火签,两班衙役就开始打板子。这才是升堂问案的套路。 但今天什么也没用上,连惊堂木都没有拍,人家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梁大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他收押。临走时,齐鸿福说道:“梁大人,我朝太祖爷时就早有规定,粮长犯罪是可以纳银赎罪的。麻烦梁大人帮我算算,我犯的这些罪,需要交多少银子。” 说完,双手抱拳,飘然而去。 就这样,一场气势十足的升堂问案,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回到内堂,梁文盛气得要命,难道就这样让齐鸿福逃脱了?他就这样痛快的认罪,然后交银子了事?他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倒底是哪儿不对劲。 小村腾飞 第五十一章 审案(一) 齐鸿烈一家败落之后,刑房司吏胡祐宽见风使舵,第一时间就把齐鸿福一案呈给了知州大人梁文盛。 梁文盛打开案卷仔细阅读,原告诉状中说女儿上午被齐鸿福的家丁虏去,晚上就得到消息说女儿暴病身亡。当天齐家就将尸体埋葬,并因原告要求开棺验尸而遭齐家毒打,状告齐鸿福将其女儿杀害。 而仵作验尸文书语焉不详,只说死者七窍流血,胸腹破裂,衣服沾有血迹,疑似烈性病症身亡。并附有一份家丁的证言,说死者临死之前,七窍流血,叫声凄惨,用手抓破腹部流血不止,随后口吐鲜血而亡。 梁文盛在延津任知县六年,断过许多命案。这样的证词漏洞百出,仵作验尸文书语焉不详,又联想到齐家在莒州的势力,他感觉死者绝对不是暴病身亡这么简单! 梁文盛命人叫来庄文宣,将此案卷递给他看后。直接询问:“庄吏目,林大人曾说你心思缜密,善断疑案。不知你对这个案子有何看法?” 庄文宣略一思考就说道:“大人,从目前的卷宗来看,这个案子至少有三处疑点。” “第一,死者从进入齐鸿福家到死亡,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未曾让死者亲属见到尸体就匆匆下葬,很显然齐家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第二,仵作的验尸文书语焉不详,说死者胸腹破裂,但如何破裂,是刀割还是手撕,并没有言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在隐瞒什么,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第三,最可疑的就是这份家丁的证词。上面说死者用手抓破腹部流血不止,似乎佐证了仵作的胸腹破裂之说。但细想想这决不可能。一个女子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忍耐力才可以将自己的胸腹抓破、撕裂?所以我认为那名家丁是在说谎。” 梁文盛听了庄文宣的分析,不住点头。夸赞道:“庄吏目不魁心思缜密,断案高手,案情分情的如此透彻,足以让齐鸿福无话可说。” 这时,一名杂役来到三堂禀报说:“仵作江安求见大人。” 梁文盛笑着对庄文宣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他来见我,定是为了李翠英一案。” “大人说得对,齐家势微,张同知请假,齐玉家被捕,衙门的风气转变得很快啊。” 仵作江安来到三堂,双膝跪倒,说道:“大人,小人有罪!” 梁文盛与庄文宣对视一眼,说道:“你有何罪?” “李翠英一案的验尸结论不实。大人,那时齐家势大,属下是被齐家逼迫才做出不实结论的,我实属无奈啊。”说完后,江安又从袖筒中拿出一张纸说:“这是真正的验尸文书,我已经签字具结。请大人过目。”说完双手呈上。 梁文盛接过文书,并没有看而是放在案上。对江安说道:“你能保留真正的验尸文书,现在悔悟,说明你良心未泯。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江安喜极而泣,道谢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等着问话。 “江安,你说说李翠英一案真正的验尸结论吧。”梁文盛问道。 “是大人。根据属下对李翠英尸体的勘验,得出两条结论。” “第一,李翠英的尸检情况可以判断,死者生前不久曾失身。是否被强&奸,只凭尸体无法判断。” “第二,死者胸前被一利器刺穿心脏而死,伤口外沿有皮肤破损,由此判断利器是尺余长的匕首。行凶者力道很大,匕首全部插入死者身体。如果是死者自杀,决不可能有此力道,更不可能刺穿心脏。所以结论就是被人用匕首刺穿心脏而亡。” 梁文盛听完江安的结论,先让他退下。然后勾签拘押传票,命捕头去下河村拘传齐鸿福、作假证的家丁,并警告齐鸿家属及下不得外出,随传随到。 庄文宣听完江安的验尸结论,脑中在飞速的思索着,分析推理还原着李翠英被奸杀的现场,脑中渐渐有了结论。等捕头拿着拘押传票离开后,庄文宣又开始述说他的分析结论。 “大人,根据原告诉状的陈述,李翠英是被齐家家丁强行虏到齐鸿家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亡。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死者白天行苟且之事,决不可能。还有如果死者愿意与对方行苟且之事,那就不可能马上被杀,所以死者被强奸是唯一合理的结论。” “既然是被强奸,死者口中又发现男性阴&毛,可见死者被对方将下体放入口中羞辱。死者被如此羞辱,必定会反抗。在此情况下最简单的反抗就是咬对方的下体。而对方被咬之后,必定痛极生恨,故而才快痛下杀手,将死者杀害。当然这只是猜想,但离事实不会相差太多。” “齐鸿福此人依仗其兄是莒州首富,又是粮长。就为所欲为,强买强卖,霸占了大量田产,还教唆纵容家丁欧打他人。在黄册中弄虎作假,坑害百姓,民愤极大。衙门里控告他的诉状有十几份之多。大人不妨利用此命案将齐家在莒州的影响彻底清除。” 庄文宣早就揣摩透了梁文盛的心思,所以才向他提出此建议。 “齐鸿福恶贯满盈,天理不容,早就该将其除掉。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如果他咬牙死不承认,也对他无可奈何。”梁文盛叹息道。 “大人,要找证据可以从这几个方面下手。首先就是验明正身,只要发现他下体有伤,就可坐实其强奸罪。其次从他家的妻妾、下人中寻找他杀人的目击证人、证言、证物。再次,找到给他医治下体的大夫,从齐鸿福对病情的陈述中寻找证据。” 第二天,梁文盛在二堂提审齐鸿福,现在他手上有十几张告齐鸿福的状子,又有江安的验尸文书,一个强奸罪是跑不了的。所以梁文盛信心满满,再加上一身官袍,坐在大堂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但没想到齐鸿福被带到二堂后,没有丝毫的惊慌。由于他是粮长,可以与官员平起平坐,而知州却没有罢免粮长的权利,只有上报户部批准后,才可以由户部罢免。是以齐鸿福才有侍无恐的找了座位坐下,翘起二郎腿,等着梁文盛的问话。 梁文盛看着他嚣张的坐在堂上的样子,丝毫没有犯人的觉悟,比他这个审案的气场还足,恨不得拿起惊堂木一下子拍死他。虽说到了明朝中期,粮长的地位不如明初那样高。但太祖对粮长的各项优待却没有废除,别人不拿粮长当干部,但自已却很当回事。堂上梁文盛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梁文盛忍住怒气,拿起手边的状子问他:“这些状子都是告你强买强卖田地,教唆纵容家丁殴打百姓、弄虚作假、慌报百姓丁壮,多征税粮的诉状,你可认罪?” “认罪,这几年这些事也曾干过。不过那也是为了给朝庭征粮。” “你强买民女李翠英到家中为奴,可是属实?” “属实,他家缴不上税粮,我让李成江卖女儿,补交税粮。那也是为了为朝庭征粮。” 梁文盛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嚣张嘴脸,就是泥塑的也有几分土性。于是忍不住讽刺道:“那你将李翠英强行奸污,也是为了给朝庭征粮?!” 那知道齐鸿福毫无羞耻,竟然淫邪地回道:“嘿嘿,那小妮子长得很水灵,我就一时没忍住,就上了。” “然后,你就把她杀了?” “是。”他随口答应道。瞬间又猛然醒悟,连忙说:“不不不,不是我杀的。当时他咬我的下体,我拿出匕首吓唬她,那想到她猛扑过来,我躲闪不及,她就扑在匕首上自杀了。她是自杀的,不是我杀的。” “那你的家丁作证说她是暴病身亡,你如何解释?” “当时怕说不清楚,我就让那个家丁做了假证。” 至此,梁文盛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了。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不对啊,这不科学啊。审案不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犯人拒不承认,大老爷在堂上啪得一拍惊堂木,喊问一声“你招是不招?”两班衙役齐声喊“威武……”,犯人如果还是不招,然后大老爷一扔火签,两班衙役就开始打板子。这才是升堂问案的套路。 但今天什么也没用上,连惊堂木都没有拍,人家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梁大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他收押。临走时,齐鸿福说道:“梁大人,我朝太祖爷时就早有规定,粮长犯罪是可以纳银赎罪的。麻烦梁大人帮我算算,我犯的这些罪,需要交多少银子。” 说完,双手抱拳,飘然而去。 就这样,一场气势十足的升堂问案,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回到内堂,梁文盛气得要命,难道就这样让齐鸿福逃脱了?他就这样痛快的认罪,然后交银子了事?他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倒底是哪儿不对劲。 小村腾飞 第五十二章 审案(二) 坐了一会,梁文盛又让杂役把庄文宣请来。现在他越来越觉得离不开他了。 庄文宣听完梁文盛说完刚才提审齐鸿福的情况。想了想,又回到自己的值房拿来一本《大诰》,埋头翻了一会。然后对梁文盛说道:“大人,这个齐鸿福背后有高人啊。” 他接着翻开《大诰》又接着说:“大人,请看这一条。‘粮长有杂犯死罪及流、徙者,可纳款赎罪。’,都说粮长犯死罪可以纳款赎罪,但出哪条哪款,很少有人知道。” “嗯……”梁文盛善于辑贼捕盗,但对于各种法律条文的研究远远不如庄文宣。这是他也顾不得脸面,直接问:“何为杂犯死罪?” “杂犯死罪就是除十恶、故意杀人、反逆缘坐、监守内奸盗略人、受财枉法致死之外的死罪。”庄文宣解释道。 听他如此解释后,梁文盛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再次问道:“针对这个案子,你再具体说说。” “我说齐鸿福背后有高人,我在于此。在这个案子中,那些强买强卖,教唆纵容、弄虚作假、强奸、伪证都可以纳银赎罪,一点也动不了他,甚至连粮长的位子都动不了,所以他敢全部承认。而故意杀人,可不是杂犯死罪,他无法纳银赎罪。但他说是死者扑上来撞向匕首而自杀。对于当时的情况,想想也合理,目前来看还真找不出漏洞。如此以来,最多也只能判他威胁恫吓,还是动不了他。” “看来还真是麻烦,他有粮长这个头衔,还不能对他用刑。他一口咬定死者是自杀,死无对证,咱们又找不出他杀的证据,还只能按自杀定案。”梁文盛泄气了,沮丧地说。 “其实可以用刑的,我《大明律》并没有明文规定粮长不可用刑。”庄文宣提醒道。 “那就好办了,下次再审就给他用刑,就他那养尊处优的样子,几板子下去,保证乖乖的招拱!”梁文盛听说可以用刑,又重拾自信了。 “但是用刑也有风险,到时候他再反拱,说你刑讯逼拱,屈打成招。对于大人的官声也是有影响的。毕竟他是粮长,虽说现在粮长大不如以前有地位,但如果朝堂上有人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对大人的仕途就非常不利了。” “这……”梁文盛犹豫了,对于这个案子来说,还是自已的仕途重要。 “大人,其实我们还是可以稍微给他用点刑的,不过不是为了让他招拱,而是……”庄文宣附在梁文盛的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梁文盛听后哈哈大笑:“庄吏目,你不但善于断案,而且还非常坏,又狡猾又坏。不过我喜欢。” 庄文宣心想,我费尽心思给你出谋划策,你却说我狡猾,还说坏。我这是何苦呢。不过想想齐鸿福中招后的样子,觉得自己确实非常坏。要坏就坏透气吧,他决定再给梁大人出个坏主意。 “大人,下官还有一个主意,既然他让你给算算赎罪银子,显然背后那高手没有告诉他需要花多少银子赎罪,那大人就不妨给他算算,不过不能和他说,而是……”然后他再次附在梁大人耳边低语起来。 梁文盛听完后,再次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主意比刚才那个主意还要坏!明天再提审齐鸿福。” ******** “志远志远,我听说齐鸿福那个老混蛋昨天被捕快带走了!”陈氏匆匆地跑回家,还没进门就声音就先到了。 “好啊,这是好事啊!”何志远得知这个消息后脱口说道。心想齐鸿烈一家倒霉,他这个土豪弟弟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好是好,可我们家那几十亩地还能赎回来吗?” 何志远差点被雷晕,老娘竟然担心那五十亩地赎不回了。这个脑回路太不寻常了!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落进下石啊,怎么还傻乎乎地去赎回呢? 想到这里,他对娘说:“娘,这次咱不用赎了,直接去衙门里告他就。到时候他会乖乖的把那五十亩地退回来!” 说完,他就钻进自己的小屋,铺纸研墨,开始写诉状。当天下午他着写好的诉状,与父亲一起来到县衙。朝庭有人好做官,衙门有人好办事,何志远父子俩将诉状给了庄文宣。 庄文宣看了诉状后,说道:“这份诉状我给处理好,你们就不用管了,这两天告他的状子越来越多。梁大人决心除掉这个恶霸,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接着庄文宣一转话题,说道:“绍云兄,志远贤侄。肥皂配给粮食的方案,彻底解决了我州的粮荒灾民两大难题。各地的盗贼得知梁大人的雷霆手段后,也都消停了许多。梁大人对你们何家非常器重,对上次贤侄说的水泥也格外关心。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样的好时机,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多谢文宣兄的提醒。”何绍云赶紧拱手道谢。 说起水泥,何志远马上想到了道路,现在莒州境内道路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地方被洪水冲坏。沭河河道淤积,河水改道,码头毁坏,不能通航已经多年了。如此一来,货物运输不便,流通受阻,这也是每年造成粮荒的一个原因。以后要是大量生产水泥,这么笨重的东西,运输成本肯定很高。 想到这里,何志远对庄文宣说:“世伯,我觉得虽然今年的灾民与粮食问题解决了,如果再遇灾年,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贤侄受先人点化,总能想到人所不能想的点子。”通过这几次事情,庄文宣早已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何志远将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说了一遍。庄文宣说道:“如果此事能成,这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青史留名都是可能的。我一定尽快向梁大人进言,尽快实施。” ******** 第二天,梁文盛再次在二堂提审齐鸿福。听说齐鸿福被捕,周围的百姓们无不奔走相告,那些受过欺负的,挨过打的,被强卖过田地的,纷纷带着状子,来到州衙状告齐鸿福。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衙门收到了上百份诉状。 齐鸿福却毫无愧色,来到堂上,往堂下的椅子上坐定,再次翘起二郎腿,气场十足,两眼还略带挑衅地盯着梁文盛。 梁文盛看到他嚣张的嘴脸,早就恨意满胸。今天正想找个由头打你几板子,你倒是很配合啊。想到此,他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齐鸿福!你身为粮长,为朝庭征粮,为朝庭进言,本就是你的职责,朝庭也给足了你优待。你不但不感恩朝庭,为朝庭分忧,为皇上分忧,居然在大灾之年,借征粮之机,强买田地,殴打百姓,大发横财,强抢民女,强奸致死。要不是你有粮长之身份,早已用刑,打烂你的屁股!今天上得堂来,毫无愧疚之色,竟然还如此藐视公堂!藐视本官!本官今天不给你点小小的惩戒,你是不知道公堂的威严!来呀,给本官先打他十大板!” 说完梁文盛拔出一根火签,气势威严的扔到堂下。直到这时,他才找到了审案的感觉。 看到梁大人发飙,齐鸿福知道要坏菜,赶紧站起来求饶。但衙役们那管这些,只见走上来四个衙役,其中一个衙役举起水火棍子,朝齐鸿福的腿弯处猛的一棍子,齐鸿福那肥硕的身躯就扑在大堂冰冷的地板上。然后,两名衙役将他拖到木凳上,两个衙役在前面按住双肩,后面两个衙役举起水火棍子,啪啪地朝屁股打去。 行刑的衙役们早就得到授意,这次是打皮肉,不打筋骨。两个衙役拿捏的恰当好处,十棍子打完,屁股刚好开花,但不影响行动,也不影响继续审案。 行完刑,齐鸿福呻吟着站起来,这次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毕恭毕敬地站在堂下。梁文盛坏笑地看着他说:“齐粮长,坐下说话。” “不敢不敢!”他的屁股已经开花,哪里还能坐得下。心里对梁文盛恨得牙痒痒,明明知道我刚打完板子,屁股开花不能坐,他这不是挤兑我吗?但嘴上还不得不说:“谢谢大人,我站着就行。” “那好,你既然不坐,那就站着说话。”梁文盛挪揄地坏笑着说道。接着他拿起一摞状纸对齐鸿福扬了扬,说道:“齐鸿福,这些全是告你强买田地,殴打百姓、拐卖良女、欺诈行骗等的状子。” “这么多?”齐鸿福看到那厚厚的一摞,心里暗暗吃惊。“本官一共接到了一百零九份状子。”说完他让长随兼师爷的梁文惠开始念状子,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念完。 等念完后,梁文盛再次问:“这些诉状的内容是否属实?你是否承认?” 齐鸿福听着一张张诉状,刚开始还吃惊,但后来就麻木了。心里想道只要那桩杀人案子没漏出去,这些案子再多,也是交粮交银子了事。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既然承认十件,百件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他答道:“属实,我都承认!” 梁文盛狡黠地一笑,心想只要你承认就好。这次保证让人财两空,加倍还清! 小村腾飞 第五十三章 审案(三) “好,既然你承认了,也就等于你认罪了。由于你是粮长,按《大明律》及《大诰》的相关律法,你可以纳粮赎罪。你可愿纳粮赎罪?” “愿意愿意。”齐鸿福忙不迭的说。 “既然愿意,那我就一条条的帮你算算。告你强买田地的诉状是六十三张,按律杖三十,徙两千里。而按照户部颁布的‘纳米赎罪条例’可纳米三十石免罪。” 其实何止是粮长,自洪武二十六年以后,只要不是“真犯死罪”,经过官府同意,任何人都可以纳钞赎罪。到了明朝中期,宝钞早就成了废纸,朝庭当然不傻,只收米不收宝钞。当然也可以交纳等价的银子赎罪。 “好,我愿意交纳粮食赎罪。”齐鸿福听说只需要交三十石粮食这条罪就免了。真是太便宜了,所以就痛快的答应交纳粮食。 “赎罪米需要运到北京户部,你打算自己运还是由朝庭代运?” 齐鸿福心想,这不废话吗?说道:“由朝庭代运。” “要是朝庭代运的话还需要交纳一倍的损耗,那就是六十石。”梁文盛抛出了第一个坑。 “啊?这么多……”齐鸿福感觉上当了,心想走旱路从这里到北京也没有一倍的损耗啊,现在都走漕运,损耗少了许多。哪有这么多的损耗?还不是让当地官府给贪了,真他妈的黑! “这是朝庭的规定。”梁文盛严肃地说:“不交也可以,先打三十板子,再发配二千里。” “交,交!”齐鸿福一脸肉痛,看着梁文盛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暗骂,梁文盛!老百姓都说你是清官,原来贪得很啊。这次还不知道被他刮去多少! 其实梁文盛个人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朝庭规定就是这样,但地方官府却可以得到赎罪米的三成充入藩库。 梁文盛看他就范,这次一下子抛出一个大坑:“经过本官计算,一共有六十三张诉状里提到相同犯罪情况,故此项你共需要交纳三千七百八十石米。” “啥?不是六十石吗?”齐鸿福脑袋一阵晕,心疼得差点要晕过去,他感到又上当了。 “六十石是一次的,你一共是六十三次,当然就是六十三倍了。” “不是有数罪并罚,可以给个优惠吗?” “当然有,等我算完,一次给你个总优惠。” 齐鸿福听后,稍稍心安了一些,他哪里知道后面全是大坑。 梁文盛接着又说:“算完了强占田地罪,再算引诱未成年人赌博罪……” “等等,我没有赌博!这一条我不认!”齐鸿福大声疾呼,仿佛让他抓住理一样。 “没有?这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契约,上面有你和何志远的签名,经本官调查,何志远系何家村人氏,今年只是十四岁的未成年人。这不是你引诱未成年人赌博吗?” “那是他先提出来的!” “哦?这么说你承认有这回事?” “有,但那是他提出来的。”齐鸿福极力辩解。 “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形。” “当时他们村将五十亩田地卖给我,何志远当时提出今年年底前他会用十倍的价格赎回这五十亩地。我问他如果他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赎回怎么办?他说把他们的三十亩地也送给我。我承诺如果是我输了,就让他赎回那五十亩地,我再送他五十亩田地。就这样我们就签了这个赌约。” 梁文盛听后大怒一拍惊堂木,说道:“齐鸿福,你可真够奸诈狡猾的!如果你赢了,那就是四百两银子买到了八十亩田地,如果你输了是四千两银子卖掉一百亩田地。无论输赢你都是占了便宜。如果不是心智不全的未成年人,怎会出现此等赌约?这难道不是引诱未成年人赌博?” “可……可这是他自愿签的呀!”齐鸿福苦着脸说道。 “我《大明律》规定,对方是未成年人,无论是否自愿,只要你签了这罪名就成立!” 齐鸿福心想,这一条罪不致死,不就是交点赎罪米吗,不差这一点了,想到这儿,就说道:“是,我认罪!” “既然违法,这份契约就是无效的,这五十亩田地你要无偿地送归本主。你可愿意?” “行,我愿意。那四百两银子呢?” “那银子作为赌资没收,由官府收向田地本主追回。”梁文盛答道。其实什么追回啊,梁文盛只是让他把那五十亩地还给本主。 梁文盛看他不再申辩,就接着说:“根据户部相关条例,这条罪可交纳二十石米赎罪,你可愿意?” “愿意?那就是四十石米对不对?”齐鸿福问道。 “正是。如果这一条没有问题了,咱们再说教唆罪。经过梳理你教唆纵容家丁殴打百姓共五十九次。因殴打致死六人,致残十六人,打伤四十七人。根据我大明律,致死者判斩刑,可纳米一百石免死,再纳米五十石免徙,六人一共是一千八百石。你可愿意纳米?” “愿意!”这次回答的非常痛快,这是保命的大事,能不痛快吗?心里还想着,一条人命也不贵啊。 “致残十六人,按律需纳米一百石免罪,十六人一共是三千二百石。打伤四十七,按律需纳米三十石免罪,四十七人共是二千八百二十石。” 齐鸿福听着那些数字,一阵阵的心痛,脸上一阵阵的扭曲。那可都是白哗哗的银子啊。这才三项罪名就去掉他家产的一大半了,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就说道:“大人,别一条条的算了。您就说个总数,我都认了。” “不想听了?那我就说个总数,七项罪名总计需交赎罪米两万三千七百六十石,折算成白银共计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两。” 齐鸿福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几乎就是他全部的家产啊。但为了保命,他顾不得家产了。一咬牙说:“我都交,大人何时放我回家?” “现在不能放你回去,我要上报刑部,核准后就可以放你了。” “我不回去处置家产,如何交纳赎罪米?” “可由你的家人代你处置。” 齐鸿福没话说了,只能乖乖就范,最后他提出一个要求:“大人能否请个郎中来监舍疗伤?” “念你是个有身份的人,同意你的请求,押下去吧。” 望着齐鸿福离开的背景,梁文盛坏坏的笑了起来,轻松地说道:“退堂……” 第二天早上刚天亮,齐鸿福被下体的疼痛疼醒。他解*开衣服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那*话*儿肿得如同一根长茄子,黑中透亮,伤口处红肿,用手一碰,疼痛难忍。他首先想到是昨天的郎中给用错药了,心中自然害怕,要是让那庸医害得把这玩*艺给废了,那他下半辈子不就成了太监了? 于是,他大声呼喊狱卒,狱卒过来了解情况后。看着他下体的鸟样,不禁笑成了猪叫。不过此等事情,他不敢怠慢,赶紧上报给狱头,狱头又上报给刑房。不一会,这个消息就到了梁文盛那里。 梁文盛昨天晚上就等这个消息,没想到齐鸿福倒是能忍得住,到天亮才找狱卒。他哪里知道,牢房里晚上没有油灯,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又加上昨天屁股受刑,精神上也受折磨,可以说是身心疲惫,所以晚上睡得沉,到了早上才发现。梁文盛郑重其事的吩咐昨天给他疗伤的胡郎中再次给他看病。 胡郎中来到牢房,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下屁股和下体,对齐鸿福说道:“你股上的棍伤我用的是创伤药,现已结痂,再过两天就没事了。那*话**儿的伤势与我用药没有关系,从下体伤口看,此病非同寻常。” 齐鸿福听胡郎中这么说,吓呆了,颤声问:“如何非同寻常?” 胡郎中反问道:“你先说说这下体是如何受伤的?” “这……”齐鸿福面露尴尬之色,吞吞吐吐的问:“非说不可吗?” “在大夫面前,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非说不可,否则我无法对症下药。” 齐鸿福囧迫地说:“是……是与一女子行房时,被她咬伤的。” “那女子呢?”胡郎中急声问道。 “已经死了。” “这就对了。你这病与那女子有关系,既是实病,又是虚病。” “啊,虚病?什么意思?”齐鸿福听到虚病二字,马上想到翠英的死状,脊背感觉到一股凉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胡郎中不答反而严肃地再问:“你最近是否接触了什么脏邪之物?比如狐、猫、尸体、鬼、怪等。” 经此一说,齐鸿福想起了半月前仵作去开棺验尸,自己放心不下,曾去过李翠英的棺前看过。他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微颤,回答道:“有过,我曾见过那女子的尸体。” “你是中了淫邪之毒啊!”胡郎中惊道。 “啊,那会如何?”齐鸿福吓得尖声叫。 “轻则bu举,重则溃烂,直至那话儿烂掉,然后毒气漫延至全身,溃烂而亡。” “先生救我,一定要救我啊!”齐鸿福吓得跪倒磕头如捣蒜,哭声说道。 胡郎中看到吓得身如筛糠,面无血色,心中窃喜,但表面上还是严肃地说:“我是一个郎中,只能帮你消肿镇痛。但你更多的是虚病,也就是那女子的淫邪之毒,你需要去请个道士为你在家作法,驱除那女子的怨毒之气,才能保住你的根啊。” 小村腾飞 第五十四章 审案(四) “可我现在身陷囹圄,如何请道士做法?”齐鸿福绝望的回答,然后又磕头求道:“请先生帮帮忙向梁大人求求情,先放我出去,等做完法事,我再回来。” “哎,那就找梁大人说说看,不过能不能成,我可不好说。” 齐鸿福激动得磕头道谢,送胡郎中离去。 不一会,狱头来到牢房告诉齐鸿福:“梁大人听说你身体有病,念你认罪态度较好,法外开恩,准许你回家治病。同时限你七天之内交上赎罪米,梁大人好上报刑部,尽早了结你的案子。你准备一下,下午自会有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齐鸿福感动得连连道谢,心情也放松不少,仿佛险境逃生一般。 ******** 就在齐鸿福释放的前一天,齐鸿福的家里来了一位年轻的道士。那名道士进门便对齐夫人说:“无量尊,小道云游四方,今天路过此处,发现你家宅院被一股阴气笼罩,如果不做法驱除,恐怕半月之内会有血光之灾。” 齐夫人因为老爷被捕一事正心烦意乱,以为是四处招摇撞骗江湖骗子,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是胡乱给点赏钱,打发他走了。 那道士临走之前说道:“今天我路过此处,无论夫人是否相信,都算有缘。如果日后有难,可以去莒州东十里的屋楼崮天云观找我,我法号文惠,近三个月内都在观内挂单。” 齐鸿福被家人接回家后,立刻对夫人告诉牢中胡郎中说的话。夫人这才想起那位法号文惠的道士,非常惊讶。这才相信那道士说的话都是真的,和老爷说了这事以后,齐鸿福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马上派人去请那位道长。 一天后,文惠道长带着两个道童来到齐家里。刚一进门,文惠道长就对身边的家人和迎接的齐洪福的儿子说道:“哎呀,我这才离开一天时间,怎么你家的阴气更重了?看来大不妙啊!” 儿子将道长的话说给父亲听后,齐鸿福更加相信那道长的法力了。于是赶紧让家人设宴,将那道长像菩萨一样好酒好菜、好言好语的供着。 酒菜上齐,齐鸿福带病亲自做陪。那道长一见齐鸿福,便惊讶的说:“哎呀,原来这阴气是应在你身上啊。你身上可有不适?” 齐鸿福虔诚的说:“道长法力无边,一眼就看破真相。不瞒道长,家门不幸,最近我遭遇了牢狱之灾,下体也肿痛难忍。” 那道长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牢狱之灾可以破财消除,下体肿痛无需几日也可治愈。重要的是你身上的阴气。”说到这里,那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了一会,接着说道:“你身上的阴气,是一女子怨气凝结所致,如果不立刻驱除,你将会有血光之灾啊!” “道长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齐鸿福慌乱地说道。 “无量尊,施主莫要惊慌,我这次来就是要给你驱除阴气,为你消灾的。酒宴过后,你要仔细说明缘由,我也好为你设坛作法。” 齐鸿福千恩万谢,心神不定的陪道长用过酒宴。就请道长到他的书房细谈,吩咐家人不许打扰。 等文惠道长坐定后,齐鸿福羞愧地说道:“道长,你说的没错,我在牢中曾找郎中看过,他说我下体的伤口中了淫邪之毒,并非实病。” “你下体之伤是如何形成的?”那道士问。 “是行房时,被一女子咬伤的。”齐鸿如实回答。 “那一定是你强迫与那女子行房对吧?否则她怎会咬你?” “确实如此。” “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对吧?否则怎会有如此重的阴气附在你身上?” “是,当天那女子就自杀了。”齐鸿福想起讼师嘱咐他的话。就对道长说了谎。 “哦,幸亏是她自杀的,这样她的怨气还稍微轻一些。我用八成的法力便可驱除。要是你杀害的她,我就要用十成的法力才能驱除。” 听了这话,齐鸿福心里极度矛盾。这可如何是好,一边是讼师的嘱咐与警告,一边关系到能否完全驱除阴气。他纠结了,非常的纠结! 是以,他小心试探地问:“那如果用八成法力驱除不走又会如何?” “如此的话,看似已经驱除,但不出一月那女子的怨气又会重新凝聚,再想驱除那就不可能了!” “道长,为了保险请用十成法力为我作法!”齐鸿福顾不得病痛双膝跪地哀求道。 “断断不可!如果不是你所杀害,用十成法力那女鬼就会魂飞魄散。造成如此罪孽,会折我二十年阳寿的!决不可如此!”那道长断然拒绝。 齐鸿福被拒绝后,心里哇凉哇凉的。如果不说实话,翠英的怨气緾上他,必是死路一条。如果说了实话,这事透出风去,也逃脱不了砍头命运。不过再仔细想想,面前这位道士四处云游,只要多给他些银子,让他勿要外传,相信银子能封住他的嘴。只要官府的不知道,过几年梁文盛调走,自然就没有事了。 想到此,他定下心来,对文惠道长说:“道长,刚才我没说实话,那女子确实被我所杀!请道长用十成法力为我驱除那女子的怨气。事后,我愿奉上千两银子作为酬谢!请道长不要外传,为我保密!” 那道士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施主尽管放心,我在阳间自然要管阳间事,定然不会到处宣扬。至于那女鬼,我多念几遍超生咒,让她消了这股怨气,早去投胎吧。” 接着那道长又仔细问了齐鸿福杀害翠英的一些细节,齐鸿福毫无保留的一一作答。 接下来的两天,那道长便在齐家煞有介事地设坛作法,整整两天,齐家上上下下贴满黄符,全家烟雾缭绕,锣鸣鼓响,引得街坊四邻纷纷驻足观看。 两天后法事做完,齐鸿福下体的肿痛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千恩万谢,如约奉上一千两银子,差人礼送文惠道长师徒三人离去。 去了旧愁,再添新忧。现在离缴赎罪米的期限还有五天,可这两万多石米去哪里筹集?家中存米倒是有万余石,其他的该怎么筹集?齐鸿福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变卖田地一条路可行。再细想想,附近有财力能买下这么多地的只有何家村何绍云一家,但他又拉不下面子去求他。短短几个月,两家的形势直接来了一个大反转。想想就心有不甘! 但纵然再心有不甘,也没有保命重要。面子又能值几个钱?我的鸡&&鸡都被人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还豁不上面子?如此想来,齐鸿福下定决心,马上动身去何家村找何绍云商量。 齐鸿福带着一名家人,来到何绍云家的堂上坐定。陈氏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连杯清水都没有招待。反而冷嘲热讽地说:“哟,齐粮长,您如此高贵的老爷怎么能到我们这样的寒舍?听说您也在衙门大牢里住了几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这情形是挨板子了?” 齐鸿福尴尬的咳嗽两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说不出话来。呆坐了半天,看陈氏说完,离开堂屋。他才小心地对何绍云父子说:“何里长,让您受苦了,以前是我不对。那契约的事不算数,一笔勾销。” 何绍云看着他,也没给好脸色,厌烦地说:“少说废话,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何里长,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现在急着要交赎罪米,还缺一万三千石米。我想用地换粮食,我们这一片只有何里长有这财力……” “我现在没打算买地,粮食是有,但那是给作坊的工人准备的,也没有多少多余的,没办法帮你!”何绍云冷淡地说。 “何里长,您帮帮忙,我这两千多亩都是上好的水浇田。我只需要一万三千石米,一千五百亩地怎么样?”齐鸿福几近哀求地说。 齐鸿福盘算打得很精,按目前的市价,一万三千石米价值一万七千两银子。而现在最好的水浇田才十一两银子一亩。 这时候何志远讽刺地说道:“齐粮长,一千五百亩地换一万三千石米,你想得很美。当初你可是八两银子一亩买走了我们五十亩地,现在轮到你了却成了十多两银子!?” 齐鸿福心想,这哪是心智不全的未成年人啊,分明比他老子都精!看来这个小子不好胡弄,他只好问:“你看要多少亩地能换一万三千石米?” “两千亩!” “两千亩?”齐鸿福一声惊叫,心里一阵肉痛。 “爱卖不卖!这可是你求着我买的。” “这太低了,那可都是上好的水浇地啊!”齐鸿福无力地挣扎着。 “不低了,平均八两多银子一亩,比我卖给你时还要高呢。” 齐鸿福被噎得直翻白眼,顿时无话反驳,只好同意。 接着何志远又学着当初齐鸿福的口气说:“有件事咱可要讲清楚,地卖给我了,地里小麦的收成就归我们了。” 齐鸿福知道这是对他的报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可怜巴巴地问:“行,收成归你。那今年的夏粮呢?” “我没你那么狠,夏粮我们缴!” “谢谢……”齐鸿福心头的石头落了地,连声道谢。心里要是再让他缴税粮,他只能全家出去要饭了。 “如果没有问题,咱今天就把契约签了如何?”何志远问。 “不不不,我要和何里长签,不能和你签。”这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几天后,齐鸿福凑齐赎罪米来到藩库交割完成之后,再次来到州衙报到。 梁文盛看着齐鸿福笑眯眯地说:“齐粮长,可否认识我身边这个人?” 齐鸿福抬眼望去,,嘴里不禁喊道:“文惠道长……”瞬间他明白了,随即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小村腾飞 第五十五章 知州公子没肉吃了 “老爷,公子又不吃饭了。”家中的丫鬟来到梁大人的书房说道。 “他又闹哪样?”梁大人不耐烦的问。 “因为菜里没肉,正和夫人发脾气呢。”丫鬟小声说着。 梁文盛最近在官场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但却为家里儿子的事情烦恼不已。 梁文盛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梁月松今年十七岁,去年才考中生员,至今未婚。女儿梁月诗,今年十三岁,尚待字闺中。 今年春节后不久的一天,得知父亲将要高升的消息,心里高兴,和同窗出去喝酒,那知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方才醒过来。 从那以后,性情大变,天天抱怨家里这不好那不好,尤其是吃饭时,老是说厨娘做的菜不好吃。本来打算让他回陕西朝邑老家成婚,并在老家县学读书,明年参加乡试。可他死活不同意,说从来没见过那个姑娘,他要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仪他竟全然不乎。并且还夸下海口,说他不用回老家读书,明年秋闱也定会高中,后年会试殿试必定高中。梁文盛夫妇一度怀疑那次喝酒将脑子喝得坏掉了。 梁文盛哪里知道,现在梁月松早已不是原来的梁月松了。他是孙宏原与梁月松两个灵魂的合体,早已是一位穿越者了。刚发现自己穿越到一个知县的家庭中时,他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他想自已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了,至少可以在县内横行,呼风唤雨了。但后来他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父母对他管得非常严,根本不让出他随便出门,只许在家里拼命读书。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家里过得非常清苦,一个月几乎都见不到点荤腥。这哪是官二代该有的生活,比五百年后的贫苦户都不如! 内堂的东厢房内,梁月松看着桌上的青菜、萝卜满脸愁容,对梁夫人说:“来莒州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青菜萝卜?一点肉都见不着,咱家就这么穷吗?” “儿啊,你以前对饭食不挑剔的,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想着吃肉呢?”梁夫人看着儿子满脸的愁容,纳闷地说。心里在想儿子到底怎么了,以前不喜欢吃肉的,这还是原来的儿子吗? 其实还真得不是了! 梁月松扭动着有些长肉的身体说道:“娘,我现在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最近饭量也大了许多。一个县令家的公子竟然缺吃导致营养不良,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没出息的东西,大丈夫岂能在吃吃喝喝上如此挑剔!?”梁文盛在门外听到儿子话,生气的喝斥着来到了屋内。 梁月诗看见父亲来了,赶紧向父亲告状:“父亲,哥哥说没有肉就不吃饭。” 梁月松朝妹妹偷偷做了一鬼脸,暗地里举了举拳头。但妹妹并不害怕,反而朝他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不过他也吓得不敢大声说话了,对于这个便宜老爹,他还真有点怕。小声嘟哝一句:“那也不能天天青菜啊。你把我当免子养了。” “能有青菜吃就不错了,你去城外看看,那些灾民能喝上半碗稀弱就千恩万谢了,你倒在这里挑吃食!”梁文盛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有些怒了。 “我倒是想去城外,可连这个院子你都不让我出去!”梁月松抱怨道。 “你现在先要好好读书,明年秋闱考中再说!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爹,我都向你保证过了,明年中举,后年中进土。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以为进士那么好考!?”梁文盛反问道。 “我知道不好考,要不爹怎么连考五次都不中呢……” 这是梁文盛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生的痛点,他听了大怒,吼道:“滚出去!你这个逆子!” 梁月松看到父亲真的生气了,自知说错话,饭也不吃了,赶紧逃之夭夭。 梁夫人好言相劝了好大一会,梁文盛才平息了怒火。 之后才试探着说:“老爷,也怨不得松儿说。咱家确实清苦,这米缸的米快要见底了,离下月领米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呢。本来指望你官升一级,俸禄会多一些,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哪知道比以前更拮据。你看咱家过得日子,还不如衙门的小吏。老爷的官声固然重要,但一大家子也要生活啊。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多弄点银子,补贴家用?”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一个举人出身,有幸得到朝堂上有人赏识,我不趁机做出政绩,再向上升两级,为松儿多铺好路。怎能现在就学那些贪官污吏,贪赃枉法呢?那是自毁前程!”梁文盛义正言辞地教训道。 “可眼看就没米了,该怎么办?” 梁文盛听夫人如此说,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上次何里长送的那十几块香皂,香味浓郁,世间少有。肯定值不少银子,你拿出来让文惠找家店卖了,换些银子吧。” “这城内的店铺大都认识文惠,让他出面,这要是传出去……”梁夫人担心地说。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不会让他到沂水县找家店铺卖吗?” 还没有让丫鬟去叫梁文惠,他便敲门进来了。他早已知道家里缺米的情况,进来后,他让梁大人打发走下人。然后对梁大人说:“大人,上次去齐鸿福家做法事赚的银子我一两也没有动,还是给大人补帖家用吧。” “我不是让你交到户房吗?”梁文盛生气的问。 “大人,您何必这认真呢?其实这银子是我做法事赚来的。完全是合法的收入,绝不是赃银。你放心拿着就好了。”梁文惠解释道。 “那也不行,你去他家做法事,是我授意的。是为了侦查案子,这是公事。按大明律,这收入是要上缴的。” “大人,齐鸿福只知道是文惠道长举报了他,至今不知道真相。您只要在上报刑部的卷宗中稍微改一改,这事谁会知道?” 梁文盛犹豫了,一千两银子,要说他不动心那是假的。但这要是被查出,那可是前途尽毁。 这时梁夫说:“老爷,文惠说的对,只要你不说,文惠不说,这事没人知道。” 经他们一致劝说,犹豫再三,梁文盛还是收下了这张银票。 殊不知,几年后正是这张银票,差点毁掉了他的仕途。 梁月松被父亲赶走后,饭也没吃,就到了自己的书房。他躺在书房的床上,默默地回想着。看来这个家确实穷,自己的便宜老爹一心想着好好表现,得到上司赏识,好有机会向上爬。心思并没有放在捞银子上面。 其实他也知道,明朝是历朝历代对官员待遇最差的一个王朝。这与朱元璋这个从苦水里泡大的皇帝有关,朱远璋恨透了那些贪官污吏,能给你官做,给你权力就不错了,还想着高待遇,门都没有!好好干活就行了,要是敢贪污,剥了你的皮!据史料记载,洪武一朝,被朱元璋杀掉的贪官多达几万之多,可见朱元璋对贪官之狠。 但越是如些,官员越是贪污成风。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而官员的待遇没有相应的提高,官员几乎都是明目张胆的贪腐。 像梁文盛这样的六品知州,每月的俸禄是八石米。这八石米要维持一家四口,两个丫鬟,两个仆人,一个长随,一个书童、一个管家十几口人的生活,当然会捉襟见肘了。 关于挣银子的事,是指望不上老爹了,那就得靠自己了。但如何挣银子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前他是学文科的,除了写文章以外,其他啥都不会。但要说写文章,明朝的读书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强。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父亲管得太严,根本没机会出去。 虽说写文章不行,但背文章大明朝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前世的他在大学时看过太多的小说,记忆强化以后,这些小说都可以倒背如流了。而现在的大明朝正是白话小说开始盛行的时代,这时候《三国演义》、《水浒》都已经流行。读小说已经成为读书人茶余饭后的主要消遣方式,而各戏院也有各种小说改编的戏曲上演,还有茶馆说书的艺人更把小说作为说书题材广泛传播。 于是写书就成了读书人主要的赚钱手段,只有想像力丰富,笔力老到,就可以写成小说找书局的老板谈好价格与分成,便可刊印成书。 想到这里,梁月松决定把自己脑中的小说默写出来。于是他便叫来书童叮嘱道:“去和老爷夫人打声招呼,本少爷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悬梁刺股,在家认真读书,任何人不要打扰我。” 等书童离开后,他铺开稿纸,拿起毛笔,蘸足墨汁在稿纸上写下了“射雕英雄传”五个大字,然后又在旁边又写上“二月松著”四个小字。 从此梁月松快乐的码字生活便开始了。 小村腾飞 第五十六章 水泥 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建设,现在的何家村变化非常大。肥皂作坊经过多次扩建,现在已有上千人的规模。何志德专门负责肥皂的生产,何志远的舅舅陈世敬负责原料采购。销售问题根本不用操心,完全由周记包销。 青砖作坊已经烧出了第一窑空心砖,正如马德玉所预料的一样,烧制时间缩短了一半,用料减少了四成,空心砖的成本大大降低。唯一的缺点就是强度不如实心青砖,只要不用在承重的部分,强度也足够用了。水泥的试验已经进行了多次,强度也一次次的提高,估计很快就能试验出与现代水泥相近的产品。 紧挨着何家村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大片为灾民居住的简易窝棚。第一批五千名灾民已经安置在这片窝棚中,肥皂坊、青砖坊、还有水泥坊里已经接收了上千名灾民雇工。 于得水是第一批灾民中的一位,他家一共五口人,于得水夫妇加两个孩子,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父亲。于得水被安排到肥皂坊上工,第一天就领到一石五斗的粮食,一家人高兴地吃了一顿饱饭。 饭后,父亲对于得水说:“听说何里长家里收短工去地里干活,一天就能挣八十文呢。我准备明天去问问,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家要不要。” “爹,你年纪大了,就在家歇着吧。我在肥皂坊里一个月有三两银子呢,听说熟练工能挣到四两银子,养活一家三口足够了。”于得水信心满满地对父亲说。 “能多挣点就多挣点,我看这里不错,以后咱就在这里安家了。听村里人说以后村里还要盖新瓦房,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咱家多攒点银子,几年后买个新房子住。”父亲对儿子说道。 于得水的媳妇贾氏也跟说:“这事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个村子里正在建学馆,以后孩子们都可以去上学。” “咱家哪有钱让娃们去上学?能吃上饱饭就不错了。”于得水回道。 “听说上学不要钱。” “不要钱?”父子俩同时惊问:“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是啊,刚开始我也不信,后来去打听这个村子的人。他们都这么说。” 老父亲高兴得老泪横流,激动地说:“咱家来到好地方了。明天我就去打短工去,多攒点钱,早点住上新房子。” 在这片窝棚里,一千多户灾民家庭里,家家都对生活燃起了新的希望,对于这片土地抱有更多的期待和向往。 这些朴实的农民从古至今都是如些,只要有一个安定的环境,给他们一点希望,就会爆发出勃勃生机,用不了多久就会创造出一个和平盛世。 六月初七,是一个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何绍云与周绪海一家欢欢喜喜地搬入新的宅院。两家的宅院紧挨在一起,院子的前面是个不大花园,大约有三四亩地。园中绿树成荫,绿草茵茵,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每家的院子都占地三亩多地,院内正堂、书房、偏房、庖房、马厩、门房等一应俱全。 乔迁新居,周夫人破天荒的第一次出远门,来到何家村。随同来的仆人、丫鬟、车夫、老妈子等林林总总的二十多人。整个院子立即热闹起来。周夫人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何志远,这个父女俩都看中的小子,到底是哪里这么出众。 陈氏听说周夫人到来,自然第一时间就拉着何志远来到了周府。 第一次见到何志远,发现他只是一个半大小子,长得既不魁梧,也不算俊俏。身高约有五尺五寸有余,和自已女儿差不多高。不过想想他的年龄,以后肯定还会长高,所以倒也没在乎他的身高。只是觉得和自己的女儿年龄差得有点大。 不过周夫人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她的想法自然不会让外人看出来。 何志远恭敬地给周夫人行礼问安后,就站在母亲的身边,不再言语。 两个女人一阵嘘寒问暖后,话题自然而然的扯到儿女身上。陈氏问周夫人:“周小姐长得真是水灵,可曾婚配?” “还没有,这几年生意忙,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周夫人随口说道。 陈氏一听就高兴了:“没有婚配好啊,我家志远也没有婚配……” 站在旁边的何志远直接暴汗,心想你问人家的女儿就好好的问,把我扯上干什么?同样,作陪的周拂柳也是尴尬无比,脸上羞得红彤彤的。 正在何志远尴尬的时候,家人来报,说水泥作坊有新的进展了,叶师傅请他去看看。 何志远如蒙大赦一般,向周夫人告罪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周府,跟着家人来到了官道边上的水泥作坊。 作坊内已经用水泥混凝土铺了一段试验路面,还用水泥彻了一堵墙。叶师傅对何志远说:“少爷,你看这是用新试验的水泥铺的路面和青砖墙。” 何志远走到水泥路面上试了试,路面非常坚硬平坦,又看了看那堵墙,露在外面的水泥已经凝固,用手掰了下水泥,也是非常坚固。 “嗯,和我预想得差不多。这路面修建几天了?” “三天了。” “好,三天就凝固成这样,这就算合格了。你们四人去帐房领赏银吧。” 叶师傅听说可以领赏银了,高兴的欢呼起来,周围的工人们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欢呼过后,叶师傅又说:“少爷,这水泥的原料配比我们是掌握了,但这磨粉太费力了。以后产量很难提高啊。” “这个问题,本少爷早就想到了。我已经向知州梁大人说过,只要水泥试验成功,就在沭河边上批上几百亩地,我们可以建起大量的水车,用水车磨粉就省力多了。”何志远有些得意的说。 “还是少爷有远见。”叶师傅恭维道。 “现在用畜力磨粉,一百斤水泥的成本是多少?” “大约二十文。”叶师傅算了一会说道。然后又接着说:“少爷,以后水泥坊建起来了,还需要一个帐房先生来管帐啊。” “帐房先生的事情你无需担心,等大量生产水泥后,自然会有帐房先生的。二十文的成本还是高了些,等以后用水车磨粉,成本还会下降不少。我再给你们作坊配五百名工人,你们先继续生产水泥。”何志远叮嘱道。 两天后,梁文盛带着庄吏目、工房的韩司吏、长随梁文惠还有几个护卫轻车简从亲自到何家村视察。周绪海、何绍云、何志远及村里的族老等一众人一大早就到官道两边迎接。 等这种繁文缛节的迎接客套之后,梁文盛,让其他人等各自散去,只留下周绪海、何绍云父子带着各处视察。 他们一行首先到了水泥作坊,当梁文盛看到黑灰色的粉末时,半信半疑地问何志远:“这就是水泥?它如何使用?” 何志远叫来几个工人,让他们现场演示。然后对梁文盛说道:“大人,这水泥需要与砂子按比例加水拌匀,就可以使用了。” 梁文盛看着加水搅拌的水泥问道:“这么柔软如泥巴样的东西等干后就坚硬无比?” “确实如此。大人请到这边看看。”说着,何志远带路来到那段试验路面,踩在路面上说道:“这就是用水泥铺的路面。众位大人可以来试试这路面。” 梁文盛首先踩到这水泥路面上去试了试,果然坚硬如石。他让侍卫拿刀砍两下试试。 那名侍卫抡起钢刀,一刀劈下去,只听见“当”的一声,火星四射。那侍卫只觉握刀的手虎口发麻,刀像劈到石头上一样。那路面上只一道白色的刀痕,而钢刀却崩出几处缺口。那名侍卫不服气,再劈两刀,还是如此。 梁文盛看到这路面如此坚硬,喃喃地说:“果真如此啊。”接着他又吩咐衙役提来一桶水,泼在路面上。过了一会,让护卫再去劈路面,结果还是如此。 随同的官吏们和众衙役们都啧啧称奇,纷纷大加称赞。 梁文盛这回彻底相信了,又问道:“这水泥是用什么原料制成?成本几何?” “水泥原料都是常见的材料,比如石灰石、粘土、煤渣、石膏等,价格都非常便宜,现在最大的问题就磨粉费时费力。目前的成本每百斤二十文,如果用水车磨粉,估计还能下降一半左右。” 梁文盛听说成本如此低廉,高兴的对众人说:“这比泥真是宝物啊。要是用它来修路,路面平坦坚硬,马车可以在上面畅通无阻,以后也不用担心雨雪致使道路泥泞了。” “大人,水泥不仅能用来修路,也是盖房修城的好材料。”何志远回道,说完,又指引着一众官吏来到那堵墙前,说道:“大人请看,这堵墙就是用青砖加水泥垒起来的。” 梁文盛过去用双手推了几下,墙面早已成为一个整体,根本就没办法推动。他说道:“如果城墙用水泥加青砖彻成,如此坚固,刀剑丝毫伤不到它,就算是用工具拆也会费力许多,再也不用担心敌人攻城了。这真是国之利器啊,我要写奏折上报朝庭,让水泥尽快推广出去,对边境的将士百姓也是莫大的福音啊。” 梁文盛手摸墙面感慨的说道,突然他发现许多青砖是空心的!大为诧异,疑惑的问:“咦?这砖为何是空心的?” 小村腾飞 第五十七章 修路(一) “大人,这空心砖是青砖坊的工匠马德玉带领工匠制作的。”何志远回答,心里想道,这正是推广空心砖,转变对工匠看法的好时机。 是以,他又进一步解释说:“空心砖用料省,烧制时间短,所以成本比实心青砖低了一半多,缺点就是强度稍差一些,如果用在非承重墙体上是可以的,这样建房的成本就会降低很多,但房屋质量不会受多大影响。” “何为非承重墙?何为承重墙?”梁文盛反问道?对于这样的现代名词,梁文盛有些懵。 何志远想了一会,说道:“比如说,房屋都会用柱子支撑,两根柱子之间放一根木梁,那么这两根柱子和一根横梁就是承重墙,柱子之间横梁之下的墙体就是非承重墙。” 这么一解释,梁文盛就明白了。随即说:“这么说非承重墙只是起到分隔,阻挡的作用,并不承担压力。所以就可以用这种空心砖建造。果真如此,那就节省很多成本。这个工匠能有如此想法,值得褒奖。” 接下来,他们又来到青砖坊视察,梁文盛亲自观看了空心砖的制造过程,对马德玉及众位工匠赞誉有加。 马德玉及众位工匠听到知州大人的称赞跪在地上,激动的泣不成声,连声道谢。对于这些工匠来说,知州是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官,现在竟然在众人面前夸赞他们,那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够他们夸几辈子的了。 参观完青砖作坊,周绪海等人邀请他们到肥皂坊参观。梁文盛婉言谢绝:“听说肥皂坊的配方是保密的,以前还有盗贼前来窃取过,今天就不去参观视察了。周老板、何里长,我今天来视察参观看到是一片蒸蒸日上的盛世景象。一个五六百人的小村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汇聚了五千多人,且百姓安居乐业,灾民妥善安置。现在这村子完全是一个镇的规模,以后这百姓、作坊的安全就是大问题。现在可有丁壮保护百姓?” 庄吏目瞅了一眼何绍云会心一笑,轻轻点头,暗示他现在可以说了。何绍云会意,他正为丁壮的事情烦心,如此正中下怀。于是整整衣衫正色说道:“谢梁大人关心,我们村离马亓山匪巢仅有十几里路,村民们时刻担心响马来袭。前段时间已经呈文申请组织丁壮,现在还没有批复。目前只有让我们两家的百名家丁权且行使保护村民之责。” 听完,梁文盛心里想,一定是下面的人敷衍,没当正事办。或者是没得到好处,故意拖着不办。看来回去以后要借机好好整顿一下了,是以,转身问随行的庄吏目:“兵房可有何家村的申请呈文送上?” “未曾见过。”庄吏目正色回答。 梁文盛听后,脸色微怒。 绕过肥皂坊,众人直接来到了正在建设的新学馆。现在学馆的围墙已经垒起,南北长八十余丈,东西宽五十余丈,几乎和州学差不多大小。众位官吏都奇怪,一个村子里为何要建这么大的学馆?难道真的让村里孩子都去学馆读书? 何绍云出来解释说:“加上安置的灾民,还有附近村子搬迁来的村民。我们村有六千多人口,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在这几个作坊里劳作。我们打算只要是在作坊里劳作的,他们的孩子都可以进学馆免费读书。” “女孩子也可以吗?”梁文盛问? “只要愿意也是可以的。” 梁文盛又问何志远:“上次你说不但教儒家经书,还教他们科学?” “是的,科学是实用之学,与儒学相辅相成,并不冲突。”何志远解释道。 “你送我的那本数学我看过了,这种记数方式浅显易懂、快捷方便,确有可取之处,不过学馆还是要以儒家经书为主。” “是,学生们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学习数学。”何志远答道。 何绍云这时说道:“梁大人,已经正午了。家里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大人回家入席吧。” 这一次梁文盛欣然应邀,带领众人来到何家新宅。 席间,梁大人问何志远:“志远,用水泥确实是修路的好材料,水泥用量也必然很大。你算一下修一条宽三丈的水泥路,每里需要多少银子?” 何志远心想,这个时代的道路不像后世那样有大型卡车碾压,最重就是拉几千斤货的马车。所以路面不用铺得很厚,按照后世乡村级公路的标准,最薄也要18厘米。标准水泥路的主要原料是水泥、石子、砂子、钢筋,现在没有钢筋,完全可以用竹子代替。石子的破碎需要大量的人力,而这个年代,人力是最不值钱的。甚至可以使用遥役,官府一两银子也不需要付,还要老百姓带饭干活。而沙子也不需要花钱,只需要花费人力去挖就可以。这样算下来就只是水泥和竹子的费用了。 于是何志远简单算了一下,说道:“如果不算人工费用的话,就只有水泥和竹子需要花钱购买。竹子需要从南方运来,不知需要花费多少,但水泥的用量能算得清楚,大约需要六十多万斤。折银一百二十两。” 众人都是一惊,显然对于这个造价还是太高了。梁文盛说道:“这么算起来,还是修不起啊。虽说现在咱们州的财政没那么紧张,但也拿不出多余的银两修路。” 何志远想到了后世公路上的各种收费站,于是说道:“大人,修路确是花费颇大,但后来可以慢慢赚回来的。” “修路还可以赚钱?如何赚钱?”梁文盛反问。 “是的,等宴会过后,我再慢慢向大人细说。”何志远心想,在宴会上,人多嘴杂,如果我说拦路收费的办法,无论是否施行,肯定会落下骂名。 宴会散后,众人离去。 待众官员重新在客厅落坐,仆人上茶以后。周家及何家女眷来给众人大问安。 何绍云着重介绍周拂柳:“这位就是周老板的爱女周拂柳小姐,她自幼熟读诗书,帮周老板料理生意。在肥皂作坊当帐房,还暂代先生在学馆教书,上次肥皂配给粮食的主意就是她想到的。” 梁文盛听后,不禁夸赞道:“周小姐如此多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既如此,不妨留下来,一起商量修路的事情吧。” “谢大人抬爱。” 是以,周拂柳便在客厅坐了下来。 梁大人开始问:“何公子,现在客厅内都不是外人,说说你的想法吧,修路如何赚钱?” “梁大人,我的办法就是等路修好以后,在路上设卡收费。行人不收费,只对过往的客商收钱。” “收钱?不可以!这与土匪拦路抢劫何异?”梁文盛断然否决:“过往的客商已经课税,再收费他们肯定不愿意。如果让御史知道这事以后上本参奏,定然会招来非议。” “大人,其实只要收费合理,客商们未必会反对。毕竟水泥路平坦坚固,且无论刮风下雨,道路都不会泥泞,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其实我大明也是有收费的路卡的,比如漕运各关卡不都在收费吗?为什么我们耗费那么多的银两而不能收费呢?”何志远劝说道。 “漕运关卡收费是有皇上的圣旨,但旱路收费大明还未曾有过。”梁文盛还是不同意收费。他并不是不想收费,他是怕御史弹劾,影响自己的官声。 周拂柳坐在椅子上,听何志远与梁大人的对话,心说老公,对于经商你还是差点火候啊。你没有摸透梁大人的心理,就贸然劝说,他岂能答应?还是我帮你一把吧。 想到此,她就说道:“梁大人,民女倒是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哦?你有何办法?”梁文盛问。 “梁大人,现在我们村西这条官道从莒州最南端的十字路到莒州城内共有一百多里路,这条路是青州府到南直隶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但路宽不过两丈,现在看来显得拥挤,大人刚才说要修一条宽三丈的道路是否就是要修此官道?” “周小姐果然聪慧,这正是本官所想。” “既然如此,大人何不将这条官道加宽到五丈。由官府出面协调,我们两家买下沿路土地,然后由官府出面征用民夫,我们两家出资修路,不过我们只修加宽的部分。到时我们在新修的路上设卡收费,来往客商走哪条路完全自愿,愿意走新修道路的就交费,不愿意的就走原来的土路。我们两家收费十年,十年后路归官府,是否再继续收费由官府来定夺。这样岂不是两全的办法吗?” 何志远听周拂柳说完后,暗自赞叹,看来这个小姐姐在经商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就凭这敏锐的眼光,我就自愧不如了。根据后世的经验,一旦水泥路修好,只要行人免费通行,用不了多久,老路就会废弃,到时候客商就是想走,也走不成。这样自然就只走水泥路了。 是以,梁文盛还没有答应,他就抢先说道:“这个办法好,我也同意这么办,既然是私人买下土地出资修路,御史自然也不好弹劾,十年以后这条官道又归官府所有,这政绩自然归大人所有。” 小村腾飞 第五十八章 修路(二) “修一半?”梁文盛疑惑道:“但不允许将杂物占用原来的路面,如此以来倒是可以一试。” “不会,两条路中间相隔五尺,中间挖沟,防止土路上的客商随便到水泥路面。”何志远答道。他这个主意有点损,要是遇到雨天,原来的土路低洼,必然积水泥泞而无法通行,载重的马车必须走水泥路。不过为了推广水泥路,达到梁文盛支持的目的,也只能这么做了。 “预计每辆马车收费多少呢?”梁文盛接着又问。 周拂柳抢先说道:“可以根据车的载重分几个等级收取。载重越多收费越多,估计最高不会超过五十文,最低可以收取五文,行人免费通行。” 梁文盛听到最低五文,行人免费通行后,觉得不用官府花一两银子,十年后归官府所有,即使十年后不在莒州任职了,这政绩自然也归他所有。无论怎样,这笔买卖都不会赔,于是便答应了。 梁文盛看着面前这两位年轻人,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都十九岁了,还因为没有肉吃而发脾气。除了年龄能比得上他们,其他的都不能比,真是天差地别。 坐在旁边的庄文宣心里想道,前些天何志远还要我找机会说组织灾民以工代赈,疏通沭河。现在又修水泥路,如果疏通了沭河,对收费的水泥路不是很大的竞争吗?他这样做不是犯傻吗?但当着知州大人的面又不好直说。 是以,他只好提醒说:“周小姐刚才说需要官府征用民夫修路,不知需要征用多少民夫?现在梁大人正打算以工代赈招集两万灾民疏通沭河,并上奏朝庭在沂州境内修一段运河与沂河相连。如此以来就很难征用大量民夫。” 何志远听庄文宣如此说,他自然明白这是提醒他上次疏通河道之事,赶紧抢先说道:“一百里的路段,征用二千民夫即可,再多只会窝工。不过水泥作坊还需至少三千雇工,恳请大人尽快组织灾民到水泥作坊安置。等到水泥路修好,沭河疏通,我州境内的水路、陆路交通便利了,货物进出方便,流通加快。沭河得到根治,水灾不再发生,像今春这样的粮荒再也不会出现。到那时就是河青海宴,时和岁丰的大治景象了。” 庄文宣听他如此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如果莒州大治,他的仕途也会一帆风顺,他当然也愿意看到如此景象。 梁文盛接着又问:“一旦开始修路,水泥用量必定很大。疏通沭河修筑河堤也需要大量水泥。以现在的生产能力能否跟得上需求?” 何志远答道:“只要人员到位,水车架起来,趁夏季水量充足,加快生产,想必能跟得上需要。” 梁文盛说道:“修路疏通河道,都是由北向南,南北长有一百多里路,如果只有一处作坊,以后运送就要耗费很多人力。何公子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何志远暗自心想,梁大人为何如此问呢,他一向关心百姓生计的大事,他对商家虽然支持,但也不至于想得如此周全。仔细一想,他有些明白了。于是他说道:“大人为我等商家想得如此周全,我等感激不尽。只是沿河建多个作坊,以我两家的财力,力有不逮。如果官府能给予支持,或投资或提供土地,占有股分分红,既能扩大供应,又能给官府带来收益。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何绍云听儿子如此说,心里有些恼怒。如此大事,不事前商议就随便说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和周老板了?是以,没等梁文盛回答,他便说道:“志远,此等大事,梁大人要上奏朝庭方可决定。不可如此无礼!” 梁文盛听出了何绍云的意思,旋即明白如此大事,需要他们两家商量决定。经何绍云提醒,想想也确实需要上报朝庭,尽管此等增加官府税收、增加财政收入的方案,朝庭肯定一百个同意。想到此,他说道:“是啊,此等大事确实需要上奏朝庭,你们也要好好商议一下,这事日后再议。” 等梁文盛一行走后,何绍云就开始训斥何志远:“今天被梁大人一夸,你又开始犯傻了。水泥刚试验成功,还没有开始赚钱,你就要拱手让给官府?” “我怎么拱手让给官府了?我只是让官府占有股份而已。”何志远争辩道。 “占有股份不就等于把配方公开了?”何绍云说道。 “老爹,你还没明白梁大人的意思吗?他就是想让官府占股。你要是装不明白,以后还有好果子吃?”何志远心想,这样的大腿你都不抱,你才犯傻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个人占股?” “他要是想个人占股,怎会当着庄文宣的面暗示这事?”何志远反问。 何绍云被反问后,想想还真是如此,便不再说话了。 何志远进一步说道:“我感觉梁大人现在不是图利,而是图名,他要的是政绩,是平步青云的政绩。你可曾记得梁大人今天说要将水泥的发明上奏朝庭,一旦朝庭知道水泥的好处,皇上要你将配方献出,到那时就非献不可了。还不如现在主动让官府持有一部分股份,还能得到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我觉得周伯父也有这样的想法。” 何绍云被儿子一番提醒,细想想儿子说得有道理。就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听听你周伯父的意见。” 随后,父子两人来到周绪海的家里。 刚坐定,周绪海就夸赞道:“贤侄今天做很对。能表明态度与官府合作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何绍云说:“今天是我糊涂了,我当时没有想得这么远。” 周绪海说道:“我经商多年,悟出一个道理,最不能得罪的官府和顾客。只要得罪了他们,再好的生意也难以做得下去。今天梁大人说过水泥是国之利器,这个评价很高,也很正确。水泥不仅用于民生,最重要是能用于军事。既然是国之利器,那岂能被商家完全掌握?那是犯大忌的,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与官府合作就是最明智的。今天梁大人的这个提议,估计也有这层意思。” 听周绪海这么一分析,何绍云吓出一身冷汗,想不到经商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幸亏是梁大人,这要是心怀恶意的官员,一个奏折就可能要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啊。随即问:“咱们该转让多少股份合适呢?” 何志远说:“官府持有股份的方式,很可能是用河边土地换取股份,不太可能真正投入银两,这样算的话最多三成股份。” “还有一个方案,给官府四成股份,配方掌握在我们手中,等路修好之后,可以这样……”周拂柳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这个办法好,配方既不外泄,还能赚来大量的银子,一举多得的好事,梁大人肯定会同意。”众人对周拂柳好一阵夸赞。 商定好这件事,何志远又想到了香皂,现在库存的香皂有五千多块了。一直在等时机,没有投入市场。他问周拂柳:“拂柳姐,咱们送出去的香皂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一直没有反应,按说不应该这样。至少会有大户人家去店里询问才对。” “我也很纳闷,难道他们都不喜欢?”周拂柳答道:“今天我特意用香皂沭浴,就是想提醒他们,再等等看吧。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是啊,我都闻到了。梁大人他们肯定也能闻得到。”何志远说道。他心里想,闻到这香味,搞得我心猿意马,恨不得抱着你亲上两口。想到这里,我顿时感到下体有股暖流上涌。暗道,我才十四岁多不到十五岁啊,难道就要发育了?这算不算早熟? 周拂柳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梁文盛和庄文宣两人越是知道香皂稀缺,越是舍不得用。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它当成传家宝一样珍藏起来,根本就没有用过,最多只是打开盒子闻一闻。 今天在何宅女眷进来拜见得梁大人时,他们早就闻到了香皂那浓郁花香。何志远都会心猿意马,他们两人是何反应自然不必多说。 梁文盛回到州衙后,对梁夫人说:“周老板说过那舒肤佳香皂花香四溢,用其沐浴后,股肤舒爽&滑&嫩,对女人养颜驻容有奇效,今天你试一试,是否如周老板所说。” “真的可以用了?不收藏了?”梁夫人喜悦地问。她早就想用,无奈丈夫嘱咐说此物稀缺,让她好好收藏,所以一直不敢用。同时也在想,今天去了一趟何家村,怎么就舍得让我用了?是不是发现哪个狐狸精用过,把他勾住了?有此想法,梁夫人在沐浴时就把香皂用得格外多…… 是夜,梁文盛与夫人在香皂的助力下,夫妻两人格外兴奋,恩恩爱爱,你侬我侬,诸位看官都是懂的,自不必细表…… 小村腾飞 第五十九章 香皂热销 “哎呀,梁夫人,你用的什么香料?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前来拜访的州判邹夫人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又说:“是牡丹花味,您用牡丹花瓣沐浴了?” 梁夫人听着她的夸赞,心花怒放,喜笑颜开,那富态白皙的脸上仿佛皱纹也少了许多。她得意对邹夫人说:“这是香皂,不是香料,也不是花瓣沐浴。” “香皂?只知道肥皂,没听说过香皂。难道说肥皂也能有香味?”邹夫人疑问道。 “就是有香味的肥皂。”说完,梁夫人拿出一盒香皂给邹夫人看。 邹夫人看着那油漆锃亮的木盒,盒子上精美的雕花。再打开盒子,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牡丹香味,盒子里是一块粉红色的形状圆润的香皂,那香味正是那香皂发出。她不禁喃喃地说道:“还真是会发出香味的肥皂啊。”两手抚摸着爱不释手。 梁夫人看着她羡慕的样子,进一步又说:“这香皂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舒肤佳,用它洗澡沐浴,肌肤舒&爽柔软,滑&嫩温香。说不出的舒服,我和说啊,它还能……”说着压低声音,附在邹夫人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真的?还有这功效?”邹夫人嘻笑道。 “真的。昨晚他就勇猛异常。”梁夫人既似害羞又似炫耀的说道。 “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何家村的何里长送的。听说是用花香精油制作而成,那精油要用两三百斤的鲜花才能提取一滴清油,所以这香皂产量很低。听说一个月也就有百多块的产量,现在只是试用,并没有公开售卖呢。” “这样啊……”邹夫人听说没有公开售卖,不禁失望的说。 “我只有这么一块,要是有多余的就送你一块。不过你经常去周记杂货铺打听着,说不定哪天就上市了呢。”梁夫人安慰道。 邹夫人看着她故作惋惜的样子,心里恨恨的想,哼,你骗鬼呢,这香皂就是产量再低,那何里长也不可能只送一块。除非知州大人养了外室,其他的都送给外室的小妾了,你却还在这里傻傻的显摆!但嘴上却说:“这么稀缺贵重的东西,那您让你送。您是知州夫人,该我送您才对。” 邹夫人从梁夫人那里出来,第一时间就带着丫鬟去了周记杂货铺打听香皂,那伙计告诉她:“那香皂产量很低,价格高昂,只是小范围的试用,现在还没有上市。” “这香皂什么时候上市?价格能比普通肥皂高多少?”邹夫人问。 “什么时候上市还不好说,不过也快了。因为莒州肥皂坊扩大几倍,产量提高了不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本店就会有货,你要是想买,经常来打听着。至于价格,现在还不好说,反正不是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只有像您这样大户家的夫人小姐才用得起。”那伙计恭维道。 被那伙计一阵恭维,邹夫人心情好了许多。虽然没有买到,但总算有了希望。 到了下午快关店门时,伙计对许掌柜说:“掌柜的,今天来打听香皂的有十多个人了,咱卖不卖?” “都是些什么人在打听?”许掌柜问。 “从衣著打扮,带着下人的作派看,都是非富即贵的夫人小姐。掌柜的,咱们开始卖吧?”那伙计问。 “不用急再等等。” 第二天,有四五十人去店里询问,依然没有。 第三天,有上百人去店询问,还是没有。 …… 第十天,整个莒州城内几乎人人都知道香皂,但谁也没有买到香皂。人人都知道香皂是高档奢侈品,非常稀缺。香皂的功能被传得神其神,有人说它能美容养颜,有人说它能滋阴壮阳,有人说它延年益寿,有人说它能包治百病。 直到第十二天,周记杂货铺传出消息,有少量舒肤佳香皂到货,一时间周记店铺门前再次围满了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家大户,都纷纷争着一睹香皂的芳容。 众人们得知七两九钱九分银子的价格时,富家大户的小姐夫人们都在想,还好没有我想得那么贵,然后毫不犹豫的掏出银子购买,有的甚至四种花香的各买一块。而更多的平民百姓们却惊得咋舌,这么一块香皂都顶得上全家一年的生活费了,连呼太贵。只好羡慕得看了再看,摸了再摸,闻了再闻,恋恋不舍的离去。 到了晚上周记关门盘点后发现,当天就卖了五百多块香皂。许掌柜吩咐伙计:“从明天开始限购,每人每次只能买一块。” 伙计丁福大惑不解:“掌柜的,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机,为什么限购?这不是把财神往外推吗?” “这是东家吩咐的,到明天有人问,就说因为产量有限,货源不足。为了防止小商贩大量购进高价倒卖,所以只能限购。” 第二天,来买香皂的有增不减,城外乡下的一些地主大户也纷纷进城抢购。 当听说每人每次只能买一块香皂时,很多人不理解了,能买得起香皂的都是非富即贵,限制他们购买,就像受到侮辱一般。纷纷质问伙计,有脾气急的甚至和伙计吵起来了。 “你们是嫌本少爷的银子不好使吗?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足色足两的官银,为什么不只能买一块?” “我可是刘举人家的管家,得罪了他老人家,你们吃罪的起吗?” 伙计丁福赶紧对众位拱手作辑:“诸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听我说两句。这香皂是用百花萃取的精油制作而成,产量极低。每月只有几百块的进货,最近发现有些小商贩大量购买香皂高价倒卖,为了能让大家都能买到香皂,只能采取限购的办法。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众人听说是为了限制黄牛党,黄牛党人人痛恨,也就理解了这种做法,纷纷开始掏银子购买。 到了第三天,附近州县听说此事,许多大户也纷纷派家人来购买香皂。 第四天,周记贴出告示,通知前来的顾客,香皂已经卖完,等下月再来购买。 渐渐地,莒州城内的有钱人家大多数都用香皂沭浴,甚至有些特别有钱的官宦商贾开始用香皂洗衣服。用惯了香皂再也不想用普通肥皂,香皂成了身份的象征。如果出门闻不到带有花香舒肤佳的味道,都不好意思与人打招呼。而青楼妓院的姑娘们为了招引恩主,也都舍得花银子买块香皂。恨得家里的夫人太太牙根直痒痒,更是疯狂的变着法的去买各种香味的香皂。 嗅觉灵敏的各地商家们,只要有赚钱的门路,他们首先就能闻到。他们听说香皂热销,于是四处打听,找关系,托熟人,有的找到了周记的老板,有的找到何家村的何绍云,纷纷要求订购舒服佳香皂。只用了三天时间,五千多块香皂全部以每块三两银子的价格卖出。 卖完肥皂的当天,何志远来到肥皂坊,找到正在蒸溜香精的何老六。前段时间虽然香皂一直没有售卖,但精油的提取却一直没有停。他问何老六:“六哥,现在仓库有多少精油?” 何老六见是大少爷亲自过来,不敢怠慢。连忙回答:“精油的量都很充足,薰衣草的有五斤多,杜鹃花的有八斤,玫瑰花的有十斤,牡丹花的最多,有二十斤,造二十万块肥皂足够了。” “好,都留好。以后这几种花都过季了。下一步准备收购茉莉花、桂花、菊花,以后这几个月多提取这几种花的精油。让大家不要懈怠了。” “放心吧,大少爷。一个月能拿三四两银子的活,大家都争着干呢。怎么会懈怠呢?”何老六赶忙说道。 走出蒸溜车间,何志远看见周拂柳也在作坊,心想,这么长时间没有单独和这位小姐姐说说话了,今天这个机会不错。最近怎么见到他老是心跳加快呢?难道是喜欢她了?可我前世的妻子还没有找到呢?还是克制一下吧,不过虽是这么想,但还是走进了周拂柳的房间。 正在记帐的周拂柳见是何志远走了进来,嫣然一笑,请他就坐。然后说:“找我有事吧?你先坐下等我一会,我记完这笔帐。” “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你在这儿,就过来找你聊聊天。”何志远有些羞涩地说道。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两世为人了,加起来够一个甲子了,怎么单独和美女呆一块还害羞呢?难道这就是青春期的躁动? 在周拂柳埋头记帐的时候,何志远闲来无事,就悄悄的拿起案上的一本帐册,静静的随手翻了起来。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帐册上面都是阿拉伯数字,心想这位小姐姐真是活学活用啊,现在都能用阿拉伯数字记帐了。不过这种数字其他人能看得懂吗? 他仔细看去,发现是用朱笔画的格线,墨笔记得数字,上面竟然还有“借”,“贷”两个栏目。他对明朝的财务记帐方法了解得不多,但隐隐约约的知道,明朝是不用“借”、“贷”这种词,而是用“出”、“入”,她怎么用的是“借”、“贷”呢?再往后翻看,他渐渐地发现,这竟然是现代财务中的复式计帐法! 她竟然懂复式计帐法!难道她也是穿越来的?再往下一想,他想明白了,眼前的她很可能就是李薇! 小村腾飞 第六十章 兵房司吏张大哥 何志远将帐册又悄悄的放回原处,脑中飞快的思考着,面前的这位是李薇应该不会错的。既然她知道我做出了这么多现代才有的东西,她一定知道我就是前世的孙文国。可是她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呢?不相认还与我走得这么近,难道说她想在暗中观察我,看我穿越以后是不是就彻底放飞自我,妻妾成群,美女如云。可是我一直都是一本正经的,任何坏事都没有做过。 他再仔细一想,好像又有些明白了,她是看我年龄太小,所以不相认的。一定是这样!既然她不相认,那我也不挑破,一直这样下去,看谁能装过谁。 即使何志远不想挑破,但他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他的心中,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了。 “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周拂柳叫了一声。 “哦,没什么。你记完帐了?”何志远从沉思中醒来,回答道。 “早记完了,听着你发呆,就没打扰你。你找我是有事吧?”周拂柳心想,看着你那痴痴的傻样,是在想什么美事吧。眼前的这个小正太,最近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看她的眼神里都闪着绿光。像一头刚长成的饿狼一样。 “嗯,是有件事。青砖作坊和水泥作坊都需要有个帐房,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现在找个熟练的帐房可不好找。我觉得从学馆的学生中找两个学生,慢慢学习比较好一些。”周拂柳回道。 “从学馆中找?学馆里年龄最大的才十五六岁,年龄太小了吧,况且他们愿不愿意中段学业还不好说。” “我觉得是可以的,首先这些学生都学过数学,对数字熟练些。其次有些学生十五六岁还是童生,中举更是难上加难。与其在学馆里浪费时间,不如早一点学些技能。为家里分担一些。再次,年龄完全不是问题,你不也是不到十五岁吗?能做出这么多事情,十五六就不能做帐房了?” “我那是……”何志远心想,我是两世为人啊,实际年龄可是四十多岁的大叔。他们怎么能和我比呢?但这话不能说出来,转而只好说:“那行吧,在村里贴出告示看看,有没有愿意来当先生的。还有一件事,马上就要开始修路了,修路要用到竹子,但咱们北方没有竹子,需要到南方大量采购,我想通过你家的货栈来采购……”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但竹子的运输是个问题。” “这正是我想和你商量的。咱们能不能把香皂推广到南直隶去?就像上次配给粮食一样,让那些客商主动将竹子送来?”何志远问道。 周拂柳想了想说道:“这次与上次不太一样。在南方竹子价格非常便宜,运到咱们这里,运输成本就要高于竹子本身的价格。香皂体积小,价格高。几千两银子的香皂用一辆马车就可以拉走,而一辆马车只能拉十几两银子的竹子。长途跋涉上千里路,赶着十几辆马车到了这里,再拉着一马车香皂去南方。没有哪个商家愿意这样做。” 何志远听她如此分析后,说道:“那看来只好我们派人去南方采购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走水路。利用我家在南方的货栈收购竹子装船沿运河北上,沿途在微山、兖州、阳谷、东昌、武城等地卸货,再用竹子配香皂的办法,让优先卖给以上几个地方的客商,让他们顺道将竹子运到,各地客商必然愿意。” 听周拂柳说完,何志远心想,她的前世不愧是教经济贸易的大学教授,区区的肥皂让她利用到了极致。是以,他夸赞道:“拂柳姐姐,你是不是范蠡再世?或是像我一样梦中得到古人真传?你的经商头脑超出了这个时代太多了。” “我只是得到父亲的亲传而已,这些策略不算什么。”周拂柳微笑着说道。 “拂柳姐,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离我可能很遥远的人。那是一个梦,或者说现在是一个梦。那人不能与我同在一个梦中,我一直找不到她。”何志远故意呆呆的看着她,喃喃地说。 周拂柳一怔,她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她。她心里一阵阵感动,难道他没有忘记她吗?他真的这么痴情?望着眼前这个还不能称为男人的男人,她有一种将事实和盘托出的冲动,更想抱着他痛哭一场。 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她自己分不清是周拂柳喜欢他,还是李薇喜欢他,正如庄周梦蝶,蝶生庄周一样,让她感到迷茫。 “少爷,少爷……”月季在外面的喊叫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思绪。 何志远答应一声,刚要出去,月季便到了屋内:“少爷,老爷让你回家去,衙门的张大人来了,说是要见你。哦,周小姐也在啊。” 周拂柳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我的办公室,当然我在了。她真的怀疑月季是故意的。 “哪个张大人?”何志远问月季,衙门里这么多人,他一时半会还想不起哪一个姓张的大人。 “我不知道,他还带来了两大车兵器衣服等东西。”月季老老实实地说道。 经过月季这么一说,何志远想起来了,原来是兵房司吏张同汉,这人他很有印象。申请丁壮的事一直没有消息,梁大人走后不过十多天,批文就办成了? 与周拂柳辞别后,何志远匆匆赶回家去。 还没有到客厅,何志远就听到客厅内传来笑声:“哈哈哈,是志远老弟来了吗?你可让为兄等了好一会了。” 何志远看着比自己父亲年龄都大的张同汉,心中暴寒。我何时有这么一位大哥了?你这么自降辈份自己不觉得害臊吗?看着他那肥头大耳的嘴脸,他仿佛觉得一个猪头在面前晃来晃去,心中不免一阵恶心。一时间站在客厅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但张同汉丝毫不觉尴尬,还拉着何志远的手说道:“志远兄弟快请坐,口渴了吧?哥哥给你倒茶。”说着,拿起桌上茶壶真得给倒上茶水。 旁边的父亲,显然已经适应了他这种自来熟的热情,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水。 何志远马上调整了心态,虚与委蛇地说道:“哎呀,张大哥,你怎么亲自跑来了,这怎么好意思。大哥这次来是为了呈文的事?” “是啊是啊,前段时间,知州大人没有到任,没有大人拍板,大哥我也做不了主啊,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梁大人来了之后,我又忙于交接汇报,这事又耽误下来了。这不一有空闲我就报给梁大人,梁大人非常重视,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当天就签字批了二百名丁壮的名额。我寻思着,兄弟这边刚组建丁壮,肯定缺少兵器服装,就托人找到巡检司的姚大人,给调拔了一部分兵器服装,今天一并带过来了。” 何志远拱手道谢:“如此周折,让张大哥费心了。” “应当的,应当的!世叔与志远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的,只需打个招呼就行,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办好。” 何志远看着他热情的样子,再想想两个月前那副官威十足,冷漠的嘴脸,简直就判若两人。无奈还要虚情假意地说:“以后,少不得有事麻烦大哥。” “不麻烦,不麻烦!”张同汉那张肥硕的脸上洋溢着看似真诚的笑容,连声说道:“世叔、志远兄弟,看看我还带来什么。” 说着,让下人又抬过两个食盒,他打开食盒后说:“这是柳家烧鸡、任记羊内、勒家狗肉,还有四喜丸子、八喜笼包……都是咱们莒州名吃,正好当作今天的下酒菜。” 他竟然还要留在这里吃饭!何志远暴寒,怎么衙门里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何志远恨不得让他马上消失,出于礼节还得与他虚与委蛇地表演着。早知道是回来见这么个恶心的家伙,打死我也不回来。在肥皂坊里与拂柳小姐姐玩个小暧昧,说说小情话是多么美好的事。哎,悔之晚矣。 看在那两大车东西的份上,父子俩还是热情招待了张同汉。 席间,何绍云问道:“张司吏,我们是民间丁壮,接受巡检司的兵器、服装是否合适?” “合适,再合适不过。我们兵房就是负责全州的兵丁招募与训练,支持民间丁壮是我们的责任。梁大人说了,你们村人口众多,作坊也多,而又邻近匪巢,安保问题不能马虎,优先调拔一些物资那是应当的。我只是稍稍多调拔了一些而已,不妨事的。”张同汉一边吃着一边邀功似的说道。 “那就谢谢梁大人和张司吏了。”何绍云端起酒杯说道:“来,咱再喝一个。” 等张同汉放下酒杯,他又说道:“说起梁大人,他可是咱莒州近十几年来少有的好官。刚上任还没两个月,州内的重大问题都被他快刀斩乱麻,几下就解决了。自从上次视察回去,梁大人在排衙的时候经常说你们村是全州的模范,你们父子俩是民间少有的贤良。那真是赞不绝口啊。还有一个消息我不妨提前透给你们,那齐鸿福被判了斩监候,秋后就开刀问斩了,褫夺粮长的文书户部已经批准,下任粮长非世叔莫属了……” 小村腾飞 第六十一章 试炮 何志远心想,当初你肯定跟在齐家后面,干过不少坏事,也喝过不少汤吧?如今齐家倒台,你就没有一点免死狐悲的自觉?现在说得这么同仇敌忾,好像以前是敌对阵营一样。这样的表演神功不去当个演员拿个奥斯卡金奖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趁机敲打一下:“齐鸿福作恶多端,强奸杀人,手段惨忍,那是罪有应得。城内齐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依仗齐玉家勾结朋党,贪污纳贿,巧取豪夺,赚了多少昧心钱。” “对对对,那齐鸿福确实罪有应得,齐玉家被发配充军,齐家被迫搬迁,也是入咎由自取。还是梁大人有手段,有官威。咱们不好说这个了。志远兄弟少年才俊,博学多才,又得到梁大人的赏识,以后必须前程锦绣。老哥我能求得在司吏任上安安稳稳致仕就是多福了,还希望世叔和志远兄弟在梁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在下不胜感激。” 其实张同汉内心非常恐惧,他最担心的就是齐玉家的案子牵扯到他。这些天挖空心思的找门路,想办法,今天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了,能不玩命的巴结?为了讨好何家父子,他竟然在志远面前自称“在下”,可以说是无耻得没有下限了。 何绍云父子只是虚与委蛇的答应着。 这顿酒宴东拉西扯的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张同汉留下两车东西,与杂役下人们醉醺醺的离去。 何志远中午的时候陪张同汉喝了一点酒,加上又是夏日,本来中午之后就困乏。所以就躲在床上睡了一会。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师傅,师傅……” 正在睡梦中的何志远被惊醒了,心想这是谁大中午的在喊叫?再一想能叫我师傅的只有王之学一个人。他大中午的喊我作什?这一两个月来没怎么打扰他。他倒是清静了不少,这次他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是以,他急忙起身,揉着睡眼惺忪双眼打开房门问:“王之学,你又发什么神经?大中午的还让不让师傅睡觉了?” 王之学毫无愧疚,兴奋地说:“师傅,那大炮成功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成功了?不漏汽了?”何志远问道。王之学研制的蒸汽大炮始终解决不好开关的漏汽问题,所以一直进展不大。离上一次试验也不过十多天的时间,难道这么快就成功了? “基本上不漏了,那大炮能打三百多步呢!”王之学兴奋的说道。 何志远跟着他来到村东的一大片空地上。这里原来是一片荒地,自从王之学要试验大炮以后,何志远就找人平整出一片空地,当作演武场来使用。 这个演武场东西长一百五十多丈,南北只有三四丈宽。在演武场最西端是一个简易的铁匠作坊,还有几间草棚。这是几位工匠吃饭睡觉的地方。这一个多月,王之学和两位铁匠师傅几乎是吃住在这里。 两位铁匠是父子俩,父亲叫刘兴,儿子叫刘洪林。刚来时何志远就给他们承诺,如果配合王之学研制出蒸汽大炮,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的赏银。还让他们全家搬来何家村居住,每人每月五两银子月钱。于是这对父子跟着王之学不分昼夜,废寝忘食的开始了研制。 在王之学的指引下,何志远走到那尊大炮面前。这尊炮的外形像一个大个的水壶,不过壶肚是四四方方的铸铁锅,下面有四条腿,铸铁锅的下面是一个烧煤的炉子。锅上面是一个向凸起的口,拧开盖子,里面塞着一块软木。在前方是一根长约四尺的炮筒,炮筒下方一侧有一个类似方向盘的圆盘。王之学拧下那个圆盘,给何志远介绍说:“师傅你看,这是我们新想出的办法。” 何志远一看,这竟然是一根螺栓,再看炮筒上与之相吻合的部分竟然也有螺纹。螺栓螺母是现代工业的产物,最早出现的螺钉是十六世纪的德国,是德国工匠用锉子一点点手工锉出来的,但没有普及使用。直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随着车床的出现才出现真正意义的螺栓、螺母。他们几个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前提下竟然发现出螺栓和螺母。 何志远高兴的说:“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螺栓与螺母,它们发明的意义远远大于这尊大炮。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王之学回答道:“有一天我去王木匠有事,看到他们在家里用钻在木板上钻孔。我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个。回来就把我的想法说给他们听,他们觉得可行。就做出泥模,铸造了一些出来,不过只有几个合格的。” “好,太好了。就凭这个我也要每人赏银一百两!”何志远高兴的说道。 刘兴父子俩一阵高兴,激动得要跪地磕头。何志远阻止了他们两个。而王之学却说:“师傅,这赏银我可不能要,我是你的徒弟,你教给我那么知识,我还没有孝敬你,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银子呢。” “如何要不得?正是因为你的想法,才发明出螺栓螺母。将来你会写入史册的,以后你就知道它们的意义了。再和我说说,这么长的螺母是怎么嵌入炮筒的。”何志问王之学。 “这些都是铸造的,炮筒在铸造时,事先铸造出这个四方的孔洞,然后再铸造一个尺寸和孔洞一样大小,中间带有圆孔的四方螺母。然后把炮筒用火烧红,这个孔就会稍微变大,趁炮筒没有冷却,将螺母用锤子轻轻敲打进去,等冷却后就非常结实了。这样做出来一点都不漏汽。” 说完,王之学又拿起那根螺栓说道:“你看这螺栓上面也有一个圆孔,等拧紧后这个孔正好与炮筒垂直,堵死炮筒。只要向外旋转九十度就与炮筒对齐,这样蒸汽喷出,带着炮弹射出。只要在螺纹上緾上一层布就可保证不漏汽。” 何志远拿过螺栓仔细看后,发现这上面的螺纹被打磨得非常光滑。螺纹也非常均匀,虽说有些粗大,但不妨碍使用。他不得不佩服古代的这些能工巧匠们,能做到这么匀称细致,得需要多少时间和毅力。 他放下螺栓,对他们说:“很巧妙的想法,你们快演示一下吧。” 众人答应一声,向锅内添加了一半的水。塞上软木塞子,合上笨重的铸铁盖子拧紧,然后生炉烧火。 不一会,听见锅内的水开始沸腾,随时间流逝,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何志远担心会突然爆炸,就问王之学:“差不多了吧?还要再烧吗?” “没事,烧半柱香的时间,发射的炮弹最远。再长时间就不敢烧了。”王之学看了看计时的香条,回答说。 半柱香将要烧完时,刘洪林抱起一个打磨好的石头炮弹,塞入炮筒,然后让众人闪开,把开关逆时针猛得拧开。随着一声巨响,一股白色的烟柱急速喷出,石头炮弹也跟着急速发射出去。接着烟雾弥漫消失后,才逐渐看清了周围的东西。 何志远用步子量了量,那颗炮弹整整被射出了三百二十多步,可见力道之大。 接着,又添了一些水,接着烧锅。这次时间更快,大约过了半柱香的一半,刘洪林又向炮筒里塞入一纸包铁钉石子,再次发射。一声巨响之后,铁钉石子呈扇形被喷洒出去。不过这次没有石头炮弹打得远,只打出二百多步的距离,不过打击面宽,二百多步的距离外左右三四丈都是铁钉石子,用它来打击敌人足够了。 何志远看着这尊粗壮的蒸汽大炮,心想别说用它来打响马了,就是攻城、守城也足够用了。这威力不亚于使用黑&火药的大将军炮。不过缺点也很多,并且蒸汽大炮也不是后世武器发展的方向。他决定给他们一些启发,不要把精力过多的浪费在蒸汽大炮上。 是以,他说道:“很好,有这样的大炮咱们再也不用怕马亓山的盗匪了,如果下次再敢来行窃,几炮就能把他们轰得一个不剩。这次你们功劳不小,两位师傅以后就是我们何家村的人了。过两天就去州衙给你们办手续。每人再赏一百两银子。” 刘兴父子早已高兴坏了,听说还要赏银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要了。刚才已经得到二百两的赏赐了,这些钱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十年了。 何志远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还不需要太多这样的大炮,再铸几门足够用了。况且这种蒸汽大炮不是以后武器发展的主流方向,以后的大炮还是以火药为主,产生蒸汽太费时间,还需要大量的煤炭作为燃料,行军打仗时携带不方便。” 王之学听师傅这么说,不禁有些失望,他茫然的问:“师傅,蒸汽这么好的力量,不加以得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何志远说道:“其实,这蒸汽的用处很大,以后可以利用蒸汽带动石磨粉碎水泥料,还可以带动机器抽水。” “难道这蒸汽还这么用处?” “对,我把这种机器叫蒸汽机。” 小村腾飞 第六十二章 望远镜(一) “蒸汽机?”他们三人同时问。 “是的。这种机器可以利用蒸汽带动轮子旋转,能代替人力、畜力,能拉着车子飞跑,带动轮子飞转,能做很多事情。”何志远向远的说道。 “师傅,你快说说。这种机器是什么样子?”王之学立即来了兴趣。 “要想造出这种机器,没那么容易。现在的钢铁质量还达不到要求,还有缸体的汽密性也达不到要求,有很多事情的要做。不过你们现在就要向这个方向去努力,不要再把精力放蒸汽大炮上。”何志远像一个导师一样谆谆教导他们。 “师傅,你能再画张蒸汽机的草图吗?”王之学饥渴地问。 “可以,我只能画一个简单的草图,至于如何制作,还要你们想办法。不过这不是几个月能做出来的机器,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机器,用到的工具也非常多。比如你们发明的螺栓螺母,就会用在蒸汽机的制造上。但不可能再用铸造的办法来制作,这样做效率太慢,废品率太高。”何志远再次启发道。 “不用铸造?还有什么好办法?”刘兴父子同时问。 “可以用车床切削,等明天我再画一图你们看看。要想造蒸汽机,这些工具必须先制作出来。”何志远说道。 何志远并不指望凭他们几个人能造出蒸汽机,他只是给他们指一条正确的道路而已,不想让他们在这条路上跑偏了。至于他们能做多少,他也没有过多的期望。主要还是人才太少,能拿出来供他们研究的银子太少,搞研究是一件十分烧钱的事情。只是这一尊蒸汽大炮就耗费了他上千两银子。以现在的财力和人力搞蒸汽机是不可能的。 试完炮后,在回家的路上,何志远对王之学说:“现在蒸汽大炮已经试验完成,剩下的时间就让刘兴父子俩带着帮工们做就可以了。你要把重点放在学习新知识上,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考试了。你学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师傅。我学得认真着呢,保证能考好!”王之学自信满满得说。 “先别自夸,物理上讲到的知识,大多没有实物,很抽象,你能看到懂?”何志远编写的物理课本,基本上依照后世的物理课本编写,很多知识都需要实物验证才能弄懂,他不相信王之学能够完全理解。 “有些看明白了,但没有实物,不好验证。”王之学如实回答道。接着又问:“师傅,你说等制出玻璃就可以制作凸透镜和凹透镜,可什么时候开始造玻璃?” “现在先要把水泥作坊开好,还没有精力和财力再研制玻璃,再说玻璃需要很高的炉温,现在的耐火材料达不到要求,所以还要等等。不过你可以用眼镜的境片代替,效果是一样的。”何志远提醒道。 “用眼镜也可以?” “可以的。你仔细看看,如果是凸透镜可以做成像试验,如果是凹透镜可以做阳光聚焦的试验。” “哦,明白了。”王之学若有所思的答道。 第二天一大早,何志远还在床上没起,就听见住在前院的王得进在骂儿子:“你个混帐小子,给我站住!你跑了就可以了?” 何志远听到骂声,心想王之学这些日子很规矩,今天他怎么惹他父亲生气了呢?于是赶紧起床,想出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王之学在外面敲门,边敲边喊:“师傅,快开门!” 何志远心想,原来他惹了什么祸事,大清早的跑来找我庇护了。他穿衣下床,打开房门,板起脸,拿出师傅口气问王之学:“我听见老师在前院骂你,你怎么惹老师生气了?是不是想跑我这里躲着?” 那知王之学根本不回答他,反而说道:“师傅,你物理课本上说凸透镜能成倒立的像,我试验证明,凸透镜也能成正立的的像!” 而这个时候王得进正在大声骂着,从前院赶来,王之学根本就没有害怕的神态,还在滔滔绝的说着他的试验。 何志远问:“你先说说为什么老师还在后边骂你吧?” “我把他的眼镜给拆了……”王之学毫不在意的说道。 “啊!原来你是用他的眼镜做的实验啊,你快去屋里躲躲。”何志远赶紧让王之学进屋。 明朝的眼镜,镜片是用水晶磨制而成,一副眼镜价格昂贵。 王得进拿着还有一个镜片的眼镜,骂骂咧咧的走到何志远的房门前,看何志远站在外面就气急败坏地问:“你看到之学那个败家玩艺了吗?” “老师因何这么生气?”何志远问。 王之学扬了扬手中的眼镜,说道:“你看看这个败家子做的好事,昨天晚上和我借用,我没有给他。他竟然偷去折了,做了一晚上的试验,把那个镜片让蜡烛给熏得乌黑,完全给毁了!” 原来,王得进是老花眼,以前一直舍不得买,现在有钱了,才舍得花二十两银子的买来眼镜,刚买来没戴几天,竟然昨天晚上让王之学给拆了! 何志远连忙道歉:“哎呀,老师。这事怨我,昨天说起物理试验的事,我说可以用眼镜代替凸透镜做成像试验,没想到他真的做了,还把你的眼镜给折了。这是我管教徒弟不严,我的过错。我今天就赔给你。” 何志远这么一说,王得进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道:“那能让你赔,是那个孽畜拆的,该让他赔。” “王之学,你出来!快说说你是怎么把老师的眼镜给弄坏的。”何志远拿出为师的威严对着屋里说道。 王之学这时不得不从屋里出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说:“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做那个试验了。本来想着拆下来还能装上去的……” 王得进当着自己学生的面也不好再打骂了,而是厉声说:“那镜片怎么就熏黑了?” “那是蜡烛离镜片太近了。”说到这里,王之学又兴奋的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老师课本上都没讲的现象……” 何志远看他要跑偏,连忙打断:“你先别说这个,今天先把老师的眼镜修好再说。”然后又对王得进说:“老师,今天我们就去城内帮你修好,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您也不用生气,之学他是试验心切,就凭他的这种探精神,以后在科学领域一定会有大成就的。他发明的那个螺栓螺母,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发明,以后说不定会写入史册的。” 王得进听何志远夸奖王之学,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拿着眼镜,和王之学就一起回去了。 等他们父子走后,何志远心想,趁这次去城内,何不把望远镜一起发明出来。简单的望远境并不复杂,只需要凸透镜和凹透镜两种镜片就可以,我决定先做一个单筒望远镜出来。于是,一大早来到王木匠家里,告诉他要做一个可以伸缩的木筒,并且告诉他尺寸,下午回来就用。 然后,他就和王之学坐着马车去了城内。走在路上,王之学还兴奋说着昨晚做试验的事情:“师傅,昨晚我做腊烛成像的实验时,发现当蜡烛非常靠近镜片时,对面的影像就没有了,后来我发现影像竟然跑到同一侧了,而且还是正立的。这是为什么?” 何志远看着王之学像个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孩童,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样子,说道:“现在这里没有纸笔,回去以后我给你画出光线图,你就明白了。今天咱们去城内,除了修眼镜以外,为师还要再制一个望远镜,让你开开眼。” “望远镜?”王之学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望远镜就是能看很远的东西的镜子,用它来看远处的东西就仿佛他们就在眼前一样。”何志远解释道。 “还有这种功能?那岂不成了千里眼了?”王之学惊疑的问。 “对,就像神话说的千里眼。” 他们一路聊着望远镜,何志远简单的把望远镜的原理向他解释了一遍。由于没有纸,无法画图,王之学只是似懂非懂。但对望远镜却非常期待。 到了城内,他们师徒二人来到一家叫任记眼镜的店铺。何志远自穿越后,还是第一次进眼镜店。刚一进店,店内就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站在柜台前,还有一位老者在柜台内脚踩砂轮在打磨着镜片。那位伙计见有客人来,忙上前问:“客官,是要买眼镜吗?” 王之学拿出眼镜说:“你看这眼镜能修吗?” 伙计接过眼镜看了看说:“可以修,不过得二两银子。” “这么贵?”王之学有些心疼。 趁王之学和伙计讨价还价的时间,何志远开始观察店内的摆设。大明的眼镜店不像后世那样灯光明亮,玻璃柜台一尘不染。反而店内有些昏暗,橱柜上拉起一条条绳子,眼镜框就挂在绳子上面,一副副大大小小、形形状各异的镜片都放在柜台里面。 何志远问那伙计:“你们这里有近视镜片吗?” “近视?”伙计一脸懵逼的问反问。显然他是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何志远心想难道这个词在明朝还没有吗?他解释道:“就是与这种镜片相反,是中间薄,四周厚的镜片。” “哦,你说得是目觑镜片啊。”伙计恍然大悟。 小村腾飞 第六十三章 望远镜(二) 何志远这才明白原来在明朝没有近视这个词,而把近视叫做目觑。那伙计拿出一个镜片说:“这就是你说的那种镜片。” 何志远接过镜片,又要了一片老花镜的镜片。问那伙计:“如果我只要这个镜片多少银子?” 那伙计看何志远还是个比他还小的半大孩子,就戏谑地笑问:“十五两银子。小客官,哪有这么买的?难道你一个眼老花,另一个眼目觑?” 王之学听见后不乐意了,立即喝斥:“哎,我说这个伙计,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问的吗?” 那伙计看王之学要发怒,立马换了态度,陪笑说道:“是我说错话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买眼镜的,就是一时好奇。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坐在柜台里面磨镜片的老者听到客人生气了,急忙停下手中的伙计,站起来喝斥那伙计几句,就问何志远:“这位小客官,我做眼镜几十年,从来没有这么买眼镜的,你确定是一个老花镜片,另一个目觑镜片?” “确定。”何志远拿着那个老花镜片问:“请问店家,这个镜片能否再磨得小一些?直径一寸就可以。” “可以,客官稍等片刻就好。”说完,那老者又坐下忙去了。 何志远也搬了一个小凳,坐在那老者面前和他聊了起来:“店家,请问做眼镜有多少年头了?” “那可长了,我从十六岁就跟着我父亲做眼镜。到现在差不多四十年了。”那老者一边磨着镜片,一边说道。 何志远看着那没有眼镜腿的眼镜说道:“店家,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眼镜,有没有想过改进眼镜?” “改进?如何改进?这些技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那老者停下手中的活,疑惑的看着何志远。 “比如说给眼镜的挂耳绳换成可以折叠的金属腿,这样不是更方便佩戴吗?”何志远拿过一个眼镜给比划着说道。 经此一说,这位老者不再小瞧眼前的这位小客官了,他拿过眼镜,自己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客官,你这个想法很好,如果装上折叠的镜腿,确实方便许多。” 这时,那位小伙计说道:“爷爷,我早就说过眼镜加上镜腿方便佩戴,你就是不听!这次等客官说了你才信。还有那目觑镜片,我也早说过,你看磨出镜片就有要的吧?” 这次,轮到何志远对这个小伙计另眼相看了。看他年纪不大,还能有这么多想法,真是难得。于是他就问:“这么说你早就发现目觑镜片能矫正近视?” “你说的近视就是目觑吧?”那小伙计反问一句,接着又说:“我早就发现了,我看到中间厚,周围薄的镜片能矫老花眼,而目觑正好与老花相反,我就想那中间薄周围厚的镜片是不是就能矫正目觑,我就磨了两片,找了一位目觑的书生试了试,果真如此。” 何志远立即对这个小伙计来了兴趣,在这个年代,能够举一反三,善于思考的工匠可不多。大多数都是墨守成规,不敢也不想去思考探索。如果现在这个小伙计能加以引导,等造出玻璃后,说不定会是一个像孙云球那样成为光学仪器制造家,发明家,能提前把显微镜,天文望镜等现代光学仪器制造出来。 想到这儿,何志远对这个小伙计说道:“不错,你能举一反三,勤于思考,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你不是纳闷我为什么买两种不同的镜片吗?我告诉你,你可以把两个镜片一前一后放在眼前向远处看一下试试,会有什么变化,然后我们再交谈。” 说完,何志远拿起两块镜片,示范一下给他看。那小伙计半信半疑的拿着镜片按照示范试了试。 然后,就惊呼起来:“我看到前面的房屋一下子到了我近前,看得非常清楚!” 那位老者听孙子如此说,也拿起两个镜片试了试,果真如此。他也看到了远处的房屋!那老者对何志远大为诧异,惊为天人。随即恭恭敬敬地问:“敢问这位小先生家中是做何营生?” 王之学在旁边骄傲地说道:“师傅是何家村人,你们可曾听说有一秀才梦中得赠奇书?我师傅就是那位秀才!” 爷孙俩听王之学这么一说,更为诧异。梦中赠书一事早已传遍莒州,他们如何不知?两人双双拱手作辑,那老者说道:“如今,何家村赫赫有名,城内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想不到您就是那得奇书的秀才公!哎呀,失敬失敬!” 何志远连忙拱手还礼,问那老者:“敢问师傅该如何称呼?” 那位老者答道:“小老儿名叫任贵起。”然后指着那小伙计凄惨地说:“膝下只有一个孙儿名叫任国成。前几年前儿子儿媳都因病去世,只有我们爷孙俩守着这店生活。” “哦,这眼镜动辄十几二十两银子,你们生活可以无忧了。”何志远说道。 “不,秀才公你看到的只是表象。现在佩戴眼镜的人少,十天半月的才有一桩生意,除去房租商税,剩下的银子只够我们爷孙勉强度日而已。”那老者说道。 “哦,原来如此。你孙儿可曾读过书?”何志远接着问。 “读过几年书,自从他父母相继去世后就没有再读。” “哎,太可惜了。既然任师傅在此开店生活清苦,可愿意去我何家村,我家每月给你五两银子的月钱,让你孙子拜我为师,我教他一些光学知识,以他的资质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那当然最好,小老儿感激不尽,只是小老儿只会打磨镜片,制作眼镜,这无功不爱禄,我去以后……” “任师傅尽管放心,到我们何家村,会有很多事情让你做。”何志远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说道。 “如此,小老儿当然愿意。待我们将店里的事情打点好,过几天便去何家村如何?”如此好的优待,他们爷孙当然会愿意了。 这时,旁边的小伙计任国成心想,你有多大本领?还大言不愧地要收我为徒。不行,我得问问他,于是他桀骜地问:“哎,你说要收我为徒,可有什么本领?要是只会做眼镜,我可不服。” 王之学不愿意了,他一进门就看这小子不顺眼。心想我为了拜师费了多大劲,你小子不知道惜福,竟然还出言不逊,今天我就专治不服。于是说道:“你小子别不服气,师傅能收你为徒那是你的福气。师傅的学识自成一派,名叫科学。这科学一派的知识深不可测,单单一门数学就够你学几年了。还有物理、化学,还有今天他刚刚说的光学,这些知识够你学一辈子了。” “数学、物理、化学还有光学,这些都是科学吗?他都会?”任国成有些疑惑地问。 “这些都是科学,是师傅亲自编写成书,师傅能不会?”王之学不屑地说。 听王之学这么一说,任国成干脆地说:“既然如此,我就佩服了。我这就拜师!”说完就要下跪行礼。 何志远赶紧阻止,说道:“拜师之事等你到了何家村再说。” 等到何志远付帐离开时,任贵起坚持只收十五两银子,何志远那能同意,放下二十两银子。再三叮嘱他们等店面盘出去后,一定去何家村找他,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后,何志远便去了王木匠家里,此时王木匠已将木筒做好。何志远将镜片拿出来,请王木匠将此镜片镶嵌在镜筒上。 王木匠接过镜片,用木胶将镜片轻轻的粘在木筒上,又拿出一事先准备好的木圈,再用木胶将木圈粘在镜片上。又拿出一块牛皮裹在直径较小的木筒上,用胶粘牢。过了一会,等木胶干透,再将两根木筒套在一起,这样大明朝第一个单筒望远便诞生了。 何志远接过这个望远镜,仔细端详起来,镜筒非常光滑,又伸拉了一下,力度刚好,他不禁赞叹古代木匠的技艺精湛。他闭上一只眼睛,将望远镜放在另一只眼上,调节焦距,镜中图像逐渐清晰,他的眼前便出现一片清晰的树叶。 王木匠好奇地问:“何公子,你看啥呢?” 何志远将望远镜递给他,笑着说:“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王木匠疑惑地接过望远镜,学着何志远的样子,放在眼上看一眼,吓得连忙将它拿开,惊道:“这东西有法术?怎么能将远处的东西搬到眼前?” 何志远笑着解释说:“这不是法术,它也不能搬东西。只是能看清楚远处的东西而已,这叫望远镜。” “望远镜?”王木匠反问一句,又接着说:“这要是制成双筒的,不是更方便些吗?” “这只是一个试验品,现在试验成功了,就可以制双筒的了。”说着,何志远又和王木匠要来纸笔,画了一个草图,让他开始制作双筒望远镜。 回到家里,王之学看到何志远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急切地问道:“师傅,这就是你说的望远镜吧?我试试如何?” 王之学拿过望远镜放在眼上一边对拉伸着,一边大叫:“我看到远处的屋顶了,太清楚了,就像在眼前一样。” 家里的下人、家丁听说后,纷纷围上来争抢着观看。观看后,都大呼神奇。一时间院内的人都聚拢过来观看…… 小村腾飞 第六十四章 梁月松推书 在梁文盛视察何家村的第二天吃早饭时,梁月松闻到老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靠近老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说道:“哇,老妈今天老香啊!是不是用花瓣沭浴了?” 梁夫人听后,脸颊微红,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丈夫,嗔怪的对儿子说:“没大没小,多大了还没有正形,这次用的不是花瓣,是香皂,舒肤佳香皂。” “啊!”梁月松惊呆了,瞬间他以为又穿越回到了前世。舒肤佳!我没听错吧?这个时代也有香皂?虽说他前世是学文科的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是一个对理科工科几乎一无所知的废柴。但明朝还没有香皂他是知道的。 他接着错愕地说:“香皂?还舒服佳?老妈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是前几天何家村何里长送的。他们家的作坊里就产这个,这香皂里面加了花香精油,产量低,价格昂贵,可是稀罕物……”梁夫人面带喜悦滔滔不绝的说道。 何家村的何里长?难道说是我前世的老爹?梁月松脑中急速的运转着。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这时自己的便宜老爹又开始说话了:“何里长家的公子比你小四五岁,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半大小子,可他少年老成,感觉像四十多岁有丰富阅历的中年人。那像你,快二十岁了,却越来越像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梁月松听自已的便宜老爹这么说,心里有些明白了,那个像四十多岁中年人的半大小子,很可能就是自己前世的老爸。于是他就问:“是不是这香皂就是那个少年老成的何家公子做出来的?” “嗯,算你聪明,让你猜对了。何家公子梦中得赠奇书,自创科学一派,心中有许多实用的知识。他不仅造出肥皂,还有水泥,以后还有许多实用东西。那科学一派中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等实用学科。我看过一本数学,那里面讲的阿拉伯数字非常实用……” 梁月松听老爹这么一说,他彻底明白了。这个何家公子是自己前世的老爸无疑了。只有那个理科生的老爸才会弄出数理化,才会搞出肥皂、水泥等玩艺。 那这么说,老爸在明朝混得不错了,现在发财了,我再也不用在这里吃糠咽菜的过日子了?不过老爹现在比我还小啊,我现在去认祖归宗,现在这个便宜爹妈会怎么想?那不得惊掉下巴。 他还编出一套梦中得赠奇书的鬼话来糊弄,肯定也没有说出前世穿越的身份。被我这样一波鬼操作,弄得他陷入非常尴尬境地。 再说现在的便宜爹娘就把我管得够惨了,再认个爹,岂不是多一个管辖吗?还是算了吧。 再想想前世的老爸利用各种金手指大发财,我却混得连肉都吃不上,让他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还是先赚点银子,等我发财有身份了,再去相认也有面子。要想赚银子,只好对不起金庸老先生了。 匆匆吃过早饭,他对父母说了一句:“我去书房读书了。”就离开饭桌,进了自己书房,又开始了码字生活。 梁文盛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欣慰的点点头,对夫人说道:“松儿最近读书用功多了,我看他晚上都读书到很晚,希望他明年秋闱能得中。” 梁夫人也接着说道:“是啊,这些天也不见他因为吃食发脾气了,我觉得他懂事了,今天让庖厨做点他喜欢吃的菜给补补。” “嗯,既然知道用功,也就不用管得那么严了,他要是想出去逛逛,只要不再胡闹,就让他出去吧。劳逸结合,有张有弛读书才能有效率。”梁文盛对夫人叮嘱说。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懂事的儿子废寝忘食地码字默写金庸先生的小说。 又经过十多天的努力,梁月松已经写完大约十万字的书稿。他坐在书房里呆呆的想着,现在父母管得严,怎么出去联系书坊印刷呢?在这么一个小州城,能有多少读书人?要是能送到南北直隶去印刷售卖,这样的小说肯定能赚钱。但是现在出州衙都难,更别说去外地了。想来想去,只能在城内找家书坊印刷了。 他再往深处想想,好酒不怕巷子深,好书不怕地方小。只要大家认可了,必定会圈一大波粉,慢慢就能传开,必定有书商找上门来要求合作,到那时他出名了。 想到这里,梁月松走出书房,来到梁夫人的房间,对着恭敬的行礼后说:“母亲大人,孩儿来莒州快两个月了,今天想出去逛逛,顺便去书坊买本书来。” 梁夫人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敬有礼了,今天突然如此,她仿佛觉得以前的松儿又回来了。当即慈祥的说:“这些天一直在家读书读得也累了,今天就出去走走吧。记得走点回来,不要在外面喝酒。” “谢谢母亲大人。” 梁月松道谢后,高兴地返回书房,将书稿用一个小包袱包好,带上书童秦宝就出了州衙大门。 在明朝,卖书可是非常暴利的行业,并且卖书还是免税的。从明朝中期开始,通俗小说开始盛行。全国各地都有书坊书市,尤其是江南苏杭地区,本来就是工商聚集之地,市民阶层初步形成,又多文人墨客,文化昌盛,连带着印刷业也跟着发展起来。 明朝书的价格是非常贵的,比如万历年间的一部《辽史》,总字数大约是四十七万字,当时售价是八两一钱银子。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市民几乎半年的收入,可见价格之高。所以能卖得起书的都是大户官宦之家,不过但凡是读书人,生活都还算不错。 像莒州这样只有五六万人口的小城,竟然有三四家书店。明朝的书店大都是店面与刻坊一体。前面是店面,后面便是雕版、印刷的作坊,所以找到了书店也就找到书坊。 梁月松带着书童来到城内最大的书店,说明来意后,伙计到了后面一会,回来回复说:“老板正在待客,今天没时间,请公子改日再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他们俩打发了。很明显,这家店的老板没有诚意,一个年轻寂寂无名的小辈,一进门就谈合作出书,这不是胡闹吗?老板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小地方会有人写出好书。所以就让伙计客客气气的打发了。 到了第二家,这次他直接报出自已是梁知州家的公子,那伙计非常客气,又看座又上茶。最后竟然说,他们只卖书,不印刷。不过他们可以免费帮忙联系书坊。 这简直就是屁话,书店的后宅都是作坊,那有只卖书不印书的道理。其实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完全错误的,书店里的伙计对于这种事见多了。有些官宦之家的公子哥,附庸风雅,写一本狗屁不通的烂书,拿到书店要求合作印刷,利润分成。自以为写的很好,到头来几乎卖不了几本,书店只有赔钱的份。遇到这样的人,直接拒绝得罪了人,那些书商是吃罪不起的,所以就干脆说只卖书,不印刷。给了对方面子,还不得罪人。 碰了两次软钉子,梁月松有些气馁,同时也恨这些奸商有眼无珠。心里暗想,等我这本书火了,你们求我合作的时候,再让你们尝尝本少爷的厉害。 怀着失落的心情,梁月松又来到一家书店,这叫书店门面不大,上面一个牌子上有“贤集书店”四字,里面摆设一般,显得有些寒酸。里面只有一位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打扮不像伙计。那人见有客进来,连忙热情招呼:“先生,要买书吗?” 有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不再直奔主题了。而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随便看看,这里有好看的小说吗?” “有!有!”那中年男人忙不迭地说道:“公子这边请。这里有南北朝的《搜神记》、《世说新语》,宋朝的《碾玉观音》、《志诚张主管》,还有本朝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公子想看哪一本?” “这些书我都看过,有没有其他新奇的小说?”梁月松问道。 那中年男人神秘一笑说:“这里还有《如意君传》、《痴婆子传》、《剪灯新话》,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书。” 梁月松听他说出的这些书名,心想,他是把我当成寻找淫&秽艳情小说的浪荡公子哥了。算了,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吧。于是他又问:“你们这里可有印书的作坊?” “有啊,这么多书,没有公子满意的?” “我这里有份书稿,店家看看是否可以刊印?”梁月松直接问道。 “说了半天,公子是想雕刻印书啊?”那中年男人有些失望的说道。心想,原来又是一位附庸风雅的官家公子哥。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当面翻脸,只好说:“公子可否先让我拜读一下书稿?” 梁月松反问道:“如果店家看中了我的书稿,刊印之后,利润怎么分成?三七分如何,你三我七?” 那中年人心说,你好大的口气,暂且不说书写得如何,市面上就没三七分成的先例。于是他避而不谈,只说要看了书稿再作定夺。 梁月松看着那中年人失望的表情,心说,完了。这次又被我谈黄了。哎,死马当活马医吧。不就是先看看书稿,让你看看又如何。 于是就是拿出书稿给他。那中年男人接过书稿,草草的看了起来。他越看越震惊,越看直高兴。心说今天可是捡到宝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了,今年能不能发财,就看这本书了。 是以,他收拾好书稿说:“好书好书!公子打算买多少钱?” 小村腾飞 第六十五章 剿匪之准备 梁月松被那中年男人问住了,经过几次挫败,早已经没有自信。他反问那中年人:“你看怎么定价格合适?” 那中年人说道:“就凭书中这么精彩的故事,这些书稿刊印成书,卖一两银子都不算多。” 梁月松听说能卖一两银子,这远超他的预期,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随即开始计算,他能得多少银子。 这时,那中年人开始问:“鄙人辛本章,是这家书店的老板。敢问公子大名?家住哪里?” “本人姓梁名月松,字朝之,现任知州乃是家父。”梁月松看这生意有戏,便不再隐瞒。 辛本章听说此人是现任知州家的公子,大为吃惊:“哎呀,小人不知贵公子是知州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 辛本章这时更加殷勤,连忙请梁月松到后宅就坐详谈。分宾主落坐后,辛本章献计道:“小说话本一般都是百页成册,一册有两万字,我看梁公子的书稿大约有十万字,可装订成五册。每册定价三钱,保证畅销。” “好,就听辛老板的。”梁月松爽快的说道:“不过,我不能署真实姓名,你更不能向外透露这部书的真实作者。” “好,这个没问题。自古文人大多如此,就署名二月松。不过小人也有一个请求,这部书能不能我独家刊印出版?你不要再找第二家合作可否?”辛本章小心地试探道。 “你想独家刊印?我这书可是要全大明售卖的?”梁月松有些轻蔑地说道。 “梁公子尽管放心,我们这一行,自有这一行的办法。不用两个月我保证南北直隶都会知道此书,都能买到此书。”辛本章表现出自信的口气说道,生怕对方不同意,接着又说:“就按你说的,利润三七分,你七我三,我按月将银票送上门去。梁公子每月写出十万字书稿,我们也方便按时刊印。” “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签份合约吧。”梁月松欣然说道。 一个时辰后,梁月松揣着合约和书童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中。临到时他再三嘱咐秦宝:“我写书的事对谁也不能说,包括老爷夫人。懂吗?” “懂,懂!小的什么也不说。”秦宝满口答应。 梁月松还不放心,就威胁道:“要是让我知道从你这里走漏的消息,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当龟公去!” “别啊,小的从十二就跟着少爷,都三四年了。少爷你也舍得?”秦宝有些赖皮地说道。秦宝比他小两三岁,从小就跟着他,专门伺候梁月松读书,到现在一直相处的非常好。少爷写书的事,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帮他瞒着。 “你要是说出去,你看本少爷舍不舍得!”说着,梁月松就要抬手去打他。 秦宝赶紧跑进州衙大门,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进了后堂,梁夫人看见他们两人高兴的回来,就问梁月松:“这么早就回来了?去哪里了?” 梁月松听娘这么一说,心里暗想,老妈还嫌我回来早了?早知道在外面多玩会。看来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呆在书房,父母就不会管得这么严了。 于是再次乖巧地说:“母亲大人,我们哪儿也没去,就逛了几家书店,买了两本书。” 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本书扬了扬。然后就钻入自己的书房去了。 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欣慰的笑了。 ******** 与此同时,庄文宣应约来到州衙内堂,梁文盛拿着一纸公文,笑呵呵地说:“文宣,吏部的批文来了。张同知致仕,同知一职由你接任。你看看这是你的任命书。” 庄文宣喜滋滋的接过任命书,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连升五级,从一个九品的吏目升为从六品的同知,这简直是一步登天。他再次感谢梁文盛:“多谢大人栽培,下官定会竭尽全力报答大人的恩泽。” 梁文盛呵呵一笑,对庄文宣说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次你能顺利升迁,也是你这些年努力的结果。今天让你过来是有件事与你相商。” “大人请讲。”庄文宣恭敬地说。 梁文盛接着说道:“如今灾民已经安置就绪,水泥作坊已顺利开工生产,州城到十字路的官道也已经开始修建。我州粮食供应稳定,财政充足。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唯有境内的三股盗贼还是百姓的大患,需要调集兵丁各个剿除。这剿匪方面你可有好的方案?” “我州境内的三股盗匪,因今年灾情严重,多有灾民铤而走险,为求活命上山当了盗匪。所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现在州内钱粮充足,各项政务已妥善解决,正是解决匪患的好时机。” “下官认为可先易后难,先剿除离州城最近的龙山的那几十个盗匪,再清剿北边东莞的盗匪,马亓山地势险要,三面环水,上山只有一条山路,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加上盗匪众多,恐怕单靠巡检司的这几百士兵难以奏效,大人可以请求朝庭调兵剿除。”庄文宣对于剿匪并不在行,只能泛泛而谈,他知道既然知州大人问起,他心中必有打算。 “嗯,你说的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但据我派出去人探报,这三股盗贼最近联系频繁,似乎在谋划什么行动。我担心的是他们合成一股,都聚集在马亓山上,到那时就难以剿除了。”梁文盛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刚上任就来个突然袭击,将这些盗匪一一剿除,如果真的都汇集在马亓山上,还真是个麻烦事。 “如此一来,当务之急就是阻止他们汇集,尽快派兵剿除。”庄文宣听梁大人如些说,心里大惊,他想了想又说道:“我州境内能调动的只有巡检司的三百兵丁,但巡检司只是当地农民中佥点的弓兵,他们辑拿普通的盗贼可堪一用,如果让他们去剿除亡命盗匪,恐力有不逮。” 梁文盛心想,自从上任以来,巡检司的姚守宁除了排衙来此报到以外,其他时间从没有主动来汇报过。对此人了解较少,是不是能助其剿匪只能接触几次,观察以后才能确定。 送走庄文宣,他让杂役请来巡检司巡检姚守宁。姚守宁三十多岁,身材略微发福,皮肤白白净净,长着一对三角眼,颌下无须。怎么看也不像个能带兵打仗的人,心中不免不些失望。 他简单的将三股盗匪的情况向他说明,并要求他召集兵丁尽快带兵去龙山剿匪。 姚守宁听知州大人派他去剿匪,心中一阵哀鸣。这些年他几乎都没出过城,上马都有些吃力了。让他带兵去剿匪,去跟那些亡命之徒死磕,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他小三角眼中的眼球一阵乱转,想出了一个主意:“大人,现在巡检司的兵力都分散在各处关隘哨卡,还要守护城内各衙门的安全。能调动的兵力不足百人,那龙山的盗贼有六七十之众,有山寨作为凭障,恐怕难以清剿。大人不如文请求省都司衙门派附近卫所兵来一举剿除匪患。” 梁文盛不由得大怒:“仅因为六七十个盗匪就请求省都司衙门派兵?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姚守宁顿时唯唯诺诺,口中连连说道:“下官无能,下官无能!” 梁文盛看着他那怂包的样子,知道已经不能指望由他指挥剿匪,只能吩咐道:“从今天起,你马上派兵在马亓山周围的交通要道上设卡,严格盘查路人,防止其他两股盗匪进入马亓山。” 姚守宁听说不用他去剿匪,只是设卡盘查路人,顿时大喜,脸上笑得活像一个打满褶的包子。这可是一条发财好路子,是以赶紧说道:“下官遵命,我马上派人设卡。” 打发姚守宁走后,梁文盛陷入了沉思,姚守宁就一个混吃等死的官油子。这种人没有进取心,也没责任心,贪生怕死,要让他去带兵剿匪那还不如杀了他。但他又无权撤换他,要撤换他必须上报兵部,只有兵部才有权撤换。现在指望巡检司这不足三百的兵丁剿匪是不可能了。 但州内成建制的军事单位只有巡检司,其他的衙役打杂的更不能指望。难道为了剿灭这区区不足两百人的盗匪真的要请求省都司衙门派兵?当时吏部派他来主政莒州,就是因为在延津剿匪有功,现在刚上任就请求都司衙门派兵,这个面子他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他不想更不能拉下面子去请求都司衙门,这对他的官声是极大的损失。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岂能因为此事有损他的官声。 既然不能请都司衙门派兵,也不能指望巡检司,剩下的就只有衙役和民间丁壮了。自他上任以来,督促兵房批准了一千名丁壮。但到现在才两个多月,训练如何可想而知,甚至有些地方还没有组建起来。 梁文盛因为剿匪之事陷入了两难境地,该如何剿除这些盗匪他沉思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方案。 就在梁文盛为剿匪绞尽脑汁的这些日子,三股盗匪的几个头目也在为合兵一处密谋着…… 小村腾飞 第六十六章 剿匪之遭袭 莒州城东三十里,矬山脚下的刁家村,是一个两面环水,一面靠山闭塞山村。龙山上的响水寨大当家韦老七就是这个村的,自从他上山当了盗匪后,这个村就是他山下的警戒点。 十几天前,他得知刁家村和山寨周围经常有陌生人来往,他就警觉起来,毕竟梁文盛上任后不出一月,威名就传遍全州。新任知州善于剿匪捕盗的事迹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他们的寨子离州城最近,他岂能不小心。 他深知凭手下这五六十人,还有一个无险可守的山寨,想不被清剿根本不可能。要想不死,只有降和逃两条路可走,至于投降后能不能活命他根本就没底,虽说他身上没有命案,但这些年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事干了不少。即使不被砍头,至少也是充军发配。与其这样那就不如逃走。 于是,韦老七招集二当然和三当家的一起商量,二当家的赵宁昌读过几年私塾,算是他们当中的文化人。他给韦老七出主意道:“与其逃跑,四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过苦日子,不如咱们去投奔马亓山的追风鞭汲超。马亓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红巾军在此山盘踞数年,朝庭几万大军都无法攻破。” 三当家龚涛是个粗人,听二当家如此说,随即附和:“对!这是个好办法。听说马亓山上现在有差不多百十号人马,咱们去了大哥至少也得弄个二当家。” “三弟,你又犯浑了。马亓同的二当家是褚英,如果真到了那里可不许胡话。”韦老七教训道。 赵宁昌听大当家的这么说,不禁喜道:“这么说,大哥是同意了?” “嗯,你说得对,与其逃跑,不如去投奔汲超。两家合兵一处,凭马亓山的地形,那些当兵的要攻上去没那么容易!” 随即派出信使去马亓山联络投奔事宜。 马亓山上的汲超最近正在招兵买马,想方设法壮大自己的势力,听说响水寨的韦老七要投奔他,大喜过望。当即允诺只要韦老七上山就把三当家的交椅让他来坐。 等信使走后,褚英献计道:“大哥,既然韦老七有投奔我们的想法,东莞铁山寨的徐大锤未必就没有这种想法。听说徐大锤手下也有五六十人,如果说服他放弃山寨来投。那咱们手下就有二百多人的队伍,我们居险而守,别说州城的衙役兵丁了,就是卫所的军队来也未必能攻破我们。” “好,你说得对。你速派人去联络徐大锤。另外派出几路人跑,分别去周围二百里内的大大小小的山寨联络,尽量说服他们来投。大家共同抱团。想当年红巾军不足一万人马,元朝十万大军都攻不破马亓山,只要我们壮大了,有几千人马踞险而守,不怕几万官兵的攻打,最后朝庭只能招安。到那时,你我兄弟也弄个将军总兵当当。”说完汲超与褚英都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多次联络,三股盗匪约定在马亓山共同商议山寨搬迁的事情。汲超分外高兴,特地设宴招待几位当家的,酒宴上他们边喝边商量具体的搬迁办法。 徐大锤喝了一口酒,首先说道:“汲大当家的,官府好像知道我们的意图了,最近马亓山两边道路上的哨卡盘查地很严,人马也增多了,一个哨卡至少有五六十人。等搬迁时带着兵器、马匹、粮食等十几辆大车,肯定过不了哨卡。” “是啊,锯齿子山消卡平时也就十几个当兵的,现在一下子增加到一个总旗的兵力。”韦老七也接着说道。 褚英说道:“两位大当家的,官府越是加强防范,就越说明他们非常怕我们合兵一处。如此以来,我们越要合后一处。以后我们在山上多准备滚木檑石,凭马亓山的地势,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是自然,我们也是看中了马亓山的险要,正是如此才有意投奔汲大当家的。”两人都说道。 汲超看他们两人是真心实意的要投奔他,于是就慷慨的说:“两位大当家的,我们今天聚议,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搬迁的好办法。不就是哨卡上一个总旗的兵丁吗?我们加起来有二百多人,还怕他不成?咱们想办法把哨卡给拔了!” “有汲大当家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大当家的打算如何拔除哨卡?”响水寨的赵宁昌赶紧接着问道。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两个寨子的头目都年着汲超,听听他的想法。 汲超只是一时嘴快,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放下酒碗后说道:“咱们今天不就是商量这事吗?你们有什么好办法,都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其实他们三家都是各怀鬼胎,都想着保存实力,不愿与哨卡的兵丁真刀真枪的干,所以谁也不愿开口去打头阵。 就这样,商量了一会,大家都没有提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这时汲超实在等不下去了,就说道:“要不咱们这样,你们先回去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车,运到半路时,找个地方安顿好。我们出六十人,你们两家各出五十人,我们约定半夜同时袭击锯齿子山和鹊山两个哨卡。你们觉得如何?” 韦老七和徐大锤两个同时心想,五十人是自己几乎全部的人马了,而你汲超手下现在有近百人,却只出六十人,很明显是留了后手,一旦偷袭不成,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但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他,也不好说什么,两人都在踌躇着没有说话。 褚英心里想道,现在还没有上山,就想着保存实力。通过哨卡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却还想我们给打头阵,那有这么多便宜事。不过现在需要先稳信他们,都人马都上了山以后,再和大哥商量如何除掉他们几个,收编他们的手下。他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随即说道: “两位当家的,大哥既然说半夜袭击,那就是智取,肯定不会有伤亡的。” 然后,褚英说出了自己的行动方案,众人听后,都高兴起来。赵宁昌此时也讨好夸道:“都说马亓山的二当家是‘智多星’吴用化身,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以后我们几位就仰仗二位当家的了!”其他们也都纷纷跟着夸赞褚英足智多谋。 锯齿子山哨卡和鹊山哨卡分别在马亓山脚下一北一南的必经之道上。山下这条道路是去马亓山的必经之路,这两个哨卡分别在条道路的险要地段。 几天后的夜里子时一刻,锯齿子山哨卡上两个值夜的兵丁依在岗楼边上达拉着脑袋似睡非睡的打盹。 趴在哨卡外多时的韦老七,学了一声鸟叫,不一会哨卡对面也传来一声鸟。这是韦老七与马亓山的盗匪叫就约定好的暗号。听到暗号,韦老七派出两个得力的盗匪悄悄向哨卡的那两个兵丁摸去。两人轻轻地搬开哨卡上的拒马,再慢慢向两个哨兵摸去。尽管搬动拒马的声音很小,但还是惊动了一个哨兵。那哨兵听见有动静,睁开眼看见有人影向他们摸来,吓得大喊一声:“谁?!”接着就去摸身边的钢刀。 那两人知道偷袭不成了,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拿着短刀同时猛扑过去,几乎同时将两把短刀插入那两名哨兵的胸膛。两人惨叫一声,挣扎了几下,就软软的倒下了。 与此同时,哨卡内外的盗匪也都冲了出来,用火折子点燃火油罐子朝不远的营房扔去。几十个火油罐子扔过去,营房内外就燃起了大火。营房内的兵丁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声响,接着外面但着起了大火,都匆忙穿上衣服,拿起兵器,惊慌失措的往外奔去。这时候又有几个火油罐子扔过来,点燃了几个兵丁的衣服,兵丁痛得大叫,躺在地上乱滚。 接着不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人,同时十几支箭又射倒了几名兵丁。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盗匪偷袭,快跑啊!” 这些兵丁听到这一声喊,本就吓得惊慌失措,又加上缺乏训练,这时候更是无心恋战,只想着如何逃跑。跑在前面的兵丁看到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人,调头就往回跑,而后面正在往前跑着,猛然间前面的人又向后跑,结果就挤在了一起。这时候盗匪再次射来十几支箭,又有几人中箭倒下。吓得这些兵丁都纷纷向后跑去。这哨卡本就建在险要处,营房就紧靠着山崖而建,结果有许多兵丁就跌下山崖而死,有的跑向营房被大火引燃衣服,被活活烧死,只有十几个人成功逃脱。 汲超与韦老七吩咐手下打扫好战场,烧毁哨卡与营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到了马亓山上。 与此同时,鹊山哨卡也同样遭到偷袭,损失惨重。 一时间,马亓山上的盗匪名声大振,附近的小股盗匪听闻纷纷投奔,顿时势力大增。 小村腾飞 第六十七章 剿匪之检阅 在哨卡被偷袭的第二天一大早,巡检司的姚守宁就得到了消息,随即就慌慌张张地跑到州衙内堂,还没有等门房通报,就在门外急促的大声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梁文盛正在内堂办公,听说屋外的喊声,急忙起身向外走去。还没有走出门,姚守宁就跑了进来,看到梁文盛就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大人!马亓山下的两个哨卡一夜之间都被偷袭,损失惨重啊!” “损失惨重?是马亓山的盗匪干的?”梁文盛大惊失色,接连问道。 “是马亓山的盗匪干的!两个哨卡一百多人,回来的就只有二十几人!”姚守宁趴在地哭诉道。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是你让我加强哨卡兵力的,结果怎样?这下损失损失惨重,看你怎么收场? 梁文盛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立即将阵亡名单报来,做好家属的安抚事宜。” 姚守宁退出内堂以后,梁文盛坐在内堂紧张的思考着。他没想到上任后的危机这么快就来了,现在三股盗匪必然已经合成一伙,否则他们决不敢同时偷袭两个哨卡,而且还让巡检司损失八十余人。这是一件大事,上峰要是怪罪下来,自己能保住这顶乌纱帽就算不错了。 要想保住官位,必须尽快剿除马亓山的盗匪,扳回一局,找回面子,坏事也须能变成好成。但现在巡检司损失惨重,已经不堪其用。如果不请求省都司衙门派兵,能用的也就只有衙役和各地的丁壮了。 想到丁壮,他自然想到了何家村的何志远。如果他真的梦中得赠奇书,说不定对兵法也有独到见解。在请求都司衙门出兵之前,不妨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应对。如果他没有办法那也正常,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到那时只好请求都司衙门派兵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立即去何家村,顺便看看那二百名丁壮的训练情况。于是他带上几名伺卫,让同知庄文宣,兵房司吏张同汉陪同轻车简从,坐着马车就一路奔向何家村。虽然他不喜欢这个老吏,但他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带上他。 张同汉听说梁大人点名要他陪同,激动得脸上肥肉直哆嗦,他谄媚地说:“大人要去何家村,属下肯定全力做好服务。我骑快马先走一步,去通知何粮长(这时候何绍去已经被任命为粮长),让他做好准备可否?” 梁文盛本就不喜欢这个死胖子,既然他要先走一步,那就让他走好了。是以他淡淡地说:“去吧。” 张同汉兴奋的答应一声,扭动他那肥胖的身躯艰难的翻身上马,带着两名衙役,打马而去。 梁文盛一行刚到何家村西的官道上,就看见张同汉与何绍云、周绪海、何志远还有各族族老十几个人都站在道边迎接。此时正值七月三伏天,天气非常闷热,毒辣辣的太阳正烧着大地。站在官道边的人们都热得汗流浃背。 张同汉手里拿着一把纸扇快速的扇着,但脸上的汗水还是流成了河。他看到梁文盛停下马车,赶紧上前搀扶,另一手还拿着纸扇帮梁文盛扇风,活脱脱的一幅奴才相。 他边跟在梁文盛后面走着,边说道:“大人,那两百名丁壮已经在演练场列队等候了,大人是要先休息会再去检阅还是现在就去?” 梁文盛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对他更是爱搭不理。他用鼻子哼了声,说道:“直接去演练场吧。” 梁文盛在何绍云,何志远等人的指引下来到了肥皂坊旁边的演练场。登上检阅台,大家请梁文盛、庄文宣坐在中间,两边由何绍云与周绪海陪坐,而张同汉则站在梁文盛与庄文宣身后,拿着纸扇为他们两人殷勤的扇风。 何志远看着张同汉的奴才相,忍住胃里恶心,也不去管他,自已找个边的位子坐下。 等众人全部就坐以后,梁文盛向台下看了一眼,台下站着三个方队,每人身上都穿着一身草绿色的短打扮衣服,上身是对襟短褂,下身是束腰长裤。 每人都表情严肃、精神抖擞、昂首挺胸、身姿挺拔,鸦雀无声。这哪里像一支民间丁壮,分明就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甚至正规军也没有这样的气势。梁文盛暗自点对,他仔细观察了这三支方队,发现每个方队都是十列,每列十人。一个方队正好一百人,三个方队是三百人,不禁纳闷。就问旁边的何绍云:“你们村不是二百人的丁壮吗?怎么多出一百人?” 何绍云恭敬的回答道:“启禀大人,另外一百人是周老板与我家的家丁。他们平时都在一起训练,今天请大人一起检阅。” 梁文盛现在最缺的就是能战之兵,当然多多益善。心想,要是这一百名家丁也能拉出来参战那是最好不过了。 何绍云问梁文盛:“大人,咱们开始检阅?” 梁文盛点头答应后,何绍云冲站在台下的徐堂义微微点头。 徐堂义一个标准的向后转,然后面对三个方队,大喊一声:“立正!” 三支方队,齐刷刷的收回右脚,身子一挺,全体每一位队员都站得挺直。 坐在台上的梁文盛听到这声怪异的口令,又看到台下方队每个队员整齐而怪异的动作,心中暗暗称奇。想到这些丁壮的动作,服装,还有口令都与以往的队伍大不相同,难道这又是何志远的主意?想到这里不禁看向坐在一边的何志远。 何志远会意,朝他点点头,小声说道:“这是新式训练方法的训练结果,大人继续看即可。” 此时,三支方队在徐堂义的口令下,已经迈着整齐的步伐围着演练场徐徐朝前走来。 当队伍走到检阅台附近时,徐堂义大喊一声:“正步走,向右看!”整支队伍由齐步走变为正步走,全体队员头向转齐刷刷的看向检阅台。那铿锵有力的正步,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每个队员精神饱满、身姿挺拔的气势震撼了台上所有人。 队列检阅之后,便是个人技能表演。后来招收的那二百名丁壮,由于训练时间短,个人素质也不如这些家丁队员们。所以这个项目基本上就是这一百名家丁的独自表演了。 但他们都是统一服装,梁文盛他们几人根本就分不清丁壮与家丁。当他看到一个个队员们矫健灵巧的身姿、娴熟的弓马、精彩的刀枪对打时,被这支强悍的小队伍再次震撼。这是梁文盛从政以来见到的最精锐、最有组织性、最整齐的队伍。虽说只是一支民间丁壮,但那气势决不亚于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队。 他心里暗想,如果有千人左右这样的军队,完全有把握攻下马亓山,全部剿除山上的这帮盗匪。 检阅结束后,已到正午,何绍云邀请梁文盛一行到府上赴宴。梁文盛严肃地说:“饮宴就免了,简单吃过午饭,我还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众人看到梁文盛一直若有所思,现在又如此严肃,知道必有大事,于是也不再盛情相邀。 在回府的路上,庄文宣找了一个机会对何绍云父子小声说道:“昨天晚上,马亓山附近的两个哨卡被偷袭,八十多名兵丁战死,两个哨卡被烧,损失惨重。据推测我州境内的三股盗匪相互勾结,已全部聚集到马亓山上。大人这次来检阅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与你们商量剿匪的事。” 何志远听到这个消息,不禁也暗自吃惊。三股盗匪聚在一起,势力将会大涨,这里人口众多,离马亓山不远,必然会成为他们打动的首要目标。看来必须想办法清除才能安全,否则以后肯定不堪其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损失惨重。 梁文盛在众人的陪同下匆匆吃过午饭,就招集何家父子、周绪海、徐堂义父子,还有庄文宣、张同汉等人一起来到何府的客厅。等众都就坐后,梁文盛对众人说:“今天上午看到何家村的丁壮纪律严明,训练刻苦,动作整齐划一、人人都精神饱满堪比一支正规军队。本官甚是赞赏、欣慰!要是全州的丁壮都如此,何愁盗匪不灭。” “本官这次来,一是来看一看丁壮的训练,二是有一件要事与大家相商。就在昨天晚上,马亓山南北两个哨卡被盗匪偷袭,造成重在损失。兵丁阵亡八十余人,两个哨卡被烧,更严重的是我州境内的三支盗匪都汇合在马亓山上,一时间声势颇大,对周边百姓危害甚重。这次看到何家村丁壮强悍骁勇,剿匪之事本官无忧矣。” 坐在下首的张同汉一直还不知道这个哨卡遇袭之事,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感觉像掉进了冰窖。他是兵房司吏,掌管全州的兵事,现在巡检司被打残,全州可用之兵只有丁壮。看这意思梁大人决心要用民间丁壮剿匪,如此他很有可能上要上阵前的,就凭这几百个民间兵壮,去攻打地势险要的马亓山,必败无疑。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了。 他心里怕得要命,暗骂梁文盛多事,你要是不派人打探这几处的盗匪,打草惊蛇,怎会出这么大的乱子。盗匪也不会这么快声势大涨,大家都相安无事,各过各的小日子多好。 是以他心里开始盘算,如何阻止梁文盛的行动…… 小村腾飞 第六十八章 剿匪之备战 是以,张同汉站起来,对梁文盛拱手行礼后说道:“大人,那马亓山地势险要,三面环水,且山峰陡峭,只有西北一面勉强可以上山。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史书记载,当年红巾军不足万人,元朝十万大军都未曾攻破,可见之险要。” “如今三股盗匪汇聚马亓山,少说也有二百余人。为求稳妥,属下认为请奏朝庭派兵围剿是为上策。” 梁文盛听后,冷哼一声对他说道:“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多次,今天我主要想听一听其他的办法。” 然后,又问何志远:“何公子,今天看你们村的丁壮演练,动作整齐、铿锵有力,训练也颇有章法。不知对剿匪有何见解?” 其实何志远自从庄文宣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直在思考如何剿匪。在前世时,他曾几次登过马亓山,对此山的地形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对于如何剿匪,他目前至少有三种办法,听梁文盛问起,他稍做思考,组织一下语言说道:“对于剿匪,我有三策请大人定夺。第一是诱,山上人员增多,粮食消耗必然也多,盗匪要想生存,必须下山打劫。我们假扮运粮商队,将打劫的盗匪引诱到一险要地段一网打尽。第二是困,就是调集数千兵丁围而不攻,等他们粮尽之时,必然生乱。到时不费多少力气就可轻松拿下马亓山。第三策是攻,马亓山只有西北方一条山路可登上山顶,不适合大量士兵进攻,只能组织精兵强将强行登山。” 梁文盛心想,前两策都需要大量兵力参战,以州内现有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完成。第三策虽然不需要大量兵力,但也最冒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损失惨重。思索片刻,他说道:“如果强攻马亓山,虽说冒险,但速度最快,一旦成功,必能将全部盗匪一举剿灭。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怎样,都要先了解马亓山的情况。你们可了解马亓山的具体情况?” 徐堂义站起来拱手作辑说道:“大人,这些丁壮家丁中有许多都是马亓山周围的猎户,想必他们对马亓山了解得多。大人不妨传他们前来,听听他们的说法。” 梁文盛答应道:“好,徐队长速去传几位熟悉的兵丁过来。” 徐堂义离开后,何志远对梁文盛说道:“大人,我们最近研制出一种大炮,可发射实弹,也可以发射散弹,实弹最远能发射三百多步。只要将此炮运到半山腰,凭此利器保证能将盗匪轰得糜烂,拿下马亓山轻而易举。” 梁文盛听闻为之一震,这可不是小事,在大明朝是禁示民间铸造火炮的。随即惊问:“你们能铸火炮?” “不是火炮,这种大炮是用蒸汽驱动,是我的徒弟研制的。”何志远解释说。 “哦,那大炮在哪里?今天检阅怎么没有看到?” “那种大炮刚制出来不久,在村东的试验场内,等会大人可以去看看。” 正说话间,徐堂义带着马五来到客厅,对梁文盛介绍道:“知州大人,这位叫马五,家住马亓山附近,原来随父亲在山里打猎,去过马亓山,对那一片地形非常熟悉。” 马五向前拱手行礼:“小民马五,拜见知州大人!拜见同知大人。” “免礼,你既然对马亓山周围地形熟悉,请详细说一说。”梁文盛吩咐道。 “小民遵命。六年前马亓山还没有盗匪,小民曾多次上过马亓山。对此山的地形很熟。山顶上有一个破旧的山寨,相传是红巾军留下的,寨墙六尺有余,山寨依山势而建,山寨后面就是悬崖,寨门面向西北,正对上山的道路。” 梁文盛听完后,又接着问:“听说马亓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果真如此?仅凭山顶一个山寨就能阻挡住山下大军的攻击?” “那山寨通往山下西北角一条道路,其他地方都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爬。在半山腰有一处平坦开阔地,依山势建有半圈围墙,围墙内可堆放大量滚木檑石,只要守住这个地方,山下的大军难以展开,根本无法攻入山寨。”马五说道。 “那处平坦开阔地带离山寨有多远?”梁文盛问。 “不算很远,大约有百多步的距离。从寨墙上就可以看见,只要那里吃紧,寨子里就可以马上派人增援,所以易守难攻。” 梁文盛捻动胡须,沉思一会说:“这么说只要占领那处平坦地带,将蒸汽大炮抬上去,就可用蒸汽大炮轰击山寨,如此以来那些盗匪将全部葬身大炮之下。” 在坐的众人不禁暗暗佩服,传闻知州大人善于缉匪捕盗,看来所传不虚啊,这么三言两语就找出了办法。 此时,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何绍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看这架势,梁大人是看上村里的三百人马了。准备让他们打前峰,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护村队,如果在这次剿匪中损失过大,他肯定会心疼得要命。想到这里他说道:“梁大人,从山脚下到半山腰这一段不那么容易进攻,大人还是多招集一些人马,轮番进攻方可奏效。” 梁文盛手捻胡须,微微点头:“嗯,何粮长说得有理,容我细想。”然后又问马五:“马五,你可知道上山的道路两边是什么地形?” “回大人,道路两边的是密密麻麻的松树林。” “树林有多高,能否藏人?人在里边可以行走吗?” “不到一人高,根本藏不住人。人能走在里面,但不能带长兵器。” “哦,这么说在林中抬炮上山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林子太密,根本施展不开。” 听到这里,何志远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赶紧说道:“大人,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不用担心山上的滚木檑石,放心大胆的抬炮上山。” 然后,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梁文盛听后,又和众人商量一番,觉得此计可行。这时庄文宣又对梁文盛说:“为了更加稳妥,下官认为,可以趁盗匪急于扩大人马的时机,派人前去卧底,到时再来个里应外合……” “好,如果有敢死勇士前去卧底,这样整个计划就完美了。”梁文盛称赞道。 马五悄悄拉了一下何志远的衣袖,小声说道:“少爷,我可否去马亓山当卧底?” 何志远低声说道:“你愿意前去?这可是很危险的。你有把握?” “没问题,我保证不给少爷丢脸。”马五信誓旦旦地低声说道。 何绍云看见他们两人在低声私语,不由怒道:“你们两人在大人面前窃窃私语,成何体统!” 马五赶紧解释说:“东家,我和少爷在商量我去卧底的事。”然后他又对梁文盛说道:“知州大人,小民对马亓山情况熟悉,愿意去做卧底。” 梁文盛见他只身一人自告奋勇前往,有些不太放心的说:“只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有事也无法相互照应,最好几个人前往相互有个照应。” “我可以带我们小旗十人前往。”马五赶紧说。 徐堂义说道:“凭你小子的机灵劲,去做卧底倒是合适,不过你家就住在马亓山附近,要是在山上碰到认识的人你如何应对?” “这好办,我弄个假胡子粘上,别人就很难认得出。再说,也就我们村子的人认识我,那有那么巧会碰到熟人?”马五说道。 何绍云说道:“马五,到了山上,一定要见机行事。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梁文盛看何粮长也答应马五前去卧底,自然高兴。又对他叮嘱一番,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随后,梁文盛离开何府,到了村东的演武场。此时刘兴父子已经铸好四尊大炮,已得到消息的王之学和刘兴父子,早已准备就绪。四尊大炮炮口朝东,一字排开,像四头怪兽一样趴在演武场。 演武场的东面已经垒起一道二尺厚三丈宽的土墙,作为试炮的靶子。徐堂义一声令下,四组操炮手开始加水点火,并点上一柱香计算时间。等半柱香烧完,四个家丁将石质炮弹装入炮筒,另外四个家丁一拉大炮的蒸汽开关,瞬间四尊大炮的炮口冒出一股的烟,紧接着四声巨响,远处的那面墙冒起四股烟尘,土墙轰然倒塌。 梁文盛连呼“好好好!有此利器,何愁盗匪不灭!”同时暗暗心惊,幸亏何家没有异心,否则用此攻城,州城危矣。 接下来,十几名丁壮在演武场东侧插上几十个稻草假人。操炮家丁再次加煤烧火,不一会四尊大炮再次轰响,四枚散弹从炮口喷出,远处的假人被打的东倒西歪,个个都满身铁钉。 众位官员看到此炮的神威后,激动连连,信心满满。梁文盛再次说道:“有此利器,何愁盗匪不灭!” 何志远趁机说道:“大人,现在炮弹准备不足,还需要多准备些炮弹才可以发挥大炮的威力。” 梁文盛当场允诺:“我们回去之后,立即命令工房按排工匠打造炮弹。半月后,派兵攻打马亓山!” 小村腾飞 第六十九章 剿匪之卧底 这此天,马亓山的大当家汲超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偷袭哨卡成功之后,马亓山威名远播,周围百里内大大小小的盗贼、土匪、地痞、流氓纷纷前来投奔。 这么好的时机,岂能错过,汲超和褚英来者不拒。一时间,山上人数大增,但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根本没有纪律可言,打架斗殴,酗酒闹事的事情时有发生。 哨卡遇袭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汲超正在和众位寨主喝酒庆贺的时候,有一个小喽啰来报:“大当家的,山下来了十个人。领头的自称冯大海,他们自称是双龙寨的,佩服大当家的威名,特来投奔。” “哈哈哈……好啊!又来兄弟了。”徐大锤听闻哈哈大笑,抢先说道。 汲超问那喽啰:“你都盘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他们还拉来了一车粮食。”那喽啰答道。 “你怎么不早说!赶快请他们上山,多找人下山拉粮食。”汲超听说有粮食,更是高兴。命喽啰赶紧下山迎接他们,生怕他们反悔离去。现在山上人数增加,但带着粮食上山的不多,所以粮食有些吃紧。听说他们有带粮食,自然高兴,也高看他们一眼。 不一会,一位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满脸胡须的汉子带着八九个人走了进来。他左右扫了一圈,然后单膝跪倒,拱手下拜:“双龙寨冯大海拜见汲大当家,拜见诸位当家的。” “免礼,兄弟快快请起!来人,快给刚来的几位兄弟安排住处。”汲超对他格外热情,毕竟人家是带着粮食来的。等随冯大海来的兄弟下去之后,汲超接着对他说道:“我们正在摆酒庆祝,冯大当家也一起入席吧。” “谢汲大当家!”冯大海拱手道谢,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找个位置坐下。 汲超给一一介绍在坐的各位,冯大海连连拱手行礼。一番介绍之后,大家重新开始喝酒。 褚英看着面前这位冯大海,从面相上看年龄不大,但满脸的胡须长得有些夸张,不免有些生疑。心想,那双龙寨离这里有八九十里路,他怎么可能事先没有联络就带着粮食来投奔呢?难道我马亓山的威名会如此响亮?再说没听说有人在双龙寨落草,这冯大海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了? 想到这里,褚英就端起酒碗说道:“大海兄弟,赶着粮车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来先喝碗酒解解乏。” “谢褚二当家的!”冯大海道谢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用手一抹嘴,说道:“褚二当家的有所不知,我和弟兄们刚在双龙寨落草不久,那有粮食。这一大车粮食是在半道打劫的,我们几个刚过涝坡村,在山路正好碰上四五个人赶着马车向南走。那几个人看见我们就想调头跑,这等好事,那能让他跑了。我们几个上前,抽出钢刀几下子就解决了他们几个,这粮车就归我们了!” “好,你们几个好福气!那几个人的尸体呢?”褚英接着问道。 冯大海两眼一瞪,凶残地说道:“要它作什?早扔山涧里喂狼了!” 坐在主位上的汲超听到此话,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褚英又问:“大海兄弟家是哪里?因何落草?” “我家是石门岭村的,上个月我带着几个弟兄去十字路,与韩秃子在赌坊耍钱。那小子出老千赢了我的钱,说他出千他还不认帐,就和他的人打起来了,我一怒之下就把韩秃子打死了。官兵到处抓我,没办法就跑到双龙寨躲起来了,就这样东躲西藏差不多一个月。听说汲大当家的一夜连袭两个官兵哨卡,我和兄弟们都很佩服,所以就结伴来投了。” 汲超听此一说,心想这冯大海出手狠辣无情,绝非善类。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不能赶他下山,但提醒他几句还是必要的。是以,他严肃的说道:“冯大海,咱们虽说迫于无奈落草为冠,但盗亦有道,我们下山打劫,只挑富人下手,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不可打劫穷苦百姓,更不可奸*淫妇人,欺压良善!” 冯大海站起来恭敬的行礼说道:“既然来投奔汲大当家,一切听汲大当家的,以后决不滥杀无辜。” 冯大海心中暗想,看来这汲超不像凶残黑心之徒,能说出盗亦有道这样的话,还算良心未泯。 读到这里,各位读者应该能猜到了。不错,这位冯大海就是马五,经过一番布置,他就带着一个小旗到马亓山当了卧底。 酒宴过后,众人散去,褚英暗地里对汲超说道:“近几天前来投奔的人已经一两百。现在山上鱼龙混杂,要是官府趁机派来卧底,对咱大为不利啊。” “嗯,这事不得不妨。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冯大海可疑?” “正是,双龙寨离这里近百里,我觉得咱们的名声不会那么快传到那里。” “这好辨别,派人去十字路打听一下,他真要是杀了人,镇上就会有传言。即使没有传言,官府也会帖出告示,通缉捉拿。”汲超说道。 “大哥说得对,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消息。”褚英回道,然后接着又说:“大哥,咱们地牢里还关着四五十个人,与其这样关着浪费粮食,不如杀掉扔下悬崖。” “不杀,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修筑工事去。”汲超略一思考说道。 “还是大哥有办法,我马上去办。” ****************** 两日后,探子回来向汲超和褚英秘密报告:“上月在十字路镇确实在一个赌坊发生一起杀人命案,凶手至今没有抓捕归案。那凶手的名字就叫冯大海,我还偷偷揭了一张抓捕告示。”说着探子从怀中拿出一张布告。 褚英接着布告,仔细看了看,画像确实与冯大海差不多,特别是脸上的大胡子尤为明显。布告上写得很明白,此人确实叫冯大海。 褚英把布告递给汲超,并说道:“看来冯大海没有说谎,布告上面写得很清楚,还盖有莒州衙门的大印。看来是没有错了,此人可以放心使用。” “既然此人可用,就不用暗地里监督了,把他们叫过来,给他分派事情做。”汲超说道。 没过多久,马五和他的九个弟兄就来到了大堂。 随即他拱手行礼问:“大哥,你找我们?可是有事情让我们做做?这两天整日闲着没事,都快闲出病来了。” “正是,现在山寨正在修建第一道山寨围墙,大哥让你和你的弟兄去监督抓来的百姓修建围墙。你可愿意?” “愿意,大哥让我去那是信任我,兄弟定将围墙修好。”马五心里暗暗高兴。汲超说的第一道山寨围墙,就是半山腰那块平坦地带的寨墙,这活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随后,马五拱手辞别汲超,走出寨门来到第道山寨围墙的工地上。现在这里已有四五十个瘦弱的百姓在这里劳作,马五与原来看管这些百姓的一个小头目交接后,就正式接管了这里。那小头目低声对他说:“这些人都是以前抢劫时抓来的百姓,不用对他们客气,听二当家的意思,修完围墙,这些人全部杀掉。” 马五心里不禁可怜这些百姓,这些人都是附近被抓来的大户人家的家丁或者家奴,都是大户人家放弃不愿赎回的可怜人。 突然他在这些人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虽说那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脸也是面黄肌瘦。但他决不会认错,那人竟是牛二蛋! 乍一看到他,他被吓了一跳,牛二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拿着齐家的银子跑了吗?那他会不会认出自己?仔细一想,觉得自己粘了满脸的胡须,除非很熟悉的人,否则不会认出自己。他与自己呆在一起不过两个时辰,不太可能这么容易认出来。 其实牛二蛋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满脸胡须的汉子,他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在哪里见过,他却记不起来,所以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马五见他直盯着自己,心想他可能查觉到什么了。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但他心想我现在是看管他的,要想弄死他很容易,如果查觉他不对劝,就暗地里弄死他,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想到这里他拿着鞭子走过去狠狠得抽了一鞭,骂道:“你子小不好好干活,盯着我看什么!想找死吗?” 牛二蛋吓得脖子一缩,一声不吭地继续干活去了。 牛二蛋离开后,马五朝自己的一个叫周志兄弟使了一眼色,两人找到一个僻静外,他低声对周志说:“刚才我抽的那人叫牛二蛋,我们以前见过面,他有可能会认出我。你多注意着他,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弄个意外,把他弄死。” 周志有些吃惊,他有些不忍下手,问道:“这人与你有仇吗?看他挺可怜的。” “以后和你细说,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记住我的话就行了”马五说道,然后又对他说:“替我多盯着点,我到处走走,收集好情报,晚上你把秘信写好。” “好,马五哥。保证替你盯好!” 小村腾飞 第七十章 剿匪之告密 周志是这个小旗中唯一识字的人,他是马五的助手,负责书写传送情报。夜不收出身的徐堂义,很重视情报收集,所以专门安排周志进入这个小旗。 深夜,周志将偷偷写好的秘信,揉成一团塞进腊丸密封好。装作去外面撒尿,将腊丸扔下悬崖。悬崖下面早已等候多时的小船,听到响动,船上的人划船将腊丸捞起,然后又悄悄划船回到岸边。 经过一天劳作,牛二蛋拖着瘦弱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地牢。他十分后悔当初去齐家当家丁,揽下这个倒霉的差使。现在被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天能吃上一点酸臭得狗都不吃的饭食,不被饿死成了他最大的奢望。 牛二蛋躺在地牢的草堆上,盘算着如何脱离这个鬼地方,今天被逼着修围墙,看到的那个熟悉面孔会是谁呢?他努力的回想着,猛然间他想起来了,这人与马五很相似,身高、身形、脸面都像,除了一脸的胡须外,其他地方都像!他不是在何家当家丁吗?怎么也上山当了盗匪? 如果他真成盗匪,现在又看管着自己,他肯定早就认出我来。就凭今天他抽自己那两鞭子,可见以后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牛二蛋决定不露声色先观察两天再说。 ************* 徐堂义急匆匆的来到何府,找到何绍云和何志远父子,急切的说道:“马五他们传来消息了,马亓山上现在大约有三百多盗匪,人数还在增加。他还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牛二蛋还活着,现在被关在马亓山的地牢里,白天在马五的监督下修工事。他问此人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牛二蛋还活着?”父子二人同时惊问。 何志远在脑中飞速的思索着,牛二蛋被关在马亓山并不意外。关键是他认出马五后的反应,如果被他告密,马五他们就危险了。是以,他说道:“牛二蛋此人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如果被他认出,马五他们就危险了,告诉他们尽快设法除掉。” 何绍云听儿子如此说,觉得如此做过于狠辣,阻止道:“牛二蛋虽然品行不好,但他毕竟是被盗匪关押的受害者,就此杀了,难免会落下口实。” “爹,你太菩萨心肠了。俗话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我们不能把十位弟兄的生命寄托在一个无赖的仁慈上。退一步说,现在留着他,将来剿除匪患他得以活命后,等他知道是我们设计害得他坐牢差点丢了性命,他不会反咬你一口吗?” “贤侄说得对,这人不可留!”徐堂义也说道。 何绍云被儿子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太奶奶心了。心想儿子是做大事的人,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做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他表现的如此成熟睿智,心智决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以后我还是少管这些事,让他放手去做吧,他肯定比我做得好。一时间他萌生了退意。 **************** 第二天下午,周志避开牛二蛋对马五说:“马五哥,听弟兄们说,那个牛二蛋今天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打听你的名字,还问是怎么上山的。他是不是发现咱们的底细了。” 马五想了想,说道:“他可能认出我了,但自己又拿不准,想打听我吧。” “他会不会把咱们的老底给说了?”周志问道。 “至少现在不会说,密切注意着他。今晚徐队长那边就会把牛二蛋的消息带来,先等等再说。”马五说道。 当晚深夜,周志在听到事先约定好的鸟叫暗号后,带着一根长长的粗绵线,假意外出撒尿来到悬崖边上。他将线的一头拴上一条石头,慢慢滑下去,不一会再慢慢提上来,线的另一头多了一张叠好纸条。 周志找到一个僻静外,将火折子引燃,展开纸条看到“速杀牛二蛋”几个字。看清后,他将纸条撕碎,扔下悬崖。 第二天中午时分,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牛二蛋正在大汗淋漓的弯腰搬石头时,听到周围的人一片惊呼,他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一块巨石正从墙上滚来!他吓得扔掉手中的石头,连滚带爬的窜向墙外的密林。石头被树档住,没有砸到他,总算捡回一条命。 周志和马五两人看没有将牛二蛋砸死,两人对视一眼,马五低声说:“打死他!” 然后两人奔过去,抡起鞭子就朝牛二蛋抽去,边抽边说:“让你跑!让你跑!” 牛二蛋被抽得惨叫连连,嘴里还嚷着:“快来人啊,打死人了……” 这时,周四扔掉鞭子,抽出钢刀,举起刀就准备一刀结果了他。 这时候就听见一声大喊:“住手!” 到此时,他不得不住手了。抬头一看,是褚英站在边上,牛二蛋见是褚英,像看到亲爹一样,连声说道:“二当家的,救救我,救救我!我没有跑!” 褚英没有理他,问马五:“怎么回事?” “我看他向林子里钻像是要逃跑,要不他钻树林干什么?”马五说道。 “我没跑,是那块大石头要砸着我了,我是躲石头。”牛二蛋争辩道。 褚英非常客气的对马五说:“大海兄弟,你继续监工。这小子我带回去关起来。” 说完,让身边的人押着牛二蛋返回山寨,留下马五等众人凌乱的站在那里。一霎间,马五感到了巨大危机,他快速回想着这期间的漏洞,紧张的思索着对策。 褚英押着牛二蛋进入山寨的地牢后,还没开始审问,牛二蛋就说:“二当家的,那人不是冯大海,他很像马五,何家村的家丁马五。” “马五?你确定?”褚英问,自从上次探子确认了冯大海的身份后,对他已经不再怀疑。现在牛二蛋这么一说,他又起了疑心。 “不太确定,但他长得很像马五。”牛二蛋被他这么一问,只好实说。 “你认识马五?和他熟不熟?你要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褚英接着问。 “不熟,只是在家丁面试的时候见过,还和他比试过,所以对马五有印象。”牛二蛋知道褚英心狠手辣的手段,他不敢撒谎。 牛二蛋这么一说,褚英有些拿不准了。他只好先把牛二蛋关在地牢,然后匆匆去找汲超商议。 找到汲超后,他把今天的事情一一说明后,问道:“大哥,这个冯大海身上疑点很多,要不要先把他关起来审审?” 汲超断然否决:“不可,现在正是其他寨子的弟兄来投奔的好时机,如果仅因为不确定的怀疑就把他关起来,会寒了其他弟兄心的。先派可靠的弟兄暗中监视他们,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即报告。” 褚英也觉得现在抓马五太过鲁莽,他思考片刻,又想出一个主意,于是对汲超说道:“大哥,咱们可以派人去何家村这样做……” 汲超听完褚英的话有些晕,说道:“哎呀,让你绕晕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派人去吧。” ************** 中午时分,一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来到何府的门房,自称是马五姑家表哥,来找马五有事。 门房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机灵小伙,他早已得到通知,凡是找马五、周志等人的一律先禀报家主。他问那人:“你是哪个村的?姓什么?我好去通报。” “我是崔家峪子村的,我姓崔。” 何志远得到门房的禀报后,立刻派人去找徐堂义,然后对门房说:“你先让他在门房里等着,不要让他胡乱打听,看好他不要让他出去乱走。” 不一会,徐堂义进来后,何志远说道:“徐伯父,今天来了一个找马五的,说是他姑家的表哥,姓崔。” “姑家表哥,姓崔?不可能。他父亲兄弟两个,根本就没有姑,哪来的表哥?”徐堂义说道。 原来自从上次从牛二蛋的刀下救下马五之后,马五与徐堂义成了无话不说的忘年交,徐堂义对马五的情况了解的非常清楚。 “这么说,这个表哥是假的。在这个时候,一个假表哥来找马五,这个假表哥一定就是马亓山的探子。”何志远说道。 “我带人把他抓起来!”徐堂义说道。 “不,等等!让我想想。”何志远连忙阻止。然后说道:“徐伯父,如果马五在这里,他要是知道一个假的表哥来找他,他会怎样?” “那还用说,他会说不认识。” “对啊。如果我们把他抓起来,这个探子失踪了,马亓山上的盗匪就会起疑心,反而暴露了马五。”何志远分析道。 “如果咱们说他今天不在,他回去说没见到马五,那帮盗匪必然也会起疑心。那该如何应对?”徐堂义顺着他的思路分析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与马五长得差不多的人,盘问他。他自会露出马脚。”何志远说道。 于是,徐堂义立即找来一个与马五长相差不多的家丁,来到门房。那家丁一进来便对门房说:“听说有位姓崔的表哥找我?” 那门房会意,便对那人说:“马五来了,你们聊吧。”说完,就到外面去了。 家丁打量了那汉子一番便问:“你弄错了吧,我根本没有姑,哪来的姑家表哥?” “啊,马……表弟,我是崔家峪子村的,不是亲姑,是表姑家的哥哥。”那汉子有些慌乱的说。 “崔家峪子?那村里我家没亲戚啊,你是哪个表姑家的?表姑父叫什么名字?” “嗯,是三爷爷家的表姑。我父亲叫……叫崔大山。”那汉子脸上开始有细汗冒出,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对啊,我没有行三的爷爷,你肯定弄错了。你不会是来何府骗吃喝的吧?”那名家丁变了脸色,开始怀疑起来。 “噢,看来是我弄错了。我表弟不姓马,姓牛。是牛五。对不住,对不住……”说完,走出门房,匆匆离去…… 小村腾飞 第七十一章 剿匪之借兵 在州衙内堂,同知庄文宣小心地对梁文盛说:“大人,下官听说有人拿哨卡遇袭事件做文章。” “哦?你可知都有谁在背后捣鬼?”梁文盛并不惊慌,坦然地问。 “听说是巡检司的姚守宁和兵房的张同汉。两人背地里写了秘信送给知府杜大人。” “我早料到会有人借此事做文章,已经提前写信给杜大人了。没想到他们两个还在背后搞事情。”梁文盛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回道。同时心中在想,就让他们再多呆几天吧。等剿匪完成后,再慢慢收拾。 “梁大人,既然有人写秘信给杜大人告状,下官估计杜大人肯定会过问此事,大人要有所准备才是。”庄文宣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 “杜大人是成化十七进士,在此任上已有六年之久,肯定也有再进一步之宏志。他手上握有二千兵马的调动指挥之权,如果请求杜大人出兵五百,我州再招集一千士兵丁壮。这样攻取马亓山胜算更大,到时就可分润一些功劳给杜大人。以后有杜大人助力还怕那些屑小之徒作祟?” 梁文盛何等聪明之人,经他提醒。他立即明白过来,请杜大人派兵只是幌子,拉笼才是真的。 是以,梁文盛说:“你的建议不错,明天我就去青州拜见杜大人。这些天你抓紧备战,丁壮操练也要抓紧进行。” “下官明白。” 第二天,梁文盛带着一众侍卫乘轿去了青州府。 见到知府杜大人后,梁文盛一翻行礼客套之后。知府杜源杜大人便问:“梁知州,这次突然来访可是为剿匪之事?” “正是,下官这次拜访知府大人,是向大人禀报下官拟定的剿匪方略。”梁文盛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上。 杜知府接过折子大致看了一遍,说道:“这方略上所说的大炮是从何而来?还有潜入匪巢卧底的勇武之士是否可靠?” “回大人,那大炮并非用火药的大将军炮,而是本州境内一贤者发明的用蒸汽驱动的大炮,下官曾去查验过,其威力不亚于大将军炮。去匪巢卧底的十名勇士乃是民间丁壮,现已传递数次情报,经过多次配合,已取得匪首的绝对信任。故此下官对于这次剿匪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梁文盛恭敬的回答道。 “好,梁知州善于缉匪捕盗,本官早有耳闻。这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上次哨卡遭袭一事,我已经知晓,但也有人秘信于我,说因你指挥失误造成巡检司损失重大,盗匪趁势汇集,声势壮大。”杜知府对于哨卡遭袭一事,对梁文盛也有些不满。毕竟发生在他的治下,出现如此大事,知府也稍许有些影响。 “知府大人,请容下官解释。下官得到探报,我州境内三股盗匪来往频繁,有汇集马亓山踞险而守之意图。下官本意是趁盗匪未汇集之前调巡检司兵丁分而剿之。而姚巡检推托巡检兵力不足,居然建议下官请求都司派兵剿匪。区区五十多盗匪竟然要都司派兵,下官的脸面何在?巡检司脸面何在?分明是姚巡检贪生怕死,畏手畏脚,没有与盗匪一战的勇气和胆略!” “而巡检司属兵部所辖,下官无权撤换巡检,只能让其加强匪巢周围哨卡的兵力,加强防范,阻止盗匪汇集,故此才造成哨卡遭袭。” 梁文盛一气说完,端起茶怀喝口水又继续说道:“本州巡检司兵丁疏于训练,从巡检到普通士兵都无一战之勇气,这次剿匪之后,下官决心加强巡检、衙役、民间丁壮的操练,整顿军纪,使他们成为真正的能战之兵,敢战之兵。” 杜知府右手捋着胡须,心里想道,这些年没有战事,别说地方巡检没有战力,就算卫所之兵同样没有战力。碰上亡命之匪,又是夜间偷袭,换作任何一位知州也是如此结果。眼前的梁知州没有被形成声势的盗匪吓倒,或是惊慌失措的上报请求出兵镇压,而是积极筹备谋划,已经难能可贵了。 既然他有此决心,那就让他放手去干,毕竟他善长缉匪捕盗的名声不是虚的。如此想后,杜知府便说道:“梁知州有此信心,本官甚感欣慰,等梁知州剿匪成功后本官为你上奏请功。” “谢知府大人,有大人的支持,下官定会全力剿匪。下官还有一个请求,据卧底探报,马亓山上有盗匪三四百人,不过盗匪声势正盛,周围盗匪大有汇聚之势,人数增长甚快。时间长了汇聚七八百人是很有可能的。本州境内只能组织一千名士兵,攻打马亓山力有不逮,下官请求知府大人调集五百名士兵帮助剿匪。” 杜知府听后,心想如果真如他所说的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出兵协助剿匪,以后这剿匪之功至少能得一半,凭此功劳,三年之后说不定能再升一级。即使不成功,那也是他指挥不力所致,我已经尽力协助,对我影响不大。如果真有九成把握,他这就是变相的送大礼给我。这样的好事,哪有不接受的道理。不过为了谨慎他又问道:“你确有九成把握?” “确有,内有十位勇士内应,外有四尊蒸汽大炮助力,再加上大人的五百士兵,下官就有十成把握了。” “既如此,本官就调遣五百士兵给你。” “谢知府大人!” ************* 经过十几天的准备,梁文盛亲自挂帅,以徐堂义带领的三百丁壮为先峰。一千五百名士兵抬着四尊大炮,带足各种辎重车辆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马亓山脚下。由于马亓山三面环水,只有西北面是陆地,所以围困马亓山并不需要多少兵力,一千五百名士兵就轻松将马亓山包围。 包围马亓山后,梁文盛并没有命令军队进攻,一直在山下按兵不动。就这样僵持了两天,仍然没有进攻的迹象。 青州府的千户段秀淮等不急了,直接找到梁文盛询问:“梁知州,急乎乎的让军队开拔,来到这里反而不打了。这都两天了,为什么还是按兵不动?” 梁文盛笑着说:“段千户,稍安勿躁。我在等进攻的时机,等时机到了,自然是要全力攻山的。时机不到,进攻反而受挫。” “时机?什么样的时机?梁知州可否明示?”段千户问道。 梁文盛呵呵一笑,说道:“兵法有云:打打仗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我方并未占有地利,那盗匪杀人越货、劫掠百姓已失人和,我方只需占据天时,取胜的把握即会增大。至于是什么天时现在还不能说,到时你就知道了。等到进攻时,你只需带着你的士兵将四尊大炮运到半山腰的平地上即可,其他的由本官来安排。” “好,既然是不可泄露的机密,我不问便罢,到时全凭梁大人差遣。” 梁文盛的军队刚到山下驻扎,山寨中的盗匪就马上得到了消息。别看这盗匪平日里对老百姓嚣张跋扈,残忍凶狠,但真正大难来临了一个个全都惊慌失措,丑态毕现。有垂头丧气的,有后悔不迭的,有趁乱偷窃的,有借机溜走的,有四处躲藏的,唯独没有誓死抵抗的。 各路盗匪头目纷纷慌里慌张跑到山寨大堂,向汲超和褚英问计,两位当家的倒是还保持镇定自若。汲超看着堂内的这群刮噪的乌合之众,心里不禁来气,他从主位上站起来,大喊一声:“都他妈的闭嘴!” 台下众人听到大当家的要说话,这才停止了喧闹。 汲超接着说:“山下不过才来了一千多人,就把你们吓成这个鸟样!胆比兔子还小!我们现在有五六百人,居高临下,踞险而守,还怕官府这千多人不成!” 褚英这时候也安慰大家说:“据史书记载,元朝末年,红巾军不足万人在此山寨踞险而守,元朝十万大军久攻不克。现在山下的官兵只不过是些民间丁壮、捕快衙役组成的乌合之众,都是些怕死的货色,千把人不足为惧。再说上山的道路陡峭狭窄,兵力难以展开,他们又是仰攻,我们是以逸待劳,官兵要是攻山,只需往山下施放滚木檑石即可让官兵们死伤无数。” “二当家的,山下的官兵要是围而不攻,困死我们该当如何?”赵宁昌在下面问。 “山上有足够我们吃半年的粮食,只要守住山寨,我就不信官兵能围半年。”褚英自信的说道。 众位头目听二位当家的如此说,渐渐都镇定下来。 这时汲超又问:“谁愿意去守第一道寨墙?” 汲超这么一问,下面没有回答了。这些头目各有各的小算盘,都不愿意去守第一道寨墙。 马五这时说道:“大当家的,那寨墙是我监督修建的,我熟悉那里。就让我带着弟兄们守在那里吧。”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还有吗?” 下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汲超见没有愿意的,只好点亲自点将:“韦老七、徐大锤你们两人带上自己的弟兄也去守第一道寨墙!” 小村腾飞 第七十二章 剿匪之偷袭 整整一天过去,山下没有一点动静。 第二天,山下还是没有动静。 第三天,还是如此。 一直到第七天,山下还是没有一点要进攻的迹象。 渐渐地,山上的盗匪们紧绷的弦开始松懈了。晚上站岗放哨的喽啰也敢小睡一会了。白天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凑在树荫下有聊天的,有打牌的,甚至还有喝酒的,一点也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 汲超和褚英也觉得纳闷,汲超首先问褚英:“老二,你脑子灵活,你说道说道,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山下一直没有进攻?难道他们真想围而不攻,想着困死我们?” 褚英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为什么,只好说道:“他们肯定不会永远这样围而不攻的。一定是在等什么,但到底是等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老二,你说他们会不会在等援兵?”汲超问道。 “不可能,上山的道路狭窄,兵力再多也施展不开。”褚英回答道。 两人不说话了,都在冥思苦想。突然褚英脑中一闪,他们是不是在等大将军炮呢?听说那东西打得远威力大,如何官兵用大将军炮攻打山寨,几乎在山下就能打到半山腰。要是让官后攻破第一道寨墙,寨门几炮就能被轰开,到那时可就完蛋了。 不过,这种猜测他没有说出来。他心中暗想,要是这种猜测传出去,这些临时凑起来的人马,肯定会不打自乱,后果更加糟糕。不管怎样,都要为自己想条后路了。要是到时真的守不住,先保命要紧。 褚英与汲超分别后,越想越觉得担心。心中的这个想法一旦萌芽,再想掐死它,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褚英自从落草以后,已经三四年没有去过州城了,城内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州城内有没有大将军炮,他根本就不清楚。这时他想到了牛二蛋,他在城内呆过一段时间,想必能知道一些事情。 想到这些,他一个人去了地牢,自从上次告密失败以后,牛二蛋就被关在地牢中没有人再理会他。 牛二蛋看到褚英一个人来找他,连忙跪地哀求:“二当家的,看在以前朋友的份上,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牛二蛋,要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劝着大哥,大当家的早就把你杀了。” “谢谢二当家的,谢谢二当家的!”牛二蛋赶紧磕头道谢。 “牛二蛋,我问个事,你要是回答的好,我就想办法放你出来。” “二当家的,您请问,我保证如实回答。” “我问你,你在州城时,有没有看到过大将军炮?或是听说过?” “没有,莒州城墙上没有炮。”牛二蛋很干脆地回答,然后接着又说:“不过我听说青州城和安东卫有大将军炮,能打二三里远。” 褚英听到这里,心里的猜想一下被证实了。怪不得围而不攻,原来在等大将军炮啊。看来这次凶多吉少啊,越想越害怕,脸当时就变了色。 牛二蛋看到褚英的反应,近些天又大修寨墙,又听送饭的喽啰背后里议论,知道有官兵围山。今天褚英又这么问,他也就猜出了褚英的担心。 于是他的心眼开始活泛起来,他知道一个十分隐蔽的逃生办法,如果官兵攻破山寨,自己得救。肯定就会被齐家抓到,自己哪能落到好处。(这时候他被关在地牢里,不知道齐家已经败落。)要是自己不能被救,这里的盗匪临死时,狗急跳墙,也会把他剁了。 与其这样,不如和褚英一块想办法逃走。想到这里,他对褚英说:“二当家的不用担心,我从小就是在这片长大的,我知道一个逃生的好办法。只要你把我放出去,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逃走。” “你有什么办法?你可不要骗我!否则……”褚英威胁道。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这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敢胡说。不过现在我不能说,你必须把我带出去才行。”牛二蛋也不是傻子,他怎么会把这个秘密随便告诉褚英,这可是他保命的唯一办法! 牛二蛋又接着说:“二当家的,先给我点好吃的吧,否则到时候连逃跑的办气也没有,岂不是害了咱俩的性命?” 褚英想想说道:“你不要呆在这里了,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好好!”牛二蛋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褚英凭自己的身份,很轻松的将他带出地牢。然后把他带到一个非常隐蔽的房间。两人又秘密商量了半天,褚英才离去。 ************** 第八天天还没有亮,一直刮的东南风渐渐停止,然后风向骤变刮起了西北风。一直在观察风向的梁文盛走出大帐,试试风向风速,大喜,回到帐内招集各位头目进帐议事。 等帐内人员到齐,梁文盛坐在主位上大声说道:“今天夜里,风向突变,进攻的时机已到。各路人马听我号令,按我的计策行事,争取上午之前攻下山寨!有违反本官号令者,按军法处置!” 众位头领齐声回答:“是!” 梁文盛接着开始下达命令:“招贤丁壮队长管玉奎、朱陈店丁壮队长陈大年、龙山丁壮队长崔爱岭你们三人带领本村丁壮在山下放烟,注意不要出现明火,烟雾越大越好。借助风向让烟雾弥漫在整个山上。” “是!”三人领命去。 梁文盛接下来又说:“何家村丁壮队长徐堂义,你迅速集结本村丁壮,吃点干粮垫垫肚子,但不许生火。等到山下烟雾散开后,你们悄悄带着绳索兵器,在烟雾的掩护下从山下密林开始上山。到第一道寨墙下时,发出预定信号后,和马五他们同时发起攻击。等拿下第一道寨墙,迅速给山下发出信号。” 徐堂义答应一声走出大帐,整顿人马去了。 现在大帐内只剩下段千户,梁文盛对段千户说:“段千户,先让你的手下吃点干粮。等山上发出烟花弹时,证明徐堂义已经拿下第一道寨墙,这时你带领士兵抬着四门大炮及众多辎重上山,只需要进入第一道寨门安放好大炮即可。” 段千户答应一声,然后拱手行礼道:“天时原来是风向,大人真是将才,段某佩服!” 说完段千户走出大帐,招集士兵去了。 —————————— 自从刮起西北风以后,马五就没再睡觉,他走出窝棚,看看天上的星星,觉得离天亮还有一会。就叫醒几个弟兄,带上短刀,悄悄的摸到四个站岗的喽啰身后,右手持刀,左手从后面捂住喽啰的嘴巴,同时短刀插入他的后心,那四个喽啰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倒地而亡。然后,他们又把四具死尸摆正身体,做出正在打盹的假象。就悄悄回到窝棚假装睡觉,等待徐堂义他们到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刚蒙蒙亮,一位喽啰起来撒尿,抬头向山下一看,说道:“好大的雾气。”然后就回到窝棚继续睡觉。 此时,徐堂义带着手下的丁壮,正在低矮的松林中,借着烟雾的掩护悄悄的向山上爬去。一刻后,他们都已经摸到了寨墙下,这个寨墙大约有一丈高,轻功好的,根本不需要绳索,纵身一跃就上了寨墙。 还在睡梦中的盗匪们此时还毫无察觉,仍在呼呼大睡。此时烟雾已经弥漫到这里,有的盗匪在睡梦中闻到烟火味被惊醒。还以为是窝棚失火,爬起来就望外跑,刚跑到外面就被摸上来的丁壮砍番。一霎间喊杀声、惨叫声震天。有些盗匪还在睡梦中就被稀里糊涂的结果了性命。 此时马五他们十人也都纷纷带着兵器加入战斗,三百多名训练有素的丁壮,对付本来没有防备的一百多盗匪,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一时间,把这些盗匪杀得仿佛切瓜剁菜一般,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十几分钟后,这些盗匪就被砍杀干净。 至此天已放亮,寨墙上的土匪发现这里有异常,顿时慌作一团,纷纷大喊“官兵攻上来了”,有去报告大当家的,有去加固寨门的,更多的人是去向下扔石头滚木。 徐堂义命令手下赶快放烟花,给山下发信号。然后命令全部队员各自寻找掩体躲避山寨上滚下来的巨石。 徐堂义大喊:“蒋元庆,你还不快放二踢脚,还他娘的等什么!” 蒋元庆大喊:“马上就好!” 不一会几十名队员拿着带上来的超大个的二踢脚,朝着山寨上面点燃引线,霎那间,几十个二踢脚冒着火焰飞向山寨,随后在山寨离地面不高的上空爆炸。 刚开始盗匪们还很纳闷,这些官兵放二踢脚干什么,既不炸人,也不引火。随着越来越多的二踢脚在上空爆炸,他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芥木味。这些盗匪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想要多爽有多爽!哪里还有心思去搬动滚木檑石,霎时间,战斗力大减。 徐堂义利用这个空档,命令丁壮们搬动这里的滚木檑石堆成一道石堆,用以阻挡山寨滚下来的石头。 经过这一番准备,徐堂义带领的丁壮暂时得以安全。而山寨中的盗匪们被呛得好长时间缓不过劲来,而汲超和褚英还没到来,群龙无首。 双方就这样形成了对峙状态。 小村腾飞 第七十三章 剿匪之炮击 当半山腰的烟花升起时,梁文盛知道徐堂义他们已经占领了第一道寨门。他立即命令在山下燃放烟雾的丁壮们停止放烟,带上兵器沿密林快速上山增援徐堂义。 段千户则带领士兵沿着山路抬着大炮,挑着辎重迅速上山增援。霎那间,一千多人喊杀着向山上冲去。喊杀声响彻整个马亓山,声势浩大,喊声震天。 山寨中的盗匪听到山下的喊杀声,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如丧考妣,胆小的甚至大小便失禁,尿液浸湿了裤子,夏天都穿得少,寨子内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正在此时,汲超和褚英匆匆赶到寨墙上,看到这些人一个个的怂包样,汲超心中感到一阵悲哀,心想这样的怂包还没开打,就吓成这样,想守住山寨恐怕很难。为了鼓舞士气,他大喊一声:“兄弟们,大家都不要怕。他们只是攻占了第一道寨墙而已,我们寨子里有四百多人,只要他们敢向前靠近就用石头砸,我不相信他们不怕石头!只要把他们打退了打残了,他们就不敢再进攻!” 褚英也大喊道:“他们只不过千多人而已,我们寨子里有几万块巨石,还有滚木。就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我们用石头砸的!我们是居高临下,占有地利,怕他个鸟!” 经过两人的鼓动,这些慌了神的盗匪们才稍稍镇定下来。勉强各就各位,准备应战。 山寨外面那片开阔地上官兵越来越多,但他们都聚在这里,并没有再进攻,双方一直这么对峙着。寨墙上的褚英心中却忐忑不安了,很明显官兵还是在等。由于那片开阔地前面堆起了一道石堆,滚木檑石根本伤不着他,开门杀出去更不可能。这些盗匪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 又过了十多分钟,段千户终于带领士兵,将大炮抬了上来,辎重也陆陆续续到位。徐堂义赶紧命令丁壮们架炮、点火、加水。 远处的寨墙上,盗匪们看着抬上来的那四个大家伙纳闷了,尤其是褚英,他一直担心大将军炮,但显然抬上来的四个大家伙不像大将军炮。 这时一个视力好的盗匪当起了解说员:“两位当家的,这些官兵在干什么,怎么抬上来四个大水壶?哎,你们看,还真是水壶啊,他们往里面加水了,现在又点火了。难道他们口渴了要烧水喝?这些当兵的真讲究,打仗还带着这么大的水壶烧热水喝。” 另一个盗匪说:“他们人多,不用这么大的水壶哪里够喝得。” 众多盗匪哈哈大笑起来。 褚英站在寨墙上努力的思考着,这些官兵到底要做什么?他们烧水做什么?难道真的烧水喝?可是就为了烧水喝,竟然把它们从山下费力抬上来?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为妙,我要躲远点,不能站在最前面。 眼看着一柱香快要燃到了一半,马上就可以发射了。徐堂义拿出何志远给他的望远镜朝寨墙上观察了一会,突然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他调整焦距又仔细看了看,没错。虽说十几年没有见面,脸上没有年轻时的朝气,多了些沧桑,但这张脸他是熟悉的。 他把望远镜递给马五,指着远处那个人说:“你看看那个人,你认识吗?” 马五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那人就是大当家的追风鞭汲超。” 徐堂义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让他猜中了。可他以前不姓汲啊,后来怎么姓汲了呢? 其实现在的汲超就是在安东卫的战友钱岳的儿子钱恒。那时候钱恒才十五六岁。他与钱岳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两家相处的很好,当时逃亡时也是一起逃出来的,后来由于官兵追捕在半道上跑散了。徐堂义仔细一想就立刻明白他是为了逃避官兵追捕才改名的,既然如此,总得想办法保住他,也不枉他父亲救过自己。 想到这里徐堂义命令操炮手:“等会装散弹,调整炮口描准正前方人群密集的地方打,注意要避开大当家的汲超,我要捉活的,不能把他打死了。” 站在人群后面的褚英从缝隙中看到远处的官兵在调整炮口,他立刻感到不妙,这决不是水壶,更像大将军炮!于是他更加小心的戒备着。可旁边的那群盗匪还没有弄明白,还凑在一起议论着。 正在盗匪们若无其事的议论时,他们看见远处的那四个大水壶的壶嘴冒出一股白烟,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声巨响。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片铁钉、石子像雨点一样扑面面来。接着就是一声声惨叫,几十名盗匪被打倒在地。有的当场毙命,有的重伤,浑身血窟窿,躺在地上抽搐着痛苦哀嚎。 汲超看到此景马上反应过来,大喊道:“都躲在墙后面,不要站在墙上。” 褚英心里暗自庆幸躲在在人群后面,心里在急速的盘算着,这大炮威力如此大,估计撑不了一个时辰,山寨必定失守。现在是溜走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对汲超说:“大当家的,我去把地牢里人赶到这里,我们用他们抵挡一阵,我不相信官兵会对百姓开炮。” “好办法,你带几个人快去!”汲超回答道,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溜走。 褚英带上几名盗匪急忙离去,到了半路上,他对那几名盗匪说:“你们先去地牢,我闹肚子去趟茅厕,一会便到。” 几名盗匪毫不怀疑,答应一声,奔地牢而去。 褚英急忙跑到自己的房间,找到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干粮,还有一些细软银两,带上牛二蛋向山寨后面跑去。 此时整个山寨的人马全都到了前面的寨墙上,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褚英问牛二蛋:“你说的山洞在哪里?咱们赶快走。晚了官兵就攻上来了。” 于是,牛二蛋领路两人匆匆赶到山寨后方,来到悬崖边上,找到一棵大树。牛二蛋说:“把绳子拴在这棵树上,沿着绳索向下滑,等到离水面大约五丈的地方,就会发现山崖上有个洞口,进入那个洞口,先暂避一时。等官兵退去,我们再跳湖游出去。” “跳湖?我不会游泳啊!”褚英绝望的叫道。 “没事,我会。等我上岸,再找船接你。”牛二蛋说道。 “你可一定要来啊。”褚英一扫原来的嚣张跋扈,几近哀求的说道。 牛二蛋倒是干脆说道:“肯定会来的,你救我一命,我自当报答。” 他哪里知道几天前他还建议汲超杀死他们,是汲超救了他一命,而不是褚英救的他。 于是两人先后顺绳滑下进入洞中,终于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徐堂义又命令炮手们发射了第二轮散弹,这些盗匪们吃了一亏,第二次就学乖了。早早就找地方射起来了,所以山寨内死伤并不多。 徐堂义马上让炮手们调整炮口,对准寨门又发射了四发实心弹。木头的寨门哪里经得起炮弹的打击,只进行了两轮炮击,寨门便被打碎。 马五看见寨门被打碎,招呼一声就要向上冲,徐堂义大喝一声:“回来!你小子不要命了?小心他们的滚木檑石!” 众人止住脚步,都诧异盯着徐堂义。段千户这时也急了:“徐队长,寨门打破,正是让兄弟们向上的冲好机会,你为什么阻止?” 徐堂义没有回答他,而是朝蒋元庆大喊:“带来的二踢脚还有多少?” “还不少呢?” “这一次都放出去!” 蒋元庆答应一声,带领手下的弟兄们又开始燃放超大个的二踢脚。寨子内的盗匪能躲得过炮弹,但躲不过芥木粉的攻击。不一会,山寨内烟雾缭绕,每人都眼泪鼻涕横流,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趁此空档,徐堂义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率先冲了上去。 本村的丁壮看到自己的队长率先冲峰,其他人也都跟着冲了上去。段千户看到丁壮都冲在了自己的前面,哪里甘心落后,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冲!”跟在徐堂义的后面也冲了上去。 其他丁壮受此感染,也纷纷向上冲去。一时间,短短二百步的狭窄山道挤满了人群。他们一个个呐喊着,举着钢刀,端着长矛,拼命的向山寨冲去。 寨子里的盗匪看见下面冲上来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顿时吓得抱头鼠窜,纷纷向后跑去。汲超拼命呼喊,想阻止他们的跳跑。但兵败如山倒,被吓破了胆的盗匪本就是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哪里还管大当家的命令,一窝蜂的向后跑去。 汲超看到大势已去,自已也无力回天,只能跟着众人向后跑去,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跑到后面也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罢了,与其做个逃命鬼,不如做个战死汉!” 说罢,他双手从后背拔出两根钢鞭,就和追上来的丁壮们战作一团。只见他舞动双鞭,快如黑色闪电,呼呼生风,不一会就有四五个丁壮被他打翻在地。这时候,他听到一声巨喊:“追风鞭汲超休要猖狂!众人闪开,我来取他狗命!” 小村腾飞 第七十四章 剿匪之全胜 众人听到喊声停止打斗,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队长徐堂义。于是便退到外围,将汲超团团包围。徐堂义说道:“你们都去追其他盗匪,此人由我来对付。” 众位丁壮答应一声,纷纷向前追去。汲超也停下双鞭,看向徐堂义,这一看不紧,他顿时惊得差点丢掉双鞭。眼前这位竟然是自己熟悉的徐叔叔!汲超一时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张口叫道:“徐……” 徐堂义赶紧打断他的话:“对,我就是徐堂义,小子拿命来!”然后朝施了一个眼色,举起手中的钢刀就朝汲超砍去。汲超马上会意,举起钢鞭架住钢刀。 汲超看见周围的人已经远去,低声叫了一声:“徐叔叔,怎么是你?” “闲话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假装战败,朝没有人的悬崖边上跑!”徐堂义低声说道。 然后两人又假装战一团,不一会,汲超又问:“徐叔叔,你怎么救我?” “我自有办法,照我说的做。趁现在人少,快跑!”徐堂义焦急的说。 汲超不再询问,收起双鞭,就朝东面跑去。 徐堂义大喊道:“小子,别跑!” 两人便一前一后,朝东边的悬崖边上跑去。跑到悬崖边上,汲超已经无路可逃,他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徐堂义,徐堂义看到周围的没人注意他们,徐堂义便说:“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三天后去何家村找我,我自有办法救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汲超怕连累徐叔,问道。 “我就说你跑崖了,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会深究的。记住以后要用原来的名字。”徐堂义叮嘱道。 汲超答应一声,便一闪身,逃入旁边的一间屋子,翻开屋内的柴草,躲进了柴草堆中。 徐堂义找来一块巨石,朝崖下滚去。等石头落入湖中,他大喊道:“来人,汲超跳湖了,赶快找船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围的丁壮听到徐堂义的喊声,有人就跑过来朝悬崖下看去。只看到湖中被巨石激起的涟漪,哪里还有人影。众人不疑有假,安慰道:“徐队长,不用找船打捞了。盗匪跳崖的多了,这么大的湖,没有船,跳下去也是个死,何必费事去打捞。” 徐堂义假装懊恼地说道:“哎,最大的功劳让我给弄丢了,可惜了!” 众人又安慰一番,然后又去寻找四处逃窜的盗匪。 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战头,山寨内的盗匪全部肃清。被杀的大约有八九十人,跳崖失踪的大约四十五人,剩下的全都投降做了俘虏。 此时,梁文盛在众侍卫的保护下也来到山寨。在他的安排下,士兵开始清扫战场,清点俘虏,起获山寨内的粮食、银两、马匹、牲畜等。 经过清点,其中有两百多名盗匪被杀,三百多名盗匪被俘,五十余人失踪。另还有一百七余妇孺老人,这些人既不算盗匪,也不是被掳掠的百姓,而是盗匪的家属。还有大约四十人是被绑来修建工事的百姓。丁壮战死仅数人,受伤十余人,其余人都丝毫无伤。 从山寨中搜出银子一万七千余两,粮食二千三百余石,马一百六十余匹,牛、骡、猪、羊等牲畜五百余头,家禽无算,可以说这一战大获全胜。 梁文盛看着缴获清单既高兴又后怕。 高兴的是这一次剿匪是他为官以来缴获最多的一次,可以说此战一举扫平了莒州甚至邻近州县的盗匪、流氓、无赖、地痞等不安定分子,莒州的治安将会大大好转。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大大的政绩。操作得当,三年后再升一级已是板上钉钉。 后怕的是,如果再拖上半年,这股盗匪势力将会更大,再想剿除那可就难了。从此以后,莒州的匪患将达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自己的仕途也将止步于此,甚至被降职问责。 所幸,经过今天一战,莒州的匪患彻底清除! 梁文盛望着寨子外面那四尊乌黑的蒸汽大炮,还有徐堂义那三百丁壮,心里感慨万千。今天要是没有这四门大炮,要攻被山寨必定要付出世大的伤亡,这真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啊。他第一次感到了科学的力量,要不是科学一门,何志远的徒弟如何能发明出这种利器?他第一次感到了科学的重要性。 还有就是何志远献出的这一系列的计谋,巧妙地利用风向,烟雾作掩护,毫无伤亡的占领第一道寨墙。还有改进的二踢脚也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些点子都是他想到的。小小年纪能文能武,一次剿匪就能看得出将来他必定是一位能臣干将。这是大明不世出的人才,是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啊。 再就是以徐堂义为首的这三百丁壮,个个骁勇善战,而且纪律严明,组织严密。要是巡检司的那帮饭桶如像他们一样,那能被这帮盗匪打得惨败,让梁文盛丢如此大的脸。想到这里他有让徐堂义担任巡检司巡检的想法,但再想想觉得不可能,他是何家的家丁,怎么好意思去挖他的人呢。 正在梁文盛思绪万千的时候,徐堂义和段千户同时来报:“知州大人,山寨已经彻底清理完毕。山寨的大当家跳湖后失踪,估计十有八九被湖水溺死。二当家的也不知所踪。据俘虏交待二当家褚英从炮击开始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我们又在后山悬崖边上的大树上发现一条绳索直通湖面,估计褚英是顺着绳索滑到湖面逃跑了。” “谅他一个褚英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头,通知各地关卡严加盘查,发现他的踪迹格杀勿论!” 段千户又问:“知州大人,这山寨上几百间房屋如何处理?” 梁文盛思索片刻说道:“点火烧了吧,省得再让盗匪在此聚集。” 徐堂义一听这话急了,心想汲超还躲在这些屋子里呢,这要是点火烧房子,他不被烧死,也会被俘。是以他急忙说道:“大人,请三思,今天风大,要是大火被风一吹引发大火,岂不是大患。这些房屋上的木料都是建房的好材料,我们何家村正在建房。不如组织村民来拆除,运回去使用。” 梁文盛听徐堂义的话有些道理,就改变了原来的决定。突然他抬头看到徐堂义的胸前挂有一物,便问:“徐队长,你胸前是何物?” 徐堂义回答道:“大人,这叫望远镜,是何贤侄在临出兵前送给我的。” 小村腾飞 第七十五章 剿匪之奖赏 “望远镜?这也是何公子发明的?它有何用?” “正是。它的作用大人一用便知。”徐堂义有些自豪的答道,说完便把望远递给梁文盛试用。 徐堂义简单介绍使用方法后,梁文盛试用了一下,惊叹道:“此物把远处的东西看得如此清晰,如同在眼前一样。真乃千里眼也!” 站在旁边的段千户早就按耐不住了,知州大人这么一说他再也忍不住了,对徐堂义说道:“徐队长,让我看看吧。” 徐堂义从梁大人手中接过望远镜又递给段千户。他接过望远镜也学着梁大人的样子朝远方看了一会。惊叹道:“这真是个好东西,对于行军打仗真是太用了。” 说完还把望远镜放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徐堂义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就对他说:“看你是真的喜欢,等见了何家公子,我试着帮你向他讨要一个。” “好,那我先谢谢你了。”段千户高兴的说道。 下午,段千户的五百士兵浩押着俘虏浩荡荡地进入莒州城,其他民间丁壮各回各村,等候赏赐。莒州大牢内一下子塞进去三四百名囚犯,立即人满为患,拥挤不堪。 回到州衙,梁文盛开始连夜写奏折上报朝庭。功劳如何分配,缴获如何上报这些问题都要仔细考虑。 在明朝,地方官员剿匪是一件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胜了自然收益颇多,败了轻则问责降职,重则搭上身家性命。这么高风险的事情,自然要有高收益。多报功劳,少报缴获已是官场公开的秘密。梁文盛自然也不例外,关键是这到手的缴获如何分配,才能堵住众人的嘴。思索良久,梁文盛才草拟好这份奏疏。 相反,何志远对本村的丁壮和家丁的奖赏就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心思。得胜回村当天,何家村就在何府杀猪宰羊大摆宴席,犒赏在这次剿匪中的有功之人。徐堂义父子、马五、周志、蒋元庆还有其他卧底的家丁队员自然都在邀请之列。 徐堂义父子得赏银二百两,马五得赏银百两,周志得赏银八十两,蒋元庆及其他卧底家丁各得赏银五十两。其他人每人赏银五两,伤者赏银五十两。三百名丁壮家丁竟无一人战死,这得益于平时严格的训练。大家都欢天喜地,对何家自然是感恩戴德,自不必细说。 酒宴过后,马五偷偷找到徐堂义说道:“徐叔,今天我看你放汲超慌称跳崖,可是有什么隐情?” 徐堂义大惊,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他急问:“你是如何知道的?可还有别人知道此事?” “你放他走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正好看见,当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此事。”马五答道。 听马五如此回答,他才放心。于是,徐堂义将汲超的实情如实和马五说明,并叮嘱他一定先不要对外人说起此事。 马五满口答应徐堂义的要求,并说道:“汲超此人还算不错,他上山当了盗匪也是情有可原,要不是那个里长害他媳妇他也不会走上此路。” “是啊,这几年在马亓山上也没听说他做过多少伤心害理的事情。”徐堂义也替汲超说道。 “徐叔,你让他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安排?”马五问道。 “还没想好,先让他来我家里落脚,以后再求东家给帮忙入籍。” “我觉得趁现在东家高兴早和他说,他去找梁大人肯定能办成。”马五提醒道。 “你说得有道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找东家如何?”徐堂义问马五。 “行,我觉得汲大当家的是条汉子。在马亓山卧底这些天,就感到他与其他盗匪不太一样,他曾经和我说过盗亦有道,不可乱杀无辜,残害穷苦百姓之类的话。就冲他这番话,我也愿意帮他这一次。”马五痛快的说道。 次日,徐堂义和马五找到何绍云父子,两人将汲超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何绍云听后心想,如果收留此人那就是窝藏盗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徐堂义与他是多年的交情此事也不好意思一口拒绝,心中矛盾异常,一时间没了主意。他看着何志远问:“志远,你可有办法?” 何志远从一开始就对这人印象不算太差。现在又听说他有一身好本领,且能说出盗亦有道,不忍残害百姓之类的话。觉得此人虽说落草为寇,但并非残忍嗜杀,毫无人性之辈,以后此人留在身边说不定还会有大用。于是说:“徐世伯,我只知道钱恒来我村落户之事,马亓山盗匪头子汲超已经跳崖身亡,与此事没有任何关联。他们两人只是长得有些类似而已,并非一人。” 众人一听当即明白过来,徐堂义连忙说道:“贤侄说得有理,钱恒是钱恒,汲超是汲超,两人并非一人。” 何绍云还是不放心,问马五:“你们前去卧底的人中可都见过汲超?” “我们十人都见过他。东家放心,我们说他是钱恒,他就是钱恒,如果有黄册户籍为证,别人即使认识也不会乱说。”马五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此事我想办法。等他来之后,引他来见我,不要与其他人接触。”何志远对徐堂义叮嘱道。 当日,何志远与徐堂义、马五三人骑马直奔州衙而去,到了州衙后,直接找到户房司吏季九德。将钱恒的情况大致一说,季司吏连问都没问就给办好了户籍、黄册等相关文书。毕竟这个年代没有照片,隐匿人口又多,有主动报户籍的户房当然会给办理。再者说何志远与知州梁大人关系好这些都知道,他来办事当然毫无阻碍了。 办完钱恒的户籍,辞别季司吏,何志远又来到三堂找梁知州。如今盗匪已经清剿完成,下一步正是发展的好时机,以后他还要制造玻璃、炼钢、改进火枪、修建道路、发展纺织等等。这些都离不开梁大人的支持。 刚进入内堂,梁大人笑着对何志远说:“何公子,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派人去请你。” 小村腾飞 第七十六章 知州问计 何志远行礼坐定后问:“不知大人招见学生所为何事?” “这次剿匪成功,所幸采用何公子的计策还有你们村的蒸汽大炮,用极小的代价便全歼盗匪。本官已将此事上奏朝庭,不日即有朝庭嘉奖的圣旨传到。为了奖励你在本次剿匪中的功劳,本官决定将城内的一套三进的院落奖赏给你。”梁文盛对何志远说道。 这套宅子是齐鸿福在州城内的别院,齐鸿福被判斩刑之后,这套宅子就被官府没收。梁文盛送这套宅子给何志远,一方面是奖励,另一方面他是希望何志远一家般到州城居住,方便他与何志远的交流。此子脑子灵活,科学一门更是他现在所需要。有许多事情都向他垂询。 何志远也正想在城内置办一住宅,他也觉得经常两地跑来跑去极为不便,要是在城内有套院落,他就自由方便许多。如果周拂柳也经常来此居住,那……,想想就觉得兴奋。 所以他就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多谢大人的赏赐!大人对学生如此厚爱,学生就却之不恭了。” 接着何志远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说:“大人,这是学生送给你的礼物,这叫望远镜。大人外出视察时,可以用此远眺,远处的景物如同在眼前一样。” “此物我见过,徐队长在马亓山剿匪时我曾经试用过。确实是好东西。”梁文盛接过望远镜,把玩着又说道:“这镜片是用水晶磨制的,价格可不菲。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玻璃,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样,现在是否可以生产了?” “大人,学生今天来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何志远说道:“玻璃的生产需要高温炉,我需要有经验的烧制琉璃的师傅,不知工房能否找到这样的师傅?” “前段时间我让工房统计过,全州统计在册的各类匠户有一万多户,种类还是很齐全的,你想要的都有。”自从梁文盛参观了水泥作坊以后,他对科学的认识更深了,对匠户自然也重视起来。 “太好了,我只需要几个懂烧制硫璃瓦的匠人就可以。”何志远答道。 说完玻璃的事情,梁文盛又说:“这次剿匪你们村丁壮作为先峰,立有大功。朝庭必对你有所封赏,但是你现在是生员身份,以后还是从文走仕途为上,这武官的封赏你认为给谁合适?” 何志远心想,要想以后站稳脚跟,手中必须有军队。武职正是自己想要的,最好弄个卫所的武职,但以一个知州的能力现在是办不到的。退而求其次,要是有个巡检司的巡检也算是有个武职了。只要有武职,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改进武器,制造枪支、火炮等。不过自己不适合走武职的路子,在这个文贵武轻的明朝,一个生员走武职是不合算的。想来想去,这个功劳还是让给徐堂义最合适,所以他对梁大人说道:“我村丁壮队长徐堂义带领丁壮率先冲峰,他的功劳最大,学生认为封赏他最为合适。不知朝庭会有什么封赏?” “现在衙门内巡检司副巡检有空缺,估计会任命他为副巡检。”梁文盛答道。其实他是想借机将徐堂义提拔起来为自己所用而已。 何志远马上明白了梁大人的用意,不过仅仅一个九品的武官,徐堂义未必看得上,现在何家村蒸蒸日上,让他来州城任职,他愿不愿意还不好说。是以他问:“不知任命后,大人安排他去哪里任职?” 明朝的地方巡检司除正职在驻地任职外,其他兵丁副职等都要去辖区内的关隘、哨卡任职。所以何志远才有此一问。 梁文盛何等精明,答道:“你们村人口越来越多,作坊、商铺也会日益增多,以后是重点防守、巡查的地方,所以将在此建立哨卡,徐队长以后还在本村任职。只不过每月来州城应卯几次,同时担任巡检司的兵丁训练。” “如此甚好,学生代徐队长谢过大人。”何志远满意了,说白了徐堂义还是在本村任职,只不过多了一个头衔。梁大人想架空姚守宁,加强巡检司的兵丁的训练,提高作战能力,为自己所用。而何志远也可以放手研发自己的兵器,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接着梁文盛又想起了粮食问题,今年存粮充足,不会再有粮荒的问题了,但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还是要兴修水利,提高土地的灌溉面积,提高粮食产量。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何志远曾说过解决粮食的问题的方案,当时没有细说。今天州内的重大问题都已解决,正是要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了,所以他自然要问计何志远。 “何公子,对于如何提高粮食产量,你可有好的建议?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曾提过粮食问题。”梁文盛问。 对于这个问题,何志远思考过不止一次,现在是十六世纪初年,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耐旱的农作物还在南美大陆,还没有引进到亚洲。大明朝的农作物主要是稻、黍、稷、麦、菽合称五谷,这几种农作物的产量都不高。 何志远前世就是农村出身,对于种地自然也不陌生。明朝农民的农业水平确实不如现代,对于如何提高现有的粮食产量,他早有一套方案。于是,他对梁大人说道:“提高粮食产量,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解决。首先是兴修水利,经过今年的治理,沭河在几年内不会再有水患。丘陵山区可以鼓励农民修建水库、塘、坝,夏可蓄水防洪,春秋可以灌溉。” “其次,是沤制农家肥,夏季正是沤制农家肥的季节,大人可以发动农户割草堆积沤制肥料,发动商人去海边收购各类贝壳、动物骨头,粉碎后也可以当作肥料。” “再次,就是育种,提高粮食产量良种非常重要,大人不妨成划出一块肥沃的土地,作为试验田。请有经验的农民选育良种,等培育出产量高的种子后在全州内推广。” “然后我再提供一个灌溉的利器,用于田地浇水省时省力。” 小村腾飞 第七十七章 买书 梁大人听到此处大喜,他既然说是利器,那一定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于是便问:“是什么利器?” “压水井。这种压水井可以用于田间地头,最适合州城南北的平原地带。我可以画一张图纸,让工匠照图纸铸造。” “还有,你说贝壳与动物骨头也可以当作肥料?”梁文盛问。 “正是,贝壳与骨头中含有磷钾,这两种元素都是植物生长需要养料。”何志远回答道。 “这些知识都是科学中所讲述的知识?” “正是。大人,学生建议在州城郊外官田中找出几十亩土壤肥沃,浇水方便的土地,建立一片试验田,招募有经验的老农在此试验育种。有好的成果后,可在全州乃至全府推广。这也是造福百姓善举,等试验成功也是大人的政绩。” “嗯,此举甚佳。待本官商议后再定夺。” 辞别梁大人后,何志远再次来到户房办理了梁大人所赐宅院的房契。随后与徐堂义马五两人汇合,看天色还早就在城内闲逛。 三人正在街上走着,何志远听见人群中有两个人在议论。 路人甲:“《射雕英雄传》这本书太好看了。” 路人乙:“是啊,与现在流行的小说大不一样,太吸引人了。” 路人甲:“就是不知道第六册什么时候能买到,这都十几天了还没有动静,这不是急死人吗?” 何志远听到这里很是惊奇,《射雕英雄传》?明朝也有《射雕英雄传》?不会是重名吧? 何志远停下来问他们:“两位兄台,你们刚才说的《射雕英雄传》讲得是什么故事?” “小兄弟想必没看过吧?这本书讲的是南宋年间郭静与黄蓉的侠义故事。很值得一读。” 何志远听他们一说,心里猛然一震,旋即就想明白了,这一定是那个小子写的!随即便问:“这书哪里有卖的?” “衙门北街上的贤集书店,快去买吧。去晚了可就卖完了。” 何志远谢过两位路人,三人便打马直奔贤集书店而去。 到了书店,还没有进门,便看见店里顾客颇多,至少有五六个人在里面买书。三人走进店里,小小的店面立即显得拥挤了许多。 店家见有新顾客进门便对那几个人说:“各位,下册最多十天就能卖了,各位再等十天,我们已经在催二月松先生了。” 原来这五六个人是来催更的。他们见确实还没有新书,也不好再催只好悻悻离去。 店家送走他们之后,转而对何志远他们说:“三位也是来买《射雕英雄传》的吧?” “猜得不错,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这本书就这么畅销?”何志远反问? “是啊,这半个月来,别的书几乎就没怎么卖过,都是来买这部书的。本店是这部书的独家合作商,其他书店都没有。给三位也来一套?”店家自豪地说。 “不,我要两套。”何志远说道,随即又问店家:“店家可否引见这本书的作者认识?” “对不住,客官。二月松先生早就嘱咐我们对他的身份保密。提出要见先生的可不只您一个。” “店家能否告诉我作者年龄,家住哪里?”何志远又进一步问。 “年龄看上去比你大几岁,也很年轻。家住哪里却不能告诉你。”店家回答道。 何志远听说他竟然比自己大几岁,心里有些嘀咕,儿子竟然比老子年龄大?那岂不是乱套了?哎!都是穿越惹得祸啊! 何志远觉得不可能再问出什么,只好付了银子,拿着两套书离去。 次日早饭过后,父亲对何志远说:“最近事情很多,也没见你怎么读书。现在家里的事情都理顺了,盗匪也清剿了,你也该认真读书准备明年的秋闱了。” “父亲我不是向你保证过,明年秋闱我肯定能中举。你不用操心这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何志远不耐烦的说。接着他走进自己的书房拿出昨天买的书,便要向处面走去。 “你又要去哪里?”母亲也跟着问。 “我去给拂柳姐送书。”何志远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那去吧,去吧!不用急着回来。”陈氏听说是去找周小姐顿时喜笑颜开。心里在想,这年轻男女送书还书,一送一还,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很多姻缘就是从借书还书开始的,这小子真是无师自通啊。 等何志远走出门后,陈氏对丈夫说道:“我看咱儿子对周小姐有意思,这些日子他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儿子长大成人了。最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才多大你就操心这事。还是先催促着他认真读书吧!”何绍云没好气的对夫人说道。 “你懂个屁!你看周小姐长得多水灵,我天天看着都眼馋。要是被别家抢先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再说,有个媳妇管着,说不定他就能安心读书了。” 陈氏嘚吧嘚吧说了一大通,何绍云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现在儿子的表现越来越老成持重,他这个当爹的说得话他越来越不当回事。是该找个人管管他了。 于是他便说道:“周小姐容貌才学都没得说,与咱儿子也般配。你要是觉得满意,就找个媒婆试试。要是周家同意咱就定下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陈氏高兴的说。 “这事还是先和问问儿子的意见,他要是不同意,咱也是瞎操心。儿子的主意大着呢,以后前途无量,咱们不能自作主张。”何绍云提醒道。 “对,我找机会问问他。还有啊,今天你安排几个家人去城里收拾收拾梁大人赏给咱的院子,以后咱也经常去住一住。” “嗯,这是正事,我带几个家人一起过去。”何绍云答道。 接着便找了几个仆人和家丁分乘三辆马车去了城内。 何志远出了家门并没有去紧挨着的周府,他现在快成年了,再去找一个没出阁的女子已经不合适,难免会落下闲话。于是他就去了肥皂坊等她。 何志远来到作坊的帐房等了不一会,周拂柳便也来到帐房。见何志远在这里,便问:“你今天没事,到姐姐这里闲逛了?” 何志远神秘一笑说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件大事!”接着把手中的书一扬,放到桌上说道:“你先看看这几本书。” 小村腾飞 第七十八章 相认 周拂柳拿起一册翻了几页看了看,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你写的?” 何志远心里想道:装,你真能装。我不相信前世你没有听说过这部书。其实周拂柳真以为是他盗抄来拿出来显摆一下而已。毕竟他还抄过纳兰性德的词,抄一本小说并不奇怪。 何志远看她没有惊讶的反应,回答说:“昨天我去州城,在书店里买的。” “啊?难不成是……”这一次周拂柳惊讶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接着又改口说:“难不成是莒州还另有才子能写出这长篇著作?” 其实她的心里在急速的想着,既然不是他写的,那一定是孙宏原那小子了。这样想着,她又重新打量这本书,只见在书名一边写着:二月松著,另外还有一行小字:贤集书店独家出版。很明显二月松是笔名,这么说他一定是在莒州了。 正在沉思中,就听见何志远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书的作者就在莒州?” 周拂柳收回思绪,说道:“既然是贤集书店独家出版,就说明作者一定是在莒州内,还说明此书作者不方便去外地出版。否则他决不会在莒州这么一个小地方出版,至少也要到青州去出版。” 何志远听她说的很有道理,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是以说道:“这套书是我买来送给你的。还有一事,因剿匪有功梁大人昨天送我一套城内的三进宅院,我准备让月季去打理那个宅院,以后我也经常去住一住……” 听到这里,周拂柳再也不淡定了。让月季去打理,他经常去住?他说这个是啥意思?孤男寡女,同处一宅,会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想想就觉得生气!还有,他应该知道这种武侠小说女人不喜欢,还要送给我。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这样试探我? 一定是这样! “孙文国!你要是敢和那丫头来真的我就骟了你!”周拂柳情急之下直接吼了出来。 “李薇!真的是你!终于找到你了!”何志远激动的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是一个相隔五百年的拥抱,这是一个延续了五百年的姻缘,这是一个跨越历史的思念,更是一个两世为人的爱情考验,顿时所有的千言万语都融合到了这一个拥抱之中。 周拂柳将头埋在何志远的怀中,低声抽泣着。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几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有真实的安全感,尽管她面对的一个比她还小的未完全成年的大男孩。 “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吗?”周拂柳抽泣着问。 “骗你的!我不这么说,你不是还要经继续装下吗?”何志远抱着他双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回答道。拥抱着她年轻的身体,我感觉到自己体内有股热浪在慢慢的升腾。 “你到底哪一句是骗我的?”周拂柳又接着追问。 “拂柳,我真的喜欢你。”何志远没有回答她。 “你喜欢的是周拂柳还是李薇?”周拂柳像个初恋的女孩一样追问着。 “都喜欢,两个我都喜欢。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何志远反问她。 “因为你还是小孩子,我想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我已经长大了。”说着何志远扭动了一下身体,两个身体搂得更紧了一些。周拂柳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挣脱开他的拥抱,说道:“你坏死了!” 何志远嘿嘿讪笑两声,两眼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周拂柳说:“拂柳,你真美!” “别瞎说,你还是个半大孩子,不能胡思乱想!”周拂柳心里美滋滋地嗔笑着说。接着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书问:“你见到他了?” “没有,书店的老板说他身份保密,不想让外人知道。不过那店老板说他比我还大几岁。”何志远答道。 “大几岁?那……那……”周拂柳惊得说不出话来,细细一想他们一家本就遇到奇事,这样的事也不奇怪,转而说道:“这也正常,我还比你大呢?咱的儿子比你大也没什么奇怪的。” “哎!前世我年龄最大,穿越后,反而最小了。都是穿越惹得祸!”何志远有些不甘地说道。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白捡三十多年,最可怜的是我们的儿子竟然比你还大,两世为人也没有捡到时间。我们是不是去找找他,我觉得他一定在莒州。”周拂柳说道。 “通过肥皂、香皂等这些东西,他一定能打听到我,所以他一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何志远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呢?”周拂柳问。 “也许他就在我们周围,只是看我比他年龄还小,不急于相认吧。”何志远猜测道。 “既然有他的消息,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也经常留意就是了。”周拂柳说道。 周拂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他说道:“你家那个丫头对你眉来眼去的,你给我收敛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她不清不楚,我可饶不了你!” “我什么时候和她不清不楚了?你可真冤枉我了。”何志远委屈地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次见她时,我就感觉到了。你家给你找了一个丫鬟侍候你不就是以后收为妾室吗?”周拂柳愠怒道。 “这倒是真的,但那是穿越以前的事,不是我的本意,你可不能把这事也算我头上。”何志远再次解释道,心想女人就是这么不讲理。 “你是不是现在也有这个想法?”周拂柳不依不饶的追问。 “天地良心啊,我一直在找你,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一直在找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你不会说就是刚才吧?你骗鬼鬼都不信。”周拂柳一连串的问。 “就是前些天,我发现你用复式记帐法,才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寻找思念的李薇。不过你一直没有与我相认,我还以为你……” 周拂柳没有让他说下去,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我相信你。” 何志远趁机一把抱住她,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小村腾飞 第七十九章 露馅 “少爷少爷,我发现一个秘密。”秦宝来到书房低声对梁月松说。 “什么秘密?”梁月松正在伏案奋笔疾书,只是随口问道。 “老爷也在看你写的书。”秦宝兴奋地说。 “啊?”梁月松停笔抬头一声惊呼,接着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刚才我去老爷的书房,他正看得入迷。嘴里还连呼好书”秦宝高兴的说:“少爷,你不知道这本书有多火,现在就连茶馆里说书的都说你这本书。” “哦,是吗?太好了!你知道辛老板那里卖了多少套书了?”梁月松最关心的是能赚多少银子。 “不知道,我看他的书店里顾客很多,去催书的也不少。城内识字的人多,买书的肯定也多。”秦宝答道。 此时,辛老板正在与三堂的门房解释:“差爷,我真是找梁公子有事。” “找梁公子?你找他何事?”门房疑惑道。 辛老板想起梁月松的叮嘱,说道:“现在不能说,烦请您告诉他是贤集书店的辛老板找他,自然会让我进去的。” 门房看他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样子,想起大人和夫人不许让外人打扰公子读书的吩咐,就没有去禀报梁公子,而是直接去禀报老爷。 梁文盛听说此事后也觉得蹊跷,就让门房把他带到二堂。 辛老板第一次来州衙,晕头转向的被带进了二堂,不一会梁文盛穿了一身便装就走了进来。长随梁文惠说道:“这是知州梁大人,有什么事你和大人说吧。” 辛老板吓得两腿发软,心想我是来找梁公子的,怎么把他爹这尊大神给引出来了,我没犯事啊!不由自主的双膝跪倒说道:“小民拜见知州大人。小民是给梁公子送银子的。” 梁文盛听说是来送银子的,不由大怒:“大胆狂徒,竟敢公然行贿本官,来人给我先打他二十大板!” 辛老板听说梁大人要打他,连忙解释:“哎哎哎,别打别打!我是给梁公子送银子的,不是行贿大人。” “行贿本官的家人,等同行贿本官,尔等逛徒还敢狡辩!”梁文盛怒喝道。 “不不不,大人,这不是贿银。这是梁公子该得的,是稿费。小人此次是给梁公子送稿费的,顺便带回书稿。”辛老板赶紧解释清楚,否则真要挨板子了。 这次轮到梁文盛疑惑了,儿子竟然写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他追问辛老板:“什么书稿?他在你那里出版的什么书?” 看梁大人不再打他板子,辛老板也就不害怕了。他如实回道:“他和小人签了合约,由我们贤集书店独家出版他的小说《射雕英雄传》。大人,贵公子真是人才啊。小小年纪就写这种宏天巨著,现在此书热&卖,风靡莒州。小人正准备去南北直隶分销此书。” 梁文盛更疑惑了,他也在看此书,确实写得精彩。这竟然是松儿写的?儿子什么才学他是知道的,能写出这种小说?他严重怀疑!他立刻差人找来儿子对质。 梁月松来到二堂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辛老板。这时才想起来,当时只告诉他不让外人知道作者的身份,但自己的老爹不是外人啊。既然如此,也只能承认了。 梁月松既然要承认,就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的问:“辛老板,这还不到一个月你怎么就来催稿了?” 梁文盛听儿子这么说,顿时一股怒火升腾而起,怪不得这些日子钻进书房就不出来,原来是在写小说啊!他竟然骗我说是读书!但碍着辛老板在场没有当即爆发。 “梁公子,我是来送银子的。啊不,是稿费。”说着辛老板从袖筒中拿出一摞票据递给梁月松说道:“梁公子,我带现银来这里不方便,所以就事先把银子存在钱铺。这是城内向荣钱铺的银子收据,凭此收据就可以取回现银。顺便过来问一下那十万字的稿子写好了吗?现在这本书非常火爆,早刊印早赚钱啊。” 坐在一边的梁文盛听说一千两的稿酬,大吃一惊。儿子比自己这个当官的都能赚钱,这才一个月就一千两银子?心中升腾的火焰熄灭了不少。 梁月松失望地问道:“怎么这么少?这一个月你卖了多少本?” “梁公子,你放心。帐目绝对不会错的,这个月排版印刷耽误了几天,没来得及去联系南北直隶的同行,所以少了些。您放心,下个月至少翻两番。”辛老板满脸歉意,讨好地说道。 “好吧,暂且信你这一回。下个月要是没有起色,我可就断更,找别人合作去。”梁月松勉为其难的说道。接着,他叫秦宝从书房拿来书稿给辛老板。 辛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嘴角都裂到了耳根。脸上笑起的皱纹都聚在一起,活像一个打满皱褶的发面包子。马上将书稿塞进袖筒,向梁文盛父子拱手感谢后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辛老板走后,梁文盛怒目圆睁,直盯着儿子。梁月松自知骗了父母,惹下了大祸。在明朝这个讲究三纲五常的封建社会,子女欺骗父母那就是忤逆不孝,是大罪! 梁月松低垂着头缩在椅子上,懦弱的地说:“父亲大人,您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看家里生活清苦,就想办法写书赚点钱……” 梁文盛还没等他说完,抓起小几上一个茶杯就朝儿子扔去。同时他的嘴里还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让你好好读书,你却偷着写书!你以为中举就那么容易!” 梁月松看茶杯朝自己飞来,赶忙从椅子上弹起,茶杯没有砸中,但茶水却溅了身上不少。 站在一边的梁文惠也赶紧劝说:“大人息怒,公子他也是为家里找着想。”然后又对梁月松说道:“还不赶快向大人认错。”说着还递眼色给他,用手指了指梁月松的袖筒。 梁月松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说道:“父亲大人息怒,您息怒!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说着从袖筒中拿出还没有悟热的银子收据,抽出一百两,其余的放在桌子上说:“这九百两是孝敬您的。我向您保证,明年秋闱保证中举。” 梁文盛看了看桌上的银票,说道:“我不是要银子,我要书稿。为父要先给你审审稿,不要有违禁的内容!” “啊?”梁月松被父亲刚才的话惊呆了,腹诽道:你想看书就直接说,还美其名曰审稿,有你这样暴力催更的父亲吗? 小村腾飞 第八十章 梁月松竟然是大才子 “父亲,辛老板那边会帮我把好关的,他们书店做这个比咱们专业得多,决不会有违禁的内容。”梁月松笑着向父亲解释道。 “可你也不用这么快就把书稿给他,至少你得先给为父看看吧?”梁文盛怒道。 “父亲也喜欢看这部书?”梁月松玩味的笑着说。 “嗯,这部书的风格独树一帜,开启了我朝小说文坛的新风格。对普通文人,尤其是年轻人很有吸引力。”梁文盛尽管生气,还是中肯的评价道。 “这么说父亲不反对我写书了?”梁月松喜道。 “写是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业。” “老爹,你又来了。我不是早就向你保证过明年秋闱必定中举吗?”梁月松又显出前世那种玩世不恭的风格,连对父亲的称呼都变了。 “松儿,你老说保证中举,你拿什么保证?”这时梁文盛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老爹,我记忆力超强。自弘治朝各科贡生前三名的答卷和陕西省秋闱前三名的答卷我都能背下来。”梁月松自豪地说。他前世就喜欢古文,这些答卷他都看过,自记忆强化后,本来没有多少印象的答卷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 说完,他就开始背诵弘治九年会试第一朱希周的答卷。接着又背诵会试第二王瓒的答卷。 梁文盛被儿子今天的表现惊呆了,他从来没发现他的记忆力这么好。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决心再亲自考考他。是以对他说道:“松儿,科举并不是考背诵,不但要熟记前辈的范文,更要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现在我出一题,你来作词、作诗如何?” 梁月松这时有点怂了,刚才他是靠超强的记忆力唬住了老爹,但如果记自己作诗词,他可比古代文人差远了。不过,他倒是背过几千首古今诗词。找首差不多应题的明清以后诗词也许能胡弄过去。于是他对便宜老爹说:“请随便说,我保证七步成诗。” “先别自夸,你要是能百步成诗也算是才子。”梁文盛看他又恢复前段时间那副尿性,便趁机敲打他。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看院内有一棵梅花树,便到了题目:“从古至今,咏梅的诗词颇多。你就以梅为题作一首诗词吧。” 咏梅的诗梁月松能背几百首之多,这个题目太简单,随便找首清朝的诗就可以。这时他想到清代扬州八怪汪士慎的一首《题梅花》倒是能应此景。于是他便对老爹郑重地说:“父亲大人,我就以梅为题送你一首诗吧。” 然后开始吟道: 小院栽梅一两行, 画空疏影满衣裳。 冰华化雪月添白, 一日东风一日香。 这首诗的精华就在后两句,本意是说梅花上的冰雪融化,在月色下更显得洁白,一阵阵东风吹来一阵阵清香。但送给父亲的意思就升华了,在这里暗喻,他剿匪大获成功,压在他心头的石头终于去除。在朝庭的官声更好了,以后定会一步步高升,仕途一片光明。这样的诗句送给父亲当然再帖切不过了。 梁文盛虽说只是举人,但这首诗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岂能品味不出。高兴的哈哈大笑:“好一句‘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是香。’好诗好诗啊。松儿真是好文才!” 梁月松这时又说:“父亲,可惜松儿不会作画。要是能画一幅梅花,再题上此诗,挂在你书房那就最好了。” 这时梁文盛想到了以前在何府见过的周拂柳,那个女子画的课本插图很有灵性,是个丹青高手,不妨找机会让她画一幅梅花图。想到这里便对儿子说道:“我认识一位善于丹青的女子,有机会请她作画,再题上此诗就完美了。” “哦?父亲还认识这样的女子,不知我该如何称呼她?”梁月松有些暧昧的问父亲。 “你别没正经,那位女子是周记周老板的千金,今年才十六七岁,我是在何家村认识的。”梁文盛生气的解释道。为了摆脱尴尬,他转移话题道:“刚才是一首咏梅的诗送给了我,那你作一首咏松的诗送给自己吧。” 这更简单了,咏松的诗太多了。梁月松稍作考虑,开始吟道: 瘦石寒梅共结邻,亭亭不改四时春。 须知傲雪凌霜质,不是繁华队里身。 迎寒冒暑立山冈,四季葱茏傲碧苍。 漫道无华争俏丽,长青更胜一时芳。 梁文盛仔细品读着这首七言绝句,对梁月松意深长地说:“松儿,凭你的那部小说和今天这两首诗,就足以震撼当今的文坛。以后你的文才名声响遍大江南北。但切记不要争俏丽,要戒骄戒躁,低调做人。你知道北宋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吧?他就是因为其父‘不使学’,到最后只落得一个‘泯然众人矣’的结果。你虽说现在文才横溢,出口成章,但毕竟你读得书并不多,以后还要多读书,只有博学才能服众,你要理解百尺杆头更进一步的含义啊,更要担得起你诗中‘长青更胜一时芳’这句话。” “父亲教导的对,松儿记住了。”听父亲如此夸赞他,他心里却羞愧万分,他只不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抄公而已。要是没有前世的记忆,他的才情恐怕还不如父亲。 梁文盛接着说道:“你切记不要学上一科的唐寅唐伯虎。他的文才名冠江南,当时北京会试夺冠呼声很高,正是因为酒后失言吹嘘会元非他莫属,才招人恨的。因此招来了牢狱之灾,最后落得一个贬为小吏的下场。有时你的性子太像唐寅,为父不得不提醒你,以后切不可贪杯,更不可酒后妄言。为父的这些话你要时刻牢记。” 梁月松连连称是,表示以后决不贪杯酒后误事。 这时梁文盛想起了他的小说笔名,又问:“松儿,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了一个‘二月松’的笔名?” 这一下倒把他问住了,因为当时起这个名字时,他是想起前世有位作家叫‘二月河’,而他的名字里有一个松字,于是就给自己起名叫‘二月松’,但他不能这么对父亲说啊。只好胡扯道:“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是因为梁与两是谐音,而两与二意思相同,所以就叫‘二月松’了。” 小村腾飞 第八十一章 钱恒 马亓山剿匪成功后的第三天下午,一位魁伟结实,身高六尺有余的汉子来到了何家村,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刚进村子,他就打听徐堂义的住处,但说话声音明显压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孔。村民都感到奇怪,但徐堂义是这个村的丁壮队长,又是何府家丁队的队长,是村子里非常受人尊敬的人。所以尽管有人怀疑,但都没有说什么,反而还热情的为他指路。 徐堂义昨天从州城回到家后,整天都没有出门。他心里既有兴奋,也有感激,更有担心。 兴奋的是昨天何志远和他说了朝庭会任命他为州巡检司副巡检的事情,尽管这只是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但他依然兴奋不已,毕竟那也是官身。 这些年来,他对何家一直是感激的。他这一辈子有两个人不能忘记,一是当兵时的战友钱岳,在战场上钱岳曾经救过他的命,那真是过命的交情。 二是当年逃亡病倒时,何绍云又救过他的命。就在昨天何志远又帮钱恒弄到合法的户籍,从此盗匪汲超没有了,只有良民钱恒。 还有他现在从一个村子里的外来户,靠打猎维持生计。到现在成了家丁队的队长、丁壮队长,马上就是巡检司的副巡检,这些都得益于何家的提携与帮助。 他刚开始不想去当这个副巡检,不想离开何家村。因为这一切都得益于何家。如果去当这个副巡检,那就是朝庭的人,不再是何家的家丁。从感情上来说,他舍不离开何家,从道理上来说更是如此。 何志远和他讲清楚让他去当这个官的原因后,他隐隐觉得,这是何志远谋划的一步大棋。以后何志远的前途无可限量,听他的安排没错的。他不禁感叹,这位年轻的后生,最近半年多来变化太多了。难道他真的是得到了太祖的庇护? 但今天徐堂义心里却也很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钱恒会不会来?在路上有没有意外?如果不慎被官兵抓了,该如何搭救?这一些问题他一时也理不清,今天没有大事,索性就一直在家里等着他。 一直到了下午,才听到敲门声。他快速跑去开门,看到戴着斗笠的钱恒,赶紧让进院内。 来到屋里,钱恒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地给徐堂义和李氏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徐叔、婶娘,侄儿不孝。侄儿的事情让您们操心了。” 李氏泪眼婆娑,颤声说道:“孩子快起来,让婶娘好好看看你。” 徐堂义毕竟是军人出身,见惯了生死离别,自然没有那么多眼泪,但也眼圈发红。他问道:“恒儿,当初从安东卫一别十六年了,那时你还是一个半大小子,现在都是魁梧的汉子了。这一别音讯全无,谁曾想你们都改名换姓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如此境地啊。” “那时候官兵查得紧,我们一家只能改名换姓,在山里打猎。” “我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以后,我多次去东面山里打听你们。那时候我们一家都没有户籍,只能偷偷摸摸的挨个村的打听姓钱的人家。那曾想相隔也不过二三十里山路,就这样错过了。”徐堂义说道。 “我们家也是,但我爹不敢出山,只是在周围山里打听。打听了两年没有找到你们,就想你们可能也改名换姓了,也就死心了。”钱恒说道。 “你家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很不理解的是,以你父亲的身手他不可能轻易落入官兵之手。怎么会被官兵杀害呢?”徐堂义问道。 “杀死我父亲的不是普通官兵,是锦衣卫!” “锦衣卫?!”徐堂义惊得从椅子上猛得站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向他袭来。 “我爹临终时和我说的。他说改名换姓也是为了躲避锦衣卫的追杀。匆忙中父亲告诉我,他当年发现了安东卫的一个惊天秘密,才遭到迫害的。因为我们两家交好,所以也连累了你们家。临终他也没有说是个什么秘密,只是嘱咐我宁可当土匪也不让我再当兵。”钱恒回答道。 “当年你是怎么逃脱锦衣卫追杀的?” “父亲死后,锦衣卫对我紧追不放,我被迫跳崖,被一棵大树托住才捡了一条命。再后来我就去了马亓山落草了。” 徐堂义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那时候安东卫有五六千名士兵。有五个千户所,十个百户所,大大小小军官上百人,到底钱岳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得罪了什么人才遭到迫害的。十几年过去,安东卫人事变化巨大,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动用锦衣卫的追杀?细细想来,只有得罪了锦衣卫才有可能十几年都不放弃追杀。他越想越觉得恐惧,越想越没有头绪。 既然想不清楚,就干脆不去想了。于是他说道:“这事以后再慢慢追查,以你我现在的力量难以弄清楚此事。幸好现在你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以后不用再担心官兵抓捕了。” 说完,他拿出一张户籍文书递给钱恒,然后接着说道:“这是何府的何志远帮你办的,一会我带你去见他们父子,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何家父子我听说过,他们一家的名声不错。说起来还和他们还有些过节。”钱恒有些愧疚地说。 “你是说绑志远当肉票和来盗取肥皂配方的事吧?那些事我都知道,何志远说你和那些土匪不一样,盗亦有道,良心未泯。当时半路劫持你们就是我带队去的。” 两人不禁一阵感慨,几个月前还是民匪对立,现在却在促膝而谈。 徐堂义接着说:“当时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齐家将会派人去马亓山找你们,我们早已做了防范。那个牛二蛋到现在没有找到,是你们将他杀了还是怎样?” “凡是捉上山的肉票人质我从来没有杀过。牛二蛋一直关在地牢,我没有下令处置他。”钱恒说道。 “还有禇英也没有了踪影,当时在后山崖边上有一条绳索直通湖面,那有可能是他们俩一起跳走了。” “有这个可能,他们原来就认识。”钱恒说道。 突然,钱恒想起一件事情。他连忙对徐堂义说:“徐叔,事情有些不妙。” 小村腾飞 第八十二章 备倭筑城 “何事不妙?”徐堂义急忙问。 “当你们围困马亓山时,禇英曾说过万一守不住,他有办法逃出去。不过人不能太多,最多五六个人。当时说可以一直向东去海边,再寻机联系倭寇到海上讨生活。当时我很生气,说宁可战死也不去当汉奸,后来他也就没再说什么。现在想来,他和牛二蛋很可能去了海边,联系倭寇去了。”钱恒如实对徐堂义说道。 “难道这几天北方的海边也有倭寇了?”徐堂义吃惊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倭寇都在南方江浙沿海活动,北方很少有倭寇。 “听禇英说的意思是好像有办法联系到,不过倭寇现在还没有在这边沿海活动。”钱恒答道。 听他这样说,徐堂义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没有到这边沿海活动,他们还有准备时间。以前在安东卫时,他和倭寇打过几次仗。这些倭寇四处流窜,只要知道那里富庶他们就去哪里抢。何家村离海边直线距离只有百多里地,要是禇英牛二蛋他们做向导,倭寇还真敢流窜到这里抢略,到那时遭殃就不只何家村了。 不过即使一时半会倭寇不会到来,但决不能掉以轻心,要早做防范。想到此,徐堂义对钱恒说:“现在我们带你去何府,找志远说说情况。” 不一会,徐堂义带着钱恒来到何府见到了何绍云父子俩。钱恒见到何绍云马上就要下跪行大礼,何绍云马上阻止:“汲……钱壮士何必如此大礼。” 在大明朝,即使平民见官员也不需要行跪礼。跪礼只用在祭祀、拜师等一些特定的场合。 “钱某佩服何粮长是条汉子,为了帮村民拖延税粮,宁可坐牢也不逼迫村民。还有卖地替村民缴纳税粮,这样的义举钱某当行大礼拜见!”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何绍云听到他的夸赞也是相当受用,连忙笑着说道。 “钱兄,事隔几个月咱们又见面了。”何志远拱手作揖对钱恒说道:“刚开始是你绑我,后来是我打你,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何公子,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觉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你不但有胆识,还有谋略,钱某佩服!”钱恒还礼由衷的说道。 徐堂义说道:“今天过来,一是相互认识一下。二是钱恒有重要事情要和何粮长与贤侄说一下。” 接着钱恒就把禇英与牛二蛋逃走后可能通倭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何志远听说此事后,心情也陡然紧张起来。他知道倭患一直贯穿整个大明朝,尤其是从明朝中后期开始,倭寇已经严重影响了明朝整个沿海地区的安全。现在何家村已有上万的人口,作坊已有四五个,新作坊也在陆续建立中。而现在整个村落没有城墙保护,如果真的来了倭寇,还真没有办法阻挡。看来筑城势在必行了,不过筑城是个大工程,就凭周家与何家的财力不真的完不成,这事还需要梁知州帮助才可以。 想到这儿,何志远说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天我去找一下梁大人。现在就要开始作准备了,首先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筑城。” “筑城?”何绍云出乎意料的反问,这么大的工程他连想也不敢想。 “是的,父亲。现在我们村子早已不是原来的小村庄了,已经成为上万人口的城镇了,按说早该修建城墙了。明天我去找梁大人,请求官府征调民夫修建城墙。”何志远说道。 接着,何志远又对钱恒说道:“钱兄,既然已经落户本村,就在本村安心住下来。我知道钱兄的武功了得,一对钢鞭更是出神入化。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再叫你‘追风鞭’了。你先在本村做一个丁壮队的小旗如何?” 钱恒正在为这事发愁呢,他不能总待在徐叔家吃闲饭吧。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也不好意思张口加入丁壮队。听何志远如此说,自然是非常高兴,连忙拱手道谢:“谢何公子的信任。既然何公子不计前嫌,如此相信钱某,钱某自当全力效忠!” 接下来,众人又闲聊一会后,徐堂义与钱恒告辞而去。 之后,陈氏与月季也来到了客厅,月季一进客厅就羞得两颊绯红。站在陈氏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何志远感到纳闷,今天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陈氏坐定后,就开始说:“志远啊,咱家富裕了吃喝不愁了,我和你爹脸上也很有面子。这全都是你的功劳。这半年来你也变化很大啊,你的个子也长高了,马上就长成大人了。我和你爹心思着给你定门亲事,你觉得怎么样?” 何志远心里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月季今天反常,原来老娘是想把月季和他的婚事定来。这哪里成?现在他和周拂柳正恋爱,他还在想着如何向父母提这事。老娘来添什么乱!于是他连忙摇头说道:“给我说媳妇?不行不行,我还小呢,这事以后再说。” 何绍云这时候说道:“你也不问问是谁家的闺女就说不行?” “不是月……”何志远刚把话说到一半,就马上停了下来。 这时候月季站在陈氏身后,脸红得像个苹果,头垂得更低了。 “你看周小姐怎么样?”陈氏笑着问。 哎呀!我的奇葩便宜老娘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待这样提问式的行不行?一口气说完不好吗?我刚摇头,还怎么再点头。 何志远坐椅子上,心里那个后悔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陈氏看到何志远的脸色,完全明白了。呵呵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们俩最近老粘在一起,有事没事的就去肥皂作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好上了。明天我就托媒人给你说媒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娶了周小姐以后,可别忘了月季。等你和周小姐成婚后,找个日子就得把她收房。月季这丫头从小命苦,我可是把当闺女待的。” 接着也不等何志远回答,就站起来说:“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爹还有话和你说。月季咱们走!” 说完就和月季向外走去,这时候月季才抬头看了一眼何志远,那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与期盼。 何志远心想,收月季为妾这事,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事吗?那到周拂柳是正房,她要是不同意,你就能做得了主?陈氏哪里知道周拂柳是两世为人,而且前世他们就是夫妻。有着现代婚姻观的她能让我三妻四妾?一妻一妾都不可能!我倒是想收月季啊,嗯,毕竟月季这丫头最近也是越长越好看。尤其是那身材,夏天穿衣服薄,身材原形毕露。凭他的经验觉得月季胸前的规模比周拂柳可能还大一号。哎!不管了。等以后再让老娘慢慢做周拂柳的工作吧。 何志远正在意淫着,何绍云开始说话了:“志远啊,爹想了很长时间了。我决定以后这个家就让你来当。”说着拿出一串钥匙递到何志远的手里。 “这……这怎么能行!”父亲的举动完全出乎何志远的意料。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倭寇的事,接着是娘提出的样事。现在又让我当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怎么不行?我的决定没有错。你年龄虽小,但你做事沉稳老练,遇事不乱,思谋周全,我不及你啊!俗话说青出于而胜于蓝。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心里高兴,让你当家我也放心。以后我就不再管事了,无论是家事还是村里的事,我都交给你了。”何绍云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何志远心想,父亲虽说心地善良,但眼光与心胸确实欠缺。毕竟我比他多了五百年的见识。既然他提出来了,我就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就是了。 是以他说道:“行,儿子就先试试,要是不行你再接过去。不过遇有大事,你还是要帮我出主意的。” “我相信你能做好,以后我就养养花,种种草,再就是等着抱孙子了。”何绍云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轻松地说。 何志远此时心里在想,属于我的时代来临了…… 小村腾飞 第八十三章 车厢情迷 第二天一早,何志远就带着王之学去了州城。王之学听说要去见知州梁大人,就不太想去。何志远问:“为什么不想去?” 他局促地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见到之后不知道说什么。我本来就嘴笨,怕说错话给师傅惹麻烦。” “你不用说什么。梁大人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不问你就不用说什么。”何志远嘱咐道。 “那可以,到时我要是说错话,师傅可要多帮我兜着点。”王之学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这一点师傅肯定为你兜着。” “还有见了知州老爷要跪拜吗?”王之学又问出了一个弱智的问题。 “梁大人来过咱村多次了,你见过有跪拜的吗?我大明不行跪礼,见到官员,甚至皇帝都不需要行跪拜礼。”何志远心里想到这个王之学人情礼仪怎么这么贫乏呢?除了教他科学知识,还要教他礼仪。哎!我当他的师傅比当爹还累。 就在他们准备套车出发时,月季从院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少爷少爷,带上我吧。” “我们去见知州大人,你去干吗?” “夫人让我去收拾城内的宅院。”月季有些羞涩地答道。 何志远明白了,这是不嫌乱的热情老娘的主意。 “月季,车太小三个人坐不下啊。”王之学这个木头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如实的说道。 月季听王之学这么说,气得直翻白眼。呛了他一句说道:“今天你来驾车,我和少爷坐里面。” “这……”可怜的王之学看向何志远说道:“师傅,我不会赶马车……”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不会赶就不会走得慢点吗?”月季抢白道,然后两眼脉脉含情的看着何志远,眼中满是温情与期盼。 王之学这个呆子不明白,但何志远心里清楚的很。 在明朝,像月季这样的丫鬟都是奴籍,她们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主家的态度。如果碰上一个不好的家主,她们的命运都是很悲惨的。要么是和同样是奴籍的家仆结婚,生下的孩子也是奴籍,这样就世代为奴。要么就是被家主玩弄,什么名份也没得到。等人老珠黄后,被家主赶出家门孤老而终。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家主收为偏房,脱离奴籍,生出的孩子虽为庶子,在家庭中地位低下,但至少是良籍,不用为奴。而年轻的丫鬟要想被家主收为偏房,最好的年龄段就是十几岁到二十五岁之间,高于这个年龄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月季今年刚满十五岁,身体已经发育成熟,正值青春豆蔻年华,此时自己要是不努力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自从周小姐搬来以后,她感到了巨大危机。尤其是最近周志远经常与周小姐粘在一起,她更是担心自己的将来。要是少爷娶了周小姐,她的丫鬟香草肯定作为陪嫁到何家来,收房也是早晚的事。到那是她能否嫁给少爷,还要听从周小姐的意见,如果周小姐不同意,她就嫁不成。所以她就去找夫人,想尽快把这事情定不来,至少让少爷和夫人给一保证。 何志远看着月季的样子,怎么再忍心拒绝,于是对王之学说道:“今天你学着驾车吧,现在正修路,走得慢一些。” 王之学只好听师傅的,替下已经套好车的车夫。 等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狭窄的马车里时,月季羞得两颊菲红。安静的坐在车里,不再说话。何志远也是第一次与她坐得如此近,也觉得有些局促。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多的还是暧昧。 路上有大量的民工在修建水泥路,道路两边杂物很多,路面也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再加上王之学驾车不熟,所以马车一直走得不快。本来到州城用不了半个时辰,但现在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才走了一多半。 何志远不免有些心急,就对王之学说:“王之学,你现在可以走得快一些,不用那么小心。” 王之学答应一声,轻摇马鞭,驱赶马匹加快步伐。 没过一会,突然车轮撞到一块石头上,车厢剧烈颠簸。坐在车内的月季惊叫一声,同时身子猛得弹起。何志远看她要撞向车厢,拦腰将她抱住,而月季也顺势倒在他的怀中。 王之学听到月季惊叫,在外面问:“师傅,刚才撞到石头上了,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你专心赶车就行,小心点。”何志远回答道。 月季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趴在何志远的怀里一动不动。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看何志远。而何志远抱着月季,享受着她身体的绵软和淡淡的少女体香,久久舍不得松开,两手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抚摸着。 月季早已意乱情迷,呼吸急促,脸色涨红,两汪春水迷离。 此刻,爱也无言,情亦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之学在外面说:“师傅,快到城门了。他们要是检查我该怎么说?” 此时,两人不得不松开拥抱,何志远心里这个气啊,这个徒弟真是不省心啊。这样的事还要我教?我是你的科学知识老师,不是你的生活老师啊。 于是,没好气的说:“实话实说!” “师傅我说错话了?”王之学胆怯的问。 “没说错,时间不对。”何志远回道。 师徒两人正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兵丁看到有马车进城,便拦下车问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王之学可能是从小没见过当兵的,心里不免紧张,唯唯诺诺地说道:“进城的!” “废话!不进城你来这儿干什么?我问你进城干什么?” “找知州大老爷。”王之学倒是实话,他要是说去打扫城内的宅子也比说找知州大老爷强啊。 那名兵丁立刻紧张起来,一声招呼,一下子围上来七八个兵丁。那名兵丁接着问:“车里什么人,找知州大人什么事?” “车里是我师傅,我也不知道找知州大老爷什么事。” 王之学真是实在到家了,有时候实在过了也不是好事。 何志远听见王之学三言两语就要把事情弄糟糕,赶紧从车里出来,然后对那守门的兵丁说:“这位官差,我是何家村的何志远。何粮长是我的家父。” 还明显那位守门兵丁不认识何志远,口气生硬的问:“是你要找知州梁大人的?” “是,我要去见知州大人。” “见知州大人何事?可有大人的名刺?”那名兵丁继续追问。 何志远与梁文盛见面多次了,但他还真没有梁文盛的名刺。这样一来还真让他问住了。 “名刺忘带了,我与梁大人很熟的,是有要事与他相商。” 那兵丁看何志远是一个几乎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还大言不惭的说有要事相商,心中更是疑惑。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对着他们厉声说道:“小小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还说与大人有要事相商。我看你们行迹可疑,先抓起来再说!” 说完其他几个人就要动手,何志远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如此,我出面应付好了。现在却被这个书呆子弄成这样,难不成也像梁大人上任一样,押着进衙门? 正在这时,有个守门兵丁的小头目,看这边有事情,就过来看个究竟。一看是几个兵丁要抓何志远,连忙大声阻止道:“住手!没弄清楚就胡乱抓人,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梁大人最为看重的秀才何公子,是梦中得奇书的那位!” 小村腾飞 第八十四章 何梁谈话(一) 有那位百户的帮助,何志远他们三人顺得的通过了城门。 进了城内,月季开始数落王之学:“你可真会给少爷添乱,说干什么不好,非说去找知州大老爷。你说梁大人也比知州大老爷强啊,一听你说的这个称呼就知道你根本就与知州大人不熟。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王之学不服气的辩解道:“师傅让我实话实说的,我听师傅的。” 月季气得直翻白眼:“和你这样的呆子没法说得通。” 到了位于城东南的城内宅院,月季下车时问何志远:“少爷中午回家吃饭吗?” “应该回来,要是过了午时二刻我们没有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好,我做好饭等少爷回来。”月季眸中含情的看着何志远说道:“少爷,早去早回,我在家等着你。”那情形仿佛是初婚的少妇叮嘱出门的丈夫一样温情。 何志远被她盯得骨头都要酥了,赶紧答应一声上车逃也似地匆匆离去,同时内心里对周拂柳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走在城内的大街上,何志远对正在赶车的王之学说道:“王之学啊,你太实在过了。像今天这事,你确实说的不妥。你想想,梁大人是本地最大的官,你一个平民百姓公开说去找他,守门的兵丁能不谨慎吗?这种时候说实话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师傅,学生我确实不会说话,我只喜欢科学,这与人打交道太费脑子。以后还是让我只做研究吧,我不喜欢也不会与人打交道。”王之学有些愧疚地对何志远说道。 何志远看着前面的王之学摇了摇头,他知道像王之学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只适合搞研究,搞学术,前世他遇到过很多这种人。要不是今天为他说服梁大人,他也不会带王之学出来。 师徒两人到了州衙,通过门房通报直接进入内堂客厅。双方见礼落座,王之学只有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梁文盛看他如此拘束,心里有些疑惑,何志远如此老成持重的人,怎么会收这样的人做徒弟呢?于是便笑着对王之学说:“你就是研究出蒸汽大炮的王之学吧,上次去你们村还见过你。说起来我们早就相识了,你无须这样拘束。放松自己,大大方方落座就好。” 王之学站起来拱手答道:“小民正是王之学,谢知州大人!” 梁文盛示意他坐下说话,王之学再次落座,这次终于把整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过身体并没有放松,上身依然挺直,表情还是有些紧张。 梁文盛笑了笑不再理会他,随后看向何志远问:“何公子今天前来,一定是有要事找本官吧?” “是的,学生这次前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禀告大人。昨天马五告诉我,马亓山的二当家禇英逃走,不知去向。另据马五探明,在我们大军围困马亓山时,禇英向大当家的偷偷建议去海边投奔倭寇,被大当家的汲超严辞拒绝,明确表示宁死也不当倭寇。”何志远为了掩盖钱恒的身份,故意说是马五探听到的消息。 梁文盛当然不会怀疑,他听到此事,惊异的说道:“这些天本官审问俘虏,也审出同样的消息,看来此事不假。另外据俘虏交待,一直关押在地牢中的牛二蛋不知所踪,我猜测很可能与禇英一起逃走了。” “如果是这样,大人应该早做准备。如果他们真的通倭,很可能不久以后会勾结倭寇袭扰沿海。而我们村在这次剿匪中表现突出,他们必然怀恨在心,如此以来,受倭寇袭扰的可能很大。”何志远趁机说道。 梁文盛思索一会说道:“你们村是全州的楷模,百姓众多,作坊林立,决不能有失。” “是啊,现在全村有一万多人,作坊五六处,各种店铺也陆续多了起来,俨然成了小城镇。一旦被倭寇袭扰必定损失严重。” “何公子,你既然来找本官,必定心中已有主意,不妨说出来本官听听。”梁文盛对何志远可以说非常了解了,他要是没有主意决不可能来找他。 “大人明鉴。学生打算修建城墙,用以保护百姓。不过修建城墙耗资巨大,以我村之力难以完成。”何志远回答道。 梁文盛听说要修建城墙,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以他一个村的力量肯定无法修建,但让官府出钱同样也不怎么现实。虽说自他上任以来,财政好转,但也没有充盈到可以修建城墙的程度。思索良久他才说道:“何公子,现在州衙虽说财政好转,但也拿不很多银两修建城墙。” “大人误会了,学生的意思是想请大人征调两万民夫工匠,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村里自己解决。”何志远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说话的口气俨然成了一村之主。而梁文盛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毕竟何志远的实力说明了一切。 梁文盛听何志远只需要民工,终于放心了。莒州是一个大州,全州实际人口有四五十万。征调两万青壮民夫和工匠充当徭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于是他便答应了何志远的要求,接着问:“你们村打算修建多大规模的城镇?” “以现在的人口规模,建设一个周长六里的城镇足可以居住。”何志远给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本来以他的打算是要建一个周长至少十六里的城镇,但现在无论人才财力都达不到要求。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建一个小的城镇,等以后人口多了再扩建。 “太小了,这么小的镇子,勉强只能居住万多人口,以后还有要馆驿、酒楼、商铺等也要占用很多土地。州里给你征调五万民夫工匠,你建一个周长十六里的城镇,能否做到?”梁文盛听说不需要州衙花银子,倒是大方起来。反正州内民夫徭役不需要花钱,甚至连顿饭都不用管。出了政绩还是他的,何乐而不为呢? “这……”何志远犯难了,以何周两家的财力,刚好可以修建一个周长十里的镇子,现在一下子多了两倍半。他们两家的银两就远远不够了。何志远说道:“如果这样银两远远不够,这次修建城墙,为了降低成本,我准备使用水泥。如果规模一下子扩大两倍多,不泥的供应也跟不上。工期就会拉长,如果在没有完工之前倭寇来袭,损失就大了。” “这事也急不得一时,可以缓几天再议,我相信何公子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梁文盛说道。 “好,这件事我回家商量以后再作决定。还有一事需要大人支持。”何志远又接着说道。 “何事需要本官支持?”梁文盛心想只要不让州衙掏银子,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大人,我想在城内办一家学院,场所问题难以解决,所以想请大人为学生寻一处合适的地方。” “这事好事啊,不知你准备请哪位大儒来讲学,招收学生几何?”梁文盛问。 在明朝,私人办学是允许的。不过一般都是由成名的大儒来讲学授课。而地方官也愿意给这些私人办的学院给予方便,甚至可以无偿提供场所。因为这些学院的学生和官学一样,一般都招收秀才举人。一旦这些学生考中高升,这些学生肯定也不会忘记地方官员乐于助学的好处,以后在官场上可以相互帮忙,甚至结党。在明朝中后期,官员结党现象越来越严重,比如著名的东林党,就是以书院为纽带结成党派的。 “我办的这个学院不是讲儒家学说,也不需要讲名家大儒来讲学授课。而是一个职业技术学院,专门招收落弟的秀才、童生。” 梁文盛新奇地问:“职业技术学院?”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小村腾飞第八十四章何梁谈话(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小村腾飞 第八十五章 何梁谈话(二) 对,我要办的这个学院培养的人才不是为了考科举,而是培训各种行业的技术人才。目前准备招收冶炼、土木、机械、财经四个专业。主要招收放弃科考的秀才、童生,年龄要求在二十五岁以下。” 何志远一口气说完,梁文盛脑子直接短路,尤其是一些现代名词他根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梁文盛有一个儒生的优秀品格,那就是不耻下问。于是问:“你说的一些名词我听都没听过。你先解释一下何为机械,何为财经?” 何志远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些想法是前两天他和周拂柳一起商量的结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一直卿卿我我,更多的时候是在商讨如何发展的大事。创办职业技术学院的点子就是他们一起想出来的。 于是,何志远解释道:“机械就是能帮人们降低工作难度或省力的工具装置。像筷子、笤箒等这一类的物品都可以被称为机械,它们是简单机械。而复杂机械就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简单机械构成。这个是一个研究制造使用一些复杂机械的专业;财经就是财务和经济管理的简称。这个专业是培养大型作坊、商业集团的财务和管理人才的。” “你说的前三个专业我怎么觉得都是匠户们所做的事情,后一个更像是帐房的工作。难道这些都要专门培养?这些技能都是由匠户们世代相传,有些甚至秘不外传。你现在要创办专门的学院来教授这些知识,恐怕难度不小。让读书人去学匠户工匠的知识,以后干这样的工作谋生,恐怕没有人愿意做。” 果然如何志远所料,首先梁文盛这一关就难以通过。仕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要想打破它,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而有些读书人面子比命看得都重,他们宁可一生穷困潦倒,也不愿丢了面子去做他们认为低贱的工作。 何志远于是开始劝说梁文盛:“大人,您说得都正确,学生谢谢梁大人提醒。学生认为凡事都有例外,我的学生王之学就是一个例外。王之学你和大人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一直坐着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的王之学听到师傅的吩咐,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直的身体,答应一声,然后就要站起来。梁文盛用手示意他坐着说就可以。 于是他坐在椅子上开始说:“大人,小民是一个连院试都没过的童生。我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材料,自从跟着师傅学习科学知识后,才觉得找到读书的感觉。那些数学物理化学等知识学起来比四书五经容易多了。我觉得这些知识很有用,利用他们能制造出很多好东西,上次那个蒸汽大炮就是利用物理知识制造的,我现在正在师傅的指导下做新的研究。与读书科举相比,我还是喜欢研读科学书籍,制造实用的之器物。” 这一次王之学没有让何志远失望,总算把想法表达明白,虽说磕磕绊绊,但没有出错,没有像在城门口那样把事情搞糟。 “这么说你是放弃了科举,专心科学一门了?”梁文盛看着年轻的王之学,心里不免有些感叹。如果是他,就差院试一关了怎么也要先中生员再图其他。 “正是” 何志远接着说道:“大人,咱大明读书人几十万之多,可每三年考中举人的也不过几千人,考中进士的更少,不过才三四百人。更多的人连个生员的功名没有,家境好的还可以,家境不好的再放不下读书人的面子,只能穷困潦倒一途。像王之学这样不喜欢读四书五经,而善于学习利用科学的读书人不在少数。与其这样让他们蹉跎一生,虚度一生浪费人才,不如让他们学习一些专业技术,对个人是安身立命的营生,对朝庭对大明就是人尽其才,合理利用。” 梁文盛静静的听着何志远的话,心中也在思索着,毕竟他的这个想法太大胆,现在大明还没有这样的学院。他要开这个先河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他要想清楚。如果因为这个学院违反祖制,触犯了某些势力的利益,他这个小小的知州可是承受不起的。 何志远看梁文盛还在犹豫不决,通过几次交流,他已经摸清了他的想法。此人能做事,也敢做事。但缺少担当,做事之前先考虑自己的得失,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对于这样的官员,只要让他看到利益他才会支持。 所以何志远接着说:“大人,我州现在生产作坊越来越多,以后还会有玻璃作坊、炼铁作坊、机械制造作坊等各式各样的作坊。如果单靠不识字的工匠,生产技艺口口相传,很难有创新发展。我创办学院的目的就是为将来各种行业的发展蓄备人才。《论语》中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要利其器,必先有其才。只要有专业技术人才,才能事半功倍。只要各种作坊发展好了,百姓能赚到钱了,日子才能好过。老百姓手中有了余钱,再遇到像去年那样的灾年,也就不会出现灾民流离失所的境况。” 梁文盛听到这里,频频点头。他当然明白,如果出现灾年,他的州内百姓仍能安居乐业,丝毫不受影响,这对他是多大的好处。于是他说道:“你准备招收多少学员?需要多大的场地?” “每个专业五十人,一共二百名学员。有十多亩的场地,房屋十几间也就够了。”何志远接着又说:“这些学员都是通考试录取,为了能顺利招生,还请大人免除这些学员的徭役和赋税。” 这对梁文盛来说并不是大事。每年因各种原因免除徭役赋税者有几千人之多。于是免除二百人徭役、赋税的要求他就痛快答应下来。但十几亩地的场所,在这个五万多人口的小城中实在难以寻找。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于是他对何志远说道:“城中官学中倒是还有十几间空房子,你不如与官学一个院,这样也省了再兴土木了。” 何志远听到这个主意他当然高兴,这种事他求之不得。像后世,在一个知名大学中办私人学院,不明就里的人往往以为是校内学院,学生们自我感觉就是这个大学的学生,说出去也倍有面子。于是何志远也高兴的答应了。 接着梁文盛嘱咐道:“这个学院目前只是暂居官学,等以后有了场所,你的学院还是要搬出去的。” 何志远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何志远又说:“大人,学生今天为我的徒弟讨一个增生的名额,不知是否符合要求?” 明朝天顺六年,朝庭《敕谕》中有“……增广有缺,于本地官、军民之家,选择资质聪敏人物,俊秀子弟补充……”之规定,也就是说州府县的正官、学正有推举童生为增生的合法权利。何志远向梁文盛讨要增生名额,并不违法。 梁文盛对何志远说道:“王之学潜心钻研科学,且颇有心得,并有所成。他研制的蒸汽大炮发挥作用巨大,他有功于朝庭,理应嘉奖,他自然符合增生条件。这事我专门向省提学官推举,院试即将到来,趁此机会把这事落实。” 王之学听到梁大人已答应此事,非常高兴。读书十多年,至今还是童生,虽说他已放弃科考,但心中也有丝丝遗憾。今天听到可以增补生员,他自然高兴万分。一时间,他傻傻的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何志远对王之学说道:“愣着干吗?还不赶快谢过梁大人?”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小村腾飞第八十五章何梁谈话(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小村腾飞 第八十六章 何梁谈话(三) 王之学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说道:“多谢知州大人!小民感激不尽,以后定当努力学习科学知识,造福百姓,报效大人!” 何志远心想这两句话说得还算得体,看来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会说谎话。 梁文盛呵呵一笑,对他这几句话很是受用,不禁对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好感多了不少。他抬头仔细端详起王之学,他和松儿年龄差不多,身高约有五尺八寸,身材瘦削,一脸的憨厚诚实相貌,感觉在性格上与松儿正好相反。要是他与松儿相识并成为朋友,松儿为官后,有这样一个胸有实用之学的人在身边辅佐,让他放心不少,也定能做出一番政绩。 想到这儿,便问王之学:“王之学,你可有台甫?” “台甫?”王之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 “梁大人是问你的表字。”何志远说道。 古代读书人都是有名有姓,有字有号。一般见面都是先询问对方的字号,很少有直接称呼名字。 梁文盛忽然问他的表字,里面含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礼貌性的问候,第二是要赐字,就是收他为徒的意思。从他进来到现在才问对方表字的情形看,是第二种可能的成份多一些。何志远现在还弄不清楚梁文盛为何突然欣赏王之学,竟然还要收他为徒了。难道仅仅因他说得两句得体的话?决不可能!也可能是他彻底改变了对科学的态度。但不管怎么说,王之学再多一个老师,对他有利无害。 于是他不等王之学回答,便说:“梁大人,据学生所知,他还没有表字。” “那我给起一个吧。” 果然是要收他为徒!何志远赶紧对王之学说:“你还不赶快磕头拜师,梁大人这是要收你做徒弟!” 呆愣着的王之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行跪拜大礼,并且感激涕零的说:“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梁文盛端坐着受了王之学的大礼,又接过他奉上的茶水,轻呷一口,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之后,梁文盛才缓缓地说道:“你刚进门到现在始终表现的憨厚诚实,当担得起一个德字,而现在师从何公子,醉心于科学一门,善于研制器物,谓之科。为师就赐你‘德科’作为你的表字吧。” “德科谢恩师赐字!”王之学接过梁文盛的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再次感激涕零地说。 明朝的读书人师傅有多种,真正教学生学问的叫授业之师,在科举时阅卷的考官叫房师,主考官叫座师。尤其是座师,是进士及弟之后重要的官场大腿。发榜后考中的举人都要去拜自己的座师,这种师徒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就是政治盟友的关系。 明朝官场的官员养儿并不能防老,只有收几个有能力的徒弟才能防老。等官员致仕以后,只有在台上的徒弟才有能力保护他,而儿子要是没有出息,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老爹。 今天梁文盛收王之学为徒,其实也是名义上的师徒关系。 何志远心想,这个王之学师傅可够多了,一个年轻的童生,竟然三个师傅了,其中两个师傅都能罩着他。真是憨人有憨福!不过现在他和梁大人的关系就有些凌乱。梁文盛是本地的父母官,而自己是个生员,按规矩要自称学生。但我也是王之学的老师,自然要称梁大人一声台兄。哎!这也够乱的,自已毕竟年龄小,吃点亏也就吃点亏了,还是各亲各论吧,以后还是自称学生。 梁文盛收下这个徒弟之后似乎也颇为高兴,他让杂役叫过梁月松,介绍他们认识。王之学和梁月松是平辈,自然是兄弟相称。但何志远却犯难了,四人中他的年龄最小,按说应称梁月松一声兄台,但他是王之学的老师,是长辈,自然不想自降身份。 同样,梁月松当然早就知道何志远是他前世的父亲,虽说现在他的年龄比自己要小几岁,按说应叫一声兄弟。但他心理难以接受,所以也不好开口。 梁文盛看出了何志远的尴尬,赶紧解围说道:“何公子是德科的科学老师,就称松儿一声梁公子吧。” 何志远这才起身拱手行礼说:“梁公子,幸会幸会!” 梁月松也回礼说:“何公子,久仰久仰!” 梁文盛对儿子说道:“松儿,你带德科去你的书房聊天吧。你们年轻人多沟通。我与何公子还有事情商谈。” 何志远暴寒!我才是年轻人好不好,怎么说得我像是四五十的大叔一样。其实在梁文盛的认知中,何志远就像他的同龄人一样,他根本没有感到这样说有什么不妥。 等他们两个离开后,何志远对梁文盛说道:“大人,除了修建城墙以外,还要加强军事训练,提高装备水平,选拔作秀将领。做到有备无患,才能抵御倭寇的袭扰。” “将领的人选和士兵的训练我心里已经有成熟的想法。巡检司的徐堂义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姚守宁根本不是带兵的材料,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我是不指望他了,等他职务撤销的兵部回函一到,他就不是巡检了。但是提高装备水平现在还做不到。”梁文盛对何志远可以说是敞开胸襟说亮话了,撤销姚守宁职务这样机密的事情都毫不隐瞒的对何志远说。虽说徐堂义的任命圣旨还没有到,他已经就在做扶正的打算了。 要说明朝抗倭最有名的将领就是戚继光,据史书记载他的战绩达到27:1,也就是说杀死二十七个倭寇,自已伤亡一个人。他的秘决是选兵、练兵,然后就是阵法。但莒州这个地方的百姓并不尚武,根本没有戚继光要求的那种兵源。最重要的是何志远前世根兵就没看过古代的兵书,对于阵法他一无所知。所以像戚继光这样抗倭的阵法他学不来。既然如此,就要在武器上要胜倭寇一筹,才可以剿灭倭寇。从历史发展看,热&兵器是现代战争的必由之路,何志远早就打算利用这次备倭、抗倭的机会发展热&兵器了。 是以他对梁文盛说:“倭寇就是一群流寇,四处游击,我军如果想和他们对阵决战,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所以我的想法是利用火器剿灭倭寇。” “你是说用火铳?那东西发射太慢,还不如弓箭好用。”梁文盛对于火枪还是有所了解的,当然现在的火铳就是火绳枪,装填麻烦,发射也麻烦,而且还怕雨天,还有一人致命的缺点就是炸膛。所以还多士兵宁可使用弓箭也不愿用火铳。 “不仅仅是火铳,还有地雷、火炮、火箭都可以用来杀敌。而且火铳也不是用火绳引燃的那种铳,而是要用燧石击发的新式火铳。”何志远说道。 梁文盛看着眼前的何志远,心中想道,面前这个人怎么什么都懂。难道又是他说的那本奇书中记载的?所以他问道:“你说的这些火器,都是那本奇书上所记载的?” “正是,而且那本书上还记载有新式的炼钢方法,要想制出不炸膛的火枪火炮,必须采新新式的炼钢方法,提高钢铁的强度和韧性,才能制造出合格的火枪火炮。”何志远看着梁文盛答道,然后他接着说:“大人,现在时间紧迫,请赶紧招集相关工匠进行试验生产,学生可以提供相关的火药配方和新式的炼钢方法,现在需要大量工匠,越多越好。” 梁文盛现在已经彻底相信科学的力量了,对于何志远所提的这些建议,自然无不应允。 接下来,两人又对于火药生产作坊、新式炼钢作坊、新式火器作坊的选址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这一次长谈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直到申时杂役来提醒他们去食堂用餐才结束。这次谈话决定了抗倭的具体方案,让莒州百姓免遭倭寇屠戮,为明朝武器的发展指引了正确的方向。这是一次写入史册的谈话,史称“何梁谈话”。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小村腾飞第八十六章何梁谈话(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小村腾飞 第八十七章 周拂柳吃醋 谈完正事,梁文盛邀请何志远和王之学去食堂用餐。梁月松以昨晚熬夜读书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去食堂用餐,其实他是怕何志远看出他的破绽,而梁文盛则以为他是嫌食堂饭菜不好,所以也就由他去了。 席间话题就轻松了许多,文人在一起所聊最多的话题就是风花雪月和诗词歌赋。何志远的前世是中国名牌大学理科类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对于文人这些酸词并不感冒,而王之学更是废柴。所以所谓的聊其实就是梁文盛一个人在说,他们两个一边附和,一边聆听。 聊到兴起,梁文盛想起了儿子送给他的那首咏梅的诗句,但这个时候,他还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儿子这么有才。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怕他被人一夸,得意忘形而飘了,毕竟唐寅的例子就在眼前。 所以梁文盛丝毫不提是儿子所做的诗,只是说昨日偶得一绝句,邀请他们共赏。于是他命下人去书房将自己写好的诗稿取来。 打开诗稿,何志远口中念道:“小院栽梅一两行,画空疏影满衣裳。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日香。” “好诗好诗!梁大人好文才。世人皆说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我朝以小说盛行,而大人的这首绝句堪比唐之李杜。”何志远胡乱的吹捧着。虽说他不善诗词,但欣赏水平还是有的。实事求是的说这首诗虽说比不上李杜,但也超出当今读书人的水平一大截。 何志远前世读的诗句不多,当然不知道这是清代扬州八怪的诗作。 梁文盛听得何志远一通夸奖,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这尴尬之色旋即消失,转而就是喜笑颜开,仿佛他就是那诗的作者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时间长了,世人自然知道真相。所以他并没有明确表示是自己所作,只是含糊的说:“这是本官意外得之,此诗怎能与李杜比肩,何公子谬赞了。” “梁大人过谦了,自梁大人上任以来,惩治奸商,赈济灾民,解决粮荒,剿除剿寇,使我州内百姓安居乐业,市场秩序井然,社会安全稳定,我州在大人的治理下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这诗中的‘冰华化雪月添白,一日东风一日香’不正是我州现在最好的写照吗?同时,梁大人政声斐然,名声大起,以后必定仕途顺利,青云直上,再进一步已是必然。这不正是‘一日东风一日香’吗?” 梁文盛听后,更是受用。何志远的解读比他理解的更深一层,他越发对何志远刮目相看了。接着他对何志远说道:“本官上任以来,有幸结识何公子这样的贤良志士,又得到周老板还有何粮长这样的良商、贤者的帮助,才有此政绩。还请公子继续辅佐本官,本官自会对公子投桃报李,大开方便之门。” 接着盛文盛又转移话题说道:“可惜本官不善丹青,要是有善丹青者为我作一幅梅花画作,再配上此诗就完美了。” “要说当今丹青高手,最负盛名的就是吴中四才子。大人请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挥毫,都是一段佳话。”何志远随口说道。 梁文盛摇头道:“吴中四才子名声太盛,本官一区区知州,如何请得动他们。只要有灵性的善于画梅的丹青画者即可,名声不太重要。” 何志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马上想到了周拂柳。于是说道:“周世伯家的拂柳小姐现在就住我村,我们两家相熟,如若大人不嫌,我可以请周小姐为大人作画。” “如此甚好,本官先谢过何公子了!”梁文盛拱手道。 这时梁文盛第一次对何志远行礼,作为父母官,对治下的一位生员无须言谢,更无须拱手行礼。但此时,梁文盛已经把他当成重要的朋友。他早有预感,此人一旦科举得中,以他现在见识和功绩,必然简在帝心,日后飞黄腾达,封侯拜相,决非妄想。所以现在与他搞好关系,以后必然受益。 用过午餐,已是未时四刻。辞别梁文盛后,何志远带着王之学来到自己的宅院。 此时正是八月初十,虽然已过三伏,到了立秋时节,但依然很热。而且未时也就是后世的中午一到三点的时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何志远坐在车里又闷又热,汗流浃背,到下车时衣服已经湿透。 月季看到何志远热得浑身衣服湿透,心疼不已。连忙让何志远去了卧房,月季拿来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红着脸准备给何志远更衣。经过今天上午在车厢中的意乱情迷,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何志远见月季要给自己更衣,心中怦然心动,但随后想到了周拂柳,有种愧疚感袭上心头。虽然少女的体香让他心动不已,但这种愧疚感促使他连忙阻止了月季,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把持不住,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于是,月季便红着脸离开了卧房,去了外面。 何志远换好衣服没过一会,月季又带着两个仆人过来。两人一个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另一个人竟然端来了一盆冰块! 月季指挥着两个仆人放好东西后,便让他们两个离开。随后便对何志远说:“少爷,吃片西瓜消消暑吧。”那样子俨然成了这个宅院的女主人。 何志远拿起一片瓜边吃边问月季:“这冰是哪里来的?” 月季回答说:“今天在收拾宅院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有很多冰,这可能是以前的主人存在这里面的。” 这处宅院是齐鸿福偷养小妾的外宅,自然这冰就是齐鸿福存的。看来这个土豪还挺会享受的。不过,这一次却便宜了何志远,在牢中的齐鸿福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明代很多有钱人家都建有冰窖,冬天的时候凿来冰块存在里面,到夏天时就可以拿来放在房间降温消暑。而且还有冰箱,不过那时叫冰釜,所谓的冰釜就是一个四方的铸铁盒子,盒子内四周放上冰块,中间放上需要保存的食物。在夏季这样可以将食物保存很长时间而不变质,其功能相当于现在的冰箱。 何志远心想,既然有冰窖,想必也会有火墙或是暖阁。本来他打算中午小憩一会,但现在睡意全无,他走出屋外,开始检看这间屋子,果然在这间房屋的边上地下部分找到了烧煤炉灶。 看来齐鸿福在这个宅院上很舍得花银子,用料讲究、设施齐全,甚至到了奢侈的地步。要知道在莒州这个小地方没有多少人家会将房子建得如此奢华。 他们两家在何家村刚建的宅院虽说是五进的大宅,但却没有如此奢华,用料一般,设施普通。说白了就是乡下土财主家的宅院而已。虽说齐鸿福也是乡下土豪,但显然是受他高人指导,才将房子建得如此豪华奢侈。 何志远将这个宅院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全部看了一遍。觉得这院子虽小些但十几个房间足够用了,不禁有些喜欢这套院子了。心里想着以后要在城内建好几个作坊,以后有好多事情要忙,还是住在这里方便些。 啊呸!喜欢这套宅院就来住就是了,还找什么理由!何志远自己都开始鄙视刚才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过,今天不能在这里住。他还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何家村,要是让周拂柳知道他带着月季在城内留宿,必然醋意大发,胡乱猜疑。 于是在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三人就回到了何家村。还没有到肥皂作坊,在外面驾车的王之学说道:“师傅,周小姐站在路边一直在张望,估计是在等你。” 何志远打开布帘,果然看到是周拂柳在向这里张望。他赶忙下车,让王之学驾车带月季回家。 刚走到周拂柳近前就听酸溜溜地她说:“大忙人终于回来了,怎么不和那丫头在城里住下,两人在一个车厢里想必挺美吧。” 完了,她全知道了,听这口气,醋味还不小! 小村腾飞 第八十八章 梁文盛是咱儿子? 何志远马上解释说:“她是去城内打扫房子,就顺道带着她去了,真不是我要带她去的。” “你们没在车厢里做什么坏事?”周拂柳猜疑道。 “你想哪里去了,我徒弟就在前面赶车呢。”何志远心里想,没做很坏的事,就是抱了抱,但他可不敢说。 “真没有?你可不要骗我,让我检查出来,有你好看的。过来!”周拂柳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完全没有以前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样子。 难道以前的样子她是装的?还是以前是周拂柳,现在表现出来的是李薇?前世的李薇不就是一个性格泼辣,强势独立的母老虎吗?啊,不!是女强人。 “去哪儿?”何志远问。 “到我办公室!” “干什么?” “我要检查!” “检查什么?” 周拂柳没有回答,开始向肥皂作坊的帐房走去。何志远心想,她不会是要检查我那里吧?难道她想生米煮成熟饭?可我这个小身板能禁得住她的“蹂躏”?她不是一直说我还没长大吗?上次拥抱时我一激动她就挣脱我,难道现在她就想通了? 何志远胡思乱想着,跟在周拂柳的后面来到帐房。 来到帐房内,何志远双手捂住裆部故作可怜状,对周拂柳说:“你可不要乱来,我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想得美!满脑子没正经,本姑娘是你所想的那样吗?”周拂柳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过还是靠近他,在他衣服上闻了闻。 “嗯,算你诚实,没有说谎。”周拂柳满意的说道。他没有闻到女人的体味,醋意顿消。 好险!幸亏中午换了衣服,在回来的路上,可能是因梁文盛答应增生之事并收他为徒而高兴,王之学一直和他兴奋的聊着,没有机会再与月季亲近。 “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就是顺道。”何志远真诚的说。 “事情商量的怎么样?” “还行,职业技术学院的事情定下来了,咱们商量好的条件他都答应了。不过十几亩的场所在城内不好找,他让我们的学院先暂居官学院内。” “那不是更好吗?这样还沾了官学的光呢。”周拂柳说道。 “三个作坊的事情也谈妥了。不过梁大人坚持把这三个作坊建在州城附近,这样来来回回就不方便了。我要是坚持建在这里,恐怕梁大人会有所猜疑,毕竟兵器、火药都是兵家的杀器,建在这里难免会引来一些朝中非议,所以我就答应了”何志远又接着说道。 “嗯,你想得也对。”周拂柳答道。 “不过修建城墙的事情没有谈妥。” “他不同意?”周拂柳疑惑地问。 “不是,他是嫌太小了。他要征调五万民夫工匠,要求我们修建一个周长十六里的城镇。我觉得咱们两家铺得摊子太大了。到处都要用银子,根本拿不出这么银子修建城墙,再说这么大一座城用得时间就长,要是没修好倭寇来了怎么办,所以我说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 “这么大?如果真要建成的话就和现在的州城差多大小了。梁大人听说不用花官府的银子,他是恨不得要我们再修一座莒州城啊。”周拂柳也被梁文盛的要求难住了。 “是啊,我算过如果修这等规模的城墙,就需要一百万两白银,这还是民夫工匠不给银子的情况下。如果城内再建各种商铺、道路、各种职能馆舍,林林总总花费至少也要三四百万两白银。这梁文盛是不是太好大喜功了?”何志远抱怨道。 周拂柳思索了一会说道:“既然梁大人要求咱们修建如此规模的城镇,咱们两家也要向他提出条件。” “什么条件?” “咱们要城内的土地,衙门要协调动员百姓,将城内的土地以农田的价格卖给咱们两家,咱们负责安置卖地百姓的工作。如果他答应并做得到,我就有办法弄到银子,并尽快修建城墙。” 周拂柳这么一说,何志远马上明白了。这不是后世的拆迁圈地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要有了土地也就有了财富。周长十六里的城内面积足六千多亩土地,如果按当前的市价,六七万两银子就可以买下来。而且这片城中的土地中有两千亩的土地都是何志远家的。如果城墙建成,各种作坊也建起来后,这城内的土地马上就可以百倍以上的升值空间。在修建城墙前期,只要做好足够的宣传,就可以先将部分土地预售出去,足可以筹集修建城墙的银两。 是以,何志远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在大明搞房地产啊。不过这件事要请周伯父来好好谋划一番。” “当然要做足充分的功课才可以。”周拂柳说道。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屋内渐渐暗了下来。按照平时香草早就该来接小姐回家了,但今天一直没看见香草的身影。何志远纳闷便问:“香草怎么还没来接你回家?” “生我气了,耍脾气呢。哎!有时候我真弄不明白我们两个谁是主谁是仆。”周拂柳和香草情同姐妹,两人从小到大,打打闹闹的事情也经常出现,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因为什么事?你们不是关系挺好吗?”何志远问。 周拂柳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今天你家请媒婆来我家提亲了。这事你不知道?” 这么一说,何志远想起来来了,昨天老娘就说过这事,当时他以为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老娘是个急性子。一天都不耽误,今天就到周家提亲了。 “昨天倒是和我说过这事,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伯你伯母答应了?” “父亲没有在家,我母亲做不了主。”周拂柳答道。 “你做主不就行了。”何志远嘻笑着说道。 “你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这个时代自然有这个时代的规矩。”周拂柳抢白道。 何志远嘿嘿一笑,没有接周拂柳的话,而是问:“伯父什么时候回这里?” “就这么急着娶我?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周岁,至少也要再等两年。”周拂柳接着又说道:“我可警告你,这两年你不准沾花惹草,更不许和你家那个小丫头眉来眼去。” “你刚才还说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矩,这个时代像我这个年龄的男子都结婚了。”何志远反驳道。 “这是为你好,亏你还是两世为人,早婚不利于身体发育你不知道?”周拂柳回击道。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我投降行了吧?”何志远只好让步道。然后又接着说:“我问伯父什么时候回来,是想早点把修建城墙的方案定下来,好给梁大人回话。马上就要中秋节了,等过了节天气凉爽了,就要准备动工了。” “这还差不多!我父亲去青州了,今天已经派人去请了,估计明后天就回来。” 这时,何志远想起了梁文盛请周拂柳作画的嘱托,便对周拂柳说道:“今天梁大人给了我一首咏梅的七言绝句,他知道你是丹青妙手,想请你根据诗的意境,作一幅画,然后他要亲笔题上这道诗。” 说着,他便拿出那诗稿。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已经看不清桌上的诗稿。周拂柳点上蜡烛,拿起诗稿看了一遍,脸色大变! 何志远看她脸色有变,急问道:“这诗稿有什么问题吗?” 周拂柳回答说:“这诗没有问题,可这作诗的人有问题!” 何志远紧张了起来,问周拂柳:“这诗意境不错啊,正是梁大人现在的真实写照。”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清代扬州八怪汪士慎的《题梅花》吗?” “啊?”何志远脑袋嗡得一声。 接着两人同时说道:“难道梁文盛是咱的儿子?” 小村腾飞 第八十九章 试制玻璃 周拂柳脸色煞白,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小声哭着说道:“我可怜的孩子啊!咱们穿越都年轻了,他怎么还穿越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上啊,整整大了二十岁啊。这不是白白丢了二十年的阳寿吗?” 何志远心中也是一阵悲哀。不过他没有周拂柳那样激动,他仔细的回想着自从认识梁文盛以来的种种表现,从对水泥的怀疑,对蒸汽大炮的赞扬,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他是孙宏原穿越的,即使他是学文的,也不可能对水泥这么怀疑。 何志远又把吃饭时他说的没一句话,再细细的想了一遍。然后对周拂柳说道:“你先不要哭。刚才我仔细想了一遍,今天梁大人始终没有说这是他的诗作,只是说是他意外得之。” 周拂柳听后,停止了哭泣,拿出手帕擦干眼泪,抬头说道:“你是说这不是梁大人的诗作?作者另有其人?” “我觉得是这样。” “那一定是梁大人身边的人。”周拂柳恢复了冷静后,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香草在外面说:“小姐,天黑了。夫人让我和管家来接你。” 香草进来后,发现何志远也在这里,脸色微红地向何志远道了一个万福,有些羞涩地说道:“何公子也在啊,我不知道何公子在此,冒昧了!” 周拂柳看着香草对何志远羞涩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不生我的气了?” “香草哪敢生小姐的气。”香草小心的说道。 周拂柳没再理她,几人出了作坊,一起回了家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父亲告诉他:“刚来的宋师傅昨天来找过你两趟,看来是有急事找你。” 宋师傅是州衙工部派来的工匠,他原来是制作硫璃瓦的工匠师傅。何志远只见过他一面,给他安排了一块场地,大致告诉他用石英石和纯碱烧制玻璃的方法。就给他分配了几十个工人,让他先去建高炉了。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吗?”何志远问父亲。 “说过,不过我没听懂,好像是耐火砖的事情。” 何志远听父亲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明朝的耐火砖能经受的温度远低于后世的耐火砖,如果用耐火砖建熔化炉烧制石英石,肯定有问题。 何志远想到此后,便匆匆去了村西的玻璃试验工坊。 此时宋师傅带着几名工人正围在一座高炉前,讨论着什么。见何志远到此,宋师傅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行礼问候。 之后,何志远便问:“听说昨天你去找过我两次,是什么问题?” “公子请看这高炉,炉子的耐火砖都烧裂了,石英石也没有熔化。”宋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指给何志远看。 果然如何志远所料的一样,是耐火砖出了问题。何志远问宋师傅:“宋师傅,这是不是你以前常用的耐火砖?” “是啊,以前都是用这种耐火砖,从没出现这样的问题。看来石英石的烧熔温度要高不少,使用耐火砖建高炉恐怕不行。”宋师傅不无担扰的说道。 不愧是有经验的工匠,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所在。明朝的耐火砖主要是用铝矾土,高岭土,粘土等材料制成,由于工艺落后,杂质含量高等原因,耐火温度并不高,用来烧砖烧瓦当然是没有问题。像硫璃瓦烧制温度一般在九百度左右,而要想烧熔石英石至少要达到一千四百度以上的高温,这样的耐火砖自然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 “宋师傅说得没错,确实这种耐火砖不能胜任,他的耐高温能力达不到要求,必须另找办法才行。”何志远说道。 既然使用耐火砖不行,那另外的办法只能使用坩埚了。不过用坩埚烧制玻璃产量必然不大,毕竟这东西不像耐火砖一样可以建成一个几千斤的高炉。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种办法,只要能制出玻璃,就一定能卖出高价,要知道在当代一个小玻璃球都能卖出夜明珠的价格。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成本高,产量低的问题。 坩埚当中当属石墨作材料烧制的最好了,在这个时代其实已经出现了坩埚,但所用的材料不是石墨,而是和耐火砖差不多的材料,也不能耐受高温。所以不能从市场上购买现有的坩埚,必须用石墨加上粘土自己制作坩埚才可以。 但石墨在这时还没有被重视和利用,古人认为他是一种和煤炭差不多的东西,根本没有引起工匠们的注意。他记得后世的平度和莱西就是中国三大石墨产地之一,而且这两地的石墨是纯度高质量好的晶状石墨。 众人见何志远在凝神思考,也就不再说话,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何志远对宋师傅说:“宋师傅可听说过石墨?” “何公子所说可是煤黑?”宋师傅问。 原来在这个时代,石墨和煤是不区分的。在明朝大多数人的眼里,石墨的用途甚至还不如煤,很多人都不知道石墨这种叫法。 何志远说:“两种东西是不一样的,石墨是结晶状的细腻黑石,手感软滑,这是与煤的重要区别。我知道在离此不远的莱州府的平度有石墨矿脉,当地应该能有人开采。你们先不要再烧了,把这个高炉拆了,等买来石墨造出坩埚,再用坩埚烧制。” 随后,何志远按排人去平度通知周记的店铺采在当地打听采购石墨。 当然,这两天也不能让宋师傅他们闲着,他又详细介绍了制造玻璃的工艺流程。以及一些辅助材料,比如石灰石、长石、纯碱与砂子的比例以及辅料的作用等等。并让他们按排人将材料用石磨粉碎,越碎越好。 之后,何志远又问宋师傅:“你们烧窖时都是怎样鼓风?” “就是经常用到的风箱,比普通百姓家的风箱要大一些。”宋师傅答道。说着便领着何志远来到那个大个的风箱前,指给何志远看。 何志远在前世时经常看一些历史穿越小说。他清楚记得,这种鼓风技术最高只能将炉温提高到大约一千二百度,再想提高炉温必须采用其他方法。当时小说上说到为了提高炉温,将空气加热然后再用革囊或是风箱将热空气鼓入炉膛,升温效果很好,能使炉温达到钢水熔化的温度。 后来也在网上搜索过这类资料,了解到现代炼钢也是采用热空气的方法提高炉温,看来这种提高炉温的方法是可行的。 于是他对宋师傅说道:“宋师傅,要提高炉温,用这种简单的鼓风方式是不行的。要想办法使炉火更旺,温度更高,必须要改进鼓风方式。比如想办法提高鼓风量,提高风的温度等。再就是做好窖内的保温,让热量不要散发出去。这些天你好好琢磨琢磨,只要炉温升上去,石英砂就能熔化。将来制出玻璃,还是老规矩,每位师傅奖励一百两银子。” 四位工匠听说还有赏银,当即高兴了。这样的待遇他们早就听说过,只是一直没有听东家说过,所以心里一直不放心。现在听何志远亲口说了,也就落实这种传闻,他们自然劲头更足了。 他们纷纷表示,这些天一定想办法提高炉温。尽快制造出何志远要求的玻璃。 叮嘱完这些事情之后,这时大约是巳时三刻,也就是后世的十点左右。这时太阳升起来了,气温越来越高。他想起了昨天在城内宅子里的冰窑。整个三伏天他基本上没怎么走出房间,一直都宅在家里编写教材,都是月季在旁边摇着扇子,他一直没有感到热。这几天出来几次才知道,原来五百年前的小冰河期的夏天也是非常炎热的。 这时他想到了制冰的方法,如果能用这个办法制出冰来就好了。 小村腾飞 第九十章 制冰与白糖 回到家,何志远找来管家季涛,让他去朱陈店买几斤硝石。季管家没有问买硝石干什么用,就直接去了。 季涛是搬到新宅后请的管家,年纪在三十五六的样子,以前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因家中变故,无法继续上学,便去了大户人家做了仆人,由于识字,人老实,从不多言,于是何绍云便请来当了管家。 接下来何志远回到自己的书房,月季在傍边扇着扇子。他开始规划将来的城镇。只有先规划好,才能和梁文盛去谈具体的操作方法。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季管家便买来了硝石。何志远放下手中的笔,对月季吩咐说:“月季,去拿两个一大一小的盆过来。” 月季拿来两个盆后,问何志远:“少爷,你要盆干什么?” “今天我要制冰块。” “制冰块?这冰都是冬天才有,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制冰块?”月季不相信他能制出冰块来。 “你再去提半桶井水过来,我马上就能变出冰块出来。”何志远神秘的说道。 不一会月季提来半桶冰凉的井水,何志远把小盆放在大盆里面,并把两个盆里都舀上半盆水。然后把买来的硝石,放上半斤。再用木盖把盆口盖上,为了防止外界的热量进入盆内,他又让月季找来一床棉被盖上。然后对月季说:“等上半个时辰这两个盆里的水就结冰了,现在不要去动它。” 这个时候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弄好这边的事情,何志远便吃饭去了。 饭后休息的时候,父亲对何志远说:“上午王先生和我说,新学馆已经准备好了,等过了中秋节就要开学。不过,现在村里人口多,报名上学的孩子比我们预计的多了一倍,估计要到四五百个学生。” “那时候幸亏听了我的建议,建了一个大的场地,要不肯定收不了这么多学生。”何志远说道。 “是啊,今年初的时候,我和你娘想都不敢想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何绍云对儿子说道。 陈氏这时接过话来说道:“你倒是过上好日子了,把钥匙交给儿子,倒是什么事也不管,啥事也不操心。可咱儿子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他明年还有秋闱呢!要我说,这村里学馆的事情,你还是多操心点。” 何绍云听陈氏这样说不乐意了:“我怎么啥事也不管了?征粮的事,不都是我在操心吗?咱儿子是干大事的人,像征收税粮、建设学馆这些小事,哪里让儿子操心了?你就一天到晚的惦记儿媳妇的事。昨天你让王媒婆给说媒的事怎么样了?怎么没有下文了?” “王媒婆昨天和我说了,周夫人听说姑爷是咱儿子,高兴得不得了,说这事等周老板回来只要他同意就定下来了。”陈氏高兴的说道。 接着她又说道:“后来听他们的下人传出消息,周小姐和她娘说,要嫁也可以,但她不要香草当做陪嫁丫头一起过去。因为这事,香草和还周小姐闹别扭呢。她们主仆二人好得像亲姐妹,香草在小姐面前完全不把自己当丫头。” 何志远听母亲这样说,明白昨天下午周拂柳不说香草生气的原因了,原来香草也想陪嫁过来。心想周拂柳这个醋坛子,看来他真的不允许我娶二房了。 “还有这等事?大户人家没有陪嫁丫头像什么话?”何绍云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周小姐主意大得很,也很聪明,我真担心她以后会阻碍月季的事。你说要是周小姐再像我一样,月子落下毛病不能生养,咱这么大个家业,人丁单薄......”陈氏说道。 “你这乌鸦嘴的毛病到什么时候能改好!”何绍云看陈氏又口无遮拦,立即打断她的话。 何志远听母亲这样说也惊呆了,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以前一直纳闷,别人家几乎都是三五个孩子,为什么他只有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就听见月季过来对何志远说:“少爷,冻住了,水冻住了。” “月季你热晕头了吗?大热天的水怎么会冻住?”陈氏一下子找到了缓解尴尬的话头。 “真的,夫人。是少爷施了法术。”月季一脸崇拜的看着何志远又说道:“少爷你快看看是不是这样就不用再盖着了?” 他们几人来到何志远的书房,月季掀开木盖。一股凉气袭来,陈氏用手摸了一下立刻说道:“还真是冰啊。志远你是怎么让水冻上的?” “其实很简单,把硝石放在水里,水就能冻上了。”何志远答道。他不想解释得明白,况且解释得太多,老娘也未必听得懂。 这时何绍云赞叹地说道:“以前在书上看到,硝石遇水结冰,原来真是这样。” “志远,这夏天要是有冰块就太好了,可以做冰粥了。”陈氏高兴的说。 何志远赶紧提醒:“这小盆里的冰可以吃,大盆里的不能吃。只能放在房间城消暑用。等这大盆里的冰化成水也不要倒掉,放在锅里把水熬干,剩下的就是硝石,还可以再用。” “志远,这个法子制冰块,是不是又可以赚钱了?”陈氏接着问。 “嗯,这制冰的法子是可以赚钱,但主要是用冰来制作更好吃的消暑食品。”他想起了前世吃过的冰激凌,不过夏天马就过去了,还是明年再弄吧。 “是什么好吃的消暑食品,现在就制出来尝尝吧。”月季问道。 “这东西也不难做,你们先去准备好材料。主要是牛奶、鸡蛋、白糖、盐这四种材料就可以。” “白糖?是白色的糖吗?没听说过啊。你说的是红糖吧?”陈氏反问道。 呐尼?这个时代没有白糖?在他的印象中明朝早就有白糖了。可他们竟然不知道,还是现在真的没有出现白糖? “志远你说的是糖霜吧?”何绍云问道:“这糖霜可价格奇高,一两银子一两糖霜,而且有钱也买不到。” 这么贵?糖霜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白糖的另一种说法?于是他问父亲:“父亲吃过糖霜吗?为什么有钱也买不到?” “我见都没见过,只是听你爷爷说起过。听说糖霜洁白如雪,是红糖在熬制的过程中,表面上晰出的薄薄的一层白霜。要用极薄的竹篾轻轻的刮下来。一千斤红糖才出产一两糖霜,整个大明一年也就四五百白糖霜,哪里能卖到乡下来。” 听父亲这样说后,何志远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期确实还没有出现“黄泥水淋糖法”使蔗糖脱色技术。在明朝后朝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详细记载了“黄泥水淋糖脱色技术”。这可是一条赚钱的好办法!比肥皂的市场更大,在明朝的相关资料中都记载过欧洲和明朝大宗贸易的商品之一就是白糖。 这时何志远也不再关心冰激凌了,他对父亲说:“既然糖霜这么贵,那我们就找工匠开始制白糖吧,这可是一条发财的好路子。我以后事情非常多,一个人我也忙不过来。你把制白糖的技术教给你,以后你就监督着工人们制作白糖吧。” “好,以前忙碌习惯了,突然闲下来还真无聊。”何绍云答道。 这件事情谈妥以后,没有人再提让他制作冰激凌的事情,毕竟这事与赚银子相比还是小事。 之后,何绍云便出门去寻找会制糖的工匠。何志远继续他的城镇规划方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伺候陈氏的玉莲来到何志远的书房通禀说:“夫人请少爷过去一下。” 何志远放下笔来到娘的房间,心想不会又是为了我的婚事吧。 不过这次他可是猜错了,这一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小村腾飞 第九十一章 城镇规划 何志远来到母亲的房间,玉莲识趣的关上房门静然离去。 “娘,你找我?” “志远,你马上就是大人了,而且越来越有主见。所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陈氏一本正经的对何志远说道。 何志远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严肃,于是也严肃地说道:“娘一定是有大事我和说,您不用着急,慢慢说。” “咱们何家从你爷爷那辈起一直就是单传,现在你的爷爷奶奶早些年也都离世而去。这么大一个宅院,人丁不旺,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陈氏悲切的说道,说到最后,眼中泛起了泪花。 何志远心想该不会又是给我提亲吧?这事不早就说过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不过,这种情况下,何志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坐在那儿没动,听母亲继续往下说。 “刚才吃饭时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爹最不愿提这件事,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生你时落下病,不能再生了。可你爹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这些天我一直琢磨着给你找个姨娘,让你姨娘再生几子儿子,以后也是你的兄弟,那样何家就人丁兴旺了。以前咱家日子紧巴,没有想过这事。现在咱家日子富裕了,这么一份家业,就你一个人,以后连个贴心帮你的也没有。今天娘和你商量一下再给你爹娶个二房,你是否同意?” 何志远脑子有点乱,娘要给爹娶个二娘,不和爹商量,还要和儿子商量!这事我管得着吗?只要你们愿意,我怎么会反对,也不能反对。明朝有钱的男人想娶几个小妾都是合法的,我凭什么反对?再说,以后你不也让我娶这个再娶那个吗?轮到自己了,还要找儿子商量? 于是何志远说道:“娘,这是你和爹的事,只要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你爹要是不同意咋办?” “他会不同意?”何志远心想,这样的事情男人有几个会不同意的?难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就这么另类? “我从来没敢提过,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同意。因为你爹年轻的时候在朱陈店的私塾读书,认识一家朱姓的大户女子。两人好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女方父母发现后,那女子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于是朱家就搬离了朱陈店。那时你爹才十八九岁,正是脾气暴躁的时候。本来你爹是很有希望考中秀才的,结果你爹大闹了一场后,再也不去私塾上学了。并且发誓非那女子不娶,一定要找到她。就这样,他一直不娶。一直拖了四五年,直到你奶奶以死相逼才与我成婚。结婚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后来听人说的。” 何志远没想到自己的老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年轻时也是一个痴情种啊。何志远说道:“娘,这事只有你去和他说,我是晚辈去说这种事不合适。要是你怕他不同意,你可以找个族里的长辈劝说比较好。” “嗯,我先去找他说说看,他要是不同意再去找你太爷爷劝他。只要你同意,我也就放心了。这事只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陈氏嘱咐道。 何志远回答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就是周小姐那儿也不会说。” 何志远的规划方案经过周继海父女的讨论后,最终形成一份完整的方案,如果完全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几年后两家将会成为城中之主,富甲一方。 两日后,为示郑重,何家父子与周家父女一行四人来到州衙拜见梁知州。 众人客套一番分宾主长幼落座后,梁大人自然知道是为修城而来,于是首先问:“何公子,这次前来可是有了新的修城方案?” “正是,上次回去之后,和两位长辈商量后,我拟了一个方略,请大人过目。”说着何志远从包中拿出一份文案。 梁大人接过文案并没有立即过目,而是放在身边的几上。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先大致说说你的想法吧。” 何志远早已组织好语言,开始慢慢说道:“大人,我们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拍卖城内土地筹钱修城墙。如果我们建一座周长十六里的城镇,城内土地面积大约有六千五百亩,根据规划,其中我家的城内土地有一千亩,其它的土地都是附近百姓的田地。首先由官府出面协调,我们两家按当前市价每亩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规划内的城内土地。” “其中的五百亩土地作为州衙派驻各机构的办公用地,由我们两家出资建设。另外的五百亩建成普通住宅,用于安置现在村中二千户百姓。然后再拿出五亩作为道路规划用地和公共设施用地。以上两项都由我们两家出资建设。作为回报,剩余的五千亩土地,官府允许我们对外销售,销售土地所得银两用于城墙建设和城内三项的建费用。这样州衙不用出资,只需征调五万民夫工匠即可。” 梁文盛听完何志远陈述后,沉思一会说:“你们所说的这个方案倒也可行,不过卖掉土地的百姓以后如何生活,你们可曾有妥善解决办法?” “这五千多亩的土地属于一百四十多户百姓,我们计划在那五百亩的道路规划用地中,建五百间沿街商铺,按照每户所卖土地的比例分配给这些百姓。另外每家优先按排一到三名家人到各作坊工作,这样就能保证他们生活无扰。” “好,这个方案确实可行。不过城内五千亩的土地所卖银两是否够各项费用?切不可因缺少银两半途而废。”梁文盛提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也反复讨论过。据周老板介绍,像南北直隶及周边的城市,城内土地奇缺,简直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且不说南京城内,就是南京周边的常州、镇江、扬州等地的城内土地每亩都到了五千两银子的价格。现在何家村有作坊四五处,正在规划中的作坊更多,山东省内大大小小的商贾经常来来往往,各种商铺也开始出现,逐渐形成了一个商业城镇,以后的发展更是不可限量。所以保守估计每亩一千两的价格肯定好卖。 这时周绪海回答道:“这一点请大人放心,我们商家最重一个信字,既然我们答应下来,就不会食言,千方百计将它建成。” “好,本官相信你们。”梁大人说道,接着又问:“这城内的规划可有图纸?” 何志远早就准备好图纸,他拿出图纸,双手递给梁大人:“这是我仓促而作,请大人过目。” 梁大人接过图纸,起身将图纸铺在身边的桌上,众人也都围桌而立。何志远介绍道:“大人请看,这座城有南北两个城门,官道从城内穿过。城门打开时,来往行人可从城中穿行,城门关闭时,可从两边绕行。官道两边的作坊全部搬迁到城西,留出的空地作为商业用地,将在道路两边建设各种店铺。城东是居住区和官府派驻机构、学馆、城隍庙、集市等。” “这一空地是作什么用?”梁文盛指着一处空地问。 “这十亩土地是为将来的自来水厂预留的。城的外面还有一处污水沉淀净化池,用来处理各种生活污水。” “这倒是稀奇,你能具体说一说吗?”梁文盛问。 何志远回答道:“既然要新建一座城镇,就要超前一些。这座城以后每家每户都将在地下铺设自来水管道,以后吃水不用再挖进了,只需拧开水龙头,水便会自动流出,所以叫自来水。除了自来水管道。地下还有污水管道,各种生活污水将从地下管道中排水,流入城外的沉淀池,沉淀净化后再流入河中。” 梁大人脑袋再次短路,水龙头是什么?自来水又是从哪里来的?满脑子问号,一脸懵...... 小村腾飞 第九十二章 周拂柳作诗寻子 梁大人理了理思路,接着问何志远:“这水从何而来?如何让水自动流出?” “大人不用急,听说我慢慢向您介绍。这个自来水厂就建在村东的水库边上,在自来水厂内先建一个滤水池,池中铺满掏净的细砂,在池的下方再建一个净水池,净水池的旁边再建一个高塔,塔上建一座蓄水池,池的下边是管道,与城中的地下水管相连。首先用水车将水库中的水抽到滤水池中,通过细砂过滤,水便流入净水池里,然后再用上次我画的那种灌溉人边抽水机械将水抽到高塔的蓄水池。本来我村地势就是西高东低,又加上高塔,水便自动下流,自然就可以流入村中的百姓家里。” 听何志远讲解完,梁大人连呼:“妙,太妙了!好机巧的设计。” “大人,这个自来水系统现在还只是设计,要真正实现,还有很多技术难题。”何志远提醒道。 梁大人不禁有些失望地说道:“还有哪些技术难题?” “首先自来水的管道。就目前来说,铁管的制造就难以解决。还有铁管的连接需要用螺丝,而车螺丝的车床现在还没设计出来。所以短时间内还要先解决这些问题。其次就是开关的设计,也就是刚才我说的水龙头。而这些难题的解决就需要有文化的技术人员,而不能单靠工匠。这也是我想创立职业技术学院的原因。” “既然这是愿景,那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就重要就是先把城墙修建起来。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或是找工房的韩司吏。”梁文盛答道。接着又问何志远:“那自来水在三年内能否成为现实?” 何志远想了想说道:“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在大人的任期内肯定会看到自来水的实现。” 明朝时期,州县地方主官权力非常大,只要不是有百姓造反、大灾、违制、作奸犯科等重大事情,其他都不需要上报。像何家村筑城这样的事情,又没有花官府一两银子,所以根本不需要上奏朝廷。而且,要是地方官的治下发展好了,地方和朝庭都有利,官员自然也有政绩。这样的好事,梁大人当然是何乐而不为了。 今天周拂柳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在暗暗的观察着梁大人。尽管上次何志远说那首诗的作者另有其人,可她还是不放心。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她也不能直接去问那首诗是否他的作品。唯有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观察他是否有前世儿子的影子。 但观察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发现。此时正事已经谈完,周拂柳说道:“梁大人,民女听何公子说大人善长诗作,近日得七言绝句一首。令民女作画一幅用以配诗,民女惶恐,殚精竭虑,画得一幅拙作,请大人指正。” 说着,将画作拿出,双手呈给梁大人。 周拂柳前世喜欢诗词书画,对扬州八怪汪士慎的作品并不陌生。这幅画作就是模仿了汪士慎的作品题梅花,只不过所用纸张大了一些,留出足够的空白便于题诗。在梅花图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了自己一个只有“拂柳”两字的印章,以示尊敬。 周拂柳作这幅画时,她是藏了心眼的,前世的儿子偏文,很多爱好都与她相同。汪士慎的作品《题梅花》他是看过的。如果梁文盛真是前世儿子穿越,他一定会有所反应,从面部表情上肯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周拂柳没有发现梁大人脸上有任何异常。 梁文盛看过画作之后夸赞道:“周小姐的这幅梅花图清淡秀雅,瘦劲姿媚,给人一种疏影潇洒、冷香四溢的感觉,不失为一幅上乘佳作,与以前我看到婉约灵动的风格大不相同啊。” “梁大人自上任以来,雷厉风行,处事果断,是我州政界、商界还有诸多百姓都心悦诚服的父母官。民女怎能用小女儿那种阴柔婉约的画风作画送给大人。”周拂柳回答说。 “周小姐的画风多变,如果在此道多下些功夫,必将成为我朝知名的丹青妙手。俗话说画如其人,从此画作上可以看出,周小姐也有果敢硬朗、睿智洒脱的一面啊。谢谢小姐为我作画,本官就收下了。” “梁大人,听说大人的书法雄健有力、笔锋遒劲。民女斗胆请大人在此画上题诗,也让大家观赏学习一番。”周拂柳再进一步提出让梁大人现场题诗的要求,是想再一步证实他不是前世的孙宏原。 “好,既然周小姐有此雅兴,本官现在就题诗。”然后梁文盛请大家随同他一起来到书房。 梁文盛将此画作在书案上铺好,两端用镇纸压好,挥毫沷墨,屏气凝神,一气呵成,整个诗句用行楷书写,显得雄浑有力,洒脱淋漓。最后又用行楷落款“弘治十三年仲秋于莒州自勉梁”然后又盖了一个只有姓氏的闲章。 至此,一幅完美的书画作品新鲜出炉。但这幅作品透着一些诡异之处。那就是落款和印章都是只有姓氏,没有名、字、号等证明身份的信息。很显然,梁文盛不想表明这是自己的诗作,也不想说明这是何人的诗作。 在场的只有周拂柳能从中看出这些问题,其他人要么书画造诣不深,要么没有细心观察。现在周拂柳可以完全断定这首诗不是梁大人所作。 既然不是梁大人所作,那一定就是他身边的人,他是外地人到此上任不久,身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衙门内的百多人以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他如此的遮遮掩掩,究竟是因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他不现身去与何志远相认呢?何志远现在莒州境内几乎传得家喻户晓,他不可能不知道何志远就是他前世的父亲。明明知道他就在莒州境内,也明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认识的朋友中间,可是他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准备一真这样躲藏下去? 前世他们父子俩相处的并不是很好,一个理科父亲与一个文科儿子,经常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矛盾,冲突、争论时常发生。而与母亲却相处的很好,母子俩经常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书画音乐等等。 周拂柳脑中苦苦的思索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在何志远及父亲的背后,从来没有主动抛头露面。知道她有才能,与众人不同的人除了何志远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躲在暗处一直没有露面的孙宏原,肯定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如果我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后呢,他会不会主动联系我? 想到这里她决心通过梁文盛向儿子传递一个她正在找他的信息。于是她又对梁文盛说道:“大人雅兴正浓,挥毫沷墨一气呵成之作酣畅淋漓,雄浑有力,真是书法佳作。民女忽然间也得一首七言绝句《柳飞絮》,向大人献丑,请大人斧正。” 梁文盛听说周小姐也得诗一首,颇感意外。心想她要是和我对吟,我可是要露馅啊。不过,他还是说道:“周小姐文才出众,天资聪慧,画作上乘,诗词肯定更是出色。请吟来让本官欣赏一番。” 周拂柳轻轻下拜,向梁大人道了一个万福,说道:“那民女就献丑了。” 随后又向在场的众人一一行礼,然后轻轻吟道: 寒冬飞雪梅花香,莺飞草长花自亡。 春风拂柳千枝绿,轻絮纷飞在何方? 小村腾飞 第九十三章 中秋月圆 梁文盛仔细品读着这首《柳飞絮》,很明显这首诗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后两句,前两句只是烘托而已。从后两句中,虽说有“春风拂柳千枝绿”的暖暖春意,但从“轻絮纷飞在何方”一句中能读出作者淡淡伤感和担忧。 是以,梁文盛说道:“周小姐这首哀婉凄美的七言,很巧妙的把自己的名嵌入诗句中,周小姐想表达的是最后一句吧?不知小姐在寻找什么?” “我写这首小诗是表达一个远方亲人的思念而已,让大家见笑了。”周拂柳浅浅一笑,并没有确切回答梁文盛。她心中在想,他要是能看到这幅画,再看到这首诗,一定知道我在找他。 此时,何志远心中完全明白周拂柳心中所想,于是提议道:“拂柳姐不如再画一幅画题上这首小诗送给梁大人如何?” 何志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称呼的如此亲密,周拂柳脸上一红。周绪海在一边赶紧解释:“我已经答应小女嫁给何公子,不日就要定婚,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家了。” “哦?这可是件喜事。等结婚时,本官一定要去讨杯喜酒。”梁文盛说道。 其实何志远故意这样说,是想告诉孙宏原他和周拂柳的关系。周拂柳当然也明白何志远的意思,为了找到这个不省心的前世儿子,他们两个也是拼了。 是以,周拂柳对梁大人说:“不知大人是否能赏脸?” 梁文盛当然愿意了,于是命书童准备笔墨纸砚,当即在梁文盛的书房画了一幅笔墨画,并题上这道七言绝句。 之后,他们一行四人辞别梁大人,回何家村不提。 梁月松早就听秦宝说何志远他们一行四人来拜访父亲,秦宝还神秘兮兮告诉梁月松,这四人中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娘子。梁月松顿时来了兴趣,他停下码字。和秦宝一起悄悄的到后堂客厅,从门缝中偷偷看那位漂亮的小姐姐。 这一看不要紧,梁月松被她的容貌吸引,再也不离开。直到秦宝再三催促才悻悻离去。毕竟梁月松家教甚严,真正的梁月松是不会如此浮浪的。只是现在梁月松是两个灵魂一个躯体,所表现出的孟浪忤逆只是另一个灵魂而已。 等那漂亮的小姐姐一行四人离去,梁月松便勿勿来到父亲的书房。毫不脸红的对父亲说:“今天来的那位小姐姐,啊不,那位小姐,长得真是标致。” “我给你在老家找韦家的小姐,相貌不亚于今天的周小姐。可你连看都不看!周小姐你就不要惦记了,她已许配给何公子了,不日就要定婚。”梁文盛看到儿子轻浮的样子,生气的说道。 “我又没说要娶她。他许配不许配与我何干!你不是说让她给你作画吗?画呢?” 梁文盛一指书案:“都在桌上,自己看吧。周小姐真是多才多艺,不但是丹青妙手,还善诗词。那首《柳飞絮》就是她的即兴诗作。”梁文盛心想,太可惜了,我家的松儿与周小姐也是郎才女貌啊。 梁月松走到书桌前,首先看到那副梅花图,立马愣住了。这简直就是汪士慎《梅花图》翻版,只是所用的纸张略大一些而已。前世时,他看过许多名家的书画作品,对这幅图作太熟悉了。 难道是她?不会这么巧吧?我们一家都穿越了?而且老爸和老妈在这世还是夫妻,而且还有一个比他们要大的儿子!这也太狗血了吧?尽管他已经知道何志远就是他前世的父亲,但从来没想到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是他前世的老妈! 梁月松的脑子里有些凌乱,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一下来。然后问父亲:“这副画作真是周小姐画的?” “这还能有假吗?周小姐的画作时而婉约灵动,时而瘦劲洒脱。你再看那幅《柳飞絮》,画作清新秀雅,书法隽永娟秀,诗作哀婉凄美,放在整个大明朝也是上乘之作。” 梁月松读了那首七言绝句,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幸亏他背对着父亲,否则梁文盛一定能看出他的异样。别人只能理解这首诗的表面意思,可对于梁月松来说,简直就是一位母亲对失散游子的殷殷呼唤!其中深意唯有他能解! “嗯,确实是一幅上乘之作。父亲,这幅《柳飞絮》送给我吧。嗯,可惜没有盖图章,有机会我请周小姐亲自给盖上印章,那样就完美了。”梁月松对父亲说道。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不过你可不能对周小姐再有什么想法。”梁文盛提醒道。 梁月松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呀,既然知道他就是前世的母亲,我怎会再有此想法。我总不能与老爹争抢老妈吧!这不是乱&伦吗? 不过他口中却说道:“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欣赏她的画作而已,就像你喜欢她的画作一样。” 何志远一行来到城内的大街上,此时正值中秋节前夕,街上行人多起来了,小商小贩,各色店铺的买卖自然也比平时好了许多。 自古以来,中秋节是除了春节以外的第二节日。 明代百姓对中秋节赋于更多的寓意,除了象征团圆美满这一寓意之外,因为传说月宫中有桂花树,对读书人来说,还寄托着月宫折桂的美好愿望。秋天是收获成熟的季节,所以古人还赋于了中秋节孕育繁殖的寓意,所以很多妇女在中秋节这天要去寺庙焚香祭拜观音菩萨,祈求早生贵子,多子多福。而民间的手艺人还创造出了各种婴儿玩偶,到大街或寺庙售卖。还有商家印刷有菩萨像的图画,叫做“月光纸”。在中秋前,百姓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买上一张月光纸,在当晚摆上像征团圆平安的苹果,再把西瓜切成莲花状,放在菩萨像前祭拜。 中秋节自然月饼是必不可少的。普通百姓家,只是自已在家制作月饼。而有钱人家,是去商家购买各色月饼。何志远他们一行早在去拜见梁大人之前就买好了上等月饼送去。现在回村之前自然还要采购一番。 走在大街上,何志远偷偷问周拂柳:“今天你那首七言诗,是谁的作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怎么那么巧妙的把拂柳两字嵌入诗中,毫无痕迹?” “就你那诗词水平,扬州八怪的诗你都不知道。其他更不用说了。”周拂柳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告诉你,这是明代才女周拂柳的诗。” 说完,气哼哼的周拂柳快步向前走去。 “啊?真是你作的?”何志远喃喃的说道:“想不到这位小姐姐还有这才情。像我这种废柴,想做个文抄公都没资格。” 中秋节当天,秋高气爽,温度适宜,晚上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正是拜月赏月的好时机。 明朝时已经有“女子拜月男不拜”习俗。何周两家现在即将成为亲家,所以当晚的拜月赏月两家人合在一起,在府前的花园里,点上灯笼,摆上香案,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女人们在两家母的带领下焚香拜月,男人们在一起饮酒赏月。 两家人虽说都家口不多,但也显得其乐融融,爱意暖暖。 何志远看着东边渐渐升起的一轮满月,心底却泛起一阵悲凉与思念。他们一家来到这个空间已经有八个月了,这八个月来,发生了许多事,这个小村子在他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好,百姓生活安康富足。自已这一世的父母也因为他而改变了命运,生活也越来越舒心。 但另一个空间的父母呢?这个中秋节一定过得不好,一家人的突然离世,两家四位老人能受得了这种打击吗?他们以后的生活会怎样?但愿他们能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遭遇中走出来。可是现在他无法再回到另一个时空。要是有可能,他真想去告诉四位老人,他们一家在另一个时间仍然活着,并且活得更好。 可这种想法是没有可能的,既然穿越到了五百年前的时空,再回去是不可能了。唯有像周拂柳说的珍惜眼前人,做好当前事,不再抑郁寡欢,患得患失。 小村腾飞 第九十四章 新学馆开学 中秋节后的第二天,是新学馆开学的日子。自从新学馆开始建设,何志远就没怎么关心这事。 他所关心的是教材的编写,所以整整一个夏天,只要有时间就坐在屋里编写教材。 除了数学以外,还编写了物理,化学等课程。同时还对治炼、土木、机械等职业技术学院的课程也编出几本教材。 他的大徒弟王之学,除了研究和学习的时间以外,其他时间就对新招聘的老师进行数学知识的培训。别看他只是童生,但数学、物理、化学等几门课程学得非常扎实。当这些新聘老师的数学老师绰绰有余,得心应手。 还未到辰时,何志远和父亲一起就到了新学馆。新学馆的围墙全部使用空心青砖垒起。南北长约四十丈,东西宽约二十五丈。校园的北面是一排七间教室,也都是水泥青砖结构的房屋。东北面靠近围墙处有两间房屋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其他地方都是空旷的场地。为以后扩建留出充足的空间。 学馆的大门朝南开,门楼高两丈有余,宽两丈八尺。两扇木质红漆大门。宽约一丈六尺,两边门楣上刻有一幅对联,上联是“读儒家经典修身治国”,下联是“习科学知识富民强兵”,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扁额,刻有梁大人亲书“何家村学馆”五个大字。 现在王得进再也不是那个被顽皮学生捉弄的教书先生了,而是一个新学馆的馆长,手下有八九个老师,学生四百多人。开学的第一天,王得进打扮得里外一新,显得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今天要在这里举行一个开学典礼,来参加典礼的不但有学生,还有学生家长和村里的族老、甲长等有脸面的人物。 何志远父子俩自然是这里举足轻重的头面人物,典礼开始后,首先请何志远父子讲话。首先是何绍云的讲话,不过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现在生活来之不易,大家不要辜负家长的期望,好好读书早日成材,光耀门楣,匡扶社稷云云。 等到何志远讲话时,他缓缓的早上临时搭起的台子。拿起用铁皮卷成的喇叭,对着台下近千人开始说道:“各位族老、甲长、学生家长、同学们:我们何家村从立村到现在已有一百二十多年的时间,近百年来的发展,却赶不上今年八个多月的发展快。大家想想为什么这八个多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那是因为有了科学知识。因为有些科学知识,才有现在的肥皂作坊,水泥作坊,还有将要开工的玻璃作坊。有了这些作坊赚来的银子我们才可以让百姓富足,不再挨饿受冻,孩子才能上得起学,才能银子盖起这么大的学馆。” “既然科学知识这么有用处,我们当然要了解它,学习它,研究它。所以我们这个学馆,不但要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还要学习科学知识,包括数学、物理、化学。我们这个学馆是一所初级教育学馆,五年后,一部分学生会进入更高一级的学馆读书,比如考中秀才的要去州学读书。但相当多的人是考不中秀才的,毕竟这条路太窄了。更多人会有机会去城内的职业技术学院学习。” 说到这里,台下一阵低声的窃窃私语,大家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这时有胆子大一些就问:“秀才公,啥是职业技术学院?” “职业技术学院是一个正在筹备的学院,专门招收年龄十五到二十岁的童生,进一步学习科学知识的学院。知州梁大人已经答应,能到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的可以徭役赋税,几乎和秀才一样的待遇。从这里学成后可以到相应的专业作坊工作,工作一段时间有机会成为作坊的主管、副主管等职务。” “可能有人担心,以后会有那么多作坊用人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以后会有很多作坊,整个大明到处都会有各式各样的作坊。因为科学的力量是巨大的,他会给我们大明带来重大变化,他会让老百姓生活富足,国家强大。” 这时台下有人问:“女娃子可以来读书吗?” “可以,学馆专门安排一个教室让女孩子来读书。现在就有几个女孩子在学馆里读书。以后,还会成立专门的女子学校,专门招收女子读书。” “各位,学馆的大门是敞开的欢迎所有的适龄孩子来读书。我们的宗旨就是大门上对联:读儒家经典修身治国,习科学知识富民强兵。”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馆里的学生家长,族老们相继离去。各年级的学生也都陆续回到教室。不一会便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何志远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小学校园。 何志远辞别王得进和众位老师后,正要准备离去,王之学叫道:“师傅,我有事想和你说。” 其他人见王之学有事,便纷纷离去,屋内只有他们师徒两人。这时候王之学说道:“师傅,我不想在这里当老师了。” 何志远一愣神,这个王之学他又想做什么?要知道他的脑回路与众人是不同的。他做出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何志远都不觉得奇怪。 “那你想做什么?”何志远问。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天天对着一群孩子,教他们读书,很无聊。不如研究科学知识那样兴奋,有成就。师傅,您刚才不是讲要研究科学吗?我想做研究。”王之学有些胆怯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还想研究我说的蒸汽机?我告诉你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蒸汽机是一个复杂的机器,他涉及的技术非常多,没有技术积累是不可能研究制造出来的。”为了防止他早火入魔,何志远好心提醒道。 “研究其他的也行,只要不让我在这里教书就行。” 看着王之学那执著的样子,何志远心里想,王之学确实不适合教书。他脑子很聪明,学习数理化理科知识非常快。逆向思维能力强,逻辑严密,有时他都觉得在这方面还不如他。这样的人不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确实可惜了。 于是他对王之学说道:“你想搞蒸汽机研究,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难,还有危险性,一时间不会出成果。要想做出蒸汽机,首先要有适合的工具才行,所以你还是先从制造蒸汽机的工具开始研究最合适。” “我明白,就像那个螺栓,必须用你说的那种车床才能车出标准精密的螺栓一样。” “对,你的这个思路是对的。其实不止车床,还有其实的工具。像我图纸上画的那种缸体与活塞必须要紧密结合,保证不漏汽。要想造出这种缸体也必须有合适的工具才可以。还有现在钢铁的硬度、耐磨度、柔韧度等指标也达不到要求。这些也需要治炼技术提高以后才能制造出合格的蒸汽机,否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坏掉了,无法大规模普及使用。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不是凭一腔热情就可以的。” “师傅,我明白了。请师傅答应我的要求,让我潜心研究这些工具,我一定要制造出蒸汽机。”王之学信心满满的说道。 “好,既然你有这个决心,为师就答应你要求。我在村里专门划出一片场地,建几处房屋,成立一个科学院,下设机械研究所,就由你来任所长,专门研究机械。你可有信心干好?” “有!谢谢师傅!”王之学高兴的回答道。接着又说:“我从今天开始就专门研究师傅说的车床,以后就不来学馆了,就呆在刘师傅那里试制研究。” 师徒两人商量完这件事情以后,何志远又详细告诉他研究车床的思路,毕竟后世有各种车床,他先告诉他最简单的车床如何驱动,如何加工各型零件。 两人正在说着,玉莲敲门进来便说:“少爷,你快回家劝劝夫人吧。” 何志远心里一紧,我那便宜老娘又要闹哪样? 小村腾飞 第九十五章 道士(一) 何志远赶紧问:“母亲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村里来了两个道士,在村里表演法术,夫人看他法力神奇,便请到家里来,要请他给自己治病。那道士拿出一粒金丹说是什么‘送子丹’,连服七粒就可以怀孕生子。可气的是那道士竟然要千两银子,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是骗人的。可我们劝不动夫人。”玉莲一口气说道。 听说是道士弄出来的丹药,何志远马上想到了含铅含汞的那些害人玩艺。他不敢怠慢,马上起身往家里赶去,王之学和玉莲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何志远刚进家门,就看见七八个家人围着两个道士,其中一个老道说道:“夫人,这‘送子丹’可不是凡物,它是用天山的雪莲、宁夏的冬虫夏草、朝鲜的人参等十几种名贵药材,用我的真气萃取精华,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在我的炼丹炉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得到这七粒‘送子丹’,药效绝对灵验,我保证夫人连服七粒后,容颜焕发,小腹中暖流充盈,来年一定会喜得贵子。这送子丹千两银子你买得值,保你不会后悔!” “老道,休要拿这些鬼话骗人!”何志远听着那位老道在不靠谱的忽悠,一声爆喝。家人们看是少爷回来了,便纷纷闪在一边。 “志远,这位法师是崂山的神仙,法力无远,不是骗人的。”陈氏看何志远对神仙不敬,赶紧对那老道说:“我家小儿没有见过老神仙的法力,言语冲撞了老神仙,请不要责怪于他。” 何志远对母亲说道:“娘,你先到一边去,我和这位老道盘盘道行。” 何志远对这种道士骗人的把戏了解得很多,前世网上还有人专门揭露这些江湖道士的鬼把戏,所以他很有信心将眼前这个道士的法术戳穿。 那道士听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主家的少爷,也不敢太造次。听说他竟然要和自己的盘道行,心中不免轻蔑的冷笑。心想本道近二十年的道行,还怕你个年轻人不成?于是便问:“这位小公子,要与本道如何盘道行?” 何志远看那两个道士,一大一小,面前这位年长的道士年约四十上下,穿一身青色道袍,面色灰暗,两眼无光,胸前一缕花白长须,手拿一柄佛尘,倒也显得有些许仙风道骨。旁边的年轻道士年约二十四五,脸白肤净,胡须稀疏,同样穿一身青色道袍,好似是这位老道的跟班徒弟。 何志远对那老道说道:“老道,听家人说你认为我母亲是阴鬼附身导致不育,你可有凭据?” “当然有凭据,本道可将那阴鬼捉住逼入水中,那阴鬼遇水如遇火一样挣扎燃烧,不一会便阴魂飞散,归于寂静。” “给他端盆水来,让老道捉鬼。”何志远随即吩咐家人道。 “待本道准备一番,马上为夫人抓拿阴鬼。”说着便吩咐那年轻的小道,拿过他的万宝囊,所谓的万宝囊就是一个大口袋。里面盛满了乱七八糟一些物件。不过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趁其不备,何志远早让家人给做了手脚。 那位老道避开众人,准备一番后,手拿佛尘,来到陈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围着陈氏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手中佛尘猛得一抖,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然后又回到那水盆前,用宽大的道袍在盆面上一抖,水盆中毫无反应。那老道微微一愣,再抖了一下道袍,还是没有反应。 何志远幸灾乐祸的看着老道,说道:“你的法术失灵了吧?” “是那阴鬼法力深厚,待本道再有其他法术抓拿。”那位老道尴尬的说道。 “你还有什么法术?” “我要剑斩阴鬼,令其鲜血飞溅,魂飞魄散!待本道再准备一番,这次定将那阴鬼斩杀!”说完又避开众人,在万宝囊中找寻一番。拿出一把挑木剑,然后又拿出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喝了一口葫芦中的液体,将此液体喷在剑上。放下手中的葫芦,又找出一张画像咒符的黄裱纸。 那老道拿着黄裱纸放在一张准备好的木案上,再次围着陈氏口中念念有词,表演一番,然后一声大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手持木剑,走到木案前,挥动木剑朝那黄裱纸砍去,但黄裱纸上,还是毫无反应,他说的鲜血飞溅根本就没有出现。那道士再次愣神,看了看那柄木剑,又砍了一次还是没有变化。 何志远讥讽的说道:“老道你的法术失灵了吧。我说你是骗人的把戏,一点也没冤枉你。来人先把这两个骗人的牛鼻子绑了!” 早已准备好的家丁不由分说,立即将两人绑了起来。 那两位道士大呼冤枉,那位老道分辩:“不是本道骗人,是那阴鬼附在夫人身上时间太长,法力深厚。本道回观请自已的师傅前来抓拿。” “哼!老道,到现在了还说谎话骗人。你那个万宝囊早让我的人给换了。没有万宝囊里的东西,你的法力也就没有了。对吧?” 那位老道见自己的把戏被戳穿,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便闭口不言,任其羞辱。 何志远接着说:“你所谓的水中捉鬼,只不过是把一块钠放在水中的化学反应而已,可是我早就给换成了盐,所以那个阴鬼遇水挣扎燃烧的场面就没再出现。还有你说的剑斩阴鬼,只不过是把黄裱纸用碱水泡过,然后晒干。用喷上黄姜水的木剑劈砍,颜色变红而已。老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都对。只怪我学艺不精,在行家面前显丑了。”那位老道狼狈地说道。 “你的确是遇到行家了。你们道家学了这门技艺做什么不好,非要装神弄鬼的骗人钱财。你们把发现的这些正常化学现象神化,用来愚弄世人百姓,可悲可怜。可悲的是你们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也从未深究其中的道理。” 那道士苦着脸辩解说:“这些技艺都是师傅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我就让我的徒弟给你解释一番。王之学,你解释一下这里面的道理。” 王之学答应地声,便开始说道:“钠是活性金属,遇水后会激烈反应,最后生成氢氧化钠和氢气。并放出大量的热量,所以看起来就像钠在水里燃烧一样。师傅,这姜黄水为什么遇碱变红我还不知道,你写的课本上只说酚酞遇碱变红。” 王之学还真是实在,真可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青年道士问道:“这位公子,你懂得真多,你就是传说梦中得奇书的何公子?” “正是。” 两位道士惊喜道:“师傅,您收下我们吧。” 小村腾飞 第九十六章 道士(二) 这回轮到何志远发愣了,你们两个这是什么鬼操作?现在你们是我的俘虏好不好?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就要拜师?再说我也不会说两个江湖骗子为徒的。 两人见何志远愣神,赶紧说道:“我们两个是专程来拜师的,不是江湖骗子。” “不是江湖骗子,你们却干着江湖骗子的事,你们就是拜师也没有用。我不会收你们这样的术士为徒的。”何志远说道。 “师傅,请我们解释。”那名年轻的道士说道:“我们师兄两个是从崂山道观专程来的。我们听说莒州有位奇人懂变化之学,我们非常向往,在炼丹中有许多问题找不出缘由。所以就想前来拜师,请师傅解答我们心中的疑惑。后来想,不带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恐怕遭师傅嫌弃,就想着挣点银子,买些礼物再来拜师,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师傅。” “胡说八道,既然你听到传言,怎会不知道我的情形,怎会行骗到此?分明是胡诌!”何志远喝道。 “外面传言师傅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是知州大人的座上宾。哪里想到师傅如此年轻,还在乡居住。是弟子眼拙,没有认出师傅。”那位年长的道士又接着解解释。 何志远看他们两个态度诚恳,不像是说谎,便让家丁给松了绑。经过细细盘问,才知道他们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两位是崂山圣水观的道士,年长的叫李志刚,年轻的叫万福来。成化年间,李志刚曾随师傅在皇宫中为皇帝朱见深炼丹,后来宪宗皇帝驾崩,这些道士和尚术士等被现在皇帝朱佑樘赶出宫外。他的师傅张云天只好带着李志刚回到崂山圣水观,师徒几人在道观中继续炼制丹药,乐此不疲。 两年前师傅张云天在一次炼丹中发生爆炸事故,师傅张云天当场被炸死。之后,李志刚便带着几个师弟继续在观中炼丹制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一本叫做化学的手抄本,研读这本书之后,惊为天书,因为这本书中解释了许多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答案。后来又听传言这本书是一位秀才梦中得到一位仙道所赠奇书,才有化学之书。所以他们认为这位秀才一定是得到了他们祖师的真传,所以才有刚才的一幕。 何志远听说他的化学书竟然出现了手抄本,可见明朝的读书人并不都是书呆子。追求真理,探索创新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缺少一个指引的人而已。李志刚他们在读到化学一书,书中的知识竟然解答了他心中的许多疑问,可见他们在炼丹的同时,也对化学有所研究。只是他们缺少一个系统的理论引导。 何志远问李志刚:“你们的师傅是在炼制什么丹药时被炸死的?” 李志刚又把师傅被炸的详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他的师傅在炼丹中发现一种叫做绿矾油的液体中插入两根铜线用手握住,手就会发麻。于是他们就不停的试验,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把两根铜线放在一杯水中。第二天早上,发现水少了许多。这一发现张云天兴奋异常,他认为水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是变成了另一种物质,但倒底是什么还无从知晓,于是他的师傅就继续不停的试验。有一次师傅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边炼丹,一边试验,结果突然发生了爆炸,整间屋子都被炸飞,师傅当场殒命。当时几个徒弟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为什么会发生爆炸?直到看到那本化学书,才稍稍明白了一些。 何志远完全明白了,张云天所做的这个试验其实电解水的试验。绿矾油其实就是硫酸溶液,在硫酸溶液中插入两根铜线,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硫酸电池。之所以会发生爆炸,那是因为电解水产生了氢气和氧气,两种气体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达到一定的浓度。在有明火的情况下,自然就会发生爆炸。可以说这位道士张云天是明朝历史上为化学探索事业而献身的先行者。可惜他至死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的缘因。 何志远不禁为那位死去张云天感到惋惜,这些人就是大明的化学家啊。如果把他们收入麾下,系统的学习现代化学知识后,再加以引导,他们肯定能取得不小的成就,也会发明出许多东西。想到这里他有了想收他们为徒的想法。 有如此想法之后,何志远便对他们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拜我为师是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学习万物的变化之学。”两人同时答道。 “然后呢?”何志远接着问。 “然后,然后......”两人不知如何作答了。 看他们两人支支吾吾,何志远接着说道:“我告诉你们两位,化学作为科学的一个分支,是一种实用之学。它是用来造福百姓,经世济民的学问,而不能用来愚弄百姓骗取钱财。化学不可能点石成金,更不可能炼制长生不老之药。现在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李志刚赶紧说道:“我们愿意,以前我们利用法术,啊不,是化学知识骗取钱财只是为了使研究继续下去。我们也不相信人能长生不老,只是为了骗钱而已。要是能让我们衣食无扰,我们愿意潜心研究,造福百姓。” “好,既然你们确有诚心拜师,那就要拿出诚意来。现在村里的玻璃作坊马上开始试验玻璃生产。你们两个先去玻璃作坊帮助试产。”何志远想道,化学离不开玻璃器械,现在必须先生产出合格的玻璃器械才能开始化学试验。于是他想到了眼前这两位“化学家”。 “玻璃?敢问师傅玻璃是何物件?”两人同声问道。 “严格来说,生产玻璃也是化学的范畴。就是烧制石英使其熔化,最后得到一种晶莹剔透,光滑如玉,完全透光的东西,我们就叫它玻璃。”何志远故意这样说,引起他们的兴趣。 两人听后,果然立即来了兴趣,当即跪倒叩首拜师:“我们愿意去试制玻璃,请师傅收下我们。” 何志远答应收下他们两个后,便吩咐家人给他们两个安排住处。这时候李志刚又问道:“师傅,道观中还有八九个师弟,现在我们两人离开多日。他们在观中日子长子生活无着落,恐怕又会行骗人的把戏,我们两个已经追随师傅,能否也让师弟们也来这里追随师傅?” 何志远心想两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只要他们只能潜心研究化学,来一个团队容易配合。万一里面有害群之马,发现后再清除也不晚。但他还是要了解一个这里人的情况,于是便问:“你说的这些师弟们,都们都有何特长?” 李志刚答道:“他们有的醉心于研究炼制丹药,有的擅长火药配制,还有的擅长冶炼金属。现在道观中还有许多材料没有用完,要是能带回来那就最好了。当时师傅买这些东西花费不少,有些东西都是稀世珍品,扔在观里可惜了。” 何志远当即同意,立即派出一个小旗的家丁让年轻的道士万福来带路去崂山圣水观,帮他们搬家。 同时他心里不禁想道,今天收获不小,没用花几个钱,就捡到了一个明代的化学家研究团队。如果真如李志刚所说,有研究火药的,有懂冶炼的。那真是让他捡到宝了。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加快琉璃的研究试产,等玻璃试制成功后,很多的东西都可以加快进程。嗯,明天一早就去看一看石墨坩埚是不已经造了出来。 不过就在何志远顺风顺水的按计划推进时,他的父亲何绍云却来了一桩烦心事…… 小村腾飞 第九十七章 淋尖踢斛(一) 过了中秋节,就是夏季税粮的征收的时候。大明朝的收税制度完全是按照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喜好制订的。尤其是明朝的中前期,大都严格按照开国之初的制度实行。朱元璋是苦孩子出身,他自然明白那些贪官污吏趁收税粮之机鱼内乡里的那些把戏。所以他想出了“良民治良民”的方法,按照税收水平,将一个州县划分为若干粮区,以其中田产最多,名声最好的富户为粮长,全权负责税收。 像莒州这样的州在册人口有近二十万,粮长有七八位。每个粮长负责几千石到一万石税粮的征收任务。何绍云所负责的片区有几十个里,需要征收一万石粮食,所以征粮任务很重。 刚进入八月,衙门里就把各粮区的征收任务下派到粮长。何绍云便知会各里的里长组织乡民,于八月十七日开始在朱陈店征收税粮。在这期间,州衙户房便派书办充任会计,实际上也是兼任监督之职。这种半官方的征收方式,效率自然不高,一天下来最多能征收两三百户的税粮。像这样一万石的大区,十天半月也难以完成任务。 朱陈店是一个镇子,镇上有州衙的粮食仓库,所以每年两次征粮都是在朱陈店。周边的百姓天不亮就推着车,赶着牲口到朱陈店交税粮。刚交五更,天还没亮何绍云便带上七八个家丁,早早的来到朱陈店粮仓门前,支起桌子,摊开帐册,摆好算盘等着乡民来交税粮。 此时,交税粮的乡民都聚在仓库大门外,要等辰时开门后才能进入院内交粮。趁这个时间,户房的吏员于得炳拿起桌上的帐册看了起来。翻看了几页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是户房的老书办了,对于征收税粮的事他是门儿清。 明朝实行里甲制,每一甲十一户,每十户为一里,共一百一十户,这一百户中分为九个等级,等级越高,税率越高。最高等级的是十税一,最低等级的是三十税一,所以同样的田亩数,等级不一样,所缴的税粮相差多达三倍。 每年收解税粮都是收解两本帐,一本是官府核编的叫黄册,另一本是户房与粮长们勾结重新核编的叫白册。一般都是每年春天开始核编这一年的白册,这时候就是粮长与官吏们的一场饕餮盛宴。 那些有门路的,自然托关系找门子,贿赂粮长、官吏们。那些使了银子的可以不调此户的等级,多使银子的给下调此户的等级。没有使银子的自然会给上调等级。 收得多解得少,每一片区差不多会比官府黄册上多收两成的税粮。像何绍云所负责的这个片区,这一季下来就要多征收两千石粮食。这两千石按照潜规则是二八分帐,二成归粮长,八成归州衙。 而今天何绍云带来的确是黄册,不是以前早就制定的白册。这不是直接断了户房几十个大大小小众吏员的财路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于得炳此时当然不高兴了,但何绍云一家深得梁大人青睐,于得炳自然不敢立即发难,只是对何绍云提醒道:“何粮长,您今天带的帐册不对啊。您第一次征收税粮,可能不甚了解。往年征收税粮都是按白册为准的。” 何绍云如何能不知道往年都是以白册为准征收税粮的。但还是继续装糊涂,说道:“于书办,朝庭不是规定各地一律按黄册为准征收税粮吗?” “哎哟,何粮长。您现在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粮食,可我们衙门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子人,每年就指望夏秋两季的这点税粮活着。规定虽说如此,可整个大明哪里不都是收解两本帐?您这样做,可是砸了我们的饭碗啊!” 于得炳一席话可让何绍云犯难了。用白册收粮对不起乡亲们,用黄册又会砸了这些吏员的饭碗。自然会得罪整个衙门的人,以后很多事情还要指望他们配合。别看梁大人现在对他们家百依百顺,但要是到了要与全衙门的吏员对着干的份上,梁大人未必会支持他,最多也就是和稀泥。 思来想去,只有拖字大法,于是他说道:“于书办,我今天没带白册,从明天开始我们再按黄册征收如何?” “不要紧,白册我都备好了。”于得炳答道。 这下何绍云没办法再拖了,只得换成白册。 其实,于得炳没有说错。像衙门内这些胥吏、差役都没有工资,每月官府只发一点生活费。明朝的吏员制度很奇怪,这些天天在衙门坐班的吏员们每个只有微薄的一点生活费,远远不够一个家庭的开销。而对吏员们搞索贿受贿却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一来,这些吏员们便想着法的搞创收。每年征收税粮便成了他们最主要的创收渠道。不知当初制定这种政策的朱元璋知道后世这种情况会有何感想。 辰时刚到,家丁们打开院门,百姓们呼啦啦的围了上来。这时一个家丁头目喊道:“别挤别挤,一个个的来。” 百姓们在家丁的呼喝下开始排起了队。排在最前面的是后团林村的晁里长。何绍云问:“晁里长,你们村的都来齐了吗?” “都来齐了,一户也不少。” “好,那就上等户先来。”于得炳插话道。 “我们里没有上等户,最高等的是中等中。”晁里长答道。 “你们里一共是五户上等上,三户上等中,六户上等下。怎么会没有?”于得炳代何绍云答道。 晁里长看着何绍云说道:“从来没听说过啊,今年不是按黄册征收吗?” 何绍云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于得炳接着回答道:“现在听说也不晚。今年还是老规矩,按白册征收。这是规定!” 这种事只能是我为鱼肉,人为刀殂。既然官府是这样规定的就只能按规定来,要是抗着不缴,最后吃亏的还是里长乡民们。前不久的何绍云就是如此,晁里长只能认了。 晁里长和自己里的户主把这规定讲后,顿时那些被定为上等户的乡民们不干了。 “啥?怎么还是上等户?我今年可是使用了钱的!”听说自己家被定为上等上,王满仓直接嚷道。乡民就是这么直接,行贿这种事丝毫不避讳,直接就嚷上了,搞得于得炳和何绍云一阵尴尬。显然于得炳没有少拿这种好处。何绍云就比较冤枉了,这次核编白册是上任粮长齐鸿福搞的,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不过周围的其他乡民替他们解了围:“王满仓,你把钱给了齐鸿福,齐鸿福花钱不办事,要找你只能去大牢里找他了,要怪只能怪你倒霉。”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自此之后,再无人出来说话反对。 何绍云见众人不再反对,便开始唱名,按册缴粮。 “蒋得福,上等小麦一石七斗四升三合。”何绍云首先唱道。 “俺还的粮食不够。”蒋得福憨直,他缴的粮食比黄册上多了不少,但也不敢说不缴。 “今天有多少交多少,明天再来补缴。”何绍云道。 明朝在征收税粮时,在现场都会预备若干个一斗、两斗、五斗、一升、二升、五升的木质量具,用这些数字可以组合出任意的数字。 蒋得福杠着口袋向一个写着一石的斛中倒入小麦,直到粮食超过斛壁,在斗的上方堆起一个圆形的粮堆,满得不能再满为止。 于得炳抓了一把粮食,算盘一拔弄随即说道:“粮食太潮,打九折,实缴一石九斗四升。” 这就是标准的睁眼说瞎话了,从收麦子到缴税粮,中间隔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此时正值夏季,粮食都已经晒干,哪里会太潮?但乡民早已习惯了这些污吏们的做法。打九折这已经是很“公平”了,自然也不再反对。 量好粮食,何绍云指挥家丁将斗抬进仓库入库,这时候于得炳喝止道:“慢着,这样可不行。” 两家丁停止动作,于得炳拿出一把铜尺,在斛口上一刮,斛口上面的粮食便被刮在地上。然后他挽起长衫,向后退了十来步,气运丹田,跑步向前,飞起一脚朝那斗猛得一脚踹去,斛内的粮食又掉落了一部分,经此一踹,斛内的粮食实落了一些已经低于斛沿。众乡民纷纷去捡掉在地上的粮食,于得炳喝道:“别捡别捡,那可都是损耗。” 这都是老规矩了,乡民也是司空见惯。蒋得福只得再补上掉落的粮食。 于得炳对那两个家丁说道:“瞧见没有,这样粮食才密实,量出来的才准确。” 这就是传说中的“淋尖踢斛”。 小村腾飞 第九十八章 淋尖踢斛(二) 何绍云只好无奈的说:“按规矩来吧,记得轻点,别把斛踢坏了。” 其实何绍云的意思是轻点踢,少踢下点粮食,别人百姓们损失太多。 这些掉落在地上的粮食是不会入帐的,等结束了一天的征粮工作,他们都会把地上的粮食打扫后装入口袋,然后与粮长对半分帐。碰上心狠的,一天就有十几石粮食装入腰包,最少也会有七八石粮食入帐,这些书办们一个征粮季节下来就会有上百两银子入帐。大明朝的胥吏们工资微薄,但人们还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因为这里面灰色收入太多了,要是进入户房这样的有油水的地方,一个普通的胥吏一年少说也有二三百两银子的收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润。 傍晚,缴粮的乡民陆续散去。何绍云他们收拾好工具,开始算帐。这一天总共征粮六百一十七石有余,需要解缴蕃库五百零六石。涨出一百一十一石,与往年相当。但打扫地上的粮食后,最后只有不到五十石的损耗,这时于得炳不满意了。 “何粮长,您得让家丁们多用点力气,按往年收六百多石粮食,到少也要有六十石的损耗。这可都是咱俩的粮食!” 何绍云现在左右为难,本以为当了粮长后,可以对百姓们少盘剥一些,也能落个好名声。但哪里想到自己根本做不到,要是不答应这些胥吏们的要求,必然会得罪这些人。现在有梁大人在可能他们不会拿他怎么样,一旦梁大人离开。自已要是有个什么事,这些人绝对会落井下石。现在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不得罪这些胥吏的前提下,对这些乡民尽量好一些,能少盘剥的就尽量少盘剥。 是以,何绍云只好答道:“我的这些家丁都是经过训练的,我怕他们脚下没有轻重,踢坏了量具耽误征粮。于书办要是有什么心得,现在可以教一下他们。” 于得炳也真够拼的,他真的让人装满一斛粮食,开始示范给众家丁们看。 盘点好帐目,粮食入库之后,何绍云邀请于得炳回府上居住。于得炳在这个时候可不敢松懈,要是粮库有什么闪失,这个罪过可就大了。于是拒绝了何绍云的邀请,表示今晚会在仓库值守。何绍云留下两个家丁陪他值守后,就回家去了。 何绍云回家吃过晚饭后,坐在饭桌前唉声叹气,心情烦燥。何志远看父亲的情形是遇上麻烦事了。于是便问:“父亲今天第一次征粮事情可是不顺?” 何绍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倒也没出乱子,但以后我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了。” 接着何绍云把今天的情况和儿子叙述了一遍。 何志远听完他的叙述后,说道:“父亲,你今天表现的过于软弱,让于书办觉得你好说话好欺负。你本想减少乡亲们的负担,结果可能是好心办坏事。我估计明天于得炳会做出更过份的事来,我明天带几个人也到征粮的现场看看,要是他太过份,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第二天寅时二刻,何绍云就带人去了朱陈店征粮现场。此时于得炳正指挥着杂役们往外拿称量用具。何绍云一看那些斛全都换样式。一般的斛都是底大口小,重心在下,而今天于得炳换成了底小口大的斛。这又是胥吏们盘剥百姓的一种手段,这种斛在容积上没有多大变化。上面口大自然刮下的粮食就多,而底小口大,重心在上,本来就不稳,踹起来更容易。 何绍云自然知道这种手段,心想果然不出儿子所料,今天他更加得寸进尺了。 “于书办,今天换成这种大口斛,这一斛粮食能刮出一半五升,整整比原来的小口斛多出一倍。这样做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要是再激起民变可就不好收场了。”何绍云提醒道。 “何粮长,你太胆小了。那些乡民都是些胆小怕事的主户,再说现在哪家没有瞒报丁口。要是动真格的查起来,说不上谁吃亏呢。”于得炳回答道。 何绍云想起儿子说自己太软弱的话,这一次决心硬气一回:“于书办,我不同意你用这种大口斛。但是你要是执意要用,因此激起民变出了乱子,梁大人怪罪下来,我可要实话实说。” “何粮长,您这又何必呢。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梁大人怎么会知道。就用今天一天,把昨天的损失补回来,明天改回小口斛,保证不会出事。”于得炳也不敢做得太过份,最后还是让了一步。 何绍云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 辰时院门打后,又开始了一天的征粮。正如于得炳所料的一样,除了刚开始的气愤与骚乱,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平静,对于乡民来说,逆来顺受的忍让已经成了习惯。只要没有被逼到无法生存的地步,他们都不愿意奋起反抗。 何志远带着几个家丁在征粮人群的外面观察着,听着交完税粮的百姓们骂骂咧咧的往外走。通过打听,他知道了今天用大口斛收粮的事情。 何志远拦住一个交粮的老汉问:“这位老伯,用大口斛还小口斛有何不同?” 那位老汉看了何志远一眼,说道:“年轻人你没经历过这种事不明白,以前用小口斛,一石税粮准备一石两斗就够了,那两斗算是损耗。现在用大口斛,刮下去的粮食多了,准备一石三斗都不够。听说这是那个衙门里官老爷的主意,这年头当官的老爷们越来越黑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衙门里一个小小的书办与当官的老爷没有区别,都是普通百姓不敢惹的主。 这时候,周围的百姓,有的在骂官老爷,也有的人在骂粮长,说何绍云现在当粮长了,把以前的穷苦乡亲们都忘了等等。 何志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逐渐有了黑死于得炳的主意。他叫过一个家丁问道:“刘元吉,我记得你们村今天来交税粮对吧?” “是,我爹和我弟弟就在队伍后面。”那名家丁说道。 “我给你一个差使,你敢不敢干?”何志远问。 “什么差使?” 何志远和他低声说了一会。刘元吉说道:“要不是碍着老爷的面子,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少爷你就瞧好吧。” 说完,刘元吉便找个僻静处换了一身百姓衣服,替下老爹,和弟弟一起排队交税粮去了。 之后,何志远也安排一番,等着看戏。 临近中午,才轮到刘元吉家缴纳税粮。此时,何志远早已安排妥当,何绍云也知道了何志远的计划。 何绍云抬头看了一眼刘元吉开始念道:“刘芒种,中等下,缴纳税粮七斗三升六合。” 齐元吉答应一声,扛起一口袋粮食走到斛前。看了一眼那个大口斛,眼盯着于得炳问:“怎么是大口斛,官府不是规定用小口斛吗?” “规定改了,从今天开始用大口斛。”于得炳说道。 “改了?怎么说改就改?听说昨天还是小口斛。”刘元吉接着又问。 “你这小子哪里这么多问题,改了就是改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于得炳不耐烦地说道。 为了拿到证据,刘元吉没有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而是扛起口袋向斛里倒满粮食,直到堆在斛口上方一个尖不能再倒为止。此时帮忙收粮的家丁早已闪到一边,于得炳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看其他都闪到一边,他抓起铜尺就干脆利落地刮掉了斛口的粮食。 刘元吉大喝一声:“住手!怎么能这么糟蹋粮食!?” 可惜已经晚了一步,粮食还是掉在了地上。 齐元吉弯腰去捡地上的粮食时,于得炳又说道:“别捡别捡,这都是损耗。” “掉在地上的粮食足有两斗,难道都成了损耗?你们也太过份了吧!”齐元吉喝道。 周围的百姓看刘元吉带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就有人讥讽道:“是啊,哪有这么多损耗?难道你们仓库里都养耗子?” “我说是损耗就是损耗!你们瞎嚷嚷啥?”于得炳对众人喝道。 说完向后退了两步,然后飞起一脚朝斛口踹去,由于用力过猛斛被踹翻,粮食洒了大半。 刘元吉和弟弟赶紧去捡地上的粮食,这时候于得炳还在嚷:“别动,地上的都是损耗!” 这一下,刘元吉是彻底怒了。他回头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大家给评评理,这刮下去是损耗,斛都踹翻了,洒出去的粮食还是损耗,这官老爷还讲不讲理了。” 这时何绍云对于得炳说道:“于书办,还是算了吧。让他捡起来吧,这样做太过了。” 这时候于得炳脖子一挺说道:“这是规矩,落地的粮食都是损耗。斛翻了活该他倒霉!” 语音刚落,人群后面飞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右眼上。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喝道:“打死这个乌龟王八蛋!” 于得炳痛得双手捂眼蹲了下去,此时愤怒的人群向前涌来,有的砸工具,有的用脚踹于得炳。 一时间场面大乱…… 小村腾飞 第九十九章 再造玻璃 何绍云赶紧指挥家丁把于得炳从愤怒的人群中抢了出来。然后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打得狼狈不堪的于得炳抬到仓库中,先暂时安置好。 等何绍云和众家丁再回来时,百姓们早已跳得无影无踪,现场一片狼藉。 此时,户房司吏季九德刚好赶到,他所看到的就是一地鸡毛的狼藉场面。而何志远早已带与几个家丁离去,留在现场的只有何绍云和几个家丁,还有刘元吉兄弟两人以及刘元吉村的里长甲长们。 这一切都是何志远一手导演的,首先他先派人去州城以何绍云的名义向户房司吏季九德报告:今天于得炳执意要用大口斛征收税粮。此举已引起不少百姓的不满,为防民变请求州衙派人来维持秩序。这样做首先将何绍云置于此事的主动地位。 其次让刘元吉在缴纳税粮时故意用语言激怒于得炳,但要求刘元吉决不可以动手打人,或有过激行为。只需用语言挑起百姓对于得炳的愤怒与仇恨。随后便安排家丁在人群外面用石头打伤于得炳,而愤怒的百姓也随之开始攻击于得炳并砸毁各种征粮器具。 而何绍云指挥家丁保护于得炳也是何志远一手导演的。之后他便带领家丁离去,而闹事的百姓冷静下来后当然也逃之夭夭。 可以说这一切做提都天衣无缝,于得炳丝毫没有发现破绽,还要感激何绍云仗义出手相救。 此次事件最惨的就是于得炳了,右眼被人用石头打瞎,左小腿被打折,身上多处受伤,至少要躺三个月才能下床。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事后经过调查,此事完全是由于得炳不听何绍云劝阻,执意改变征粮器具,损害百姓的利益,引起民愤所到致。梁大人决定辞退于得炳,个人受伤也是咎由自取。 而粮长何绍云在此次事件中,不顾个人安危,指挥家丁阻止百姓的过激行为,救出于得炳。没有让此事件进一步扩大升级,理应表彰受奖。 刘元吉在缴纳税粮的过程一直忍让,并没有过激行为。此事有多名证人作证,所以不追究任何责任。 而参与打砸的众多百姓中,到底是谁扔石头砸的于得炳,已无从查证,此事已无法追究,只能不了了之。 这次的事件还快得到平息,征粮工作在全州暂停两天后,经过整顿,再次开始征粮。这一次各区的粮长书办及杂役们都收敛了许多,唯恐再出现类似事件,引火烧身。 不过只是收敛了一些而已,该用白册的还是用白册,该打折的还是打折,该淋尖踢斛的还是要踢。但不敢再用大口斛,不敢再过份的踢斛。只是比往年稍微好了一些而已,相对公平合理了一些。这已经是乡民们最大的胜利了。 梁文盛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全部改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是懂得。凡事都要有个度,对下面这些粮长书办们管得太严,让他们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他们肯定会消极怠工,两个月也收不上来税粮。以各种理由拒交税粮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而放纵粮长书办们任由他们去盘剥百姓,各种打砸抢的抗税事件也会层出不穷,甚至会激起民变。 所以梁文盛在这件事上的决窍就是把握好度,只要能把税粮安安稳稳的收上来,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了。至于这些胥吏们索贿受贿,在收粮中多收的那些损耗,他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装作不知。毕竟这里面也有的他的好处,他哪能管得太严。 百姓们的要求更低,像这次用大口斛的事情,要不是何志远从中挑拨,百姓们很可能就这样捏着鼻子认了。只是背后里多骂两声那些官老爷们和助纣为虐的粮长们。 何志远更没有对这件事多费心思,他只是不想让百姓们把父亲骂得太惨,导致他的名声受损。顺便整治一下那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老吏于得炳。 他现在关心的是几件大事,第一是城墙的修建,第二是玻璃试制,第三是炼钢与兵器作坊的建设。 八月二十日,在何志远的指导下石墨坩埚终于造出来了。有了石墨坩埚,就可以烧制玻璃了。 宋师傅拿到坩埚后,就迫不急待的将粉碎好的石英砂、火碱、石灰等材料按比例倒入坩埚内,开始点火熔烧。 一直跟在何志远身边的道士李志刚这时候也特别积极,烧炉子那是他的专长,于是他主动接过看着炉火烧制的重任。 随着炉温越来越高,坩埚内的石英开始慢慢变软变红,大约一个时辰后,坩埚内的材料开始熔化。又烧了两刻钟,材料完全熔化。 停止煅烧之后,坩埚内熔液慢慢冷却,玻璃液体凝结成熔胶状的固体。宋师傅将溶胶倒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平整的铁质平台上,然后用工具慢慢摊平,再压上一块同样大小的平整铁板,将四周用刀子切割平滑。 等完全冷却后,大明朝第一块玻璃就在这个简单的实验作坊内诞生了。 这块玻璃虽然透明,但里面还有一些气泡,颜色不是无色的,而是有些发绿。 李志刚问何志远:“师傅,这玻璃内的气泡是煅烧过程中产生的气体没有完全排除所致吧?” “你说得很对,还是太心急了,没有充分搅拌,让气体全部排出所致。那你觉得颜色发绿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看来这个道士徒弟还是有些悟性的。毕竟他烧了二十多年的炉子,谁知道他会把什么东西放在炉子里烧。烧得多了,经验也就多了。 李志刚想了一会,没有想出答案。站在一边的宋师傅说道:“少爷,铜放时间长了,就会发绿,是不是这玻璃中含有铜的杂质?” “嗯,你的思路是对的,这石英材料中确实含有杂质,但不是铜而是铁。”何志远说道。 去除铁杂质的办法有很多,但现在能用的办法只有水洗和磁选。在选石英砂时,已经水洗干净,能用的方法就是磁选。 是以,何志远吩咐他们将剩余的石英粉用磁铁筛选一遍。这一次筛选果然吸附了不少的铁砂。众人纷纷惊讶,没想到看上去纯净的石英中还有这么多的铁砂。 第二天刚放亮,宋师傅和李志刚指挥工人们再次点火煅烧,有昨天的经验教训,这一次等石英熔化后,足足搅拌了半个时辰,才开始冷却压制。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等完全冷却后,宋师傅等人抬起压在玻璃上面的铁板。现场的人们顿时都欢呼起来,他们都看到了一块完全透明的玻璃。 何志远让人抬起那块玻璃,迎着光仔细观察玻璃表面。这次的试制的玻璃明显比昨天的那块好了许多,现在只看到很少的细小气泡,颜色只有一点淡淡的绿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点点头说:“嗯,基本上成功了。以后再搅拌的时间长一些,磁石筛选的时间也加长一些,效果就非常好了。” “宋师傅,你们这次试制玻璃有功,你们四位师傅每人奖赏白银一百两。下一步就是扩大规模,多招工人,扩大生产。” 众人听何志远如此说,再次欢呼起来。宋师傅这时也喜不自禁,趁机问何志远:“何公子,现在只能生产平板玻璃,有些模具还没有做好。咱们除了生产一些茶杯、茶壶等生活用具外,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做一些佛像、菩萨像等,这样晶莹剔透,金光闪闪肯定能赚大钱。” 何志远说道:“这些东西不急,还有两件更重要的东西要制作出来。” 小村腾飞 第一百章 展销会(一) “什么东西?”宋师傅和李志刚同时问道。 “第一种是一些试验仪器,形状我可以画出来。宋师傅你找人做就可以。”何志远说道。 李志刚立即拿来笔墨纸砚,让师傅现场画出。何志远拿起笔看了看,心想现在有了石墨,是时候把铅笔造出来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先画出各种化学仪器,于是他就在纸上画出了量杯,试管、蒸溜瓶等他所能想到的仪器。 宋师傅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仪器有些懵,不过李志刚倒是有些看明白了,问道:“师傅,这些仪器是用来做化学试验的吗?” “对,这些仪器都是以后要用到的。” “师傅,那让我来做吧,我知道需要用到什么仪器。”李志刚主动要求道。 “不,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以后你要什么仪器,只需要画出来即可。”何志远说道。 然后,他又对宋师傅叮嘱道:“宋师傅,这些仪器要尽快做出来。” 宋师傅说道:“何公子,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都造出来。” 何志远点点头,然后又对李志刚说:“第二种东西就是镜子,李志刚,这些天你要把我说的镜子造出来。” “镜子?就是那铜镜吗?”李志刚疑惑的问道,这种铜镜打制造可不是他的专长。 “不不,我说的是用玻璃造镜子。我告诉你怎么造,你要不断的试验,一定就会成功。”然后何志远把锡汞齐制镜的方法大致向他说了一遍。 交待完这些,何志远又让工匠们把制造坩埚剩余的石墨做成细长条,放在阴凉处阴干。再让木匠在这个石墨条的外面包上木棍,一支最简单的铅笔就这样制成了。 七天后,玻璃新产品终于赶在何家村城中土地拍卖会之前,开始上市了。当初的周记杂货铺,如今已经将两边的店铺都盘了下来,规模足足扩大了三倍。重新装修后,更名为周记百货。里面的商品比原来多十几倍,小到几文钱的针头线脑,大到几百上千两银子的珠宝首饰,林林总总,无所不包。 几天前,销售玻璃制品的告示已经在店门口帖出。在明朝,玻璃并不是新鲜东西,在众人眼里,玻璃与琉璃没有区别,或者说根本就不区分。在叫法上有药玉、硝子、罐子玉、玻瓈等多种,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半透明或者不透明,根本没有何家作坊造出来的玻璃通透。但是无论是什么材质,透明与否,价格都不菲。其中最贵重的琉璃制品就是青州颜神镇(今山东博山)出产的琉璃,它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青帘”,只有在皇宫、神坛、神庙才能用得起。到明朝中后期,其主要颜料回青已经绝迹,颜神青帘制做几乎停滞。 所以这则告示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轰动,人们只是把它当做一种奢侈商品预售告示。 听说何家村要修建一个与莒州城差不多大小的城镇,城中的土地要公平拍卖。各地商贾敏税地察觉到不久的将来,何家村将会成为一个商业中心。那样的话城中的土地必然价格飞涨。趁现在还未修建完成,如果买下一块中意的土地,以后必定能大赚一笔。所以省内外的商家纷纷前来参加拍卖会。 八月二十八日,是土地拍卖会的前一天。周记百货的门前空地上,搭起了一个高台,高台的上方还拉一横幅上写“何家村玻璃制品展销会”。高台上面摆了几个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展销的商品,但都用红布盖着。台下围观的众人纷纷猜测,货架上到底是如何贵重的玻璃物品。 台下的观众越来越多,辰时三刻。几个伙计走到台上,将一架古筝安放好之后,一位美貌女子款款走向台前,台下顿时静了下来,此时已经有人认出此女子正是群芳楼的头牌幽兰姑娘。幽兰姑娘坐在古筝前,抚弄了一下琴弦,琴声悦耳。台下一阵骚动,幽兰姑娘的古筝莒州一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听姑娘抚琴,台下的年轻男子们自然激动异常。 接着一曲《高山流水》在幽兰姑娘的指下如环佩铃响一般流淌而出。那琴声清脆灵透,古朴优雅,如桥下潺潺的流水一般清澈明亮。再看抚琴的幽兰姑娘,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凉凉的,穿越时空,台下的听众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 一曲弹罢,台下的听众大喊:“幽兰姑娘,再弹一曲!” 幽兰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朝台下道一万福,然后缓缓退下台去。 紧随其后,又一女子走上台来。只见此女子年芳二八,身高约五尺五寸,身材匀称。鹅卵脸型,皮肤白皙,柳眉瞪眼,双眼皮高鼻梁红嘴唇,两腮略施粉黛,脸上没有一点幽兰姑娘的风尘气息。浑自有一种高贵典雅的富家小姐的神态。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人们纷纷议论:“好标致的小姐,这又是谁家的女了?” 那女子在台前站定,脸上毫无慌张扭捏之态,落落大方的说道“各位看客,我是周记的周拂柳。” 台下哗然一片。 这一次的展销会就是她一手策划的,也是她主动要求主持这次展销会。以前她都是在幕后,出面的事情都是父亲周绪海,或者是何志远。她觉得自己以后要把自己前世所学发挥出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她要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们做个榜样。所以就说服父亲,争取到了这次展销会的主持与策划。 她接下来说道:“刚才幽兰姑娘一曲《高山流水》,琴声悠扬,清脆空灵,这乐曲动听,人也美丽。而我们今天展出的玻璃制品更是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珍贵无比,完全配得上这首曲子。” 说完后,站在货架两边的伙计将盖布揭开,露出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玻璃茶具、茶杯还有各色神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如此通透的玻璃让台下的众人大感意外,以往的玻璃都是半通明或不透明,只有天然水晶才会这样的效果。如果用水晶制作这么一套茶具,到少也要上万两银子,并且这么一大块毫无瑕疵的水晶很难找到。 此时,幽兰手托一套茶具,从台后款款走来,在台前向众人展示一番,台下的人们蜂拥向前挤去,真不知他们是看幽兰还是要看茶具,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茶具的带给人们的震憾已经足够。 周拂柳介绍道:“幽兰姑娘手中的茶具一共有五套,每一套都是由经验丰富的工匠经过数道工序,历经数日打磨才可成型。” 这时台下有位性子急的男子喊道:“周小姐,你就说这套茶具多少银子吧。” “这套茶具每套售价五百两,出价高者先得。”周拂柳答道。 那些普通百姓,听到这个价格惊得咂舌。而今天外地富商、豪门大户众多,他们却觉得远远低于自己的心理预期。周拂柳的话音刚落,台下一位年轻男子说道:“这套茶具我要了。” “慢着,我出五百五十两。”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喊道。 “我出五百六十两。”那名年轻男子马上加了十两,同时还瞅了一眼那位富态的中年男子。 “六百两!”富态中年男明显财大气粗。 年轻男子一咬牙说道:“六百五十两。” “八百两!”富态中年男子直接加到八百两,那位年轻男子只好放弃。 一会的时间,五套茶具相继卖出,价格越卖越高,最后一套竟然卖出两千两的天价。 站在后台的何志远心情激动,没想到仅五套茶具就把玻璃作坊的成本收了回来,剩下的就都是利润了。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一章 展销会(二) 随后的其他茶具、茶杯、神像等玻璃制品也都卖出了高价。 最后,周拂柳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展出的是玻璃镜子,对于铜镜大家都不陌生,但铜镜照出来的影子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但我们莒州玻璃作坊的玻璃镜非常清晰,那怕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我想这样的镜子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与此同时,伙计们又掀开货架一角一直盖着的红布,大大小小十几面玻璃镜子出现了众人面前,此时天已近正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正盛的时候,朝南而立的镜子明晃晃一片,光芒四射。 台下的人们看到台上的玻璃镜又是一阵骚动,纷纷议论。 周拂柳又接着说道:“现在店内共有大大小小各种规格的玻璃镜几百面,每面的价格从几两到几百两银子不等,有喜欢的可以到店内购买。” 接着她又话峰一转说道:“现在我们要竟价的今天的最后一件展品叫‘镜王’,这面镜王是一面高七尺,宽两尺的穿衣镜。边框木料是金丝楠木,镂空雕花。这面镜王只此一件,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是从几千块玻璃中才选出一块如此大的毫无瑕疵玻璃。现在我们在此竟价销售,价高者得。初始价是白银五千两,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一百两。” 就在周拂柳介绍的同时,幽兰姑娘和另一位群芳楼的姑娘抬着一面高大的玻璃镜走到前台,拿下盖布。立即一面光滑明亮的镜子展现在众人面前,镜中的一切清晰可见。幽兰还特意站在镜子面前,摆了向个造型,整理了一番衣装,给大家做了个示范,惹得台下一阵骚动。 这时台下有人喊道:“我出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马上又有人出价。 “六千五百两。” 今天来参加展会的人中有不少是外地来参加明天拍卖会的富商巨贾,这些人成了今天主要购买主力军。这也是周拂柳要把展销会安排在今天的主要原因。一是能卖出一个好的价格,二是能够快速宣传,经过此次展销会,全省乃到全国都会知道何家村的玻璃。 不一会价格就飙升到两万两,至此只有两个人还在争夺着。 “两万一千两!”其中一位富商喊道。 停顿了一会,另一位没有再出价。这时周拂柳问:“还有没有人再出价?两万一千两第一次。” 台下一片寂静。 “两万一千两第二次。” “两万一千五百两。”另一位与其争夺的人咬牙说道。 “都别争了,我出三万两!”这时,一位在人群后面的年轻公子走上前来说道。 周拂柳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二十岁上下,衣著华丽,手拿一纸扇。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目空一切,桀骜不训的笑容。 书中暗表,此人是扬州十大盐商之一陆杰的大公子陆少文。陆家从弘治五年开始做盐粮生意,几年时间便成了扬州的十大盐商。现在生意范围逐渐扩大,杂货生意也是陆家的生意之一。所以莒州肥皂、舒服佳香皂自然引起了陆家的注意。如今何家村建城,商业眼光敏锐的陆杰早已嗅到了商机。便派儿子到此来竞拍一块土地,陆少文觉得富庶繁华的江南富商,到穷乡僻壤的莒州来竞卖土地,不以为然。到了这里之后,自然目空一切。 周拂柳心中暗想,此男子肯定是位放浪形骸,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看着他那目空一切,桀骜不训的笑容,心中不免生厌。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的说道:“三万两第一次,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台下再次静了下来。 “三万两第二次。” 台下还是有无应出价。三万两白银,买一面镜子,莒州城内还没有这么多任性的有钱人。 按照规矩,三次无人报价,这镜王就属于台下这位年轻的富家公子了。周拂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并不是因为价格不够高,其实两万两已经是天价了。她是因为这样的镜王被眼前这位放荡浮华的富家子得去而心有不甘。 此时周拂柳已经不能再拖延,只得说道:“三万两第三次,恭喜......” “三万五千两!”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接着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周拂柳也是精神一阵。紧接着,她说道:“三万五千两第一次。” 间隔了五六息的时间后,她又说:“第二次。” “四......”那位浮华的富家子刚说出一个字,旁边的人拉住他说道:“大少爷,不能再加价了。这些银子是要明天买地用的,不能耽误了正事。” 那位富家子弟向人群中张望了一眼,但没有找到那位出价的人,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周拂柳,只好放弃报价。 “三万五千两第三次!成交!恭喜台下的那位公子,你竞得今天的镜王。请公子走上台来。”周拂柳欢快的说道。 人群中,一位身材微胖的年轻书生走上台来。此人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面皮白净,浓眉大眼,单眼皮,穿着打扮一般,从外表上看不出像个有钱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大人的公子梁月松。 原来,梁月松今天和书童去集贤书店送书稿,顺便去拿上个月的书稿分成。等事情办完,便在街上闲逛。随即发现了这里的展销会,当他看到正是自己的前世的母亲在主持展销会时,也大为意外,就一直站在台下观看。 当他看到扬州的陆少文目空一切,洋洋自得倨傲的样子,又看到周拂柳有些失落心有不甘的表情。要保护前世母亲的情感由衷而发,但他手里只有一万两的书稿银子,并没有那么多钱,但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便喊出了“三万五千两”的报价。 当这位年轻人站在台上时,台下已经有人认出这位是知州梁大人的公子。一时间,台下便有人在窃窃私语:“梁大人这么有钱,真没想到啊!” “是啊,原来咱莒州城内真正有钱的是梁大人。” “这才是一掷千金啊。” “呸,当官的没有不贪的。” 周拂柳和梁月松都听到了台下的议论,周拂柳脸上显出了尴尬之色。她也没想到当今知州公子这么莽撞。 梁月松在走上台之前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泰然自若的朝台下拱拱手说道:“诸位不要误会,这银子是我自己凭本事赚来的,与家父没有丝毫关系。” 台下众人听到此话,反应平平。没有人相信,一位年轻的书生一不经商,二不当官,天天窝在衙门内,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只把他说的话当成搪塞掩盖之言。很多人的鄙夷与不满都立刻写在了脸上。 周拂柳自然也不会相信身边的梁公子所说的话。他这样一说,周拂柳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梁月松接下来所说的话。 梁月松又对众人说道:“奉家父之命,本来是要打算一直不公开的。但今天不得不公开这个秘密了,其实我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二月松。这些银子都是我的书稿所得,贤集书店的辛老板可以为我作证。”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二章 一家团聚 今天的展销会可谓是起伏跌宕,一波三折。梁月松的一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众人中有许多人都是这部书的读者,有些还逛热的粉丝。 此时,有许多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这部小说,举着书大声的喊道:“梁公子,能否在我的书上签个名?” “还有我的。” “我的也要。” “梁公子,下卷什么时候可以买到?” “梁公子,杨过和小龙女最后怎样了?能透露一些吗?” 一时间台下人声鼎沸,眼看好好的玻璃制品展销会,成了梁月松的粉丝见面会。 站在台上的周拂柳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大二三岁,也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前世儿子心情澎湃,五味杂陈。寻找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找到了,她没有想到儿子这一世竟然成了梁大人的独子。 周拂柳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对梁月松低声说道:“梁公子,先和你的书迷们说几句吧。” 此时,双方都已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在众人面前还是保持正常一些为好,所以周拂柳还是用客气而又生疏的口吻对他说话。 梁月松转过脸,朝周拂柳调皮的眨眨眼。然后对着台下的众人拱手作揖,然后大声说道:“诸位支持我的读者,改天等下卷新书开始发售时,我亲自去集贤书店签名售书,到时请大家一定捧场。今天咱们还是继续展销会的进程,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人家的生意。” 梁月松这样说后,台下逐渐安静下来。这时候站在台下的陆少文酸酸地喊道:“梁公子,你既然报价三万五千两银子,那就赶快拿出银票买下那面镜子吧。” 梁月松拿出银票周拂柳说道:“这是一万两的向荣钱铺的票据,余下的我让人明天送来。” 周拂柳还没有说话,台下的陆少文说道:“原来梁公子没有银子啊,那还充什么大款。按规矩如果没有现银,那这镜子就是我的。” “谁说我没银子,你还整天拿着银子到处跑?”梁月松冲台下的陆少文说道。 “那也不能拿一万两银子来搪塞,要拿也要拿出足数的银子。你难道不知道竟买要用现银吗?”陆少文仗着家里有钱,没把一个六品知州公子放眼里,步步紧逼,今天他是故意让梁月松出丑。 站在一边的周拂柳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因为这规矩就是她定的,现场交易,不能拖欠,否则无效。 站在台上的梁月松这样一来就尴尬了,站在台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台下的一些与陆少文相识的客商也起哄:“没银子就赶快下来,让陆公子买下来。” 本地一些书迷毕竟是向着梁月松的,于是也大声说道:“人家也没说没银子,只是明天再送来。凭什么让梁公子下来?” 一时间,台下吵吵嚷嚷,两边的人互不相让。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就在这危机时刻,梁月松的书童秦宝在台下攥着一摞票据大声喊道:“少爷,我送银子来了。” 说着走上台来,把一摞票据塞给梁月松说道:“少爷,我没来晚吧?” 梁月松心里纳闷,他哪儿来的这么银子?但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所以他接过票据说道:“还好,刚刚好。” 梁月松点了一下票据,对周拂柳说道:“周小姐,这是荣昌钱店的收据,见此收据即可兑换现银,如假包换!” 陆少文他们一伙顿时没有刚才的嚣张劲,在书迷们欢呼声中头灰溜溜地离去。 周拂柳接过票据,点清之后说道:“银货两清,这面镜子本店会安排专人送到你的府上,梁公子作为我们的大客户,今天上午请到好客来酒楼参加周记的宴请。” 梁月松胡乱的答应着,心里还在想着银票的事情。 其实周拂柳是清楚的,因为他们的银子就是到荣昌钱店交换铸造,这些银票她是熟悉的。这一定是何志远替他解得围。 周拂柳猜得没错,当梁月松站在台上说自己就是《射雕英雄传》作者后,何志远在后台马上明白梁月松的身份了。等梁月松一时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时,他为了帮梁月松解围,找到了许掌柜要求暂借两万五千两银子。此时的周记已有何家的股份,何志远现在又是准姑爷的身份,许掌柜自然会答应。 于是何志远拿着票据找到在台下急得团团转的秦宝,把银票给了秦宝,叮嘱一番才有了刚才的一幕,成功替梁月松解了围。而此时的梁月松一切都不知情,直到梁月松在台下找到秦宝才弄明白事情经过。 至此他感慨万千,心里不禁想道,还是有个有钱的爹好啊。 中午时分,好客来大酒楼内,周记百货今天在这里订下十桌酒席。邀请的都是城内的达官贵人,商界翘楚,梁月松作为今天的标王、知州公子、文化名人三重身份,自然格外受到主人、宾客们的吹捧重视。 因为梁文松是秀才身份,又是知名的小说作家,故此被安排到文化界名人的一桌,幽兰姑娘亲自作陪。文人好风雅,恶商贾,周记如此安排也是煞费苦心。 还没有入席时,何志远悄悄地把梁月松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包厢内。此时,周拂柳早已在包厢内等候,看到梁月松到来,激动地扑上去就要抱住儿子。但想想两人的年龄身份又沉得不妥,所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她拉着梁月松左看右看,泪眼婆娑地说道:“总算一家团聚了,孩子你还好吗?你为什么知道却不来找我们?” “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本想赚足了钱再去找你们,那样多有面子,可现在弄得一分钱也没了。”梁月松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傻孩子,我们赚了那么多钱,还能让你缺钱?”周拂柳嗔怪道:“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把那面镜子带回家去,过几日必定会有人上门求&购,到时至少能番一番。” 然后,周拂柳又拿出一张荣昌钱店的票据说道:“这两千两你先用着。” “谢谢老妈!”梁月松毫不客气的接过,但马上又拒绝了:“不行,这钱我不能拿,虽说我们前世是一家人,但现在毕竟不一样。要是让现在的老爹知道这事,又得揍我。现在我回去就没法解释了。” 这时何志远说道:“今天的事情,我早就和梁大人解释过了,就说你看到那个外地的客商目空一切,一时气不过就喊了报价。是我借银子帮你买下来的。” “谢谢老爸,我那便宜老爹怎么说?”梁月松问道。 “你总算没有给他造成影响,他倒也没说什么。但回去一顿埋怨是少不了的。不过借给你的钱,还是要还的。”何志远说道。 “知道知道!等我把那面镜子出手,我就还你!”梁月松不满地对何志远说道。 周拂柳看他们见面没有三句话就要吵起来,赶紧说道:“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松儿你先去入席吧。注意少喝酒,少说话,别被人一捧就飘了。” “知道知道,哎!这两世为人,两对爹妈真是麻烦!”梁月松站起来就向外走去。 周拂柳在后面喊道:“给你银子。” “不要了!”说着便走得没了踪影。 刚才这诡异的一幕要是被人发现,两个十六七的一对男女,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为孩子,那男子还叫比他年轻的男女为爹妈。人们肯定以为是他们神经不正常。 但这一切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三章 俘获美人心 梁月松来到自己的包厢后,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齐。这一桌人不多,加梁月松一共八个人。 主陪位置是周记百货的许掌柜,主宾位置当然是梁月松来坐。幽兰姑娘被特意安排在梁月松的旁边。副宾位置是南京礼部员外郎窦仕礼的大公子窦光,他约二十五六的年纪,去年才考中生员。准备参加明年的乡试。 今天这个坐次安排,窦光颇为气恼。按品级他的父亲是从五品,比梁月松的父亲高半级,但是南京礼部纯粹是官员养老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实权,论权利还真没有梁文盛这个六品的父母官。再加上梁月松今天的三重身份,所以许掌柜直接让他做了主宾位置。 山东是孔孟之乡,自古以来就十分注重礼仪。如此安排,大有看不起窦光的意思。如果许掌柜介绍之后,梁月松谦让一番,给足窦光面子,这事也就化解了。但偏偏梁月松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谦让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主宾位置。这样一来窦光心中自然大为光火。 而其他的宾客们也都在与梁月松攀谈他的小说,索要签名等等。窦光那里却是无人搭理。许掌柜善于察言观色,查觉到窦光不悦,马上说道:“诸位诸位,梁公子的小说那是一绝,开我朝小说之先河。窦公子的诗词那也是上乘佳作啊!” 窦光听许掌柜刻意吹捧他,心中好受了许多,嘴上谦虚的说道:“许掌柜过奖了,那都是雕虫小技,不能与梁公子的小说相比。” 众位宾客马上反应过来,纷纷说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许掌柜说窦光的诗词是上乘佳作,并不是刻意吹捧。三年前,窦光喜欢上群芳楼的一位姑娘,耳鬓厮磨,两情相悦。窦光将要准备娶她为妾时,那位姑娘却红颜命薄,病了一场后,不久便香消玉殒。窦光为此而消沉了好长时间,为此作过一首《长相思》作为纪念,很快这首词在莒州城内各乐坊内传唱开来,成为莒州城一段佳话。 此时幽兰在一边唱起这首《长相思》: 爱也伤,恨也伤,借酒浇愁两茫茫,无心品酒香。 醉一场,梦一场,为伊消容愁断肠,枕边清泪淌。 一曲唱罢,幽兰受此感染,黯然神伤,幽幽叹息道:“秋月姐姐能得窦公子一知已,死也值了!可我的知已又在哪里?” 梁月松听罢这首《长相思》,心中不禁暗自惊叹。都说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没想到在莒州这样的小地方,竟然也有人能做出如此的诗词,他要是没有金手指,今天恐怕要出丑了。想到此,他也不敢再托大,鼓掌道:“好词好词,好一句‘为伊消容愁断肠,枕边清泪淌’,文悦(窦光的表字)兄好才情。兄弟佩服,来我敬文悦兄一杯。” 此时,窦光完全找回了面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与梁月松碰杯之后,一饮而尽。脸上又显出悲戚之色,叹息道:“可惜,秋月红颜薄命,早我而去,我俩有缘无份啊。” 一时间席间气氛有些压抑,许掌柜不愧是商场老手,很会调节气氛。见此情景,连忙说道:“今日难得我州内盛会,又是才子佳人在此,梁公子何不也填词一首,以助酒兴?” 众人都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梁公子小说写得好,诗词更应信手拈来。今天趁此酒兴也让大家欣赏一下梁公子的诗词。” 窦光笑着对梁月松说:“自古以来梅兰竹菊是文人诗词的四大题材,如今幽兰姑娘在此,梁公子就来一首《咏幽兰》如何。” 其实这是窦光故意给梁月松出难题,刚才是非命题作文,诗词均可,题目自拟。窦光如此一说,就成了命题作文,而且必须是诗。明朝文人写词的较多,写诗的很少。窦光那首《长相思》不知琢磨推敲了多长时间才写成,而现在让梁月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完成一个命题作文,不亚于七步成诗了,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梁月松丝毫不为意,咏兰的诗词在他的记忆中有一大把,关键是哪一首适合她。他想了想,开始吟道: 婀娜花姿碧叶长, 风来难隐谷中香。 不因纫取堪为佩, 纵使无人亦自芳。 众人听罢纷纷拍手叫好,幽兰姑娘目含春波,对梁月松说道:“谢谢梁公子的赞美,幽兰心领了。” 这时,窦光哈哈大笑,拍手说道:“朝之(梁月松表字)兄不愧为莒州文坛新秀,七步成诗,以后必当传为佳话。改日梁公子一定要去幽兰姑娘那里,探一探她的股中香。” 众人闻言,纷纷暧昧的哈哈大笑。幽兰羞得两颊飞红,两眸含情。梁月松赶紧解释说:“诸位不要误会,此谷非彼股,此谷为山谷之谷。” “朝之兄真实在,我岂能不知你是说山谷之谷,我是说笑而已。今天上午幽兰姑娘那曲《高山流水》弹得清脆素雅,梁公子再结合那首曲再作一首如何?” 窦光这样要求就有些过份了,作诗从来都是有感而发,哪有如此要求之理?窦光还是对刚才的怠慢耿耿于怀,就想着让梁月松出丑。众人也都看出了窦光的为难之意,纷纷给梁公子送上台阶:“梁公子今天酒喝得不少,不适合再作诗。” 这时幽兰也心疼的说道:“幽兰今天得一首七绝已经心满意足,哪能再让梁公子劳神。” 梁月松也感觉到窦光的为难之意,此时他争强好胜之心大起,岂能退缩,他对幽兰说道:“姑娘不心担心,让我想想,再来一首《咏幽兰》。” 不一会他开始吟道: 相见不言意味深,美人何处结同心。 冰弦自昔务高调,野草何期蔓碧岑。 独抱幽芳风日好,自甘空谷雪霜侵。 漫怜无地容根托,点缀图中待赏音。 众人听罢,全都愕然,接着便开始拍手叫好,纷纷举杯向梁月松敬酒。 至此宴会达到了高潮......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四章 土地拍卖会 次日,何家村城中土地拍卖会在好客来酒楼大厅中举行。辰时四刻,大厅里坐满了各地的商贾。足有两三百位商家来参加拍卖会。 这次的拍卖会完全是按照何志远的想法操作的,第一位来参加拍卖会的商家代表都登记造册,并发给每位商家代表一个举号牌,还有一个小册子,上面介绍了这次要拍卖的土地位置,面积及用途等等。 在大厅的一端搭起一个高约一尺,宽两丈,进深一丈的平台,平台上放一桌子,桌子上有一木盘,木盘上面有一把木槌。这样的摆设众位商家都觉得好奇,台下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竞拍的操作方式。 不一会,许老板走上台来,定了定神开始说道:“诸位商家,同行们。大家好!我是周记百货的掌柜许进昌,今天的拍卖会由鄙人来为大家主持。” “首先我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经户部核准,何家村从今天起正式更名为何家镇。莒州衙门下一步将派驻分支机构到何家镇现场办公,一般事项都可以镇内解决。为了保障镇内百姓的安全,经户部核准,将在镇上四周建设城墙,城墙周长十六里,城内面积大约六千五百多亩......” 接下来许掌柜将筑城方案及城内规划向大家详细介绍了一遍。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问:“许掌柜,听说何家镇离马亓山很近,马亓山有土匪,这个镇子以后安全如何保障?” “这位老板可能还不知道,马亓山上的土匪早在一月前就已经全部剿灭,现在山上的匪巢都已经拆完了。何家镇周边非常安全,以后再也不会有匪患。现在村内有民壮二百人,以后还会增加民壮人数,巡检司也将派驻五百兵丁驻守,以后的何家镇固若金汤。”许掌柜笑着回答道。 台下又有人问:“许掌柜,作为新建城镇,何家镇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色?” 对于这个问题,许掌柜早有回复预案,他缓缓的答道:“将来的何家镇与其他城镇相比,有以下几个特色:第一,镇上的道路都是水泥路,平坦宽阔,城内主干道宽五丈,支道宽三丈。第二,三年内城中所有建筑都可以用上自来水,吃水不用再挖井。第三,城内凡是由镇上修建的房屋门窗全部采用透明玻璃。” 听到这里,台下商家都纷纷惊叹,玻璃用在门窗上,这也太奢侈了吧?这时又有人问:“许掌柜的,啥是自来水?难道说水自己就淌到你家里去?” 许掌柜让在场的伙计们抬来一个木架,架子上面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上面画着整个城内的建筑示意图。许掌柜指着图上的一处说道:“以后,这里将建一个自来水厂,这是镇子最东面,地势最高。自来水厂内将一座水塔,水库里的水经过滤吸到水塔中,城内地下都铺上管道,每家每户的管道都与水塔相连,这样在家里只要打开开关,水就会哗哗地流出。” 台下众人连声夸赞,都说这真是奇思妙想。千百年来为什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他们都对未来的何家镇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许掌柜又说明了拍卖会的报价规则,竞价规则等等。之后,许掌柜宣布:“现在何家镇城中土地拍卖会正式开始,这次拍卖的土地共计一千亩,分为一百二十块,每块土地面积从五亩到二十亩不等,土地性质全部为临街的商铺用地。第一块癸字十五号,面积十亩,起拍价一万五千两白银,每次报价不能低于五百两。现在开始举牌报价。” 话音刚落,台下有人举牌报价:“一万六千两。” “一万七千两。” “一万八千两!” 报价声此起彼伏,各位商家互不相让,很快价格就升到了二万两,但争夺的激烈程度丝毫没有减弱。 何志远坐在台下,听着商家的报价一路飙升,心中自然高兴万分。他对旁边的周拂柳说道:“如果这次都拍卖出去,看来只需要卖出两千多亩土地就能完成城墙修建了,这次咱们两家赚大了。” 周拂柳没有接何志远的话,而是说道:“昨天那人今天又来了?” “谁?” “扬州陆家的陆少文。我找人打听过了,陆家是扬州的大盐商,家中资产超过五百万两。此人恃财傲物,目空一切,我不知道他家怎么盯上我们这里了。我对他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他以后是咱们的对头。” “既然如此,决不能让他拍得土地,想办法阻止他。” “幸亏我们提前做了安排,现在有三家是我们自己的人。到时候随机应变吧。”周拂柳说道。 与此同时,癸字十五土地已经升到了二万八千五百两。 许掌柜的在台上说道:“二万八千五百两,还有出价的吗?” 这个价格比底价几乎翻了一番,台下已经没有人再报价。 “二万八千五百两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成交!”许掌柜砸下木槌,大声说道:“莱州杜记杜老板以二万八千五百两拍下癸字十五号土地,恭喜杜老板!” 第一块土地顺利拍卖,接着开始拍卖第二块,第三块,每一块土地都比底价高出一倍到两倍的价格拍出。 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共拍卖出六十多块土地。有些商家为了拿到两块连续的土地,争夺异常激烈,最后成交价格比起拍价高出一倍也不至。 中午过后,拍卖会继续进行。 扬州陆家一直没有出手,许多商家都包括许掌柜也非常纳闷。既然来参加拍卖会,一次也没有举牌,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坐在台下的周拂柳心中却有些明白了。她对何志远说道:“陆家一定是看中最中心的那块二十亩的地王了。他的目标就是那块地,得想办法阻止他,估计那块地会非常热门,很多商家都盯着。” “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保证不会让他得逞。” “你估计那块地会以多少银子成交?”周拂柳问他。 “按目前情况看,七八万两差不多,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十万两。”何志远非常自信的说。 “我估计陆少文也带了十万两银子,这个数还不保险,至少再准备三万两才能保险。”周拂柳说道。 “你凭什么估计陆家带了十万两银子?” “昨天那面镜子报价到三万五千两的时候,他就放弃报价。他要是带足银两的话,以他自傲的性格绝对不会放弃。如果他四万两买下那面镜子,手中还有六万两银子,要吃下那块地就不保险了,所以只能放弃。” “你分析的有道理,我这就会按排。”何志远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即安排人去准备银子。 这里要说明一下,在明朝中前期还没有票号、钱庄等金融服务机构。大宗交易一般都是将现银拉到当地的钱铺或钱店寄存,然后凭票据交易。这时候的钱铺、钱店没有存银、放贷、流通的功能。这些店铺一般都是提供银锭的重铸,切分服务以赚取利润。 下午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块地。就听见许掌柜在台上说道:“最后一块地编号甲字一号,面积二十亩,位于镇中心,十字路的交汇处。是本次拍卖会最好的一块土地,堪称地王,起拍价白银三万两,现在开始竞拍。” 话音刚落,陆少文立即举牌喊道:“四万两。” 他一下就加价一万两,豪气冲天! 不过这股豪气没有唬住众位商家,马上有人报价:“四万五千两。” 接着又有人报价:“五万两!” 这才三次报价,价格就上涨了两万两,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 “六万两!”陆少文再次举牌报价。 但是这个报价之后,马上有商家报出六万五千两的价格。没过一会价格又升到八万两。此时,大多数商家已经退出,剩下的三两家还在竞争。 陆少文再次举牌报价:“九万两。” 报价之后,又有两家放弃退出。目前只有陆家和济南的刘记商行还在竞争。 众多看热闹的商家在窃窃私语:“三倍了,这简直是天价了。” “这个价格快赶上南京城的地价了,值吗?”有人提出疑问。 “陆家是大盐商,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那也要有现银啊。” 这时就听见许掌柜在台上喊道:“九万两,还有比九万两更多的吗?扬州陆家报价九万两,九万两第一次。” 台下的陆少文嘴角间露出轻蔑的笑容。旁边的仆从高兴地说道:“少爷,成了!老爷真是料事如神啊。” 这时候,济南刘家举牌:“九万五千两。” 陆少文大感意外,这次他一共带来十万两白银,全部存在荣昌钱店。如果刘家决意要拿下这块地,自已很难和他竞争。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从容。略一思考,再次举牌:“九万七千两!” 台下的周拂柳与何志远相视一笑,何志远小声对她说道:“你猜得很对,他就十万两现银。” 许掌柜在台上喊道:“陆家报价九万七千两,还有报价的吗?” 台下又是一片寂静。这已经是天价了,不可能再有人出价。 “九万七千两第一次” “第二次。” 此时,陆少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想这一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第三......” “十万两!”刘记再次举牌报价。 台下一片哗然,十万两!这比南京城的土地价格都要高了!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五章 陆少文一怒掷万金 刘家喊出这个报价,陆少文怒了。.hxzw济南刘家寂寂无名一个小商家竟然和我们陆家争!他刚要举牌报价,身边的仆从提醒道:“少爷,咱就十万两现银,按规矩成交后马上交割。现银不够,报价作废。” 陆少文略一思考,拿出一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值一万两银子,你赶快去找个当铺当掉。当五千两就可以!” “少爷,要是当不了五千两怎么办?”仆从问。 “一定会!快去吧!”陆少文焦急的说道。 此时许掌柜要第三次询问了。他匆匆举牌报价:“十万五千两。”同时心想,成败在此一举了,如果不成功,也怨不得我了。 许掌柜在台上喊道:“十万五千两第一次。” “第二次!还有没有报价的?” “第三次!成交!恭喜扬州陆家夺得今天地王!” 但陆少文一点也没有感到喜悦,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交割。一手交银子,一手拿地契。可现在他的仆从还没有回来,如果这期间出了叉子,按规矩就要废标。要是被废标,事先交的一千两的保证金是不退的。他倒是不在乎那一千两银子,而是丢不起那个脸! 这时候许掌柜在台上催促道:“请陆家代表陆少文到台上交割。” 此时,陆少文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台了。他走台后,小声对许掌柜说道:“许掌柜,我现银还缺五千两,稍等片刻,我的随从马上就到。” “陆少爷,你可不能坏了规矩。要是你的随从拿不来现银,你的报价只能做废,保证金可不能退还。” 尽管陆少文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台下的人们听到了。刘记的代表立即不愿意了:“原来陆公子没钱也敢报价啊!你要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你的报价就要作废,按规矩就要由我中标。” 陆少文此时只得放下高傲的姿态,对刘家的代表说道:“我的随从拿银子去了,片刻就到。” 昨天他还用这样的口吻在展销会现场挤兑梁月松,今天他马上也尝到了这种被挤兑的滋味,不知现在他又做何感想。 陆少文走下台后,坐在台下度时如年,焦躁不安。此时大部分商家都没有离去,现在花落谁家还没有最终确定,他们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 不一会,陆少文的随从还真的马上回来了,但却没带来银子。他悄声对陆少文说道:“少爷,我去了好几家当铺,他们都不接。都说柜上没有那么多现银,无法做这笔买卖。” 其实这是实情,今天的拍卖会,城内的商家全都参加了。各家老板都带着现银来参加拍卖会,各家当铺的柜上都没有留很多现银。 陆少文这时只得再去找许掌柜商议:“许掌柜,这块玉佩值是上等的和田玉,一点瑕疵都没有,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一万两银子。现在先放在你这里,回扬州后我立即送五千两银子来。你看如何?” 许掌柜苦着脸说道:“陆公子,规矩早就说好了,我不能先坏了规矩,你可不能让我为难。” 坐在台下的刘家看到陆少文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立即说道:“陆公子,扬州陆家是全国有名有号的大商家,可不因为一块地就先坏了规矩。你要是没有银子,就要自动退出,别在这里为难许掌柜。” 这时马上有人接着说:“要是用物件抵也可以的话,早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了,陆公子要是没有现银就退出吧。” 台下众被挤兑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转而两眼喷火,恨意十足的看了一眼刘家的代表。转身走下台去,带着随从愤然离去,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你们等着,早晚会让你们好看!” 也不知道他说的你们指的是谁。 至此,拍卖会顺利结束。通过这次拍卖,共得白银三百二十余万两,完全超出了预期,修建城墙绰绰有余。 第二日上午,梁月松正在房码字。门房来报:“少爷,门外有人来找你。” “找我?不是找老爷的吗?”梁月松诧异地说道。自从来到这里,他很少出门。 “不是,那两人是南方口音,说专程来找你。他还拿出一张名帖。”说着门房把那张名帖递了过去。 梁月松接过名帖一看,竟然是陆少文的名帖。心道:送银子的来了。于是他吩咐门房:“让他们到客厅等候,我一会就到。” 不一会,梁月松来到客厅,看见陆少文和他的随从正端坐在椅子上。神态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傲,梁月松也没有和他客套,而是直接坐到主位,冷着脸问:“陆公子今天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说吧,那面镜王你准备多少银子出手?”陆少文冷冷地开口问道。 “哼!我何时说过出手了?我又不急等着用银子。”梁月松直刺他的要害。 陆少文的脸色大变。更加高傲的说道:“不急用银子,不代表不缺银子,你还是说个价吧。” 梁月松其实早就想出手了,两世为人的他当然知道这种玻璃镜子值不了几个钱,就算是在大明朝,用不了两年就会大幅贬值,能早脱手就早脱手。他想起昨天何志远说过,现在这面镜子价格至少要翻一番。 于是他狠狠心说道:“白银十万两,你要吗?” 陆少文示意随从拿出一摞票据说道:“这是荣昌钱店的十万两现银票据,凭此票据就可以提取现银。点好了,十万两一两也不少。” 直到陆少文带着那面镜子离去,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喃喃说道:“原来大明朝的土豪这么任性啊,十万两买一面镜子,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陆少文坐着马车,后面车上拉着一面大镜子,两辆马车在城内转了一圈,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纷纷议论。 “这不是昨天周记百货拍卖的镜王吗?” “是啊,听说让梁知州的公子买走了。” “今天怎么又到了这人手中?” “走走,跟上去看看。” 不一会,马车后面跟随了一群人。陆少文让车夫赶着马车来周记百货门前,停下马车。指挥着随从与车夫将那面镜子抬下来,立在店门前,然后从车上拿出一根木棍,狠狠得朝那面镜子砸去。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上车扬长而去。 众人惊呼过后,马上一涌而上,争抢着去捡地上的碎玻璃镜片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小村腾飞 第一百零六章 家庭会议 不长时间后,正在周记百货的何志远和周拂柳便知道了此事。.kan 何志远笑着说:“看来扬州陆家很有钱啊,十万两银子就为了听个响。” “他这是向我们示威。”周拂柳说道。 “哼!不过就是个土豪而已。” 周拂柳呵呵一笑:“在他们眼里,你才是土豪。不过陆家不容小觑,我打听过了。陆家自从弘治五年开中法新政以来,攀上两淮盐司的官吏,在贩盐生意中赚了不少银子,据说家产有几百万两。” “他做他的盐商,与咱们不相干啊。怎么跑到这里掺和一脚?”何志远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陆家不只是做盐生意,他们家还做丝绸、贸易、百货。据说还有海外客商和他们家做生意。”周拂柳说道。 “你说陆家还和海外客商做生意?朝庭不是实行海禁吗?” “走私!” “这么说只要抓住他走私的证据,就拿住了他的七寸?”何志远问道。 “可以这么说。其实他们这些盐商还有一个更大把柄,那就是通倭。他们和海外通商,不与倭寇勾结,怎么可能安全的把货物从海上运出去?所以他们的真正七寸就是通倭。” “有这个把柄就不怕他背后使阴招了。关键是要找出他们通倭的铁证!” “对,这事要从长计议,急也急不得。现在咱们要想好下一步陆家会怎样?”周拂柳说道。 “还能怎样,既然他们是做盐生意起家的,他们肯定会在盐上做文章。你们家不也做食盐生意吗?估计他会在这方面给你们家使绊子。” “我和父亲也想到了,大不了就不做食盐生意了。”周拂柳满不在乎的说,食盐生意现在占的比重很小,放弃也就放弃了,无所谓。 “不!咱们不但不放弃,还要把这个生意给抢过来!”何志远霸气的说道。 “抢?怎么抢?”周拂柳问。她第一次看到何志远这么霸气,不禁有些诧异。 “凭咱手里的枪。我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劝说梁大人发展钢铁、火药?就是为了抗倭,只要他们通倭,不怕找不到证据,到那时不但生意给抢了,恐怕陆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要搭上。” 周拂柳说道:“你这么确定倭寇一定会来这里?在历史上倭寇主要是在苏杭,山东倭患并不严重。” “在这方面你就不如我了。历史上倭寇主要在南方作乱是因为南方富庶。现在咱们莒州发展好了,百姓富裕了,就算没有带路党,倭寇也会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嗯,你说得对,倭完就是一群抢劫的流寇,哪里有好处他们就去哪里。咱们的到来确实改变了历史的发展,早做防范是对的。”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伙计进来说道:“何公子,门外梁公子来找你。” “哦,让他进来吧。”何志远随口说道。 “何公子,是梁大人家的公子。您不去迎接一下吗?”伙计诧异地问。他心中想道,这位何公子谱也太大了吧?知州大人家的衙内面前也敢这样摆谱? “不用,你只须让他过来就行。” 伙计答应一声,迟疑着离开了。心中想道,我可得小心着点,要是惹怒了这位衙内,把我一顿暴揍就太冤了。 不过这位伙计的担心是多余的,梁月松听到伙计的禀报后,并没有生气,而是乐呵呵的进去了。 这位伙计望着梁月松的背影又疑惑了,难道这位梁公子这么好脾气?既是文化名人,又是知州公子,还是大才子,难道不会耍大牌? 梁月松推门进入,看到周拂柳也在这里也并不奇怪。在他的印象中,他们两个就应该在一起。 他喜滋滋地说道:“老爸老妈,我来还银子了。” “那面镜子卖了多少银子?”何志远问他。 “那个姓陆的傻b不知道还价,我要十万两他竟然真给了十万两,早知道我要二十万两。”梁月松还在发财的喜悦中。 “他就十万两,你要二十万两,他也拿不出来。”周拂柳看中喜悦地梁月松说道。 梁月松拿出两万五千两的荣昌票据,给何志远说道:“老爸,银子给你了,我可不欠你的了。” 何志远接过银子,准备装进袖兜里。这时周拂柳不愿意了:“哎!你还真拿着了?” “怎么不能拿?这是我借给他的,他现在发财了,不缺银子。”何志远说道。 “是啊,我现在发财了。说起来还是粘了你们的光。”梁月松说道。 “不过,你以后要注意了。陆家可能会想法子对付你们家。尤其是要让梁大人小心。”何志远说道。 “不就是和他争一面镜子吗?何至于结下仇恨?”梁月松轻松的说道。 “你不知道,你们那天争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争的面子。对于陆少文来说,这次莒州之行,面子折大了。他肯定会对你家,周家还有我们何家怀恨在心,刚才我们正在说这件事,你来正好也一起讨论一下。”何志远对他说道。 梁月松看何志远说的这么严肃,也对这个问题正视起来。他说道:“其实这事我也想过,不过现在我一直被我那便宜老爹管着,只是让我读,什么也不让我做,也不让我随便出去。所以有些事情做不了。” 周拂柳说道:“其实在一些政务问题上,你也可以帮一帮你现在的父亲,毕竟你熟知历史,又有五百多年的见识。你完全是大有可为的。” “是啊,论历史你比我们两个都熟悉。你也不要天天码字写了,多给梁大人出出主意,你要是在施政方面多影响一下他。还有明年是乡试之年,这山东卷的考题你是知道的吧?”何志远说道。他虽说也知道明年的乡试题,解元的答卷也倒背如流,但到时候总不能撞车吧? “老爹也准备考科举?” “废话!当然要考。这是上升的捷径,要想做一番大事,必须要考科举。”何志远说道。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不说中得解元,中举是很稳的。”梁月松说道。 “还有后年的会试,你也要帮我弄份答卷。”何志远又进一步说话。 “这更简单。老爹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也得给我点好处啊。”梁月松恢复了以前样子,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你小子,还和我讨价还价!给你的好处还少吗?要不是我你能买下那面镜子,能赚那么多银子?”何志远笑着说道。 “我是看那小子对老妈不屑,才出手的。那想到还要现场交银子。”梁月松说道。 周拂柳说道:“我知道是为你好,这个好处我给你。梁大人不是一心想平步青云?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哎,这算什么好处,我那个便宜老爹就是一个官迷。”梁月松说道。 何志远抬手照着梁月松的脑袋假意拍了一下,气愤地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咱们都是一派的,只有快速进入朝堂,进入权力中枢,才能有大的作为。难道你想一直窝在这里一辈子?” 梁月松见何志远生气,便不再说话了。 周拂柳接着说:“我哥哥现在户部观政,前些天来信说,过段时间他可能要升任户部郎中,兼任詹士府的少詹士。他的座师是内阁的谢迁谢大人,梁大人现在官声、政声都不错,要是我哥哥再从中周旋一二,很快就能得到提拔,这个好处大不大?” 梁月松听后赶紧说道:“太大了!要是这话让我那便宜老爹知道了,他肯定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没大没小!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周拂柳嗔怪道。 至此,何家、周家、梁家的联盟正式形成,他们三家联手,在莒州开始做出一系列惊动整个大明朝大业绩。 何家镇的腾飞近眼前,莒州也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闻名全国的楷模。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零七章 简在帝心 弘治十三年九月初十,北京城,紫禁城内。 此时已是深秋,一股寒流突袭北京,气温骤降。这个时代小冰河期已经开始,冬季一年比一年来得早,也一年比一年冷。即便是三伏天也没有往年那么炎热。 紫禁城内,一场寒流伴随着大风刮过后,枯黄的树叶便纷纷飘落。神宫监的宦官们一大清早便开始提着扫帚对宫里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清扫。 今天是旬休的日子,但难得不用早朝的弘治皇帝依旧还是早起,这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习惯,无论何时睡下,只要到了卯时,便会自动醒来。 年轻时候的坎坷经历,使弘治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好。宦官们也知道他经常偶感风寒,寒流一来,他们就把东暖阁的炉火烧得旺旺的,等着皇帝到来。 弘治皇帝像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无论是否工作日,每天早朝后都会准时来到东暖阁办公。 而在东暖阁里,几个内阁大学士往往都会早早地在此等候,君臣之间,早已有了难得的默契。 熟悉的君臣之间无需太多的虚礼,弘治皇帝坐下,面容间还有一脸的疲倦。可他抬眼望去,看到年迈的李东阳,却忍不住关切的说道:“李师傅,你年纪老迈,身子要紧啊。” 李东阳苦笑道:“老臣已经年迈,所以一心想为朝廷发现治世能臣。近来莒州知州梁文盛奏报甚多,从奏报上莒州自梁文盛上任后,变化甚大,政绩颇为突出,今天我专门挑出他的奏折议一议。” 弘治略一沉思,接着问李东阳:“梁文盛这个人我有些印象,今年从河南调任到山东的对吧?” “正是,当时莒州知州去年离任,知州一职空缺一年有余,州内盗匪横行。因盛文盛在河南延津剿匪成绩卓著,故吏部调任他去了莒州。”李东阳说道。 此时内阁首辅刘健说道:“当时的莒州有灾民五六万之众,地方财政困难,匪盗横行,梁知州到任不到三个月便一一化解,可见此人是一位能臣干吏。” 谢迁这时问刘健:“刘阁老,我记得梁文盛并非进士出身啊。” 刘健面上不悦,对刘健说:“于乔啊,这能力大小,与是否进士出身并无直接关系。地方上很多一方父母官都是举人出身,照样干得不错。” 刘健是河南人,有人挑从河南出去的官员的不是,他当然不高兴了。 “刘阁老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朝过于重视经史,殊不知,这经民济世之才,也是国家之根本。要不是王尚当初力主提拔,他到现在还是一普通吏,他的才干可能就此埋没了。这也是我朝人才的损失啊。”谢迁赶紧解释道。 坐在主位上的弘治皇帝颇有感触地说:“是啊,于乔说得有道理。我大明以科取士。可是呢,士人做了官,要为朕治理天下,靠经义中的文章,可办不成事,既要懂经史,又要精通杂学,这样的人才,少之又少。” 李东阳说道:“陛下圣明,我今天来正为此事。前天我们内阁收到梁文盛的奏折。在奏折中他说在莒州有一生员要创立一座学院,叫职业技术学院,此学院并不是为科举而创立。而是专门培养专业的技术人才,现在学院设立冶金、机械、土木、财经四个专业。他在奏折中请求朝廷给这个学院毕业的学生以生员的待遇。” 弘治皇帝说道:“给予生员待遇,这有违祖制啊。他有没有给出理由?” 李东阳回答道:“梁文盛在这奏折中说,从这个学院毕业的学生,以后都要分配到州内各作坊担任管理之职,或州内各衙门充当吏员,他们都是有专业知识的技术人才。对州内民生的发展有巨大的促进作用,所以要求给予生员待遇。” 弘治皇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刘阁老,你的意见呢?” 内阁三人都看过这份奏折,但如何批复他们却也拿不定主意。刘健也是犹豫不决,事到如今,陛下问起,他也 不得不回答。思索片刻说道:“此事古未有之,我朝历经一百二十余年,也未曾有过。如何批复,老臣也一时难以决断。不过刚才陛下说治理天下需要的人才既要懂经文,又要精通杂学,这样的人才少之又少。老臣认为这个职业技术学院中所学的四门专业,可以归为杂学范畴。如果我们能找到粗通经文,而精通杂学之人,让其在自己擅长的杂学中发挥作用,不就可以人尽其才了吗?” 弘治皇帝答道:“刘阁老说得有道理,这么说你是同意梁文盛的奏请?” “正是。” 弘治皇帝看向李东阳和谢迁:“你们两位呢?” 李冬阳说道:“我也同意刘阁老的意见。” 谢迁回答说:“陛下,我认为可以一试,但只在莒州作为一地试点,以观后效,将来再作打算更稳妥一些。” 弘治皇帝说道:“正合朕意,就按谢阁老的意见批复吧。” 于是两百名童生的命运就这样确定下来。正是弘治皇帝的这一决定,莒州职业技术学院的招生报名异常火爆。也正是从这一决定大明对工匠的待遇开始慢慢提高。 李东阳此时又说道:“陛下,梁文盛自到莒州上任以后,共上奏折四次,每一次的所报内容中都提到一位何志远的生员。老臣感到好奇,就派人去吏部查了一下这位生员的档案,发现他今年竟然不到十五周岁,考中生员那年不到十四岁。老臣认为此子以后必成大才。” 弘治皇帝大为喜悦:“我记得东宫侍读杨廷和是十二岁中举,此子要是明年能中举,与杨侍读也有得一比了。李师傅快说说那奏折中如何都提到他?” 李冬阳拿出奏折说道:“第一封奏折中梁文盛说他带领工匠发明了一种叫水泥的建筑材料,粘合效果堪比糯米,但价格非常低廉,目前正在作验证。如果此材料能长时间坚固如初,他向朝廷建议大规模推广。在此奏折中还说,何家的作坊安置灾民两万余众,大大节省了朝廷的赈济粮食。第二封奏折中,梁文盛采取他的剿匪建议,大获全胜,莒州境内的匪患一举剿灭。” 弘治皇帝夸赞道:“这么说这位生员不但能文能武,而且还善杂学,这样的人才不好找啊。其他两封奏折还说了什么?” 李冬阳接着回答道:“这第三和第四封奏折几乎是一起递到内阁的。第三封奏折上说的说职业技术学院的创办者也是这位何志远。第四封奏折上说何志远所在何家村如今有作坊六七家,人口两万余众。为保百姓安全,梁文盛奏请在何家村筑城。何志远联合周家用拍卖城中土地的办法筹集银两三百余万两,不需要朝廷一两银子,就可以将城墙修建完成。” “哦?这么说这位何姓生员还懂得理财经商之道。这真是一个全面的人才啊。”弘治皇帝大为吃惊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健说道:“此子小小年轻竟然做出诸多大事,将来必定会成为国之栋梁。他有没有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 李冬阳说道:“现在吏部还没有开始统计明年参加秋闱的生员,还不得而知。” 弘治说道:“此生员如果确如奏折中所说,他要是明年没有中举,不能为我大明所用,还真是可惜了。” 谢迁说道:“陛下若是欣赏此人,到时陛下可赐他同进士出身,完全可以让他为朝廷效力。” “嗯,密切注意此生的动向,以后凡有莒州的消息可向朕直接奏报。” 自此弘治皇帝就注意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何志远。 议完此事,刘健又说道:“陛下,关于梁文盛奏请剿匪的有功人员封赏的问题,有一个人的封赏内阁与兵部意见相左,一直没有确定,还请陛下定夺。” “刘阁老具体说一下详情,事情既然涉及到兵部,宣兵部尚马文升觐见。” 在此间隙刘健继续说道:“莒州知州梁文盛奏请封赏剿匪中担任先锋的丁壮 队长徐堂义为莒州巡检司副巡检,按例这种从九的武官照准即可。马尚的意见不同,他认为一个民间的丁壮队长,打仗如此勇猛,如今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他的意见是重重封赏。但民间勇猛之士甚多,有功之士也不少,都是按例封赏,何曾破例重赏过,马尚如此坚持必有隐情。” 没过一会,马文升在宦官的带领下来到东暖阁。此时的马文升已七十有五,但精神已然矍铄,看不出老迈之态。弘治皇帝看到马文升到来,吩咐宦官:“马尚年纪大了,快给找一个软座。” 马文升谢过落座之后,弘治问:“马尚,听刘阁老说你对于莒州民壮队长徐堂义的封赏有不同意见,如此小事一般都是按例封赏即可。马尚如此坚持想必是有隐情?” 马文升见皇帝问起,他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老臣刚看到这封奏折时,就感觉徐堂义这个名字熟悉。后来派人细细调查,才渐渐搞清楚。” 之后,马文升说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成化十一年,马文升担任三边总制,徐堂义当时是军中的夜不收,率领一个总旗的兵力经常深入草原打探敌军消息。在一次与加思兰部的战斗中,马文升被敌军围困,徐堂义率领部下五十多人,与大部队一起将马文升救出险境。正是在这次营救中,马文升认识了当时只有十七八岁的徐堂义,对他印象颇为深刻,对于他的勇猛善战也是大加赞赏。 但马文升担任三边总制仅半年多时间便被调回京城,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逐渐也就失去了联系。 直到成化二十年,安东卫奏报有十几位官兵因逃亡皆被斩杀,当时的名单中就徐堂义。此时的马文升巡抚辽东,无暇顾及此事,但也为徐堂义的事情惋惜不已。 弘治六年,安东卫指挥同知陈晖走私通倭事发,安东卫中的十位将领牵扯其中,后来有人供出七年前的官兵逃亡事件,其实是有一低级军官发现了陈晖走私通倭之事,为了灭口才寻了一个借口,将其斩杀,但当时钱岳和徐堂义两个家庭事先得消息,才侥幸逃出不知所踪。 再到后来,马文升得知莒州知州的奏报后,就想起了此事,所以有了与内阁的意见相左这件事。这期间,他派人秘密到莒州查访徐堂义,并画下画像,带给马文升仔细观察,最终确认此人正是二十五年前的夜不收徐堂义。 众人听马文升述说完此事,皆为之动容。想不到一个下级军官竟因为上官的迫害,遭受如此大冤。而为之险些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刘健此时也不再坚持按例封赏,便问马文升:“负图兄啊,想不到您与此人还有如此渊源。既如此,理应受到重赏。” 弘治对马文升说道:“马尚,你看该如何封赏合适?” 马文升站起来躬身行礼道:“陛下,老臣认为当封赏千户。” “千户?”内阁三人都大吃一惊。从一介民夫,突然升到正五的千户,大明朝开国以来可以说绝无仅有。 弘治也觉得这封赏太大了,颇感意外。 马文升接着说道:“老臣查过他的履历,成化十一年他是夜不收总旗,正七官职,成化二十年他是百户官职,正六。当年的逃亡是受奸人迫害所致,他并无过错。如今他在剿匪中作为一民壮一马当先,立有大功,当升为千户。陛下,老臣还认为,马亓山群山连绵,山中多有匪盗出没。为保护当地百姓,应当在马亓山设立一千户所,隶属安东卫,徐堂义担任此千户所千户正合适。” 弘治皇帝问三位阁臣:“不知内阁什么意见?”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首先说道:“老臣认为合适。如今莒州何家镇已成为南直隶与山东交通要道上的商业重镇,理当有一千户所护卫在侧。” 李东阳和谢迁见首辅大人同意,自然也不会再反对。于是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零八章 钢铁冶炼 土地拍卖会结束之后,早已征调好的民夫工匠们便开往何家镇,开始城墙的修建。.s. 此时离封冻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只要材料供应得上,五万民夫齐上阵,完成三分之一的工程量是完全有可能的。 此项工程由州衙工户的韩司吏和何家镇的粮长具体负责监督实施,何志远的任务是前期的规划和银两的筹集。现在这两项工作都已经完成,别人都开始忙碍起来,而他却闲了下来。 不过何志远也并不能长时间的清闲。在梁文盛的安排督促下,钢铁冶炼厂在城东的沭河边上开始动工建设,但火药厂和火器厂却迟迟没有动工。 这些天,何志远一直住在城内的宅院中。他可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便于指导炼钢厂的建设。 明朝的炼铁技术和钢铁的产量都处在世界的前列。尤其是炒钢法和灌钢法的发明更是领先西方差不多一个世纪。 为什么在技术先进的情况下,明朝的大炮、火枪经常会出现炸膛呢?其实这一方面是人的原因,明朝的工匠待遇极低,而各级官吏又贪污严重,工匠们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能炼出好钢那才是怪事。另一方面,明朝炼铁的燃料是普通煤炭,煤炭含有硫磷等杂质,炼出生铁含有硫磷等杂质,这种钢铁脆性高,柔韧度差。用此种钢铁生产的大炮火枪炸膛的几率大大增加。 人的问题在何志远看来不是问题,现在的炼钢厂是官私合营的性质,知州梁大人现在认识到科学与人才的重要性,所以不会再像其他官员那样瞧不起工匠,他们的待遇也将会大大提高,工匠们的积极性被大大的激发出来。 要解决钢铁含硫磷高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是采用含硫磷低的高质煤炭。但山东镜内的煤炭大都含硫高,只有山西、河北有质高的低硫煤,现在何志远要尽快炼出高质的钢铁,远水解不了近渴,自然不能指望。 其次就是将煤炭进行脱硫,但现在技术上难以做到。煤炭脱硫方式有多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磁选法和重力法,用此种方式可以有效去除煤炭中的硫化铁,脱硫率高达50%以上。但此种方式脱硫效率不高,成本也大。 最后,何志远还是决定牺牲一下环境,放弃使用煤炭炼铁,用高热量的优质木炭代替普通煤炭。烧制木炭的技术早已经成熟,但到了明代由于森林面积减少,钢铁需求量大,大都放弃使用木炭,煤炭炼铁成为主流。 一大早,何志远就早早起床,来到城东的炼钢厂的工地上。在工地上负责的是大匠侯东明,此人年纪大约四十五六,自明初就是冶铁匠户, 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他是莒州境内最好的炼铁工匠,所以梁文盛就安排工房指派他来负责炼铁工作。 何志远找到侯东明时,他正在指挥着工人们建造炼铁炉。侯东明现在建的炼铁炉还是传统的炼铁炉与炒铁炉串联的方式。这种方式是先让由炼铁炉炼出的生铁液流入炒铁炉,用柳木棍搅拌,使生铁液中的碳氧化而成熟铁。这种连续生产的工艺,已初具组合化生产的系统思想,既提高了生产效率,又减少了能耗。 但是这种炒铁炉,炒出来的所谓“熟铁”,是含碳量2%以下的铁,也就是说,根据后世的熟铁(含碳小于0.2%)与钢(含碳介于2%~0.2%)的定义,这个“熟铁”的意义同时包含了后世的熟铁与钢。只是因为温度不够,不管是炒钢或炒熟铁,炒出来的都是半固态糊状钢块、铁块。 要想炼出高质的钢材必须提高炉温,将钢加热到液态,才能自由且精确地控制其中的碳与其他元素的比例,百锻钢、灌钢,甚至熟铁渗碳钢等都是不可能做到精确调控的。 最后,只有炼出液态钢,才能够混合其他合金造出合金钢,并且用铸造或者卷轧的方式快速生产钢材。明朝时期的中国已经达到钢铁冶炼的世界最尖端水平,但还差临门一脚,还没有到能够把钢融化成钢水的程度。 何志远看着这侯东明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想道:看来这临门一脚还是由我来踢了。但现在造出合格的燧发枪是最紧迫的,还没有时间探索试验新的炼钢的方法。但稍微改进一下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就问侯东明:“侯师傅,你现在是准备用煤炭炼铁是吗?” “对,现在无论是官窑还是私窑都是用煤炭炼铁。何公子可是有好的办法?”侯东明知道何志远的名声,所以才有此一问。 “现在还来不及大的改进,但小改进还是可以做到。侯师傅,以后不要用煤炭作燃料了,改用木炭吧。”何志远说道。 “木炭太贵了,成本会高出很多。听我爷爷说过,用木炭炼出的铁确实好,硬度合适,用来作大炮和火铳不易炸膛。但现在朝廷经费紧张,哪里用起木炭。”侯东明说道。 看来大明的工匠是知道用木炭炼铁的好处,但因为成本的问题,只能用煤炭炼铁。想想为了节省成本,炼出质量差的钢铁,最后因为大炮炸膛、火铳炸膛导致战争失败,这是何等的悲哀! “侯师傅,银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说,只要能炼出质量好的钢铁。我的要求是用来造大炮、火枪不能炸膛。”何志远对侯东明说道。 “何公子,您放心。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保证炼出的铁造出火铳大炮不会炸膛!” 何志远点点头,然后说道:“侯师傅,我再教你一种炼钢方法。叫做坩埚炼钢。用这种方法可以炼出各种质的钢材,缺点就是产量太低了,但现在只需要几万斤就够了。” “何公子,您说的坩埚是否就是方炉练钢?我知道那种方法,但只能熔化铁,不能熔化钢,主要还是炉温达不到。”侯东明说道。 “侯师傅真不愧是我州的炼铁大匠,你说没错,坩埚就是你说的方炉。不过我说的坩埚所用的材质与方炉不一样,现在何家镇的玻璃作坊内已经用这种坩埚了。你明天去玻璃作坊看看,带一批坩埚回来,顺便看看他们熔炼炉的建造方法和鼓风方法。再与那边的宋师傅交流一下,相信会有很多收获的。”何志远对侯师傅说道。 “谢谢何公子的指点,我明天就带人过去学习。”侯东明听说可以去何家镇学习,当然高兴。他早就听说何家镇的玻璃作坊新式熔炉和鼓风方式了。但玻璃作坊属于私人作坊,没有何志远的许可,外人是不能进去的。 接着何志远把坩埚炼钢的基本方法告诉侯东明。之后他看到了熔炼炉旁边的已经支起的一排排的砧台。这时他才想起,这个时代炼铁的一个必要步骤就是放在砧台上用锤反复敲打,费时费力,效率还低。他不禁自责,守在沭河边上,好好的水资源不用,太可惜了。 于是,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铅笔和纸,画出一幅水力锻压机的示意图。告诉侯东明,找来工匠先建造一台水力锻压机试验一下。 他画的这台水力锻压机是十六世纪欧洲所使用的水力锻压机,结构还是非常复杂的。 侯东明看着眼前的示意图,不禁有些茫然:“这么复杂的机械能造得出来吗?” “再复杂也能造得出来,只不过费些时间而已。这种机械是叫水力锻压机,可以代替人力对铁块进行反复锻压。”何志远解释道。 侯东明被何志远的这一举动惊为天人。这么的复杂的机械他也能想得出来,而且随手可以画出来。作为一个炼铁的工匠,他太明白锻造的重要性了,熟铁只有经过反复敲打,才能得到高质的钢,正所谓千锤百炼。 但是这种人力抡大锤的方式效率很低,如果这个水力锻压机真的能造出来,这效率能提高十几倍也不止。 何志远对水力锻压机的建造作了一些具体的说明之后,便离开了炼钢厂。 现在火器厂还迟迟没有开工,他要去找梁文盛催促一下。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零九章 温室大棚 何志远匆匆来到州衙找到梁文盛,现在双方已经非常熟悉,也无需多礼。.他直接就问:“梁大人,现在炼钢厂已经动工,可另外两个工厂为什么迟迟不见动静?” 梁文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何公子,这件事我正要找你商量。当时我考虑不周,就这么轻易做了决定,后来想想有些不妥。” “这有何不妥,现在倭患即将在眼前,少则半年,多则两年必有倭寇袭扰。这整军备倭怎会不妥?”何志远不免有些疑惑,不知梁文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整军备倭当然不会有错,但制造火器火药,历来都是卫所军队的事情。这巡检司虽说也算是军队,但不能算是正规的军队,以巡检司的名义制造火器火药,太过牵强。如果被有些人抓住这件事,在朝廷上参一本,说我们有不轨之心。你、我还有徐堂义都会受到牵连,到那时轻则皇上下旨申斥,重则逮捕下狱,甚至被诛杀都有可能。是以,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冒这个险,不要做再做为好。”梁文盛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其实他内心当中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仕途。 原来,当时何志远提出用巡检司的名义建造火器厂和火药厂。所需的费用都有何家全部承担。巡检司是半军事单位,大明朝并没有规定不能制造火器火药,但地方的巡检司本来财政紧张,加上现在的巡检司早已疏于训练,更别说制造火药火器了。现在全国各地,除了九边之外,没有一个州县的巡检司自己制造火器火药,如果莒州标新立以异,由一个散州的巡检司来做这件事情,难免会让人多想、猜疑。 梁文盛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何志远也没法再说什么。毕竟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整军备倭,对于一个和平年代的普通地方官员的要求也太高了,梁大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也许是梁月松对他说过帮忙在朝堂上美言运作的缘故。梁文盛这时又接着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这事也有变通的办法。” 何志远听后顿来了精神,连忙问:“有何变通办法?” 梁文盛坏坏的一笑,说道:“据查,巡检司的仓库中现有火药一百多斤,由于常年放在仓库中不用,早已受潮板结。如果以凉晒破碎的名义带出去,然后你招集匠人研究试制......” “我明白了。找一个僻静处,可以悄悄的试制新型火药。” “对,但规模不宜过大,别弄出太大的响动。巡检司仓库里还有十几杆火铳,年久失修,早已锈迹斑斑,我安排工匠也顺带修理一下。”梁文盛神秘的说道。 “这火铳修理之事也找个僻静处对吧?既如此就不能在城周边。最好是在山里找个地方。” “这事你去安排吧。不过不要让衙门内的人知道,这里人多嘴杂,容易坏事。”梁文盛叮嘱道。 “学生明白。” “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要光明正大的做这件事,还是谋得一个武职最好。你要是有些门路,可以运作一番,弄个百户所的百户还是很容易的 。”梁文盛提醒道。 何志远拱手行礼道:“谢谢梁大人的提醒,您说的这办法确实可行。但一番运作下来,至少也要半年时间。现在最好的是两种办法同时进行,先这样悄悄的做着,另一边我也想办法运作。” 梁文盛接着又说道:“何公子,要是做一番大事业。还是要走科举之路,否则处处掣肘。我听学正费大人说你自从今年春节后就一直请假,没有去学痒读。明年就是乡试之年,你可要做好准备,你有如此大才,要是再有功名傍身助力,以后必定事半功倍。” “学生多谢大人的教诲,明年秋闱我会尽力的,必能高中。”何志远信心满满地说,同时心里在想有咱们儿子帮助,想不中都难。 梁文盛呵呵一笑,心想他的口气怎么和松儿一模一样。难道中举就这么轻松。不过想想自己儿子的文才和何志远的种种表现,两人确实都强过自己,所以也只能呵呵一笑了之,不再提这个话题。 何志远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大人,现在试验田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在城北靠近沭河岸边划出五十亩土地,请了十位有经验的老农耕种,按照你的意见,免除他们的全家的赋税徭役,育出良种后,收入的一半归他们所有。如此优厚的待遇他们当然趋之若鹜。此事由户房负责,至于现在情况如何,本官未曾去过,还未得知。”显然梁文盛对此事并不上心。一般的官员能做到兴修水利,劝农耕种就已经不错了,亲躬前往督促显然不太可能。 现在已经有了玻璃,建造温室大棚已成为可能。但现在玻璃是贵重的奢侈,价格堪比黄金。用此建造温室大棚,外人肯定以为他是犯傻了。不过为了调动这些老农的积极性,育出良种,提高粮食产量,这样做也值了。小冰河期马上就要来临,而玉米、红薯、土豆还没有引进的情况下,如果不人为干预,粮食减产是必然结果。而粮食是一切的基础,没有粮食就没有人口,没有人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梁大人,学生想在试验田里建造几亩温室大棚,也算是为全州百姓做一些好事。”何志远对梁文盛说道。 温室这个词在明朝并不陌生,要说到温室种植最早要从东汉说起,那个时候就有人利用烧坑的方法建造温室,然后在温室中种植各类蔬菜,拿到市场上去卖。但当时官府以“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为由禁示此类蔬菜在市场售卖。但是,市场上只要有需求,必然就有人生产售卖,官府仅凭一纸禁令,是不可能杜绝反季节蔬菜的种植与售卖。所以,此类反季节蔬菜在民间一直没有断绝过。 史上有记载,在公元645年的11月16日,当时唐朝的皇帝带兵出征高丽,在途中经过了现在河北的一个县,当时这个地方的长官让人们在土地的下面烧火,增加土地的温度,种植皇上喜欢的新鲜的青菜。在11月份的北方,正是天气非常寒冷的时候,这个时候种出新鲜的青菜,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当时皇上吃了之后也感觉到 非常的新奇。 其实这种温的室青菜有独特的制作的方式。就是先准备好一个土做的房子,分为两层,下面烧火使上面的土层有一定的温度,上面的涂层则用来种植青菜,而且这种方式还可以控制上面的土的温度,从而可以控制青菜的生长的速度。在汉朝和唐朝的时候,并没有塑料布的发明,所以没有塑料的大棚,但是人们想到了非常机智的方法来实现温室去栽培一些青菜,可以说古代的劳动的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两宋时期,韭、葱、蒜、芹菜等蔬菜的黄化已经非常普遍,元朝王祯《农·百谷谱集之五·蔬属》记载了当时人们种植韭黄的情况:“至冬,移根藏于地屋荫中,培以马粪,暖而即长,高可尺许,不见风日,其叶黄嫩,谓之韭黄。”韭黄较贵,“比常韭易利数倍”,北方人冬天把韭黄当作珍蔬。 到了明朝,已经出现芹菜、黄瓜、茄子等反季节蔬菜。不过只有富贵人家才建得起温室,并少量种植,在民间并没有推广开来,普通百姓冬季所能食用的最多也就是冬储白菜和黄豆芽。 梁文盛听说过温室,但温室大棚这个名词却没有听说过。是以,他再次发挥不耻下问的风格,问道:“几亩的温室大棚,本官还未曾听说过,此大棚与普通的温室有何不同?” 何志远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现代温室大棚的草图,并且说道:“此大棚不同于烧火保温的室内温室,而是在地面上建起一个东西走向的温室。向阳的一面用玻璃覆盖,白天阳光透过玻璃照射,温室内温暖如春,晚上用稻草帘覆盖保温。温室内可以种植各色蔬菜。” 梁文盛顿时惊得瞪大两眼,问道:“用玻璃覆盖大棚,这无异于黄金铺地啊,种植出来的蔬菜堪比黄金啊!” 同时心里在想,看起来何公子不像扬州陆家的大公子陆少文那么一摔十万银子就没有了。但没想到,何公子花起银子来,比那个陆少文还要狠,更舍得败银子啊。 但何志远并不了解梁文盛的想法,他解释道:“梁大人,现在玻璃虽说贵如黄金,这只是因为现在产量低,又是新事物,所以贵重无比。其实这玻璃的产量是非常大的,用不了两年价格会下降几十倍不止。用玻璃建造大温室大棚,前期投资巨大,但以后就不需要烧煤供暖,并且玻璃可以连续使用十几年都不会毁坏,所以长久来说成本并不算高。” 梁文盛听后,点点头没再说话。 何志远停顿一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接着说:“我投资建起温室大棚是有条件的。冬季大棚内蔬菜所得归个人所有,但三年内他们必须培育出高产的小麦和水稻良种,并无偿的将种植经验传授出去。” “好,这个条件我想他们应该会答应。明天就让户房的办传达下去。”梁文盛说道。 “不用明天了,今天我就和办一起去试验田看一看,顺便告诉他们管理温室大棚的方法。”何志远说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章 梁月松为救万民回朝邑 梁文盛为之一愣,他没想到何志远会如此雷厉风行,对于试验田的事情如此上心。.想到自己自从安排完此事之后,从来没再过问此事,更没有去视查过这块试验田,想起来不禁有愧。但今天因为公务缠身他还是不能同去。 于是他只得安排户房的办与他一同前往。 何志远正要告辞而去,梁月松来到三堂,与何志远打过招呼之后,对父亲说道:“父亲大人,我今天有学问上的事情要与何公子交流,就让我与他同乘而去吧。” 梁文盛点头答应之后,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分乘两辆马车而去。 出城后大约走了十几里路,便到了沭河边上的那块试验田。 此时,田里有二三十位男男女女一众人正在平整土地,准备播种小麦。 何志远让那办将大家都招呼过来。不一会,这一众人等都围拢过来。那办便对大家说道:“这位是知州大人的朋友,民间传说的梦中得赠奇的何公子。今天到这里来看望诸位,并给大家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梦中得赠奇的消息在全州百姓中广为传播,百姓们听说面前这位最年轻的少年就是得赠奇的秀才公,都纷纷行礼。其中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农说道:“何公子,小老儿是这里的管事,我们早就听说过何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敢问何公子种麦子可有好法子教授于我。” 何志远前世时虽说种过农田,但只懂一些皮毛。他早就看过种麦子的工具和种植方法,其实与后世八十年代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施肥方面,这个时代没有化学肥料,唯一的肥料就是农家肥。小麦喜欢含钾含磷的肥料这一点他是知道的。钾肥可以提高抗倒伏能力,磷肥可以提高颗粒的饱满度。 “老伯过谦了,论耕种经验您才是我的老师。这方面我提不出好的方法,不过在施肥方面,我可以给您一点建议。除了在耕种时施一些农家肥外,还要多施一些动物骨粉和贝壳粉。” “前些天办大人来和我们说过,今年我们也准备了一些这样的骨粉。不过这东西坚硬得像石头,施到地时真的管用?”这位老农疑惑地问。 “粉碎得越细越好,施到地里肯定管用,你们可以对比一下。到明年麦子成熟时就会有结果。”何志远对这位老农说道。 这时,那位办又对众人说道:“今天何公子来,是要在这里试验温室大棚,由何公子家的作坊中资助玻璃建造温室大棚。冬季种植蔬菜所得归大家所有。梁大人和何公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你们在三年内培育好良种并推广出去。你们是遇到好人了,这玻璃现在贵如黄金,用玻璃建造大棚堪比是用黄金铺地。种植所得都归你们,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众位农民也听说过前些日子售卖玻璃制的事情,当然也知道玻璃的贵重。种植出来的反季节蔬菜,比时令蔬菜贵几倍不止, 而建造温室大棚不需要他们花一两银子,这样的好事让他们激动不已,有些人当场就可下跪行礼,何志远赶紧阻止他们行此大礼。 接下来,何志远告诉他们建造大棚的方法及在大棚内耕种的要领。这些农民都是挑选出来,对于耕种的事情自然一说就通。 从试验田回到城内已经临近中午,办自然回衙门当值,梁月松没有回州衙,而是跟随何志远到了他的家里。 何志远问他:“你今天出来,一定是有事情和我说吧?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说了。” “老爸,大都中午了,也不请我吃饭。还问我有什么事,今天我有大事要和你商量。”梁月松说道。 “先说完事,再吃饭。” 何志远吩咐庖厨多准备几个菜,尤其多准备几个荤菜。他知道梁月松喜欢吃肉。 梁月松笑嘻嘻地说道:“还是老爸了解我。今天我那便宜老妈又提起让我回老家成亲的事。” “这是好事啊,你也该成亲了。大这个年代,像你这个年龄不成亲就算大龄青年了。是啊家的姑娘?”何志远打趣道。 “今天我要和你商量的不是成亲的事,而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梁月松一反刚才轻松调侃,严肃地说道。 何志远看他认真起来,也不再调侃,问:“什么天大的事情?” “朝邑地震,据《明史录》记载,弘治十四年正月初一,朝邑发生了一次大地震!死伤无数。而且五十五年后又发生了一次更大的地震,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8.3级关中大地震,据记载,关中大地震死亡八十三万人,朝邑也是重灾区。我今世的老家就是朝邑县。”梁月松一口气说完。 何志远一下子愣住了,这可真是天大的事情。 “你没记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记错,这种大事岂能记错?”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回去一趟,把家里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堂兄堂弟都接到这里。”梁月松说道。 “那你这么做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他们肯定不会全家搬到这里。再说大明的户籍管理是很严格的,你要到当地官府办路引,恐怕路引不那么好办。”何志远问他。 “是啊,我就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今天才急着找你商量的。至于路引的事,我想只要有银子就好办。” 何志远心想,这件事还真不太好办,如果直接和他们说实情,他们肯定不相信。地震自古以来都无法预测,人家凭什么就相信你。思索良久,何志远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你有没有勇气去试一试。如果能成不但救你现在的家人,也能拯救绝大多数人。不过你可能要承担一些风险。” “你说说看,只要能救得了那地方的百姓,承担风险算得了什么。”梁月松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何志远把自己 的想法细细的说了出来,梁月松说道:“这样也行?是不是太玄幻了?” “就要这样,越神秘越有人信,你要是一本正经的说反而没有人相信。”何志远说道。 “那行,我马上回去一次,把这件事情办妥再回来。”梁月松说道,一股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豪情由然而生。 “也没有那么急,现在离过年还有将近四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走之前,你也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何志远说道。 梁月松说道:“从这里到朝邑走旱路有一千六百多里路,而且山路颇多,盗匪常有出没,路上很不安全,至少也要走二十多天。如果走水路,会绕一些路,要从这里沿沭河南下到宿迁,然后向西到徐州从徐州转入黄河水道,沿黄河一路西行就可直达朝邑县城。整个水路大约有二千里路,我可以多带一些侍卫,最多半个月就能到朝邑,这样在朝邑我就有充分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最后再趁机说服家人,赶在黄河封冻之前返回。” “黄河能通航?你不会又是瞎扯吧?”何志远问。 “小型的载人客船是可以的。不过到了河南境内需要几次下船改走旱路,但总比走旱路要快得多,也安全的得多。” 显然梁月松对这个问题有充分的考虑。 何志远见他已经考虑成熟,就说道:“既然你已做好准备,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快去快回,多带些银两,路上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老爸,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梁月松说着拿出一万两荣昌票据,接着说道:“在我回来之前,先帮我买两套三进宅院,等他们到了这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有就是我写的那部,不能断更,当时和辛老板约定每月十万字的稿。如果到时间我回不来,请你代笔完成这稿。” 对于何志远来这都是小事,于是就满口答应下来。 之后,他们吃过午饭,下午又到了何家镇,梁月松找到周拂柳辞行。 周拂柳听说梁月松要马上回陕西朝邑县,而且朝邑还有地震的可能,当然是万分舍不得,她问道:“你这次回去,是打算在朝邑住多久?地震可不是小事情,要是在这个时空中,地震提前发生了可如何是好?” 梁月松安慰道:“老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看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有哪些重大事件,脱离以前的历史轨迹了?至少现还没有,以后可不好说。” 听他这样说,周拂柳还是不放心:“那要是偏偏这次地震就脱离原来的历史轨迹呢?”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据历史记载,这次地震的震级并不算太高,在约是七级左右。再者说,我既然知道会发生地震,自己肯定也会小心的。” 周拂柳看梁月松决心已定、心意已决,好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勤添衣物云云。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幽兰惜别梁月松(一) 梁月松坐着马车从何家镇回到州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此时正是各家店铺关门的时候,各家伙计们都将下班回家,街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是以,梁月松吩咐车夫将马车放慢速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 马车正在行驶间,梁月松听见车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朝之兄,朝之兄,是朝之兄在车里吗?” 梁月松让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原来是前些天一起喝酒的窦光在叫他。他赶紧下车,行礼说道:“原来是文悦兄在叫我。” “真是好巧,我正要找你呢,没想到在街上碰到了。”窦光高兴的说道。 “文悦兄找我何事?”梁月松急着回家,和父母商量回老家的事情。没有心思和他闲扯,但出于礼貌不得不应付着。 “当然是去喝酒了,幽兰姑娘可问我好几回了,她就盼着你去呢。走,今晚我做东,去群芳楼。”窦光说道。 “今天恐怕不行,我过几天就要回朝邑老家了,需要回去准备准备。” “那更要去喝酒了,过几天你回去了,想请你也请不到了。再说了幽兰姑娘可是天天盼着你呢。今晚就当是给你送行酒了,朝之兄一定要去。”窦光说着便不由分说,自作主张让车夫先驾车回衙通知。然后拉着梁月松说道:“群芳楼离这儿不远,咱两人就安步当车,走着过去。等酒席散了,再让家里的车夫来接。” 事已至此,梁月松只得与窦光一起去群芳楼走去。 突然梁月松想起那便宜老爹严厉的面孔,马上叫回刚走远的车夫,嘱咐道:“回去之后,老爷要是问起我的去向,你千万不要说我去群芳楼喝酒。” 那车夫苦着脸为难地说道:“少爷,我这样帮你瞒着老爷,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他非得辞了我不可,小人全家都指望我这点差使养活呢!” 窦光这是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太晚的,老爷肯定不会起疑心。如果老爷怪罪下来,你就说是窦公子请他去喝酒的。” 那车夫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临走还再三说道:“少爷,你一定要早点回去,别让小人难做。” 梁月松安慰道:“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快回去禀报吧。” 等他们走到群芳楼门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门前的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倚门迎客,龟公小厮也在门前卖力的招呼客人。 而门前年轻浮浪公子,商人官宦,各色人等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各种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窦光带着梁月松走进大门,里面的老鸨子看到窦光进门,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笑容满面的对窦光说道:“哎哟,我说怎么姑娘们在门口笑得那么浪呢,原来是窦公子来了。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姑娘们都想你了。” 梁月松一看就知道窦光是这里的常客,梁月松到莒州以后,这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所以神情上有些拘 束。窦光可就轻车熟路得多,他笑着捏了在老鸨子脑前摸了一把,说道:“这才几天没见啊,宁妈妈你可又富态了,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位咱莒州城的名人。” 说着窦光拉过梁月松道:“宁妈妈,这位是知州大人家的公子,著名家梁公子。” 那位老鸨子风韵犹存的脸上笑成一朵花,上下打量着梁月松,仿佛要用两眼给扒光他的衣服一样。嘴里还甜甜地说道:“哎哟喂,多么俊俏的公子哥,我以为是谁家少爷呢,原来是梁知州的公子。我说今天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院子里叫呢,原来是有贵人上门啊。梁公子你可把我们家幽兰的魂都给勾走了。自从上次去参加那个什么会回来,就天天念叨你,还经常念一首诗,叫什么意味深,同心结啥的。” 窦光哈哈大笑,对老鸨子说道:“是相见不言意味深,美人何处结同心。好好的一首诗让你一念就可惜了。” 那老鸨子尴尬一笑,凑近梁月松小声说道:“幽兰姑娘还没开&苞呢,梁公子好福气。” 梁月松也是尴尬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在想,她有没有开&苞,和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之后,就听那老鸨子笑盈盈地对窦光说道:“奴家让春桃姑娘带你们过去,你的朋友在等你了。” 然后又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桃花,出来接客啦......” 接着脸色一变,虎着脸对身边的龟公喝道:“还不快去请幽兰姑娘,愣在这里干啥,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那老鸨子变脸的功夫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窦光和桃花姑娘勾肩搭背,打情骂俏走上二楼,来到一豪华包厢。包厢内早有一胖一瘦两位年轻人和两位姑娘在等候。 现在梁月松已经成了莒州名人,两位见窦光与梁月松一同前来,微微一愣,马上起身见礼,对梁月松好一阵恭维。梁月松在延津时已经习惯了这种恭维,自然也没觉得不妥,熟练的应付着。 经过窦光介绍,梁月松知道面前的两位年轻人瘦的那位是州通判邹大人家的公子邹康,身材有些肥胖的是城内好客来酒楼的老板丁季贞的公子丁凤来。 等众人落座开始上菜后,幽兰姑娘迟迟没有到来。窦光问身边的婢女:“幽兰姑娘怎么还没有到?你快去催一催。不能让梁公子一直等着。” 婢女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去,不一会回来说道:“幽兰姑娘听说梁公子来了,正在化妆,一会就到。” 众人哈哈一笑,窦光说道:“幽兰姑娘好不容易盼来了梁公子,能不好好打扮吗?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时桃花也在一边对梁公子说道:“幽兰妹妹天天盼着你来呢,梁公子以后可要常来哦!” 梁月松有些煞风景地答道:“恐怕不能常来了。过两天我就要回老家去了,要待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桃花幽幽一声轻叹:“哎!相逢即别离,幽兰姑娘听到这个消息 ,又高兴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一阵香风扑鼻,幽兰姑娘带着一位婢女姗姗而来。只见她一袭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一般,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而又匀称的大腿在轻纱薄衣下若隐若现,这一身装束无疑是极其妖冶性感。 再看她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含媚含笑含春又含俏,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梁月松,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在包厢内暧昧温暖的烛光下,显得妩媚妖娆,让人不禁想一亲芳泽。 她走到梁月松跟前,轻盈一拜,朱唇轻启,道一声:“梁公子!” 这一声梁公子包含了多少日夜的期盼和缕缕的幽怨。 梁月松看着面前的幽兰,呆然而坐,竟然忘了起身回礼。坐在窦光身边的桃花嗤嗤而笑:“幽兰妹妹快坐下吧,梁公子看到你的美貌都呆傻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梁月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回礼,请幽兰入座。 窦光见众人到齐,便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本是兄弟几个凑在一起玩乐,突闻朝之兄不日便要回陕西老家,所以这第一杯酒作为践行酒,我们先敬梁公子一路顺风!” 众人共同举杯满饮杯中酒。按规矩,姑娘们作为陪客,又是女流不用满饮即可。独独幽兰饮尽杯中之酒,呛得一阵轻咳。 窦光看到幽兰此举,轻轻一笑道:“幽兰姑娘好酒量,来再给满上。” 幽兰凄然一笑,道:“小女子不胜酒力,但听说这是梁公子的送别酒,自当饮尽。” 接着又问梁月松:“不知梁公子何时再回莒州?” “快则月余,慢则两个月。”梁月松答道。 邹康的父亲是衙门内的通判,自然消息灵通。所以问道:“听说朝之兄还未婚配,这次回去是为相亲吧?” 梁月松听他如此说,眉头微皱,心里想道:衙门里的这帮人真是眼多嘴杂,我回去相亲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也被他们打听到了。 是以,他只好含糊其词地说道:“相亲事小,我这次回去是要做一件大事。” 邹康接着问:“是何大事?” 窦光看出梁月松的不悦,插话道:“邹兄就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梁公子说是大事,自然是不想让人事前知道的。咱们还是再敬梁公子一杯酒,祝梁公子百事顺心,万事如意。” 话题叉开后,众人也不再询问,纷纷开始敬酒。 丁凤来是个爱热闹的人,这种按步就班的喝酒方式让他感觉很不爽,于是说道:“这种喝法太过沉闷,咱们还是划拳吧。” 梁月松听说要划拳,心想看来他们经常划拳,我和他们比划拳肯定是输多赢少,不一会就被灌醉。他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多喝酒,先把他们灌醉。于是说道:“喝酒划拳没什么意思,咱们今天来个新鲜的怎么样?”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幽兰惜别梁月松(二) 众人纷纷问:“梁公子有新鲜玩法?赶快说来听听。.” 梁月松说道:“咱们在坐的八个人,从文悦兄开始依次编为一到八号。然后拿出一到六个点的六个骰子,我们八个人轮流摇骰子。摇出的点数加起来除以八,得到的余数与每人的编号对上的就算输。输了的要么表演一种才艺,比如作诗、作词、作对联、唱歌、跳舞、弹乐器都可以,但不能重复,否则就要罚酒一杯,要么就直接喝酒一杯,大家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窦光听他这么说,猜疑道:“朝之兄,你好聪明。从我这里开始编号,你正好是八号,除以八,余数永远不会是八。那你永远不会输了。” 众人恍然大悟道:“对啊,这不公平。” 梁月松道:“当正好除尽时,就算我输怎么样?”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样就算公平了。大家都觉得这个玩法挺新鲜的,大多数都支持。唯有邹康和丁凤来可能觉得自己没什么才艺,不太同意这种玩法,无奈现在是六比二,反对无效。 第一局先从窦光开始摇骰子,结果是四,对应是邹康的陪酒夏荷,夏荷起来说道:“今天我就跳支舞为大家助兴吧。还请幽兰妹妹为我伴奏。”在群芳楼里,夏荷以跳舞闻名,众人听说夏荷要跳舞,无不拍手叫好。 接着琵琶响起,夏荷脱掉披肩,轻移莲步,来到酒桌前面的空地上,开始随着乐曲跳了起来。 只见她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一曲终了,众人再次拍手叫好。夏荷轻轻道了一万福,又回到桌前。 第二局是桃花摇骰子,结果是窦光输了。窦光好歹也是莒州的才子,不会上来就喝酒认罚。嚷嚷着要做诗,这时夏荷说道:“窦公子,梁公子已经为幽兰妹妹做过两首诗了,今天你也为桃花姐姐做一首诗吧。” 这一次轮到窦光做命题作文了,碍于莒州才子的面子,只好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开始吟道: 春来桃花开,风吹桃花落。 夏结青青果,秋成水蜜桃。 众人都拍手叫好,丁凤来说道:“文悦兄那句秋成水蜜桃真是太恰当了。你看桃花妹子,那屁股熟得真像水蜜桃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桃花高兴得又娇又羞,脸上泛起桃花朵朵。 第三局丁凤来输,丁凤来端起酒杯就要认罚,这时候桃花急了:“哎哎哎!不行,丁公子不能上来就喝酒,窦公子都为我做诗了,你也要为秋桂妹妹作一首诗。” 丁凤来读不多,到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哪里会做诗?于是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认罚。众人不依,尤其是身边的秋桂姑娘,撒着娇的央求。 于是丁凤来吭哧了半天,才张口道: 秋桂妹子真是美,樱桃小嘴柳叶眉。 两瓣屁股肥又白,夜里能战千百回。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就这样几轮下来,基本上第一次都是表演才艺。终于到了第八局的时候,幽兰输了。 幽兰说道:“我就唱一首《雨霖铃》为梁公子送行吧。” 众人打趣道:“梁公子待会要是输了,也一定再为幽兰姑娘回一首词啊。” 幽兰深情的朝梁月公微微一笑,然后接过婢女递来的琵琶,开始弹唱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 那歌声凄婉幽咽,唱出了对梁月松的万种不舍与别离愁绪。 酒令继续进行,接下来表演才艺的越来越少,喝酒的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少局,梁月松终于输了一次。按照梁月松的计算,编号为七、八输的几率会少一些,但还是输了一次。 这时候,窦光又说道:“刚才幽兰姑娘送给新瑞兄一曲《雨霖铃》,这一次你可要填一首兰花词相赠啊。” 梁月松心想,兰花的诗词太多了,哪一首合适呢?看来这女子是喜欢上我了。不过这么漂亮的花魁被我拿下也是件非常值得吹嘘的事,既如此,那就回应她一首。于是他说道:“我就填一首《满庭芳》送给幽兰姑娘吧。” 说罢开始吟道: 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 缟衣霜袂,赛过紫辛夷。 自爱临风皎皎,笑溱洧、芍药纷遗。藐姑射,肌肤凝雪,烟雨画楼西。 开齐,还也未,绵苞乍褪,鹤翅初披。 称水晶帘映,云母屏依,绰约露含日,冰轮转、环参差。问琼英,返魂何处?清梦绕瑶池。 这首词中表达出了对兰花的赞美与欣赏之情。惹来了众人连连叫好声。尤其是幽兰更是媚眼含春,心中更是暖意洋洋,幸福之情满满的写在脸上。 又玩了几局,他们三位都喝得有些醉了,只有梁月松没怎么喝酒,头脑还算清醒。他们三位陆续让身边的姑娘搀扶去了三楼休息去了(你懂得)。此时婢女们也悄悄的退出,房间里只留下梁月松和幽兰两人默默无语的坐着。 梁月松朝幽兰尴尬地笑笑说:“幽兰姑娘,时候不早了,我,我要回去了。” “梁公子!不能再陪我坐会吗?”幽兰哀怨的双眸中满含期待。 “家父管得严,不让我在外面过夜。一会车夫就会来接我了。”梁月松有些胆怯的说道,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漂亮女子单独待在一起,心情不免有些紧张。 “梁公子是不是觉得我是风尘女子,才不敢接近我的?”幽兰眼中泪花闪闪,伤心的 说道。 “不不,幽兰姑娘年芳二八,貌美如花,我爱慕得很。”梁月松紧张得语无伦次。 幽兰看他紧张的样子,破涕为笑:“在这里多有不便,公子还是到我房间喝杯茶解解酒吧。” 梁月松答应一声,心里想道不就是个漂亮女子吗?我怕个鸟!大不了回去再挨一顿骂而已,听说花魁“梳拢”要许多银子。老子现在也是个小财主了,还怕花银子?想到此就随着幽兰来到三楼他的房间中。 幽兰姑娘的房间分为里外两间,虽说不大但布置的清淡素雅,屋内弥漫着杜鹃花味的香皂气息。里间应是一间卧室,外间有几张桌椅靠墙摆放,虽说房间小巧,但整洁有序。 婢女上了茶水和点心,悄然退下后。幽兰姑娘坐在他的对面说道:“公子马上就要回老家了,也许过了今晚就不能相见了。今晚就陪我说说话吧。公子真是要回老家相亲吗?” “家里确实给我定下一门亲事,但我回去确实是有大事要做。” “公子可见过那位姑娘?” “小的时候见过,后来随父亲去了延津县,一呆就是十多年。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 “那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那位姑娘好福气,可惜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连给人家做妾的福份都没有。”说着幽兰眼中又含满了泪花。 梁月松看她又要哭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我听姑娘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而且歌舞诗词也都熟悉,气质优雅应是有良好家教的大户人家出身,为何流落到此呢?” 幽兰轻叹一声说道:“说起来,这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我一直不想提起,今日公子问起来,我便说与你听。” 接着幽兰便开始呜咽着,轻轻诉说起那不堪回首的凄惨往事。 幽兰本名余兰,她出生在江西南昌的香门弟之家,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成化二十三年,父亲担任南直隶淮安府盐城县知县,她随母亲一起去了盐城县,可以说那几年是她这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弘治五年,在她父亲即将离任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上司,又被奸商所害,卷入一桩食盐走私案,父亲余升被革职查办,不久被判斩刑。母亲被罚充作军妓,而幽兰因为年龄太小,就被充入教坊司。后被辗转卖到了南通一官办的妓院,因为长相妩媚,从小就被当作“瘦马”培养。 几年后,南通那家妓院出了变故,后来她又被卖到莒州群芳楼。因她诗词歌赋都很精通,人又长得妩媚漂亮,自然便成了群芳楼的花魁,老鸨子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这几年来还是继续当作“瘦马”培养,一直没有让她“梳拢”接客。 听完幽兰姑娘的诉说,梁月松不禁唏嘘同情她的悲惨遭遇,一股要保护她的英雄豪情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那老鸨子尖着嗓子在喊:“二位爷,幽兰姑娘已经陪客人休息了,你们还要硬闯不成?” 接着便听见有人“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乡 幽兰听说是有人找她,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心中暗想难道又是那些地痞流氓来骚扰她? 梁月松心想我堂堂一州长官的官二代还镇不住几个闹事的嫖客不成?于是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有儿有我呢。.pinsuge.你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我去去就来。” 梁月松打开房门,走出房间,正好那两个人也刚好走到楼梯口,老鸨子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走近一看,原来是秦宝和车夫。他们两人也看见了梁月松,秦宝急忙走上前来,小声对梁月松说道:“少爷,老爷让你马上回去。” 梁月松冷着脸问车夫:“你都和老爷说了?” 那车夫苦着脸结结巴巴地对梁月松说道:“少......少爷,刚开始我只说你与朋友喝酒去了,一会就回家。可是都快三更天了你还没回去,老爷就急了,就朝我大发雷霆,我一害怕就实说了。” 梁月松知道这事也怪不得车夫,确实也太晚了。父亲要是不过问那才是怪事呢。 事已至此,梁月松只好对他们俩说道:“你们下去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便关上房门回到房间。 “幽兰姑娘,是家里来人让我回去,我必须马上走了。”梁月松有些不舍的对幽兰说道。 “公子,何时还能再来看我?”幽兰满脸期待地问。 “最多两个月,在黄河封冻之前我必须回来。你好好保重,回来我替你赎身。”梁月松一激动说出了刚才所想。 幽兰两眼含泪:“谢谢公子,我等着你。”说完紧紧抱住梁月松,依偎在他的胸前。 梁月松搂着她的细腰,轻轻拥入怀中,直到秦宝在外面敲门,他们才松开。梁月松说道:“我得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去找周记的周小姐或是何家镇的何公子,你和她们说明我们俩的事情,他们会帮你的。记住了。” 说完便开门离去,身后传来幽兰的声音:“公子,我等着你回来。” 回到家后,梁月松少不了挨父母的一顿臭骂,而且这一次是男女混合双骂。 梁文盛首先唬着脸开火:“我看你这些天手里有几个臭钱,开始得意忘形了!竟然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喝花酒!还要夜不归宿,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会影响你的功名!” 梁夫人接着苦口婆心地说道:“松儿呀,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这样瞎胡混。让你回家相亲,赶快完婚,你死活不同意。这事要是让吴家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这门亲事还不好说呢!上次给你介绍韦家的姑娘,你死活不愿意,说是不认识不了解。这次吴家的小姐,你们从小就认识,总该没有理由了吧?” 梁月松还没有开口,梁文盛又霸气地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赶快准备一下,马上回去完婚!” 然后,又对梁夫人说道:“夫人,你带着他们兄妹俩一起回去,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等明年秋闱结束,接着就办婚事!” 梁月松听父亲这意思,是让他们回去,不打算再回来了。这怎么能行!如果这次不能回来,接下来就是明年的秋闱,等中举后,马上又要赶往北京参加会试、殿试。然后就要回乡给祖上地坟报喜,再以后就是吏部委派去外地做官,这样以来,很可能这辈都没有机会再回来,再也不可能与幽兰姑娘相见了。不过再想想,等我把那件事情办成了,到时他还要催着我回来呢。看来这次回去任重而道远啊。 想到这里他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说道:“松儿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马上回老家去。” 梁夫人听他这么说,马上高兴起来:“这就对了,我明天就开始准备,咱们马上启程。” 于是一场臭骂以梁月松低头认罪,服务安派,梁文盛夫妇大获全胜而结束。之后,梁月松赶紧辞别父母,回房睡觉,留下梁文盛夫妇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晚上才睡去。 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大户,听说知州大人的公子要回乡完婚,自然都备上一份厚礼相送。 两天后,城东的沭河码头上站满了送行的人群,他们都是城内的官吏家属,何志远和周拂柳自然也在其中。这次他们都是送梁大人的家属回乡完婚的,无论对梁大人背地里如何,面子上的事总是要说得过去,所以大家都备好一份不薄的礼物,来到码头相送。 如今的沭河河道已经全部疏通,沿沭河南下可以直通南直隶淮安府的宿迁骆马湖,从骆马湖进入黄河,便可一路逆流而上,直到陕西朝邑县城。 在码头上,梁月松找到何志远,两人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道:“老爸,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帮我一下。” 何志远问他:“又有什么事?” “群芳楼的幽兰姑娘要是有事情找你或是老妈,你们一定要帮帮她。”梁月松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何志远一脸调侃意味地看着梁月松说:“才认识这么几天,你们就勾搭上了?你们不会私定终身了吧?” “没,没有的事,我是看她可怜。”梁月松无力的辩解道。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留意的。”何志远不再调侃,为了让他放心回去,满口答应下来。 梁月松扶着母亲登上船后,和母亲一起站在船头挥手与众人告别。蓦然间他看到人群的角落里,幽兰与她的婢女伫立码头上目送他们离去,梁月松刻意朝她们的方向微笑着挥了挥手。 这几日幽兰已听说梁公子这一去可能要在家完婚,然后乡试。两个月内不可能再回来,也许那晚他说话只是安慰她而已,心中不免悲伤起来,自古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但愿梁公子那晚的承诺不是一时逢场作戏! 看着离去的小船,还有朝她挥手的梁公子,幽兰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梁公子这一去是否能真的回来,前面等待她的是何种命运。 沭河是淮河流域的一条支流,秋冬季节是枯水期,水浅行不得大船。梁月松一 行共十多人,分乘两条小船。到了宿迁骆马湖之后再换乘官船继续向西而行。 黄河自从弘治八年从开封改道以后,经过刘大夏几年的治理,现在基本能航行中型客船。但自开封再向上游行驶,就需要多次下船改行几次陆路,避过几次险摊峡谷,才能继续乘船前行,所以这两千多里的路程,要比平时多用些时日。 一路无话,半个月后,梁月松与母亲还有妹妹梁月诗一行到达了家乡朝邑县。 朝邑县是一个千年古城,古称临晋、五泉、河西,西塬,左冯翊。自春秋建城到明朝弘治年间,大约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它位于黄河几字形右边一笔第二个拐弯的内侧。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是八百里秦川的最东侧,它独特不凡,美轮美奂,气质天成。自古以来朝邑就是关中平原的东部重镇,它既有北方的豪迈也有南方的婉约。 黄河由北向南咆哮而来,到了朝邑河面宽达几里,水流平缓,波光潾潾,两岸都是黄河的冲积平原。所以朝邑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是陕西重要的粮食产区,自古以来就关中富庶之地。 黄河码头上,伯父家的兄弟姐妹们早已在此等候。船刚靠岸停稳,梁月诗便蹦跳着跑下船去,和年龄相仿的堂妹梁月烟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 梁月松的堂兄弟走上船来,首先给婶母见礼,然后与侍卫们一起将行李搬下船,装上马车,与众人一起向朝邑县城走去。 如今的梁家再也不是沙底里村的普通农户,仅附近农民投献的田地就有上千亩,梁月松的伯父在县城买下一座五进的大宅院,把家搬到城里,早已成了朝邑县的豪门大户。 梁月松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外张望着,心想再过三个多月,这里的富饶美丽将会被一场大地震破坏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心中不免一阵阵伤痛,拯救百姓的使命感更强烈了。 回到家中,梁月松首先去给爷爷奶奶问安。他们看到梁月松一行到家,自然是高兴的老泪横流。奶奶问道:“松儿,这次你们娘仨回来就不走了吧?” 梁月松为了让爷爷奶奶高兴,不得不撒谎道:“不走了。这段时间回家好好读,我明年还要参加乡试呢。” “好,不走好啊。过两天,你去吴家拜见一个你吴叔叔,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见过。我看咱家松儿配得上吴家那丫头。等媒人送来八字,定下日子,摆桌酒席就把婚事定下来。” 梁月松明白,这是让他去相亲去。其实吴家与梁家是多年的世交,吴家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他的准岳父也是举人出身,不过没有梁文盛那么幸运,一直在外地为吏。吴家的女儿比梁月松小三岁,早已是出嫁年龄,双方父母都有意结为姻亲。所以梁月松的父母才急着让他回来相亲,定下婚事。 梁月松胡乱的答应着,心里还在盘算着明天如何瞒过家人,独自一人上街......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谣言起 第二天早饭后,梁月松背起一个包袱就要出门。母亲叫住他问:“松儿,你要去哪里。刚回来到处不熟悉,要出门就和你哥哥一起出去。” 梁月松赶紧回答:“不用不用,我去县学一趟,一个人就行。” 母亲信以为真,嘱咐道:“早去早回,别呆在外面太久。” “知道了。”梁月松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 来到街上后,他开始往西城走去。朝邑县城不大,只是一个周长四里的四四方方的小城。西城是整个县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很大市场。在这个市场中各种商琳琅满目,形形色色的各类小商小贩、来此采买的百姓络绎不绝。 梁月松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位算命先生,看他的卦摊前没有生意,便走过去蹲在卦摊前。那算命先生是个老江湖,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见梁月松一身生打扮,心道这么年轻的公子哥不是问程就是问姻缘便问:“这位公子是问学业还问姻缘?” “我既不问学业也不问姻缘。”梁月松答道。 那算命先生一愣,心道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于是便试探着再问:“请问公子所问何事?” “我要问的是咱朝邑将来一年的运势。” 算命先生又是一愣!惊异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生。心道这位看来决非一般人,如此大的口气,不是王公贵戚,就是皇家之人,否则决不会有此一问。 梁月松见他愣神,就又接着说道:“先生不妨起一卦试试,看看朝邑的运势如何。如果算得准,我会多付卦资。” 这时算命先生才小心地说道:“先生既然要问朝邑的运势,那就开始摇卦吧。不过算得准不准,如不如先生的意,在下就难说了。” 梁月松拿起地上的三枚铜钱,开始摇卦,连摇六次,得出卦象。然后先生又问:“这起卦的八字如何确定?” 梁月松答道:“就以现在的时辰作为八字吧。” 于是算命先生便按照梁月松所说的时辰与卦象开始推演起来,不一会算命先生脸色大变,对梁月松说道:“先生稍等,待我再推演一遍。” 过了一会,算命先生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天意?” 梁月松问:“先生算出来了吗?快说说这卦如何?” “这位先生,此卦大大不妙啊。卦中显示螣蛇居土位,所临爻为发动,这是地龙翻身之兆啊。” “何为地龙翻身?”梁月松问。 “所谓地龙翻身就是地震啊!”那算命先生如实答道。 “那这地震应在何方?” “螣蛇居土位,土为中,自然就是朝邑本地。” “应在何时?” “新旧交替之时,大寒之后,立春之前。” 梁月松问:“这么说依据先生的卦象,朝邑会在年前年后,发生地震?” “正是如此。” 算命先生突然意识到,好像一直是面前的这位年轻生在引导自己,心中不禁一凛, 脱口问道:“先生是何方人士,为何要让在下起此卦?” 梁月松不再作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五十两的银锭说道:“先生算得非常准,这是给你的卦资。希望先生能拯救这一方百姓。” 说完便起来飘然离去。 那算命先生喃喃道:“难道是师祖显灵?让我来拯救这一方百姓?一定是这样!” 梁月松离开那个卦摊,又转到城北门,找到了个僻静没有的地方,脱下生儒衫,换上灰布长衫,戴上一个墨镜,嘴两边又粘上一个八字胡。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摇卦算命的行头,找到一个人多的街角,摆上卦摊。便开始吆喝起来:“算财运,算前程,算学业,算姻缘,不准不要钱咧。” 不一会,还真有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来到卦摊前问卦。梁月松问道:“这位先生可是问财运?” “不错,你给我算算去哪里求财合适?” 梁月松拿出卦桶说道:“先生摇个卦吧。” 那位男子摇卦之后,梁月松装模作样的算了半天,开始说道:“这位先生家中几口人?” “五口” “先生要是求财,只要带上家人去哪个方向都好,但就是不能在本地,走得越远越好。并且务必要在春节前离开这里。” 那位男子一愣,问:“为何要在春节前去外地求财?” “从你的卦象上看,要是留下来在此地过了春节之后再离开,你或你的家人会有血光之灾,是大凶之兆。” 那位男子脸色大变:“请问先生可以破解之法?” 梁月松摇头叹道:“没有破解之法,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带全家春节前离开此地。” 那名男子满脸怀疑之色,扔下几枚铜钱,转身匆匆离去。 梁月松也不介意,继续开始吆喝。没一会,有两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来到他的卦摊前,看打扮像是主仆两人。 梁月松便问小姐打扮的女子:“这位小姐可问姻缘?” 那位小姐打扮地女子脆生生地答道:“哎哟,你还挺厉害的。你怎么知道我是问姻缘?” “本人东西南北中,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如何会不知你来算姻缘。小姐摇上一卦吧。”梁月松完全进入角色,活脱脱的一个算命先生。 那小姐拿过卦桶摇过之后,梁月松又开始忽悠道:“小姐摇的是一个离卦。从卦象上看,你要找的夫君是要远离本地为上等婚。要是嫁在本地那就是大凶之兆。” “啊?原来是这样?”那小姐脸上不禁有些失望之色。随后又问:“要是夫家是本地人,随夫家去外地呢?” “那也应了离卦,只要在春节前随夫家离开本地就是上等婚。”梁月又开始胡扯。 那小姐疑惑道:“还要春节前离开这里,难道就不能在这里过了年再离开吗?” 梁月松摇头急道:“万万不可,要是春节前没有离开这里,会有血光之灾,也可能会与夫君阴阳相隔,永无相见的可能。” “啊 ?”那位小姐吓得花容失色,面色苍白。又接着问:“那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梁月松心想,完了!这下给忽悠瘸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还得想办法,于是又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姻缘是桩好姻缘,只是要应一个离就可以了。你只需在春节前随夫家远离本就可以。万万不可拆了这桩婚事,否则对你不利。” 那位小姐听他如此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算得准不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在这里摆摊?” 梁月松接着忽悠道:“本道是从山东崂山圣水观,初来此宝地,受祖师爷令,来此搭救不缘人。我算卦十余载,从无不准之卦,小姐放心好了。” “那此卦可有办法破解?” 梁月松摇头道:“无从破解,小姐只需听我刚才所说,便可趋吉避凶,大吉大利。” 那位小姐不问有疑,拿出几两碎银子给了梁月松,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接下来梁月松又算了几卦,都是忽悠人在春节前离开这里。否则有血光之灾等。不管信不信,反正他就一直这么说。 有些不相信的,又去了城西那个卦摊上再摇一卦。那边的算命先生说得邪乎,直接就说朝邑会在除夕元旦这两天会有地震,要求摇卦之人离开本地。 这一下不信的人也都相信了,相信的更是深信不疑。 中午时分,梁月松收起卦摊,又找了个僻静没有的地方换回原来的衣服,背着包袱,回到自己家中。 次日,春节前后就地震的谣言开始在城内传播。尽管古代没有现在的通讯手段,但谣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的传播着。没有一天的时间,全城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且越传越神奇,越传越离谱。有的人说是一位道家的祖师下凡指点一位算命先生算出此卦,卦像上明确提示春节前后朝邑有地震。 还有的人说地震就会发生的除夕或元旦这两天内,是一位白胡子的老道告诉一位路人的。 又过了两天,朝邑县的乡下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再过几日周边的州县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时候又有人说某村的井水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成了一眼枯井。还有某村的一口井冒出黑水,恶臭难闻无法再饮用。此消息更是印证了朝邑地震的真实性。 此时,梁月松的爷爷奶奶也听到谣言,他们二老把家里人都招集起来后,开了一个家庭会,首先梁月松的爷爷说道:“现在外面传言咱们朝邑不久会发生地震。你们议一议这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月松的伯父梁文茂读过几年,也有一些见识,他最先开口说道:“父亲大人,这些传言都是那些游走街头算命的术士信口胡说,不可轻信。” 梁月松接过话来说道:“伯父,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这并非只是谣言。” 爷爷听了这话,似乎很满意,说道:“松儿,这在坐的众人当中,你读最多,听说还能写,你就说说你的看法。”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亲 梁月松站起来,给爷爷奶奶及诸位长辈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说道:“我从朝廷砥报上得知,近十几年来,南北直隶地震数次,今年南北直隶都曾发生过几次地震,这说明我大明已进入地震的高发期。.wallvo.还有我县近期井水异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三四次,这些事情并非谣传,而是确有其事。从全国各地老辈人的经验看,井水异常确实是地震的前兆。所以我认为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梁月松的爷爷点点头,说道:“松儿说得对,地震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上天已经示警,外面又谣言四起,咱们也要早做准备。” “父亲,咱们该如何准备?”梁文茂听说要早做准备,不禁上了愁,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该如何准备? 梁月松趁机说道:“伯父,现在城内有门路的都想办法去外地躲避。不能去外地的都开始在空地上搭起简易草棚居住。我建议咱们先搬到莒州暂居一段时间,等一年后再搬回来。” 梁月松的爷爷说道:“这不可行,朝廷有规定,官员不许带父母去属地居住。县衙是不给办路引的。再说我和你奶奶年龄大了,这一去就是两千多两里,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那里也骨头散架了。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梁文茂也跟着说道:“松儿,你们一家子先回去吧。我们就不去了,二弟在那边也不容易,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去了住哪里?不给二弟添麻烦了。” 梁月松听他们这么说,心里急了。心想,我这次来最主要的是接你们去莒州,你们都不去那怎么能行。于是他说道:“到了莒州并不麻烦,咱们都去,谁也不能留在这里。这是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至于那了那里的居住问题,不用你们操心。我手里有七八万里银子,买两套宅子不是什么难事。这一路我们基本上都走水路,并不颠簸,稳当得很。至于路引的事情,我们去找知县大人说说情,多花点银子,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去暂住,相信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知县大人能给开具路引。” 众人听说梁月松有七八万两银子,都大吃一惊。这一大家子,这几年还没攒出一万两银子,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梁月松的母亲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自豪地说道:“松儿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他确实赚了很多银子。现在他写一个月就有一万多两的稿费,来之前的几天他买了一面镜子,一转手就赚了六万多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干净的,大家放心好了。” 大家听说后梁夫人如此说,也就不再怀疑了,转而纷纷夸赞梁月松能干。 梁月松的爷爷这时又说道:“搬家的事过两天再商量,吴家昨天找人递话过来了,要我带上松儿去他家做客,吴家肯定也听到地震的消息了。我觉得还是先把松儿的婚事早些定下来, 这事不能耽误。今天就备上礼物,去吴道山家。” 吴道山是梁月松准岳父的父亲,他的准岳父吴尊升在山西为官,家里女儿的婚事就由爷爷和母亲做主操持。吴家男丁不旺,梁月松的准岳父就兄弟一人,现在膝下只有一对儿女。女儿吴湘月是为大,一个十二岁的儿子还在私墪读。 当天,梁月松和爷爷就带着礼物来到吴家。吴道山与梁月松的爷爷是同辈人,自然是要出来做陪的。 古人做事喜欢婉转要面子,这次梁月松的爷爷来吴家做客,吴家的小辈们自然要来叩拜问安,这样吴湘月与梁月松就能见面。这种相亲方式极为隐蔽,如果男女双方不同意,事情也没有说破,也伤不了对方的面子。 吴道山见梁月松和爷爷前来,自然是高兴万分。梁月松赶紧行礼道:“拜见吴爷爷,吴爷爷身体可安好?” 吴道山上下打量着梁月松,显然对梁月松非常满意,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想不到十来年没见,松儿一转眼成大小伙子。” “谢谢吴爷爷夸奖!”梁月松恭敬的说道。 吴道山又对梁月松的爷爷说道:“听说松儿这次回来准备明年的秋闱,不回山东了?” 梁月松的爷爷叹息一声,回答道:“哎!本来是打算让松儿回来参加明年的秋闱,以后就不再回山东了。可是现在外面地震的消息满天飞,有门路的都往处地去,这个时候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啊。所以我打算过几天就让他们一家回山东去。” “是啊,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去避一避也好。”吴道山说道。 梁月松爷爷问问:“听吴兄的意思,也准备去外地?” 吴道山也叹息一声,说道:“哎!我正为这事发愁啊。尊升在山西就是一小吏,人微言轻。我们要是去了,会给他添麻烦的。我正差人送信去和他商量这事......”吴道山说道。 正在这时,梁月松的准岳母带着儿女过来给梁月松的爷爷问安,打断了吴道山的话。 今天的吴湘月是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的,她薄施粉黛,一张小脸依然是那么的俊俏。眸子暗暗,却是那般的水灵,清澈的像一汪清水。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当梁月松看到吴湘月时,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前两天在他卦摊前摇卦问姻缘的那位小姐吗?幸亏他当时戴了一幅墨镜,还粘上了八字胡,眼前的吴湘月显然没有认出梁月松就是那 位算命先生。否则这事可就糗大了,并县他做的那件大事就穿帮了。到时如何收场,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吴小姐与梁月松见过礼之后,这位小姐姐竟然上下打量起梁月松,梁月松心里咚咚乱跳,心想难道她认出我了?她不会当场揭穿吧?她从小就是敢说敢做的主,依照她的这种性格,当场揭穿非常有可能。 这在梁月松心惊胆战的时候,吴湘月开口说道:“你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二月松吧?” 梁月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心道难道这本这么快就传到这里了?不对啊,她怎么知道这事的呢?于是他脱口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来信和我说的。”吴湘月有些得意的说道。接着又问:“哎,梁公子,那的下卷你写完了吗?能先给我看一看吗?” “月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去。”她的爷爷喝止道。 梁月松心想,这小丫头胆儿挺肥的。第一次见面毫无生疏感,性格上与幽兰完全不是一种类型。这种性格活沷大方的女孩,在前世非常多,也是梁月松前世喜欢的一类女孩。再说她得长相也是不错,心里对她就有了点好感。既如此,我也大胆些,不能让他吓住。于是说道:“稿忘在莒州了,你要是想看,就和我一起回莒州,我拿给你看。” “好哇,等你走时,可别忘了带上我。”吴湘月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 两家的长辈们都把他们两人的话当成了玩笑话,没有当真。看他们两人见面后毫不生疏,还像儿时一样两小儿猜。心道这门亲事看来没有问题,他们自然非常高兴。 既然两个年轻人这么投缘,吴家便把梁月松当作准女婿来看待了。吴家大摆宴席,吴道山亲自做陪,招待梁月松他们祖孙俩。 席间他们的话题从梁月松写的开始聊起。吴道山首先说道:“松儿的老夫也曾看过,这部确实非常吸引人,一改我大明的风格,确实不一般,听说在南北直隶都非常有名,南京著名的经纶阁都藏此。看来松儿明年一定会中秋折桂,后年还能更进一步!” 梁月松的爷爷骄傲的说:“那可不,现在莒州的那家店也粘了松儿的光,跟着发财了。松儿一月的稿费就有上万两银子,我和他大伯一大家子也比不上他的。” “写这么赚钱?”吴道山惊讶道。 “当然是了,那家店和松儿三七分成,松儿拿大头,就这样,那家店还要好好巴结着呢。” 接下来吴道山又把梁月松一阵夸赞。 不过梁月松的心思可不在这部上。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尽快的让他们离开这里,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黄河就可能结冰,如果半个月内不能启程,再要坐船回莒州就有些困难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搬离 梁月松心里想道,既然以后要娶吴湘月为妻,现在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们一家脱脑险境。.至于是不是太过突兀,吴湘月到了莒州之后,会不会发现他与幽兰的风流之事,现在也就顾不得了。 于是他就说道:“吴爷爷,既然去山西多有不便,何不与我们一起去山东,那边虽说离我们这边远了一些。但总比在这里担惊受怕要好的多。” “这,这不太合适吧?”吴道山没有想到梁月松会请他们一家去莒州暂住。虽说两家是世交,但儿子在山西,自已一家却要去山东这总有些说不过去。 “怎么会不合适呢?到了那边各住各家,和这边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在那边只是暂住,这边留下几个可靠的家人看家就可以,等这边风声过去了,再回来居住。现在凡是有门路的都在想办法暂住外地去,不能离开的也都在搭简易棚子住,等过些天要是官府一纸禁令,不许搬离。想搬也搬不走了。” 梁月松的爷爷也说道:“松儿说的也有道里,我的想法是让年轻人搬到外地暂住,我们这些年龄大的经不起折腾,就留下来看家。” “爷爷,正因为年龄大才要出去啊。等过些日子天冷了,住在简易棚子里冻出好歹可如何是好。”梁月松赶紧阻止。 吴道山想了想说道:“等尊升回信后,再作打算吧。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梁月松见吴道山有些顾虑,也逐渐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还是顾及自已的面子,现在两家还没有正式确定婚事,如果冒然答应去山东,难免有些人会议论,如果两家定下婚事,那情况就不同了。他自然会答应两家一起去山东。 至此,梁月松也不再继续劝说。 从吴家做客回来后,梁月松的母亲马上请媒婆去吴家纳采求婚。有了上次的见面,这种纳采求婚就是一个过场,吴家自然是马上答应了这门亲事。 接下便是问名、纳吉、订立婚姻文,双方的长辈及媒人签字画押。这套流程走完,才算订婚完成。要是放在平常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但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想快点完成订婚。所以两家经过媒人商定,用半个月的时间走完这三步流程。 这期间,地震的传闻越传越多,官府接连贴出告示辟谣,并声明加强户籍管理和路引管理,任何本地户籍百姓无故不许搬离本地,但官府越辟谣百姓们越是相信传闻是真的。 于是那些找门路想搬离本地百姓就难了,没有充足的事由,几乎没人能拿到官府签发的路引。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那些本地的豪门大户,还是有办法拿到路引,被严格管理的只是那些门路不大的普通百姓。 家里为梁月松的婚事在忙碌着,梁月松却为全家的搬离而忙碌着。首先他写信给父亲,说明这里地震传言的情况,并向父亲说明,他已经说服家人准备搬到莒州暂住,正在与当地县衙交涉。至于到莒州的居住问题无需父亲操心,他已经托 付何志远帮忙办理云云。 接下来,他将带来的银子拿出三千两,送到本地的富民钱铺,换成票据。 之后他便带着票据,来到县衙,通过门房递上自己的名刺。当时朝邑知县叫苏盘,苏知县接过门房递上来的名刺一看,上面写着本县己未科生员,《射雕英雄传》作者梁月松。苏知县一看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喜出望外,如今梁月松的名声早在朝邑传开。如此的名人来访,苏知县当然要好好接待。 苏知县请梁月松来到内堂见礼就座后,梁月松心里急着把事情办好,所以客套一番后,梁月松直接说明来意。 苏知县顿时作愁苦状:“梁公子,不是本县不帮你,这事实在难办啊。县衙刚刚贴出告示,声明要严格户籍管理和路引管理。我就要是为公子通融,这风险太大了。” 梁月松听苏知县如此说,心中便有了底。他没有一口回绝说这事不能办,而是说风险太大。那话中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能补偿我所承担的风险,这事还是可以办的。 于是,梁月松拿出一千两的银两票据推到苏知服的面前说道:“请苏知县一定想办法通融。” 苏知县好歹也是个读人,在梁月松面前还不好意思表现得那么贪财,所以没有当面接过票据。梁月松看他没有拒绝,便把银两的票据放在桌上,然后拿过一叠文稿压住。 此时苏知县早已瞥见票据上的银两面额,是以马上改口说道:“按朝廷规定,你家可以随梁知州去属地居住。但伯父一家不太符合朝廷法度,不过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本县可以出具去莒州经商的证明文,便可通行无阻。” “谢苏大人!”梁月松赶紧道谢。 苏知县接着又说道:“不过你的祖父母去是不可以的。朝廷明确规定,地方官的父母不许在属地居住。” 梁月松又拿一张票据推过去说:“如果不是我的祖父母,而是我家其他人的身份不就可以了吗?” “你是说冒用别人的户籍?”苏知县反问道,接着看到推过来的票据,又转而说道:“嗯,是个办法。不过这事不能外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梁月松答道。 “下不为倒,这件事我就破例帮你办了。”苏知县装作正色道。 “谢大人!” 就这样,梁月松用银子开道,轻松办好了全家的路引。同时心里在想有这样的一心只为捞银子的父母官,是朝邑百姓的悲哀啊。临辞别苏知县时,梁月松还是不忘提醒他:“苏大人,民间地震的传闻不可不重视,学生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苏大人还是多做一些准备以防万一。” 苏知县不以为然,说道:“市井传闻不足为信,我查过史料,朝邑这个地方上千年没有发生大的地震,怎么会突然有地震发生?” 梁月松见苏知县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作为普通平民,他无法 再继续劝说。他清楚的记得史记载县衙仓库都在这次地震中受损,并且县衙有中有十几人在这次地震中丧命。但愿这次的传言,让他早做些准备,少一些伤亡。 订婚文终于在十月初十这一天在媒人的见证下,双方的长辈签名画押,并由媒人签字之后,正式完成。有了这份订婚文,梁月松和吴湘月便成为合法的准夫妻。不过现在他们俩还只是准夫妻,还需经过纳征、请期、亲迎三个流程,他们才成为真正的合法夫妻。 梁月松在订婚的当天,便再次到了吴家,找到吴道山道:“爷爷,搬离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还是早作决定吧。” “松儿啊,尊升来信了,山西那边去不成了。我们决定还是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吴道山有些惋惜的说道。 “爷爷,只要您老点个头就行,其他的事情我去办。真的不能再拖了,还有二十多天黄河就要封冻,要想走水路回山东,路上就难走了。走陆路,一路上山高路险,还有盗匪出没,更是难走。”梁月松心中非常着急,急声劝说道。 这时候,吴湘月也来到客厅,行礼之后对吴道山说:“爷爷,还是去山东吧。前些天我找过两个算命先生算过,都说要离开本地,否则有血光之灾啊。” 吴道山惊问:“两个算命先生都这么说?” 梁月松心中暗自高兴,古人就是迷信啊,我苦口婆心的劝说,看来还不如算命先生的一句话管用。 “确实如此。既然咱们有办法搬离这个地方,为什么不走呢?”吴湘月快言快语的说道。 “行,那就搬!去山东!松儿你去办吧,花钱算我的。”吴道山听说算命先生说会有血光之灾,促使他终于不再犹豫。 “我这就去衙门,找苏知县去。你们先收拾好,咱们就订在十月十五就启程。”梁月松见吴家答应,不敢怠慢,离开吴家直接去了县衙。 有上次两千两银子打底,再加上与吴家的一纸婚约,更重要是又给他吴知县一千两银子。这次事情办得非常顺利,没用半个时辰就办好了吴家的路引。 临走时,苏知县还再三嘱咐:“梁公子,本官看在与你父亲同为朝廷守牧一方的份上,冒险变通为你们全家还有你岳父全家办理的路引,你可不能到处说。等过了这段时间,谣言平息后,明年一定要再回本县居住。否则被一些的御史发现此事,上本弹劾本官,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梁月松满口答应下来,对苏知县说:“大人尽管放心,此事我绝对保密,决不外传,年后,等谣言平息,自然还是要回来的,哪能再让大人做难呢?再说此事要是传出去,我父亲受到的弹劾不比大人少。我怎么会办如此傻事呢?” “对对对,梁公子懂得此理便可。”苏知县连连点头说道。 经过几天的收拾,十月十五日,梁吴两家分乘两条船开始沿黄河向山东而去......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旨(一) 九月底,已是深秋时节,此时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成,秋播的下麦也已经播种完成。.kudu深秋的天空变的如此宁静,变得又高又蓝。而白云有如羊群,再细看,又有如棉花糖。天空仿佛被海水洗过了,如羽毛一般的轻盈。 深秋,树叶枯黄了,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铺上了一层黄地毯,唯有麦田里大片大片的淡绿色,宣示着它新生的茁壮,颇有独立寒秋的味道。 此时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对于普通农家来说,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首先刚刚收获,不用再为吃食发愁;其次,这个时节不用担心洪涝灾害,更不用担心挨饿受冻;再次,如果不能出徭役,闲暇下来的农民还可以进城找个活计,挣点银两补贴家用。 所以,这个时候也是农村最富活力的好季节。 而现在何家镇就像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人,原来的住户有二千多户,一万多人口,现在又来了几万的民夫在四周修建城墙,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商贾、小贩,足有七万人之多。周围的路边到处都是小商店,小饭馆,一片忙碌繁华之景象。 就在梁月松从莒州出发赶往陕西老家后的几天,何志远在何家镇东边山岭的一片山谷中,平整出一片几十亩场地。然后,从工地上找来民夫,几天功夫就垒起一圈围墙,再围墙的南面开上一个大门,在门口的左侧挂上一个白漆在长木牌,何志远亲自写一行大字“莒州科学院”。 这个地方就是何志远要成立的莒州科学院,现在准备先建物理研究所、化学研究所、光学研究所三个研究机构。分别有王之学和李志刚、任贵起带领他的团队作相应的研究。 之所以选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完全是考虑安全因素。搞科学研究,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像物理研究院的蒸汽机,那玩艺是用蒸汽驱动的,搞不好是要爆炸的。如果放在城内,这一爆炸就要殃及四邻。化学研究院危险更大,说不定会产生什么样的毒气、毒液,泄露出去,整个城镇都要遭殃。 所以为安全着想,他还是把科学院放在城东的山谷中。 虽然科学院的场地有了,房屋、实验设施、器材都可以陆续补充到位。但人却是一个大问题,物理研究所就王之学带着刘氏&父子在研究机床,任氏祖孙俩在搞光学研究。化学研究所里人多一些,不过也只有十多个道士在搞。光学研究所人更少,只有任贵起带着他的孙子在打磨各种镜片。 显然凭借这几个人要想搞出大的成果,短期内不太可能的。不过出一些的小的成果还是可以的。 于是何志远分别给他们指明了研究方向,王之学他们的研究方向早就确定好了,大目标是研究蒸汽机,现在是要先把各种机床研究出来。任贵起和他的孙子的目标是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的研究。李志刚和他的师弟们是先把三酸两碱搞出来。 现在缺人成了最大的问题,工地上的民夫还没有完全到位,水泥作坊、青 砖作坊更是缺人,自从城墙修建工程开工之后,水泥和青砖的供应就非常紧张,现在这两个作坊都是两个班次昼夜不停的生产,勉强能供得上需要。 不止作坊、工地缺人,职业技术学院更是尴尬,招生告示已经在全州帖出去十几天了,来询问倒是不少,但真正报名的竟然不足十个人。这让何志远与周拂柳大感意外,按说州衙已经承诺给予免除徭役、赋税的优待,学院里还可以免费读,来这里学习不用花一文钱,吃、住、学杂费全免,这么好的条件应该趋之若鹜才对,但事情就这么怪,竟然与何志远所想大相径庭。 出现如此的情况,必然是有原因的。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改变这种局面,必须要找到原因,对症下药才可以。 何志远决定在州学门口支起桌子,亲自去招生。顺便与前来询问的聊一聊,听听他们的想法。 九月初十五早晨,何志远带上马德玉、还有何家镇学堂里高年级的两个学生,来到州学的门口,支起两张桌子,摆上笔墨纸砚,开始了宣传招生。活像后世在高中学校门口那些招生的野鸡大学,何志远心里不哀叹,这学校还没有开张,就沦为了明朝的野鸡大学。 何志远摆上桌子不久,便有一个穿着寒酸、生打份的年轻生前来咨询,此人年龄大约二十多岁,身形瘦削,正是何志远想招收的那种类型。 那年轻人站在桌子前面拿起一张学院的介绍材料在仔细的阅读。看完之后,还在犹豫的时候,何志远便问:“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便小心的回答道:“在下姓岳名进升,字负宣。敢问先生可是这学院的老师?” 何志远接着问:“正是,请问负宣先生。可有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 那名生见面前这位看起来比他年龄还小,但衣著华贵,显然不是一位普通生,是以客气的问:“请问这位先生,如果来贵院学习读,多长时间可以毕业?毕业后可否再继续参加院试府试。” “学院的学制是一年,一年即可毕业。毕业后将会委派到州内各作坊或衙门工作,三年后根据的意愿决定去留。”何志远如实回答道。 那生接着又问:“材料中说,一经考试通,凡来学院读者,州衙将免除徭役、赋税。请问这是终身免除吗?” “只要是在委派的单位工作即可免除。”何志远答道。 “这种免除是朝廷规定的吗?” “是我们州衙的规定。”何志远如实答道。 “谢谢这位先生,我没有问题了。” “如果没有问题,负宣先生就填一张报名表吧。”何志远拿出一张自己设计的表格说道。 岳进升毫不犹豫地说:“不了,我现在还不想来贵院读。”说完就要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又要白费口舌。何志远赶紧说道:“负宣先生请留步,请问对我们学院可有不满意的地 方?” 岳进升停下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何志远。何志远又接着说道:“先生直说就行,无须避讳。” 岳进升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贵院的这种规定,可能很难招到学生。” “请问如此优厚的条件,为什么读人不愿来此读?原因是什么?”何志远纳闷的问。 “贵院的待遇虽然很好,在学院读不用花一文钱,毕业后的一月三两银子的待遇也非常诱人。但这并不足以吸引年轻的学子们前来就读。其一,贵院要求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这正是读考取功名的大好时光,如果来这里读,至少要四年后以后才能再去考试,这样就浪费了四五年的时间。没有读人愿意浪费四五年的时间来挣这份银子。其二,来这里读的优待只是州衙的规定,并没有皇上的圣旨,如果现任知州大人离职,继任的知州是否还认可这种优待还不好说。如果全部取消掉,那可就把这些人给坑惨了。其三贵院所学的知识都是旁门杂学,并非儒家正统......” “哎呀,何公子,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一个衙役跑得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过来说道。 “何事这么着急?”何志远问那衙役。 “大好事啊。梁大人上奏职业学院的毕业学生为增生的奏折,皇上同意了。”那衙役说道。 何志远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意外,梁大人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事,他也没有这样要求过。朝廷能同意这份奏折连梁文盛也大感意外。 这时,站在一边的岳进升听得真真切切,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便问何志远:“请问这位先生,这么说,以后从这个学院毕业的学生就是增生了,就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了?” “对,有皇上的御笔批复当然是真的了。”何志远兴奋的说。 “这位先生,快给我一份表格,我要报名。”岳进升也同样兴奋地说道。 那位衙役又说道:“何公子,还有一事。请赶快与一起回衙门,传旨官还在衙门等着你呢。” “皇上给我的圣旨?”何志远这下可又惊呆了。 “是一道口谕。何公子您现在是简在帝心,前途无量啊。咱们赶快走吧。”衙役催促道。 “好,我马上就走。”何志远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服。与那衙役一起往州衙走去。 填完报名表格的岳进升,看着已经走远的何志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刚才那位先生的名讳,于是就问马德玉:“请问刚才那位先生是谁,好像那衙役说他简在帝心?” “他是何家镇的何志远啊,你不知道?”马德玉惊奇的反问道。 “啊?他就是梦中得奇的何公子?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一直没有问啊?” 之后,何志远简在帝心的消息和职业学院毕业即是增生的消息马上在莒州传播开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圣旨(二) 何志远来到衙门口,看到今日的州衙门口站岗的不再是往日的兵丁,而是身穿斗牛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hjaju. 那名衙役陪着笑脸解释一番,守门的锦衣卫才放他们两人进入州衙大门。 来到州衙二堂,何志远看到一位身穿蟒袍玉带,脸白无须的太监坐在主位,知州梁文盛、同知庄文宣陪坐在下首,陪着小心说话。梁文盛看到何志远到来,赶紧对何志远说道:“这是北京来的抚公公,还不赶紧给抚公公见礼。” 何志远赶紧上前行礼:“生员何志远拜见抚公公!” 坐在主位上的传旨太监抚宁起身回礼,喜笑颜开的尖声说道:“你就是何志远啊。咱家来之前,经常听皇上和阁老们提起你,他们可都没少夸你。真是年少英才啊。” 何志远恭声答道:“谢抚公公夸奖。” “何公子,咱家先传完圣谕,再和你细说。”说着抚宁站起身来,整整蟒袍,板起脸来拉起长音,尖着嗓子说道:“有圣谕......” 何志远知道他这是要传皇上的口谕了,也赶紧整理好衣衫,双膝跪地,说道:“草民何志远恭请圣安。” “圣躬安!何志远,你小子在莒州所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了。你干得不错,朕心甚慰。朕没什么好奖赏的,就把你创办的学院的毕业生赐为增生吧,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了。后年就是大考之年,你要好好的考,朕在北京的文华殿等着你。” “谢皇上!”何志远赶忙回道。 “何公子快起来吧。”抚宁和颜悦色的说道。 何志远站起来后,抚宁笑咪咪地看着何志远说道:“皇上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辜负他。皇上还听说你独创科学一门,不同于其他学派,而是一实用之学。皇上很感兴趣,托咱家这次来多看看,回去好说与皇上听。” 转而又对梁文盛说道:“明天咱家还有一道旨意要去何家镇徐堂义家传达,梁大人也陪咱家一起去吧。” “下官尊命。”梁文盛起身行礼道。 何志远听说还有旨意传达给徐堂义心中纳闷,于是就试探着问:“敢问抚公公,给徐堂义的旨意是?” “何公子不用紧张,都是放心,是好事。徐堂义原来是马尚的旧相识,因这次剿匪有功,皇上升他为马亓山千户所的千户。到时候你问徐堂义就知道了。”抚宁依然笑咪咪的对何志远说道。 “如此甚好,我代徐堂义谢皇上,谢抚公公。”何志远赶紧道谢。 “咱家今天累了,旨意也传达完了,就先回驿馆休息了。” “抚公公,下官已备下酒宴,晚上公公一定要赏光。”梁大人说道。 “好,多谢梁大人款待,咱家一定前往。”说完,抚宁带上锦衣卫便离开州衙到驿馆去了。 送走太监抚宁离开后,梁文盛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现在是简在帝心,以后前途无量啊。” 何志远拱手行礼 道:“多谢梁大人举荐,学生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本官还要谢你才对。”梁文盛高兴地说。 此时庄文宣不再避讳与何家的亲密关系,也对何志远说道:“贤侄以后定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等贤侄位极人臣之时,莫要忘了世叔和莒州的父老乡亲。” 众人对何志远一番恭维之后,盛文盛又接着说道:“前些天还在为火药厂与火器厂的事情伤脑筋,现在问题解决了。” “是啊,这样就可以在千户所光明正大的生产火药,制造火器了。”何志远也高兴的说道。 接下来,他们又商量了今晚宴会的人选及明天传旨的一些注意事项,及送给太监抚宁和随同护卫的锦衣卫百户谢刚等一行人的礼物安排等问题。 第二天上午,太监抚宁带着锦衣卫护卫,在州衙一众官员的陪同下,一行百多人开始向何家镇出发。 这时候从莒州城到何家镇的水泥路已经可以通行,抚宁的马车奔驰在平坦的水泥路面上,听说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赞不绝口。不到三刻时间,便来到了何家镇,几乎比原来快了一倍。 此时的何家镇俨然成了全州人口第二的城镇,虽说到处都是工地,但依然是一幅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抚宁看到何家镇的繁华后也不禁大加感叹,不禁说道:“从北京一路到此,第一次看到如此忙碌而有活力的城镇。想必等各处工地建设完全,何家镇必然成为北方的重要繁华重镇。真难以想像这竟然是在不到一年时间发生的变化。” 此时徐堂义家早已得到消息,家里早已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全家都更衣洗面,摆案焚香恭候传旨钦差的到来。而镇中的丁壮也在徐堂义的指挥下,帮助维持镇中秩序,在道路两边站岗值守,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巳时许,抚宁来到徐堂义家中。一番客套之后,太监抚宁展开圣旨,徐堂义一家三口跪倒在地听候圣旨。 抚宁轻咳一声,展开圣旨开始念道: “奉,天呈运。据查实,山东莒州人氏徐堂义,原为安东卫百户,早年间于大同救朝中重臣于危难中,有大功于朝廷。后被奸人所害,逃亡至何家镇居住,蒙冤十六载有余。实为朕之过失,朝廷之过失。今闻义作为民间丁壮在剿匪中身先士卒,勇当先锋,再立新功。故恢复义全家军籍,为保境安民,在马亓山设千户所,升义为千户所千户。钦此!” 还没念完圣旨,跪在地上的徐堂义早已泣不成声,等圣旨念完竟然忘了领旨谢恩。抚宁咳嗽一声说道:“徐千户,还不叩头谢恩?” 是以,徐堂义才叩头领旨谢恩。接过随行小宦官手中的官衣官帽和千户官印等一应为官凭据。之后,抚宁从袖中摸出一封信说道:“徐千户,这是马部堂托我转交给你的信,请你收好了。” 徐堂义接过信,再次感动得两眼通红。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老上级还记得一个小小的夜不收下级军官。 传完旨之后,抚宁又在何志远父子及一众官员的陪同下到学馆、水泥作坊、肥皂作坊、白糖作坊、玻璃作坊等各处巡察参观了一遍。 所到之处,抚宁无不啧啧称奇,大加夸赞。在白糖作坊内,当他看到制作浩白如雪的白糖时,用手指捏起一点白糖放在口中细,然后说道:“这白糖真比那红糖甜多了,咱家也曾吃过糖霜,那甜味也法与它相比。何公子,咱家这次回去一定要给皇上、皇后带一些回去。” “理当如此,学生早已备好,公公回程时,我一定亲自送去。”何志远答道。 “那就有劳何公子了。”抚宁满意地答道。 来到在玻璃作坊,抚宁看到晶莹剔透的各种玻璃茶具,拿在手里把玩着爱不释手。何志远说道:“抚公公要是喜欢,您要是看中哪套,我可以送您几套,回去慢慢把玩。” “如此贵重之物,咱家岂能白拿?”抚宁答道。 “些许小玩艺,何来贵重,只要公公喜欢就好。”何志远答道。 之后,何志远又说道:“还有两面镜子,托公公带给皇上娘娘,想必他们一定喜欢。” 说完后,让人抬来两面一人多高的穿衣镜,放在抚公公面前。 抚宁看到这两面镜子,又惊又喜地说:“这镜子如此清晰,真乃我大明之宝物,想必制作不易吧?” “是啊,现在这作坊里只有三面,前几天有一面被扬州陆家大少爷给砸了,现在当今世上只有这两面了。”何志远故作惋惜地说道。 “砸了?如此贵重之物,怎么这么不小心?”抚宁尖声惊叫道。 “不是无意砸的,是有意为之。”何志远说道,之后便把陆少文在周记百货门前摔镜子前前后后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那陆家人也太放肆了,十万两银子的宝物就这么赌气砸碎了,真是暴殄天物!当今皇上都处处节省,从不奢靡。他一个区区盐商竟然如此妄为!”抚宁尖声气愤地说道,由于气愤,那声音更是尖厉无比。 何志远就这样间接的打了一个小报告,他相信回京后抚宁一定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件事说给弘治皇帝听。有了这个小报告打底,以后要是陆家再找他的麻烦,扳倒陆家就多了一份把握。 抚宁接着又问何志远:“这些作坊的新奇物件可都是用科学所造?” “正是用科学之法所造,其实这些物件的制造都包含着一个理字,只要遵循其中的理,便可制造出来。”何志远不失时机的宣扬着科学。 参观完这些地方,也已经到了中午。中午自然是在何家与周家府上设宴招待抚宁及锦衣卫等一行众人。 午宴过后,抚宁又问随行的梁文盛:“梁大人,听说莒州有一棵几千年的银杏树,被誉为银杏之王。咱家心向往之,下午可否陪咱家去观瞻一番?” “下官愿陪公公前往。我这就去安排一番,等候公公前去。”梁文盛答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银杏之王 接着梁文盛又说:“下官虽为莒州知州,但因公务繁忙还未曾去过浮来山观瞻过这棵千年银杏之王。.waizw.下官恐怕做不好这个导游,让公公不能尽性。” 何志远在前世时,去过多浮来山,但自来到明朝还从未去过浮来山,这次何不趁此机会也去浏览一番,顺便做一次导旅。于是他对抚宁说道:“抚公公,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今天下午就让我做公公的导游吧。” “好啊,有你这个当地人来做导游,再好不过了。”抚宁笑呵呵地说道。 抚宁今天心情舒畅,游兴正浓,午宴之后,便启程前往浮来山。 由于道路平坦,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州城西十八里外的浮来山脚下。 到了山脚下由于山路陡峭,马车不能继续前行,抚宁便下车步行上山。在上山的路上,何志远便给抚宁他们一行讲述了浮来、拂来、飞来三峰的神话传说。 传说老莒州这个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前是片汪洋大海,这个说法确定可信,因为浮来山上的石头里含有水生小虫化石!传说,凡是游到这里的神仙,都能看出莒州这地方物华天宝,一旦汪洋消退,会呈现一片肥沃的平川,将是人类的文明之源。 先秦时代,中原王朝泛称中原(黄河中下游)周边四方的南方部落为“蛮”、北方部落为“狄”、西方部落为“戎”、东方部落为“夷”。而这里正是东“夷”部落的文化发源点之一。其中,中原,是指河南洛阳至开封一带为中心的黄河中下游地区,气候温宜,雨量适中,土壤肥腴,故较早即进入城廓农耕社会,地称为中国,人称为华夏。边区自然条件较差,多为游猎畜牧之族所居,故称为夷。夷者,带弓之人也。 这一天,东海龙王扩建龙宫,嫌旁边的一座山碍事,想把山挪个地方。猛然想起莒州虽是宝地,但缺少山峦点缀,何不将此山挪至莒州,再将那里的水收回东海,让人类在那里繁衍进步,开创文明。想到这里,便命一老龟驮上这座大山,漂浮到莒州。山刚刚放定,就听山上有一童破口骂龟,老龟好生奇怪,便爬到山坡上想看个究竟。等来到山坡上一看,原来是龙王三太子在山上玩银杏果,老龟没发现就连太子也驮来了。老龟说:“你别急,我再把你驮回去。”说完,太子坐在龟背上,又被驮回东海去了。老龟回禀龙王道:“山已安好。”东海龙王面对莒州,只用鼻子一吸,莒州的水没了,果然是一片平川。一座山孤立在这片土地上,因为它是从水中漂浮出来,所以人们叫它“浮来峰”。后来山上出了一棵银杏树,这是三太子玩银杏果丢掉了一粒出的。这棵银杏树以后长成大树,年年结银杏果,为人们享用。 后来,南海观音一日出游到莒州上空,看见东海龙王为这人杰地灵之地赐了一山,大增了莒州的光彩,可惜只孤立一山,风淡景浅,观音想到何不再赐一山相依,使其锦 上添绣,也算是一功劳。说办就办,回到南海,将菩陀岩下一秀山召来托在手中,送往莒州,依浮来峰北侧放定;因为山峰由佛地而来,故称“佛来峰”,为凡人世代流传,并点一寺院,后叫定林寺。 又一日,八仙云游来到莒州,见浮来、佛来二峰矗立在此,为莒州确实增色不少。议论之间,那铁拐李抬高声音说:“人说八仙神通广大,到处为民造福,可这里所造山景却没有我们的份,咱蓬莱仙山多得很,我们移来一座,为莒州做点奉献,不是很好吗?”那七仙欣然同意。那铁拐李挥动拐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座山峰从蓬莱飞来,稳稳当当地靠浮来峰以南落了下来,此峰飞来即称“飞来峰”。有山无水不成,铁拐李好事做到底,一拐杖照山坡捅去,这一拐杖厉害,天长日久,水流不断,有时东海聋子龙孙顺泉游玩到浮来山,卧龙泉则是他们停留的地方。 讲完这个故事,也就到了山上的定林寺。那棵银杏树便在定林寺的院中。 进入寺内,便看见一棵参天巨树,立在寺庙的院中。此时正值深秋季节,树上的叶子已经变黄,有些树叶已经村落树下。地上仿佛铺上一片黄色的地毯,把整个院内映得金黄一片,煞时好看。站在银杏树的东面迎着落日朝西望去,阳光透过树冠,光芒四射,映衬的这棵千年古树仿佛有了灵性。 接着何志远给抚宁介绍道:“据考证,该古树种植于西周初年,系周公东征时所栽。史载周公东征曾路过“龟蒙”,于是有了踏足浮来山的可能。《左传》中记载,鲁隐公八年“公与莒人盟于树下”。也就是说,春秋时期鲁、莒两国国君曾在该树下结盟修好,可见当时此树已成为名树。” 抚宁说道:“如果此树真的植于西周初年,到现在岂不是有二千五百年的历史了?” “是啊,要不怎么会称为银杏之王呢?”何志远接着说道:“这座定林寺也有是一座千年古刹了。据史记载这座寺庙建于东晋,因前院中这棵古老神树,愈发香火旺盛。开山祖僧是竺法汰和僧远。据传过去在浮来山的东山口曾有一座过路牌坊,前后两面的楹联就是对这一历史掌故的记载与诠释。牌坊正面的楹联是:“浮丘公驾鹤来山曰浮来乡人尽信,竺法汰传禅定寺名定林远客鲜知。”其背面的对联是:“鲁公莒子会盟处,法汰僧远坐禅山。”由此可见,竺法汰和另一位叫僧远的禅师就是定林寺的最早住持。南北朝时期,莒籍刘勰曾在寺中居住,创作出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文心雕龙》。想必寺前古银杏树下,也曾留下刘老先生或纳凉小憩或著立说的身影。” 梁文盛说道:“看来何公子对于这里非常了解啊。” “岂止我熟悉,莒州的历代文人墨客都喜欢这里,都对这里非常熟悉。大人在公务闲暇之余,不妨也经常来这里观瞻一番。”何志远说道。 抚 宁问道:“这一棵银杏树就占据了几乎整个院子,你们有没有量过这棵树有多粗呢?” 何志远想起了关于这棵树有多粗的一个故事,据前世的传说,这个故事是发生嘉靖年间。为提高抚宁的游兴,宣传莒州文化,何志远决定把这个故事说出来,以增加浏览的兴致。 于是他说道:“关于这棵树有多粗还有一个传说故事。” 接着他便讲述了关于秀才量树的故事。 相传在我朝初年就有人测量过。当时一位生进京赶考,突然天降大雨。生举目四望,瞧见了寺前这棵大树,便兴致勃勃赶到树下避雨。 面对如此巨大的一棵银杏树,生既震惊赞叹又好奇不已,就想量量这棵树到底有多粗。考虑到没有测量工具,生决定用搂抱的方式测量树的“腰围”。 他一连搂了七搂还没转到起点,正在他要搂第八搂的时候,发现一位年轻少妇正站在他测量的起点位置。少妇也是来避雨的,因为树太大了,两人在树身的不同侧面,谁也没看见谁。 可现在怎么接着量呢?让少妇让开,似乎不合情理,生只好改为用手测量,一拃一拃地向少妇身边量过去,量到第八拃时,正好到少妇身边,少妇竟然没有察觉。 可是,那少妇身体所占的位置怎么量呢?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少妇的体宽算做测量长度,于是得出银杏树的树围:“七搂八拃一媳妇”。 接下何志远又说道:“浮来山素有天官赐福之美誉,民间亦有‘人到浮来福自来,常到浮来福常在’之说。每逢农历正月十六,附近居民都会聚集浮来山‘赶庙会’。庙会上除了游览观光、商贸娱乐,一个不可忽视的内容就是祈福禳灾,这棵千年古树便成为了祈福求寿者顶礼膜拜的首选神灵。” 听完何志远的介绍,抚宁和梁文盛都纷纷感叹莒州文化的源远流长。此时抚宁又说道:“何公子十四岁便考取生员,想必定然颇有才华,出口成章,今日有些雅兴,何不作一首诗助兴?” 何志远心想,完了,今天恐怕要出丑。我哪里会做诗,要是周拂柳或是梁月松在这里还能替我解围,可他们都不在我可怎么办?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前世时所读过的关于浮来山银杏树的相关资料。终于想到了一首清代一位太守的诗句,不管了就做一回文抄公吧。 于是他装作思索状的开始吟道: 大树龙蟠会鲁侯,烟云如盖笼浮丘。 形分瓣瓣莲花座,质比层层螺髻头。??????? 史载皇王近廿代,人经仙释几多流。 看来今古皆成幻,独子长生伴客游。 众人听到这首七言绝句,自然又是大大的夸赞一番,何志远心中暴汗。心道以后可不能做文抄公了,自己肚子里这里墨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卡文。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回 谢刚大闹群芳楼 从浮来山下山回到城内时,天色已晚。.999wenxue.第二天抚宁一行就要启程回京复命,今晚自然要摆酒为其饯行。 抚宁一整天都未曾停歇,尤其是下午去了浮来山游玩,颇费体力。酒宴进行时间不长,他感到身体困乏,便早早结束宴席,回房歇息去了。 临走时,抚宁对梁大人及何志远说道:“这次莒州之行,咱家印象颇为深刻,看到莒州在梁大人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发达,咱家也替皇上高兴。咱家回去以后,一定如实向皇上禀报。” 梁文盛赶紧行礼说道:“多谢抚公公的赞誉,回京以后,还请公公多多为莒州美言。下官还准备了一些礼物,请公公带回去,明早下官与何公子一起过来,顺便带来礼物装车,还请公公笑纳。” 抚宁听说有礼物相赠,顿时喜笑颜开:“让梁大人与何公子费心了,你们这份心意咱家心领了。” 然后又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送的那些稀奇物件,咱家非常喜欢,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也非常喜欢。尤其是那两面大镜子,皇后见了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既然钦差大人都退席了,作为护卫的谢刚自然也不敢多呆,只好也退席而去,但精力充沛的锦衣卫们哪里喝得尽兴?长夜漫漫,无从消遣,自然要出去找点乐子,这些当兵的男人们在一起的最大乐子,自然是去喝花酒了。 锦衣卫百户谢刚约上手下的两个总旗,换上便服,带上腰牌,出了驿馆,一路打听便去了城内的群芳楼。 此时已近戌时三刻,正是群芳楼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谢刚他们三人还没进门,守在门口的姑娘们便开始招呼:“三位爷,进来玩呀。这可是全城姑娘最多的地方,包您满意!” 谢刚他们知道,现在还依门揽客的姑娘都是今晚没有生意的,自然都是些残花败柳。他们没有理会,径直往里走去。 进得门后,正在院里接待客人的老鸨子见有客人来连忙迎上来,陪笑道:“三位爷,看着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是要喝酒还是找姑娘?” “废话,当然是喝酒了,先来一桌上好的酒菜,然后找三位漂亮的姑娘陪我们三位喝酒。”谢刚骄横地说道。 “好咧,秋菊、牡丹、夏荷快来陪三位爷上楼。”老鸨子朝楼上喊道。 不一会,三位姑娘下得楼来,开始招呼他们三位,拉拉扯扯,搂腰勾肩地向二楼包厢走去。 来到包厢后,不一会菜便上齐,于是他们三人在三位姑娘的陪同下,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好不热闹,三位姑娘也都曲意奉迎,小心伺候。不用一个时辰,三位都已喝得八九分醉。说话也经有些结巴,眼神也都开始迷离,醉态毕现。 三位姑娘见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便各自扶着自己的恩客,去三楼安歇。 谢刚也在夏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歪歪扭扭 的向三楼走去。两人正在三楼通道上时,幽兰姑娘正好开门向外走去。谢刚正好与幽兰走了一个迎面,他醒眼朦胧的看了幽兰一眼。 当他看到眼前这位姑娘比身边的夏荷既年轻又漂亮,立马不愿意了。他推开扶着自己的夏荷,就跌跌撞撞的向幽兰身上凑去,接着便猛得向前一扑就想把幽兰搂在怀里。幽兰吓得尖叫一声,急忙躲在一边,没让谢刚扑到。 谢刚没有搂到幽兰,立即恼羞成怒,大声喊道:“老鸨子,老鸨子,给我立即滚上来。” 正在一楼接待客人的老鸨子,听到楼上女子尖叫,还有谢刚的叫唤。知道三楼有事情发生了,这群芳楼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经常会有些地痞流氓来闹事。所以她也不敢怠慢,带上几名打手便急忙上楼了。 赶到三楼时,谢刚正在拉扯着幽兰,夏荷正在尽力阻止。此时谢刚的两个手下听到老大有事,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为其老大站场助威。 老鸨子赶忙上门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爷,我们姑娘不懂事,得罪了大爷,您多担待,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谢刚看了一眼老鸨子,喝问道:“我,我,我说老鸨子,我让你找三个漂亮姑娘陪我们,你,你,你为什么放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不给我们,弄来三个残花败柳来胡弄?是看我付不起银子怎么着?” 那两位总旗也跟着帮腔:“对!你以为我们没银子吗?狗眼看人低。到这里来玩是看得起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那老鸨子这种事见得多了,赶紧陪笑道:“哎哟,三位爷。对不住,对不住!幽兰姑娘还没梳拢,不能接客。您多担待点,我马上给您换个漂亮的。” 谢刚听老鸨子这么说,仗着自己是京城来的锦衣卫,更来劲了:“没,没梳拢?那太好了,今晚我给她开,开,开&苞。老子今天运气真好,就是她了。” 说着就要去拉幽兰,他手下那两位,也淫笑着帮腔:“大哥艳福不浅,这次莒州没白来。嘿嘿......” 老鸨子一看,好说这几位不听,也立即变了脸色。说道:“你要给他梳拢?可以,她可是我们群芳楼的头牌,梳拢银子可要一千两,你拿银来,幽兰今晚就是你的。” “什么?一千两银子?大爷玩过的姑娘少说也有一百了,总共加起也就一千两银子。她是金子做的?玩一次就一千两?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老子在京城玩姑娘从来不花钱的,到了这么个屁股大小的地方,还要花一千两银玩个婊子?笑话!”谢刚借着酒劲还有锦衣卫的身份,丝毫没有把围在身边的几个打手放在眼里,仍然嚣张地吆喝着。 那老鸨子也不甘示弱,凡是在城内开这种场所的,都是有后台有背景的。她听谢刚的意思,今晚是要耍赖了,就大声骂道:“闹了半天,你们几个想来老娘这里白吃白喝白嫖啊,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晚你要是不给银子,老娘就让人把你们三个沷皮无赖打个半死,然后报官,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你们敢!我们挨板子?梁文盛就是借个胆他也不敢?你们的知州大老爷打你们板子还差不多!小心我把你们群芳楼给拆了!”谢刚也不让步,嚣张地恫吓道。 这事要是放在明朝除弘治年间的任何年间,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不说拆了这里,抓他们几个回京城押进诏狱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们亮出锦衣卫的身份,她们这群人就得乖乖就范。毕竟锦衣卫的凶名在整个大明朝人尽皆知,因为锦衣卫的权力太大了,别说几个平头百姓,就是皇亲国戚他们说抓就抓。 但可惜现在是弘治朝,弘治年间是明朝政治相对清明的时代。弘治皇帝对手下大臣太监要求管理都很严格,很少有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是明朝少有名声好的指挥使,此人从普通的锦衣卫校尉开始做起,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路登上指挥使的位子。牟斌为人刚正不阿,心存善良,他掌管锦衣卫的这些年从没有兴过冤狱,迫害过贤臣,对属下的要求也极为严格。 此时的谢刚借着酒劲完全忘了牟指挥使的严格要求,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的锦衣卫百户,竟然被一个老鸨子这样喝斥,要是传出去面子还往哪里放?所以也是寸步不让,反而还步步紧逼。 老鸨子此时不再与他理论,而是对身边的打手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话音刚落,站在边上的七八个打手们拿着棍子就围拢上来,但是业余打手哪是专业打手的对手。他们三个一齐动手,徒手就把打手们打倒了三四个。在混战中,谢刚朝一个打手面部猛击一拳,那名打手噔噔噔后眼几步,正好退到楼道的护栏上,哪知木质护栏年久腐烂,经不住那人的体重而应声断裂,那人收不住脚,接着就摔下楼去。 只听那人一声惨叫,再也没有了动静,接着身下开始流出鲜血。 周围的看客纷纷大声尖叫着逃离,老鸨子也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呆了。随后,尖声叫着:“杀人了,杀人了!快报官。这里出人命了!” 谢刚一看惹出了麻烦,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眼看要惹上官司,他心里努力想着脱身的法子,只要先离开这里,其他的再另想办法。于是他心一横,掏出腰牌举过头顶大声喊道:“都别动,锦衣卫办案,我们怀疑这里有人谋反,都统统跪下!” 其他两个手下,看到事已至此,也都掏出腰牌亮明身份。 大家一听是锦衣卫,都被吓傻,锦衣卫的凶名大明朝哪个不知,粘上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一时间所有人都镇住,纷纷下跪不敢言语。 就在谢刚感觉已经镇住场子,准备想办法脱身时,就听楼下有人喊道:“谢百户,你说是在办案,可持有驾贴?”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案 大家听到有人在楼下说话,都纷纷朝下看到,只看见楼下十几个家丁打扮的年轻男子,中间是一位年轻的少年。.kudu此人身高不足六尺(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八),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白嫩,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谢刚他们三人一看,此人正是何志远。这一下他们三人可不敢乱来了。虽说此人无官无职,但他却简在帝心,连抚公公都对他客客气气,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他们几个可吃不消。 原来幽兰看到这些人都是外地口音,口气狂妄嚣张,不是好相与的主。他想起梁月松嘱咐他的话,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何志远,现在整个城内都知道何志远的名声,此事他肯定能够摆平,于是她偷偷让自己的婢女去何志远的府上禀告此事。 何志远得知此事,带上家丁就直奔群芳楼而来,到了楼下时,正好看到谢刚举着腰牌耀武扬威,于是他才在楼下喊了这么嗓子。 谢刚看到何志远竟然来到这里,连忙说道:“原来是何公子,我们正在办案。” “办案?你们可有驾贴?”何志远又重复问道。 驾帖是锦衣卫外出办案必须携带的凭据,他相当于现在的逮捕证、搜查证。因为领取驾帖必须经过皇帝,而皇帝不知情,说明锦衣卫是在没有申请驾帖的情况下抓的人,往小里说是不符合程序,往大里说就是欺君之罪。 而如果要驾帖发生法律效力,单单有皇帝签发也是不行的,因为按照规定,驾帖下发到有关部门以后,需要司礼监盖印,六科佥批才可以发生法律效力,否则就是无效的,如果是离开京城赴外地处理公务,还需要城门守卫机关盖的印章。 所以,如果谢刚他们没有驾帖,那就没有权力抓人,更没权力杀人。如今他们不但打死了人,还拿出腰牌说是锦衣卫办案,并说怀疑有人谋反,很明显这就是胡说八道,而且还是违法。如果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谢刚就有要承担罪责。 “啊,没,没有。”谢刚明显底气不足,心里想到此人知道的不少,看来不那么好对付。 “那可有皇上的密旨?” “也,也没有。” “你们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说自己的在办案,而不是在喝花酒闹事?” “这,这......”谢刚一下子没话说了,他看到何志远言辞不善,知道今天这不好善了,心里想到要是今天不能从这里脱身,被抚公公知道,回京参我一本,即使皇上不杀自己,牟指挥也不会轻饶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先逃出去,找个深山老林一钻,避过这阵风头再说,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体,他把心一横,对何志远威胁道:“何公子,我劝你少管闲事!锦衣卫的事情别人唯恐粘在身上,避之不及,你却往自己身上揽!” 何志远哪里受他威胁,立即反驳道:“你可别锦衣卫来吓唬我,我还真不吃你这一套。现在的锦衣卫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的,出了命案还想 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谢刚再你拿出腰牌,高高举起再次喊道:“锦衣卫在此,我看哪个敢阻拦!” “那你就试试!”说完,何志远一闪身。十几个家丁上前一步,手持钢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时一个机灵的总旗一看事情要闹僵,只要打起来,他们三个对付这十几个武大三粗的家丁,肯定会吃亏。于是赶紧说道:“何公子,息怒自怒。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呢?我们的驾帖只是忘在驿馆了,我们这就回去拿来。” 另一个人马上反应过来,也说道:“对对对,我们这就回去拿。” 说完推搡着谢刚就要下楼。 “谢百户,不用那么急。我已经派人去请抚公公了,他来以后再拿也不迟。”何志远说道。 谢刚听说抚公公要来,顿时懵逼。他们知道这位抚公公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别看他整天笑咪咪的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其实此人是个狠角色,几个月前他还在大同做监军,有一次在战场被敌军包围,慌乱中有人不听号令擅自后撤,他拿出尚方剑当场斩杀了几人,这才镇住场面,挽回颓势,反败为胜。 因为此人在大同监军有功,深得弘治皇帝与司礼监大太监萧敬的赏识,所以夏天从大同回来之后,便调到司礼监做了一名传旨太监。 现在何志远带着十几个家丁堵在楼下,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只好就这么站在三楼僵持着。 何志远让人上前看了看那名群芳楼的打手,此人已经没有气息。何志远便不再施救,等衙门来人处理。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对着楼上的谢刚三人揶揄道:“谢百户,你是就这么站着呢?还是下来陪我坐会?” 谢刚心想反正祸事已经闯下来,再怕也没有用。最多也不过是个死,人死鸟朝天,那还怕鸟。所以他招呼一声两个手下,便大大咧咧地走下楼来。不过这两名手下可没有他这么光棍,两人怕的要命,都在想着脱罪的法子。其实他们两个还真没有什么大罪,事儿是谢刚挑起来的,人是谢刚失手杀的,他们最多算是个帮凶而已。 不一会,梁文盛与抚宁先后赶到。梁文盛看到何志远竟然也带着上家丁在此,深感意外。其实不止梁文盛意外,抚宁也感到意外,按说何志远年纪轻轻的,为人正派不会与群芳楼的姑娘们有什么瓜葛,便偏偏是他最先得到消息。 但意外归意外,现在要紧的是处理谢刚的事情,这事比较棘手,在级上抚宁当然是比谢刚要高得多,但锦衣卫与司礼监分属两个机构,按说他是没有权力处置谢刚的,但作为钦差,他有临机决断的权力,先暂时收押留给皇上处理的权力还是有的。 梁文盛一看事情与锦衣卫有关,生怕粘到自己身上,只是让仵作验尸,让衙役们带上老鸨子、幽兰、夏荷、还有几个打手回去录口供。至于谢刚他们三位他自然无权过问, 也不敢过问。 于是他对抚宁说道:“抚公公,此事关系到锦衣卫,下官无权过问,只好有劳公公了。” “嗯,梁大人连夜录好他们的口供,一式两份,明天我要带走,呈给皇上定夺。谢百户这边,我就先问一问情况。事关人命,梁大人要秉公处理,切不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赏识。” 梁文盛听抚公公这么说,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是抚公公把这个案子推给他。于是赶紧说道:“下官明白,下官告辞,明早便将口供亲手呈给公公。” 随后梁文盛便行礼告辞,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梁文盛走后,抚宁看着何志远说道:“何公子,多谢你及时相告,否则这事我还蒙在鼓里。何公子是如何知道这里的事情的?” “说起这事有些巧合,这里的幽兰姑娘前些天曾被周记百货请去在玻璃制展销会上捧场献艺,故此相熟。刚才幽兰姑娘受人刁难,她便派人去请我相助,我以为只是些闹事的地痞,便带人过来,没有想到却是谢百户。”何志远早就想好了说辞,等抚宁问起便轻松答到。 “那何公子来到这里可看到些什么?” “我到了这里时,谢百户正手举腰牌,说锦衣卫办案,还说有人谋反。”何志远如实答道。 抚宁转向谢刚问道:“谢百户,你说正在办案,还说有人谋反?可曾有皇上的旨意,或是牟指挥签发的驾帖?” “没,没有。”谢刚答道。此时的谢刚早已没了刚才的跋扈。 “那你说有人谋反,可曾有证据?” “这......下官正在侦办。” “胡说八道,一没皇上的旨意,二没驾帖,你就说来此办案。满身酒气,如何办案?明明是来喝花酒,还硬说自己是办案,这个谎你圆得过去吗?!”抚宁顿时怒了,他大声喝斥道。 谢刚手下的两个总旗赶紧跪倒叩头说道:“抚公公开恩,我们只是来喝酒,未曾杀人。” “你们两个谁说实话,我就在皇上面前给讲讲情,少打几棍子,留你们一命。”抚宁又打又拉,这一招很见效,三人不怎么牢固的同盟瞬间瓦解。 两人马上争着说:“我!我说实话,我都说!” 抚宁让手下人将他们两个拉下去录口供后,又对谢刚说:“谢百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求公公开恩,看在一路保护的份上,给皇上说说情不要杀我。”谢刚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早已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杀不杀你,皇上说了算,我只会据实禀报。”抚宁淡淡的说道。 抚宁派手下的锦衣卫将谢刚收押之后,便带人离开群芳楼,回到驿馆,事情就此结束。 何志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几年后,谢刚成了气候,成了他在北京的一个不小的麻烦......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力问题 第二天一早,知州梁文盛、同知庄文宣等一众官员,还有何志远都来到驿馆,首先梁文盛将相关人员的口供呈给抚宁。..org并安排衙役将带来的各种礼打包装车。 这些礼大多数是送给皇上和张皇后的,真正送给抚宁的并不多。其实送多了他也不敢要,毕竟弘治皇帝对太监的管理非常严格。这些礼物中有一多半是何志远作坊里的新奇东西,比如香皂就有十多箱之多,大小镜子茶具更是十几套,还有两个望远镜是专门送给皇上皇后的。 与来时不同,这次抚宁一行除了多了两大车礼物外,还多了三辆囚车,车上当然是押着谢刚和他的两个手下。 送走抚宁离开后,梁文盛马上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今天可有时间到州衙一叙,有些事情本官还要与你商量一下。” 昨晚发生了谢刚大闹群芳楼那一档子事,梁文盛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何志远。 何志远答应道:“好,今天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与大人相商。” 来到州衙三堂,两人坐定后,梁文盛问何志远:“何公子昨晚是如何得到消息,提前到了群芳楼?” 梁文盛一直对这件事情纳闷,因为这事要是被抚公公带回皇上耳朵里,可能会影响到何志远的仕途,同时也会影响到他。现在他与何志远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两人已成为一个联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岂能不对此事上心? 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抚公公和梁文盛先后问起这个问题,让何志远也警惕起来。但他还是把昨晚说给抚宁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 梁文盛说道:“当今皇上后宫中只有张皇后,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册封过一位嫔妃。可见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皇上是一位感情非常专一的仁厚勤政的圣君。他肯定也不喜欢他的臣子三妻四妾,用情不专。你现在小小年纪,又刚与周小姐订婚不久。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与群芳楼的姑娘来往过密,难免会对你的印象打上折扣。所以本官提醒你还是少与幽兰姑娘来往为好。” 何志远心中连连大呼冤枉,明明是你的儿子,啊不,是咱们的儿子(哎,这个说法怎么这么奇怪呢。)与幽兰姑娘来往过密,但这个锅却结结实实的扣在我的背上。心中不禁对梁月松说道你小子真是坑爹啊! “梁大人误会我了,我与幽兰姑娘什么事情也没有,并非如你想像的那样。”何志远解释道,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儿子误会就好,至于皇上那里,也未必如梁大人说得那样严重。弘治皇帝的后宫确实只有张皇后一人,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皇帝用情专一的楷模。但他也是一位宽厚仁慈的君主,臣子的一些小的瑕疵他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一点史上是有记载的,所以何志远并没有往心里去。 “好了,这事就不再谈了。你如果真的喜欢 她,就给他赎身。那种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大明官员是严禁嫖&妓的。”梁文盛说道,接着他又把话题一转:“徐千户现在要去马亓山千户所任职,而我这里的巡检司的缺朝廷还没有给补上。何公子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自从梁文盛检阅了何家村的丁壮之后,他对新式士兵的新式训练方法就一直念念不忘。一心想着把巡检司也训练成这样的能战之兵。所以这次徐堂义的高升让他大失所望,好像到嘴的肥肉让别人抢走一样。 何志远当然理解梁文盛的心情,但他更希望徐堂义去当这个千户,因为这对他更有利。毕竟徐堂义一家与他们是最铁的,当然徐堂义官位升得再高也不会对他家有二心。 但除了徐堂义,再合适的人选还真不好找,除了徐堂义以外,其他丁壮都太年轻,要么就是太优秀,他舍不得让这些当兵的好苗子去巡检司。以后,这些丁壮就是他发展的根基,他是不可能白白拱手让给别人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钱恒还算合适,于是他对梁文盛说道:“要说合适的人选还真有一个,他就是徐堂义的世侄钱恒。钱恒前些天才落上户籍,当年徐堂义与他的父亲都在安东卫,后来他们两家都逃亡了,钱恒的家人在逃亡中相继去世,只有当时年龄不大的钱恒四处流浪了这么多年,后来不知如何打听到徐堂义在何家镇,他就找来了。此人当过兵,身上有功夫,也在丁壮队训练过,正是你想找的合适人选。” “太好了,如果他同意,我马上奏明朝廷,让他马上来巡检司任职,还是和上次一样,只需每月来州城应卯几次就可以。士兵的日常训练就由他来负责。”梁文盛听说后大喜,恨不得让他马上来任职。 “我觉得他会同意的,大人尽管写奏折就行。我代钱恒先谢谢梁大人!” 何志远心中颇为感慨,两个月前,还是盗匪,现在却又将成为巡检司的副巡检。真是造化弄人啊! 巡检司的副巡检的人选问题有了着落之后,梁文盛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想起好像何志远也有事情要和他商量,于是便就问:“何公子,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 “是啊,现在何家镇的城镇建设已经开工,水泥的供应非常紧张。我在想咱们的水泥生产规模还是太小了,现在咱们州内的人力也出现短缺,在州内扩大规模人力问题难以解决。去外面设厂,运输又是问题。咱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何志远把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 梁文盛思索良久,没有好的主意。便问何志远:“依公子的意思,该如何解决?” “最好的办法是吸引外地灾民或是普通百姓来我州工坊作工。”何志远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后世许多农民工去城市打工,促进了城市建设,也增加了农民的收入,这是双赢的办法。 “这恐怕难以做到,我大明朝户 籍管理严格,百姓外出都要官府开具路引,没有路引哪里也去不了。而人口是各地赋税的重要依据,各地官府怎会放任百姓外出呢。”梁文盛摇头否定了何志远的提议。 “那外地灾民呢?” “现在我大明总体来说风调雨顺,各地即使偶有灾民,本地也能赈济,不至于流落外地。”梁文盛又否定道。 外地的百姓到了不了这里,而水泥作坊因为运输问题却又不能设在外地,这看似成了一个死局。 何志远心中思索着解开这个死局的办法。突然他脑中一闪,想到了前世在国企工作时,每年有许多职业学院、中专技校推荐即将毕业的学生来企业实习,企业只需给很少的工资即可,然后再给学生所在学校一部分管理费。企业得到了便宜劳动力,学校也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这种办法用在现在明朝一定也是可行的。 想到此他开口说道:“梁大人,学生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我就知道什么事情也难不倒你,快说说你的办法吧。”梁文盛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各地官府不让百姓外出,根本原因是怕百姓去了外地,当地官府没有赋税收入。说白了是为了一个利字,如果我们让百姓来我州短期工作,而官府又能得利,我相信官府肯定愿意。”何志远对梁文盛说道。 “如何让当地官府得利?” 何志远笑着说道:“现在我们作坊的工人每月至少有三两银子的收入,如果我们给外地民工每月二两银子,另外一两银子给官府......” 何志远还没有说完,梁文盛便恍然大悟。连连说道:“本官明白了,此法甚妙!” “此事有劳梁大人与周边各县交涉。”何志远说道。 “沂水县与我州最近,我明天就去沂水拜会凌知县,此事必能谈成。”梁文盛满口答应下来。 接着梁文盛又问:“何公子有没有算过此番需要多少水泥,还需要多少民工做多长时间?” “现在何家镇刚开始建设,水泥越多越好,现在银两充足,我州七座水泥坊昼夜生产一年的产量也不够用,民工当然是越多越好,就是来五万民工也用得了。就怕周边县不会答应,只要他们答应,大人尽管敞开的要人。”何志远说道。 “不过,人太多了,我州内的住宿和粮食问题能否有保证?”梁文盛提醒道。 “住宿问题容易解决,只需先组织民工搭建简易民房即可。现在河道已经疏通,从南直隶运粮到此也不过七八天时间。粮食供应也不会有问题。即使冬天河道结冰不能通航,也不用担心。在入冬之前,从州城到沂州的水泥路即可建成,走旱路同样可以从南直隶运粮过来。” “好,既然如此,本官就大胆的向周边各县协调,大量输入民夫。”梁文盛高兴的说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徐堂义遭冷遇 钦差抚宁离开后,徐堂义就迫不急待的打开了马文升给他的信。.999wenxue. 马文升在信中除了表达对往事的回忆与惦念之情外,主要说了皇上建立此千户所初衷,是为了保护新建的城镇免受盗匪侵扰,保境安民。并告知户部下拔三千两银子作为建立此所的银两,土地、军户均由安东卫调济的情况。同时隐晦他的告诉他不要指望安东卫和朝廷能给他多大的帮助,其他的事情还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云云。 其实说白了,马文升的意思就是朝廷给了你官职和兵员编制,银子只有三千两,土地、士兵只能去安东卫要,安东卫给不给他也不说,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 徐堂义看完这封信,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他以前就是安东卫的百户,安东卫现在有多少土地、多少军户、实际有多少士兵他是非常清楚的。现在朝廷只给了一个千户所的编制,但土地、军户数量都没有增加,这种情况下去找安东卫的指挥胡瑾要地要人要装备,那比从老虎身上拔毛都难。至于户部的三千两银子,到了他手里被“漂没”的还剩多少就难说了。 何志远回到何家镇的家中时,已经抚宁来传旨的第二天下午了。刚才家中,徐堂义就来找他了。 徐堂义拿出马文升给他的信,何志远看过之后,笑呵呵的说道:“这么说来,朝廷只是徐伯父个官职,其他的事情要自己想办法了。” “是啊,安东卫那边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不可能给土地和兵员。我听说现在士兵逃亡的更多了,满员近六千的兵额,恐怕现在连六成也没有。”徐堂义说道。 “这是好事啊,朝廷什么都不管,那我就自己招兵。现在我们不就可以合法的招兵,打造兵器了吗?”何志远高兴地反问道。 在明朝,一开始地方上军队确实都是卫所制,随着士兵逃亡越来越严重,卫所军官越来越腐败,卫所兵的战斗力越来越弱。到正统三年(即公元1438年)全国逃亡的官兵达到一百六十三万之多,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这个时候就地方上为了维持卫所的正常运转和提高战阗力,一些卫所就开始招募丁壮,之后就有了募兵。 所谓募兵就是从民间招募自愿当兵的丁壮,这些人不再耕种,脱产后专门训练,已经成了职业军人,军队的战斗力大大增强。但募兵朝廷是要发军饷的,明朝募兵的军饷非常低,一般一年只有七八两银子,高的最多也就十两银子。 但现在看来,这点军饷朝廷也不打算出,而是把球踢给了安东卫。如果安东卫不接这个球,那只能徐堂义自己想办法,没办法的话就只能当一个光杆司令。 何志远其实巴不得朝廷什么都不管。只要有了朝廷给的编制,他就可以合法的招兵练兵,制造火药,火器等等。自己手里有银子,这个千户所的兵权就在自己手里,徐堂义掌管的这个千户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自己的私兵。 “从这方面说确实是好事,但现在这个千户所连个驻军的场所都没有,如何招兵训练?”徐堂义说出了自己的 担扰。 “既然圣旨说是为了保境安民,又叫马亓山千户所,当然是要驻扎在马亓山附近。在咱们镇东南方向的山岭中,选一处开阔地带,建设一个要塞,当作这个千户所的驻地。至于土地的手续问题,我可以去找梁大人交涉。”何志远回答道。 “那我就静候贤侄的佳音了。”徐堂义高兴的说道。 “徐伯父,我觉得你还去一趟安东卫,拜见一下卫指挥使,虽说你这个官职是皇上下旨亲封的,但还是隶属安东卫,胡指挥使还是你的上官。顺便去问一下土地和兵员的事,万一能要来一点呢?” “哎,我实在不想去那个伤心之地。不过于情于理还是非去不可。明天我带着几个人就去一趟吧。”徐堂义答道,他知道按官场规矩,这次拜见是必不可少的。 次日天刚亮,徐堂义就带着马五和儿子徐得田还有一个小旗的丁壮骑马往安东卫赶去。 安东卫位于海边,卫城距海边仅五里,始建于明朝洪武十七年,相传卫城是汤和亲自带兵所建。是明朝山东七卫之一,其位置位于山东半岛的最南端,也就是现在的日照岚山安东卫街道附近。其卫城周长五里,比当时的日照县城大好几倍,是日照地区最大的城镇。 明朝从编制上正式设立安东卫的时间是洪武三十一年。这一年,朱元璋为了更好地保护国人巩固海防,命令兵部在山东沿海正式设立了七个海防卫,呈北斗七星状,守护着山东半岛的安宁。这七个海防卫分别是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大嵩卫、鳌山卫、灵山卫、安东卫,都属于山东都指挥使司管辖。安东卫在最南边,属于北斗的勺柄之地,位置非常重要。所以,其他六卫兵力最多的只有三个所,而安东卫却下辖前后左右中五个所,兵力达六千多人。 安东卫设置以后,卫城内除了兵丁、官员及其官员家属外,再无其他居民。但卫城的领地却囊括周围十几里方圆。包括现在岚山头街道和安东卫街道,城内人口过万。除了卫城周边的领地外,还有朝廷拔给的屯田一千六百多顷,其中有一千三百多顷是在诸城县境内。耕种这些屯田的人员平时是农民,战时是士兵。等第一代士兵娶妻生子后,够年龄的壮丁继续去当兵,其他人继续耕种土地。这就是明朝的卫所兵。 但大明朝经过一百多年的和平时期,这些平时耕种的士兵一代代传承,时间长了就成了真正的农民,再加上卫所官员的腐败、剥削和土地兼并,卫所士兵的逃亡加剧,卫所兵的战力直线下降。 安东卫的第一任指挥使是明朝有名的大将胡海(并非朝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胡大海),胡海因为战功卓著而在洪武十七年被封为东川侯,食禄两千五百担,儿子世袭卫指挥。到弘治年间,已传四代,现任的世袭指挥使名为胡瑾。 从何家镇一路向东,到安东卫城大约有一百六十里,这一路几乎全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行进这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徐堂义一行到安东卫城时,已是下午时光。 到了城内,找了一家客 栈安顿好,并没有马上去见指挥使胡瑾。因为按当地的民俗,拜访长官是不能在下午的,否则视为不敬。 卫署衙一般是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各级官员办公的场所,指挥史很少到署衙去。一般的政务处理、官员接待都在府内。徐堂义在安东卫当差时他就知道这一规矩,所以徐堂义与徐得田、马五三人带着礼物就直接到了侯府拜见指挥使。 到了侯府门口,守门的卫兵见他们三人眼生,就直接拦了下来,傲慢地问:“站住!你们是干什么?” 马五赶紧上前说道:“这位是朝廷新任命的马亓山千户所的徐千户,今天特来拜见侯爷。” “马亓山千户所?你们可是隶属安东卫?”卫兵反问道。 “朝廷文刚到,我们千户所正是隶属安东卫。”马五答道。 “有名贴吗?” 徐堂义刚接到圣旨才三天,哪有时间去印名贴,于是马五答道:“今天未曾带。” “没有名贴,我怎么通报?”卫兵鄙夷地说。 徐堂义被这傲慢冷淡的卫兵激怒了,他上前说道:“你就告诉胡指挥使,就说十几年前在此当兵的徐堂义前来拜见!” 说完拿出兵部相关文给那卫兵,那卫兵总算还识几字,看到兵部文,觉得此事不假,便说了声“在这儿候着。”然后咣当一声关上大门回府禀报去了。 马五看着紧闭的大门对徐堂义说道:“徐队长,啊不,徐千户。都说相府门子七官,没想一个卫的指挥使的卫兵也这么大的谱。” 徐堂义笑道:“今天咱们能见到指挥使就不错了,这些小事就别和他们计较了。” 最终,徐堂义三人还是顺利进入侯府的客厅。 他们三人在客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矮胖黑脸男人才走进客厅。虽说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胡瑾,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等他在主座上坐稳,徐堂义不情愿的上前行礼道:“马亓山千户所徐堂义拜见指挥使大人。” 然后呈上礼单,旁边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接过礼单,递给胡瑾。胡瑾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然后冷淡地说道:“兵部的行文前些天我就收到了,你们所的相应文按朝廷规定去署衙办理即可。不必专门来此。” “大人,马部堂来信说,我们所的土地和兵员由卫里调济。不知......” “朝廷设立新千户所,却没有划拨土地给我,我如何调济?现在到处都缺丁壮,兵员更没办法调济。” “大人,难不成我们所只有我一个光杆?”徐堂义急问道。 “这事你去找兵部吧,本侯没办法给你调济。要是兵部也没办法,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胡瑾冷淡的说道。 接着他又觉得这样做有些过了,又看在那份礼单的份上,就对徐堂义说:“看在你们所刚建立的份上,我拔给你一些军械吧。其他的只能你自己想法了。” 说完,胡瑾便端茶送客。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筹备 当天上午,徐堂义辞别指挥使胡瑾,来到安东卫署衙办理好相应的手续。.hxzw又去仓库领来了军械,一共是腰刀一百把,弓一百张,箭簇二千支,正好装了满满一车。 看着这批军械,徐堂义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正是一个百户所的军械吗?看来胡瑾还是把我当成以前的那个百户了,这明明是在讽剌他,而不是帮助。 徐堂义心里暗下决心,别看你现在瞧不起我,到时候恐怕有你高攀不起的时候。 不过现在他不能计较这些,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因为现在他就光杆司令一个,缺人缺装备,什么都缺。蚊子腿好歹也是肉,不要白不要。 之后,几个人便赶着马车离开安东卫城向西赶去。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掌灯时分赶到了何家镇。 何志远听说徐堂义一行回来后,马上找到徐堂义询问情况。徐堂义苦笑一声,把见到卫指挥使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随后,又对何志远说道:“看来,安东卫那边以后不能指望了,贤侄这次我就听你的,你说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现在兵部以为这个怕是以军户为主的屯兵,而安东卫又不给土地和兵员,甚至连个副千户都不派,明显是没把咱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咱们反而自主权更大了。徐伯父请放心,现在先把丁壮队与家丁队的一部分骨干抽调过去,咱们马上就开始招兵。不用半年,咱就能训练出一支强军。同时,火药火器的制造也马上开始,以后咱们就把这支军队打造成一支以火器为主的部队。”何志远说道。 其实何志远就盼着安东卫那边什么都不管,现在他自主发展的空间就更大了。至于拉来的那些破烂装备,他还真看不上眼。他要打造的是一支全新火器职业军队,而不是毫无战力的卫所兵。 “贤侄啊,现在到处都缺人。这个时候招兵,恐怕不好招啊。”徐堂义说出了自己的担扰。 何志远胸有成竹地答道:“咱们降低条件,不需要招会武艺的丁壮,只要身体健康,年龄合适,身世清白就可以。每月三两银子的饷银,在战场上杀敌立功除了朝廷的赏赐,还有更丰厚的奖赏。相信这样的优厚条件,还是有人愿意来当兵的。” 徐堂义担心道:“降低条件,士兵的素质就不好保证了。” “以后都是使用火器,士兵的素质是可以训练的。只要训练得当,素质是可以保证的。”何志远说道。 “训练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咱们就缺的就是刀枪兵器,火器一时半会也装备不上,军队一时半会还形不成战斗力。要是这个时候来了倭寇......” 何志远非常自信的对徐堂义说道:“徐伯父放心好 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火器火药、士兵、驻扎地等一切都会有的。现在咱们也不用招满员,先招五百人,从丁壮和家丁中再抽调一百人,先开始训练队列队形,至于兵器,上次剿获的兵器还在衙门里,我可以去找梁大人要来一部分,加上自己原有的还有你要来,差不多就够用了。” 接下来,大家都紧张忙碌起来,何志远和徐堂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千户所的筹备上。徐堂义带着丁壮骨干四处招兵、训练。何志远首先去了衙门找梁文盛要军队驻扎的土地和军械、还有各类工匠。 现在梁文盛自然对何志远的事情是全力支持,不但满足了何志远的要求,还征集了三千民夫帮助建设军营和千户所的兵工厂。有了梁文盛的支持,军营和兵工厂的建设,速度加快了很多。 徐堂义的招兵进行得更是顺利,原来上次马亓山剿匪的战斗被老百姓传得神乎其神。老百姓们听说徐堂义率领的三百丁壮充当先锋大获全胜,竟然没有一人战死。战后奖赏更是丰厚,每人至少拿到了五两银子,立功的、受伤的还几十两的奖银。很快未婚配的丁壮家里就有媒人上门了,父母自然乐得合不拢嘴,许多丁壮都娶上了媳妇。现在周围的老百姓,家家都以有丁壮而自豪。 听说徐堂义成了千户大人,还在何家镇驻扎。其背后还是何家支持,老百姓不傻,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千户所实际上就是皇上为了保护何家镇所设。现在能有机会去这里当兵,自然都争着抢着报名。 一天上午,徐堂义带着一个旗来到一个村子里招兵。刚摆好桌子,帖好告示。就有许多人周了上来,有为自己问的,有为自己孩子打听的,吵吵嚷嚷的围满了四周。 徐堂义赶紧站来来吆喝:“老乡们不要挤,一个个的来。有问事的到那边桌子前面排队,有想报名的来我这里排队!” 徐堂义这样一吆喝,人群马上去了马五前面的桌子前开始排队,徐堂义面前的桌子前面一下子少了许多人。 这时候一个长得面黄肌瘦、生打扮的年轻人没有去马五那边排队询问,而是直接到了徐堂义这边。 徐堂义看这个年轻人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打心里就不想要这样的兵。但出于礼貌还是说道:“年轻人不去那边问一下就直接来我这里报名吗?” “不用问,告示上写得很明白,我都清楚了。” “看起来,你像个读人。不读求个功名,为什么要来当兵?”徐堂义接关又问道。 这时候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插嘴说道:“是啊,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你不好好在家读,去当兵干什么?” 徐堂义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转脸 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大嫂,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好男就不能当兵了,你看我招的这些兵,哪个不好正儿八经的棒小伙子?” 那位妇人自知说错了话,在众人的一阵哄笑声中,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这时那位生才说道:“您就是徐千户吧?我觉得何家镇比大明所有的城镇都有前途。何家镇的何公子是一位有抱负有能力的人,以后跟着他干一定能出人头地,而生在军队里更容易出人头地,比考科举容易得多,所以我决定放弃科举报名当兵去。” “好样的,我的军队中确实需要识字的。你算一个,来报名吧!你叫什么名字?”徐堂义高兴的说。现在当兵的大都是文盲,识几个字的人哪有愿意当兵的?像上次调拔丁壮去当卧底,想找个识字的人就非常困难,从三百人里面才找到一位读过半年的周志。徐堂义当然能认识到士兵认字的重要性,而且何志远也说过以后军队使用火器,士兵识字很重要。尤其是炮兵,不但要识字,还要学会数学,才能把炮打得准。 所以有识字的人来当后,徐堂义就格外重视,面前这位如果不是读人,就凭他那个小身板,肯定是不会让他报名的。 “宋夫臣,字远图。”读人就是不一样,还没问表字呢,自已就说了出来。在明朝,只有读人才有自己的表字,普通老百姓,随便起个阿猫阿狗的名字就能叫一辈子。 徐堂义开始用毛笔在报名表上记录。这个报名表是何志远亲手设计的,它与普通的表格不太一样,何志远将一张纸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中间画一条虚线分隔。两边事先用红笔写好相同的编号。纸张大的部分需要填写报名人的姓名、年龄、住址、相貌特征,大约身高等信息。填写好后,在中间分隔线上骑线写上报名者的名字,然后沿虚线用铁尺压住后撕下来,报名者拿着纸张小的部分作为报到的凭据。 徐堂义边问边写,不一会便填写完成。然后撕开,把小张条交到宋夫臣手中说道:“这张纸条要收好了,五天后拿着它去何家镇丁壮队报到。” 宋夫臣接过纸条答应一声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说道:“徐千户,我看你这里缺一个帮你执笔的,今天我就留下来帮你吧。” 徐堂义听到这话,非常高兴。确实如他所说,他现在就缺一个识字的人帮忙。心想这个年轻人看来不但识字,心眼还挺灵活,并不迂腐,以后要是表现好,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于是徐堂义便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下来帮忙执笔记录。 恐怕连宋夫臣自己也没有想到,十年后,正是因为自己报名当兵这一举动,改变了日本的历史进程,也改变了所有日本人的命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燧发枪 就在何志远为千户所的军营和兵工厂的建设而忙碌的时候,州城东面的炼钢厂内炼出了第一锅坩埚钢。.hjaju. 经验丰富的侯东明,很快就发现了这种钢的特点,那就是它的柔韧性非常好,硬度稍差一些。 接着他又炼了第二锅,这一次他稍稍加了一点炭,炼出来的钢的硬度变好了,柔韧性却又变差了。 就这样他指挥工人不断的试验,终于炼出一锅柔韧性和硬度都合适的钢。 接着他让工匠们把这块钢打成一块长钢片,经过淬火回火后,他们发现这块钢片的柔韧性比软剑都要好。而且硬度却比软剑的高得多。 这一发现让候东明兴奋异常,他赶忙派人去请何志远。当时何志远走的时候曾经说过坩埚钢主要是用来炼一些特种钢,现在产量低一点不要紧。 等何志远来到炼钢厂,看到这种柔韧度和硬度都很好的钢材后,大加赞扬侯东明。这种钢就是何志远想要弹簧钢,有了这种钢材制造燧发枪才成为可能。因为燧发枪的枪头部分要有弹簧钢片,当然使用普通的钢材也是可以的,但使用效果与使用寿命却大打折扣。 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非常好,侯师傅是怎么发现这种钢的?” 得到何志远的夸赞,侯师傅满脸都是笑容:“还是公子指导的好,要不是你说的这种坩埚炼钢法,我就不可能发现这种钢材。我们发现炼钢的过程中,加入的碳的比例与炼出的钢的柔韧度与硬度有很大的关系,通过多次试验,就找到了这种硬度与柔韧度合适的钢材。” “对,你说的没错,钢铁中碳的含量与钢铁的硬度、柔韧度、脆性都有关系。” “何公子也懂得冶炼?这也是科学一门的学问吗?” “正是,这门学问非常深奥。其实钢铁中不但加碳可以改变钢的特性,加入其他金属也可以改变它的特性。侯师傅可听说过钨钢?”何志远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发现了钨矿,如果能找到钨矿,炼出钨钢,那对于机床加工会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于是他就顺便问一下他。 “钨钢?从没听说过?” “钨矿可曾听说过?”何志远进一步问。 “没有听说过。这种钨钢有什么特点?”侯东明被问懵了,这种金属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钨钢是一种硬度非常高的钢材,用钨钢作车床的刀具,用来切削普通钢铁那才算得上是削铁如泥。”何志远解释道。 其实钨这种金属发现得比较晚,到十八世纪末期才由西班牙人提炼出金属钨。钨矿在我国江西储量很丰富,在山东莱芜也有少量的黑钨矿,但现在去找钨矿是不太可能的。 最后何志远只好说道:“算了,现在炼钨钢的条件还不成熟,等以后再说吧。” “何公子可知道钨矿的矿脉在哪里?矿石的样貌如何?”侯东明追问道。 “矿 脉主要是在江西赣州,山东莱芜山区也有少量分布。矿石是褐色或黑色,有金属光泽或半金属光泽。”何志远知道的也就这些,前世时他仅仅看过少量的材料,再详细他就不知道了。 “有了这些信息,我就可以托卖铁矿石的商家帮着打听一下。要是能在你说的这些地方找到矿石,何公子可有冶炼的方法?” 钨的冶炼方法有多种,何志远也是只记得一个大概,具体的操作方法却不清楚。于是他说道:“冶炼方法我只能说个大概,具体工艺还要你们摸索。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还有一种钢材需要你们冶炼出来,这种钢材的硬度很高,性脆。可以用来切割普通钢铁,将来是用作刀具的。冶炼的时候可以试着改变添加碳的比例。” “何公子只要给指明了方法,我们就一定能冶炼出来。”侯东明说道。 接下来,何志远又问:“侯师傅,你可知道火铳的铳管如何制造?” “听制造火铳的师傅说过,但没有亲手试过。” “如果我拿来一条火铳,你能仿造出来吗?”何志远问道。 现在马亓山千户所正处地筹备阶段,他仿制火铳就不用担心别人乱说了,所以他直接去巡检司要来两把火铳带了过来。 何志远吩咐人从马车拿来两把火铳。这两把都是样式非常老旧的火绳铳,铳长大约五尺,铳管长约四尺。制作非常粗糙,尤其是铳管,管壁较厚,管身上还有一些气眼,表面凹凸不平。还锢了三道铁锢,起到加固铳管的作用,但即使加了三道铁锢,也难免有炸膛的风险。在铳管下方还有一根通条,用来清理铳管,压实火药。 侯师傅拿过火铳端详了半天说道“这把火铳用的铁质量太差了,打不了几次就可能炸膛。根本就不能用来在战场上杀敌,背在身上唬人勉强可以。何公子要是仿制的话必须用咱们自己炼的好钢才可以。” “我并不是要完全仿制,而是要改进这把火铳。最重要的是这根铳管能不能打造得更好,打造好一根质量上等的铳管需要多长时间。”何志远问道。 侯东明又重新看了一会才说道:“要制作这样的铳管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铸造,速度快,只要做好模,一天能铸造十几根,但质量不能保证,炸膛的风险也高很多。第二种办法是锻造,锻造一根铳管估计要半天时间。只要使用好铁,可以保证不会炸膛。” 何志远听说一根铳管就要锻打半天时间,这速度也太慢了。照这个速度,造一把火绳枪就要一天多的时间,更不要说制造一把结构更复杂的燧发枪了,恐怕一个工匠要用三天才能完成。照这样的速度一个工匠一个月最多造十把枪。现在全州能找到的工匠只有三十多人,但他们不可能全部都来造枪,能抽调来造枪的也不过二十人。照这个速度的话,造一个千户所士兵的装备,就要半年的时间。 这样的速度显 然是不行,于是何志远又问:“如果用水力锻压机锻打,你觉得能快多少?” 侯师傅想了想说:“虽说现在水力锻压机还没有组装起来,但我觉得也快不了多少。因为铳管的打造,需要不断的调整铳管的位置角度,这样只是省了一些力气而已,并不能加快打造铳管的速度。” 听他这么分析,何志远也觉得有道理。看来必须要想办法提高打造枪管的速度才可以。从现在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钻床钻孔,想到钻床,他就想起了他的大徒弟王之学。这些天一直没见面的王之学了,也不知道他研究车床的进展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去看看王之学的进展,给他一些提示,加快他的研究进度才是重要的。 不过还是做两手准备为好,于是他对侯师傅说道:“从明早开始你找几个师傅先试着打造几根枪管吧,现在这个最需要了。木炭炼钢的事先放一放,重点是打造枪管和试验高硬度钢材。” 说完,他又嘱咐一番所要枪管的长度和内径的尺寸等参数。 在前世时,何志远也算是半个军迷,对于枪械也有些研究。所以他综合了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欧洲各种前装枪的长处,设计出一把性能更好,更实用的遂发枪。 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的燧发枪中最经典的就要数英国褐贝丝。此枪长约一米五七,枪管一米一六,另外他还一把长约四十厘米的刺刀。所以此枪既可以当枪用也可以当剌刀来使用,非常适合步兵战斗使用。所以,何志远就打算仿制这种燧发枪,不过这种枪有一个缺点就是没膛线射程不高,最大射程大约只有一百八十米。 所以他在此基础上对褐贝丝稍微做了一些改进,首先就是在枪膛内刻上三条膛线。线膛枪与滑膛枪相比,在射击精度与射程上优势非常明显,线膛枪发射的子弹是旋转着飞出枪膛的,这样的子弹出膛后的动能要比不能旋转的子弹大了许多,射程就更远,相对来来保持直线飞行的距离也就越大,所以射击精度就越高。不过以现在的技术,能不能做出来,现在还不好说。 其次,对子弹也作了改进,放弃使用圆形子弹,而改用圆柱形米涅弹,这种子弹的下部带有三条环形线,整个子弹的外形像一个陀螺。这种米涅弹的直径比枪口略小,这样就可以很轻松的把子弹塞入枪膛。子弹的底部中空部分采用软木填充,射击时,火药气体冲击软木,软木受瞬间冲击后猛然撑大子弹。由于子弹被撑大,所以在发射瞬间就可以依靠枪弹本身完成膛室的密封而不会泄露火药气体导致枪弹的动能丧失。这样就大大增强了枪支的射速,射程和安全性。 何志远回去以后,连夜开始画这种燧发枪的图纸,准备明天让工匠们先做出一把试验一下。 第二天,当何志远拿出图纸时,所有工匠都惊呆了。连连感叹这么复杂精巧的设计,何志远竟然一夜就画了出来,真是惊为天人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钻床与刀具 何志远让侯师傅把准备参与制造这把枪的三位工匠都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说:“各位师傅,这张图纸上的各个零件,你们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造出来就可以。.hxzw但一定要严格按照上面标记的尺寸来做,误差不能太大。现在只是试验性的摸索制造,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内造出来就可以。” 侯师傅找的这三位工匠各有分工,一位专门锻造枪管、通条、刺刀都大件,另一位专门打造枪头的板机、打火装置、铅弹等零碎小件。还有一位是木匠,他负责枪柄,枪身的木工部分。 三位师傅仔细看了看图纸都纷纷说道:“何公子,只要有这图纸,用不了十天,五天时间足够了。五天后请公来来验枪。”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何志远说道。 接着何志远又警告三位工匠:“这种枪的图纸一定要保密,谁要是泄露出去,那就是泄露军事机密,是要军法处置的。” 三位工匠听说要军法处置,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说道:“何公子放心,我们决不会泄露的。” 警告之后,何志远又拿出一个大大的甜枣:“如果三位师傅能把它按期做出来,并且验枪合格,每个人还有一百两银子的奖赏。你们三位就是正在筹建的火器厂的大匠。将来负责这种枪支的制造,还有以后其他火器的制造。” 三位工匠听说还要建火器厂,有位工匠不禁犹豫道:“何公子,我听说咱们州只有一个千户所,即使加上巡检司的士兵也不过两千多士兵。即便每人一杆枪,也才二千杆。哪里需要建火器厂专门生产火器?” “这个你不用操心,以后这种遂发枪出现后,这种枪需要会越来越多,不只莒州用,其他的军队肯定也会装备的。”何志远解释着,接着又怕他们泄秘,再次警告道:“不过,你们三位学会了这种枪的制作技术之后,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决不可将技术教授给别人。一旦泄秘,我决不轻饶!” 三位工匠,再次缩了缩脖子,却也欣喜地说道:“何公子给我们这么高的赏钱,还要我们负责火器厂,这么好的待遇,傻子才会泄秘,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跟着何公子,说什么也不会泄秘!” 离开炼铁厂后,何志远没做停留,直接去了何家镇的物理研究所。所谓的物理研究所,现在非常简陋,只是几间砖石结构的平房和几个工棚而已。平房内是几件稀奇古怪的工具,工棚里是几个铁匠炉子,设施也都非常简单。 王之学听说师傅来了,赶紧从一台简陋的机床旁边起身,来到门口迎接何志远。 “师傅,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的研究成果,车床做出来了吗?” 王之学惭愧的说道:“做是做出来了,但刀具硬度不够,加工的零件太粗糙,达不到要求。” “走,我过去 看看。”何志远说着,便往里边走去。 王之学带着师傅来到刚才那台机床面前,何志远看看这台所谓的机床,确实非常简陋。动力部分,是用脚蹬的踏板旋转来带动机床上的刀头旋转和前后移动。当然这个设计是何志远提供的草图,王之学又和刘氏&父子做了一些改进,最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何志远问:“现在这台车床能加上什么件?” “螺丝和螺母都可以加工,但刀具不行,硬度不够,只能加工一些比较软的铁、木头等材料。稍微硬一点的铁,加工两三个螺栓刀具就坏掉不能用了。” 说完王之学拿出几个加工的螺栓,有硬质松木的,也有铁质的。硬质松木的非常光滑,螺丝均匀,质量还是不错的,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便铁质的就差一些了,螺栓表面光滑度和螺丝的均匀度都比松木的差很多。 何志远问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刀具了?如果有硬度合适的刀具就能加工钢铁对吗?” 王之学说道:“是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刀具,不过刀头的转速也很重要,用脚蹬转速不稳定,加工出的件质量也不稳定。转速越快加工表南越光滑,不过对刀具的要求也就越高。” 刘兴接着补充道:“我们打算用金刚石作刀具,但打磨太困难了,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根本打磨出一个合适的刀具。而车床的刀具规格多,样式也多,都用金刚石打磨也不太可能。” 何志远对他们说道:“刀具的问题,我已经料到了,昨天我已经让炼钢厂的侯师傅试验新型钢材了,如果他那边有能炼出好材质钢,这个问题基本就能解决。” “那太好了,只要刀具问题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不知道这钢脆性如何,如果脆性大了也不行,很容易崩刀。”王之学听说刀具问题能解解决,自然十分高兴。 “到时候试验一下就知道了,要是不合适,让他们再继续试验,总能找到好办法。”何志远说完,又问刘兴:“刘师傅,你们现在这个车床除了能加工螺栓螺母外和一般的切削外,可以钻孔吗?” 刘兴回答说道:“那要看多深的孔,深孔加工起来比较困难,,钻得深了钻杆容易折断。如果钻头足够硬,钻杆的柔韧性足够好,钻深钆是可以的。” 何志远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刀具材料的问题,只要材料没问题,钻深孔也是可以的。 何志远又问:“如果在木质材料上钻孔,用现在的刀具可以钻多深的孔?你们有没有试过?” “还没有试过,如果师傅想试验一下,我们换上钻头可以试一试。”王之学说道。 然后,王之学与刘氏&父子一阵忙碌,换好刀具,找来一根大约五尺长的木棍固定在车床上,找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工人,开始脚蹬踏板,操纵这台简陋的车床给木棍上钻孔。 随着木屑的飞 溅,钻头的深入,木棍上的孔也越来越深,但阻力也越来越大,脚蹬踏板的工人也越来越吃力。大约钻头深入木棍三尺多深,在操纵机床的刘兴就让工人停止,不敢再向前钻了,再钻的钻杆就可能折断。之后开始反转退出钻孔。然后将木棍倒过来,从另一端又开始钻孔。 就这样大约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两端钻通了。 何志远拿过这根钻好孔的木棍,朝钻通的孔内仔细看了看,虽说光滑度差一点,两端打的孔对接提也有些偏差。但只要用镗床镗一遍,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膛线,那更不是问题,利用现有的拉床,工匠师傅就可以刻出膛线,只不过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如果能炼出硬度高的好钢材,钻枪管应该是没有问题。现在存的问题就是这台机床不能提供稳定的动力,这个问题目前难以解决,在没有发明蒸汽机之前,除了人力、畜力以处,能用的也就只有水力。 其次便是效率问题,用这种人力机床,要比力办锻打要快一些,但仍不能有大的提高,如果再刻上膛线效率上与锻打也就差不多了。但这种钻孔的枪管比锻打枪管质量上要好很多,炸膛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锻打需有经验的工匠,这样的工匠师傅现在太少,培养学习也需要很长时间。但使用钻床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有钻床,找出几个普通民工,经过简单培训就可以工作。所以可以靠人数弥补效率上的不足。 于是何志远对王之学说道:“这样的机床你这里还有几台?现在我需要至少十台,近期能造出来吗?” “师傅要是需要,那就能造出来。不过这种机床还在试难阶段,还有许多改进的地方,一下子造这么多太浪费了。” “为师现在需要在两个月造出一千把火枪,而枪管是最难也是关键的城零件,时间紧也就顾不得浪费了。所以你们的试验也停一停,先造出十台机床,再找些人来生产这种枪管。”何志远说道。 “师傅是给徐千户的军队装备火器?那徒儿责无旁贷,马上就开始造机床。”王之学听说是要用来造枪,立即表态说道。 从王之学这里出来,他又到了刘志刚这边,火药的生产是这些道士们的强项。硝石、硫磺、木炭等材料都是现成的,生产起来并不复杂,只是按照一定比例将这个三种材料粉碎混合即可。他要告诉李志刚的是火药的颗粒化的方法。火药颗粒化后,可以有效的防潮,更重要的是控制火药点燃后的燃速,提高火药威力。 次日,何志远再次来到炼钢厂,把他所想要的钻头尺寸告诉侯师傅。让他先用试验好的坩埚钢生产这种钻头,还有高炉钢中生产出的钢材,要锻造的钢条尺寸。 等这些都准备好后,现在就等着坩埚生产的高硬度特种钢的试验成功。只要有了理想的刀具、钻头,批量生产燧发枪就将不是难题。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试枪 五天后,当何志远再次来到炼钢厂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把燧发枪。.141biz. 这把枪是纯手工制作,枪管打磨得光滑锃亮,木质枪托涂了一层桐油,木质纹理清晰可见。何志远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工匠的手艺与耐心,枪机上的十几个小零件也都打磨的光滑精细。枪膛里有三条阴刻的螺旋膛线,线条均匀优美。 整条枪简直就是一个艺术。 何志远拿过弹药包,这个弹药包也是根据他的设计做的。弹药包的包装是防潮的牛皮纸。一端是黑&火药,另一端一颗铅弹,这颗铅弹呈圆柱形,一端是圆圆的尖头,另一端是平头,铅弹直经比枪管内径略小,将铅弹的平头朝下塞入枪管,便能进入枪口。 何志远带着三位工匠,扛着三个木制靶子,来到沭河边找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准备竖起枪靶,开始试枪。 到了沭河边,何志远对三位工匠说道:“三位师傅,请把这三个靶子竖在七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八十步的距离上。” 三位工匠听到这话,犹豫地说道:“何公子,这火铳最远也就打到七八十步。靶子竖得远了,根本就打不到。” 何志远呵呵一笑,说道:“我设计的这把枪一定能打得到,你们只管按照我说得做就行了。” 三位工匠将信将疑,在去竖靶子的路上,他们三人开始议论道:“老段,你是做枪行家,你说说刚才何公子说的话你信吗?” 那位被叫老段的工匠摇头说道:“普通的火铳最多也就打七十步,五十步以上就没有准头了。制造精良的火铳多放火药能打一百步,也是有可能的。但只能是打哪儿算哪儿,根本没有准头,更不可能打穿木板。” “那他还让咱们把靶子竖得这么远?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何公子让咱这么做咱做就是了。也说不定能打中呢?毕竟这把枪确实有许多不同之处。”老段说道。 “我看我们三个还是小心些,待会竖好靶子躲远点,防止枪弹伤着咱。”另一个工匠小心说道。 对于枪械,何志远并不陌生,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学校搞军训他就曾经摸过枪,并且还打过几发子弹。后来参加工作了,也曾在射击训练场练习过打靶。不过那都是现代自动,半自动枪械,像这么原始的遂发枪他也是第一使用。 他首先撕开弹药包,将火药从枪口倒入枪膛,用通条压实枪膛内的火药。又将留下的少量火药倒入枪头的火药仓,合上盖板。再将铅弹从枪口塞入枪膛,用通条压实,接下就是瞄准射击,整个发射过程需要四步即可完成。尽管他觉得非常麻烦,但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火绳枪来说,它就简单了很多。 何志远端起枪瞄准七十步远的枪靶,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远处的枪靶晃动了一下,显然是已经打中了枪靶。 三位工匠,跑到枪靶处发现,铅弹已在枪靶上留下了一个窟窿,不知飞向何处。 三位躲在远处的工匠,连忙跑过去观看,看在靶子上那个被子弹穿过的弹孔,老段说道:“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打透靶子,可见这枪的力道之大,估计比以前的火铳打得远。” “是啊,看这情形,打一百二十步是有可能的。” 三人说话间,何志远已经换好枪弹,开始瞄准第一个靶子。三位工匠马上躲开。 随着一声枪响,第二个靶子也 打摇晃了一下。 “这么远也能打中靶子?走,过去看看。” 三位跑过去一看,同时吃惊道:“打穿了!”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差不多是火绳两倍射程了,居然还能打中,而且打穿。这足以让他们惊掉下巴了。 第三声枪响,一百八十步远的靶子也摇晃了一下。这次三位工匠更吃惊了,这么远的距离看远处的靶子几乎只有一尺差不多,根本看不清靶心,能打中靶子根本不是枪的精度和准头问题了。而是枪物能不能瞄准的问题了。换句话说,如果射手处于完美状态瞄得精准,这把枪拥有一百八十步以上的理论射程! 如是不是亲眼所见,这三位工匠哪里敢相信这样的枪是他们亲手打造出来的! 三位工匠跑到那个靶子处,仔细观察发现靶子上面还嵌着一粒铅弹,几乎要将靶子打穿。老段看着厚约一寸的靶子说道:“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足以致死。” 另一个工匠说道:“真是神枪啊,以前听说的瞎吹,说百步以外取人性命,现在看来用这把枪,两百步取人性命都有可能!” 三人说话间,何志远也来到了枪靶处。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人做的这把枪非常好。” “何公子可别这样说,要不是您的精妙设计,我们三个哪能做出这样的好枪。”其中一位工匠说道。 “下一步,马亓山千户所要成立一个火器作坊,你们三位去那里当个大匠,专门带着人研制火器如何?” 三位工匠自然高兴万分,连忙说道:“谢谢何公子看得起我们。我们一定努力工作,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说着,三人便要大礼拜谢。 何志远连忙阻止:“三位不要行此大礼。不过火器厂还在筹备当中,你们先在这里呆几天,好好研究改进。看如何提高质量、提高效率。一旦火器厂开工,就要尽快教会工人,投入生产。” 三人连连答应。 何志远接着不好意思地问他们:“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何公子,小人叫丁奎,是炼钢厂的锻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说道。 “小人叫段元山,是个钳工,负责一些精细小件的打造。”那位身材矮小的约四十多的男子说道。 “小人叫孙明刚,是来炼钢厂帮忙做水力锻压机的木匠。”另一位红脸汉子随后说道。 了解了三位工匠师傅的情况后,试枪也完成了。于是他们收拾好,便往回走去。 众人回到炼钢厂时,侯东明就过来说道:“何公子,你要的刀具都做出来了,你看看合不合格。” 何志远接过几把钻头和切削刀具,单从外观上无法判断他们的质量。于是就问:“侯师傅,做出来后有没有试验过?” “试过了,和普通高炉钢相比,硬度高了不少,这些钻头就是用这种高硬度的钢材做的,钻杆用的是柔韧度高的钢材,保证钻深孔时不会折断。”侯师傅解释道。 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有经验的大匠,想得非常周到。我带回去试试,如果没有问题,就按这个方法,多做一批备用。另外,那三位工匠做得枪非常好,以后成立火器厂,我准备调他们过去专门负责火器厂,你可舍得?” “如何舍不得,他们几位高升,我当然高兴了。”侯东明说道。 随后,何 志远带着其中一位负责锻造枪管的工匠,刚做好的燧发枪,还有钻头、刀具,几十根做枪管的钢材,分乘两辆马车再次来到何家镇的物理研究所。 王之学听说师傅带来了新的钻头、刀具,迫不急待的换上刀具,将钢材在机床上固定好后,随着工人蹬着飞轮带动钢材转动。刀具慢慢开始移向钢材,之后随着尖锐的声音出出,铁屑开始飞溅,一根圆钢棍慢慢成型。 站在旁边的观看的锻造工匠丁奎惊道:“哎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削铁如泥?从没想到还可以如此加工!” 何志远说道:“丁师傅,一会儿你还会看到更神奇的。” 加工好这根钢材,王之学换上钻头,重新固定好刚才加工好的圆柱形钢材,再次转动机床开始钻孔。 这一次,丁奎更是惊讶:“这,这枪管带可以这样做?那岂不是以后没我什么事了吗?” “这次让你来,就是让你先学会这种加工技术,以后带着徒弟们干。”何志远笑着对他说道。 “好好好,我种方法确实又快又省力,还很容易学。我很快就能学会。不知这样的枪管质量如何?” “只要炼钢和锻造时能保证质量,枪管的质量就没有问题。” 大约过了一刻钟,钻头已经热得不能再继续,王之学赶紧停止退出冷却钻头。等冷却后,再次开始,就这样钻钻停停,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枪管钻好。 停下机床,卸下钻头,王之学看了看这根钻头对师傅说:“师傅,这种钢材太好了,有了这种钢材做刀具,就不用愁加工铁器了。” “对,这种高硬度钢材的出现,可以与你发明螺栓相媲美,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等你再改进机床,能加工更精细的零件后,就可以专心研究蒸汽机了。”何志远说道。 不但王之学格外高兴,何志远也更是高兴,枪管钻孔成功,意味着燧发枪可以大批量的生产成为可能。千户所的士兵们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还快就能形成战斗力。要是倭寇敢来袭扰,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接下来当然还要铸炮,这个时代的大炮不仅是攻城拔寨的重要利器,守城自然也离不开它。有几门大炮架在城头,那些倭冠看到黑洞洞的炮口,不被吓尿才怪呢。 其实这些倭寇倭寇基本都是职业化的武士及浪人,从小时候就经受训练,加上装备精良,来了就为抢东西,这帮劫匪不攻城,抢了就跑,时而集中,时而分散,机动灵活,这样倭寇的战斗力显得很强,且何家镇东面是多山的地形,正好适合日本浪人小规模部队的战斗。 不过他们再强悍,充其量只能算是些海盗土匪,根来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碰上软柿子自然一窝蜂的往上扑,有多少好处就去捞多少好处,没有好处就烧杀奸&淫,大肆破坏一番,然后再去下个地方继续抢掠。如果碰上一个硬茬子,他们也会吓得尿裤子,唯恐丢了小命,马上逃之夭夭。 如今有了先进的燧发枪,以后再研制手榴弹,组成小规模的游击队,专门对付来犯的这些倭寇自然不在话下。 想到这些,何志远心情更好了,于是拿出带来的燧发枪对大家说道:“这次研究燧发枪,大家都有功劳,按惯例奖赏大家,明天再放假一天,上午咱们都去演武场,好好试一试这把枪的威力。” 众人一听又有奖赏,又是一阵欢呼!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枪与弓箭的对决 次日上午,镇子东边的演武场上聚焦了几十人。.chinabook何志远带着物理研究所、化学研究所、火器厂的筹备人员丁奎、段元山、孙明刚、炼钢厂的侯东明等十几人也都来到了现场。 徐堂义所在千户所的军官士兵,包括徐堂义父子、马五、蒋元庆、周志还有一个小旗的士兵也都来到了演武场上。 何志远首先和大家说道:“今天把大家聚到这里,是为了让大家观看一种新式的火铳,我把它叫燧发枪。这种枪与老式火铳相比有很多好处。首先,它不用火绳点火,而是用燧石击发出火星点燃火药,所以下雨天只要雨下得不是很大,就不用担心哑火。其次,它操作步骤比火绳枪要少很多。这种枪的弹药是纸袋定装,只需撕开纸袋装入火药和弹丸,再用通条桶实就可以瞄准发射。再次,它的枪膛内刻有螺旋形的膛线,发射出去的弹丸是旋转着向前飞去,这样的方式可以加大射程和射击的精准度。” 站在队伍里的蒋元庆不以为然,等何志远说完,他就说道:“何公子。我听父亲说过火铳,他说这东西还不如弓箭好使。听说北京还专门有一个火器营,在跟鞑子打仗时只能发射一次,他们的骑兵就攻上来了,火器营的士兵就只能往后撤,撤不回去的就只有挨砍的份。并且这玩艺还会炸膛,打不着敌人还容易炸着自己,所以很多当兵的都不喜欢用它,说不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蒋元庆的一番话,惹得众人一片笑声。 何志远倒是没有生气,他又接着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并且很多士兵都这么认为。但你所说的是以前的老式火铳,而我手中的这把燧发枪要比火铳好许多,使用起来不比弓箭差。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可以比一比。” 然后何志远又冲队伍说道:“你们谁用过火铳?可以和蒋元庆比试一下。” 队伍的里马五站说来说道:“我以前用过鸟铳,我来和他比一比。”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总旗,两个人经常相互不服气。他听蒋元庆这么贬低火铳本来就不服气。听何志远这样一说,立即站出来要和蒋元庆比试。 何志远问马五:“你以前经常用火铳吗?用过多长时间?准头怎么样?” “以前在山里打猎,火铳是必备的武器,所以用得很熟练。准头嘛,要看猎物有多远,要是相隔五十步以上,准头就差了,不如弓箭。五十步以内百发百中。”马五如实说道。 何志远把枪递给马五说道:“你先打两发熟悉一下这把枪。然后再和他比。” 何志远给马五稍加指点,马五便学会了这把枪的使用方法。之 后他装好弹药,瞄准一百步远的枪靶扣动板机,随着一声巨响白烟冒出,远处的枪靶稍微动了一下。枪靶旁边的丁壮赶忙过去查看枪靶随后大声喊道:“八环!” 马五惊喜道:“这把枪不错,比以前的火铳强了不少,这个距离我都没指望能上靶。” 接着又移动枪靶到一百五步处。这时候远处的靶子几乎就是一个小黑点。马五瞄准再发一枪,丁壮随后报:“五环!” 众人都惊呆了,这么远的距离,不但能射中,还打出五环的成绩。看来马五的射击功夫了得,而且这枪的枪程远不止一百五十步,看这样子两百步也不止。 蒋元庆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已经超出他弓箭射程了,更别说射中了。不过话已说出只能硬着头皮比试了。 试过两枪之后,马五信心大增。很快就喜欢上这把枪了,以后拿着这种枪上战场,杀敌可就轻松多了。两百步之前可以说弹无虚发,而一般的弓箭手最远也就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可以说用这把枪在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之间,只有他打敌人的份,敌人却伤不到他。 随后,何志远又说道:“你们两人今天的比试分为四项,第一是比射击精度,第二比射击距离,第三比射击间隔,第四比射击持续性。” “射击距离不用比了,刚才我看到了,我最远能射一百二十步,这项我认输。”蒋元庆说道。 马五随后说道:“射击间隔枪比不过弓箭,这枪换一次弹药得需要十息的时间,这一项我也认输。” 何志远说道:“既然这两项你们都各自认输,那咱们今天只比第一项和第四项。先比第一项,靶子分别设为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二十步和一百五十步四个档次,每档每人各射三次,射中十环得十分,射中九环得九份,不上靶不得分。最后按总成绩定输赢。你们两个可同意这个比赛办法?” 蒋元庆心想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他根本得不到分,但一百二十步之十,他基本上都能保证百发百中,从马五刚才的试射成绩看,他取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于是他首先说道:“我同意。” 马五也不甘示弱也表示同意这个办法。 随后何志远又接着说道:“第四项的比赛方法是每隔二十息的时间发射一次,要求射中百步以外的靶子。不上靶无效,间隔超过二十息无效,直到自愿放弃为止,发射有效次数多者为胜。” 等他们两人都同意后,比赛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精度射击比赛,蒋元庆上场后,“嗖嗖嗖”连发三箭,三中靶心,都是十环。 周围人群一阵叫好声。 随后马五上场,连打三枪,同样都是十环,周围又是一叫好。 五十步的距离上两人没有分出胜负。 靶子移到一百步后再比。这一次蒋元庆还是三发三中,又是一个十环。果然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马五上场后,屏住呼吸,打出了第一枪,九环!周围众人一阵惋惜之声。第二枪还是九环,第三枪八环。 这个距离是蒋元庆胜出。 靶子继续向前移动到一百二十步,蒋元庆上场,此时他已经连射六箭,两膀开弓时已经感到有些吃力,第一箭九环。 众人仍是一阵叫好声。要知道在这个距离上能开弓射中,已是奇迹。更别说九环的成绩了。 等蒋元庆再开弓射第二箭时,两膀已经有些酸痛,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他必须拉满弓,否则就有可能射不到靶子。这次射中的是八环。 稍事休息,他勉强拉满弓再射一箭,这一次只射中了七环。 蒋元庆知道这已经是他射箭的极限距离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他不可能得分。他算了一下自己的成绩一共是八十六分,自己赢的希望已经不大,这时他才认识到这把枪的威力不可小觑。 随后,马五上场,此时他的成绩是五十六分,只要这六次能平均超过五环,他这一项就算得胜。 此时他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他连发三枪,分别打中八环、七环、七环。 一步五十步距离,蒋元庆直接放弃,马五再次上场,沉着冷静的再发三枪,这一次分别打中四环、七环、六环。 马五的总成绩是九十五分,远胜蒋元庆的八十六分。这一项马五胜出 到了第四项比赛时,蒋元庆的体力才有些恢复。但他多了一个心眼,这一次让马五先开始。其实这一项比赛,马五占很大的便宜,用枪射击根本费不了他多少体力,只要枪管不炸膛,他一直射击就可以。但弓箭却远没有这种优势,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连续开二石弓最多也就二十次到三十次,就会累得体力不支。 所以这一项实际上比的是人的体力和枪管的质量。 马五上场后,开始不断的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足足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一共射击四十二次,到后来要不是众人担心枪管炸膛会出事故,他还可以继续射击。 很显然蒋元庆体力再好,也不可能两柱香的时间两续开弓四十二次! 蒋元庆这一项只能认输。 此时枪与弓箭的对决,谁优谁劣已经无须再说。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总结 徐堂义看着败下阵来的蒋元庆说道:“你小子服气了吧?我告诉你,以后咱们的军队都是以火器为主,弓箭只能当辅助武器用。.” 何志远听到徐堂义这么说,也接着说道:“徐千户说的没错,这千户所的所有官兵,以后都会用上火器。不但每人配发一杆枪,还会有各式各样的火器。徐千户,你来总结下枪与弓箭相比的优缺点吧。” 在公共场合,何志远不能表现得与徐堂义很亲密的样子,这样不利于他以后带兵,所以就叫他徐千户,而不是徐伯父。 “既然何公子让我说,那我就来说一说。”说着徐堂义走向前来,对着他的手下说道:“刚才的比试大家都看到很清楚。与弓箭相比,我认为这燧发枪有这么几个好处。” “第一就是射程远,在战场上,这一点可是巨大的优势。我方射程远,敌人的武器打不到你,而你却可以随意射杀敌人,只要我方能一直保持适当的距离,那我方就可以一直保持这个优势,所以这是它最大的好处。” “第二就是容易训练,对士兵要求低。一个弓箭手的训练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而且还要求士兵有较高的臂力和体力,这方面的训练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它需要长期的训练。而练习用枪射击显然不需过人的臂力和体力,我估计最多训练三个月就能形成战斗力。” “第三个好处就是能够持续的射击。只要枪管不炸膛,士兵就可以一直射击,再配上‘三段击’的战法,就可以对敌人形成持续不间断的火力打击,让敌人不能前进,只能被动挨打。” 徐堂义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停顿了一会,看了看何志远和旁边的众位工匠。又接着说道:“要说这枪的缺点,也是有的。虽说它比以前的火铳填充弹药简单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麻烦。与弓箭相比还是慢了许多。要是能像子母铳一样,一次装上弹药就能连续多次发射那就快多了。” 其实徐堂义也就这样随口说一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队伍里一直在观察的段元山却在动脑筋思考起来。在前几天,何志远让他们三人打造这把枪时,他就感叹这把枪的设计精妙。其实燧发枪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枪头打火装置的精妙设计,在扣动板机后,枪头上的遂石与前面的钢板快速磨擦产生火花,火花引燃了下面火药池中的火药,然后快速引燃枪管内的火药,使枪管内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快速膨胀,再加上膛线的作用,枪管内的子弹快速旋转着向前发射出去。 马五与蒋元庆在比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缺点。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改进,让装填弹药更方便、更快捷。刚才徐堂义提到子母铳倒是提醒了他,如果把铅弹与火药做成一体,填充弹药不就方便多了吗? 等徐堂义说完后,何志远又对大家说 道:“徐千户总结的非常对。这燧发枪与弓箭相比确实有许多好处。大家可知道,为了造出这把枪,这些天诸位工匠们付出了多少辛劳,改进了多少技术?” “首先为了保证枪管的质量,不再使用中炸膛。炼钢厂的侯师傅带领大家炼出高质量的钢材又经过丁师傅一天时间的锻打,才打造成这一根不会炸膛的枪管。” “其次侯师傅又炼出高柔韧性的钢材,才得得使这把枪的零件经久耐用。” “再次,为了提高效率,使这种枪能批量生产,最快的装备到士兵手中。侯师傅又炼出高硬度的特种钢材,物理研究所改进加工机床,才使这种枪管生产效率得以提高。所有这些都是依靠科学的力量,还有就是工匠们不断的创新,技术上的不断改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生产出这种好枪。” “当然这种枪还有很多需要改过的地方,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枪被我们的工匠师傅们发明创造出来,它一定会不断的进步的!既然他与弓箭、刀枪剑戟等兵器相比有许多优势,那么将来火器必然会成为战场上的杀敌的利器,也必将成为战场上的主角,谁掌握了火器的应用,谁善于使用火器,谁就将赢得战争!” “所以,各位官兵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要好好的学习这种枪的使用方法,熟练使用发射的每个步骤,还有三段击的阵法等等。只要熟练了燧发枪的用法,要是倭冠来了,我们无需和他们近身肉搏,咱们拿着枪,在百步之外就可以像打靶子一样,统统将他们干掉!” 何志远说完后,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笑。 这时候蒋元庆问:“何公子,上一次打马亓山时的那种大个的二踢脚还能改进吗?要是能做成铁家伙,飞到敌人队伍里一炸。嘿!光想一想就觉得痛快!” “嗯,不错。现在学会思考了,这就是进步。”何志远夸赞道。 蒋元庆听到何志远的夸赞,一扫刚才输掉比试的灰心与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嘿嘿,我刚才还在想,这要是那种大将军炮打出去的炮弹在敌阵中炸开花,同样也能杀死大量敌人。” 何志远听他这样说,又夸奖道:“这两个主意都不错。这也是咱们以后研究火器的思路。今天这么一碰头,好点子马上就出来了。” 然后他又对另一边的工匠和研究院的人们说道:“回去以后,你们也根据蒋元庆说的这两个点子考虑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新式的火器。” 这次演武场试枪比试之后,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最忙碌的就是物理研究所和火器厂的人员了。王之学和刘氏&父子带着上百名工人首先没日没夜的制造机床。十台机床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当初他们制造这一台机床就用二十多天的时间,虽说从第二台开始 就熟练了许多,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八十名工人分成了八组,每十人一组,历经十多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十台机床的制造。 火器厂刚完成场地建设,接下来丁奎、段元山、孙明刚三人便入驻火器厂带着百多名民夫开始安装机床和其他专用设备。用了七八天的进间,他们才将各种设备安装到位。随后,火器厂正式开始燧发枪的生产。 与此同时,何志远把火药的生产也搬到了火器厂。毕竟化学研究所的这些人都是宝贝,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科研人员,不能当普通工人使用,所以让他们教会火器厂的工人以后,就不再生产火药,而是继续他们的研究。 而铅弹的生产更是简单,其中的关键就是模具的制造,但这些难不倒这些专业搞铸造的工匠们。很快合格的模具就被造了出来。铅的熔点很低,只需把铅块放在铁锅中加热熔化然后倒入模具,冷却后稍加修整就是一颗铅弹。 至此火器厂的生产开始进入正常状态。 就在火器厂开工生产的时候,千户所军营的建设也基本完成,第一批六百名士兵的招募也已完成。之所以只招募六百名士兵,是因为军营还没有建设完成,丁壮队大都是本镇的年轻人,所以住宿问题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但现在所招募的士兵大多数是外村的年轻人。而且千户是正规的军营,不可能再让士兵回到自己的家里居住,所以必须有正规的军营。 有了千户所的士兵在此保护,镇里的丁壮、周家与何家的家丁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这三百名丁壮与一百名家丁其本上都抽调去了千户所,成了千户所的正式募兵。只留下了一百名丁壮和五十名家丁,这些人全部由巡检司副巡检汲超全部带领训练。其实汲超带领的这些丁壮家丁和千户所的正规军也差不了多少。在训练上完全按照家丁队的方式训练,士兵待遇也和正规士兵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些人还没有装备遂发枪,只是拿着传统的弓箭、大刀、长矛作为武器。等以后枪支充足了,装备遂发枪是早晚的事。 如此以来,千兵所的兵额就达到了八百五名之多。这些丁壮与家丁都成了千户所的士兵骨干。像马五、蒋元庆、周志等人都官升一级成为千户所的百户,徐得田也升一级成为千户所的副千户。 所有这些官职只需要上报安东卫署衙,安东卫本来就没派一兵一卒,也没有调拔一亩土地。所以这个千户所招募的士兵职务的任免自然不会再说三道四。再说这些芝麻小官,安东卫的那些官员也根本看不眼里去。所以胡指挥使大笔一挥便批准了所有任命,然后安东卫再向山东都指挥司报备就算正式任命了。 就在莒州百姓安居乐业,州衙各项政务一帆风顺之时,一次危机再次向何家、周家、梁知州乃至整个莒州百姓悄然袭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章 陆家 深秋九月的扬州城,虽说秋风潇瑟,落叶飘飘。.s.但大街小巷中仍然评弹袅袅,萧声优扬。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自古以来,因为靠近东海,沿海多是滩涂,非常适合晒盐、煮盐,所以扬州便成为盐商的货物集散地,有了众多盐商聚焦,需市自然就繁华富庶。到了明朝,两淮都转运使司在扬州设立衙门,引得徽商纷纷在此居住,更是促进了扬州城的繁华。 扬州陆家祖籍安徽宣城郎溪县,祖上几辈就在南直隶淮安府经商,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做点粮食生意,小本经营。 后来听说粮食换盐引赚钱,便也学着其他盐商那样,运送粮食到边关,然后换盐引贩卖食盐赚取利润。不过随着统治阶层的日益腐败,一些皇室、贵族、官宦看到盐引有利可图,纷纷想方设法讨要盐引,然后转手倒卖给盐商。如此以来盐商的利润空间被压缩,渐渐的便无利可图。 所以像陆家这样的小商人一直就不温不火的经营了数代。到了弘治五年,时任户部尚的叶淇为了扭转边饷匮乏的局面,上弘治皇帝对盐政进行改革,改“纳米中盐”为“纳银中盐”。所谓的纳银中盐就是商人们不用再运粮到边关换取盐引了。而是到盐司衙门交纳一定的银两便可换取盐引。此举实施后,朝廷财政得到了极大改善,边饷匮乏的局面也得以扭转。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家当时的家主陆杰不知何故与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淮安分司同知岳炳谦攀上关系。自此陆家开始发达,短短五六年的时间便成为扬州城内十大盐商之一。 陆杰年约四十,育有三子一女。其中大儿子陆少文已经成年,读了几年,花钱捐了个附生之后,便一直帮父亲搭理生意,其他的几位子女还在读。 陆少文这次莒州之行除了没有得到任何一块何家镇的土地,还搭上了十万两银,只是砸碎一面镜子听了个响。等怒气消了,心情平复之后,自己觉得此举是公然与莒州的周家、何家、梁家为敌。一次失败的莒州之行不但一事无成,还树敌众多,此事做得太鲁莽了。 不但如此,十万两银子就此打了水漂,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陆少文从莒州回来后,将竞拍土地的经过详细的说给父亲听后。其父亲陆杰摸着下巴上的长须,小眼珠一阵乱转,思索片刻说道:“少文啊,我觉得你是被他们耍了,济南府刘家算不上山东的豪门大户,他怎么会有如此实力和咱们家竞争?这背后一定是何家或是周家在捣鬼。” 陆少文气愤地说道:“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但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做罢。更可气的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衙内竟也对我不傲慢无礼。到了州衙,梁知州不见我也就罢了。他的儿子也在我面前摆谱,去拜会他竟然连一口茶也没有。” “是你先对人家无礼,人家才这样对你的吧?”陆杰问道,他非常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 这几年他们陆家成了扬州十大盐商之一,家财何止万贯。在扬州城里陆家人打个喷嚏,城内都要感冒三天,知府大人见了他们陆家都要笑脸相迎,曲意奉承,何况一下散州六知州家的公子哥。陆少文要不是因那挽回面子去买回那面镜王,才不会屈尊去拜会梁月松。 “哼,我去拜会他,那是看得起他。以后有他好看的!”陆少文恨恨地说。 “少文啊,十万两银子扔了也就扔了,咱家不在乎那点银子,但当街摔镜子这事你做得欠妥。这事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传遍两京十三省,要是传到户部或是皇上的耳朵里,对我们陆家可不是好事。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们陆家这几年积攒了这么多财富,很多人都妒忌眼前。如果有多事的御史参奏一本,虽说圣上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但当今圣上节俭,知道你如此行事,必会引起圣上的反感,到那时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还是陆杰老谋深算,这一层他都已经想到。 “怕什么,我摔得是自己的东西,一没偷二没抢。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陆少文不服气的说道。其实他的心里现在也想到了这一层意思,只是他性格使然,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服软。 “胡说八道!你以为这样显摆会是好事?要是让朝廷的人惦记上,咱家有多少家财也守不住,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后做事要低调,不可如此鲁莽。”陆杰教训道。 陆少文听了父亲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就你怕这怕那的。难道咱这次就这样算了?这个亏白吃了?”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但也不能鲁莽行事。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现在首先做的是打听一下何家、周家还梁知州他们背景底细,然后再做打算。” “何家不用打听,我在莒州早就听说了,年初的时候何家还穷得连税粮都交不上,不知道何家那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肥皂方子,制出肥皂售卖,然后就一步步发达了。有谣言说何家小子梦中得奇,才有了这些奇思妙想。所以何家没有朝廷的任何背景,根本不足为虑。”陆少文轻蔑地说道。 陆杰严厉地说儿子说道:“何家是不足为虑,但我听说周家与何家已经联姻,周家是山东数得着的大商家,其势力不容小觑,先派人打听清楚再说。这其间你不许惹事,一切等弄清楚再说。” “是,全凭父亲做主。”陆少文只好低头说道。 几天之后,派到山东打听消息的家丁回来禀报:“老爷,大少爷,小人去莒州打听清楚了。上次和少爷竞争的刘家的老板是周家周绪海的岳父刘帮淮。此人是济南府不大不小商家,主要是经营盐粮生意,这几年靠着周家也做百货生意。刘家的生意主要是在济南城内,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店铺,也无分号。据说刘家的资产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两银子,所以刘家根本不可能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去买一块土地。” “我说嘛,原来是周家在背后捣鬼。”陆少文抢先说道。 “嗯,与我猜的也差不多。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 “梁文盛在莒州的官声还不错,此人刚来莒州上任就把莒州首富齐家扳倒,然后在周家与何家的帮助下,利用肥皂热&销,利润巨大的契机,用肥皂配给的方式从山东各地的粮商手中买来了大批的粮食,这才稳定了莒州粮荒。听百姓们说此人雷历风行,手段狠辣。善于辑匪捕盗,在河南时就以此闻名,故而调任莒州。小人还听说个把月前刚把境内的一股土匪剿灭......” 陆杰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让你打听这些。你有没有打到他有什么朝廷背景,家族背景?” “这些小的也打听到一些,只是一些道听途说,并没有官家证实。听说梁文盛出身陕西朝邑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并无大的家族背景。成化十年中举,考了几次之后未曾考中进士,之后便到河南当了一个衙门的吏员,后来被当时吏部尚王恕赏识,便提拔当了河南延津县的知县。此人在知县任上勤勉公正,在延津县修建学宫,缉拿盗匪,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后来官升一级,调任莒州知州,今年刚一上任便与周家何家来往甚密,何家镇筑城正是由梁文盛的支持才得以实行。听说为了帮助何家镇筑城,州衙征调五万民夫为其驱使。” “这么说只要梁文盛倒台,何家镇的这个城就修不起来?”陆少文问那家丁。 “也不能说修不起来,毕竟现在何家与周家拍卖土地得了不少银子,有了这些银子肯定能修起来。”那家丁回答道。 “州衙和朝廷没有拔银子给何家镇?”陆杰又问道。 那家丁摇头答道:“没有。州衙只征调了五万民夫。” “周家呢,你打听到周家情况如何?”陆少文接着又问。 “周家原来是在青州府,是青州府的首富。今年夏天的时候在何家镇建起一座宅子,就时常在何家镇居住......”那家丁回答道。 “你的废话真多!重点说周家的背景、生意。”陆少文不耐烦地打断他喝道。 “是,少爷。周家生意很多,重点是百货,也经营粮食、布匹、食盐、听说现在又开始涉足印刷和矿山等多个行业。周家的背景打听到的不多,只知道周家长子在户部任职,是弘治九年的进士。” 当陆杰听说周家也经营食盐生意后,小眼中精光一闪,问那家丁:“周家的食盐生意大不大?主要销往哪里?” “他们的食盐生意不大,小的听说只在莒州一地经营食盐。听莒州百姓说,原来莒州的食盐生意只有齐家在经营,齐家出事后官府就把食盐生意给了周家。”那家丁回答道。 陆杰听家丁这么说,手捻胡须,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的一桩往事。渐渐地一个置周家甚至梁知州于险境的主意在脑中形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合作 陆杰打发家丁下去之后,陆少文看着父亲手捻胡须状,便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x. 于是他便问:“父亲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唔,此事还要盐司的大人们帮忙才行。”陆杰手捻胡须继续思索道:“你派人打听一下,周家的粮食是否从江南贩运?听说莒州今天春末夏初还闹过粮荒,现在莒州境内四处都是作坊,工地粮食供应肯定不足,只要梁文盛从江南买粮,就有办法让他下台。” “好,这事我去办!等他下了台,父亲使上银子在朝廷运作一番,找一个咱们的人去莒州任职。只要不再有民夫去修建城墙,何家镇这个城墙就得停工,那些在城内买地的商家必然都去退地,到那时周家与何家......”陆少文嘿嘿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中却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就在扬州陆家父子密谋对梁文盛与周家、何家不利的同时,梁文盛正坐在沂水县衙三堂与沂水知县凌相商讨民夫的问题。 凌相是弘治十二年北直隶通州进士,去年经吏部分派到沂水任知县。现在年仅二十七岁,正是想大展宏图,盼望升迁的时候。莒州知州梁文盛刚到任不到半年便政绩卓著,官声远播,并且近来又有皇上下旨褒奖,凌知县自然是知道,而且羡慕不已。 按出身来说,凌知县是进士出身,在一个举人面前自然是有充分的优越感,但按官阶来说,梁文盛又比他大一级。而且现在梁文盛简在帝心,官声又好,谁都能看出来,三年之后他肯定还会再升一级。所以凌相在他面前也不敢托大,反而热情相待。 待两人客套一番,落座之后,凌知县首先恭维道: “梁大人到任莒州不足半年,便将州内所有政务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安业,匪患尽除。政绩卓著,官声远播,令下官羡慕不已。今日梁大人拔冗来访,下官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梁文盛今天是有事求他,在功名上又比他低了一级,自然也客客气气,热情回应:“凌大人无须如此客气,你我都在杜大人帐下,当属同僚。凌大人不必下官相称。按出身我应叫你一声前辈才对。” 梁文盛所说的杜大人,指的是青州知府杜源,因为莒州和沂水县都是青州府所辖州县,自然两人都是知府杜大人的属下。 “岂敢岂敢!”凌知县连忙答道。 “凌大人,为兄这次来是要给贵县百姓送一份大礼。不知凌大人是否接受?” 这就是梁文盛的说话技巧,明明是来求人家输出劳动力给他,他反而说成是来送大礼包。 凌知县听他如此说,当然会感兴趣:“不知梁大人是份什么样的大礼?” 梁文盛继续卖关子,没有正面回答凌知县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不知贵县的百姓是否缺粮缺钱?县衙财政是否充盈?” “梁大人真会说笑, 沂水县内多山地,土地贫瘠,县内百姓除了种地没有其他营生,是一个实打实的下等县。那像梁大人的治下,作坊众多,财税充盈。而我却为了区区修缮官学的五千两银子还要发愁。”凌知县有些憋屈的说道,同时心里在说谁让我殿试没有答好,只得一个三甲靠后的名次。派到这么一下等县,很难出政绩,只能苦巴巴的慢慢熬到任满,然后想办法调任。 “看来,我这次来贵县是来对了。我正是给凌大人的官府与贵县百姓送银子的。”梁文盛再次吊起凌知县的胃口。 “送银子?请梁大人明示。”凌知县疑惑地问道。 “凌大人,贵县与我州情况大体相当,从现在到明年三月大约有半年的农闲时间。这段时间除了少数百姓有徭役之外,其他丁壮都无所事事。要是贵县把这些百姓组织起来外出劳作,每月赚取三两银子的工钱,其中一两作为县衙的管理费用,岂不解了凌大人的燃眉之急?” “每月三两银子的工钱?”凌知县在脑中快速的计算着说道:“我县在册丁壮有近三万,按劳作五个月计算,县衙岂不是有十五万两银子的收入?” “正是,而每户有十两银子的收入。这样贵县明年的粮荒问题就能解决。”梁文盛说道。 沂水县百姓生活困苦,大多数百姓都过着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生活,每到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闹粮荒。 “是梁大人那边的作坊缺人手吧?”凌知县反应过后马上问道。 “正是。凌大人,我们两地相邻,道路也较为平坦。农闲时节让百姓来我州作坊劳作,县衙有了收入,百姓也得了工钱,我州作坊也解决了缺劳动力的问题。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梁文盛这次交出了实底。 “梁大人境内什么作坊需要劳动力,共需要多少劳动力?”凌知县接着问。 “我州的何家镇正在筑城,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水泥作坊尤甚。贵县能组织多少丁壮?” “我县在册丁壮有近三万,难道梁大人需要这么多劳动力?”凌知县吃惊道。 “加上隐瞒的人口五万丁壮应该是有吧?”梁文盛问凌知县。 “嗯,应该是有的。”凌知县毫不避讳地答道。 瞒报人口的现象在明朝各地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各地方官员之间早已不再避讳。 “如果凌知县能为我州输出五万丁壮,到时贵县每月便有五万两银子入帐,按半年计算就是三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凌知县可以自由支配,明年的粮荒问题也能解决,凌大人的政绩也必然评为优等。这等好事,我首先想到了凌大人,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时机啊” 凌知县思索片刻,不放心地问:“你确认明年三月开春后,就可以完工,这些丁壮可以回乡耕种?不会耽误农时?” 梁文盛呵呵一笑,说道:“凌知县的担心我知道, 这些丁壮我州只是临时使用,不会让他们入籍我州。等开春后,自然是让他们回乡的。” 听梁文盛如此说,凌知县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地方官员都对户籍管理非常重视,人口丁壮是地方最重要的赋税和徭役保障。也是地方官员政绩的评选标准。如果地方官员的治下人口流失严重,不但流失了赋税和徭役的来源,更可能因此获罪。 这时候,凌知县已经回过味来了,梁大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就是他的境内缺劳动力,来向他求助,借劳动力来了。这个时候不向他提条件,更待何时。 不过作为读人的凌知县自然也不会太过份,况且梁大人虽说是举人出身,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以后升迁已是必然。 想到此,凌知县便说道:“既然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梁大人又保证明年耽误不了农时,我便同意梁大人的提议,只是我为县内百姓提两个要求请梁大人务必答应。” 梁文盛心想不会是要讲价吧?他有些后悔没给自己留有余地,但仍是笑着说道:“凌大人请讲。” 凌知县毕竟还是一位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脸皮修炼得还没有那么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梁大人,你也知道我县山多地少,百姓生活困苦。贵地在梁大人的治理下现在财税充盈,百姓安康。我的想法是这五万丁壮去劳作时,这一日三餐能否由所在作坊免费提供?” 梁文盛心想这还是变相的提高工钱啊。他心中快速的计算后,最后得出如果提供一日三餐,每个丁壮每月就要多支出半两银子。这就相当于是三两半银子的工钱,与本地工人相比还是便宜些,况且本地工人也都提供一日三餐,对于各作坊来说也不多费事。 于是梁文盛便答应了他的这一要求。 接着凌知县又说:“现在正是江南粮价最便宜的时间,县衙本打算从江南买些粮食屯积,以应对明年春天的粮荒,无奈缺少银两。梁大人能否先预先付两个月的管理费,我县趁粮价低的时候购进一批粮食?” “这事好办,我州也打算从江南买粮。凌大人需要购买多少粮食,我州一并买来便可。”梁文盛说道。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现在江南的粮价大约是五分五钱到六分银子一石,运到本地后差不多每石有五钱到七钱的运费。如果给沂水县每石七分银子,还是有利可图的。而且买的粮食越多,粮价就会越便宜,运费也就更低。 “先买十万石吧。”凌知县回答道。 “行,我州也打算购进十万石,这样一并购进。贵县的这十万石到了沂州后走沂河直接到沂水县城。就相当于预先支付七万两银子如何?” 凌知县知道这其中梁知州有点利润,但刚才他痛快的答应了第一个要求,再加上这买粮的事情不用他操心费力,直接送到码头。觉得也算合理,便答应了梁文盛的要求。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私盐 十月初一,尽管还未到立冬节气,但一场寒流袭来,气温骤降。.x.已经有了冬天寒冷的感觉。 扬州陆府内,陆杰坐在房中问面前的儿子:“少文,盐场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该打点的都打点了。”陆少文回答。 “这次是多少引?” 陆少文答:“一千引。” “提了多少斤?” 陆少文答:“一万斤。” “各地关卡呢?” “还是老规矩,银子都准备好了。”陆少文说道。 看位看官,看到这里可能会迷糊,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说的是什么? 行文到此,就需要说一说明朝的盐政了。盐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又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来源,中国历朝历代盐都是垄断在官府手中。明朝初年实行的是纳米中盐法,即官府鼓励民间私人运粮到边疆交给军库,然后领取一张与交纳粮食数额相符的取盐凭证,去官府控制的产盐区领取相应数额的食盐,并给予贩卖许可凭证。 到了弘治五年,又改为纳银中盐法,只要向官府交纳一定数量的银子便相领取相应数量的盐引。然后再到官府指定的盐场领取相应数量的食盐,到指定地点贩卖。 明朝非常重视盐业的管理,明朝初年在两淮、两浙、长芦、山东、河东、福建六个主要盐区设立都转运盐使司(简称“运司”,长官是都转运盐使,简称“运使”),在其他产盐地区设有七个盐课提举司等衙门负责管理各盐场的食盐产、销事务。运司等盐业部门统辖于户部,不受地方政府节制。另外,明朝推行食盐专卖制度以获取盐利,利用“开中法”以补充军需。各盐业管理机构散落各地,山河悬远,户部的管理自然鞭长莫及,加之盐业利润丰厚,产、销环节均控制在一个机构手中,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各地盐务系统相继陷入腐败,官商勾结,导致私盐泛滥。 据记载,官府收购灶户的食盐非常便宜,往往二三百文就能买到一百斤食盐。然后再以几十倍的价格卖给各地盐商,盐商再加上至少一倍的利润卖给普通百姓。这样食盐的价格就从两三文一斤涨到了一百四五十文一斤,所以在明朝食盐是绝对的奢侈,但百姓又不能不吃盐。 食盐产销环节中有如此高的利润,自然就会导致私盐泛滥。官商勾结是导致私盐泛滥的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煮盐的灶户与私盐贩子之间也达成了利益一致,也开始悄悄贩卖私盐。 因为灶户煮盐收入微薄,一年到头拼命煮盐也只能勉强养家糊口而已。 生活所迫的灶户们就开始私自煮盐、晒盐,然后将食盐偷偷卖给民间的私盐贩子,这些私盐贩子再悄悄运往内地销售,牟取暴利。而灶户私自卖给私盐贩子,价格却翻了一番。私盐贩子的利润更加丰厚,往往都是十几倍的利润。以至于到了成化未年有些势力强的私盐贩子发展成为盐枭,公然武装贩卖私盐,甚至为了利 益直接和官兵火并。 成化年以后,都察院派出巡盐御史开始插手盐务管理,以御史监管盐务,有些强势的御史,直接插手盐务,继而成为各都转运盐使司的实际长官,然而御史却陷入无人监管的境地。 陆杰父子这段对话的意思其实在讨论走私贩盐,这是一种典型的官商勾结贩卖私盐。首先陆家去运司衙门领取一千盐引,按规定只能领取三千斤官盐。但买通盐场的相关官员后,就可以领取一万斤官盐,这样再买通运司衙门设在各交通要道的督察官兵,便可以顺利的把这些盐运往各地贩卖销售,这七千斤食盐的税收白白流失,而官员和盐商却从中牟取了暴利。 父子俩正在交谈时,一位家丁过来禀报:“老爷,大少爷。我们的人打听到莒州官府从南通、扬州、苏州等地大量买粮,现在正装船运走。” 陆杰听后,脸上立即现出兴奋之色,急忙问道:“哦?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这次他们买的量很大,足足装了二十船,估计至少有二十万石。”那家丁答道。 陆杰又问:“他们的船现在停在哪里?” “就在扬州运河码头。” 陆少文兴奋的说:“父亲,机会来了。今晚咱们就动手!” 陆杰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挥挥手先让家丁退下。之后便捻着胡须思索起来。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道:“不急,不能在扬州动手,这里离我们太近了。” “父亲觉得哪里合适?” 陆杰捻着胡须说道:“淮安,你今天就去淮安,找淮安分司衙门的岳同知,多带些银两,按我们商量好的办。事情办妥就马上回来,不要在淮安逗留,以免让他们抓住把柄。” 陆少文高兴地答应一声,说道:“父亲大人,您就在家里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便起身离去。 十月初五早晨,淮安运河码头。 莒州同知庄文宣走出船仓,扫了一眼邻船的袅袅饮烟,伸了一个懒腰。这一次来江南共买了二十万石粮食,事关重大,梁文盛安排他与司吏季九德亲自押运。 好在从购买、装船、到起锚行船到此都没有出什么事情。从这里沿运河北上,到骆马湖后船分两路一路由季司吏沿沂河北上去沂水,另一路沿沭河北上去莒州。这样再行船六七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他的这次押运任务就算完成了。 就在庄文宣准备下令起锚开船时,码头突然跑来一队士兵,其中一个领头的冲船上大喊:“我们是两淮盐运司淮安分司的,有人举报码头的船上有人走私食盐,我们要挨个搜查,所有船只都不许开船。等候检查!” 这种检查,一路上经过好几次了。他们是来运粮的官船,又不是贩卖私盐的奸商,庄文宣没当回事,准备等他们都检查过后再开船。 随后,一队队官兵分别走上庄文宣所带领的船队开始检查。两淮都转运盐司是三官衙,现在庄文宣的船队又在他们的管 辖范围内,他们搜查私盐是职责所在,作为官员自然要配合检查。是以他只能小心应对,好言相告。 于是他对那位领队的千户说道:“千户大人,我们是莒州州衙的运粮船,没有私盐。” 那名千户轻篾地拿眼角扫了两眼庄文宣,看他穿了一身绿袍官衣,这种芝麻绿豆的地方官,他见得多了。他们盐司衙门是户部直属,所以自然不会把这些地方小官放在眼里,而且今天他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客气。 那名千户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庄文宣,傲慢地说道:“这有没有私盐等检查过了才知道。我们不能因为是官船就放松检查!” 然后他又转身对正在检查的官兵喊道:“都检查的仔细点!” 庄文宣看到那名千户冷冷的眼神,心中一凛。以往的检查中,那些官兵都虽说骄横,但不至于冷淡,更不会说仔细检查,只是例行检查,做个样子就过去了。而今天的情况却不对劲,庄文宣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此时,官兵陆续来报。 “大人,这里查出一包盐!” “大人,这里也查出一包!” “大人,这边船上也有!” 庄文宣听到官后人的报告,脑袋嗡的一声。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们的船上发现了食盐?前几次检查,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为何在这里靠岸停了一个晚上就出现了私盐?是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但到底是谁在陷害我? 此时,由不得他细想。就听那名千户一声令下:“果然是夹带私盐,来人给我扣船、拿人,船上所有人等全部拿下!” 庄文宣急忙阻止说道:“千户大人,你弄错了,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是官船,怎么会夹带私盐呢?” 那名千户大义凛然地喝道:“哼,这年头夹带私盐的官员多了去了,我们查的就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来人,全部拿下!” 此时官兵们一涌而上,不由他们分辩便将船上的所有人员全部拘押上岸。 庄文宣此时也有些慌了,贩卖私盐可是杀头的大罪,他不相信他们当中有人会夹带私盐。现在一共查出三包私盐,每包盐重五十斤,三包盐一共才半引盐,不值八两银子,就算放到盐商那里零售也不过才卖十几两银子。为了十几两银子,把命搭上?就是傻子也不会这么干。 庄文宣刚要分辩,那名千户就打断他的话,说道:“有什么话,你到盐司衙门找岳大人说去。现在乖乖地跟我们走!” 庄文宣此时只好卑微地说道:“那总得放一个回去禀报我们知州大人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盐司衙门会有行文的。你们知州大人就等着听参吧!”说完之后,那名千户像一位从战场上大胜归来的将军,对手下威风凛凛的喊道:“全部押走!”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陆少文看到从船上押下来的几十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策 两天后,梁文盛收到了两淮盐司淮安分司衙门的公文。.taiwanvod. 满脑子纳闷的梁文盛打开公文,大致的扫了几眼,一下子被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二十条船中搜查出三包私盐。三包私盐价格不到十两银子,要说庄同知或是季九德为了这十两银子,去冒生命危险夹带私盐,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而且还是去江南贩卖私盐,这更不可能。因为山东本地也产盐,距此不远就有两个盐场,而且价格比江南还要便宜。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们要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贩卖私盐,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江南贩卖私盐。更不会弃贱买贵,就算再不会做生意,也不会这么傻。 既然不是他们两人所为,肯定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陷害了。他们两人只是他的下属,很多事情都是奉命行事,不可能得罪两淮盐司的人。 至此,他马上想到了这次的事情是针对他来的,决不是像表面上这么简单。重要的是,现在他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亲手提拔起来的自己人。这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梁文盛努力回想着自己来莒州上任以来的所有的大事小情,他来之后,可以说做了许多大事,提拔了一些人,同样也打压了一些人,得罪了一些人。尤其是刚上任时的粮荒案,齐家、张家、刘家被打压,尤其齐家最惨,如今齐威福已被处斩,齐鸿烈流落外地,齐家其他家族肯定对他恨之入骨。其他的一些乡绅、胥吏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压。迫于他手中的权力,这些乡绅、胥吏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背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的把柄,找他的小辫子。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随时扑上来。 要知道,在一个州县的权力上层,可以分成三个集团,分别是官员、胥吏和乡绅。当其中两者联合起来,第三者必然要倒霉。当然要是三者相互勾结,倒霉的必然就是老百姓。 通常来说,胥吏和乡绅因为都是地头蛇,自然较官员这样的外来户更近一些。所以天下的州县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乡绅和胥吏勾结,把知州或知县坑得尿血;另一个就是知州或知县也入伙,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发财,一起鱼肉乡里,把老百姓坑得家破人亡。 当然有的时候,遇到那种强势的知州或知县,会把胥吏和乡绅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只能夹着尾巴配合着,等熬过这一任,大家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礼送他离任。例如后来的嘉靖朝的海瑞海大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至于乡绅和胥吏对立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大家在一个地方世世代代的生活,早已是盘根错节,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事情还要相互帮忙,怎么也要互留几分情面。 梁文盛觉得他虽是一个强势的知州,但来的时间太短,发展太快,还没有把这些胥吏、乡绅收拾服帖,他们还没有学会夹着尾巴配合。这些乡绅胥吏是要联合起来准备坑他,现在是利用州衙去江南买粮的机会先把他的人搞掉,然后再来搞他。 梁文盛是一个做事 非常有条理的人,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在上任之前就先派长随来暗访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他来上任之后,就对州内的乡绅、胥吏、豪门、大户的背景,都了解一遍。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他都了如指掌。 接下来梁文盛把有可能对他下手,或是对庄文宣、季九德下手的胥吏乡绅想了一遍。对于的这些乡绅胥吏的套路他现在基本上摸清楚了,他们最多也就是造个谣,闹个事,然后浑水摸鱼,从中渔利而已。要说让他们买通江南的两淮盐司衙门的人,背后里下黑手坑他一把,这些地头蛇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既然不可能是本地的胥吏乡绅所为,那又会是谁呢?梁文盛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思路。 这时候梁文惠提醒道:“大人,你还记得上个月少爷买镜子那件事吗?那个扬州陆家就是扬州十大盐商之一,要是与盐粘上边的就只有他了。” 经过梁文惠这么一提醒,梁文盛马上想起来了,当时这个件事确实让陆家吃了一个很大的亏。莫非是因为这事得罪了陆家?说起这事还与周家何家都有关系,在当时的竞拍土地中,陆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土地,可以说既丢了面子,又赔了银子,陆家肯定怀恨在心。陆家大公子在周记百货怒砸镜子就足以表现出他的态度,很明显是公然撕破脸了。 理清楚了这一点,他赶紧派人去请何志远来衙门一起商量此事。 当梁文盛把这件事的所思所想,对说何志远说明白后,何志远马上也想到此事必定是陆家所为。心中想道这次的事情如果让陆家得逞,梁大人必然会被解职。这些盐商能量大的很,要是在朝中一番操作换上他们的人,何家镇的筑城之事必然会受到影响,到那时如果成了烂尾工程,那些买到地的商家必定要求还地退银子,那个时候银子已经花了大半,周家与何家即使能退还一部分,也必然元气大伤,其他的商家还不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于是他十分肯定地说道:“梁大人,此事必定是陆家所为。这些大盐商哪一个不是与盐司衙门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这次一定是陆家买通了盐司衙门,然后背后下黑手。明面是冲着庄同知和季司吏,暗地里是针对大人您。我相信盐司衙门弹劾大人的奏章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他们就是想让你下台。” 梁文盛说道:“这一层我也想到了,他们最多参我一个用人失察的罪名。现在的关键是明明知道他们是在陷害,但却找不到证据。” “大人,我觉得不管怎样先去淮安,见一见咱们的人,要找证据也需要从那里入手。还有那二十万石粮食也要先运回来,南方潮气大,放时间长了这粮食就发霉变质了,受损失的还是我们。”何志远提醒道。 “是啊,必须先去一趟淮安。哎!现在的关键是若大的州衙内派不出合适的人去与之交涉。”梁文盛确实派不出合适的人去淮安交涉,按道理说,刑房司吏去交涉最 为合适,但此人是个见风使舵的吏员,现在看着梁文盛要倒霉,他背后说不定使什么坏呢,让他去梁文盛一百个不放心。 何志远看他为难的样子,知道衙门中这些胥吏的尿性,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想着为他去卖力,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说道:“大人,还是我去一趟吧。大人写封信我带去,要是南直隶那边大人有熟人的话,也最好带封信过去,看能不能先把粮食和人带回来。” 梁文盛听说他要去,要论办事的能力他倒是不怀疑,但从外貌看太年轻了,盐司的人未必会看得起他,于是说道:“你和文惠一起去吧,两个人还有个照应。要说熟人,倒是有一个。南京户部员外郎林大人与我是朋友,我写信请他出面,就是不知道盐司衙门给不给林大人这个面子了。” 梁文盛知道南京户部也算有点实权,但员外郎是一个五官,盐司衙门的都运使是从三,即使同知也是四,这些级高而又有实权的大员们,未必能给一个五的员外郎面子,但总得要试一试才知道。 何志远知道梁文盛这是担心自己年轻太小,人家会轻视他。觉得和他的长随一起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所以也就同意了梁大人的意见。接着他又提醒道:“大人,这事其实也可以和沂水凌知县知会一声,现在他的十万石粮食也被扣着呢,他说不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梁文盛经他一提醒,大悟地说:“嗯,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凌知县是通州人,又是进士出身,对京城地面肯定比我们熟悉,想必认识一些京城大员,即使不指望他们出力,探听一些消息也是好的。而且他现在还指望我们的三十万两银子呢,要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他到嘴的肥肉就要丢了,一定会着急。” 何志远考虑一会又说道:“梁大人说得对,多条路都要试一试。这一次我去淮安还准备带上徐得田和马五两人,一路上也安全一些。顺便探听一些陆家的消息,这些盐商与盐司衙门之间肯定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只要能找出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我们就可以来个‘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你是说我们找出他们的把柄,也给他们来一刀,让他们感觉到疼,他们只能主动放弃,逼迫他们放船放人?”梁文盛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叩着,思索一会又说道:“你的这个主意不错,我听说盐司衙门与巡盐御史历来不和。我在给林大人的信中也提一提这个想法,他在南京户部,与扬州相隔不远,知道的事情会更多,想必能找出可行的办法出来。” 接着梁文盛用手指猛叩一下桌子,脸上斗志昂扬,说道:“事不迟疑,何公子你也赶快回去准备一下,我也马上写信差人快马送给林大人。我明天让梁文惠带上信直接去何家镇,事情紧急,我就不去送你们了,你们明天就出发!” “理当如此,我也马上回去准备一下,明早就在何家镇等梁长随一起出发。”何志远答应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害 何志远离开州衙后,马上乘马车回到何家镇,这件事同样也事关周家,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周家。.wanyuan但周绪海去了外在,不在何家镇,所以他就直接说与周拂柳知道。 周拂柳听完他的讲述后,思考一会说道:“此事我马上写信告知在京城的哥哥知道,让他帮忙在朝廷打探消息。你们去淮安后,也多方打听,掌握的消息越多越全,就对我们越有利。盐司衙门没有审决权和关押权,庄同知他们必定关在淮安府的监狱内,你们重点打听淮安刑房的胥吏们。盐司、淮安府人员众多,关系也错综复杂,不可能铁板一块,只要多使银子,必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直到很晚,何志远才从周家离去。临走时,何志远的心里还在龌龊的想,要是他那个便宜丈母娘也不在家的话,说不定今晚就可能留在周家,与拂柳小姐姐...... 次日一早,梁文惠带着信来到何家镇与何志远他们会合。然后四人四骑沿着官道向南直奔淮安而去。 一路无话,三天后他们一行四人到了淮安府城。 四个人首先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后,然后就兵分两路,何志远与梁文惠去监狱看望庄文宣与季九德。马五与徐得田扮作普通路人,到盐司衙门淮安分司在各路口设的关卡处观察,看看能否发现陆家与盐司衙门之间的猫腻。 正如周拂柳所说的,盐司衙门没有自己的监狱,所以他们都将犯人关押在淮安府府衙的大牢中。 好在梁文惠是在衙门里混的,虽说第一次来淮安府衙,还是轻轻松松的找到庙门,拜对了神。见到淮安府衙的牢头,梁文惠与牢头一番看似亲热,实为虚情假意的攀谈,更重要的是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牢头就很痛快的答应带他去探监。 何志远与梁文惠在牢头的带领下,来到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大牢中,牢头打开一扇栅门对里面说道:“贩私盐的,有人来看你们了!” 于是何志远与梁文惠便看到牢里的地上或坐或躺在草堆上的众人,正是庄文宣、季九德,还有户房的几个办、吏员。几个人听到声音,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见是梁文惠与何志完。全都惊喜交加,尤其是庄文宣,一把拉住何志远的双手,像看到救星一样,泣声说道:“贤侄啊,可把你们盼来了......” 梁文惠打开带来的两个食盒说道:“这段时间让大家受委屈了,先吃点东西祭一下五脏庙吧。” 不用他说,众人看着食盒中的烧鸡、烤鸭、肘子、熏肉、烧鱼、羊腿等大荤,早就口水直流了。于是便一拥而上,也不管手脏不脏,便你撕我拽,大嚼大咽起来。 何志远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慢点吃,这段时间我们天天来送。” 本来是想说一句安慰话,却让众人立即噎住。庄文宣嘴里含着一条鸡腿,眼巴巴的问: “这么说这段时间我们还要继续坐牢?” “不会的,梁大人非常重视这件事。”梁文惠赶紧安慰道:“我这次来带着梁大人写给南京户部侍郎林大人信,请林大人从中斡旋,相信盐司衙门会卖个面子给林大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庄文宣放心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接着又说:“这一次肯定是盐司衙门的人栽赃陷害。” 说完低头看向食盒,见到食盒中只剩下了两个鸡鸭的屁股,不由怒道:“你们这帮家伙,我又不是兔爷儿,你们给我留这么多屁股干吗!” 风卷残云,满满两食盒肉食,转眼之间便进了众人肚子,一个个满足的靠在草堆上。这时候庄文宣才想起自己是州衙同知,也算有身份的人,却也像个饿鬼投胎似的与他们抢吃的,不禁羞郝道:“牢饭实在太难吃了,我整天梦见大肘子......” 何志远理解的笑笑,问道:“你刚才说是盐司衙门的人栽赃陷害,可有凭据?” “哪有什么凭据,我是猜测的。”庄文宣说道:“这一次来江南买粮,拿着周老板的信,找到江南的这些粮商。他们都很热情,不但帮我们买到了粮食,还帮忙联系民夫装船搬运。然后又找当地府衙帮着办里了粮食转运手续。” “所以这一路上走得非常顺利,倒也碰到几次盐司衙门的人检查,不过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在淮安码头停靠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来检查,不一会就查出三包粗盐。” 庄文宣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说道:“然后他们就凭这几包粗盐,说我们贩卖私盐,扣船拿人,就把我们抓进牢里来了。” “这么说来,你认为是在淮安码头上有人在船上做了手脚?”何志远问道。 季九德也凑过来说道:“一定是这样,从扬州到淮安三百多里的水路,盐司衙门的人检查过多次,都没有查出问题,唯独在淮安码头停了一晚就出问题了?而且那三包粗盐都是在粮食袋的显眼处发现的。真要是夹带私盐,能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等着他们来查?其他的关卡的官兵就眼瞎了,让我们轻松过关?” “那会不会是手底下的人夹带的呢?”梁文惠问。 “这更不可能,手底下的人要是夹带,能只夹带三包粗盐?再者说,莒州离胶莱盐场很近,我们那边的私盐价格并不高,谁会为了几两银子的利润,冒砍头的风险?”季九德一脸委屈地回答道。 何志远皱了皱眉头问道:“过堂了吗?” “没有,这事蹊跷就在这里,那帮人我把们抓进大牢,这都五六天了,不闻不问,仿佛没这回事一般。”庄文宣疑惑地说道。 何志远轻声问庄文宣:“你觉得像不像讹诈?” “不像,要是论诈的话,他们早就找人捎话过来。让我们破财消灾了。”庄文宣讨论起案情,就恢复了平时的理性和缜密,他接着说道 :“我觉得这更像诬陷,这案子拖着不审,像是故意扣我们的粮船和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像是......”然后庄文宣附到何志远的耳边小声说道:“像是针对梁大人,他们好像是为了把他扳倒。” 何志远也小声说道:“我和梁大人也是这么猜测的。你还记得扬州陆少文在莒州周记百货门前怒砸镜子的事吗?” 庄文宣当即大悟道:“噢......我明白了,原来根子在这里!”同时他心里一阵哀鸣,梁大人得罪了这种大盐商,他却倒霉当了替罪羊。 接着他又问何志远:“梁大人决定怎样应对陆家?” “我这次来就是想办法找出陆家与盐司衙门的把柄,来个围魏救赵,我不相信到时他们还会不松口。”何志远说道。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庄文宣说道,然后他又对何志远说:“我判断他们针对梁大人是有依据的,当时一个千户在抓捕我们的时候说过盐司衙门准备参梁大人。” “这事我们想到了,说不定参梁大人的奏折已经到京城了。”何志远说道。 庄文宣像一个侦探一起神秘的说道:“如果这事捅到皇上那儿,反而还有解......” 何志远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问:“世叔此话何意?” “最近皇上刚下旨对梁大人褒奖一番,现在却出了这么和档子事,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内阁能不派人彻查此案?要是真查起来,盐司衙门与盐商之间的这些烂事能经得起查?他们必定会想办法息事宁人,到那时他们恨不得我们赶快开船走人。” “世叔分析得有道理。我这边也抓紧找证据,再给他们添一火。” 说完后,何志远又对众人说道:“大家安心呆在这里,过几天我们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众人缓缓点头,心里面却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刚才何志远与庄文宣他们的谈话,尽管声音低,但他们也都能听个大概。知道这是有人暗中捣鬼,而且能影响到两淮盐运司的,一定是非富即贵,像梁文盛这种举人出身的六小官,和人家那种三大员斗,岂不是蚍蜉撼树? 分别时,庄文宣又问:“对了,州衙内情况怎么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事情当天就在衙门中传开了,估计现在州内各位乡绅、豪门、大户也都知道了。”梁文惠说完这句后,怕他们再担心,又接着自信地说道:“不过还好,梁大人还能镇得住,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还不敢有过分的举动。” 众人也都附和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相信有梁大人在家做镇,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还不敢有所动作。” “是啊,这真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全州百姓的福气啊!” 何志远不禁大翻白眼,我草!这帮子马屁精坐牢也不忘拍马屁,老子呢?老子就这样被你们华丽的无视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指点迷津 离开大牢,何志远与梁文惠又跟那牢头攀谈几句,在他的引荐下,见到了府衙的刑房典吏,等天黑那典吏下值后,请其到淮安府内一上等酒楼喝酒,又奉上白银一锭。.dianfeng 那典吏笑纳之后,才为他们指点迷津道:“此案确有蹊跷。按例都转运盐司没有拘捕审判之权,查获的私盐贩子,都是由府衙审讯。但这次盐运司的人特意知会我们,此案押后审讯,什么时候审讯会提前知会我们。” “淮安府事务繁重,刑房一天收到的案子何止百起,所以押后一两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典吏抿一口小酒道:“这里边有什么道道,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想知道,反正是盐司的案子,他们想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 听到这里,何志远基本上明白了陆家的用意。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二十船粮食,只要案子不审不结,这些粮食肯定作为证物就会一直扣押。时间长了,如果莒州的粮食告急,何家镇修建城墙的工程就会受影响,甚至停工。那些拍卖土地的商家听到风声,肯定会担心自己花重金买来的土地贬值。纷纷要求退地还银子,事情就会恶化,何家周家如果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会因此破产。 如果这一招不见效,他们的人在朝廷中就会兴风作浪,弹劾梁文盛,最后导致他解职或下台。到时再操作一番换上他们的人去莒州任知州,何家镇的筑城工程也必然会受影响停工。最后还是商家要求退地还银子,何家周家还会因此破产。 好狠毒的陆家! 梁文惠听那典吏这样说,就试探着问:“能设法提前吗?” “不可能的。”那典吏眯眼看着他道:“兄弟也是衙门里混的人,我也不瞒你。盐运司可是我们刑房的大主顾,司刑大人万万不会得罪他们的。” 梁文惠尴尬的干笑两声。 初次见面能打听出点有用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何志远根本没打算靠他办事。要是对方大包大揽,他反而要起疑心,好在人家看梁文惠是同道中人,还讲了点情面,没有坑他们。 请那典吏吃完饭,何志远与梁文惠便回到客栈。 此时已是二更多天,马五和徐得田已经回到客栈。 何志远便问他们两人:“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发现陆家的盐车从关卡经过?” “有,而且还不少,整整十辆大车。”马五说道。 何志远听他这样说,立马来了精神:“哦?想不到第一天就让你们碰上了。你们确定都是陆家的盐车?” “陆家的盐车很好认,他们每辆车都插着一个小旗子,上面有一个陆字。”徐得田回答道。 “那就没错了,你们赶快详细说说。”何志远兴奋的说道。 马五接着说道:“今天我们一路打听去了石塘镇十字路口的盐司关卡,那个路口是从盐城县盐场到运河码头的必经之路。所以车来车往人非常多,很多运盐的大车都从那儿过 。下午的时候,从东边来了十辆大车,每辆大车都装得满满的。我们看车上都插着一面带有陆字的小旗,我们就猜是陆家的盐车。所以我们两人就格外注意,到了关卡查验时,只见车队中一个领头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纸片给关卡的一个总旗,还对那个总旗说正好一千引,分毫不差。那个总旗接过那些纸片查验一番,然后又带兵围着一辆盐车转了一圈就挥手放行了。” 梁文惠问马五:“你确实听到那人说的是一千引?” “确实是这么说的,我没听错。”马五答道。 梁文惠两眼盯着马五激动地问马五:“你们有没有数过每辆大车上多少包盐?” “我们数过,每辆车是二十包,十辆大车一共是二百包盐。”马五答道。 梁文惠转过脸对何志远说:“何公子,现在基本能确定陆家是在贩卖私盐。按朝廷规定,每包盐都是定量五十斤,二十包盐一共是一万斤,而一千引盐是三千斤。他们用一千盐引拉走了一万斤盐,这是明目张胆的贩卖私盐!” “嗯,不是基本确定,是完全确定!现在关键是找出无可辩驳的证据,只有人证还不行。”何志远回答道,然后又问马五:“你们有没有继续跟下去?” “当然跟踪了,我们一路尾随到了运河码头,亲眼看见他们装上船向北驶去。”马五说道。 次日,他们四人再次兵分两路,何志远与马五两人去扬州,主要是与林大人派出的人在事先约好的客栈会合,然后何志远带着林大人的信去拜见两淮巡盐御史苏建耕。梁文惠与徐得田这一路在淮安继续打探陆家的消息,另外就是去淮安府衙监狱探监。 何志远与马五到达扬州时,已经是两天后的午时左右了。来到约定好的东昌客栈,等办好住宿后,店小二说道:“敢问二位哪一位是莒州来的何公子?” 何志远答道:“我就是。” “南京来的林公子在天字丙号房间等您。他请您到了客栈后就去找他。”小二恭敬的回答道。 谢过店小二,何志远让马五把行李拿到房间,就直接奔向天字丙号房间,敲门后,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六七的年轻儒生。何志远心想,这可能就是林大人派来的林公子了。于是拱手行礼道:“在下山东莒州何志远,请问公子是南京户部林大人派来的林公子?” “正是,林员外郎正是家父。”那年轻儒生答道。 何志远再次行礼说道:“幸会幸会!” 来到屋内,林公子拿出两封信给何志远说道:“家父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所以派我前来有几句话说与何公子。” “林公子请讲。” “家父说,淮安分司的岳同知官居四,而家父只是南京户部一闲职,这封信未必能有作用。不过何公子也不必灰心,你带着这封信去巡盐御史苏建耕那里,或许能管用。不过你要有陆家贩卖私盐 的确切证据,苏御史那边才能帮上忙。否则,要是没有证据,冒然下手必会打草惊蛇,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此拖下去了,这样对你们很不利。” “家你的意思是说要想快速的逼其就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搞大,让北京内阁甚至皇上知道这件事,然后派员来查。最好是把八年前盐城余知县的案子翻出来,这样陆家必然马上就范。” “余知县的案子?” “对,当年余知县因与盐商勾结,贩卖私盐、贪污等罪名盐司衙门逮捕下狱,最后被斩首。这个案子疑点很多,家父曾听说与陆家诬陷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这个案子被重新翻出,陆家必然吓得要命,马上就会偃旗息鼓。不过也别想着通过这件案子扳倒陆家,陆家背景很深,北京户部吏部都有他的人,最好的结果就是打个平手,双方暗地里和解,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其实何志远现在也没有能力把陆家置于死地,只要盐司衙门不再追究私盐的事情,他能把人和粮食顺利的带回去,不影响何家镇的筑城工程,他才不管盐商与盐司衙门里的这些烂事。 想到这里,何志远再次行礼道谢:“多谢林大人与林公子指点。在下已经明白了。” “何公子不用客气,家父与梁大人是多年的朋友,与庄同知也曾在莒州共事多年,看着他们有难,家父必定会尽力相帮。不过盐政这潭水&很深,梁大人与何公子要小心为之,多多保重。” 何志远又问:“林公子,既然陆家非常忌讳盐城余知县一安,还请林公子再详细说说此案。” 林公子思考一会说道:“这些事情也都是一些道听途说,没有任何实据。” “道听途说也可以一听,毕竟这是陆家的软肋。”何志远答道。 “八年前,出家也在盐城经商,主要是做粮食与食盐生意。与当时被杀的粮商是生意上的对手。盐城县多为沿海滩涂,土地贫瘠,粮食缺乏,所以每年官府都要委托当地粮商去江南买粮。” 林公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始说道: “因为争夺官府买粮的代理权,陆家与严家交恶,同时陆家对余知县也怀恨在心。而余知县因为私盐的问题,也曾得罪了当地盐场的官员,这事当地盐场的灶户们都是知道的。所以自从余知县一案发生后,很多人都猜测是陆家与盐城盐场的官员合谋陷害了粮商严老板及其全家,还有余知县一家。” “既然有此嫌疑,难道官府就没有顺着这个思路调查吗?” “当时正值朝廷进行盐政改革,皇上知道此案后,特地下旨,严办、快办。所以淮安官府就直接认定是余知县勾结粮商严家走私食盐,便匆匆结案。而刑部也马上核准,处以斩刑。” 何志远听闻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之后,林公子又与何志远说了一些话。大约半个时辰后,林公子辞别何志远回南京去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巡盐御史 送走林公子,何志远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开始沉思起来。.kan8zw. 很明显,林大人一家都不想过多的介入此事。能给指点迷津就已经不错了,用林公子的话说就是这潭水&很深,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深陷其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儒家一贯的行事原则。 其实林公子这话没有说错,盐司衙门是与银子、盐商打交道的衙门,只要是牵扯到银子与商人必然就会有利益纠葛,有利益纠葛就会有腐败,随之而来的就是偷税漏税、私盐泛滥,朝廷税收就会减少。 朝廷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就由都察院派出巡盐御史,专门监督检查食盐产、销、存各个环节。所以巡盐御史的权力是很大的,他可以监督管辖盐场、盐司衙门、盐商,只要他们当中有违法乱纪,贪污腐败的情况,巡盐御史都可以督察检查。 不过巡盐御史的级不高,都是七,任期一般是一年,所以担任巡盐御史的一般都是比较年轻的官员。一年的时间,其在任这段时间情况还没有熟悉,工作还没有展开,就要到期回京。这些年轻的御史们也都知道盐务这潭水&很深,自己的仕途才刚开始,犯不上去得罪这些大盐商、运司衙门这些高官。 这样就导致巡盐御史施政成效不彰,面对盐务问题,“运司姑息逢迎,御史因循不理”,导致“官盐不足,私盐盛行”,盐政并未能根本改观。 一般的官职任期都是三年,唯独巡盐的御史是一年任期。朝廷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巡盐的御史手中的权力太大了,油水也太大了,那是实缺中的实缺。天天与盐商打交道,金钱、美女的诱惑几乎时时面对,糖衣炮弹雨点般的砸来,试问有几个男人能经受得住如些多的诱惑?所以很多巡盐的御史也倒在这些糖衣炮弹之下,为了减少“伤亡”,朝廷规定此官职的任期为一年。 同时,还有一些不怕牺牲的官员,还想前仆后继的为了争得这个职位而努力呢,哪能让这些翘首以待的官员等得太久呢。一年时间刚刚好。 尽管巡盐御史级不高,但权力很大。不过他们用不用手中的权力,如何用自己的权力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不是那种愣头青,这些御史们大都是睁一眼团一眼,不会去主动调查取证。所以林大人才说要有确切的证据,苏御史那边才能帮上忙。 不过既然来扬州了,无论怎样都要去拜一拜苏御史这尊神,万一拜对了可能就管用。所以何志远决定下午就带上林大人的信,去巡盐御史的官衙拜见苏御史。 匆匆吃过午饭,他便与马五一路打听来到巡盐御史的官衙——两淮巡盐察院署。 进入门房内,何志远赶紧递上门包,对门子恭声说道:“我是莒州知州梁大人的长随,今天带来南京户部员外郎林大人的一封信,要送给苏御史,烦请通禀。” 门子看了看两人,心想怎么还有这么年轻 的长随?不会是假冒的吗?随后又看了看他拿出的信,看来不像有假,又看在门包的份上,就淡淡地说:“你们先在这里候着。” 等那门子离开,马五抱怨道:“给了门包还这么冷淡。连个坐也没有,更别提茶水了。” 何志远撇撇嘴说道:“你就知足吧,巡盐御史衙门权力大的很,门子能让咱在这里等着就算不错了。” 两人在门房内等了差不多两刻,那门子才回到门房,对何志远说道:“苏大人现在有空,你过去吧。” 何志远道声谢,与马五就往里走。 那门子又对何志远说道:“哎!苏大人只让你一个人过去。” 无奈,何志远只能一个人进去,这一次马五连在门房呆的资格也没有了,被那门子赶出门房,马五只能在署衙大门外等候。 何志远进入院内,有杂役引导,进入御史大人的外签押房内。在此稍坐片刻后,一位年约三十四五岁左右,身穿绿袍的官员,终于掀帘从里间出来。 那位年轻官员黑须飘飘,面白瘦削,两眼不大,却闪着两道精光,看起来也像是精明干练的官员。 何志远赶紧大礼参拜:“莒州知州梁大人的长随何志远拜见御史苏大人。” 苏御史上下打量了一番何志远,心中暗道这个梁知州怎么派一个如此年轻的长随来交涉此事?小小年纪能处理好此等大事?心中有如此想法,脸上不免现出轻视之色。 苏御史在主位是坐定之后,对何志远淡淡的说道:“坐吧。” 何志远谢坐之后,并没有马上就坐,他首先拿出林大人的信,双手呈给苏御史,恭声说道:“苏大人,这是南京户部员外郎林大人托我带给您的信。” 苏御史接过信,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大致看了一遍,才说道:“你们莒州粮船被淮安分司暂扣一事,本官有所耳闻。查禁私盐是两淮盐司淮安分司份内之事,本官无权过多干涉。如果你只是来当说客的,还请免开尊口。” “苏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从淮安府衙刑房那里打听到,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人早已知会他们,此案押后审讯,什么时候开始审讯等淮安分司衙门的通知。至于为何要押后审讯,淮安分司那边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而我州的粮船不能长时间呆在码头,否则受潮发霉,损失就大了,而我州内百姓正嗷嗷待捕。基于此,我此次前来,是请大人过问一下此案,督促淮安分司早日审讯结案,也好让我们的粮船早日放行。” 此话一出,苏御史不再小看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听出这么隐秘的消息,决非一般人能为之。 尽管如此,苏御史还是应付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督促他们尽快审理结案的。” 何志远心想,看样子这是推诿扯皮,胡乱应付的节奏啊。看来不下点猛料,眼前的苏 御史是不会重视了。于是他又说道:“苏大,这个案子中有许多疑点,请允许我慢慢说与大人听。” 苏御史没有再说话,而是两眼瞅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志远继续说道:“第一个疑点,我们的粮船从扬州启程到淮安,一路上盐司检查过多次,都没有发现私盐。而到了淮安码头停靠一晚,第二天早上被查出私盐。据我所知,我们的人都在船内住宿并没有上岸。” “第二,这三包私盐只是在粮袋下面压着,藏的并不隐秘。好像故意被人轻易发现一般。要是我们的人夹带私盐,断不会如此愚蠢。” “第三,我们山东本就有两个盐场,食盐价格与江南相差不多。如果我们的人贩卖私盐,决不可能舍近求远,来江南冒险夹带。” “第四,三包私盐从江南贩卖到山东,也不过二三两银子的利润,有谁会蠢到为了二三两银子的利润,去冒杀头的危险?” 苏御史听何志远说完,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年轻人了。他摆正身姿,正色说道:“你说的这几点确实值得怀疑,本官马上行文淮安分司与淮安府衙,督促他们尽快审讯此案。” 何志远看到苏御史一步步重视此案,心里想道,看来此事有解决的可能。他想起林公子对他说过只要有确切的证据,苏大人才会帮上忙。这也间接的证明苏御史与盐司、盐商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如果现在给苏御史一些线索,说不定他还可能动手调查,如果一来,陆家必然会感到恐惧,围魏救赵的目的就能达到。 想到此,他就说道:“苏大人,前几日我们的人在淮安盐司关卡发现陆家在偷运私盐。” “哦?是你们的人亲眼所见?请何公子详细说说。” 是以,何志远就把陆家一千盐引运走一万斤食盐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顺便提了提陆家与梁大人的公子之间的过节。 听完后,苏御史眯起双眼,思索一会说道:“此事勿要外传,本官立即着手调查此事,如果属实,相关人等一律严惩!至于此案是否是陆家报复,现在无从查证,但此案我定会关注的。” 何志远感觉时机已到,便说道:“大人能否给淮安盐司知会一声,把我州的粮船和人先放行?毕竟粮食不能在船上久放。这些粮食是我州百姓的口粮,要是霉烂变质,我州的就要有十几万两银子的损失。” “在案子审结之前,放人不太可能。至于粮船放行一事,你还是去找淮安分司的人说去。本官的职权是督察盐务,案件的审理还是盐司衙门与淮安府衙说了算,本官不宜干涉。” 得,这个球又踢到盐司衙门了。看来不能指望这位苏御史太多,初次见面,连个红包都没有递,他能答应督促尽快审理已经就不错了。 不过第一次见面,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也不能上来就递红包不是?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倨傲的同知 离开两淮巡盐察院署后,天色已晚,他们找地方随便吃了点饭,在扬州住了一宿,早晨天不亮他与马五骑马匆匆赶往淮安。.waiwei. 扬州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但何志远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游览。 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梁文惠每天都去牢里送好吃的,不但送好吃的,还送酒。短短两三天,牢里的众人都大饱口福,众人问他案子的进展情况,梁文惠只说正在各处打点,何公子已去扬州盐院拜会巡盐御史,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让他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徐得田也没有闲着,还一个人去城外各关卡蹲守,倒是又让他发现了新情况。他发现陆家在淮安城内还有一处秘密仓库,这个仓库建在一个集市的旁边,许多民夫模样的伪装成赶集的民众,肩挑车拉避开盐司关卡,将盐送进仓库。 徐得田发现这个秘密后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记下了这个仓库的地点。 何志远与马五整整赶了一天的路,夜半三更,才到淮安客栈,三百多里路,连续十个时辰赶到,人马都累得够呛。 到客栈后,吩咐店小二生火做饭,给马喂料。他们四人聚在一起碰了个头,将各自的事情说了一遍,于是决定明天何志远与梁文惠去盐司淮安分司去拜见岳同知,马五和徐得田继续打探陆家的消息。 翌日,吃过早饭,四人兵分两路各忙各的去了。 临走前,梁文惠提醒道:“我们是不是去钱庄存此银子,然后带着存银票据去见同知大人?听说此人贪财又好色,还喜欢喝酒。我们投其所好,事情会办一些。” 何志远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觉得第一次,这样做非常不妥。此人贪财好色不假,但现在已经被陆家收买,咱们给的银子再多,能多得过陆家吗?如果我们第一次去就送上银两,此人说不定以为我们的人真的在粮船中夹带私盐。要是他再来个拒收,反咬一口,说我们公然贿赂朝廷命官,那事情就真的办砸了。” 然后他又说道:“我觉得咱们这次先去探探路,听听他的口气与态度,如果他透出索贿的意思,我们再回来商议决定。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也不敢趁机贿。” 梁文惠听了何志远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坚持说道:“我觉得还是准备一下的好。” 何志远摇头道:“那便准备,等下次再准备也不迟。” 最终梁文惠还是听从了何志远的意见,于是两人便启程往淮安分司街门而去。 何志远与梁文惠两人来到淮安分司署衙门口。盐司衙门的门子眼高于顶,在他们眼里两个无无职的长随根本不配来盐司衙门,要不是有林大人的信,恐怕他们早被门子轰了出去。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梁文惠已在衙门混了多年,这里面的路数门儿清。他看门子见到林大人的信后,脸色好看了些,赶紧奉上一个大大的门包,那门子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看在你们如此懂 事的份上,我就替你们跑一趟,不过岳大人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在这候着吧!” 何志远叹息一声:“这几天听到两次候着的话了。喝口门房的茶水这么难啊。” 两人在门房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那门子才慢悠悠的回来。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两口,才对他们说道:“现在岳大人有空,你们两个过去吧。” 来到盐司同知的外签押房,两人又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名四五十岁,身穿绯袍的官员,终于掀帘从内签押房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人穿的一身绯袍打破了何志远对绯袍的美好向往。在前世时,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些身穿绯袍的大员,端坐堂上,一拍惊堂木,众衙役齐喊威武,那种冷艳高贵、光芒四射的形象简直能晃瞎小民百姓的双眼。 所以何志远一直向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穿上一身绯袍,骑上自行车,迎着早晨的朝阳走街串巷。然后端坐在路边早摊上,排出几枚铜钱,要上几根油条、一碗豆脑......那种场面是何等拉风。 不过眼前这位身材又矮又胖,挺胸凸肚,一身绯袍裹在身上,活像一个大红灯笼。一张满是赘肉的脸上,酒糟鼻子很是扎眼,两只小眼睛里却透着傲慢与冷淡。 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就是两淮盐司淮安分司衙门里最大的官--岳同知了。 两人赶紧起身行礼,那位岳同知只是用鼻子哼一声,便一屁股堆在主位上,又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字“坐。” 梁文惠赶忙说道:“多谢大人。”然后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而何志远没有搭话,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眼看着这位傲慢的同知大人。心道此人好大的官威,皇上的钦差都没有他的谱大。 岳同知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坐姿和神态,一个心存敬畏,一个满不在乎,反而对何志远更感兴趣一些。 “你们两位是梁文盛的长随?”岳同知眯着不大眼睛道:“可是为粮船夹带私盐一案?” 梁文惠欠身道:“回大人,我们正是为此案而来。” “为此案而来,天天去送牢饭是不管用的。”岳同知揶揄道。 这话其实是向他们两人示威,意思是说你们在淮安的一举一动,我这里都清楚,你们最好小心一些,别做出格的事。 两人都没有接话,这时何志远拿出林大人的信说道:“岳大人,这是南京户部员外郎林大人给你的信。” 说完放在岳同知旁边的桌上。 岳同知不满的看了一眼何志远,心道这个小长随年龄不大,见了本官不但没有敬畏之情,反而还有些傲气。 梁文惠最善于察颜观色,看出岳同知的不满,连忙说道:“这位是何志远,是本州生员。前些日子皇上还下口谕褒奖他呢。” 他话外之意就是别看他年龄小,他可是简在帝心,前途无量。 谁知那岳同知淡淡地“哦”了一声又说道 :“没听说过。” 结果弄得梁文惠与何志远都非常尴尬! 之后又对何志远说:“原来你是做信使去了,怪不得这两天没见你的踪影。林大人不会是当说客吧?” 说着,拿过一把小刀,拆开信封,看完此信。又说道:“林大人的信我知道了,抽空我再回信,不用你当信使,我有自己的信使。” 看着眼前这位傲慢的岳同知,何志远真想一拳打烂他的肥脸。 岳同知见他们两人都不接话,又说道:“你们那位知州大人也真是的,派这么个奸滑贪财之辈来押运粮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他如何收场。梁文盛是举人出身吧?听说牢里关着两位领头的吏员也是举人出身。这举人怎能担此大任?朝廷用人失察啊。” 此时的何志远已经忍无可忍,于是立即回击道:“岳大人此言差矣。此案还未审理,岳大人怎能确定是粮船押运人员夹带私盐而不是栽赃陷害?还有这功名出身与能力大小并无直接关系,我朝开国之初,那些勋贵侯爵哪一个是进士出身?照岳大人的说法,这些人都是奸滑贪财之辈了?” 此话一出,岳同知被噎得鼻头泛红,两眼突出。结结巴巴地说道:“尔等小吏,竟竟竟敢如此与本座说话。来人,给我轰出去!” 梁文惠赶紧起身打圆场:“大人息怒息怒,何公子年龄还小,不懂事,请大人担待则个。” 梁文惠好说歹说,岳大人才稍稍消了怒气,没有把何志远轰出去。 等岳大人的怒气全消后,梁文惠才敢低声下气的问:“大人,您看我们州的人关在牢里已十多天了,什么时候能放人?” “我看你也算是公门中人,怎能说出这种话呢?”岳同知想表现出一脸正气,无奈形像太差,显得颇为猥琐道:“何时放人,放不放人,都取决天案子本身,若经审理,他们确实是清白的,自然马上就放人。” “那可以先放船吗?”梁文惠又问道:“我州几十万百姓等这些粮食过冬。” “断无此理!”岳同知决然道:“有道是人赃并获,除非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否则不能单独放船。”顿一下又说道:“不然要是船里还藏有私盐,本司岂不是成了帮凶?” “恳请大人体念莒州百姓嗷嗷等哺的份上,通融则个。”梁文惠近乎哀求道:“若是怀疑船上有私盐,可以马上派人检查,二十条粮船,也就是几天工夫。” “你这是在教本官么?”岳同知脸上再次露出不悦之色。 “小人不敢。”梁文惠忙摇头说道。 “哼......”岳同知的酒精鼻子冷哼一声道:“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本官近日便行文淮安府,请求他们加紧审理此案。到于粮船,也会尽快搜查的,但是这种满载的粮船员,检查起来十分麻烦,必须把粮食全部卸下,然后拆船才行......总之会尽快的。” 说完起身送客道:“尔等回去候着便是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波三折(一) 又是候着,这几天来,何志远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twvod.从岳同知嘴里说出这个词时,何志远分明感觉到了拖延推诿之意。 是以,他也起身说道:“大人容禀。既然粮船检查十分麻烦,不妨由盐司的人解往莒州,再由盐司卸船入库,这样有没有私盐一目了然,而且两遍功夫一遍做,即节省了盐司的人力和时间,也解了我州百姓的燃眉之急。” “这个办法好,以运兼查,两难自解!”梁文惠称赞道。 却看那岳同知眯着一双死鱼眼,连看都不看何志远一眼,那意思很明白,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种被无视的耻辱,让何志远再次怒火中烧。心想我今天如果不下点猛料,这位红灯笼恐怕不会觉得刺激了。于是他又接着说道:“最近淮安城内的酒馆茶楼都在议论,说八年前的盐城余知县一案也是被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衙役查出粮船中夹带私盐,岳大人你说怎么这么巧?现在又出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连夹带的私盐数量都一样!” 何志远突然来了这么一段夹枪带棒的话,梁文惠不禁暗暗着急,你提这些陈年旧案作甚,姓岳的怎么可能在意这些? 但让梁文惠没想到的是,一直眯着眼的岳同知,一下睁开双眼,吃惊的瞥了何志远一眼,显然没有想到这么隐秘的陈年旧案,竟然也被对方侦知,他的耳目遍及淮安各个角落,要说酒楼茶馆都在议论显然是言过其实,但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定是在掩盖什么!联想这两天他去过扬州,见过南京户部林大人的人,是不是林大人那透露的消息呢?难道朝廷还有人盯着这事不放?如何这事被重新提起,巡盐御史借此机会重查此案,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岳同知很快镇定下来,拉下一张肥脸正色说道:“当年余知县利令智昏,做下作奸犯科之举,他是死有余辜。如今,如果查出本案与梁知州有关,同样也不容私情!送客!” 何志远朝岳同知诡异地笑了笑,拱手行礼后说道:“岳大人,余知县是否利令智昏,做下了作奸犯科之举,除了相关衙门的审讯结果外,还有民间与大明众官员的评论。有道是公道自人心,事情最终会如何,还要看百年后的史如何写!岳大人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去! 岳同知听闻此言,气得酒糟鼻子更红了,指着何志远吼道:“你!你太放肆了!” 两人从淮安分司衙门出来,梁文惠一路上黑着脸,显理非常恼火。何志远脸色也不好看,闷头走路也不说知,于是两人一起都这么闷着回到客栈。 到了客栈房间内,两人也都气消得差不多了。又喝了两杯热水,情绪才缓和下来。 梁文惠这才说道:“何公子,你今天太冲动了。人和粮食都在他的手里,惹恼了这尊瘟神,倒霉的还是我们。”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对梁 大人直呼其名,这么不敬,还指望他手下留情?你今天就跪下求他,他也不会通融。”何志远冷声说道:“既然软的不行,那咱们就要来硬的。我就不信他没有把柄!” “来硬的?咱们现在有条件来硬的吗?”梁文惠疑惑地问道。 何志远很自信地说:“怎么没有?我今天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硬的。” 梁文惠问:“对啊,我当时正纳闷呢,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段奇怪的话?” “昨天晚上我不是说了吗?林大人说,陆家怕翻出八年前余知县一案,这就是他们的把柄。”何志远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么说当年余知县的案子一桩冤案,这案子不但与陆家有关系,还和姓岳的有关系?”梁文惠有些晃然大悟状问。 “我猜测就是这样。” “猜测?闹了半天,你没有实证,只是瞎猜啊。” 何志远徐徐说道:“可是,陆家和岳同知不知道我是瞎猜啊。而且他们肯定知道我去扬州与林大人的人见面了,他们肯定会想到这事一定是林家人说的。要真是冤案,陆家能不做贼心虚?陆家给咱们找麻烦,也不过是为了一口气,你说出一口气和保命他们陆家会怎么选?而这位姓岳的瘟神,真的就贪财不要命,去为陆家争这一口气?” 梁文惠不得不佩服何志远的推理,是以说道:“我明白了,你这一招还是围魏救赵。咱们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就静观其变吧。” “其实他更怕的还在后头。我想这几日苏御史的行文就到淮安分司了,到那时岳同知恐怕还要亲自来客栈禀报案子的进展。”何志远得意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这两日咱们就安心的呆在客栈里,静候佳音吧。”梁文惠往床上一躺,轻松地说道。 打发何志远与梁文惠走后,同知岳炳谦就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他坐在签押房的椅子上久久没有挪动。八年前他还是两淮盐司淮安分司辖下的盐城县盐场一名六司令(盐场官职名,主管整个盐场的生产、储存食盐),当年正是他与陆杰设计陷害的余知县,受其牵连的盐商、官吏多达十数人之多。余知县全家男丁皆被斩首,女眷被充军或送进教坊司,当时这个案子是皇上钦定的御案,此案受牵连的人非常多,也正是因为此案他举报有功,才得平步青云,但实情如何,他与陆杰心里最清楚。 现在何志远突然提起此事,决非偶然。看来南京户部有人还记得这件案子,如果此事再被翻出来,被两淮巡盐御史知道此事,再来彻查,对他和陆家是凶多吉少。看来莒州来的这两个长随决非普通人,尤其是年轻的那位,两眼中精光闪烁,言辞犀利,决非好相与之人。这时他猛然想其中一位说那位年轻人简在帝心,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随口一说。 正在他恐惧沉思当中,一名心腹衙役来报:“大人,巡盐察院署来文督促我们尽快审理莒州 粮船一案。” “盐院的行文?”岳炳谦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巡盐院怎么知道此事的?看来那位年轻长随不但是去扬州取信,更重要是去了巡盐院。 那名衙役心中奇怪,今天大人听到巡盐察院怎反应这么大? 岳炳谦看着衙役疑惑的表情,自觉失态,为了掩饰他又故作镇定地说道:“去知会淮安府衙,让他们马上审结莒州粮船一案。” “大人,此案如何审结还请示下。” “就说查无实据,放人吧。”岳炳谦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沮丧的说道。 那衙役答应一声便走了出去。随后,岳炳谦又叫来一名心腹吩咐道:“快去通知陆家的人,请陆老板马来来淮安一趟,有要事相商” 安排完这一切,岳炳谦的心神才稳定下来。从扬州到淮安骑快马也要一天的时间,陆杰最快也要二天之后才能到来。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苏御史。既然他已经知道莒州粮船一案,就决非一纸行文这么简单,否则他不会对一件普通的食盐走私案这么关注。其次,莒州来的那两位长随也要安抚好,不能让他们胡乱告状,赶快审结放人放船,礼送出境。 翌日巳时许,店小二来何志远与梁文惠的房间问道:“请问二位可是莒州衙门的公人?” 梁文惠答道:“是啊,店家可有事情?” “盐司衙门的岳同知来访,让小的来禀报两位。”那小二恭声说道,仿佛面前的两位是了不起的大官一般。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能让盐司衙门的同知大人前来拜访,肯定是个大人物。 何志远与梁文惠相视一笑。即刻何志远说道:“让他在楼下稍候片刻,我们穿戴好再让他上来。” 店小二欢快的答应一声,下楼去了。心里想道敢让同知大人等的,一定是个大人物,以后可要小心伺候着。 不一会,岳炳谦带着两名衙役敲门进入。一扫昨天的傲慢与冷淡,今是换上副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肥脸,见面拱手行礼道:“两位公子,好消息啊。今天淮安府衙来报,说粮船夹带私盐一案纯属误会,纯属误会啊。” 何志远看着这张洋溢着笑容的肥脸,心想这人要是放在后世去当个演员,就冲这变脸的功夫,说不定还真能成个角。 正在何志远胡思乱想间,梁文惠问道:“岳大人,突然来访,房间逼仄,你看连个让大人坐的地方也没有。” 岳同知连说:“无妨无妨。”,之后又对身边的衙役说:“下楼和店家说,给两位公子换最好的房间,房钱记我们盐司帐上。” 这时何志远才问道:“刚才大人说是误会?” “是啊,刚才淮安府衙差人来报,粮船一案已经查清了,与贵州的人员毫无反葛,纯属误会所致!”岳同知依然洋溢着笑容说道:“容我给两位公子细细禀明......”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波三折(二) 岳同知见他们两位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得知,就在贵州的粮船停靠当晚,我盐司衙役在运河中追捕私盐贩子,其中一条船上的私盐贩子情急之下,竟把三包私盐偷偷转移到你们的粮船去了,等早晨我们的衙役们去检查时,就发生这件不愉快的事。..co这件事纯属误会,纯属误会!” 听闻此言,梁文惠高兴的说道:“既然是误会,我们的人可以放出来了?粮船也可以走了?” 岳同知打着保票说道:“当然要放人放船了,不过还有一些程序上的事情要走完,让他们再忍耐两天,最多一两日,就可以放人了。” 之后,岳同知又故作亲热的与他们两人说了半天,才告辞离去。 当岳炳谦回到署衙的时候,陆杰早已在他的签押房内等候。这让岳炳谦非常意外:“哦?昨天我刚让人通知你,没想到陆老板这么快就来了。陆老板来得太及时了。” “岳大人找过我?我前天从扬州出发的,并没有得到你的通知。大人找我有事?”陆杰有些吃惊的问。 岳炳谦那张肥脸上一脸的郁闷之色,道:“是啊,事情恐怕有变,我正想找你商量呢。苏御史昨天送来文,督促我快速审理莒州粮船一案,字里行间透着怀疑与不满。我已经知会淮安府衙让他们不日便放人放船。莒州那边的人不可轻视,他们竟然知道八年前的那件案子!我想是上边有人想重翻此案,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生枝节为妙。” “哈哈哈,岳大人多虑了!”陆杰大笑,然后从袖上拿下一封信递给岳炳谦,说道:“岳大人不用担心,请先看看这封信,这是北京那边刚传来的消息。” 岳炳谦打开信看后,脸上当即露出欣喜兴奋之色,酒糟鼻头又红了。一边合上信纸一边问:“这么说苏建耕马上就要离职回京了?” “对,只要他滚蛋了,咱们还怕什么?盐务这一块不还是大人说了算?”陆杰得意的答道。 岳炳谦摇摇头说道:“陆老板还是小心为妙,苏建耕走了,朝廷还会马上派新的御史来接任,事情还是有所掣肘。” 陆杰呵呵笑道:“岳大人,您是太小心了。估计苏御史现在也已经得到马上解职回京的消息了,在这个时候他断然不会再为难盐司衙门的。新旧御史一来一去两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只要莒州粮船一案拖上两个月,莒州就可能再次出现粮荒,那么工地作坊没有粮食必然会出乱子。到时候那些投标买地各路商家风闻此事后,必定找两家退地要银子。到那时周家、何家就撑不下去。大人现在什么都不做,只需要拖着就行。” “那现在苏建耕的督促该如何应付?” “还是拖着,此案复杂,审上个个把月也是正常的嘛!”陆杰给出主意道。顿了一下,怕岳炳谦动摇又说道:“大人只要帮我出了这口气,事成之后我再多奉上这个数。” 说着伸出五个指头翻了一番。 岳炳谦看着他五个张开的手指,心道我担了这么大的风险,才给这么一点?于是冷冷地问道:“五万?” 陆杰听出他的冷淡,马上说道:“不,十万!” 岳炳谦听说是十万两银子,一下子满意了。心里盘算道,有这十万两,我就可以在南京买座大宅院,然后把秦淮河上的诗雅姑娘赎出来。到那时可就真是名符其实的金屋藏娇了,诗雅那小浪蹄子,那功夫真是了得! 不过他仍然对何志远他们两人有些不放心,是以又说道:“陆老板,你不怕八年前那个案被重新翻出来,那可是你我两人的死穴!” “怕什么!那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御案!想翻案有那么容易吗?如今圣上春秋鼎盛,等三十年五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谁还能记得这件事?”陆杰满不在乎的说。 岳炳谦仔细想想,觉得陆杰说得也有道理,当时那个案子是皇上亲自下旨查办的,谁要是敢翻案,那不是打皇上的脸吗?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是以,他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思索片刻,然后才叫过一位衙役吩咐道:“你马上去淮安府衙知会一声司刑大人,莒州粮船一案延后审理,何时审理另作能知。” 那衙役为难地说道:“大人,昨天刚知会他们加急审理,今天又改变,总要有个理由啊。” 岳同知看着面前衙役的为难相,不由怒火中烧,怒道:“理由,理由!你的脑子是干什么的?不会自己想啊!快去!” 那名衙役被一顿训斥后,委屈的退了出来。心里边骂着岳炳谦一边嘟囔道:“自己想,又是自己想!我要是能想出来,我就是同知了。啊呸,衙门里谁还不知道你的那些烂事!等着瞧吧,早晚有遭报应的一天!” 自从岳炳谦来客栈表演了这么一出以后,何志远与梁文惠天天去淮安府衙探听案子的进展情况,第一天他们答复说马上就开始审理,明天就可以结案放人。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高兴地去府衙接人时,他们又答复说还有些情况需要再核实,再等两天。 第三天,他们再去打听核实情况,他们又支支吾吾地说情况有变化,让他们再等些时日。 至此,何志远感觉到情况不对了。梁文惠气愤地说道:“不会是淮安府这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我们就差淮安府衙这几尊神没有拜了。” 何志远思忖一会说道:“不会,盐司的案子,地方衙门还不敢从中作梗,这事还要再打听一下上次那位典吏。” 是以,当晚再次请那位典吏去酒楼吃酒,有上次的事情打底,再奉上一锭银子,那典吏才开口说道:“你们这事蹊跷得很呐,本来前些时日盐司知会我们加紧审理,连审理的结果都告诉我们了。让我们判个查无实据,放人了事。本来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都是在公门中做事,我们 地方衙门也不想让你们太难看不是?” “可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第二天,盐司衙门又来人传信说此案不用急着审理了,什么时候审理再提前告知。为他什么原因,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只是这是同知大人的吩咐。搞得我们也很被动,我们司刑大人也很郁闷,但这样的大主顾我们又得罪不得,只好就这么拖着了。” 那典吏哧溜一声喝了一口小酒,夹上两筷子菜,又低声说道:“你们这事啊,还是出在盐司那边。我知道你们有神通,这两天私底下做了不少工作。但这次是哪尊大神出来作梗,我知不知道了。我也不能瞎打听,你们再好好想想,是哪个庙门没有拜到。” “多谢大哥的指点,您地头熟,再帮我想想,这案子除了盐司衙门和扬州盐督院能管辖外,还有哪里管这案子?”何志远拿起酒壶给那典吏倒满酒杯,然后问道。 那典吏思索片刻,摇头说道:“实在想不起来,除了这两家还有谁能管这事,涉及到盐案都是朝廷要案,地方上根本不能插手,也没有人敢插手。” 何志远觉得从那典吏嘴里再问不有用的消息,于是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八年前有一盐城县有一桩盐案也与现在的案子差不多,不知大哥是否知道这事?” 那典吏端起酒杯一昂头,滋溜一声整杯酒下肚,然后警惕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人说道:“你们打听这事干么?” 何志远马上给倒上满酒,梁文惠也殷勤的给他夹菜。 放下酒壶,何志远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前些天去盐司淮安分司拜见岳同知,在门房里等候的时候听人说起这事,我们也是好奇,今天就随便问问大哥。” “这事啊,整个淮安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们随便找个人就能打听到。”那典吏敷衍道。 何志远看他心怀警惕,便端起酒杯道:“大哥,咱先不谈这事,继续喝酒,我敬你一杯。” 满饮一杯过后,梁文惠也领会了何志远的意思,也马上给他敬酒:“大哥好酒量,喝了何公子敬的酒,小弟这一杯也一定要干了。” 于是两人轮番敬酒,不知不觉间,那典吏就喝了七八杯酒。渐渐的脸色发红,已有了七分的醉意,在酒精的麻痹下警惕心下降,话也就多了起来。 何志远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说道:“大哥,您是公门中人,又在刑房做事。对于那件案子一定知道的比普通人多,您也不妨说来听听,也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那典吏又昂脖喝了一杯酒,有些醉眼朦胧地说道:“你们想听?” 何志远连忙答道:“当然想听,长夜漫漫,无从消遣,说个陈年旧事当作消遣好下酒不是?” 那典吏吃了一口菜,瞅着何志远与梁文惠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老哥哥今天就给......给你们说道说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章 再会岳同知 那典吏又吃了几口菜压了压酒,之后放下筷子,朝左右瞅瞅,才开始说道: “当年那桩案子还真与你们莒州的案子差不多。盐城县多半是盐碱地,全县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盐场,灶户占了全县户数的十之四五,但能耕种的土地却不多,年年春天缺粮。所以每年县衙都会委托粮商到江南采购粮食。弘治五年春天,一位严姓粮商的空船走到淮安码头时被查出私盐,于是所有船上的人全部被抓下狱,船只全部扣留。” “那这事怎么会牵扯到当时的余知县呢?”何志远问。 “那位粮商用尽了酷刑,最后才招供。据那盐商供述,每年他到江南买粮数次,后来与余知县相互勾结,借买粮之机贩卖私盐。当时这件案子可是通天的,弘治五年刚好是盐务革新之年,出了如此大案,圣上大怒,下旨从严从快查办,所涉之人无论官职大人,财产多少,一律严办。于是不止余知县,县衙内多名官吏都被牵扯其中,在重大的压力下,淮安府衙加班加点,用了不足一个月的时便将此案审理完结。” 那典吏又呷了一口酒,一脸惊恐的说道:“哎呀!当年杀了几十口子人,那真是人头滚滚,场面太吓人了,我总算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了。” 此话一出,梁文惠吓得脸都吓白了,惊疑地问:“不是只有三包食盐吗?怎么就成了惊天大案了?” 那典吏斜了一眼梁文惠,有些鄙夷地说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三包食盐如何能成为大案?那三包盐只是引子,后来调查发现,盐城县内的几个盐场一共少了一百多万斤食盐,你说能不惊动圣上吗?” 何志远一边倒酒一边看似随意的说道:“听说这事还与扬州陆家有关?” 那典吏摇摇头说道:“那都是百姓们瞎猜的。当年陆家与严家都是盐城县内的粮商,不过那个姓严的粮商与陆家因为生意相互竞争,两家有些矛盾倒是真的。但那也不能证明此案与陆家关系。” “大哥,当年这个案子也是岳大人经办的?”何志远又问 那典吏答道:“那时候岳大人还在盐场当司令,是他最先发现少了三包食盐,然后盐司追查,才牵出这么一个大案。岳大人因此立功,就一路高升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余知县走私了这么多食盐,一定查抄出不少家产吧?”梁文惠又问那典吏。 那典吏表现出一幅纳闷的表情,说道:“这个案子怪就怪在这里,当时连余知县的老家都抄了,只抄出几百两银子。但查抄出几百两银子如何结案,最后听说是把几个商家的财产匀到了余知县名下报了一个几万两,才勉强对付过去。” 两人听到那典吏的最后一句话,顿时大惊,竟然还有这种鬼操作?没抄出银子说明此案有重大冤情,怎能把其他人的银子匀到他的名下上报!这是典 型的草菅人命! 聊到这里,何志远再再结合这些天探听到的消息,综合分析来看,这个余知县十有八九是冤枉的,而造成这个冤案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陆家和岳同知。 与那典吏吃完饭,再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典吏送回家中,两人才又重新回到客栈。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确了,问题还是出在淮安分司岳同知那里,至于是什么原因让他马上改变了主意,现在还不得而知。何志远与梁文惠商量了半天,觉得岳同知改变主意最大的可能就是陆家,一定是陆家给他保证了什么。这种情况下再想让姓岳的就范,就很难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明天再去见一见岳同知,看他态度如何。 次日上午,何志远与梁文惠再来到淮安分司衙门拜见岳同知。 这一次岳同知倒是非常热情,完全没有上次的傲慢与冷淡。等寒喧过后,何志远直奔主题:“岳大人,你上次说一两天时间就能放人,现在都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有放人?” 岳同知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和煦的笑容,热情地说道:“两位公子稍安勿躁。我也非常关注这件案子,也想早一点审结,但淮安府衙那边说又有点小意外,所以还要再核实清楚。” 何志远继续追问:“你上次说一场误会,现在又要核实什么?” “上一次淮安府衙审讯一个私盐贩子时,那人招供说把船上的私盐转移到你们的粮船上,才造成一场误会。可是那人突然又翻供说没有转移到你们的粮船上,是扔到运河里去了。所以这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岳同知停顿一下,又接着说:“两位公子放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保证还大家一个清白。请再回去耐心等一等。” 何志远看着他那张善于表演的肥脸,狠不得上去打他个满脸开花,但他深知这个时候动粗是没有用的,不过也不能任由他胡说八道。于是决定戳穿他的谎言:“岳大人,请你不要再糊弄我们了。我可是听说你派人知会淮安府衙,让延后审理此案。” 岳炳谦听到这话,酒糟鼻子又泛起红光,激动地矢口否认道:“这是谁在外面胡乱造谣?绝对没有这回事。这件案子是扬州盐督院的苏御史亲自来文督办的,我已经催促淮安府衙加急审理了,怎么会有延后审理之说。” 然后又补充说:“苏御史是朝廷派来督察两淮盐务的钦差,我怎敢忤逆苏御史的意思?” 看着岳同知努力装出一脸正气的愤怒样子,要是不知情的人还真就这么相信他了,但何志远怎会再相信此人? 他决定再给加一点猛料,给他一点警告:“听闻岳大人八年前还是盐场的六司令,因为最先发现余知县走私食盐并举报,于此案有功,而后一路高升到现在的位置。岳大人不会拿这个案子再立新功吧?” 岳同知听闻此话,洋溢 着笑容的脸上,一下子僵住了。两只死鱼眼微突,像是要发作的样子。不过老江湖就是老江胡,此种表情转瞬即逝,转而板起脸来,正色说道:“我身为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同告打击私盐,保障朝廷盐税是皇上赋一的权利,何公子也是公门中人,何来拿某个案子立功之说?至于八年前的余知县走私食盐案,那是皇上钦点的通天大案,此案早有定论。希望何公子不要再拿此案说事!本官不受任何人要挟,本官也无把柄让人要挟!”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文惠看到岳同知要翻脸,赶紧出来笑着打圆场:“大人,何公子决无要挟之意,请大人不要误会。” 岳炳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起来。 既然即将撕破脸皮,何志远也就没有了顾虑,也冷哼一声说道:“本人毫无要挟岳大人之意,不过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州大大小小一众官员,克已奉公,一心为民,也决不会让恶意诬陷之徒得逞。大人不是一纸弹章送到北京了吗?既然大人喜欢将此案通天,那我们就把此案往大里搞!” 岳炳谦再次被惊到,鼻头刚刚退去的血色,再次泛起红色。此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他怎么什么事都知道?看着面前的何志远那张年轻而又自信的脸庞,他再次感到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压迫感。他低声问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志远看他脸上表情就知道,此人害怕了,于是决定再给他一颗宽心丸:“我只要求岳大人真正的催促淮安府衙尽快审结此案,放人放船,不要再节外生枝。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概不关心!” 岳炳谦一脸便秘相地说道:“我说过了,此案我会关注、催促的,至于什么时候结案,那也要看淮安府衙审理进度。” 何志远呵呵一笑,说道:“你别再和我打马虎眼,这个案子是什么缘由,我清楚得很。” 此话说完没容岳同知接话,他又接着说道:“你刚才说余知县一案是钦定大案,已早有定论。但我了解到的是余知县家中只抄出几百两银子,如此巨贪,家中只有这点存银?要说没有疑点,朝中诸位大臣能相信?” “你们是笃定当今圣上钦定此案,不可能翻案。但我告诉你,当今圣上是少有的一代圣君,知错能改他不是做不到。皇上不过是受人蒙蔽,不得知而已。就在前不久,我州内一千户还接到皇上的圣旨,当中明确有‘实为朕之过失,朝廷之过失’的表态。这道圣旨供奉在那千户的家中,你若不信,可以随便打听!” 说完这话,便起身与梁文惠一起走出签押房,到门口时,还回头对呆坐在椅子上的岳同知说道:“岳大人好自为之,我们就在客栈静候佳音了!” 说完,两人起身对着岳炳谦拱拱手,转行便走出签押房,决然而去。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功告成 等何志远与梁文惠走后,岳炳谦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有动。.kan何志远刚才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一时间,他陷入极度的矛盾中。一边是白哗哗的二十万两银子,南京秦淮河上的诗雅姑娘的柔媚,金屋藏娇的诱惑,另一边却是何志远真真假假、步步紧逼的压迫。到底该如何选择,难以做出决择。 如果真的把余知县的案子翻出来,再加上这些年他与陆老板合伙走私食盐的种种罪行,诛灭九族都不可过。这要是八年前他敢赌上这一把,现在他却胆怯了。毕竟现在已经捞的够了,银子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过了好长时间,他吩咐衙役赶快去请陆老板,所幸陆杰自打上次来淮安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 没过一会,陆杰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俩之间已经非常熟悉,自然无须多礼。坐定后便问:“岳大人,这次请我来是为何事?” 岳炳谦有些颓废地说道:“陆老板,那事还是放弃吧。他们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陆杰两眼一瞪,下巴的花白胡须急得直往前翘:“岳大人怎么又要打退堂鼓?莫非银子不够?” “不不不,这不是银子够不够的问,而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问题,咱们不能因为斗一口气而翻了船。”岳炳谦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反复提起余知县一案,还知道当年只抄出几百两银子的事。他们竟然还知道咱们笃定皇上不会翻案,还举出一个皇上认错的反例。这,这太可怕了。” 陆杰听到这话也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一个举人出身的六知州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岳炳谦语重心长地说道:“陆老板啊,到现在你还以为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六知州吗?这背后是朝中一些大员啊。” 陆杰手捻胡须,两中小眼乱转,心中一横说道:“要不咱们一不二不休,干脆把他们......”说到这里伸出右手作出一个砍杀的动作。 “万万不可,陆老板你还嫌事不够大吗?干掉他们两个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关键是他们背后的人。”岳炳谦连连否定,接着又说:“前些天我曾派人去莒州打听过,皇上确实下旨封赏了一名徐姓千户,圣旨中确实有朕之过失此类的话。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而且皇上还下旨褒奖过莒州知州。这些事情陆老板难道不知道?” 这话中明显有责备陆杰隐瞒此消息的意思,其实这事还真不是陆杰故意隐瞒,当时他派家丁去打听时,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到莒州呢。 陆杰一脸委屈地说道:“从没听说过,当时我的人去莒州打探时还没有皇上的圣旨。” 岳炳谦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于是就口气缓和地安慰道:“那也有可能,皇上下旨这事也没有多少天。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毕竟咱们也是多年的关系,我相信你不 会骗我。” “我决没有骗你,我没想到此人还这么难搞。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陆杰问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不能因小失大啊。你也不过是为了一口气,要是因此把那件案子翻出来,那可是做命的事。朝中有多少盯着两淮盐司这块肥肉,要是有人趁机作乱,你我这些年的事经得起查吗?还是息事宁人的好。我总感觉姓何的那年轻人不那么好惹。”岳炳谦看他也有些动摇,趁机说道。 “我们放弃了,他们就不再翻案了?”陆杰疑惑地问。 “我感觉是这样,他暗示过我,说他只要求放人放船,其他的事不管,看来他也不想把事弄大。”岳炳谦回答道,他看陆杰还在犹豫,接着又说道:“这件事过去之后,北京那边再花点银子打点一番,估计也就没有事了。” 事已至此,陆杰也无法再坚持,只能答应放弃。随后,两人又商量了半天,陆杰才告辞离去。 十月二十二日一早,淮安府衙传来消息,莒州粮船一案确系误会所致,当即放人放船,历时半个多月终于水落石出。盐司淮安分司自知理亏,为了息事宁人,还给了两千两银子的赔偿。 何志远他们四人接到通知后,都长舒一口气,总算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梁文惠高兴地说:“还是何公子有办法,此事全仰仗何公子与之周旋。” 何志远哈哈一笑,也高兴地说:“大家都有功劳,都有功劳。” 于是众人草草吃过早饭,拿出前些天早就准备好的衣物,又雇了十几辆马车,四人带着这些马车浩浩荡荡地来到淮安府监狱外面等候。巳时整,府衙监狱中呼拉拉走出五十多人,领头的正是庄文宣和季九德,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众人重见天日,又看到家乡的人,一个个激动得眼泪横流。一阵嘘寒问暖,感激涕零之后,何志远招呼大家坐上早就雇好十多辆马车,先来到一个澡堂里,洗澡刮面,换上新衣服。等这一切搞完,一众人等又重新容光焕发,红光满面。 随后,又来到一酒楼内,要上几桌好酒好菜,让大家好好的吃上一顿。席间众人纷纷给何志远、梁文惠他们四人敬酒,表达不尽的感激。 随后,有人问何志远与梁文惠:“这十几天你们费了不少周折吧?这一波三折的,我们在里面都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梁文惠回答道:“是啊,这些天来,何公子可跑了不少路......” 何志远看他要将实情说出,赶紧打断他的话:“其实也没费多少周折,就如淮安府衙说的那样,是个误会。没有一开始我们想得那么复杂。” 众人见何志远不想在细说,知道此事必有隐情,在这种人多眼杂的酒楼中,淮安分司的眼线众多,自然不是讨论此事的所在,所以众人也就不再追问。只管大快朵颐,先 把五脏庙祭好再说。 酒足饭饱之后,庄文宣这时说道:“今天我们大家能顺利脱离囹圄,全赖何公子与梁公子在外面多方周旋。不过我们的粮船押运任务还没有完成。过了大雪节气,北方的河水就要结冰,此地不宜久留,我建议,饭后我们马上起锚开船离开此地。” 何志远说道:“世叔所言极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梁大人在家里一定也非常惦念,我建议先让徐得田和马五双骑赶回州衙报信,我与梁公子一同随粮船回去,世叔觉得如何?” “嗯,此主意不错,有你们两位在船上,我们一路上也就更安全一些,免得再横生枝节。”庄文宣赞许道,其实他心里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不便说出。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知道这次他能安全出狱,决没有何志远刚才说得那么简单。也有快些了解其中内情的想法,毕竟等上了船以后,就安全了许多,正是谈这些隐秘事情的好所在。 等到了船上,起锚开船后,庄文宣、季九德、何志远和梁文惠共乘一船。至此,庄文宣开始问道:“现在船上只有我们四人,贤侄就把实情说出来吧。” “世叔,季司户,中午时在酒宴上人多嘴杂,又在淮安城内,淮安分司的耳目众多,多有不便。”何志远略带歉意的说道。随后,他与梁文惠将这些天来与盐司岳同知周旋的详细一一说出。 两人听说大感惊讶,他们只想到被人陷害,没想到此事还如此凶险。甚至整个州衙几十人,包括梁大人全家在内,所有这些人几乎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同时也对余知县一家蒙冤被害深感愤慨与同情,也对官场之险恶深感忌惮与后怕。 这二十艘粮船从淮安沿运河向北,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两淮分司的盘查与刁难。两天后粮船便到达了宿迁骆马湖,此处是沂河与沭河两条河流的终结地。过了骆马湖再往北走大约半天的路程便到了山东境内,至此便离开了两淮盐司的管辖范围,粮船便彻底安全了。 沂水县的十艘粮船由季九德押运,沿沂河北上,直到沂水县城。而另外十艘则由庄文宣押运,沿沭河北上到达莒州。 十一月初一,何志远与庄文宣的船队终于到了莒州码头。此时,早已得到消息的梁文盛,带着州衙的众多官吏早已在码头等候,季九德走的是沂河,沂河水深而且路程短了一些,所以季九德的粮船比庄文宣他们提前一天到达沂水县,所以今天也到了码头迎接。 庄文宣和其他押运粮食的一众人等,看着码头上挥手欢呼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现在能再次看到熟悉的沭河码头、熟悉的莒州城、州衙中的一众官员、胥吏,还有自己的妻儿、父老。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两眼中都噙满了泪花......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迎接 停船靠岸,众官吏下船后,家属们立刻围拢上来,一时间有的抱头痛哭,有的嘘寒问暖,场面感人,催人泪下。.sanjiang 这一趟江南采买粮食之行,虽说有惊无险,但也让大家感受到了什么叫生离死别、牵肠挂肚。 何家、周家的众人,包括周拂柳、香草、月季等十几人也都来到码头迎接。 何志远的便宜老妈和月季表现的最为直接,这是何志远第一次出远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俩。 何志远刚下船,老妈和月季就跑上来嘘寒问暖:“志远啊,这么多天了,我听大徐子说你跑了好多路,让娘看看瘦了没有。” 月季也跟着说道:“少爷,我听说第一次坐船的人都会晕船,你没事吧。” 气得在后面的周拂柳脸色煞白,香草看不惯,也气愤地说道:“小姐还没上前呢,她就先跑上去了,没见过这么上杆子的。” 何志远却没有这些心思,和她们两人扯闲篇。他和家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首先走到周拂柳面前问:“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还好吧?” 周拂柳小声嘀咕一句:“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被那小丫头迷住。”然后又大声说道:“我们都很好,你托我办的事情,我都帮你办妥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河道马上就封冻了,再不到,就只能走旱路了。” 说完周拂柳拿出两把钥匙和两张房契给何志远。 何志远临走之前,把替梁月松买宅子的事情托付给了周拂柳。听周拂柳的意思,梁月松还没有回来,两人不免都有些着急。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细细讨论此事。 何志远安慰道:“按说也该到了,不用着急。一会我问一下梁大人。” 话音刚落,梁文盛便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何公子,一路辛苦!刚才听文惠说,这一次多亏有你多方周旋,他们才得以有惊无险。本官多谢何公子!” 说完就要下拜施礼。 何志远哪能让梁文盛施礼下拜,连忙阻止道:“哎呀,梁大人可是全州的父母官,学生怎敢受您的大礼。” 梁文盛行了半个礼,被何志远阻止后,趁势直起了身子。其他官员及其家人看到梁大人带了这个头,也都跑过来何志远施礼下拜,同声说道:“多谢何公子多方周旋,让我们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何志远客气地回礼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之后,何志远又说道:“这次两淮盐司淮安分司自知理亏,还主动给了二千两的赔偿银子,这些银子就由大人处置吧。” “既然是赔偿银子,当然就要拿出来分给大家了。”梁文盛在这件事是决不会马虎的。这次押运的人员都受了半个多月的牢狱之苦,当然要给足补偿,这些银子正好派上用场。 等粮食卸完后,那四十多个雇来的船夫们,每人多给了十两银子作为补偿压惊。这些跑船的苦哈哈们这次大难不死,已经是万 幸了,现在又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当然欣喜万分。一翻谢恩之后当即便又开船向南而去。 等粮食全部入库之后,已近中午,梁文盛对何志远、梁文惠说道:“今中午咱们先到食堂用餐,之后还有事情与大家商量。” 两人答应一声,便随着众人一同来到州衙食堂,进入官员小食堂,此时丰盛的饭菜早已经准备好,这些天何志远一直吃住在船上,少见荤腥。看到丰盛的饭菜,当即与梁文惠大快朵颐起来,比当初在狱中呆了几天的庄文宣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饭后,梁文盛招呼庄文宣、季九德、何志远、梁文惠四人回到州衙内堂。他自然要将这次两淮盐司淮安分司扣船抓人之事了解清楚。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四人将这次事情的详细经过说清楚。梁文盛感叹道:“想不到,仅仅因为一个面子,陆家就下此狠手。这次要不是何公子从中周旋,软硬兼施,我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胥吏十几人就要蒙冤入狱,甚至成了盐司淮安分司的刀下鬼了。仕途险恶,仕途险恶啊!” 庄文宣不无忧虑的说道:“大人,这一次由何公子从中周旋,利用他们的死穴,唬住了他们,等他们回过味来。可能还会背后下手,这几年我州作坊会越来越多,粮食消耗必然也会增多,而江南是最好的粮食采购地。如果他们再从中作梗,那可让我们防不胜防啊。” 梁文盛点点头说道:“庄同知说的有理。今天就是趁大家都在,我们商量出一个应付方案。”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季九德说道:“大人,下次我们再去江南采购时,多带些人,每个船上都安排人日夜值守,不给他们可乘之机,他们就无从下手了。” 庄文宣摇摇头说:“不可,这种被动防守,防不胜防。陆家在江南势力很大,能下手的地方很多。下一次未必还会从盐上做文章。” 梁文惠说道:“大人,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去江南买粮了,湖广的粮价也很便宜,咱们去那里买粮也是一样。只不过就是远一些,多费些时间而已。” 庄文宣仍然摇摇头说道:“从湖广买粮,要沿长江而下然后转运河北上,仍然从南直隶经过,还是走扬州淮安一线。这样也很难确保他们不会在路上使坏。” 梁文盛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何志远说道:“何公子,你一定有不同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何志远轻描淡写地说道:“大人,其实这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陆家和淮安分司的岳炳谦。” “除掉?”季九德和梁文惠同时惊道。 梁文盛和庄文宣倒是没有惊讶,显然经过此事之后,心中也有了类似的打算。 季九德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陆家是扬州富商,盐司的岳炳谦是户部直属的四同知,两淮之地他们的党羽众多,朝中肯定也有支持他们的大员。要除掉他们谈何容易?” 何志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慢 慢的说道:“季司户说得也是实情。但他们也不是没有把柄,陆家与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岳炳谦相互勾结走私食盐、设计陷害余知县,这些罪状都是他们的死穴,其他见不得光的烂事肯定还有许多。这些事哪一件翻出来也够死罪和。朝中确实有大员支持他们,但同样也有他们的对手,只要将事情捅出来,以后的发展就由不得他们了。要不要除掉他们主要还是要看皇上的决心,当今皇上是少有的圣贤明君,我相信皇上是不会容忍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败坏江南官风,使这片赋税重地的税银白白流失,落到这些贪官污吏、不良奸商腰包里去的。” 庄文宣此时也赞同道:“大人,我觉得何公子说得有道理。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陆家与两淮盐司相互勾结贩卖私盐的事,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大人给朝廷上个密折必能引起皇上与内阁的关注。” 梁文盛拂须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摇头说道:“上密折的方法不可行。历来盐政这潭水&很深很混,涉及到的官员、盐商、乡绅颇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火烧身。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能使我们涉水&很深,还能把陆家和岳炳谦除掉。” 何志远心想,梁大人说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四两拔千斤的巧力到哪里去找? 一时间,众人都觉思起来,不再说话。 正在大家沉思间,有一衙役来报:梁公子带着家人已经过了沂州,明日下午即可到达。 何志远听说梁月松即将到达,一颗悬着的心也即放了下来。 梁文盛听说家人马上就要到来,也无心再商议此事。对众人解释说:“前段时间,老家那边有地震传闻,为防万一,松儿来信说让家人来这里暂避一时,等传闻过后再回老家。今天就先商量到此吧,注意此事要保密,切不可泄露。” 此事涉及众人的切身利益,梁文盛的嘱咐当然无不答应,大家一致约好明天下午一起去码头接梁大人一家,然后起身告辞而去。 等众人散去后,何志远拿出两把钥匙和两张房契递给梁文盛,说道:“前段时间梁公子来信给我,他信中说考虑到大人的身份,不便出面办理此事,就托我在莒州买了两套宅院。” 梁文盛坚持不受,气愤地说道:“何公子,不能如此。松儿怎么能办如此糊涂之事!” “梁大人,你误会了。这是梁公子自己出钱买的,我只是帮忙办理而已。”何志远赶忙解释道。 梁文盛听何志远如此说,这才接过钥匙与房契。同时嘴里还说:“松儿就知道乱花钱,临时居住,租座宅子居住就可以。何必在这里治下房产......” 何志远心里想道,梁月松的这位便宜老爹就是目光短浅,眼看着莒州一步步向前发展,莒州城内的房产必定会大涨,这个时候飞买下来,等一年后卖掉,肯定还会大赚一笔。 这可是后世很多人的发财经验!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家宴 何志远从州衙出来走到街上,发现中午时还是艳阳高照的晴朗天,现在却阴云密布,寒风凛冽,一副要下雪的样子。.s.冬季白天短,吃过中午饭不到两个时辰,天色就暗了一下,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开始关门上板,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地往家赶去。 这些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何志远一家已经搬到城内的宅院居住。所以他这次就不用再摸黑回何家镇,不过即便不搬城内居住他也没打算再回去,这里的卧房和客厅等房间火都烧得旺旺的,比何家镇的宅院舒服多了,他这个前世住惯暖气房间的人可不愿再回到冰冷的房间居住。 回到城内的家中,已是掌灯时分,母亲已经带着庖厨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中午在州衙食堂吃得多,这个时间何志远根本还感觉到饿,他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不能辜负了父母的一片心意。所以他还是高兴的坐下来陪父亲喝上两盅。 父子一东一西相对坐,何志远第一次感到了人丁的单薄,在这个时候要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父母该是多么高兴。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是找个时间问一问母亲,给父亲找姨娘的事情张罗的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何志远早已嘱咐马五和徐得田,不让他们向自己的父母说出实情。这次去淮安捞人的具体细节,他们两人一无所知,所以何绍云根本没有为何志远感到担。 通过与父亲的攀谈了解到,这些天何家镇的工地和各个作坊一切都运转正常。尤其是白糖作坊现在已经有二三百人在做工,白糖已经销往南北直隶。现在的白糖作坊已成了肥皂以外的第二盈利作坊。 村子西边那片空地上已经盖起了大片的小宅院,很多灾民已经搬去居住,但仍有部分灾民还是住在原来的简易窝棚里。冬天天气冷,这些住在窝棚里的灾民取暖是个问题,他们冬天的生活还是非常困苦。 这一点何志远确是忽视了,十六世纪初,小冰河期刚刚开始,以后冬天会越来越冷。冬天取暖的问题,在新城规划时他却没有想到。不过现在城内建设才刚开始,修改规划还为时不晚。但眼下的灾民取暖问题却是需要急待解决的。 父子俩由于都精神放松,心情舒畅,话题也多,所以一直吃到二更天才结束。此时何绍云有了八九分的醉意,草草吃了几口饭,便让丫鬟扶着去了卧房。 何志远一直陪着父亲说话,喝得并不算多。见父亲去了卧房睡去,他便叫住正在指挥下人收拾饭桌的母亲。趁这个时间他想问一问给父亲找姨娘的事情。 二更天相当于后世的晚上十点多,冬天黑夜长,古人没有电视、手机等娱乐项目,吃完饭后,普通百姓除了床上的那点娱乐外,再无其他,所以这个时间的寻常百都已经熄灯睡去(娱乐)。而在后世,对于喜欢夜生活的人们来说,这正是刚开始热闹的时候。 何志远与母新一起来到另一个房间,还没坐定,陈氏就问何志远:“志远呐,这么晚了你叫娘来,一定是有事情吧。” 何志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些天你和我说过准备给父亲找姨娘的事,现在怎么再没听你说起过?” 陈氏听儿子这么说,高兴地说道:“儿呀,看来你也为这事着急了。” “今天我与父亲相对而坐,才感觉到咱家里人丁 单薄。等几十年后,父母年纪大了,到那时连个与我商量事情的也没有,总觉得很孤单。”何志远回答道。 陈氏一拍大腿道:“对啊!你看那些大户人家,哪一家的男主人不是小妾三四房,下面儿女一大群,这才像个大户人家啊!” 然后话题一转又接着说:“这件事我和他商量过了,他还是不同意,说年纪都这么大了,再娶个小妾让人家笑话,我说你不觉得就一个儿子人单薄吗?这就不怕人家笑话了?他就不说话了。” “那最后这件事就放下了?”何志远问。 “没有,后来我就听了你的话,去请你大爷爷帮着开导他。好说歹说,他总算松了口。但提了一个条件,说要等你中了进士后,等你外出做了官再娶二房。” “为什么非要等我中进士,我要不中进士他还不娶了吗?”何志远纳闷地问,同时心里想道看来我是否能中进士,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程,还关系到父亲是否能娶二房,关系到是否能使何家人丁兴旺啊。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谁说不是呢?”陈氏回答道:“你大爷爷也这么问他,他死活不说为什么,只是坚持这个要求。你大爷爷估摸着还是与以前那事有关系。” 接着陈氏何志远:“儿啊,你觉得能考上进士吗?我看你这些天没怎么看啊。” “放心吧,明年中举,后年中进士。”何志远满怀信心的答道:“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心这事吧,听我的保证错不了。” 之后,何志远便回到自己的卧房准备休息,屋里漆黑一片,他拿火折子点着一根蜡烛,才发现月季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何志远过去拍拍她,想叫她去外间的床上睡,月季一下子惊醒了,用手背擦掉口水,揉着惺松的睡眼道:“少爷,你回来了,我给你打水洗脚......” “太晚了不洗了,赶紧去睡吧。”何志远摇头道:“明天早晨再说吧。” “不行啊,要是让夫人知道,我没有给少爷洗脚就睡觉,会骂死我的。夫人今天特别嘱咐过,少爷这些天劳累,一定要洗了脚再好好睡一觉。”月季却坚持道:“少爷坚持一会哈,很快的。”说完手忙脚乱的去打水准备,何志远只好在椅子上坐下。 月季端来热水,麻利的给何志远脱鞋脱袜。说起来,人没有享不了的福,前几个月前月季要给何志远洗脚,他还不好意思得拒绝说,我自己洗就好了。结果月季当场就哭了,何志远问她你哭啥?月季说少爷嫌弃她了...... 何志远这个汗啊,好吧,你要洗就洗吧。有个小美人给洗脚,是个男人就求之不得,他只是还不习惯,不付钱就有人给洗脚...... 打那之后,何志远就再也没有自已洗过脚,洗过头,穿过衣服,腐化堕落之快,着实愧对党和人民的教育。 别看月季年纪不大,但手上很有些功夫,捏得何志远浑身舒坦,整个面容都松驰了下来。“月季,这才十几天的功夫,手法长进不少啊。” “月季是跟幽兰姐姐学的......”月季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少爷出门这些天,幽兰姐姐几乎天天来这里和我作伴。” “她怎么会来这儿?”何志远惊问道。 “幽兰姐姐好可 怜,她知道你和梁公子是好朋友,就天天来这里打听梁公子的消息,天天盼着梁公子回来。衙门里她又不敢去,只好来这里打听,可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梁公子的消息。”月季一边捏着脚,一边同情地说道。 “于是你就跟她学会了这个?”何志远借着问。 “嗯,她说我只要学到她一半的功夫,就能留住男人的心......”月季羞涩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何志远不禁苦笑,幽兰姑娘可是在教坊司受过专业训练的,如何留住男人的心,那是她的专业特长。 尽管他知道幽兰姑娘是梁月松的红颜,但一想到幽兰姑娘那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走的媚态,何志远还是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再看看月季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稚嫩模样,竟要拜她为师,他就忍不住想大喝一声——一定要好好学! 收回脑中的一阵胡思乱想,何志远又问月季:“你说她可怜?她现在衣食无忧,比起那些灾民来,她就是享福的。” 月季听到此话,突然抬起头来,有些倔强的说道:“少爷,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不了解她的身世。她原来也是官宦人家,八九年前她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因为一场横祸,家破人亡,全家男丁都被斩首,女眷被充军发配。听说她的母亲在军中做了军妓,受不了侮辱,在军中没过多久就死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但却流落在青楼妓馆,那些灾民再苦还能一家团聚,可她一个人孤苦零丁......”说到此,月季想到了自己,两眼中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的掉到洗脚盆中。 何志远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流眼泪,看到月季流泪,赶紧安慰道:“你看看你,说得好好的,你哭什么。我也没有说你幽兰姐姐不好。她是很可怜,不过她马上就不可怜了,梁公子明天就回来了。” 月季听到此话,马上又破涕为笑惊喜道:“真的?我明天就去告诉幽兰姐去。” 听月季刚才这么说,何志远又想到了盐城余知县那桩粮船食盐走私案。要不是何志远帮着化险为夷,可能很多家庭都要家破人亡了,很多女孩子也要流落青楼妓馆,孤苦零丁的过其一生了。 想到此,他又问月季:“你刚才说她以前是南方的官宦人家,你可知道她家是哪里的?” 月季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说道:“她家是哪里的我不知道,但她说过她父亲以前在盐城县做官。” “哦!”何志远不动声色的答应着,同时他心里在想,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她竟然是余知县的女儿? 之后,他又接着问月季:“幽兰姑娘可曾和你说过她以前的名字?” “没有说过。”月季回答道,接着有些醋意的疑惑道:“少爷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情?少爷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何志远看月季这个丫头要误会,连忙正色愠怒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问的正经事,你可不许和她胡说八道。” 月季看何志远有些发怒意,连忙低声道:“夫人嘱咐过,不该问的不能问,我一时又忘了。月季不会胡说八道的。” 说话间,脚已经洗好,月季拿过擦脚布,低头擦试起来。何志远也不再说话,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头脑中逐渐形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徒 次日一早,何志远起床后发现天空中飘着雪花,屋外的到处一片雪白,地上已有厚厚的一层积雪。.xiaoshuo9999. 这个时候他可无心欣赏雪景,何家镇的部分灾民还在窝棚里挨冻。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取暖问题,还有工地上的几万民夫的取暖也要一并解决。所幸这场雪过后,土地封冻,到时工地就要停工,民夫就可以回家了。 早饭过后,何志远首先到州衙找到工房的韩司吏。原来这些事都是找梁大人,但今天梁大人的家人到莒州,估计他有许多家事要处理。再说这种小事,也无需找梁大人,韩司吏找个吏就可以办好。 到了工户的签押房,韩司吏看是何志远过来,连忙起起身礼,热情的招呼道:“何公子,您可是全州的大功臣啊。这大冷天的冒雪前来一定是有事情找在下吧?其实您派下人来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何志远还礼道:“韩司吏太客气了,这次找你是一件关乎全州百姓的大事。” 韩司吏听后,一边吩咐衙役上茶,一边正色道:“是何大事?只要我工房能办的,一定办到。” “韩司吏可知道咱州内所用煤碳是从何处运来?”何志远接过衙役递上来的茶水,边喝边问。 “咱州内所有的煤碳都是由沂州煤矿供应。何公子准备采购大量煤碳?” 何志远答道:“是啊,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全州的灾民有大部分还住在窝棚中,我想采购一批煤碳低价卖给他们取暖过冬用。” 韩司吏听他如此说后,摇摇头说道:“何公子,此举万万不可,煤中有毒气,只能在通风好的地方可以用,在室内取暖用,弄不好会出人命的,百姓们现在烧火做饭都不怎么用它。” 何志远当然知道在室内烧煤,室内通风不好,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会导致一氧化碳中毒,就算在后世农村中,冬天也经常发生这种悲剧。 何志远回答道:“我知道烧煤会生成毒气,但解决的办法也是有的,我设计了一种烧煤的炉灶,可以解决毒气的问题。” 韩司吏听后,爽朗地哈哈一笑:“我知道何公子找在下的事情了,你需要那些工匠?” 何志远也哈哈一笑,答道:“还是韩司吏懂我,这次需要会铸造的工匠和会烧瓦的工匠即可。” “这事好办,我马上安排。” “谢谢韩司吏,这次事情急,我还是到工匠那里告诉他们如何制作这种炉灶,等试制成功再大批量制作。” “这么冷的天,你要亲自去?”韩司吏吃惊地问道。 “正是因为天冷,事情才急的。” 随后,韩司吏找了一个办与何志远一起去了城外不远的一个村子,找到一位会铸造的六十多岁的老铁匠。 通过与这位老铁匠攀谈后得知,老铁匠姓刘,三个儿子都去了炼铁厂做工,家里除了女眷外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孙子。 之后,何志远将要铸造的炉灶样式详细的说给刘铁匠听后,刘铁匠表示:“这个炉子铸造倒是不难,连制泥范到浇铸用不了两天时间,可是就我一个人没法做啊。” “你是说还需要一个帮手?”那办首先问道。 “是啊,现在村里的男丁都不在家,都出徭役去了,要不就去了作坊做工,就剩下一些不能出去的在村里。” 何志远知道刘铁匠说的是实情,现在全州各村几乎没有闲人。他正是因为考虑到炼铁厂忙,才想另找工匠做这个简单的活计,但没想到村里也是缺劳力。 “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帮手?烧瓦的工匠能行吗?”那吏接着又问。 老铁匠想了想说道:“也行吧,总比什么都不会的要强。” 何志远明白了这个吏的想法,心道这个吏看着年纪不大,头脑倒是很灵活。现在何志远的徒弟倒是有十几人,但他们都各有各的事做。算算日子到明年乡试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他到现在还没有个童呢。在古代,像他这样富裕家庭的生员没个童在身边伺候着,太有失身份了。所以他就有收这个办为童的想法。 “一会儿我们还要去临村找王瓦匠,要不你们两个搭一伙?”那司吏说道。 “好,这样也好。他那里要是缺帮手,我也正好给当个帮手。”刘铁匠高兴的说道。 从刘铁匠这边出来,他们两人又来到临村找到王瓦匠,情况刘铁匠差不多,他也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人做不来。这样两位工匠正好搭一伙,相互帮忙,就把问题解决了。 等安排完炉灶的事情,他们两人就冒雪坐着马车往城内赶去。 两人同坐在一个车厢内,何志远看着这个年轻吏,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羞涩。可能觉得面前这个比他还年轻的何志远,但身份和地位都比他高,心中有一些威压感,所以一路上他的话并不多,但这个年轻人决不是木纳寡言的那种人。 是以,何志远首先打破沉默问:“严办,看起来年龄不大,不知以后该如何称呼?” 严办顿时受宠若惊,有些紧张地答道:“在,在下名纪海,字惠文,您叫我小严就行。” 何志远心想,我比你不小,叫你小严合适吗?不过他哪里知道,在面前的严办眼里, 何志远就好像他的长辈一样,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严办读过几年?”何志远看出他的不自在,就越发知颜悦色地问道。 “读了十年,家里兄弟多,我是老大,刚考完童生就不再读了,父亲托人才机会来州衙工房当了一位白吏。”可能何志远和颜悦色的态度,让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所以也就健谈起来。 “我看你头脑不是很灵活的,不读你不觉得可惜吗?” 严纪海无奈地说:“我也想再读两年考个秀才,但家里人口多,我需要赚钱让三个弟弟读。” “做吏员赚不了多少钱吧?”何志远知道像他这种年轻的一般吏是没有多少工资的。 “一个月只有八百文,刚够吃饭的,留不下几个铜板。父亲说我身体单薄,体力活干不了,只能来州衙当一名吏员。等过几年熬出头也就好了。”严纪海诚实的说道。 所谓的熬出头,并不是工资涨了,而是在衙门混得熟了,再当上点小头头脑脑的,认识的人多了,能帮乡亲们办点事情,所以就多了一点灰色收入而已。 何志远问他:“你怎么没去职业技术学院报名,要是能在那里毕业还能有个增生的身份。” 严纪海有些懊恼地说:“去晚了,没报上。” 何志远心想,这孩子倒是实在,职业技术学院的山长就在眼前,你就没想过为自己争取一个去上学的机会?这样的孩子用着让人放心。 不过童说起来是下人的身份,一般只有奴籍的人才会做童。吏员虽说不是官,但也比民籍要高出不少。在老百姓的眼里,那可是能办事的人,和官老爷能说上话的人。在亲戚朋友面前一站,那也是很风光的。要直接说让他给自己做一个童,他肯定不愿意,他的父亲更不会愿意,这不是把人家孩子往火炕里推吗?所以何志远决定,换一种说法。 “严办,我觉得你头脑灵活,为人实在。以后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要是在衙门里当一个吏员蹉跎一生实在太可惜了。不如这样,你做我的徒弟吧,以后跟着我跑跑腿,帮我办点事。闲下时,我指导你多读些,每月给你三两银子的月钱。要是读得好,几年后,我给你一个增生的身份,你就可以直接去参加乡试了,你可愿意?” 听此一说,严纪海心中想道,这样的好事要是不愿意那才是傻子呢!王之学成了他的徒弟,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了生员身份。这事童生身份的读人都知道,所以当何公子的徒弟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是以,严纪海马上说道:“愿意,愿意!”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梁月松再回莒州 “你还是回家和你父亲商量一下,要是你父亲也同意。.588novel.韩司吏那儿我可以帮你说。这事不急,你考虑好了再来我这里也不迟。”何志远说道。 严纪海说道:“谢谢师傅,韩司吏那儿我去说就行,当初我父亲就是托他去的工房,他是我远房的舅父。”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城内州衙。此时已近中午,雪停了但天气却感觉更冷了。 回到家中,月季首先跑过来说:“少爷,你回来了。周小姐在你房等你半天了。” 何志远这才想起,自打回来在码头见过一面,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这小姐姐肯定又不满意了,这次不会又要检查吧?还过这次他可不怕查,身为除了几个老爷们的气息没有别的味。 何志远答应一声,便要往房走去。月季又小声说道:“少爷小心些,周小姐好像不太高兴,嫌你今天没去找她。还有,幽兰姐姐那边我问过了,她原本姓余,原名余兰。” 何志远回头答应一声,继续朝房走去。毫无意外,幽兰果然就是余知县的女儿。 推门进入房,周拂柳坐在桌前看,看到何志远进屋,嗔怪道:“进屋也不知道敲门,懂不懂礼貌?” “我进自己的房间敲什么门?”何志远嘟囔道。 周拂柳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一大早就出去,去哪儿了?你不是说要找梁大人打听吗?是不是给忘了?” 何志远听她这样一说,才想起来她还在等梁月松的消息。今天早上心里只想着灾民取暖的问题了,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连忙道歉:“哎呀,是我忘记和你说了。他们今天下午就到码头。我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衙门,把这事忘了和你说了。” 周拂柳幽幽的叹息道:“哎......我们娘俩的事,你何时上心过?我早就听月季说了。”接着又醋味十足的说:“你没忘了和月季说,就不记得我说一声。” 何志远知道她又吃醋了,最近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吃醋,仿佛成了一个怨妇。于是他干脆不解释了,这种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这次去淮安,通过调查发现,真如你所料想的那样,陆家不但走私食盐,还牵扯到八年前的一桩大案。” 果然,周拂柳听到此事后,不再对刚才之事追着不放:“对了,你快和我说说这次淮安粮船一案的情况。” 于是,何志远将此案的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都和周拂柳说了一遍。 周拂柳将手中的狠狠得摔在桌上,气愤道:“想不到陆家如此狠毒,要不是拿余知县一案威逼要挟,仅凭这三包粗盐,就能把我们三家都置于死地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了,必须将陆家除掉。” 何志远说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梁大人也有这个想法,但他怕引火烧身,不愿意将此事上奏朝廷。” 随后,他又接 着说道:“不过就在刚才我发现余知县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世上,你可能无论也想不到,余知县的女儿就是群芳楼的幽兰。” “幽兰?还有这么巧的事?”周拂柳吃惊道。 “是啊,现在幽兰与月季成了好姐妹,她们之间无话不说,刚才我让月季去问过幽兰,她原名叫余兰。以前是盐城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这正好与淮安那位典吏的说法对上了,所以我判断幽兰百分百就是余知县的女儿。” 周拂柳又来醋意:“看来你和月季也是无话不说啊......” “哎呀,我说拂柳小姐姐,咱们说正事呢,你又吃哪门子飞醋?” 周拂柳咯咯一笑:“逗你的。你是想让幽兰给余知县翻案?” 何志远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想法,要是这件事和幽兰说了,她必定会去告状。” 周拂柳觉思一会说道:“没你想得这么简单,只凭她一个弱女子,让她冲在前面,我有些于心不忍。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太多,而且都是朝中大员和商界巨贾,如果没有人帮助她,有可能她搭上命也未必翻得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何志远听周拂柳如此说,就打消了他原来的念头。 周拂柳继续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和幽兰说起,等松儿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再说,毕竟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匪浅。” 何志远说道:“对了,今天下午他们的船就到了,咱们吃过午饭也去码头接一接,估计这次去的人会很多。” 周拂柳看何志远要起身吃饭,连忙说道:“还有两件事需要你马上处理,第一个是水泥路已经修通,父亲的想法是搞个开通仪式,然后正式收费。第一个是职业技术学院早就该开学了,现在报名的学生有三四百人,当初说过要经过考试择优录取,现是试题还没有呢。” 何志远胸有成竹地说:“开通仪式还是等雪化了再搞吧。这个时候水泥路面上太滑了,反而不如土路好走。搞开通仪式收费,效果肯定不好。至于试题,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考试。” 下午,雪彻底停了,天也开始放晴。但天气却丝毫没有感到温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下雪不冷化雪冷。 天刚过晌,码头上就站满了莒州官衙内大大小小的一众官吏。此时的梁文盛完美解决了州内粮食问题,至少从现在到明年五月这半年内,不用再为粮食操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梁文盛的正确决策,让州衙的部分官吏们有惊无险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果不是派何志远去,而是衙门内其他任何一位去解决这个问题,都可能把事情办糟。 直到太阳西斜,两艘客船才在码头靠岸。 等梁月松带着两家下船后,早已在码头等候的众衙役们纷纷登上客船,开始往下搬运行李。 众官吏们也少不了对梁月松及其同行的家人一番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热 情招呼。 梁月松和父亲见面问候过后,便找到人群中的何志远与周拂柳,在码头上人多眼杂,也不宜多说话。简单问候之后,梁月松略带调侃地小声说道:“一会儿,让你们看看我未过门的妻子。” “看你这兴奋样,看来对她很满意啊。”何志远也用调侃的口气说道。 “算是吧,主要是我想救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梁月松回答道。 周拂柳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算是吧,满意就是满意。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娶了妻子,忘了幽兰姑娘。她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 “知道知道,我也天天想着她呢。两个我都娶回家,你们满意了吧!”梁月松回答道。 “你小子艳福不浅,两个都想娶!你可真是个风流才子!梁大人和梁夫人还不知道你和幽兰的事吧?要是他们知道你和群芳楼里的姑娘相好,他不打断你的腿才怪呢。”何志远怼了他一句。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红衣裘衣、面色红润、模样俊俏、大眼睛的年轻姑娘,带着一位丫鬟走到梁月松跟前操着一口陕西话问:“哎,月松哥哥,这两位是谁啊,你也不介绍我认识?” 何志远与周拂柳相视对望一眼,心中都在想,看来这位就是未来的儿媳妇了。看这性格,像是一位直爽率真的妹子,应该是好相处的那种类型。 梁月松对那姑娘说道:“这两位是我常和你说的何公子与周小姐。” 然后又对何志远与周拂柳偷偷地调皮眨眼一笑,说道:“这位姑娘便是吴湘月小姐。” 双方相互施礼后,吴湘月说道:“经常听月松哥哥说起你们两位,他常说周小姐是一位既漂亮又有能力的商界女强人,还说何公子凭一已之力拯救了几万灾民,还开办好几家作坊。那香皂和玻璃镜子就是何公子造出来的。嘻嘻,香皂和玻璃镜子都是好东西!何公子是怎么想到要造这么好的东西的?” 何志远心想看来这位吴小姐还真是个自来熟,到哪里都不认生。这时周拂柳说道:“吴小姐要是喜欢香皂和镜子,明天你到周记百货找我,你看中什么便随拿就行,就当见面礼送给你。” “好呀好呀!明天我一定去。谢谢周小姐!”吴湘月高兴的说道,脸上兴奋的面色更加红润了。这时她无意间抬头向远处望去,看到远处有一位身穿白色披风年轻女子一直向这边张望,她便惊疑地问梁月松:“咦,那边有一位小姐正在看我们呢?是不是她认识你?” 梁月松与吴湘月并排而立,他抬头向前方望去。蓦然发现远处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盼的幽兰姑娘,此时幽兰也正向这边望去。四目遥远相望,满满的思念之情都写在脸上。 幽兰从他的眼中读懂了对方的感情,也知道在此情境下,她不能过去招呼,否则只是给梁月松徒增麻烦。 是以,幽兰决然转身走向马车,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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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周拂柳替儿赎幽兰(一) “咦,她怎么又走了?”吴湘月疑惑的说。.waiwei. 梁月松赶紧解释道:“我不认识她,可能是哪位官员家的小姐吧。” “好奇怪,不认识还朝这边看了那么长时间。”吴湘月嘟囔道。 与此同时,何志远与周拂柳也同时转身看到了幽兰。何志远怕吴湘月起疑心,也帮忙掩护道:“梁公子现在是莒州的才子、名人。一部《射雕英雄传》吸引了多少读人成为他的迷。有些人认识他并不奇怪。今天天气寒冷,不宜在外面多待,你们旅途劳累,还是早些回家吧。” 这个时候,梁月松的家人正好也在招呼他们两人上车,匆忙中,吴湘月也就不再追问此事。于是,他们几人就匆匆别过,临走时,梁月松说道:“何公子,明天上午,我去周记百货找你们。” 何志远会意地点点头,然后两人最挥手告别。 此时,已经是日落黄昏时分,经过刚才的喧嚣,现在码头上又恢复了安静。 何志远笑着问周拂柳:“你感觉吴小姐怎么样?” 周拂柳说道:“现在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自来熟,像是没有多少心机的样子,不过模样长得挺俊俏的。” “我看也是。听说他的父亲是在山西当一名小吏,按门弟来说不太般配。”何志远答道。 周拂柳笑道:“你还那么在乎门弟?” 何志远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能不在乎?这是他的正妻,门弟对他以后的仕途非常重要。照这个势头,梁大人至少能到三大员,让儿子娶一个小吏的女儿,实在有些......哎,也不知梁大人怎么想的。” 周拂柳叹息道:“你说得也对,梁大人可能觉得自己的儿子年龄大了,有些急了吧。要是幽兰不是犯官之女,身世清白,我觉得她和松儿倒是很合适。你刚才发现没有,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思念之情,我觉得松儿的心思全都在幽兰身上。娶吴湘月也是不得已的事,可能因为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吧。说起来松儿也够可怜的,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年龄上没占多少便宜,找个媳妇也不能称心。” 可能情绪也会传染吧,何志远也叹息道:“所以我想先给幽兰赎身,再托梁大人给她脱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给余知县翻案,不能让她背个犯官之女的名声过一辈子。” 周拂柳摇头说道:“你给她赎身?那不合适,要赎也要松儿给她赎身。” 何志远摇头否定道:“松儿更不合适,他刚与吴小姐订婚,现在就给幽兰赎身,吴家会怎么想?这事传出去,梁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搁?梁大人夫妇绝对不会同意的。” 周拂柳假装生气地说道:“这不行,那不行。不会是你看上幽兰了吧?刚才说松儿艳福不浅,是不是很羡慕!” “你想哪里去了?你最近的脑回路有点不正常啊。我的意思是让你出面给幽兰赎身。在周记百货给她找个合适的位置,等以后再慢慢想 办法。”何志远说道,同时心里在想,不羡慕才怪呢。 听到此话,周拂柳非常意外,问道:“我?合适吗?到那种地方给姑娘赎身的都是男人,我去给她赎身,群芳楼的老鸨子会同意?” 何志远哈哈一笑,说道:“老鸨子只认银子,只要给足银子,她管谁来赎人!到时候你就说,咱们周记百货看中她了,希望让她去给周记百货做形像代言人。” 周拂柳想了想,说道:“嗯,这是个好理由。明天和松儿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我马上就去赎人。” 随后又问何志远:“你有没有想过,把幽兰姑娘赎出来之后,让她住哪儿?” 何志远不假思索地说:“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家不是在城内置办了一所宅院吗?让她和你住在一起不就行了?” “这合适吗?要是父母问起来我怎么说?”周拂柳反问道。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们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合适的?” 周拂柳摇头说道:“不合适,她住在我家里,松儿肯定三天两头的去我家,要是梁大人知道此事,肯定会怨我的。” 何志远又想了想说:“那就先暂住你家,等过几天替她买一套小的院落,让她搬出去就是了。” “嗯,这样还差不多。” 商量完此事,天色已黑,两人便坐上马车回城去了。 次日中午,梁月松果然带着吴湘月和她的丫鬟一行三人来到了周记百货。在任何时代,逛街与购物都是女人亘古不变的天性。吴湘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一个百货商场,兴奋得丢下梁月松,与丫鬟一起彻底放飞了自我。 看到吴湘月疯狂购物,梁月松与她招呼一声,便一个人来到了周拂柳的办公室。这里已经成了他们一家人秘密相会的地方,只有在这时他们一家才能放松自我,畅快的聊天、议事。 此刻,何志远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三人坐定后,梁月松首先问:“老爸,我走的这些天,幽兰那边没有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出了点小事情,有个京城来的百户,看见幽兰貌美,借着醉酒想骚扰她,老鸨子带着几个打手上去和他解释,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最后动起了手。那个百户失手打死了一个打手。”何志远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这还算小事?”梁月松惊道。 何志远依然平淡地说:“后来摆平了,那个百户因失手打死了人,罢职丢官,不死也得充军。” 说完,何志远装作生气的样子又接着说:“你就关心幽兰姑娘,就没问问你老爸这些天怎么样!” 梁月松一脸委屈地说道:“你可冤枉死我了,昨晚我那便宜老爹就和我说过了。说这次你立了大功,直接把淮安分司衙门的一个同知干翻!救了大半个衙门的众官吏。还说皇上都知道你了,下了口谕说后年要在金殿上见你,你现在牛*了!就凭这个口谕,那些 考官们还不得挖空心思的让你中进士?” “这还差不多!” 周拂柳坐在旁边一边幽幽地说道:“你们两个啊,不拌上两句嘴不叫说话。都两世为人了,还是老样子。松儿这次回去事情顺利吗?” 梁月松有点沉重地说:“还算顺利,我们走的时候,地震的消息已经传得老少皆知,整个朝邑还有周边都在搭防震棚子,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在屋里居住了。不过朝邑那个知县不太重视这事,还说这是谣言不可轻信。管它呢,他爱信不信,爱死不死。拿了我三千两银子才给办事,这样的官就该死!” 何志远叹息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已经尽力,至少比原来的历史上要好许多。” 接下来,梁月松期期艾艾地问:“老爸,要是给幽兰姑娘赎身,你觉得需要多少银子?” “怎么这么快就打算给她赎身了?”何志远脸一沉,假装生气地说道。 梁月松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临走之前就和她说好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她肯定也盼着这件事呢。” 何志远继续问:“那你准备把她赎身后,让她去哪儿?” “还没有想好,先找个宅院让她住下,以后再和我那便宜老爹说。” 周拂柳呵呵一笑:“呵呵,松儿学会金屋藏娇了。要是让吴小姐知道,你不怕她和你闹?” 何志远看到周拂柳的高兴样,不禁腹诽,你的儿子金屋藏娇,你就高兴。我和月季多说一句话,你就醋味十足,这个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强烈要求和他一个标准! 梁月松毫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这个年代纳妾是很正常的事。” 周拂柳笑着说道:“这件事我早和你爸商量好了,只要你愿意,由我出面把幽兰赎出来。再让你爸找梁大人给脱籍,完全不用你出面。” “谢谢老妈,还有老爸!还是你们对我好,我现在那个便宜老爹就知道让我读,烦死了。”梁月松高兴的道,接着又说:“不过我说要去赎她,现在由你出面她会同意吗?” “你提前和她说啊,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周拂柳眨眨眼,有些调皮的说道。 何志远这时扳起脸,严肃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你可知道,幽兰原是盐城县余知县之女,余知县因私盐一案被抄家灭门。而我这次去淮安办理粮船一案,打听当地的一位典吏才得知,当年余知县是被人陷害的。据我推断陷害他们一家的正是扬州陆家和淮安盐司的同知岳炳谦。” 梁月松回答道:“这事我听她大致说过,当时她年纪小,知道得不详细。第二天我就离开了,匆忙中这件事也就没有和你说。” 何志远严肃地说道:“你既然想娶她,又知道她的父亲是被人陷害,就要想办法给余知县翻案,不能让幽兰姑娘顶着犯官之女的名声过一辈子,这样对你也不好。所以我想帮她翻案!”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周拂柳替儿赎幽兰(二) 梁月松听说后,也严肃地说道:“这是好事啊,我严重同意。.wanyuan需要我做什么?” 周拂柳提醒道:“如果翻案,幽兰姑娘必须出面,当年这个走私食盐案是个通天大案,牵扯的朝中大员众多,把幽兰推向前去,我怕她会有危险。所以这件事和你商量一下,现在要不要告诉幽兰。” 听周拂柳这样一说,梁月松也一时犯难了。他沉思良久才说:“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告诉她比较好,但不是现在。既然那个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同知上了弹劾我那便宜老爹的奏折,朝廷必然有反应。老妈不是有一个哥哥在户部为官吗?我觉得先打听一下朝廷的风向,尤其是内阁和皇上的态度,再择机告诉幽兰。然后筹划一番后,再有所动作,必定事半功倍。” 何志远和周拂柳同时感叹,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古人诚不欺我也。不得不说,梁月松的这个办法更稳妥一些。 之后,梁月松有些为难地说:“我怎么给幽兰姑娘传话呢?要是再去群芳楼让我那便宜老爹知道又是一顿臭骂。” 何志远胸有成竹地说:“这事好办,现在我府上的月季与幽兰成了好朋友,让月季帮着传话就可以了。” 半个时辰后,梁月松带着满意的笑容,拿上吴湘月采购的大包小包的一宗物,坐上马车回到了住处。 次日上午,周拂柳带上两名家丁,来到群芳楼。此时的群芳楼内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有些伺候客人玩到深夜的姑娘,到现在还没有起床呢。 自从上次展销会后,现在的周拂柳也算是莒州城内的名人了。一位面相萎缩的中年龟奴见周小姐带着家丁前来,不敢怠慢。赶忙上前陪着笑脸说道:“周小姐,您可是稀客,今天大早上的前来,可是又找幽兰姑娘帮忙来了?” 周拂柳看着那位嘻笑颜开的杂役奴婢相,心生恶心。冷淡地说道:“这次不找幽兰姑娘,我是专程来找你们的宁妈妈谈事情的。” 那杂役听说是找宁妈妈,就带着周拂柳来到后院一个僻静的房间。招呼奴婢上茶、上点心,然后笑着说道:“周小姐,您先稍候。我去通禀宁妈妈。” 良久,宁妈妈从外面扭着肥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满脸的倦意,很明显是刚起床不久。 宁妈妈绽开她那张肥胖嫩白的脸,露出职业性,招牌式的笑容,右手中还拿着一个手帕摇摆着对周拂柳说道:“哎哟,是周小姐大驾光临啊。我说怎么大清早就听见喜鹊在我屋外叫呢,原来是周小姐光临,听说是有事情和我谈?周小姐这次准备请几个姑娘去帮忙?” 说完讨好的给周小姐亲自续上茶水,在她旁边的圆凳上坐下,那把圆凳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凄厉的咯吱吱的声音。 自从上次展销会,周拂柳从这里请了几个姑娘去做帮工,这 位老鸨子得了一笔可观的银子以后,就天天盼着周小姐再次上门。 周拂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宁妈妈亲自倒上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宁妈妈,我这次来不是请姑娘帮忙的,我是准备来赎人的。” “赎人?是哪家的公子看上我楼里的姑娘了,还要劳烦周小姐前来。”老鸨子心生疑惑地问道。 “不是哪家公子看上你楼里的姑娘,是我看上你楼里的姑娘了。”周拂柳呵呵一笑说道。 宁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心想难道周小姐还有“磨镜”之好?但她脸上僵硬的笑容马上消失,转而又绽放灿烂的笑容说道:“不知是哪位姑娘那么有福气,让周小姐看上了?” 周拂柳注意到了宁妈妈那僵硬的笑容,也明白她这笑容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恶心,真是什么人什么心。但她浑不在意,接着说道:“幽兰姑娘琴棋画,都很精通,是位颇有才气的姑娘,我打算把她带在身边,以后做我周记百货的形像代言人。” 宁妈妈听说是幽兰,立即换上一副苦瓜脸,为难的说道:“幽兰姑娘啊,她可是我们楼里的台柱子。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梳拢呢。有些富家公子出两千两银子为她梳拢,我都没舍得。” 她说这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了。就算在南京秦淮河畔,一般楼里的花魁,第一次接客,恩客给的梳拢银子最多也不过一千两。在这么个小地方,能有这么败家的公子哥出两千两银子,就为了让群芳楼的花魁陪&睡一晚?就算是买个上等姿色的扬州瘦马也不过才一千五百两银子而已。她这么说完全是看周小姐是一位年轻的女流之辈,欺负她不懂行情而已。 周拂柳是何等精明的人啊,来之前她早就打听好了价格。对于这行门儿清。她呵呵笑道:“宁妈妈真会开玩笑,我听说去年楼里的冬梅姑娘的梳拢银子是五百两吧?当时冬梅也是楼里的花魁吧?我可听说幽兰宁死也不梳拢的,哪儿来的两千两银子为其梳拢之事?” 宁妈妈的谎话被戳破,尴尬的干笑两声说道:“哎哟,周小姐想不到您还这么关心我们群芳里的这些风流韵事。可是幽兰姑娘哪能是冬梅能比的?您刚才也说过,她琴棋画样样精通,模样更没得说。这样的姑娘您就是可着青州府也找不出第二个。” 周拂柳不愿再和这个老鸨子磨嘴皮子,她直接问:“你直接说个价吧,给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宁妈妈看周拂柳有些不耐烦,也不敢再啰嗦,她两眼珠一转接着又说:“五年前老身从江南花两千两银子把她买来,这五年来,供她吃穿住,又教她学女红、请各种老师教她技艺,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五千两。到现在都十六岁,按说叫该梳拢接客了,这死丫头死都不同意,我是白疼她了。周小姐如果愿意为其赎身,就给一万两银子吧。” 周拂柳看这老鸨子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也不再客气,她直接说道:“你真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从江南买一个上等的瘦马最多也不过一千五百两银子,到你这里怎么就成了两千两了?幽兰姑娘出身官宦之家,只是家不幸,才流落风尘。她学琴棋画是原来的家庭教育和后来在教坊司培训,到了莒州根本就没有学过这些技艺。我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情?” 宁妈妈再次尴尬的笑笑,仍然厚着脸皮说道:“哎呀,周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老身也不和您要虚价了,您就给八千两吧。” 周拂柳心想八千两还不算虚价,这老鸨子是想银子想疯了吧。于是,就干脆直接还价:“两千两!” 宁妈妈听到这个报价,装作比刀子捅她心肝还心疼的样子叫道:“哎呀,周小姐,哪有你这样还价的?你这可是要了老身的老命喽!老身辛辛苦苦地把她养这么大,您只给两千银子就打发了?这丫头在这里除了花我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挣来一两银子呢。” 周拂柳看她那夸张的样子,感到非常好笑,又接着说道:“宁妈妈,刚才我也说过上等的扬州瘦马才一千五百两银子,幽兰在你这里五年,最多也就花费几百两银子。你说她没给你挣来一两银子,这就是胡说了,没有梳拢倒是实情,那陪客人吃饭,唱曲不也没少给你赚银子?看在你辛苦养她这几年的份上,再加五百两,这已经是高价了。” 宁鸨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连连说道:“不行不行,五千两,不能再少了。” “三千两不能再多了。”周拂柳针锋相对地回道。 听说三千两,宁鸨子心中一乐,虽然她嘴上不让,但三千两这个价格已经达到了她的心理价位。她眼一转,又来了一个主意:“幽兰这丫头是犯官之女,当年她父亲的案子可是皇上下过旨的。要给她脱籍,是要费些周折的。周小姐要是再加一千两银子,我帮您打通南京教坊司的关节,一并给她脱籍。您看如何?” 像幽兰这种犯官的女儿,入了奴籍便是官妓,要想脱籍确实是件麻烦事,这要通过南京礼部教坊司同意才能办理脱籍文,并不像何志远所说的找梁文盛就可以办理。要是自己想办法去办,确实需要费一些周折,一千两银子未必能办成。而像老鸨子这样的人,和教坊司关系密切,办这种事当然是轻车熟路。 是以周拂柳当即答应了宁妈妈的要求。 价格谈好以后,宁妈妈又叫来幽兰问她是否愿意脱籍从良,从良是每个官妓日夜都盼的好事,再说昨天月季早就给她通过气,幽兰当然一百个愿意。 随后,便当场交付银子,出具赎身文,至于脱籍从良的文,要等教坊司的批文回复后才能拿到。 至此,流落风尘八年之久的幽兰姑娘终于跳出苦海,正式脱籍从良。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巡视 在周拂柳去群芳楼为幽兰赎身的时候,何志远正坐在温暖如春的房里审核职业技术学院的招生考试题。.141biz. 他要招的学生可不是那些读死的呆子,所以何志远不可能考八股文章。他出的这些试题主要是考查学生的应变能力和思维判断能力,所以这些题就有些怪,类似于后世公务员考试题。要是考生看到这些试题,碰上脑子不灵光的,肯定要急得抓逛。 本来何志远是打算职业学院秋季开学的,但事与愿违,招生报名时竟然遇到尴尬,没有几个年轻读人愿意来学院读。幸亏皇上朱笔一勾,批准了梁文盛的奏折,这个学院才起死回生。但接下被淮安粮船案这么一挡,就把学院的事情给耽误下来。如今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新年了,学院开学就只能放在明年开春以后了。这样一来,招生考试也就不那么急了。 今天是严纪海回复他的日子,所以何志远就没有外出,在家等着他这个未来童的回复。 没过一会,严纪海便在家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房。尽管何志远告诉他,科学一门拜师没有儒家束脩六礼的俗套,和三叩九拜的拜师大礼。严纪海还是遵照父亲的嘱咐带来了莲子,桂圆,枣子,芹菜,红豆和猪肉条六色礼,然后跪下行完拜师礼,又奉上茶水让何志远喝完,才肯罢休。 看着严纪海带来的束脩六礼,其中的一捆芹菜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冬天的芹菜可不好找。虽然这把芹菜中子有些枯黄,但茎上还保持着水份,没有干枯。何志远感到纳闷,于是就问严纪海:“大冬天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捆芹菜?” 严纪海恭敬地回答道:“这是从我家的菜窖里找来的。” 何志远只听说菜窖里能冬天储存大白菜,从没有听说还能存芹菜的,满脸都是疑惑的问严纪海:“芹菜也能保存在菜窖里?” 严纪海恭声回答道:“可以的,把芹菜连根刨出来,紧接着移载到地窖里填土深埋,只要保持根上土壤潮湿就能保存整个冬天。” 听严纪海这么说后,何志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想起了城北试验田里的那几个冬暖大棚,自从上次去过一次,何志远就再也没有去过。趁今天有点时间,何不出城巡视一番那边的情况。 接着他又问严纪海:“小严呐,工房那边的差使都已经交待好了吗?” “都交待过了,本来我在那边时间也不长。司吏大人听说是拜您为师,到这里来做事。也很高兴,临走还勉励我一番,还说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那边。”严纪海的恭声说道。 “好,交待好就可以。今天为师带你去开开眼,看看冬天也能种菜的地方。” “冬天也能种菜的地方?那岂不是和师傅的房一样暖和?”严纪海惊奇地说道。 “嗯,差不多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随后,何志远让管家给严纪海安排好房间,把带来的行礼归置好,然 后让车夫套车,带着这个徒弟出城去了。 今天天已彻底放晴,但天气依然寒冷,城外的田间依然积雪深厚,麦苗被积雪压着,看不到一点绿色。道路上的积雪被行人和马车踩踏的溜滑,所以马车赶车格外小心,走的不是很快。 十几里的路程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两人刚下马车,向北望去,明晃晃的一片,迎着阳光简直是刺瞎人眼的节奏。严纪海惊问:“师傅,前面那是什么?为什么那么亮?” “那是实验田里的冬暖大棚,就是我说的冬天能种菜的地方,走咱进去看看。”何志远有点小自豪地说道。 两人来到最近的一个大棚前面,严纪海好奇的用手摸了摸那闪闪发光的物件,突然结结巴巴的大声惊叫道:“师傅,这,这,这竟然是玻璃的?” “你瞎叫唤个啥,大惊小怪。你看你个山样,那像是我的徒弟!”何志远训斥道:“让里面的老农听见会笑话你的!” 严纪海听见师傅训斥,转而压低声说道:“师傅,这样的一个玻璃暖房要花几万两银子吧?梁大人真舍得花钱。这地里种出的菜,能有人买得起吗?” 何志远撇撇嘴,说道:“你拉倒吧,梁大人能舍得花钱建这样的大棚?你就是让他守着个金山,他都是舍不得。这是为师给他们建的!” 严纪海惊得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吐吐舌头没有说话,心里想到,师傅这得有多少钱啊,这么一片暖房,只算玻璃钱也得值十几万两银子了。师傅到底要在里面种什么菜?竟然舍得投入这么大的本钱?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个大棚内。刚一进棚内,一股暖湿的气流就扑面而来。严纪海这次没敢大呼小叫,因为他看见这个棚里有几个老农正在弯腰劳作。 严纪海低头向田间看去,地里种的是黄瓜,嫩绿的黄瓜苗有的刚刚两尺多高,有的三四尺高已经开出黄色的小花,瓜蔓开始爬上已经搭起的瓜架。那老农正在往地里插树枝,为小黄瓜苗搭架。 老农看到有人进来,直腰定睛一看,很是意外。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双手,说道:“原来是何公子大驾光临,这么冷的天,您看连个像样的地方让您坐都没有。” 等到了近前何志远才看清他正是上次来时与他攀谈的那们管事。是以何志远和蔼地说道:“老伯无须客气,今天正好有空,就带着我这个徒弟来看一看。” 接着何志远又问:“老伯,这冬暖大棚种菜如何?” 那老农夸赞道:“嗯,不错!只要外面有太阳,里面就非常暖和,到了中午头,比夏天还暖和,比有钱人家的暖房都要好。” 然后,又吞吞吐吐地为难了半天,才说道:“就是不知为什么,种出的黄瓜,只开花,结果的却不多,要么就结了个瘪犊子(注:莒州方言畸形的意思。),听村里的读人说冬天种蔬菜,有违天和,所 以只开花不结果。” 何志远听了,一阵好笑,这个时代的读人碰到不懂的事情,还不懂装懂的瞎扯,无论什么事都与上天鬼神扯上关系。 后世农村有很多反季节蔬菜,不都长得好好的吗?这与鬼神有什么关系。如果出现只开花不结果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花朵没有授粉或是同株受粉所致。因为黄瓜是雌雄同株的单性花,必须通过蜜蜂和蝴蝶作为媒介进行异株受粉才能结出漂亮的黄瓜。 对于这一点何志远是太明白了。在前世时,他就增种过大棚蔬菜,每到开花季节,都要放一箱蜜蜂在大棚里让蜜蜂采蜜授粉,瓜果类的蔬菜才能长得好。 于是,何志远告诉那老农:“不要听村里的读人胡说八道,这只开花不结果与天和没有任何关系,这里面包含着一些科学道理。” 这时候,严纪海插话道:“师傅,我觉得这冬暖大棚里与春天野地里的环境很不一样,你看这里面除了黄瓜以外,没有蝴蝶、蜜蜂、小鸟等动物,甚至连风都没有。你看这不结果是不是与这个有关系?” 何志远听他这么说,不禁夸赞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就是与这里环境有关系。” 然后,何志远让那老农招呼其他人都来这个大棚里,开始给他们讲解如何分辨黄瓜花的雄花和雌花,如何授粉等知识。 何志远找到两朵黄瓜花说道:“诸位,请仔细看这两朵花有什么区别?” 那些老农看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这两朵的花的区别,只有严纪海说道:“师傅,这两朵花一个花朵里面的花&芯比较大,另一个花&芯比较小。花&芯大的那朵下面还有个像小黄瓜一样的东西,另一个没有。” 严纪海这么一说,周围的老农这才发现两朵花的区别,何志远连连点头,心里想道,看来小严这个徒弟收对了,这孩子不是读死的呆子,很善于观察。 于是何志远接着继续说道:“小严说得非常对,这两朵中带有粗大花&芯的是雌花,另一朵是雄花。” 然后,他折来一根细小的树枝,从一位老农破旧的棉袄里撕出一点棉花,缠在树枝上。拿着这根树枝用缠棉花的一头在雄花&芯里轻轻地沾了几下,然后又在雌花&芯里轻轻地沾了几下。 接着告诉大家说:“这样这朵雌花就授粉成功了,以后就可以结出正常的黄瓜了。” 众位老农纷纷惊叹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种了半辈子地,第一次听说黄瓜还分雌花和雄花。” 这时,何志远也慢慢意识到,这实验田不能只聘请有经验的老农来瞎摸索,他们都没有文化,学东西更是无从谈起。让他育种似乎是痴人说梦,这农业生产更需要用科学的方法指导。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一切都是妄谈。随着小冰河期来临,气温越来越低,怎样提高粮食产量,似乎是更为迫切的问题......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严纪海的志向 何志远讲解完黄瓜授粉,又去了其他的几个大棚看了一遍。.avsohu.总体还说还算不错,这些老农基本掌握了这种大棚的温度调节,通风通气等管理技巧。 各个大棚里种植的蔬菜瓜果各不相同,有黄瓜、茄子、菠菜、芹菜、西瓜、稍瓜等等。总之,凡是夏季能种的蔬菜瓜果,这几个大棚里都试种了一些。 由于这些土地都靠近沭河,地下水丰富,不用挖很深的井就能出水,所以浇水非常方便。正因为如此,这些蔬菜瓜果都长势良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春节前大多数蔬菜都能采摘上市。 不知不觉间,何志远与严纪海在这几个大棚里已经度过了两个时辰,早就过了午饭时间。这几个淳朴的老农非要留下他们回家吃饭,都被何志远一一婉言谢绝了。 在回程的车厢里,严纪海脑中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师傅好像非常重视这一块试验田。他在工房这些时日,从来没有听同事们提起过这里,更别说来这里看一眼,梁大人更没有来过这里。可师傅为什么这么重视这里,而且还投入巨资建起玻璃大棚,试种蔬菜瓜果。 最终他还是禁不住问:“师傅,这个试验田你投入了这么银子,恐怕十年的收入也收不回本金,可您为什么这么做呢?” 何志远看他一路思考的样子,知道这次来这里巡视,对他有所触动。于是正色回答道:“因为民以食为天,吃饱饭,是老百姓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我州一年内发生两次粮食危机,每次都差点出了乱子。没有了粮食,一切作坊,店铺都无法正常运作,粮食是这一切的基础。” 严纪海听了何志远的话,点头说道:“师傅说得是,师傅是想用这个试验田,找出粮食增产的办法吗?” 何志远答道:“是啊。不仅好此,我还打算培育出抗冻、耐低温、对无霜期要求短的新种。” “师傅为什么要培育这样的新种?”严纪海疑惑地问。 何志远忧虑地回答道:“因为以后一年比一年冷,冬天一年比一年时间长。这几年才是刚开始,等再过几十年,冬天会更冷,甚至远在几千里外的南方冬天都会下雪。到那时,粮食就会大副度的减产,全国都会出现粮荒,大批的百姓都会饿死,所以为师现在就要做准备。” “师傅说得对,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冷。师傅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情?难道师傅能预知未来?” 何志远笑着答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这些都能从科学知识中推测出来。”接着又问:“小严你家里多少地?你知道一亩地一年有多少收成?” 严纪海脸上带着一丝丝忧愁地答道:“我家里五十多亩多地,一亩地好年景的时候有两石多粮 食的收入,碰是年景不好,连一石的收成都没有。一家五口人日子过得非常紧巴。” 何志远说道:“对,看来你没有读读傻了。这个收成在北方是正常的,就算是在江南湖广那些产粮大省,也不过一亩地多收成三石粮食而已。如果说有一天一亩地收成达到五石,甚至八石粮食,你觉得能实现吗?” 严纪海想了想,点了点头,接着马上又摇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些年冬天越来越冷,夏天也不是很热,而且夏天也越来越短,有些庄稼还没有成熟就下霜了。我听父亲说现在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样的年景下能保持原来的收成就很好了,哪里可能提高?” 何志远看到他刚才的举动,就问:“你刚才为什么点头后又摇头呢?” 严纪海犹豫了半天,最终在何志远的鼓励下才说:“刚才我想到了试验田,觉得通过试验,凭师傅的学识与指导,一定能达到五石的目标,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些老农都不识字,师傅只能手把手的教他们,可是师傅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可能天天去教他们,所以我又觉得不可能。” 何志远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小徒弟看问题还有这么强的洞察力,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何志远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问他:“那你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何志远刚问出这个问题又有些后悔,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古代的年轻人来说太难了。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去问自己的徒弟,他肯定也没有答案。 果然,严纪海想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才期期艾艾的答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总之我觉得需要有识字的人带领这些老农才可能有些成果。就像刚才,师傅要是不告诉他们黄瓜还要授粉,这些老农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样的话,这个大棚的黄瓜几乎就要绝收。种田也是同样的道理,不仅要懂得施肥、浇灌、除草,还要懂得庄稼的其他性状,才能获得高产。” 何志远又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孩子对于种庄稼还是有些心得,在读的同时,没少帮家里干农活,否则不可能说出这些道理。是以,他称赞道:“你说得没错,看来你这次陪师傅出来,是有收获的。种庄稼施肥、浇灌、除草都是有道理,有讲究的。比如说施肥,一般的老农只知道施粪肥,庄稼才能长得好。其实庄稼生长还需化学肥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氮、磷、钾三大元素。” 严纪海听到这里有些懵逼,然后诚实地说:“师傅,您刚才说的我没有听懂,什么是化学肥料?什么是氮、磷、钾三大元素?” “这方面的知识,你只要读读我编写的化学这本就明白了。现在和你解释不清楚 。”何志远又接着说:“其实施肥不是提高粮食产量的最主要办法。最主要的办法是育种,只要培育出高产的粮食种,才是增产的关键。而育种就需要科学的方法,懂得庄稼的各种习性。这些知识都需要读才能获得,不识字的老农是无法完成育种的。” 严纪海认真的听完何志远的解说,然后又问:“师傅,您刚才说的育种,是不是就像刚才给黄瓜授粉一样。在不同的植株之间交叉授粉,庄稼才能长得好,颗粒就饱满,产量就能提高?” 其实何志远对于育种知识可以说一窍不通,他所知道的只有后世的袁隆平他老人家搞得杂交水稻,使水稻的产量达到一千多公斤。而现在的水稻产量最多也只有三石,相当于二百七十多公斤。与后世相比,有差不多五倍的差距,所以何志远才有把握说能让粮食产量达到五石的水平。 但对于如何育种,他却不能给眼前这个徒弟一个具体的方法,只能含糊的说道:“和你说得差不多,不过水稻和小麦都是雌雄同株,所以异株授粉并不那么容易。只要选取长势良好的两株作物,进行异株授粉,只要能成功授粉,就有可能获得良种。再经过几代培育,等习性固定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种,产量也就能提高了。为师对这方法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大致猜测。” 严纪海点点头,似乎懂得了这其中的道理,思索片刻,对何志远说道:“师傅,学生想去育种,等培育出水稻或小麦良种,为百姓、为朝廷解决粮食问题。” 什么?这才跟了师傅半天时间,就想离开师傅,自己去单飞!有这样的徒弟吗?我可是想把你放在身边当几年的童的,何志远心中一阵郁闷。 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真有这个兴趣与决心,说不定几年以后真的能培育出作物良种,那比在我身边当个童贡献大多了,如果能成为明朝的袁隆平,那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不亚于开疆拓土、平定战乱的大将军。与之相比,找个童那就简单多了。 不过现在他虽说有一腔热情,但基础科学知识欠缺,对于现代植物学也没有任何知识,这种情况下去搞育种,也是困难重重的。虽说何志远自己这方面的知识也相当匮乏,但总比这个的时代的人懂得多。 于是他说道:“你有这种想法,为师非常欣慰。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你现在的掌握的基础知识太少,还需要不断的学习本学派的其他知识才能进行育种,否则只会事倍功半。为师准备写一本关于植物的著作,就由你来整理我的稿。等你读完这本以后,就会懂得许多植物的习性,对于庄稼管理、育种都大有裨益。你可愿意?” “师傅,我愿意!”严纪海激动地说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章 奇怪的奏折(一) 弘治十三年十一月初十,北京城内。.twvod. 已经下了两天的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紫禁城内阁值房。 内阁首辅刘健放下手中的狼毫,端起一杯热茶双手捧在手里,顿时一般暖流从双手中传遍冰冷的全身。他慢慢的喝下这杯热茶,一股暖流从口中一直到了胃里,整个身子像复苏了一般又暖和过来。 他心中不禁一阵哀叹,到底是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看到案前的炉内的木炭颜色暗红,即将熄灭。他唤来一名杂役,让他再把火炉中加几块木炭。杂役加了几块木炭,把炉火挑旺,不一会,不大的值房中,又逐渐的暖和起来。 那杂役看着刘阁老冻得发青的脸说道:“阁老,今年木炭订得早,比往年便宜了许多,您就可着用吧。别再省着了,您的身子骨要紧。” 刘阁老搓着双手叹息一声答道:“哎,朝廷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就省点吧。这贼冷的天!一年比一年冷了。” 接着又问那名杂役:“今天初几了?” 杂役恭声答道:“初十了,都过了大雪节气两天了,也该到冷得时候了。” “外面雪停了吗?” “没有,比早晨那会下得更大了。” 刘阁老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这么冷的天,草原上一定又会冻死许多牛羊。北方草原上的思兰达、小王子也一定日子不好过,他们过不下去了,就会再次进犯边关,等过些时日,边关又要不稳了。 正在刘阁老沉思间,值房的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进值房。接着一位身披红色斗蓬的清瘦男子走了进来。 刘阁老看到那位男子,正是内阁阁臣李冬阳。刘阁老起身道:“宾之啊,这么冷的天,怎么冒雪来我值房了?来,先喝杯热茶去去寒气。” 那名杂役接过李冬阳摘下的斗蓬挂好,接着又给李阁老斟上一杯执茶。他知道李阁老此时前来,必定有事相商,于是便知趣的便退了出去。 李冬阳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才开口说道:“首辅大人,今天在值房票拟奏折,发现这个折子上所奏之事有些蹊跷。所以拿过请大人帮我参详参详。”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奏折递了过去。刘阁老接过奏折,带上老花镜,打开奏折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两淮盐运司淮安分司同知岳炳谦上的奏折,奏折大致意思是说,上次莒州粮船走私食盐一案,现已查明。系歹人偷将私盐藏于莒州粮船所致,现已误会解除,人与粮船已全部放行云云。 刘阁老合上奏折,看着李冬阳说道:“呵呵,这还没有让巡盐御史去查呢,这就结案了?这确实透着蹊跷。” 李冬阳也随之呵呵一笑说道:“首辅大人也看出蹊跷了?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岳炳谦上过一个弹劾莒州知州梁文盛的折子,一口咬定他的属下假借去江南买粮之机偷偷贩卖私盐,淮安分司的衙役从其粮船中查获私盐三包。他弹 劾盛文盛御下不严之罪,甚至影射他勾结属下贩卖私盐之罪。” 刘阁老手捊胡须回忆道:“那个奏折我也记得,当时就觉得那份奏折就有些奇怪,既然贩卖私盐怎么可能只有三包呢,千里迢迢只冒险偷贩三包私盐,这犯得着吗?说梁文盛勾结属下贩卖私盐更是无稽之谈,梁文盛简在帝心,圣上刚下旨褒奖他,怎么可能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而去干此种勾当?” 中暗表,当时岳炳谦的那份奏折到了内阁后,三位阁老都看过,大家一致认为此份奏折所奏内容纯属扯蛋。这一定是那位岳炳谦与梁文盛有什么过节,所以才拿这个说事。大明朝弹劾的奏折多去了,屁大点事就可以上奏折弹劾,所以三位都没当回事。没有票拟就直接送给弘治皇帝御览了,因为以前皇上说过,凡是与莒州相关的奏折第一时间送给他。 皇上看过那份奏折之后,也只是呵呵一笑,就留中了。 很明显皇上压根就不相信梁文盛会勾结属下贩卖私盐。没过多久,就要求下旨要求两淮巡盐御史关注此案。 李冬阳两杯茶下肚以后,脸色红润了一些,眼睛里又冒出烁烁精光,他思谋道:“皇上留中了岳炳谦的那份弹章,不久就下旨两淮巡盐御史关注此案,说明皇上也不相信那件粮船走私案是真实的。按时间推算,皇上的旨意还没到扬州,淮安的那件案子就结案了。所以说现在这份奏折就有些奇怪了,岳炳谦就这么喜欢打自己的脸?上一份奏折中还言之凿凿地弹劾梁文盛,这一次来个大调头,说纯属误会?” 刘阁老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听说出李冬阳话中之意,于是说道:“宾之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吧。” 李冬阳拿过茶壶给刘阁老续上茶水,然后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接着说道:“正是因为觉得这个奏折奇怪,所以才找首辅来商讨一下。我觉得岳炳谦之所以如此,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他提前得知了皇上下旨给苏御史关注此案的消息,这事他做得不地到,怕苏御史关注此案,查出另有隐情,所以匆匆结案放人放船。第二,莒州那边给了他们不可承受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就此作罢。总之不可能像奏折上说得那样,是歹人偷藏私盐在其粮船上这么简单。” 刘阁老点头道:“宾之分析的有道理。还有一件事,老夫也觉得有些奇怪。皇上下旨要求苏御史关注此案不久,有几个科道御史和给事中纷纷上奏折弹劾苏御史年轻阅历尚浅,官风不正等等,要求苏御史辞职谢罪,弹劾的理由也非常牵强。” 李冬阳听刘阁老如此说,不住的点头说道:“这两件联系起来考虑的话,淮安分司的岳炳谦此举就更透着诡异了。很明显这些人是在阻止苏御史调查此事。” 刘阁老手捊胡须闭目沉思片刻,之后睁开又眼说道:“淮安分司越怕查,那证明他们越有事。他想匆匆结案放人放船,息事宁人,越证明他们存在问题。两淮盐司是朝廷重要的税收来源,不容有失,此事必须尽快让皇上知道。于乔呢?请他来咱 们一起见皇上去。” 与此同时,在东暖阁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正在向弘治皇帝禀报锦衣卫探听到的消息。 牟斌站在御案前,对着在在伏案批阅奏折的弘治皇帝说道:“启禀皇上,据查莒州知州与两淮盐司之间并没有过节,即便私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恩怨。但两个月前扬州盐商陆杰之子在莒州何家镇的土地拍卖会上没有如愿拍得土地,又与莒州知州梁文盛的公子竞买一玻璃镜一事结怨,后来还花十万两银子重新买回那玻璃镜,在周记百货的门前砸碎。从此陆家与梁家、周家、何家都结下仇恨。” 弘治皇帝抬起头来说道:“嗯,此事我听太监抚宁说起过。你接着说。” “是,皇上。”牟斌答应一声,接着说道:“而陆家与两淮盐司的众多官员关系匪浅。所以卑职推断,此事很可能是陆家花钱买通了淮安分司的同知岳炳谦,而岳炳谦设计陷害莒州押运粮食的众位官吏,以达到为陆家泄愤的目的。” 弘治皇帝没有抬头,依然在拿笔批阅奏折,但牟斌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问牟斌:“可有证据?” 牟斌恭敬的回道:“启禀皇上,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卑职的猜测。不过淮安锦衣卫查到淮安府衙的一个典吏曾经与莒州的何志远喝过两次酒。锦衣卫曾把那位典吏抓起来审问过,据那典吏供述,何志远向他打听过一些关于粮案的情况,据他交待淮安分司的岳同知曾两次要求延期审讯此案,很明显是想拖着不审,不知何故又两次知会淮安府衙立即审结,并要求放人放船,最终还是以查无实据,纯系误会,当即无罪释放结案。” 说到这里,牟斌停下来不再述说。 弘治皇上抬头问:“就这些?” 牟斌脸上显示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道:“还有,但卑职不敢说。” 弘治皇帝脸一沉,问道:“有什么不敢说的?” 牟斌双膝跪地,说道:“请皇上先恕卑职无罪,卑职才敢说。” “恕你无罪,你直说就行。” “皇上,据那典吏交待,何志远好像对八年前的盐城知县余升的案子非常感兴趣,他曾对他典吏灌酒套话。那典吏曾对何志远说当时抄余知县的家时,只抄出几百两银子。” 弘治皇帝放下笔,问牟斌道:“几百两?我记得当年奏报是几万两。这是怎么回事?” 牟斌迟疑了一会终于说道:“启禀皇上,据那典吏交待,当年余知县一案十有八九是桩冤案!” “冤案?!”弘治皇帝反问道,接着他明白过来,很少生气的他,脸上露出了怒意。 牟斌看到皇帝发怒,赶紧又双膝跪倒。弘治帝皇看着跪在地上的牟斌:“此事与牟爱聊无关,你起来吧。” “谢皇上!”牟斌恭声说道。 接着弘治皇帝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用对手拇指揉了一会太阳穴,无力地对牟斌说道:“你先退去吧,让朕好好想一想。”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怪的奏折(二) 牟斌退出后,弘治皇帝沉思起来。.kudu 八年前,弘治皇帝下决心整顿盐务,正在推行新开法之时,两淮盐司奏报有商人趁为官府买粮之机人偷贩私盐。弘治皇帝当时正想大力改革盐力,岂能容易此类事情发生,于是批复严厉查处,无论涉及哪位官员严惩不怠! 不久后,两淮盐司又传来奏报,盐城知县余升勾结不法商人几年来走私食盐一百多万斤。 弘治大怒,立即批复斩立决! 现在细细想来,却觉得有许多细节值得怀疑。自己轻信了淮安府衙和两淮盐司的调查结果,只凭他们的奏折就轻易做了批复。 正在沉思间,宦官来报:“皇上,三位阁老在外面等候求见。” “快请他们进来。”弘治皇帝回过神来,马上吩咐道。 不一会,三位阁老便一起走了进来。君臣之间已共事多年,几乎天天见面,所以也无需过多的礼节。三人简单与弘治皇帝见礼之后,弘治皇帝便宦官搬来软凳,让他们坐下说话。 刘健看到弘治皇帝一脸倦态,关心的对皇上说道:“皇上您可要注意龙体啊,大明的江山全担在陛下肩上,您可不要累个什么好歹。” 弘治皇帝换了一个坐姿,说道:“无妨,朕的身体很好。午朝未到,三位阁老冒雪前来,必定是有要紧事情禀报吧?” 李冬阳答道:“皇上曾经说过,有关莒州的奏折要第一时间报与皇上知道。今天老臣收到一份奏折,是两淮盐司淮安分司同知岳炳谦上的奏折,他启奏说上次上次弹劾莒州知州梁文盛粮船走私食盐一案,现已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纯属误会,当即将人无罪释放,粮船也已启锚北上。此事老臣与首辅商议过,都觉得此事透着一些古怪,所以我们三人一并前来,请皇上定夺。” 谢迁接过话头也说道:“陛下,在来之前,老臣也曾看来奏折。老臣觉得这个看似平常的奏折,其实里面包含着诸多可疑之处。” 弘治皇帝从李冬阳手中接过奏折,打开随便扫了两眼,再加上刚才牟指挥使的禀报,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此时不禁对三位阁老的判断力大为赞赏,正是因为有他们三位阁老的尽心辅佐,朕的政务处理起来才会得心应手。是以,弘治皇帝脸上倦意退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 此时,他也正想听听三位阁老对此事的看法,于是便问刘健:“刘阁老,就由你来说一说此事如何古怪吧。” “老臣尊命。”刘健接下来清清了嗓子,又恭声说道:“陛下,淮安分司同知岳炳谦的这份奏折与上一份奏折相隔不足一月,对待莒州粮船走私食盐案的态度却炯然不同,上个奏折一副咄咄逼人之势,这次的奏折却是副息事宁人的面孔。态度差距如此之大,着实让人起疑。” 弘治皇帝听刘健如此说,微微点头,没有说说话。 刘健接着说道:“还有,陛下下旨要求两淮巡盐御史苏建耕关注此案,朝中马上有人跳出来弹劾苏御史,要求其辞职谢罪。分明是想阻止苏御史调查此案,老臣觉得岳同 知上这份奏折的目的也是如此。是以我们三人都一致认为,从朝中到两淮盐司有一股力量都在阻止调查此案。” 谢迁补充道:“陛下,盐税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来源,而两淮盐司占全国盐税的十之六七,如此重要之地,决不允许有差池,更不许有人向盐税伸手。所以我等主张还要继续调查此案!” 弘治皇帝听他们三人的叙述后,再次点头说道:“诸位阁老,就在刚才,牟指挥前来禀报,此案恐怕比诸位分析的更为复杂。” “更为复杂?”刘健听闻此言,心中一动。其实他内心早有如此猜测。只是没有实证,不便说出而已。 弘治皇帝长呼一口浊气,然后说对刘健说道:“刘阁老,可曾还记得弘治五年,两淮盐司上报的盐城知县走私食盐案吗?” 刘健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当时那件案子,当时正是开中盐法试行的第一年,弘治皇帝非常重视两淮盐务。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曝出盐城食盐走私案,弘治皇帝龙颜大怒,为推行盐务改革顺利进行,批复严厉查处,所涉官员一律严惩。当时他在内阁排名未尾,刘吉是当时的内阁首辅。对于此案,他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但当时内阁由刘吉把持,执意主张严办。在他的影响下,弘治皇帝作了严厉查处的批复。 “老臣当然记得,那个案子中,有十几人被斩首,盐城知县被全家查抄,我记得当时共抄出白银七万多两。”刘健努力回忆道。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说道:“不瞒诸位阁老,刚才牟指挥就他这些天来探听到的此案的消息禀报于朕。朕才觉得此案与八年前的盐城一案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有很多可疑之处。是朕当年太年轻,做事过于草率,可能酿成了一桩冤案。” 三位阁老闻言,立即跪倒在地:“皇上何出此言,即便此案有误,也是臣等有错,皇上何错之有!” 弘治皇帝看着跪地的三位阁臣,赶紧说道:“诸位阁老快快平身,此案与诸位没有关系。是朕有错,既然有错,朕就要改正。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接下来,弘治皇帝把刚才牟斌禀报之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弘治皇帝的讲述,众位阁老一时间都沉默了。如果锦衣卫的情报无误,盐城知县一案十之八九是桩冤案。可是此案是皇上钦定的大案,相关人犯该杀的杀了,该抄的也都抄了,此案已成为铁案,如今再翻出此案,说当年判错了,需要重审,皇上的威严如何维护?当年相关人犯的家属如何抚恤? 弘治年间的内阁三阁老,是除了正统年间的“三杨”内阁以外,明朝最强的内阁班子。当时素有“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之说。所以要讲谋略,还是李冬阳。 沉默一会,还是李冬阳最先说话了:“皇上,如果当年盐城余知县一案是桩冤案,那真正的罪犯是谁呢?此案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呢?老臣认为,要找出谁是真正的罪犯,还是要看现在谁从此案中得利最大,谁才最有可能是真正的罪犯。谁最怕重查此案,谁最有可能是此案的幕后主使。” 弘治皇帝欣慰 地点点头,说道:“李公所言有理,要说得利,淮安分司的岳炳谦得利最大,他从一个盐场的六小官,几年功夫升到现在的四同知。还有扬州陆家,从一个小盐商到现在的扬州十大盐商之一,他们两人得利最多。” 三位阁老同时说道:“皇上圣明!” 接着,李冬阳又说道:“既然怀疑是陆家与岳炳谦,而莒州粮船一案也他们两人相关,所以现在完全可以不翻盐城余知县走私食盐一案,就可以调查他们两人,只要查出他们有违法犯罪行为,同样可以治罪。这样既维护了皇上的圣威,又惩治了案犯,岂不是......” 听到这里,弘治皇帝连连摇头说道:“李公此言差矣。如此以来盐城余知县一案的十几个被冤杀之人如何昭雪?” 李冬阳听弘治皇帝如此,连忙跪倒说道:“老臣有罪!” 弘治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冬阳,叹息一声说道:“李公起来吧,朕知道李公是为朕着想。可是朕不能因此而让被冤之人一直蒙冤。” 这是刘健咳嗽一声说道:“皇上,老臣认为,两淮盐务错综复杂,牵扯到的地方及朝廷官员颇多,一有风吹草动,难免他们有所准备,在此情况下要想调查清楚恐怕颇有难度。盐城余知县走私食盐一案,已有数年之久,当年的证人大多已不在人世,诸多证物也已毁坏,案卷恐怕也残缺不全,要想重查此案困难重重。而且现在重查此案,势必会打草惊蛇。至于莒州粮船一案,既然淮安府衙已经结案,现在重查,也有打草惊蛇之举。现任两淮巡盐御史苏建耕已任职近一年,按例不久即将调任。故而,不如朝廷先派出得力官员,换掉现任两淮巡盐御史,在对方不防备的情况下,暗中调查,搜集证据,只要找到证据将他们逮捕归案,再由刑部审讯。盐城与莒州两案,一定能审得水落石出。” 李冬阳听到刘阁老此话,连忙恭声对皇上说道:“皇上老臣认为首辅此乃老成稳重之策,此法可行。” 谢迁起身说道:“老臣附议!” 弘治皇帝闻言,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欣然说道:“既然两位阁老都同意首辅之策,就依此策进行调查。至于两淮巡盐御史,诸位可有合适人选?” 此时谢迁说道:“老臣保举户部观政周拂来,他是弘治九年丙辰科进士,在户部任职多年,此人心思缜密,疾恶如仇,定能胜任。” 弘治皇帝对周拂来有印象的,弘治本来是打算任命他为詹事府少詹事,以后留给太子使用的。此时谢迁举荐此人,弘治也不便当面反驳,毕竟此人的能力在哪里摆着。 是以他部其他两人:“两位阁老意见如何?” 刚才谢迁赞同他的计策,刘健自然投桃报李,也赞同谢迁的举荐,是以他首先说道:“老臣附议!” 李冬阳也马上说:“老臣附议!” 弘治心中想道,让他去地方历练一年也未尝不可,要是做出成绩,再提拔为少詹士也为时不晚,于是便头道:“好,那就任命周拂来去扬州担任两淮巡盐御史。”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面授机宜 接下来李冬阳思索片刻,又对皇帝说道:“皇上,此番秘密调查陆家与盐司相关官员,势必会用到兵丁衙役。.prpcoin.而两淮盐院的兵丁衙役在扬州生活多年,难免不与当地的盐商、官员有来往,这样就有走露消息的可能性,时间长了秘密调查就成了公开调查。所以老臣建议,这次秘密调查不用两淮盐院的兵丁衙役,改用卫所兵丁。” 谢迁听闻李冬阳如此说,赶紧说道:“皇上,老臣认为李阁老此法有可取之处,但改用卫所兵,如此大的动作,也有可能打草惊蛇。不如授予巡盐御史临机调动卫所兵丁之权,平时仍使用盐院衙役,遇有关键行动之时,可以调动卫所少量兵丁,配合行动,更为稳妥。” 弘治皇帝听闻他们两人之言,心中想道,如果授于调兵之权,御史的权利那就大多了。是以,他的目光投向首辅刘健,询问道:“刘公以为如何?” 其实刘健与皇帝所想差不多,他心中想到,此举虽说稳妥,但难免有为自己的学生争取权力之嫌。 刘健沉吟片刻,对皇上说道:“皇上,老臣认为,授予其临机调兵之权也未不可,但要有所限制,所调兵丁不能高于五百,此案过后即刻收回,如此以来更为适合。” 弘治皇帝点头同意,说道:“就按此议拟旨吧。” 此事议定,弘治皇帝站起身来,长长的舒了一个懒腰,对诸位阁老说道:“诸位阁老,可还有事奏?” 其言处之意,就是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到此为止,朕要送客了。 谢迁赶紧说道:“皇上,老臣这里还有一个奏折,请皇上御览。” 弘治皇帝闻言,问道:“谢公,此奏何时?” 谢迁回道:“此奏折乃陕西朝邑知县苏盘所上,其奏折内说,一个多月前,朝邑开始有地震传言,传方说在新年交替之际朝邑会发生地震。此谣言传播甚快,十几天时间传得整个朝邑人人皆知。朝邑县无论城内乡下,人心惶惶,百姓无心生产,有大户人家纷纷想法外出躲避,普通百姓在空旷之地结庐而居,如今天寒地冻,百姓有家不敢回,有屋不敢住。县衙多次张贴告僻谣,但收效甚微,苏知县请示朝廷该如何应对。” 弘治皇帝闻听此言,不禁悲声说道:“今年北京地震,南京地震,难道陕西也要地震?自朕登基以来,几乎年年都地震,难道朕对万民还不够好,对政务还不够勤勉?” 众位阁老听言此言,纷纷再次跪倒,谢迁赶忙安慰道:“陛下乃勤政爱民的尧舜之君,上对百官宽厚平和,下对百姓关心体恤。政务上励精图治,勤于理政,选用贤臣,君臣上下一心,十几年来,我朝大有中兴之象。生活上勤俭节约,不纵情声色,更是少有之贤君,地震乃天灾,与陛下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陛下不必自责。” 刘健与李冬阳也同时劝解。是以,弘治皇帝才情绪稳定下来。 之后,弘治皇帝问他们:“诸位阁老对此事可有良策?” 众人沉思一会,刘阁老 开始缓缓说道:“近年来全国各地地震频繁,民间人心惶惶,时有此类谣言传播。但像朝邑这样如此严重,百姓都结庐而居,有家不敢回,有屋不敢住的程度,却是没有。根据以往经验,地震之前都是有预兆的,此奏折中没有提到当地有异像发生,也可能上天有预警,当地百姓没有发现而已。所以仅凭此折不能断定此传闻是否真实,但也不能不防。老臣建议,派去锦衣卫去朝邑查访一下,是否天降异像,如有异像发生,还是宁可信其有,做些预防当为上策。” 李冬阳也附和道:“老臣附议,皇上,此乃关于朝邑万民之性命的大事,当尽快派锦衣卫前去探查。” 谢迁也说道:“老臣同意两位阁老的意见。” 弘治皇帝点头同意,随即派宦官传牟斌再次觐见。 三位阁老随即告辞离去。 ***** 午朝后,谢迁下值时,婉拒了诸众同僚去酒楼涮火锅的邀请,匆匆赶回府中。 夫人看到老爷今天提前回府,赶紧吩咐下人送上茶水,拔旺房中的炉火,然后伺候老爷更衣。 谢迁喝了两杯热茶暖过身体后,吩咐下人:“去户部的周拂来的府上,请他过府一叙。” 下人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周拂来便来到了谢迁的府上,进入房。周拂来脱掉外衣,大礼参拜之后,周拂来问:“老师,今日唤学生前来,可有事情吩咐?” 谢迁呵呵一笑,说道:“文希(周拂来表字)啊,不急着说事,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周拂来说道:“学生不冷,有什么事情,老师吩咐吧。” 谢迁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学生。心中想到,年轻就是好啊,这些天越来越冷,他每次下朝回家,都要先喝上两杯热茶才能暖过身子,年轻时可从来都不觉得冷。周拂来是他众多学生中,最为让他满意的学生之一,也是他最为年轻的学生。周拂来二十一岁得中进士,谢迁觉得他太过年轻,于是就给了一个七的官阶,把他放在吏部观政,一晃四年过去了,经过这四年的历练,周拂来已经成熟,该出来做些事情了。于是今天谢迁保举他去江南担任两淮巡盐御史。虽说都是七官阶,但权力却大了许多,责任也大了许多。 尽管周拂来聪明、思维缜密,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从没有出单独出京任职,所以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嘱咐一番。 看着周拂来喝过茶后,谢迁才开始说道:“文希,为师今天在皇上面前为你争取一个差使,估计吏部的任命,不日即到。今天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交待一番。” 周拂来恭声说道:“谢老师的恩德,不知老师给学生争取了一个什么差使?” 谢迁答道:“两淮巡盐御史,虽说只是一个七官阶,但这是一个非常锻炼人的差使。现任的苏御史即将任满,你要做好准备,估计今年你不能在北京过年了。” 周拂来听说是两淮巡盐御史 ,心中想到,这个官职虽说不高,但权力很大,是一个很多人都盯着的官职。老师能把这个官职给自己,那证明是对自己的信任。 是以,他赶忙起身再次行礼道:“谢谢老师对学生的栽培!” “你我师徒之间,无需多礼。”谢迁说道:“这次皇上同意让你去扬州盐院任职,是带着任务去的。你在户部可曾听说两淮盐司淮安分司最近的一个粮船走私食盐案?” “略有耳闻,不曾详细了解。前几日家中小妹来信提过此事,好像此案还牵扯到扬州大盐商陆杰。”此事他从周拂柳的来信中了解过一些情况。但无凭无据,他不敢冒然胡说。 “今天为师给你讲讲此事的来龙去脉。”谢迁说道。 接下来,谢迁将此事给周拂来细细的讲了一遍。之后又说道:“其实此事只是一个引子,皇上真正要做你做的,是秘密调查扬州的盐商与两淮盐司之间许多龌龊事,尤其是扬州陆家。近两年来,两淮盐税越来越少,走私食盐的行为越来越猖獗。要是没有各大商家与盐司的官员相互勾结,私盐决不可能泛滥到如此态势。” “这么说,学生去扬州盐院的主要任务就是查私盐?”周拂来问道。他在户部这几年当然知道盐税越来越少的现状。 “主要是查各大商家走私食盐的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不是大张旗鼓的公开查禁,而是要秘密进行。为了你便宜行事,为师给你争取一部分兵权,你可以调动附近的卫所兵,但不宜过多,否则容易引起圣上的猜忌。” 周拂来恭声说道:“学生明白。” 谢迁接着说道:“还有两点你一定要注意。第一,两淮盐司、盐商、地方官吏、朝廷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非常多,在秘密调查期间,一些重要行动不要使用盐院的衙役兵丁。” “第二,八年前盐城知县余升走私食盐案,是皇上钦定的大案,近来锦衣卫调查发现此案另有隐情,知县余升可能被冤杀。背后的主使者很可能是陆家与淮安分司同知岳炳谦,到时你可以秘密调阅刑部相关案卷。” “皇上决心重新调查此案,还余知县等十几人以清白。但此案非常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你一定要慎之又慎。此案涉及到皇上的脸面,你一定莫要从此案入手调查,只需拿到他们的其他犯罪证据即可,到时由刑部审讯取证,你不宜深入此案太多。明白为师的深意吗?” 周拂来旋即明白了谢迁的好意,感激地说道:“学生明白,这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保护。” 接着周拂来问:“老师,如果当地的卫所官兵也不可信,那又该如何?” 谢迁狡黠地说道:“皇上给你便宜调兵之权,虽说有所制衡限制,但没有限制你从哪个卫后调兵。到时你凭圣旨,调动你信得过的卫所官兵即可。” 听闻此言,周拂来马上想到了妹妹来信所说的马亓山千户所,是以感激地对老师行礼说道:“谢老师指点!”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推广煤炉 自从试验田回来之后,何志远就开始凭自己不多的植物学知识,开始编写植物学教材,这次有严纪海这个徒弟在身边,省了他不少事。..co他只需用铅笔在纸上,胡乱写写画画,剩下就由严纪海用毛笔整理成稿。有时自己写累了,干脆就他口述,让严纪海执笔记录。 弘治十三年十一月初八,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意思是说从这一天开始中国北方的天气会越来越冷,降水量也会越来越大。经常会有降雪天气。 但这一天,莒州却是一晴好天气,气温也比前几天稍微暖和一些。 中午时分,师徒俩正在伏案奋笔疾时,月季过来禀报:“少爷,你快去门外看看吧。有两个乡下人拉来两车古怪的东西,说是少爷您要的。” “古怪的东西?”何志远听月季这么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 月季打着手势描述道:“是啊,一个车上是一些四四方方的铁疙瘩,另一个车是一些粗瓷管子。引得很多百姓围观,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月季这么一说,师徒两人都明白了。何志远说:“这么快,不是说需要十多天吗?这才七八天就做好了?走,咱看看去。” 何志远带着严纪海与月季来是门外,看见一堆人围着两辆大车在议论纷纷,猜测车上是什么稀奇东西。 两位工匠看见何志远再着上次的吏出来,赶紧行礼,王铁匠上前说道:“何公子,您要的东西都做好了,趁着天气好,我们就自做主张帮您送来了。” “那就谢谢两位师傅了。”何志远热情的说道,对于工匠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正是因为有他们这些能工巧匠,一些新物件才能制作出来,可以说他们是推动这个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 说完,何远又吩咐家人帮着两位师傅卸车。 等卸完车,付了银子。何志远对两位师傅说道:“两位师傅先等一等再走。等他们安装好,试一下没问题后,我还有事情和你们商量呢。” 两位师傅恭敬地说道:“何公子,您不用说我们也要等您试验好了没问题,才能离开。这是应该的。” 这一次,何志远先让两位师傅做了十个煤炉,和若干节粗瓷管件。前世的煤炉都是用铁皮细管,但在这个时代,铁皮可不是容易加工的物件,况且普通百姓也用不起铁制管件,所以何志远就变通了一下,用粗瓷管件代替,别说导热性不如铁皮管件,但总比没有强。 陈氏听到前院的动静,就从后院过来看热闹,当她看到满地稀奇古怪的物件后,问何志远:“志远,你又准备弄啥好东西?这些铁疙瘩和这些粗瓷管子看起也不值钱啊?” 何志远白了母亲一眼,心想我这个便宜老妈掉钱眼里去了,怎么总想着赚钱的事。但嘴上却说道:“妈,这是烧煤的炉子,以后是给百姓用的。这种炉子放在屋内可以做饭,烧水,还可以取暖。一举两得。有了这个烧煤的炉子,冬天就不冷了。” 众人听 闻此言,纷纷摇头。陈氏也摇头说道:“志远呐,你从小没有下过厨房,不知道老百姓烧火做饭都是用柴禾木柴,都没有用煤的。煤中有毒,在屋内烧煤很容易害死人的。” 何志远看众人都摇头否定,他毫不在乎地说:“煤中有毒,但我这煤炉可以化解煤毒,大家不用担心。” 众人半信半疑地问:“少爷,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炉子就能化解煤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人命关天啊。” “大家不用担心,咱们把炉子装起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何志远找了一间空房子,指挥着家人在两位师傅的指导下,半个时辰不到,就安装好了煤炉。 然后拿来煤炭,用柴禾点火引燃煤炭,不一会就把炉子烧得很旺。合上炉盖后,打开门窗通风,等室内煤中的异味散尽,关上门窗。又烧了一刻钟,屋子便暖和了许多。 这时候,站子屋子外面的人却闻到一股浓烈的异味,众人都纷纷掩鼻跑开。何志远叫住众人,说道:“你们到这个屋子里闻一闻,看有没有气味?” 众人纷纷摇头,有些大胆的跟着何志远进了屋内,他们立即感觉到屋内温暖如春,而且还没有一点气味。陈氏也跟着众人来到屋内,她也半信半疑的问:“志远,你说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炉子就能把煤毒给化解掉了?” 何志远解释道:“这煤毒其实就是煤炭燃烧是生产的有毒气体,现在加上这个管子,毒气全部都顺着管子抽到了室外,所以室内就安全了,不会再发生煤毒害人的事情了。” “就这么简单?”众人疑惑道。 “对,就这么简单。” 众人又问:“这呆得时间短没什么问题,要是人在这样的屋内睡觉,会不会半夜里被毒死?” “不会,只要屋内稍微透点气,就什么事也没有。”何志远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又说道:“大家要是不信,我今晚就在这个屋子睡一晚。” 众人连连摆手:“那怎么能行,少爷身体娇贵,怎么能让少爷冒险。” 陈氏也说道:“不行不行,你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不能冒这个险。” 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说相信何志远,反而说这是冒险。可见人们还是不太相信何志远制作的这个煤炉能化解掉煤毒。 这时候严纪海说道:“师傅,就让徒弟今晚住在这个屋子里吧。” 何志远大为惊讶:“你相信今晚住在这里没有危险?不会被煤毒害死?” “我相信师傅!更相信科学!”严纪海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好,不愧是我的徒弟。”何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这时,两位工匠也说道:“何公子,我们两位不走了,今晚我们也住在这间屋子里,来验证这个煤炉的安全。” “两位师傅这又何必呢,他们并不是对这个煤炉有怀疑。” “何公子,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刘铁匠回答 道:“其实我们除了用煤铸铁,烧窖外,也经常用煤做饭,有时也在烧窖的时候睡着,我们发现只要保待通风,并不会有危险。” 其他人听到两位工匠这么说,大部分人也都相信了何志远的话。 何志远趁机对大家说道:“其实大家不必怀疑,煤毒并没有那么可怕,可要掌握了其中的道理,就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而这个连接煤炉的管道就是避免毒气害人的设施。有了它,毒气就可以顺着管道排到外面去。在室内的人就不会受到煤毒的伤害,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众位下人说道:“既然以后这煤毒不会害人了,那以后冬天普通百姓可以用这个来取暖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煤炉多少钱。” 何志远对大家说道:“不贵,也就十几文吧。这个就是为百姓用的。” 接着,何志远又对两位师傅说道:“两位师傅,我打算在何家镇的城外划出一片场点,建一个煤炉作坊,由你们带着民夫专门煤炉,你们事愿意?” 两位工匠听闻,当即表示愿意。因为他们早就听说,凡是跟着何公子的工匠,生活都大大改善。这样的好事很多工匠都梦寐以求的,他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既然你们愿意,那就回家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去何家镇居住,我会为你们两家提前安排好一切。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你们两位不但要加紧生产,还要想办法推广这种煤炉,让何家镇的百姓家家都能用得上这种煤炉。”何志远对他们两位说道。 “何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尽快让他们用上这种煤炉。” “好,我相信你们。现在你们就回去收拾吧。”何志远对他们两人说道。 之后,他又对家里的下人说道:“现在还有九个煤炉,如果谁觉得它们是安全的,并且敢在烧着煤炉的屋子里睡一个晚上,这个煤炉就归他所有了。” 众位下人迟疑了一下,然后都纷纷举手表示愿意尝试。 第二天一早,当严纪海从那个有煤炉的屋子里活蹦乱跳的出来时,大家更相信何志远的话了。 三天后,何志远来到何家镇,这是自从去淮安以后,他第一次来何家镇。此时,修建城墙的工程因为天气太冷,冻土太硬,水泥在低温下硬度下降而停工,几万民工已经各自回家。 虽说少了几万民工,但各种作坊、水泥、青砖的生产并没有停止,而是还要加紧进行。否则不趁这个冬天多生产一些,明年开春后,各种材料用量大增,还要供不应求。所以何家镇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变得冷清,依然还是这么热闹。 镇子外面,一处空地上刚刚搭起几个简易房屋,何志远又调拔了几个位工人,这个煤炉制造作坊就成立了。 镇子上有些消息灵通的,听说了城内何家府上已经开始使用这种煤炉,所以根本不用再宣传,他们就知道这种煤炉的好处。有些人看到煤炉作坊已经开到了家门口,就早早的来订购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煤炭 在煤炉作坊里,刘铁匠和王瓦匠不无担心的对何志远说:“何公子,这煤炉制作简单,不长时间后,就会有许多工匠仿制出来。..co” “无妨,我们这个作坊不仅仅是制作这个简单的煤炉。以后还会有复杂的供暖设备要生产,你们现在只管生产煤炉,要保证周边的百姓家家户户都能用上这种煤炉。” 刘铁匠又问何志远:“有了煤炉,家家户户都要烧煤,这煤炭需要量就会增加数倍。这个场地这么大,我们何不买进一批煤炭,既卖煤炉也卖煤炭,利润也能多一些。” “嗯,你的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百姓也方便一些。”何志远夸赞道,然后又问:“现在煤炭是什么价格?” “这要看煤的质如何,上等煤每百斤一百五十文,中等煤是一百三十文,下等煤一百文。”刘铁匠回答道。 听说这个价格,何志远心想,这个价格按说也不算高了。但是结合普通老百姓的收入来看,这个价格也不算低了。一个工人在作坊劳作一个月一般是三到五两银子,刚够买三千斤煤。 不行,这个价格还是太高了,普通老百姓还是用不起煤。必须想办法和送煤的老板再讲讲的价。是以,他问刘铁匠:“给这里供应煤炭的老板是哪里的,等他再来的时候,和他讲讲价,咱们要的量大,看能不能便宜些。” 刘铁匠答道:“送煤的是十字路的孙老板,我们订了五千斤煤,说好的今天给送到,估计很快就来,何公子先等等,到时亲自和孙老板讲价。” 临近中午时,一个十辆大车的队伍从南边浩浩荡荡地走来。刘铁匠说:“看样子是孙老板的煤车来了。” 不一会,车队来到煤炉作坊的空地上,孙老板指挥着车夫们开始卸车。 卸完车没一会,一位浑身都是煤灰的中午男子在刘铁匠的带领下,来到了何志远的面前。这人不但身上脏,脸上、手上也都布满煤灰,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一样。 那位中年男子看到衣著华贵,年轻白净的何志远自惭形愧,不好意思的朝何志远笑笑,显得非常拘束,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何志远看他的样子实在也适合谈生意,就吩咐自己的小童:“小严,快去打拿热水让孙老板洗洗。” 孙老板听了,受宠若惊,连连说道:“那能劳烦这位小公子,我自己来就行。” 无奈,严纪海已经跑出去打水去了。没过一会,严纪海端来一盒热乎乎的清水,孙老板连声道谢。 洗过脸后,严纪海又拿过一把苕菷,将衣服上的煤灰掸干净,顿时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严纪海很有眼力劲,等孙老板坐下后,他马上又泡了一壶茶,端了上来。何志远看着忙碌的严纪海,心中暗暗赞许。心道这个徒弟不错,比他的大徒弟王之学有眼力劲多了。 孙老板被何志远师徒的一阵神操作,搞得感激涕零、受宠若惊。 经过一番闲 聊,两杯茶下肚,感情拉近了不少。何志远开始问道:“孙老板每个月来何家镇送多少煤?” 孙老板一脸憨厚相,诚实地答道:“这两个月都是近两万斤。要是刘掌柜这边从这个开始用煤,我估计差不多以后就要送两万多斤。” “像我们这样的大客户,孙老板在价格上是不是再优惠一些?”经过刚才的感情拉拢,何志远现在开始讲价了。 听到要他再优惠,憨厚的孙老板为难的说道:“何公子,我给您的价格是最便宜的,其他的人上等煤每百斤都是一百八十文,我给您是一百五十文,整整便宜了三十文啊。这个价格是周小姐与我两个月前就谈好的,不能再优惠了。” “要是以后我每个月多要五万斤,价格上还能优惠多少?”何志远又问。 孙老板沉吟一会,最终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也优惠不了多少,听说以后水泥路要收钱,真要是收钱,一百五十文的价格还要亏本呢。” 何志远看着孙老板为难的样子,看似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问孙老板:“孙老板是有自己的煤矿,还是只转手倒卖?” 孙老板听何志远这么问,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想道面前这这位何公子不会是要把我甩了,直接和煤矿的老板做生意吧。孙老板名叫孙进才,只是十字路镇上一个拉煤贩卖的小老板,手里没有多少本钱。只是和沂州煤矿上的老板熟了,从矿上买些煤,然后拉到附近州县贩卖,赚点辛苦钱而已。何家镇是他最大的客户了,要是这个客户流失了,他的生意也就更难做了。 但何志远这样问起,他不得不实话实说:“当煤矿老板至少也要几千两银子的本钱,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只能拉点煤赚点辛苦钱了。” 中国煤炭的开采历史差不多有两千年,但一直没有把它当作重要的能源看待。在明朝时期仅仅用于各种金属的冶炼,普通百姓烧火做饭、取暖都是用柴禾而不用煤炭,那些豪门大户更不用煤炭,而是用木炭代替柴禾。 作为两世为人的何志远,当然知道煤炭的重要性,这可是后世中国除了石油以外最重要的能源了,以后的发展最离不开的就是能源。而在当下的技术水平下最便于利用的就是煤炭,只要控制了煤炭能源,就能为发展各行各业提供有力的保障。 所以何志远现在不单单是想让孙老板降价这么低的要求了,而是想做煤老板。 听孙老板这么说,他心中就有了打算,于是接着问:“孙老板和沂州煤矿上的老板们都很熟悉吧?” “那是自然,早年时我在那边挖过煤,当过牙行的采办。和那边的人都很熟,何公子要是用煤,找我没错。”孙老板不知道何志远为何这么问,仍然不遗余力的推销着自己。 “我不但要买煤,还要买煤矿。”何志远幽幽的说道。 孙老板听说此话,心中一觉,心道,完了!果然是要失去这个大客户了。人家要自己做煤老板了,以后还 从他这里买个屁!不禁心中一阵哀鸣。 但何志远接下来的话,又让孙老板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嗖”得一下又升到了山顶,仿佛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只听何志远接着又说:“如果我买下几个煤矿,请孙老板来管理,不知道孙老板是否愿意?” 孙老板听了这话,瞪大双眼,惊得嘴巴大大的张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咱们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呢,你就这么相信我?最小的一个煤矿也要二三千两银子,而且不是一个,是几个!有钱人就是这么任性,几千两银子扔出去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 能有如此好事,再不答应,那就成了傻子了,孙老板激动地说道:“何公子这么信任我,小人当然尽全力为何公子效劳。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好,孙老板既然愿意来我这里做事,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请孙老板说说煤矿是一些事。两天后,咱们就去沂州煤矿上看看,选几个煤矿。” “不知道何公子想了解煤矿上哪些内容?”孙老板恭敬的问道。 何志远两世为人都没有去过煤矿,煤矿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完完全全、地地到到的萌新一枚。问他想了解哪些内容?他还真说不上来,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但此时他决不能露底,所以他就直接说道:“把你了解的最多的说给我听就行,等到了煤矿上我再仔细了解。” 于是,孙老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在头脑中捊了捋思路,才开始说道:“沂州的煤碳,主要集中在沂州西面的罗泉庄一带,据说从北宋开始就有人在此地开挖煤炭。几百年来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煤窑一两百座,还过现在能出煤的窑也就是几十座。” “才几十座窑?其他的那些呢?”何志远问出第一个问题。 孙老板心中鄙夷了何志远一次,解释道:“这煤窑不能挖得太深,挖深了,容易渗水。只要窑里渗水多了,这个窑就废了。所以几百年来,就出现了几百座渗水的煤窑。” “那这些废弃的煤窑里面还有煤可挖吗?”何志远又问出一个很萌新的问题。 “当然有啊,这些煤窑正是采煤的好时候,有些只有四五丈深。”孙老板答道。 何志远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虽说前世没去过煤矿,但电视上也经常有煤矿渗水的新闻报道。可见煤矿渗水并不是古代才有,到了现代同样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只要用抽水机把矿中的水抽干就可以继续挖煤,完全不用废弃。 这时候他又想起欧洲最初的蒸汽机,就是用来给煤矿抽水用的,如果蒸汽机现在发明出来,这些废弃的煤矿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也不知道王之学现在研究的蒸汽机到了何种程度了,这个呆子一心铺在研究上,有一个多月没有他的消息了,既然来到这里就去看看他吧,不,是看看他的研究成果。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蒸汽抽水机 接下来,何志远又问:“这些废弃的煤窑都有主吗?要是买下来的话,一个窑需要多少银子?” “年代久远的大多数没主,近些年的有主,不过没主的废窑的地皮归官府管辖。.udcig.这样的废窑不值钱,有主的窑也就十多两银子,没主的那就更便宜了,只要和沂州官府交涉一下,几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窑,不过这些废窑没什么用,就是填土种地也不长庄稼。”孙老板说完后,突然觉得面前这位准东家好像对这些废窑很感兴趣,他狐疑地问:“何公子,您不会是要买这些废窑吧?” 何志远呵呵一笑:“有这个想法,这么便宜当然是要买下来了。” “可......”孙老板这一次彻底懵逼了,心情又从山顶跌落到了谷底。原来面前的这位准东家是要买这些废窑还玩的,根本不是要挖煤。哎!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啊。 看着孙老板无可奈何的懵逼样,何志远又对他说道:“孙老板不要着急,废窑要买,能挖煤的好窑也是要买的。买下这几百座废窑,以后我就是沂州最大的煤老板,你就是沂州最大的煤掌柜。” 听了这话,孙老板没有丝毫的喜悦,心中暗想,东家还是太年轻啊。隔行如隔山,他根本就不懂煤炭这一行,等他去了煤矿上看过之后可能就后悔了。 接着何志远又说道:“孙老板,你继续介绍沂州煤矿吧。你还了解哪一些?” 孙老板这时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但准东家也是东家,既然人家让介绍,还是继续介绍吧。于是他又接着说道:“沂州煤炭质不是很好,质好的煤窑都成了废窑。现在开采的煤炭中,煤矸石比较多,所以运上来的煤都要先选煤,然后才能对外销售。” “现在开采一百斤煤的成本是多少呢?”何志远终于问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孙老板笑道:“在煤矿上,成本不是按斤来计算的。在煤矿上分为采煤工、背煤工和选煤工,在窑底的采煤工每采一石煤能挣五文钱。从窑底背上来一石煤根据矿进的深度一般是十到十五文,选煤工选一石煤是八文钱。再加上官府的税银,这样算下来每采一石煤的最大成本不到四十文,一石煤大约是一百五十斤。煤老板卖给我们一般是每百斤八十文到九十文不等,这样算下来,煤老板至少是一半的利润。” “那不多啊,才一半的利润。”何志远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后悔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做的每个桩生意十倍利润都算是少的。现在已经习惯了高利润,有些膨胀了。 孙老板反驳道:“不少了,在沂州谁家要是有个小煤窑,一年有二三千两银子的收入,都顶上好几个小地主了。” 这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肯定也不相同。 听了此话,何志远没有再反驳他,呵呵一笑,接着又问:“孙老板,整个沂州的这些小煤窑一年能挖多少煤?” “这个没有人算过,我估计总有几千万斤吧。”孙老板含糊答道。 “太少了。” 孙老板心道,这位何公子好大的口气。几千万斤还嫌少,就这还压在煤场一半卖不出去呢,产量大了有什么用。不过这一次孙老板没有再反驳,而且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在这个时代,除了何志远以外,没有人知 道,这种极其廉价的化石能源中,蕴藏着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 接着,何志远又问:“我听说兖州的煤矿比沂州多很多。那边你熟悉吗?” 在后世,兖州煤矿是山东省最大的煤炭产地,这里煤炭储量与沂州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兖州那边我也有认识的煤老板,那边的煤要比沂州好得得多,但路途太遥远,运输不方便。”孙老板答道。 “那边是不是也很很多透水的煤窑?” “是,都一样。这种透水的煤窑到处都是,不止沂州有。” “好,那你帮我打听一下,要是可能的话,我准备也买下一批这样的煤窑。” 这话一说出来,孙老板再次震惊。难道这位准东家浪费银子上瘾吗?兖州遍地都是小煤窑,不说上万,几千座总是有的。就按一座十两银子,那也是几万两银子啊。 但是谁让这位准东家有钱呢,银子在人家手里,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所以孙老板震惊归震惊,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之后,何志远和孙老板定好后天去沂州煤矿的一些事宜,付了煤炭银子,孙老板便告辞离去。 回到何家镇的家里,留守在这里的下人早已做好饭等少爷来吃。 在家里吃过午饭后,何志远与严纪海便马上去了城东的莒州科学院中的物理研究所。何志远一个多月没来,科学院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这里面的房屋多了很多,机构也增加许多,有负责物资采买的,有负责打扫卫生的,还有一个公共食堂和负责银两的帐户。看起来蛮像那么回事了。 还没有进入物理研究所的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车床切削铁器的声音。 严纪海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师傅,这物理研究所在研究什么,怎么里有这么难听的声音?” 何志远认真地说:“这里面研究的东西和粮食同样重要,这东西叫蒸汽机,有了它人力就会得到彻底解放,它会让这个世界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 “蒸汽机?那研究它的人一定是非常博学的人吧?” “他是你的大师兄,叫王之学。听说过蒸汽大炮吗?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听说过,在衙门里时,听兵房的办们说过。说它的威力不亚于大将定炮,在剿匪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原来它就是我的大师兄研究出来的啊。”严纪海羡慕的说道。 说话间,师徒两个便来到了院内。院内的十几个都在忙碌着,由于噪音巨大,没有一个发现有人进来。何志远心道,这样可不行,虽说这个地方偏僻,但保密意识还是要有的。这地方可是整个大明朝的高新技术研发的地方,要是被人窃取了技术,损失不可估量。回头让徐堂义派一个小旗的丁壮来保护这里。 何志远站在院内,重重的咳嗽一声,大家才发现了何志远他们师徒俩。 王之学看到师傅过来,赶忙停下手中的伙计。说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废话,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个纯理科直男说话就是不中听,不过何志远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和他计较这里了。 是以,他笑笑答道:“今天过来看看你们的研究进程。”然后又对身边的严纪海说:“这就是你的大师兄王之学,赶快拜见你的大师兄。” 师兄弟两人 见过礼之后,王之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恐怕这次要让您失望了,这一个月来,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加工了十几个缸体,都失败了。” 何志远安慰道:“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我早就说过蒸汽机是一个系统的复杂机械,不是三五个月就会有成果的。你要是五年能研制出合格的蒸汽机那也是很正常的,要是你说一年完成,我反而不相信了。” 王之学惭愧的说道:“五年?要是五年还没有研制出来,那岂不让人笑话死吗?” 何志远开导他们说:“科学研究要耐得住寂寞,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你们还是有很多成果的,首先发明了螺栓螺母,接着又发明了车床,这就是进步。为什么加工缸体总是失败?找到原因了吗?” “找到了,缸体与活塞之间的精度不够,不是太大就是太小。”王之学回答道。 何志远当初只给他画了一张简单的草图,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缸体与活塞之间的精度与配合问题。在草图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真正做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们加工起来有多大的难度。如果活塞比缸体大了,根本就无法装配,如果太小,就会漏汽,严重的时候根本就不能推动活塞运动。所以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其实解决这个难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活塞上加一个圆形的橡胶环。但橡胶树还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到东南亚,要想在大明朝找橡胶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志远努力因脑中搜索着橡胶的替代,一时间他找到了牛筋、桐油、杜肿胶、软金属如铜、铅等都可以代替橡胶。 于是何志远对王之学启发道:“其实,你现在是当局者迷啊。为何非要用一种材料加工活塞呢?不妨换一种思路试试。比如说在活塞的外部套上一层弹性高、耐磨、耐高温的软性材料。这样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软性材料?师傅可否再说得详细一些?”王之学听到师傅的建议,立即来了精神,每次在他碰到难题的时候,师傅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何志远进一步解释说:“比如说,在活塞的外面包一层黄铜,或是铅、锡等易于加工的金属。再比如在活塞外面包一层牛筋,这些办法你都试一试,总能解决这个难题的。” 何志远一语点醒梦中人,王之学和刘氏&父子顿时晃然大悟。 看他们兴奋的样子,何志远又沷了一瓢冷水:“蒸汽机的研制以后还有很多难题,即使解决了这个问题,也不要奢望马上就能研究出来。今天我要求你们赶快研制出一种简单的蒸汽机,只要解决缸体与活塞的密封问题,这种简单的蒸汽机就可以研制出来。” “简单的蒸汽机?”王之学惊奇地问。 “对,这种蒸汽机是专门用来抽水用的,叫他蒸汽抽水机更为准确。我画一张草图,你们按照这个草地研制就可以。” 何志远从严纪海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纸笔,伏在一个平台上边画边讲解起来。他画的就是欧洲早期的纽门可蒸汽机,这是一种专门用于矿山抽水的蒸汽机。瓦特就是它的基础上研制了大名鼎鼎的瓦特蒸汽机,也叫万能蒸汽机。而不是像高中课本上说的那样瓦特小时候看到水壶冒出蒸汽,受到启发最终研制出蒸汽机。这完全是一种误导!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罗泉庄 第二天,何志远与他的徒弟又去了火器厂和军营,这两个地方都非常忙碌,尤其是火器厂内,百多名工匠都在加班加点的制造遂发枪,十台机床全负荷运转,工人都是一天两班倒,人歇机床不歇。.一直在不停的钻孔,刻膛线。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磨合,这些工匠们逐渐熟悉了机床的使用方法,生产效率也就慢慢提高了。第一批三百支遂发枪已经交付给千户所,第二批的三百支正在加紧生产,现在平均一天就能生产五十多把遂发枪。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再交付三百支。 与火器厂相隔不远的马亓山千户所的军营现在已经基本建成,招募的新兵已经在老兵的带领下开始训练,这些新兵当然是还是先队列开始训练。徐堂义年轻时在军队里是夜不收,所谓的夜不收,相当于现代的侦察兵,个人素质都非常好,各种兵器都能使用,当然也包括火器。所以这些从家丁队转过来的老兵们每人一把遂发枪,由徐堂义亲自训练三段击。 那些新兵看着老兵都人手一把枪天天“呯呯呯”的练习,当然非常羡慕,但现在兵多枪少,不可能先发枪给他们,即使枪够用,也要从最基本的队列训练开始。为了能够早日像老兵一样练习射击,这些新兵训练更加积极了。 冬天白天短,一天时间何志远走马观花的匆匆看了一遍火器厂和军营,发现这两处都已经走向正规后,他也就放心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紧迫的就是和孙老板去沂州煤矿,把那些渗水的煤窑买下来,最好再买几座正在开挖的煤窑。 次日大清早,何志远让严纪海驾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直奔十字路镇而去。 十字路镇是莒州最南端的镇子,它的南面与南直隶的淮安府相临,西面不远便是沂州府。现在的何家镇正好是在莒州城与十字路镇的中间,两边都相距五十里。 由于水泥路已经修通,所以这一路走得非常快,不用半个时辰便到了十字路。 到了约定地点带上孙老板,继续驾车西行,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这条官是沂州与莒州的官道,但被来来往往的大车压的坑坑洼洼,马车自然就慢了下来。 孙老板坐在马车上对何志远说:“从这里到沂州城是八十里路,这条路被拉煤的大车压得很不好走,赶到沂州城差不多要两个时辰。从沂州再到罗泉庄镇的煤矿还有三十多里路,那条路被煤车压得更不好走,也要走个把时辰,所以咱今天到了罗泉庄也差不多天黑了,要到矿上去就得明天了。” 何志远答应一声,心中暗想,这路不好走,还不是因为像你这样的老板压得。 到了沂州城,还真像孙老板说得那样,整整用了两个时辰。找了一个饭馆简单吃了个午饭,稍事休息,马上又开始赶路。 越往南路越难走,拉煤的大车反而越多,路两边房屋越来越密 集,衣衫褴褛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孙老板开始介绍道:“罗泉庄早在永乐年间就有罗姓人在此立村,因附近多泉水故得名罗泉庄。北宋年间,峄山县发现了煤矿,当地居民就开始挖煤。峄山县离沂州很近,后来沂州百姓也在当地寻找煤炭矿脉,终于在沂州西南发现了煤矿。不过那时开采规模并不是很大,金元时期,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里的煤炭开采也就中断了。直到永乐年间,为了开采煤炭,有罗姓人在此居住,随着煤炭开采的越来越多,村子也就越来越大,就有了现在的罗泉庄。” 何志远点点头,这时他看向车外,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屋舍如鳞。看来这里因为煤炭,才形成一个热闹的村镇。 太阳西斜时分,他们才到罗泉庄,只见这里并没有想像中成片的煤栈,倒是窑子比想像中要多,虽说门面不咋地,但名字却非常响亮,什么赛西施、秦淮女、扬州瘦马等等,一个比一个夸张。至于里面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大街上更是脏乱差,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就连天空也是如此...... 孙老板有点自豪地说:“别看这里叫罗泉庄,其实这是一个有着上万人口的大镇子,几乎全是外来的流民,真正的本地住户也就一千多人。镇子上这些饭馆、商铺、客栈、牙行都是本地人开的。” “上万人口,看起来觉得没有这么多人啊。”何志远反驳道。 “这里是那些煤窑东家们、帐房先生们住的地方,要找他们谈买卖也在这里。”孙老板捂住鼻子介绍道:“挖煤的工人都住在矿上,有作头们看着,一个月都难得来这里一回。只要矿上发了工钱,这里人就多了起来,那些窑子尤其生意火爆!” 孙老板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不再说继续说下去。 这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信息集散地,在这种地方能获得很多有用的消息。 再往前走,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背行李的男子。何志远问道:“怎么这么多背行李的人?” “这都是冬天出来找活干的外地贫民,他们往往秋收以后,跑来找个煤窑干上几个月,来年春天回家,挣上几两银子补贴家用。”孙老板解释道。 他们一行人先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客栈安顿好,看着天色还早,何志远便拉着他们两人在街上转悠起来。 何志远首先进了一家煤炭牙行,老板见孙老板带人进来,便起身迎了出来:“孙老板,这次准备来买多少车煤?” 一万多人口的小镇说大也不算大,像孙老板这样的老主顾,几乎每个牙行的掌柜都认识他。 孙老板尴尬地笑笑,说道:“这次我不是来买煤的,是陪着我们东家来转转。”说完又对他牙行的掌柜介绍说:“这位是我的东家,何公子。” 那位掌柜一看何志远衣 著华贵,气质不凡。又听说是孙老板的东家,不敢怠慢,赶忙行礼、让座、倒茶,热情招呼。 通过几句攀谈,何志远了解到,这里的煤炭一百斤只卖八十文,无烟煤产量很少,价格几乎是普通煤的一倍,要卖到一百五十文。当然这是罗泉庄的价格,运到外地去,看路途远近还要加二十文到五十文的运费。这里的煤炭主要是销往青州府全境,还有南直隶淮安府的北部州县。 何志远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孙老板卖每百斤一百五十文,除去运费,确实赚不了多少钱。看来孙老板这人够实在,没有忽悠他。 随后,何志远又问牙行的掌柜:“马掌柜,你可知道柴禾和炭都卖多少钱?” 何志远开始盘算起这里面的利差来,要知道,现在整个大明朝的普通百姓还是烧柴禾的,尤其是江南地区,很多人都不认识煤是什么东西。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在咱本地木柴每百斤一百五十文左右,木炭每百斤四五百文。”马掌柜不愧是做煤炭生意的,对行情非常了解。 “那烧煤和烧木柴差不多啊。”何志远随口说道。 “何公子,帐不是这么算的。”马掌柜赶紧纠正道:“煤和木柴各有各的用途,煤主要是卖给匠户们烧窑用的,这个耐烧热量大,不是木柴能比的。你见过哪个窑是烧木柴的?”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哈哈一笑,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此时,孙老板才开始问:“马掌柜,这次我们来,我们东家是想买几个煤窑自己开采,不知马掌柜有这方面的消息吗?” 马掌柜高兴地一拍大腿:“哎呦,那可真是巧了。前些天尹老板家里摊上官司,他的儿子被官府抓进了大牢,尹老板急需银子捞人。昨天来我这里说准备把手里的三个窑转让出去,三个窑只要八千两银子。” “八千两子,是不是太贵了。”何志远说道。他心里暗想,八千两银子得买多少废弃的煤窑啊。但王之学没有发明出蒸汽抽水机之前,这些废弃的煤窑他就不能起死回生,现在还只能收几个煤窑先干着。 “不贵了,尹老板家的这三个煤窑都是去年才挖的新窑,正是好时候。就是挖上十年也不会渗水,搞好了一年就回本。” 看他们两人都不说话,马掌柜觉得有戏,继续说道:“何公子要是有意,明天我们带上几位亲自去窑上看看,然后再谈价钱。您觉得如何?” 何志远心想,明天正好去煤矿看看,有个本地的向导也不错,顺便去看看那些废弃的渗水煤窑,要是合适一起买下来。 是以,何志远说道:“那行吧,我们先去看看,要是价钱合适,这三个煤窑我都要了。” “好嘞!明天一早三位来我这里集合,咱们一起出发,从这里到最近煤窑不过十多里地,一会就到。”马掌柜接了这桩大买卖,高兴的脸上乐开了花。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力牙行 从马掌柜的煤炭牙行出来,走在大街上。.zhng此时天色已晚,北风如刀子一般的刮了起来。 那些身背行李的外地人舍不得住店,就随地找个墙旮旯,铺开被子准备蜷缩起来取暖。 煤炭是一个劳动集密型行业,在这个年代更是如此。有人力需求,自然就有闻名而来赚钱的贫民。孙老板告诉何志远:“这里的矿工什么人都有,有官府通辑的罪犯,无家可归的流民、卫所逃亡的军户,也有各种原因失去土地的农民、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傻子、疯子,在这些人当中,像这种冬天出来找活干的农民是地位最高的。” 看着那些蜷缩在墙角的贫苦农民,何志远无法想像地位更低那些人会是什么样子。 事实上,从十六世纪初开始,亚欧大陆便有进入漫长的小冰河期的征兆了。大旱大涝,极寒酷暑等不正常的气候陆续出现,各地庄稼歉收甚至绝收,让农民不得不大量抛荒逃难。 说起来,地处中原地带的农民这么不好过,北边苦寒之地的鞑子之所以频繁内侵,也跟极端天气下,牛羊大量死亡有很大关系。 而这一切,只是这场持续近两百年的小冰河期的幕而已,甚至连个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当然,这种大灾大难也并非一无是处,因为人类在这种时候会出现两个有益的进步,一是思想的大迸发;二是技术的改良。比如十六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就是在黑死病之后发生的。中国明朝中期的资本主义萌芽也是出现小冰河期最严重的时期。 而且从冷酷无情的资本角度讲,因为气候变冷产生的大量流民,正是工业生产所需要的廉价劳动力。 正是因为有这些社会低层矿工和无业流民的存在,也催生这个镇子上一些行业的兴盛,一个是窑子,另一个就是人力牙行。在这个万多人的小镇上,人力牙行就有四五家之多。 正在胡思乱想间,何志远听到街上一阵铜锣响起,几个拿着铜锣的人牙子一边敲锣一边吆喝着,像赶鸭子一样把街上这些背行李的流民赶进一个人力牙行的店里。 何志远也饶有兴趣地随着这些人来到这个店里。 此时这个店里塞满了从街上赶来的流民,一个人牙子拿着铜锣站在一个矮几上铛的一声敲了下,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个穿着整齐的经纪高声吆喝道:“杨家窑招挖煤工三十,背煤工三十,管吃管住,工钱优厚。” “敢问,一天多少钱?” “窑里算钱不按天,按担算,井下的挖煤工挖一担十文,背煤工把煤送到煤场一担二十文。”那个经纪高声答道。 那个经纪刚说完,一个高瘦的汉子便感慨起来:“杨家这么大方?去年我在别人家,才给一半的工钱。” “是啊,这样的东家可不好找。听说杨家的大锅里,顿顿管饱,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肉呢。”又有一个麻脸汉子附和道。 其余的流民一听,两眼放光,仿佛眼前就是一碗有肉的菜汤一样。 “这几位一听就是老窑了 ,懂行!”那个经纪笑着点头说道。 “那能干多久呢?”高瘦汉子又问道。 “干到明年五月散工,愿意干的赶紧按手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那个经纪说完一摆手,让手下的人牙子拿出一摞写好的契约。 “这下可好了,半年不用愁没活干了,我得赶紧按手印。”高瘦汉子马上挤到前面,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一张契约上按了手印。 “也算我一个!”麻脸汉子也跟着按了手印。 其余人一看有人带头,便再也不犹豫,争先恐后报名按了手印。 何志远也凑到前面,见那契约上写满苛刻条件,甚至还有“做工期间,工伤病死,一概自理”这种混帐条款......但这些流民都不识字,没有人能看得懂。 是以,何志远悄悄地退出人群,等着看一下步的发展。 这时,孙老板小声对他说道:“那个瘦高个和麻脸是牙行雇来的托儿。” 何志远点点头,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到了后世,这个行业反而兴盛起来。甚至前段时间的直播带货都有托儿,真是韭菜太多,镰刀不够啊。 孙老板接着又说:“这个经纪许诺的工钱,这些人能拿到一半就算不错了。” 待到经纪将一摞契约收好,早在等候杨家窑的工头,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将那些人的行李统统扔到车上去。然后这些人就像牲口一样被工头驱赶着,跟在马车后面离开了这个镇子,不一会他们就消失逐渐变暗的夜幕里。看着这些离去的流民,何志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贫苦农民,实在太好骗了。 等何志远回头看时,果然又看到那高瘦和麻脸汉子,闪身进了另一家牙行...... 此时,刚才那位经纪从后面喊道:“我看三位来这里多时了,可是来招工人的?” 很明显这位经纪不认识孙老板,何志远转过身,冲那经纪笑笑说道:“今天先来看看,过段时间再招工人。” “那您可得快点,再过几天找活干的流民可就不多了。”那位经纪看真是来了主顾,连忙笑脸相迎,招呼他们三位坐下,吩咐人牙子上茶。 经过几句攀谈,何志远了解到此人姓罗,本地人,他就是这个牙行的老板。干人力牙行已经有二十余年,对镇上的煤老板非常熟悉。 罗老板给他们三位亲自倒上茶水后,又对何志远说道:“三位看着有些眼生,敢问何公子的煤窑在哪里?” 何志远呵呵笑道:“我的煤窑还没有开张呢,罗老板自然没见过了我。” 这时孙老板插话道:“罗老板可认识西街煤牙行的马掌柜?我们刚从那边过来。我以前就在煤牙行里干过,这几年回家倒腾煤谋生,对这边的煤老板也很熟。现在这位何公子就是我的东家,他准备在这里买下几个煤窑,今天过来看看行情。” 罗老板对孙老板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马掌柜当然认识了,都是一个村的熟得很,这么说来咱们都是自己人了。” 然后转脸对何志远说道:“那何公子准备招多少工人?” 何志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罗老板,而是反问道:“你这里许诺给工人的工钱太高了,我觉得没有多少利啊?现在煤窑的工钱都这么高吗?” 罗老板呵呵一笑,神秘的说道:“其实工钱和其他家一样,没有任何提高。” “我明明听你刚才的说挖煤工一担十文,背煤工一担二十文,这不是正好比别家高出一倍吗?”何志远疑惑地问道。 罗老板拿过一张空白契约说道:“咱们当着自己人不说暗话,玄机就在这份契约里。” 何志远接过那份契约,粗略看过一遍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份契约里明文写着每挖一石煤十文钱,每运一石煤二十文钱。 何志远把那份契约放回桌上,心中暗骂面前的罗老板黑了良心。但是罗老板却在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担与石是同音字,但斤两是不一样的,在煤矿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担煤是一百斤,但一石煤却是一百五十斤,如果煤老板再把斛稍微做得大一点,再用尖斛量,一石煤二百斤只多不少。这样算来不正好是两担等于一石吗?” “这样做,那样工人们不会闹事吗?”何志远问道。 “闹事?这份契约他们都按了手印了,岂能容他们闹事?要怪只能怪自己没看好契约!”罗老板骄横地说道:“就算他们敢告到衙门里也不怕,黑纸白字的写着,当时我也说的明白。官老爷自然也会判他们输,说不定很得挨一顿板子。” 听罗老板说了这些,何志远明白了,人力牙行、煤老板、官府这三者勾结起来共同坑这些可怜的矿工们,三比一的局面,矿工不被坑死那才是怪事呢。 接下来何志远又问:“你们牙行招人是怎么收费呢?” 罗老板热情的讲解道:“这要看你是招短工还是招长工了。短工是一次性收费,每招一个不足半年的短工一般是收五两银子,要是长工的话是按年收取管理费,每人一年是十两银子。” “这费用不低啊,一个矿工一年的工钱才多少,你就要这么多银子。”何志远又摇了摇头。 “收费高,我们牙行管的事情也多啊。凡是我们牙行给找的人,我们都是一包到底的,契约是我们和矿工们签,要是有工伤病亡等事情,矿工闹事等情形也是我们牙行帮忙解决。煤老板只管用人就可以了,你们省心省力,尤其一些外地人来这里开矿的,对本地情况不熟悉,都愿意来我这里招工。因为这些事我都能摆平。” 看来这个罗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官府衙门里有熟人,所以他敢大包大揽。 何志远又问:“那要是不用你们牙行管这些事情呢?” 罗老板坐在椅子上向后一靠,说道:“那就便宜多了,不论长工短工每人都是一两银子。我们牙行只负责招人,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 罗老板诡异的笑笑说道:“不过我劝何公子还是不要省这几两银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煤窑(一) 从这家人才牙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dragonb.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倦缩在墙角的流民依旧不少。那些临街的窑子已经挂上了红灯笼,打扮妖冶的庸脂俗粉、半老徐娘们依在各自家的门框上,开始招揽过往的男子。不时的传来淫&荡而又麻木的浪笑。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坐在马车里身体几乎都被颠散了架,又加上天气贼冷,所以三人回到客栈,和店家要一桌酒菜,开始慢慢的小酌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何志远首先问:“两位不知怎么看刚才那家人力牙行?” 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严纪海说道:“反正我对这个罗老板没什么好印像,这人就是一个地头蛇,专坑来这里寻活的外地矿工。” 孙老板说道:“是地头蛇绝对没错,他不仅坑来寻活的外地矿工,还坑外地来的煤老板,两边通吃。何公子注意到临走时他说话时那诡异的笑容了吗?这里面就包藏祸心。” “包藏祸心?”何志远与严纪海同时问道。 “对,这个镇上的人力牙行都是本地人开的,这些人几乎把持了整个煤窑的人力。煤老板要是招人必须要找这些人力牙行,要是本地的煤老板还好一些,只需让他们招工就行,要是外地的老板来开矿,不从他那里招人或者不是让牙行全包,他们就想法子给你使坏,让你在这里开不下去。” 何志远微微点头,示意孙老板继续说下去。 孙老板继续说道:“要是煤老板没有从他们牙行招人,或是得罪了牙行的人。他们就指使一些痞子、流氓到你的矿上找活干,你要是收下他们,这些人就会在你的矿上制造一些麻烦,比如说塌方、透水、爆炸等,这些都是他们的拿手绝活。什么样的煤老板能受得了这个,只要一出事故,轻则被官府关停几个月,重则吃上官司,甚至陪上身家性命的都有。” “那就不能不要这些人来干活吗?”严纪海问道。 “那也不行,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他们会天天来闹事,让你不得安宁。更损的是,他们会阻挠客商来你的矿上买煤,你还是开不下去。” “那这么说,像我这样的外地人来这里开矿,还真开不去了?”何志远问道。 “也不绝对,只要和这些牙行的搞好关系,让他们包着招工,他们一般不会找你的麻烦。”孙老板说道。 何志远喝了一口酒,又接着问:“要是开个一百名矿工的煤窑一年能挖多少煤,能有多少利润?” “这个不好说,要是碰上好矿,一年能产煤八九百万斤。要是矿层深,石头多的话,也就是五六百万斤。如果按每年七百万斤煤来算的话,一年大约有四千多两的利润。这还是顺风顺水,没有大灾小难的情况下,要是有个灾啊难的,那就不好说了。” 何志远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一年才有四千两银子的收入,就这还要给牙人一千两。” 何志远平时赚钱太容易了,这四千两银子他还真看不上眼。要不是因为知道煤炭是 以后几十年重要的战略能源,他决不可能染指这个行业。 “那可不,这些牙行老板赚得不比煤老板少。” 听了孙老板的话,何志远沉思着端起酒杯,满饮杯中酒,同时心想看来要在这里挖煤,首先要把这些地头蛇们清理干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三人在客栈里随便吃了早点,便赶着马车去了马掌柜的牙行。马掌柜早就备好马车带着一个伙计在店门口等候了。 五人汇合后,马掌柜的马车前面带路,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罗泉庄沿着凹凸不平的道路向西继续走去。刚去出走了大约三四里的路程,道路更加难走,不远处可以看到一条南北绵延山岭。 孙老板告诉何志远,这条山岭当地人叫黑石山,南北长约三十里,东西大约十多里地,现在开挖的煤窑都在这条山岭之中。 又往前走了三四里路,道路开始变得越来越狭窄陡峭。马车已经不能继续前行,他们在山下把马车寄存在一个车店内。 卖家尹老板早已在山下的车店内等候,马老板介绍双方认识,然后由尹老板带路继续步行往前走去。 沿途山道上,不时看到有工头拿着鞭子,驱赶着一队队佝偻着腰的挑工下山。只见那些挑工肩上的扁担被压弯成了月牙,筐里煤块的份量,怕是少说也有一两百斤。 “煤就是这么运下山的吗?”何志远吃惊地问那一同陪同的尹老析。 “别处平缓点的地方,还能用独轮车。”尹老板忙赔笑答道:“没办法,黑石山这地道路太陡了......不过这样挑工赚得也多,他们也愿意干这活。” 何志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起尹老板,整个黑石山煤窑的情况。 “整个黑石山里大约有二三百个煤窑,都在山内东面的一侧。”尹老板答道,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也说不准,煤窑不小心挖在水脉上就很容易渗水,只要一渗水,不长时间就窑内就满了,只好废弃不用,然后再挖一个。就这样常废常挖,这就没个准数了......” “这里面有官窑吗?” “民窑占八成以上,官窑一成不到,主要是沂州府的官窑。不过他们不自己经营,而是委托给民窑来管理,除了每年上缴一定的银子,其他的一概不管......”尹老板本想说,就是民窑每年也得给官府上供,而且还不止给官府上供。但想到他是买家,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把他吓退,所以就没再说下去。 “收税重不重?”何志远又问。 这时马掌柜替尹老板答道:“三十税一,不算重。只要缴上赋税,其他的官府不会管你。” 尹老板心里苦笑,官府不管你那才怪呢,除了赋税外,哪一年的摊派少过?只要有一个打点不到,他们总能找出理由,动不动就给封了。不过这些苦水他可不能当着何志远倒...... 沿着山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位于山谷中的矿区,只见对面的山坡上如蜂窝一样分布着 十几个矿洞。有数百个浑身黑乎乎的背煤工在矿洞中进进出出,蚂蚁搬家一样背出一筐筐煤炭,倒进一排排煤场特制的大斛中。等管帐的记好帐目,等在旁边的挑工们再将斛中的煤倒进筐中,挑起来歪歪斜斜地走下山坡运往山外的煤场。 仅仅在矿上转了一圈,何志远便想到了十几个提高生产效率的办法。不过他早就打定主意,今天只看只问不说,自然不会告诉尹老板。 “这些都是你的煤窑?”何志远问一直陪在身边的尹老板。 “鄙人要是有这么多窑,就不卖这三口窑了。”尹老板苦笑道:“这面坡上的十几口窑一共是六家的,只有这三口窑是我。” “可以下去看看吗?”何志远站在黑黢黢的煤窑外面,问尹老板。 尹老板为难地说:“何公子,下面环境很不好,岂是何公子这样的体面人去的地方。不瞒公子说,鄙人也只下去过一次。” 马掌柜也在一边帮腔道:“像何公子这样的贵人哪能去又脏又臭的窑里。您放心好了,这三口窑都才开了一年多一点,正是开采的好时候。” 何志远看着爬出洞口的一位背煤工,浑身都是黑乎乎的煤灰,只有两只眼睛和牙齿是白的。再看看今天穿得一身皮裘,最终还是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这时候一直跟着自己的严纪海悄悄地告诉何志远:“刚才我问过背煤的了,这三个矿洞都不深,都在二丈多点,不足三丈。每个矿中大约有三十多个挖煤工,六七十个背煤工,三个矿大约有二三百人。” 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既是对这三个矿洞满意,也对这个机灵的徒弟满意。 参观完这些小煤窑,何志远又问尹老板:“尹老板家是本地的?” 尹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本地人就好了,我老家是峄县的,去年才来这里,好不容易寻到这三个矿洞。没想到今年家里就出了事情......” 马掌柜看尹老板要把话题扯远,赶紧叉开话题问尹老板:“这三个矿洞都多深?” “最深一个二丈六尺,最浅的二丈二,这三个矿洞都是一丈多就出煤。”尹老板自豪地说道。 何志远接着问他:“这三个煤窑一年能挖多少煤?” 尹老板略一思考说道:“从去年开工到现在一共是一年二个月,一共挖煤两千多万斤。这三个矿是我找了两三个月才定准的位,煤层浅,质量好,而且煤层厚,向下十多丈都是煤。” 此话和刚才严纪海打听到的完全一致,产量也和昨晚孙老板估计的差不多。何志远不禁对这个尹老板有了一些好感,至少他没有夸大其辞。 何志远又接着问:“尹老板是如何发现这三个矿洞的?” 尹老板说道:“不瞒何公子,我以前在峄山县就是给东家找矿脉,干这行已经十多年了,如何探矿我自有一套办法。后来攒了点银子,就想着来沂州自己开个煤窑。没想到......哎!不说也罢......”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煤窑(二) 听尹老板这么说,何志远立即来了兴趣。.waicoin.这样的技术型人才在大明朝可不多见,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以后寻找矿脉那就方便多了。所以他立刻就有了招到自己麾下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把这桩买卖谈成再说。 于是,何志远仍然不动声色的问:“尹老板这套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 尹老板自豪地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爷爷以前就帮人寻找矿脉,不但能找煤矿,还能寻找铁矿、铜矿等等。” 马掌柜觉得两人的话题又跑偏了,照这个样子走走停停,一天也看不完这三个煤窑,牙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呢。所以,他赶紧拉回话题:“何公子对这三个煤窑满意吗?” 何志远点点头:“嗯,不错!” 马掌柜高兴地说道:“既然何公子满意,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把价钱定下来,签了契约,办好交割,这三个煤窑就是您的了。” “不急,再转转。” 接着何志远又向尹老板请教如何寻找煤矿的秘决。这个时代还没有测绘和地质勘探的概念。但这些常年在外寻矿的人们,自然会有一套寻找矿脉的办法。有些家族经过一代代的积累,还编著成,视为传家之宝,代代相传。 虽说尹老板不会把吃饭的秘决透露给何志远,而且即使透露,他自认为何志远也不可能学会。所以他还是展示了随身携带的皮尺、罗盘、标杆等工具,还有他们手绘的地形示意图。 让何志远惊喜的是,在那张地形示意图上,他甚至看到了类似等高线的作图方法,这种作图方法,直到二百年后才在欧洲出现,可见尹老板在地质勘探与测绘方面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只是没有载入史册,不为世人所知,就这样默默的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反倒是这些煤窑本身,没什么让他惊喜的地方,这里煤窑都十分浅,最深的也不过二三十丈,大部分挖到十丈左右便废弃了。这是因为一来受限于工具水平,再往深处挖不划算。二来黑石山一带正好处在沂河冲积平原与西部山区的交汇处,地下水非常丰富,一般往下挖十来丈就会渗出水来,如果不及时排水的话,井里很快就没法再继续挖煤。 再加上这一带煤炭资源太丰富了,让煤老板们懒得花费成本排水,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另找一个煤窝子呢。 参观完这些煤窑,已经中午。那些矿工们纷纷钻出煤窑,陆陆续续地向山下的一个大院走去。何志远问尹老板:“山下那个院子是什么地方?” “那是我们几家合伙盖的一个大院,是矿工们吃饭睡觉的地方。”尹老板解释道。 “走,下去看看。”何志远说完便朝山下走去。 “何公子,还是不要了吧,里面又臭又脏,挤满了那么多人......”尹老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何志远没再理会尹老板,径直朝那里走去。 “哎,这位公子怎么连这个 也看呢?”尹老板小声对并排往下走的马掌柜说道。 “我哪里知道?”马掌柜一脸无奈的说道。今天他第一次走这么多山路,上山下山累得他都快散架了。 到了院子门前,何志远才发现这个院子四周院墙高大,墙头上插满了瓷碗碎片,两扇铁门紧闭。 尹老板来到门前拍了拍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孔,里面的工头看是尹老板,那工头才找开铁门,让众人进入。 进入院中首先看到是院子里或蹲或站的三四百个全身漆黑,肮脏至极的矿工。他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粗瓷碗,碗里面飘着几个油花子的白菜帮子菜汤。矿工们的手里捏着两三个黑乎乎的窝头,正在那里儿狼吞虎咽。 听到声响,矿工们抬了抬眼皮,见不是自己的工头,便又置之不理,继续埋头吃着手中的窝头。倒是几个食堂里做饭的伙长过来,给东家之一的尹老板请安。 从这些矿工们的身边穿过,何志远来到做饭的房间内,屋内光线昏暗,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地上散乱着一些硕大黑陶瓦盆,里面还残留着一些肮脏的菜汤。锅里面正在煮着一锅白菜帮子,一个伙夫拿着一把铁锨正在锅里胡乱搅拌着。 何志远心想,幸亏是冬季,要是夏天来到这里,他想像不出会有多少苍蝇围着这里嗡嗡乱飞,那种场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通过询问那个伙长得知,这片山谷里共有一千多名矿工。食堂供应能力有限,因此要轮班回来吃饭。其实就算供应的过来,煤老板们为了节省时间,一天也只会让矿工们吃一顿热饭,其他两顿都是每人发三个窝头,干活饿了就啃两口,渴了就直接喝矿里的积水。 接着何志远又来到矿工们睡觉的屋子里,整个房间里是一个用木板搭起的大通铺。大通铺上还躺着十几个伤病号,看到有人进来,抬眼看了看众人,继续躺在通铺上哼哼。 尹老板多余地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上不了工的伤病号。” 通过与尹老板攀谈了解到,这些伤病号根本没有大夫来给他们看病,伙夫们除了做饭,还兼着这里的大夫,要是有病号,他们就去镇子上给胡乱抓点草药,能治好了是运气,治不好属于正常。 何志远又问尹老板:“要是这些伤病号死了怎么办?” “这也好办,那些知道家属的由人力牙行通知家属来抬走,至于其他事情就由牙行和家属打交道。不知道家属或是直接没有家属的,通知牙行的人抬走埋了完事。”尹老板解释道。 听到这里何志远心中一阵悲哀,看来这些矿工的命运甚至还不如俘虏,活着的时候,吃得比猪都差,干得活比驴都多,死后一埋了之,甚至连个坟头都留不下。 不过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天下没有不吃人的老虎。这些煤老板对待这些矿工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仁慈,如果让他们走出去,到另一个大陆上去,会比十七世纪的英国资本家更狠,但煤老板们何尝不是那 更大老虎们的嘴中肉...... 从这个院内出来后,在马掌柜的催促下,他们一行几人开始下山。这个时候何志远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是资本家中的一员,只不过比这些煤老板仁慈一些罢了。 回到罗泉庄,自然由尹老板请大家一起吃饭。 酒过三巡,酒过五味,马掌柜的首先问何志远:“何公子,今天上午咱们都看过了,这三个窑都是刚开挖的上等窑。我和尹掌柜都是实在人,这三个煤窑八千两银子真没有多要,要不是尹老板急于出手,这个价格他绝对不会卖的。” 马掌柜说的也确是实情,像这样的煤窑一年至少也能有一万两千两银子的利润,去掉人力牙行三千两的所谓管理费也有九千两的利润。真如马掌柜所说一年就能回本,按照现在的行情,至少也要卖一万两才算合理。如果何志远再和他讲价,那真就有点贪得无厌了。 是以,何志远说道:“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了,这样便宜的价格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尹老板愿意这个价格出手,我没有什么问题。吃过饭后,咱们就可以立下字据,只是这次来我们没带这么多现银,还需要尹老板跑一趟何家镇,和我一道去取。” 看到何志远没有趁机压价,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尹老板自然高兴,也当然愿意再跑一趟何家镇,来回也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是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马掌柜看到这桩生意做成了,他当然也十分高兴,牙行做的就是中介生意,买卖双方他都是要抽成的。八千两银子的生意,按照行规他就有一百六十两银子的收入。不过何志远说没有现银,他却犯了难。 是以,马掌柜为难地说道:“何公子,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如果没有现银,这个契约就不能现在签。” 孙老板这时说道:“马掌柜、尹老板,两位可能不知道这位何公子是谁,他是莒州何家镇人,肥皂、水泥、玻璃等这些新物件都是在他发明的。他家用家财万贯都不足以形容,他怎会赖账呢。两位尽管放心,我给中间作保,保证不会有问题。” “哦?何公子可是那位梦中得奇的那位秀才公?”两人都同声问道。 何志远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尹老板马上说道:“不用孙老板作保,我相信何公子,今天下午就立契约。” 何志远看尹老板也如此痛快,便拱手对尹老板施礼道:“多谢尹老板的信任。” 同时何志远对尹老板的印象又增加了几份好感,之后举起酒杯,又对尹老板说道:“何某敬尹老板一杯,以表谢意。” 尹老板受宠若惊,连忙举杯说道:“承让承让。” 马掌柜看尹老板都这么说,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来到马掌柜的牙行,由马掌柜亲自执笔写好契约,双方签字,按下手印,给足马掌柜的佣金。对于马掌柜来说,这桩买卖算是正式完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章 尹老板的故事 一路无话,第二天下午,尹老板带个一个伙计跟着何志远来到了何家镇。.dragonb. 在明朝,做生意就这么麻烦,尤其是做大生意,出门必须带足银子,否则就没有办法进行交割。 到何家镇时,还没有天黑。何志远也是有意结交他,于是就带着尹老板在镇子里四处转了转,主要是让他参观了几个作坊。这让尹老板大有感触,他以为何志远只是一个莒州的大地主而已,没想到竟然拥有几乎一个镇子的财富。这根本不是罗泉庄那些煤老板们能比的。 其实何志远还没有让他看到镇子东南的那个科学院、火器厂还有完全是何家一手打造的马亓山千户所的那些士兵,那才是真正体现实力的所在。 由于何家镇正在建设当中,现在还没有像样的客栈,所以何志远就请尹老板住在自己家的大宅院内。 当然晚上由何志远在家宴请尹老板,此时孙老板已经回家处里自己的事情,过几天就要接管罗泉庄的煤窑了。所以参加家宴的除了他与尹老板以处,只有何志远的跟班严纪海和尹老板的伙计。 四个一起喝酒正好利好谈事情,人多了太闹,不便于谈事。 边喝边闲聊,两人的感情拉近不少,尹老板犹豫了一会,突然说道:“何公子,多谢你的招待。明天我走时,就拿七千两银子吧,那一千两我不要了。” 何志远一愣,说道:“尹老板,为何说出此话?” “何公子,我对不住你。为了能赶快把这三个煤窑卖出去,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啊,儿子还关在大牢里,我要筹银子先把他救出来......”尹老板还没有说完号淘大哭起来。 何志远与严纪海都非常意外,他们从马掌柜那里知道他的儿子在牢里,这事瞒着他们也无可厚非,但看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尹老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号淘大哭,肯定是有大事情。 看到尹老板,如此伤心的哭泣,何志远马上安慰道:“尹老板不要如此,你儿子的事情我听马掌柜的说过。今天我正想询问此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尹老板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尹老板止住悲声,对何志远说道:“我说的隐瞒之事不是我的家事,是煤窑上的事情。事实上,煤窑的支出除了官府三十税一的正税外,还有很多......” “这事我也知道,现在官府哪有不巧立名目摊派的。这种事我早就想到了,你不必为此自责。”何志远安慰道。 其实官府对店铺、作坊、矿区的各种摊派,在明朝各地都普遍存在,就如同对农民的淋尖踢斛一样,各商家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太过分,大部分商家还是能忍受的。 “不不不......”尹老板一连摇头说了几个不字,然后才接着说道:“我说的也不是官府的各种摊派,我是说人力牙行与黑石山的土匪们相互勾结,收取的人头费和地皮费,这才是煤老板们的真正负担,尤其是外地去开矿的煤老板被他们折腾得苦不堪言。” “人力牙行不是收管理费吗?怎么还收人头费?”严纪海首先问道。 尹老板解释道:“那是人力牙行的叫法,煤老板们都叫人头费,其实是一个意思。只要是他们招到人,每年十两银子,少了一个子都不行。” 何志远又问:“从没听说过黑石山还有土匪,他们的老剿在哪里?” “其实这些土匪原来是人力牙行收买的地痞流氓。人力牙行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替人力牙行出头、平事。没事的时候,就去矿上寻衅滋事,煤老板们为了息事宁人给他们十两八两的银子了事。后来有一个叫王黑头的地痞,心狠手辣,打仗不怕死,成了这些人的头头。他觉得这样小打小闹成不了大事,就拉起这帮地痞流氓在黑石山深处安营扎寨,经常来矿上收地皮钱,说什么黑石山是他们的地盘,每个煤窑不管大小,一个月一百两银子。不给的话这些地痞流氓就来打砸,让你无法开工。” “你们知道这些土匪的剿穴在哪里吗?你们有没有去过?” “就在黑石山西南的的一个山谷里,距煤窑也就十多里的山路,不过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路。那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但没有进他们的寨子,只是从外面路过。”尹老板答道。 “哦,那你说说,他们的寨子的情形,是否有险可守?”何志远接着问道。 尹老板心想,你问这些不会是想去攻打土匪的寨子吧?但他也不便多问,是以回答道:“那个寨子原来是一个废弃的小村落,后来这些土匪就占据了那里,在外面用石块垒起一圈围墙,就成了现在的寨子,根本就无险可守。” “这伙土匪有多少人,难道官府就不管吗?”何志远问道。 “五六百人吧,他们都有兵器,还有马。官府的那些衙役也奈何不了他们。”尹老板悲哀的说道。 何志远气愤地说:“黑石山里有几十个煤窑,十几家煤老板就不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他们吗?” 尹老板摇摇头说:“谁敢啊!这些土匪和人力牙行的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人力牙行的老板和官府的人又是一伙的,哪家要是稍有反抗,牙行的老板就背后使坏,给你的煤窑来个塌方,弄个不大不小的事故,官府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把窑给封了。所以这几年窑主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何志远点点头,心里想道,看来罗泉庄的煤窑的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的多。不但矿工成了被剥削的对像,这些窑主们也成了当地土匪、黑帮、官府剥削的对像。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大不了把家丁队武装起来,和这些土匪干一场,反正他们挂着一个匪的名号,人人可以诛之。 想到此,他对尹老板说道:“这些事我都清楚了,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尹老板你也不用内疚,该给你的银子一两不少的给你。” 尹老板感激道:“多谢何公子,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这些人什么坏主意都人,做事非常狠毒,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 何志远这时想起他儿子的事情,马上又问道:“尹老板,你刚才说你儿子还在大牢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老板说道:“这事情与人力牙行有莫大的关系,但却找不到证据。” “能具体说说吗?” 于是,尹老板就把两个月前发生的 一件慢慢道来。 原来,尹老板家是兖州峄县,他名叫尹建仁。秋收之后老家的几个乡亲听说他在沂州开了煤窑,就找到这里来寻个活干,尹建仁觉得这些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又是自己的老乡,就没有通过人力牙行那边就直接让来了。没想到,牙行的罗老板找到他不愿意了,说他坏了牙行的规矩。这事简直就是牙行的罗老板无理取闹,这些矿工都是自己找上门的,与牙行没有半点关系,怎么就成了坏了牙行的规矩?于是两个老板就争吵了几句。 没想到罗老板怀恨在心,趁尹老板的儿子去城内给客户送煤的时机,花钱买通了几个流氓,把他的煤车故意撞翻,结果砸伤街上的一个路人。这些流氓就趁机闹事,挑唆苦主去衙门告状说是他的车故意撞人,砸伤路人。衙门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车抓人,尹老板家一方面想办法捞人,一方面还要给苦主治伤。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被砸伤的那位路人,本不是很重的伤,经过治疗应该会慢慢治愈,但却突然死亡了。这样以来,这个案子的性质马上就变了,再想捞人就更加困难了,眼看着尹老板使出去的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为了能救出儿子,尹老板无奈之下,只好把三个赖以生活的煤窑卖掉,以筹集银两救出儿子。 听尹老板说完,何志远才明白,镇子上的人力牙行和黑石山的土匪才是煤矿开采的阻碍。 “多谢尹老板告诉我这些,下一步我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了。尹老板把煤窑都卖了,以后如何打算的?”何志远问道。 “还没想好,先把儿子救出来再说吧。”尹老板无奈地答道。 “这么说,有了这八千两银子,就能救出你的儿子?”何志远疑惑的问道。 尹老板将杯中酒全部喝干后,痛苦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从牢头到知州,上上下下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应该能放出来了吧?” 何志远摇摇头,对尹老板说道:“尹老板想得太简单了,其实这件事的根源在牙行的罗老板那里,他要是从中作梗,你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无济于事。” 听何志远这样一说,尹老板带着哭腔绝望地问:“那这么说,已经没有办法救出儿子了?何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只是说你现在这样稀里糊涂地洒银子不是办法。”何志远赶紧安慰,然后又问:“你可知道罗老板在官府的靠山是谁?” “不是很清楚,但知州周大人一定是他的靠山。”尹老板答道。 “那就对了,知州都是他的靠山,你这个官司还怎么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花冤枉钱了。”何志远说道,接着他话题一转,问道:“你找讼师了吗?” “找了,所有讼师都找过,但他们听说这个案子牵扯到罗泉庄罗老板,他们都不敢接,最后只好我自己出面了。”尹老板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话,何志远点头说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牙行的罗老板与土匪有勾连,还有知州做为靠山,哪个讼师敢接这样的案子?” 接下何志远又说道:“不过,我倒是不怕他们。这个官司我帮你打了,而且保证把你儿子从牢里捞出来!” 尹老板听到这话,差点惊掉了下巴。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剿匪准备 不但尹老板感到吃惊,而且在坐的另外两人也很意外! 尹老板看着面前这位比他儿子年龄都小的年轻人,心中却有着宛若同龄的感觉。他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激动地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如若真能救出犬子,我愿奉送这三坐煤窑。” 何志远赶忙请他坐下,然后说道:“尹老板不必如此,我出手救出令郎不是图你相报,而是看人力牙行的罗老板做恶多端,如此欺负外地商人,实在可恶。若不除掉他,以后我在罗泉庄也无法立足。” 尹老板仍然坚持说道:“即使如此,那也要报答。你我初次相识,何公子就仗义出手相助,我岂能不有所表示,这让我如何心安。我即使奉送三座煤窑,也不足以表达感激之情。” “尹老板真的不必如此,我也有一事想请尹老板帮忙。”何志远说道。 尹老板听说何志远也有一事请他帮忙,心里还好受一些。赶忙说道:“何公子有何事需要我,请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如果尹老板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想请尹老板帮忙管理现在的煤窑,孙老板毕竟还不熟悉。另外你对黑石山的矿脉非常熟悉,要是能在这山中勘探到更多的煤矿那就更好了。” 尹老板听何志远这么说,心想这哪里是让我帮他,这是在他帮我啊。是以赶紧道谢:“何公子真是仁义,你这是在帮我啊。” 然后接着回答道:“黑石山自北向南延伸的非常远,据我探查,煤炭矿脉非常多,只是交通不便,再往里的话,挖出的煤炭运输成本就高了,所以现在各家只是在边上开出了这几个煤矿。而且这几年黑石山深处还有土匪占据着,更不可能去里面挖煤了。” 何志远轻松地说道:“几个土匪无妨,要进山里勘探,当然要先把土匪剿灭再说。” 尹老板看着他说得还轻松,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很是纳闷,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官府都拿土匪没有办法,他能说剿就剿?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何公子可有锦囊妙计将土匪剿除?” 何志远仍然轻松地答道:“也不是什么锦囊妙计,那些土匪要是敢去煤窑找麻烦,我就派出家丁队灭了他们,保证一个也跑不了。” “这......这能行吗?他们可是好几百人。”尹老板结结巴巴的说道:“何公子家里有多们家丁?” 何志远漫不经心地答道:“一百名家丁足够了。” “一百?”尹老板吃惊道,同时心中大失所望,看来这位也是牛皮吹破天的主,一百个家丁就想把五六百个土匪给灭了。真以为自己的家丁都是武林高手,以一当十吗?虽说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但脸上却也有所表现。 何志远看着尹老板脸上吃惊而又失望的表情,说道:“尹老板请放心,我这一百名家丁个个都身怀绝技,装备精良,训练有序,对付这 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尹老板只需在煤窑正常工作就行,剿匪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到时候我自然前去指挥的。” 尹老板听说他要亲自去指挥剿匪,心下稍稍放心了一些,同时心想,我想&操心也操心不来啊,如果何公子真能把这些土匪剿除了,以后黑石山就安全多了,人力牙行也会安分许多。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煤窑生产的相关事宜,又闲聊一番,才结束酒宴各自睡去。 次日,何志远不放心尹老板带着这么多银两回去,就派出一个小旗的家丁,一路护送回罗泉庄。临走之前,何志远又嘱咐这些家丁,要他们顺便在煤窑安顿下来,以便保护煤窑的安全。如果这其间有地痞流氓来挑衅,能打就直接打,不能打就先忍一忍,过几天大部队马上就到。其次,顺便去土匪剿穴打探一番,方便以后剿匪。 送走尹老板以后,何志远马上就去了马亓山千户所。如今徐堂义父子全部都在军营居住,和千户所的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 刚一进军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朝气蓬勃、严肃紧张的气氛。然后便听到整个训练场上喊杀声、枪声、口令声此起彼伏,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 偌大的训练场上,士兵分为三部分,大约三百名老兵在进行刀搏杀训练;队列训练成绩好的三百名新兵在进行三段击的射击训练;其他的新兵仍然在队列训练。 徐堂义看到何志远到来,赶紧让别人代替自己训练,陪何志远来到屋内。两人简单问候一番后,何志远问道:“徐千户,我看现在士兵足有一千人了,现在招满员了吗?” 因为还有卫兵在场,所以何志远还是以官职相称。 “已经满员了,这段时间招募士兵非常顺利。要不是有人数限制再招一千人也没有问题。”徐堂义满意地答道。 “枪支配了多少了?弹药有多少?”何志远接着问。 “枪支已经配了六百支,弹丸和火药都很充足。”徐堂义答道,然后问何志远:“何公子,今天来是不是有事情?要是调动军队的话,你只管说。” 何志远答道:“徐千户猜得不错,我确实需要一百名士兵。现在沂州煤矿上有些土匪可能会去骚扰,所以我要先做些准备。” “土匪?”徐堂义听说要打土匪立即来了精神,接着问:“有多少土匪?一百人够用吗?这些新兵正好需要实战训练一下,要不多派一百人让他们去实战练习一下?” 上一次打马亓山时,丁壮队大获全胜,没有一人死亡,事后奖赏何志远出手豪爽,最少的每个人也拿到了五两银子。所以这些老兵们天天盼着有仗打,现在有了这种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遂发枪,不去战场上试一试,那里对得起这样的新枪和这段时间的苦练?新兵们训练时间长的也有两个多月了,现也都想去战场上试试身手。 在他们看来,土匪就是些软柿子,不捏 他们还能捏谁去? “据说有五六百人。”何志远讪笑道:“一百确实有点少。不过这五六百人不可能全部都去闹事,我就一点点的吃掉。” “那怎么行,要剿就全部清剿干净,免得留下后患。要我说,派两百老兵,两百新兵,让这些新兵也去见见血,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兵,杀过人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军人。”徐堂义说道。 “不行,太多了。四百人到了那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了,调动这么多士兵很容易被人发现。要是被安东卫上司知道了,参你一本,就是麻烦事。”何志远摇头说道:“再说那些土匪都是些乌合之众,本来就是些地痞流氓,欺负一下老百姓还可以,真要和拿着枪的士兵真刀真枪地干,放不了几枪他们就乖乖地投降了。” “那就派三百人吧,二百老兵,一百新兵。”徐堂义又说道。 何志远想了想,觉得再少的话确实不足以全部清剿。于是就说道:“那就三百吧,不过这次要分批化装成流民进入矿区,免得被土匪的探子发现。还有在矿上的时候只能和矿工们住在一起,必要的时候还要装成矿工进行劳作,这些要求他们能做到吗?” 徐堂义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农民,吃这点苦根本没有问题。只要能打胜仗,你让他们钻煤窑他们也愿意。”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这边准备一下,五天后出发。”何志远说道。 “那让谁带队呢?”徐堂义本想亲自带队,但他现在职责在身,只能派其他人前去了。 “就让大徐子吧,他经历了几场战斗,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没问题。”何志远说道。 徐堂义听说让儿子带队自然高兴。他本也有这个打算,但却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何志远当场点将,他自然举双手赞成。 随后他又问何志远:“这次把蒸汽大炮也带去吧,攻打山寨应该用得上。” 何志远胸有成竹地答道:“这次用不到那玩艺,土匪的老窝不像马亓山的山寨那样易守难攻,那个匪剿就是一个小村落,只是多了一面寨墙而已。” “那就多带些弹药,每个士兵带五百个弹药包。不过再不坚固的山寨,用枪也攻不进去啊。”因为是他儿子带队,所以徐堂义对于如何攻打格外上心。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带队,如果这次打了败仗,以后对他的发展就是很大的阻碍。所以他要为儿子的这次带队剿匪做好充争的准备。 何志远当然理解他的心情,笑了笑安慰道:“徐千户放心,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这次有把握把他们全部消灭。趁这几天的功夫,我再让火器厂那边制作几个简单的,新式攻城武器,保证旗开得胜。” 徐堂义听说何志远要制作新式武器,又说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自然就放心了。因为何志远每次的新发明都会给人带来惊喜,这次也必然不会有错。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火箭弹 从军营出来后,何志远又来到了火器厂。.prpcoin.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但火器厂里正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二三百名工匠、民夫在三位大匠的带领下都在加紧生产枪支弹药。 丁奎、段元山、孙明刚三人看到何志远来到了火器厂,立即围拢上来问安。何志远问他们三人:“现在每天能生产多少枪支?” 丁奎躬身行礼后回答说:“现在工匠们越来越熟练,一百多人同时生产。两个班次轮班生产人歇机器不停歇,一天能生产六十支枪,比刚开始足足提高了三倍。” “那是因为何公子制定的办法好,这个绩效考核法大大的激发了这些工匠和工人们的生产热情。每生产一支合格的火枪,就有二分银子的奖励。这样算下来,加上每月固定的三两银子,一个月就能拿六七两银子,这么高的工钱任谁也会抢着干。”段元山高兴的说道。 何志远点点头,对他们提醒道:“生产速度快了,不要忽视了质量,你们一定要把好质量关,千万不要把不合格的枪支送到士兵手中。枪就是士兵们的性命,生产的枪支不合格,那就是谋害士兵的生命。查出来一定要严厉惩处,造成士兵死亡的,直接责任人要按军法从事!” 丁奎马上说道:“这一点请何公子放心。为了保证枪支的质量,我们想出一个办法。” 说完他拿出把一把新枪展示给何志远看。然后接着说道:“何公子请看,每把枪的重要零部件上都刻有工匠的名字。要是出了问题,直接能找到相关责任人。这样以来,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不敢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嗯,这是个好办法。”何志远夸赞道。此时,让他想起了后世一些重要商都有一个二维码,便于以后溯源。当然后世的枪支都有枪号,更是为了便于管理和溯源。是以何志远又建议道:“其实刻名字太麻烦,笔划又多,刻起来浪费时间,而且要是此枪支到了敌人手里,马上就能知道工匠的名字。要是有个意外,工匠就危险了。所以我建议,每把枪的重要部件都刻上统一格式的编号。然后把这些编号统一记录在册,只要查找册薄就可以查到相关责任人。这样更便于保密,也能省去很多时间。” “何公子这个办法更好,我们马上改进。”三人同时说道。 随后,何志远又找来火器厂的帐房先生,告诉他枪支编号的方法以及记录方法。现在的帐房先生在周拂柳的指导的下都学会了阿拉伯数字,并且开始学着用复式记帐法开始记帐,所以教他用阿拉伯数字编号根本不需费力。 因为在这个编号中需要用到年份日期加上编号,所以介绍年份的时候比较麻烦。为了避免这个麻烦,他干脆就规定弘治十三年就是1500年,以后每年顺序加一。 教完帐房先生编号方法后,等帐房先生离去。段元山又笑嘻嘻地对何志远说道: “何公子 ,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个超大的二踢脚,威力巨大。今天您要是有空,咱就放一个试试?” “超大的二踢脚?”何志远疑惑的问。 段元山解释道:“二个月前,在试枪的时候。有个叫蒋元庆的曾说过要是把二踢脚做成铁家伙,打仗的时候在敌军队伍里爆炸,肯定杀伤力巨大。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就琢磨着做了几个试了试,效果还不错,能飞三四百步远。要是能控制好方向和爆炸时间那绝对是杀敌利器。” 何志远听了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元山竟然真的造出的这种利器。他高兴的对段元山说道:“那就快拿过来我看一看。” 段远山答应一声,几个人就去仓库中搬来两个大个的铁筒状的物件。何志远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超大的二踢脚,它长约三尺,直径约有三寸,全部用薄铁皮卷起来,头部带有圆形的尖头,后方的筒身上还有两根铁棍,看来是起平衡作用的。 何志远心中惊呼这简直就是原始的火箭弹啊。可惜现在火药爆炸威力不够,要是有威力大的炸药,那么它的威力肯定成倍增加。要是能研制出安全的炸药的话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不过现在来说还是不可能的,科学需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看着这个铁家伙,何志远说道:“很好,这正是我今天想要的武器。咱们先去外面试试它的威力。”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带上两名工人,杠着两个原始的火箭弹,还有一个发射支架,就来到火器厂外面。 由于正是冬季,外面非常空矿。他们爬上一个小丘陵,支起支架,把这个超大的二踢脚放在支架上。点燃引信后,等引信燃完,这个“二踢脚”尾部喷出一道烟花,向着前方飞去。飞出去差不多一里地后,他们就看到它火光一闪然后炸开,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 两位工人跑去捡回爆炸后的“二踢脚”残骸,头部已经炸得粉碎,尾部基本上还是完整的。看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段元山解释说:“这个二踢脚的头部是威力大的颗粒火药,后面是普通粉状火药,如果前面多装一些火药,威力就更大一些,如果后面多装一些火药,飞的距离就远一些。但总体不能太重,最多不能超过十斤,否则飞起来就不稳定,也飞不远。” 何志远点点头,夸赞道:“很不错,刚开始能有这样的效果就不错了。这是你们三人研究的?” 丁奎与孙明刚赶紧说道:“这都是老段的主意,我们两个只是帮帮忙而已。” 段元山说道:“要不是老丁打造出这么薄的铁皮,如何能造得出来。这两根平衡棒是老孙的主意,否则飞起来不稳定,有时候还胡乱拐弯。” 何志远哈哈笑道:“你们不要推让了,这是你们三人的功劳,按规矩每人奖励一百两银子。” 三人连忙喜滋滋地道谢,然后段元山说道:“何公子给这个武器起个名字吧, 总叫它二踢脚觉得太土。” 何志远毫不犹豫的脱口说道:“我看就叫它火箭弹吧。” “这个名字好,非常贴切,通俗易懂,还非常好记。”三人都称赞道。 之后,何志远又对他们说:“我现在需要十个这样的火箭弹,不需它飞这么远,只需二百步就可以,头部多一些火药,让威力再大一些。五天之内能完成吗?” “放心吧,绝对能完成,火箭弹不需要非常好的铁打造,只要铁皮够薄,重量够轻就可以,多找几个人帮忙三天就够了。”丁奎首先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多益善,不过一定要保证质量。尤其是飞行的稳定性和准头方面一定要做好,不要点燃后拐弯飞到自己队伍里了。”何志远嘱咐道。 众人听闻此言,哈哈大笑起来。孙明刚说道:“何公子真会开玩笑,火箭弹只会往前飞,怎么会拐弯飞回来呢?” 何志远严肃地说道:“这真不是开玩笑,要是箭筒不直,平衡棒安装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还真有可能拐弯飞回来,你们在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三人看何志远不是开玩笑,连忙表示一定保证质量,决不会让它出现飞行中拐弯的情况。 火箭弹试射成功以后,另一颗也就不再试射,毕竟这玩艺还是太少,还是留着比较好。 几人回到火器厂后,何志远又对他们三人说道:“我五天后要去沂州,可能十天半月才能回来。现在有一件武器,提前和你们说,这段时间你们就试制出来。” 丁奎连忙问:“何公子,你说一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该叫它什么名字?” 何志远简单介绍道:“这种武器结构非常简单,我叫它手榴弹。它是一种投掷型的武器,主要用于近身作战。” 接着他要来纸笔,何出一副简单的示意图,其实手榴弹非常简单,即使不用画图,和他们说一下,凭他们三位多年的经验也能想像出手榴弹的外型和内部结构。 三人看了何志远画的示意图后,纷纷说道:“这也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试验,直接造就可以了。” 何志远提醒道:“手榴弹的关键是引线的燃烧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点燃后要保证在五息时间引燃火药使其爆炸,这一点你们要动动脑子,要保证引信的匀速燃烧。” 这一点三位还真没有想到,上次做的火箭弹就是纸包上黑&火药制成的,点燃后燃烧速度非常快,一般都是加长引线的长度来控制时间。但是手榴弹要求控制引爆时间,用加长引线的方式显然是不可行的。 三人想了一会,孙明刚说道:“做鞭炮的师傅肯定有办法,我们不妨问问他们,也许能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众人纷纷点头,对于这一点何志远也没有好的方法,只好说道:“这些问题你们想办法解决吧,关键还是要保证质量和安全。”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水泥路开通 这五天时间里,何志远除了在城内的家里编写《植物学》这本以外,还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陪同父亲、周老板他们举行了一个收费路的开通仪式。.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何志远参加这种仪式多次了,他没想到前世的人们喜欢搞这种仪式,大明朝的人们也喜欢搞这种仪式。看来后世的人们喜欢搞仪式与古人是一脉相承的。 这条水泥路宽约三丈,从莒州到十字路镇,全程正好是一百里,每隔二十五里设一个收费站,一共设了莒州、石井、何家镇、延宾、十字路五个收费站。除了南北终点的两个收费站外,其他的三个收费站还建了一个服务区,在服务区内可以给马匹、驴骡等牲畜喂草料,还设有简单的饭馆,人员也可以在此打尖歇脚。 之所以每隔二十五里设一个服务区,这是因为马匹在奔跑的情况下,每跑三十里左右就要休息,饮水、吃草料以补充体力,否则就因体力消耗过大而生病。 举行开通仪式之前,周家何家邀请梁大人去参加这个仪式,但梁大人以公务繁忙为由婉拒了。梁大人这样做也在意料之中,他爱惜自己的官声,这种收费路在大明朝还是第一次出现,肯定会有许人对于道路收费有很多意见,梁大人参加这样的仪式难免会被人骂。 所以周家与何家也没有勉强梁大人,因为梁大人没有参加,那些趋炎附势官员也以各种理由拒绝参加,最后官府中没有任何一位官吏参加仪式。 看到这种情形,周拂柳忍不住埋怨父亲道:“当初我就反对搞仪式,你却非要坚持。你看这种情形,官府一个来的也没有,让那些反对道路收费的商家同行们看热闹了不是?” 一席话说得周绪海老脸通红,但女儿说的是有道理,当初她反对的理由就是官府不会有人来参加这个仪式。可周绪海觉得梁大人无论如何也要卖个面子给他,却没想到梁大人竟然真的不来。 何志远看到自己的准岳父的窘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来与不来都无所谓,我敢保证,这条路开通以后,走土路的商家会越来越少。到最后恐怕他们还要求着官府把另一半也修成水泥路呢。还有那些反对收费的商家们过不了一年,他们还要争着与官府合作,出资在各地修建水泥路。” 这样一说,周绪海脸上好看了许多,也附和说道:“商人趋利,看到我们修路赚钱了,他们肯定也会跟着修路的。” 尽管没有官员来捧场,仪式该举行还是要举行的,不过规模缩小了很多。在放过几挂鞭炮与烟花之后,便草草结束。 一些步行出城的百姓看着水泥路旁边的收费关卡和收费的小二踌躇不前,一位胆子大些的中年男子走过去试探地问:“敢问这位小哥,走这个水泥路真的不要钱?” “这位大叔,真的不要钱,你尽管走就行。”小二客气的答道。 “那我真的走了?”那中午男子说道。 “走吧。”小二一边回答,一边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等这些行人走过之后, 一辆马车紧跟了上来。小二赶忙拦住问车夫:“请问这位客官你们是要在哪里下水泥路?” 车夫眼睛一瞪,不满的问:“怎么还真要收钱?” “是的,客官,马车走到下个收费站是五文钱。”小二客气的问。 “那为什么他们不收钱?”车夫指着走过去的行人问道。 “我们的水泥路是东家花钱买地,然后花银子自己的修起来的,所以要收钱,但行人对道路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但马车有车辆碾压,马蹄践踏,对道路损耗大,所以要收钱的。”小二依然客气的说道。 “那为什么前几次走不收钱,怎么今天就收钱了?”车夫追问。 “前些天是让大家体验对比一下,让大家感受一下水泥路的好处。我们东家说从今天开始就要收费了。”小二依然客气地说道。 这时候,马车里的男子对车夫说道:“不就几文钱吗?何必费这个口舌,给他咱们快赶路。” “老爷,要不咱们走土路?”车夫仍旧舍不得交钱,想为自家老爷省几文钱。 “屁话!这水泥路多平稳,老爷不差那几个铜板!”马车里的男子说道。 “是!老爷!”车夫答道。 然后又对收费的小二说:“去何家镇几个铜板?” “十文钱。” 车夫从身上摸出十个铜板给了小二,然后马车驶上水泥路,扬长而去。 接下来,又有几辆马车交了钱走上水泥路。凡是从此处走过的就没有一辆马车为了省钱走旁边的土路。 不一会,一辆满载的两匹马拉着的大车直了过来,小儿拦住问:“客官,您要去哪里?” “何家镇。” “一共两站路,二十文钱。”小二答道。 “不是十文吗?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二十文了?”车夫立即不乐意了。 “客官,您这是两匹马拦的大车,车上装的货足有一千斤吧?对路面损耗可比普通的载人马车大得多了,所以要收二十文。”小儿耐心地解释道。 “能不能少收点,我们做生意的不容易。”车夫央求道。 “不讲价的,这个价格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童叟无欺!”小儿说道,然后又对车夫说道:“您要是为了省钱,走旁边的土路不用花钱,一样能到何家镇。” 车夫看了看旁边凹凸不平的土路,摇头说道:“算了!还是走水泥路吧。冬天路滑,又不平坦,拉这么多货很危险,要是翻了车就赔大了。” “就是就是。您做生意图的就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不能因小失大啊。”小二嘴巴特别甜,连忙说道。 何志远与父亲及周绪海等人在这个收费站处看了整整一个上午。总共有二三百辆马车从水泥路上经过,没有一辆马车走土路。 其实这也与他们选择的这个时机有很大的关系,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些天中午被阳光一晒,冻结的冰雪化开,道路就非常泥泞,晚上再冻上,早晨路就 更难走了。而与此相反,水泥路没有车辙印,虽说路面有些滑,但总强过凹凸不平的土路。这个年头,只有大户人家或是商人才买得起马车,普通老百姓只能靠两条腿慢慢量,相对这些有钱人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钱,他们花钱买的就是享受,图个省事,图个痛快。 他们几人看着在水泥路上行驶的马车,心里非常高兴,今天开通仪式的不快早就丢到了九宵云外。何志远对大家说道: “万事开头难,只要今天能顺利的收费,等以后他们习惯了,就容易多了,估计其他的收费站点的情况也差多。” 几人都纷纷点头称是,周绪海说道:“这样收费刚开始是可以,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发现漏洞。按站收费,去哪里全凭行人嘴说,他们要是都说走一站路,实际是走了三站五站,我们岂不是亏了吗?” 周绪海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漏洞。其实何志远早就想到了,只是这些天他事情多,没有顾得上这样的小事。 对于这段水泥路,他现在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他修建这条路的目的只是为了何家镇的交通方便,便于货物运输,至于收费却是次要的。 当时他手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投资几万两银子修路,觉得无论如何是要回本的。但现在手里的银子多了,他已经不在乎这点钱了,他甚至觉得取消收费对何家镇的发展更为有利。 其实要解决这个漏洞并不难,只需要在收费站时给一张当日有效的票据,上面注明到站地点,等到了此站验票即可。 这个办法何志远还没有开口说,周绪海已经自问自答的说道:“我们赶快印刷一种票据,到时候每辆马车给一张票据,每个站点颜色各不相同,等到马车出收费站时,核对票据即可。” “嗯,这是个办法。”何绍云马上赞成,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他们过了收费站,还不到下个收费站就下了水泥路,这段路程如何收费?” 何志远急忙说道:“这么一点路也要收费,势必会引起众人的反感,水至清则无鱼,我看只要不到下个收费站就不要收费了。” 周绪海闻听何志远此言,赞同道“嗯,你说得有道理,水至清则无鱼。咱们设卡收费本来众人就有意见,刚开始也不要太严格了,还是按照志远说的办吧。” 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中站这三个收费站要一分为二,要在镇子的一南一北各设一个收费站。” “这是为何?”何绍云问道。 周绪海笑着答道:“亲家你好好想想,如果不这样的话,会少收很多钱。以何家镇为例,如果收费站设在镇子的南面,从莒州去何家镇,只需买到石井就可以了。从石井到何家镇这二十五里路的费用不就白白免掉了?如果一南一北各设一个,无论从南向北,还是从北向南,只要到何家镇就必须交费。” 何志远听他说完,心里暗暗佩服面前这位准岳父的精明。这种事情他都提前想到了,怪不得生意做得如此大呢。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军事会议 五天以后,徐堂义已经做好军队出发前的准备。士兵们听说又要去剿匪,非常高兴,那些老兵早就把今年夏天马亓山剿匪的情形吹得天花乱坠,仿佛剿匪就像去捡银子一样简单。 而现在士兵的装备比今年夏天的装备不知道强了多少,土匪虽说不少,但山寨无险可守,不像马亓山那样易守难攻。简直弱得不要不要的,面对这样的软柿子不去立功那就没有天理了。 所以无论新兵老兵都争着抢着去报名剿匪。最后,徐堂义亲自选派了训练成绩最好的六个总旗由徐得田为队长、马五为副队长前去剿匪。 火器厂那边已经造出十五枚火箭弹,另外怕那些士兵不会用这种新式武器,还专门派出一位工匠去现场指导。 为了掩人耳目,根据何志远的要求,其中大部分的士兵换上百姓衣服,少量的士兵家丁打扮,手拿钢刀,随队保护。枪支弹药、粮食被服等一切辎重全部装车,随队出发。 整支队伍看上去像一群民工在家丁的押送下前往外地。 出了州界,为了避开沂州官兵的盘查,引起怀疑,这支队伍专绕开沂州城,专走小路,直奔黑石山而去。 经过两天时间的行军,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尹老板现在应该叫他尹矿长了,这是何志远给他的职务和职称。现在他专门煤矿的生产和矿工的日常管理,孙老板,现在改称为孙掌柜,他专门负责煤炭的销售和对外联络。 他们两人在何志远带着队伍到来之前,就已经把队伍的宿营地安排好了。为了麻痹土匪,达到一举剿灭的目的。按照何志远的要求,这三百多名士兵全部安置在矿工食宿的大院内,并且和矿工们同吃同住。当然伙食上肯定比矿工要好得多。 尹矿长看到这次一下子来了三百多名丁壮,并不是何志远一开始说的一百名丁壮,失望的情绪为之一变,对于剿匪信心大增。 在这个矿区的山谷中,还有十几个还算齐整的院落,这是专门为煤窑老板和监工们住宿的地方,也算是矿区的中高层管理者们办公生活的场所。 等安顿好这些士兵的吃住后,次日一早何志远招集孙掌柜、尹矿长、徐得田、马五还有得前来的小旗魏本周都来到这个院落里。等大家都落座后,何志远开始说道: “现在大家都说说矿上的情况,还有土匪这些天有没有动静。尹矿长你先说一下矿工的情况吧。” 尹矿长听说让他第一个发言,他赶紧整理一下思路说道:“现在煤矿上一共有三百八十六名矿工,其中井下挖煤工九十人,背煤工一百七十多人,其他的都是洗煤工和其他杂工。” “五十岁以上的和十六岁以下的有多少人?”何志远问。 “这个没有具体数,估计总有几十人吧。”尹矿长从来没有关心这些,只能含糊答道。 “生病不能上工的有多少?”何志远又问。 “生病的有十几个人,都在床上躺着呢。”尹矿长回答道。 “现在矿上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有没有逃亡的罪犯,身份不明的人员?”何志远接着问道。 “这些资料都在牙行的罗老板那里,以前咱们矿上只管用人,矿工的管理都是牙行在做,所以不清楚他们的来路。”尹老板无奈的答道。 何志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尹矿长说道:“等散会后,尹矿长马上对这二百八十六名矿工进行一次调查,摸清楚他们的身份来历、年龄、身份状况、家庭住址等情况。生病的这些矿工马上找郎中给看病,诊疗费由矿上出。那些年老体弱的和不满十六岁的矿工愿意回家的发给他们双倍工钱,让他们回家,不愿意回家或是无家可回的,给他安排一些轻松一些活。如果发现有在逃的罪犯一律抓起来押送官府,来历不明的全部开除。” “做完这些之后,对矿工们说从现在开始工钱翻倍,从今天起所有矿工改善伙食,要求菜里顿顿有肉,那种黑窝头就不要吃了,全部换成白面馒头。干这么重的活,吃得这么差怎么能行?” 尹矿长感激地说:“何公子对矿工们这么仁慈,他们一定会感恩戴德,加倍努力干活的。” 之后他又犹豫着说道:“不过何公子这样大幅度的提高矿工待遇,其他煤老板的矿工肯定会要求得高待遇。这样做不就得罪了那些煤老板们?尤其是伙食方面,那个食堂是大家合伙盖的,咱们对矿工单独开小灶,让伙夫也为难。” 何志远撇撇嘴,心中鄙夷了一下尹矿长,说道:“现在矿工每月的平均工钱是多少?” “平均一两三分银子。”尹矿长说道。 何志远想道,这里的煤老板真是狠啊,干这么重的活,才给这么一点银子。何家镇作坊里的工人与他们相比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想到这里他说道:“就算翻一番,也没有三两银子,你知道何家镇作坊里工人一月的工钱是多少?最少的三两银子,他们干的活比这些矿式轻松多了。叫我说啊三两银子也不多。” “如果其他的煤老板找到你,你就和他们说,不久以后矿工的人头费和地皮费就没有了,把这些银子发给矿工们,煤的产量肯定成倍的增加,这样利润不是更高吗?至于食堂这边,干脆给伙夫们加工钱,让他们加班也要做出来,至于其他煤老板照不照做,我就不管了,只要他们能安抚得了矿工就行。” “好,散会后,我马上落实。”尹矿长赶紧答应道。 矿工的事情说完之后,何志远又问孙掌柜:“孙掌柜这边有什么情况?牙行和土匪们这两天有没有来滋事?” “牙行里没什么事情,不过前天黑石寨,哦,就是土匪的寨子,黑石寨来了两名土匪,说是他们大当家的生日快到了,要我们矿上每家出一百两银子作为贺礼。”孙老板说道。 “你怎么答复的他们?”何志远问道。 “我说这事等我们东家来了再说,矿上现在没有银子,那两个土匪不乐意,说什么拿不到银子就不走了。还拿出刀子威胁我,幸亏被魏旗他们几人把们俩打了一顿赶走了。” 何志远对魏本周说道:“好,你做得对。他们要是再来,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至少要给他们割下一只耳朵。” 尹矿长和孙掌柜闻听此言,心里暗暗吃惊,这是要和土匪们真刀真枪的干啊。没想到这个白面生做起事来还这么狠。 接下来,何志远让孙掌柜和尹矿长两人离去,然后又叫来徐得田和马五、蒋元庆、周志、宋夫臣、丁&元振、管月德六个总旗和原来就在的魏本周,他们九个人一起开了一个小型的军事会议。 首先魏本周说道:“何公子,这两天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小旗去黑石寨打探了一番。那黑石寨并不大,方圆也就是三四百步,寨墙也不算高,大约有一丈四尺左右,都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只有南面一个木头寨门。比马亓山的土匪好对付多了。” “地形情况如何?”徐得田马上问道。 “徐队长,那个寨子在一个面北走向的山谷中,两边都是高山,寨子的西边是一条两丈宽的小河,河水已经结冰,从冰上可以轻松的走到河对岸。”魏本周答道。 马五听闻此言,兴奋地说道:“嘿,这群土匪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种地方扎寨,简直就是找死。南北两头一堵,他们一个也别想跑!何公子,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去剿了它。” 何志远摇摇头,说道:“不急,这一次剿除匪患,我们是要一打尽。并且也要把那些背后为非歹的牙行老板们全部剿除干净,土匪在明,牙行在暗。明的好剿,暗的要想剿除,就要想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我要求你们在采取行动之前,都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缩了回去。” 徐得田补充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除了几个扮作家丁的士兵外,其他们人都不许离开那个大院,不准穿士兵衣服,更不准拿出武器。违反者,军法从事!” 几个总旗齐声答道:“是!”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夫臣站起来对何公子拱手行礼道:“何公子,在下有个建议。” 何志远看那宋夫臣长得个子不高,也很瘦弱,唯一像当兵气质的地方就是一脸黝黑的皮肤,和闪着精光的双眼。何志远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徐得田,徐得田赶紧解释说:“这位是宋夫臣,是新兵队的总旗。他可是新兵当中不多见的秀才兵,念过十多年的私塾。你别看他长得瘦弱,训练起来对自己可狠了,老兵们都佩服他。” 何志远闻听此言,赞赏地点点头,然后双手示意他坐下,并且微笑道:“好啊,现在军队里就缺有文化的兵。以后当兵的都要学习识字,这样的兵才有战斗力。”然后又话题一转说道:“宋总旗,你有什么建议,不妨直接说出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迷惑 宋夫臣坐下后,开始说道:“现在土匪有五六百之众,虽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匪剿又没有地利之势,但我们只要清剿起来也要费一些周折。.再就是我们这次前来清剿,并非是奉命行事。如果上面怪罪下来,恐怕对徐千户与公子都有所不利......” 这时候马五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说道:“哎呀,秀才兵肚子里的弯弯绕就是多,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吧。” “我的想法就是,先示弱迷惑这帮土匪,让他们以为我们老欺负。然后请何公子去州衙拜会知州大人,请求他们出兵剿匪。知州肯定以各种理由塘塞,这时候做公子再趁机说,如果州衙无力全部清剿,请求他们派出一部分兵丁协助我们一起清剿土匪,只要知州派出哪怕一名士兵,我们就是合法出兵了。即使知州大人不派兵清剿,只要他同意剿匪,那咱们出兵也是合法的。” 何志远听他说完,赞赏的点点头,说道:“宋总旗不愧是读过的人,想事情就是周到。你继续往下说。” 众人也都惊呼,想不到这个宋夫臣不但训练刻苦,头脑还这么灵活。 宋夫臣答应一声,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再设法引诱他们来攻,我们在半路上,找个有利地形打他们一个伏击。这样即使不能全部消灭,寨子里也剩不下多少了,再去围剿就轻松了许多。在这期间,如果牙行的人跳出来,或是给土匪通几报信,只要我们抓住把柄,办它一个通匪的罪名是很容易的,到时候公子想要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徐得田首先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关键是我们要选好一个有利地形。要是能引出他们大半的土匪,打他们一个伏击,然后前后一堵,来个瓮中捉鳖。至于剩下的那些土匪,投降都来不及了。” 马五接着问魏本周:“你有没有打探到这些土匪用的是什么兵器?有多少匹马?” 魏本周如数家珍搬的说道:“从他们出来的土匪看,兵器乱七八糟,最多的就是大刀,还有长矛,弓箭也有,但不是很多。不过听窑主们说,他们很可能有火药,但没有火铳或是大炮。马匹嘛,打探到消息不多,但至少也有四五十匹。” “他们还有火药?”何志远一惊,火药是军事物资,这些土匪从哪儿弄来的火药。 “这些火药都是从煤老板那里敲诈来的,煤老板们开矿用到火药,结果就让这些土匪们弄到了。”魏本周解释道。 接下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如何示弱迷惑敌人。最后,敲定了最终方案,然后大家才散去。 次日上午,何志远在尹矿长的陪同下来到煤窑巡视矿工们的生产情况。尹矿长对这些背煤的矿工们说道:“这位公子就是给你们增加工钱,还给你们白面馍吃的东家,你们还不过来谢恩。” 矿工们说之后,纷纷扔下背篓,过来给何志远磕头,嘴里不停的说着感恩的话,表示一定给东家好好干活。 何志远不禁感慨万千,这些可怜的矿工,一天要干六七个时辰的活,仅 仅给他们不到三两银子的工钱,吃顿好饭,他们就这样感恩戴德,下跪磕头。 临近中午时,孙掌柜来报:“人力牙行的罗老板来矿上了,好像很不高兴。” 何志远呵呵一笑,说道:“这就忍不住跳出来了?走,我去会会他。” 来到昨天的那个宅院内,罗老板早已做在客厅等候,他看到何志远到来,欠欠身连拱手行礼就没有,就对何志远说道:“我说何公子,你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罗老板,我哪里得罪了?”何志远故做疑惑地问道。 “听说你昨天带来了两百多矿工,可有此事?”罗老板质问道。 “有啊,我从老家带过来的乡亲。我还准备再买几个煤窑呢。这事与罗老板有何干系?”何志远答道。 “有何干系?我们罗泉庄有罗泉庄的规矩,矿工必须经过罗泉庄的人力牙行介绍才能煤窑上工。这一个你不知道吗?” “这是哪门子规矩?我招我的工人,为什么必须经过人力牙行介绍?即使经过人力牙行,为什么是你罗老板来找我的麻烦,而不是其他人?” “罗泉庄就这个规矩,客户进了谁家,就是谁的。而且我罗俊才的牙行是罗泉庄最大的牙行,哪家不让我三分?”罗老板跋扈的说道。 “罗老板,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我是去了你们店,但我只是询问一下,并没有做成生意。你即使是罗泉庄最大的牙行,也要讲道理不是?”何志远也动了气,但仍然据里力争。 “道理?什么是道理?我还是奉劝你和我补一份矿工的管理合约,按期缴纳管理费的好。这就是罗泉庄的最大道理。”罗老板终于露出了狰狞面目。 “罗老板这是在威胁我?我要是不签呢?”何志远轻松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可以认为我是威胁。你要是不签的话,你的麻烦会不断,直到你从这里滚蛋!”罗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罗老板还是从我这里滚蛋吧。”何志远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哼!你早晚会后悔的,咱们走着瞧。”说完,罗老板带着他的两位人牙子,摔袖而去。 等罗老板带着人走后,何志远马上叫来魏本周吩咐道:“你赶快派两个去罗泉庄的俊才人力牙行,去盯着罗老板的去向。看他这两天和什么人接触,尤其注意他是否与黑石寨的土匪们是否有接触。” 魏本周答应一声,马上回去安排去了。 到了晚上,两名丁壮才回到住处,那两名丁壮报告说:“下午时分,一个人牙子离开牙行,骑马去了黑石寨,他们两个一路跟随,等那个人牙子从黑石寨出来回到牙行,他们才赶回来。” “就只有一个人牙子去了黑石寨,罗老板没有一同去?”何志远问。 “没有,只有一个人牙子去了黑石寨。那人的面貌我都记着呢,再见面绝对认识。”两名丁壮说道。 “好,干得不错!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盯着他们 。”何志远吩咐道。 第二日,何志远刚吃完早饭没过一会,尹矿长就急匆匆的跑来报告说:“何公子,刚才来了四五个土匪,声称前几天我们打了他们的人。今天到了煤窑那边,不管是谁,见人就打,现在煤窑的一些物件都被他们打烂,矿工也被他们打伤了十几个,吓得矿工们都四散逃走。” “他们带着兵器了没有?”何志远问尹矿长。 “有的带着刀,有的拿着棍子。” “有没有出人命?”何志远问。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土匪还算克制,没有下死手。”尹矿长答道。 听完尹矿长的禀报,何志远马上叫来马五带上家丁打扮的一个总旗,拿着钢刀与棍棒,随他一起赶往煤窑。 到了煤场,何志远他们便看到四五十个土匪正在煤场打砸,矿工们躺了一地,煤场上的大部分物件被砸坏,到处一片狼籍。 何志远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听到喝声,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四五十人已经围在煤场四周,全部一身家丁打扮,手拿钢刀棍棒,虎视眈眈,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们,一股杀气向他们逼来。这些土匪看到如此阵势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们早就嚣张跋扈惯了,有黑石寨五六百弟兄给他撑腰,倒也不怎么害怕。 这时一位长着八字胡,身上长满肥内的土匪头目走上前问何志远:“刚才是你喊的?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打人?” “嘿嘿,小子,看你年纪不大,胆还挺肥。敢和大爷如此说话,我告诉你大爷我的名号,能吓死你。大爷我是黑石寨的胖三爷,你又是何人?” 尹矿长替何志远答道:“这是我们的东家何公子,胖三,你休要在这里撒野。” “嘿嘿,原来是煤老板啊,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屁孩呢。我说这位小子,前几天你们打伤了我们两位弟兄。我们来报仇来了!”胖土匪嚣张的喝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今天你们要是拿出三千两银子给我两个弟兄疗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胖三,你想得倒美!我要是不给呢?”何志远讥讽道。 “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你今天要是不给银子,我们明天就带人来平了你们这三口破窑!”胖土匪威胁道。 “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你们也敢?”何志远毫不胆怯,仍然讥讽道。 “我告诉你,小子。”胖土匪用手指摸了一下他的八字胡,继续说道:“我们黑石寨有六百多位兄弟,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们这几个人淹死了。” “那我今天先揍你们一顿再说!”何志远看他们的怒气被挑起来了,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 然后,又低声吩咐马五道:“今天先不要出人命,把这个胖三打断一条胳膊就行。” “好勒,你就瞧好吧。”马五答应道。 然后,马五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打啊!”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昏庸的周知州 这帮土匪哪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没过一会,这些土匪全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哀嚎连连。.qdian 刚才那个胖土匪头目被打得最惨,整个胖脸被打成了猪头,一条胳膊被打折,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嘴里杀猪般的不停嚎叫。 不用问这肯定是马五的杰作。 何志远从一个家丁手中接过一把钢刀,走到胖土匪头目跟前,一脚踏在他的断胳膊上。立刻胖土匪疼得要昏过去,嘴里痛苦的呻吟着。惊恐的看着手拿钢刀的何志远,哀求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现在不嚣张了?”何志远轻蔑地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胖土匪哀求道。 何志远把钢刀在胖三的脸上平着抺了几下,吓得胖三直哆嗦。嘴里不停的喊着“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这时何志远才对他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当家,小爷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你们不是有六百人吗?那就来试试。”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看着胖土匪的衰相,心想就是这么一个色厉内荏的孬货,还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横行乡里。心中不觉恨意萌生,手中的钢刀轻轻往上挑,顿时一只耳朵就掉了下来,鲜血立即喷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脸,然后顺着流地上,浸入土中。 胖土匪疼得大叫,又一次险些疼昏过去。 何志远这时才收起钢刀对他说道:“带着你的人,立即滚蛋!” 胖土匪听到让他滚蛋,如蒙大赦一般,蹒跚的爬起来,连忙带着手下逃亡似的下山而去。 等走远后,胖土匪用没断的手臂捂着耳朵处,还回头发恨道:“你们等着,回去让大当家带着人马,屠了你们!” 等土匪们下山后,何志远马上安排救治受伤的矿工,打扫煤场,尽快复工。然后又通知徐得田,让士兵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草草吃过午饭,何志远便带上严纪海与几名家丁一起骑马下山,直奔沂州衙门而去。 到了州衙大门,还没有往里走,他们一行人就被守门的兵丁拦下:“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州衙,闲杂人等不许乱闯!” 何志远拿出名帖递给兵丁,说道:“我是何家镇的何志远,在罗泉庄经营三座煤窑,今天上午被黑石寨的土匪砸坏器物,打伤矿工。我来报案,要求面见知州大人。” 那守门的兵丁听说是罗泉庄煤窑的事,不敢怠慢,急忙让他们进入州衙大门。 何志远一行进入大门后,没有击鼓,而是直接穿过大堂,来到二堂门前,二堂就是知州大人日常办公的地方,这里都设有门房。客人要是要见知州大人,必须通过门房的门子通报才可以。 二常的门子听说是外地的生员要见本地的知州大人,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知州大人本州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哪有闲情去管外 地的事情。我这样去通报,岂不是找骂?你们还是回去吧。” 很明显,这是要门包啊。事急从权,何志远不会和一个门子计较这点小事,掏出一点碎银子说道:“烦请通禀一声,我有要事要面见知州大人。” 门子得了银子,脸色立即好看了许多,一改冷淡的口气,故作为难地说道:“那我就破例一次,通禀一声周大人,不过见与不见我就不好说了。” 说完便回去通禀去了。 不一会,门子回来说道:“周大人午休刚醒,你们进去吧。”何志远心道,这是什么知州,大冬天的还要午休,想必也不是个勤政爱民的官。 何志远让几个家丁在外面等候,他与严纪海两人进入二堂。 抬眼望去,二堂上坐着一位身穿绿袍的男子,此人睡眼腥松,两眼无神,眼袋下垂,体态微胖,年龄六十有余。很显然这是一位升迁无望,马上就要去南京弄个闲职养老,或是致仕回家的官员,要想让这种地方官勤政受民,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地方摊上这样的官员,也是地方百姓的悲哀。 尽管心里把这位知州周大人鄙视了n次,但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他首先向前行礼道:“莒州生员何志远拜见周大人。” 周大人翻了翻眼皮,抬眼看着何志远说道:“莒州何志远,本官倒也有所耳闻,你不在莒州呆着,跑到沂州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何志远听完此话,心中腹诽道,我是莒州生员,难道就只能在莒州呆着,不能来沂州了?莒州和沂州都属青州府管辖,又没有出府界,难道你还要路引不成?在明朝,百姓只要不离开府界,是不需要路引的。 尽管如此,何志远还是客气的答道:“学生今天是来报案的。学生在罗泉庄买下三座煤窑,今天上午被黑石寨的土匪砸坏器物,打伤矿工。这还不罢休,他们竟公然勒索银两。” 周大人听闻此言,毫不在意,只是平淡地说道:“黑石寨的土匪都是些积年老贼,盘据在黑石山中已两年有余,本官衙役兵丁加起来还没有这些土匪人数多,所以拿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只不过是要些钱财,你们双方好生商量,不要生事为好。” 听到堂堂的一州之长官嘴里说出此话,何志远一阵暴汗,竟然还有如此昏庸的知州。让百姓与土匪好生商量,不要生事?如此以来,岂不是说官吏也可以与土匪好生商量,相安无事了?那不成了官匪一家了?有这样的知州在,能有百姓的好日子过? 中暗表,周大人,名叫周仁,成化二十三年考中进士,此时他已年近五十。其年近八十的老父听闻儿子考中进士,乐极生悲,一命乌呼。周大人只好回家丁忧三年,三年后,吏部官员看他年纪大,想让他直接去南京养老拉到。周仁听闻后,找到吏部官员,一哭二闹三上吊,央求吏部给个实缺。否则这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中进士,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直接去南 京养老,岂不是冤死。 于是吏部给他外放了一个下等县的知县。也算他运气好,在任上顺风顺水的干满两任,虽说没有突出的政绩,但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于是官升一级被调到沂州任知州。现在他在知州任上眼看已届满,再想升迁已经无望,最好的结果就是官升一级,给个闲职去南京养老。 这种情况下,他现在是能混一天是一天,只要在他任上不出大事,他平安卸任,去南京养老,他就心满意足了。 是以,两年前他就知道黑石山有土匪,但他懒得上报,更不可能带着衙役去剿匪,这么高风险的事情,他宁可致仕也不会去做的。 其实当何志远看到周大人时,就已经认定不能指望他带兵剿匪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让他下一道令,命他带着家丁前去剿匪。最次的结果也应是他口头答应他带着家丁前去剿匪。毕竟周大人再昏慵,那也是一州之长官。只有他答应了,这次行动才具有合法性。 是以,何志远耐着性子说道:“如果周大人下令,学生愿意带着家丁前去黑石寨剿匪。” “剿匪?”周大人听到这两个字,像被猫咬到手指一般惊叫一声。然后又感觉失态,又平缓地说道:“请问你有多少家丁?” “学生现在有家丁三百。”何志远答道。 “三百人就想剿灭六百土匪?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吧?”周大人冷哼一声说道。 面对周大人的嘲笑,何志远仍然耐着性子说道:“学生的三百家丁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足够打败匪徒!” 那周大人又冷哼一声,问道:“你说你的家丁装备精良,那有多少人披甲,配有多少马匹?” 何志远老实说道:“学生的家丁们没有披甲的,除了几个头目,其他人也没有配有马匹!” 周大人摇了摇头,接着又问:“你这三百家丁训练多久了?我可听闻,你们莒州何家是最近半年发迹的。” 那话中意思很明显,你们家拥有家丁最多不过半年。这样没有经过几年训练的家丁,就去和积年老贼对战,还想以少胜多,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何志远淡淡地说道:“时间长的练了四个月,短的不到两个月。” 周大人听闻此言,哈哈大笑道:“练了两个月的新兵就敢上战场与亡命土匪对战,而且还要以少胜多?本官真替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家丁担心呐!你刚来沂州不久,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本官劝你还是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与黑石寨的大当家商量,免得生出事端。要是惹怒了那些土匪,他们直接来攻打沂州城,你该当何罪?” 听到周大人的质问与嘲笑,何志远直接说道:“学生来此,一是报案,恳请大人派兵剿匪,如果大人实在无兵力派出。学生恳请大人下令,我便带领三百家丁,前往清剿便是。其他言语,等学生剿灭匪徒,又或者战死沙场之后再说!”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大明小人物》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小人物》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胖三复仇 听到何志远这话,周大人却见眼前这位年轻男子,虽说只是一介生,却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魄,倒是有些气势。m.zjmqc.再听他大义凛然,公事公办的言论,周大人有些尴尬,同时也对何志远多了些许尊敬。 是以,周大人收起了嘲笑,正色说道:“好!不管怎么样,你倒是个不怕死的,既然你执意要去剿匪!本官便下道手令便是。” 何志远听闻此言,大喜。心道目的终于达到了。不过,如果再进一步,让他派出几名兵丁,哪怕一位兵丁也算是占了一个与官府一起出兵的名头。是以,他又说道:“学生的家丁对来本地的道路不熟,还请周大人派一队兵丁作为向导,我们引路,进山剿匪!” 周大人思虑片刻说道:“要是向导的话,一人足以。” 随后,唤来衙役说道:“去把郑捕头叫来。” 不一会,一位身穿皂衣的黑脸大汉走进二堂。周大人对他说道:“郑捕头,去往黑石寨的道路你熟悉,你去为何公子引路,带何公子的家丁去黑石寨剿匪。” 郑捕头非常意外,心想今天周大人吃错药了吗?快离任了,怎么还做如此高风险的事情?但当着何志远的面也不便多说,只好试探问道:“敢问大人,派多少人前去剿匪?” 周大人回答道:“何公子打算派他的三百家丁前去,你只需带路便可。” 郑捕头听闻此言,扑通跪倒在堂上,哭天抢地的说道:“大人,您可不能让小的去送死啊!小的上面还有老母要供养!” 何志远又是一阵暴汗,看上去这么一位魁梧的汉子,还是堂堂的一州捕头,没想到却如此怕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周大人见自己的捕头这么怕死胆怯,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偷偷看了一眼何志远,见他没有鄙视的表情,这才大声说道:“让你带路,又不是让你去上阵,你怕什么?” 郑捕头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那黑石寨的土匪人多势众,又是一些积年老贼,何公子只带三百家丁,无异于以卵击石。要是让那些匪徒发现是小的带路,还不是要把小的杀了?” 何志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郑捕头,淡淡的说道:“郑捕头你放心,死不了你!” 周大人见自己人如此贪生怕死,也觉得脸上无光,大声喝道:“郑捕头,你若不去,本官以临阵脱逃罪斩了你!” 郑捕头看了周大人一眼,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同时心想,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眼看着知州大人就要滚蛋了,临走了还要坑我一把。我记得没得罪他啊。 何志远看事情已经谈妥,目的全部达到。也便不想再这里多呆,是以对周大人说道:“生员今日不再叨扰周大人了,今天我就安排剿匪事宜,明日就去黑石寨剿匪!这个向导郑捕头,我就带走了。” 说完此话,何志远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郑捕头,把他带出二堂,把他交给几位家丁陪同(押送)一路向外走去。郑捕头如同吃了八个苦瓜一般,裂 着嘴,苦丧着脸,随同家丁们走出州衙。然后被家丁拽上马扬长而去。 看到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的何志远,周大人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喃喃说道:“听闻他梦中得赠奇,看他这么自信,莫非他真的有办法打败土匪?” 胖三回到黑石寨后,包扎好伤口,固定好胳膊。顾不得伤痛,急吼吼的跑去大当家的王黑头那里哭诉道:“大哥,我们被何家那个小子打了。” “什么?还反了他了。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胖三接着哭诉:“在煤场上,我们正在揍那帮穷鬼时,何家那小子就带着一帮家丁赶了过来,没说几句,他就下令开打,然后我们就被打了。” “他们有多少人?都拿着什么兵器?” “人很多,估计有上百人。有拿刀的,也有拿棍子的。”胖三答道,他怕大当家的笑他无能,故意把人数多说了一倍。 “一百多人?”王黑头惊问道。 “是啊,一百多人,全是清一色的家丁打扮,下手特别狠。”胖三苦着脸说道:“罗俊才那老小子说只有十几个家丁,他要么是骗我们,要么没看清楚。” 这时候王黑头才注意到胖三的头上包扎渗水血迹,于是问道:“你头怎么被打成这样?他们下手这么狠?” 胖三指了指右耳朵道,添油加醋的说道:“我的耳朵被姓何的小子给割了,他还说在煤场等着大当家的,要把我们六百多弟兄全给屠了,还说大当家的要是不去就是孬种。大哥,您可要为三弟报仇哇!” “什么?说我是孬种!到时候看谁是孬种!这小子太狂了,还想用一百个家丁打我们六百兄弟。难道他的家丁成了天兵天将不成?”王黑头大怒,狂喊道:“集合弟兄们,明天带足家伙,我们去把姓何的煤窑给踏平了,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打,给我往死里打!” 在场的众位土匪听说只有区区的一百人,这种以多欺少的群架,他们最乐意打。一时间众土匪群情激昂,跃跃欲试。 这就是乌合之众与正规军队的差距,土匪们把它看成是打群架,而何志远是把它当成战争来布置,这些土匪要是能打赢那真是没天理了。 胖三趁机又说道:“大哥,这些最开始是因为罗俊才,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再让他缩在背后看热闹了,他不是还有七八十弟兄吗?也该让罗俊才的出马了。” 在场的众土匪也说道:“对,人多把握更大。不能让罗俊才光拿银子不出力。” “就是,罗俊才这老小子太鬼了,只想着缩在后头,当好人。这种脏活都是我们来干,这次该让他出手了。” 众人这么一撺掇,王黑头也觉得有道理。 刚开始,罗老板是他们的大哥,王黑头是跟在后面的小弟。有这种打砸抢的脏活,都是他带着弟兄们去干。罗老板从来都是在背后指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正经商人一样。后来,王黑头拉起一帮弟兄,啸聚黑石寨,自立门户,开始创业。这时候罗老 板仍然找上门来,把一些脏活外包给他们干,他也乐意干这些活,毕竟罗老板给的银子多嘛。这年头谁会和银子有仇? 这两年,黑石寨的土匪越聚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同样胃口也越来越大。其势力早已超过罗老板,要是罗俊才还在背后指手划脚,乱派脏活,不但弟兄们不愿意,就连王黑头也不愿意了。 想到这里,王黑头吩咐一个喽啰道:“你快去罗泉庄,去罗老板请到寨子里,就说有大事商量。” 接到喽啰的报信,罗老板心里矛盾极了,他打心眼里不想去黑石寨。自从王黑头在黑石寨自立门户后,他只去过三两次黑石寨。 罗老板非常狡猾,他现在所干的营生,虽说伤天害理,但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正经生意,他的身份也是一个正常的生意人。但王黑头他就不一样了,现在他手中有多条人命,已经被官府定为土匪。 尽管现在的知州昏庸,无心剿匪,但是现任知州调走后,新来的知州大从什么态度那种难说了。如果新任知州执意剿匪,黑石寨的这些匪徒们早晚会被剿灭。如果让众人知道他与黑石寨的土匪来往过密,最后坐实一个通匪的罪名,那必然就是杀头。 所以表面上他从不和土匪来往,有事都是被心腹去通知,自己从不露面。为是就是防备万一。 但今天王黑头派喽啰直接来请,他却犯难了。如果不去,必然得罪了王黑头,以后肯定也没好果子吃,如果大白天的去黑石寨,必然被人们发现,落下一下通匪的名声。 他考虑良久之后,才对那喽啰说道:“你回去和大当家说,我晚上就去寨子里,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脱不开身。” 那喽啰思想没有那么复杂,见他答应前往,便回去复命了。 直到天擦黑时,罗老板才带着一个心腹,架着马车进了黑石山中,然后,摸黑直奔黑石寨而去。 王黑头见到罗老板时,已经是二更天时分了。他很不高兴的说道:“罗老板真是个大忙人,直到半夜才来这里。” 罗老板嘿嘿一笑,并没有生气,毕竟势力决定态度,现在他在人家的地盘,而且论势力,他还真不如王黑头。 然后问王黑头:“大当家的,今天请我来所为何事?” “何事?你应该知道啊,前几天你派人说何家小子的煤窑不守规矩,让我们去教训他们一顿,还说他们就十几个家丁。”王黑头冷冷地说道:“没成想,胖三去了那里后,发现他们足一百多家丁,胖三被狠揍了一顿。”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们就十多个家丁的。”罗老板装作无辜地说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何公子带了四五十个家丁,不过他怕王黑头不敢接,故意说只有十几个家丁。并且他还建议派五十人去绰绰有余,其实他心里在想,这些积年老贼,几乎天天打架的专业人员,打赢这些唬人的家丁还不是非常轻松。 罗老板哪里知道,这些专业打架的面对的却是专业战争的。没有丢了性命,就算他们烧高香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设伏 王黑头挥了挥手,说道:“今天请罗老板来这里,不是说这事的。zw.我们决定马上去给何家小子一个教训,把他家的三口破窑给平了。” 罗老板听说不是找他的麻烦,喜出望外。又听说要去何家的煤窑打砸,他更加高兴了。 他马上赞同道:“大当家说的得对,何家小子太狂了,就该给他个教训,让他记住咱罗泉庄的规矩。” “这么说罗老板也同意了?”王黑头问。 “同意同意。”罗老板急声说道。 “既然罗老板同意,那请罗老板也派出弟兄一起前往吧。”王黑头马上说道。 “这......”罗老板一下子结巴了,两个眼珠乱转,心里想着拒绝的理由,之后马上说道:“大当家的兵强马壮,区区一百家丁何用我那几十个弟兄出马。” “罗老板可不能小瞧这百十个家丁,胖三说他们下手非常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为确保能打赢,我这次是准备全体出动。”王黑头冷冷地说道。 罗老板听说这话,立即说道:“大当家的要全体出动,那我带着弟兄在这里看家吧。” 王黑头呵呵一笑,心里想道你可真是个老狐狸,真会找轻快活啊。你替我看家,我还不放心你呢。于是说道:“罗老板有七八十弟兄,留下一半看家,胖三兄弟受伤了,他带着五十个弟兄也留在家里吧。” 事已至此,罗老板也不能再要求什么,他知道这是王黑头最大的让步了。于是也就只好答应下来。 事情确定下来之后,王黑头决定明天准备一天,第三天便开始动手。 当天夜里,王黑头与罗老板他们几乎三更以后才得以休息,同样的,何志远与徐得田他们也是到了半夜才休息。他们一直在等魏本周的打探消息,黄昏时分,一个跟踪罗老板的家丁来报,罗老板在天黑的时候,坐着马车向黑石寨方向去了。为了保险,何志远派出多名家丁跟踪罗老板。 直到二更三刻,家丁来报,罗老板的马车进了黑石寨,外面仍有两个家丁在寨子外面蹲守。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连夜开会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土匪们马上就要动手了,估计这次罗老板也会参与。于是徐得田命令士兵,今晚所有人都合衣而睡,随时准备战斗。 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午,又有家丁来报黑石寨从上午开始就有土匪进进出出,好像是在做战前准备。 当时,何志远他们正在开会讨论伏击计划。听到这个消息,何志远说道:“看来土匪们是在做战前准备了,估计他们今明天两就会来攻打了。” 徐得田命令那位家丁,密切注意黑石寨土匪的动向,有消息马上汇报。那名家丁领命立即骑马而去。 此时,宋夫臣说道:“何公子,徐队长,我认为那们土匪今天不会动手,他们肯定是选在明天动手。” 何志远惊讶的问:“宋总旗,你如何做出如此判断?” 宋夫臣胸有成竹地缓缓说道:“根据家丁们的消息判断,昨晚罗老板进入寨子,是王黑头请罗老板去商量攻打我们的事情,当晚他们达成一致。今天有土匪进出寨子,这一定的是罗老板在调集他的弟兄进入山寨。” “这些土匪本是一群地痞流氓,最善长的就打群架,遇到敌人一涌而上,凭借人数取胜。上次胖三在这里吃了亏,为了面子,他回去之后,肯定我夸大我们的人数。所以这些土匪准备调集所有的人员来攻打我们。我估计他们会调集人们所知我们兵力三倍到五倍的人员才敢攻打我们。” “以土匪这种没有纪律性的效率,要调集人马,必须一天的时间才能做到。有了人数的优势之后,他们胆子就壮了,所以他们会选择明天白天来与我们火拼。” 马五听完宋夫臣的话,不服气的说道:“宋夫臣,难道你是土匪肚子里的蛔虫?看你说得头头是道,到底准不准?” 宋夫臣笑笑说道:“我只是根据这些消息做出判断,我想只要消息准确,土匪的想法就应该是这样。” 何志远点点头说道:“嗯,你的这些分析有理有据,应该八九不离十。” 徐得田也点头说道:“宋夫臣说的有些道理,这些土匪不太可能晚上搞偷袭。” 何志远对徐得田说道:“就根据宋总旗的分析,你作安排吧。” 对于军事指挥,何志远是充分放权给徐得田。毕竟他得到徐堂义的真传,在打仗方面比他经验多。 徐得田答应一声道:“蒋百户,由你部派出一个小旗,作为警戒哨,方圆五里范围密切侦察,尤其注意黑石寨方向。一有情况马上汇报,其他人准备好一切武器弹药,一级战备状态,随时投入战斗。今晚除警戒士兵外,全部休息,明早四更起床吃饭,四更半趁黑夜掩护,带足干粮秘密开拔,天亮前到达预定伏击地点。” 徐得田此命令说得井井有条,铿锵有力。真是虎父无犬子,一颗将星仿佛在冉冉升起。 还不到四更天,郑捕头就马五他们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大冬天的,四更天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郑捕头哪里想起,刚嘟囔两句,马五两眼一瞪,喝道:“你哪里像个捕头,倒像个养尊外优的公子哥儿。你再不起来,小心我把你提起来扔外面的水缸里。” 吓得郑捕头赶紧从被窝里趴了出来,他也不想想,自己比马五高出一头,他哪里能提得动他。但马五有当兵的那种气质,郑捕头这些年真如马五所说养尊外优,早已没了捕头的彪悍,只能吓唬一下老百姓了。 一路上,郑捕头苦丧着脸,跟在何志远的后面,唠叨个不停: “何公子,那土匪的头目叫王黑头,此人脸黑如锅底,可心比脸还黑。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三年前与一群外地人打架,一刀就把对方的胳膊卸掉了。死在他手上的人命至少也有十来条了。你们这些家丁哪里是他的对手?” “何公子,那帮土 匪中有四五十个练家子,身手了得,个个都身怀绝技。三年前,前任知州丁大人派出巡检率领三百多人捉拿他们几十个人,被那四五十人一冲就全垮了,巡检当场就被王黑头一刀劈死了,小的我是逃得快,才捡了一条命!从此他们就上山做了土匪,后来再也没有知州提剿匪的事了。” “何公子,那些土匪一年前与另一伙人火拼,两伙人打到了沂州城的外面,周大人除了关闭城门没有任何办法,您一个外地人,又何必去硬碰呢?” “何公子,您的这些家丁都是新招的,哪里顶得住那些土匪的冲击?要不我们就此折返回去,让周大人上奏折请皇上被重兵清剿吧。何公子银子带多,名声再重,还是命要紧啊!” “哎,何公子,我看你们对道路很熟悉啊,根本不需要我带路,何公子,您还是放我回去吧。” 何志远被烦得要命,狠声说道:“郑捕头,亏你还是捕头,怎么嘴比个娘们还碎?这是行军打仗,你要是再聒噪,暴露的踪迹,我就拿你军法从事!” 此话一出,吓得郑捕头嘴巴一裂,赶紧闭嘴。 一路行军,约半个时辰,他们到达了伏击地——虎跳峪。 虎跳峪是黑石寨到煤窑的必经之路,这段路宽约两丈有余,长约一里多,路两边都是高约五六十丈的矮山。在此设伏,只要将两边一堵,路两边同时夹击,这些土匪插翅难逃,此处是天然的伏击佳地。 到了伏击地点后,何志远对徐得田说:“还是你下命令吧,按预定的方案布置就行。” 徐得田点点头,然后命令道:“丁&元振、管月德,你带领你们的总旗在虎跳峪的东西两头,等我们这边开枪后,土匪要是从两头逃窜,你们务必给我打回去。” 两人答应一声,领命带领自己的属下到自己的战头地点去了。 接着徐得田又命令道:“蒋元庆,命令你们派出一个小旗的兵力去前方五里处侦察,发现敌情马上汇报。注意隐蔽,不要让敌人发现。” “是!” “马五、蒋元庆你带领丙个总旗去道路的南面设伏,我带领周志、宋夫臣的两个总旗去道路的北面设伏,等会敌人来了之后,以我的枪声为号,同时发起攻击。命令士兵,不要打马,那可都是咱们的马!” 何志远看着徐得田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自己在一边暗自点头,跟着徐得田出来行军打仗,自己不用怎么操心,只要布置好了,自己当个看客就行了。 郑捕头看他们井井有条,雷厉风行的样子,心中暗自吃惊,这哪里是家丁啊,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啊。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三百人,能否打败这些土匪。他看了看士兵背着的火铳,心道火铳这玩艺,太不实用,看着挺吓人,但发射太慢,而且准头还差,有时还炸膛,真不如弓箭好用。 这样的队伍能打败土匪吗?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不争气的“呯呯”跳了起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伏击 等太阳一杆子高的时候,有侦察兵来报:“土匪的队伍离这里还有两里地,马上就到这里了。m.xymjc.” 何志远与徐得田相视一笑,何志远说道:“还真让宋总旗说对了。土匪大约有多少人?骑马的有多少?” “队伍拉得很长,估计有五六百人,骑马的在前面,大约有七八十匹马。”侦察兵答道。 徐得田又问:“他们都带着什么兵器?” “乱七八糟的,有大刀、长矛、弓箭,还有的拿着木棍。” 徐得田听后,冷笑一声,立即命令道:“所有士兵全部卧倒,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好,作好战斗准备。” 旗手听到命令后,马上打出旗语告诉道路对面的马五。作为夜不收出身的徐堂义非常重视消息打探和消息传递,每个总旗中,都配有一名旗手,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然后,想了想,徐得田又命令:“各总旗,以小旗为一个射击单位,第一小旗射击完毕,退后装弹,一息后,第二小旗接着射击,以此类摧,有序射击,不许乱放枪。” 旗手马上将这个新命令传递给道路对面的马五、蒋元庆他们。 不一会,又有侦察兵来报:“土匪开始进入虎跳肉峪了。” 徐得田点点头,然后命令:“所有人再检查一遍枪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所有士兵又检查了一遍火药和子弹,然后举枪对准了山下的道路。 何志远趁机观察了一下地形,自已的队伍正处在小山的最顶羰,山顶距离山脚下大约有五十丈左右,这个距离正好是遂发枪的最佳射击距离,现在又是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位置。土匪们如果真的敢于往上冲,在没有多少弓箭的情况下,只能被动挨打。而且弓箭的射程最多一百步远,在仰攻的情况下,弓箭的射程会大打折扣。 在这样的情形下,土匪们能承受多大的伤亡而不崩溃,那就看土匪的战斗意志和大当家的指挥能力了。不过何志远对这群土匪的战斗意志严重怀疑,他甚至认为,只要出现百分之十的伤亡,这些土匪就会溃散。 何志远暗道魏本周选择的这个地形不错,有利于自己部队的火力展开,当然,如果在平地上使用三段击,为力更猛,但在山中剿匪,在平地上与土匪战斗的机率不大。 但即便在山路上开战,何志远也有信息让这群土匪有来无回! 等了半刻时间,土匪的先头队伍渐渐进入视野,领头的七八十人都骑着马,手中都拿着钢刀,显然是这群土匪中的精锐,也就是郑捕头所说的练家子。 众人看到土匪进入伏击圈中,都紧握枪托,屏息等待。有些新兵,大冬天紧张的手心中有渗出了汗水。 徐得田对那些紧张的新兵说道:“稳住,不要紧张。如果手指头不听使唤,可以先将手指离开扳机,免得走火暴露目标。一会等你开了第一枪,就没那么紧张了。” 几个紧张的新兵,羞得脸通红, 但都按照徐得田的建议,手指暂时离开扳机。 郑捕头突然惊叫道:“那个骑黑马,扛着大刀的就是王黑头!” 徐得田听到郑捕头此话,端起枪,瞄准了王黑头。 这时何志远说道:“不要一枪把他打死了,我留着他还要审审呢。” 徐得田听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一声枪响,王黑头一头栽倒马下,生死不知。 也活该王黑头倒霉,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火枪,走在山路上,丝毫没有防备,就跌落马下,要不是何志远刚才的一句话,他早就见阎王了,虽说没要了他的命,只是他中他的右胳膊,但也疼得他当场昏了过去。铅弹不同于后世的钢弹,它质地较软,打中人的身体后,在体内碎裂,会在体内炸出一个大洞,打中左胸是百分百的死亡率,打中右胳膊,即使当时不死,后来也难以治好。因为铅弹有毒,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最后只能是伤口溃烂,受尽痛苦而亡。 徐得田的枪声就是命令,众人听到枪声,各总旗的第一小旗同时开枪射周。其中大部分都瞄准了队伍中的骑马的土匪。结果只一轮射击,这些骑马的精税就被打死了三十多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轮射击已经开始,结果又有二十多个精税被射杀。 接着便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这些土匪哪里被这么密集的火力打击过。他们只是一些会打群架的地痞流氓而已,这么残酷的战争他们做梦都不会梦到。 当他们看到自己身边刚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瞬间身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身体扭曲着的挣扎着,不一会便悲惨的死去。又或者身体被中后,没有马上死去,趴在地上哀嚎着,哭喊着。所有活着的土匪都感觉自己像进了修罗地狱一般痛苦、恐惧。 由于大当家的生死不明,前面骑马的精锐已经死伤大半,整个土匪队伍已经失去指挥。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土匪,甚至有些人连最起码的卧倒都不知道,此时完全成了被动挨打的靶子。 那些没有中弹的土匪,有人吓得面色苍白,身体僵硬,摊坐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有人看到汩汩直冒的鲜血、残缺的尸体、被铅弹打出的内脏,当场呕吐不止;更多的人吓得调头便往回跑;还有的加快速度奔跑,想冲出这段山路。 堵在山路两头的丁&元振、管月德看到对面有土匪向自己这边跑来,马上命令士兵开枪射击。由于道路不宽,无法全部展开兵力。两位总旗改变三段击的打法,变为四段击、五段击。 顿时,山路上两端又多出了十几具尸体,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土匪看到前面也无法冲出,就纷纷调头再往回跑。 刚才还嚣张跋扈、气势汹汹的土匪,此时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而那些伏卧在山顶的士兵们,去看不清山下道路上的惨状,他们只是看到有些倒上去了,有些人还站着,于是士兵们便举枪瞄准还站 着的人。只要徐得田不下令停止射击,他们就不停的装弹、射击,射击、装弹...... 经过近二十轮射击后,山下道路上,已经没有人站着了。即使没有中弹的,此时也知道趴下可以保命了,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自然不会在站着当靶子。 整个战斗进行到此,还不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还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大多数土匪却变成了尸体,或是伤员,没有中弹的不足一百人。此时山路上除了战马的响鼻、伤员的呻吟,幸存者的痛哭以外,再无其他声音。 何志远爬在山顶上目睹了整个战斗经过,整个过程没有遇到一点抵抗。当他看到已经没有人再站着时,对徐得田说:“我看差不多了,可以停止了。” 于是徐得田命令:“全体士兵,停止射击!” 接着命令:“全体士兵,呈警戒队形,向山下前进。” 郑捕头一直与何志远呆在一起,虽说他胆怯、怕死,但并不傻,反而还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何志远是这个队伍的实际领导者,也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所以他认定与他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在他的认知中,火铳最远能打七十步,从山顶到山下足有一百步的距离,这些士兵却可以轻松的开枪射击,而且这些火铳却不用点火。山下的土匪们被打得纷纷倒地,甚至他们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向山上发动进攻了。在没有指挥的前提下,进攻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怪不得何公子这么自信。原来他的家丁手中的火铳打这么远,而且射击速度比他所见到的任何都火铳快了很多。不用问这肯定又是何公子的发明。有此利器在手,何惧这些手拿钢刀甚至木棍的土匪! 酒壮怂人胆,胜利同样也能壮怂人胆。看着胜利就在眼前,郑捕头一改原来胆怯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向山下快速走去。他心里在想,跟在这样的队伍中,即使不是自己的亲自参加战斗,回去以后也可以当着自己的属下,亲戚朋友们吹嘘半辈子了。而如果自己也跟在后面作作样子,那脸上更有光了,说不定知州大人还会褒奖他一番。 这种顺风仗谁都愿意打,郑捕头当然也不例外。此时他也不再害怕了,抽出自己的钢刀,跟在队伍的后面,与何志远一起朝山下奔去...... 当他们冲到山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如地狱般的一番景象。死者之惨烈、伤者之痛苦、幸存者之恐惧,让他们意识到这不一场战斗,而是一次屠杀! 铅弹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武器,被铅弹击中,伤口处会留下一个很大的创伤面,即使不场死亡,以后也会伤口溃烂而死,只比当场死亡的多受一些痛苦而已。所以到了近代,铅弹被国际组织禁示使用。 但这个时代哪管这些,只要能杀敌就可以。当何志远看到那些中弹未死的伤员,直接下令用补刀,免得他再痛苦。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章 对峙 这些士兵看着受伤的土匪不忍心下手,正在犹豫时,何志远大声喊道:“这些土匪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哪一个不是身背几条人命,他们是死有余辜!不要不忍心,想想他们在煤场对待我们矿工时的狠厉,想想他们刚才的嚣张跋扈吧!” 听闻此言,这些士兵像是找到了杀死他们的理由,纷纷动手清理这些伤员。m.999wenxue. 此时,徐得田拖过一个人过来说道:“何公子,这小子还还活着。” 郑捕头看到此人,马上喊道:“他就是大当家王黑头!” 此时王黑头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几个拿枪的人正对着他,吓得他扭曲着身体拼命的向往躲去。嘴里大喊着:“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何志远踢了一脚,问他:“黑石寨还有多少人?” “还......还有一百多人。” “领头的是谁?”何志远接着又问。 “胖......胖三和......和罗老板。”王黑头吓得结巴着说道。 “听说你们还有火药?”徐得田问。 “是......是有一点,放在仓......仓库里,没用过。” “一共多少火药?” “四五百斤。”王黑头早无斗志,心如死灰,所以有问必答。 问完这些,也就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何志远对徐得田说道:“事不宜迟,马上派人把寨子围起来,不能让罗老板跑了。” 徐得田马上喊道:“马五、蒋元庆、周志!” “到!”三人听到徐得田喊他们,马上回答,随即跑了过来。 徐得田命令道:“你们三人带着各自队伍,马上去黑石寨,先围起来再说,不要让他们跑了。其余各旗,打扫完战场,押送俘虏回去后,管月德的总旗留下看管俘虏,其余两旗马上到黑石寨会合。” “是!”众人齐声答道。 “可是我们不认识路。”马五犹豫道。 郑捕头马上说道:“我,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去。” 何志远用嘲笑的口吻对郑捕头说道:“郑捕头,你这次不怕了?” 郑捕头嘿嘿一笑,然后说道:“有这样的利器在手,再加上何公子的家丁英勇果敢,我还怕什么。我要立功,我要为民除害!” 众人闻听此言,一阵哈哈大笑,也不知是为郑捕头的转变而嘲讽,还是因为打了胜仗而高兴,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半个时辰后,何志远与徐得田带着三个旗的士兵首先到了黑石寨。站在寨墙上的土匪刘三今天值哨,当距离很远时就看到一群黑影向这边移动,他还以为是大当家的带人回来,心里还想,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难道煤场那边的人就这么不经打? 等近前了刘三才发现不是自己的人马,这些人清一色的官兵打扮,吓得他大叫:“是官兵!” 然后拿起身边的一面铜锣“咣咣咣”地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大喊:“官兵来 了!官兵来来!” 此时罗老板正忐忑不安的坐在屋里听胖三在诉苦,听到锣声,正在说话的两人戛然而止,胖三说道:“出事了,快!出去看看。” 然后首先窜出屋,向外跑去,罗老板也紧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问胖三:“三当家的,出什么事了?” 他从没在寨子内呆过,哪里知道锣声是示警的意思。他要是知道是官兵来了,还不得吓个半死。 此时,听到锣声的土匪们也纷纷往寨墙跑去。看着土匪们慌乱的样子,罗老板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这个时候后悔了来不及了,只好跟着人群向寨墙跑去。 当众人蹬上寨墙时,何志远他们已经把队伍展开。黑石寨不大,站在寨墙的拐角,一眼就能看到两边。只需一个总旗分成两队,各自占据两个拐角就可以用火力封锁整个寨子。其余两旗全部列阵在寨子的正面,一百人的队伍虽说不多,但气势毫不输千军万马。 胖三蹬上寨墙后,马上问刚才的敲锣的刘三:“从哪个方向来的官兵?有多少人?” “正在下面列队呢,我们被包围了,估计有一百多人。”刘三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问你从哪个方向来的官兵!”胖三想抬手打刘三一耳光,无奈一抬胳膊,扯着伤口到处都疼,只好作罢。 “东北方向,煤场那边!”看着胖三滑稽的样子,忍住笑赶紧答道。 跑得气喘嘘嘘的罗老板也蹬上了寨墙,刚好听到刘三的回答。他插话道:“煤场那边,不正好是大当家去的方向吗?这些官兵为什么没有遇到他们?” 说完这话,他马上反应过来,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口说道:“不会是大当家的与这些官兵遭遇了吧?” 此话一出,胖三也预感到了不妙。 仿佛是验证他的猜想一样,何志远在寨墙下面喊了起来:“胖三,罗俊才,我知道你们都在寨子里。王黑头已经被我们俘虏了,他带去的匪徒也被我们消灭,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我要求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就要攻入寨子,敢于抵抗者全部杀光!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半个时辰后,还不出来投降,我们就开始进攻!” 其实,他们现在还真没打算进攻,因为他们匆匆前来的目的是堵住他们的去路,不让他们逃跑。其次是他们轻装前来,火箭弹和发射架等器具都没有带来。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其实是在等后续带着火箭弹的大车从后面跟上来。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胖三听到下面的喊话,喃喃自语。接着便狂叫起来:“一百多人就能打败五百多人?这是不可能的!” “不对啊,难道五百多人连一个也没逃回来?”罗老板也喃喃地质疑道。 胖三这时对众匪徒喊道:“弟兄们,不要听他们的鬼话,这一定是他们使诈,大当家的一会就来了,这一百多人他们攻不进来。大家都坚持住,一会咱就来个内外合击砍死他们!” 面对这个情形,罗老板现在非常后悔,他本就不应该来这个寨子,现在被围在这里,如果投降或是被俘,那就不是通匪了,而是地地道道的土匪。不行,必须得想法办摆脱这种处境。 想到这里他站在城墙上对何志远喊道:“何公子,我与公子只不过是生意上的争端,公子要剿匪不能把我一起剿了啊。请公子放我们的人出去,以后我们生意上的争端,我不再提起。就全当没有那回事,你看如何?” 何志远冷笑一声说道:“罗俊才,你别再装好人,其实你骨子里就是个土匪,甚至比土匪还可恶。昨天你调集了七八十人进入山寨,不就是为了去找我的麻烦吗?时至今日,你却只轻描淡写的说只是生意上的争端。你敢说前几天胖三带人去闹事,不是你的授意?” 被这样一问,罗老板没话说了,原来何志远什么都知道啊。看来和他淡判求情是不可能了。 罗老板刚说出此话,胖三就不高兴了。现在他们还没开始进攻呢,罗老板就想把自己撇清,你想的倒是很美!可惜算盘打错了,对面的何公子根本就不上他的当。 于是对峙就这样开始了,对于土匪们来说,时间过的非常慢,每一分钟都是在煎熬。他们不知道胖三说得是真话,还是城外的何志远说得是真话。但无论怎么样,今天不会有好结果的。投降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处死,或是坐牢,他们攻后寨子后的结果也可能是战死或是被俘。 有几个土匪趁胖三他们不防备,偷偷爬上寨子后面的围墙,想翻墙逃想。结果刚跳直去,没跑几步,便被外面的士兵当了活靶子。 不一会,这几个被打死的土匪被拖到阵前,何志远又喊话:“寨子里的土匪们听好了,不要想着翻墙跳跑,否则就是他们这样的下场。你们这百多人还不够我们士兵一轮打的。” 寨墙上的匪徒看着被打死的同伴,心中一阵绝望,难道就只要被困在这里等死?胖三那缠着纱布的脑袋上开始急得冒汗,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时辰马上就到,他知道大当家的不可能再回来了,何志远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他现在不敢对任何人说话自己心中的猜测,如果说出来,大家很可就崩溃掉。那些手上没有人命的,肯定想投降,有人命的肯定要拼死一搏,在外部压力巨大的情况下,很可能发生内讧。 这时候,负责瞭望的刘三大声叫了起来:“大家快看,东北方向又来了一支队伍!” “是不是大当家的?”胖三兴奋的问道。 “看不清楚。”刘三如实回答道。 尽管没有得到刘三的证实,大家还是升起了一丝丝希望。这个时候,胖三脑子也活泛起来了,他猛然想起仓库中的火药,马上吩咐身边的属下道:“快去把火药搬来!麻子脸,你不是会用瓦罐做炸弹吗?赶快把全部火药都搬过来,就在这里全部做成炸弹!待会炸死他们!” 那个外号叫麻子脸的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匪徒去取炸药去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爆炸 正在这时,刘三又叫起来:“他们是官兵,又是官兵!” 原来,剩下的三个总旗急忙打扫完战场,把土匪的尸体全部割了首级,尸身草草挖坑埋掉后,由管月德带领一个总旗押着不足百人的俘虏回煤场,其他两个总旗,就匆匆往黑石寨赶去。. 众人听到刘三的喊叫,顿时一片哗然,有人说要投降,更多的却要决一死战。这时候刘三走过哭丧着脸对胖三说道:“三当家的,外面又来了一百多官后,加上下面站着的有两三百人了,我们这点人怕是顶不住啊。” “放屁!我们守,他们攻。他们人再多也施展不开,大当家的回来后,两边夹击,他们马上溃败了!”胖三手上的人命有四五条,如果投降,那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决一死战,硬撑到底。所以他听到刘三说这么丧气的话,非常恼火。 刘三看到胖三恼怒,仍然劝道:“三当家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指望大当家的吗?恐怕大当家的真被俘虏了,我们还是投降吧,那样说不定还能活......” 刘三的话还没有说完,胖三单手拿刀,一刀捅向刘三的腹部。刘三惨叫一声,双手握住刀,好像想把它拔出来,但此时他已经越来越无力,面对凶神的般的胖三,他哪里再有力气拔出钢刀。嘴里喊了一声:“三当家的,你......太狠......” 话还没有说完,刘三已经站立不稳,倒了下去。接着趴在地上苦苦挣扎,再也说不出话来。胖三上前,单手挥刀,又补了两刀,刘三再也不能挣扎,马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接着他对寨墙上的匪徒们大声说道:“谁要是再敢说投降两字,下场就像刘三一样!弟兄们,自从来到寨子里时,我们就已经匪了,我们这些人,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过血,哪个人身上没有背负人命?自古官匪不两立,大家就别指望投降就能活命,今天横竖都是一死。与其降受审砍头,还不如现在战死,走得像个爷们!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俩还赚一个!” 然后,胖三右手举起钢刀带头喊道:“弟兄们,今天和这些当兵的决一死战!” 在场的所有匪徒被胖三一阵威吓加鼓动,也都放弃了投降的想法,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跟着喊道:“决一死战!” 胖三看着大家的士气被鼓动起来,然后开始指挥大家布置防御。 这个时候,罗老板看无路可逃,也就横下心来与大家一起决战到底了。于是他给胖三出主意道:“三当家的,现在寨门是个薄弱点,这种木门撑不了几个撞击就倒了,现在应该马上让弟兄们有石头堵死,也许还能坚持会,只要他们攻不进来,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撤了。” “嗯,你说得对。”胖三说道,然后赶紧找人运石头堵寨门。 寨子外面,现在五个总旗的兵力已经全部到齐,足有二百五十多人的列队站在外面。这点人马,没有攻城器械,只用遂发枪,要想拿下这个山寨确实不那么容 易。但是现在何志远的手中有了火箭弹,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此时寨子外面何志远的队伍离寨墙大约一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但却是遂发枪的最佳射击距离,同时也是这批定制火箭弹的飞行距离。 等一切都布置好,何志远看着寨墙上正在忙碌的土匪们,开始做最后的喊话。 他拿一个铁皮喇叭,对着寨子开始喊道:“寨子里的土匪听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已到,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投降,我们就要进攻了,等寨子破了,你们再想投降就没有机会了!” 胖三站在寨墙上回应道:“姓何的小子,要打便打,你还聒噪什么!寨子里弟兄是不会投降的!” 既然劝降无效,那就只好攻寨了。 何志远对徐得田说:“看来这帮土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准备死抗到底了。你指挥进攻吧。” 徐得田说道:“既然他们要找死,那我们就送一程!”然后又冲队伍喊道:“王进奎,架起发射架,对准寨门把它给我轰开!” 王进奎是火器厂派来专门发射火箭弹的工匠。因为走得急,火箭弹数量有限,士兵们没有时间和条件进行火箭发射训练,只好派一名工匠来指导火箭弹的发射。 “等等!”马五上次阻止道。 徐得田听到马五此话,疑惑地看着马五问道:“还等什么?” 马五坏坏的一笑,然后指了指寨墙上毫无防备,大大咧咧的在上面走来走去的匪徒说道:“如此好的机会,不让弟兄们放几枪过过瘾,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徐得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立即笑了起来:“就你小子鬼点子多。” 随即命令道:“所有士兵听令,全部经总旗为单位排成射击训练队形,听我口令,射击对面墙上的土匪。” 立即,所有士兵开始变换队形,旋即全部排成三队。徐得田开始命令道: “全体都有,装弹!”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马上开始装填弹药。 “第一列,向走一步走。” 队伍整齐的向前一步。 “举枪,瞄准!” “预备......发射!” 对面寨墙上的土匪这时也注意到了官兵们的变化,有人对胖三说道:“三当家的,那些当兵的队形有变!” 胖三向外瞅了瞅,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好说道:“不用管它,我们只要布置好,他们就没有办法攻上来。” 话音刚落,又有土匪惊恐的喊道:“三当家的,他们有火铳!” 胖三又朝外看了看,又目测了一个距离,然后很自信的说道:“怕个鸟!火铳最远打六七十步,这个距离有一百多步了,他们打不到的。”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紧接着一个子弹打中了胖三缠着纱布的脑袋,子弹从前额高速旋转着刺破皮肤,撞破前额骨,柔软的铅弹瞬 间在头颅内破碎,巨大的冲击力不可阻挡的又把后脑撞破,铅弹的碎片随着鲜血、脑浆四散迸发,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如同花朵一般骤然开放,旋即消失。随着这朵花的盛开,胖三如同沙袋一般,直直的向后仰倒在地。 有一个土匪被铅弹打中了肚子,铅弹进入他的身体后失速侧旋,把他的贤脏和膀胱搅了个稀烂,让他大叫一声瞬间就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两腿一蹬便见了阎王。 还有一个土匪被子弹打中腿骨,大腿一下子就打被打折了,倒在寨墙内侧大声惨叫,那凄惨的叫声狠狠地冲击着幸存者的士气。 第一轮打击后,二十多名土匪倒了下去,有人倒向墙外,更多的是倒向墙内。仅仅一轮射击,寨墙上所有的土匪几乎都被打中,再也没人敢上寨墙。 如今胖三已经死去,这些匪徒们失去了约束和指挥,乱作一团。此时投降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人说道:“快......快去找竹杆,找白布,做成旗子,准备投降吧。” 还有人说:“快上墙对他们喊话,说我们马上投枪,让他们不进进攻了。” 可这个时候,谁还敢上寨墙当靶子! 罗老板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上寨墙,而捡回一条性命。这一次他真的怕了,于是他趁乱没人注意,一个人偷偷地向寨内溜去。 徐得田看到寨墙上再无目标,马上又对王进奎道:“火箭弹发射!” 王进奎得令后,拿着火把点燃引线,引线燃尽后,火箭弹喷着火舌向前飞去。大家屏息看着飞行的火箭弹,令人意外的是火箭弹飞越寨墙,竟然飞到寨子里面去了! 众人一声叹息,纷纷说道:“可惜打偏了!” 其实这种没有瞄准装置的火箭弹打偏实属正常,就是大将军炮,第一发炮弹也很命中目标,人们一般把第一发炮弹叫校准弹。 王进奎不好意思的对徐得田笑笑说:“没事,下一颗保证打中。” 话音刚落,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众人寻看望去,只见城内随着爆炸声石头、人体残肢、躯体、甚至整个人都被抛向了半空中。紧接着巨大的冲击波把一段寨墙掀翻,留下了一个长约七八丈的缺口。近百匹战马被惊得唏溜溜乱叫,有几匹马挣脱缰绳直接跑走。不一会,乱石、残肢纷纷下落,有的甚至落在了距离士兵几步的距离外。可见爆炸威力之巨大! 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整个战场上没有一点声音, 士兵从没见过火箭弹的威力,被刚才这剧烈的爆炸惊呆了,都在心里想到,有这么厉害的火箭弹还炸什么寨门啊,直接朝寨子内乱放一气,保证炸得一个不剩!很多人纷纷说道:“想不到这火箭弹个头不大威力却不小。” 王进奎摸了摸后脑勺纳闷地说道:“不可能啊,这玩艺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的。” 何志远也被这巨大的爆炸吓了一跳,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脱口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得胜归来 站在何志远旁边的徐得田还没有反应过来,问何志远:“什么可惜了?” 何志远懊恼道:“火药啊,那四五百斤火药啊。m.qdian那可是咱们的战利呢。” 何志远这么一提醒,徐得田这才想起这茬,也是懊恼不已。 这时候王进奎过来问他们两人:“何公子,徐队长,这寨墙都倒了,这火箭弹还发射吗?” 徐得田回答道:“当然不发射了。” 随后命令道:“全体队员听令,宋夫臣、丁&元振的两个总旗留下,其作人都随我冲上去!” 一声令下,百多名士兵呐喊着蜂涌而上,纷纷从寨墙的缺口处进入山寨。令人意外的是,一路前进的过程中竟然没有遇到哪怕一丝抵抗。 马五、蒋元庆和周志三人一马当先,进入寨墙时,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整个山寨中一片狼籍,地上、瓦砾堆中到处都是尸体、残肢断臂,还有人体的内脏等等。仅有十多个受伤的匪徒还躺在地上呻吟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幸亏刚才这些老兵经历过这么惨烈的场面,否则也禁不住呕吐不止。 马五忍住呕吐,命令士兵首先清理寨门外的石头,然后打开寨门让其他进入山寨。 何志远随着部队进入山寨后,看了看眼前的影像,哀叹一声说道:“把这么多火药放在这里,这是自已找死的节奏啊。也活该他们倒霉,可能是因为坏事干得太多吧。” 徐得田问何志远:“这些受伤的匪徒如何处理?” 何志远答道:“带回去吧,能活下来也算他们命不该绝,要是熬不过去,那么不能怨我们。” 马五质疑道:“虎跃峪的伤员都处理,为什么这些却留下?” 何志远叹了一口气,回答道:“那些人受的是枪伤,铅弹有毒,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有办法医知,留下来也只能是活受罪,最后也是一个死。而这些伤员是被炸死或是砸伤的,留下来兴许能活命。” 众人听闻此言,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跳虎峪何志远下达了给受伤者补刀的命令,大都有不理解,觉得他太残忍了。直到现在他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原来从这个角度来说,杀掉他们比留下来更仁慈。 于是徐得田命令道:“马五、蒋元庆、周志三个总旗挨个房间搜查所以值钱的战利,包括布匹、粮食、牲畜、大车等等。在搜查的过程中,所有人都不准藏私。如有违反者就地斩首!其他士兵开始打扫战场,收割首级,就地掩埋尸体。” 突然,何志远想起了什么,对士兵们说道:“大家都留意一下,看看这些尸体中有没有罗老板。” 同时他心里想到,他可是尹矿长儿子一案的重要相关人,没有他如何给他洗脱罪名?在何志远的计划中,争取攻下山寨,活捉罗老板,从他的嘴中审出那个案的原委。现在看来,罗老板十有八九在这场剧烈的爆炸中死掉了。 郑捕头看到土匪几乎被一打尽,高兴的对何志远说:“何公子为我州剿匪立下了头功,小的想请何公子给我一匹马,我赶回州衙给周大人报喜去。请周大派出衙役来 帮公子打扫战场。” 何志远心中对他一阵鄙夷,这小子现在也不害怕了,反而想到邀功了。还派衙役来打扫战场,恐怕他是惦记那些战得吧。打仗时没出任何力,收缴战利倒是挺积极。想到此对他说道:“回去报信可以,帮忙打扫战场就算了。告诉周大人,这些战利器就当我们出兵的军费了,以后我不再找周大人要军费了。” 郑捕头讪笑着答道:“那谢谢何公子了,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郑捕头骑马走后,何志远与徐得田带着几个士兵来到一个最宽敞的大院里。进到里面一看,这里竟然是土匪们所谓的聚义厅,而且还是匪首王黑头休息的地方。真是侮辱了聚义厅这三个字的名号! 来到大厅内,何志远四下环顾一圈,发现这个大厅竟然比马亓山中的大厅还要气派。看来这个王黑头还真会享受,只可惜却是一群只会欺负老百姓的乌合之众。 何志远把这里当作临时的指挥部,六百人的山寨,仅靠几百名士兵搜寻,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弄不好还在这里过一夜。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何志远命令士兵正好利用匪剿的锅灶烧火做饭。等吃过午饭过再继续搜查。 在这个所谓的聚义厅中呆了没过多久,马五带着几个士兵押着一个浑身臭气的男子过来,众人闻到臭味纷纷掩鼻。 马五过来说道:“士兵们在搜寻时,在茅厕里抓到一个人,此人听到有人来,想翻墙逃跑,结果自己掉到粪坑里去了。真晦气!沾了一身臭气。” 此男子正是准逃跑的罗俊才,原来他看到匪徒被一阵乱枪击毙数十人之后,觉得守住寨子已经无望。就偷偷溜走,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想等官兵们离开后,再溜走。结果还是被搜寻的士兵发现了。 罗俊才见到何志远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拼命的喊着:“何公子饶命,饶命......” 何志远望着他讥讽道:“哟,我正到处找你呢,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活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弄成了这副尊容?” 面对何志远的讥讽,罗俊才无言以对,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何志远没让他回答,接着问:“我问你尹老板儿子一案是不是你在背后作梗?” 罗俊才闻听此言一愣,然后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此事与我无关。” “真的没有?”何志远问道,接着坏坏地一笑,接着说道:“既然不是你所为,你也就没用了,拉出去枪毙了吧!” 此时罗俊才真的害怕了,这个时候被杀死,连个蚂蚁都不如,这么土匪都死了,也不差他一个,何志远完全可以说死于两军阵前。想到此,罗俊才马上说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是我找人做的!” “那位苦言是怎么死的?”何志远又接着问。 罗俊才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真不是我做的。” “真不是你?” “真的不是。” “你不说实话!拉出去毙了吧!”何志远一挥手对马五说道。 马五一努嘴,几名士兵 拖着罗俊才就往外走去。 罗俊才大叫:“不要不要,我说实话。” 那几名士兵停了下来,以把他扔在大厅里。罗俊才跪好后才说道:“我要是都说了,还请公子不要杀我。”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是我派人买通郎中,将他毒死的。”罗俊才终于说出了实情。 问完后,何志远让宋夫臣充当临时师爷,将罗俊才的供词写好,让罗俊才签字画押后,才让士兵将他押下去。 有了这个供词,只须将它送给周知州,尹老板的事情就算圆满解决了。罗俊才和那个图财害命的郎中如何判决,那就不关何志远的事了。 吃过午饭后,士兵们继续搜查。二百多人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共收割匪徒首级一百十一个,伤员十七人,其中重伤四人,轻伤十三人。在寨子里全须全尾的竟然只有罗俊才一人。 战利方面,共搜出白银一万五千多两,粮食三千多石,大小牲畜二百多头。布匹、车辆无算。何志远命令士兵将战利全部装车,明天一早便全部带回煤场内。 不过还有一些“战利”何志远却不想要,那就是从寨子中搜寻到的七八十个女子,这些女子有些是土匪姘头或是家眷,有些是土匪虏掠来的良家女子。何志远只好将这些女子临时看管起来,等明天回去一并交给周大人,如何分辩发落,让他头疼去吧。 面对这么多的东西,何志远犯了愁,其他的倒也好说,最头疼的是粮食,三千多石,要是用大车接的话,至少要装上百辆大车。这个里山路不平,明天恐怕一天也拉不完。 想了想,只好明天让周大人帮忙往回拉了。不过他真不想让他帮忙,这次剿匪,他除了写了一个手令,派了一个作为向导的捕头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到最后还要捞好处,真不知道他是烧了哪炉高香,运气这么好。 这几百颗土匪的首级何志远是不想带回去的,这些只能当作礼物送到周大人。在明朝首级可是好东西,在武官手里这是银子,是军功。在文官手里这是政绩,是仕途。全都是他们升迁的资本。但这次徐堂义的军队不是奉命行事,所以不能向上级报军功,只能便宜了周大人。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亮,何志远就启程先将贵重物装了十几辆大车,押着那几个位女子,还有一百多个首级,浩浩荡荡地向煤场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这十几里山路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煤场。 何志远剿匪大胜凯旋而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煤矿、罗泉庄,甚至沂州城内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大早,得到消息的周大人就来到罗泉庄煤场等候了,看到何志远到来,周大人乐得合不拢嘴,连忙笑脸相迎,对何志远说:“听闻何公大剿匪大胜,此乃沂州百姓之福,公子之功啊!” 何志远呵呵一笑,揶揄道:“还不是周大人指挥有方,我才一举将这些匪徒尽皆剿除。” 周大人闻听此言,大为尴尬。只好说道:“公子说笑了,老夫老矣!”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尴尬的知州 郑捕头昨天下午到达州衙后,将此消息报告给周大人后。.起初周大人怀疑是郑捕头为了邀功胡乱吹嘘,连问三遍,郑捕头都坚定地说确实如此,如今六百多匪徒被射杀的所剩无几,而何志远的家丁队毫发无伤。还补充说何志远的家丁队比他所见的任何一支正规军队都要强。 直到这时周大人才相信这是真。他同样是大喜过望,要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官员,如今政绩平平,本来只有致仕或是去南京谋个闲职养老两条路。如今剿匪成功,如果运作的好,就凭这个政绩再干一任后谋个五知府还是有可能的。 他当即表示,马上带领兵丁衙役前去协助,郑捕头只好对周大人说:“大人,小的临走时也说过此话,可是那何公子说不要我们帮忙,那些战利就当作他出兵的军费。” 周大人闻听此言,尴尬地说道:“些许战利给他也就给了,毕竟何公子这次有功于我沂州。” 郑捕头赶紧讨好加表功说道:“也不全都是何公子的功劳,要不是大人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给他下令清剿土匪,他哪里有这么大的功劳。在战场上我还砍杀了三四个土匪呢。” 周大人闻听此言,眉头轻皱,看着郑捕头眨眨眼没有搭话,心中疑惑道,就你那胆怯的样子也敢与土匪搏杀,骗鬼呢。 其实郑捕头说的倒也算是真话,他确实在虎跳峪砍杀了三四个土匪,只不过那都是些伤员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好吹嘘的。 看周大人没有接他的话,郑捕头知道周大人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又补充说:“我砍杀的那几个匪徒虽说受了伤,但战斗力还是有的。” 这么一说,周大人眉头舒展开来,不再怀疑了。这倒是符合郑捕头的特点,打顺风仗一直是他的特长嘛。 看到周大人眉头舒展了,郑捕头又出主意道:“大人,在打扫战场时,何公子割了那些匪徒的首级,估计不下五百。山寨中粮食肯定不在少数,何公子带的车辆不多,肯定运不回来,大人何不帮一帮他。” 周大人心领神会,当即通知巡检司备好大车,等候通知,随时准备出发。 第二天一早,周大人带着一众官员及几十名衙役便到了罗泉庄煤矿。 所以才有了周大人到煤矿迎接何志远凯旋的一幕。 听闻此事,许多城内及罗泉庄上的士绅大户也来迎接,毕竟这些人平时也没少被这些土匪骚扰。黑石山中的煤老板、甚至那些麻木的矿工也都来到山下的煤场迎接何志远远的到来。 道路两边都挤满了人,大家都挤在那里看这些匪徒的首级,看打败土匪的英雄们。周大人与何志远打过招呼后,开始仔细观察这支部队,发现真如郑捕头所说,竟无一人受伤,老脸上更是一脸的惊讶。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群神兵天将。 周大人又仔细看了堆在大车的匪徒首级,激动的胡子翘得老高,高声问:“何公子,黑石寨的土匪们都被你们 清剿干净了?” 何志远拍了拍刚缴获的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大声说道:“托知州大人的福,一个也没漏掉!” “贵部无人受伤?” “倒是没有伤亡!” 周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真是天兵天将下凡吗?当算是正规军,也无法以少胜多毫发无伤吧? 何志远的家丁如勇武,让周大人脸上十分难堪。他看了看左右的官员士绅,看他们一个个都面露惊讶与佩服之色。显然前几天接待何志远的时候太轻慢了,如今何志远大胜归来,自己却被弄得下不了台。 看着难堪的周大人,何志远决定再给他一个难堪。所以他又接着说道:“这次剿匪还捉到一个隐藏极深的一个土匪,我把他与王黑头一并活捉了。” 说完对身边的马五说道:“把罗老板带过来,让周大人瞧瞧。” “罗老板?哪个罗老板?”周大人心中一凛,惊问道。他马上想到了罗俊才,他风闻此人与土匪有瓜葛,他装作糊涂,也懒得去管这事。而且这两年他可没少拿这个罗老板的好处!如果这些事情扒出来,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就是罗泉庄的罗俊才啊!”何志远说道。 听闻此言,周大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额头上开始冒汗。心中想着如何堵住他的嘴巴,赶快治他于死地,自己好脱身,否则自己的处境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会儿功夫,士兵们押着一身臭味的罗俊才早了上来。罗俊才看到周大人,连忙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周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小人吧!” “往日情分?”周大人就怕他提往日的情分,连忙反问一句,接着说道:“往日本官受你蒙蔽,以为你是一个安份守已的商人,哪里知道你却是一个土匪!” 接着又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把这个人交给本官处置吧。” “我正有此意。”何志远答道,接着又拿出昨日的供词,递给周大人,然后说道:“这是他陷害尹矿长儿子的供词,具体细节还请周大人仔细审讯吧。” 周大人接过供词草草看了一遍,说道:“原来此案的幕后真凶是你!来人将罪犯罗俊才押入死牢,然后带人去查抄他的家产。罗老板的儿子罗元利回去后马上释放。” 众衙役听令将吓瘫的罗俊才从地上拉起,拖出人群,被衙役们押走。 在场的尹矿长听到这些,马上出列跪倒在地,哭着说道:“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周大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尹矿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刚才的尴尬与惊慌一扫而空。对尹长说道:“你快起来吧,不要只谢我,还有何公子呢。” 尹矿长闻听此言,跪转身体就要给何志远磕头道谢,何志远连忙把扶起来,对周大人说道:“尹老板现在是我煤矿的矿长,是自己人。帮他排忧解难是应当的,无须感谢!我这里还有从匪剿中搜出的几 十位妇女,成分复杂。周大人一并押回去分辨处置吧。其他的俘虏都还关在煤矿中,周大人也一并接收审讯吧。” “此事是本官份内之事,多谢何公子勇闯险地,为我沂州百姓除暴安良,剿灭匪类!”周大人大声说道,然后长揖到地。 一个六知州向一个无无职的生员长揖及地,这种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从见过。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这位何公子带领家丁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百姓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既然知州大人带了头,一众官员士绅也赶紧跟上,同知、吏目、州判和在场的士绅也都长揖及地,大声喊道:“多谢何公子勇闯险地,为我沂州百姓除暴安良,剿灭匪类!” 在场地煤老板还有矿工们见到士绅官吏如此行大礼,也紧跟着长揖及地,口中大声喊道:“多谢何公子勇闯险地,为我等百姓除暴安良,剿灭匪类!” 近千人的中心处,何志远看着揖拜在地的官员士绅们,虚虚的拱手,淡淡地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周大人听到这句轻飘飘的话,脸上非常难堪,这些积年老贼,两三年来官府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但到了何志远这里却成了举手之劳,这让所有官员情以何堪! 其实,周大人这么做是有自己想法的,他现在不再惦记战利了,但却惦记那几百颗匪徒的人头。这可是关系到他的政绩与前程的人头! 至此,何志远的气也顺得差不多了,面子也找回来了,所以也不再难为周大人。因为他也是有想法的,他惦记的是黑石山中煤矿的开采权,没有周大人的配合,他还真要费些周折。 是以,何志远邀请周大人到山里的宅院稍做片刻。周大人看了看崎岖陡峭的山路,为难地说道:“本官年老体衰,骑不得马,咱们还是在山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何志远也为难地说道:“我刚到此地不久,山外没有产业,你看这......” 此时站在一边的郑捕头赶紧对着周大人耳语一番,周大人一住点头。然后对何志远说道:“刚才郑捕头说罗俊才在罗泉庄上有一处闲宅,正好送与何公子居住。今天让人打扫一下,我们马上去那里如何?” 何志远心道这个郑捕头打仗不行,溜须拍马的功夫却是不错。不过他现在也正需要这么一处宅院,有了这处宅院,以后来这里也就有了落足之处。而且,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官府送一处宅院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想到此,何志远答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周大人了。” 周大人见何志远答应下来,就吩咐身边的郑捕头带上几名衙役去了泉庄打扫宅院。然后又对何志远说:“中午我们为何公子庆功,庆功酒就在那里喝了,请何公子中午前一定要到。” 随后,周大人便乘轿去了罗泉庄,而何志远带着士兵,押着十几辆大车,进入山中。 至此,两拔人员就此别过。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庆功宴 和这种六十多岁的老夫子一起吃饭,何志远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为了黑石山这片煤矿,他决定还是给沂州知州周仁这个面子,毕竟今天他长揖及地拜谢还是很有诚意的。 回到煤矿的小院之时,徐得田与马五等人指挥士兵卸车。他把尹矿长和孙掌柜叫到客厅,开始询问黑石山的煤矿储量及开采问题。 今天尹矿长心情格外好,儿子的牢狱之灾被何志远轻松解决,他非常感激。所以对于何志远所问回答的非常认真。 他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据我去年勘测,黑石山的煤炭储量还是很多的,但质量不如峄山和兖州,这里的煤炭烧起来烟尘大,有异味。无烟煤的储量比较少。再就是这里靠近沂河,地下水非常丰富,一般向下挖十几丈就会渗水,用不了多久,煤窑就不能再挖。所以虽说有煤,但不容易开采。” “如果我有办法把煤窑中的水抽上来呢,这些煤窑还可能继续挖煤吗?”何志远问。 “如果抽水来,当然可以继续挖。但是现在没有好的抽水办法,只靠人力成本很高的,所以也就失去了开采价值。”尹矿长摇头说道。 何志远呵呵笑道:“只要可以继续挖就可以。你有没有估算过,这片山中大约有多少煤炭储量?” “难以估量,估计照现这个速度挖的话,一百年以挖不完。但如果抽不水的话,很多煤都挖不出来,都浪费了。”尹矿长惋惜的说。 其实这个问题太难为他了,别说问一个明朝人了,就是问一个现代的专业人员,他也无法准确回答。 何志远点点头,没有再对他提问。然后又对孙掌柜说:“孙掌柜,你去调查一下,现在整个黑石山中到底有多少因渗水而废弃的煤窑,和原来的主人谈好价钱,都收过来。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银子不够和我说。” 孙掌柜吓了一跳,不放心的对何志远说:“何公子真打算收这些煤窑?” 何志远呵呵笑道:“你以为我上次和你说着玩吗?” 然后,他又对尹矿长说:“尹矿长,抽个时间回峄山一趟,专门帮我打听一下那边渗水废弃的煤窑,也帮我收一些,专挑煤炭质量好的煤窑收。” 布置完这些,也差不多临近中午。周大人派来请何志远的差役也正好到来,于是何志远带上四个家丁,与那差役一同骑马去了罗泉庄。 到了罗俊才的这处宅院,不,现在应该说是自己的这么宅院。他发现这里与莒州城那套院落差不多,也是一个三进的院子。由于这里煤炭便宜,所以这个院子的每个房间都有火墙,屋子外面都煤起了炉灶,现在每间屋子里都暖洋洋的。 周大人看到何志远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表现的非常谦恭。呵呵笑着给何志远介绍道:“这个宅院原来是罗俊才的外宅,罗俊才出事后,养在这里的小妾早就听到了消息,所以连夜就收拾细软跑了。只留下其他下人仆役、家俱。所以生 活设施还是很全的,何公子要是满意,直接接来居住就可以了,至于房契明天我就可以派人送来。” “那就多谢周大人的美意!”何志远拱手说道。 这一次周大人说是摆宴庆功,实际上是坐下来与何志远谈功劳分润的事情。所以没有请太多的人,只有何志远熟悉的郑捕头在作陪,在旁边斟酒倒茶,为两人服务。 而何志远这边只带了严纪海一个人作陪,所以整个酒桌上就只有四个人。这真是名符其实的谈判酒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大人终于憋不住了,他试探着问:“何公子,黑石寨那边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本官派人过去帮忙?” 何志远漫不经心地答道:“其他的东西都好说,就是山寨里还有二千石粮食,倒是挺麻烦。我倒是不缺人物,但是缺少大车,山里道路难走,恐怕是要运个三四天时间。周大人如果愿意帮忙,我倒是求之不得。” 周大人爽朗地说道:“这事好说,巡检司那边有几十辆大车,如果公子需要,我派他们赶着车去帮忙即可。” 何志远闻听此言道谢之后,又开始喝酒,就是不提土匪首级的事情。 又喝了几盅酒后,郑捕头开始说道:“何公子,我看那些家丁都是按军队建制来的,而且还有火铳。您的这三百家丁真是英勇,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家丁,也无须向朝廷表功,您让他们割了匪徒的首级是为何?” 何志远习里想到,你们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开始打这几百个人头的主意了,不过那也不能让你们轻易得了去,必须先要拿到我想要的才可以。 其实周大人和郑捕头已经猜到这些人不像是他的家丁,应该是千户所的士兵。毕竟沂州离莒州不是很远,这点事想打听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何志远硬说是自己的家丁,他们也不能说破,毕竟他们还想指望这几百颗人头捞政绩升迁呢?这是其一;其二,如果说破这事,周大人向朝廷报功的奏折怎么写?如果照实写的话那功劳就是马亓山千户所的。不照实写,让何志远知道,他的老脸往哪里搁?所以他现在宁愿装糊涂,到时候奏折就写他下令派官府捕头与民间丁壮一起剿灭土匪,那多有面子! 何志远看着他们两人,呵呵笑道:“二位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说出来,其实我收割这些首级,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我现在关心的黑石山中的煤炭怎么开采,这么一大片煤炭都被这些小煤窑给浪费了,整个山里挖得像个大马蜂窝一样。要是我来开采的话,决不这样小打小闹。” 周大人听说了这话中的意思,于是便问何志远:“看来何公子是有办法开采黑石山中的煤炭了?” “办法现在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想试一试。”何志远含糊其辞地说道。 周大人立即明白了何志远的想法,立即表态:“这些年,小煤窑挖了一个又一个,确实浪费的很多,无奈地下水太多,挖不了多深就渗水,所以他 们只好放弃。如果何公子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本官倒是愿意让何公子开采山中的煤炭。” 何志远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显然他为了升迁,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是以,他马上表态:“如果周大人愿意,我马上找人探测黑石山的矿脉,然后再去衙门办理开采手续。” “好,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周大人马上说道。 何志远装作刚想起的样子,对周大人说道:“被这事一打叉,把首级的事给忘了。这几百人头,放在我那里也没什么用,就送给周大人吧。到时候向朝廷上奏时,这些首级也是不小功劳不是。” 周大人和郑捕头听到何志远这么说,忐忑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来。周大人连忙说道:“一看就知道是何公子是个痛快人,老夫代沂州衙门内的众位官员胥吏谢谢何公子。来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满饮杯中酒后,郑捕头马上起身给何公子倒酒,然后对着何志远讨好似的说道:“听说何公子梦中得赠奇,奇思妙想甚多。何家镇全赖公子之力,从一个几百人的小村不足一年时间就发展成为一个万人的城镇。何公子能否给我们沂州指点一二,让这里的老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郑捕头说这话,其实只是为了讨好何志远而已,至于能否给指点一二倒在其次。但何志远却不这么想,除了想要黑石山的煤以外,他还想把从黑石山到十字路的这段路想办法修成水泥路,顺便找到合适的水泥生产商。 基于此种想法,他装作思考一番说道:“周大人、郑捕头,罗泉庄的煤炭就是你们州内最大的财富啊。可惜这些年被土匪与罗俊才之流的人盘剥的厉害,这些煤窑主们无力扩大生产,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我觉得你们首先把煤炭挖出来,卖出去,就能让周边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过你们州内的道路太破败了,路这么难走,如何向外运输煤炭?所以要先把路修起来。” 周大人摇头叹息道:“何公子说的这些我也明白,民间就有要想富先修路的说法,但修路谈何容易?沂州官府内那么那么多银子?” “周大人难道没听说莒州修的那条水泥路,官府一分银子也没花吗?”何志远反问周大人。 “知道,但你们家不是要设卡收钱吗?这样的事恐怕在沂州行不通。”周大人仍然摇头说道。 何志远解释道:“大人此言差矣,你可以去看看那段水泥路,那段路土路与水泥路并存,现在还有哪辆马车愿意走原来的土路?虽说设卡收钱,但收费合理,行人免费通行,只有马车收费。这样的路,还是很受欢迎的。” 周大人听何志远话中的意思,是想修这条水泥路。他心中想道,你要了黑石山煤炭的开采权,还要修这条路,显然获利最大的是他自己。 如此以来,这个昏庸了两年多的知州开始精明起来,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主意在他的头脑中闪过......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利益交换 周大人端起酒杯说道:“何公子,来咱们先喝酒,喝完这杯酒咱们再继续商议。” “好,不急。咱们慢慢商量。来干!”何志远也举杯说道。 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周大人吃了几口菜后。又接着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本官这里有个主意。就是用黑石山的煤炭开采权换取从罗泉庄到十字路这段水泥路你看如何?” 所谓的开采权,并不是说拿到开采权后,黑石山地下的煤炭都是自己的,随便怎么开采都可以。而是指上面土地的使用权,一般办理一个煤窑的开采权只需要几百两,最多一千多两银子即可,开采煤炭时,税还是要照常缴纳的。 在周大人的认识里,何志远最多能挖十几个煤窑而而已,再多的话,即使能挖出来也卖不出去。十几个煤窑的开采权最多也就值两万两银子,而要修一条一百多里的水泥路的费用却是他的几倍。这样算下来,沂州官府却是赚大了。 何志远听闻此言,乐得他差点蹦了起来。这片山里煤炭储量是无法估量的,修一条一百多里的水泥路换黑石山煤炭开采权,那是大赚特赚的买卖。但他现在却不能表现的过于高兴,以免被周大人看出破绽。于是何志远状作很为难的说:“周大人你可真精明,修这条水泥路至少要十万两银子,这开采权办理下来才多少银子?” 周大人呵呵一笑仿佛这便宜已经赚了一般,劝解道:“何公子不能这么算帐,以后何公子就是黑石山中最大的煤老板,这条路修好了,受益最大不也是你吗?” 何志远沉假装思考片刻,勉强说道:“周大人的这个提议也未尝不可,不过还请周大人给予一些便利条件。” 周大人听说何志远基本答应了他的提议,喜不自禁,如果此事促成,这又是他的一桩政绩。他掩饰不住高兴的问:“何公子需要提供哪些便利,尽管提出来,只要本官能够做到,我尽力配合。” 何志远说道:“现在这条道路,不足两丈宽,两辆大车相汇时过于困难,这次修路至少要加宽到三丈到五丈,这其中的多占的土地还需官府出面征用。第二,修水泥路需要大量的水泥,从莒州运送水泥成本太高,所以需要在本地开设几家水泥作坊生产水泥。” 周大人听完何志远说的所谓便俐,心中想道,官府手中掌握着许多官田,所以征用土地并不困难,大不了用官田交换就是了。开设水泥作坊他就拿不准了,要是需要官府出银子,他可不想答应,毕竟州内财政并不宽裕。他可不想往外掏银子。 想到这里,他问何志远:“那开设水泥作坊的本金由谁出呢?” “水泥的配方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官府有意出本金,我愿用配方入股,利润四六分成,我拿四成,官府拿六成。如果周大人不想&操这个心,也可以找 州内的商家合股,四样是我占四成。”何志远答道。 周大人听说可以让商家入股,他便放心了。只要不让他出银子怎么都好说,于是他便说道:“官府是代朝廷管理百姓,不能经商与民夺利。何公子还是找商家合股吧,不过我们沂州衙门可以帮助牵线搭桥。” 事情谈完,大家才开始喝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周大人带着众人满意的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何志远带着严纪海在这个宅院里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把仆人们集中在一起,等仆人丫鬟、老妈子们到齐后,何志远数了一下一共还有七个人。心想这个罗老板还是很奢侈的,一个外宅竟然用了这么多下人。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呢。随后他问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一位仆人:“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 那位仆人马上躬身行礼答道:“回东家的话,小人名叫王建磊。是这里车夫,原来的管家早就收拾东西跑了,现在没有领头的。” 何志远看那人面相还算老实,就说道:“那你就是这里的管家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负责看管这个院子。” 那位叫王建磊的车夫听说让自己当这里的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地上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幸亏旁边的人提醒,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叩头谢恩,表达忠心云云。 等给他们训完成话,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姓名后,何志远给了王建磊二百两银子,做为这个宅院的日常开支。然后便带着护卫离开了这里,虽说这里住着比较舒服,但煤矿那边事情很多,他还是住那里方便些。 回到煤矿,刚进到屋里,孙掌柜过来说:“东家,今天上午您走不久,有许窑主过来找到我,听说咱们要收购废弃的煤窑,都表示不要钱白送给咱们,以表达东家除掉匪患的感激。” 何志远摆摆手说道:“那可不行,咱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你去和他们说,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众位窑主的这份情意我记下了。” 孙掌柜点头答应后,又接着说:“还有一些人力牙行的掌柜和老板也来找我,问咱们矿上还招矿工不?他们可以替我们招人,还说经纪费用公道,绝对不会像以前的罗老板那样。” 何志远冷哼一声说道:“谅他们也不敢!你回他们,现在临时还不招矿工,等过段时间再招。” 罗泉庄共有四五家人力牙行,其中罗俊才的牙行是最大的一家,他几乎垄断了罗泉庄七成的人力资源市场,把其他的几家挤得几乎垮掉。现在罗老板被除掉,这几家马上开始争夺这块市场。他们都看得明白,未来势力最大的就是何家,所以他们马上就找到孙掌柜开始洽谈合作。 接下来的几天,何志远首先与周大人签订了关于黑石山煤矿开采权与水泥路修建交换的契约,然 后又买下了黑石山中所有废弃煤窑。 随后便开始奖赏这次行动的军官士兵,这一次剿匪,没有一个士兵伤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何志远拿出三千两银子作为奖励,士兵每人奖励五两,总旗每人五十两,魏本周的小旗这次作为斥候使用,功劳最大,每个士兵奖励二十两,魏本周和总旗一样奖励五十两。这次带队剿匪的队长得田和副队长马五各奖励一百两。 剩下的银子作为奖金发给了矿工们,这样每名矿工都拿到了二两银子,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得到奖励的矿工们干活更卖力了,产量竟比以前翻了一番。 其他的煤窑主们看到何志远这样一搞,产量直接翻番,也有样学样,跟着提高矿工的工钱,改善他们的伙食,产量也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不过算下来煤窑主们并不亏,而且比以前赚得多了。毕竟罗老板被抓,土匪被剿以后,煤窑主们都省下了大笔的管理费和地皮费。 在沂州巡检司的帮助下用了三天时间才把那些粮食拉了回来。最终何志远也没有让周大人白帮忙,何志远又拿出五百石粮食,装满了十几辆大车,让巡检司的兵丁拉回去。 随后,何志远又拿出两千两银子送给周大人,尽管他很讨厌这个昏庸的知州,但以后毕竟还要常常打交道,还是搞好关系为妙。 周大人收到这笔银子,大感意外,因为最开始他的态度及郑捕头怕死胆怯的表现,弄的他脸上无光。而且何志远早就放出话去,说这些战利他为他出兵的军费,所以周大人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现在何志远竟然主动送来了,高兴得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胡子也翘得老高。连连向何志远表示:“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沂州官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胥吏全力配合云云。” 至于周大人收到这些银子如何处理那是他的事情了,何志远心道,量他还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独吞,否则他的奏折就无法写,要说打了一个大胜仗,全歼黑石寨六百多土匪,一天银子也没得到,朝廷的那些人精能相信那才怪呢。说不定功劳到最后变成大牢,也未可知。 等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把煤矿上的事情理顺,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何志远来沂州已经半个多月,于是便通知徐得田,准备好辎重,各人收拾好,第二天便拔营归队。 为了保证煤矿的安全,何志远决定先暂时留下魏本周的一个小旗,作为这里的保卫人员驻守这里,而自己随同军队打道回府。 这支军队来的时候为了保密和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化妆成外出找活的百姓,偷偷摸摸的,走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大家都换上统一的家丁服装,身背枪支,腰缠弹药包,排成四路纵队,部分士兵还骑着高头大马,拉着十几车的辎重,从罗泉庄出发浩浩荡荡地向莒州何家镇走去。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任巡盐御史 经过一天半的行军,何志远第二天上午便回到了何家镇。此时剿匪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就传回。 参加这次剿匪的士兵被留在家里新兵们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问他们剿匪的战斗经过,让这些士兵非常有面子。 有些口才好的士兵开始当起了解说员,他们如何把虎跳峪的土匪当成活靶子一样打,那些土匪如何慌张,如何吓得不知道卧倒等等,把整个剿匪过程说得有绘声绘色,非常生动传神。还有在围攻黑石寨时,工匠王进奎如何歪打正着,正好打中城内土匪的火药,造成大爆炸,几乎把寨内所有的土匪给炸了个精光。一家伙干掉了八九十个土匪,结果发起进攻时,竟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直接就开始打扫战场了。 说到这里引得那些新兵一阵哈哈大笑。这时有个新兵问:“那这一次王进奎岂不是立了大功了?赏银不少吧?” 那们口才好的士兵调侃道:“哪有什么大功,他这是打偏了,正好打中了火药,四五百斤的火药就这么没了。疼得何公子和咱们队长大叫可惜,这要是咱们队伍上的人,估计徐队长得上去踹他两脚!哪有什么赏银!” 此话一出,又惹得新兵们哈哈大笑。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徐堂义比这些士兵们更高兴,一是儿子徐得田这次带队剿匪大获全胜,虽说不能上报军功,但也是一次锻炼,在军中的地位更高了。其二是缴获来的这七八十匹战马,马可是军人的战车,有了这些马再加上原来的三十多匹,正好装备两个总旗。马亓山千户所的势力又进一步增强,现在真可谓兵强马壮了。 在马亓山千户所忙远之后,已是下午太阳落山时分。何志远与严纪海两人骑马便匆忙往莒州城内赶去。 一夜无话。 翌日,周拂柳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她的哥哥被改任为两淮巡盐御史,近日将会扬州上任,顺便路过回家看看。 “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正愁没有机会除掉陆家和岳炳谦,这不机会就来了吗?”何志远欣喜地说道。 “对啊,所以我急着来告诉你。这些天你一直在沂州,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可你一直没回来,我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周拂柳嗔怪道。 何志远中嬉皮笑脸道:“嘿嘿,是想我了吧?”说完就要动手动脚。 “别没正经!说正事呢!”周拂柳打掉他的毛手毛脚的手说道。 何志远毫不为意,再次嘿嘿一笑:“两件事都是正事。你哥哥信中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这里?” “信中只说这月底下月初,具体日期没有说,从北京启程到这里,先走水路到德州,然后走旱路,怎么也得走十几天吧。” 何志远一算日子,说道:“那就在这几天啊。”然后又嘻笑着说道:“咱哥这次回家探亲,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礼物?” “那是当然的,哎!是我哥,现在还不是你哥哥!”周拂柳发现他称呼上的改变,马上纠正。 “ 都订婚了,称呼上亲近些不好吗?”何志远反驳道。 “不是不好,我看你嘻皮笑脸的,太不庄重。”周拂柳答道,然后正色道:“不要再斗嘴了,还是商量一下正事吧。” 此时何志远收起嘻笑的态度,也正色说道:“陆家走私食盐的证据我这里有一些,但这都是以前的证据。陆家要想脱罪也是很容易的,要想拿到实据还需要下一番功夫。不过这也要看咱哥打击奸商贪官的决心。他信中就没有提这事?” “他信中什么都没有说,只说顺路回家探亲。”周拂柳答道。 “岳父大人什么意见?” “他这些天一直在济南,还没回来呢。”周拂柳答道。 何志远心想,这位准岳父现在越来越不想管事了,这里一大摊子都扔给周拂柳和我,自己天天往济南跑,是不是养了外宅。 其实还真让何志远猜对了,周绪海确实在济南养了一位小妾。 “那现在就没什么好商量的,关键还是要看咱哥的态度和朝廷的态度。”何志远说道。 “如果他决心查处那些贪官奸商呢?”周拂柳固执地问。 何志远坚定地说:“那没得说,咱们就全力帮助他,让他把陆家与淮安分司的岳炳谦揪出来。” “这还差不多,这可是你说的哦。他要是向你借兵你可要借哟!”周拂柳有些调皮地说道。 “肯定借!你放心吧!”何志远答道。接着又说道:“这件事还要和梁大人说吗?” 周拂柳毫不思考地说:“当然要说啊。他不是一直想结交我哥吗?即使咱们不说,他也会知道的。” 接着周拂柳又说道:“职业技术学院的事情,咱们要抓紧了,这马上就是腊月了,再不考试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年上元节后就要开学了。报名的学生们问过多次了。” “试卷我已出好了,找个时间你们去印出来,然后选个日子考试就行。”何志远答道。 这件事确实拖得时间够久了,估计那些学生也等急了。 现在四个专业的老师都已经选好,不过如果让学生们知道这些老师的底细,估计他们是要诈锅的。因为这些专业老师都是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匠户,这些人在读人的眼里,都是低他们一等普通百姓,如今却成了他们的老师,如何让他们服气? 唯一的例外就是会计专业,这个专业的专业老师是周拂柳,也是这个学校的临时山长。而周拂柳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别说这些童生了,就是举人也未必有周拂柳的才学。 周拂柳现在早已不再担任莒州肥皂作坊的帐房,现在各作坊的都有自己的帐房先生,这些帐房大多数是有一两经验的年轻帐房,周拂柳又教会他们使用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帐法。经过几个月的培训后,这些帐房都能独当一面,独立工作了。周拂柳只需每月去检查一次就可以了,所以她现在有许多时间放在职业学院这边。 腊月初三一大早,香草来到何志远家报信说: “我家小姐,大少爷今天下午就到青州了,请姑爷明天随我去青州。” “你家小姐呢?”何志远问香草。 “小姐陪夫人昨天就回青州了,让我留下为姑爷带路。”香草略带羞涩的说道。 何志远此时才记起周拂柳家住青州,这位便宜大舅子几年都没有回家,这次顺便回来肯定是要回家上坟祭祖的,所以周家要提前回去张罗一番。 他接着问香草:“你家大少爷这次是带少夫人一起去扬州吗?” 香草答道:“没有,是大少爷一个人回来的。听说大少爷去江南任职时间不会很长,所以就没有带少夫人和孩子一起。” 何志远明白了,他这一次只身一人上任,肯定是有大事要做,带着家眷多有不便。 翌日一早,何志远由香草带路,又带上一车礼物,分乘两车启程到青州。 一路无话,直到当天下午日落时分,何志远一行才到达青州。就这样还是一路快马加鞭,一路未曾好好休息。毕竟莒州到青州足有二百多里的路程,幸亏这段路平坦好走,否则还要在路上耽误一天时间。 来到周家府弟,此时周家全家都已聚齐,其实周家人丁也不兴旺,只有周拂柳兄妹两人。周绪海看到女婿到来,分外高兴。毕竟他选的这个女婿现在越来越发达,虽说还只是一个生员身份,但简在帝心,名气可不小。 在周绪海的介绍下何志远与自己的准大舅哥周拂来已相互认识。双方行礼后,周绪海就招呼何志远:“贤婿一路劳累,快快入席,喝两杯酒解解乏。” 三人入席就坐之后,喝过几杯酒后,何志远问周拂来:“兄长,这次去扬州盐院上任,可谓是高升了。皇上任命兄长去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可见当今皇上对兄长的恩宠。” 周拂来放下酒杯答道:“妹夫,这次去扬州任巡盐御史,是我的座师谢大人的推举,皇上才委以此任的。这次就任巡盐御史,我是身负皇命,其中凶险颇多,我听小妹说,你刚从淮安回来不久,与两淮盐司的官员打过交道,知道其中一些事情,还请妹父说与我听。” 何志远听出了周拂来话中的意思,他这次去就是为了查贪官奸商,所谓身负皇命就是皇上对他单独谈过话,他是拿着密旨的。在他来青州之前,周拂柳一定把他去淮安捞人的事情都已经说过。他既然对此事感兴趣,那就说明朝廷已经对陆家和淮安分司已经产生怀疑。 想到这里,何志远说道:“这次我去淮安周旋莒州粮船走私食盐案,确实发现了陆家走私食盐的一些证据,但当时只有我们的人亲眼所见,并没有官兵当场查获私盐,陆家完全可以死不随认。兄长去之后,陆家肯定会更小心谨慎,甚至会安分一段时间,这样你就无长查起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他存储食盐的一个秘密仓库,此仓库中多数都是私盐,这个仓库就在闹市中间。” 周拂来听到这里大为吃惊:“难道陆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公然闹市中贩运私盐?”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短枪 何志远正色说道:“是啊,他们的胆大妄为和狡猾的程度是兄长想像不到的。所以兄长务必要小心谨慎,用人一定要用信得过的人。” “妹夫说得有道理,临走时谢大人也这么嘱咐我。”周拂来叹息一声说道:“这次我只身赴任,身边只带了仆从、长随数人,这么少的几个人难成大事啊。” “兄长需要多少人?”何志远想到了周拂柳所说的借兵之事,肯定兄妹俩已经商量过。 “不瞒你说,我这次去扬州任巡盐御史,皇上给了我五百兵丁的调兵之权,在必要时可以调用卫所之兵前去抓捕要犯。”周拂来回答道。 何志远听闻此言,就更加放心了,有了皇上的圣旨,他再借兵给周拂来那就是合法的,不用再像去黑石山那样偷偷摸摸了。是以他说道:“皇上高瞻远瞩,早就预想到了事情的复杂性。现在地方上还有一些盐枭,公然武装走私食盐,带着兵丁防身是有必要的。在何家镇不远处的马亓山千户所的徐千户是我们自己人,兄长如果需要随时可以从那里调兵。” 周拂来高兴的说道:“如此甚好。我听小妹说,马亓山千户所的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虽说都是刚招募的新兵,但其战力不亚于身经百战的老兵。” 何志远谦虚道:“兄长过誉了。马亓山的士兵作战全靠火铳的优势,论作战经验哪敢与老兵比肩。” 周拂来又接着说:“我听说陆家不止做食盐生意,还做丝绸、蚕丝、棉布、杂货、粮食等多种生意。” “是的,陆家在扬州势力很大,不算首富也差不多了。”何志远接话说道。 一直听他们谈话的周绪海这时也跟着说道:“我们周家在青州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论财富我们是没法与陆家比的。” 何志远分析道:“陆家靠盐发家,要是只卖官盐那里有那么大的利润。所以他贩私盐的事情当地百姓都知道,官府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听说这几年还暗地里与倭寇勾结,大量收购生丝、布匹走私到海外。这些生意都是暴利,所以陆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大。朝廷再不管任由他做大,非出乱子不可。” 说到这里,何志远心里在想要说暴利谁也没有他做的生意更暴利,只不过他做的都是合法生意,而陆家做的是非法生意。 周拂来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重的点点头。心里想道为了朝廷和周家,这次一定要把陆家铲除! 周绪海看到儿子决然的神色,提醒他道:“拂来,官场险恶,你到任后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既然皇上允许你调兵,何不这次路过莒州时,一并带着兵丁一起赴任。” 周拂来摇头道:“皇上的圣旨上是说如有必要,可任旨调兵。我现在刚上任就调兵,显然不是必要之举。父亲放心,孩儿自会小心的。” 何志远微微一笑,问周拂来:“兄长这次赴任,身边带了多少人?” “随人下人三个,侍卫两人,一共 五人。”周拂来疑惑地答道,不知道何志远为何问起此事。 “那太少了。为了你的安全,我从我的家丁和军营中挑选十人,充当你的护卫吧。到了那里护卫你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你马上派人传信。我当即带领军队前去支援,这样安排既不违逆圣旨,又可保你的安全。” 周绪海听闻此言,赞许的说道:“贤婿此办法稳妥,我看就按此法行事吧。如此重要的职位,带十几个护卫上任并不为过。” 周拂来也表态说:“就按妹夫所说的办。” 在青州停留了一天,何志远提出要先回莒州一步,周拂来说道:“妹夫何不再等两日,与我们一起回莒州。” 何志远说道:“我这次先回去,是为兄长挑选护卫,并为其打造一种新式武器。要是一起回去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必须先行一步。”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他现在确实要给这支护卫队装备燧发短枪,另一方面他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里天天陪着周拂来去本家族长辈那里拜访,这让他感觉太别扭。更重的是他还一直惦记着王之学和李志刚他们研究进度,尤其是王之学要研究的蒸汽抽水机是他需求最迫切的。 周家人听闻此言,便不再挽留,是以何志远便启程回到莒州,他要打造的新式武器,其实就是燧发短枪,现在火器厂所造的遂发枪都是长枪,他要造几把能藏在身上的短枪,用于防身。他要求这些护卫们除了每人背一把长枪以外,还要配一把短枪,这样护卫随行就方便了许多。 周拂来两天后从青州出发到莒州,然后停留一日便去扬州上任,这样算来时间非常紧。虽说短枪要比长枪简单,但总要试制、验枪、再批量生产,这总要有一个过程,三天时间,把这些事情全部做完,时间还是有些紧张。 所以再回莒州时,何志远决定不再坐车,而是骑马前行。一路急驰,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他倒了莒州城内。到家以后,他毫不停留,换马后直接到了何家镇的火器厂。 他把火器厂的三位大匠招集过来,和他们说了这种短枪的样式。这三位造枪的大匠经验已经非常丰富,听完他的想法后,丁奎首先说道:“这种短枪技术上没有什么难处,就是时间紧张。枪管可以用原来的材料直接加上就可以,甚至用原来的废枪管都可以。枪机的与板机的尺寸要小一点,木质手柄也要小一点即可。我们连夜先试制一把,没有问题后,明天下午就可以让工匠们分批制造。两天时间制造二十把没有问题。” “那就辛苦三位师傅了,你们现在就开始试制吧,明天上午我再来。”何志远说道。 第二日上午,何志远再次来到火器厂,三位师傅已经造出样枪。何志远拿到手理仔细观察,由于时间仓促,枪的做工有些粗糙,枪管大约有一尺多长,比原来的长枪短了三分之二,整体看上去像一把锯短了的长枪。 这也是没有办的事情,毕竟是一晚上的时间,要不是熟练。这么短的时间 根本不可能造出来。 丁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时间太短了,要是时间充裕还能造得更精致一些。” “无妨,只要能用就可以,外观精致与否无关紧要。”何志远说道,然后又夸赞道:“这么短的时间能短造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靶场就在火器厂的外面不远处,他们几人来到靶场。何志远对这种短枪的要求并不高,它主要是用来防身,对射击精度与射击距离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打七八十步就可以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经过试验,这把枪竟也能打出一百步以外,尽管精度不是很高,但这样的射击距离却是超出了何志远的期望。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把枪的后座力太大,单手拿枪打上几次就感觉胳膊酸麻。因为本身这么把枪就长枪锯短的改装枪,没有总体设计,长枪是用肩膀顶住枪柄,所以后座力大一些没有关系,但手枪却不行。不过这也只是临时使用,只要不炸膛,能将就着用可以了。 然后,何志远又把火药量减少了一半,再试射了一次,这样射击距离短了近一半,但后座力却也小了许多。再调到原来火药里的三分之二,射击距离也短了三分之一,后座力还能接受。 试完枪后,何志远对三位人说:“就按这个样式造吧,只需要二十把就可以,不要造得太多,另外专门制一批弹药包,火药量减少三分之一。” 三位师傅对何志远说:“何公子放心,二十把枪两天时间还是可以造出来的。不过这种枪短枪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要是以后还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琢磨着改进一下。” 何志远一边收仔细端详手中的枪,一边说道:“当然需要,以后需要的量还会很大,这种枪携带方便容易隐藏,造得越小越好,你们可以在小型化方面多下下功夫,不过这把枪的缺点就是后座力大了些,还要想办法减小它的后座力,这样才便于单手握枪射击。” 丁奎点头说道:“好,现在遂发枪的产量已经能够满足使用了,那我们以后就在这种短枪的改进方面下功夫。何公子这两种枪都是燧发枪,为了区别还是另外给起个名字吧。” 何志远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燧发枪是按击发方式命名的,以后燧发枪还会使用很长时间,型号也会很多,为了区别肯定另外起字。是以他就说道:“那种长燧发枪是专门给步兵使用的,就叫它步枪吧,这种短枪主要是单手使用,就叫它手枪吧。” 试完枪后,三人马上回去招集工匠开始按排生产,虽说只有二十把枪,但由于刚开始制造,其中仍会有许多问题解决,许多工序要安排。毕竟参与的人员多了,人与人之间的配合,工序与工序之间的配合都与以前不一样。这些问题都需要花时间去一点点的解决。 就在丁奎与何志远对话其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明刚脑中却在思考火药与铅弹的定装问题。他在想,如果把铅弹与弹药合在一起,装填弹药的速度岂不快了许多?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巡视 回到火器厂后,丁奎又说道:“何公子,上次你走时安排制作的手榴弹,我们已经造出了一些,我觉得不如枪实用。扔出去只能炸两三瓣,威力太小,还浪费火药。一个手榴弹的火药足够步枪打十次了,不划算。” 何志远说道:“各有各的用处,现在虽说威力小,但有总比没有强。等以后化学研究所那边研究出新式炸药后,手榴弹的威力就发挥来了。” “那现在还继续造吗?”丁奎问何志远。 “现在造了多少了?” “足有三四百颗了。” “那就先停一停吧,这些也足够用了。”然后又接着问:“现在长步枪一共造了多少了?” “一共造了一千五百多支,足够每人一支了。”丁奎答道。 “还不够,至少再造一千五百支。”何志远知道,枪是消耗,在日常的训练中,会有大量枪去报废。再说以后肯还会扩充军队,枪支远远满足不了要求。 “啊,还要再造?”丁奎吃惊地问。随即明白过来,何公子是干大事的人,以后决不可能窝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既然让继续造,那就造呗,人家自有打算。 “不过现在不那么急了,可以调出几位有经验的人准备铸炮了。”何志远对他说道。 “铸炮?是那种大将军炮吗?”丁奎再次吃惊地问。 “大将军炮以后再铸,现在先铸一些小中型炮。你们这里有会铸炮的师傅吗?” 丁奎为难的说道:“我铸过虎尊炮,但那种大将军炮工艺太复杂,这里恐怕没有人会铸这种炮。” 何志远看他为难的样子,对他宽心道:“丁师傅不用为难,你们可以慢慢研究。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也过来和你们一起研究铸造工艺。” 丁奎听闻此言,也就放心了。只要何公子一起研究,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火器厂的事情忙完后,何志远便又到了离火器厂不远的科学院,刚进研究院的大门,就听见物理研究所那边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何志远走去后,竟然发现里面王之学带着三四个民工正在院子里挖井。何志远纳闷,就问王之学:“你在院子里挖井干什么?” 王之学寻着声音望去,看见是师傅站在边上,便恭声回道:“蒸汽抽水机造得差不多了,我们在这里挖个坑,里面灌上水,然后试验一下抽水机的实际效率。” 听说蒸汽机造得差不多了,何志远非常高兴,急忙问王之学:“蒸汽机在哪里?” 王之学用手一指井旁边的一个灶台一样的东西说:“那个就是。” 何志远看到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差点笑出声,他看到一个圆柱形的一个锅炉,上面用一根铁管连着一个活塞,锅炉与活塞之间有几根铁管连接着。锅炉的下面确实用青砖垒了一个灶台!这个蒸汽就固定在这个灶台上面,何志远心想这恐怕这是他见过最土的蒸汽机了。要是让那些穿越众们知道他的徒弟竟然造出这么土的蒸汽机,岂不又要笑成猪叫! 何志远没有忍住笑,问王之学:“你试验过这个活塞能在蒸汽的推动下动起来?” “试验过,确实能动起来。这个活塞上缠上了牛筋,漏汽已经很轻了。还是师傅有办法。”王之学竟然夸起师傅来,他很少当面夸师傅的。何志远听他当面夸自己,脸上也觉的很有面子。 “今天 能再试验一次吗?”何志远问王之学。 “可以,只要烧开锅炉中的水,这个活塞可以动起来。”王之学答道,说完他让齐师傅开始拔旺灶台里的火苗,加煤烧了起来。 不一会,锅炉中的水开始慢慢的沸腾起来,锅炉上面的活塞开始慢慢动了起来,等移动底部,稍微停顿一会,活塞又开始下降,等降到底部,在蒸汽的作用下又开始向上移动。不一会,活塞运动的速度在一个频率上稳定了下来。总体来说,活塞的运动速度不算很快,各个连接管线之间还到处漏汽。但总的来说,确实达到了驱动活塞运动的目的。 王之学在一边介绍说:“等挖好井,在井上面按装上一个活塞,然后把两个活塞用一根铁棒连接起来,在中间放上一个支架,这样就可以抽水了。不过还要等几天才能安装好,师傅过几天再来查看吧,现在还看不到。” 何志远点点头,说道:“好,等你们安装好以后,我再来查看。” 随后何志远又来到了化学研究所找到李志刚,询问这里的工作进展情况。李志刚羞愧地说道:“现在研究所的人都把精力用在制取三酸两碱上面,但是都还没有取得突破。” 何志远安慰道:“没关系,这才多长时间,哪有那么快就出成绩。化学是一门不断实验、不断失败再不断摸索的一门学问,它需要人们有足够的耐心才可以。即使在实验室中制取出来了,再到量化生产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化学研究所出来后,正好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何志远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科学院的食堂中随便对付了一点。下午他还要去光学实验室去看一看,自从成立这个实验室,何志远还没有去过那里,任氏祖孙俩也从来没有找过他。 研究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并不是很急迫的研究任务,所以他并不着急。而且对于这些器材他并不在行,也提不出合理的建议,只能任由他们研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研究成果。 吃过午饭报,他与严纪海两人来到了位置有些偏僻的光学研究所。这里除了任氏祖孙两人外,还有几名杂役和几位工匠,加起来一共也不到十个人。是科学院里人数最少,占地面积最小,也是最安静的一个地方。不像其他两家,动不动就弄出一个大动静。 正在屋子里忙碌的任国成看到何志远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迎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师傅你可来了,前些日子我爷爷还去何家镇找你,家人说你去了青州说要过些日子才来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找我,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还是研究上有什么进展?”何志远问任国成。 “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师傅呢,自从搬到这里,师傅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听说师傅去了那两个研究所两三次了。”任国成抱怨道。 “成儿,住嘴!”他的爷爷任贵起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赶紧解释说:“前些日子他问我有什么办法能把观察到的图像保存到纸上。我说可以画下来,他说的画的不真实,还要另想办法,要把最真实的图像保存下来。何公子,你说我这个孙子不是痴心妄想吗?世上哪有什么办法保存真实的图像?” 何志远听他这么一说,心道这不就是照相机吗?这东西比天文望镜实用多了,如果把照机发明出来,在军事、研研、民用等各个方面用处 太大了。但是发明相机谈何容易,首先就是感光材料,这方面的知道他倒是知道一点,好像碘化银和溴化银等材料就可以做为感光材料,再多他就不知道了。这需要化学研究所那边配合才能研制出来,不是单独一个光学研究所能胜任的工作了。不过再难总比蒸汽机简单吧?所以该研究还是要研究的。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任贵起说道:“怎么会是痴心妄想呢,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支持他做这种研究。” 任国成听到师傅这样说,高兴的跳了起来,毕竟他还是一个十五六的孩子。接着何志远又问任国成:“你现在开始做这方法的研究了吗?” “做了一点,但没有头绪,不知道从何处着手。”任国成老实的回答道。 “物理课本中关于光学的部分看懂了吗?”何志远问。 “看懂了,但还是没有头绪。”任国成回答道。 “小孔成像的实验的做过了吗?” “做过了,但那个图像留不到纸上去。” “我给你提示一下,要想把图像留下来,必须找到感光材料才可以。” “什么是感光材料?”任国成疑惑地问。 “就是对光敏感的材料。我告诉你,从海水中可以提取这种感光材料。不过你需要找化学研究所的人帮你。”何志远缓缓地对他们说道: “利用小孔成像的原理,在暗箱里得到一个倒立的图像,只要把这个图像留在涂有感光材料的金属板或是纸片上就算成功第一步。为师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需要你们慢慢研究。” “我先把这种机器叫做照相机,如果你们能研究出这种机器,肯定会青史留名的,并且也会得丰厚的奖赏!” 祖孙两人听说能青史留名,还会有丰厚的奖赏,立即兴奋起来。任国成接着问“那天文望远镜还继续研究吗?” 何志远摆摆手说道:“那个不急,先放一放吧,你们先研究照相机,这个用处更大。” “师傅,你说用海水就能提出感光料,您能说的更具体一些吗?”任国成追问道。 何志远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据他前世了解,碘化银和溴化银都可以做为感光材料,尤其是溴化银曝光时间更短,更适合做感光材料,但溴的提取要麻烦一些。所以还是要一步步的来。如果要提取碘最好的办法是从海带中提取,这要比从海水中提取要简单许多。 于是他对任国成说道:“这方面的研究不是你的专业范围,你就不用关心了,我会按排化学研究所那边的人提取,供你使用,你现在专心研究如何得用光学原理,把清晰的图像投到暗箱中,这一点比小孔成像要复杂的多。” 辞别了任氏祖孙俩后,他又返回到化学研究所那边。他找到李志刚把从海带中提取碘的方法简单的说了一遍。 海带中碘的含量非常高,在实验室中萃取碘并不是很复杂,对于这些专业人员来没有什么难度。 等安排完这些事情,天也要黑了。何志远几乎在科学院里呆了一天时间,现在各项目研究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具有实用价值的蒸汽机即将呼之欲出,新型炸药的研发也有所突破。更让何志远意外的是,照相机的研制如果不出意外,也会在一两年之内取得进展,所有这一切都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前奏。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滚动轴承 回到何家镇吃过晚饭后,他让下人把房中的炉火生得旺旺的。之后便在房中拿出工具开始设计轴承。 轴承是工业生产中不可或缺的零配件,它能极大降低机械连接处的旋转摩擦力,提高机械的运转效率,增强机械运行的稳定性。如果没有轴承,近代的机械根本做不出来。 何志远前世是工科专业出身,轴承的生产与设计也算是基本功了。穿越前他是了解过轴承的结构与原理的,后来也查阅过一些简单的制作轴承的办法,现在正好拿出来使用。 整整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何志远画出了几张图纸,把轴承的三视图、装配图都完整的画了一遍。尽管这些半文盲的工匠们看不懂这些图纸,他还是把他画了出来,这是为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们准备教学资料。以后的技术传承不能总靠师傅对徒弟的言传身教,口口相传,必须要形成完整的技术体系。现在正是做这些工作的最佳时刻。 第二天一大早,何志远又来到了火器厂。他准备把制造轴承的任务交给火器厂的工匠们,而不是炼钢厂的那些工匠,因为炼钢厂属于与官方合营的性质。而火器厂虽说是挂在马亓山千户所的名下,但自己可以完全掌握,所以放在这里他是最放心的,毕竟这里都是自己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从火器厂调出十个工匠,专门成立一个机械作坊,专门生产一些通用的机械零配件,比如螺丝、齿轮、轴承等等。 梁文盛充其量算是一个合作伙伴,但他太爱惜自己的羽毛,只要有损自己的官声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自从上次水泥路开通仪式之后,他感觉与梁文盛的关系开始疏远了。 找到丁奎后,他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他,让他找十个会加工钢具的铁匠,要选那种诚实老实的年轻人。 不一会丁奎便找出了十个年轻的工匠,何志远带着他们直接到了科学院的物里研究所中。首先对他们十个人进行保密条件教育,要求他们对以后的工作要严格保密。接着便对他们说道:“我找你们来做一个新东西,这个东西做出来以后,你们的月钱提高一倍,以后就是各工段的头领。” 听到何志远的话,工匠们都十分兴奋。何公子又要做新东西了,这次找到了自己,他们都要发财了!这十位工匠都在这里这样想着。 何志远让他们兴奋了一会,又慢慢说道:“不过你们的高薪,要的是你们严守秘密。如果我发现谁把生产这个东西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就是死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何志远又说道:“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吧,如果你们当中谁泄露出去,那就何家镇的叛徒,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找出来!” 十位工匠还没有高兴一会呢,就被何志远这番话吓得紧张起来。同时也意识到要做的工作的重要性。 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些的工匠赶紧答道:“何公子还信不过我丁四海么?就是刀 架在脖子上,我丁四海也不会泄露一点秘密出去!” 其他工匠们也说道:“何公子您放心,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铁匠,不会泄露秘密的!” “何公子您放心,我们都是老实做事情的人,不会泄密的。” 何志远接着说道:“下一步我们要成立一个通用机械配件作坊,你们就是这个作坊各工段的负责人,待遇高责任重。如果出现问题,你们的处罚同样也重。这个新作坊的保密级别甚至比肥皂作坊都要高,几乎和科学院一个级别,派专门的兵丁负责保护。同时这个作坊实行边坐制度,一人泄密,你们十人受罚!泄密者杀头,其他人也要扣一年工钱。所以你们要是看到其他人偷泄机密,都要上去阻止,举报!” 丁四海拍着胸脯说道:“何公子您放心,谁要是泄露机密,我丁四海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何志远看了看这十位工匠,见他们都神色严肃受到了震慑,这才说道:“我要做的这东西叫轴承!这需要用炼钢厂生产的最耐磨的坩埚钢做八个钢珠,要抛光磨圆。然后还要铸两个钢环,一大一小,钢环上留好一内一外两条钢球的轨道。然后这八个钢珠在钢环的轨道上旋转运行。最后做个铁皮保持架,把这些钢珠固定在钢环的内部让他们不相互碰撞。” 听到何志远的这些话,十个工匠都懵了。他们没有见过滚动轴承,听何志远这么一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这些工匠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何志远带着他们来研究所中空着的五个房间里,这些房间本来是为研究蒸汽机预备的,每个房间里都有找铁烧钢用的炉子,还有翻砂、制模、抛光、打磨等工具。 这五个房间是为他们十人按排的临时场所,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根本就没办法建房屋,只有等明年开春后,才能找个地方建起厂房再让他们搬过去。 何志远把他们十人分成五组,每组两人,开始一组组的教他们。 同样他把制作轴承也分成了五个工序。 第一个工序是制作一大一小两个钢环。第二个工序是小断小断的截断钢棍,作为做滚球的原材料,再把原料放在炉中加热,然后把烧得柔软的钢珠原材料放在钢质模具上敲打,把小段钢块敲打成滚球。第三步是用上好的瓷土砂轮和精钢盘打磨滚球,消除毛刺,抛光钢珠。第四步是用铁皮做两个保持架,两边夹住滚珠,把钢珠固定到轨道的既定位置。最后一步是装配轴承,就是把轴承的内环与外环还有固定在保持架上的钢珠放在一起,用锤子在专用工具的辅助下将钢珠敲打进内外环之间。 整个轴承的加工过程对精度要求非常高,尤其是轴承的内外环与钢珠的尺寸,要求尺寸误差非常小。 何志远把这五组人分配到对应的工序中,要求每组人员只专注于自己的工序,不许关心其他工序,更不许了解别的工序操作。 然后,何志远又拿 出自己画的图纸,分别给各个工序上的五组工匠仔细观看。 看了图纸后,这十位工匠才稍微明白了一些,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时候一位工匠提出一个问题:“何公子,这个零件的尺寸要求这么精确,我们该如何测量?还有这些尺寸的单位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啊。” 原来何志远在这些图纸中用的都是现代的度量单位,这些度量单位只有科学院的人在使用,这些传统的工匠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至于测量的问题,在物理研究所中,这早已不是问题。何志远仿照后世的游标卡尺,指导工匠们造出了几把明代的游标卡尺,并且教会他们使用游标卡尺。 于是何志远又把新的长度单位详细地和他们说了一遍,毕竟都是有经验的工匠,这样的小问题他们马上就领悟透了。然后,何志远又去物理研究所那边拿来几把卡尺,告诉他们如何测量钢环的内径、外径,以及如何测量钢珠的直径等等。 接下来,何志远开始一个工序一个工序的指导他们如何打造轴承。其实何志远完全可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但那需要耗费很多时间,要多走许多弯路。而轴承是重要的机械零配件,在接下来的蒸汽机、大炮中都会用到,现在必须提前研制出来。 首先是铸造钢环,这道工序倒是简单,用细砂做好模具浇铸钢水便形成了。不过为了减少钢环上的气孔,何志远让工匠们先用细砂反相做模,用钢水铸出一个钢环的模具后,再用这个铁模铸造钢环。 接下来将一根圆形钢棍烧红烧软,用铁钳子截出一段段的钢料,作为制造珠的原材料备用。 再接下来把截好的原材料放到一个炉子里加热烧红后,再将这些原材料用钳子取出来,放到一个留有半圆孔的钢砧上,用棍头同样留有半圆孔的钢质棍子抵在钢珠原材料上,用锤子捶打钢棍,把原材料挤压成球形。 得到粗糙的钢珠后,将钢珠用多个滚珠筛子筛选钢珠,除去太大或太小的钢珠,然后用砂轮和磨盘给钢珠去毛刺抛光。得到光滑的钢珠后将钢珠回火加热,最后倒入烧温的油中淬火,提高钢珠的硬度。 然后就是制造钢珠的保持架,用厚度大约为一毫米的铁片切成圆环状,然后放到一个带有半圆凸起的钢质砧板上,用锤子的敲打出一个个半圆形的凹槽。 下一步,再将钢珠摆放在两片保持架的凹槽里,再将两片保持架用钢钉铆接起来,这样钢珠就固定在保持架中了。 最后一步就是装配了。由于钢珠的直径比两个钢环的直径差大0.1至0.5微米,用专业术说这叫“过盈配合”,所以用手工是无法将固定的保持架塞进两个钢环之间的。这时候就需要用特制的工具将内外钢环、装好钢珠的保持架固定好,再用锤子猛敲保持架,将保持架敲入内外钢环中间。 至此一个轴承就做好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章 梁文盛的转变 不过,真正制造起来并没有那边简单,最大的问题就是加工的精度,这需要反复测量,反复打磨抛光,才能达到要求。 何志远只是把几个工序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真正加工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完成。 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何志远把整个制造轴承的流程和方法和他们说了一遍。然后,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打造。因为现在还用不到,所以何志远给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腊月二十四之前造出来就可以了。 今天就是周家回莒州的日子,算算时间,下午天黑前就能到莒州,所以何志远交待好轴承的生产后,就骑马往莒州城内赶去。 刚进家门没过一会,就有周家的仆人来报,连续整天赶路,夫人的身体受不了。他们一家人,今天晚上在路上的驿馆住一宿,明天上午到家。 何志远听闻此消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今天一整天除了讲解,甚至还要亲自动手,又急匆匆的骑马往家里赶路,实在太劳累了。他想今天晚上让月季好好的洗洗脚,然后早早的睡一觉。 月季过来说道:“少爷,这两天梁公了来了好几趟了,看来是有急事找你。” “明天早上再说吧。今天本少爷累了,吃完饭后准备早点休息。”何志远懒洋洋地答道。 但是这个愿望最终没能实现,还没有吃晚饭,梁月松却来到他家。梁月松平时很少来这里,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事情的。于是何志远直接带他来到了自己的房。 刚进房,梁月松就诘问:“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问家里人都说不知道。我都来了好几趟了。” 何志远马上反问道:“自从朝邑回来,就没见你的影子,你这些天不会天天和幽兰腻在一起吧?” 还没等他回答何志远就说道:“说吧,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先说我的事。我听说新任巡盐御史是周家的大公子,这次他去就任,给幽兰父亲平反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我和他谈过,他从没提起此事。”何志远如实说道。 梁月松说道:“第一次见面,既使他有这个想法也不会说啊。我是说这件事能否稍微向他透露一下,看他的态度如何。” “你想怎么透露?” “我打算告诉幽兰,让他去找周御史告状。”梁月松说道。 何志远思考了一会,摇头说道:“不行,这个时候不合适。即使告状也要等陆家的事情调查的差不多时再告。” 梁月松眼睛一亮,兴奋地问:“你是谁周御史这次去扬州就任,是专为查陆家的?” “听他的意思,这是内阁与皇上都定好的事。不过你可不许说出去!”何志远说完这话有些后悔,虽说前世他们是父子,但现在他毕竟是梁文盛的儿子。有事还是和他现在的父亲说的。所以就加了最后一句,尽管不起什么作用,他还是嘱咐他一句。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梁月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我就是觉得一直这样瞒 着幽兰不太好,还是和她说说比较好。” “再等等吧。”何志远答道,接着又问他:“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是我那便宜老爹请你晚上过府一叙,他好像有事与你商量。”梁月松说道。 “那等我吃完饭就过去,他有没有说什么事?”何志远实在不想再去了,但知州大人派自己的公子来请他,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不知道,我也没问。”梁月松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你就这么不关心政事?这些天你在忙什么?”何志远不满的问他。 梁月松抱怨道:“我还能忙什么,写呗。我那便宜老爹哪里也不让我去,怕我给他惹事,影响他的官声。” 何志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没再说话。 半个多时辰后,何志远坐在了州衙的三堂。双方客套一番后,梁文盛首先说:“何公子近日非常忙碌,今天又要打扰实在不便。自从上次讨论陆家之事后,这事就此放下一个多月了,本官想了想,决定还是将陆家与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不法之事上奏朝廷。” 何志远听闻此言,心里暗道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官了,一个月前还说盐政这潭水&很深,担心引火烧身。现在做又要主动上奏朝廷,这应该是听闻周拂来要去扬州当巡盐御史了,听到朝廷的什么风声了吧?你上奏就上奏吧,还请我来商量,很明显是想从我这里听听周拂来的态度,也有结交周拂来之意。不过周拂来是什么态度他却不得而知,此事还是让他来决定为好。 想到此,他对梁文盛说道:“梁大人为何现在又要上奏呢?这个时候局势还未明朗,大人不怕此事凶险吗?” 梁文盛听闻此言,脸上一丝尴尬一闪即逝,然后正色道:“我想过了,盐务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凶险的,我不惹人家,人家都来参我。淮安分司的岳炳谦参我一本,来而往非礼也,既然他摆我一道,我也要回敬不是?” 何志远呵呵一笑,没再接话。 梁文盛接着又问何志远:“听说明天周大人路过莒州,本官明天亲自去迎接周大人,也好尽一番地主之宜。” 何志远心道,你终于开始说正题了。但他依然不接这个球,只是淡淡地对梁文盛说道:“多谢梁大人的盛情!” 何志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让梁文盛感到很尴尬,他知道何志远是因为上次水泥路开通仪式没有到场,惹得他不高兴。后来听说竟然没有一个官员到场,也觉得此事做得有些过分,当初应该安排庄同知到一下,也不致于如此难堪。但事已至此,再解释已是多余,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了。 接着梁文盛拿出一本奏折递给何志远说道:“这是我写好的折子,你看一看。如果此事可行,我就递上去。” 何志远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奏折上把陆家和岳炳谦的罪状罗列了一大堆,什么官商勾结,合伙倒卖私盐,陆家低价收购生丝,勾结倭寇走私海外等等。反正有影的没影的罪状都写上了。这封奏折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杀气,岳炳谦参他的时候,还只是说他御下不严 ,他一上来就下杀手。 这完全不是梁文盛的风格啊,难道他就看准了陆家和岳炳谦会倒台?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其实梁文盛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闲着,他首先和南京的林大人通信,询问北京那边的情况,另外还通过老乡关系结识了北京户部和吏部的几个五六的小官,多方打听消息。通过努力还真让他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他不但得知了下任两淮巡盐御史的人选,而且还知道皇上曾经招见过这位新任御史,当然内阁及皇上对两淮盐司的态度他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甚至锦衣卫去淮安调查此案的事情也被他打听到。 通过对这些消息的汇总,我得出一个结论,朝廷要对两淮盐司下手了。这个时候他不抓紧搬石头,不仅仅是要来个落井下石,他甚至在还没有落井时,就把把他往井里推! 何志远看完奏折后,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说道:“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秀才与商人,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并不熟悉。至于奏折的事情,我提不出什么意见,明天见了周大人,我可以帮大人递给他,听听他的意见。我觉得这样更稳妥一些。” 梁文盛等的就是这句话!听闻此言,顿时高兴起来,连连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何公子,周大人有什么意见务必如实相告。”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明天接待周御史的相关事宜,何志远便告辞离去。 第二日上午,梁文盛做东邀请周拂来一行在驿馆酒宴之后,何志远邀请周拂来到自己家中,然后将梁文盛的奏折送给周拂来,说道:“兄长,这是梁大人准备上奏的折子,先请您看一下。” 周拂来闻听此言,有些意外。他接过奏折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说道:“这是他委托你给我的?” “是啊,他想听听您的意见。”何志远说道。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吗?”周拂来反问。 “他肯定知道。”何志远回答道,然后又说出自己的猜测:“就在一个月前,我建议他上奏折揭露陆家的恶行,他还顾虑说盐务凶险,弄不好引火烧身,现在却突然转变了想法。我认为他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周拂来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和内阁确实对莒州粮船案起了疑心,而且这次很可还会牵扯几年前的一个大案。这些事情朝堂上不会没有风声,估计现在陆家和两淮盐司那边也听到风声了。” “那这么说,此事已经不可能保密了?”何志远说道:“既然如此,有人上折子弹劾,兄长正好以此为契机着手调查了。” 周拂来点头说道:“即使没有人上奏弹劾,我一样可以暗中调查。有这样的契机行事更方便些而已。我听拂柳说此人算是一位能员,深受百姓爱戴,也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是啊,两个月前皇上还专门下旨褒奖过他。此人能干事,想干事,也能干得成事。是众多地方官中少有的能员。”何志远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此人很爱惜自己的官声,既会见风使舵,也很会明哲保身。”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参观 周拂来呵呵一笑,心道现在还有几个官员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能干事,不贪腐就是好官员了。所以他就说道:“人无完人嘛。既然他能干事,想干事,那就可堪一用。” “那这样的话,我就通知道他你没有什么问题。他尽管上奏即可?”何志远问他。 周拂来略一思考说道:“此事不急,待我请示一下我的座师再作决定。” “那我该如何回复他?” “你告诉他,这份奏折我看过了。如果他所奏之事属实,可择机上奏。到时我会派人通知的。”周拂来说道。 正事说完后,两人又聊到科学与作坊之事,周拂来听完何志远对科学的简单介绍后,惊奇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朝的工匠都是朝廷的人才?是发展科学技术的基石?” 何志远充满忧虑地说道:“对,我朝自朝廷到民间都不重视工匠、技术人才,长此以往,几百年后就会吃大亏的。” “几百年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关心的是眼前。照你这么说,我朝该怎样重视科学?重视工匠?”周拂来问。 “朝廷应该从教育方面入手,要把科学知识教授给孩童,而不是一味的教授四五经。”何志远终于说到了正题。 周拂来听闻此言,断然否决道:“不可!此事决不可行!自汉以来,儒家思想一直是我华夏的思想正统,怎能轻易改变!” 何志远呵呵一笑,立即说道:“兄长勿要急躁,我说教授孩童科学知识,并没有说要改变儒家学说的思想正统的地位。只是在学习儒家经诗子集的基础上也学习科学知识。” 周拂来听这话以后,欣慰的点点头。他是儒家文化的既得利益者,正因为科举才让他走上了仕途,他怎么容忍撼动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呢? 何志远接着又说:“兄长可曾听说过正在筹备的职业技术学院?这个学院就是培养高级工匠的学院,他招收的都是放弃科举的童生,甚至连童生都不是的读人。这些人学成之后,都要去各个作坊担任技术骨干,以后的地位相当于生员。此事得到了皇上的御批。” “此事我听小妹说过,听说她还是这个学院的山长。你是说这些无心科举的读人以后都是生员?”周拂来显然不知道皇上御批之事,所以惊疑地问。 何志远微微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皇上的意思是要在我州内试验,如果可行再推广此法。” 正在此时,月季敲门后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说道:“少爷,周大人,这是试验田那边送来的西瓜,他们说这是成熟的第一个西瓜,请少爷先尝尝。” 周拂来看着托盘里刚切开的西瓜仿佛看到怪物一般,惊奇的瞪着两眼,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周拂来才结结巴巴地问何志远:“这......这这是刚摘下来的?” 何志远说道:“这是我州试验田中 的冬暖大棚中种植出来的西瓜,来尝地块。”说着拿起一块西瓜瓜递给周拂来。 同时,自己也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生津,清凉甘甜。何志远一边吃一边说道:“嗯,味道不错,兄长你也吃啊!” 周拂来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试着咬了一小口,接着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之后,周拂来说:“在北京时,听闻有些人家冬天在暖房中种蒜黄、菲黄,可从来没有种西瓜的。这西瓜是如何种出来的?” “可惜你明天就要启程了,没有时间去参观试验田中的冬暖大棚。这西瓜就是从冬暖大棚中种植出来的。那里面不但有西瓜还有黄瓜、芹菜、波菜、甜瓜等多种瓜果蔬菜,估计年前就能采摘了。”何志远一边吃,一边介绍道:“这些冬暖大棚都是用玻璃修建起来的,只要有阳光,棚内就像春天一样。这些瓜果蔬菜所以才能得以生长。” “用玻璃修建?我听说这玻璃价格昂贵,难道花这么大的代价种值蔬菜瓜果只是为了满足冬天的口腹之欲?”周拂来怀疑何志远此举的目的起来,有些不满的说道。 何志远正色答道:“当然不是,我建议梁大人建立试验田的目的是为了培育粮食作物新种,提高粮食产量,是为了解决莒州乃至我朝的粮食问题,让众多百姓免受饥饿之苦。” “培育新种?”周拂来今天听到新名词太多了,他这个读着四五经长大的儒家子弟,一下子接受那么多新知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是的,这也是科学的范筹,等过几年就会有成果的。”何志远说道,然后他又提议道:“明天你就要启程去扬州了,今天咱就不在这里坐而论道了,咱们去何家镇实地参观一番,相信你的收获更多。” “如此也好,今晚就住何家镇,明天一早就直接赶路。”周拂来欣然接受。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后,何志远与周拂来的随从等十几人便到了何家镇。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到了官道边上的肥皂作坊后,但直接来到作坊内,此时的肥皂作坊还没有搬迁,外面天塞地冻,但作坊内却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场景。 何志远介绍道:“这个肥皂作坊是你我两家各占一半的股份,它就是利用几种常见的原料生产出来的。从原料到售价,中间有十几倍的利差,每个月有上百万块的产量,便现在仍然供不应求,目前它是何家镇最盈利的作坊。它就是利用科学的分支化学知识制造出来的,如果没有化学知识,根本就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利润。” 周拂来听说有十几倍的利润,惊讶地说道:“那这么说它的利润比食盐还要高出许多?” 何志远朝他点头微笑,没再说话。周拂来也马上会意,不再说话。人都是自私的,有这么高的利润,闷头发大财就行了,岂能大声乱说呢。 由于时间紧张,何志远又带着他参观了白糖作坊,水泥作坊等等 。随后又带他来到学馆参观,还没有进门,周拂来就看到了学馆大门两边的对联,不禁念道:“读儒家经典修身治国,习科学知识富民强兵。这幅对联写出了你办学的目的吧?” “正是如此,我始终认为儒家思想是教化万民,统一思想的经典学说,而我倡导的科学是一种实用科学,是富民强兵的有利之学,这两者是两辅相成的,两者没有冲突。而治国教化万民需要的人才有限,天下这么读人朝廷不用岂不是浪费了,而科学也需要大量的人才,那么这些读人正好可以学习科学知府,来提高我们的生产水平,造出更好的物件和兵器,强大我们的兵士,提高战斗力,巩固边防,保护万民。” 何志远侃侃而谈,接着两人便进入了学馆之中。 王得进看见何志远进来,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双方见礼介绍之后,王得进陪同他们两人一起参观了一遍各个班级。 周拂来问王得进:“这里每个孩子都要学习数学吗?” 王得进恭敬地答道:“是啊,从蒙学开始就要学习数学,到了三年级之后,还要学习物理和化学两门课程。” 周拂来点点头,然后又惊奇问道:“这里还有女学生?” “是,如果家长愿意送女童来说学馆读,我们当然也会接收。下一步还要建专门的女子学院呢。”王得进自豪地说道。 匆匆参观一番后,两人又去了科学院。在物理研究所中,王之学正在安装蒸汽抽水机,看到何志远前来,连忙跑过来说道:“师傅,我们还没有安装完成呢,您是不是急着用?” 何志远看着自己这个不太通人情的学生说道:“这是周大人,今天来参观一下这里。你们的进度如何了,向周大人介绍一下吧。” 王之学一下子懵了,心里在想不是说这里要绝对保密吗?你怎么还把外人带过来了?心中这么想着,所以行动上就有所迟疑。 何志远连忙解释说道:“周大人不是外人,他是周小姐的亲哥哥。” 这样一解释王之学便明白过来,之后他就说道:“再过两三天就安装好,到时就可以实验了。” 周拂来当然不明白王之学是要做什么实验,于是问何志远:“他们是在做什么实验?” “这是一个最原始的蒸汽机抽水实验。”何志远答道,他知道王之学不善言辞,之后接着把面前这台蒸汽机的运行原理大致介绍了一番。 周拂来赞叹道:“如果这种机器真的被制造出来,那不是省了很多人工?” “那是自然,而且这还只是最初级的蒸汽,等蒸汽机真正完善以后,可以为我们做很多事情,比如可以让蒸汽机转动,让他输出强大的动力,可以让石磨在它的带动下转动,也可以带动机床加工零件,甚至可以拉动车辆飞驰,总之它的作用非常强大。”何志远把未来蒸汽机的功能几乎一口气说了出来。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赠枪 听完何志远的介绍,周拂来说道:“听你这么介绍,这蒸汽机以后能代替马拉车、拉磨等等,那这个世界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啊。” “你说的很对,这是一台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变化的机器。”何志远说道,接着又进步阐述说:“它就是利用科学知识发明的。没有懂得科学知识的人,不要说发明这种机器了,就连使用它也会很难。” 参观完物理研究所,太阳即将落山,何志远对周拂来说道:“天快黑了,化学研究所和光学研究所那边这次就不过去了。咱们去火器厂看看吧,在那里还有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呢。” 周拂来有些不情愿地说:“也好,你大致介绍一下这两个地方的研究内容吧。” 何志远看他对科学院非常感兴趣,何志远便把两个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和正在研究的项目大致介绍了一遍。当他听到搞化学研究的竟然一群道士时,惊奇不已。他感慨地说道:“原来这道士也并非一无是处,也并不都是装神弄鬼,愚弄百姓,他们的这些法术中也有科学道理在内啊。” 何志远说道:“确实如此,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中的道理,或是发现了也不愿意说出去而已。” 当他听到光学研究所竟然在研制照相机时,简直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如此神奇的机器。连连问何志远这种机器真的能研制出来,真是符合科学道理,而不是法术? 何志远非常肯定的告诉他:“这就是科学,以后一直能研制出来的。不但如此,以后的望远镜还可以把月亮看得更清楚。而且发改变世人对这个宇宙的看法,那才颠覆世人的认知的大事。” 听到这里周拂来陷入了深思。他从何志远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改变世人到宇宙的听法?现在世人都认为天圆地方,要改变这个看法,那会是什么呢?他不敢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可能连他自己都害怕了。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学知识感到了欠缺。 两人边走边聊,没过一会就到了火器厂,见到丁奎后。何志远问他:“丁师傅,那些手枪造好了吗?” “昨天下午就造好了,二十把枪一把也不少。”丁奎轻松的答道:“这次时间充裕,做工比第一把枪好了不少。” 接下来,丁奎让工人把枪全都拿过来。何志远拿出两把,把其中一把递给周拂来说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带着防身用。” 周拂来接过枪道谢后,拿在手里反复查看。他以前是见过这种短枪的,不过那是用火绳引火的,一些王公贵族是把这种枪当做玩具把玩而已,威力并不大。但这把枪却有着明显的不同,他没有点火经的装置。 何志远看出了他的疑惑,马上介绍道:“这种枪是不用引火绳的,它是用燧石击发。” 接着何志远拿出弹药包,示范了一遍如何装药,然后对他说:“别着这把枪很小,三十步内保证一枪能撂倒一位壮汉,用来防身最合适不过了。这次随你一同上任的护卫队员们,除了长步枪外 ,每人还配一把这种手枪。” 周拂来疑惑道:“我听说这种枪每次只能发射一次,而且装弹麻烦,根本没发发射第二次的机会。使用这种火器,在战场上还没有弓箭好使。” 何志远呵呵一笑,让丁奎找出一把长步枪说道:“你说的那是以前的火铳,我设计的这种枪是经过改良后的,它不但用燧石击发,而且枪管下方还可安装一把剌刀,只要安上剌刀,它就是一把长矛。这样一来只须用这把枪,近战与远程射击它都可以做到。” 周拂来拿着这把枪反复翻看,不停的赞叹:“太妙了,比原来的火铳精良太多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问何志远:“对了,这种枪会不会炸膛?发射会不会有危险?” 这时丁奎替何志远答道:“周大人尽管放心用,凡是从我们火器厂出去的枪都是用上等的钢管打造,绝对不会炸膛。以前的火铳炸膛是因为用料不足,钢的质量不好造成的,与枪本身没有关系。” 周拂来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何志远,何志远点头表示同意丁奎的说法。周拂来这才放心的将那柄手枪挂在身上。 然后何志远吩咐丁奎:“这两把枪我拿走了,剩下的现在就给徐千户送去。他那边等着用呢。” 离开火器厂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一边往镇上走去,一边在路上聊着。周拂来询问何志远:“这个科学院只研究创造,不出产任何东西,你投资不少吧?” 何志远边走边答道:“嗯,从建成到现在投入几万两银子是有了。照这样下去一年至少也要投入十几万两银子。” “一年十几万两银子的投入,没有带来任何效益,你是图的什么?”周拂来不禁疑惑道。 何志远呵呵笑道:“别看现在投入很大,一旦研发成功,它给我带来的收益那要比十个肥皂作坊都要多。而且这些研究能为我大明带来更大的益,它能使我大明真正的民富国强。人各有志,我的志向就是如此。” 周拂来听此言后,对他这个妹夫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他有此志向而替妹妹高兴。看来父亲的眼光是对的,此人决非池中之物,以后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并非奉承之言。 接着他又问:“听说马亓山千户所是在你的一手资助下才建立起来,朝廷只给三千两银子,其它的都是你出的银子。” “也不能这么说,有部分饷银还是朝廷给的。”何志远笑着说道。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朝廷发下来的饷银,经过各级官员的雁过拔毛后,到士兵手里连六成也没有。每个士兵只有三分多银子,而何志远发给士兵是每月三两的月饷,也就是说士兵拿到的饷银有九成都是何志远的。 周拂来说道:“这次时间太仓促了,很可惜没有去军营看看。妹夫为千户所投入这么多,士兵的风采一定与众不同。” 何志远赶紧说道:“兄长不必遗憾,等有机会再去也不迟。这次我给你找的十名护卫,都是这些士兵中的佼佼 者,每个人都身手不错,不但枪打得准,使用冷兵器也不输任何人,到时候你就能领略他们的风采了。” 此时何志远想起了倭寇与陆家的狡诈、阴险,于是便提醒道:“兄长这次去扬州任巡盐御史,在查案的时候的一定要小心。外出时一定要带上护卫,切不可单身外出。同时还要注意防范倭寇,听闻陆家与倭寇有勾连,你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对你有所不利,我送你的火枪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候它能保命的。” 周拂来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感动。随即说道:“为兄记下了,你也要小心。你所做的这些事,太过出色,会遭人妒忌的。你现在远官无权,实际上又握有兵权,还掌握着大量财富,虽说简在帝心,但也难免有小人暗算。为兄希望你明年秋闱折桂,等后年我解职回京后,我们在北京相聚。” 何志远笑着轻松答道:“兄长尽管放心,那些妒忌我暗算我的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明年秋闱我必会得中的,这一点我非常有信心。后年春天我们北京再见。” 次日一早,徐千户亲自带着挑选出来的十名老兵来到何府。这十人都是从最初那批家丁中精挑万选出来的,其中包括徐得田、马五、蒋元庆等人。 何志远看着这熟悉的十人,心道这次徐千户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把最精锐的部分都选出来,可见对此次行动的重视。何志远说道:“徐伯父,你这次挑选的都是军中精锐啊,我记得马五刚新婚不久吧?你怎么把他也选上了。” 马五一听急了,连忙说道:“何公子,你可千万得让我去。没有何公子与徐千户,那有我马五的今天。新婚又能如何,还是保护周大人重要。再说上次我随公子去过淮安和扬州,对那边的情况熟悉,当然我得去了。” 徐堂义&解释说:“本来这次是不让他去的,可他找到我软磨硬泡,非要去不可。没办法,只能让他去了。” 何志远赞许的点点头,对马五说道:“那了那边一定要小心!” “知道,我们的任务不是抓捕贪官奸商,我们是去保护周大人的。”马五郑重的答道。 “对,说得没错!”何志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然后又对面前的十人大声说道:“这次随周大人去扬州,你们的任务是保户周大人。周大人这次奉皇命专程查案,其中必有危险。你们一定要时刻不离周大人左右,即使睡觉也要有人站岗放哨,切不可大意!大家听明白了吗?” 这十人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好!周大人马上就要出发了。大家准备好,随时出发!” 此时,周拂来也已经整装待发,何志远带着他们走过去,对周拂来拱手行礼说道:“兄长,护卫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好,保重!”周拂来还礼说道。 说完,周拂来对众人说道:“大家保重!”然后对随行人员说:“出发!” 众护卫们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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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铸炮 送走周拂来,众人分别散去。这时周拂柳走过来对何志远说道:“今天腊月初十了,职业技术学院学生考试招生的事情,需要抓紧时间了。” “考试招生的事情就由你主持吧。年前这段时间我还要忙着铸炮呢?”何志远答道。 “铸炮?现在马亓山千户所的装备已经够精良了,为什么那么急着铸炮呢?”周拂柳疑惑的问。 “怎么能不急呢,现在到明年秋闱还有八个月的时间,除去过年和路上的时间,也就还有半年多。秋闱之后马上就是后年的春闱,我在莒州的时间不多了,不趁这个时间把军队打造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何志远说道。 “哼!”周拂柳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这是找借口,你们男人呐就喜欢舞刀弄棒,铸炮多有成就感啊!” 何志远朝她猥琐地一笑说道:“我们男人不但喜欢铸炮,更喜欢打&炮......” 周拂柳那着他那笑容,气得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现在马亓山千户所的装备与其他卫所军队相比较,确实精良。但这支军队还有一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缺少重型火力,攻防力量薄弱。像上次攻打黑石山的土匪,要不是王进奎歪打正着,引燃了寨中的火药,还不知道发射几枚火箭才能炸开那扇木门。 所以,燧发枪满足了现在需要以后,铸炮就提上了日程。 周拂来走后,周拂柳随着家人回州城去了,何志远则直接去了火器厂。找到丁奎后,何志远问他:“你这里找到会铸炮的工匠了吗?” “找到了五个,但他们只铸过小炮。而且很长时间没有铸过了,手上有些生。”丁奎如实答道。 何志远说道:“他们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丁奎说道:“我把他们单独安排在一个工坊里了,现在就带您过去看看。” 说完,丁奎带着何志远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内。何志远发现他们已经把熔炉建好,五个工匠正在忙着制造铸炮泥模。 五个工匠见到何志远过来,赶紧行礼:“见过何公子!” 何志远还礼说道:“你们的进展怎么样了?” 五个工匠答道:“工具和熔炉已经打造好了,正在制造泥模准备制造第一门铜炮。许久没有造炮了,第一门炮准备铸一门小的。” 何志远想了想,问道:“你们用泥模铸炮,那泥土里的水气怎么办?那么高温度的铜水一浇进去,泥模里只要有一丝水分就会立即蒸了在铜管炮里形成汽泡。这汽泡可是火炮的大害,很容易导致炮壁脆弱导致炸膛的!” 五个工匠没想到何志远还知道这么专业的问题,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年龄大些的工匠说道:“何公子知道得真多,边铸炮的知识都懂得。泥模确实容易藏水,所以我们做好泥模后都要风干一个月才使用。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免不了有些微水汽使铜炮形成马蜂窝,平均铸十门 炮才有一门能用!” “十门炮才有一门能用?那要做多少无用功?”何志远笑了笑,想起自己在前世了解过的铸炮方法,说道:“如果不用泥模,而是用铸铁做铸模呢?铸铁里面没有水,不会形成气泡,成率会极大提高!而且铸铁做铸模造出的铜炮内外壁都会比较光滑,可以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 听到何志远的话,五个炮匠都楞住了,他们用泥模做了十年的大炮,却从没想过用铸铁来做铸模。 不过他们毕竟都是经验丰富的铸炮工匠,经过何志远这么一点拔他们立即反应过来,都觉得用铸铁来做铸模确实有很大的好处。 没有了汽泡,铸造的火炮岂不是每门都能用?再不会有那么多废了!而且制造铸铁模的时间大大缩短了,铸炮的效率不就大大提高了? 那名年龄稍大的工匠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的问:“何公子,如果用铸铁做铸模,这铸模和铜炮到时候如何分开呢?” 何志远知道他们会问这样的问题,稍微回忆一下自己在前世了解的铸造知识,然后说道:“用铁模铸造大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浇入铜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得到成。” 听到何志远的话,五个铸炮工匠都陷入了沉默,仔细思考着何志远的话。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金属模铸造的国家,早在战国时代就用铁范成批铸造生铁农具和工具。使用铁模铸造采用双层涂料等,也是传统铸造的常规技艺,五位工匠之前也听说过。此时何志远一点拔,他们立即就想通了。 想了一会,那位年龄稍大的工匠说道:“何公子高明!这铸造方法实在是高!” 何志远笑着接受了这位工匠的恭维,又给他们继续讲解道:“首先按铜炮大小,分五节作出泥炮。然后按泥炮节数分制铁模泥型,每节泥型分成两瓣,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浩形状规整,然后烘干备用。泥型内放入预制的把手,浇注时和铁模铸成一体。” “用泥模翻铸铁模时,先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中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然后除去填泥,又可如法铸得另一瓣铁模。这样逐节浇注,就可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听了何志远的这段解释,他们五位工匠也都想明白了。他们结何志远的办法惊为天人,看向何志远的目光除了尊敬,又带上了一丝崇拜。 我大明竟然还有如此全能的人才。 何志远接着又说道:“你们先按我说的办法造铜炮,成功了以后,我们再造铁芯铜体大炮。铁芯铜体的大炮更坚固,更轻便!” 还有更好的技术? 听闻此言,他们几位工 匠眼睛发亮,把匠人对技术的崇拜与渴望展露无遗! 给这几位工匠讲解完后,剩下的工作就是工匠们慢慢摸索了。何志远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让他们试验、摸索。毕竟嘴上说说很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这还是要靠他们的经验和聪明才智慢慢解决。 之后,何志远在丁奎的陪同下又在厂内转了一圈,发现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离开火器厂去了军营。 现在开始制造火炮了,可是炮兵还没有着落呢。这个时代的炮兵可算是技术兵种,没有文化的士兵根本没办法学习测距和火炮的发射角度,那样只能浪费炮弹火药,尤其是抛射时,如果不懂得什么是抛物线,算不明白着弹点,就别想打得准。 即使是读过两年的士兵,也未必能很快学得会使用铳尺、铳规、矩度仪等能让火炮打得更准的工具。 所以何志远现在就要从中挑选识字的士兵,提前让他们学习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以便不久的将来能熟练使用大炮。 到军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徐堂义见何志远到来,要让食堂的师傅们单独做桌好菜,却被何志远拒绝了。他对徐党义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军营吃饭,那能开小灶呢,就和普通士兵一起吃饭就可以。” 于是,在徐堂义的陪同下,两个来到伙房,何志远要了两个馒头一碗白菜,就在食堂的条桌上吃了起来。 这些士兵当中,差不多有一半的人认识何志远。刚进食堂时,这些认识他的士兵不断的和他们打着招呼,但很少有人凑到他们桌前。毕竟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来说,何志远与徐堂义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尤其是何志远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他们更觉得生疏。 坐在条桌前,何志远边吃边问徐堂义:“徐伯父,我想问一下咱们队伍里有多少识字的士兵?他们的表现怎么样?” 徐堂义答道:“这个我太了解了,现在识字的士兵在这里就是宝贝疙瘩。他们无论学什么都快。只要训练刻苦,还快就能得到提升。只可惜太少了,这一千多人当中,识字的士兵只有三十六人。” 何志远听说只有三十六人,不禁有些失望,这太少了连一个总旗都凑不出来。他接着问道:“那队伍中有没有听脑灵活,愿意学习认字的士兵?” “那就太多了,大家都看到识字的士兵提升得快,谁不愿意学呢?”徐堂义边吃边答道,接着他又反问:“贤侄,你是想在军营中办一个学馆教大家认字吗?” 何志远答道:“是有这个打算。今天上午我去火器厂那边了,我让工匠们开始铸造火炮,咱们这个千户所,攻坚能力薄弱。要想加强火力,至少要组建一个火炮队。在以后的战斗中步兵与炮兵协同作战,战斗力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徐堂义听闻此言两眼放光,连声说道:“太好了,这是个好主意!”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西瓜(一) “不过,识字人太少了,当一名合格的炮兵不但要识字,还要懂一点数学知识。”何志远答道,吃了一口馒头后,又接着说:“所以我打算在军营中办一个培训班,利用训练之余或是晚上的时间,让识字的士兵来当老师,教大家识字。” 徐堂义大声说道:“这是好事啊,估计有不少人去报名。” 坐在不远处的宋夫臣听到了徐堂义最后一句话,看他们两人在食堂公开说话,想必不是重要军事机密,于是他就端着碗凑了过去。 两人见是宋夫臣走了过来,都同时招呼道:“宋夫臣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坐下,正好有事问你。” 宋夫臣在帝边的凳子上坐下后,徐堂义问他:“宋夫臣,咱们军营要办一个培训班,专门教士兵们识字,你是咱们军营中的秀才兵。你去给他们当老师怎么样?” “啊?那以后我还能打仗吗?”宋夫臣惊讶的问道。 徐堂义两眼一瞪,大声说道:“嗨!你小子打仗上瘾啊,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还挑三捡四的!” “不是,我是说当兵不就是打仗的吗?怎么还让我当起了先生......”宋夫臣小声的说道。 何志远笑着说道:“当兵肯定是要打仗的,咱们这个所马上就要成立一个炮兵队。这炮兵可是技术兵种,不识字可当不了炮兵。所以我和徐千户商量着办一个培训班,利用空闲时间教士兵们读识字。” 宋夫臣听说要成立炮兵队,两眼高兴的放光,急切地问:“炮兵队!那我能去当炮兵吗?” 徐堂义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看你这个先生教得怎么样了。要是教不好,你连给炮兵推车的资格也没有!” “行,我保证教好!”宋夫臣高兴地回答。 这个时候,其他士兵也都转拢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何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剿匪?” “徐千户,咱们是不是快要打仗了,这一次应该让我去了吧?” “何公子,什么时候咱们真正的打一仗,黑石寨那次太不过瘾了,平时在军营里练的那些都没用上,全让王进奎一炮给干掉了。”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何志远也忍俊一笑,然后对大家说:“大家都好好练,以后有你们的仗打。” “真的吗?何公子,不过这和平盛世的,哪有那么多土匪要剿?”其中一位士兵半信半疑地问道。 何志远马上反驳道:“谁说和平盛世就没有仗打了?现在南方有倭寇,北方有鞑子,到处都有仗打。不久以后,咱们必然要和倭寇干一仗,你们都要好好练,倭寇可没有土匪那么软蛋。” 徐堂义对刚才说话的士兵说道:“听见没有,就你刘老七抱怨多!给我好好练,明天你要是再做不了一百个俯卧撑,我先打你一百军棍!” 然后又对众人说道:“还有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第一次上战场你们能把训练场 上学到的五成用上那就谢天谢地了。不要以为打仗就是拿把枪对着敌人射击这么简单,大家都要好好练,别到时候真上了战场都一个个的尿裤子!” 众人听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吃完饭后,回到徐堂义的签押房内,待卫兵上茶之后,徐堂义问何志远:“贤侄,你刚才说与倭寇必有一战,是你的推测还是随口一说?” 何志远毫不思索的回答道:“徐伯父,这不是我随口一说。你记得今年夏天那个褚英和牛二蛋吗?当时推测他们去当了倭寇,但到现在下落不明,我觉得他们还会再回来报复的。即使没有他们,倭寇迟早也是要来的。” “为什么说倭寇迟早要来?”徐堂义疑惑的问。 “倭寇本就是一些流寇,哪里富庶他们就去哪里抢掠,以后我们何家镇富裕了,他们能不来抢掠?我感觉他们必然会在明后年就必会与倭寇有一战。”何志远答道。 “听贤侄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题。那针对倭寇,你可有好的战法?”徐堂义问道。 这个问题对何志远来说真是太难了,他心里好后悔前世时没有好好研究戚继光对付倭寇的那套战法。既然徐堂义问起,他又不得不回答,毕竟他现在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梦中得奇的全才,至少不能辱没了这个名声不是? 于是何志远只好慢慢地说道:“倭寇就是一群流寇,他们即不会攻城掠地,也不会据城而守,所以正常的攻防战不适于打击倭寇。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改变战法,让我们的军队善于他野战,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将倭寇聚而歼之。” “我现在让火器厂优先铸造的就是适于游击战的小型火炮,重量都在百斤以下,便于搬动运输。即使中型火炮也控制在千斤以内,并且装上车上便于马匹拉动。” 徐堂义答道:“我明白了,下一步要针对倭寇的这种情况,加强训练。这些士兵打了两次胜仗,有些骄傲了,尤其是那些新兵,以为手里有把好枪就天下无敌了,这种思想必须及时纠正过来,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对,以前我们打得两仗都是土匪,和这些乌合之众打仗,简直太轻松了,尤其是黑石山剿匪,其实就是一场屠杀,这样的战斗根本锻炼不了士兵。如果碰上一群有些战斗力的土匪,对我们的军队来说也是一次锻炼。”何志远赞同道。 之后,何志远又喝了两杯茶,与徐堂义闲聊了几句,便离开军营骑马往州城而去。 而此刻的州城内,却在发生着一件稀奇事。 州衙府前街是城中大户人家或是衙门中的官吏聚居的地方,就像后世的富人区,所以那些卖稀奇物件的商贩们都愿意来这里卖东西。 中午时分,街上走来一对父子,父亲推着一个独轮车,车两边是两个竹篓子,用两床绵被把两个篓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篓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件。那位男子找个街角放下独轮车,然后大声喊叫起来:“西瓜,卖西瓜,新鲜的西瓜喽!” 街上行人 听到叫卖声,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那位男子。 有人还小声嘀咕道:“大冬天哪儿里的西瓜,骗鬼鬼都不信!” “这人是有毛病吧,大冬天的卖西瓜,这不是笑话吗?” 那位男子看行人都在小声嘀咕,表示对他的怀疑。他对众人说道:“各位乡邻,您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别不想信,我确实在卖西瓜。” 说着掀开绵被,从中拿出一个西瓜摆在车前,让行人观看:“大家看看,刚摘下来的新鲜西瓜,你们看这瓜叶子还是新鲜的呢!” 众人看到车上的真是一个新鲜的西瓜,纷纷好奇,立即围了上来仔细观看。 一位行人仔细看过后惊叹:“看起来还真像西瓜!” “什么叫看起来像西瓜啊!这就是西瓜!”那人马上纠正道。 “不可能啊,大冬天的怎么可能种出西瓜?你这是假的吧?敢不敢切开一个看看?”另一个行人也怀疑道。 “对啊,切开一个看看。”众人纷纷说道。 那位男子也实在,拿起西瓜刀,手起刀落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那西瓜应声开裂,瓜汁顺着两边流了出来。 围在四周的众人一阵惊呼:“还真是西瓜啊!” 这时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问:“你这西瓜是在暖房里种出来的吗?” “暖房里听说能种韭黄,蒜黄的,没听说能种出西瓜的。”另一个男子否定道。 那卖瓜男子有些得意的笑笔说道:“这不是从暖房里种出来的。” 光鲜男子疑惑道:“不是暖房里,那是哪里种出来的?” “这位老爷可曾听说城北的实验田?这西瓜就是从试验田的玻璃大棚里种出来的。” “玻璃大棚?”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他们都知道玻璃是奢侈,用玻璃建大棚种西瓜,那得需要多少银子! “对,就是玻璃大棚,这是何家镇的何公子帮我们建起来的大棚。今年一共建起十个大棚,一个足有一亩地,里面种的不止有西瓜,还有黄瓜、茄子、芹菜、甜瓜等,估计年前都能采摘拿出来卖了。听我们村的秀才说,这玻璃大棚吸收天地之精华,汇集上天之灵气,棚内才温暖如春,瓜果菜蔬才能成长。要是吃这这种大棚里种出的东西能够滋阴壮阳,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卖瓜男子答道,同时也不失时机的做了一次广告。 古代人都迷信,对未知的事物有种莫名的敬畏。那些有钱人听说能滋阴壮阳,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立即两眼冒出精光,仿佛遇到了宝物一样,这么好的生活,哪一位不想多活几年?既然遇到了如宝物,那岂能放过? 这时那光鲜男子问:“你这西瓜怎么卖?” 卖瓜男子说道:“一百文一斤,西瓜不能切开卖,要买就要整个买。” “一百文一斤?一个最小的西瓜也要六七百文!我一个月的工钱才买三个西瓜,你怎么不去抢呢!”一位伙计模样的男子惊叹道。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瓜(二) 光鲜男子听闻一百文一斤,高兴地连声说道:“不贵不贵!来,给我挑个大的!” 那位伙计模样的男子脸被打得啪啪作响,乜斜了一眼光鲜男子挤出人群溜走了,临走还小声嘀咕道:“有钱人真会享受!不就是个西瓜吗?到了夏天一百文能买一堆!” 那位伙计说得没错,有钱人真的会享受。什么叫顶级享受?在那位光鲜男子眼里,顶级享受并不是吃遍天下的山珍海味,而是自己能吃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吃得着,吃得起。就比如这西瓜,大冬天的,全天下人谁又能吃得到呢?虽然说人人都曾吃过,可那又如何?这就是有钱人的逻辑,它的目的在于,攥取尽量多的稀缺,眼下,西瓜就稀缺! 卖瓜男子看到第一份买卖就这么轻易的达成了,心中暗暗佩服村里那位秀才教他的话,他果然没说错,只要说滋阴壮阳,延年益寿啥的。那些有钱人马上就会掏银子,连价都不还! 卖瓜男子马上挑出一个最大的西瓜,称好后说道:“十二斤二两,按十二斤算,收您一两二钱银子。” 光鲜男子付了银子,让随行的仆人抱起西瓜,他在前面背手走着,仆人抱着西瓜跟在后面,仿佛打了一次胜仗的将军一样,得意洋洋的往家里走去。估计碰上熟人,还会吹嘘一番。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在这位光鲜男子带头下,两篓子西瓜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完。最后那位男让他的儿子算了一下,一共卖了二十多两银子。把这位卖瓜男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把银子收好,推着独轮车,一边往家走一边盘算着,他这一亩大棚种了六百多株西瓜,能收六百多个西瓜,照今天这个价格,差不多能卖六百两银子呢。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不过这么好的生意不能自己独得,不能忘了选中他的知州大人和帮他建起玻璃大棚的何公子,要留出一百个西瓜送给他们两位贵人...... 父子俩推着独轮车回到实验田时,天还没有黑,其他几户人家立即围了上来问:“尉老二,你那西瓜卖了吗?” 那位卖瓜男子高兴的答道:“卖完了,都卖完了。厉秀才真是神了,照他的话说,城里那些有钱人果然马上就掏银子买了。” 众人齐声问:“卖了多少钱?也照厉秀才说的价格卖的?” “对,就照那个价格。” “哇!尉老二你发财了!”众人高兴的说道,同时心里也在喜滋滋地盘算着自己载种的蔬菜能卖多少银子。 尉老二嘿嘿笑着说道:“大家都发财!” 此话说的一点没错,这十个玻璃大棚,每家种的各不相同。既然西瓜能买出好价格,其他的也错不了。照这个价格,每家都能收入五六百两银子。 尉老二这时又说道:“我想过了,要是没有知州大人和何公子,咱们这几家都没有今天,所以我打算留 出百个西瓜送给两位贵人。” “对对对!应该的!咱不能忘了恩人。”众人才声答道。 这时候那位管事的老农站出来说道:“当初何公子给咱建大棚时说过,这大棚里种出的蔬菜瓜果都归我们自己,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三年内培育出小麦和水稻良种,咱们当初可都答应过的。咱们今冬天种大棚发了财,可不能忘了何公子的事,咱们要那出全部的能耐培育新种,谁也不许糊弄!” “那是那是,薛老爹说得在理!我们保证照办!”众人纷纷高兴的说道。 尉老二摸摸后脑勺说道:“薛老爹,咱们都没有育过种,不知道该怎么育种啊,何公子也没有教过我们。” 尉老二这么一提醒,众人也都附和。 薛老爹慢悠悠地说道:“这育种啊,我以前倒是听别人说过。就是从长得好的田地里选出籽粒饱满而且数量多的麦穗留作种子,每二年种到肥水好的地里,好好侍弄着,每二年再选一次,以此往复,等到第三年基本上就能选出种优良的种子来了。” “就这么简单?”众人齐声问道。 “这是我听老辈人说的,从没有试过。”薛老爹含糊答道,接着又说道:“我看这事还是去请教何公子,请他给咱指点指点。明天一早,各家各户摘点瓜果蔬菜,我们去拜访何公子。” 何志远回到州城时,尉老二的西瓜已经卖完回去了,很可惜没有看到他叫卖西瓜和众多有钱人买西瓜的情形。 他这次回来还是惦记职业技术学院考试招生的事情,虽说全部让周拂柳去做这件事了,但至少他要核对一个试卷印刷的情况如何。他出的这份题,没有考学生的四五经的知识。而是出了一些怪题,比如一些图形规律题,一些智力测试题,甚至还有脑筋急转弯的题。 回到家没一会,周拂柳便来找他了。她拿出试卷说道:“你说的这些试题对于这些学生来说是不是太偏了?” 何志远呵呵笑道:“这些学生都是熟读四五经的童生,对于他们的识字能力我毫不怀疑,但是咱们这个学院教授都是理工类的知识,不是要他们再继续读儒家经典。而是要招收那些头脑灵活、善于思考、判断能力、逻辑推理能力强的学生。但是他们大多没有学过数学,只能考这种类型的题。” 周拂柳不无扰虑的说道:“不过,这种题估计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心的,估计很多考生会当场哭出来。” 何志远坏坏的笑道:“那没有办法,考试嘛,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只不过这份试题他们都会出乎意料而已,我相信还是有很多学生能答好的。” 他甚至还有些恶趣味的想道,以前上学时让老题考得外焦里嫩,死去活来,现在终于轮到我当主考官了,不好好的考考他们,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他现在都有些亲自去监考了,好想亲眼看看考生们那种绝望的眼神! 这个时候严纪海觉得好奇,拿过试卷试 着做了几道题,对师傅说道:“师傅,这道题答案是不是第一次分成一小块,第二次分成切成两小段?” 何志远拿过试卷看了看那道题干: 让工人为你工作7天,给工人的回报是一根金条。金条平分成相连的7段,你必须在每天结束时给他们一段金条,如果只许你两次把金条弄断,你如何给你的工人付费? 这是最简单的一道智力测试题,只需稍加思考就能做出来。何志远对严纪海说:“你做对了,就是这么切分。” 接着再往下看,竟然全对。他不禁夸赞道:“前面你做的这几道题都对。你觉得还能继续做吗?” “当然能啊,我觉得这些题并不难。”严纪海很有自信地答道。 “那你找个房间自己全部做完,看看你能考多少分。”何志远说道。 严纪海答应一声,拿着试卷做题去了。 何志远得意的对周拂柳说道:“看见没有,我这个徒弟就觉得不难。说明还是有人善于做这种题的,大明朝的读人并非都是呆子。” 周拂柳嘴角一撇说道:“那当然了,这是你刻意选的徒弟,当然与你一样了。” 说起这份试题,何志远又想起一个人,问周拂柳:“你还记得那个把王得进气跑的李怀才吗?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周拂柳答道:“当然记得了,这个学生也是很聪明的那种,就是经的底子有些弱,后果编班的时候被编到四年级。听王得进说,他的数学和物理这两门都不错,经还是差些,估计再上两年就毕业了吧,以后怎么打算的就不知道了。” 何志远回忆起那段在学馆教的日子,感慨地说道:“李怀才比我小一岁,再过一年也就成年了。我倒是希望毕业后他能我身边来,我收他为徒,说不定他也能在某个感兴趣的领域做出成绩。” 周拂柳吃吃笑道:“你是收徒弟上瘾啊。” “那是自然,我以后就靠这些徒弟养老呢。”何志远调笑道。 周拂柳咯咯笑道:“拉倒吧,你的这些徒弟年龄有的比你还大,你给他们养老还差不多。” “那就靠这些徒弟们弘扬科学,让我科学一门发扬光大。” “这还差不多。”周拂柳着着说道。 接着周拂柳正色说道:“你收了那么多徒弟,就没打算收梁月松为徒?” “他呀......”何志远摇头叹息道:“他不合适,前世时他就偏文,上大学时还了一个古典汉语言文学专业,与我正好相反。当我的徒弟能在科学领域有所建树吗?要我说他最适合科举,然后当官去。不过我看他最近无所事事,除了写抄,就没见他做点正经事。” “哎,是啊。我发现他最近和幽兰经常粘在一起,年纪轻轻没点事做,这样也不行啊。”周拂柳也叹息道:“前辈子为他操心,没想到穿越后,还为他操心。”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筹划未来 “上次我问过他,他说梁大人管得严,不让他出去,怕他惹出麻烦,影响梁大人的官声。”何志远接话说道。 “这倒也是实情,梁大人现在一心向上爬,很在意自己的官声。”周拂柳点头说道,接着又对梁月松维护道:“但我觉得他不像一个惹事生非的人啊。” “我觉得更像是他的借口。”何志远说道。 周拂柳无奈的说道。“年前事情多,过了年后再找他好好谈谈,听听他以后的打算。” “我倒是有个想法,他不是喜欢吃吗?前世时又喜欢做饭,有一手好厨艺。这个时代的菜做的实在一般,如果他在这方面稍微展露一下也不错啊。” “啊!你不会是让他当个厨师吧!”他现在可是名人,怎么能去干这个呢。 “天天“之乎者也”得能当饭吃吗?”何志远有些鄙夷的说道。 周拂柳反唇相讽:“算是让你说对了,这个年代之乎者也真能当饭吃,你不也打算考科举上位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他还真得都科举上位,周拂柳如此一说,何志远被噎得没话说了。 为了缓和氛,何志远又解释说:“我不是让他去当个厨师,我是让他把他的这些技艺传授出去,用他的厨艺入股几家饭店,一是赚到了银子,二是还为这个时代做些贡献。” “这么说还算可以”周拂柳脸色好看了许多,想了想又说:“等过了年后再找机会和他谈谈。” 说到这里,严纪海手中拿着考卷敲门进来,何志远问:“这么快就做完了?” 严纪海诚实地说道:“有两道题做不出来,其他的都做完了。” 何志远接过考卷看了一遍,除了不会的两道题,其他的竟然都对。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你的这个成绩要是报名,一定会被录取。你没有报名不觉得后悔?” 严纪海摇头说道:“不后悔,职业技术学院没有我感兴趣的专业,我还是跟着师傅学吧。” 何志远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徒弟总算还有些良心,没有再说去育种的话。 严纪海看到准师娘在这里,就识趣地说道:“师傅,我去整理稿了。”说完又和周拂柳打声招呼便走出房整理稿去了。 周拂柳看着离去的严纪海,笑着对何志远说:“这个徒弟可比原来的王之学机灵多了。” “那是,王之学呆里呆气的,不太懂得人情世故。这要是换作王之学,他可能还傻傻地呆在这里不走呢。”何志远说完这些,又顿了顿说道:“这个严纪海就聪明多了,知道师娘在这里,为师做些不让他看到的事,所以马上就离开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开始摸索起来。 周拂柳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动手动脚,然后说道:“别胡来,还有正事没说呢。” “还有什么正事?”何志远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我听哥哥说,梁文盛有向谢阁老那 边靠拢的意思?”周拂柳问。 何志远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像梁文盛这种举人出身的官员,京城里没有座师为其撑腰引路,确实难以为官。” 周拂柳说道:“可我听哥哥说,谢阁老让我哥秘密调查此事。还说不要调查余知县一案,只说到时由刑部审讯,他只需拿到陆家走私的证据和岳炳谦贪腐的证据抓捕即可。” 何志远思索片刻说道:“谢阁老既然嘱咐不要调查余知县一案,那就说明内阁已经发现余知县一案有问题。还强调到时由刑部审讯,也就说明不是不查此案,而是说此案更要秘密调查。这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毕竟此案关系重大,又是皇上下旨彻查的钦案,更需谨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的意思是说余知县一案还是会调查的?”周拂柳问道。周拂柳前世是大学教经济与贸易的教授,对于官场的这些尔虞我诈就不如何志远了。 何志远点头道:“我觉得是这样,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等事情明了以后再帮幽兰为其父翻案。” 周拂柳点点头,无奈地叹息道:“也好,我是真的可怜幽兰,只因一桩冤案就让几个家庭破碎。即使查清楚了,也再也无法挽回了。” 何志远也叹息道:“是啊,当时调查此案的那些官员,未必不知这是冤案。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小官算什么,死就死了,冤就冤了。所以我现在不但想方设法赚钱积累财富,更要手里有兵。当遇到危险时,仅仅有财富是不够的,必须时刻撑握着枪杆子。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得了我和我的家人。” 说着便将站在对面的周拂柳拥入怀中...... 许久之后,周拂柳从何志远怀中抬起头,问:“现在梁大人开始在朝廷中靠山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进京后,找谁做靠山?” 何志远摇了摇头说道:“我谁也不找,我只靠我自己。” “那怎么能行?”周拂柳急道:“你一个刚中进士的小官,不找个靠山,如果为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场险恶......” 何志远说道:“弘治皇帝还有五年时间,接下来是正德皇帝登基,这段历史你应该知道的。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正德继位之后不久,目前朝中的这些大臣都会离去。我那时谁也不靠,只要不断加强自己的影响力,别人就动不了我。” 周拂柳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何志远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我们也该做些准备了,明年咱们要把生意做到北京和南京,在那边买下几个铺面和田产。” “我也有这种想法,南方盛产生丝和棉布、茶叶等,我打算去南京做一些这方面的生意。”周拂柳说道。 “对,趁你哥在扬州,明年你就去南方发展吧,在生意方面你比我强,这方面你多做些。海外贸易是早晚的事,现在就要多做些准备了。” 周拂柳问:“那职业技术学院这边谁来管里?” “到时候再物色人选吧。现 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之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问题。直到天黑后周拂柳才离去。 次日早饭后,何志远与严纪海在房里继续编写植物学。现在这本教材已经编写了大半,严纪海经过几次整理,对中的内容已经非常熟悉。甚至中的一些插图也都是他动手画,尽管不如周拂柳画得精细,但大体形状也画个差不多。 正在忙碌时,陈氏和月季两人提着一个蓝子走了进来,刚进门陈氏就喜滋滋的说道:“志远,这是试验田那边的几位送来的,有黄瓜、茄子、匠菜、菠菜,都新鲜着呢。那边还有西瓜、甜瓜、稍瓜。没想到这玻璃还有这等妙处,以后冬天也能吃上蔬菜了。” “这都是他们送来的?”何志远问道。 “都是都是,外面还多着呢。”陈氏高兴的说。 月季这时对陈氏说道:“夫人,那几位老农还在客厅坐着呢,他们说要向少爷请教问题。” 月季这么一提醒陈氏才想起来,连忙对何志远说道:“他们几位说是要找你请教问题,我一高兴好都忘了。” 说着提起蓝子就向外走去,临走还说道:“中午就在家吃饭,我炒新鲜菜给你吃。” 何志远与严纪海整理一下杂乱的稿,也跟了出来。 两人来到客厅,看见几位衣著朴素的老农拘束地站在客厅中间,他们看到何志远进来,连忙下跪,齐声喊道:“给何公子请安!” 何志远急步向走,搀起那位他认识的老农说道:“老伯不要如此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然后招呼他们就座,吩咐下人上茶。随后便问他们:“暖棚内的蔬菜都长得不错啊,谢谢你们送来这么多蔬菜!” “多谢何公子,都是托了公子的福啊。”他们刚坐下,又马上站起来回答道。 何志远示意他们坐下说话,他看这几人都非常拘束,远没有在暖棚中那样自在,心想可能他们到这样豪华的府弟,产生一种威压,心情紧张的缘故。于是就和他们聊了几句家常话。 几位老农见何志远平易近人,与在试验田没有什么两样,心情便放松下来。这时那位薛老爹才开口说道:“何公子,我们这次来打扰,是想请教问题的。” 何志远和蔼的说道:“老伯请讲。” 薛老爹开口问道:“小麦和水稻育种的问题我们都不太明白,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对于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前世时这方面的问题他根本不兴趣。他虽然在农村生活过近二十年,也曾在地里劳作过,但完全接触不到育种的问题。想了一会,他含糊的答道:“育种方面我给不出具体方法,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具体的方向。小麦与水稻都是雌雄同株的植物,而且还是雌雄同花,他们都是自花授粉,如果在两株长势良好的个体之间能够异花授粉进行杂交,必然能培育优良的种。至于如何做到,那只能靠你们想办法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科学院的喜讯 薛老爹问道:“雌雄同花?就是说小麦和水稻不像黄瓜花一样,而是一朵花上面既有雄蕊也有雌蕊?” “对,就是这样。”何志远点头说道。 尉老二为难地问:“花粉那么轻,稍一动就会授粉,如何才能做到杂交呢?” 这个问题何志远也无法回答,他笑笑说道:“办法总会有的,但我这里无法给出具体的办法,这只能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薛老爹不满的看了一眼尉老二,心道刚才公子已经说了其他的让自己想办法,你还问具体怎么办,这不是为难他吗。是以他赶紧说道:“小老儿明白了,等来年春天小麦开花时节,我们仔细观察,一定想办法做到异株授粉。” 稍坐片刻之后,薛老爹带着众人告辞离去。临走时,何志远拿出一支放大镜送给薛老爹说道:“那小麦花太小,使用这个放大镜可以帮你看清。到时你用此观察方便一些。” 随后又教他们如何使用放大镜,薛老爹欣然接受,随后告辞离去。 两天后,王之学派人来给何志远报告喜讯,蒸汽抽水机试验成功了,请何志远去看一看。 何志远听到此消息,大喜过望。它的成功意味着又向真正的蒸汽机研制成功迈出了一步。在欧洲蒸汽机的研发历程中,从钮可门蒸汽机出现到瓦特发明出万能蒸汽机,使用了四五十年的时间。但在这个时空中,这个时间一定会大大缩短,因为何志远已经给王之学他们指明了研究方向,甚至给他们画出了瓦特蒸汽机的示意图。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只需按照示意图制造就可以。毕竟示意图不是真正的机械加工用的那种三视图和装配图,这么复杂的机械,如果真要画出三视图估计需要画几百上千张图纸,何志远是无法画出这么多复杂的图纸的。 不过即使画出来,也不可能照图纸加工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还有许多困难要克服,首先就是钢铁的质量问题,如果钢的质量不过关,引起爆炸是非常可能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人员伤亡。 其次是密封问题,在没有橡胶之前,蒸汽机的密封总是一个难以克服的技术难关。尽管在前世时他曾看过使用杜仲胶代替橡胶的相关资料,但如何制取杜促胶,使用效果如何等等都是未知数。 再次是加工技术,这也是一个需要克服的难关。蒸汽机需要的零配件非常多,各种零配件之间的配合精度要求高,这就需要提高现有机床的加工精度。比如齿轮的啮合,它需要齿轮几何形状非常标准,只有这样才能输出稳定的动力。还有汽缸的精度也要比现有的蒸汽抽水机要高出许多,体积也更大许多。现有的机床根本不能加工,必须要研制专用的镗床才可以。 要解决这些问题,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估计至少也要一两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所以何志远并不奢望他们能很快研制真正意义的蒸汽机。既然如此,现在蒸汽抽水机就可以批量 制造,投入市场中。虽说用途单一,但总会有市场的,比如煤窑就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市场。 当天他立即去了物理研究所那边,迎接他的依然是王之学和刘氏&父子。他们高兴的对何志远说道:“终于能抽水了,你看昨天一个下午就把井中的水抽干了。” 何志远仔细观察已经安装好的蒸汽抽水机,原来他们这几天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深井,在深井的旁边又挖了一个水池。那个烧煤的灶台就台井的旁边,灶台上面安放了一个半圆形的锅炉,在锅炉上面连着一个汽缸加活塞活塞与要根铁棍相连,这根铁棍用一个支架撑起,另一头是一改装后的抽水的井头,一根竹筒与之相连伸入井中。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蒸汽抽水机了。如此简陋的机械能抽水也是一个奇迹了,不过看起来这个蒸汽机不怎么结实,不知道能否长时间使用。 何志远看完之后,问他们:“你们昨天试验了多长时间?” “整整一个下午,大约两个时辰吧。直到把水抽干才停的火。”王之学答道。 何志远夸赞道:“那就不错了,今天再试一下让我看看。” 王之学答应一声,马上让刘洪林把池中的水放入深井之中,然后刘兴往锅炉中加水,拔旺炉火开始给锅炉加热。 随着锅炉中水温升高蒸汽产生,活塞开始缓缓移动,过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后,活塞开始有节奏的缓缓上下运动。这时候王之学提来一桶水倒入抽水井头中,使井头与竹管中充满引水,在活塞的带动下水开始从井头中有节奏的流出。 在前世时,何志远看过钮可门蒸汽机的相关资料,这种蒸汽机的活塞运动向上是靠蒸汽推动,等汽缸中的蒸汽冷却,汽缸中形成真空,活塞便在大气压的压力下,向下运动,等活塞运行到汽缸底部,蒸汽阀自动打开,蒸汽再次推动活塞向上运动,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运动,持续而有节奏的把井中的水一点点的抽了上来。 活塞大约五秒左右完成一次上下运动,也就是说每分钟能运动十二次,可见效率之低下。但总比使用人力或是畜力要强得多,这毕竟是具有实用价值的机械。就是这样效率的蒸汽机在欧洲还持续使用了六十年。 现在王之学造出的这台蒸汽抽水机完全就是按照何志远的示意图制造,再加上因陋就简,效率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嗯,非常好。你们都辛苦了!”何志远夸赞道:“老规矩,你们几人每人奖励一百两银子。” 听到有赏银,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欢呼。 欢呼过后,王之学说道:“师傅,我觉得这个活塞运动的太慢了,这样效率太低了。” 何志远听闻此话,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种机器的最大缺点就是效率低。这只是第一台试验机,需要完善的地方很多。不过能动起来,把水抽出就是成功。” 王之学急忙问:“师傅,您觉得还需要完善哪些 地方?” 其实王之学自昨天试验开始他就发现了这台蒸汽机的一个缺点,比如活塞运动不连贯,当活塞运动到上方以后必须停顿一两秒的时间才向下运动,这就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 何志远在观察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到王之学的表情,他就知道王之学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决定先不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最先需要完善的是哪方面?” 王之学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觉得活塞运动太慢和不连贯是效率低的最主原因。首先需要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让活塞运动连贯起来。” 何志远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是效率低的原因。那你有没有发现活塞是什么原因要停一会才往下运动?” 王之学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找出原因。” 何志远笑笑说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的,但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们都一起想一想,这对以后你们改进蒸汽机有很大的帮助。” 接下来王之学与刘氏&父子转着这台蒸汽机仔细观察,然后不停的讨论起来。趁这个时间,何志远开始思考蒸汽机的批量生产与销售的问题。这种蒸汽机虽说用途单一,效率低下,对煤的消耗也是高得惊人,但总是有市场的。 其中最主的要市场就是煤矿,现在整个大明朝很多这种因渗水废弃的煤窑。这种蒸汽抽水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至于煤耗高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煤矿中还在乎多烧这点煤吗?其次就是铁矿、铜矿、锡矿等等都有渗水的问题。 所以进行批量生产投入市场赚取利润,反过来支持蒸汽机的改进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只投入没有收益,时间长了何志远也受不了。 经过思考后,何志远决定成立一个蒸汽机制造作坊,作为物理研究所的下属单位,专门制造蒸汽机,赚取的银子拿出一部分投入到研究所中支持蒸汽机的研发工作。至于这个作坊的负责人的人选,何志远最终决定还是刘兴最合适,毕竟现在的蒸汽机就是他一手打造的。 正在低头沉思中,王之学过来兴奋地说道:“师傅,我们找到原因了!” 何志远抬起头问:“这么快,你快说给我听听。” 王之学说道:“师傅还到蒸汽机跟前,还是一边看一边说,这样容易说得清楚。” 何志远来到蒸汽机跟前,王之学开始说道:“我们讨论后认为,活塞在上方停顿的原因就在于汽缸内的蒸汽降温冷凝成水需要一个过程,在没有冷凝前汽缸内充满蒸汽,所以活塞就停在下面不动了,直到蒸汽开始冷凝,活塞才开始慢慢下降。冷凝时间越长,活塞下降的越慢,效率就越低。” 何志远心想,看来他们确实对蒸汽机的运动原理都掌握了,这个分析结果基本上正确的。没想到当年从钮可门发明蒸汽机到瓦特发现这一个缺点并改进经历了四十多年的时间,而在他的启发下竟然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改进蒸汽机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撑握了蒸汽机的运动原理。你们分析得基本上是对的,接下来就是如果改进的问题了。你们可曾想出改进的办法?”何志远问王之学。 “还未曾想过。”王之学诚实地答道。 在十八世纪的英国,瓦特就是发现了钮可门蒸汽机的这个缺点导致效率低下,而萌生了改进蒸汽机的想法。他利用十几年的时间,进行了一系列的发明,比如分离式冷凝器、汽缸外设置绝热层、用油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使蒸汽机的效率提高到原来纽科门机的三倍多,最终发明出了现代意义上的蒸汽机。从而拉开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序幕。 发明创新从来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即使何志远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知道蒸汽机的运行原理,那也不可能跳跃式发展。只能给研究者以启发、提示、引导,从而少走一些弯路。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大明朝在工业制造方面几乎没有基础理论,全靠工匠们的经验摸索。各种材料都非常欠缺,有些材料还需要自己制造,在这种情况下蒸汽机的改进所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 所以何志远打算把改进的思路告诉他,至于他们多长时间能够实现,那就难以确定了。想到此,何志远对王之学说:“我给你一个改进的思路。” 王之学听说师傅能给他一个思路,立即兴奋起来,刘氏&父子也凑过来围在一起想仔细听一听。何志远接着说道: “其实这个蒸汽机的缺点就是由于蒸汽的膨胀与冷凝这两个过程都在一个汽缸内完成造成的。你们看这根管连接冷水通入汽缸,当蒸汽进入后,活塞向上运动带动冷水阀打开,水进入汽缸使水蒸汽与汽缸都降温,蒸汽冷凝。使活塞在大气压的作用下向下运动,然后打开蒸汽阀,蒸汽进入。这时候汽缸温度已经降低,而要让蒸汽膨胀,首先要加热汽缸,然后活塞才开始向上运动。汽缸的一冷一热,导致了热量的损失,从而导致效率低下。” 王之学和刘氏&父子两人听到何志远的分析,顿时惊为天人。这个分析比他们讨论的结果准确多了。王之学赞叹道:“师傅就是师傅,果然非同凡响,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你们的分析也是对的,只不过没有从热量流失这个角度去思虑而已。”何志远接受了王之学的恭维,也顺便赞扬了一下他们。然后接着说道:“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想办法把蒸汽膨胀与冷却这两个过程分别在两个地方进行。如果在汽缸的旁边再加一个缸体与汽缸相连,当活塞运动到上方时,让蒸汽进入旁边的缸体进行冷却,这样汽缸一直保持原来的温度,当蒸汽再次进入时,蒸汽就不需要加热汽缸,直接膨胀推动活塞运动,这样就能提高蒸汽机 的效率了。” 王之学听完何志远的讲述,想了想立即明白了何志远的意思。随后说道:“师傅说的有道理,我们马上改进。” 何志远摇头否定道:“不,这次不急于改进。我决定先建立一个蒸汽机作坊,正式开始生产蒸汽机。” 听闻此言,他们三人都很意外,现在还没有改进就要马上开始生产,这不符合他以往的风格啊。王之学随即问:“师傅这么急于开始生产,是不是煤矿那边急着使用?” 何志远答道:“急着使用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这种蒸汽机一定有市场,先赚钱才是重要的,我们要用蒸汽机赚的钱支持下一步的研究,形成良性循环以后研究才能持续下去。” 何志远这样说,刘氏&父子两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觉得来何家镇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搞研究没有给东西挣来银子,反而花了许多银子。何志远提出生产蒸汽机他们都表示赞同。而王之学完他没有这种觉悟,仍然追问道:“师傅,这种效率不高的蒸汽机卖出去,会不会坏了名声?” 何志远差点笑出声来,他这个大徒弟脑子是怎么长的?卖一种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产,别人只会感到新奇、惊喜,没有比较,如何会坏了名声呢?他可能是觉得没有把最好的东西卖给用户就是不对的,别人就认为你是奸商。从这一方面说,可见他的实在。 何志远决定开导他一下:“你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蒸汽机是一种新东西,别人都生产不了,只有我们家在卖。就算我们的产有缺点,但总归能用而且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对人们是有益的对不对?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会坏了名声呢?如果你觉得现在蒸汽机有缺点,想改进后再生产。但那时你发现了他的缺点,还想改进呢?这样无休止的改进下去永远达不到最完美的状态,难道你永远不生产了吗?” 何志远心里在想,如果真要那,非得把我搞得破产不可。当年瓦特为了改进蒸汽机差点把三家企业搞破产。我可不想为了研究蒸汽机,大把大把的砸银子,现在必须通过市场赚回来才行。 王之学听说何志远的一番论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那我听师傅的。” 何志远接着又对王之学说道:“你们把作坊的工人们都教会以后就撤出来。”然后看着刘兴说道:“以后这个蒸汽机作坊就由刘师傅负责,王之学和刘洪林继续改进蒸汽机。” 刘兴听说让他负责这个作坊,马上说道:“何公子放心,我一定要管好这个蒸汽机作坊。” 何志远嘱咐道:“不但要管理好,更要注意保密,要像在这里一样严格保密!” 刘兴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公子待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会做没良心的事。” 迟疑了一会,他又问道 :“现在这个蒸汽机结构简单,被人仿制了怎么办?” 这还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中国从古至今人们都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意识,尤其古代这种情况更为严重。搞创新发明的人几乎就没有发财的,仿佛模仿别人的东西就是天经地义一般。早在十六世纪后的欧洲国家在这方面做的比中国强了许多,那时的英国就有专利保护法,从法律层面上保护发明创新者的利益。比如瓦特在改进蒸汽机方面就申请了许多专利,正是靠这些专利,才得以让资助他的两家差点破产的企业死而复生,咸鱼翻身。 别说是古代的中国,就是到了现代,国人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仍然不够。在许多人看来,知识产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都是虚的,远不如机器厂房来的实在。比如说盗版软件,国人几乎都用过盗版的软件,仿佛这些软件就应该免费使用一般,使用盗版软年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再比如说各种文的盗版站,估计全国有几百家吧。有的站明目张胆的盗版,几乎和正版站同步更新。还在站中恬不知耻的声明“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让更多读者欣赏”,把自己包装非常高大上,仿佛是在做好事一般。 正是因为仿制盗版横行,让那些有才华的人失去了创新发明的激情和动力,也让他们失去再次创新发明的经济基础。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发明被窃取,自己的投入巨额资金的研究成果,没有给自己再来多少收益,反而让窃取者大发不义之财,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谁还愿意再搞创新发明? 在这个时代,何志远现在无法阻止别人仿制自己的产,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不断提高技术水平,让仿制者无法仿制。等他有了实力以后再建议朝廷立法来保护知识产权,保护发明人的利益。唯有如此,才能激励有才华的人进行发明创新。 对于刘兴的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回答道:“咱们的研究所的加工水平远远超出其他作坊,就是他们想仿制也制造不出。只要咱们的人不泄密,就不用担心会被仿制。” 刘兴想了想,点头说道:“公子说的有道理,就一个汽缸的内壁加工,就算手艺最好的工匠也无法加工的这么精细。没有咱们这种机床不可能加工出来,就算有机床,没有咱们这种特种钢打制的刀具照样加工不了。” 刘兴说的这些话,丝毫不是夸张,现在何家镇的这几个作坊技术水平,已经是大明朝顶尖水平了。再者说,现在生产的蒸汽机并不是最好的,等他们捉摸透,能仿制出来的时候,物理研究所这边恐怕已经研制出第二代蒸汽机了。等第二代蒸汽机上市销售,第一代蒸汽机马上就会面临淘汰,即使被仿制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现在何志远根本就不怕被仿制。用一句广告词来说,那就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轴承与火炮 刘兴接着又问:“公子打算把作坊放在哪里?这冰天雪地的没办法开工建设啊。.” “这个问题我想好了,从现在到来年开春之前你们先和制造轴承的工匠们呆在一起,不过你们要各干各的活,不准相互打听。如有违反者按泄露军机军法处置。”何志远答道。 刘兴听了心中一惊,马上说道:“何公子放心,凡是科学院的人都懂得这个规矩,不该打听决不打听。” 现在的科学院半军事化管理,有一个总旗的士兵在此驻守,大门口有哨兵站岗,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士兵巡逻。人员外出都要请假记录在案,无关人员都不允许进入,所有外部人员想窃取这里的机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同时,科学院各研究所的内部都制订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如有违反者都会受到严厉的惩处。当然在科学院工作的人员待遇都是很高的,就连在这里做饭的伙夫,打扫卫生的杂役也都比普通作坊中干同类工作的工钱高出许多。 这些制度的实行,很好的保证了科学院中各项工作的保密性。何志远现在不用再为保密而操心。 何志远接着又对他们说:“你们这几天先准备一下,把研究所的人员一分为二,一部分去作坊工作,另一部分继续呆在研究所。在作坊没有搬迁之前就不从外部招人了。” 安排完这边的事情,何志远来到制造轴承的那十位工匠那里。 这十位工匠非常守规矩,呆在物理研究所这个院子里,王之学他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充耳不闻,只管埋头造自己的轴承,从来没有过来瞧过。这一点让何志远非常满意。 那位年纪稍长的丁四海显然成了这十位工匠的头头,他看见何志远后,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请何公子请安!” “免礼!你们这几天的进展如何了?”何志远问垂手而立的丁四海。 丁四海面有愧色的说道:“说来惭愧,我们做了十几个,几乎都失败。主要是钢珠的尺寸问题,不是太大就是太小。” 何志远安慰道:“没关系,既然是试制就不怕失败。熟能生巧嘛,等你们都熟练后就好了。” 丁四海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轴承对何志远说:“只有这个装起来了,但转起来没有像您说的那样轻快。” 何志远接过轴承,看到轴承打磨得锃亮,外表十分光滑,看起来和现代的轴承没有什么区别。他拿在手里转了一下,觉得稍微有些阻力,声音也有些大。 之后,丁四海拿来一根木棍,把轴承套在木棍上用力一转,那轴承转了四五圈,就停了下来,在转动时,听到明显的摩擦声。上了油后再试,比上次稍好点,但也只转了七八圈,摩擦声依旧很大。 虽说这比没有轴承好了许多,但显然不是何志远想要的效果。因为他知道后世的轴承用力一转,轴承至少也能自己转几十圈,这个差距有点大。 想了想,何志远问:“钢珠都打磨好了吗?” “都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一点瑕疵。”丁 四海自信的答道。 “装配的时候有没有铁屑漏到钢珠与支持架中间?”何志远接着问。 丁四海叫过一位工匠,把上述问题对那位工匠又问了一遍,那工匠非常确定地答道:“肯定没有,我用的都是钢锤,不会有铁屑的。” 何志远仔细回想整个设计,觉得没有遗漏的地方。他又让丁四海带着他来到了装配工序,拿起每个零件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来是轴承的内外圈没有打磨抛光,这两部分都与钢珠接触的,如果不够光滑,摩擦系数太大,转动阻力大,肯定转不了几圈。 既然找到问题那就好办了,何志远让负责制造内外圈的两位工匠返工,让他们增加打磨抛光。 一个时辰后,内外圈打磨抛光完成。再装配工序上两位工匠寻找合适的钢珠进行组装,经过几次组装失败后,终于找齐合适的钢珠装配成功。 然后给轴承上油,套在木棍上再用手一转,这时候噪音明显小了许多,这个轴承一直转啊转啊,估计至少转了二三十圈才慢慢停下来。这才是何志远想要的轴承! 至此,大明第一个合格的轴承就在这里诞生了。 何志远把众位工匠招集起来,然后举着刚才的轴承对他们说道:“这是你们制造的第一个合格的轴承,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制造。还是老规矩,你们十人每人一百两银子作为奖励。” 众人听闻此言,尽管不算意外,但还是惊喜万分。 接着何志远又说道:“给你们的奖赏丰厚,但是你们的责任也重。轴承是非常重要的机械零配件,你们要严守秘密。只有守住了这个秘密,你们才能有饭吃。” 众人听懂了何志远的言外之意,如果谁泄露机密,不只是没饭吃,恐怕连吃饭的家伙也没有了。 给他们警告后,何志远又夸赞道:“这些天你们表现不错,研究所那边动静这么大,你们没有去瞧热闹,没有分心,一直全身心的做自己手中的活计。在以后也要这样,不管别人做什么,你只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等过些天,研究所那边的人也来来到这边制造蒸汽机,你们仍然不许到他们那边去看,更不许瞎打听!” 众人听闻,纷纷答应:“公子放心吧。这里的规矩我们都懂了,决不会坏了规矩的。” 丁四海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问,试探着问:“何公子,您要这么能转的轴承是做什么用?” 何志远决定不再对轴承的作用保密,就呵呵笑道:“你想想如果把它装在车轮的轴上,车子转动起来是不是要省很多力?” 一语点醒梦中人,丁四海略一思考,连连呼妙:“这个想法太妙了,千百年来,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种办法呢?公子真乃神人啊!这么精巧的东西都能想得出来!” 何志远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心中想道神人算不上,但我至少比你们多了五百多年的见识,预知未来的世界发展方向。 在科学院里吃过午饭,下午他又来火器厂。他这次来是要查 看火炮的铸造情况,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铁模铸炮技术,这次来顺便他们新的铸炮技术。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年前可能就这是最后来何家镇了。所以想着一次把该办的事情办完。 当何志远进入铸炮的工房时,五个工匠正在往铁模中浇注铜水。看他们在忙,何志远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忙完,五个工匠过来问安之后,何志远问他们:“现在铸造铜炮的进展如何了?” 那位年龄稍大的工匠说道:“摸索了这两天,终于找出了门道。这是铸的第二门炮,应该没啥问题了。” 这种铁模铸炮的办法造出的铜炮炮身上没有蜂窝状的气孔,质量要远远好于泥模铸造的铜炮,不便提高了铸炮的成功率,而且降低了成炮的炸膛概率。 使用铁模铸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铁模可以重复使用,省却了铸模时间,铸炮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泥模铸炮从制模到完成,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铸一门炮,主要就是浪费在泥模风干的上面。而用铁模铸炮,最慢三天就能铸一门炮,熟练后两天一门炮也能达到。 何志远检查了一下他们铸造的第一门铜炮,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是以,他决定教给他们铸造铁芯铜体大炮。所谓铁芯铜体大炮就是先用生铁铸造炮芯,等炮芯冷却后用铸模包裹炮芯,在铸模中炮芯外面浇铸一层青铜。 这种造炮方法是明未中国的一项发明,可惜在原先的历史上没有得到广泛推广。明未中国的铸造技术并不落后于西方。明朝和满清鞑子长期的战争中产生了对先进武器的需求,铁芯铜体大炮便应运而生。这种新式火炮能以较少的材料承受较高的膛压,降低了火炮的重量。同时生铁熔点较高耐磨性较好,因此这种技术提高了火炮寿命。不仅如此,因为青铜较为昂贵,铁芯铜体炮节约了用铜,还降低了铸炮成本。 何志远让这五位炮匠们按这种方法摸索、制造火炮。 何志远选择的第一种野战火炮是这个年代的米宁轻型长炮,这是一种八十四毫米口径,使用六磅炮弹,炮身长约两米的前膛炮。这种火炮的直射距离是四百米,最大抛射射程三千二百米,标准炮重九百斤。不过现在使用铁芯铜体技术铸炮,炮重可能下降不少。 之所以选择这种火炮,是因为这种火炮的重量和口径都比较适合。将来何志远要面对的敌人主要是倭寇和北方的鞑子。这些敌人大都是步兵或步兵与骑兵混合,当然和这些敌人的战斗都是以野战为主,攻防战则较少。所以这种能够配合步枪兵野战的轻型火炮最为合适。 这样的需求下,六磅炮就比较适合了。 九百斤的火炮还能用铁芯铜体的技术改进得更轻一些,这样就可以用马车拖拉,运输也比较方便。 和他们五人讲明白之后,估计要真正造出这种火炮还得需要十几天的时间。这样算下来差不多就过年了。 所以何志远教完他们后,就回到莒州城内,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章 僻谣?防震? 弘治十三年腊月十三,北京城内。m. 在民间,流传这样一个顺口溜,“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过了腊八节,北京城内的年味越越浓,街上卖灯笼的,卖年画的、卖鞭炮的小商小贩仿佛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忽然间便多了起来。此时的孩子们是最高兴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好吃的也就多了起来,而且有些富裕点的家庭还给孩子们买几挂鞭炮,这时候孩子们便急不可耐的偷偷的拿出来在街上燃放。一天到晚,整个北京城内这儿一声鞭炮响,那儿一声鞭炮响,把这个年味喧染得更浓了。 但是紫禁城内的弘治皇帝丝毫没有被这年味感染,他正神色忧郁的听着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关于陕西朝邑县地震谣言的调查汇报。 牟斌站在地上恭声说道:“皇上,据锦衣卫在朝邑调查,朝邑县内及其周边州县从两个月前就有地震谣言。据查,此谣言是从朝邑县城内一位算命的道士口中传出。但等锦衣卫去抓捕时,那位算命的道士已经逃之夭夭。”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说道:“不是让你们去抓那算命的道士,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些天降异象。” 牟斌接着答道:“回皇上,据回来的锦衣卫报告,共打听到各种异象八件,其中一件传得最文。说三个月前有村中一井冒出黑水,恶臭无比。待锦衣卫去那里查看,却见井水清沏无比,并无臭味。” “可曾询问过当地百姓?”皇帝问道。 “回皇上,当天锦衣卫就在村中查访,村民说当时只有一位叫姓安的老汉早晨挑水时见到过,其他村民并未亲眼见过,但是那位安姓老汉于半月前已经病故。所以此事查无实据。” “其它的几件呢?”皇帝接着又问。 “回皇上,其他的几件并不像井口冒黑水这般,好像也算不上是异像,比如有户人家的鸡突然晚上不再去鸡窝,而上飞到树上过夜,在民间这种现象很常见。还有的传言说,曾看到过成群结队的老鼠在白天从路上跑过,但也未曾查坊到真正眼见者。” 弘治皇帝听到这话,摇头叹息道:“这么说,锦衣卫在朝邑并未亲眼见过,或是遇到过见过异象之人?” “回皇上,确实未曾见过。”牟斌回答道。 “那你们锦衣卫的调查结论是什么?”弘治问道。 牟斌想了想正色说道:“回皇上,微臣及其属下都认为此乃实属谣言,不足为信!” 弘治皇帝接着又问:“当地百姓生活情况怎样,民间可有恐慌情绪?” “回皇上,正如朝邑知县所报,当地百姓都结庐而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今冬朝邑频降大雪,百姓苦不堪言。因惧怕谣传的地震发生,百姓都有家不敢回,有屋不能居,只能呆在简易草棚中艰难度日,据锦衣卫汇报,已经有百姓冻死。”牟斌痛心地说道。 弘治皇帝沉思片刻,对牟斌说道:“牟指挥,你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说完,牟斌便退出大殿。 随后,弘治吩咐宦官去内阁请三位阁臣来东暖阁,想了想又补充说:“去钦天监把监正袁敬也一起请来。” 没过一会,他们四人先后到齐。三位阁臣是东暖阁的常客,与皇上很熟悉。简单的问候之后,便坐了下来。只有袁敬被稀里糊涂的宣来,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让他来,见礼之后,只能胆怯的站在下首。 弘治见袁敬不知所措的样子,微微笑道:“袁监正,你不能紧张,朕今天宣你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你且慢慢听朕与三位阁老的谈话,然后再根据你们的钦天监的观测作出判断,以备朕问询。” “是,微臣洗耳恭听!待请皇上圣询。”袁敬恭敬的答道。 然后,弘治皇帝把刚才牟斌的奏报大体复述了一遍。然后问刘健:“刘阁老,你如何看此事?” 刘健此人最善于分析判断,在弘治朝素有“刘公断、李公谋、谢公尤侃侃”之说。但这件事,他却很难做出判断。既然皇上问起,他又不得不回,于是沉思一会抚须说道:“江湖术士散布谣言之前,井中异象就已有传闻,此传闻虽说目击者已经故去,但老臣认为此老汉所言并非虚言。试想一村中老汉为何虚言此事?他并无任何得利,并且此事在术士散布谣言之前,也不会受此谣言影响。所以井中异象之传闻很可能是真的。至于其他异象,调查不足,无法判断其真假。但仅凭此异象不能断定地震谣言的真假。” 弘治皇帝听闻此言,感觉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等于没说,有些不满地问:“刘阁老的意见呢?是防震还是僻谣?” “皇上,老臣认为,既要僻谣,又要防震。”刘健回答道。 “皇上,老臣附议!”李冬阳起身说道。 “臣附议!”谢迁也起身说道。 弘治皇帝看三位阁臣都支持刘阁老的意见,心中也便有了谱。他转而又问袁敬:“袁监正,你们钦天监是什么意见?” 钦天监在明朝那是科学技术机构,他们的回答那肯就是专业权威的。此时,袁敬摆出权威专家的姿态,以严肃的口吻说道:“回皇上,微臣夜观天象久矣。所谓地震,乃地龙翻身是也,今年地龙翻身应在东南和中宫,西南并无地龙翻身之象。” 此话说得不假,弘治十三年南京和北京确实分别发生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足以说明袁敬的说法是正确的。 谢迁看不惯袁敬那种权威专家的谱,有些略带调侃的问道:“袁监正,你刚才说的都是已经发生的地震,皇上问是以今年这段时间到年后朝邑的情况。你切不可避重就轻,避实就虚哟。” 其实谢迁刚才所问的也正是弘治想问的。 袁敬胸有成竹的答道:“从天象上看,地龙有西移之象,故明天地震应在西南、正西和西北三个方向。” 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也就是非常含糊。如果明年朝邑发生地震,那就是应了他的说法 ,地龙西移,正好到了朝邑翻身了。如果没有地震,也可能会在其他地方地震,只要在北京的西南、正西、西北那都算他说得对。弘治年间地震频发,几乎年年都会发生震。这种说法最为保险,基本不会有错。即使错了,那也是地龙迷了路而已,而不是钦天监的错。 这就是明朝时期,皇家御用的权威专家。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这就是科学! 弘治皇帝听了袁敬这些似是而非的专业回答,觉得也没有参考价值,就打发他退了出去。 接下来,弘治皇帝又问刘健:“刘阁老如何才能做既僻谣又防震?” 刘健略微想了想,回答道:“回皇上,老臣觉得,僻谣是稳定朝邑百姓的恐慌情绪,防止社会动荡,防止屑小之徒浑水摸鱼,趁机作乱。防震同样也是为了百姓,当地官府可以要求百姓晚上住在草庐,白天回家居住。白天要是发生地震的话,人们不是在睡梦中,有躲僻的时间,不会造成大的伤亡。同时要求官府将各地年老体弱的百姓集中到结实的房屋中居住,防止再有因寒冷致死的悲剧发生。” 弘治皇帝高兴的点头说道:“好,就依刘阁老的法子办。” 然后转身对身边伺候的司礼监太监萧敬说道:“司礼监拟旨吧,事不宜迟,八百里加急发往朝邑。” 五天后,朝邑知县苏盘收到了北京发来的八百里加急的诏。 苏知县看完诏,却犯了难,这僻谣还好说,无非就是到处张帖告示,让百姓们不要轻信谣言,不要传播谣言。但防震要做的事加就多了,这要出动大批衙役支各村登记年老体弱者,然后集中到牢固的房屋居住。皇上一句话,县官累到死!这么多的村,工作量巨大,就凭这几十位衙役如何做得到? 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县衙中的官员、胥吏、衙役都在忙着过年,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到处跑? 苏知县心中疑惑,既然朝廷要求僻谣,那就是说地震的传闻是假的,是谣言。既然是假的,那又何必要防震呢?他觉得这是内阁那些老滑头玩的手腕,如果真的发生地震了,那么防震就是对的,如果没有发生地震,僻谣就是对的。无论怎样,他们都不会有错的,错的自然就是这些地方官了。 其实他怎么不想想,反过来也是说得通的。如果地震了,僻谣就是错的,如果没地震,防震就是错的,错的永远都是朝廷。 苏知县很明显就是朝自己有利的方面考虑。于是他决定僻谣,至于防震那就当作没看见。 当即,苏知县就派出衙役四处张贴告示,同时衙役驱赶百姓回家住,不要轻信谣言。在告示中他明确说明,皇上已经询问过钦天监,朝邑不会发生地震,地震传闻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 就这样很多百姓都听信了告示上的话,毕竟钦天监是专业机构,比江湖术士灵验多了。 梁月松做的精心准备,就被苏知县曲解皇上的诏,给大大地破坏掉了。也给朝邑百姓带来了毕生的伤痛,甚至比原来历史上带来的损失更为残重。 时也命也!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慌 就在北京城内弘治皇帝对朝邑地震谣言作出决策的同一天,周拂来也来到了扬州两淮巡盐察院署(简称盐院)。. 前任巡盐御史苏建耕早已在署内等候他的到来。他之所以还解职后还要在这里等候新任巡盐御史到来,这是因为巡盐御史的权力很大,所要管辖处理的事情很多,有许多事情需要交接。 明朝初期,巡盐御史只不过是一个正九的小官,后来逐渐被抬到正七。官阶不高权力却极大,甚至其权力超过了原有的官阶。起初时,巡盐御史只是对盐务的考核管理,到后来逐渐拥有对官员的处罚权力。这种权力来源于朝廷对盐务工作的重视和全国各地盐政的腐败,导致朝廷不得不赋于巡盐御史更多的权力,以减少朝廷盐税的流失。 巡盐御史成为各运司上下官员三、六、九年考核结果的决定者。最后,巡盐御史不仅拥有考核权,还拥有一定的执法权。对于未能完成“额课”的各盐场的盐课司官吏,巡盐御史有权直接“停俸、杖追”,对于地位较高的运使、分司官员,小事直接停俸,大事则奏闻请旨并追问。至成化年间,巡盐御史还获得了对于都转运盐使司上下所有官员的考核权。不难想象,在巡盐御史拥有考核权之后,运司大小官吏为了自己的仕途,害怕巡盐御史在纠举和考核时与自己为难,不免小心侍候,甚至曲意逢迎。 即使遇到官员级别高于巡盐御史,只要他胆敢破坏盐政,巡盐御史同样可以弹劾,那怕是朝廷高官照样可以弹劾。 久而久之,巡盐御史从考核官员到管理盐务,权力进一步扩大到整个盐务工作的方方面面,甚至对于所辖区域的河道管理也成了巡盐御史的权力范围。所以后来的巡盐察院署又叫盐漕察院署。 总之一句话,在巡盐御史的权力高峰期,巡盐御史拥有与盐务有关的所有权力。到了明朝万历年间,巡盐御史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盐业监管者,而原有的都转运盐使司,在缺乏巡盐御史督理的情况下,已经不能独自完成盐务管理的任务了,巡盐御史一旦缺任,盐业系统将不能正常运行。 在此其中,盐都司转运使的权力也一步步被剥弱,逐渐沦为巡盐御史的实质上的下属。 弘治年间,正是盐司与盐院两方权力此消彼长的阶段,正处于两者权力的拉锯阶段,双方之间难免形成权力碰撞。 两位巡盐御史在签押房内交接完政务以后,苏建耕将闲杂人等支出,周拂来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落在纸面上交接的,只能口口相传。 是以周拂来坐下静待他的下文,苏建耕喝了口茶,对周拂来说道:“周大人,本人的政务已经交接完毕,还有些事情需要口头向周大人说一下。” 周拂来微笑道:“苏大人请讲,本官洗耳恭听。” “周大人一定听说过莒州粮船一案吧?”苏建耕问道。 “有所耳闻,但所知甚少。”周拂来心中一动,此案果然有蹊跷。 “两天多月前,莒州知州的一位长随曾经来找过我。据他所说,淮安盐司同知曾经知会淮安府衙刑房,要求延期审理此案。待我行文督促后,几天时间便匆匆结案,而且还以误会为由无罪放人放船。” “苏大人是怀疑莒州粮船有走私食盐之举?”周拂来问。 苏建耕摇头说道:“不不不,我是怀疑淮安分司的行为太诡异。扣船抓人的是他们,拖延不审的是他们,扣下粮船不搜也是他们,匆匆结案放人放船的还是他们。凡此种种,不都透着诡异吗?这很不正常!” 周拂来不知道面前这位前巡盐御史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便多言,只是静静的听他说,并没有接他的话。 苏建耕见周拂来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据莒州那位长随说,扬州盐商陆杰与淮安分司相互勾结,大量走私食盐。并且他还怀疑莒州粮船案与陆家有很大的关系。” “大人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周拂来问。 苏建耕叹息道:“本人刚听闻此事,准备着手调查时,北京那边传来消息,要我提前卸任回京,所以此事就搁置下来。” “本官明白了。”周拂来谨慎的回答道。他并没有马上表态,因为谢大人曾经嘱咐过他,此案要秘密调查,对盐院的大小官员都不要相信,当然也包括已经卸任的苏建耕。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苏建耕没有倒在糖衣炮弹之下! 苏建耕看到周拂来如此态度,心里便明白了。从此刻起他已经不是巡盐御史,周拂来才是真正的巡盐御史,至于他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当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想明白了这些,他便起身告辞,带上自己的东西和家人乘船北上而去。 与此同时,在扬州的陆家府内,陆杰与其子陆少文在房内正在密谈。 陆杰问:“少文,你派去的人打听到什么情况?” 陆少文答道:“父亲大人,今天上午新任御史就到盐院了。他们一行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其中护卫就有十多人,看上去个个年轻壮实。而且奇怪的是,他们都骑马带刀,雄壮威武。” “十多个护卫也属正常,毕竟巡盐御史,权力大嘛。多几个护卫没啥好说的。”陆杰毫不在意的说。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些护卫个个都不凡,他们都是马亓山千户所的精英。为了不显眼,他们一路上早就把长枪藏了起来,打扮得与平装护卫没什么两样,但人人身上都藏了一把短火枪。 “另外,盐院的耳目捎信说,两位御史交接完政务后,又把其他人支出去,两人在一起谈了大约一刻的时间。”陆少文接着说道。 “都谈了什么?可曾探听到?”陆杰高声问道。这下子他可紧张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心里有鬼,所以紧张。 “没有探听到。他们说话声音很低,那人在外面根本听不到。后来护卫们过来了,他只好 离开了。”陆少文摇头道。 “一群废物,给他们那么多银子,这点事都打听不到!”陆杰低声骂道。 正在密谈间,管家敲门进来,把一封信递给陆杰说道:“老爷,北京那位大人来的信。” 陆杰拿过信,打发管家走后,迫不急待的拆开信,急切的看了起来。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陆少文看到父亲的表情变化,忙问:“父亲,信上说了啥?为何如此紧张?” 陆杰缓了缓神,脸色好看一些,之后才说道:“信上说新任巡盐御史是谢迁的学生,叫周拂来,是山东青州人。” “这有啥好紧张的?”陆少文不解的问。 “青州周家!你不知道周家吗?”陆杰见儿子没有反应过来,生气的大声问道。 “青州周家?就是莒州那个周家吗?” “还能有谁!” 听到此话,陆少文也呆住了!刚把莒州粮船一案了结,周家的人却又来了。而且还是他们最怕的官——巡盐御史!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他,他,他不是都察院的人怎么也会来当巡盐御史?”陆少文紧张的问父亲。 “我哪里知道!”陆杰气急败坏地答道。 “信上还说啥?”陆少文又问。 “信上说此人思维敏捷,善于谋断,让咱们小心应对。”陆杰答道。 父子两人思虑良久,陆少文最后说道:“我就不信还有不贪银子的官,用银子砸,直到砸倒为止!” 陆杰摇头长叹地声说道:“周家是青州首富,家里能缺银子?别砸不到他,还把咱们暴露了!” “要不就送个瘦马过去,银子不缺,美人总缺吧。我可听说他没有带家眷!” “嗯,这倒是个办法。”陆杰点头道。 陆少文看到父亲答应了,马上说道:“那我这就办去!”接着便起身要走。 陆杰大喝一声:“回来!怎么还毛毛噪噪的。你这么送去,他会要吗?” “那该如何?” “此事不急,容我想想再说。”心情平定下来的陆杰,理智了许多。 陆杰又手捻下巴上的胡须开始思考起来,陆少文看到父亲此状,知道他在思考,便坐在一边不再作声。 良久,他才问陆少文:“盐城盐场的盐都运到淮安了吗?” “都运到了。” “那就好,加上淮安仓库的盐,两个月能撑过去了。”陆杰手捻胡须说道:“通知下面的人,从现在到明年正月,都消停点,别让周御史抓住把柄。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别怪我不管!” “是,我马上通知去。”陆少文答应道,接着又问父亲:“那咱们运咱海外的生丝也要停下来吗?” 陆杰摆手说道:“生丝生意又不归巡盐御史管,这个不用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救美 “大人,抓到一个奸细!”马五押着一个矮胖男子走进周拂来的签押房。yuan 周拂来抬眼一看,认识这个矮胖男子。他是盐院的一个杂役,是专门在巡盐御史签押房里打杂的,名叫段秀正。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段秀正见到周拂来马上跪地磕头。 “大人,这小子刚才偷听您和刚才那位大人的谈话。”马五汇报说。 “没有没有,小人是来给大人送茶水。”段秀正矢口否认。 “别人他的,他就是在偷听,送茶水还躲在窗户下面那么长时间?”马五说道,接着又补充说:“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在窗户下偷听,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段秀正听到马五如此说,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吓得再次磕头如捣蒜,口中不断的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财迷心窍一时糊涂,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周拂来也不生气,慢声慢语地问。 段秀正苦着脸说:“这......小的不能说。” “嗯?”周拂来拉着长音嗯了一声,接着对马五说:“你教教他该怎么做!” 马五抽出腰刀,“唰”得一下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不说,不说我先割你一个耳朵!” 段秀正吓得用手捂住耳朵,大声叫道:“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那就说吧。”周拂来不动声色的说道。 “是陆府的管家刘材让我做的。”段秀正低声说道。 “陆府?哪个陆府?” “就是盐商陆杰。”段秀正答道。 “他给你多少银子?”周拂来问。 “每月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你可真够贱的!”周拂来讥讽道,然后接着问他:“给你两条路,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请大人吩咐。”段秀正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知道想法就得按照大人说的办。 “想活的话就要按我说的办,以后再给陆家传消息,我让你怎么说,你就要怎么说。你要是说错了,我就以盗取朝廷机密罪把你抓起来。”周拂来威胁道。 “不敢不敢,我听您的吩咐。以后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段秀正信誓旦旦的说道。 之后,周拂来叫来他的长随林洪存,记录好段秀正的供词,然后让他按好手印。最后,周拂来又对他说:“这份供词就保存我这里,你要不按我说的做,就凭这份供词,我随时可以把你抓起来。” “不敢,小的以后就听大人的。” “以后呆在这里该干么还干什么,滚吧!”周拂来对他喝道。 等段秀正离开后,马五问周拂来:“大人,就这么便宜他了?” 周拂来胸有成竹地说:“本官留着他自有用处。你们把他盯紧了,不要让他离开你们护卫的视线!” “放心吧,我派人看看盯着他!就连上茅房也不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马五拍着胸脯说道。 这时长随林洪存提醒道:“大人,我觉得此人不能在您的身边了,小心他加害大人。” 周拂来自信地一笑说道:“放心吧,就凭他的胆子他还不敢! 现在有护卫们盯着,他更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机会!” 腊月十八日,陆府客厅内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跪在地上,陆杰坐在椅子上温和地问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女子小声回答:“香梅。” “多大了?” “过了年就十八了。”香梅依然小声回答道。 “你起来说话。” “香梅不敢。” “老爷让你起来,你起来便是了。” 香梅站起身来,低着头站在陆杰面前。陆杰又温声说:“抬起头来,让老爷好好看看你。” 香梅温顺的抬起头。陆杰看到香梅白皙而又精致的脸庞,身材凹凸有致,胖瘦适中。心中暗叹,好一位标致的女子,可惜却便宜了周拂来。 “知道老爷将你买来做什么吗?”陆杰接着又温和地问她。 “做妾。”香梅低着头羞涩地答道。 “哈哈哈......”陆杰哈哈笑道:“香梅姑娘你想错了,本老爷不是让你做妾,而是让你去伺候一位年轻的大人。” 香梅心里想道那不还是做妾吗?不过做一年轻男子的妾室,总比做一个糟老头子的妾室要好。 在明清两代,一些年老的妓&女在人老珠黄后,不能再继续从事以前营生。她们为了谋生,就去民间收买贫寒家的少女,择其中颜色姣好者,从小教以琴棋画,歌舞乐器,各种的技能都会点。从小就教怎么打扮,怎么取悦男人。长大后,重金卖给盐商或其它巨商做妾,或做府中歌伎,这类的女子就叫瘦马。 香梅就是陆杰花一千五百两银子买来的瘦马。她从小就父母双亡,后来被她的婶娘卖掉便做了瘦马。 香梅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从被卖掉那时起,她就知道给人家做妾也许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此刻她只能低声说:“香梅全凭老爷安排。” “好!”陆杰满意地说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到那位大人身边后,要把他伺候好了。” “是,老爷!香梅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香梅听闻真是让她去做妾,立即答应。 陆杰盯着香梅道:“不过你的这份卖身契先放在我这里,你到了他的身边后,要记住他的一言一行,他每天做什么,见什么人,这些你都要打听清楚。” 香梅心中大惊,这哪里是让我去做妾,这是让我做面前这位老爷的眼线啊。心中抗拒,只得说道:“香梅不敢,香梅也做不来。” 陆杰耐着性子,依然温声说道:“你不用怕,你以后也无须和我见面,那位大人的身边有一位杂役,到时他自会联络你,你只需将消息告诉他便可,不会出事情的,就是有事也不会怀疑到你。一年之后,你再回来,我给你改为良籍,然后找个好人家把你当闰女一样嫁出去。” 此话一出,香梅有些心动了,毕竟这是一条路非常诱人,尽管有些冒险。但听起来也并无多大的危险。是以她问道:“老爷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此位大人一年后就离任,到时候你就自由了。”陆杰安慰道。 “可我一年后如何脱身?”香梅胆怯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陆杰自信的哈哈一笑:“那位大人在北京有妻室,他是不敢把你再 去北京的。” 香梅听到此言,便彻底放心了。便对陆杰说道:“香梅听从老爷的安排就是了。” “对。”陆杰见香梅答应了,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香梅姑娘是一位聪明人。不过要想到他身边,得需要一些手段。你还要这样......” 腊月二十日,周拂来带着护卫们去泰州公干,回来时已是下午,他们一行走到扬州郊外时,就听见一位女子在大声呼“救命”。 骑在马上的徐得田听到呼喊立即抽刀戒备。同时命令道:“保护大人!小心中了歹人的奸计。” 他的戒备心是很强的。尽管有人呼喊救命,但他首先想到的是有人使诈。 与此同时,坐在轿中的周拂来听到呼喊声,吩咐轿夫停轿。压轿下轿,然后问护卫们:“什么事,谁在呼救?” “大人,听见前面有一女子呼救。”徐得田答道。 “快去看看!”周拂来急道。 “大人,您的安全......” “我没事,这么多人怕什么!”周拂来打断他的话,急声说道。 “刘元吉你跟我来。其他人原地保护大人。”徐得田命令道。 随即,两人便驱马向走。与此同时忽见前面的河岸边上的枯草丛中跑出一位女子。看到有人骑马奔来,大呼“救命!快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此刻草丛中窜出数名手持钢刀的黑衣男子,朝那女子追来。忽见前面有大队人马在前,其中还有两人骑马赶了上来。那几名黑衣男子马上又掉头飞奔向河边,然后跳上一条小船,然后划船而去。 此时,周拂来看歹人已经逃走,便带着护卫也快速地赶了上来。 众人一看此女子虽说衣衫不整,但非常年轻,长得也非常漂亮,而且骨子里还隐隐的透着一些媚态。 周拂来问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那女子见到周拂来问她,马上跪下磕头说道:“谢谢大人救我!小女子名叫香梅,是扬州人氏。从小没有父母,后被婶娘卖给人家当了瘦马。今天又被一位男子买走,走到半路我才发现,原来那男子是些水匪,他们一伙好几个人,我偷听到他们要去海上讨生活,心中害怕就跑了出来,后来就你们救下来了。” 周拂来听闻此言,信以为真。叹息道:“又是一名苦命的人。天也快黑了,你还是一起跟我回扬州城吧,我再把你送回去。” 香梅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小女子万万不能再回去。妈妈既然把我卖了,又生出如此事端,她断然不会再让我回去的。” 听闻此话,周拂来也觉得有道理。便又问她:“那你还有什么亲戚,我把你送到亲戚家吧。” “除了十年前把我卖了的婶娘,再无亲人。”香梅回答道,然后又跪地磕头说道:“大人,小女子实在无地可去,您就收留了我吧。就让我在您身边当个粗使丫头吧。” 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香梅,周拂来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一声说道:“罢了,你就随我回去吧。” 香梅听闻此言,立即磕头谢恩。然后抹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周拂来的队伍向城内走去......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年 祭灶在莒州地区又叫辞灶,是一项在汉族民间影响很大、流传极广的传统习俗。m.jznzt. 民间祭灶,源于古人拜火习俗。《释名》“灶。造也,创食物也。”灶神的职责就是执掌灶火,管理饮食,后来扩大为考察人间善恶,以降福祸。祭灶在中国民间有几千年历史了,灶神信仰是中国百姓对“衣食有余”梦想追求的反映。民间传统上的祭灶日是腊月二十四,南方大部分地区,仍然保持着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古老传统。 从清朝中后期开始,帝王家就于腊月二十三举行祭天大典,为了“节省开支”,顺便把灶王爷也给拜了,因此北方地区多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莒州处在山东省与南直隶的交汇处,在习俗上既有北方的特征,也有南方的印记。直到现在还流传着“君辞三,民辞四,忘了辞五别辞六”顺口溜,大概就源于清朝后期。所以在莒县既有腊月二十三辞灶的,也有腊月二十四辞灶的。 据说这一天,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报告这一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辞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糖瓜)用火融化,涂在在灶王爷的嘴上,这样就他不能在玉帝面前说坏话。“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祭灶王爷,只限于男子。 在莒州民间还有一个关于灶王爷的传说。 相传在很早以前,有一户人家,家境一般。家中有一学童在私塾读,家与私塾这间有一条河流。夏天河水暴涨,这个学童每次上下学的时候,都有一位白胡子老头背他过河。 直到有一天,这位老头再次背他过河时,那位学童问“老爷爷,你为什么天天背我过河啊。你是谁啊?” 那白胡子老头回答“我就是你们家的灶王爷,因为你长了一身贵骨,以后是能中状元的。你的贵体沾不得这河中的水,所以玉皇大帝派我背你过河。” 懵懵懂懂的学童记住了这位白胡子老头的话,回家后就和父母说了这事,父母当然是高兴万分。 这位孩童的母亲在腊月二十四辞灶时,用烧火棍戳着灶王爷画像的额头说道“灶王爷,你要好好的背我家孩子的上学,等他上了状元,我会有恩的报恩,有怨的报怨!” 等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时,玉皇大帝看到他额头上有块青,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灶王爷本来就因此生气,就把这家女主人的原话说给玉皇大帝听。 玉皇大帝听闻此事非常生气说道“看来给他家孩子一身贵骨是错误的,他的母亲当不得这身贵气。” 于是就派贵神下界在指定的时辰抽他的贵骨。 灶王爷自觉多说了话,给这位孩童带来祸事,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位学童,并且嘱咐他在某时某刻,你会混身疼痛,到那时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喊疼,只要咬牙撑过去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如此,你这辈子还有口福吃点好东西。 于是这位学童就照灶王爷的嘱咐做了。自此以后,灶王爷也不再背他过河。 这家女主人悔恨不已,后悔自己不应该在辞灶时乱说话得罪了灶王爷。从此民间便有了“女不祭灶”的习俗。 而那位学童最终连个举人也没考上,当了一辈子私垫先生,吃了一辈子好饭。了却一生。 在小年节日之前,何志远把所有的作坊及科学院、火器厂还有军营都走访了一遍。百姓家庭都要给灶王爷嘴上抹糖,让他上天后多说好话。而老板们也会在小年节之前给工人们发赏钱,分福利,让他们拿回家,为老板说好话。 何志远所到之处,自然少不了每人一个红包,红包有大有小,大的七八两银子,小的也有一两银子。这一圈红包发下去,至少开支了三四万两银子。所有这些开支是值得的,至少这些作坊的工人们明年的干劲更大了,生产效率更高了。这个时候作坊少,农民能找到一份工就很不错了,不可能存在发了红包就跳槽的情况。 在家过完小年,何志远第二天便去沂州罗泉庄煤矿。按照以往煤矿上的规矩,即便过年,这些矿工也只能放一天假,而且还不能离开煤矿,在吃食方面也只是比平时多一点肉而已。那些窑主们就怕这些矿工回家过年后,就不再回来了。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回来,还不是因为活太重,吃食太差,工钱太低造成的。 何志远决定改一改这个规矩,到了这里的第一天,何志远便吩咐帐房,给每一位矿工包一个五百文的红包。毕竟何志远接着煤矿才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五百文的红包已经就很多了,况且这是煤矿上第一个给矿工发过年红包的东家,就连帐房都很意外。 尽管意外帐房还是高兴的执行了,毕竟他也是来这里做工的,给矿工发红包,自然也少不了他的红包。 按排完红包的事后,何志远找来了尹矿长和孙掌柜,询问这里的情况。尹矿长首先说道“何公子,自从提了工钱以后,这个月的产量翻了一番还多。这么算下来多赚不少银子呢。” 何志远呵呵笑道“这是好事啊,以前我早就说过,提高工钱不会亏。这次应验了吧。我这次来是给大家发过年红包的,每位矿工五百文。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大家都集中起来一起发。各工位的作头们每人一两银子,帐房二两银子,尹矿长、孙掌柜每人五两银子。” 大家听了这个意外的消息,心里自己很高兴,纷纷道谢,都说东家真是太豪爽了。 此时尹矿长说道“何公子,上次您把我的儿子救出来,我还没有谢您,这次又要给红包,别人可以拿我的这份我不能拿。” “救你儿子是举手之劳,再说你儿子本来就是冤枉的,本就不该关在牢里。红包只是讨个彩头,与救你儿子没有关系。”何志远笑着说完,然后又问“尹矿长,你儿子回家之后,这段时间做什么?” 尹矿长无奈地说“从牢里出来后,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将养身体,等过完年后再找活干吧。” 何志远心想,尹矿长善于寻矿,不知道他的儿子也受到他的影响,也喜欢干这个。如此以来,以后可以让他帮我寻找矿脉。是以他问道“不知你儿子今年多大了,喜欢做什么?” “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今年十七读了几年后就一直跟着我寻矿。读得不怎么样,寻矿倒是学得很好。” “那太好了,我知道一些矿产的大体方位,明年来我这里寻找矿脉如何?”何志远马上说道。 “好啊,我正为他的事发愁呢,让他跟着公子我就放心了。”尹矿长没想到如此简单就为儿子找到了事情做。 此事说定之后,何志远又问孙掌柜“这边废窑收购多少了?” “黑石山里除了现在正在开挖有正主的煤窑外,其他煤窑都是咱们的,一共是一百二六座,其中上等窑三十八个,中等窑五十五个,其他的都是深二十丈以上,煤炭质量差的下等窑。”孙掌柜如数家珍般的答道。 “明年开春后,先开采上等窑。”何志远说道,然后又问“你们两人先算一下需要招多少矿工?” 两人听闻此言大惊,同时问“明年开工,那这窑里的水怎么办?” 何志远神秘的一笑,然后说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然后,尹矿长算了一会,说道“这三十八上等矿要是全部开工的话,至少也要一万人,咱们上哪里找这么多矿工去,这不太可能啊。” 何志远听到这个数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煤矿还真是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啊。于是只好说道“那就开三分之一,先招三千人。” 其实在没有工业革命之前,哪一个行业都是劳动密集型行业。 开完会后,参加会议的先领了红包,然后通知三个煤窑的全部矿工,今天中午全部回来吃饭。 中午时分,在矿工食宿的大院里,何志远让护卫们把一筐筐成串的铜钱抬了过来。矿工们听见一筐筐的铜钱,全都两眼冒光议论纷纷。 然后他站在一个石台对大家说道“各位工友们,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几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今给大家每人五百文钱的过年红包,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八百多名矿工听到此处,有的高兴的直掉眼泪,有的连声道谢,一时间人群像炸了窝的蜜蜂一样嗡嗡声一片。 何志远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还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人群马上静了下来,听何志远讲话。然后他接着说道 “今天领了红包以后,下午放工。各位都去罗泉庄的澡堂子里洗一洗。伙房里卖了五头大肥猪,回来帮着伙房里杀猪,今晚请大家喝顿酒,白面馒头管饱,猪肉管够,酒可能尽着酒,每人半斤白酒。明天领了工钱就放假,明年正月初七来上工。” 众人刚要欢呼,何志远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又问道“愿意回家的举一下手我看看?” 一群中大部分人都举起了手,何志远大体看了一下,大约有六百多人。然后又对大家说“回家的工友们在村里好好宣传一下,明年开春后我们这里还招人,每个人带五个人来干活。大家能做到吗?” “东家,您待我们这么好,别说带五个人,就是十个也能带来。” “对,东家拿我们当人看,我们当家为东家着想。东家招人我们自当出力。”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作契约 次日,周知州派衙役来通知何志远,有十位客商在官衙对投资合办水泥作坊感兴趣。m.zjmqc.听说公子今天来罗泉庄,周知州特地请他去衙门洽谈合作事宜。 一个月前沂州衙门那边就贴出告示,通告了明年修路,合办水泥作坊的相关事宜。 告示贴出去很长时间,没有一个商人前去衙门咨询,原来这些商人觉得出资方占六成股,提供配方就占了四成股,这条件太苛刻了,没有一个愿意投资的。结果搞的衙门非常尴尬,周大人也觉得这条件太苛刻,不可能有商人愿意投资。 赵玉河是一位建筑包工头,他听说了合股创办水泥作坊的消息后,动起了心思。 几个月前他在莒州何家镇包了几栋房屋的建设,他作用过水泥,也亲眼见过水泥路。知道水泥作为建筑凝胶效果要比糯米三合土的效果好太多,而且成本仅为糯米三合土的三分之一不到。 以他多年的建筑经验,他意识到水泥具有巨大的市场前景。为此他专门去水泥作坊暗暗观察过,虽说不可能搞清楚水泥的配方,但也清楚了水泥的原料都非常普通,成本很应该很低廉,这其中的利润大的惊人,而且以后的需求必须也大的惊人。于是赵老板毫不犹豫的去沂州衙门报名了。 赵老板一位商界的朋友听闻此事,找到赵老板打听投资水泥作坊的事情,赵玉河告诉他“郑老板,我告诉你投资水泥作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放心的投资就行。” 郑老板不放心的问“可何家一两银子不投,只凭配方就占四成的股,你不觉得亏吗?水泥能有多大的利润,能保证稳赚不赔?” 赵老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郑老板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我才告诉你。今年秋天我在何家镇揽了一个工程,我才了解到水泥的好处,在何家镇每百斤水泥卖三十文,后来供不应求,一直上涨到四十文。可你知道一百斤水泥的成本才多少?” “多少?”郑老板听闻此言,立即来兴趣。 赵老板继续神秘的说道“大约十文!每百斤有三十文的利润。这就是三倍的利润啊!你说赚不赚钱!而且这水泥比糯米三合土作为建筑凝胶材料那可是强了许多,即使百斤五十文,那也只有糯米三合土的三分之一,以后市场大着呢。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赚一把还等什么!”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郑老板疑惑道。 “我在何家镇包工时,亲自跑到水泥作坊外面看过,又问了一些当地人才打听到的。” 这到这话郑老板放心了。说道“果真如此,那我也办一个作坊去。” 赵老板催道“快去报名吧,听说只办十个作坊,这个消息要是传开了,就没有你我的份了。” 两位老板报名的消息,没有几天时间就传遍了沂州城。这些精明的商人立即四处打听,只过了半个月时间,这十个作坊的名额便报满了。 何志远来到沂州衙门后,在周大人的介绍下,与十位报名的合作商客套一番后,众人便纷纷询问建立水泥作坊的本关事宜。 “何公子,建一个水泥作坊到少需要多少银子,要招多少工人?” “何公子,水泥作坊需要哪些原料?” “何公子,水泥作坊建在哪里合适?” “何公子,既然是合作,贵方是否派师傅来指导生产?” 何志远双手抬起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说道“大家不要急,既然大家愿意投资合作水泥作坊,众位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当然会毫无保留的把生产技术传授给你们。不过你们只能利用此技术生产,不可再向外传授。否则会面临高额赔偿,这些都要在契约里写明白。” “我们计划在沂州投资一万五千两银子,在沂河沿岸建十个作坊,平均每个作坊投资一千五百两银子,需要工人一千五百人。” “至于说投资多少,这个没有确切的标准,你投资多产量就大,利润也就越大。我想最少也要投一千两银子吧,工人最少也要一百人,这是最低要求不能再少了。” “原料很普通,在沂州几乎遍地都是,等我们签了契约我就会告诉大家。水泥作坊最好是建在河边,这样可以利用水车的动力,否则只能使用畜力或人力,那样成本就高了许多。” 何志远讲完后,赵玉河马上问道“请问何公子,建一个一百人的水泥作坊,一个月能产多少斤水泥?” “如果把水泥作坊建在河边利用水车粉碎的话,一月可以生产两百万斤。半年就可以回本,而利用人力粉碎只能生产一百万斤,一年才能回来。所以我们建议建在沂河边上。”何志远答道。 接着有人问“修罗泉庄到十字路的这条水泥路,需要多少水泥?” “我们算过,十个一百五十人的水泥作坊,刚好能供得上。”何志远回道。 “请问何公子,修这条水泥路大约多长时间?”那人接着问。 “大约半年时间。”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吗?半年后,生产的水泥再卖到哪里去?”那人失望的反问道。 何志远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你们尽管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等这条路修好,水泥的销路也就打开了,在建筑行业,水泥会彻底替代三合土。以后的销量还会越来越大。而且水泥路不可能只修这一条,以后还会越修越多。” 这时候两名杂役拿来契约,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大人催促道“诸位考虑好了没有?如果考虑好了就请在契约上面签字。” 赵玉河拿过契约看了一会,觉得没有问题,便第一个在契约上签字,接着他的朋友郑老板也在契约上签字。其他人犹豫再三,最终只有四人签了契约。而且这四人只是签了最小规模的契约。赵玉河与郑老板两人分别投资两千两银子,两百人的规模。这样算来,还不能保证足量供应修路的水泥。 对于这个结果何志远非常意外,明明在莒州水泥已经供不应求,但到了这里却受到冷遇。这四位之所以签契约完全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起来还是对水泥的效果没有信心,再就是这些商人都是建筑行业的门外汉。他们没有完全看到这里面的商机,只是想投机一把而已。 赵玉河与郑老板看到此种情况,感觉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赵玉河在何家镇很长时间,知道何家镇的几个生意都很赚钱,如果以后搭上这条线,以后不愁没有生意做。他与郑老板低头商量了一会,然后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刚才我与郑老板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另外三家的名额我们都答下,请问是否可以?” 何志远心道总算遇到有眼光的老板了,此种情况下,何志远当然答应了。于是赵玉河当即又追加投资五千两,郑老板投资一千五百两。如此以来,赵玉河一共投资了七千两银子,郑老板投资了三千五百两,两人占了总投资的三分之二还要多。 等签完字以后,何志远对两位老板赞扬道“两位老板好有魄力,在大家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下,两位为何对水泥作坊这么有信心?” 赵玉河拱手道谢,然后说道“不瞒何公子,我几个月前就在何家镇包工盖房子,对于何公子的豪爽与能力早有耳闻。更对水泥的作用也了解得非常透彻,我认定水泥必然是未来的主要建筑凝胶材料,所以对水泥作坊非常有信心。更对何公子的为人还非常有信心。” 郑老板也说道“我和赵老板是多年的朋友,水泥作坊的事情还是他劝我投资的。既然他认定此项目可行,我当然要随着投资。听闻何公子的博学多才,豪爽大方,与您这样的人合作我们有充足的信心。” 何志远连连道谢,然后说道“两位老板既然如此相信我,我必不会让你们失望,请两位放心,投资水泥作坊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久以后,你们将会是沂州最大的水泥生产商!” 签完契约后,何志远马上动身回莒州。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志远来到这个时空差不多一年时间了,这一年来他家从一个交不上税粮的破产小地主家庭,一跃成为莒州首富。不仅如此,何家镇也从一个五六百人的小村庄,发现成为一个一万多人的小城镇,即使放在后世这也是想不敢想的事情。 何志远现在除了拥有几百万两银子的身家,而且还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火器部队,虽说人数不多,但保卫何家镇的安全,甚至保卫整个莒州的安全绰绰有余了。 这支军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绝对保障,而科学院更是他不断积累财富的强大后盾。这了这些,再通过科举上位,才可能富国强兵,百姓才能有安稳的生活。 就在莒州百姓快快乐乐过新年的时候,此时的朝邑危险却一步步的走近。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地震 弘治十三年除夕,朝邑县城。m. 此时已是深冬,天气异常寒冷,滴水成冰。天阴沉沉的,空中飘着零星雪花,一场大的暴风雪正在酝酿之中。 经过几天的僻谣,朝邑县的大部分老百姓相信了官府。毕竟告示上说了,钦天监的专家们认为朝邑不会地震。所谓的地震传闻都是江湖术士造谣骗人的,天降异象更是无稽之谈。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钦天监那是高大上的存在。那是皇上的御用机构,那里面的老爷们都是科学家,他们的话要比江湖术士可信得多。而且寒冬腊月里,天气又异常寒冷,又正好是过年期间。无论如何年过还是要过的,所以全县几乎全部百姓相信了官府的话,纷纷于年前搬回家里居住。 但是在蔡家堡、严伯村等几个村子的百姓坚持住在草棚内。因为这里的百姓坚信地震传闻是真的,就在三四个月前,蔡家堡的一口水井无端冒出一股黑水,恶臭难闻。可惜真正见过此景的蔡凤德老汉已经过世,官府来调查此事后,因为再没有村民见过此景,来调查的官差只能以查无实据定论。 但是周边村的百姓们还是坚信蔡凤德说的是事实,毕竟蔡凤德不可能撒这种谎。况且那口水井的水十多天都不能喝,只好重新淘井之后才能饮用。这些事情村民都是知道的。按照老辈人的经验,此种情况就是地震的前兆,所以他们坚信地震传闻是真的。 “娘,咱们还是回家住一宿吧,年总是要过的。”蔡有粮站在草棚外面对着老娘劝说道。 蔡有粮就是蔡凤德的儿子,正是因为老娘的坚持,全村的百姓都坚持在草棚中过年。里长来找过蔡有粮多次,让他劝说他的老娘回家里过年。 “不!你们谁也不能回去!今年就在草棚里过,你没听说吗?地震就发生在新旧交替之时,过年这几天更要防地震。”蔡有粮的老娘程氏坚定的说道。 “娘,官府都僻谣了,皇上的圣旨上说了今明两年都不会有地震。不要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蔡有粮无力的劝说道。 “不相信算命先生的,难道你爹亲眼看见的也不相信?老辈人都说过,井中冒黑水就是地震的前兆。这可不是瞎说!”程氏反驳道。 “那总至于是今晚上吧?咱就今晚在家过一个晚上,明天再回来,行不行?”蔡有粮劝道。 “不行!今晚谁也不能回去!谁要是回去了,我就死给你看!”程氏急了,以死相逼。 蔡有粮无奈,只好顺从了老娘,一家几口年三十晚上仍然住在草棚内,冷锅冷灶,瑟瑟发抖的在草棚内守岁。 然而正是因为程氏的坚持,救了全家人的性命,甚至救了全村百姓的性命。 除夕夜里,雪越下越大,不长时间地上积雪厚达半尺。在灯光的映照下白茫茫的一片。 朝邑县的大部分百姓都在屋内提心吊胆的吃了一顿年夜饭,中国自古就有熬夜守岁的传统,过了半夜三更之时新的一年来临了,整个朝邑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整个县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大多数人都认为新旧交替之时发生地震的确是谣言了。 黎明时分,正是鞭炮齐鸣的时刻,整个朝邑县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庆之中。县衙内苏知县正与家人喝着小酒,仆人丫鬟们在拿到红包后,开始在院内燃放鞭炮,一时间整个县城到处都是一片鞭炮声。 苏知县端起酒杯对着家说道“听到这祥和的鞭炮声,我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新旧交替发生地震的谣言不攻自破,看来本老爷决定僻谣是英明的”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阵阵轰鸣声,大地开始颤抖,房屋开始摇晃,尘土开始下落。顷刻间,地动山摇,道路开裂,房屋塌陷,这座繁华的小城几乎变成了废墟。 幸亏苏知县所在的房屋结实,只是被地震震得歪斜,没有完全倒塌,一家人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大多数寻常百姓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很多人都被埋在了废墟当中,还有人被乱飞的石块、瓦片砸死、砸伤。许多来不及逃生的人都被压在瓦砾堆中,让人感到无助。整个朝邑到处是一片废墟,到处是恐慌的人群,到处是让人无法忍心看到的场面。震起的灰尘与鞭炮的烟尘混合在一起,灰濛濛的一片。 蔡家堡、严伯村等几个村子大地开裂,地上冒出一股股黑水,汇成一条条黑色的河流,到处肆意流淌。全村的房屋几乎全部倒塌,有些房屋陷入开裂的地缝中。 虽说这两个村子受灾严重,但人员伤亡不大,正因为程氏的坚持,蔡家堡村全村的百姓才得以幸免于难。 没过一会天已大亮,整个朝邑再也没有鞭炮声、拜年的问候声、孩子们的嘻笑声。之后被伤者的呻吟声、失去亲人的痛哭声、幸存者的呼喊救援声所代替。 此时余震不断,很多摇摇欲坠的房屋在余震中不断倒塌,而纷纷扬扬的暴雪却下得更大了。 据史料记载和后世的分析,弘治十四年正月初一,陕西朝邑发生里氏72级地震,震中位于朝邑县城东北方向的蔡家堡、严伯村。陕西延安、庆阳二府、潼关等卫、同、华等州,咸阳、长安等县,是日至次日地皆有地震,有声如雷,而朝邑县尤甚,自是日至十七日频震不已。此次地震造成房屋倒塌五千四百多间、死者近二百人,伤者近百人。这个统计明显不准,这么大的地震只伤亡这么少的人口基本不可能。 而在这个时空中,由于官府的僻谣,甚至官府派出衙役驱赶百姓回家,所造成的伤亡恐怕几千上万人都是可能的。 与此同时,梁文盛一家十几口围坐在父母亲身边,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两位老人拿出红包分给孙子、孙女们。惹得孙辈们高兴万分,年龄小的则跑到屋外燃放鞭炮、玩闹嬉戏。 梁月松今天却是心神不宁,沉默不语。在坐的只有他知道在朝邑老家,今天会发生地震,但史中并没有记载地震发生的具体时间。离开朝邑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期间朝邑会发生什么事情,百姓们是否还一直保持警惕住在草棚中?现在是否已经发生了地震?等等这些问题一直盘踞在梁月松的脑中。 爷爷见他闷闷不乐,似有心事的样子,便问“松儿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梁月松轻叹一声说道“不知道老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爷爷才开口说道“松儿不用担心,那只是谣言并不能完全相信。只要那边有消息,管家就会派人来报信的。” 梁月松心里想道,这哪里是什么谣言,那是我的预警啊。但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来。只好说道“当时整个朝邑传得沸沸扬扬,感觉不像空穴来风。当时传言新旧交替之间,我担心就是昨天或今天。” 梁文盛说道“整个朝邑的百姓都住在防震棚中,即使地震想必也不会有人员伤亡,我们不用担心朝邑百姓的安危。从砥报上来看,皇上于二十多天前就已经下诏,要求朝邑县衙僻谣防震,估计不会有大问题。” 其实他们哪里能料到,此时地震已经发生,整个朝邑已经几近废墟,仿佛人间地狱一般惨烈。 中午时分,梁月松离开家,来到何府找何志远商量朝邑地震的事情。现在只有找他才能说一说心里话。 两人见面后,再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调侃斗嘴。相互问候、互道祝福以后,何志远问“现在应该发生了吧?” “不知道,史中没有记载,但今天一定会发生。”梁月松摇头叹息道。 “不用担心,估计不会有大的伤亡,毕竟你已经给了他们警示。”何志远安慰道。 “此次地震即使伤亡不大,灾民肯定很多,冰天雪地的他们如何生活?”梁月松担扰道。 何志远心道,别看梁月松平时嘻闹无状,其实他骨子里完全相反。看来他还是心忧家乡,关心百姓的。 想到此,何志远安慰道“地震并不会把粮食震掉,只要把粮食扒出来,还是饿不死人的,只是冰天雪地的百姓无法御寒,恐怕会有冻伤、冻死的情形。”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据史记载,地震发生后,整整一年的时间余震不断,百姓根本无法重修房屋,百姓无活正常生活,从而造成的伤亡无数。”梁月松答道,停顿一下然后又说“现在莒州到处都缺人,能否把朝邑的灾民迁到这里,正好解决了这边的劳动力缺乏的问题,也解决了朝邑灾民生活问题?” 何志远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当即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关键是要朝廷答应才行,这就需要梁大人上奏朝廷,到时候我也可以签名表示支持,或者单独上奏折也可以。”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救灾(一) 梁月松听到这话,忧郁的脸上才绽放出一丝笑意,心情也随之高兴起来。y.连忙问“老爷,你那些作坊里能安置多少灾民?” “沂州煤矿那边还需要五六千矿工,等开春后沂水的工人回乡,莒州的水泥作坊中需要更多,少说也能安置二三万人。”何志远如数家珍的说道,接着又说“明年开春,我还准备把纺织厂也开办起来,到那时需要的人更多。” “那太好了,朝邑县城不大,总共也不过十几万人。这样以来灾民的生活就有着落了。”梁月松说道。 说到这里,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何志远看到他的心情舒畅之后,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怎么比朝邑的县太爷还要操心?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多少人因你而活命。” 梁月松听到此话,想起了苏知县的贪财嘴脸,生气地说道“说起朝邑的县太爷我就来气,此人即贪又色还不作为,他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何志远呵呵笑道“那你就暂时操一下朝邑县太爷该操心的事吧。”接着一转话题说道“从现在到秋闱这段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继续写呀。”梁月松不假思索的答道,马上脸上一红,又不好意思的改正说“啊,是抄。嘿嘿” 何志远叹息一声,以父亲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道“松儿,我觉得你还是做点实事比较好。你母亲也是这个想法” 梁月松有点泄气的说道“我一个学古文学的大学生,在这个时代要文不能文要武不武,还能干什么?” “这个我替你想好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吃,又爱做饭,并且厨艺不错。你可以发挥这方面的的特长啊。”何志远胸有成竹地说道。 梁月松吃惊的瞪大双眼说道“你不会是让我去当厨师吧!我一个堂堂的读人去当厨师不让笑死,也会让我那便宜老爹打死。” “谁说让你去当厨师了,我的意思是你找一家饭馆用你的厨艺入股,教他们怎么炒菜就可以了。”何志远解释说道。 梁月松听闻仍然摇头道“那也不行,以前炒菜用的佐料现在都没有。比如辣椒、味达美、料酒、啤酒、淀粉等等。” 何志远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除了味达美酱油以外,其他的都有替代。辣椒用茱萸代替,料酒用白酒啤酒用黄酒代替,淀粉用面粉代替就可以。酱油现在就有,只是没有那么强的鲜味。要提升鲜味也可以找到代替的东西。” “用什么代替?”梁月松急问道。 何志远答道“咱们这边靠海,把牡蛎凉干然后磨成粉,完全可以代替味精,而且绿色环保无污染。” 梁月松兴奋的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呢。还是老爸厉害!” 何志远呵呵一笑,接着又说道“其实你还可以把火锅发扬光大,开一个独具特色的火锅连锁店。不过这是后话,现在你先把牡蛎粉弄出来,也提高一下当下百姓的饮食水平,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不太习惯现在的饮食。” “谁说不是呢,我更不习惯现在的饮食。”梁月松附和道,然后又接着说“我回去以后,就和我那便宜老爹说,让他上奏折收容朝邑的地震灾民。” “还是等地震的消息传开再说吧。”何志远说道“你现在就去说,他问你怎么知道发生地震的,你怎么回答?急也不于这一天两天。咱们这边也要有所准备才行。” “这还需要准备什么?”梁月松疑惑地问道。 何志远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多灾民来到这里,吃住两大问题都要解决。这些不准备好,来到这里会出乱子的。” 梁月松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前世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哪有何志远这么有经验。 正月初五,朝邑地震的消息传到紫禁城,满朝震惊!百官早已知道朝邑地震的传闻,没想到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东暖阁内,弘治皇帝得到这个消息后,大怒“二十多天前,我不是下诏让地方官员防震吗?为什么还死了这么多人!整整三千多人啊!那些官员到底做不做防震?萧敬!” 站一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司礼监大太监萧敬急忙答道“皇上,老奴在!” 弘治皇帝气的把奏折摔在桌上说道“去跟牟斌说,让他马上派人去查一查朝邑的地方官是怎么做事的!是怎么替朕防震的!” 萧敬答应一声,刚要走出东暖阁时,弘治皇帝又说道“顺便传钦天监的监正袁敬觐见。” 萧敬再次答应一声,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此时东暖阁内只有弘治皇帝和内阁的三位阁臣四人,弘治皇帝见三位阁老都站在地上,自觉刚才有些失态,然后温和地说道“三位阁老坐下说话吧。” 三人同时回答“谢皇上!” 三人坐下后,内阁首辅刘健首先说道“皇上请息怒,此乃天灾。恰巧又发生的黎明之时,有些伤亡无可避免。老臣觉得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救灾,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如今天寒地冻,朝邑又降下大雪。皇上要当即下旨派附近的军队抓紧救出被埋的伤者,同时还要赈济无家可归的灾民,以免被冻饿至死。” 李冬阳和谢迁同时说道“老臣附议!” 之后,谢迁又说道“皇上,老臣还有一策,可缓解朝邑的救灾压力。” 弘治闻言,欣慰地说道“谢阁老请讲。” 谢迁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朝邑地震,周边府县也不同程度的受灾,而且余震不断,朝邑灾民至少有数万乃至十数万之众,此种情况下当地官府救灾压力很大。老臣建议皇上下诏要江南富庶之地接收救济部分灾民,以缓解朝邑的救灾压力。” 刘健和李冬阳听闻后,同时说道“此法可行,老臣附议!” 弘治皇帝高兴地说“众位爱聊说得都有道理,马上拟旨照此执行。” 此时,萧敬进来禀报“皇上,袁敬在外面等待觐见。” “快传!” 没一会,袁敬高兴的走进东暖阁,这次他内心是万分高兴,因为上一次皇上垂询让他蒙对了,这次皇上一定龙颜大悦,对他肯定大加封赏,加官进爵都有可能。 是以,他进入东暖阁时双膝跪地,难以抑制地兴奋的高声喊道“吾皇万岁!微臣钦天监监正袁敬觐见!” 弘治皇帝见他如此兴奋心中大为不悦,不禁眉头微皱。朝邑遭此大灾,你却兴奋成这个样子,心中还没有黎民百姓!弘治皇帝传他来本是要对他褒奖一番,然后再询问一下今年的天象,此时兴致全无,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起来吧!” 弘治皇帝这一细微变化,被坐在一边的三位阁老看得清清楚楚。三位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位都同时会意,这位专家袁监正恐怕要倒霉了!其实三位阁臣都不怎么喜欢钦天监这帮子天天搞星象研究的所谓术士,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和成化年间的炼丹道士无异,都是些骗人的把戏。所以他们三人都打算找找这个袁监正的麻烦。 袁监正谢过皇上之后,站起来等着皇上问话,但弘治皇帝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搞得袁监正很尴尬,站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弘治皇帝才冷冷地问道“袁监正,刚才看你心情甚好,是有什么喜事要给朕报告吗?” 袁监正心中一惊,立即反应过来,脸上立即显示悲痛表情说道“惊闻朝邑地震,微臣心中很是悲痛,半个多月前微臣断言今年地龙在西南方向,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还没待皇帝回应,李科阳说道“袁监正,你上次说的不准啊。” 李阁老说出此话,把袁监正惊得不轻,连忙问“李阁老,下官如何说的不准?” 李冬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李官听说,你们钦天监推算都是用干支历,而你上次说得明年应该也是干支历的明年。按照干支历法,立春之后才是明年,今年是正月初七立春,按照干支历法,正月初一不应算作你所说的明年。” 此言一出,袁监正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李冬阳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这些术士们确实是用干支历推演预测。他站在皇上对面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微微臣当时说的明年就就是农历的明年,并非干支历的明年啊” 弘治皇帝冷淡地说道“钦天监袁敬,你推演预测的是否准确另说,但你刚才进门时的沾沾自喜的表现,朕和三位阁老都看得真真切切。如今朝邑县百姓遭此大灾,你却只为自己推演正确而兴奋,你心里还有天下百姓和朝廷吗?” 皇上此话一出,吓得袁敬后背发凉,“扑通”跪倒在地,哭声说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救灾(二) 弘治皇帝冷淡地说道:“袁敬,朕对你小施惩戒,罚俸三个月。希望你以后认真思过,钦天监本就是为制定历法,观测天象,服务百姓服务皇家所设,你怎可只顾自己的星象观测而不顾天下百姓。” 袁敬听闻只是罚俸,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连忙磕头谢恩。 弘治皇帝不愧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仁爱之君,这要是碰上性格暴戾的皇帝,仅凭推演不准,百姓遭此大灾还沾沾自喜这两条罪状就可以杀头。 等袁敬离开后,李冬阳对弘治皇帝说:“皇上,老臣想起去年在朝邑的那位江湖术士,此人竟然准确预测到了此次地震的时间和地点,看来此人确实有些真才实学,真是能人异士在民间啊。老臣建议好好找寻那位术士,为皇上所用,为朝廷所用。” 弘治皇帝点点头,欣然说道:“朕认为李阁老所言有理。其他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既然李冬阳支持了他们两人的提议,李冬阳的提议,刘健和谢迁自然也不会反对,纷纷表示附议。 于是弘治皇帝又让萧敬去给牟斌传达旨意,让各地锦衣卫仔细查访那位在朝邑发出地震警示的江湖术士。 梁文盛一家在正月初七也得到了朝邑地震的消息,这个消息是梁家的管家派人骑马星夜兼程送来的。 所幸梁家的房屋结实,没有完全倒塌,只有几人有些擦伤,经包扎后已无大碍。但整个朝邑受灾严重,估计有几千人被砸死,伤者不计其数。 梁文盛听闻此言大惊,问来报信的仆人:“砥报上说皇上已下诏防震,为什么还有如此大的伤亡?” 那仆人哭诉道:“禀老爷,朝邑知县苏大人哪有什么防震措施,临近年底倒是开始大力僻谣,告示上说钦天监的官员说朝邑今明两年不会有地震,不要相信江湖术士胡言乱语。还出动衙役驱赶在草棚中居住的百姓回家,说什么在外结庐而居,有碍观瞻,败坏朝邑名声等等。” 听到这话,梁文盛大怒:“没想到苏知县如此敷衍塞责,皇上下诏僻谣防震,他却避重就轻,只僻谣不防震。如今家乡酿成如此大灾,他要负主要责任!我要上折参他!” 那位仆人也说道:“禀老爷,我走之时。整个朝邑民怨沸腾,纷纷要求朝廷将苏知县绳之以法,斩首示众!估计朝邑籍的官员参他不在少数。” 梁文盛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问那仆人:“据你所见,朝邑倒塌房屋有多少?无房可居的灾民有多少?” “回老爷,我骑马一路向东,在朝邑境内所经过的乡村几乎没有完整的房屋,大部分村庄都是一片废墟。有些地方黑水直冒,几乎汇成河流,四处横流。估计受灾的百姓多达数万人。” 梁文盛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悲哀。想想自己富饶的家乡如今已到处废墟,灾民成群,估计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是无法恢复元气的。他无力的对 那仆人说道:“你也累了,下去领赏休息吧。” 那位仆人看到梁文盛如此伤心,道声谢,然后劝慰道:“老爷,您保重。所幸灾民的粮食都还在,不致于挨饿。要不是苏知县僻谣,百姓们一直住在草棚中也不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说完便行礼退了出去。 梁月松听闻伤亡如此大之后,也是非常愤怒。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民泄愤怒的时候,他急忙找到父亲,然后对父亲说道:“父亲,我觉得现在要把救灾放在第一位。如今我莒州的作坊都缺人,而朝廷一定也为如何安置灾民而发愁,父亲何不上奏折请求朝廷将灾迁到莒州来安置,这正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愤怒而又悲伤的梁文盛听到儿子如此说,心中有了一些欣慰。从来不关心政务的儿子今天突然关心百姓疾苦,关心朝廷大事了,这证明儿子已经长大了。 看着年轻的儿子,梁文盛老怀大慰,欣然说道:“松儿你说的对,可是当地官员是否会愿意,朝廷是否会同意,这些为父把握不准了。还有陕西本来就地广人稀,将大量灾民迁徙来此会不会因此得罪朝邑及同州府的官员呢?” 梁月松摇头答道:“父亲您总是这么谨小慎微,现在看来救济灾民才是重要的,帮助朝廷解决这个问题后,皇上自然会对父亲赞赏有加,内阁的大人们也会支持您的,这种情况下您还怕什么得罪当地官员呢?再者说,朝邑如此大震必然波及周边,同州府的官员们恐怕现在正头疼灾民问题呢,你伸手帮助他们一把,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等余震消失那也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灾民们是否愿意回去,就完全凭他们自愿了。到那时恐怕父亲已经高升了,此事自然有后任官员处理,与您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梁文盛听了儿子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于是说道:“此事还是请何公子来商量一下吧。如果他同意此事,就好办许多。” 不长时间,何志远便来到了州衙三堂,双方自然免不了一番客气,之后说起朝邑地震,并且把梁月松救灾的想法说给何志远听。 此事何志远早就和梁月松商量好了,何志远当即说道:“梁大人家乡受此大灾,我自当全力救灾,梁大人尽管上奏折,如何梁大人同意我也可以附上名字,以示支持。” 闻听此言,梁文盛高兴的说道:“何公子如此大义,甚好!等我写好奏折,咱们一起署名上奏!” “此事紧急,咱们计算一下,我州内能安置多少灾民。最主要的是要把灾民的吃住问题解决好。”何志远说道:“沂州罗泉庄煤矿内可以最多可安置五千人丁壮劳力,其他作坊人员基本饱和,最多只能安置五百丁壮。不过州内这几个水泥作坊内还可以安置几千丁壮劳力。如此算来安置一万丁壮还是可以的。” 梁文盛说道:“足够了,安置一万丁壮那就是五六万人了。整个朝邑县在册人口也就 五万多,即使加上瞒报人口,估计也不过十万人口。” 何志远呵呵笑着说道:“现在我州内到处都缺人,就是来十万人也能安置得下。其实朝邑周边州县的灾民也可迁徙到此处安置,这样我州内丁壮缺乏的问题就大大缓解了。否则沂水的农民等开春后离去,我州内劳动短缺的问题更严重。” 何志远心想再过几年蒸汽机研制成功后,工业革命的序幕拉开,莒州需要的劳动力会越来越多,这些灾民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他们回去。人口是一个地方发展的重要动力和财富,没有人口一切皆无可能。 梁文盛听何志远如此说,吓了一跳,十万人!那可是整个县的人口啊,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吃住问题如何解决?这么多灾民涌来,出了乱子怎么办?是以他提醒道:“不可,灾民太多一个处置不好,就会生乱。我们能安置五万人就很不错了,我估计没有哪个地方愿意安置灾民的。我们如此做,在朝堂上已经是标新立异了。” 何志远轻松一笑,说道:“从现在递上奏折到灾民到来,估计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等一个月后,寒冬基本上就过去了。住的要求就没有那么高了,只需先搭个草棚即可。然后用以工代赈的表式让灾民动手建造自己的房屋,等建好房屋再让他们进各地做工,如此以来我想不会出什么乱子。” “等等,何公子打算让他们在这里定居吗?为何还要建造房屋?”梁文盛惊问道。 何志远笑道:“那就看咱们州对灾民是否有吸引力了,到时候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愿意走的可以回去,愿意留下来的就给他们办理户口。” “好,如此最为合适。”梁文盛放心道,然后又对何志远说道:“那就上奏折说我们可以安置五万灾民吧。多了确实很麻烦,出了乱子那就好事变坏事了,还是稳妥些好。” 何志远想道,等这五万安置完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梁文盛还会向朝廷上折要求再安置灾民呢,想到此他也就答应了梁文盛的建议。 此时,梁文盛又想到了一层,连忙说道:“安置五万灾民,对本州的百姓生活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尤其是一些豪门大户估计反对更为激烈,何公子可想到了这一层?” 何志远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要说大量灾民涌入之后,当地的百姓肯定都不愿意。就像梁文盛所说的,一下处置不好可能就会出乱子。但只要安置妥当,这可都是一大批优质劳动力。 想到此,他对梁文盛说道:“反对的声音肯定会有,只要安置妥当不出乱子,估计不会很强烈。毕竟这里灾民不会来城内居住,更不会占用他们的土地。只要不侵害当地百姓的利益,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对。” 梁文盛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对何志远说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写奏折,何公子稍等片刻,今天写好后当即八百里加急送往北京!”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奏折 弘治十三年腊月初十,紫禁城内阁值房内。m.8wav.三位阁老正值房内批阅奏折,突然李冬阳高兴说道:“太好了,这莒州梁知州一下子解决了朝廷的大问题。梁知州不但是位能臣,还是一位贤臣啊!” 刘健和谢迁两人听到李冬阳突然如此夸奖梁知州,便同时问:“宾之,是不是梁知州又上奏折了?” 李冬阳心情大好,对他们两位道:“首辅,于乔,你们猜一猜梁知州在奏折中提出了一个什么请求?” “什么请求?”两人同时问。 “他在奏折中说,听闻他的家乡发生地震,全县百姓受灾,无家可归,冻饿难耐,痛哭不堪,他感同身受。作为皇上的臣子,决计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分忧,请求朝廷将朝邑及周边的受灾百姓迁往莒州暂时安置。他说莒州境内各作坊都需要工人做工,现大约需要一万余人。按一户五人计算,可接纳五万灾民。他还说莒州有能力让这些灾民有饭吃、有房住,不会有灾民因冻饿致死。” 刘健闻听此言,高兴的说:“这是好事啊,皇上正为此事发愁呢。如果莒州真能安置五万灾民,朝邑的救灾压力至少减轻了一半。” 谢迁也高兴的说:“此事若成,就无须再向江南各州县迁移灾民了。梁知州此举大善!” 李冬阳又仔细看了一遍奏折,又说道:“这道奏折还有莒州生员何志远的签名,也就是说这是他们两人一同上的奏折。” 刘健闻言抚须笑道:“这也正常,我听说莒州何家已成当地首富,没有他的支持,梁知州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随后刘健又说道:“剩下的奏折先不批了,咱们一起见皇上去。” “等等,这里还有他的一个奏折。”李冬阳打开奏折匆匆浏览了一遍,然后说道:“这是一道弹劾朝邑知县苏盘的奏折。” “那就一起带给皇上看看!”刘健说道。 于是三位阁老带着两道奏折急匆匆的来到了文华殿东暖阁内。弘治皇帝看到三位阁老一起过来,知道必有大事。此事的弘治皇帝正在为朝邑灾区的事情发愁呢。但他却看到三位阁老带喜色,等简单的行礼之后,弘治皇帝问:“三位阁老今日前来,面带喜色,必定是有好消息告诉朕吧?” 李冬阳拿出两本奏折说道:“皇上,这是莒州知州梁文盛的两道奏疏,请皇上御览。” 说完便将两本奏折奉上,弘治皇帝接过奏折先看了一下题目,第一本是弹劾朝邑知县苏盘只僻谣不防震导致朝邑百姓死伤惨重的奏疏。弘治皇帝看后,气愤的说道:“此等不作为的庸官留他何用,通知刑部先将他拿下,调查属实以后再论罪外罚!” 刘健答道:“老臣遵旨!” 对于他们三位阁老来说,一个小知县拿也就拿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重要的是第二本奏折这地是他真正 关心的。李冬阳有意将弹劾奏疏放在上面,让皇上先看到它,等皇上下旨处理完苏知县,然后再看第二份奏折,这样皇上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两个地方官的对比就非常明显了。 果然,等弘治皇帝看完第二份奏折以后,怒气顿消,龙颜大悦。他拿着奏折对三位阁老说道:“看看,这才是我大明地方官员的楷模啊。与刚才那个苏盘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明珠一个粪土!” 站在旁边的谢迁心道皇上不要只夸梁知州忘了何志远啊,没有他的支持梁知州也不可能一下子安置这么多灾民。他早已从周拂来那里知道了何志远与周家的关系,而周拂来是他的学生,如果明年春闱他再争取到主考官,很可能他就是何志远的座师。即使不做主考官,有周拂来与他的这层关系,他与何志远的关系也相对近了一层。所以他内心当中还是偏向何志远一些。 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仔细看第二道奏折,只是大致浏览了一下,明白了大致意思,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何志远的签名。 此明,谢迁轻咳一声说道:“皇上,梁知州虽是举人出身,在为官为人理政方面都不是进士出身的苏盘所能比的。梁知州上任不到一年能做出如此政绩,其中的关键是身边有一位能人在帮助他。” 说到这里,弘治皇帝明白过来,旋即说道:“谢阁老说的不错,没有那位独创科学门派的何志远,梁知州也不会那么快做出如此的政绩,两位都值得褒奖。” 李冬阳这时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这份奏折既然是由梁知州和何志远两人署名,老臣认为莒州完全有能力接纳五万灾民,朝廷应当马上批复同意,立即开始组织灾民迁徙。” “应当如此。”弘治皇帝点点头,然后又提出自己的疑惑:“一年前,朝堂上还为莒县的盗匪横行、灾民遍地而发愁,没想到一年后莒县不但大治,而且还要安置五万灾民,我记得莒州在册四万多户,人口才二十多万。现在真的有能力安置五万灾民?” 刘健对此心中也有些疑惑,毕竟滋事体大,要是安置不好灾民闹出乱子,那可就是大事啊。是以他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老臣心中也有此疑问。梁知州奏折中虽说境内很多作坊需要工人做工,但毕竟滋事体大,故尔老臣建议请年前去莒州传旨的抚公公再详细说一说莒州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谢迁的想法与李冬阳一样,他认为莒州完全有能力安置五万灾民,他的学生周拂来年前曾在信中提到过莒州的情况,知道莒州如今需要大量劳动人。但既然皇上和首辅都有疑问,他也不便反对。 是以他对李冬阳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同意了刘健的提议。谢迁心想如果抚公公认为可以便罢,认为不可以,他再向皇上细说莒州的情况。 不一会抚宁便来到东暖阁内。等抚宁磕头见礼后,弘治皇帝问他:“抚 宁,去年你去过莒州传旨,你再给朕细细说一下莒州的作坊情况。” 抚宁站在下首,回想一下然后理了理思路回答道:“回皇上,奴才上次去过何家镇一次,在其作坊内大致走了圈。何家镇当时大约有二千多户,人口万余。其大小作坊有五六个之多,最大我作坊内有千多人在做工,加上其他作坊共有三四千人之多。” “三四千人之多?一共二千户的镇子能有那么多丁壮?”弘治皇帝惊奇地问抚宁。 “回皇上,当时我也问过何志远。据他所说,不止这个镇子上的百姓在此做工,还有附近其他乡村的百姓也在作坊里做工,还有部分青壮妇人也在此做工。所以就到了三四千人。”抚宁解释道,接着又说:“在沭河两岸还有七八个水泥作坊,那里有七八千人在做工,还有二三千人在矿上采石头。据何志远说如果开始修建何家镇的城墙和城内建筑的话,水泥的产量远远不够,还需要大量的工人去水泥作坊做工。” 弘治皇帝听抚宁如此说,心中的疑惑慢慢解开,他接着又问:“抚宁,据你了解整个莒州还需要多少工人做工?” 抚宁略微思考一下说道:“回皇上,据奴婢所闻单单一个何家镇,建成以后城的面积与莒州城不相上下,足可以容纳五六万人生活居住,以后必定各种商铺众多,再加上城外作坊,我想足够七八万人在此谋生。以后的何家镇,将会成为一个商业中心,此地正处在南北直隶的中心地带,商足以通达南北,照此趋势发展几年,必是一个繁华之地。” 弘治皇帝高兴地再次点头,几天来的心烦之事随之一扫而空。但他仍不能太大意,随即看向刘健问道:“刘阁老,你可有问题再一个抚宁?” 刘健听闻抚宁的回答,心中疑惑也解了大半,不过此时他仍有诸多问题要做问抚宁,他首先问:“请问抚公公,你可知道那些作坊内的工人每月工钱是多少?当地粮价几何?” 抚宁心道刘阁老还真是细心,这么细小的问题都注意到了。幸亏他在莒州时与梁大人与何志远吃过几次饭,在闲聊中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对莒州的情况了解的很全面。 于是他毫不思索的回答道:“回首辅大人,据咱家了解,作坊内的工作最少的每月也有二两五钱银子的工钱,多的听说有六七两银子呢。至于粮价,听说在春未夏初的时候,一度达到了二两银子一石,还闹过粮荒。自从梁大人上任后,处理三家哄抬粮价的不良奸商,粮价就一直降价。到咱家去莒州时,当地粮价已经降到一两二钱银子一石米。粗粮价格更低,大约在一两银子一石。所以一个人工钱足以养活一个五口之家。” 刘健闻听此言,满意地点点头。对皇上说:“既然如此,老臣也同意李阁老所言,马上批复梁知州的奏请,同时立即组织朝邑灾民迁往莒州。”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置准备 弘治皇帝看三位阁老意见一致,便对三位阁臣说道“既然三位阁老都同意梁知州的奏请,那这道奏折朕就准了。” 说完,打开奏折用朱笔在折子上写上了“准奏”二字。批复完成后弘治皇帝意犹未尽,想了想又在奏折上写下了“千里为官,不忘家乡,州官楷模。”十二字评语。然后又继续写道“莒州志远,生员翘楚,科学宗师。”十二字评语。 之后,弘治皇帝把奏折递给刘健,然后说道“朕听闻莒州当地百姓传言,何志远梦中得赠奇,才开创科学一派。并且说他以后必将封侯拜相,成为我大明的栋梁之材。朕之所见所闻,感觉民间传闻并非虚言啊。” 刘健回奏道“皇上圣明,何志远此子确实非同一般,小小年纪便做出如此成绩,难能可贵的是百姓遇有灾祸,他总是施以援手。此乃大善也!” 此时站在一边的抚宁说道“皇上,何志远发明的水泥那可真是个好东西,用它修建的房屋非常牢固,奴婢走过两次水泥路,马车走在上面颠簸的很轻,而且不怕雨淋、不怕火烧。如果北京城内也能修几条这样的路,那就太好了。” 李冬阳听抚宁如此说,心中一动。问抚宁“请问抚公公,那水泥真如你所说修建房屋非常牢固?” 抚宁自信的回答“咱家亲眼见过那些用水泥修建的房屋,用刀斧都法劈砍都无济于事,整面墙都成一体,几个壮汉都无法撞倒。” 李冬阳得到抚宁确切回答后,又对皇上说道“皇上,如果水泥真如抚公公所言,那可真是国之利器啊。如果用它来建造城墙,不怕水淹,不怕火烧,敌人能奈我何?故而老臣建议派人去莒州运来一些水泥在京城试验,如若成功,首先在三边城池中推广使用水泥加固城墙,用以防御北方鞑子入侵。” 弘治皇帝听闻此言,高兴的说道“两位阁老意见如何?” 对于水泥他们三位都所耳闻,但了解不是很多。但如果真如抚宁所说,确实有巨大的军事很途,对于巩固边防有莫大的益处。刘健和谢迁当即回答“此法甚好,可以一试。” 是以,弘治皇帝当即下旨,让莒州派人送来十车水泥并派十位会使用水泥的工匠进京试验。 三日后,皇上批复的奏折和索要水泥及工匠的诏一起送到了莒州。当梁文盛看到皇上对自己的十二字评语,尤其是“州官楷模”的评语,梁文盛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就凭这四字他以后的仕途足以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他看见奏折后,马上派人去请何志远,如何安置灾民还需要和他商量。干脆他把同知庄文宣和户房司吏季九德还有工房司吏韩广义一起叫来,一起商量安置灾民和派工匠进京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何志远来到了州衙的二堂,此时庄文宣、季九德、韩广义还有梁文盛早已在此等待。毕竟他们都在一个院内,何志远隔了好几条街。 等大家彼此客套一番落座之后,梁文盛拿出皇上批复的奏折给众人看了一遍,大家又少不了对梁文盛与何志远一番祝贺与恭维。 之后,大家才进入正题开始讨论安置灾民的相关事宜。首先梁文盛对大家说道“当前我州内各作坊都缺少劳动力,而陕西朝邑又因地震受灾,据报信人估计朝邑及周边州县大约有灾民十数万之众,几天前我奏请朝廷迁徙五万灾民来此安置,一方面解决了朝廷的赈灾压力,另一方面也缓解了我州内劳力短缺的难题。这是一举两得好事,我们户部和工部首道其冲,从明天开始就准备安置灾民的相关事宜,这件事皇上也非常关注,解决好了,大家都有功。到时我自然也会不遗余力的向朝廷请功,大家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大家听完此话,既高兴又倍感压力,去年本州内的五万灾民就差点让全衙门的人忙个半死,后来幸亏有何志远的作坊消化了二万多,才得以顺利安置妥当,而现在又来了五万灾民,而且是数九寒冬,安置起来更加困难。不过好在现在的莒州无论是财力还是物力都比半年前强大了许多,所以大家还是有信心安置好的。 接下来庄文宣说道“大人、何公子,想必在写奏折前已经考虑好了灾民的安置办法,梁大人不妨说出来,我们必定想尽一切办法遵照执行。” 季九德和韩广义也都表示“梁大人尽管吩咐,我们必定遵照执行。” 梁大人与何志远对视一眼,何志远会意,即刻说道“这次安置灾民,何家镇与沂州罗泉庄煤矿大约能安置六千丁壮,大约三万名灾民。不过这需要工房配合征调徭役抓紧搭建草棚,以供灾民居住。只要灾民有了居住的场所,其他的事情由我们何家镇来解决。” 梁文盛听后满意的点点头,其他人听完何志远的话也松了一口气,五万灾民何家镇一下子解决了三万,剩下的灾民就好安排了。单单六七个水泥作坊就可以安置下来。 梁文盛看到大家放松下来,接着说道“这次的五万灾民大约一个月左右就到我州,这期间我们首先要解决的就吃饭住宿的问题。五万灾民就是五万张嘴,季司吏,现在我州仓库内还有多少余粮?” 季九德大致核算了一下,说道“回梁大人,现在我州仓库内大约还有四万石粮食,加上城内粮商的存粮总共还有六万石,如果不算这五万灾民,这些粮食足够我州撑到夏粮丰收的。如果加上这五万灾民,到今年五月还需要大约五万石粮食。” 梁文盛马上说道“趁现在粮价便宜,你们户房抓紧去江南买粮。保证我州内有充足的粮食供应。” 季九德听闻去江南买粮,心中有些打怵,试探着问“梁大人,我们这次再去江南买粮陆家会不会再从中生事?” 何志远马上抢先回答道“季司户,这一次你完全不用担心,去年我的大舅哥刚去扬州任两淮巡盐御史,从南京到宿迁的运河水道都归巡盐御史管辖,我们粮船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那陆家会不会在扬州背后下手?”季九德还是不放心的问。 “无妨,扬诈陆家现在自顾不暇,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给别人背后下黑手。”何志远又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说“我给我的大舅哥写封信你带去,到时他自然会帮你的。” 季九德闻听此言,连忙道谢,他心里盼的就是这事。有了巡盐御史给撑腰,借陆家一个胆他也不敢再背后下手了。 其实现在莒州城内最大的粮商就是州衙,其次便是周记粮店,再次就是何家。以前的刘家与张家自去年粮荒之后,便不再经营粮食生意。现在州衙经营粮食生意尝到了甜头,像上一次从江南买的十万石粮食,运到莒州每石的成本大约是六钱五分一石,而从官仓中零售价格是一两银子一石,中间有三钱五分的利润。十万石粮食就有三万五千两银子的利润,这些银子在部分上缴当地财政,一少部分作为奖励进了各级官吏的腰包,所以他们当然愿意去江南买粮。 接下来,梁文盛又说道“工房这次的事情比较多,首先要征调民夫在何家镇周边、水泥作坊周边搭建草棚,供灾民们改时居住。等灾民到达之后,要对灾民进行一次调查,把匠户专门标记出来,还要调查清楚他们会哪些一技之长。” 韩广义听梁文盛这样一说他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然后询问“大人的意思是准备把那些匠户专门分配到莒州各作坊中去做工?” 梁文盛点头答道“正是如此,我们周内作坊众多,这些懂技术的匠人们可都是宝贝。众位不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州内的发展是离不开这些匠人的?” 此话一出,包括何志远在内也都觉得意外。何志远当初都没想到梁文盛还有这层想法,看来梁文盛对匠户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接着梁文盛又嘱咐道“对这些匠户,在吃住及工钱方面都在优待。对待他们要像我们的百姓一样,不允许有半点的歧视。” 季九德马上保证“梁大人放心,对待所有灾民我都会像自己州内的在姓一样,决不会有半点歧视。” 其实在梁文盛的内心深处也想把这些迁来的灾民全部留下,现在有了皇上的十二字评语,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了。根本无需顾及家乡地方官的想法,既然他们安置不好这些灾民,那就有我来安置好了。只要灾民愿意留下来,我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回去?这本就是他的政绩,为何还要怕这怕那? 何志远从今天梁文盛对待灾民安置中看出了梁文盛态度的转变。他也很乐意看到这种态度的转变,如此以来,莒州劳动短缺的问题就大大缓解了。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章 飞梭织布机(一) 想到此,何志远笑问道“梁大人的意思,是想把这些灾民尽量留在莒州?” 梁文盛狡狡黠地一笑“我们给予这些灾民尽可能舒适的生活,以后他们的去留由自己决定。du” 在坐的众人听出了梁文盛话中的意思,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又提高了不少。现在他们对于人口的认识更深了,现在人口不仅仅是赋税徭役的基础,更是一切财富的源泉。 于是众人都纷纷表示,一定给予这此灾民舒适的待遇,争取把他们都留下来。 这时候,韩广义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梁大人,听闻梁大人的家乡位于八百里秦川的东部,土地肥沃,物产富饶。而我们莒州山岭众多,土地较少。他们来到这里以后,没有土地如何才能让他们在这里落户?” 同知庄文宣听到韩司吏问梁大人如此问题,心里想道韩司吏你也太不会说话了,虽说梁大人话中就是这个意思,但你说出来就不好了。于是庄文宣赶紧说道“韩司吏,梁大人从来没有说让他们在此落户啊,你怎么会有如此一问?” 韩司吏马上醒悟过来,自觉失言。马上说道“是是是,是小的糊涂。” 梁文盛也没有计较,转而对庄文宣说道“庄同知,这一次你要统筹全局,督促各级官吏把灾民安置好。” 庄文宣是何等精明之人,他马上表态“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做好灾民的安置事宜,保证让他们在莒州期间过得舒适。” 等众人都散去之后,二堂之中只剩下何志远与梁文盛两人,何志远才开口问出了与韩司吏同样的问题“梁大人对这次灾民安置非常重视,梁大人如何能保证灾民能自愿留下来?” 何志远也是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农民来说,土地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土地。让那些在家乡有土地的农民,卖了土地来到这里当一名产业工人,估计那些农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梁文盛胸有成竹的哈哈一笑,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你不了解我们朝邑,但我对朝邑太了解了。” 何志远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想道我当然对朝邑不了解了,我才来这个时代一年,对整个大明朝都了解不多,何况一个小小的朝邑县了。 “还请梁大人解惑。”何志远表现出一副谦恭的样子说道。 梁文盛接着说“朝邑县在册有一万户左右,人口不过五万有余。加上瞒报人口也不过十万人。现有土地不足百万亩,其他都是荒地,滩涂。而这百万亩土地中有八十万亩都集中在不足两千户的人口之中。加上隐瞒的人口,平均每人不足一亩半地。这么一点土地怎么能让一个人安身立命?而朝邑又没有像莒州这么多的作坊可以找工挣钱。有些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银子是什么样。这种情况下那些贫民成为灾民之后,迁徒到这里。虽说仍旧没有土地,但可以在作坊里挣工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们怎么可能再回去?” 何志远听完此话很是意外,他没想到大明开国才一百多年,土地兼并就已经如此严重。百分之八十的土地撑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这是典型的二八定律啊。怪不得在明朝末年,山西、陕西的农民起义如此严重,大多数农民都活不下去唯有起义一条路可走的情况下,能不起义那才是怪事呢。 接下来,梁文盛又说道“这次皇上下诏,让我们准备十车水泥,并挑选几名懂得使用水泥的工匠前往北京,由工部组织工匠要对水泥进行试验。如果试验成功” 还没有说完,何志远就明白了梁文盛的意思,他马上说道“我明白梁大人的意思,这水泥本就是国之利器,有了水泥就可以修建更坚固的城防,于国于民都有莫大益处,如果朝廷需要,到时我自会将水泥配方送给朝庭。” 有了何志远的这句话,梁文盛彻底放心了。他就担心的就是何志远死把着配方不松手,到时候恐怕他都会受牵连。 离开州衙,何志远回到家里,就开始考虑纺织作坊的事情。现在只有肥皂作坊中有部分妇女在做工,其他的作坊才工作都不适合妇女,所以尽管劳动短缺,但普能农户的家庭妇女只能在家里纺线织布,一个月挣个百多文铜钱补贴家用。尽管纺织作坊的利润没有肥皂、白糖、玻璃那些工厂这么高,但与手工纺线织布相比,效率也会提高不少,织出的布匹质量也好了不少,这种情况下利润也是很可观的。最主要是给这家庭妇女们找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 何志远准备发明一系列的纺织机械,建立多个纺织作坊,再次扩张自己的势力。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制作飞梭织布机。飞梭织布机结构简单,却可以几倍地提高织布效率,当然是何志远发展纺织工业的首选。 在穿越前,虽说何志远没有接触过纺织行业,但他看过许多历史穿越,里面有一些纺织机械的描写。作为一个理科生,他看可不仅仅是为了看热闹,考纠学习是必然的,他从上找出许多这方面的资料,看过许多纺织机械械的图片,所以对于各种纺织机械并不陌生。 从现在开始算起,离朝邑灾民来到莒州估计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他要把纺织作坊的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其中包括飞梭织布机的制造、厂房的建设、绵纱供货商和布匹收购商的寻找,这样算来,时间还非常紧张。不过有周拂柳帮忙,他也轻松了不少。 当天晚上,何志远就在房里开始设计飞梭织布机的图纸。他让严纪海摊开一张宣纸,用铅笔和直尺、圆规、量角器等一系列的做图工具开始绘制飞梭织布机的设计图。 这是严纪海第一次看到师傅作图,他站在一边都看傻了。师傅作图太漂亮了,他从来没想到师傅还有这种技能。 “师傅,你画的图这么规整,虽说我看不懂您画的什么,但觉得您画得非常漂亮。师傅什么能教教我?”严纪海在一边羡慕的说道。 “这叫三视图,它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何志远一边低头做图一边说道“不过你以后要是致力天粮食育种用不到它。” 严纪海似懂非懂的哦了声,不再说话,继续一在边伺候师傅作图。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何志远就把设计图做好了。 为了保密,他还是决定去何家镇的科学院去找制作轴承的十位工匠,来做一台飞梭织布机。织布机的木工部分,他还是找原来的王木匠,这个时候何家镇的木匠已经有十几个,但论手艺还是王木匠最好。 到了物理研究所,他没有去打扰王之学和刘兴他们,直接找到丁四海。丁四海拿到弹簧的图纸,左看右看总是看不明白。 “何公子,这图纸画的一圈一圈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弹簧,要用上好的有韧性的坩埚钢来做。”何志远回答道,然后又把整个图纸让丁四海他们看了一遍。并给他们讲解明白整个织布机的构造,并让他们几位工匠分别制造不同的部件,比如导轨、沉栏等等。 分派完任务后,何志远亲自看着弹簧的制作,因为其他的部件都非常简单,只有弹簧是新东西。 丁四海与另一名工匠亲自打造弹簧。他们用一块钢放在炉子上烧红,放在铁砧上反复敲打,打成了焚香那么粗细的粗丝。然后又用钳子把这根粗钢丝一圈一圈子缠在了一根铁棍上,做成了一个弹簧,最后把弹簧放在水里兹的一声淬了火。 何志远见他们做了出来,心中高兴,便去试验一下这弹簧的弹力,虽说效果不错,但还没有达到何志远的要求。他又让他们两个改变缠绕的角度,钢丝的粗细,做了十几个不同的弹簧,最后找出弹力最大的一个才算作罢。 做好弹簧其他的部件也都做好了。最后他让王木匠做了一台宽度比当下织机宽一倍的新式织机,把飞梭装在上面。 织机机做完之后,何志远用马车拉着这架织布机回到城内的家里,然后从母亲那里拿来一些绵纱,试验操作了一次。随后飞梭的每一次穿越经纬,那织机就随着何志远的操作回线一次,织布的速度十分可观。何志远示范操作了一次,然后让一位熟练操作织机的仆人织了半个时辰,共织出了两尺的宽布。效率足足是当前织布机的两倍。加上这织机的宽度本来就是当前织机的两倍,织出来的布都是两倍宽,最后整体效率是明代织机的四倍。 在明朝,受织布机的限制,布匹的宽度一般都是两尺,相当于现代的六十二厘米,一般裁剪衣服都要两副或是三副拼接在一起,而何志远设计的飞梭织布机却是四尺,相当于现代的一米二多一点。这样以来就少了一次拼接,做出来的衣服美观了许多,而且还省去了拼接工夫。 不用问这样的布匹拿到市场上一定受欢迎。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一章 飞梭织布机(二) 陈氏站在一边,看到那位仆人织布的速度,一脸的不要相信。m.xllgz.就连那位仆人一边织布,一边也啧啧称奇。 陈氏去年还在家织过布,只不过现在条件优越了,才把这个活计放下。但那也是织了十几年布的老手了,并且以前自己织布速度要快于一般人,这一点一直是她骄傲于别人的地方。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不靠经验而靠机器的力量,织布可以这么快,而且还能织出这么宽的棉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的机器。 陈氏望着何志远新发明的这架织布机,叹息一声对何志远埋怨道:“与这个织布机相比,我这十几年的劳碌不都成了笨功夫了,你要是早发明出这种织布机,自己织布的产量不是要多出几倍吗?那咱们不是还多赚些银子?” 何志远笑着答道:“娘,您糊涂了。那时候我不是弄出肥皂吗?赚钱不是比这织布机多几十倍?” 陈氏仔细一想是这个理,还是发明出肥皂赚得多,自然也就不再埋怨了。 织布机试验成功,何志远就要开始准备建设纺织作坊了,或者叫纺织厂更为合适一些。因为他要建设一个拥有五百台织布机,一千五百名工作的大作坊。一千五百人三班轮流织布,每个班五百人连续工作四个时辰。 何志远大体上核算了一下,一台织布机大约需要四两银子,五百台织布机还不过才两千两银子,这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何志远来说算不了什么。至于场地,何志远早就想好了,直接建在何家镇的城北,那里还有何家的几百亩的土地,都是浇不上水的旱地,每年就收一季谷子,而且收成也不好,正好用来建设厂房。 不过现在土地还没有解冻,根本无法动土,要建设厂房还要再等几天。但是该准备的材料都要事先准备好了。等过了雨水节气,天气逐渐暖和后就可以破土动工了。不过到那时城墙的修建、机械厂的修建都要开始动工,劳动力又开始短缺。好在到那时灾民也差不多就到了,正好可以利用这批劳动力。 至于给灾民临时居住的草棚,过了上元节之后就开始动工了。因为是临时建筑,不需要用怕冻的水泥,用泥巴就开以。所以用火烧化冻土,刨开土打好地基就可以动工了。 那五百台织布机就让轴承作坊的十位工匠就可以做完,毕竟这种织布机用钢铁的部分不多,一个月打造出来就可以。织布机的木工制造部分全部让王木匠找人来做,因为这部分除了比普通的织机宽一倍以外,其他的就没有多少保密可言。只需让王木匠找人公开打造就可以了。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何志远就开始寻找合适的棉纱供货商和棉布收购商了。在莒州的市场上小的棉纱供货商,棉布收购商有很多,何志远的母亲就认识。不过这些商人是小零售商,买货卖货都是零售价,商在他们手上进出都要被赚取一定的利润,这对大规模经营的何志远来说就十分不划算了。 所以他要找到大的批发商,最小化商买卖之间的差价。 纺织行业何志远并不熟悉,所以他还是去找周拂柳,让她从中打听棉纱经销商和布匹收购商。 如今的周拂柳也是忙得团团转,她既要忙周记百货的生意,还兼着职业技术学院的事情,过了年后,何志远也没有见她几次。 来到周记百货,竟然没有找到周拂柳,一问才知道,她今天去了州学。原来这几天正是职业技术学院开学的日子,事情非常多,所以在那边的时间多一些。 离开周记百货,何志远又带着严纪海来到州学内。还没进学宫的大门,就看见一些读人打扮的年轻人背着行李往里走。何志远与严纪海都非常年轻,从气质上看就像个读人,所以他们两人直接往里走,没有人觉得不妥。等他们刚进门,就听见门口有人叫道:“何公子请留步。” 何志远停下脚步,看到向他打招呼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相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那年轻人看何志远愣神,就接着说道:“何公子,我是岳进升啊,四个月前在就在这里我们还交谈过呢!” 经此一提醒,何志远想起来了:“原来负宣先生,你这是......”何志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州学的门口所为何事。 “我已经是职业学院的学生了,我比其他同学早来了两天,在家闲着没事,早来帮帮老师。”岳进升解释道。 何志远闻听此言,心道这个学生看来还比较灵活,知道用这种办法向老师走近。想想当初他还看不上这个学院,要不是早听说了皇上批复梁大人奏折的消息,他很可能就不再报名了,再看看现在他的积极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原来负宣先生已经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了,可喜可贺!”何志远有点调侃的说道。 何志远这么一说,岳进升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讪笑着说道:“学生当初有眼有识泰山,言语上冒犯了何公子。何公子还是真呼我名字吧,这样我觉得还舒服些。” 何志远大度的说道:“无妨。”接着又问:“你报了哪个专业?” “学生报的是机械专业。”岳进升恭敬的答道,然后又说道:“这段时间,我把何公子所著的物理、化学、数学都课本通读了一遍,收获颇丰。现在才知道原来世上除了儒家经典以外,还有这么深奥有趣的学问。” 何志远听说他对数理化的知道这么感兴趣,心中老怀甚慰。高兴的说道:“好好好,那你对机械最感兴趣了?” “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物理中的电。可惜中讲的太少,学院又没有开这个专业,所以就选择机械了。”岳进升有些惋惜的说。 在何志远编写的物理课本中关于电的部分他做了大量的删减,他觉得现在还没有条件细讲电学。这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电的儒生来说,恐怕难以理解,就连严重偏理的王之学也 从来没有对电学提出问题,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学生竟然对电学感兴趣。 “你既然对电感兴趣,以后还可以进一步学习。”何志远鼓励道:“不过现在还是把机械专业学好。在学好本专业的前提下,你可以多读一读我后续编写的教材,那里面有对电学的详细讲解。” 岳进升高兴地说道:“这么说何公子还有最新的教材?能否借我一阅?” 何志远脸上一黑:“新教材还在编写当中,等编写完成,我一定送你一本。” “谢谢何公子!”岳进升连忙道谢,忽然才想起来何公子来此决不是闲聊,连忙说道:“何公子来这里一定是有事情吧,学生就不打扰了。” 两人辞别之后,何志远直接去了周拂柳的办公室。严纪海最有眼力劲,坚决不当灯泡,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躲开了。 “你还知道来这里啊,这些天我都忙死了。”周拂柳见到何志远,第一句话就嗔怪地说道。 “我这不是来了么。知道你忙,所以今天来好好安慰一下。”何志远笑着说道。 “去!别耍贫嘴!”周拂柳细眉一竖娇喊道,然后又调侃道:“听说皇上给你了生员楷模,科学宗师的评语。了不起啊,去年的小屁孩,今年就出息了。” “这你也知道?”何志远咤异地问。不过想想马上明白了,这一定是梁月松告诉了幽兰,幽兰又告诉了周拂柳,或时是梁月松直接告诉了周拂柳。 周拂柳看他释然的表情,笑笑没有回答,转而问道:“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 何志远讪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准备建一个纺织厂,正在找棉纱经销商和布匹收购商,你知道青州境内谁家做这生意吗?” “布匹经销商你不用找了,我们家就做。你把织出来的布匹全给我家经销就行了。”周拂柳大包大揽地说道。 “也可以,不过你可得给我一个好价格!”何志远笑道。 “你看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周拂柳嘲笑道,接着脸上一红又说道:“我都快成你家的人了,你还怕我赚你便宜?” “不怕不怕,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家包销我倒是省力了。”何志远赶紧说道。 “别得了便宜卖乖,就像我占你便宜一样。还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你也能说得出来。”周拂柳气哼哼的说道,之后轻叹一声又说道:“我现在是两面不讨好啊,父亲把莒州的生意全部扔给我,还对我不放心,每个月都对和我对帐,生怕我外向,把家产给了你们家。你却又怕我占你家的便宜,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志远一阵头大,赶忙求饶道:“哎呀,我说小姑奶奶,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以后不说这话了,你快说说棉纱经销商的事吧。” “这还差不多!”周拂柳吃吃的笑道:“要说省内棉纱做得最大的就是周村的贺家、邹家和柳家。这三家占了全省棉纱的七成以上。”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二章 周村三大棉商(一) “他们三家哪一家的棉纱价格最便宜?”何志远接着问周拂柳。m.fs8. “都差不多,随行就市说不上哪家便宜。”周拂柳回答道,接着又说:“周村贺家的棉纱生意最大,他们不但做棉纱生意,也做布匹生意。” 何志远担心道:“那要是从他们家买棉纱,再把布匹卖给你们,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倒也是,不过他们不可能强制你必须卖给他们家。生意场上就是这样,买与卖是两厢情愿的事。他们要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你可以和其他两家做。”周拂柳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 “其他两家是什么情况?”何志远又接着问。 “邹家和柳家只做棉纱生意,两家的棉纱销量大约占全省的四成,实力也非同一般。”周拂柳答道,她想了想又对何志远说道:“既然我们要做纺织生意,何不自己收购棉花,纺纱织布一条龙何必再从周村买棉纱?” “我也想过,不过给纺织行业不是很熟悉,想一步步的来,等摸清了行情再做纺纱。”何志远说道。 其实他早就想把珍妮纺纱机一起做出来,同时建一个纺纱作坊。何志远但心的是步子迈得太大,又对行业不了解,容易跌跟头。再者说了,如果把珍妮纺纱机弄出来,对传统的纺纱冲击太大,难免会树敌太多,这对现在的何志远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心里也明白,现在弄出飞梭织布机对南方的传统织布行业就已经构成冲击了,对时候肯定会有一场商业战要打。 周拂柳见何志远没有做纺纱作坊的打算,也没有继续劝说。她知道现在不打算做纺纱自有他的道理。 随后,何志远又详细问了周村棉纺市场的情况。从周拂柳那里了解到,周村自永乐年开始就已经是鲁中重要的商集散地,尤其生丝、茶叶、丝绸、药材、文具市场在山东非常有名。后来棉花市场也逐渐向周村集中,出现了众多棉花商人和棉纱收购商。他们一般都是在北方收购棉花,纺成棉纱之后将再运到南方的织布作坊。有的还把南方的白布运到周村印染后再销往山东各地。比如贺家就是既做棉纱生意又做布匹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何志远带上四个家丁与严纪海一起启程往周村赶去。周村位于济南与青州中间地带,属于济南府淄川县,距离莒州大约四百多里的路程。 两天后,他们一行六人最到了周村,此时的周村只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城镇而已,它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明朝初年开始形成的蚕茧生丝市场,有一个全省有名的的丝市街。再到后来,有出现了一个棉花、棉纺市场,从此以后便全省有名。 到达周村时,天色尚早,他们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便到棉花街上去打听行情。棉花街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这条街上几乎全部都是经营棉制的商铺,大大小小的共有几十家之多。他们先去了几家做棉纱生意和棉布生意的商铺,问 清楚了棉纱的零售价格和棉布收购价格。 之后他们便直接去了邹记棉纱行,一到那里何志远便发现邹记的院子外面有一个好大的铺面,里面摆着各色棉纱,还有整包的棉花。诺大的铺面里人不多,但有几个伙计正在一担一担地搬着棉纱往外运。铺面外停着几辆马车,显然是拉货用的。一天这架势就是一个很多的棉纱供货商。 何志远让四名护卫在外面等候,便带着严纪海来到店内,他找到店里管事的伙计递上名贴,说明了是来谈生意的。管事的伙计收了名贴后吩咐伙计招呼客人,然后便去了后院,没过多久,就有一位方脸长须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邹记的东家邹正生。 “哎呀,没想到今日贵客临门,邹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邹正生一边见礼一边说道。 “邹老板,久仰久仰!”何志远拱手还礼道:“今天来贵地是想从周村买一批棉纱。” “好事,好事!二位里面请!” 邹正生把他们二位请到正堂坐下,仆人递上了新茶,何志远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芳香满口,确是好茶。 “邹老板,小弟在莒州开了一个织坊,打算在周村买进棉纱,如果价格公道以后就签一份供货合同,长期合作。”何志远首先说道。 邹正生点点头捻着胡须说道:“棉布纺织一直集中在江南。我们把北方的棉纱贩到江南,又从江南买布运到北方贩卖,来回运费不说,便是被钞关收的税费都要不少。若是在北方设厂织布,直接收购北方的棉纱供应北方棉布,是条不错的明路。” 说完这些,他两眼盯着何志远说道:“不知何公子每月要进多少担棉纱?” 要说多少担棉纱,何志远还真说不上来。因为他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外行,一担棉纱织多少匹布他根本就不了解。但一台织机能织多少布他是清楚的,于是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会说道:“我一个月要织一万五千多匹布,邹老板给个便宜的纱价!” 听完此话,邹正生心中嗤笑不已,江南最大的织坊一个月也不过才三千匹布,你的织坊还没有开张就敢说一月能织一万五千匹布,吹牛也不能吹得没边啊。看来莒州何家也是这么吹嘘出来的。 不过这只是邹正生心中想想,他捻着胡须淡淡地说道:“何公子好大的手笔,一月织一万五千匹布至少也要两千架织机,两千名织工吧?” “我准备上五百台织机,一千五百名织工,一天三班倒,人歇织机不歇。”何志远看出了邹老板的冷淡,也不解释只是如实说道。 邹老板听闻此话,心中又是一阵耻笑。江南的织工一天都做工八个时辰,而你却三班倒每个织工只做工四个时辰,你这样做不赔死才怪呢,心中暗暗嘲笑他是个喜欢吹牛皮的外行,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说:“棉纱的市场零售价是七两五钱一担,我便宜给你个批发价,七两四钱 !” 何志远看出了邹老板的冷淡,再讨价还价也就索然无味了。只是象征性的问:“邹老板,这个价格还能再优惠吗?” 邹老板摇摇头仍然冷淡地说道:“何公子可以去别家打听一下,在周村棉纱批发价都是七两四钱!” 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两位请喝茶!” 这已经是明显在下逐客令了。 何志远知趣的辞别邹正生,沿着棉花街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背后,邹老板对身边的伙计说道:“原来莒州何家有名无实,只是会吹牛而已。” “东家何出此言?”那名伙计疑惑的问邹老板。 邹老板把刚才何志远的话说给那名伙计听,那伙计夸张的瞪大双眼说道:“还真是个外行,而且还是一位喜欢吹牛皮的外行,这样做买卖不赔倒裤子才怪呢。” 严纪海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邹记门口指指点点的伙计,对何志远说道:“师傅,他们好像在背后嘲笑我们。” 何志远笑笑说道:“不用管他们,送上门的发财机会他们把握不住,那只能证明他们太蠢!” 来到柳记棉纱行,铺面比邹家略小一些,但实力也不容小觑。何志远说明来意给店里掌柜的递上名贴后,从后院走出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此人面色微黄,浓眉大眼双眼皮。鼻头略大,鼻梁高挺,算得上一位帅气公子哥儿。 那人一边打招呼一边递上名贴:“久仰何公子大名,总是无缘相见,今日有幸得以相见!” 何志远看了一眼名贴,才知道他叫柳从敬,字千木,是柳记棉纱行的少东家。何志远回礼答道:“原来是柳记的少东家柳公子,幸会幸会!” “家父去了济南,现在店里暂时由我支应着。”柳从敬谦逊的说道:“何公子这次到周村想必是有生意做吧?” “正是,小弟在莒州建了一个织布坊,听闻周村棉纱全省闻名特来看看,要是价格合适,就从这里进一批棉纱,如果合作的好,以后就长期进货。” “这事好事啊,两位快里边请!” 柳从敬将二位请到后院正堂内,待丫鬟上茶后,柳从敬才开始问:“何公子打算这次进多少棉纱?” “等我的织坊投产后,我估计一个月可产布一万五千匹。”何志远如实答道。 “一担棉纱可织二十匹布,一万五千匹布就需要七百五十担棉纱。”柳从敬边说边算,等说完也吓了一跳,七百五十担棉纱!那可是大客户啊。不禁说道:“何公子好大的魄力,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兄弟佩服!” 听到柳从敬如此说,何志远心中便有数了,马上纠正道:“不是七百十担,我的布副比普通的布副宽一倍,所以是一千五百担棉纱!” 这话一说出来,柳从敬更吃惊了:“一千五百担?”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三章 周村三大棉商(二) 何志远看着他那吃惊的样子,笑着微微点头“我把织机作了一些小小的改进。m.jjyfw.” 听他如此说,柳从敬马上想通了,他早就听闻莒县生员何志远奇思妙想颇多,去年就发明出许多新的物事,现在改进织机也不算稀奇。 柳从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早就听闻何公子梦中得赠奇,各种奇思妙想频出,兄弟佩服至极!” 在说话的同时,他心里想道若是他改进了织机,提高了织布效率,不久的将来布匹的产量一定会大增,而需要的棉纱也定会跟着大增。若是如此,自已可要好好的搞好和他的关系。说不定攀附上莒州何家,周村棉纱行里柳家就是老大了。 此时就听见何志远又问“我每个月要一千五百担棉纱,柳公子给我一个便宜的纱价吧!” 柳从敬想了想,热情的说道“承蒙公子照顾小店的生意,既然公子有意,我也不想虚价,现在市场棉纱零售价都是七两四钱到五钱银子一担,我直接给公子一个最便宜的批发价,七两银子一担。何公子以为如何?” 听到柳从敬报出这个价格,何志远倒是很意外,他还在想着如何讨价还价呢,可是人家直接报了一个很低的价格,这比邹家有诚意多了。何志远觉得这个价格还有下降的空间,毕竟他要得多,恐怕十家普通织坊也一次要不了这么多棉纱。所以这个批发价格还能降一点。是以他说道“非常感谢柳公子的诚意,这个价格能否再稍微降一降?” 柳从敬为难地说“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我报的是在莒州交割的价格,如果能在这里交割,价格还可降五钱。” 何志远大吃一惊“短短的四百里路,竟然这么高的运费?” 柳从敬解释道“何公子有所不知,从周村到莒州一路上水路少,陆路多。绵纱运输非常不便,走水路要防水防潮,走陆路要防匪防风,而棉纱又轻,一辆大车最多只能拉十担棉纱,再多车子受不了。就这样车子还吱吱乱响,两匹马拉起来都吃力,所以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路,这一路上要走天的时间,所以运费贵了一些。” 说完这些,他又沉吟一会说道“既然何公子开口了,兄弟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我再降一钱,棉纱按时送货上门,保证不耽误公子织坊的使用。你看如何?” 听到这个价格,何志远完全满意了。他估计这是周村市场上最低的棉纱价格了。当他听到大车吱吱乱叫时,心中想到了轴承,这个时候正是推销轴承的好时机啊。 “柳公子爽快,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何志远高兴地说道,然后顿了一下,又说道“说起车轮吱吱乱响,我送你一件好物件,这东西叫轴承,把他镶嵌在车轴上,能省力不少。装上同样重量的棉纱走起来能快许多,我送你一个可以试试,如果觉得管用,你尽管来我这里买。不过现在数量不多,还不能大批量的销售,我看柳公子是个爽快人,先让公子试用。” “还有这样的好物件?这又是何公子的奇思妙想?那就多谢何公子了。”柳从敬连连问道。 何志远笑笑不再做答,只是说道“柳公子一用便知。” 谈完生意后,两人又闲聊一会,柳从敬要请何志远一起喝酒,被何志远以旅途劳顿为由婉言谢绝。 何志远一行回客栈吃饭休息不提。 晚上,在贺家的正堂中,东家贺培佳坐在主位正在听着伙计打探来的消息。 “东家,今天下午有一行六人,很明显是一主一仆带着四个家丁。看来样子来头不小。他们一行先到了邹家,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又去了柳家。” “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吗?”贺培佳一双小眼眯着,手中把玩着两个核桃,漫不经心的问。 “小的找邹家伙计问过了,说他们是莒州何家的何公子。”那伙计近乎谄媚的说道。 贺培佳听到这里,手中的快速转着的核桃猛然停住“莒州何家?他们也做纺织了?” “小的不知,但听邹家的伙计说,何家想建一个五百台织机的作坊,还要雇一千五百名织工,三班倒的织布,还吹牛说一个月生产一万五千匹布。明显是个外行,被邹记东家谢绝送客了。” 贺培佳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他心里想道,邹正生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莒州何家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莒州首富,接二连三的发明出许多新物事。难道他就不能改良织布机,提高生产效率吗?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是吹牛的外行呢?邹正生啊,你做生意不如我,就是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了。 想到这里贺培佳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又去了柳家,在柳家呆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出来时天快黑了。小的在远处听到那位何公子对柳少东家说听说明天就签订契约之类的话。” “明天就签约?这么快就谈成了?”贺培佳非常意,还没有来贺家呢,何家这么快就定下业了,柳家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这一个贺培佳真的急了,如果何家真的能一月有一万五千匹棉布的产量,无论哪家吃下这个单子,都会超过自己成为周村最大的棉商!这时他感到了危急! 贺培佳两眼盯着伙计急声问道“你有没有打听到何家住在哪家客栈?” 那名伙计看到自己的东家如此急切的样子,胆怯的小声说道“小的想一路跟着了,但他身边的四个家丁非常小心,小的差点就被发现,只好回来了。” “废物!”贺培佳气得大骂。 那伙计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想道有本事你去跟踪一下试试,就凭你的本事还不如我呢,说不定早就被发现,被人家揍得连老太太都不认识你!还想和人家做生意,就凭你这些年用的这些下三烂的手段,让外人知道了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贺培佳骂完后,又接着厉声说道“明天一早就在柳记门前等着何家的人,明天你一定把他请到这里来。请不来你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那伙计为难地说“东家,这样不好吧?强拉到这里也未必能谈成啊,况且人家已经和柳家谈好了。” “怎么不好?只要没签契约,就不算谈成。”贺培佳两眼一瞪喝道,然后又对那伙计温和地说“如果这单生意谈成了,老爷给你五十两,不,是一百两的赏银。” 听说有一百两的赏银,那伙计心中暗骂道,这个老抠,到时能给五十两就不错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强,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伙计才勉强说道“那行吧,我明天去试试。” 一夜无话,第二天何志远他们吃过早饭,一行几人便到柳记棉行走去。 走到离柳记还有四五十步远的地方时,从街边走出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对着何志远深施一礼“何公子好!” 何志远咤异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认识我。” 那伙计恭声答道“小的是贺记棉行的伙计,名叫乔运。小的听邹记的伙计说何公子有笔大买卖。所以一早就在这里等您,请您到我们棉行看看我们的货,我们棉行的棉纱质量上乘,价格便宜,包您满意!” 听到这里何志远明白了,这是贺家要截胡啊。不仅是要截胡,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贺家盯上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厌烦起来。虽说他盯自己并无恶意,无非就是同行竞争而已,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何志远看着面前的伙计,冷冷地说道“本公子明白了,去和你们东家说,我们已经和柳记棉行谈妥了,今天就签约了。都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迁运急声说道“别别别呀,何公子,小的无意跟踪您。只是偶尔听邹记的伙计说起此事,才请公子去我们贺家的。” “我知道了。等下次有机会吧。”何志远说完便要离去。 这时乔运急了,双膝跪地哀求道“何公子,请您赏小的一口饭吧。我要是请不到您,东家就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何志远一愣,他没想到面前这位伙计为了生意,连面子也不要了,竟然在大街上公然下跪! 就在何志远迟疑间,乔运又说道“何公子,只要您到我们贺记棉行一趟就行,您去了小的饭碗就保住了。至于您和东家是否谈成,那就不干小的事了,请您务必赏小的这个饭碗!” 何志远看着面前这位可怜巴巴的伙计,也动了恻隐之心。虽说现在他对贺家不按套路出牌的作为有些反感,但想想去一趟又有何妨,何不趁此机会去会一会贺家的路数。 此时,一边的严纪海也同情的说道“师傅,咱就去一趟吧。你看这个伙计多可怜。” 何志远想了想,对那伙计说道“你起来吧,头前带路,我就去你们贺家棉行走一遭!”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四章 周村三大棉商(三) 乔运听到此话,高兴得鼻子冒泡,急忙爬起来连声说道“谢谢何公子,谢谢何公子!” 在乔运的带领下,何志远一行六人片刻便来到了贺记棉行。m.141biz.还没到店前,远远看到一位年龄五十多岁的发福男子站在店门前,正焦急的左顾右盼。何志远心想此人估计就是贺记的东家了。 那位男子正是贺记的东家贺培佳,当他看到伙计带着一行人朝这边走来时,心中大喜。急走几步,向前迎接道“何公子今天能前来,让老朽的小店蓬荜生辉啊,鄙人就是贺记的东家贺培佳。” 说着双手奉上名帖,头前引路请何志远进入后院的正堂,然后马上吩咐仆人“快给何公子上茶,上最好的龙井!” 双方客套一番彼此落座之后,何志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单刀直入地说道“贺老板让伙计请我来的目的我很清楚,可惜我昨天已经和柳记谈好,今天就要签约了。” “何公子何必这么着急呢?”贺培佳呵呵笑着,毫不厌烦地说道“来周村买棉纱的,不把周村几大家都问遍,怎么能算来了一趟周村。” “在周村我们贺记棉行生意做的最大,无论棉纱的质量还是价格及规格,我们贺记都是最好最全的,要不怎么能做得最大呢?您说对吧?” 何志远微笑着听他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贺培佳接着问道“不知何公子这次来准备采购多少棉纱?” 这一次何志远心中有数了,直接说道“这次准备先采购一千五百担,如果价格公道,质量上乘,可以长期合作。不知贺老板能给我一个什么价格?” 贺培佳一听这个数字,当即兴奋了。一千五百担,差不多是他一个月营业额的三分一了,如果能和他长期合作,贺记就把其他两家远远的甩在后面,稳当当的做老大了。不过这么大的单子,柳记肯定给了一个非常道“咱们明人不是暗话,何公子既然想与柳家签约,一定是柳家给了您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我直接给您一个最低价七两银子一担,送货上门!” 何志远笑着摇头道“非常感谢贺老板的诚意,我已经与柳家谈妥了,咱们下次合作。”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公子留步!”贺培佳急道“我再降一钱,这总该满意了吧?” 何志远仍然笑着摇头,接着转身就要离去。 眼看着一桩大生意就想谈崩,贺培佳急中生智,急声说道“如果何公子所产棉布由我们贺记包销,棉纱的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因为已经答应让周家包销全部棉布,何志远一直没有再打听棉布的收购价,现在不妨趁这个机会顺便问一问,于是他又转身问道“你们贺记能出什么价格收购棉布?” 贺培佳一看事情有缓,心中窃喜,这就是他的道“现在市场收购价是九钱五分银子一匹,我给您高一两银子一匹,另外棉纱价格再降一钱!” 何志远听到布匹的收购价,心中对周拂柳一阵感激,她果然给的是最高收购价了。周拂柳给的布匹收购价是二两四钱银子一匹,由于周拂柳知道何志远织的布宽一倍,所以价格自然高了一倍,折算成窄副布是一两二钱银子一匹。何志远相信贺老板无论怎样也不可能给到这个价格。 何志远笑着摇头说道“感谢贺老板的诚意,不过已经有商家包销我的布了,她给我的价格比你的价格高许多!告辞!”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哎,何公子,不要走啊。咱们再谈谈”贺培佳心中一种绝望的情绪涌出。心中悲鸣道,从下个月开始,周村的棉纱大王就要易主了。 等何志远走后,贺培佳心中烦闷,找来掌柜商量对策,不一会顾重林来到正堂,此时,顾掌柜已经知道生意没谈成的消息。他对贺培佳说道“东家不必懊恼,每月一千五百担棉纱,他柳家未必能吃得下。等到柳家收不到棉纱时,他必定会来求我们。” 贺培佳长叹一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么大一单生意被柳家抢去了,心中哪能舒服呢。何家那小子刚才说有人给的棉布收购价比一两银还高,这是哪家有这样的胆量?敢开这么高的价格收布?” “东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顾掌柜笑着说道“您忘了青州周家与何家已经结成姻亲,周家早在去年就开始做布匹生意了。” 经顾掌柜一提醒,他恍然大悟“我一时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事。有周家在,他的棉布不可能再卖给别家。怪不得他不想和我们做生意呢,原来是因为这一层。” 顾掌柜又接着说“东家,我听说何家改进了织机,能织出四尺宽的棉布,比原来整整宽出一倍,想必这织布的效率也能提高一倍,如果他家的棉布一上市,对我们的窄副布冲击可不小,东家可要早做打算啊。” “能织出四尺宽的布?此消息可确凿?”贺培佳惊问道。 “听柳家伙计说的,这事可能是真的。”顾掌柜回答道。 贺培佳仔细想了想,觉得非常有可能。昨天传出来说每月可生产一万五千匹布,照此计算应该需要七百五十担棉纱即可,可他今天明确的说每月需要一千五百担棉纱,整整多了一倍,想来必定是生产四尺宽的布匹了。 “这么说他真是改进了织机。”贺培佳喃喃的说道。 顾掌柜问道“东家,下一步咱们该如何应对?” 贺培佳手中的核桃在快速的旋转着,脑中也在飞快的思考着。 良久他手中的核桃骤然停止,同时也下定决心,对顾掌柜说道“通知各商家,咱们的棉布降价半成加速出货,抓紧回笼资金,减少从江南采购布匹;派出可靠的人去莒州打探何家织布机的样式,如果能搞到图样或是收买作坊的织工,老爷有重赏;第三我亲自去一趟邹家,我们与邹家联合,提高棉纱的收购价格,与柳家抢夺市场上的棉纱,让柳家不能按时交货。我不相信,到那时何家不来和咱们做生意!” 顾掌柜听到东家如此说心中一惊,这等于同时和莒州何家与青州周家,还有周村的柳家同时开火,这么做能有胜算吗?是以他提醒道“东家,咱们这样做树敌太多,风险可很大啊。” “怕什么,山东四成的棉纱在咱们手里,还怕他们刚入行的新手?”贺培佳自负的说道。 “东家派人打探何家织机的样式,是打算开织布作坊吗?”顾掌柜试探着问。 “早有此打算,现在有这个合适机会自然不能放弃。咱们自己有棉纱,有布匹销售渠道,就缺织布作坊了,有了织布作坊这样就齐全了。”贺培佳回答道。 顾掌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东家高明!” 从贺记棉行出来,何志远又折返来到柳记棉行。此时柳从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早从伙计那里听说何志远被贺记的伙计请去贺记棉行的消息,生出如此变数,怎能让他不着急。但此时他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何志远返回,柳从敬份外高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将何志远师徒二人请到正堂,吩咐仆人上茶。 何志远风轻云淡地说道“走到半路,被一些杂事耽误了一会,来晚一步,还请柳公子见谅。” 柳从敬哪里有责怪的意思,听何志远如此客气,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何公子对我柳记如此高抬,鄙人感激都来不及,哪里有责怪的意思。” “看来柳公子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何志远笑着说道。 “贺家向来喜欢有此手段抢别家的生意,我们都司空见惯了。”柳从敬无奈的说道“贺家仗着自己是周村的棉商老大,这几年没少从我们柳家抢生意。” “不过我喜欢贺东家这种做事风格。”何志远淡淡地说道“所以简单的应付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柳从敬拱手道“感谢何公子选择我们柳家做生意上伙伴。” 随后,柳从敬吩咐仆人拿来准备好的契约文,请何志远过目,何志远看后,在契约上签名盖章,柳从敬也代父亲签名盖章,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桩几百担棉纱的大单就完成了。 一个时辰后,何志远带着这份契约,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与此同时,贺培佳亲自去了邹记棉行,找到邹记的东家邹正生,两人关在房密谋了很长时间。 何志远一离开,柳从敬丝毫不敢耽误,马上吩咐伙计,立即大量收购市场上的棉纱!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场你死我活的棉纱抢购风潮马上就要在周村及其周边猛烈的刮起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五章 迁徒 正月十七日,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的大雪才渐渐停了下来。m.bigmb.久违的太阳慢慢地从阴云中钻了出来,总算给阴冷凄惨的朝邑带来一丝丝温暖。 此时的朝邑还处在地震后的满目疮痍中,幸存的人们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所幸的是年前家家户户都搭了防震草棚,总算还有个栖身之身。但现在一天有七八次余震,每一次余震都会带来不同程度的二次灾害,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屋陆续在余震中彻底倒塌。 草棚都非常狭小,家家户户都没有多少存粮,大多数粮食都被埋在倒塌的房屋中,现在余震不断,除非被饿急了眼,否则谁也不原意去倒塌的房屋中寻找粮食。 现在知县已经被抓走,只有主薄在主持县衙的政务。如今县衙及各官府的各衙门都不同程度受灾,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救济百姓。指望官府救灾,那根本就是奢望。 正在朝邑上下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县衙主薄祝之明接到朝廷诏,诏中说明一方面派附近的卫所军队对朝邑进行支援救灾,另一方面要求立即组织灾民向莒州迁移,以减轻朝邑的救灾压力。 主薄祝之明接到此诏,心情立即好了起来,朝廷此举无疑是大大减轻了朝邑官府的压力。如果能迁走一半的人口,那救灾的压力就轻了一半,现在的百姓不再是财富的来源,而是一个大包袱,稍微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出现混乱。 祝之明立即派出衙役与乡下各村宣传,把那些受灾严重,无地或少地的百姓整户迁走,要求五天后在县城郊外集中起来整体押送移民赶往莒州。 其中有衙役问“要是百姓们不想走怎么办?” “不想走也得走!就是抓也要抓来。”祝之明决绝的说道,之后灵机一动又对大家说道“听说莒州在我们朝邑举人梁知州的治理下,作坊众多,百姓们都有地种,农闲时还能做工赚钱。现在莒州百姓都十分富裕。这些人迁移到那莒州后,莒州的梁大人都能安排到作坊做工,要比在这边担惊受怕,挨饿受冻要强得多。” “主薄大人,这样骗百姓能行吗?”有些心善的衙役不忍心的问道。 “你们就这样说,先把那些灾民迁走再说!” “是!” 众衙役们领命到乡下各村宣传去了。两天后,整个朝邑都知道朝廷将一多半的百姓迁往莒州的消息,但大部分百姓都不想迁往莒州。毕竟故土难离,穷家难舍!尽管大多数百姓在朝邑也没有土地,靠给地主家种地,当佃农过日子。但在这里毕竟还乡里乡亲,亲朋好友相互帮衬,日子勉强能过得下去。但迁往莒州以后,没有了亲朋好友又没有土地,以后如何过日子? 在蔡家堡村,有五十多户村民被官府选中迁到莒州。差役们对他们说,这是皇上的旨意,迁也得迁,不迁也得迁,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蔡有粮年近四十,有四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十六,还未出嫁,大儿子也已经十五,加上一位六十岁的老娘,一共七口人。但他家只有五亩薄地,全靠给地主家种地过日子。 因为老娘的坚持,全家的性命得以保全。但现在全家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全靠一天一顿稀得照出人影的米粥吊着性命。眼看着米缸见底,每天一顿稀粥的日子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夜里的草棚内,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围拢了一家七口人。一家人在商量着是听从官府的安排迁往莒州,还是外出逃难当流民,要么就是东躲西藏的继续呆在家乡。 “娘,你先说说吧。”蔡有粮蹲在地上首先问道。 蔡有粮的老娘程氏向来有主见,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拿主意。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程氏思考了好长时间,最终下定决心“去莒州!” 蔡有粮的心中是不想迁往莒州的,因为这里是他生活了近四十年家乡,这里有他的儿时伙伴,有他青春年少时暗恋的女子,更有他刚去世的父亲的坟墓。这里有着他太多的牵挂! 老娘做出这个决定,他感到很意外。按说人越老越恋家,有很多老人宁可饿死、冻死也不愿离开故土,但自己的老娘却是个例外! “娘,您考虑清楚了?”蔡有粮问。 程氏长叹一声,说道“故土难离啊,人老恋家,马老恋栈。娘也不想离开这里,但我得替娃们着想啊。自从地震以后,一天震七八次,地里到处冒黑水,就连村里的地主家都顾不了自己,哪里还指望今年再能种他家的地?眼看在这里活不去了,只有去外地找条活路了。” “既然要去外地,干嘛非听官府的去莒州,我们可以去南方,去湖广,那里非常富庶,说不定能有条活路。”蔡有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路引,你连陕西都出不去,哪里还能去湖广!这次就去莒州!”程氏坚持说道,然后顿了一下,又说道“听说莒州是朝邑的梁大人在做官老爷,到那边梁大人还能咱找个活计做,真要是那样就能有条活路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蔡有粮媳妇,这时忍不住说话了“娘,不能信官差胡说八道,他们就是骗老百姓痛快的迁走。一下子迁往莒州几万人,官老爷哪里能安排得过来。” “是啊,到那边能不饿死,就算幸运了。”蔡有粮帮腔道。 程氏摇了摇头,非常自信的说道“听说是莒州的梁大人上奏折要安置灾民的。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敢揽那瓷器活,梁大人既然敢上奏安置灾民,他就早有打算,不然哪个当官的会给自己找这么个大麻烦?这次还是听我的,全家都迁走!” 蔡有粮见老娘下定了决心,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问道“那爹的坟怎么办?” 蔡有粮的父亲去年才过世,按说蔡有粮要在家守孝三年,现在全家迁走如何在父亲坟前守孝?所以蔡有粮才有此一问。 程氏决然的说道“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相信你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原谅的。等在那边过得好了,再回来把你爹的坟迁走。” “那咱家那五亩地呢?”蔡有粮又问。 “全都卖了,换成粮食,路上带着吃!”程氏再次决然地说道。 土地就是农民的命,对于这个七口之家来说,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第二天,蔡有粮将五亩地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贱卖,全家准备迁往莒州,此消息传出来之后,全村其他五十多户被官府指定要迁走的百姓一片惊讶!众人纷纷来询问程氏问何做出如定决定,程氏将自己的理由说给大家听。最后还对大家说道“俗放说人挪活树挪死,既然眼看着这里没办法活下去了,与其在这里等着冻饿而死,还不如迁往外地,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呢。”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半个多月前正是因为程氏的坚持,才救了全村老小的性命,蔡家堡村没有一人因地震而死,这一次他们再次信了程氏的话。 村里的铁匠姜守成说道“我家是匠户,一亩地也没有。到哪里都得打铁过日子,官府让我迁,我就迁呗。” 程氏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也要把铁匠铺子里的值钱东西卖掉,换成粮食与银子。你总不能带着那几百斤的铁疙瘩去莒州吧?”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此时,又有人问“蔡老太太,咱们先迁去看看也行,干吗非要卖地啊,不行咱们还可再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程氏慢慢地说道“俗话说穷家富路,去莒州要走二三十天的路,吃不饱如何赶路?你家要是有钱粮,可以不卖地。我家可没有多少余粮!再者说了,我既然迁走就不准备回来了,这次地震少说也得三年才能消停。不把地卖了,三年后这些地早就成了无主地被官府收回了。” 原来在明朝,如果土地摞荒超过三年无人耕种,官府就认为是无主地,可以把地收回卖掉。 于是众人回家后马上变卖家产,收拾值钱的东西。五天后,带上铺盖,背上粮袋,推上独轮车,扶老携幼到县城的南门集中。 等到县城面门的空地上时,蔡有粮全家发现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有的哭天抢地,有的摇头叹息,还有的默默流泪。看来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走上前途未卜的迁徙之路。蔡有粮甚至还看到有些人是被衙役们捆绑来的。那些人对着衙役大骂不已,拼命挣扎,一有机会就想逃跑。 蔡有粮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开始怀疑娘的决定了。他们老娘说道“娘,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你看这架势,好像大多数百姓都不愿意去啊。” 程底坚定的摇头道“不用管别人,管好咱们自己就好。” 这时候县衙主薄祝之明站在一个高台上开始训话“尔等听好了,皇上仁慈,我们朝邑人梁知州心念家乡,听闻家乡地震,上朝廷安置灾民,梁大人早就为尔等安排了过活营生,你们离开家乡是去享福的,不是受难的” 等主薄大人训完话,衙役们驱赶着这些百姓开始了他们的迁徙之路,就连主薄大人也没有想到,这次真让他说对了,梁大人早就给他们安排好生活营生,两年后没有一位灾民再回朝邑。 两年后,祝之明才意识到当初甩出去的不是包袱,而是财富!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六章 南下买粮 正月二十五日,经过十来天的准备,季九德带着十多位胥吏骑马再次去江南扬州买粮。. 此时虽说已过了雨水节气,河面的冰开始融化,但船却还不能通航,只能骑马前去扬州。估计回程时河道便可通航,为了赶时间梁文盛还是催促他们早点启程。 一路无话,三天后季九德来到了扬州城内,他们首先找家客栈住下,然后便带上何志远的信去了两淮盐院。 季九德在盐院的门房内,恭敬地递上名贴和门包,说明自己的来意。门子见季九德只是一个外地司史,惦了惦门包的份量,心中大为不满,脸上傲慢神色立现,拖着长音说道“你一个外地胥吏见我们御史大人有何要事?”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官,尽管巡盐御史按级来说只是一个七官,但他的权力却大的吓人,别说一个四的知府,就是南直隶的总督见来巡盐御史也要礼让三分。就凭这,门子也觉得自己至少也是一个七官了。 季九德深知这里面的道理,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我受人之托,带封信给御史周大人。” 门子倨傲地答道“你把信留给我就好了,我们大人政务繁忙没时间见客。” 一时间季九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站在门房内央求门子通禀。 正在此时,马五刚好从门前经过,看见季九德在门房内与门子说着什么,一猜便知道是这个门子又在刁难,他第一次来盐院的时候被这个门子刁难过,这位门子见得人多了,早已不认识马五了,但马五却认识他。今天又碰上这事,他怎会不管? “季司户,你怎么来这里了?”马五来到门房大声说道。 季九德一看是马五,走之前何志远已经告诉他马亓山千户所的十几人暂时给周大人当护卫,所以在这些见到马五他并不意外。转而笑着说道“受梁大人派遣我来扬州买粮,何公子顺便托我带封信给你家大人,没想到” 那门子见是御史大人的护卫认识眼前这位,马上态度大变,听他到这里马上打断他的话说道“请您在此稍候,我马上就去通禀。”说完马上朝院内跑去。 马五看着跑走的门子问季九德“季司户,那门子刚才是不是刁难你了?” 季九德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马五继续说道“这个院子里的杂衙下人没有几个好东西,全都贪财,为了钱财什么事都敢干,一会你见到大人说话时要小心些,有些机密的话不要当着这里的下人说。” 季九德答道“多谢马百户的好意,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买粮,梁大人与何公子怕扬州有人背后下黑手,请周大稍微关注一下,请周大人给河道衙门与漕运衙门打声招呼。” 马五点头示意已经知晓,之后说道“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季司户派人知会一声便可。” 之后又闲聊几句,那门子满脸堆笑的传话道“周大人请您到签押房一叙。” 季九德辞别马五便在杂役的带领下来到周拂来的签押房内。季九德与周拂来在莒州见过一面,虽说不是很熟,但总归是老乡。再说有他还带来了何志远的家,周拂来自然对他礼遇有加。 两人见礼后相互客套一番,分宾主坐下后,季九德首先将何志远的信拿出递给周拂来,见他身边有一位年轻貌美似丫鬟的女子一直站在旁边,就没有多说话。周拂来接过信用后并没有当即拆信,而是问季九德“季司户此番前来扬州,所为何事?” 季九德看了一眼周拂来身边的女子,迟疑着不肯说话。周拂来当即会意,让香梅回避后,季九德才开始说道“受何公子与梁大人差遣,下官来扬州买粮。因上次买粮,受淮安盐运分司刁难,差点出了大事,所以这次前来特请周大人知会一下各衙门予以方便。” 周拂来听闻此言,微微一笑说道“莒州粮船一案本官在北京时有所耳闻,此事是淮安分司误会所致。季司户受遣来此买粮,河道、漕运及盐司方面我自会知会他们予以方便,但生意方面的事情,本官不便插手还请季司户自行解决。” 季九德恭声说道“那是自然,周大人能给予关照,下官感激不尽!” 此时,周拂来灵光一闪,心中想到一个主意。自他上任一个月来,他一直在秘密调查陆家走私食盐的情况,但这段时间以来,陆家非常的安份守已,没有做过一点非法的之事。就连淮安的那个秘密食盐仓库都没有任何破绽,这就让周拂来无从下手了。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如果查不到陆家走私食盐的确凿证据,巡盐御史也拿他没有办法。 周拂来想道既然陆家与何家、梁家都有过节,能否利用这次买粮的机会让陆家露出马脚呢?不过他只是心中想想,并没有一个成熟的方案,所以没有当即说出来。 周拂来接着问季九德“你们这次准备买多少粮食?” 季九德恭敬地答道“这次一共买十五万石,其中官府十万石,何公子五万石。” “数量不少啊,恐怕在扬州一时半会也凑不齐这么多粮食吧?”周拂来问道。 “来之前,我们就派人和这边的大粮商打了招呼,他们已经提前准备了。估计半个月内就可以装船起运了。” “哦”周拂来脑中急速的思考着,心中的想法也慢慢完善起来。他接着又问“这一次需要多少粮船转运?准备使用官船还是民船?” 所谓的官船就是官府专门用运输粮食的船只,它们一般载重大运费高,安全有保证。但从宿迁往北河道变窄,河道水浅不适合官船行驶,所以只能使用载重小的民船运输。 季九德一边计算一边说道“由于沭河是小支流现在又是枯水期河道水浅,官船无法行驶,所以只能使用民船。估计至少也要四十多只民船。” “哦”周拂来若有所思的答道。 季九德心中疑惑,周大人为什么对买粮一事这么感兴趣,又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试探着问“周大人是否有事需要在下?如果有用到下官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嗯,确实有一事需要季司户帮忙配合。”周拂来慢慢地说道“不过此事不急,等我细细考虑周全再与你细说。你们先收粮装船,到时我自会派人联络你。” “好,到时下官一定全力配合大人行事!”季九德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立即表态说道。 之后,季九德与周拂来又闲聊几句后,季九德便告辞而去。 陆府内,陆少文与父亲陆杰再次坐在房内密谋。自从周拂来上任这一个多月以来,陆家一两私盐也没有贩卖。陆家家大业大,就是半年不贩卖私盐也无所谓,但跟着他干的上下游的兄弟却受不了,一个月不开张,有些以贩卖私盐为生的一些苦哈哈们很快就揭不开锅了。 “父亲,咱们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啊。”陆少文焦急的对父亲说道“今天宿迁的荆老四找到我,说他手下的几十弟兄都快揭不开锅了,问咱们什么时候把货运到,如果再运不来货,他们只能另寻他人了。” “另寻他人?他们敢!”陆杰一双三角小眼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父亲!”陆少文低声喝道“这不是什么敢不敢的问题,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贩私盐杀头他们都敢干,还有什么敢不敢。我们这样耗下去,他们没了活路,什么事他们也敢干出来的” 陆杰又开始手捻胡须,慢慢思考起来,这一个月来安插在两淮盐院的段秀山经常传来一些周大人的消息,仿佛周大人压根就没有打算查禁私盐,更没有专门针对陆家进行调查,这反而让他更不放心,总觉得背后会有什么猫腻。也许是自己太心虚?他心中反复想道,难道他只是来此捞一把就走?但他家家产百万,不可能是为了钱财而来此的。既然不是为了钱财,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陆少文看父亲似乎在犹豫,就接着说道“父亲,您看这一个月以来风平浪静,周大人根本没有查禁私盐的意思,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想想跟了咱们五六年的弟兄吧。他们真要是弃咱而去,再想收拢回来那可就难了。” 陆杰仍然手捻胡须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才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告诉荆老四,让他的弟兄们再坚持五天,只要出了正月盐院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咱们就恢复正常!” “好嘞,我这就派人通知他。”陆少文见父亲松了口,高兴地答道。然后又问“那淮安的盐仓也恢复正常吗?其他线呢?” “淮安那边再等等,其他线看穿行的情况再作定夺。”陆杰思考了一会才慢慢的说道。 “好,我马上去做准备。”陆少文马上起身向外走去。 刚打开门往外走时,正巧与管家撞了一个满怀。 “老爷,大少爷,段秀山带来一个消息。”管家来到房,见没有其他人,但开口说道。 。div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七章 引蛇出洞 “什么消息?”陆杰心中一动,急问道。 管家刘材对陆杰恭声说道:“回禀老爷,段秀山刚才报告:昨天莒州那边来了一位姓季的吏员,说是来扬州买粮。那位吏员说据咱们家从中作梗,特去拜会周御史,请他与河道、漕运、盐司各衙门知会一声,好让他们顺利的把粮食运走。” “周御史答应了吗?”陆杰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高兴。有了这件事,他就有很多文章可做。 “答应了。” “这么私密的消息,他是如何探听到的?”陆杰又问道。 “是香梅告诉他的。”刘材答道。 陆杰手捻胡须默默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莒州的粮船有多少?什么时候开始北上?” “听说大约有二十艘,姓季的吏员昨天刚到扬州,据说至少要半个月后启程。” 陆杰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然后打发管家离开,临走还吩咐管家不许任何来书房打扰他们。 “父亲,您是不是有主意了?”陆少文问道。 “你去和荆老四说,半个月后我将与他做一桩大买卖,让他再持一些时日。”陆杰胸有成竹的对儿子说道。 “不是五天以后吗?怎么父亲又改主意了?”陆少文纳闷的问。 陆杰白了儿子一眼,心中有些埋怨儿子太不开窍,然后解释道:“莒州的粮船不是半个月后从扬州启程北上吗?他们必然走宿迁的骆马湖,到时把我们的两艘船混进去帮他运粮,每首船里惨杂上几千斤盐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陆少文听到此处恍然大悟,连连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叫暗渡陈仓,此计甚妙!还是父亲高明!”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正中了周拂来引蛇出洞之计,这次他是故意让段秀山把这个消息透给陆家的。至于说是香梅探听到的,那纯粹他胡说八道。自从段秀山知道香梅也是卧底之后,他把一切假消息都推到香梅身上,到时候如果事情败露,他就会说是香梅探听到的消息,他只负责传话而已。 陆家这些年来经常通过运河水道用船走私食盐去北方的几个城镇,用运粮船作掩护走私食盐对他们来说那是驾轻就熟,如果把两艘运粮船混进莒州运粮船的队伍中,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一点风险,因为运河上的几个衙门周大人都打了招呼,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查到,只需到宿迁以后找个机会将盐运上岸即可。 不过陆杰父子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次周大人就是想把他们引出来,抓住陆家的把柄,好一举将他们拿下。 两淮盐院内,周拂来把长随林洪存与护卫头领徐得田与马五一起叫到密室,周拂来对大家说道:“这一个月来陆家异常的安静,我估计他们是在防着我,不让我抓住他的把柄。但是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陆家露出马脚才可以将他们一举抓获。” “昨日,莒州的季司户来访,说他们将从扬州买粮运回北方,本官想到了一个引蛇出洞之计。诸位都是本官最信任的人,今天把大家请来一起商量一下。” 周拂来将自己的计策详细说给大家听了之后,徐得田和马五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只需听从周拂来的安排、保证周大人的安全即可。长随林洪存思虑一会说道:“大人,此引蛇出洞之计甚妙,但我们如何保证他们不会载赃给莒州的季司户?” 周拂来呵呵一笑,对林洪存说道:“这也是今天我和大家讨论的重点所在。” 徐得田想了一会说道:“周大人,其实这事也简单,俗话说捉贼捉赃。只要时盯紧他们,我不相信他们会一直随我们的船队一直到莒州。只要在途中露出马脚我们就可抓到他们的把柄。” “哦?此话何解?”周拂来问道。 “大人,只要我们密切跟踪他们,只要证明他们这些船工都是陆家的人,同样可以给他们治罪。”徐得田说道。 “这样以来,就要靠你们取证了。”林洪存思虑一会说道。 “对,这样说来有些难度,但这样做最保险。周大人请您知会季司户,让他们密切注意陆家的人。我们护卫也秘密调查陆家的船队,只要拿到船工是陆家的人,他们陆家就脱不开干系。”徐得田说道。 这时候马五说道:“周大人,这事交给我吧。我最善于跟踪盯稍,我就不相信陆家露不出马脚。” 周拂来思虑良久,才说道:“好,马百户,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利用五天的时间帮我查清楚,陆家有多少粮船,每艘船的船工是谁,有哪些船员,到时候我们一网打尽!” 周拂来接着说道:“等查清楚陆家的船工之后,你尽快和季司户取得联系,让他们在招收民间粮船的时候,务必要把我们指定的民船包含在内。” “放心吧,这事我一定办到。”马五自信地答道。 此时,林洪存又对周拂来说:“大人,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现在盐院的衙役都不可信,仅凭我们这十几号人,不够用啊。” 徐得田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是以他对周大人说道:“这事好办,我立即派人回去,让何公子与我父亲派人过来。” 周拂来考虑良久才说道:“如此甚好,你马上派人回莒州,让徐千户务必于十日内派一百人到到达淮安待命。” “放心吧,此事并不难办,淮安离莒州不算远,三天急行军一定能到达。”徐得田通快的答道。 此时马五对周拂来说道:“大人,段秀山那小子很不地道,也要防着他暗中告密,这些天我们护卫都忙,我建议先把软禁起来,不让他惹出乱子。” 周拂来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他的任务完成了,应该让他消停一会了。” 就在他们几人在密室讨论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香梅站在门外偷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全部内容,香梅这才知道原来与接头的段山一直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她到此时才知道,陆老爷交给她的任务原来是如此的凶险,为此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三天后,陆杰把游七和阮大熊两位船家叫到府上,这两人跟着陆杰行船十多年了。最开始的时候是贩卖粮食,后来在船中夹带私盐,从南京到北京这此运河路线跑得非常熟悉了。 “游七、大熊你们两位跟着我有十多年了,是我最信任的船工。”陆杰坐在主位是对他们俩和善的说道:“最近本老爷打算运一批盐去宿迁,这事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交给你们俩。” “嗨!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们在运河上跑了十几年了,运盐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这小事一桩。您放心吧!”游七拍着胸脯自信地说。 “不,这次的事情有些曲折。”陆杰摆摆手说道。 游七与阮大熊微微一愣,两人同时问:“事情如何曲折?” 陆杰看了看四周,看到仆人都已离去,他才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现在莒州的季九德正在找民船帮他运粮回莒州,你们先去报名去帮他运粮,然然把五千斤盐放在船的夹层中,跟着他们的船队往北走,到了宿迁后,你们找个机会让船队在骆马湖上停一晚,然后趁着黑夜与荆老四他们会合,把盐偷偷卸下来。” 两人听完陆杰的话后,略微一想然后说道:“只有我们两人混在他们船队中,周围没有咱们的人接应吗?” “肯定会有的,有什么事情,我会派船与你们联络的,联络方式还是老办法。”陆杰回答道。 游七又接着问:“万一遇上盐院的人盘查,该如何应付?” 陆杰自信的摇头答道:“莒州的季九德专门去盐院打过招呼了,盐院是不会查莒州的粮船的,你们放心好了。”想了想然后又说道:“万一真的碰上盐院的人盘查,还是老办法。” “明白!”两人会意,同声答道。 又过了两天,马五将打听到的陆家船老大的名单及长相等消息送到了周拂来那里。 “这么快,这才三天时间。你就打听这么详细?”周拂来很意外的问。 “这还不简单,去运河码头上当两天苦力,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马五自豪的说道。 周拂来打开马五递来那张纸扫了一眼,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不禁笑道:“这是你写的?” 马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识字,这是和我一起的周志写的。” 同时马五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跟着周志学认字,再也不能当睁眼瞎了。 周拂来叫来长随林洪存,让他把这份名单抄录了一份,然后让马五把这份名单立即送给季九德。 次日,游七和阮大熊两人顺利的应聘到莒州运粮的差使。 陆杰得到这个消息高兴得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自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拂来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微翘,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唯有站在旁边的香梅心里陷入极度的矛盾与恐惧之中......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八章 无功而返 深夜,香梅躺在床上翻来复去,难以入睡。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陆家是做什么生意,但她当时身不由已,为了脱籍她没有其他选择。看陆家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陆老爷真的能在事成之后为她脱籍,而不是杀她灭口?小小年纪的她本不应该思虑这些事情的年龄,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去想。 直到她偷听到那天的谈话,她才知道原来与她联络的段秀山早已被周大人控制,那他为什么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周大人呢?还是周大人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在利用她?如果被周大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又会怎样对自己呢?会不会把她抓入大牢? 如果我真的委身于他,做他的妾室,然后再找时间向他坦白,他能否看在以往的情份上,饶过我呢?这一个月以来,香梅觉得周大人还有他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正人君子,对她从没有讥讽嘲笑,更没有下眼看她,甚至还同情她,关心她。尤其那位救她的徐得田,对她更是关心。 而她背后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这让她越来越内疚自责。 到了最后,她下定决心,以后不再把消息传给段秀山了,逼得急了就传假消息给他。 其实她哪里想到,即使她传真消息给段秀山,段秀山也没有把她的消息传给陆家管家,唯一传的真消息还是周拂来授意的。 二月十二日,扬州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由于地处江南,尽管在小冰河的初期,扬州河面结冰的天数也很少,过了立春节气不几天河面就开始化冻。而此时早已过了惊蛰,即使地处北方的莒州河面的冰也早已融化。 经过十几天的忙碌,十五万石粮食,早已运到船上,在当地粮商的帮助下粮食转运手续也已经办好,只需明天一早就可以启程北上了。 就在当天深夜,过了三更之后,码头上静悄悄的,两条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分别悄悄地接近停泊在码头的两艘粮船,然后把几十包食盐转运到粮船上。此时各艘船上的值夜人员都还在睡梦中,没有任何发现这艘小船的行迹。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船客船上,季九德和几个护卫正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蒋百户,看清楚了吗?”季九德的眼神不太好,问身边的蒋元庆。 “看清楚了,我都数过了,每艘小船上是五十包,两艘船是整整一百包。”蒋元庆答道。 原来周大人为防万一,特地安排蒋元庆和刘家吉两名护卫扮作书吏,跟踪着游七和阮大熊的两条船,防止他们半路偷偷将私盐转移。 两淮盐司淮安分司岳炳谦的签押房内,一名心腹来报告:“大人,小人打听到在淮安城外,有一队人马驻扎在运河岸边的空地上。这都四五天了,一直没有离开意思。” 自从新任巡盐御史上任以来,岳炳谦就没有睡过安稳觉,总是恶梦连连。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一惊,鼻头马上就红了起来。忙问那名衙役:“淮安附衙那边没有消息吗?” “他们问过了,那边回复说是安东卫马亓山千户所的军队,他们是奉命来此驻扎。”那名衙役看出岳炳谦的惊慌,陪着小回答道。 “奉谁的命?有多少人?”岳炳谦追问道。 “听说是奉两淮巡盐御史周大人的命令,一共是两个总旗,正好一百人。” “巡盐御史哪来的调兵权?”岳炳谦疑惑道。 “确实如此,淮安府衙的人也很疑惑。” 岳炳谦沉思了一会,逐渐想明白了,周御史一定有皇上的秘旨,否则他是调不动卫所兵的。如此说来,周御史一定身负皇命!由于他本来就心虚,所以越想越害怕。他问身边的衙役:“昨天是不是陆老板来淮安了?快去把他请来。” 原来陆杰这次走私食盐很不放心,他觉得太顺利了,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没底。为防万一,他亲自跑到淮安来坐镇指挥,淮安正好处在扬州与宿迁的中间,万一两边有事他都能来得及反应。 不一会陆杰便来到了岳炳谦的签押房内,岳炳谦关上房门,吩咐下人不许任何人来此打扰。然后就问陆杰:“陆老板,这几天你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陆杰本也没有打算瞒他,况且关键时候还需要他帮忙,所以就说道:“我运了一批盐去宿迁,不过很安全,我是混在莒州的运粮船队中的,他们船队有周御史特别关照过,一路上各个衙门都不会查的。” 陆杰说此话时,岳炳谦的脸就越来越紧张,他隐隐猜到这支军队来此的目的了。陆杰看岳炳谦脸色紧张,又接着问:“岳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岳炳谦紧张的脸上凄然一笑,对陆杰说道:“陆老板,你可能上当了!就在几天前周御史从安东卫调来两个总旗的士兵,就驻扎在淮安城北。你说这个时候调兵,他意欲何为?” “调兵?”陆杰惊叫道,然后接着问:“这么说这事是一个圈套?” “我觉得很有可能,他这次就是要抓你的把柄,然后就会立即抓捕你,再然后......”再然后岳炳谦不敢往下说了。他知道一旦陆老板出事,他一会在劫难逃。 陆杰本来心里有疑惑,经岳炳谦这么一说,他更害怕了,他站起来说道:“我马上派人去通知游七与阮大熊他们,让他一定把些盐处里了,此事还来得及。” “船到哪里了?”岳炳谦问。 “估计今晚就能到淮安。” “赶快销毁!不留一粒盐在船上!”岳炳谦紧张地说。 傍晚时分,淮安段的运河上浩浩荡荡地驶来一片帆船,足足四十多艘船铺满了几乎整个运河河面,前后绵延五六里路。由于船上装满粮食行驶的非常慢,对面的小船看到这么大的一个船队,纷纷避让,这只船队正是莒州的运粮船。 在这支船队的对面,一只小船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歌声: 斜阳收尽暮烟青,嫋嫋渔歌起远汀。 商略野人何所恨,数声哀绝不堪听。 船上一位男子在琵琶的伴奏下,大声的反复唱着这首诗歌,而且节奏越来越快。 船队中的游七和阮大熊听到这首歌,脸色大变,在别人听来这只是一道普通的诗歌,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命令。这是他们多年来在运河上走私食盐时暗中传递消息的方式。刚才那首船是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船只,在他们内部叫信船,这首歌意思是让他们赶快销毁船上的食盐,否则将会有危险,歌声的节奏越快,表示命令越紧急。 “对面船上的别唱了,难听死了。”游七对着对面船上的男子大声喊道。这是给信船上的回复,表示自己已经收到消息了。 用这种非常隐蔽的方式中,陆杰把命令收达下去,船队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传达命令的方式。 此时周拂来也来到了淮安,按照周拂来的推测,陆杰会在淮安把这批私盐运上岸,或是在淮安与宿迁之间的泗洪转运上岸,所以他把卫所军安排在淮安以北待命。夜里他带上一个总旗的兵力,悄悄的布防在淮安码头周边,准备随时出动,一网打尽。 但整整一个晚上都毫无动静。 第二天船队继续前行,当到了泗洪县是又停了一晚,还是一无所获。 第三天船船队到达宿迁,仍旧没有动静。 第四天上午船队马上就要进入骆马湖,然后驶入沭河水道,再走半天时间就出淮安府了。周拂来不能再等了,他坐上官船,带着马亓山的两个总旗,气势汹汹的将这支船队拉在了骆马湖的边上。 之后,他带着士兵直接进入游七与阮大熊的船上,可是就算把船翻遍,也没有发现一粒食盐。 这下周拂来和季九德他们都傻眼了,明明当天晚上看到他们把一百包私盐运上船的,这一路上又有两名护卫密切跟踪,绝对没有任何船只靠近这两艘船,难道这些食盐都跑了不成? 随后,周拂来下令,搜查所有船只,但仍然一无所获! 最后,他只好把游七和阮大熊两人拘来审问。周拂来坐大季九德的大船中,问他们两人:“有人举报,你们在扬头开船的当晚,你们船上有人在装货。你赶快招来,是否是在夹带私盐!” “大人,您可要明察啊,您都带兵把我俩的船翻遍了,也没找出一粒盐。怎么能听信别人胡言乱语呢?”游七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有恃无恐的说道。 “是啊,御史大人。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您一粒盐都没查到,为何还要听信别人的谗言呢?”阮大熊也随后说道。 周拂来用手一拍桌子,大声喝问道:“你们别嘴硬,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是不是中途把盐偷偷运走了?” “大人明察,从扬州到现在小人一直吃住在船上,船也未曾靠岸卸货,我们如何能运走?我说的句句属实,同行的这些船家都可以为我做证。”两人同时争辩道。 之后又审了半天,没有审出任何有用的口供,最后周拂来只好放人了事。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零九章 纺织厂的开工准备 何志远从周村回来之后,已经是正月下旬,此时天气开始转暖。修建城墙的民夫们已经陆续到来,修建城墙的工程马上就开始了。有了一个冬天的建筑材料的储备,工程进展很快,五万民夫一起动手,预计再有两个月就可以把城墙全部修建完成。 自从赵玉河与何志远拉上关系之后,趁过年的时间,大量的招收农民一方面是为即将开业的水泥作坊招工,另一方面是准备包揽何家镇的工程。他知道何家镇的工程多,刚过完年便来到何家镇找何志远包揽工程。 于是何志远一股脑的把几个作坊的工程全都全给了他。他只需要告诉他厂房的样式和尺寸就可以,其他的事情不能他操心,这样对何志远来说省心省力。 到了二月中旬,一个占地一千五百多平米的厂区已经建好,四周还围一圈转墙,这样才像一个厂区的样子,也更符合保密的需要。飞梭设备的制造工作量小,早已经做好,这种简单的设备不需要何志远再操心。而织机的木工部分,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五百台织机已经做好了四百多台,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工了。 接下便是厂区一些附属建筑的建设,比如伙房、管理人员的办公室、成品和原料仓库等等。之后,就是飞梭织机的安装,由于保密的需要,织机的安装又非常简单,他直接把建造飞梭的工匠调过来安装固定好即可。 等把这一切都准备好,已经到了二月下旬,此时离灾民到达莒州的时间还有十多天。 科学院那边已经造出十几台蒸汽抽水机,何志远决定先派人把这十几台抽水机送到罗泉庄的煤矿上去,同时派去几名工匠帮助安装这些抽水机。他现在急需要把这些积水的矿坑抽干积水,等灾民到来后,需要把大批的灾民送到煤矿上去做工。 二月二十六日,纺织厂的织布机已经全部安装完毕,第二天就是和柳家绵行约定送货的日子。 柳从敬果然非常守时,二十七上午第一批五百担绵纱准时运到。等几十辆大车卸下棉纱后,何志远请柳从敬到何家镇的家中休息,并结算银两。等全部交割完成后,柳从敬赞不绝口的说道:“何公子,你派人送去的轴承我请工匠按照你说的方法装上试了一下。果然非常省力,装上同样的棉纱,别的车需要两匹马拉,而那辆车只需要一匹马就可以拉动,而且走得不很快,如果整个车队都装上轴承,估计在路上能省一半的时间,如此以来运费足可以省一半。不知道何公子这种轴承是什么价格?” 何志远微微一笑,说道:“这种轴承是纯手工打造产量很低,价格可不便宜,一个轴承几乎要顶一车的银子。” 柳从敬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这一辆大车十多两银子,难不成这一个轴承就要十两银子?” 何志远开始忽悠道:“确实如此,你别看这一个小小的轴承,它是用上好的钢材,千锤百炼,经过五六道工序精心打磨才能完成,就这样合格率也很低,打造十个轴承能一两个合格的就不错了,所以他的价格非常昂贵。” 其实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熟练,这十个工匠已经非常熟悉轴承的制作了。他们现在每天都能生产四五十个轴承,一个轴承的成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到,但轴承在这个时代属于高科技产品,不卖得贵一些如何体现它的价值?再说何志远现在铺的摊子非常大,每天花钱如流水,不提高这些高科技产品的价格,如何维持这一大摊子的运转? 看着柳从敬肉疼的样子,何志远接着忽悠道:“其实算下也不算贵,如果安装上轴承能省一半的运费,像这么一趟就要省下一百多两银子。而你这三十两大车都安装轴承也不过三百两银子,走上三趟就把轴承的银两省出来了。算下来以后就都是赚的了,这样算来还是安装轴承合算。” 柳从敬当然也能算明白这个帐,他略一思考就道:“何公子这帐算得对,这次我就先买五十个轴承,把我家的大车都安装上轴承。” 谈成这笔买卖后,何志远马上吩咐家人去给柳从敬拿轴承。在坐等喝茶的工夫,柳从敬吞吞吐吐的说道:“何公子,等送完这一千五百担棉纱,下一批货我不得不涨价了,现在周村市场上棉纱价格涨得厉害,再按原来的价格送货我就亏本了。” “涨价?据我所知,棉纱市场一直很稳定,为何会突然涨价?”何志远疑惑地问。 柳从敬无奈的说道:“何公子离开没有几天,贺家联合邹家在市场上大量收购棉纱,并且主动抬高价格。每年市场上的棉纱数量是一定的,他们大量屯积,导致市场短缺,价格必定上涨。” 何志远明白了柳从敬话中的意思,看来事情的起因还是他与柳家签订的这笔棉纱供货契约。他们两家抢货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柳家,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逼迫何志远与他们两家签订供货合约,何志远哪里吃他这一套,略一思考就问道:“既然棉纱涨价,棉花价格有没有上涨?” “当然上涨了只是涨副没有棉纱那么急,也没有那么大。现在棉纱的价格上涨了一成,棉花也上涨了半成。”柳从敬说道。 何志远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山东并不是产棉大省,真正的棉花产地在江南,松江府是全国有名的棉布产地。山东棉花价格上涨,江南未必上涨,你完全可以从江南买进棉花,纺成棉纱。” 柳从敬摇头说道:“棉花上涨并不是因为市场上缺棉花,完全是因为棉纱上涨带动的。棉纱上涨的真正原因是棉纱产量不足引起的,现在周村地区纺棉纱都是农户的妇女,小作坊并不多。现在他们两家突然大量收购,导致产量不足,才造成上涨。而他们收购了棉纱并没有卖出,只是屯积起来了,等着我们的合约无法达成,他们再趁机出货。” 何志远想了一会,又对柳从敬说道:“等这一千五百担棉纱供完之后,从下个月开始,你就从市场上收购棉花,我从你这里大宗购买棉花。你看如何?” 柳从敬一惊,心道难道他又要接着成立纺纱作坊不成?随即问道:“公子的意思是不买棉纱了,以后自己纺纱织布?” 何志远神秘的一笑,接着说道:“对,就是这样。既然贺家与邹家愿意屯积棉纱那就让他们屯积好了。” 柳从敬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会意的一笑,说道:“那好,我回去以后就作准备。” 送走柳从敬以后,何志远马上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赵玉河让他在纺织厂的旁边再建一个同样的厂区,这里将是纺纱厂的厂区。 接下来他从肥皂作坊中挑出十几位本家族的年轻后生姑娘,调到纺织厂学习织布,这些人加以培养以后都是纺织厂的骨干。 然后又贴出告示,开始招聘工人。何志远给出的待遇和其他作坊差不多,仍然是底银加绩效,底银每月二丙,织得越多绩效越多。工厂负责一餐,每餐都有肉有蛋,不过这次只招五百名会织布的女工,男的不要。 此消息一传出去,在何家镇一下子炸了锅。女人也能每月挣两三两银子养家,这在何家镇还不多见。以前来何家镇的都是灾民,虽说每家都有一两个男劳力在作坊做工,但只能让全家不再挨饿受冻而已,如果家里的女人也能去作坊做工挣银子,以后的生活宽裕多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家里就能盖上新房子,家里就能过上天天吃白面馍的好日子了。 所以镇子上的妇女纷纷来应聘,三四天的时间,一下子来一千四五百人来应聘。忙得从肥皂坊调来的十几个人团团转,最后通过当场面试筛选,从中选了五百人。 于得水一家是第一批从外地迁到这里的灾民,他们一家五口人,只有于得水在肥皂作坊做工挣钱,一个月有三四两银子的收入,媳妇侯氏在家纺线织布,一个月只有不到一两银子的收入。全家没有地,全靠这四五两银子生活。虽说温饱没有问题,但加上两个孩子上学,一家所有的吃喝用度都要从这点银子里出,生活还是很紧张。 听说何家的纺织厂招收女工,侯氏第一个报名应聘,侯氏凭借这几年的织布手艺,很顺利的通过了面试。 回到家后,侯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公和丈夫后,全家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于得水说道:“这下好了,以后每个月有七八两银子的收入,只要我们省吃俭用,一年就能攒下五十两银子,两年时间就能买到村里盖的新房子了。” 侯氏高兴的说:“何家的公子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干,要是能选上班组长,每个能多拿二两银子的工钱,说不定用不了两年我们家就能买上新房呢!” 于得水惊喜地说道:“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你可要好好干,我们肥皂坊的班组长一个月有七八两的工钱呢,比我们这些普能工人,多了不少。你是第一批进厂的以后机会多的是。” 于得水的父亲手捋胡须高兴的对于得水夫妇说道:“好啊,以后儿媳妇去作坊做工挣钱了,以后我就在家做饭带孩子,家里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还是何公子的科学好啊,要不是科学哪来我们的好日子。” 如今的何家镇就算不识字的农民也知道科学两个字,尽管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科学,但科学带来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章 灾民安置 三月初,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行程近两千里。朝邑的五万灾民终于陆续到达莒州。 第一批灾民刚到莒州,衙门内各级官吏都立即行动起来。尽管有些官吏有些不情愿,但这是皇上亲自下旨安排的皇差,谁要是表现的好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谁要是表现不好,朝邑的那位苏知县就是例子。所以这种情况下,所有官员都投入到灾民的安置当中。 就连州内的地主豪门也都支持灾民安置,因为他们发现莒州的人口越来越多,作坊也越来越多,自家的地却租种不出去了,但自家在城内的店铺生意却好了许多。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灾民,这都是潜在劳动力和自家店铺的潜在客户啊!他们自然欢迎灾民来莒州安家落户。 首先由户房和工房开始统计灾民的户籍信息,把有一技之长的匠户全部筛选出来。经过统计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一万多户的灾民当中匠户竟然有一千多户! 当梁文盛与何志远知道这个消息,大为高兴,当即把这些匠户瓜分,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铁匠、枪匠、炮匠、木匠及泥瓦匠等。 其余的九千多户都是军户或农户,这九千多户中,何志远负责安置五千五百多户,加上五百匠户,正好是六千户。其他四千多户除了匠户被安置到炼钢厂和其实一些小作坊以外,其余的三千户全部安置到沭河两岸的水泥作坊当中。 梁文盛把这些灾民集中起来,用何志远发明的一个铁皮喇叭作扩音器,说了一番宽心安慰的话语,无非就是我作为朝邑人听闻朝邑发生如此大灾,心中非常焦虑。为了救老乡于水火,特向皇上请旨将大家带来暂时安置。现在官府为大家准备了简易草棚居住,并为每户的一名成年男丁安派到作坊做工,每月至少有三两银子的月钱,这三两银子足以保证全家衣食无扰,并且官府给每人发放二十斤粮食,五十文钱,作为安家费用云云。 这些灾民听说官府已经做了如此周到的安置,很多人都激动眼泪横流。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以为官府最多就是每天管两顿小米粥不被饿死而已,没想到还会为他们安排做工,每月还有工钱,并且还发粮食和铜钱,虽说不多,但足让一些身无分文的农户在第一个月工钱没到手之前不被饿死。这些灾民听到这么多消息,一扫一路的劳累和悲伤,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何志远让家丁和镇上的丁壮分批把灾民带回何家镇,把他们安置在镇子外面的简易草棚中。每来一批何志远就对他们再进行一次训话,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在这里不但每户的会安置一个成年男丁去作坊做工,如果有愿意去煤矿做工的,不但工钱高,而且还会优先安排一名女工去各作坊做工。 这些灾民听说要去煤矿当矿工,就有人疑惑的问:“去煤矿做工一个月有多少工钱?” “只要好好干,每个月至少有四五两银子,而且管吃管住,白面馒头白米饭管够,顿顿有肉。”何志远回答道。 这些灾民当中有很多人也曾去煤矿当过矿工,从来没有听说煤矿有这么好的待遇。纷纷疑惑的问:“何公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别骗我们!” “你们可以去看看,如果我说的不是真的,你们再回到这里我再给你们重新安置。”何志远自信的对他们说。 “如果真是这样,我报名!” “也算我一个!” 其实这些灾民哪里还有的选择,只要能有个安身之所,不被饿死他们就心满足了,现在又听说一个月有四五两银子的工钱,而且管吃住,这已经是最大的意外惊喜了。 最后何志远挑选了三千人去罗泉庄煤矿,因为他意识到,尽管煤是好东西,以后的需求量也会很大,但是现在还用不了那么多,如果过多的开采一定会造成煤炭积压,那样就会压太多本钱。同时他决定把煤球顺便发明出来,这样不但可以安置一些灾民做工,同时也可以提高煤炭的销量,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剩余的这两千多户的丁壮分别安置到何家镇的各个作坊,现在最需要扩大规模的就是青砖作坊,现在的青砖作坊不但能生产青砖、空心砖,还生各种水泥瓦、硫璃瓦等各种建材,早就应该改名叫建材厂了。 郭老二一家在朝邑时就是无地的佃户,有四个孩子,还有年近六旬的父母,是众多灾民中最穷的一批。一家八口人硬是靠着仅有的一石粗粮和五十文钱走到了莒州。 到了何家镇后,郭老二的父亲由于路上劳累,双双病倒在床,为了给父母治病,他又拿出官府发给他们家的铜钱请大夫给老人看病抓药。 当他听说到煤矿做工不但工钱高还管吃住时,立即报名要去煤矿做工。因为他家太需要钱了,不但有四个孩子要养活,还有两位累病的父母要吃药治病。他去了煤矿不但工钱多,还能省出一个人的口粮,要是媳妇能再去作坊做工,他家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郭老二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要去煤矿做工后,父亲就很不同意他去煤矿做工。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在煤矿当过矿工,知道当矿工活累吃得差,工钱还低,碰上黑心的老板很想方设法的克扣工钱。所以给儿子长了一个心眼,让他去镇子上打听一下去当矿工是否真的有那么好的待遇。 郭老二听从了父亲的话,然后跑到镇上逢人便打听煤矿上的事情,当他问到一位沂州来的泥瓦匠时,他人对他说道:“这事不假,如今何家是罗泉庄最大煤老板,他家去年不但带着家丁把黑石寨的土匪全部杀了,还把罗泉庄上的一个人力牙行的一位专门坑外地矿工的黑心经纪也一块收拾了。后来又提高矿工的工钱,改善矿工的伙食,没有一位矿工不说他家好的。我家一个亲戚就在他的矿上做工,过年时听他来家说过,听说还要招工呢。我家亲戚说了他们每个人只招四个人,村里年轻后生想去还没机会呢。你要是能去那里做工,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别让人争去了。” 郭老二听了这话一下子放心了,他接着问泥瓦匠:“他家在罗泉庄有多少煤窑?需要那么多人做工?” 那泥瓦匠撇撇嘴,自豪地说道:“那可多了去了,听说整个何家和州里老爷商量好了,何家给沂州修一条路,沂州把黑石山煤矿的开采权给何家。仅仅现在他们家就有一百多个煤窑,你说需要多少矿工?以后恐怕需要人更多!” 那神情仿佛他就是何家的人一样,不过他觉得能给何家干活,回到老家也够吹嘘几年了。 这时候一个年龄较大的老汉凑上对郭老二说道:“听你口音就是从陕西来的灾民,我也是从外地来的灾民,去年就在这里落户了。跟着做家走,保准没错,我的儿子在肥皂作坊做工,儿媳妇在纺织厂做工,我现在就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做,天天享清福呢。” 还有人对郭老二说道:“你是打算先报名去看看是吧?听说做家那边传出消息,只要是确定去那边上工,就可以去何府报个名,何府就可以预支二两银子。有很多人都去报名了,你还不快去。去得晚了被别人顶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此时郭老二不再忧郁,经过指路后,他立即跑去何家的大宅子去排队报名。直到中午时分,他才顺利的报上名,领到了二两银子。 有了银子郭老二立即到镇上买了半袋子白面,还买了一斤猪肉和两颗白菜,然后带着这些东西高兴得往城外的家里走去。 郭老二用一根草绳把面袋子和白菜捆在一起,然后背在肩上,另一支手提着猪肉,自豪的迈开两腿,走在城外的路上,这片草棚里住的都是朝邑来的灾民,虽说时间不长,但彼此都已经熟悉。邻居们看到郭老地带着这么多好吃的就好奇地问:“郭老二今天发财了,今天买了这么多白面,还买了肉?” 郭老二高兴得像捡了金元宝一样,咧嘴嘿嘿一笑:“这算发啥财,发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于是郭老二就在邻居们羡慕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家的草棚,他们一家人口多,分到了两间草棚的一个小院子。郭老二一打开门,就听见媳妇吕氏虚弱地声音:“孩子他爹,你肩上背的什么?” 郭老二把袋子从肩上放下,骄傲地两手一拍,大声说道:“我买了白面,还买了一斤猪肉!” “你把家里的几十文钱花光了?”吕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家里仅剩的几十文铜钱,然后就生气的责备郭老二。 躺在里屋床上父母听到说话声,挣扎着起身来到外间,看到郭老二买了这么多东西,也开始责备他不会过日子乱花钱。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郭老二一家 郭老二听着他们的责备,仍然笑着说道:“你们先不要数落我,先听我说。我今天领到工钱了!” 吕氏白了他一眼,生气的说:“胡说八道,你还没去上工呢,谁给你发工钱!” “真的。你先听我说。”郭老二把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说了一遍。 众人闻听郭老二此言,既高兴又感激。吕氏也不再责备老老二了,提起面袋子就跑向了院子外面自己的搭起的简单厨房。现在有面有肉,还有二两银子,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他们全家很长时间都没有吃上肉了,既然买来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改善一顿,让公婆也好好补补身子。 两位老人听到这个好消息,病也好了大半,人也精神了,郭老二他娘当即到厨房帮忙。 于是婆媳俩愉快地在厨房和面切菜,生火烧饭。过了半个时辰,白面饼烙了出锅了,满满一大盆猪肉炖白菜也上桌了。 早已馋得口水直流的四个孩子,看到的食物上桌,顾不得太烫,如同四头饿狼一般,一阵狼吞虎咽,大口吃喝,不一会食物便被消灭了一半。 等大人们上桌时,四个孩子已经吃得大半饱,这时候十四岁的大儿子问郭老二:“爹,以后咱家能吃饱饭吗?” 郭老二自信的答道:“能!等我去煤矿上工以后,咱家不但能吃饱,还能经常吃上肉!”说这话时,郭老二找到了久违的自豪感,这才找到了做一家之主的信心! 吃完饭后,全家的脸色都红润了,郭老二的母亲对儿子说:“老二,等吃了这几副草药,就不用再去抓药了,我觉得我这病好得差不多,其实我和你爹没什么大病,就是两个多月没见荤腥油水又加上一路劳累,才病倒的。以后我们家能吃饱饭,我和你爹的病就好了。” “娘,还是身体要紧,等吃完这些药,再让董大夫给你把把脉,他说不用吃药了咱就不吃了。”郭老二对母亲说道。 吕氏也说婆婆说道:“郭老二说得对,还是身体要紧,这看病吃药的钱不能省。” 郭老二的父亲也对她说道:“孩子们说得对,还是身体要紧。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病,以前身体硬朗着呢。吃上这几副药,再让大夫给看看,如果没什么事,我还准备去找点零工呢。我听说这里到处都是工地,找人干活的地方不少,像我这个年纪的很多人都在打零工。你也赶快好起来,好好在家照顾孙子孙女。” “对,爹说得对。”郭老二也帮腔道。 吕氏又问郭老二道:“你今天去镇子里,有没有打听一下,什么时候纺织厂招工?” 郭老二经媳妇这么提醒,这才想起今天在何宅听到的消息,连忙说道:“今天在何宅报名的时候听他家的下人在讨论纺织厂招女工的事情,听他们说好像就在这几天就开始招工呢。” “真的?”吕氏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在朝邑时她就是村里的织布能手,纺线织布样样拿手。如今有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只可惜这次地震,家纺车和织机都砸坏了,要不也能带到这里来,好好的熟练一下。 郭老二看出了媳妇的想法,他对媳妇说道:“你不用担心,就凭你的手艺,到时候一定能被选上。我这两天常出去打听着,只要一听到消息,我就马上和你说。” 次日一早,还没有等郭老二去外面打听,在草棚区里就有丁壮在敲锣里到处吆喝:“何家镇的纺织厂招收女工一千名,去罗泉庄煤矿上工的男丁家属可以去何府面试了......” 吕氏听到这个消息,草草吃了早饭,找出只有过年才舍得穿的衣服,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就出门到了镇子里。 如今的何家镇,城墙大部分已经完工,城门楼子也已经修好,一座崭新的城池矗立在世人面前。草棚区位于镇子的北侧,等吕氏走到城北门时,城门口已经有兵丁在此守门站岗,吕氏不禁感叹这里修建的进度之快,她们刚搬来时,这个城门楼门正在修建,这短短十多天的工夫,已经有兵丁在这里站岗了。 吕氏一边四处观看着一边随着人群进了城内,不用打听,她只需随着大队的人群往前走就到了何家宅院门前,原来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是来面试的。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争先恐后地来到何家大院门前,吕氏都已经排在院子外面一百多步之外了。要不是外面有十几个家丁维持秩序,恐怕早就挤成一窝蜂了。吕氏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又担心起来,听说去煤矿上工的就三千多人,但纺织厂只招一千名女工,自己三十多岁了能被挑选上吗? 就在她心中忐忑之时,她看到一位熟人从何家宅院内走了出来,看来是刚面试完成。她赶忙问:“铁柱他娘,都问你些什么?你选上了吗?” “是石栓他娘啊,你也来应聘了?”铁柱娘看是熟人,就停下对她说道:“就问我家里几口人,年龄多大了,会不会织布,问得很简单,然后就上织机前织了一会布,那面试的就对我说通过了,让我五日后去纺织厂报到。” 说话时还是满脸的兴奋。然后对吕氏说:“你不用担心,肯定你能选上,村里人谁不知道你是织布能手啊。” 经铁柱娘这么一说,吕氏稍稍放心了。 等轮到吕氏面试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吕氏随着四位妇女进到大院内,在家丁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大房子里的一排桌子前座下,给她面试的是一位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说话非常温和,很像一位书生。这些吕氏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这些面试官都是何志远从学馆临时请来的教书先生,他们只是担任询问问题填写表格。 那位年轻书生问过了吕氏的基本情况以后,接着又问:“以前在家织过布吗?” 吕氏自豪地回答道:“我从十岁就会织布,已经织了二十多年的布了。不但会织布,我还会纺线,村子里我的织布最平整。” 于是那位书生在表格里填写上“织布二十年,会织布纺线,织布平整。”等字样。 随后那书生又说道:“等我问完,你还要去后面的屋子里试织一下,让那边的面试官检验一下。不过我事先说明,纺织厂的织机与家中的普通织机不同,无论你在家里织布多熟练,都要先从学徒做起。学徒期半个月,如果学不会,可以再学半个月,还学不会那只能辞退了。” 吕氏听他这么一说,唯恐被淘汰,赶忙表示:“我一定能学会,别看我看龄大了一点,但我学东西很快的。” 直到这时,她连月钱都没敢问,心里一直祈祷“只要选上就好,只要选上就好。” 这时候那位年轻书生又说道:“学徒期内工钱是一两银子,没有绩效。出了学徒期,底银是二两银子,再加绩效。如果干得好一个月有三到四两银子的月钱。” 她没有听懂这位书生所说的底银、绩效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多问,唯恐人家不选她。但有一句话她是听明白了,如果干得好一个月有三四两银子的月钱。 接下来她又被指引着来到了后面的在间大屋子里,在这间屋子里放了五架普通织机,吕氏与其他四位一起坐到织机面前,开始织起布来。看到熟悉的织机,吕氏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的织起布。 过了没有一会,站在旁边的面试官看了看她熟练的动作又看了看她织得布,满意的点点头,对她说道:“你面试通过了,五天后到纺织厂报到吧。” 听到这个结果,吕氏满脸都是喜悦的笑容,浑身都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何家的大院内走出来的。 整整经过五天的面试,何志远从去煤矿的家属中挑选一千名心灵手巧有织布经验的妇女到纺织厂先做学徒。 在新织工来报到之前,何志远先把最先入厂的五百名女工集中起来,告诉她们,每个人带两名学徒,让他们在半个月内学会织布,如果谁带的两名徒弟学不会,师傅是要扣工钱的。所以这些女工就会尽心尽力的教她的两名徒弟。 侯氏听说徒弟学不会,当师傅的还要扣钱,当即就问:“何公子,如果徒弟太笨我们无论怎么教她都不会,我们当师傅的被扣钱不是太冤了吗?” 何志远微微一笑,心道这位妇女够泼辣,能在众人面前说出话来,在这个年代女性当中是很需要勇气的。他接着解释道:“你们不用担心徒弟学不会,我挑选的这些女工在家都织过布,并且都是挑选心灵手巧的年轻女工,她们为了挣钱一定能学会,如果教了一个月还是学不会,那就证明这个徒弟太笨了,这样的女工会被辞退的,我相信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你们只需要尽心教就好了。” 听何志远这么一说,这些女工不再说话了,心中却在祈祷着千万不要把最笨的分到我这里来。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上工第一天 五天后,所有面试通过的织工都来到了纺织厂报到。令这些妇女们意外的是,报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起名字! 在这个年代,妇女在家庭中没有地位,在社会上更没有地位,而大多数妇女没有读过书,有名字和没名字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很多女人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当何志远看到花名册上几乎都是张氏、李氏等名字时,大为头疼。这种名字以后怎么区分,怎么管理?于是他要求所有来这里做工的妇女必须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这些来报到的妇女听说还要为自己起个正式的名字,都不意思起来,在她们的想法里,有名字那是男人和读书人专有的特权,一个女人家家的,又不识字起个正式名字会让人笑话的。 是以,这些女人们都扭扭捏捏的都不肯为自己起名字。这时候负责报到的何志珍对大家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名字不是男人和读书人专有的。你们以后在这里做工,只要干得好不比你家男人挣得少,你们凭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名字。有了名字,也就说明你在家里也有地位了,也能挣钱了,你们可以和你家男人平起平坐了。不要害羞,每人都根据自己的辈份为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在这里做工的不论男女都有自己的名字,这不是丢人的事,以后你们就习惯了。” 何志珍是何志远本门的堂姐,是第一批在肥皂作坊做工的女工,可以说是有一年工龄的老员工了,现在何志远把调到这里刻意培养,让她以后管理这个纺织厂的。随着她工作职位的变化,收入的增多,在家里也挺起了腰杆,在大事小情上她的丈夫也要听她的。 经过何志珍的一番开导后,大家才陆陆续续给自己起了名字。 吕氏根据辈份给自己起名叫吕传梅,当何志珍问她时候,她不意思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负责登记填表是一位年轻的帐房,他夸赞道:“多么好听的名字,比以前的吕氏强多了。你说一说你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名字的。” 吕氏,不现在应该叫他吕传梅了。吕传梅有些害羞的说道:“听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好院子里一棵梅树开花,我是传字辈,所以就叫吕传梅了。” 那位帐房又把她夸赞了一番,然后对众人说:“看到了吧,你们就这么起名字。只要好听好记就行。” 于是这些妇女们都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名字,无非都是花、杏、桃、梅、荷、桂之类的名字,但总算是有了好记的名字。 报到之后,吕传梅与一群女工被带到纺织车间,然后给她指定了一位师傅,让她在织机旁边看师傅织布。与她同一个师傅的是一位叫杜月芹的女子,年龄与她差不多,一看也是一位中年母亲。 她们两人的师傅就是于得水的媳妇侯氏,不过她现在改名叫侯凤娇了。 三个女人年龄相仿,自然有许多共同话题,经过几句攀谈之后,她们就彼此熟悉了。 吕传梅看了一会师傅织布,觉得这新式织机与以前她用过的织机除了布副宽、再就是加了一个飞梭以外,其他的区别不大,看了一会她便觉得很快就可以学会,对自己也就越来越有信心了。 “师傅,我现在能不能试试?”吕传梅小心的问。 “你以前织过布?”侯凤娇问她。 “织了二十多年。”吕传梅回答道。 “那你比我还厉害呢。”侯凤娇惊讶的说道。接着起身让开位置,让吕传梅坐下经过简单的解之后,吕传梅便开始织了起来。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吕传梅就可以熟练使用这架新式织布机了,在这其间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何家的织布作坊可以出这么高的工资招人织布了。这种织布机比原来的织机效率提高了四五倍,一个人能干四个人的活,自然工钱就高了。 侯凤娇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惊讶的大声说道:“哎呀,没想到你还是个织布能手啊。我还没怎么教你,你就织得这么好了,我看你半天就可以出徒了。” 侯凤娇在车间这么大声一说,周围织机上的人立即围拢过来看吕传梅织布,大家纷纷惊道:“这哪里像个学徒工在织布,完全就是老织工嘛。” 结果这个消息没有一天时间,传得全厂都知道了。 此时何志远正在设计珍妮纺纱机,等何志珍来报告这个消息时,何志远刚把珍妮纺纱机的图纸设计好。 何志珍一进门就说道:“东家,咱们厂来了一位织布能手,只是站在师傅面前看了一会,就会织布了,她现在织的布又密实又平整。” 别看何志珍是他的堂姐,因为地位和能力差距太大,她可不敢叫何志远一声大兄弟,只能叫一声东家。 “还有这样的高手?”何志远惊问,接着又问道:“这位女子会纺纱吗?” “听说纺纱织布都会,以前在家织了二十年的布,是村里有名的织布能手。”何志珍答道。 “那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高手,让她好好干,过些天我过去看看,说不定她还有大用处。”何志远点点头对他的堂脸说道。 “那她的学徒期还是按半个月算吗?”何志珍问道。 何志远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这么算呢,她的学徒期就按一天算吧。告诉所有的女工们,如果师傅觉得合格了,可以提前结束学徒期。” 当天中午何志珍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厂内的所有织工时,大家再一次高兴起来。学习的劲头更足了。与吕传梅一个师傅的杜月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让吕传梅落下太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侯凤娇和自己的两个徒弟闲聊起来。当侯凤娇得知吕传梅还想挣两年钱再回去时,心直口快的她马上说道:“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也是灾民,后来是官府把我们安置到这里。我们去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五六百口人的小村庄,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这里建起了六七个作坊,有了四五万人口,还建起了城镇。这里发展快着呢,让我再回老家,我说什么都不再回去了。” “可是我们归根结底都是农民,没有地心里总是不踏实。”吕传梅说道,尽管她们在朝邑的时候是佃户,但总归还是种地的。 杜月芹说道:“吕姐,你还没有我婆婆看得透,我家里以前倒是有五亩地,我们临走的时候我婆婆硬是主张把地贱卖了。” “卖了?你们不打算回去了?”吕传梅惊讶的问。 杜月芹回答道:“我婆婆说了,人挪活树挪死,既然一个地方呆不下去,那就换个地方。他还说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活,既然这里的官老爷敢让灾民来,他就一定有办法安置。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的一切,我越发佩服我婆婆的眼光了。所以我就听我婆婆的,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走了,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 “你家是什么村的?我听说蔡家堡有位老太太很有主见,大年三十坚持住草棚,结果救了全村人,她是不是你婆婆?”吕传梅问道。 “那就是我婆婆。”杜月芹回答道。 吕传梅感激的说道:“哎呀,越说越近了,我家是沙底里村的,离你们村不远,我小姑子就嫁你们村了,幸亏我小姑子连夜回娘家和我们说了你婆婆坚持住草棚的事,让我们过年在草棚里睡,救了我们全家人,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婆婆呢。” 吕传梅接着又说道:“等我那口子回来的时候和他商量商量,以后在这里落户算了,不迁回去了。就凭你婆婆的眼光,我心里就佩服。” “吕姐,我觉得你就该留下来,你现在都成了全厂的名人了,说不定让东家看上了,给你个班组长当一当,以后的工钱比你丈夫都多,比回家种地强多了。”杜月芹劝道。 侯凤娇也劝道:“就是,像你这么心灵手巧的织工,东家肯定会重用,说不定以后我这个当师傅的还要托你的福呢。” 吕传梅听闻此言,赶忙说:“师傅可不能这么说,你是师傅,是这里的老人,东家要提拔也是先提拔你。” “在这里可不一样。只要有能力,很快就会提拔的。”侯凤娇摇头说道,接着又问:“你们还没有见过东家吧?” 两位同时摇头。 侯凤娇自豪地说:“我告诉你们,咱们的东家今年才十六岁,去年他父亲就让他当家了。你们说厉不厉害?像这样的东家,他会论资排辈吗?” 两位女子听后都大为惊讶,几乎同时说道:“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大的作坊?” “岂止是这个作坊,何家镇大多数的产业都是他家的。就连镇上的学馆、也是他们出资建的,镇上的孩子上学不要钱还管饭。这么好的地方,整个大明都找不出第二个。”侯凤娇自豪地说道:“我家的两个孩子就在学馆里上学,除了书本钱,其他的钱一个铜板都不要。” “还有这样的好事?”两人越听越惊奇。 侯凤娇接着说道:“好事多着呢,看到镇子里一排排的小院了吗?只要在这里作工,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等明年赞够了银子,我们就准备买一个小院子,以后这里就算有个家了。” 三位女子越说越近乎,没过多长时间,三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珍妮纺纱机 等设计好了珍妮纺纱机的图纸,何志远便让原来做轴承的工匠们制造这种新式的纺纱机。 在后世的历史上,随着飞梭织布机的出现,织布的效率在幅提高,棉纱就有些供不应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人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在1764年发明了一种新式的纺纱机。和原来的纺纱机不同,这种纺纱机将纱绽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带动,极大地提高了纺纱的效率。哈格里夫斯以女儿的名字命名了这种新机器,这便是闻名世界的珍妮纺纱机。 明未也有多锭的纺纱机,但是这些机器依然横置纱绽,最多只能排列五个纱锭。实际上明未五锭的纺纱机都未普及,市面上更多是纺纱机都是四锭的。 自从开春以后,何志远一口气在城北建了三个作坊,分别是机械加工作坊、蒸汽抽水机作坊、纺织作坊。这三个作坊都建起了高高的围墙,镇子里的丁壮日夜巡逻,安全保卫的级别不低于科学院。 何志远带上图纸,到了刚搬到城北的机械加工作坊,这一次他直接找到丁四海,让他根据图纸打造这台怪模怪样的纺织机。丁四海他们这些工匠早已见怪不怪,这次连问都不问,与何志远讨论一阵,弄清楚设计图纸后,便组织工匠们打造这台纺纱机。丁四海他们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在经过几次失败之后,终于打造出了一台二十锭的珍妮纺纱机。 这种纺纱机的结构简单,但设计十分巧妙。纺纱的时候,只要操作者转动纺纱机的大转轮,带动转轴,转轴就会通过绳套转动锭杆。完成这一步后,小小的倒转一下大转轮再顺转,使纱线从锭杆钩上脱下。最后放下锭子压板使锭子与锭杆同轴转动,将纱线卷到锭子上,便完成整个过程,将棉花纺成棉纱。 这种新的纺纱机的效率是明代纺纱机的四五倍,不仅如此,它纺出的棉纱粗细一致,用这种棉纱织出的棉布均匀细密,质量远远好于这个时代的普通棉布。 何志远派人将这架纺纱机安装在何宅的大院内,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每天都有几十位家丁巡逻把守,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之后他来到纺织厂打到何志珍,问道:“前些天,你说有一位心灵手巧的织工,她还会纺纱,现在我需要一位会纺纱的织工帮我试验一台新式纺纱机。” “东家说的是吕传梅吧,她已经正式顶班了,现在正在上工。我这就去叫他。”何志珍高兴的回答道。 “不用叫了,你带我去车间看看吧。”自从纺织厂开工以后,何志远还没有去过车间,趁这个机会他决定去车间看一看。 走在去车间的路上,何志远问:“现在织工们的工作状态怎么样?” “东家,现在织工们可积极了,大部分织工下了班之后,都会主动加班两个时辰。她们都说一天上工四个时辰,时间太短了。都盼着东家再增加一些机器,她们再多干会。”何志珍高兴的答道。 因为现在大多数女工还是学徒期,织机还有停歇的时候,这些正式织工还有条件加班,等到全部女工都出了学徒期以后,都开始正式轮班了,织机不停歇。想加班也不可能了,所以这些织工都盼着东家再多造些织机。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八小时工作制的概念,大多数作坊都是工作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现在这些织工们觉得工作四个时辰太少了,想多挣钱都不行。 何志远很理解这些织工们的要求,但何志远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些织工大多数男人不在家,回家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必须给她们充足的自由时间,否则一味的延长工作时间,长久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经过慎重考虑,他把工作时间定成四个时辰,三班三运转的方式,每十天休息一天,正好利用这个时间让工匠们维护检修这些织机。 接下来何志远又问:“保密条例都学习过了吗?” “进厂的第一天就学过了。”何志珍答道。 何志远摇头说道:“还不够,必须每旬都要强调一次,让每一位工人都知道保密的重要性,谁要是泄密,不但自己被扫地出门,就连她们丈夫的工作都保不住。让她们充分了解保密的重要性,泄密所以付出的代价。” 何志珍边走边点头答应。 何志远接着说道:“家丁巡逻队也要加强安全防守,咱们发明这种新式织机的消息很快会传开,有些不法商人觊觎咱们的织机,可能会派奸细来偷看咱们的织机,让巡逻队重点防备这一点。” 这个厂区内一共有五排东西走向的大车间,每个车间内有一百架织机。在何志珍的带领下他们两人便进入了吕传梅所在的车间内。 此时车间内一片织机的声响,听起来噪音非常大,让何志远的耳朵很不舒服,但这些织工们却毫不在意,都在全神贯注的在织机旁操作着,全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进入车间。 他们两人来到吕传梅的织机旁,她正在飞快的操作着织机,动作娴熟,非常有节奏感。何志远又看了看她身后码放整齐的布匹,确实结实致密,而且平整无断线。何志远赞赏的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一看就是织了多年布的老织工。” 正在织布的吕传梅听到有人说话,抬头望去发现了何主管与一位少年男子在说话,她看到何志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表情,又想到了师傅说的话,便猜到这位少年就是东家。 是以她停下织机,站起来恭敬的说道:“东家好,何总管好!” 何志远看了看眼前这位长相普通,面黄肌瘦的中年女子,心里想道这位女子不但布织得好,看来还非常灵活。 “你就是吕传梅吧?”何志远问道,还没等她回答又接着说:“听说你布织得好,以前还纺过纱?” “是的,东家。”吕传梅小心的答道:“以前在朝邑的时候,我在家先纺纱然后织布,这些活计做了二十多年。” “你用的纺车是几个纱锭?”何志远问她。 “四个纱锭。”吕传梅如实答道。 “如果我给你一架二十个纱锭的纺车,你能不能用?” 吕传梅想了想说道:“只要东家告诉我怎么用,我熟悉一下就会用。” 何志珍听说二十个纱锭的纺车,惊奇的问:“东家,二十个纱锭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何志远呵呵笑道:“忙得过来,而且还很轻松。” 吕传梅听了这话,也很好奇,由于拘束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想道东家只是个能人,既然这种飞梭都发明出来了,想必二十个纱锭的纺车必然也是真的。如果真有那样的纺车,效率岂不是又提高四五倍! 这时候何志远对她们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到我府上,去试一试这台二十个纱锭的纺车。” 两刻钟后,三人来到何宅内,何志远吩咐仆人找来棉花,何志远对吕传梅说了一遍这种纺纱机的使用方法,并简单的示范了一下,吕传梅便试着操作这架纺纱机。 经过大约两刻钟的熟悉后,吕传梅越来越熟练,很快便能纺出粗细均匀的棉纱。站在一边的何志珍说道:“东家,你这纺车太神了,比原来的那种纺车要快上四五倍,而且纺出来的纱都一般粗细,十分匀称!你都是怎么想到这种机器的?这些又是科学吗?” 何志远笑道:“这种机器就是利用科学道理发明的,这些道理书本上都有的。” “哎,可惜我不识字。”何志珍叹息道:“要是识字也去学一学科学。” 不一会,吕传梅纺完了棉花,二十个纱锭上也缠满了棉线。吕传梅把纺好的棉纱收起来,仔细观察她亲手纺出来的棉纱。心中暗自佩服东家心思机巧,心道这么年轻的少年,就懂得这么多,长大以后那还了得?她这些天没少天师傅夸赞东家,东家所做的事情,只要知道的都和这位徒弟说过。所以这些织工们都把何志远当成天人下凡。 何志远看吕传梅已经纺完,就问她:“感觉这种纺车怎么样?” “太好了,纺纱又快又省力,比原来的四锭纺车好用多了。”吕传梅诚心的夸赞道,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东家发明的这种纺车,一下子提高了四五倍的效率,要是建上几个纺纱厂,那些在家纺线织布的妇女就没法再干下去了。” 何志远暗自赞叹吕传梅的眼光,别看她不识字,眼光却是非常敏锐,一下子看到了将来的发展趋势。在后世的历史上,确实因为飞梭织布机、珍妮纺纱机的出现让大批家庭妇女失业,甚至出现了打砸新式织机、纱机的暴力事件。 不过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惧怕阻挡新生事物、先进事物而倒转,这种阻档是徒劳而无力的。不过何志远也不会让这种暴力事件在这里上演,至少不能在莒州境内上演!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纺纱厂 何志远对吕传梅与何志远说道:“吕传梅说得没错,这种机器会改变这个行业。它的出现必然会对传统纺织行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在提高何家镇居民生活水平的前提下,尽量减轻这种冲击,延缓这种冲击到来的时间。所以我要求所有织工都要保密,不能把这种新式织机流传出去。一方面是为了商业保密的需要,另一方面就是减轻这种冲击,让其他地方的传统纺织行业还能继续生存下去。” 两人听了何志远的这番言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都说道:“东家放心,我们不会把这种纺车和织机说出去的。” 接下来,何志远问吕传梅:“下个月,纺纱厂就要开工了,你去纺纱厂做大师傅,先教会首批的几十位女工学会使用这种纺纱机,要是教得好了,让你做一个车间的主管,月钱五两银子加整个车间的绩效。你觉得如何?” 吕传梅听闻此言,高兴地合不拢嘴,马上答道:“行,没问题。我一定把他们教会。”然后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东家是要从纺织厂里面挑选首批纺纱厂的女工吗?” “对,首批五十个人要从纺织厂挑选。”何志远答道。 “我能否推荐一个人去纺纱厂?”吕传梅小心的问道。 “哦?你推荐的人也会纱纱?你因何推荐她?”何志远疑惑的问。 “她是杜月芹,是和我一起进厂的,学习很认真也努力,现在已经出徒了。在老家的时候她也纺过纱。”吕传梅恭敬的答道。 何志远看了一眼何志珍,何志珍马上会意,赶紧介绍道:“杜月芹和吕传梅是都是侯凤娇的徒弟,她确实很买力,学得也很快,来上工五天就出学徒期了。” 何志远点点头,说道:“那很不错,只要合适可以考虑她去纺纱厂。”然后又问吕传梅:“不过你推荐她是另有原因吧?” 吕传梅小声的答道:“在朝邑的时候,地震的那天晚上,杜月芹的婆婆坚持住草棚,全村人都跟着她学,才保全性命。是我小姑子回连夜回娘家和我们说年三十晚上不要回屋里睡,我们全家也才活命。” “这么说,是杜月芹的婆婆间接的救了你们家的命。知恩图报是没有错,但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这个要分清楚。明白吗?”何志远说道。 “明白了。”吕传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何志远这样说一是教育吕传梅,另一层意思也是说何志珍听的,让她们明白工作与生活分开,否则很容易犯错误,以后管理也是一大麻烦,这一点必须提早防范。 “认识到错误就好,你的推荐我会考虑的。以后要推荐人选要把生活与工作分开。”何志远再次告诫道。 何志珍与吕传梅离开后,何志远马上开始安排这种新式纺纱机的制造。从技术来说,这种纺纱机结构简单,并没有技术难点。他只需找到丁四海吩咐下去就可以了。 这一次他准备制造八百台这种纺纱机,同时再制造三百台飞梭织布机,满足部分织工加班的需要。多出来的这三百台机器,一方面是在机器出现故障的情况下,可以马上用这三百台机器替换,不耽误生产。另一方面,想加班的织工可以利用这三百台机器加班,毕竟这些灾民都需要银子,急于改善生活状态。而何志远根本不用愁棉纱和棉布的销路,与传统手工业相比,何志远生产出来的产品远远高于它们。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手工制品毫无竞争力可言。 五天后,第一批五十台纺纱机制造完成,何志远先把这五十台纺纱机安装在纺织厂的一个空闲车间内。然后,挑选了五十位会纺纱的织工学习这种新式纺纱机的使用。当然杜月芹也在这五十人之中,既然吕传梅推荐了她,何志远就不可能抹了她的面子,最主要的是杜月芹确实表现不错,也符合去纺纱厂的标准。 当杜月芹听到这个消息,给了吕传梅一个感激的笑容。侯凤娇得意对她们俩说道:“我的这两个徒弟都这么优秀,我这当师傅的脸上也有光啊。到了纺纱厂那边好好干,争取早日在这里买上一个小宅院,搬到镇子上去住。” 两人高兴的说:“一定会的,以后我们都离开那个草棚区,在城县做邻居!” 几个人说笑着,对将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何志远把这五十人招集在一起,他站上一张矮几比她们高出一头,可以俯瞰所有人。然后大声说道:“诸位回答我,三四两的月钱,顿顿有肉,每天工作四个时辰,这样的待遇够不够好?” 这些妇女以前都是穷苦农民出身,地震后都沦为灾民。别说一月有三四两的工钱,一年她们也挣不了那么多银子。听到何志远这么问,这些人纷纷答道: “这样的待遇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 “东家给的待遇太好了,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 “在陕西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待遇!进了纺织厂,我在邻居们面前都能挺直腰杆了。” 听到这些织工的回答,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接着问道:“诸位既然满意这里的待遇,想不想长久的保持这样的待遇?” 众人纷纷回答道: “当然想了。” “谁不想那是傻子!” “就是,我还想长久的在这里工作下去,做两年在镇子里买上房子,把孩子送到学馆里读书呢!” 何志远听了她们回答,又接说道:“诸位要想长久的保持这种待遇,就要记住一条,纺织厂和纺纱厂的机器,你们是不能议论的,也绝不能对外面的人泄露这些机器的秘密。只有这样样,我们才能赚足够的钱,维持这样的待遇!” “一旦有人违反保密条例,绝对会被扫地出门!” “我再强调一次,但凡透露一点厂里机器给其他人的,立即扫地出门!” 听到何志远严肃的警告,这些织工们都不敢说话。一时间,下面站着的五十多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何志远大声问道:“你们明白了吗?” 听到何志远的询问,众人才大声答道: “我们明白了!” “东家放心,我们明白的。” “我们绝不会背叛东家的!” 听到众人的回答,何志远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说道:“明白了就好。好了,所有人进车间,开始熟悉新式纺纱机吧!” 说完之后,吕传梅领着这些织工们进入了车间。虽然吕传梅进厂还没有一个月,但她的名声比老员工还要响亮。何志远许诺给她车间主管的职位后,她更加卖力了。 那天下班回家后,她把何志远的话说给公婆听,公婆的病当即全好了。婆婆表示:“铁柱他娘,你只管把精力放在作坊里,带孩子和家务事我们全包了,不用你操一点心。” 吕传梅听完这句话,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了,自从嫁到郭家,这是第一次听公婆说出这样的话。也让她在这个家里有了尊严,有了自信! 是以,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干出个样来,让夫家人、娘家人、还有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们好好看看,我吕传梅是好样的!女人不是花瓶,不是男人的附庸,不是任人摆布的墙头画! 在培训的进候,吕传梅把每一个动动要领都详细的说给大家听,毫无保留的教授她的经验、心得。这五十位织工本来都是上进、努力而优秀的织工,学习起来更是认真、努力。再加上看到这种二十个纱锭的纺纱机都无比惊讶,她们哪里见过效率这么高的纺纱机,一个个对东家,也就是何志远都惊为天人,一些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们都把他当成了心中的偶像,自然会全身心的学习,苦练。 看到吕传梅尽职尽责的培训、这五十名织工认真努力的学习,何志远满意了,这边的培训他可以完全交给吕传梅。 只要顺利的建起纺纱厂,何志远只需要采购去过籽的棉花,就能向纺织厂供给棉纱,而且剩余的棉纱可以通过周村柳家卖产出去,这种质量好、价格不高的棉纱对传统棉纱绝对是巨大的冲击。周村的贺家与邹家能否在屯积棉纱的商战中占到便宜,那就很难说了。 对于何志远来说,比起购买棉纱,购买去过籽的棉花就便宜了许多,他可以赚取不少原来属于棉纱商的利润! 这几天,何志远一直在纺织厂里,他挨个车间的视察,看到工人们都干得十分用心,学习纺纱的工人也在认真努力的学习,整个工厂都在高速运转,他心里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巡检司的副巡检钱恒找到何志远,对他说道:“何公子,我们巡检司在城镇周边发现了几个行迹可疑的外地人。”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商业间谍(一) 钱恒在何志远的推荐下成了州衙巡检司的副巡检,现在担负着整个何家镇的安全保卫工作,实际上就是何家的安全保卫。 “如何行迹可疑?”何志远问,他知道既然是钱恒来找他报告,一定是有确凿的证据。 “这两个人一直在纺织厂的四周转悠,有时还跟踪这里上下班的女工。”钱恒回答道。 “跟踪女工?会不会是图谋不轨的好色之徒?”何志远追问。 钱恒摇头说道:“不像,他们两人除了跟踪没有任何不轨的行动,好像是在记录她们的上下班的规律。” “除此以外,你们还发现什么?”何志远心中一动,首先想到的就是商业间谍。 “我们查过他们住的客栈,据店老板交待这两个人都来自济南府的周村。一个叫苏冬秦,另一个叫齐横玉,来这里已经六天了。”钱恒回答道,接着又说:“客栈的老板还说,这两个人不像是做生意的,他们除了在城外的纺织厂转悠外,就很少外出。” 听说是周村人,何志远更确定是商业间谍了。而且他确定这两个人不是邹家派出的,就是贺家派出的。柳家现在急于和他合作,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志远思考一会,对钱恒说道:“只要他们没有做出越轨之举,就不要惊动他,我猜测他们的目标就是纺织厂的纺织机,你们只需在纺织厂的外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就可以,如果有不轨之举立即抓捕。” “好,我明白了。”钱恒答道,想了想又说道:“要是他们没有不轨之举,就此离去我们该如何应对?” 何志远想了想,回答道:“你们只需问清楚他们的姓名,住址,其他的不用管。 钱恒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随后,何志远叫来纺织厂内的巡逻队,告诉他们最近有不轨之徒觊觎纺织厂内的机械设备,要求他们日夜巡逻不能松懈,尤其注意进入厂区内的陌生男子。一旦发现有不轨之徒立即抓捕。 苏冬秦和刘横玉是贺家派来刺探新式织机的探子,他们来何家镇已经七天时间了,他们在纺织厂周围转悠了四五天的时间,已经摸清了纺织厂的人数和上下班的规律,但厂内安保甚是严格,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厂内,更不要说剌探纺织机的情报了。 后来他们发现竟然有人跟踪,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们两人商量了半天一致认为自己已经暴露,根据东家的嘱咐,决定便立即撤回。 两人回到周村,马上把剌探到的情况报告给贺培佳:“老爷,何家镇的纺织厂保卫非常严密,厂内有巡逻队日夜巡逻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厂区,而且镇上的兵丁已经注意到我们两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贺培佳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苏冬秦见状马上说道:“不过我们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据我们观察,这个纺织厂人员不少,大约有一千五百多人,每五百人一个班次,每个班次上工四个时辰,估计是人歇织机不歇。” “这算是什么消息,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去了这十几天打探了这些?”贺培佳脸上愠怒的质问。 齐横玉赶紧说道:“还有,在纺织厂的旁边又建起了一个很大的厂区,四周已经围起围墙,里面的房屋格局和纺织一样,估计又是一个纺织厂。” 贺培佳手中的核桃骤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又建了一个纺织厂?那岂不是产量翻了一倍?” “小的们不知是不是纺织厂,只是猜测。”齐横玉答道。 苏冬秦又补充说道:“我们还发现有一个女织工在上工期间曾与何志远一起去过何家大院内,想必是一位关键人物,我们两个重点关注了她上班的规律和住的地方。此女子住在城外的草棚区,想必是陕西迁去的灾民。” “哦?这才是有价值的消息嘛。”贺培佳听到这个消息,脸马上阴转晴,然后又详细询问了那位女子的长相及具体住址,然后打发他们下去领赏了。 等两位下去之后,贺培佳找来顾掌柜吩咐道:“你马上去找一位能说会道老实可靠的伙计来,我有重要事情交待给他去做......” 三月底,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准备,纺纱厂已经建设完成,纺纱机也已经生产了五百台,足够现在使用,为保密,何志远仍然让机械加工作坊的工匠安装。 同时织工的招聘也马上进行,这一次招聘就更容易了,对织工的要求也降低了一些,很快首批的五百名女工已经招足。按照何志远的计划,吕传梅培训好首批的五十名纺纱工,这五十人再去培训新招的五百名学徒工,等这五百名学徒工学会并熟练后,再招一千名学徒工,每人带两名学徒完成培训,然后再试行三班制。 此时,纺织厂和纺纱厂的各项工作都很顺利,周村来剌探纺织机械的探子也知难而退,科学院、机械加工作坊、蒸汽抽水机制造作坊、罗泉庄煤矿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何家镇城墙的建设有州衙工坊和父亲在监督跟进,根本不用自己操心。而且开春以来进展迅速,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估计再有十多天就可以全部完工。 而城内的建设也已经全部铺开,经过招标后,各中标的商家都已经开始动工建设,官府的各职能衙门早就从去年就开始建设,房屋已经建好,正在进行内部装修。估计今年夏天就可以入住办公。 这一天中午,一个年轻的货郎挑着一个担子,一路吆喝着走进了城北的草棚区。这里都是刚搬来的灾民,大多数都穷得叮当响,尽管他吆喝得很卖力,但却没有多少生意。有好事的老人对货郎说道:“年轻人,别在这里费事了,这里都是陕西搬来的穷人,你在这里吆喝白费力,没生意的。你还是去镇子里边吧。” 那年轻的货郎毫不气馁,客气的回道:“谢谢您老人家的提醒,我做的就是穷人的生意,只要居家过日子,我这些针头线脑、布头糖人啥的总会有人买的。” 说着挑着担走就咱里走。 那位老人摇摇头,叹息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后生还是倔驴,这片草棚子里,一天也买不出几个铜板,也不知他靠什么吃饭,真是个怪人......” 那位货郎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也许是累了,放下担子坐在门口歇歇脚,嘴里还一边吆喝着。 不一会,这户人家出来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那位货郎和蔼可亲地问道:“小妹妹,何糖人吗?我这糖人可甜了!”说着从货郎柜子上拔下一个糖人拿在手里。 这位小女孩摇摇头说:“妈妈不让我要生人的东西。” “叔叔不是坏人,拿着吧。”那货郎说着就把糖人往小女孩手里塞。 那小女孩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拿着糖人高兴地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奶奶,我有糖人!”小女孩高兴地对她的奶奶说道。 “哪里的?你又要人家东西!”她的奶奶生气的说道。 “是门口的那位叔叔给的,他说不要钱,送给我吃的了。”小女孩天真的说道。 于是老太太领着孙女走到门外,看到那位年轻的货郎,便要给货郎钱。那位年轻的货郎非常客气,连连说道:“哄孩子的,要什么钱。” 老太太虽说贫困,却也实在,歉然说道:“那怎么能行,你们走街串巷也不容易。” 那年轻货郎说道:“真的不用给钱,您老要是可怜我们不容易,就请碗水吧。” 老太太自然答应,连忙请货郎来到院子内,找出粗瓷碗盛上一碗热水。就在等着水凉的时候,那位货郎和老太太聊起了家常。 “怎么家里就您和孙女两人啊?”货郎像是随便问道。 “还有三个孩子都跑外面玩去了,他爹去了外地干活,孩子他娘去纺织厂作工了。”老太太回答道。 “您这个地方还真稀奇,女的也能去做工挣钱?”货郎惊奇的问。 老太太自豪地说:“可不是怎么的,我们全家两个人都挣钱,老头子出去给人家帮工一天也能挣个几十文呢。” “这地方这么好,我说新建了这么多作坊。”货郎有些羡慕地说道,接着向东指问:“孩子他娘就在那边的作坊做工吧?” “是呢!离家不远,工钱还高,东家真是豪爽,一个月有三四两银子的月钱呢。”老太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么挣钱!比我这个货郎一年挣得都多啊。”那货郎更加羡慕了,接着又疑惑地说:“可我从外地来,从来没听说纺织作坊有这么高的工钱,最多的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这家纺织作坊出这么高的工钱,岂不是要亏本?” 老太太摇着头说道:“东家哪能亏本呢?我听儿媳妇说,作坊里是新式织机,比原来的织机快了四五倍呢!东家怎么可能亏本呢。” 那货郎听到此处,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容......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商业间谍(二) “新式织机?”货郎满脸的不相信地问道:“我走南创北的这些年还头一次听说有新式织机呢!您老人家见过新式织机?”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我一个老太婆哪里知道这个。” “那您儿媳妇一定知道了,她就没有回家说过?”货郎又接着问。 “她倒是知道,但在家里她从来不说。”老太太答道。 “您问也不说?” “东家有规定的,不让说。谁说出去,就扫地出门!”老太太答道,接着又疑惑地问:“你一个货郎问这么细干吗?” “我觉得好奇,就是随便问问。”货郎漫不经心的说道,接着又说道:“老人家,我这里有裁缝店里的剩下的布头,您要不?买来补衣服正合适。” “不要,不要。我们家用不着这个。”老太太连连摆手说道。 “您不要,不见得你儿媳妇不要。她什么时候下工,等她下了工我再来,让她挑几块,很便宜的您买回去不吃亏!”货郎继续说道。 “她下工还早着,得太阳快落的时候才回家。”老太太如实的说道。 那货郎没有接话,端起碗喝光碗里的水,然后对老太太说道:“谢谢您老人的水,我走了。” 说完挑起货郎担子,从这家院子里走到了街上,一路吆喝着沿街走去。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吕传梅下班回到家中,她的婆婆把上午货郎来家的事情说给她听,最后说道:“那个货郎人很好,说话很客气,嘴巴很甜,一口一个您老人家,还给了毛丫一个糖人吃呢。” 吕传梅听了没当回事,就去厨房忙着做饭去了。 正在吕传梅做饭的时候,那个货郎又来到了她家院内,进门就说道:“老太太,我又来了。您的儿媳下工了吗?我是来请她挑几块布头的。” 吕传梅听到院里有人说话,就熄了灶上的火,来到院子内。 那货郎见到吕传梅,脸上堆笑赶忙说道:“这就是嫂子吧,听老太太说您在纺织厂做工,刚下工不久吧。嫂子您可真勤快,刚下工就又去厨房里忙活。” 吕传梅见这个货郎嘴巴这么甜,也礼貌地说道:“你就是今上午来的那位货郎吧,我听婆婆说过,你有布头要卖?” “是呢,这些布头都很新,是裁缝店里剩下的布料,很便宜的。买回去补衣服很合适的。”货郎一边说着,一边从货担子里拿出花花绿绿的一捆布头。 朴实的婆媳俩看货郎已经拿出来,就开始翻看起来。吕传梅想着要是便宜的话卖点布头拼接起来给孩子们做身衣服也不错。心灵手巧的吕传梅都是这么节省着给孩子做衣服的。 就在两人在挑选布头的时候,那货郎又问道:“听说大嫂在纺织厂做工,那里面都是新式织机,比普通织机快四五倍。这是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吕传梅随口说道。 “我就不信,别看我年轻,这些年走南创北走过许多地方,从没见过有这么快的织机。”那货郎接着又说道。 “骗你干啥,这都是真的。”吕传梅争辩道。 “既然你说是真的,大嫂就说说那织机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能这么快?”货郎接着问道。 吕传梅马上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敏感,想起了经常学习的保密条例,她马上沉声说道:“你一个货郎安心卖你的货,打听这些干吗?” 那货郎见吕传梅不上当,马上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就是随便问问。” 吕传梅这时多了一个心眼,她随意地问道:“听你口音,像是山东人,你是山东什么地方的,这次从哪里来?” 那货郎讨好似的说道:“大嫂真厉害,一下子听说我是山东人。您说得没错,我是济南府博兴县人,这次从北方而来。我走南创北的,山东的所有地方都去过。” 之后吕传梅不再与货郎说话,专心挑起布头。不一会挑好布头,那货郎要了三个铜板,挑起担子起身离去。 望着离去的货郎她猛然想起一个问题,赶忙问婆婆:“那货郎怎么知道纺织厂纺织厂里是新式织机的?你和他说过。” “今天上午他就一个劲问我纺织厂织机的事情。”老太太回答道。 吕传梅一下紧张起来,急声问:“你和她说什么了?他有没有问织机什么样子?” “问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还问你知道吗?我说你当然知道。”婆婆紧张地答道:“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他再来打听这些,你什么都不要说。”吕传梅说道。然后又补充说道:“你快去和街坊邻居们说一说,让她们通知在纺织厂工友们,如果这个货郎再打听纺织厂织机的事情,大家都不要说。我马上去纺织厂报告东家去。” 看到吕传梅严肃紧张的样子,婆婆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急忙出门通知去了。 吕传梅一路小跑着来到纺织厂,找到何志珍把货郎的事情说给她听,何志珍也意识到事情重大。自己不敢做主,马上带着吕传梅来到何府,正巧何志远在家,吕传梅又把货郎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何志远听,还拿出刚买的布头给何志远看。 何志远听完吕传梅的叙述,心中也确定是哪个商家来剌探新式织机的。他马上叫来管家季涛,让家快找钱恒过来。然后又吩咐家丁马上挨家挨户的通知所有不在班上的纺织厂工人,不要对任何陌生人提起新式织机和纺纱机的任何信息。 吕传梅说道:“东家,城北那片的几百名工友我让婆婆去通知了,我让她们连夜全都通知到,估计现在已经通知到了。” 何志远赞赏道:“你做的不错,想得也很周到。等抓住那位货郎,我会重赏你的。吕传梅先留下,我还要做一些安排。” 然后又对何志珍说道:“你立即回厂,通知所有工人,不要对任何提起工厂的机器秘密,我们的对手很狡猾,以后说不定会用什么手段。大家都要注意防范。” 何志珍答应一声,便又匆匆离去。 不一会,钱恒匆匆赶到,何志远说道:“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说,你带着吕传梅在镇上的客栈查访一位年轻的货郎,一旦找到立即抓捕!” 那位货郎是贺培佳再次派来的探子,此人名叫米吉粮,是贺记棉行的一个伙计,他头脑灵活,能说会道,而且诡计多端。贺培佳临走对他说过何家镇对纺织厂防范很严,这次去要巧取,重点就是吕传梅,能从她或她的家人嘴中套出情报就可以,哪怕一星半点的信息都可,但有一点万万不可让何家抓到。要是此法不行或是被他们怀疑立即撤出,决不可多待。 米吉粮从吕传梅家出来,就隐隐感觉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立即回客栈,而是找了一个僻静处躲了起来,当他看到吕传梅急匆匆跑去纺织厂时,他便猜到此事已经败露。于是他故做镇定地挑着担子走出草棚区,四周打量一下发现没人,扔下担子便向西边的官道跑去,此时官道上早已停了一辆马车等候。他跳上马车,车夫也不多问,打马就向北跑去。 “不要向北,调头向南跑!”米吉粮急声吩咐车夫。 “为啥?周村在北边!”车夫纳闷地问道。 “正是因为周村在北边,才要向南的。听我的,调头!”米吉粮大声喝道。 车夫不再问为什么,急忙勒马调头,然后向南急驰而去。 当钱恒带领士兵在何家镇内搜查时,米吉粮早已跑出四十多里路,已经到达十字路了。 直到三更时分,钱恒带领兵丁把何家镇的十家客栈查了个遍,但都没有查到那位货郎,但有位老板说他的店里今天早上确实住过一位年轻货郎,但一早就挑着担子出去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在城外搜查的士兵找到了货郎担子,钱恒这才意识到这位货郎已经跑了。留下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货郎担子和一些布头线脑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何志远得到这一消息后,无奈的摇头叹息,对手滑得像条泥鳅,警惕得像只老鼠,拿抓到把柄很不容易。他明知道是周村的邹家或贺家干的,却苦于没有证据。 针对这种情况,他首先给全体女工开了一个大会,会上何志远通报了这次的货郎事件,并对吕传梅大加表扬,并发赏银二十两。并且号召大家要向吕传梅学习,时刻保持警惕,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新式机器的信息。同时要求女工们对家人也不要谈论织机的事情,防止家人嘴巴不严,被人套去话。 然后他又要求女工上下班时一定要结伴而行,切不可单独行动。同时要求钱恒带领兵丁加强夜间巡逻,防止对手狗急跳墙,绑架纺织厂的女工武力要挟。 何志远知道,这种被动防守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自己必须要主动出击。把对手打疼、打残对手才能老实。 在商场中要打败对手,当然不能靠军队,使用暴力手段。商战也有商战的规则,这一点何志远就差些火候了。 而要打商战,他就要去请教周拂柳了,只要她出马,从来都是无往不胜!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商战(一) 安排完何家镇的事情,何志远返回了州城内的家中,他几乎待在何家镇一个月的时间了,同时也与周拂柳一个月没见面了。 回到家里后,母亲看到累得黑了瘦了何志远又是一通怜惜,连忙让下人做饭,做顿好吃的给他补补。 当饭菜上桌后,何志远第一时间便尝到了一种久违的鲜味,一种极致鲜味!他想到了梁月松,一定是他弄出这个时代的味精! “娘,今天菜这么好吃,放什么了调料了?” 陈氏炫耀着说道:“这些天你一直在乡下不知道城内的一件稀奇事吧?” “什么稀奇事?” 陈氏兴奋地说道:“城西一个叫郭记菜馆的饭店,饭菜味道一般,一向生意不好,老板都要打算转让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做的菜味道极其鲜美,很快生意就好了起来。现在去吃饭的食客都要排队呢!” 看母亲那兴奋劲,好似那饭馆是自己的一样。何志远问道:“梁月松来过咱家?” “是啊,他来过,还问起过你呢。”陈氏回答道:“他送来一包东西,说是叫味鲜粉,用来炒菜做汤味道极其鲜美!” 听完母亲的述说,何志远明白了,一定是梁月松弄出了海鲜粉。是以他也不再多问,吃过饭后,便直接去了周记百货找周拂柳去了。 来到周拂柳的办公室内,见到周拂柳正一个在办公室,两人见面后自然是一番打情骂俏,随后周拂柳问:“你这次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情吧?” “是啊,这次纺织厂遇上一点麻烦,被周村的贺家与邹家盯上了。曾两次派商业间谍来剌探纺织机的技术,虽说都没让他得逞,但两次都让探子溜了。” 随后他把这两次剌探技术的间谍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又对周拂柳说:“我想不能再这么被动的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把对手打疼打残。我知道在经商方面你比我强,所以今天来和你商量出一个办法。” 听了何志远的夸赞,周拂柳内心小小的高兴一把。她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是对手是哪家吗?” “现在还没法确定,但不是贺家就是邹家。”何志远摇头道。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对手是谁,否则如何与对方斗?”周拂柳像开导学生一样对何志远说道。 何志远摇头道:“但是没有抓住对方的人,如何确定?” “其实也有办法,第二次不是留下了一个货郎挑子吗?里面不是有布头吗?这就是线索啊。”周拂柳想了一下说道,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那几个人的相貌特征,只要能打听到这几个人是谁家的,就能确定对手是谁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就忘了呢?难道这几天是他忙得智商下线了?其实何志远一心想抓住那些人,然后审问再找对方的麻烦,而根本就没有想其他方法。其实打商战只需要猜测到对手是谁就可以了,这不是审案没必要有确凿的证据。而猜测只需根据事情的经过有合理的推论便可,比找到确凿证据就简单多了。 如此以来,何志远想到办法了,对这个问题他无需再询问周拂柳。接下来,他又问道:“如果确定了对手,一下步又该如何?” 周拂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略一思考反问道:“你刚才说周村三家都在抢购棉纱?价格正在上涨是吗?” “正是这样。” “现在纺织厂生产了多少布匹了?”周拂柳又接着问。 “大约五千匹,不过这个布幅宽,相当传统布的一万匹。”何志远对于这个没头没脑问题还是回答了,不过他搞不清楚周拂柳为什么问了两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周拂柳自信的往椅子后背一靠,自信地说道:“既然如此,这场仗就好打了。” “我们如何打场仗?”何志远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忙问道。 “这是一场三家对两家的商战,三家对付贺家与邹家那还不容易吗?”周拂柳继续说道。 “三家?哪三家?”何志远问道,问完后马上想到了周拂柳所说的是哪三家了,接着自答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把柳家也拉进来?” 周拂柳像启发她的学生一样,对何志远说:“咱们就是不拉柳家,他们也会向咱们这边靠拢。在周村现在是两家打一家,柳家现在恐怕是连连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了。我们加入以后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他能不和咱们联合吗?” “明白了!”何志远听她这么一分析,明白了当前的局势,随即笑道:“还是你这样商场小魔头厉害!三言两语就点透了其中的要害。”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一个时辰之后,何志远才离去。 第二天,何志远带上徒弟严纪海和四个护卫再次去了周村。一到周村,何志远就马上去了柳家,柳从敬一见到何志远就向他诉苦:“何公子你可来了,我正在发愁呢,这三批棉纱我恐怕凑不齐货了。现大市场上棉纱涨得太厉害,已经比一个月前涨了近两成。” 何志远马上安慰道:“柳公子不用急,我今天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哦,何公子有办法了?” “办法是有,现在不急。”何志远表情轻松地说道:“柳公子先帮我看一看这些布头是出自哪里。”说完让严纪海拿出布头,递给柳从敬。 柳从敬接过布头,看了几眼就十分确定的说:“这是贺记布庄染的布。在周村只有贺记布庄能染这种小碎花布。就是放在山东他们也是独一份,别无第二家。” 何志远听闻此话,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高兴的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多谢柳公子,如此以来证实我的一个猜测。” 接着何志远又将纺织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柳从敬听完后,问道:“你说那货郎十分年轻,能说会道,嘴巴很甜。不知他长相如何?” 何志远说道:“此人长得十分干瘦,瓜子脸,尖下巴,薄嘴唇,说话语速度很快。年纪大约二十五六,没有留胡须,个子不高大约五尺五寸左右。” 柳从敬听完他的描述,边想边慢慢地说道:“按照你说的这个相貌,很像贺记的伙计米吉粮。” 何志远的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说道:“那就更没错了,就是贺记在三番两次的去打探新式织机的消息。” 柳从敬喃喃地说道:“贺家这是疯了吗?不但与我家作对,还觊觎何公子的新式织机,他的胃口太大了。” “所以这次我来找构公子,商量出一个对策,不能让贺培佳得逞。必须把他打疼打残才行!” 柳从敬关切地问:“何公子请快说一说你的办法。” 何志远说道:“要想破贺家与邹家布的局,你我两家必须联手才行。” 柳从敬赶紧表态:“这没得说,自从我们两家签了供货契约,柳某就已经将何公子当成合作伙伴了。” “既然柳公子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说吧。”何志远也爽快地说道:“不瞒柳公子,我的纺纱厂已经筹备好了,下个月就能有三万担的棉纱产量,除了供自己使用外,还可以向市场供货一万五千担。” 柳从敬不解地问:“何公子的意思是?” “其实你可以这样……”何志远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当天下午,柳记棉纱行挂出牌子上写“大量收购棉纱,每斤七十文。”此牌子一挂出,不用半个时辰,整个周村都知道了。周围店里的伙计们都在议论: “这也太离谱了吧,昨天还是六十五文,今天就涨到七十文。” “柳记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听说柳家与莒州何家签的供应棉纱的契约,每月供应一千五百担棉纱,估计是收不上来,这才涨得这么猛吧?” “七十文一斤,再送到莒州,还得赔钱吧?” “你懂个啥,柳记宁可赔钱也要按时供货,这叫信誉!” 周边纺纱的农户和一些下乡收购棉纱的小商贩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赶车来到柳记棉纱行,卖出自己折棉纱。一时间柳记门前人声鼎沸,而贺记与邹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门可罗雀。 “东家,柳家把棉纱的收购价一下子提到了七十文!那些卖棉纱的小商贩都去了他家。”顾掌柜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去报告东家,脸上显得满是焦虑的神色。 听到这个消息,贺培佳不但不着急,反而神色轻松了。他哈哈一笑:“哈哈,柳家是这是撑不住了,准备孤注一掷了。” 顾掌柜看到东家一脸轻松,心中大定,问道:“东家何以有如此判断?” 贺培佳满脸自信地说道:“你想想,柳家与何家是有合约的,每个月供一千五百担棉纱,他现在还缺三百担吧?我听伙计们说,这五天来,他家总共收了不足五十担棉纱,照这个速度,到期他肯家拿不出一千五百担棉纱。为了不失信,他肯定孤注一掷!”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商战(二) ♂?,, 顾掌柜竖起大拇指,谄媚的夸赞道“还是东家想得周到,在小只是着急价格上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意思呢。”然后又接着问“那咱们怎么办?跟着涨价?” “涨!”贺培佳将手中旋转的核桃一收,接着说道“挂出牌子,咱们涨到七十二文!” “好,我马上去办。” “去吧。”贺培佳一挥手,然后又说道“派人通邹正生,让他家一同跟上。” 顾掌柜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就在柳家挂出牌子涨价不到一个时辰,贺记棉行那边响起了锣声,一个伙计一边敲一边大声喊道“贺记棉行大量收购棉纱每斤七十二文!” 锣声一响,引来无数人来观看,消息也马上传出。本来在柳记卖棉纱的农户和小商贩立即去了贺记。 天黑后,各家店铺开始打烊,喧闹了一整天的周村棉花街安静了下来。但街面上虽然安静了,但三大棉商的正堂内各家东家与掌柜们都在紧张的讨论着明天的生意。 贺家的正堂内,贺培佳问顾掌柜“今天下午柳家涨价的那一个时辰,他家估计收了多少棉纱?” “据伙计们回来报告说,估计收了有三十多担。”顾掌柜地说道。 “咱们这边呢?” “自从涨价到打烊,一共收了差不多一百担,还是咱们这边收得多。柳家离凑够数还早着呢。”顾掌柜自信的说道。 “不可大意了,这个月一定不能让他凑齐了,只要他们一违约,与何家的合作中止了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贺培佳叮嘱道。 “东家,要是明天柳家再涨,咱们还跟吗?” “跟,他们要是涨,马上也跟着涨,不用多,比他家多两文就行!”贺培佳说道,想了想又说“为了节省时间,不用找我商量了,自己决定就行了。总之一条就是决不能让柳家凑齐剩下的棉纱!” 柳家正堂内,柳从敬与父亲柳佩堂还有掌柜周存仁也在商量着。 “父亲,今天涨价期期间,我们家总共收了三十多担棉纱,现在库存棉纱一共有二百五十多担。”柳从敬首先对父亲说。 “那还不算多,明天继续收,”柳佩堂说道,接着又问“现在市场上棉花收购价是多少?” 周掌柜的说道“这些天,棉花价格倒是没怎么涨,还是三两五钱银子一担。” “好,从明天起暗中收购棉花,不要引起他们两家的注意,派伙计下乡收购,然后,把棉花暂存在城外的仓库里,不要进城。”柳佩堂吩咐道。 周掌柜又问道“东家,如果不涨价,明天恐怕收不到棉纱。我们还涨吗?” 柳从敬抢先说道“怕什么,继续涨!明天涨到七十五文!” “七十五文?”周老板惊叫道“少东家,这可是一个月前的零售价了。即便现在棉纱的零售价也才七十八文,这风险太高了吧?” “怕什么,咱们存货少,有莒州何家配合。不会亏的!”柳从敬答道。 周掌柜听闻此言没有说话,转而看向老东家。 柳佩堂想了想对周掌柜说道“涨吧,不过要把质量把得严一些。质量差的就不要收进来了。” “明白!”周掌柜的明白了老东家的意思,这是要他放慢收棉纱折速度。接着他又问“如果贺记也跟着涨,我们如何应对?” 这一次柳从敬不再抢答,也与周掌柜一齐看向父亲,柳佩堂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明天涨价,邹记跟不跟不好说,但贺家不出半个时辰一定跟着涨。到那时咱们就不涨了。等后天我们再涨一点,估计贺记还会再涨。以后每天都比贺记多上涨一文,一直到青州周家也跟进来,咱们再……” 说到这里,柳佩堂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得意捊起了胡须,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在座的其他两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彼此会意地一笑,不再说话。 邹记的正堂中,邹正生与掌柜李周成正在愁眉苦脸的叹息着。 李周成枯坐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东家,我觉得咱与贺记联合,是个吃亏的买卖啊。今天下午柳记一下子把价格提到了七十文。而现在零售价才七十八文,加上各种费用咱们就亏本了。” “是啊,到如今我后悔跟贺培佳这个老东西联合。赢了他得利,还是周村的老大,输了咱们受牵连。无论输赢咱们得利都不大,除了多赚几千两银子之外,仍旧是在周村老二的位子上。”邹正生懊恼的说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明天还跟着涨价吗?”李周成看着东家如此态度,小心地问道。 邹正生犹豫了半天,一直没有说话。反而问李掌柜“咱们屯了多少棉纱了?” “差不多一万石了,六万多两银子压在棉纱里了。”李掌柜的担扰着说道。 “知道贺家屯了多少棉纱吗?” “没个准数,估计有两万担吧?”李掌柜估摸着答道。 “都不少了,按往年这么多棉纱够卖半年多的。哎!这是何苦呢!”邹正生叹息道,想了半天又说道“不能再涨了。明天不再涨了,就维持在七十二文这个价格上。” “要是贺家还要咱们跟着呢?” “告诉他们,咱没银子了,不能再跟了。让他与柳家打去吧!”邹正生颓然说道。 李周成担扰道“东家,这么做不妥啊。这样首先把贺家得罪了,柳家也未必领情。到最后两家无论谁赢,咱都不落好,这样咱们就彻底孤立了。” 邹正生脑中一闪,兴奋地说道“我感觉,到最后还可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说不定咱趁机做大!” “东家有主意了?”李周成看到东家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也兴奋地问道。 邹正生神秘的说道“我们可以这样……” 第二天,店铺一开门柳家率先挂出棉纱七十五文的牌子。 紧接着,贺家挂出了七十七文牌子,而邹记也紧跟着挂出七十七文的牌子。但是邹记虽然挂出了牌子,伙计收购棉纱并不积极,而且还非常挑剔,对质量做求严得离谱,一整天也没有收了多少棉纱,而柳记更差,几乎一整天就没有收到棉纱。 第三天,柳记涨到七十八文,紧跟着贺记涨到八十文,而邹记也跟着涨到八十文。 第三天,情况发生了变化,青州周记在周村的布庄也宣布收棉纱,而且一上来就挂出八十五文的收购价。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市场一片哗然。 棉花街上,一个店铺里面几个伙计凑在一起议论 “青州周记也开始收棉纱?”一个店铺的伙计惊叫道。 “是啊,周家可是青州首富,实力比贺家强了不少。” “今年这是怎么了,一开春棉纱价格直线上涨。” “还不知道吧?”其中一个伙计神秘地说“听说莒州何家镇建了一个很大纺织厂,何家与柳家签了供应棉纱折合约,这一下贺家与邹家不愿意了。为了争夺这个大客户,两家就联合起来对付柳家,让柳家收不到棉纱。” “噢……我明白了,莒州何家与青州周家是姻亲关系。肯定是柳家供不上货,周家就下手了。” “肯定是这么回事!” “说这次谁家能赢?” “这不好说,周家虽说实力强大,但在周村没有多少棉纱老客户,当地作坊未必买帐,而贺家是在棉纱行业经营多年,人脉广泛。”那位爆料的伙计说道。 “嗨!咱管那么多干啥,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当贺记的顾掌柜听到周记在高价收棉纱的消息时,心中吓得咯噔一下。青州周记的实力可不是贺家能比的,这个时候他们加入进来,可不是个好兆头。到了这么高的价格,他不敢擅自作主,赶紧跑去找东家商量。 贺培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也是一慌。转而一想,又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是柳家撑不住了,估计现在何家的纺织厂也是棉纱告急吧!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后退,周家在棉花行业没有多人脉,他兴不起大风浪。继续涨价!” 顾掌柜胆战心惊地劝道“东家,咱们还是停下吧,柳记已经停收棉纱了,邹记也在观望,周家虽说没进过棉花行当,但他的财力可不容小觑啊。” “不能停,停下来咱就前功尽弃了。”贺培佳倔强地说道。 “东家,咱们的现银不多了。再涨价,咱维持不了十天了。”顾掌柜的说道。 “布庄的布还有多少存货?还能变多少现银?” “二三万匹,零售的话还能卖个四五万银子,十天时间卖不完。” 贺培佳考虑了很长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降价,二十天之内回笼四万两银子就可以!” “这能行吗?我怎么总觉得事情有些悬啊!”顾掌柜担扰的说。 “怕什么!咱们仓库里还有三万多担棉纱呢!”贺培佳自信地说道。 顾掌柜看他如此决然,也就不再劝,心道反正我已经尽到责任了,东家就是不听劝,我也没办法。是以说道“行,东家!我明白了,那就再涨两文!”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商战(三) ♂?,, 当天贺记把棉纱的价格涨到了八十七文,同时市面上已经没有棉纱零售,小商贩和农户们都把绵纱卖给了贺记或是周家。 而柳家偃旗息鼓,早就停止收购棉纱,邹记虽说跟着涨到了八十七文,门面上虽说还在维持收购,但事实上也没有收购多少棉纱。 奇怪的是,周家第二天悄悄的把价格涨到了八十七文,没有继续与贺家打价格战的意思,仍然维持着少量棉纱的收购。市面上大量折棉纱都流向了贺家。 此种状态,贺培佳却满意了,同样在八十七文的价格上维持着不再涨价。 就这样市场上除了柳家退出以外,贺家、周家、邹家仍然是三足鼎立的状态,不过都维持在八十七文的价格上,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相安无事。 这样的局面维持了半个月,贺记的银两开始告急了。 这一次,顾掌柜找到了贺培佳“东家,我们银两不多了,仅够维持两天的银两了。” “布匹处理得怎么样了?”贺培佳问道。 “外理了大半,但市场已经饱和了,再降价也卖不动了。”顾掌柜无奈的说道。 此时贺培佳心里有了一丝丝的不安,市面上的棉纱源源不断地流向贺记,仓库里已经堆满了棉纱,现在少说也有五万多匹,总价值近四十万两银子,这几乎是贺记总资产的三分之二。而周家却不急不躁,仍然在收购棉纱。 贺培佳把手中的核桃快速的旋转着,脑中在快速思考着对策。而站在下首的顾掌柜也看出了东家的不安,四月天里两人额头上都渗出密密的一层细汗。 想了一会,贺培佳终于开口说道“从明天开始库存的棉布按成本价出售,同时把仓库中屯积的棉纱,悄悄的向外抛售,注意要偷偷地卖,不要让周家和邹家发现。” 说到此,顾掌柜明白了自己东家的意思,仍旧低声询问道“东家的意思是悄悄的把棉纱转卖到周家与邹家的仓库里?” “对,就是这个意思。”贺培佳自信地答道。 “那咱们还收不收棉纱?”顾掌柜的又问。 “当然收,只需要维持一个平衡就可以,出得多收得少,悄悄的把库存清出去就可以。”贺培佳解释道。 顾掌柜再次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东家高明!” 就这样过了三天,贺记一边暗地里出货,另一边明面上维持着收购。但周家与邹家虽然收购,但质量却非常苛刻。两天时间里,贺家仓库中只有一千多担上好的棉纱流入了其他两家。 然而即使这样的好景却也不长,第四天风云突变,柳家突然打出优质棉纱大量到货,质优价廉的招牌,明码标价批发每担六两七钱银子,零售七十三文一斤。同时传出消息,莒州何家镇新成立了纺纱厂,棉纱已经开始大量供应市场。现在已经向江南、周村大量发货! 同一天,周家停止收购棉纱,而且布庄上打出招牌,大量宽幅棉布上市,一匹顶两匹,价格窄幅棉布相当。现在由于贺记布庄大量棉布低价出货,布匹的价格一直不高,最近维持在一两银子一匹的水平。周记布庄却把价格定在一两九钱银子一匹,折算下来却比贺记布庄的价格略微低一些。 这两条消息一出,整个周村整惊! 当贺培佳听到这两条消息时,手中的核桃惊得掉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呆愣了半天才急切地说道“快联系在周村的江南买价,咱们的棉纱降价销售,每担也是六两七钱银子!不六两五钱也可以!快!快去! 顾掌柜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快速走去,还没有出门,又回头问“东家,那布呢?是不是还要降价?” “先不要管布了,把绵纱卖出去再说!”贺培佳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高绪山是江南松江府的一位棉商,每年他从周村购买大量棉纱贩卖到松江,然后再把松江的棉布运到周村销售。 高绪山的生意是大进大出,基本不零售,最近他却遇到了麻烦,来到周村后他发现周村的棉纱涨得厉害,而且常年合作的贺家却只收不卖。害得他在周村住了近二十天都没有凑齐自己想要的棉纱。 正在他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突然传来柳记大量销售棉纱的消息。他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就去了柳记商行,像他这样的大客户自然是由大掌柜周存仁接待。 两人在后院的正堂内坐下后,高老板急不可待的问道“周掌柜,听说这里有大里棉纱出售,能否看看样品?” “当然可以,这次的货保证让满意!”周存仁自信满满地说道。从事这个行当以一类,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棉纱,所以对自己的货非常自信。是以他吩咐伙计拿来十几个规格的样品。 当他看到这些样品时,立刻被这么好的棉纱惊呆了。他从事这个行当有二十多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粗细均匀的棉纱,不但粗细均匀,而且还多出了好多规格,这些新规格的棉纱都比现在市场上最细的棉纱要细。也就是说用这种棉纱可以织出像丝绸一样细腻的棉布! “周掌柜,请问贵行的这批货都像样品这样吗?”高老板不放心的问道。 “高老板请放心,我们这批货都是这样的,样品没有刻意挑选。”周掌柜笑着说话。 “请问手上有多少货?什么价格?”高老板接着问。 “现在一共到货三千匹,规格不同价格不同,均价六两七钱一担。”周掌柜答道。 高绪山一听这个价格,心中窃喜。这个价格很合理,与一个多前的价格相当。是以当即满意地说道“太好了,既然周掌柜的爽快,我也不能拖泥带水。就按周掌柜说的价格,我先要一千担。等我从江南回来,再与周掌柜签长期合作契约!”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一桩大生意就谈成了。高绪山心情大好,与周掌柜签了合约付了订金之后,便离开了柳记棉行。 柳记棉行的店铺外面,一些小商贩和农户听说这里棉纱质量好价格还便宜,纷纷跑来选购,一时间店铺外面排起了长队。在排队等待的时间里,这些纷纷开始议论 “听邻居说,这次柳家的棉纱质量出奇好,粗细很匀称,有些纱细如发丝,就比蚕丝粗不了多少。说用这种棉纱织出来的布该有多平整,多么薄,夏天穿在身多吸汗多凉快!”一位来买棉纱的女子在队伍里大声说道。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织布农妇。 “对啊,说是什么样的巧手才能纺出这么好的棉纱。”另一位排队的女子也跟着说道。 “不知道啊,听说这批货量很大,不知柳家从哪里收购的,这恐怕只有天上的织女才能纺出这么好的棉纱吧。”那名女子又说道。 邹记正堂内,邹正生与李周成两人也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商量对策。邹正生暗自庆幸当初决定。通过这些天的明收暗出,他仓库里的棉纱库存量已经大幅度的减少。 李周成首先对东家说道“东家这次真是有先见之明,早作了防范。否则这次咱们就损失大了。” 邹正生得意的一笑,抚须说道“老夫早已说过莒州何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贺培佳那老小子哪里是他的对手。看被我料到了吧?” 李周成心里想道,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嘴上却谄媚地说道“东家英明!” 邹正生满意的点头,然后又抚须问“现在仓库里还有多少棉纱?” 李周成乐滋滋地答道“还有不到八百担上好的棉纱,其他的都到了贺家的仓库里了。” “有没有算过这次咱是赚了还是赔了?”邹正生满意地接着问。 李周成嘿嘿笑道“当初我们收购价是六两四钱到七两二钱,最后都以七两七钱到八两七钱卖出。算下来开支与收入相当,不过还赚了库里的八百担棉纱。” 邹正生闻听此言得意的哈哈大笑,在这次商战中,无疑他不是输家了,虽说赚得不多,但即没得罪贺家,又赚了钱,岂不美哉! 而最大的输家,当然就是一心想保住周村棉行老大地位,还觊觎何家新式纺织机的贺培佳了。现在他的仓库里满满当当的存了五万担棉纱,帐上仅剩不到两千两现银,其余的都压在五万担棉纱里。现在贺培佳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把棉纱降价处理掉,那怕损失点银子也能接受。 顾掌柜在高绪山所住的客栈里等了老长时间,仍然不见高绪山的身影,前些天高绪山找到他要求以七两银子的价格买一千得棉纱,顾掌柜受贺培佳指使,一口回绝了他。无论高绪山怎么说,他都没有答应。如今他却不得不腆着脸再来求他,让他买些自己的棉纱。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顾掌柜才看到高绪山才哼着小曲从外面走来,他连忙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高老板!我都等半天了,终于把等来了。” 。 第二百二十章 商战(四) ♂?,, 神采飞扬的高老板看到顾掌柜立马冷了脸,此时他已经知道周村棉纱市场的局势变化。看到顾掌柜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中一阵畅快。 “是顾掌柜啊,在这里等我何事?”其实他看到顾掌柜时已经猜到他的目的了,仍旧装糊涂地问道。 “上一次您不是要一千担棉纱吗?敝行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提货。”顾掌柜满脸堆笑陪着小心答道。 “哎呀,真不巧。我已经从柳记拿到货了,而且价格比家还便宜。”高老板有些得意的看着顾掌柜的脸,故做惋惜地说道。 “高老板,您再多买点嘛。我们的也降价了,六两七钱一担。”顾掌柜听到此话心中透凉,仍不放弃的说道。 高老板摇头,语气决然地说道“顾掌柜恐怕没见过柳记的棉纱吧?可以去比一比,们两家的质量高下立判,一样的价格我为什么要买质量差的呢?” 顾掌柜几近哀求地说道“高老板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您就买点吧。我们不要六两七钱了,六两五钱行不行?” 高老板摇头说道“半个月前,我好像也是这么和说的吧?答应了吗?” 说完,高老板转身向楼上走去,走到楼上又转身对着楼下的顾掌柜说道“提前和说一下,下个月我就准备和柳记签长期供货契约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终止了。” 听到高老板这么说,顾掌柜彻底绝望了。在楼下客栈的椅子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贺记棉行。 顾掌柜今年五十多了,在这一行干了三十多年,从一个小学徒开始干起,一直干到贺记的大掌柜。今天这种局面他是第一次遇到,他已经绝望了,迷惘了。下一步如何破局,他心里一点也没有底。 顾掌柜在自己的房间内估坐良久,想到高绪山那句话,心道柳记的棉纱到底质量有多好?是以他叫来伙计,吩咐伙计去柳记弄些他们新进的棉纱样品回来。 伙计答应一声便离去了,没过一会那伙计便返回来说道“大掌柜,棉纱样品我弄来了,他家的棉纱确实没得说。” 说完那名伙计递上手中的样品,此时伙计们也没有了平时的神采,他们都知道贺家这次是栽了,栽大了!此时很多伙计都提出辞呈,整个贺记笼罩在大厦将倾的悲哀当中。 如今看到大掌柜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些伙计们更坚定辞工的决心。 半个时辰后,顾掌柜便将柳记的样品送到了贺培佳的面前,贺培佳看到这份样品,心中也是一阵绝望,与自己收的这些棉纱相比,柳记的棉纱如果值六两七钱银子,自己的棉纱五两银子也卖不出去。他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算着,四万担棉纱,即便按五两银子一担计算,也只能卖二十万两银子。一半的家产没有了,疼得他心中一阵绞痛。 “东家,今天我跑了七八家,没有一家买咱们的货。这些人看到咱们有难,都等着看笑话呢?”顾掌柜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用急,就算买十五万两银子,咱们贺家在周村也是数得着棉商!”贺培佳强打精神安慰道,之后他想站起来去拿放在桌边的核桃,但刚站起来,头晕目炫,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一天后,贺记东家中风的消息传遍了周村。树倒猢狲散,一时间贺记的伙计纷纷辞职另谋出路去了,只有忠的顾掌柜带着两个忠的伙计在苦苦支撑。一个多月前在周村赫赫有名的贺记棉行生意一落千丈,沦为周村普通小商家。 周记布庄内,自从何家镇的宽幅棉布上市以来,立即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周村镇的林家的家母徐氏这几天要嫁女儿,没几天就要去婆家铺嫁妆了,便想给女儿做几套新衣。她走到周记布庄,立即被那宽幅的大布吸引住了目光。 “店家,这棉布怎么这么大,比一般的棉布宽一倍。”徐氏夸赞道。 店里伙计走到徐氏面前,得意的说道“这是新上市的莒州棉布,是用新式织机织出来的,就是比一般的棉布宽一倍。” 那伙计举起那匹布,在上面比划着说道“棉布这么宽,裁剪时就有了更大的余地,布匹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用。一般的布匹稍微一剪就剪出来很多的边角料,现在布宽了这些边角料都变大了,这些边角料也就变成了有用的部分,还可以拿它们做些小孩子衣服。” “而且!”那伙计顿了顿又说道“布匹更宽,做衣服时前后襟可以直接一片裁成,不需要分两次裁剪成型后用线缝合在一起,做衣服省力,而且做出来的衣服少了一道缝,也更体面!” 徐氏手巧,给家里人做过不少衣服了,熟悉做衣服的各个步骤细节。那伙计这么一说,她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 “嗯,说得没错。确实这宽幅布裁起来更省料,而且做衣服更省力,更漂亮。”徐氏赞同道,然后又接着问“这布多少银一匹。” 那伙计回答道“和一般的布价格一样,这种宽幅布是一般布的一倍宽,所以一匹能顶一般布两匹。所以价格是一般布的两倍,这种布一匹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折合一般布就是一两半银子。这价格不对啊,前天还是一两九钱银子吗?”徐氏不满意地说道。 前天确实是一两九钱银子卖过几匹布,但那时是和贺家打价格战,那时赔本卖的。但现在贺记东家中风,贺记一切都乱了套,而庄也关门大吉了。市场上的布匹价格立即也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周记布庄自然也不可能再赔本卖。 但是伙计不能把实情说出来,那脑子转得特别快,马上换成一幅惋惜的表情说道“太可惜了,前两天是新布上市,为了快带打开市场,打六折赔本卖。就算打了广告了。今天刚恢复正常价格,您来得太不巧了。” “那算了,我还是去贺记布庄吧,他们的布便宜。” “哎哟,这位大嫂,您还不知道吧。贺记和柳家打价格战,结果把大批的棉纱砸手里了,贺记的东家因为着急一头栽倒,就中风了,听说现在都不省人事呢。贺记的伙计们都走光了,布庄也关门了。您去了也买不到布!”那伙计痛心的摇摇头,还跟上一句“太可惜了,这么大的贺记就这么倒了。” 其实他的内心是在偷着乐呢。 “还有这事?我还没听说呢!”徐氏疑惑的问道。 “大嫂,您这几天一定没出门。这事街上都传遍了,您出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现在镇上各家布庄今天都恢复了正常价格,商家们不可能再赔钱赚吆喝!” “那还是不去贺记了,我这是给女儿做嫁妆的,就是买到了也不吉利!”徐氏摇头道。 那伙计看徐氏打消了去贺家买布的想法,又是给女儿做嫁妆,一定买得多,赶紧问道“大嫂,您准备买多少布,要是整匹买,我可以给您打个九折。” 徐氏想了想说道“那就买一匹吧。” “好嘞,大嫂您挑一匹,我给抱到您的马车上。”那伙计勤快的说道。 买回布匹后,先去染布坊把布染了,几天后再拿回染好的布,徐氏便在家拿起剪刀针线为要出嫁的女儿做起了新衣服。果然,宽幅布在裁剪的时候规划衣服的余地更大,为徐氏节约了不少边角料。而且那宽幅而可以直接剪出衣服的一整块前后襟,倒是省了一道缝线。做出来的衣服自然也就更美观。 做好了新衣服,又过了几天徐氏便去女儿婆家铺嫁妆了。林家是中产之家,做的嫁妆不算丰盛,但也绝不寒碜,项链、盆桶、床上用品、箱子和衣服等等该有的都有。嫁妆多做一些,以后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一些,徐氏在这方面并不节约。 其他的东西都是普通物事,唯有徐氏用宽幅布做的衣服,吸引了女儿婆家人的注意。 女儿的大姑子举起那套百褶裙反复看,然后笑着说道“这百褶裙好稀奇,怎么不是前后襟缝起来的,只有背后中间有一道缝线,这么好看?” 见未来的大姑子夸奖自己的嫁妆,徐氏的女儿心里一喜,看向了母亲。 徐氏走到女儿的大姑子面前,麻利地说道“这是镇是的周记布庄的宽幅布,比一般的布宽一倍,前后襟裁剪时就连在一起的,自然不需要再缝一线。” “还有这样的布?那不是以后做衣服都不用再缝两道线了,都只在背后缝一道线就可以了?” “是呀!” “这宽幅布真是个好东西,就只有镇上的周记布庄卖吗?” “是啊,我去了好几家布庄,都没买到,只有周记布庄有。听店里伙计说这是从莒州何家镇进的货,是用新式织机织出来的。” “过几日,我也去买几尺来做件衣服。” 这种宽幅布给徐氏挣回许多面子,让她和女儿在婆家脸上非常有光。 就这样,周记布庄的宽幅布很快在周村甚至整个济南府流行起来。销量好,价格自然就贵,很快价格就上涨到三两二钱银子一匹。即使这样,老百姓还是选宽幅布。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抓捕 ♂?,, 通过这次商战,何家镇的棉纱和棉布产品彻底在山东境内打开了销路,并且通过柳家,将棉纱销售到江南地区。而柳家成功取得了何家镇棉纱的销售代理权和棉花供货商,成了周村最大的棉商。邹家在这些商战中小有盈利,但与柳家的关系形成了裂痕,从此再也没有与柳家一决高下的雄心。 就在何家柳家与贺家在周村进行棉纱大战的时候,扬州的陆家与两淮盐司淮安分司的岳炳谦正在密谋一场针对巡盐御史周拂来的谋杀。 上次陆家谋划的利用莒州粮船夹带私盐一事,将巡盐御史对盐商与盐司的暗察直接变成了明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周拂来的谋划是失败的,毕竟他的目的是暗察。 陆家这次走私失败,损失了五千斤私盐,损失并不算大,但却把陆杰父子和岳炳谦吓了个半死。虽说没有让周大人抓到把柄,但却也没有把私盐成功转运,下面跟着陆家混的日子更难过了。从此陆家也更小心了,不敢再有一点越轨之举。 但这样却也给周拂来查案带来不便,从暗察变成明斗之后,周拂来再想抓住陆家的把柄就更难了。 周拂来在抓捕失败之后,在徐得田的建议下又把马亓山千户所的兵留下一个总旗,另一个总旗让他们先回莒州驻地待命。然后更带着这些士兵匆匆赶回扬州盐院。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意图,也就无需再隐藏。 周拂来自认为这次行动计划周密,肯定会万无一失,但却还是失败。对于食盐从船上神秘消失,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回到盐院后,他第一时间便招集参加这次行动的相关人员开会讨论。 会上,周拂来首先说道“大家再想想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否则这么多食盐不可能凭空消失。” 蒋元庆和刘家吉对视一眼,然后蒋元庆开口说道“周大人,自从那些食盐搬到粮船之后,那两艘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的监视,我发誓从来没有一只其他外来的船只靠近过那两艘船,游七和阮大熊及船上的其他船工没有一个下船,吃喝拉撒睡都在船上。” 周拂来笑着点头说道“蒋百户不用解释,们都是从外地调来,与本的盐商毫无瓜葛。我不相信们还能相信谁?们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马五负责段秀山的监视,他接下来说道“段秀山自从行动开始就软禁了,从来没有出过大院,他也不会泄漏消息。” 周拂来的长随林洪存一直默不作声,低头在思考着什么。听完马五说话,他抬头问道“马百户,段秀山每次去与陆府的管家接头,我们的人是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们接头我们都在暗处听见,段秀山与刘材说话我们都听得非常清楚,没有发现意外情况。”马五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听闻此言,林洪存猜测地说道“周大人,根据这些情况分析,我觉得我们盐院一定还有陆家的卧底,否则这事解释不通。” 此话一出,在坐的众人皆大惊。此时周拂来没有立即接林洪存的话,想了一会他才说道“我认为不太可能,如果真在还另有卧底,陆家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们就不太可能再冒险夹带私盐,而是选择按兵不动。事实上他们是上钩了,我还是认为还是他们途中一定转移走了。” 周拂来这样说,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就这样讨论来讨论去,又回到了原点。就这样讨论了一个时辰,直到散会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最终的结果。 散会以后,周拂来疲惫的回到自己的书房,香梅看来老爷来了,急忙奉上茶水,看到老爷脸色疲惫,关切的问“看上去老爷很累的样子,奴婢给按按,休息一会吧。” 周拂来无力的摆手说道“不用,我坐一会就行。” 香梅自从那夜的思考之后,就一直刻意接近周拂来。而她从小学习的就是怎样讨男人欢心,怎样侍候男人。她略施一点小手段,周拂来就立刻对她好感增加了不不少,所以最近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香梅现在已经成了周拂来的贴身丫鬟,而周拂来对她也毫无戒备之心。 香梅这时又说道“老爷这些天外出公干,看精神不振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吧?” 周拂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香梅“香梅,说盐会凭空消失吗?” 香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但她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能啊,把盐放在水里,一会功夫不就看不见了吗?” 一语点醒局中人,周拂来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然后周拂来快步走出书房,留下香梅一个人在书房里纳闷不已…… 周拂来虽然解开了粮船上食盐凭空消失的谜团,但仍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陆家走私食盐。 既然解开了这个谜团,现在就可以抓捕游七和阮大熊进行审讯了。不过游七和阮大熊当场释放后,他们两人仍然随船队北上去了莒州,要想抓捕一是派人去莒州,第二是现在按兵不动,等他们回来再行抓捕。周拂来再三考虑之后,选择了后者。 是以,为了迷惑对方,这段时间周拂来按兵不动,只是在盐院里照常处理政务。 半月以后,游七和阮大熊从莒州返回,两人得意洋洋地来到陆家,见到东家后,两人将事情的经过说给陆杰听了。陆杰手捻胡须想了半天以后,才说道“们两人这次表现的不错,不愧是多年的老船工。一会领了赏银,就去南京避一避。” “老爷,周大人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他们能奈我何,我觉得不用避!”阮大熊大大咧咧地说道。 陆杰摇头说道“不,当时他没想到咱们这招,时间长了他未必想不到。还是避一避的好。” 游七答道“大熊,我们还是听老爷的,去南京避一避吧。” “那好,我回家看看,明天就走。”阮大熊见游七也同意老爷的安排,就马上改口说道。 “不,马上走。从这里出去后,带上们的船从水路马上去南京!”陆杰一脸的严肃,决然地说道。 两人看到陆杰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情严重,随即说道“凭老爷吩咐,我们马上走!” 两人走后,陆杰在书房中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犹豫、矛盾当中,这次的事情虽说有惊无险,顺利过关。但从周拂来从外地调兵的情况来看,朝庭已经不相信本区内的任何人,给予巡盐御史调兵权,足以看出朝庭的决心。作为一个地方富商与朝廷作对,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事已致此,他已经无法挽回了,北京那边的关系最近一直没有书信传来,他知道这是在故意疏远自己。此时他觉得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随时就会把自己网住。 此时,他已经家产几百万,足够三辈人的花销。他早有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想法,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跟着他的那些弟兄们却不答应,现在他的走私链上已经有上千人,从家产几十万的小盐贩到一贫如洗的灶户都要靠他吃饭。现在才两个月没有走私贩盐,下面的弟兄们难以压制了。尤其是宿迁的荆老四已经派人问过四五次,甚至都要翻脸。他手下的弟兄都是些苦哈哈,这么长时间不贩盐,很多人饭都吃不上。为了安抚荆老四,他只好拿出几千两银子暂时安抚下去。 但此法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他必须想一个万之策,脱离这种状态。但自从走上贩卖私盐的道路之后,哪有什么万之策,能保一家平安?此时他已经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安安稳稳的当个小粮商,规规矩矩的过日子不好吗?非要发大财挣大钱,现在倒是财也发了,钱也挣了,但安稳的生活却没有了。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睡觉都会做噩梦。睡觉醒来不是在想如何算计别人,就是想着如何不被别人算计。这样的生活他早已厌倦,但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管家刘材匆匆跑来报告“老爷,不好了!” 陆杰听到这话,浑身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声问“什么事不好了?” “游七和阮大熊被抓了!”管家惊慌的说道。 “被抓了?什么人抓的?” “是盐院的人抓走的。他们个人的船也被扣了。” 听到此话,陆杰血涌上头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他稳了稳神,对管家说道“不要急,慢慢说。” 管家这才稳住神,然后慢慢说道“他们两人从这里出之后,两人就直奔码头去了,还没上船,就从后面追来一队兵丁,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抓走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刺杀 ♂?,, “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盐院的兵丁的?”陆杰问道。 “他们上来先自报家门,然后就把人抓走了。”管家说道。 “他们有没有说抓他的理由?” “没有,只说跟他们走一趟。问他们,但什么也没说。”管家回答道。 此时陆杰已经感到那张大网已经开始向他靠近了,危险在一步步逼近。他快速思考了一会,又接着问“段秀山这些有没有和联系?” “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刘材答道。 陆杰心中一惊,再次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问“从什么时候就没联系过?” 刘材想了想说道“自从送来莒州买粮的消息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陆杰算了算日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这很不正常,一定是出了事情。 管家刘材看着老爷阴晴不定的脸,小心地说道“老爷,要不要我再去联系一下?” 陆杰摇摇头说道“不要再联系了,即使他联系,也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一定是出了事情。上次他送来的莒州粮船的消息肯定是周拂来授意的,整个事情就是一个局,只是我们幸运没被抓住把柄而已。” “老爷,这么说周御史是盯上咱们了?”管家刘才惊恐地问道。 陆杰摆摆手说道“不用害怕,只要没有把柄抓到他的手里,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老爷,那咱下一步该怎么办?” 陆杰没有再回答他,而是吩咐道“去把大少爷请来吧。” “是!” 刘材退出后,陆杰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他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游七和阮大熊被抓,他们的船被扣,不用多长时间周拂来就能找出他走私食盐的证据,到那时一切都晚了,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没过多久,陆少文便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唤孩儿来有何事?”陆少文一进书房就问。 “少文,明天带上银两,去一趟上海县去找武田久正。”陆杰对儿子说道。 武田久正是一位日本海盗兼商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倭寇。他的手上有七八条船,四五百人,这些人亦商亦寇。碰到势力强的就行商,遇到势力弱的就抢劫。这些人长期盘踞在长江出海口附近的一个荒岛上,经常到沿海各地行商抢劫。陆家的生丝、茶叶、丝绸等生意就是通过武田走私到海外。 陆少文很意外,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们很少主动联系武田久正,这个时候没听说有生意要和武田联系。是以他问“父亲让我去找武田是什么事?” “少文啊,咱们家可能要发生重大变故,周拂来那边盯着咱们家了。这一次他是要治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找到他后这样说……”陆杰对儿子低声嘱咐道。 “好,父亲早该这样了。我明天一早就启程!”陆少文满意地说道。 第二天,陆少文带着仆人坐上马车朝松江府方向赶去。而陆杰也没闲着,他急匆匆地去了淮安。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必须有人配合。而这个配合者最佳人选就是岳炳谦。 到了淮安后,陆杰马上就去了岳炳谦那里,两人落座后,陆杰也不客套,直接就说道“岳大人,上没说得没错,周御史就是针对我而来的。我安插在盐院的卧底很可能被他发现了,就在三天前上次带盐的两个船家也被他抓了,船也扣了。我觉得他是要摊牌了。” “啊!”岳炳谦闻听此言,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已经平息的事情又起了波澜,鼻头瞬间充血透亮。他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向他逼来,他急声问“除了抓捕了两位船家,他还有什么举动?”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觉得他很快就能找到证据,到那时一切都晚。所以我们必须提前下手!”说这话的同时,陆杰眼中显出一丝狠厉之色。 看到陆杰眼神的变化,他知道陆杰已下了决心而且还有了计划,是以他问道“陆老板想如何应对?” “我的计划是这样……”陆杰低声把自己计划好的行动和盘托出。之后他又说道“岳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设法把他引到淮安即可,以便我在路上下手!” 岳炳谦听了陆杰的计划,觉得此事即使失败也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到时候只要自己咬定此事一无所知,任何都拿他没有办法。如果陆杰的计划成了,身边的危险也就除了,自己和陆杰都暂时安,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了一会他说道“无毒不丈夫,富贵险中求,就按的计划办。不过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要打蛇不成反被咬!” “放心吧,他身边就十多个护卫,五十位日本武士足以除掉他!”陆杰自信的说道,然后得意的哼道“到时候任谁勘察,都是遭遇倭寇袭击,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扬州盐院内,徐得田他们把游七、阮大熊带到后,周拂来立即对他进行审讯。按说盐院是没有审讯、关押犯人的权力,但现在事情紧急,再说有朝庭大员撑腰,他还是可以进行简单审讯的。 “游七、阮大熊,赶快先待在扬州码头上是谁往的船上运了五十包盐?”周拂来坐在大堂上,两边站着三班衙役,身边还有几个护卫,气势十足。远比在船上审讯威严得多。 “御史大人,小人冤枉啊,那晚根本没有人往我们船运送食盐!”游七阮大熊两人跪在地上,大声喊冤,同时也为自己申辩。 周拂来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一派胡言!那晚有人亲眼看见有两条小船靠近们的粮船。们还敢狡辩!”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两人死不承认,大声喊冤。 “那天晚上,我的护卫蒋元庆亲眼看到的,们还敢说是本官冤枉?”周拂来大声质问。 游七早年时也是个混混出身,曾经因诉讼受过审,对于大明律也略懂一点,听到此言,他来了主意,然后底气十足的说“大人,让您的护卫当证人,这有违我《大明律》。小人不服!” 此话一出,周拂来一愣,他没想到此人还懂《大明律》,用此来为自己辩护,确实让周拂来无法应对。随即周拂来又问“那说一说,们是否在途中发现危险后,偷偷将食盐沉入运河之中?” 此话中有个很大的陷阱,被审讯者无论回答是还是否,都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船上有私盐。如果确实他们的船上有私盐,他们很可能就会回答是或否,这样就掉进了设好的陷阱。 阮大熊刚要回答,游七马上答道“大人,我们两人船上没有私盐何来运河沉盐一说?” 阮大熊听后立即反应过来,也随声附和。 “看来们真是奸猾之徒,今天不给们用刑,们是不会说实话了。”周拂来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人!给我上刑!” 此时,站在一边记录的长随林洪存大声说道“大人,且慢!” 然后凑到周拂来的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我们盐院是没有审讯权的,更不能动刑,这两人的审讯不如交给扬州知府。” 周拂来这才醒悟过来,然后吩咐道“那就把他们先关押起来,随后再审!” 七天之后,两淮盐司淮安分司派人送来行文,说淮安分司下属的大丰盐场发现重大食盐亏空,请御史大人前去勘察。接到如此重大案情,周拂来犯了猜疑,现在他与陆家几乎已经撕破了脸,而淮安分司的岳炳谦与陆家关系匪浅。为何正在审讯与陆家有关的案子时,却来了重大案情?此事他不得不慎重。 这时候他想起了何志远的提醒,陆家不但走私食盐,而且还勾结倭寇走私生丝、茶叶、丝绸等商品到日本。大丰盐场就在海边,沿途河道纵横,芦苇丛生。如果遇上倭寇,中了别人的圈套那可就麻烦大了。但是淮安送来公文,作为巡盐御史职责所在他又不能不去。 于是他叫来长随林洪存一起商量此事,听完周拂来的疑虑,林洪存说道“大人,其实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以来,大人出行身边都是带十多个护卫,如果陆家想加害于,他们肯定也会认定只带十多个护卫。在这种情况下,完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大人不妨如往常一样带十多个护卫走在前面,后面的一个总旗尾随其后。两支队伍相隔二里多地,万一路上遇有不测,后队马上就可以赶到。” 周拂来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不过他觉得还可以再完善,于是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方案。当日经过一番布置,第二日便让马五带着一个小旗与自己行随行,徐得田带着一个总旗的兵力在后面悄悄随行。 从扬州到大丰大约两天的路程,第一天,路上平安无事,到达东台县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继续前行,上午巳时许,周拂来一行走到一个叫做胡灶的小村落,一看名字就知道这个村里的居民都是灶户。 此处东靠一条小河,河边密集的芦苇有一人多高,正是一个藏人的好所在。马五看到处凶险,不由的加强了戒备。 突然一根冷箭从芦苇丛中疾射而来,直奔周拂来的轿子而去……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倭寇 ♂?,, 马五眼疾手快,看到利箭向轿子飞来,他抽出腰刀飞快的向箭杆砍去,那支利箭被一刀劈为两截掉落在地。同时他嘴里大声喊道“保护大人!”护卫们马上将轿子围在中间,保护着轿中的周大人。 与此同时,芦苇丛中伴随着喊杀声,窜出一队人马,直奔他们这队人马杀来。这段人马大约有四五十人,看穿衣打扮就知道是一群日本倭寇。他们大多拿着刀剑,直接与护卫们奔来,护卫们纷纷举起长枪朝奔来的倭寇射击,随着一声声枪响,倭寇当即就有七八个人倒下。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需要瞄准都可以打中倭寇。 但是打完第一枪后,根本无法进行装弹第二次射击。倭寇们受到打击之后毫无退缩之意,剩余的四十人仍然朝他们袭来,此时护卫们把长枪往肩上一背马上拿出短枪又是一轮射击,这一次又有七八个倭寇倒在血泊之中。 但剩下的倭寇仍然不退,再次向他们杀来。此时两把枪的子弹都已经打完,马五大喊一声“上刺刀,准备迎敌!”大家把短枪收回,拿出长枪安装好剌刀,就与迎上来的倭寇战作一团。 马五率领的这十多个护卫个个身手不凡,但这些倭寇都是日本武士,剑术高手,身手也是了得,而且倭寇现在至少还有三十多人,凭借人数优势,交手不一会倭寇便占据上风,三四个护卫也负伤流血。 趁此机会有一个倭寇突破护卫们的防守,接近了轿子。轿夫们吓得早起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那倭寇看着地上轿夫哈哈大笑,挥剑便向轿中刺去。就在倭寇剌向轿中的同时,随着一声枪响,那名倭寇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血从胸前咕咕冒出。随即便倒了下去,手中握着的长剑也沾满了血迹,顺着剑槽一滴滴地落入地下。 马五听到枪响,回头看到了这一切,大喊一声“大人!”,然后用剌刀格挡住砍来的刀剑,回头便奔向轿子。这时候徐得田率领的队伍赶了上来,由于是混战在一起,怕误伤自己人徐得田没有命令开枪,而是直接端着上了剌发的长枪围了上来。与倭寇们战在一起,那倭寇的首领见对方有援军到来,而自己人已经剌杀成功,下声令下便退出战斗向芦苇从中撤退。 徐得田见倭寇脱离战斗,马上命令士兵开枪射击,随着“呯呯呯”的一阵枪响,又有二十多名倭寇倒下,仅剩的七八名倭寇逃入芦苇丛中,然后跳上小船顺流向下游划去。此种情况下,徐得田也顾不得追赶这十多个倭寇,赶紧向周大人的轿子奔去…… 两天后,巡盐御史周大人遇剌的消息传遍了扬州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又过了一天,又有周大人重伤昏迷的消息传出。 陆府内,陆杰父子再次聚在书房中密谈。 陆少文得意的说道“父亲,这次咱们可是大获胜,虽说没有要了周拂来那小子的小命,但经此重创,估计他再也不敢对我们陆家下手了。” “哼,他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现在还顾得了查我们!” 陆少文得意过后,又担扰的说“不过这次武田那边损失也不小,五十位武士回去的只有八个人,而且损失的都是剑道高手。听到这么大的损失,武田非常生气,怪我们为什么不把有火枪的消息提前告诉他。武田还向我们索要五十万两银子作为赔偿。” “什么?五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陆杰听到这么多银两大吃一惊,大声喝道。不过想想,他们还真的会去抢的,至于抢谁的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抢不到自己头上。接着他又说道“当初说好的,剌杀成功白银十万两,这次他只是弄了一个重伤而已,还有脸要五十万两银子,他还真敢开口!” 之后他又问儿子“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告诉他,我告诉他们当初我说过他们都背着火铳的。”陆少文答道。 “就是,是他们太轻敌而已,与我们何干。”陆杰轻蔑地说道。 “不过,这次周拂来带的护卫不是十多人,而是整整一个总旗。武田生气也是这个原因。”陆少文接着又说道。 “一个总旗?他们人人都有火枪?”这次轮到陆杰惊讶了。 “是的,听回去的日本人说,他们除了长枪以外,每人还一杆短枪。而且打得很远,七十多步的距离都能打得很准。”陆少文不无担扰的说道。 “这么说周拂来调来的这支军队战斗力不弱啊!”陆杰手捻胡须又思考起来。幸亏这次重伤了周拂来,否则自己的家丁与他们的护卫交手的话,就凭自己家丁的战力,不用一个回合就让人家灭了。看来还是要让武田冲在前为妙,想到这里陆少文说道“去对武田说,看在他们这次伤亡大的份上,再给他二十万两银子。” “咱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陆少文心痛的说道。按他的想法最多再给十万两银子,没想到父亲这次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银。 “懂什么,这叫破财免灾!现在咱们与周拂来那边彻底撕破了脸,不能再与武田他们结冤,到关键时候咱们还是要用到他的。”陆杰对着儿子教训道。 “父亲教训的对,我马上去办。”陆少文小心的答道,然后又说道“父亲咱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再把贩盐的通达恢复,做几票大的,把花出去的银子再挣回来。” 陆杰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要事事小心。还有再给知府大人送去一万两银子,让他们把游七的案子往后拖一拖,等我们做完几笔生意后,再看情况结案。” “好,我明白了。” “还有,上次我让秘密打造的海船,现在怎么样了?”陆杰问道。 原来,老奸巨滑的陆杰自从去年就开始,在启东州崇明县的一个无人岛上秘密打造海船了,并且还招集了二千死士也在那里上训练。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所以提前准备,一旦发现事情对他不利就准备乘船去海上的荒岛与武田他们汇合。 “现在已经完成四艘,还有四艘正在建造。” “让他们加快速度,说不定一两个月咱们就要用到。”陆杰吩咐道。 “父亲,您对局势这么悲观吗?现在周拂来已经昏迷不醒,现在对咱很有利啊。”陆少文不解的问说道。 陆杰摇头叹息道“太年轻了,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朝廷怎么会让一位昏迷不醒的御史长期占据此等重要位置。我判断不出三个月定会派新的御史来接任,并且还会派大员来调查此案。我们在这个时候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即乘船出海。” 陆少文这才明白父亲的深谋远虑,深感自己考虑不周,是以尊敬的说道“孩儿明白了。”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还有,这次去启东,顺便也把的弟弟妹妹也带去,在那边安顿好。去吧!”陆杰接着吩咐道。 “孩儿领命!” 等陆少文走后,他把管家找来,对他说道“段秀山那边有消息吗?” 管家刘材摇头说道“没有,这段时间他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消息。我派人打听过了,在盐院内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香梅呢?香梅情况怎样?”陆杰问道。 “香梅现在成了周大人的贴身丫鬟,倒是很正常。” 陆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派人设法与香梅取得联系,我现在急需周拂来的情况,让她随时把消息传送出来。” 刘材得到吩咐后,便走出了书房。 经过这一番的安排,陆杰心中大定。一切都在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虽说周拂来并没有除掉,但现在也不能理政,至于派新任御史那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他正好把一切准备妥当。事情正在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着,他的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如果香梅这条线能够接上,有消息不断传来,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可是,这仅仅是他的想当然而已,事实他所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周拂来放出来的假消息。 此时的周拂来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悠然的看书呢!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事实上那一天周拂来根本就没有在轿子中,而是扮作一名普通士兵与徐得田的队伍在一起。轿子当中是一名穿着周拂来官衣的护卫,受伤的也是那名护卫。这一切都是周拂来与他的长随商量的计策。 这一招将计就计,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周拂来的贴身丫鬟香梅,这并不是周拂来有意瞒她,而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但他的假受伤并没有瞒她。 通过这件事,香梅渐渐明白,陆杰根本不是周拂来的对手,这一招将计就计让周拂来占据了主动,如果陆杰再趁机走私食盐肯定不会那么侥幸逃脱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惊天发现 ♂?,, 上一次与倭寇的战斗中,一共打死打伤倭寇四十二人,其中死亡三十一人,重伤七人,轻伤四人。卫所士兵有一人死亡,七人受伤。就连马五也被倭寇砍了一刀,所幸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在受伤的倭寇当中,他们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位竟然还是汉人。通过审讯得知,此人名叫纪芒种,松江府人。因犯有命案逃亡海上投奔了倭寇,懂倭语。这为审讯倭寇提供了方便,周拂来决定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周拂来通过审讯纪芒种发现此人非常怕死,在答应给他治伤并免他死罪之后,他答应招供,并且配合审讯其他倭寇。 周拂来派郎中给他治伤之后,便开始了对他的审讯。周拂来首先问“们的巢穴在哪里?” “在崇明县向东半天路程的一个小岛上。”纪芒种痛快的回答,既然打算招认,他就没打算隐瞒。 “们有多少人?” “五六百人,还三十多艘船。” “这次是受谁的指使?”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身份低,不配知道这些事。” “这些倭寇里面谁知道?” “估计也就竹藤田二知道,但他被打死了。” 问到这里这个问题就成了无解,不过即使没有答案,周拂来也能猜到是陆家干的。 周拂来接着又问“还知道什么?” 纪芒种现在急于立功,免除死罪。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在来这里的时候,曾在崇明县的高头沙岛上停留过一晚,我发现那里有四五艘大海船,还有几艘正在船坞里建设。岛上还有二三千人的士兵” 周拂来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奇怪,这些倭寇怎么可能去一个有官兵驻扎的岛上过夜呢?四五十人也不是一个小目标,在一个岛上过夜难道就不怕被这些士兵发现?既然出现如此情况,那这些士兵到底是不是官兵就很难说了。 但是崇明县不是他职权管辖的范围,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但作为大明的臣子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想办法探究一番,然后上报。 “知道这些士兵是些什么来头吗?” “小的不知道。” “他们都穿什么衣服?” “就是普通的官兵衣服。小的不认字,只是看着像官兵。” 周拂来审讯完成后,开始分析纪芒种的供述。他们既然能在这个岛上留宿一晚,很可能是这些倭寇的雇主给提供的便利,否则这些倭寇没有胆量在一个有二三千士兵的岛上住宿的。如果背后的雇主是是陆家,那这岛上的士兵就与陆家有莫大的关系。如果真如他猜测的这样,那这个问题就复杂了。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他立即把徐得田找来,吩咐他派人去崇明县高头沙岛上探查一番,然后又吩咐他派人跟踪陆家的人,并且嘱咐他们如果发现陆家走私食盐的证据,不要轻易抓捕。陆家非常狡猾,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们的圈套,一定要先回来汇报,不可擅自行动。 一天,门房的门子苗福找到香梅问“老爷的病情怎么样了,东台知县来探望老人。” 香梅回答道“老爷还在昏迷当中不能见客,直接回了吧。” 这些都是周拂来事先嘱咐好的,现在整个盐院里除了周拂来信得过人以外,都不知道周拂来的真实情况。就连门子的禀报都是先问香梅周大人的情况再汇报,无形中香梅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那知道苗福看四下无人,悄悄对香梅说道“陆老爷让我传话给,周大人有情况可以和我说。”之后,又威胁道“可以好好干哟。的卖身契还在陆老爷那里存着呢!” 香梅听到这话,脸刷得一下就白了,她没想到陆杰阴魂不散,最终还是找到她了。此时她只能小声道“知道了。” 等苗福走后,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向周大人说明一切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大院里还有多少人是陆家的卧底。自己如果再这样瞒下去,周大人觉得时机成熟公开露面以后,自己的性命就难保了。是以香梅决定向周大人坦白一切,求得周大人的原谅,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有这样的决定之后,香梅当机立断,马上回到周拂来的书房。关上房门后,跪倒在周拂来面前,低声哭诉道“老爷,奴婢对老爷有重大的事情隐瞒,请老爷责罚!” 周拂来看到香梅的所为,大为惊讶,连忙问“香梅,有何事隐瞒了我?先起来说话。” 香梅仍然跪在地上说道“不,奴婢不起来。我只能跪着和说。我是陆家的探子。” “也是陆杰安插到我身边的?”周拂来更为吃惊了,不过随即想明白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又是陆杰设的一个局。 “那为何现在向我坦白?事前都是和谁联系,怎么传递消息的?”周拂来追问道。 “是老爷和老爷的护卫们对我太好了,我不忍心再隐瞒下去了。我也不想再为陆家做这种事了。”香梅哭着说道。 周拂来听她这样说,心情放松了下来,既然香梅幡然悔悟,他现在就更占据主动了。是以他温和的对香梅说道“香梅,先起来。不用急,慢慢把事情讲清楚。” 香梅见周大人语气温和,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站起来后,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都向坦白说明了。 周拂来听完她的叙述之后说道“其实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麻烦,所说的一切,段秀山都没有报告给陆杰,所以也不用这么自责。” 香梅听周大人这么说,心情更放松了一些。接着她又听周拂来说道“说门子苗福来找过,这事不要外传,先和他周旋着,老爷我就当不知道。以后该干啥还是干啥。只要不出这个大院,老爷能保证的安。至于脱籍的事情,即使没有卖身契,就凭老爷我的能力,这还是小事一桩,丝毫不用担心。” 香梅看周大人不但丝毫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还答应给她脱籍,心中大定。赶忙说道“香梅以后都听老爷的。” 周拂来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一切事情都在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着,香梅的反正倒是一个意外,反而让事情的发展更顺利了。 又过了十多天,徐得田找到周拂来,报告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周大人,我派出去的几路人马回来,他们带回的消息都指向了陆家。”徐得田说道。 周拂来急切的说道“快详细说说。” “首先派去崇明县的人回来报告,在崇明县的高头沙岛是一个很小的冲积岛,岛上并没有百姓居住,据当地人说,这个岛被扬州陆家买去当作修船的船坞用了,所以外人根本不让上岛。我们派去的人只能用望远境在对面观察,通过观察发现这个岛上有一个很大的船坞,还建有一个码头,码头上停着四艘大海船,估计到少也是一千料的大船。在船坞里还四艘正在建造,看样子这四艘大船经完成大半,很快就能完工。而在岛上还有一队人马,大约两千多人,身上的衣服都写着一个陆字,很明显是陆家的私兵。” 周拂来听到这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陆家太大胆了,他竟然在岛上养私兵,还打造大海船,陆家真是富可敌国啊。如果任其这样发展一下,早晚他会勾结倭寇,成为江南的一个心腹大患。想到这里他又问“其他的还有什么发现?” 徐得田接着说道“另一路派去跟踪陆少文的人马发现,陆少文秘密的把家人送去启东,然后便去崇明县的高头沙岛。” 启东城离崇明县的高头沙岛很近,坐船很快就能到达。周拂来判断,陆家这是在随时逃跑做准备,看来行动必须加快了。他接着问道“派去高头沙岛的人有没有发现高头沙岛上有倭寇?” “那倒没有发现。”徐得田答道,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如果倭寇换上汉人的衣服,就很难分辨了。” 周拂来又问“们估计船坞里的船大约还需要多久才能造好?” 徐得田摇摇头,为难的说道“我们都是北方人,对船不了解,很难判断需要多久才能造好。” 周拂来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是以他吩咐道“派人继续跟踪监视,只要高头沙岛上有异动,马上回来报告。” “是,大人!”徐得田干脆地答道。 接下来,周拂来又对徐得田说道“徐千户,还需要派人回莒州再调四百五十名士兵,接下来我们要有大行动了。” “明白!我马上派人回莒州。”徐得田答道。接着又问“不过高头沙岛上这些人我们怎么解决?没有船我们无法上岛。” “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会禀明朝庭,请求朝廷派出水师前去剿灭。”周拂来答道,接着又解释道“崇明县属苏州府管辖,并不是本官的职责范围,我只能向朝廷禀报。”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调兵 徐得田想了想说道:“大人,请求朝庭调兵恐怕时间来不及,万一让高头沙岛的人跑了,那就成了倭寇了,如此以来麻烦就大了” 其实这事周拂来也知道,从奏折送到,再商议调兵,这段时间至少也要一个月,如果这期间走漏了消息,陆家带着四艘大船跑到了大海上,再想剿灭他就不容易了。但是他手里没有多少调兵权,最多只能调五百士兵,而且崇明县也不是自己职权范围。如果越权必会遭到弹劾,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利的。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奏明朝庭,再做决断。 是以他对徐得田说道:“先想办法稳住陆家,估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铤而走险的。这事还是要密奏朝廷较为稳妥。” 徐得田作为武职,对于朝廷大事没有多少话语权,听周拂来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按照周拂来的吩咐下去布置了。 何志远得到周拂来来调兵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当徐堂义派兵来请他去马亓山千户所之时,何志远知道周拂来可能遇上麻烦了,如果仅仅是抓捕贪官奸商不可能调这么多的士兵。 随同那名士兵来到军营后,徐堂义把徐得田的来信拿给何志远看,何志远看完信后明白了周拂来的麻烦。在这封信里,徐得田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并且表明了利用自己的卫所军一举拿下高头沙岛的想法。 何志远只认为陆家与倭寇勾结,没想到他竟然还养私兵、造海船,看来这是要当倭寇的节奏啊。不过那几艘海船倒是让他眼热,还有崇明岛那个地理位置更让他眼热,要是把这个高头沙一口吞下,并且有自己的军队在那里驻扎,那就等于在江南锲进一根钉子,到时候自己到江南发展就有了安全保障。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其实自己现在不就是在养私兵吗?马亓山千户所的这一千多人从上到下不都唯自己的马首是瞻吗? 但是仔细一想,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拿下高头沙,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船,没有战舰。即使想办法攻上高头沙,他们开船跑到了海上,自己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海上还有倭寇,以后能不能守住还是个问题。看来下一步是要想办法发展海上力量了。不过自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不能造船,没有合适的将领,训练水师就是的问题。 如果能想办法把船坞里的船只弄到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在何志远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徐堂义说道:“何公子,你看我们该如何安排,派哪些人去合适?” 何志远想了想,对徐堂义说:“我觉得只留下两百人在家,其他人都派去。” 徐堂义听闻此言,说道:“周大人可是说了,只需要四百五十人,这可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要求。再说皇上给周大人最大折调兵权就是五百人,这样做不是让周大人违背了圣意吗?” 何志远笑笑说道:“徐千户,马亓山千户所里实际在册兵丁是多少?朝廷给的饷银是多少?” 原来马亓山千户所兵部核准的兵额是八百人,发饷银都是按八百人的数量发的。就是实际到手的每人每月不到八钱银子,其他的都是何志远补发的。 徐堂义经此一提醒,明白过来。是啊,我们马亓山千户所一共才八百兵丁,哪里能派出一千人。是以对何志远说道:“你的意思是明着派去四百五十人,其他的都暗中派去?” “对,到了指定驻扎地之后,其它人秘密前往崇明县。”何志远说道。 “如果地方官员询问怎么办?”徐堂义担心的问道。 “不是有周大人的调兵手令吗?”何志远答道,接着又说:“到了苏州府境内遇有官员询问,表一的强势一此,就说有巡盐御史的手令在此,奉命捉拿盐枭,所有官员不得阻拦!那些地方官就怕的就是朝廷下派的巡盐御史,他们保证连手令都不看。你们甚至还可以要求地主官员为你们提供船只。” 何志远此话听得徐堂义心惊肉跳:“何公子,这样能行吗?万一露馅了咋办?” “露不了馅,听我的没错。”何志远自信的说道:“在地方上,就是江南总督都要让巡盐御史三分,何况是此七品的知县了。你们表现的越强势,就越不会露馅。” “何公子,我们冒险做此事,目的是什么?”徐堂义不解的问。 “当然是为了银子和那几条大船了。”何志远豪不避讳的说道:“我估计陆家已经把大部分银子转移到南头沙了,他是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那四几艘大海船更是无价之宝,还有船坞里造船的工匠。” 这样一说,徐堂义明白了。心道何志远要这么多银子和海船到底做什么?他就不怕朝廷的猜忌吗? 何志远像是看透了徐堂义心中所想,接着又说道:“徐千户,我觉得咱们应该在海边谋取一个卫所的地盘了。有了这些银子,到安东卫运作一番,要一个海边的百户所之职不是很轻松的。” “哦,我明白了。有了这些海船,再有一个海边百户所,我们的势力就可以延伸到海边了。这就是你经常所说的制海权吗?”徐堂义恍然大悟的问道。 何志远摇头说道:“这还算不上制海权,只是为此打个基础而已。” 在何志远的计划里,他打算把这八艘大海船缴获之后,沿海岸线行驶到安东卫,然后找个港口停泊下来,然后谋取一个百户所的位置。把这八艘船放在这个百户所的名下。至于崇明县里那个南头沙,现在还没有实力谋取,再说那里倭寇猖獗,也不易守。 接着何志远又问:“现在一共有多少门大炮了?”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小炮二十八门,铜芯野战火炮十六门,训练炮兵一百人。”徐堂义熟练的答道。 “这次把那十六门大炮都带上吧。用布盖好,不要让路人认出来。”何志远嘱咐道。 攻打南头沙岛,没有火炮是不行的,接着他又说道:“这次我与徐千户一起去江南。让徐得田带领五百人听周大人调遣,我与你去南头沙。咱们兵分两路,同时发起,争取将陆家一网打尽。” “好,我这就准备。争取三天后便出发!”徐堂义说道。 三天之后,这支千人的队伍集合完毕,家里只留下两百新兵看家,其他人全员出动。这些士兵听说有仗要打,一个个兴奋的如同小孩子过年一样。而这样留守的新兵也是抱怨连连,只叹息自己当兵时间晚没赶上这样的好时机。 随着徐堂义一声令下,近百名骑兵在前面开路,马拉着十六门火炮走在中间,辎重车辆在后。这支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由于这些火炮、辎重车辆的车轮都装上了带有轴承,走起来非常轻松,根本不用担心掉队的问题。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到了泰州城北。 当队伍到达之时,周拂来早就在此等候了。何志远见到周拂来时发现他是一身护卫打扮,周拂来尴尬一笑说道:“为了迷惑对手,我对我放出消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次前来乔装打扮了一番。” 何志远笑了笑说道:“周大人这一招将计就计,使自己的占据主动。此计甚妙!” 周拂来笑笑算是回答,然后接着问:“我看这次派来的兵丁足有千人,这已经超出我调兵的两倍了,要是朝廷追问起来……” “周大人不用担心,这些士兵不全都供您调遣,其中的一半还要乘船去崇明县的南头沙岛,他们由我与徐千户率领。” 周拂来明白了何志远的意思,担扰的说道:“他们有两千人呢,就凭你们五百多人,如何攻打南头沙?我已经奏明朝廷,还是等朝廷派兵吧。” 何志远摇头说道:“周大人调兵的消息不会隐瞒多长时间,如果让陆家知道,让他跑了,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此战要快,必须出其不意。” “道理我都懂,但朝廷只给我五百兵丁的调兵权,我也只能如此行事。”周拂来叹息一声说道:“恐怕朝廷里也不知道江南盐政腐败到如此,但违背皇上旨意是万万不可的。” “周大人不用担心,此事由我一人担责,你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何志远安慰道,接着又说:“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遇到这种情况适当的变通也是可以的。如今圣上仁厚,相信圣上不会过多苛责的。” 周拂来显然被他说动了,同意了何志远的想法,于是说道:“那好吧,我这里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只需要三百人足矣,其他的你都带走。” “那好,你要小心行事。”何志远接着又说道:“还有一事需要周大人帮忙解决,这次去崇明县,需要调集十艘大船。” 周拂来爽快的说道:“这事好办,江南就不缺船,我知县泰州知州,让他征调十艘船供你使用。”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抓捕 随后,何志远与周拂来商量好具体的行动方案,约定好同时行动的时间,到时两地同时发起行动。 在泰州经过两天时间的休整,何志远与徐堂义分乘十艘大船带着七百名士兵沿长江顺流直奔崇明县的南头沙而去。 弘治十四年四月初五,正是江南一年当中最美的时节,此时正值春天,处处花团锦簇,鸟语花香,扬州城内一片盛世繁华之景象。但扬州富商陆杰待在家中,无心欣赏这春天的美景,尽管府中有一个硕大的花园,花园中几位小妾与丫鬟们还在嘻闹,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爷的恐惧与不安。 此时离周拂来遇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现在他得到的消息都是昏迷不醒。这让他起了疑心,无论多重的伤,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该有个结果了,要么重伤不治,要么苏醒过来。按照儿子的说法,那一剑是刺在身上并没有伤着头怎么会一直昏迷呢? 淮安的岳炳谦和他都曾带上补品去探望过,但边盐院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他的长随谢绝了。也就是说自从遇剌发生后,他们都未曾见过周拂来。这更让陆杰坐立不安了,他感觉那张无形的大网再次向他逼近,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中泛起。 不一会,管家刘材敲门进来,看到老爷坐地书房里坐立不安的样子,他心中的恐惧更深了。行礼过后,他小心地说道:“老爷,泰州那边传来消息,几天前在泰州城外来了一队人马……” 陆杰听到此话,惊叫道:“多少人?这些人马是干什么的?” 刘材无奈的说:“没有打听到,泰州那边的刘知州不是咱们线上的人……” “是不是周拂来调来的?”陆杰心惊的问,上次调兵的事情至今还让他心惊肉跳。 “老爷,周大人现在还昏迷着呢。”刘材提醒道。 陆杰摇头说道:“不,我现在怀疑周拂来已经醒了。” “老爷的意思是他在示弱,麻痹我们?” “有这种可能,非常时期我不得不防啊。”陆杰喃喃说道。 经陆杰这么一说,刘材也有了这种怀疑。不过他还是对老爷安慰道:“要真是这样,香梅应该有消息送来,不会的,老爷您多疑了。” “那要是香梅也不知道呢,或是香梅、苗福中的任何一个人传送了假消息呢?”陆杰反驳道,接着又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防啊。周拂来心机太深,他发现一个段秀山就不能发苗福和香梅吗?” “老爷,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刘材又问道:“泰州衙门里没有咱的人,消息不好打听啊。” “多使银子,我就不相信还有不喜欢银子的!”陆杰突然发起了无名之火,高声说道,看着刘材站在那里没动,又接着说:“快去啊!” 刘材看到老爷发火,赶紧起身离去。 两天后,刘材又来报告:“老爷,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据衙门里一位书吏说,这次一共来了一千士兵,但再去查看时发现营帐少了一多半,那些士兵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没有打听到这些当兵的是从哪里来的,是哪里军队?”陆杰听说大部分士兵不知去向,又心惊起来。 “没有打听到,那名书吏位低言轻,又不是兵房的书吏,就这么点消息还花二十两银子呢。”刘材小心的答道。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睛偷偷瞅着陆杰的反应,其实他用了五两银子,那十五两银子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 陆杰听说花了二十两银子,脸上抽搐心中肉疼的要命,不过他再在无暇顾及这些。 到了下午,陆少文又来找父亲,告诉他一个更让他不安的消息:“父亲,今天听在长江上跑船的说,昨天从泰州的长江支流中进入长江水道十艘大船,沿长江顺流而下。每艘船上都六七十人,像是一些当兵的。” “泰州方向?”陆杰想起了上午刘管家告诉他的消息,心中又中一惊。 “是泰州方向,据船工们说,每艘船上还有一些东西用布盖着,看起来像是大炮,船工们还问我是不是哪里又要打仗了?”陆少文继续说道。 陆杰心中一激灵大叫:“不好,那是冲着南头沙去的!” “父亲,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现在周拂来昏迷不醒,江南到处都平安无事,你怎么老是自己吓自己呢?”陆少文不满的说道。 “你懂个屁!”陆杰气急败坏的说道,然后接着又说:“这两天你在外地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前两天泰州城北来了上千名士兵,两天后少了一多半,去向不明。现在发现十艘大船从泰州方向进入长江水道顺流东去,这些人马肯定就是泰州城北的那些人。” “那又如何?” “我一直怀疑周拂来已经醒了,这是他调来的兵马,一定是南头沙的秘密被他们发现了,这是冲着南头沙去的。”陆杰大声地对陆少文说道。 随后他又问:“最近我们行动频繁,一定是被周拂来的人跟踪了。” 陆杰这样一说,一下子提醒了陆少文:“我想起来了,武田派去刺杀的武士曾在南头沙住过一晚,是不是被俘的伤员说出了这个秘密?” 陆杰一拍大腿,悔恨的说道:“一定是这样。快,你赶快骑马带上一队家丁,每人双马日夜兼程去启东接着他们两人,然后乘船去南头沙乘船去找武田汇合。” “好,我马上就走!”陆少文意识到事情紧急,马上就要起身离去,然而转念一想又对父亲说道:“父亲,岛上有二千多人,他们只有六七百人,我们还怕这点人吗?” “这是你看到的,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其他的军队一同前去?”陆杰答道。 陆少文觉得也有道理,然后又问:“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大船走得慢,估计三天才能到达,他们一定会同时发难。我有充分的时间准备离开。”陆杰故作自信的说道:“只要你们乘船去了外海,我即使被抓也没有性命之忧。” 其实这话连他自己也心里没底,这只是他对儿子说的安慰话而已。他现在坐在家里,只是给家人逃离争取时间而已。陆杰算计的没错,他们确实准备两地同时行动。他确实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但那是在陆杰不准备逃跑的情况下,如果被周拂来发现他要逃跑,一定会提前行动的。 听到父亲这么说,陆少文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对父亲深情地说:“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记得换身家丁的衣服,你们分散出城,在城外汇合,防止有人跟踪。”陆杰叮嘱道。 陆少文走后,陆杰马上行动起来。他吩咐家人收拾细软,随时准备逃跑,其实家里的金银珠宝很早之前他就转移到南头沙和台东的家里了,那里离海近,如果有意外随时可以乘船跑到海上。扬州的家里只有几十万两随时应急的银两,这点钱对陆杰来说九牛一毛。 他在心中算计着陆少文到达启东的时间,到达南头沙乘船离开的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两天时间足够了,这样他还可以提前一天逃跑。至于逃跑的路线和逃跑方式他也早已计划好了。在如东县的海边常年停着一艘海船,这个秘密就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只有跟随他四十年的管家刘材知道。他准备第二天深夜,带上金银细软,乘坐管家的马车,与刘材一起秘密出城。至于城门这么多年,他早已买通了守门兵丁,然后一路向东直达海边,然后坐船出海,再与武田久正汇合,凭他积攒的财富,他照样可以过上舒服日子。 至于府里的那几房小妾,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女人如衣服,衣服脏了旧了,不扔掉留着它干吗?听说日本的女人也是非常温柔的,只要有钱女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第二天夜里,他换上一身下人衣服,带上早就打包好的两个箱子,与刘材一起乘上刘材的马上悄悄向东城内门而去。 路上,陆杰还不放心的问刘材:“刘管家,如东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只要一到那边,我们就能马上出海。”刘材如往常一样平静的说道。 “这个秘密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连我的儿子都不知道。”陆杰说道,在这个逃亡的路上,陆杰想起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由的又说道:“我们从小到大,你跟了我四十年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等到了日本,你也再找一个吧。这么多年了一个人过多不容易。” “老爷,咱不说这些了。”刘材心中有些内疚地低声说道。 说话间,马车便到城内口。这时就听见马车外面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什么人?” 马车停下后,在前面驾车的刘材说道:“老爷,到了。您下车吧。” 陆杰纳闷道:“这才到城门口……”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马车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陆老板,久违了。”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请假条 各位大佬,又是月底。连更一个月很累,等请假一天。谢谢大位的支持与理解! 《大明小人物》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小人物》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攻岛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杰心中疑惑,怎么会是他的声音呢?借着火把的亮光,陆杰透过车帘看到正是那个让他做梦都感到害怕的周拂来! 这时,几名兵丁走过来不由分说,把陆杰蛮横的从车上拽了下来。 一个踉跄跌落下来之后,陆杰结结巴巴的吃惊问道:“周……周御史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哈哈哈……”周拂来一阵大笑,然后说道:“陆老板,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会将计就计吧?受伤的是另一其人,而不是我!” 至此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为时已晚!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刘材为什么会出卖自己,愤恨的目光紧盯着刘材,大声质问:“刘材!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害我?!” 刘材平静地说道:“老爷您忘了我的媳妇是怎么死的了吗?她是被倭寇侮辱后杀死的!这么多年来,我永远忘不了!您与倭寇勾结走私货物,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忍了,给倭寇提供情报,让他们来岸上抢劫我也忍了。但是你拉着我去当倭寇,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了!” 刘材越说声音越大,说最后简直就是在吼了! 陆杰听到这里也愤怒了,他大声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四十年的交情,难道就不如一个女人!你这个判徒!” 说着就向刘材扑去,兵丁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捆绑起来。刘材这时候反而不生气了,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陆杰说:“判徒?做你的判徒总比做汉奸强!你视女人如衣服,可我把却忘不了那个与我一起长大女人!” 弘治十四年四月十日,天刚亮,淮安分司衙门内的包括岳炳谦在内的十几人被逮捕。同一天,盐城四五个盐场有上百人同时被逮捕,淮安、扬州、宿迁等地大大小小的私盐贩子被逮捕者多达数百人。 弘治年间江南最大的食盐走私团伙被一举摧毁! 现在唯一的漏之鱼就是陆少文。当时陆少文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化妆成一个普通家丁,与家丁们分散出城,摆脱了盐院护卫们的跟踪。在与家丁们汇合,他们不敢怠慢一路奔驰,困了就在马背上打个盹,饿了就在马背上吃点干粮。两天两夜换马不换人终于到达启东城内。 此时何志远的船队也到了崇明县内,不过离南头沙岛还有近一百里的路程。而陆少文他们到达启东之后,在启东的家里收拾细软银两又耽误了两个时辰,等坐上马车到达海边时,何志远的船队离南头沙还有四十里的路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船上的大炮,随时准备战斗了。 从启东海边到南头沙又花了一个半时辰,陆少文到达南头沙时,何志远的船队离南头沙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但陆少文还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以为何志远他们的船队还有至少半天的时间呢。 到达启东后,他吩咐家丁们先把小船上的家人和金银细软转到一艘旗舰,同时吩 咐岛家丁们开始布防。 在这里驻守的头领叫车贵海,逃亡军户出身,在军中原是一名百户。后来被陆杰招到麾下,成了南头沙二千死士的头领。车贵海名字中虽说有个海字,但他是步军出身,对海军海战一窍不通,让他来训练这支二千人的军队,也只能按照步军训练,这些士兵甚至连刚建好的海船都没有上过。 至于装备,那就更差了,士兵当中最多的兵器就是大刀长矛弓箭。最先进的武器就是去年冬天从倭寇那边买来的六门火炮,不过这五门火炮射程只有五百步,炮弹严重不足大约只有一百多枚。 在陆杰的计划里,南头沙岛只是一个临时的船坞和士兵训练基地,并没有把它当作据点来建造,所以防御设施并不完善。 “少爷,车头领,西边来了十条大船,正向这边来。”一个哨兵过来报告。 “就是他们,来得好快啊。不过不用怕,他们只有六七百人,想攻岛没那么容易。”陆少文说道。 “少爷,官后乘坐的都是河船,他们不敢到海里去。您先带着家眷去海上暂避,这里有我防守。”车贵海听说只有六七百人,一下子来了自信,说话也来了底气。 陆少文本来就是准备逃亡的,听车贵海说这话,马上答应下来。他带上所有家丁和一队士兵,还有十位留在这里帮他训练的其中十位倭寇,共计三百多人,登上大船开船离去。临走时还嘱咐道:“等打退了他们,马上收拾东西,开船到武田那边汇合。除了金银粮食,其他的都扔掉!” 南头沙是一个面积很小的东西狭长的冲积岛,在明朝时崇明岛还没有连成一体,除了一个面积较大的主岛崇明岛以外,周围都是一些小的冲积岛,南头岛就是近几十年才形成的冲积岛,它位于长江出海口的东南方向,出了南头沙就是浩瀚的大海了。 所以陆少文的大船很快便航行到了大海,而何志远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艘大船离去,自已却无法追赶!因为这些内陆船还是太小,根本经不起大海的风浪,而且速度也不快,根本就追不上陆少文乘坐的大船。 在离南头沙大约五里的远的海面上,何志远就让所有船只停了下来。之后,便与徐堂义汇合在一艘船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南头沙的情况。 徐堂义通过观察发现,在岛的西北和西南角上分别有三门大炮,并且还有一个简单的防守阵点和瞭望哨,几乎所有兵力都集中这两个地方,从布防来看,他们重点防御的就是从长江西边而来的攻击,很明显是在防卫内陆,而不是防御海上的倭寇。在这个防守阵地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小码头,码头上停着几艘河船,看来这是一个专为河船停靠的码头。 看到岛上的布防情况,徐堂义心中有了作战方案。是以他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敌人岛上的防御力量很弱,最有杀伤力的就是那六门大炮,不过从炮的口径和大小来看,射程不会很远。只要打掉这几 门大炮,再登岛就容易多了。” 何志远说道:“等打掉了这几门炮,我们该如何登岛?” 徐堂义胸有成竹的答道:“等打掉这几门炮后我们可以把船开到码头,如果遇有抵抗,可以在船上开枪射击,他们的弓箭奈何不了我们。” “好,既然徐千户有了攻岛方案,那就开始吧。”何志远说道。 “何公子在船上观看便可,我带船队再向前一些。”徐堂义提议道。 “不用担心我,我随徐千户的大船一起就可以,我相信徐千户的判断!”何志远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徐堂义也不再坚持,随后下令十艘船只排成一字形,继续向前航行二里,然后&进行试探性炮击。其实在五里远的距离上,已经进入了野战大炮的抛射射程,但在个距离上精度太差,又是在船上摇摆不定,更是无法测距瞄准,所以徐堂义才下令前行二里。 在离炮台还在三里远的海面上,徐堂义下令停船,然后命令士兵进行炮击准备。 在防守阵地的车贵海这时糊涂了,这些船怎么这么远就停下了呢?难道他们的大炮能打到这里?这可是一千多步距离,听说有种八千斤的大炮倒是能打到这么远,但架在船上一开炮,那巨大的后座力还不把船压塌了? 正在纳闷时,突然听到对面一阵炮声,对面竟然真的开火了。紧接着十多发炮弹向阵地袭来,不过大多数炮弹都打偏了,只有一两发炮弹落入人群,当场把几名士兵打成了肉泥。之后实心炮弹跳跃着又落入旁边的泥土中,才失去威力。 车贵海大惊,这是什么炮,竟然打这么远?他心中暗暗叫苦,心想今天遇上便茬子了,照这种打法,自己岂不是只能被动挨炮,毫无还手之力?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仗还打个屁! 不过他不能就这么认输,是以他趴在阵地上命令道:“大家不要慌,都找地方藏好了,他们的炮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要躲过这番打击。他们再想靠近我们就用炮轰他们!” 话音刚落,第二轮炮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比上次准了许多。大约有七八枚炮弹落入阵地,其中有两发炮弹还落入大炮四周,所幸没有击中大炮。但有四兵炮兵被炮弹砸中当场身亡,其中一名士兵被炮弹直接砸成两截,死状惨烈!这一轮炮击后,阵地上当场被打死的有十多人,受伤的更多。 在一千多人的阵地上,这点伤亡不算很大,但大炮的震慑力却很大,再加上亡者都死状惨烈,士兵们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慌乱中,一名炮兵顶不住心理压力,直接点烧引信,向着对面开火了。不过炮弹打出一里多地后落入海中,连掀起海浪都没波及到对面的船只。 车贵海看到炮兵开炮,不由大怒。高声骂道:“是哪个孙子开的炮?这不是暴露大炮的射程吗?”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缴获 一直拿着望远镜在观看的徐堂义与何志远,看到对面落到海里炮弹,一阵哈哈大笑,徐堂义当即命令道:“命令所有船只再向前推进一里,然后继续瞄准敌方的大炮炮击,直到把他们的大炮打残为止。” 船令兵接到命令后,站在船头扬起小旗向两边的船只传达出徐堂义的命令,随后全部船只扬帆起航,慢慢向前推进。 对面岸边阵地上,车贵海看到慢慢靠近的船只,感觉他们像死神一般在向他逼近,心中大骇。他躲在一块巨石下方,不时的探头看看海面上的船只,心中还在想着退敌之策。 还没容他想出退敌之策,炮声再次响起,十几枚炮弹再次倾泄到阵地,这一次又有十多人伤亡。 这轮炮击之后,有些士兵动摇了。有些小头目直接问车贵海:“大头领,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挨炮啊,得想个办法!” “坚持住,等大少爷搬来救兵,我们就安全了。”车贵海现在也没主意,只得用这种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安慰大家。 “大少爷说过搬救兵吗?临走时,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这个小头目说道。 车贵海听到这话,不由大怒,他高声骂道:“你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小心我先斩了你!” 那名小头目吓得不敢吱声了,不过心中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经过三轮炮击之后,其中一半的大炮被实心炮弹击中,有的炮管断裂,有的被打得变形,都无法再使用。士兵们更惨,大约有四五十人被落下的炮弹打死,伤者更多。一时间岸边的阵地上惨叫连连,一片狼藉。 船上的徐堂义从望远镜里看到岸上的的大炮被打掉一半,不由高兴万分,对传令说说道:“告诉他们,再加把劲,争取两轮把他们的大炮全部打残!” “千户大人,炮兵报告说炮管太烫,不能再打了,再打很容易炸膛。”传令兵过来说道。 “哎!可惜了,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徐堂义大为惋惜,随后命令道:“立即给炮管降温,一旦温度降下来,立即开炮!” 岸上的车贵海很长时间听不到炮声后,大为高兴他判断是对面没有炮弹或是火药了。是以他大声喊道:“弟兄们,敌人的大炮哑火了,他们是没有炮弹了。大家抓紧准备好,等他们靠近时给我狠狠地打,轮到他们尝尝大炮的威力了!” 车贵海这么一喊,大家的士气被鼓舞起来,士兵们纷纷从躲避的地方出来,开始在阵地上忙碌起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瞭望哨上的士兵突然大喊起来:“不好,对面船上好像又要开炮了!” 可惜他发现得太晚了,话音刚落,那边炮声再次响起,炮弹再次倾泄而下。这一次伤亡最大,十多名士兵当场被砸死。最严重的是,炮兵们以为对岸不会再打&炮,竟把火药桶从隐蔽的地方搬出来。结果一枚炮弹在打中了两人后,弹跳到火药桶上,火药桶直接爆 炸,然后引燃了其他火药。一时间阵地上爆炸连连,火光冲天。所剩的几门大炮全部被毁,头领车贵海被当场炸死,士兵伤亡无数,整个阵地成了人间地狱! 等硝烟散去,船上的徐堂义与何志远通过望远镜看到对面的阵地上一片寂静,尸体遍地。徐堂义知道登岛的时机到了,是以他马上命令士兵向码头靠近,等离码头还有七八十步时,突然出现了一队士兵,人数大约有五六十人。随即他们开始朝船射箭。站在船头的徐堂义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士兵抵抗,他急令士兵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船上有十多名士兵中箭。 徐堂义不由大怒,立即命令士兵躲入船舱开枪还击。哪知这些士兵身手都非常敏捷,在被打倒十几个人之后,迅速撤离到码头附近的一个空房内。徐堂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令士兵开炮轰击那间屋子。在打了几发炮弹之后,那队人马终于抗不住了,从摇摇欲倒的屋子打着白旗,高举双手走了出来。而且口中还叽哩哇啦的喊着什么,何志远虽说听不懂,但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日语,不用问这是一伙倭寇。 上岸以后,何志远命令士兵先把这伙穿着士兵衣服的日本倭寇关押起来。现在还不及审问,需要收拾残敌,收缴物资。 登岛之后,近七百士兵开始从西向东一步步的清理残敌,事实上除了在岸边的阵地上遇到了微弱的抵抗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经过过清点,这次战斗共打死敌人五百六十五人,俘虏一千四百余人,其中伤兵七百二十一人。何志远命令士兵先把这些俘虏关押起来,等官府来审问,他可不想要这些麻烦。 他最关心的是岛上的财物和这几艘大船,还有那些造船的工匠们,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现在趁崇明县地方还没有来人交涉,他必须加紧时间把金银转移到自己的船上去。于是徐堂义与何志远兵分两路,其中徐堂义带兵去搬运清点银两,何志远带着士兵去岛子南端的船坞中收押这些造船工匠。 何志远带领三百士兵来到这个船坞中,发现这里竟然有七八百工匠,他们惊恐的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全都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士兵们驱赶着这些工匠们来到一个空地上,然后问道:“你们这里谁是头领?” 众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何志远知道这么问肯定没有人答话,于是他又接着说道:“我们是安东卫的军队,奉皇命前来清剿扬州奸商陆杰的剿穴。” 说到这里,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还表现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何志远看到此中异样,觉得事情有异,便停下来问道:“怎么你们还对我们有所怀疑不成?” 这时一位年龄较大的工匠开口问道:“大人,小的们不敢有所怀疑。只是您说的此处是奸商的巢穴,此事我们一无所知啊。我们听说这里是苏州团 练的驻地,来此造船练兵是为了出海打倭寇的。” “你们被骗了,这是谁告诉你们的?”何志远问道。 “苏州富商陆少文,他的家在启东,经常来这里视察,这也能有假?”那位者工匠答道。 “苏州富商陆少文就是扬州盐商陆杰之子,你们被骗了,还替他们说话。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在岛上俘虏倭寇押来让你们分辩,如果是打倭寇的团练,怎么会让倭寇来岛上呢?”何志远对他们说道。之后吩咐士兵去把刚才俘虏的倭寇押来。 当十几个倭寇被押来时,他们不知道被押这里做什么,嘴里还在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唯恐不知道他们是倭寇一样。这些工匠们看到此情此景,将信将疑的他们顿时明白他们确实被骗了。何志远接着对工匠们说:“这些人都是刚才在码头上被俘的,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倭寇虽然打扮成普通士兵,但这里的头领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如此以来你们还相信这里是打倭寇的团练吗?” 人群再次沉默了,刚才那位老者首先开口说道:“大人,都怪我们眼拙,被他们骗来造船,但我们除了造船什么事情也没做过,求大人放了我们们吧。”说着便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其他人看到老工匠跪地,也都跟着跪下来,口中喊着:“求大人开恩呐!” 何志远看着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一片,有种俯视众生的威严,帝王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里想道怪不得许多人都想称王称帝,原来感觉是这么的舒服! “你们都起来吧,虽说你们被人蒙骗,但也怪你们自己没有分清是非,只是一味的贪图钱财。所以饶去你们通倭的罪名,但如何发落还要看你们以后的表现!”何志远对他们说道。 对于这些工匠,他决定不能这么轻松的放过,至少要让他们感觉有罪,然后再法外开恩,饶恕他们,让他们死心踏地为自己工作。 随后,他让士兵留下那位老工匠,其他人先暂时关押到自己带来的船上,其实说是关押,实际上是把他们藏起来,以免被随后来到的地方官员发现带走。 等其他人都被带走后,何志远把这位老者带到一个房间内,便开始询问这位老者。何志远一改原来的态度,和蔼的问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可是这些工匠的头领?” 那位老工匠看他说话和气,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小心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叫左丰图,是这些工匠的头领。” 经过一番询问得知,这些工匠都来自松江府、苏州府。都是以高工钱吸引到这边建船的造船工匠,有的还是整个船厂的工匠全部端来,给他们的说辞全都是为苏州团练打造出海抗击倭寇的舰船。在这里已经一年有余,已经为他们打造了四艘大船。而且这里管理严格,除在造船以外,严禁出船坞一步,理由是为了保密。事实就是软禁了这些工匠。 (本章完) 大明小人物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二十九章 舰船 了解完这些情况后,何志远接着问:“你们这些人当中,除了会造船以外,会驾船航行吗?” “会啊,我们这些造船匠,有活时造船,没活时就出海打鱼,驾船肯定没有问题的。”左丰图恭敬的回答道。 何志远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心道这次真的捡到宝了,这些工匠还有这些大船,一个也不能放手,必须想办法弄回去。 接着何志远又问:“这些船坞里的船只建造到什么程度了吗?能出海航行了吗?” “都可以下水了,现在就差安装大炮了和内部船舱的装修了。”左丰图接着回答。 “很好,左师傅,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任务,你们可要好好把握住。”何志远又接着说道。 “大人,只要免除我们的罪过,小的们愿意做任何事。”左丰图听说有任务给他们,马上表示愿意。 何志远马上吩咐道:“如果你们愿意,就马上收拾一下,把这七艘大船沿海岸线北上,送到山东境内的安东卫港口,赶紧准备去吧!” 左丰图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沿途可能有倭寇出没……” 何志远答道:“你们不用怕,我会派兵保护你们的,再说船上有炮,你们怕什么?快去准备吧。” 左丰图听说有士兵保护,稍稍心安了一些,便退出去抓紧准备去了。 处理完船坞和工匠的事情,何志远马上去了徐堂义那里,徐堂义这时也把银两清点搬运完毕,徐堂义高兴的对何志远说:“何公子,这一趟咱们可是发大财了,陆家的银子原来都藏在这里!这里一共清剿出二百七十多两白银,还有五千多石粮食、布匹、生丝、茶叶等物资无数。” 何志远哈哈一笑说道:“狡免三窟,陆家的家底子可不完全在这里,估计陆少文带走的也不少于这个数,扬州和启东的家里肯定也能抄出不少银两。不过咱们也不能太贪心了,还是留给官府一些吧。我看这些粮食、布匹等物资咱们都不要了,银子也留下十万两。” “我估计从崇明千户所的官兵最多再有一天就能来到这里,咱们趁这个时间,赶快把银子先装上大船运回山东。” “对,这一次收获够大了。你刚才说装上大船北运?那谁来开船?”徐堂义不解的问。 何志远得意的一笑,说道:“这个船坞里有七八百工匠,他们个个都会开船,我已让他们将功折罪,将我们的这七艘大船送回山东。这七百士兵也挑出五百人,随船押运。” “好办法,我来押运吧,安东卫那边我熟悉,到那了安东卫让胡瑾那个老小子看看,当年那个小百户今天发达了。”徐堂义主动请缨,要求押运这批银两到山东。其实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半年前那次冷遇和羞辱让他耿耿于怀。 何志远说道:“我正有此意,由徐千户押运我最放心不过,到了安东卫切勿将银两透明。我看中了日照县的石臼千户所,到了那边首先把这个所的千户之职拿到手,花多少银两你看着办。” “明白,胡瑾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一个千户所我想还是很容易的。”徐堂义回答道,接着又担心地问何志远:“如果我带走了五百士兵,何公子的安全如何保障?” 何志远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明天上午崇明千户所和地方官员就会来到这里,他们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再说给他这么大一个功劳,他们还得请我喝酒呢。” 经过差不多一天一夜的忙碌,士兵们将所有的银两,辎重装上大船,工匠们把船坞中的四艘正在修建的大船拖下港口准备完毕,第二天辰时许,徐堂义带着五百士兵和八百工匠开船离去。 正如何志远所料,直到中午时分崇明千户所派出两艘战船才来到南头沙岛,崇明千户所是一个守御千户所,直属南京兵部,等地方官发现南头沙的战事,层层上报,再到崇明千户派出船只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而从千户所驻地出发到达这里正好也是半天时间。 崇明千户所派出的是一名副千户,此人名叫万军,名字虽然起得好,可惜只是一个手下只有五六百人的副千户。离南头沙码头还有一里多地,万军就派出士兵大声喊话:“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崇明千户所的,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万军早有自己的盘算,他认这里一定是被倭寇袭击了,南头沙现在一定被倭寇占领。所以才命士兵喊话,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即调头逃跑。 何志远命令士兵回应道:“我们是安卫东马亓山千户所的,这里是奸商陆杰的秘密练兵据点,昨日已被我们占领,你们过来接管吧。” 万军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惊讶。安东卫离这里有几千里路,他们怎么会到了这里?为防有诈,他又让士兵喊话:“安东卫离这里几千里,你们为何到了这里?” “我们奉命捉拿扬州奸商一路追踪到此,详情上岸再谈吧。” 万军到此才彻底放心,然后靠岸登岛。 登岛之后,万军被请到临时军营大帐内,何志远谎称自己是一百户,双方见礼之后,何志远拿出巡盐御史的调兵令一晃,然后说道:“我军奉命捉拿扬州奸商陆杰之子陆少文,一路跟踪到此,顺势攻占此岛,只可惜让陆少文乘船跑了。本次战斗杀敌五百有余,俘获一千四百多陆家私后,还有白银十万两,粮食五千石,布匹、生丝若干。现在我们千户大人带领五百士兵追赶敌人去了,命我在此留守,与你军接洽,交接战俘。” 万军听到这里,两眼放光,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如果能分润一些功劳,那就再好不过了。同时又想看来这支军队很强悍啊,五百士兵就敢出海追敌,所以他虽是千户,在何志远面前不敢托大,陪着小心问道:“请问何百户,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人攻打此岛?” “七百人。” 万军听闻此言,更是惊讶!七百人就攻占了二千多人的岛屿,此军战力可不可谓不强。面对强军,明知他们越界追敌,有违朝廷法度,但不敢有丝毫指责之意。现在又眼馋军功,是以他又小心的问道:“何千户,听说贵军有意让我军交接战俘,请问这军功该如何分润?” “这事我们千户交待过,这些战俘及战利品我们统统不要,全都给你们。我们只要那几艘海船。”何志远说道。 听到此话,万军喜笑颜开,高兴地说:“没想到贵军如此豪爽大方,我代表我们千户大人谢谢贵军!区区几艘海船,何足挂齿!” 何志远表示感谢后,又说道:“还有一事请万千户费心,请贵军在向朝廷奏报时,只需报个配合你军攻岛即可。如此以来,我军也少了一些解释。” 万军心领神会,点头说道:“一定一定。”心里却在想道,这么大的军功都给了我们,我再向朝廷奏报是你们主攻,我岂不是有病吗? 事情谈妥以后,万军指挥士兵将俘虏押上战船,将缴获的物资搬运到船,满满当当的开船离去。何志远也命令士兵登船带着十艘船只逆流西上回扬州去了。 两天后,徐堂义到带领七艘大船到达了安东卫外海。这一路他们一直沿着海岸线航行,但海里的风浪依然让这些习惯了陆地的士兵沤吐不止,就连徐堂义也非常不适应海上的颠簸,沤吐连连。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百户宋夫臣,他站在颠簸的甲板上,脚下像长了钉子一样,稳稳当当,就连行船多年的老船工都不相信他这是第一次在乘坐海船。 所幸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倭寇,否则就凭这些因晕船战斗力大减的士兵,很难与之战斗。 船队在安东卫港口停泊了一夜之后,这些晕船的士兵们身体才有所好转。之后徐堂义带上几名卫兵,带上五万两银子坐上马车直接到卫城的胡府。 安东卫指挥使胡瑾听到卫兵的禀报,不经为意的道:“他不在马亓山待着,跑我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又来要装备吧?” “大人,徐千户这次是从海上来的,还带了七艘大船,说是从江南奸商那里缴获的。”那名卫兵答道。 “吓,这小子去了一趟江南发财了!快请他进来!”胡瑾听说有战利品,立即改变了态度。 不一会,徐堂义带着四名抬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卫兵来到胡府的客厅。徐堂义单膝跑地,口中大声说道:“拜见指挥使大人!” 胡瑾看到那两个沉甸甸的箱子,心里当然明白箱子里装的是何物。他哈哈大笑道:“徐千户,听说你这次江南之行发财了。” “借大人威名,这次小有斩获。”说着让卫兵打开箱子,白哗哗的银子立即耀得人睁不开眼。然后又对胡指挥使说道:“这是下官孝敬指挥使大人的。”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三十章 上任准备 胡瑾看见这两箱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豪爽地说道:“徐千户还真是发财了,一出手就五万两,好!没忘了我这个指挥使。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有什么要求说吧。” 军人就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摸角。 “大人,我们这次带来了七艘大船,需要有个地方停靠。”徐堂义答道,可是我们马亓山千户所在内地,所以我想在石臼千户所谋个职位……” “明白了,不就是个千户吗?你有人选吗?报上来吧。”胡瑾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 “谢指挥使大人!”徐堂义赶紧跪拜道谢。 在安东卫这个一亩三分地,胡瑾就是土皇帝,安东卫一共五个千户所,还有一个马亓山千户所,是一个守御千户所,名义是属安东卫,但实际上是兵部直辖的千户所。石臼千户所的千户杨正雷因为强占军户土地,民愤很大,胡瑾正想着撤掉他,现在徐堂义提出这个要求,正合了他的心意。 石臼千户所全名是石臼寨千户所,又名后所,一般简称石臼所。对于胡指挥使来说一个千户所来算不上什么。但在徐堂义与何志远这里那可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事。有了这个编制何志远就可以自行招兵,打造战舰,把这个千户所经营的风生水起。 道完谢,徐堂义又问:“大人,我带来的那几艘海船……” “我知会一声石臼所那边,你先把船停靠在那里。”有了这五万两银子,胡瑾这次表现得非常爽快,徐堂义的这个难题就这样轻松解决了。 至于人选的问题,他与何志远早已商量好,自然就是马亓山的副千户徐得田,至于理由也非常充分,论军功有黑石山剿匪、扬州保护周大人,抗击倭寇等等。论职务他现在是副千户,再升半级当个千户理所应当。 副千户的人选有好几个首先是马五、蒋元庆、周志等这第一批老兵当中的佼佼者,还有第二批老兵中的宋夫臣都是合适的人选,这需要回去以后再慢慢商量。 于是,徐堂义先把千户的人选报给胡瑾,胡瑾知会安东卫署衙,剩下的就是向兵部报备、审批走流程,这件事情就基本定了下来。 从胡瑾的府上出来之后,徐堂义马上回去港口,开船继续向北,来到了距安东卫九十里的石臼寨备御千户所。在历史上,安东卫下辖左右前后中五个千户所,前所、左所均驻安东卫,后所就是离安东卫以北九十里的石臼寨,有自己的专城。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徐堂义将七艘大船停泊在石臼码头,现任石臼所千户早已接到通知,也知道徐堂义在安东卫的地位早已与往日不同。自然不敢怠慢,事事给予便利。 按照计划,徐堂义首先把八百名工匠带回何家镇暂时安置,等正式接管石臼千户所以后再正式安置。同时用一辆大车将那二百五十万两银子也一起带回何家镇。 当徐堂义回到何家镇时,何志远带着士兵也刚刚回到何家镇,由于陆家走私团伙已一举破获,周拂来的安全已有保障,所以周拂来的身边留下一个小旗的兵力充当护卫,其他人都一起回到了马亓山千户所。 回到何家镇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徐堂义、徐得田商量如何接管石臼千户所的事情。徐堂义已经从现任千户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于是他首先说道:“石臼千户所实有兵丁八百八十余人,缺员将三分之一,十个百户当中有四个百户职位空缺。现在屯田两万多亩,军户三千四百余户,人口近两万,是安东卫最大的一个千户所。现在有专城一座,码头一个,海船十七艘,各类小船三十余只,船坞一个。不过船坞年久不用淤积严重,已经不能再用,基本废弃。” 徐得田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忐忑,这么大的一个千户所,我大字不识几个,能管得好吗?是以说道:“何公子,父亲这么大一个卫所让我管理,我觉得我不行。” 其实徐堂义也觉得儿子肩上的担子很重,毕竟他才十七岁,又没有读过书。如何能管得好这么大一个千户所。听到儿子这么说,他看着何志远征求他的意见,意思很明确,需要他的帮助,让他表个态度。 何志远当然不会把这么大一个千户所完全放手让徐得田管理,他早就想好了方案,是以他慢慢说道:“得田兄不用那么不自信,其实要想管好,也很简单。首先你先让军户们吃得上饭,扼制住军户逃亡;其次就是招满兵员,加强训练;再次翻修扩建船坞、打造战舰,训练水军,加强海防;另外你自己选一位副手和一百名马亓山的老兵带过去,充实那边的军力。” “还有,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银子拔给你五十万两供你使用。有了这些你这个千户就好当得多。总之你的目标就是在两年内把石臼所建设成一个坚固的海上堡垒,同时训练出一支能出海与倭寇一战的水师。” 徐堂义就等何志远这句话,有了银子所有的难道就解决了。是以他赶紧对儿子说:“还不赶快谢谢何公子!” 徐得田赶紧道谢,然后又说道:“何公子要经常去那边看看,多多帮衬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批评我。” 虽说何志远现在无官无职,但手里掌握着大笔的财富,地位自己就高了,儿时的玩伴在他面前私下里也不敢造次。这就是财富决定地位,地位决定辈份。 接下来,何志远又问徐得田:“你自己选一个副职吧,只要理由充分就可以,用不着考虑其他的。” 徐得田想了想问:“真的不用考虑其他的,只要我中意就行?” “不是你中意就行。是理由充分,说出来让人信服,那怕你选一个大头兵都可以。”何志远纠正道。 徐得田略一思考就说道:“我选宋夫臣!” “理由呢?”何志远与徐堂义同时问。 “首先他识字,以后军中必须要识字,识字的兵学东西快,以后是火器的天下,不识字连炮都打不准,如何打仗。所以我选他当副手,闲下来还可以让他教我识字。” “嗯,这是个理由,也很充分。没有不信服的。”何志远说道。 徐堂义也不住的点头道:“宋夫臣这小子不但识字,考虑事情也很周到。这次从海上坐船回安东卫还发现一个别人不具备的能力。” “什么能力?”何志远追问道。 徐堂义夸赞道:“我们上船后受不了海上的颠簸,在甲板上站都站不稳,全都晕船沤吐,唯独这小子站在甲板上脚下像生了根一样,稳稳当当的,不沤吐也不晕船。随船的工匠都说他不像是第一次出海的人,天生就是与海打交道的。” “这还真是个人才,以后可以让他统领水军啊。”何志远感叹道。 商量好石臼所人选的问题后,何志远马上开始解决第二个重要问题,那就是这八百工匠的安置。这八百工匠被带到何家镇以后,为防止他们逃跑,暂时安置地马亓山千户所的军营中。 何志远让士兵把左丰图带到面前,对他说道:“左师傅,听徐千户说这次运送七艘大船,表现的不错,任务圆满完成,你们所有人的罪过被免去了大半,不过接下来你们还要把没建造好的四艘大船继续建好,这样你们的罪过就全免了。考虑到你们生活艰难,这次给你们少量的工钱,每人每月一两五钱银子。等造好船后,你们可以在这两继续当工匠,根据你们能力的大小,每人每月可拿四到十两银子的月钱。也可以把家人带来,在这里安家落户。你们可愿意?” “我们愿意!感谢何公子给我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左丰图听到何志远这么说赶紧跪地磕头道谢,同时心里大喜。他们以前在南头沙时,每人只拿三两银子的工钱。他们已经觉得就是高工钱了,没想到在这里以后还可以拿到至少五两银子的工钱。他在想凭自己的资历和能力怎么也能拿到八两银子吧?在这八百人中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在,如果干得好,他们父子三人至少也能得到二十两银了的工钱,这样就可以把家人接到这里来了。这些工匠就是凭手艺吃饭,没有土地羁绊,在哪里都一样生活。 何志远又问:“左师傅,造船的船坞还需要你指导工人们开始修建。所以你要先准备一下,挑几个得力的助手。等过几天就去海边看看原来的船坞能否翻修扩建。” 说起造船,左丰图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对何志远说道:“这七艘大海船,全都是二千料以上的大船,最大的一艘五千料大船被陆少文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三四千料的大船,所以要继续造船,就需要船坞足够大,水足够深才可以。要是造两千料以下的小船的船坞,改造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何志远对造船方面所了解的知识不算很多,但他知道料是一个什么单位,即使五千料的大船的载重吨位也不过一千五百吨左右,放在后世跟本算不上大船。但在这个时代,五千料就是最大的战舰了,都是可以当旗舰的存在。 第二百三十一章 贫困的军户 “左师傅,那边船坞的情况我不甚了解,你去看过就明白了。”何志远打断还要继续说的左丰图说道。然后又接着说:“以后我们不但要建造五千料的大船,还建造上万料能进行远洋航行的战船、商船,所以船坞不能建得太小。” 左丰图听何志远这样说,心中不禁腹诽道这么大的船也不是没有,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建造的,没有图纸没有充足的财力,根本不可能建得出来。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先答应下来,毕竟他们这些人还是带罪之身。 半个月以后,徐得田和宋夫臣两人的兵部任命文书到了,两人一刻也不耽误,带上早已选好的两个总旗的士兵到石臼千户所上任去了。 两天后,何志远带上左丰图选好的十名工匠,也随后去了石臼所。到石臼以后,十名工匠在一个小旗的保护下去了海边的旧船坞和码头去察看。何志远直接到了城内找到徐得田。 一见面,徐得田就诉苦:“何公子,情况远不是父亲了解到的那样。这个所士兵严重缺员,事实上仅有士兵五百多人,缺员大半。实际军户不足三千户。两万多亩的土地有一半集中的军官手中。离任的杨千户还想占着土地不交,要不是我带着摄于咱们马亓山千户所的威名,恐怕他就真的不交了。” “还有,这六个在职的百户有一半是杨千户的亲戚,到时候肯定不配合,逼得急了闹出兵变都有可能。我担心仅凭我带来的这百多人震不住这些兵油子。” 这种情况,何志远早就料到了,从明朝初年就有军户逃亡的事情发生,到明朝中期军户逃亡甚至过半,军田兼并严重,卫所军官克扣军晌、随意增加杂役、把军户当成自己的奴仆使用,军户的负担越来越重。在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军户不逃亡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活命那就只能逃亡了。军户逃亡严重造成兵员严重不足,官府就把一些地痞、流氓、罪犯弄到军队中充数,这种士兵肯定没有战斗力了,但欺负老百姓倒是很拿手。 听完徐得田的报怨,何志远笑着问宋夫臣:“宋千户,面对这种情况,你觉得该如何?” 宋夫臣想了一会,说道:“何公子,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减轻军户的负担,把杨千户退掉的土地分给没以有土地的军户,这些军田并来就是这些军户的。分给他们合情合理。让这些军户能过上好日子,只要军户不逃亡了,拥护我们了下一步就可以整顿军纪,裁撤不合格的下级军官和士兵,最后才能招兵,补充兵员。” 何志远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了,其实也可以整顿军纪与安抚军户同时进行。你们可以分一下工,徐千户开始整顿军纪,裁撤兵痞,宋千户可以去安抚军户。对待这些兵丁要严,对待兵痞要狠,对待军户要柔。只要做到这三点,我相信很快会有转变的。” 经过这么一分析,徐得田心中立即敞亮了。整顿军纪对他来说是轻车路熟,但面对这些兵油子和卫所这个大团体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就有些打怵了。是以他担心的问:“何公子,这些百户中有些和安东卫那边的官员有些复杂的关系。处置起来可能会得罪一些人,这样会不会给你造成一些麻烦?” 何志远知道徐昨田毕竟年轻,做事还没那么有底气,于是给他打气:“这些你不用担心,只要咱们有战斗力,有实力、有军功、再加上咱们的财力谁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把他们当成普通新兵对待就行了。” 宋夫臣这时又提醒道:“何公子,这些士兵以前被克扣的厉害,拿到手的军晌还不到五钱银子,咱们是不是要提高他们的晌银?” “这是自然,这里的士兵和马亓山的士兵同样待遇。不过他们要是不服从军令,同样以马亓山那边方式进行处罚!”何志远回答道。 赵家屯的赵兴在夜里偷偷的来屯子外面的一条沟里,等着与他约好的赵民一起逃跑。在这个屯子里他和赵民都是孤儿,父母早离世多年,现在仅有的十亩军田因为浇不上水无法耕种,又加上各种杂役徭役繁重,在这里实在无法活下去了。 现在他们两人都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所以逃跑对他们俩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听说莒州富裕,到处都在招工,找份吃饭的工作还是不难的。 不一会,赵民与他会合在一起,赵兴说道:“趁着现在屯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咱们快逃吧。” “赵兴,咱们再等等吧。”赵民犹豫地说道。 “还等什么?家里就二斤米了,再不走就饿死在家里了。”赵兴不解的问道。 赵兴回答道:“这两天你没听屯子里的人议论吗?石臼所的千户换人了。现在的千户大人是马亓山千户所的副千户,还是马亓山千户所徐千户的儿子,听说那里当兵的待遇很好,打了胜仗很有赏银呢。咱们要是去到石臼所当兵去,会不会比逃亡要强啊。” “马亓山千户所与石臼千户所有什么关系?”赵民仍然不解地问。 “调这里的徐千户是马亓山千户所徐千户的儿子,马亓山千户所当兵的待遇好,以后石臼千户所还能差到哪里去?如果咱们逃亡了,以后就是黑户了,要是被抓了还要坐牢,我觉得还不如等等看。要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咱们再逃。” “可是,再不逃家里就真的没米了。”赵兴仍然坚待逃走。 赵民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咱们把棉袄当了买点米,再等半个月看看,如果不行再逃也不迟。” 赵兴还在犹豫着没有答话,赵民又进一步劝道:“还有你没发现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自从徐千户来这里后,这些天没有再让咱屯子里的丁壮去帮千户大人干活了。听说昨天去石臼修补城墙的,下午收工时一人还发了五十文铜钱呢。” 赵兴听说这事,惊喜地问:“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呢。” “你整天不出门,上哪里听说去。”赵民撇撇嘴说道:“我觉得现在咱们石臼千户所与以前不一样了,还是再等等吧。” “那行,就听你的。”赵兴终于改变了主意。与赵民一起又悄悄返回屯子里。 两日后,赵家屯贴出了一张告示,并且还来了一队士兵大屯子里敲着锣宣传: “各家各户听好了,新任千户大人有令,第一、从今日起免除各军户的一切杂役,军田税粮按朝廷规定缴纳即可,不再多征。第二、另外退还赵家屯被占土地四千三百亩,由本屯甲长主待退还给各户。第三、凡是生活困难的军户可以去千户所卫城借用种子、农具、口粮等一切生产生活物资。第四、石臼所码头、船坞近日开始招募男丁二百名,每天工钱一百文,五天一结算,有意去做工者提前报名,收满为止。” 刚开始这些村民们还不相信这是真的,有大胆的上前询问: “请问以后真的不用我们去各位大人家干活了?” “不用了,以后各家干家的活。”一位士兵答道。 “那大人的活谁来干?” “大人家找人干活是要给工钱的,决不会让军户们白干!”士兵回答道。 “被占去的地真的退还给我们?”又有人小心的问。 “明天你们村的甲长就开始分地了,你们到时候记好得去种就行了。”士兵回答道。 听到士兵们确切的回答人们不再怀疑。这四条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石臼所辖区内四十个屯子里很快传开了,这些军户们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激动得奔走相告。想逃跑外出的全都打消了主意,苦于无米下锅的军户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赵家屯的甲长赵元贵拿着军田名册来到晒谷场,支起一张桌子开始退还屯里的四千三百多亩的田地。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是在做梦一样,这些土地都是被前前任千户以各种理由霸占去的,都已过去十多年了,村民都已经放弃这些土地了,没想到新的千户大人一上任就退还了。他觉得这任千户与以前不一样了,拿他们这些穷苦军户当人看了。 赵兴和赵民两个难兄难弟,最终没有当掉自己的棉衣,他们每人都分到了退还的十五亩水浇地,两人推着独轮车兴冲冲的去石臼卫城借来了种子、口粮,还顺便去卫城报名当雇工。 两兄弟利用五天时间起早贪黑把各自的十五亩地种好,然后就去船坞干活挣钱去了。赵民的主意最多,也最会算计。他告诉赵兴:“别在家里侍弄这些庄稼了,一天一百文的工钱,干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三两银子能买三石米了。不比在家里种庄稼强吗?庄稼地里侍弄的再好,能多收三石粮食吗?” 他们两人都盘算着,好好干上两年,等攒够了银子就可以找村里的媒婆说个媳妇,再生上两个娃,以后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两人都庆幸当时没有逃跑,赶上了好时候……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兵变 刘吉昌是石臼千户所的一名百户,他是靠自已当千户的大舅哥杨正雷才当上百户的。这几年靠着杨正雷他也发了个小财,通过各种手段牟取五百多亩地,过上滋润的小日子,但现在大舅哥调任之后,他就没了依靠。 副千户宋夫臣负责安抚军民,安抚的重要手段就是退还被占的土地给军户,前任千户杨正雷被调任以后,他名下的土地都退还了。他手下的几个百户没有资格跟着调走,所以名下的土地都不想退还。 按照大明的卫所制度规定,每户男丁可分配二十五土地耕种,这些土地只需要缴纳很少的税粮就可以,而军户可以免除各种杂役。但是到了各卫所军官那里,杂役又被加派到各军户的头上,甚至各级军官还把自己属下的军户发佃农使唤。 农忙的时候这些被压榨的军户白天干上司家的农活,晚上才能干自己家的农活。在这种压迫下自己地里的收成更难以保证,要是遇上个灾年、家庭成员有病等情况,家里没钱为了生活只能把地卖给这些军官,这是各级军官兼并土地的一种手段。 另一种手段就是把逃亡军户名下的土地直接据为已有,这种办法最省事也最直接,连一两银子都不用给。所以有时候他们对军户逃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有要人给他干活,管它逃不逃亡。 这一日秦明、丁光久两位百户聚集在刘吉昌的家里商量对策。 秦明是个急脾气,他首先说道:“刘百户,咱们三人当中你是大哥,你拿个主意吧。咱们该怎么办?退还是不退?” 刘吉昌想了很久才说道:“怎么退?徐千户要我咱们原价退还。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吗?当初他们愿意卖,又不是我逼着卖的。凭什么现在原价退还!” “就是,这事不是他一个千户说了算的。还有指挥使大人呢?”丁光久也跟着说道。 “你拉到吧,指挥使大人能管咱们一个小百户这点破事?”秦明自嘲道。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丁光久反问道。 秦明恶狠狠地说:“要我说,咱们找几十个心腹去闹一闹,我就不信他姓徐的难敢把咱怎么样!” 丁光久看着刘吉昌说道:“我觉得也可以,他徐千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做千户,看着就来气!刘百户,你说句话吧!” 刘吉昌犹豫着说道:“这么做就是兵变啊,往大里说兵变等同造反。这要是让他抓住这个把柄……” “怕啥!那是士兵自己去闹的,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他一个十七八的小子,能有这个手段?要不是他老子送上厚礼就凭他能得这个千户?”秦明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刘吉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秦明的提议。随后他们又密谋了半天,两人才一同离去。 第二天上午,蒋元庆匆匆跑进徐得田的房间禀报道:“徐千户,有五六十个士兵在营房门口闹事呢!” “怎么回事?”徐得田急忙问。 蒋元庆气愤的答道:“还不是因为退地的事,这些人都是秦明、丁光久和刘吉昌的心腹,各人名下都有多占的几十亩地,让他们退地他们死赖着不退。估计是受这个百户的挑唆给咱们施压呢。” 徐得田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怎么惊慌,有何志远上次来时说的话,他心里早就有底了。就凭这些几个兵油子想闹事,他们还嫩了点。他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些人清理出去呢,他还没动手,这几个人倒找上门来了。接着他不急不慢的问道:“这些人拿兵器了没有?” “还没有,只是在营房门口嚷嚷。”蒋元庆答道。 “那就不用理他,让他们闹去。”徐得田毫不在意的答道。 蒋元庆不解的问道:“就让他们这样一直闹下去?” “对,只要不拿着兵器围攻这里就让他们闹。”徐得田说道,想了想然后又说道:“去调查一下这些兵痞的底细,他们都是谁的手下。还有那三个百户的底细也一块调查清楚。” “是!”蒋元庆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就这样,这些兵痞们闹了半天,连个搭理他们人都没有,他们只好各自回营。晚上秦明、丁光久两人又来到刘吉昌家,开始商量第二天的办法。秦明首先说道:“今天姓徐的一整天都没出千户签押房一步,想来是怕了吧。” “估计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吧。”丁光久也幸灾乐祸地说道。 刘吉昌看到徐得田一整天没有任何对策,这时也大起胆了。对他们两人说道:“要我说明天再加把火,去千户府门前去闹,让他出来给个答复。” “对大哥说得对!这样他总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吧!”秦明大声说道,说完三人不约而同的狂笑起来。 第二日,这些兵痞们开始来到千户府的门前开始大吵大嚷起来,但手中都没带兵器,只是在外面吵闹,要千户大人给个答复。 徐得田吩府士兵:“加强戒备,只要他们不闯进来,由他们闹!” 下午,这些兵痞们见徐千户还是没有出来,再次准时离去,就像上下班一样准时。 等到这些兵痞们离去后,蒋元庆找到徐得田报告:“徐千户,这些兵痞们都查清楚了,全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二流子没一个好东西,在这附近打架斗殴、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坏事没少干,背后的指使者就是那三个百户,这三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下的军户被他们逼着上吊的都有,他们三人名下逃亡的军户最多。” 徐得田点点头,让蒋元庆放下手中的调查材料后,便让他离去了。之后,他吩咐卫后去请宋夫臣。 何志远临走时,曾对徐得田说过对待这些兵痞决不能手软,要么不做要做就一箭封喉,置对方于死地。 等宋夫臣过来之后,徐得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让他说说自己意见。宋夫臣想了想说道:“俗话说,义不聚财,慈不掌兵。对这些兵痞就不能手软,大人既然要除掉他们,那就干脆点全部清除掉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有些狠了吧?”徐得田惊道,在他的想法里是准备杀一儆百,震慑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宋夫臣比他还狠。 宋夫臣微笑道:“大人,既然知道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后留在军营里也是个毒瘤,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他们明天敢拿兵器围攻这里,那就是谋反,既然是谋反还留他们干什么?他们这是欺负你我年轻,如果我们不趁此树威,以后这些兵就更难带!” 徐得田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毕竟太年轻心还是太软。他想了想然后说道:“那这三个百户该如何处置?” 宋夫臣答道:“按律教唆纵容之罪,与案犯同罪,同样可以斩首!到时候看他们的认罪态度,如果态度较好,有悔改意可以饶他们不死,从轻发落。打八十军棍,发配边远之地了事。如此以来,整个军营便风气大变,为以后的征兵训练打好基础。” 徐得田想起了何志远的嘱托,下定决心道:“就按你的意见行事,如果他们明天真的拿兵器围攻,格杀勿论!” “不!明天杀一半留一半!”宋夫臣答道。 徐得田纳闷,惊疑地问:“不是一个不留吗?为何你又改变主意了?” “明天提前命令士兵,杀一半,然后打伤一半,然后才能拿到他们三个百户教唆纵容的口供,如此以果才能给他们三个治罪!” 徐得田心领神会,呵呵一笑说道:“看来当初我选你当副手没选错,你总是把事情考虑的那么周到。” 与此同时,秦明、丁光久、李吉昌三人认定徐得田已经怕了,只要再加一把火明天就会屈服。于是他们商定,明天让这些心腹带上兵器硬闯徐得田的办公署衙,直到徐得田屈服为止。 次日,这些兵痞们经过前两日闹事,觉得徐千户儒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就听信了他们主子的教唆,真的带着兵器来到了千户大人的署衙,他们哪里知道死神已经悄悄的向他们逼近。 当这些兵痞再次来到署衙时,蒋元庆早已带着一个总旗的士兵严阵以待,蒋元庆早已得命令,只要徐千户一挥手他们就开始还击。 刚开始,这些兵痞在门外大吵大闹,还朝门前的士兵挥舞着大刀相威胁。后来有些大胆的直接大喊:“徐得田,你给老子出来,给我们一个答复。” 没过一全,徐得田在十多名卫兵的保护下走大门,这些兵痞为之一震,他们没有想到,千户大人这次真的出来了。 “本千户在此,尔等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徐得田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对着面前的这些兵痞们说道。 “徐千户,你刚一上任就让我们退还土地,可退还土地以后,你让我们吃什么?我们没有生路了,不找你找谁去?”一个大胆的在人群中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整顿军纪 徐得田冷笑一声,说道:“我问你们,你们的名下都有多少土地?被你们占去土地的军户们又有多少土地?当初你们是怎么从他们手中买到的土地?不要欺负本千户年幼,不知道你们这些烂事,这几天你们每个人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徐得田这话一说出来,这些兵痞们被噎得顿时没有说话了。这些人的名下至少每人都有百多亩地,至于怎么买来的,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说是公平交易。此时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说:“当初是他们自愿卖给我们的,一个愿卖一个愿买。谁也没有逼着他们卖地。倒是千户大人你却在逼着我们退地,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我们就是不退!”众人跟着附和道。 徐得田也懒得和他们讲道理,强硬地说道:“当初你们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军户们把地卖给你们,今天本千户要为这些卖地的军户主持公道,从你们手中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你们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说完,就要返回。这时候那些兵痞们见徐得田要回署衙,就要上前阻拦。蒋元庆上次一步说道:“尔道胆敢持凶器围攻署衙!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徐千户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反了又如何!”有人竟然喊出如此不知死活的话。 此话一说,又有人开始向前逼来,徐得田走到门内,轻轻的一挥手。随后便传来一阵密集枪声。前门的兵痞们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些士兵真的会开枪,当他们听到枪声时,顿时就吓尿了。立即转头就跑,士兵朝着逃跑的兵痞“呯呯呯”又是几枪,瞬即又有几人倒下。 剩下的兵痞们吓得再也不敢动弹,丢下兵器,举起双手蹲在地上乖乖地投降。 紧接着,蒋元庆命令士兵将投降的兵痞押进署衙关了起来,然后便带领士兵直奔三个百户的家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位教唆的百户抓捕。 次日,徐得田下令全体官兵校场集合。原来军纪松驰的这些兵油子们,早就听说了昨日之事,在这个风头上谁也不敢触霉头,没有一个人敢迟到,规规矩矩的来到校场集合。 上午巳时正,一队身背长枪的士兵押着十几个闹事的士兵走上点将台。随后徐得田走上点将台中央,用眼扫了一圈台下的众位官后,立即台下便安静下来。徐得田看着下面安静的人群,轻咳一声开始说道:“全体官兵,大家都听好了!昨天,从三天前开始,有部分士兵受刘吉昌、秦明、丁光久三个百户的教唆,拒绝退还强占普通军户的土地而闹事,刚开始本千户心怀仁慈,想着让他们发泄一下不满情绪,没有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接连闹事,最后竟然带着兵器围攻本千户的署衙,威胁本千户的人身安全!” 说到这里,台下一阵私语,有些士兵人偷偷地说道:“这些人太大胆了,竟然敢围攻署衙!” “是啊,手持兵器围攻署衙这等同谋反啊。” “这些人平时在军营里设局赌博,坑骗大家的钱财,在外强买强卖、欺男霸女,坏事干尽。” “这种人早就该清除出我们军营,风气就让他们带坏了!” “这次他们算上碰上硬茬子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当场就打死了一多半!” “活该!” 站在台上的徐得田隐约也能听到台下士兵的议论,心中更有底了。接着他又重重的咳嗽一声,台下立即安静下来,接着他又开始说道:“他们手拿兵器,围攻自己的上官,这已经不是表达自己的诉求,而是谋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此种情况下,本千户下令开枪,当场将这些谋反者打死大半,并当场俘虏全部谋反士兵!” “经过审讯,这些俘虏的士兵供述背后指使者就是他们的上司刘吉昌、秦明、丁光久三人。经查明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军户出身,而是一些地痞、流氓、无赖、二流子,是他们的上司将这些人招入兵营充数,平日里这些人充当他们上司的打手,欺负普通士兵,欺负属下的普通军户,在军营里聚众赌博设局骗钱,而在外面又欺男霸女坏事做绝。” “故此,本官决定:”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一下,此时台下鸦雀无声,而那十几个被押的士兵也竖起耳朵听着对自己的判决。接着徐得田又说道:“安二狗、王大水等十七名谋反士兵立即枪毙!以儆效尤!” 听到这里,那些被押的士兵有的当场吓得晕倒,有的直接尿了裤子。还有人大声喊着:“老子不服!徐得田!你不得好死!” 这时一个士兵朝那叫喊的士兵猛得就是一枪托,打得那人满嘴的牙齿全部蹦出,头一歪便晕死过去。 随后这些人被拖下台去,走到校场的一个角落,排成一行士兵们站在他们身后,朝后脑开枪射击。由于是近距离开枪,这些人的头颅如同一个被枪打中的西瓜一样,鲜红的血液、乳白的脑浆四散迸射,人当场死亡,一动不动! 站在台上的三位百户此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精气神。 等士兵们执法完成,回到台上之后,徐得田继续说道:“刘吉昌、秦明、丁光久三人教唆纵容手下闹事,直致意图谋反,按律当斩。”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 三位百户听到这里吓得当即跪倒磕头如捣蒜,嘴里连连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接着徐得田继续说道:“念你们三位认罪态度较好,且有悔改之意,本千户决定每人打八十军棍,充军发配三千里!退还全部强占土地!” 三位军户听到可以不用死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紧说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接着他们三位被士兵拖下台去,执行军法了。 此时台下仍然鸦雀无声,六位百户去了一半,另外三位百户站在队伍里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们三人平时也干过强占土地、奴役军户、克扣军晌的勾当。他们此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随他们一同闹事,逃过一劫。心中都在想着回去以后马上退地,老老实实在军营待着,不再出去惹事生非。 看着台下的官兵,徐得田知道今天当众宣判,当众行刑已经极大的震慑了这些平日懒散的官后。接下来他又说对台下说道:“全体官兵听好了,今天我再宣布几项命令。” “第一、全所官员从我往下所有军官严禁克扣士兵的晌银,违者斩!以后普通士兵每月晌银三两,到时本千户会一文不少的发给大家。” “第二、全体官员进行大考核,考核不合格的要被裁撤,只有合格以后才可以继续当兵。考核项目主要是体能测试和平日表现调查,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如果觉得不行就敢快申请离队,还有那些平日里品行不端的官兵同样也会被裁撤。” “第三、严肃军纪,以后再发现有官兵在军营中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聚众赌博者军法处置。在外强买强卖、随意奴役属下军户、欺男霸女者重责八十军棍,充军发配!” “第四、加强训练,经过考核留下来的士兵每天都要训练,训练内容训练科目日后你们便知,总之我要看到一支纪律严明、军整整齐的队伍!” “第五、重新从军户中招募兵丁,补足缺员,新兵待遇同样是晌银三两!” “第六、增加舰船训练科目,以后你们不但要在陆地上训练,还在到船上进行训练,演练海战的打法,以备抗击倭寇。” 徐得田一口气说完这六条将令,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此在军营中拿根长矛充数的士兵立刻知道自己混日子的好时光到头了。以后可要么被裁撤,要么就得玩命的训练了。还有一些年轻大的,因伤致残的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在军营了,看样子千户大人决心整肃军队,打造强军了。不过这些老兵、伤兵心里也感到欣慰,多少年了从没有一位将军来整肃军队,再这样下去。这些卫所兵真的和农民差不多了,要是来了外敌入侵,他们根本不堪一战。 经过这次校场宣集合之后,徐得田马上开始着手全体大考核,这次可苦了这些平时根本不训练的士兵了。他们哪里经受过这么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还没训练两天,就有二十多人申请退出。再上一开始就申请退出的老弱病残,一共有八九十人请退出。 又经过五天训练,又裁撤掉了八九十人。后来经过品行考察,再裁撤掉四五十人。就这样经过不到十天的考核,一共裁撤掉了二百三十七名士兵,五百多的卫所兵,一下子裁撤掉了将近一半。其力度不可谓不大! 与此同时,招募新兵的工作也同步展开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陆少文逃亡 陆少文乘船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去找武田汇合,而是在长江入海口二十多里的外海游弋。经过几次挫败之后,他也逐渐成熟起来,此时他多了一个心眼,现在如果增找武田汇合,凭自己这三百多人,又带着三百多万两白银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在外海游弋是要等着南头沙战斗的结果,如果车贵海打退了官兵,那他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分乘四艘大船从容撤离带着二三千人去与武田汇合,那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到那时,武田久正恐怕要对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毕竟实力决定一切,甚至他可以直接废了武田久正自己做老大都可以。 但是,如果车贵海战败,那他只能另做打算了。 两天以后,陆少文命令家丁放下小船去南头沙打探岛上的情况,结果带回的消息让他非常失望,南头沙岛上一把火被烧了个精光,岛上空无一人,很明显车贵海他们战败了,要么被俘要么战死,反正他苦心经营的南头沙就这么付之东流了。目前仅存的就只有这条船和船上的一切。 接着他又派人去岸上打听父亲的消息,结果带来的消息更让伤心失望、愤怒而又惊恐,扬州、启东的家都被抄、父亲也被逮捕入狱。听到这些消息,让他彻底绝望了。甚至有带着几百人登陆找周拂来同归于尽的打算。幸亏被身边的人阻拦下来,平静下来后,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仍旧没有主意。 其实说起来他算是幸运的,除了父亲被捕之外,他的亲人几乎全都逃了出来,当然父亲的几房小妾算不是他的亲人。他与这些姨娘的关系很淡。他们的下场如何父亲都不管,他何必操心呢。 幸亏他早有所准备,这艘船是一艘五千料大舰船,船上食物和淡水充足,足够他们三个月使用。但在海上也是很危险的,十六世纪初的东海是一个海盗横行的时代,而且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刮台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遇危险。他必须快速做出决断到底该去哪里。武田久正那里是不能去了,大陆也不能去。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大陆附近的海岛或是直接去日本。 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也决定不了,最后他去征询母亲的意见,他的母亲欧阳氏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年轻时读过书,也是一位颇有见识的女人。见到母亲,他把现在的境况和母亲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对母亲说:“母亲大人,父亲遭难现在您就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您就拿个主意吧。” 欧阳氏想了想说道:“我听你父亲以前说过,日本现在很乱,吃不上饭的人很多。如果我们带着银子去日本,找个不大不小的海岛安顿下来,再招募一些日本人,然后再到明朝进行贸易,我相信凭我儿的头脑几年以后我家仍然是一个大家族。” 陆少文恶狠狠地说道:“娘,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要替父亲报仇,我要把何家、周家、还有莒州的梁文盛统统扫平!” 欧阳氏叹息一声说道:“孩子,你想报仇那也要有实力才行,就凭我们现在这样,自保都难,何谈报仇?”. 母亲这样说,陆少文不说话了。他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如今最理智的做法不是去报仇,而是自保,然后图谋发展,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欧阳氏看儿子不说话了,又继续说道:“孩子,听我一声劝。现在就去日本,你手上还有十几个效忠你的日本人,到那边凭现在的实力先站稳脚跟,然后再作其他打算。至于报仇,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你强大了,随时可以报仇。”其实欧阳氏也不想想他们家族的所为当得起君子这两个字吗? 直到最后,他听取了母亲的意见,开船朝日本方向而去。 在原来的历史上,从至正年间到嘉靖初年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是倭寇在我国沿海袭扰的低谷期,这一百多年里有记载的倭寇袭扰是十七次。但因为陆少文的这一决定,大大改变了明朝的历史,也同样改变了日本的命运。 武田久正的最大走私贸易伙伴就是扬州陆家,为此,他不惜派人训练他的家丁和私兵。几年来两家合作的很默契,武田待在岛上几乎不用上岸抢劫,通过走私贸易就可以获得大量的利润。通过贸易就能赚取大量银子,还上滋润的生活,谁还愿意冒险去抢劫呢。这是武田久正最基本的想法,因为从本质来说,他就是一个商人,抢劫只是他的兼职或者说是副业。 自从陆家出了事情,他就失去了贸易伙伴,这让他非常恼火!最近几个月来,武田久正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先是派去刺杀周拂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回去了七八个,后来派去南头沙的五十多人一个也没回来,所以他的实力大受削弱。而现在又失去了走私贸易的机会,又让他的利润大减,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上岸抢劫了。否则可能就会分崩离析,最后被其他倭寇团伙吃掉。 武田久正的倭寇队伍并不都是由日本人组成,一些在明朝生活不下去的逃犯、流氓等也会加入倭寇的队伍。 褚英和牛二蛋从马亓山逃去之后一路向东逃向海边,前文说褚英以前就认识倭寇。其实他认识的并不是真正的倭寇,而是一个与倭寇与勾结的汉人。当年他们两人来到海边,在那个汉奸的帮助下乘船出海,一路向南终于在几个月后找到了武田久正倭寇团伙,如愿以偿的当了一名倭寇。 两人刚加入倭寇的队伍由于语言不通,武艺稀松,所以在武田的手下并没有受到重视,只是打酱油的存在。而他们两人又对倭寇的事业充满信心,一直要求积极进步。所以一直在找机会想着崭露头角,一展胸中的抱负。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想着从哪里跌倒的要从哪里趴起来,报复何家镇就成了两人一致的目标。 坐立不安的武田久招集手下商议下一步的对策,作为打酱油的褚英和牛二蛋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马上毛遂自荐找到武田久正献计。如今两人在倭寇队伍里学会几句日本话,勉强能够对话。首先褚英开口向武田说道:“武田先生,我们知道一个地方非常富庶,而且沿海防范不严,要是去抢一次,很容易得手,而且收获肯定大大的。” 武田听到此话,连忙问褚英:“那是什么地方?” 褚英答道:“从这向北大约一千里,沿海有个地方叫何家村,当地百姓非常富裕,村内作坊很多,家家都有银子。” 武田摇头说道:“不行,你的这个主意不好,离这里太远了。” 褚英继续劝解道:“武田先生,那里虽说远点,但那里海防松懈,很容易得手啊。江南这里虽说富裕,但沿海防范得严,我们的人数又少,弄不好就会被围,损失大大的,这样算来还是去北方比较好。” 武田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问道:“你说的那个地方离海边有多远?” “大约百多里路,也不是很远。骑马的话用不了一天时间。”牛二蛋马上表现自己抢着说道。 武田听了大失所望,继续摇头说道:“离海边太远了,深入内陆路这么元,我们这点人很容易被包围的。” 褚英眼珠一转来了主意,马上说道:“武田先生,据我所知在那边的海边有一个安东卫主要负责那边的海防,但士兵缺员严重,训练太差,战斗力很弱个个怕死。而且听说几年前还有一些将领偷偷地将物资走私到海外,来之前我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将领。” “哦,那太好了。褚君怎么不早说这个好消息。”武田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态度大变。他还是愿意通过走私贸易来赚取银子,而不是抢劫,接着他又问褚英:“褚君,你告诉我,那边都有什么商品可以贸易?” 褚英为了达到目的开始忽悠道:“那边有生丝、布匹、棉花,而且我听说何家村还有一种叫肥皂的东西,是一种稀缺品,运到日本一定会受欢迎的。” “吆希,太好了。这些都是好东西。”武田听了褚英的话心情大好,只要找到合作的走私商,以后发财大大的。接下来他又问:“褚君,你马上去联系那位将军,就说我将和他合作,只要他能搞到这些商品,银子不是问题。” “好,我一定帮武田先生办到。”褚英听说武田要让他去找人和他贸易他可就犯难了,他确实认识这么一位,但那是几年前。现在那位已经被朝廷捉拿归案,早就归西了。褚英心想事情一步步的来吧,要是能在那边找到一位敢做这生意的也可以,直要那样也就发财了,只要和那边拉上关系,何家村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想了想,他又来了主意。对武田说道:“武田先生,那位将军现在好像已经调任,不过他的手下还在,所以事情要有些周折。” “没关系,我派二十名武士保护你去安东卫,找到他的手下!”武田大度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合作伙伴 杨正雷最近感觉运气很背,被调到安东卫的前所担任副千户,他知道这是徐堂义走了胡瑾的关系,而徐堂义的背后就是何家镇的何志远,这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人。胡瑾他更得罪不起。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地退了,来前所当一名副千户。 前所没有自己的专城,就在安东卫城内,在指挥使的眼皮低下,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比在石臼的油水少了很多。所有他现对徐堂义、何志远还有指挥使胡瑾非常的憎恨,觉得就是他们断了他的财路。 然而更让他气愤的是石臼千户所的三个亲信,竟然在他离任不到半个月就让徐得田找理由治罪,幸亏他花银子打点关系,保住了他的亲戚刘吉昌,让他免于充军发配,来到自己身边做事。不过百户的职位没有了,只能在自己身边当个长随。 几天之后,褚英与牛二蛋两人乘船来到安东卫南边的荒无人烟的海边。七八年之前,褚英在安东卫认识了一位指挥同知的管家,这位管家曾经与倭寇有勾结,替他的主人干一走私,带路抢劫的勾当。褚英当年就曾在这位管家的手下干过,同时也认识了安东卫很多百户、书办、走私商人等各色人等。 后来这位同知因事情败露被抓捕,他就逃到了马亓山当了一名土匪。这段历史就连当时的马亓山大当家汲超都知道的不清楚。 褚英偷偷来到安东卫,找到当年一位很熟的朋友高良江,高良江现在是前所的一位百户,当年也曾与褚英一起参与过走私活动。只不过运气好没被发现,现在竟然在军中混到了百户之职。 高良江在一个小饭馆里见到褚英时,惊讶地问:“怎么是你?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还在安东卫?” 褚英微微一笑,说道:“说来话长,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句话能说完的。听说高兄弟现在混得不错,都当上百户了。” “不错个啥呀,一个小百户能不错到哪里去,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就这么对付着混呗。”高良江对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意,满腹牢骚的抱怨道。接着又问褚英:“褚兄弟现在哪里混?” 褚英神秘的一笑,接着低声说道:“兄弟我现在海上讨生活。” “海上?”高良江低声惊问,现在的明朝还实行禁海政策,海上贸易被严厉禁款,海上讨生活,除了海外贸易就是当海盗当倭寇,都不是正当营生。他隐隐知道褚英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http://首发 “对,我现在跟日本人合作。现在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道高兄弟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干?”褚英看着高良江的双眼说道。 高良江眼中闪出一抹亮光,连忙问道:“什么大买卖?” 褚英看到了高良江跟中的变化,心想道看来事情有门。他马上低声回答道:“一位日本商人要要一批货,正在筹集货源呢,生丝、棉布、肥皂都行。要的量很大,至少要两船。” “哦,这可真是个大买卖。兄弟我倒是想做,但我没本钱呀。”高良江贪婪地说道。 “你可以找人啊,要是在安东卫军中找个当官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褚英对高良江说道。 “前几年那事之后,这几年没有人敢这么干了,现在找人风险很高啊。”高良江担心道。 “就干几票,发了财咱就不干了。”褚英对高良江说道,然后给他提醒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对朝庭不满的,或是对指挥使不满的,这种人最容易劝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以前他在石臼所当百户,后来因教唆士兵闹事,被打了八十军棍,夺了军职还差被充军。现在对朝廷对指挥使都不满,前两天还找我喝酒,问我有什么发财的问路。他的大舅子原来是石臼的千户,现在降了半级成了前所的副千户,油水少了很多。” “好啊,这样的人最合适了,那位千户要是参与进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褚英高兴地说道:“快找时间介绍那位百户认识一下。” “行,这事好说,他现在是我们杨副千户的长随。随时都有时间,明天我就把他约出来见面。”高良江说道。 第二天,在同一个饭馆内,褚英、刘吉昌、高良江三人坐在饭馆的一个小包间内开始第一次接触。 刘吉昌首先问褚英:“听说褚老板现在是给日本人做事,手上有一个大买卖?” “刘百户,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只是帮日本人做事而已,真正的老板是武田先生,他还在长江口外的一个岛上等着我的消息呢。武田先生以前与江南的一位富商做买卖,被近这位富商发生了点变故,所以这条线就断了,这才让我回安东卫找个合作的伙伴。如果刘百户能搞到生丝、布匹、肥皂等这些商品都可以与我们合作。武田先生经商多年,手底下有四五百人实力雄厚,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褚英一口气把情况介绍完,等着刘吉昌的回答。刘吉昌听到江南富商发生变故的一事,想起了徐堂义带回的那七条大船和他的军队去江南执行任务的事情。于是他没有回应生意的事情,而是问道:“你说的最近发生变故的富商是不是扬州陆家?” “正是陆家,刘百户也知道这事?”褚英纳闷地问道。 “说来也巧,我以前在石臼所的时候见过马亓山千户所的徐堂义从南方带回七艘大海船,后来听说是从江南陆家的一个秘密据点缴获的。” “你也知道徐堂义?他现在成了一个千户了?”褚英听到这个熟悉名字也来了兴趣。 “你长年在海上生活,可能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去年秋天的时候,朝廷下旨设立马亓山千户所,徐堂义担任千户。前段时间,他的儿子徐得田还当上石臼千户所的千户,替了我大舅哥的位置,现在我与我大舅哥都恨死他们徐家了。” 褚英听到此话,更是高兴了。看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徐堂义父子,当然也包括徐家背后的何家。是以他说道:“原来如此,我与徐家也有很深的过节,看来咱们很有合作基础啊。” 于是三人越谈越近乎,但是他们都没有本钱,刘吉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的大舅哥杨正雷。杨正雷这几年积攒了不少银子,他有本钱做这种大买卖,最后三人商量好决定把杨正雷也拉进来。 晚上,刘吉昌来到杨正雷家,对杨正雷说道:“哥,今天我找到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胆量干?” “什么发财机会?”杨正雷漫不经心地问,现在的刘吉昌在他这里挂着一个长随的职务,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杨正雷的妹妹找过他多次,希望能管管他,让他干点正经营生,但现在正在风头上,不好立即把他再弄进军中,只好先由他去。如今他竟然来找他说有发财的机会,他才不相信呢。 “大哥,我今天认识了一位褚老板,他是给日本人做事的,他说他背后的日本人需在这里寻找一批货,生丝、布匹、肥皂等生活品什么都行。我在想咱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捞上几票,这可是挣大钱的买卖。”刘吉昌两眼放着金光,贪婪的说道。 “这是通倭走私,这种生意不能干!”杨正雷很干脆的说道。 刘吉昌一听杨正雷这么说,大急赶忙劝道:“大哥,我都是充军发配的人了,还怕什么。再说了,咱又不是常年干这买卖,只是干上一两票就收手。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杨正雷仍然摇头说道:“前两年的事情你不知道吗?那些人可都被斩了。” 刘吉昌想了想又说道:“大哥,要不这样。您不用出面只出银子,由我来出面,到时候利润三七开,你七我三怎么样?” 杨正雷听到刘吉昌这样说,觉得这样风险就小多了,如果真是出了事,也不会找到他头上。即使找到他,就说是借银子给他做生意。想到这里就说道:“你既然这么想干,我可以出银子。但所有出面的事都是你的,我不与他们任何人见面。” “行,你在幕后就行,不过到时候遇到海上巡查,你可要放行。”刘吉昌说道。同时他在心里盘,只要你出了银子,以后再慢慢的把你牵进去,不怕你不上套。 “这事好说。”杨正雷很爽快的答应道,然后又问道:“你准备从哪里进货,和对方的价格谈好了吗?” “进货的地方我早就想好了,从这里往西的何家镇,现在是各种商品的集散地,尤其是布匹、肥皂,镇上最全,价格还便宜,可以从那里进货。不过这事也不急,等过几天那日本人来了以后,再和他们谈价格。”刘吉昌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是说从何家镇进货,这么大量的地货物,你可要小心别让何家盯上。”杨正雷叮嘱道,接着又补充道:“现在何家势力大,要小心点。”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买家 “大哥,咱吃了徐家还有何家这么大的亏,难道就这样算了?”说到何家,刘吉昌想起对他们的仇恨,然后开始问道。 杨正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恨恨地说道:“我都记着呢,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等以后有机会再报仇也不晚。” “大哥,我觉得机会马上就要来了。”刘吉昌马上趁机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今天给日本人做事的褚老板说褚老板与何家镇的何家徐家都有很深的过节,他也对他们两家恨得要命。” “就连那位日本商人也曾吃过马亓山千户所的亏,据说武田有小一百人都折在马亓山这些当兵的手上,你说武田能不恨徐家吗?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狠狠的报复一下徐家与何家?” 杨正雷听到这个消息态度有所转变,对刘吉昌说道:“这事以后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先把眼下的生意做好再说。” 刘吉昌看到此话有效,立即说道:“我听大哥的,明天就给褚老板回话去。” 几天后,褚英和牛二蛋又重新返回武田所在的岛上,在见到武田久正之后,他兴奋地武田说:“武田先生,好消息,好消息大大的。我在那边找到了一位将军支持,并且还找了两个帮手,他们都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武田听到这个消息,愁眉顿时舒展,高兴大叫:“吆西,褚君、牛君,你们功劳大大的!” 牛二蛋赶紧谄媚的说:“都是武田先生的栽培,才有我们这次的成功。” 褚英心中暗骂:操!在安东卫你什么事都没做,到武田面前净想着邀功,什么玩艺!不过在武田面前他没有表现出牛二蛋的不满,而是又进一步说:“武田先生,我在安东卫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上次与咱们的武士交手的那些人就是安东卫马亓山千户所的士兵,他们的首领就是千户徐堂义,现在他的儿子刚升为石臼千户所的千户。” 牛二蛋赶紧接话说:“那个徐堂义我也认识,他以前是何家村的大户何绍云家的家丁队长,背后有何家的支持才当上千户的。听说何家村现在都升为何家镇了,人口有几万人,作坊很多。何家也非常有钱,其家财不比以前的扬州陆家少。” “呟西,你们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这个徐堂义杀了我手下上百名武士,这个仇一定要报。你们马上准备一个,马上再回安东卫准备与那位将军交易。另外在安东卫的外海找个合适的地方,以便驻扎,如果这次交易顺利,我们长期在此驻扎!” 两人站起来,精神百倍的学着日本武士的样子大声答道:“哈亦!” 就在褚英与牛二蛋返回南方的时候,刘吉昌打扮成一个商人模样,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何家镇。 尽管他早就听说何家镇用一年的时间快速崛起,现在已经成了连接南北两地的商品集散地和众多商品的生产地。但当他真正看到何家镇的繁华与城的规模时,还是被大大的震撼了。 此时,已经是五月初夏时节,何家镇的城墙已经建成。城内部分建筑已建设完成,还有部分建筑还在紧张的施工,但这不影响城内的各种商铺的营业。城内客栈、酒馆、商铺、民居等应有尽有,城内规划整齐有序,马路宽阔平坦,整个城内的面积有安东卫城的两倍。 刘吉昌在城内逛了一圈,看到一家生丝店,便走了进去。掌柜的见有人进店赶忙迎了上来,笑脸说道:“客官,您是要买生丝吗?” “是啊,本人第一次来这里,先过来问问价。”刘吉昌以前根本没做过生意,只能胡乱应付道。 那位掌柜的看刘吉昌虽说一身商人打份,但怎么看都不像个商人,就报出了一个较高的价格:“现在生丝刚上市,价格便宜。您如果要本地生丝是七钱五分银子一斤,江南丝品质好要八钱银子一斤。”那位掌柜答道。 刘吉昌根本不知道价格的高低,也没还价而是直接问:“如果我要得多,你还能便宜多少?” 这位掌柜现在心里有底了,这人根本不知道生丝的行情。于是便再继续问:“客官您打算要多少?要是三五百斤的话也便宜不了多少。” “我至少要五千斤,这样你能什么价格卖给我?”刘吉昌底气十足的问。 掌柜的听闻此言,心中一惊。心道看起来不像个商人,一张口就是五千斤,是在故意套我的低价,还是另有原因?在这个镇上他是唯一一家经营生丝的商铺,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有底气的,是以报价:“客官要这么多的话,本地丝可以做到七钱二分一斤,江南丝可以给您七钱七分一斤。” 刘吉昌听到这个报价,心中也就有数了,再接着问:“请问五千斤生丝是现&货吗?” “别看小店门面不大,但我们后院有个仓库,五千斤还是拿得出的。”掌柜的自豪地答道。 “价格还能再便宜吗?”刘吉昌终于想起了还价。 “不能再便宜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掌柜的越看越觉得此人是个外行,更是不再让价。 “那好吧,等过几天我再来!”刘吉昌干脆的说道,接着一抱拳说道:“告辞!”说完转身听也不回的离去。 “哎……这位客官请留步。”掌柜看他眼看着走出店外,赶紧喊道:“客官,我们还没谈完呢,您怎么就急着走呢?” 刘吉昌停下来说道:“咱们不是谈好了吗?等过几天我再来,这次我只是问价。” 掌柜的一楞,原来他是同意这个价格了?就这么简单?看来这人不但是个外行而且还不会谈生意。这种便宜不赚白不赚。是以赶紧说道:“客官,您要是过几天来提货,那就先给我一定订金,这几天要是再有要货的,我就不卖了。” “订金?”刘吉昌一愣,然后又问道:“这还需要什么订金?等过几天我觉得合适肯定会再来。”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掌柜的一人站在门口凌乱…… 接下来刘吉昌又开始找布匹商铺询问价格,这一次他走进了周记布庄。刚一进店伙计便迎了上来,还没说两句他就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和他谈个大生意。” 伙计看刘吉昌口气还大,不敢怠慢。立即上茶,然后说去后面请掌柜的。不一会一位身穿青色长衫、年约三十七八的男子走了出来,对刘吉昌拱手说道:“鄙人姓马,敢问客官贵姓?” 刘吉昌草草还礼道:“本人姓刘,特来询问一下你们店的布匹价格。” 马掌柜眉头轻轻一皱,心中想道,此人怎么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没有,看样子不想个商人。但他还是热情的说道:“刘老板幸会幸会!我们这里卖的都是本出生产的宽幅布,要比普通布匹宽一倍,但是折算下来价格却是一样,我们这种布每匹三两五钱银子。” “这么贵?你不是说和普通布匹的价格一样吗?这怎么贵了一倍呢?”刘吉昌的一个随从问道,看来他知道普通布匹的价格,所以才有此一问。 马掌柜赶紧解释道:“我们这是宽幅布,比普通布宽了一倍,一匹布顶普通布两倍,所以价格上也要贵一倍。” 刘吉昌没有再接马掌柜的话,而是直接问:“马掌柜,如果我要五千匹,你能给我一个什么价格?” 马掌柜一听这还真是个大主顾,不敢怠慢连忙问:“刘老板是自己来提货呢?还是关货上门?” 刘吉昌想到要是让他们送到安东卫自己倒也省事了,是以回答:“你给我送到安东东就行,你快说什么价格吧。 “如果送安东卫的话,每匹布还要加五分银子的运费。”马掌柜答道。 “这么说一匹布是三两五钱五分?”刘吉昌问道。还没等马掌柜回答,他又接着问:“如果我来提货每匹是多少?” 马掌柜回答道:“如果自己提货的每匹是三两四钱。”其实马掌柜早就看出来刘吉昌不像个商人,所以报了一个虚高的价格。 刘吉昌听到这个报价,也不再还价,而是问:“马掌柜,听说何家镇出产肥皂,到哪里可以买到肥皂?” “刘老板要买肥皂的话,可以去我们周记百货,从这里出门再走两个路口左转就看到了。”马掌柜热情的答道。接着又问:“刘老板对刚才布匹的报价是否满意?” “哦,还行吧。等过几天我再来,到时候再说。我今天来是只打听一下价格。”刘吉昌漫不经心的说道。 马掌柜一看刘吉昌没有确定要买,马上又说道:“刘老板如果对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很显然是想让他还价。 但刘吉昌却没有还价的意思,只是一抱拳然后说道:“马掌柜,后会有期!” 接着刘吉昌又去了周记百货,用同样的方式打听到了肥皂的价格。当然他不可能询问到批皂的批发价格。 没过几天,何家镇来了一个不像商人的大买家的消息传遍整个何家镇……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合作 褚英和牛二蛋准备了一番后,带着两艘船再来来到了安东卫外海,在距离安东卫以东四十多里的海面上找到了一个无人荒岛。其中一条船在这里靠岸停泊,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清理杂草,建设简单房屋居住。褚英和牛二蛋带着另一艘船奔安东卫而去。 褚英和牛二蛋两人来到安东卫,这次直接到了刘吉昌的家里,此时刘吉昌与高良江早已在此等候。双方见面后,褚英首先问道:“刘百户,你们能现在提供什么货物,价格如何?这些你都考察好了吗?” 刘吉昌回答道:“你们想要的生丝、棉布、肥皂我们都可以弄到。我不知道褚老板想要多少,给我一个大致的数量,我才好报价,或者褚老板直接给我一个价格。” 褚英和刘吉昌一样都是第一次谈生意,两人半斤对八两,都没有经验。少了一些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事情反而简单起来。褚英连样品都没有要而是直接说道:“我这次要生丝两万斤,棉布一万匹、肥皂五万块,这些你能弄齐吗?至于价格,我保证让你满意。” 刘吉昌心中粗略一算,这么多的货至少需要四万两银子,但是他和杨正雷、高良江三人所有的银子加一起只有三万两,至少还差一万两。不过一趟何家镇之行,他学会了要订金,只要褚英给他一部分定金,他照样可以做这笔生意。是以他很有底气的问:“那就请褚老板报个价吧!” 褚英马上答道:“上等的江南生丝一两银子一斤,棉布二两银子一匹,肥皂两钱银子一块,这个价格够诱人吧。” 其实这个价格要比和陆家做生意时的报价低了不少,比武田给褚英设定的最高也低了不少。这些商品只要运一日本价格至少要翻两番,所以武田给的价格也很大方。但褚英和牛二蛋太贪心,把价格砍了至少三成。 刘吉昌一听这个价格,生丝和肥皂还有的赚,但棉布的价格相差太多了,刚要反驳,旁边的高良江拉拉他的衣袖耳语道:“棉布他报的窄幅布的价格,还是有点赚头的,但报的这个价格太低,你要求他至少上涨两成才可以。” 刘吉昌点点头,然后对褚英说道:“褚老板,你这个价格太低了,这与内地的价格差不多,谁愿意提着脑袋与你们做买卖?还有褚老板说的棉布是指二尺宽的窄幅布吧?我这里可以提供四尺宽的宽幅布,一匹顶两匹,价格应该是窄幅布的两倍。” 褚英知道他肯定会嫌价格低,听他这样一说就反问道:“那依刘百户的意思,应该是什么价格你才满意?” 刘吉昌识字不多,根本不会算帐,他不知道上涨两成应是多少,只好看向高良江。高良江领会了刘吉昌的意思,马上说道:“褚老板,我们的报价是生丝一两三钱银子一斤,棉布二两六钱一匹,肥皂两银五分银子一块。如果你要宽幅布价格就是五两二钱一匹,不过一匹顶两匹,所以你只需要买五千匹就可以。” 褚英从来没有听说过宽幅布,他摇头说道:“还是给我窄幅布吧。但是你可以给我一匹样品,请武田先生看看,如果他满意等下次我们再要宽幅布。” 接下来便是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的价格定在生丝一两一钱五分银子一斤,棉布二两四钱银子一匹,肥皂二钱三分一块。 价格谈妥后,刘吉昌便说道:“既然这件事情定下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准备货,按照规矩,褚老板要先给我们两万两的订金,以便我们放心备货。” 这个规矩褚英也知道,听武田说以前与陆家做生意时,也都是给一部分订金。但刘吉昌要两万两的订金就有些多了。又是一番争论之后,最后褚英给他刘吉昌一万两订金,又写了契约才算结束。 签好契约后,刘吉昌当天便拿着契约来到杨正雷的家里。见面就喜悦地对杨正雷说:“大哥,事情办成了。合约都签好了,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至少赚一万七千两银子,这银子太好赚了。” 杨正雷听说有这么大利润,也是分外高兴,连说三个好字,之后又说道:“你马上带着人去何家镇准备货物,等这次做成了。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商号,在商号的掩护下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行,我马上就去何家镇。”刘吉昌听闻此言,立即高兴起来。这一笔生意他至少可以赚五千两银子,等到何家镇再与店家好好讲讲价,说不定还可以再赚几千两。听杨正雷的意思是要准备长久的干下去了,以后发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天后,刘吉昌带着两名随从再次来到何家镇,他首先来到前几次去过的那家生丝店。生丝店的掌柜一看上次那位奇怪的大买家来,喜不自禁,赶快迎了上来说道:“这位客官今天看到您次来到敝店,让我不胜荣幸,快快里边请!”说着,便请刘吉昌来到后院的正堂,请座上茶之后,掌柜的说道:“鄙人姓苏,叫我老苏就行。敢问先生贵姓?” “哦,我姓刘。”刘吉昌大大咧咧的答道。 苏掌柜心中虽有不快,但看在钱的面子上仍然高兴的说道:“幸会幸会!刘老板这次来准备进多少货?” “苏掌柜,一万斤江南上等生丝有现&货吗?”刘吉昌直接问。 “一万斤?”苏掌柜听了分外高兴,上次说要五千斤他已经高兴了几天,这次一下子要一万斤他当然更是高兴。他马上说道:“有,有。这里现&货不够,我可以从莒州总店调货过来,只需半天时间就可以送到。” “好,这没问题。不过苏掌柜在价格上还是要再优惠一些。上次我只是大体上询问了价格,离真正的批发价还是有差距的。”刘吉昌笑着说道,自从上次回去之后,他就留心了这三种商品的价格,在安东卫又问过几次价格,大致了解市场价格。 苏掌柜心中早有准备,听到刘老板这样说,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买家,于是便和他认真的谈的起价格,他笑容满面的说道:“不满刘老板,上次的报价确实有些偏高,还是请刘老板说个价格吧。” 刘吉昌早有底价,听他如此说,他马上说道:“江南上等丝,六钱八分一斤怎么样?” 苏掌柜头摇的像拔浪鼓一样,说道:“刘老板可真会开玩笑,六钱八分那是江南的批发价,从这里到江南上千里路,岂能与江南一个价格?” “那苏掌柜说个价格听听?”刘吉昌接着问道。 “七钱四分。”苏掌柜的说道。 刘吉昌摇头道:“不行,七钱一斤如何?” 苏掌柜的痛心的说道:“刘老板你可真会算计,七钱是我的成本价,您怎么也不能让我白忙一场吧?” 刘吉昌心中想到,降到七钱四分就已经,我就可以多赚六百两银子了,这银子也太好赚了。既然如此还是让苏掌柜的赚点吧,是以说道:“苏掌柜,我是个痛快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让二分银子,七钱二分银子一斤,总该满意了吧?” 苏掌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刘老板是自己提货还是关货上门?如果送货是送往哪里?” 刘吉昌心中想道现在自己人员也不齐,自己提货的话还是很麻烦的,是以说道:“自己提货太麻烦,苏掌柜还是给送到安东卫吧。” 苏掌柜听闻此言,心中略一盘算马上说道:“刘老板既然要送货上门,那就请再加一分银子吧,全当是运费了。” 刘吉昌摇头道:“从江南到到这里近千里路,至安东卫只有百多里路,哪能有这么高的运费?” “刘老板有所不知,从这里到安东卫都是山路,千斤以上的大车不能使用,只能用小车运送,这样需要的人数就多了,运费自然就高。” 刘吉昌听到苏掌柜这样说,也无从辩驳再说觉得自己赚得够了,于是爽快的说道:“那行吧,就按你说的价格七钱三分银子。不过,咱们契约上还是要写七钱七分银子,不满你说我也是掌柜的,真正的老板不是我。” 苏掌柜的听闻此言,心领神会。会意的一笑,马上说道:“我明白,就按刘老板说的办!” 两人签完契约,交了订金,刘吉昌辞别苏掌柜,又马上来到周记布庄。在周记布庄与马掌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一两四钱银子一匹的价格买了一万匹窄幅棉布。这个价格让刘吉昌大为满意,仅仅这一单生意,刘吉昌就能多赚三千多两银子。 刘吉昌第一次赚这么多银子,心花怒放,爽快的与马掌柜签了契约,付了订金随后便马不停蹄又去了周记百货。 在周记百货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一百文的价格与其签订了契约。这一单生意他又赚了一千两银子。算下来这笔生意他总共多赚了五千两银子,加上利润分成,他一下子赚了近万两银子,不比杨正雷赚得少多少。 所以他在回去的路上心想,这回要大干一场!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煤矿的变化 何志远从石臼千户所回来之后,就准备启程去罗泉庄煤矿。自从过了年之后,他一直没有去过。不过蒸汽机作坊的技术人员已经去了多次,蒸汽抽水机也已经安装了十几台。 不过这次去罗泉庄,他又是孤单的带着家丁、车夫去了罗泉庄,严纪海这个徒弟早就去了试验田,现在正在试验田里忙着观察小麦开花、授粉。 由于从十字路向西到罗泉庄这一段路都在修水泥路,道路异常难行,所以整整走了一天才到达的罗泉庄。 短短半年不到,如今的罗泉庄煤矿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在黑石山的山谷中建起了一片矿工宿舍和食堂,还有矿工洗澡的澡堂。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矿工们的生活问题。其次,从罗泉庄到黑石山的道路全面开始修建水泥路。这样就解决了黑石山中运煤难的问题。 现在黑石山中的绝大部分的煤窑都被何志远买了下来,技术人员刚安装上蒸汽抽水机抽干水以后,那些买掉因渗水而废弃的煤窑的窑主们都后悔了。不过他们马上都反应过来,纷纷去峄山县和兖州都等的煤矿大量收购这种废弃的煤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两外的废弃煤被购一空。同时这些煤窑主开始找尹矿长和孙掌柜打听求amp;购这种蒸汽抽水机,他们都做不了主,只得对他们说这事只能等何公子来之后才能确定。 何志远来到煤矿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把尹矿长和孙掌柜招集在一起,听取他们的汇报。 尹矿长首先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最近两个月一直在增加人数,目前现有矿工五千余人,安装抽水机二十六台。但这段时间主要还是组织矿工修路、建房、维修煤窑,所以产煤量并不是很高。” “这没有关系,磨刀不误砍柴工嘛,这些投入都是值得。”何志远对尹矿长说道。 孙掌柜接着说道:“何公子,最近很多窑主来打听抽水机的价格,想买几台抽水机。” “现在可以对外销售了,不过产量不高,一个月只有十几台的产量。一台抽不机加上门安装费用整体是三千两银子。”何志远回答道。 “三千两银子?”孙掌柜一听这个价格有些吃惊的问:“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顶上一个小煤窑一年的利润了. “一点都不贵,这种抽水机用的都是质量最好的钢铁制造的,而且加工机床也是最先进的。而且一台抽水机就可以让一个废弃的煤窑起死回生,然后再花少量的安装费用就可以再让另一口煤窑同样起死回生。相比给窑主带来的利润,三千两银子真不算多。”何志远摇头说道,接着又对他们俩人说道:“他们要是嫌贵,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讲给他们听,我相信他们能算透这个帐的。” 其实这种蒸汽抽水机的制造成本大约三百两银子左右,加上安装费用也不会超过三百五十两。但在这个时代,这种抽水机那就是高科技产品了,高科技产品肯定是要投入研发费用的,为了研发蒸汽机,何志远已经向物理研究所投入了不下十万两银子,这才刚开始推出产品,不把价格定的高一点,如何收回研发成本?再者说,现在他不愁卖不出去,即使煤矿不买,以后铜矿、锡矿、铁矿的矿主们也会买的,因为这些矿洞中同样存在渗水现象,发现一个铜矿、锡矿等可不容易,不会因为渗水而放弃,所以一般都是用人力或畜力抽入,效率低而且成本高。他们要是知道有这种抽水机,再贵也会买的。 两人汇报完煤矿的情况后,何志远问尹矿长:“尹矿长,你的儿子现在什么情况了,不是说好了过了春节后去何家镇吗?” 尹矿长赶忙道谢并解释说:“多谢何公子惦念。犬子听说是公子把他救出大牢后,他说一定要先送一份大礼给您。自从过了春节后,就带着两人一直在黑石山的深处寻找矿脉,我都十几天没看到他了。他说要是寻不到大的优质煤矿,就不来见何公子。” 何志远心想这个孩子不但倔强而且很有志气,要是在野外大山、旷野中寻找矿脉没有这种志气与毅力,是很难坚持下来的。想到这里,他对尹矿长说道:“既然他决心这么大,那就让他试试,不过要注意安全,每次进山都要多带些人。” 第二天,何志远在尹矿长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在维修加固的废弃煤窑。在一个小山的半山腰上,一排有十几个煤窑。如今这些煤窑的旁边都立起了一台蒸汽抽水机,就像后世油井的采油设备一样一上一下的运动着,旁边的烟囱还在冒着黑烟。 而且每个窑洞上都架起一个滑轮组,利用这个滑轮组可以很省力的将煤窑中的煤炭很轻松的提升到地面上,然后再把煤炭运到半上腰的煤场中。这样就省了很多力气。 在半山腰上,正在修一条自上而下的水泥滑道,煤场中的煤可以沿着滑道很轻松的运到山谷中的煤场中,然后在这里装煤外运。这样就省去了背煤工一趟趟往山下背。 所有这些都是按照何志远的想法,尹矿长组织工人修建起来的,这样就大大节省了劳动力,也节省了开人力的开支。 尹矿长一边走一边介绍说:“现在原来的三个煤窑也使用了滑轮和水泥滑道,仅仅这两项就比原来节省了近一半的矿工,而且效率一点都没有下降。何公子的仅仅这两个奇思妙想,就为煤矿节省了一大笔银子。原来计划要用上万人的煤矿,现在只需要六千人就足够了。” 何志远笑笑说道:“这才是刚开始,以后煤矿还会采用更多科学办法,工作起来更省力更便捷,生产效率更高。” 上午在煤矿中转了一圈,何志远发现各个煤窑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在维修改造着,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也无需他再多操心,于是就匆匆结束视察,返回位于山下的矿工生活区。 矿工生活区现在俨然一个很大的村庄,这片生活区中有八十多个四合院,每个四合院中有十个房间,每间房屋中居住着八名矿工,这片生活区中可以居住六千多名矿工。除了居住区以外,还有一个公共浴池,矿工每次下班后还可以免费洗澡。另外在这片生活区中,还有一个食堂,可以容纳二千人一起用餐,食堂的饭菜几乎餐餐有肉,馒头米饭全部免费。为了避免浪费,每份菜只象征性的收取一文钱。 现在这些矿工的居住、生活、饭菜、工作等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去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可以说去年的时候这些矿工的待遇还不如狗,而现在矿工们工作生活得有尊严了,工钱也成倍的提高了,再也没有想着逃跑的了。甚至还有很多人主动找关系,想方设法来这里做工。 中午,何志远在尹矿长的陪同下来到公共食堂。此时很多矿工正在食堂内用餐,何志远提议:“今天中午,咱们就在这时吃饭吧。” 尹矿长面露难色,说道:“何公子,这里是矿工们吃饭的地方,饭菜口味……” “在何家镇,我经常在食堂用餐,到了这里一样可以在食堂用餐。如果你们连这点自信没有,何谈改善矿工的伙食?这些矿工都从事重体力劳动,在伙食上一定不能吝啬!”何志远严肃地说道。 尹矿长连连忙点头答应,连连称是。 尹矿长与何志远一进入食堂,很多认识尹矿长的矿工纷纷和他打招呼。尹矿长一边与矿工们打招呼,一边来到窗口打饭,两人各打了一份饭菜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何志远这是过年之后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大多数矿工都不认识何志远,他们纷纷猜测何志远的身份。不一会,随着来用餐的矿工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了何志远的身份。 这时那名矿工走到何志远面前恭敬的行礼:“拜见何公子!小人名叫蔡有粮,是从陕西朝邑来的,在何家镇是见过何公子一面。” 何志远一听口音就知道这是一位陕西来的灾民,他一指旁边的坐位对蔡有粮说道:“既然认识,那就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蔡有粮坐下后,何志远又接着问:“怎么样,对这里的工作还满意吗?生活上习惯吗?” 何志远这么一问,蔡有粮一下子说个没完:“哎呀,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刚开始还以为在煤矿当矿工一定是又脏又累,工钱还低,到这里才知道何公子的煤矿条件这么好。不但工钱高,矿上的活也没那么累。还有这吃饭睡觉的地方比官府的衙役们都要好,这哪里是来受罪,分明是来享福的嘛!” 何志远听完这话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问:“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有没有回过家?” “来了有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回去过。这里是连干三个月一个十天长假,这样就可以回去,不过有人给稍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我家那口子还去纺纱厂,还当上了大师傅。”蔡有粮自豪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沂州商家的变化 何志远听蔡有粮这么说,想起了吕传梅,原来对面竟是吕传梅的丈夫。是以他说道:“哦,原来你家媳妇是吕传梅啊。我对她印象很深,她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前段时间还立了一个大功,奖励了三十两银子。” 周围的人听说蔡有粮家里奖励了三十两银子,大家一阵羡慕都纷纷让他请客。蔡有粮感激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何公子对我家的帮助!” “不用谢,你们努力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何志远说道,接着又问:“现在你们还打算回朝邑吗?” “不会再回去了,以后就在何家镇安家落户了。”蔡有粮高兴地说道,接着又感慨道:“我们真是因祸得福啊。当初我们还不想来山东,还是我的母亲强作主张才来山东的。现在看来,我母亲的主张是对的。”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围过来问何志远各种问题: “何公子,咱们矿上还招人吗?” “何公子,听说以后还要用更多的机械,那用的矿工是不是就会少了?” “何公子,咱们矿上挖出这么多煤,能卖得出去吗?” 何志远把餐盘中的饭吃完后,站起来对大家说道:“诸位,咱们的煤矿规模以后还会不断的大扩大,采煤的效率也会越来越高,继续招收矿工也是必然的。至于煤炭的销路问题大家也不用担心,以后各种烧窑作坊会不断增加,蒸汽抽水机更是不断增多,老百姓的家里都会用煤炭取暖做饭,所以煤炭的用量也会不断的增加。” 大家听何志远这么说,都放下心来。只要煤炭能卖得出去,他们就会有工可做,甚至还可以把自己的亲戚带来做工。 何志远刚说完,孙掌柜就走进食堂,找倒何志远后孙掌柜说道:“何公子,今天上午来了十来个商人,一直在罗泉庄等你. “哦?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事?”何志远问道。 “他们说是想和您商量合作水泥作坊的事情。”孙掌柜回答道。 听闻此言,何志远明白了,他们肯定是年前没有签水泥作坊合作契约那些商人,现在看到水泥供不应求,价格节节攀升。这些商人看到水泥利益巨大,现在又想与何志远合作了。 不过,现在沂水的几个水泥作坊都在扩大规模,等正常生产之后,水泥的产量就要饱和,这个时间再建水泥厂,恐怕就没有多少利润了。 半个时辰后,何志远随同孙掌柜来到罗泉庄的那处宅院,进入正堂那十几位商人赶紧站起来给何志远行礼。何志远与他们相互见礼落座后,开始问道:“诸位是为水泥合作的事情而来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一位年长的商人说道:“鄙人孙建茂,都怪我目光短浅错失与何公子合的良机。这次与大家一起腆着脸来拜见何公子,请何公子再给我们一次合作的机会,那怕分成比例再降一成我们也愿意。” 何志远惋惜的摇头说道:“诸位应该也看到了,现在沂州已经有七八家水泥厂,并且都在扩建,要是在沂州再建水泥厂,必然会出现供大于求的局面,到那时必然会相互降价,恶性竞争,那就没有多少利润了。” 众人听了此话,脸上都显出一些失望之色,不过何志远说的也是实情,现在沂州水泥作坊的规模比原来预计要多出至少三倍,再建水泥厂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这时候孙建茂又说道:“何公子,我们现在都看好水泥的前景,如果沂州境内已经饱和,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据我所知青州府内只有莒州和沂州境内有水泥作坊,其他地方还没有。去其他建厂,可以节省大笔的运输费用,相信利润还是很丰厚了。” 何志远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这些商人们提出来,他自然同意这种合作方式。是以他说道:“这倒是好办法,不过当地官府需要由你们去交涉,这只是提供水泥配方,我不贪财,还是按原来的分成方案即可。” 众人听到何志远同意了孙建茂的提议,大为高兴,纷纷表示:“在当地建设水泥作坊的事情无须何公子操心,我们自会想办法与官府交涉,只要有与何公子的合作契约,我们马上就去当地官府交涉,尽快把水泥作坊建起来。” 何志远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告诫他们说道:“依照现在的价格,水泥作坊的利润非常丰厚,但是你们在生产过程中不可以次充好,不可任意克扣工人的工钱,更不可随意降价,恶意竞争,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的水泥作坊开不去。” 众人听了此话,无不答应何志远的要求。孙建茂也说道:“何公子请放心,既然我们要合作,我们就决不会做违背何公子意思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感受到了凡是跟着何公子走的都发财了,凡是与何公子做对的都很惨,这种情况下谁会做傻子呢?” “说得好,既然你们愿意跟我合作,那今天咱就把契约签了。”何志远赞赏道。 接下来他们便拿来纸笔,一一将合作契约签好。 这一次一共与十五家签订了合作契约,未来要建立的水泥作坊遍布青州府与兖州府。按照现在的规模计算,这十五家水泥作坊一年后至少能给何志远带来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润。同时也能为当地百姓带来几万个的劳动岗位,解决上万个家庭的温饱。水泥的出现也大大降低了房屋的建筑成本,同时也改善了当地的交通条件,交通条件的改善更能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后世就曾有“要想富先修路”的说法,而在大明朝交通方便同样也能促进当地的繁华。 事情谈完之后,这些商人们一起道谢离去。何志远在山上走了一上午,身体有些匮乏,就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刚睡下没一会,有下人过来禀报说尹矿长与他的儿子尹立夫正在外面等候。何志远翻身起床问那下人:“尹立夫回来了?” 那下人回答道:“他刚回来没多一会,看他们父子俩的高兴劲儿,像是有好消息带来。” “快让他们进来。”何志远吩咐道。 何志远来到正堂,看见尹矿长带着一个精瘦而且皮肤黝黑的年轻少年正在厅内等侯,很明显,这位少年就是尹矿长的儿子。尹矿长见何志远进来,赶忙与儿子一起给何志远见礼,尹矿长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小儿,他今天上午刚从山里回来。” 尹立夫见到何志远立即跪倒行大礼,口中说道:“多谢何公子的救命之恩,立夫无以回报,唯有用我所学为何公子探矿寻脉。” 何志远将尹立夫双手扶起,然后说道:“莫谈救命之恩,你本无过错只是被小人陷害而已,救你也是举手之劳。”随后,何志远话题一转又说道:“听你父亲说你这次在山中呆了十几天,这次出去可有收获?” 这么一问,尹立夫黝黑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笑容,他满面春风地说道:“这次收获太大了。在西边的深山中,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露天煤矿,这个煤矿埋藏非常浅,煤质好,只要把路修好,就可以开采。” 何志远说闻这话,大为高兴:“太好了,立夫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你快说说这个煤矿的详细情况。” 尹立夫想了想,然后组织一下语言,开始说道:“这个煤矿离这里大约有三十多里路,位于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之中,整个盆地东西大约十多里,南北大约三十多里,在这个盆地里几乎都是一片产煤区。埋藏最浅的地方大约有两尺多深,非常易于开采,以现在开采规模五十年都开采不完。” “好好好!”何志远连说三个好,然后又对尹立夫说道:“这十几天来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真是太辛苦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为你庆功!” 之后,何志远吩咐下人收拾房间,再尹立夫去休息。尹立夫确实累了,也不推辞与下人一起辞别何志远休息去了。 等尹立夫走后,何志远对孙掌柜说道:“既然发现了煤矿,孙掌柜马上去沂州府衙找周大人办理相关开采手续,先把这个煤矿点下来。” 孙掌柜答就一声说道:“我马上就去找周大人,尽快办好相关手续。”随后便拱手行礼告辞而去。 之后,尹矿长问何志远:“何公子,咱们要开采这片露天煤矿,运输是个大问题啊,三十多里的山路,中间还有河流阻隔,要是修水路架桥至少也要投入十几万两银子。” 何志远摇头说道:“现在不急着开采,先把黑石山的煤矿理顺以后,再考虑修路,开采那片煤矿。” 然后何志远又问尹矿长:“尹立夫以前读过几年私塾?” 尹矿长有些不好意的说道:“他只读了七八年私塾,看他不是读书的材料,自己也不喜欢读书,我就把探矿寻脉的方法教给了他,倒是对这些杂学很有心得。” 何志远心中想道估计他又是一个不喜欢读死书理科生,于是心里有了打算,接着便说道:“我这次回去,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也跟着我学一些科学知道,为以后更好的寻脉探矿打好基础。” 尹矿长听闻此言,马上起身道谢! 第二百四十章 味极鲜调味品(一) 三天后,何志远带着尹立夫回到了莒州的家中。在路上的时候,何志远与尹立夫同乘一辆马车,两人相谈了一路,尹立夫被何志远广博的知识所折服,尤其是丰富的地理知识,让这个还没有出过远门的少年对远方的河流山川有了莫大的吸引力。 回到家后,何志远吩咐下人给尹立夫安排住处,尹立夫出生的中产之家,从小就被受过良好的家教,但是看到这么奢华的宅院还是大吃一惊。等安顿好后,尹立夫问何志远:“何公子,您让我住在这么好的宅院里,以后需要我做什么?” 何志远微笑道:“不急,你现在还需要学习,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我来教你一些基础科学知识,这利于你以后探矿寻脉。” 尹立夫听说可以拜何志远为师,大为高兴!他早就听父亲说过,他有很多徒弟,每个徒弟都非常有出息。是以,他恭敬地说道:“能拜何公子为师,是我的荣幸!等找个好日子,我准备好六礼,再正式拜师。” 何志远摆手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们科学一门不像儒家,只要有师徒之实即可,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随后,何志远从书房中拿出他编写的数理化三本教材,又对尹立夫说道:“这三本书你要好好的读,以后你就跟随我左右,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尹立夫接过书后,连连道谢,然后他有些为难地问:“师傅,这些书都要背下来吗?” 何志远心中暗笑,看来他以前读书时先生要求背颂,他肯定背书背到头晕脑胀。现在听到看书他就打怵,所以才有此一问。何志远又从他手中把书拿过来,对尹立夫说道:“这些书不是经书,不能靠背颂而是要理解,只要理解其中的含义灵活运用就可以了。” 尹立夫听说不用背颂,也就放心了。他连忙道谢,然后说道:“师傅,以前在私塾读书的时候,我最怕先生让我背那些不懂什么意思的经书了。只要不让我背,我就不打怵了。” 说完对着何志远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带着书退了出去。 尹立夫刚走出书房,一直在书房外面等候的月季连忙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何志远一直在外面忙很少回莒州,现在月季也很少能有机会见到何志远一面。看到何志远回来,她喜不自禁,恨不得马上到书房侍奉。如今,书童严纪海正在实验田中忙着育种的事情,现在很少回这里。所以侍奉何志远的任务自己又落到了月季头上。 “少爷,你可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月季一进书房就高兴的问。 “嗯,这次回来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外出去了。”何志远一边回答,一边整理书桌,抬头看到月季满脸笑容的样子,又问道:“有什么喜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月季两腮一红,害羞地说道:“人家看你回来了,高兴呗!” 说这话时,何志远正低头整理书桌,他微不可察的微微一笑,心中想到看来这个小丫头春心泛滥,时间久了不见是真的想我了。不过他没有接月季的话,而是问她:“这段时间,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啥事情。就是梁公子这些天来过好几次,说有事情找你,看起来挺急的。”月季答道。 月季这样一说,何志远想起来了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再过两个月就是秋闱的时间了,而梁月松要回陕西参加乡试,这个时间他就要动身回陕西老家去了。当时何志远让他把今年山东的乡试题的答卷给他一份,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是以他对月季说道:“你马上去找梁公子,让他来这里一趟。” 月季答应一声说道:“少爷,再有两个多月就秋闱了,还没看见少爷读书备考呢,这些天就让奴婢在家侍奉着好好读书吧。” 何志远明白她的意思,呵呵一笑有些暧昧的说道:“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在我身边,我还怎么安心读书。” 月季一听,羞得满脸通红,立即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梁月松就来到了何志远的书房中。何志远让月季通知下人,任何人不许打扰他,然后关上房门与梁月松商讨起来。 “老爸,这些天你都忙啥呢?来了几趟都找不到你。”何志远刚关上门,梁月松就开始说道。 “我哪有你那么清闲,从江南回来我先去了石臼千户所,然后又去了罗泉庄煤矿。”何志远回答道,然后又问:“你是不是也要回陕西了?” “是啊,所以我急着来找你。这已经是六月初了,从这里去陕西西安有两三千里路,现在也该动身了。要不是因为等你,我早就走了。”梁月松说道。 何志远呵呵一笑,有些不情愿的说道:“看来我耽误你的行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也得过个五六天吧,我正准备弄一个生产调味品作坊,正想着以后托付给你呢!”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着急找我呢。”何志远有些不满地说道,他以为梁月松着急答卷的事情。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的答卷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要背好,别到时候卡壳。”说着,梁月松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纸递给何志远。 何志远接过答卷说道:“这还差不多,你不会把赵解元的文章一字不差的给抄下来了吧?” 梁月松白了何志远一眼,撇嘴说道:“我有那么傻吗?我综合了山东这次乡试前三名的答卷,就凭这份试卷前三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也太好了,考个前十名以内就可以,不能太拔尖。”何志远摇头说道:“人们都知道我忙于经商,根本就没有安心读书,考得太好容易让人生疑。” “这也好办,你在答卷上故意写两个别字就可以了。”梁月松回答道。 “就这么简单?”何志远疑惑地问。 “对,就这么简单。”梁月松信心满满地说道。 何志远答道:“那好吧,不过不能让阅卷官看出是雷同考卷。” “这你尽管放心,虽说参考了前三名的考卷,但决不会雷同。”梁月松答道,接着又说道:“我走以后,我的那个调味品作坊,你可要帮我操一下心。” 何志远心道以前从没听说你要建作坊,现在怎么要走了还要建调味品作坊了,是以便问“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建作坊了?” 梁月松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慢慢说道:“以前就几个酒楼用这个调味品,我和带着两个干一天就够用半个月的,而且也挣了不少银子。但是现在知道个调味品的越来越多,用量越越来越大。我们几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了,于是幽兰和我商量咱们能否也建个作坊,专门生产这种调味品,但是又担心这个配方泄露出去,所以一直在犹豫。” 何志远听到他说到幽兰,看来此事他的订婚妻子吴湘月丝毫不知。是以他问道:“看来你一直是在幽兰的住处秘密制作这种调味品对吧?” 梁月松毫不避讳地答道:“是啊,现在一直闷在家里无事可做,有个事情做不正好解闷吗?” 从过了年之后,何志远一直在忙,一直没有问过梁月松的事情,现在趁这个时机正好仔细问一问。于是他问梁月松:“以后准备做如何打算?准备什么时候与吴小姐成婚?幽兰该如何安排?” 梁月松很迷茫地说道:“这事还没有想好,成婚的事怎么也等明年春闱以后了。至于幽兰,我准备带着他去京城,以后在京城给安排一个住处。估计余知县的案子还快就要平反了,到那时幽兰在京城还方便一些。” 何志远赞许的点点头,说道:“看来你考虑得很周全了,你与幽兰交往的事情,吴小姐知道吗?” 梁月松摇头说道:“除了你与老妈以外,谁也不知道。等幽兰父亲的案子平反以后再说吧。如果现在说出来,我那便宜老爹肯定一万个不同意,而且还会给坏事!” 接着梁月松又说道:“先不说这事了,还是帮我想想作坊的事情吧。” “这事你没有去问过你老妈吗?”何志远反问道。 “问过了,老妈说这事她不管,这么一点破事自己搞定。”梁月松委屈地说道:“你们都是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而我只是一个没毕业的文科毕业生,哪里有你们脑子里的那些弯弯饶。后来老妈还说让我来找你,你管理作坊的经验多,她擅长的商业,不是生产。以后出了产品以后,她可以包销。” 何志远得意地点头说道:“她说得没错,在作坊建设与管理方面,确实她的经验不如我多。你们制作的这个调味品太单调,细细品的话还有一股海腥味,这要是让有心人品出来,一定能猜到主要原料,这样你想保密也难了。再者你要给这个作坊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便于以后推广。” 梁月松马上答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味极鲜调味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味极鲜调味品(二) “味极鲜?”何志远一愣,心中想到这与舒肤佳香皂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然后又调侃地说道:“这名字起得好,言简意赅,雅俗共赏,又点出了这个作坊的特点所在。实在灵性得很,妙极妙极!” 梁月松听出何志远调侃加讽刺的味道,于是反唇相讥道:“这是向你学的,拿来就用,省心省力。不过这个名字可不是我起的,而是幽兰想出来的。” 何志远呵呵一笑,心道鬼才信这是幽兰想出来的,要真是幽兰想出来的,依他的性格早就说了。于是他便说道:“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做到保密,而又能大规模的生产。” “是啊,如何做到保密呢?”梁月松喃喃地问道。 “其实要做到保密也很简单,就像生产肥皂一样,把整个的生产过程拆分成不同的工序,每个工序负责不同的流程即可。”何志远答道,略一停顿又说道:“来到这个世界,你除了回了一趟老家以外,连莒州城都没有出去过。要是你去何家镇参观上几次,你就明白这种流程化生产了。” “以前我哪里想到以后会成立作坊,再说我那便宜老爹管得严,哪里也不让去。”梁月松委屈地抱怨道,然后又接着说:“这个调味粉就是用干牡蛎肉研成的粉未,哪有什么工序?” 何志远笑道:“如果简单,那就弄得复杂一些不就可以了?你回去以后马上准备这些材料。”说完,他拿起笔写了一份配料清单。 之后又对梁月松说:“要做干脆就做得大一点,如果你愿意就在何家镇买一块地皮,建起一个工厂,规模化流程化生产,以后肯定能做到与肥皂厂一般大的规模。那到时你就赚大钱了。” 梁月松苦着脸说道:“那得投多少银子啊!我可以没有那么多银子。再说我投资建作坊,我那便宜老爹肯定不会答应。” “没让你管理啊,你只需要投入一部分银子,我也投一部分银子,我和你同时占股,日常管理有我来做,或是你派个人来做也可以,以后你只需拿分红就可以了。”何志远说道。其实他早就想到梁月松不是经商的材料,况且以后他们全家都要去北京做官,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理。所以他才考虑着让他去何家镇建厂,一是繁荣何家镇的产业,另一方面也便于管理。 梁月松想都没想就说道:“可以啊,那样的话我就省事了。咱们要建一个多大规模的厂子?” “刚开始不用太大,只需要招三四百人就可以。厂房嘛要大一点,以备后来扩建,可以先买五十亩地。”何志远答道,然后算了一会又说道:“这种作坊式生产,投资也不大,粗略估计购买土地、建设厂房大概需要十多万两银子,流动资金有三四万两也就够了,这样算下来一共需要十五万两银子。” “这么多?”梁月松惊叫道:“老爸你现在是财大气粗,十五万两银子还叫投资不大,我现在一共才积攒二十多万两银子。” “呵呵,这段时间看来没少赚啊。你那写抄完了?”何志远调侃道。 梁月松也不在乎,笑嘻嘻地说道:“早就完结了,现在第个月还有三四千两的进项呢。” 何志远没有搭话,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你投资五万两银子,占四成股份,剩下的由我来投资,占六成股份。土地购买,厂房建设、招收工人等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你指派一个人来参与日常管理,你看怎么样?” “这样以来,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梁月松不好意思的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谁任咱们前世是父子呢。”何志远淡淡地一笑,然后又对梁月松说道:“你这次离开莒州之后,很可能很少再有机会回莒州了,一定要把这个调味品厂托付给可以信赖的人。” “不怕,不是还有你在吗和老妈在吗?我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们吗?”梁月松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以后我也很少再回莒州了,你老妈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说不定以后她也不能常在莒州,你指派的人就是这个厂子的实际管理者,所以一定要选好人。”何志远坚定地说道。 梁月松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让我的堂兄来管理吧。”说完之后又摇头说道:“不行,他还在家苦读,明年准备应试呢。” 想了再想,梁月松最终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后他只好说道:“还是你来找吧,我相信你。” 何志远想了想又对梁月松说道:“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幽兰,可惜你舍不得让她待在这里。第二人选就是你的妹妹梁月诗。” “我妹妹才多大,她怎么会在这里管理这个厂呢?”梁月松摇头否定道,然后又说道:“幽兰去北京还要为父亲平反呢,现在不可以,以后倒是可以。” “那只好我找个人在这里管理了,按说这种做法是不合适的。”何志远叹息一声又说道:“你也该培养你自己的人了,以后在朝堂上没有自己的人怎么可以。” 梁月松无奈地说道:“我哪有你那么有本事,前世在国企混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我的前世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到了朝堂上我们也共进退。” “那肯定的,我们本就是天然的盟友,以后在众人面前,我们就是兄弟。千万不可露了马脚。”何志远嘱咐道。 之后,他们又商量了新建调味品厂的一些具体细节,然后约定明天下午在幽兰的住处继续研究试验味极鲜的新配方,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梁月松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梁月松带着买好的材料,首先来到何志远家,然后何志远又叫上月季一同去了幽兰的住处。 幽兰住在城北一个雅致的小四合院内,正房是幽兰的卧室和客厅,东西两间偏房是丫鬟和老妈子的住处。看来梁月松把幽兰安排得很好,真的做到了金屋藏娇。 幽兰早就从梁月松那里知道何志远要来,特地收拾一番,又泡上香茶等着何志远到来,对于这位恩公,她一直心怀感激,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难得见上一面,所以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但是何志远今天来是为了研究味极鲜的配方,不是来做客的。所以双方见礼稍事休息之后,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何志远首先让月季往牡蛎肉中加少许的生姜汁、白砂糖和黄酒腌制一刻钟的时间,然后上锅蒸熟。起锅后再焙干,加用小石磨慢慢的磨成细粉。这样就可以更好的激发它的鲜味,同时也能去掉牡蛎肉的腥味。 何志远又让梁月松和幽兰把买来的香茹、虾皮和紫菜都上锅焙干,再用小磨磨成粉未。接着便开始尝试着加入到研磨成好的牡蛎粉当中,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继续提升鲜味,更重要是的为了让人无法推测出这味极鲜粉的真正成份。 就这样几个人在厨房里用各种材料间不断的摸索比较,一直到天黑时,终于得到一个比单纯用牡蛎粉还要鲜一倍的配方。 何志远感觉差不多了,便洗掉沾在手上的佐料,对他们嘱咐道:“基本上差不多了,你们明天可以继续摸索试验,看能不能再提高鲜味……” 梁月松高兴地说道:“这已经很好了,无需再改进。下一步该考虑投资建厂的事情了。” 这时候幽兰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幽兰是否可以投资入股?” “可以啊,你要是愿意投资,当然欢迎!”何志远说道。 梁月松大方的对幽兰说道:“你好不容易挣了点银子还是自己留着用吧。你要是想投资入股,我再投一万两放在你的名下算是你投资的。” 幽兰摇头说道:“梁公子已经帮我够多了,这次不能再让你帮我。幽兰手里没有多少银子,两千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如果你们不嫌少,我就用这两千两银子入股吧。” 这段时间,幽兰想了很多,她看到周拂柳与她年龄相仿,但她却成就了一番事业,处处受人尊敬,而她自从群芳楼来到这里,依旧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处处依靠别人,这样的生活让她感到了不安与内疚。所以她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要为自己找到合造位置,至少要有一件事情做。 所以梁月松提出要制造调味品时,她就提议可以在她这里制作,在此期间她把整个制作过程都学会了。后来梁月松告诉她准备建厂大干一番时,她就有了投资入股的打算,同时更想毛遂自荐去管理这个厂子。 何志远从幽兰的言谈神色中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就对她说道:“一两银子也不会嫌少,只要你对这个厂子有信心投多少都欢迎。” 月季这时插嘴说道:“少爷,我只有两百两银子,能否也入个股?” 第二百四十二章 味极鲜调味品(三) 月季这样一说,何志远想起了月季在这个家最落魄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试制肥皂她就曾经参与过,按理说早就该在肥皂厂给她一点股份了。但何志远却偏偏把自己的身边人忽略了。 想到这里他对月季说道:“嗯,你的这个态度很积极,这次试验新配方也出了不少力,本少爷再赏你八百两银子,正好凑够一千两就一起入股吧。” 月季听了这话,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站在一边的幽兰拉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还不快谢谢何公子!” 月季当即就可磕头道谢,作为两世为人的何志远怎会让她下跪,赶忙阻止她下跪。 接下来幽兰期期艾艾地对何志远说道:“听说味极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管理人选,您看我是否合适?” 这话幽兰也曾向梁月松说过,梁月松当即以她以后还要去北京回绝了她。但她不死心,趁何志远在这里,她又向何志远提出这个要求。因为她发现真正说了算的是何志远,而不是梁月松! 何志远早就摸透了幽兰的心思,所以她毛遂自荐何志远一点都不意外,反而高兴的说道:“你全程参与了味极鲜调味品的制作,对这个配方也最熟悉,又是你起的这个名字,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月松马上打断何志远的话,急忙对幽兰说道:“明年你还要去北京呢,现在去管理味极鲜不合适。” 幽兰马上答道:“到明年还有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里也无聊。我又对味极鲜最熟悉,何公子都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说你中进士后能否在京城做官还难说呢!外放到莒州来也是有可能的……” 何志远看幽兰决心很大,马上帮腔道:“幽兰小姐说的有道理,即使明年去北京,现在先管理一段时间,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也是不错,总比找个不熟悉的人要强。”说完之后,又对梁月松说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毕竟这是投资十几万两银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幽兰来管理我放心。” 梁月松听到何志远这么说,也只能让步,毕竟在心理上这才是他真正的父亲,还有何志远已经明确的说是先管理一段时间,等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再去北京。是以他只好同意何志远的提议。 http://首发 临行前,梁月松与何志远、周拂柳再次在周记百货见面。周拂柳自然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说得何志远都觉得烦。最后何志远打断道:“松儿,估计你要比我先到北京,我要过了年之后再去北京,你在北京先帮我们买套宅院,不用太大两进的小院落就行,以后等我去北京以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梁月松撇撇嘴说道:“这还用你嘱咐?到了北京我肯定不能长期住在客栈里。不过这银子......”说着梁月松嘻皮笑脸地朝何志远伸出一只手。 何志远打掉他的手,笑骂道:“你看你个小气样,到了北京后银子不够你可以先到周记百货去支银子。” 周拂柳一听何志远这么说,立即不高兴了:“哎,我们周记成了你们的提款机了?凭什么让周记先支银子给你?” 何志远又笑着对周拂柳说道:“又是一个小气鬼,既然是我要买房子,当然这笔银子算我的。” 周拂柳白了何志远一眼说道:“不是我小气,这些事情都要算清楚才好。这是柜上的银子,股东不只我一个,还有我哥哥也有股的。” 说完周拂柳还是把北京周记百货的地址告诉了梁月松,还写了一个支取银子的凭据给了梁月松,拿着周拂柳签名的凭据就可以到那里支出银子。 聊完这事以后,何志远又问梁月松:“给余知县翻案的事情,到现在幽兰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先提前和她一声?” 梁月松摇头说道:“我仔细想过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要是陆家和岳炳谦的案子真的翻出余知县的案子,那就和她的说,如果皇上改了主意不想翻案了,幽兰事前知道此事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不说。” 何志远和周拂柳想了想,觉得梁月松说道很对,所以两人也就同意了梁月松的意见,继续隐瞒此事。 三天后,梁月松辞别众人,便踏上了回陕西乡试的旅途。由于朝邑还是余震不断,梁家和吴家还是暂住莒州,梁月松打算只带着书童秦宝一起前往西安参加乡张。但是家人都不同意,从莒州到西安两千多里路,这一路千山万水,要是路上遇到劫匪,仅凭他们两人是难以应付的。但梁文盛又不能派出衙役随行保护,与何志远商量后,梁文盛最终还是听取了何志远的建议,让何志远派出四名家丁随行保护。等秋闱得中后,这四名家丁再一路随行去北京参加明年的会试。 送走梁月松以后,幽兰找到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味极鲜调味品厂的建设当中,这让何志远省了很多心力。何志远除了帮幽兰买下了一块地皮,又找到赵玉河开工建设以外,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不用他操心了。 自从工地开工后,幽兰就干脆在何家镇何府中住了下来,几乎全天都在工地上监督工程进度。 自为保密幽兰别出心裁,根据味极鲜的配方,把厂区划分成东、西、南、北四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用高高的围墙隔开,在围墙的东面、南面、西面、北面分别开了四个大门,东部主要是用来做主料加工,分为蒸煮、焙干、研磨三个工序,主要原料是牡蛎肉、姜汁、白砂糖、黄酒;西部主要是用作辅料加工,分为清洗、焙干、研磨三个序,主要原料是香茹、虾皮、紫菜;中间部分是包装车间,其作用是将东西两部分研磨的粉未按比例混合,灌装、打包、成品;北面是成品仓库,也是仓库管理人员与客商可以进出的区域,其他三个区域只有工人和本厂的管理人员才可以随便出入,其他人都不可以进出。 四个部分的工人各自按照设计好的工序生产,互不打扰,互不泄露,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密。 设计完这些,幽兰把这个方案送给何志远,并对何志远说道:“何公子,为了保密,我把这个厂区分成四个部分,这是我画的草图,请您提提建议。” 说着幽兰拿出画好的草图递给何志远,何志远看完她画的草图,并听她讲解完之后,大为惊讶!这与他当初三个宅院生产肥皂的方法惊人的相似,他没有想到一个青楼出身的明朝女子能有如此精妙的设计,看来古代女子并不乏有才聪明之人! “很好,你的这个设计非常巧妙,就按照你的这个设计进行施工吧。”何志远赞赏道。 幽兰听到何志远的称赞分外高兴,但还是真诚的说道:“何公子还是先给提提意见吧,您在这方面有许多好的主意,就连周小姐也对您赞不绝口。” 何志远笑着说道:“厂区的这种设计,确实做到了保密。不过还要辅以严格的保密制度,在管理上要经常加强对工作的保密教育,这方面你可以参考肥皂厂和纺织厂的相关制度和做法。”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还有,在对待工人的福得待遇方面一定要大方。在何家镇的工人,工钱没有低于三两的,最多的有七八,所以你在定工钱的方面不能太低。只要待遇好了,工人们才能死心踏地的在工厂卖力工作,工厂才能保持高效益。” 说到工钱,幽兰有些为难的说道:“何公子,以前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开工厂大规模生产这种调味品,所以把价格定得很低,卖一两只有几文的利润。如果以后再提高价格这些客户就会有意见的。如果不能提高价格就付不起高工钱,这可如何解决。” 何志远听说只要一两只有十多文的利润时,低声嘟囔道:“怎么把价格定这么低,看来梁公子真不适合做生意。”然后他略一思考后问道:“以前都是怎么包装的?” 幽兰答道:“没有包装,客户要几两称好就用草纸包好给他就可以了。” 何志远摇头叹息道:“这哪能行!以后要在包装上多下功夫。用草纸包装再好的东西也卖不上好价钱,就好比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一身破衣服一样。所以在这方面你要多动动脑子。” 幽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很好的包装,只要说道:“幽兰愚钝,还请何公子多多指教。” 何志远又思考了一会对幽兰说道:“其实这方面你可以参考普通肥皂与香皂,首先要生产两种质量不同的调味品,用两种不同的包装。质量稍差一点的用普能包装,价格定的低一些,但再低每两也要有五倍以上的利润,这种包装的主要是针对普通百姓。质量好的用精致的包装,价格定的高一些,致少也要有十倍以上的利润,主要销售对象是官宦豪门,官宦豪门好的就是一个面子,舍得花银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秋闱(一) 幽兰说道:“按照现在的配方,一两的成本估计在五文左右,这样算来精致包装的岂不是要卖到五十文?” 何志远摇头说道:“不!至少要卖到一百文才可以,精致包装的要用玻璃瓶,这样就要把玻璃瓶的成本加上,所以至少要卖到一百文。普通包装用瓷瓶,每瓶内都是一两,这样至少也要卖到三十文。” “玻璃瓶是不是太奢侈了?”幽兰吃惊地问道。 “豪门贵族要的就是这种奢侈。”何志远答道,其实他心里在想这种玻璃瓶与瓷瓶的成本是差不多的,甚至玻璃瓶的成本还要低一些。但是现在玻璃是奢侈品,用玻璃瓶装调味品还可能会出现买椟还珠的情况。想到这里何志远决定使用绿色玻璃瓶,因为绿色玻璃是没有去除含铁杂质的玻璃,成本更低,同时区别于无色透明玻璃。 之后,幽兰又问了一些原料采购、管理人员按排、工人培训等方面的事情,何志远帮其一一解答,看幽兰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于是他就从肥皂厂调来几人作为她的帮手。 何志远帮幽兰规划好,剩下的事情由幽兰和她的帮手们来做了。何志远即使再胸有成竹,也该为秋闱备考了,至少他也要把梁月松给的答卷背得滚瓜烂熟。是以何志远在莒州城内的家里开始真正的读起书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七月旬,离秋闱的时间还有不足一月。这个时候,何志远就该启程前往省城济南了。现在的严纪海完全成了脱缰的野马,天天都在试验田观察小麦水稻,秋闱时节正是水稻开花授粉的时节,何志远知道他肯定不肯放弃一年只有这么几天的时机,所以连问也没有问他,干脆带着自己的新徒弟尹立夫启程上路。 此时,各府的士子纷纷涌入济面,省城内的客栈旅店,纷纷涨价几倍,却仍然无论远近贵贱,一概爆满。就这样还有许多考生要借宿在民居内,当然价格只贵不贱。周拂柳本打算让他住在济南周记百货的后院中,但何志远嫌店内人多嘈杂,不安静就谢绝了她的好意,让周拂柳给提前预订了一处离贡院很近的上等客栈。 一路无话,何志远与尹立夫两人不急不慢的走了七天才到省城济南。这时候走在济南的大街上,满眼都是戴方巾,穿直裰的读书人,要是不会说官话,话里不带“之乎者也”,你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一时间满城拽文,酸气熏天,吃水饺都不用醋了。 这时候举行的文会,规模自然大了很多,也有一些曾经取得极高名次的老前辈,会应巡抚、提学之邀,来登台授课,听课士子竟达千人之多,蔚为壮观。 当然这不是讲什么微言大义的进候,这种文会实际上是那些过来人,向考生传授经验的场所。从该如何准备赴考,到应试时的心得经验,都是深受考生欢迎的话题。 关于考试内容的讨论,自然是文会的重中之重。较之于童生试和岁考、科考,乡试的试题量和考试科目都大有拓展,许多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考生,往往不能适应其考试强度,身心崩溃,自此神神叨叨,终身再无中举的希望。 所以考前一定要对考试的科目与形式充分了解,并做好完全产准备。其考试持续九天,共分三场,每场三天,其中八月初九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 第一场考义三道,每道题二百字以上。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要是答不完,允许各减一道,但也别指望会有好名次了。 第二场试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诰、表、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三百字以上。未能者,允许减二道。 很显然,第一场四书五经是为了测试考生对儒家经典的熟悉及认识程度。第二场是为了考察生员判别是非,撰写种公文行政的能力。第三场是为了考察生员们在古今政事方面的见识。 这一套考试内容及规定,从洪武十七年重新开科以来便一直沿用至今。如果考官能严格对待三场的试卷,全面考察生员,无疑选拔出的举人,大都是有文化、有见识、有能力的行政人才。为了避免选出徒具文采之徒,太祖皇帝还将唐宋都十分重视的“试帖诗”取消,明确规定只考应用文,不考诗词歌赋,可见太祖皇帝和刘伯温制定科举细则时,确实是想为国家选出真正的实用之才。 但可惜的是,在实际阅卷过程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乡试阅卷是出了名的时间短,任务重,神人也不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 大明律规定,从八月十二日头场试毕,便由主考官掣房签分卷,然后各房开始分头阅卷。而录取放榜时间不得晚于八月底,距开始阅卷时间不过十来日。再扣除中间酒席谈笑,真正阅卷时间不过三四日而已。 再加上两主考写并不直接批卷,他们只是为六位同考官推荐上来的试卷把关,决定取与不取,所以全部阅卷任务都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在明初还勉强可以胜任,因为经过多年的战乱,人口锐减,读书人更少,比如说洪武四年,只有几百人应山东乡试,而时至今日,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三千余人。 而且阅卷的工作量,不仅由试卷的数量决定,还需要看试卷的答题量。一个生员平均在第一场要答两千两百多字,第二场三千五,第三场三千多字,三场共计近万字。三千多万字的阅卷重任,全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且对于这些试卷,他们必须做到字斟句酌,绝对不能像童生试与科考那样,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批完了事。 因为乡试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取中的举人便有资格做官了,其重要性便是提到国家兴亡的程度也不为过。所以为了保证阅卷质量,在公而录取名单之后,各省还需将取中举人的试卷解送到礼部复查考卷,这个步骤叫“磨勘”。 “磨勘”一般由礼部会同翰林院完成,那些清贵无聊的官员们,会审阅每一份试卷,检查考官在阅卷过程中是否舞弊,以及考官阅卷是否认真,比如试卷中有错别字,语句不通等等问题,同考官是否标明了。对于同考官阅卷过程中的错漏,一经磨勘查出都必须进行严厉的处罚。按照规定,同考官阅卷过程中,没有通篇“句读”的,会有降一级的处罚,如果同考官“句读”有误,则会罚俸一年。情节严重的,还会降几级,罚俸数年。那些同考官就是些六七品的小官,谁能受得了? 在“句读”上做文章,来让同考官们好生阅卷,这主意简直变态到极点了。因为这时候写文章是不用标点的,同考官阅卷时,必须仔细读过每一篇文章的每一句话,否则根本无法断句圈点。 所以阅卷者根本不可能一目十行,他们必须逐字逐句的阅过,不仅要注意文字通顺与否,还要给每份试卷写评语,并陈述是否荐卷的理由。 试想,试卷如此繁多,时间是如此紧迫,阅卷者又是如此少,出了纰漏还要受到弹劾,降级罚俸。而考试内容又是如此复杂,涉及文体如此之多,且文章又是千人百面,有平奇虚实繁简浓淡之异,同考官们纵使都是神人,也不可能保质保量的按时阅遍全部试卷。 所以经过上百年的变能之后,考官们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阅卷只重头场七篇八股文,对于后面的两场,只需文字通顺,没有错别字即可。 为什么会只重八股文呢?因为这是一种格式极为严格的文体,对于考官来说,比较易于把握其对错优劣。所以它能大大提高阅卷速度,便于评判试卷的合适与否,使所有试卷都如期一一阅过,且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保证官吏选拔考试的严肃性和公正性。 比如说,八股文的文体规定,开篇破题只能用两句,如用两句话都没破解出题意,或虽破解出题意,所用句子却超过了两句。或破题中涉及孔孟等圣贤之名,而未用代字,这篇文章便合式,可以不取。后面的内容便可直接看。 之下的“承题”、“原题”、“起讲”、“入题”等每一股,都有严格的格式和章法的要求,对了错了,一目了然,绝无争议。只要其中一股出了毛病,便可废黜此卷,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基本上,通过这种完全不需要动脑子的方法,便可剔除一大半的考卷。对于剩下的小半全篇合式者,再看其是否做到了起承转合,文脉是否清晰,层次是否清楚。这些方面做得好,同考官便可加上批语,推荐给二位主考官最后定夺。 所以,虽然其刻板程式、束缚僵化为人诟病,也确实是使考生只能亦步亦趋,不敢逾越半步。但正因为其对起承转合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甚至在字数和句数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这才使同考官可以一目了然的检校每份试卷,大大节省了主观思考的时间,提高了阅卷效率,且增加了阅卷的客观性,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考生的权益,使真正优秀者可以获取功名。乃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客观最公正的取才之道。 如何写好八股文,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苦读,千锤百炼的训练才行,现在这个时候再想提高水平,已经太晚了。在这种时候,前辈名师们主要向考生传授写作中应该避免的问题,诸如需回避御名高讳,不许自叙门地之类,总要避免这些大意失荆州才是。 总体来说,乡要比之前的任何一道考试都要严格许多,但也有不严格的,那就是对考生的字体要求不高。因为所有的考卷都会被专人誊写成一样的字迹,只要你把字写清楚了就不会影响成绩,会试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笔端庄好字没用了,因为在殿试时,将采用现场阅卷的方式,不必誊写,只要字写不好,就别想进二甲入翰林了。你说一笔好字重不重要?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秋闱(二) 何志远参加了几次文会后,对于这种大谈应考经验的所谓文会不再有兴趣。现在离八月初九考试还有不足十天的时间,他决定利用这难得的清闲时间在济南城内好好游玩一番。 明朝的济南主城区比后世的历城区还要小,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大明湖周边,在大明湖的南岸就是无数考生们心中的圣地——济南贡院的所在地。而大明湖的周边也是明代无数文人骚客云集之地。 何志远所住的客栈叫文魁客栈,是济南城数一数二的客栈。不但客栈的设施一流,服务同样也是一流。听说何志远要出去游玩,小二早早的就送来了食盒、油布、雨伞等出游必备的用具。 那店小二见只有主仆两人出游,便小心的问道:“这位秀才公,您今天打算去哪里游玩?要不要小的给叫辆马车?” “不用了,我们就在城内逛逛,用不着马车。”何志远答道。 店小二恭敬地对何志远说道:“公子您是第一次来济南吧?这个时节的济南天气还是很热的,您要是步行走在大街上,到了中午汗流浃背,有失读书人的体面不是?” 经小二这么一说,何志远觉得有道理,既然出去游玩也就不在乎这点小钱,于是就让小二给叫了一辆马车。 小二见何志远这么痛快,想必能住这么高档客栈的必然不是缺钱的主,所以对他们主仆二人更是小心伺候。通过刚才的推销,这个店小二至少有三四十文钱的进帐。 那店小二又接着问:“敢问公子是哪里人?为什么出游没有结伴而行呢?” “我是莒州人,因为走得晚,所以没有同伴,住到这里后也没有见到同乡。”何志远如实答道。 那小二心想,哪有几个读书人能住得起这样高档的客栈?能在这里遇到同乡那才怪呢。此时小二想起了一件事,赶紧问:“前些时日,有两位青州府的赵公子和许公子来店里打听莒州秀才何公子,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参加秋闱的姓何公子?” http://首发 “我就是!”何志远惊疑地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赵公子和许公子,我并不认识。” 那小二听闻此言,马上又恭敬地行礼说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莒州何公子,怪小的眼拙没有认出您。那位两位公子也是来考试的秀才,一个是临淄人,另一个诸城人,他们两人说如果莒州的何公子住在这里,务必告知,他们一定要来拜访。” 说完那小二从身上拿出两张名帖双手递给何志远,何志远看了一眼两张名帖,那两人一个诸城人许凤,另一个是临淄人赵鼐。许凤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赵鼐这个名字他倒是很熟,在历史上赵鼐是这科乡试的解元,可惜的是不知为何赵鼐中举后,就一直没中进士,他非常奇怪为什么会如此。既如此,这两个人他一定要见一见。 于是,何志远决定改变行程,不再出去游玩,向那小二要了两人的住址,坐上马车直接去了两人所住的明湖旅社。 到了明湖旅社,在小二的指引下直接到了赵鼐的房间敲门而入,何志远首先看到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五六中年男子,此人个子不高头戴方巾,身穿长衫,面色黑黄,下巴上留了一捋长须,身材十分瘦削,两眼中乏着无奈的颓废神色,看上去心中埋藏着诸多愁苦,一看就是一位被科举磨砾得失去了凌云壮志。何志远猜测此人必是赵鼐无疑,是以他双手抱拳施礼说道:“东乔兄,小弟莒州何志远,听店里的小二说前日东乔兄与希文兄前去寻访,非常不巧我前日参加了一个文会,没在店中,今日特来拜会。”说完拿出自己的名贴递了过去。 赵鼐兴奋地接过名帖扫了一眼,马上说道:“原来是文俞老弟,我可是仰慕你的大名久矣,上次我与希文老弟冒昧打扰,实在太过唐突。” 说着便是一阵让坐泡茶一阵忙碌,同时让小二去叫回许凤和王云两位青州老乡。 何志远一真以为赵鼐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头,考中解元以后无心或无力再参加会试,否则实在解释不清为何乡试解元,会试竟然不中。现在看来赵鼐正值壮年,现在这个时代三十五六参加科举的大有人在,一点也不稀奇。难道说他像唐寅一样在会试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落榜? 正在何志远胡思乱想时,许凤和王云也回来了,原来他们三人一个房间,刚才他们两人只是外出一会而已。许凤和王云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许凤长得面色白净,四方脸,颌下短须,身高五尺七寸,一看就是一张为官的富贵之相。王云长得有些猥琐,面黄长脸,颌下胡须稀疏,身高不足五尺六寸,一双小眼滴溜乱转,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读书人。 四人寒暄一阵彼此介绍之后,何志远大致了解他们三人的情况,许凤和王云都是诸城人,今年二十六岁,两人都是二十一岁中秀才,参加乡试一次两人均落榜。赵鼐就惨了,今年三十六岁,二十岁中秀才,连续乡试四次都没有考中,这已经是第五次乡试。 介绍完情况之后,赵鼐悲恸地说道:“家母体弱多病,如果这次再不中,我就找个学馆教书,养活一家老小了此一生。” 何志远安慰道:“东乔兄不要灰心丧气,我觉得你这次一定会高中的,而且名次一定不低!” 赵鼐悲观地摇摇头说道:“借文俞老弟吉言,不过即使这次中了解元,我也不打算了再参加会试了。” 三人听了这话,立即高声问道:“东乔兄,你这是为何?” 赵鼐苦涩地说道:“不满诸位,我连续十几年乡试,已耗尽家中钱财,贱内前年又亡故,留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和六十多岁的老母,现在已经债台高筑,实在无力再去京城赴考。” 何志远听到这里,完成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不禁对此人十分同情,心里想道先观察一下此人的品性,如果此人是位正人君子,帮他一把也是举手之劳。不过读书人都好面子,直接给他钱财他未必接受,到时候再办法就是了。 这时候,许凤对赵鼐说道:“东乔兄不必为钱财发愁,如果今科高中,周围百姓来投献土地的趋之若鹜,债务问题必会迎刃而解,何愁没有盘缠去北京会试。” 赵鼐摇头说道:“文希老弟错矣,当今我朝投献之风愈演愈烈,朝庭税收逐年减少,长此以往,朝庭无养兵之银,那些不投献的百姓也会负担越来越重,最后受拖累的仍然是朝廷和穷苦百姓,得利是那些投献土地的奸滑之徒和贪官污吏,长此发展下去,我朝必危矣!” 说到这里赵鼐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故尔,本人宁可不去会试,也不接受那些奸滑之徒的投献!以后即使找不到书馆教书,再不济也能摆摊卖字养家糊口!” 王云吃吃笑道:“东乔兄何必如此固执,现在投献之风越来越烈,又岂是你一个人所能阻挡的。你若不幸落榜,真可惜了你那一笔好字!” 何志远在一边听他们三人的对话,知道赵鼐写得一手好字,心中便有了主意,是以他对赵鼐说道:“原来东乔兄写得一手好字,小弟在家乡建了一个味极鲜调味品工厂,正想找人题写厂名,还请东乔兄帮忙题写,小弟定当奉上丰厚的润笔之资。” “文俞老弟,您这就见外了,不就是写几个字吗?举手之劳的事情怎么能要润笔?”赵鼐爽快地说道。 “那可不一样,东乔兄今科要是考中解元,你的墨宝可就值钱了。”何志远半开玩笑的说道,接着他又说道:“东乔兄先帮我写个匾额,如果今科高中解元,我就奉上千两白银做为润笔,你看怎么样?” 众人一听,全都大笑不已,王云略带调侃地说道:“东乔兄,你可要加油哦,东乔兄已经连考四科,就算轮也该轮到了。” 这句话把赵鼐说得尴尬不已,很明显是在讽剌赵鼐屡考不中。 许凤看出何志远是存心想帮他,于是笑着说道:“文俞老弟的这个要求太高了,不如这样,如果东乔兄今科考中,润笔就按八百两算,如果考中前三名就按一千两,文俞老弟你看如何?” 何志远本身就是想帮赵鼐,对于许凤降低难度欣然接受,笑着许凤说道:“那就按希文兄的提议。”接着又对赵鼐说道:“还请东乔兄一展墨宝,为我题匾。” 赵鼐知道许凤与何志远是在有意帮他,心中感激不已。于是众人拿出文房四宝,挥毫沷墨,赵鼐提笔凝神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味极鲜”三个刚劲有力的行楷,众人一阵叫好,纷纷夸赞赵鼐一笔好字。此是地赵鼐眼中闪出兴奋之色,仿佛此时才找回了自信。 随后,赵鼐写上落款,然后用印,一幅漂亮的书法作品宣告完成。 第二百四十五章 秋闱(三) 写完匾额之后,他们几人又聊了一会文会上的事情,现在的四人当中,就何志远年龄最小,并且还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小白,要聊起乡试经验只有他听别人说的份,自己没有发方言的机会。 何志远本来是打算游玩的,现在他们聚在一起又开始侃起了大山。这时候何志远提议道:“诸位,这么好的天气,咱们闷在屋子多无趣,咱们还是到大明湖周边去逛逛吧。” 王云摇头说道:“大明湖有什么好玩的,三年前就已经去过了。” 何志远听闻此言,心中对王云大为不满,此人只想着自己,从来没到别人,这样的人为官根本不能指望他能为民作主。 赵鼐此时说道:“文俞老弟是第一次来济南,我看咱们还是陪着文俞老弟去逛一逛,顺便买些考试用具。” 许凤听到此言,也附和道:“岂止是只买些考试用具,三年前经验不足,只买了些笔墨纸砚、提蓝吃食,结果一场大雨淋湿了考卷,被打成‘蓝卷’最终落得一个劳而无功的下场,今年考试用具的准备上丝毫马虎不得,咱们要好好想想要采买哪些物件!” 何志远是乡试的萌新小白,对于蓝卷这个名词,颇为新鲜就随口问道:“希文兄,何谓蓝卷?” 还没等许凤解释,赵鼐便对何志远说道:“现在贡院里有八九千间号舍,有新有旧,最旧的号舍还是洪武年修建的,最晚的也是成化年间修建的。那些旧的号舍年久失修,如果赶上下雨,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如果考卷被淋湿那基本上这科就白考了。因为试卷是绝对不能被雨水打湿,也不能有所损坏的,否则会被收卷官挑出来,用蓝色毛笔写一份名单公布出来,这叫‘登蓝榜’,这样的试卷就叫‘蓝卷’,希文兄上一科本来是大有希望的,结果时运不济分到了一个‘雨号’,又赶上第一场就下雨,考卷淋湿,被打成蓝卷,结果就这样登了蓝榜,你说希文兄有多冤啊!” 许凤撇撇嘴说道:“东乔兄你也不要说我,你上一科也不比我强,我分了一下雨号,你分了一个臭号,足足闻了九天臭味,被熏得头晕脑涨,要是不落榜那才是怪事呢。” 何志远听完他们三年前的光辉历史,才知道原来贡院的考号还有这么多讲究,如此以来,采买考试物件那就丝毫不能马虎,要把所有东西都要准备齐全了才可以。 随后他们三人向何志远这个乡试萌新传授在各种文会上根本听不到的经验。 济南贡院始建于明洪武初年,明成化十九年重修。大门朝南,为三开间,正中悬“贡士院”匾额,门外东西各建辕门一座。门内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两座牌坊,二门内又建平列的门楼4座。过门楼为至公堂,管理科考事务的官员在这里办公。至公堂的北面是高大宏伟的明远楼,登楼可俯视全院。楼后是聚奎堂,考官们在这里评阅试卷,决定录取人选。在楼堂的东西两侧,是大片排列整齐的应试号舍。成化十九年重修时,只是重新修建官员办公的几座楼堂。至于应试号舍,只是对老旧的号舍修葺一番,又加盖了一些新的号舍。 听他们说现在的应试号舍共分为四种,按好坏程度分别叫作“老号”、“席号”、“雨号”和“臭号”。 每种号舍的舒适程度可谓天壤之别,这会直接影响到考生的应试心情和考试结果。虽说在考题和考试过程中很难作弊,但在号舍分配上这些考官们是有操作空间的。所以那些家里有钱的考生,也会暗地里给考官塞银子争取分到一个老号。至于那些没有塞银子的那就只能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分到“雨号”和“臭号”了。 所谓的“老号”,就是那些明初修建的部分号舍,这些号舍宽三尺,深四尺,后墙高七尺,前檐高六尺,这种号舍高大宽敞,站得起身,转得过腰,而且靠近明远楼,总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是以修缮及时,不会漏雨。 随着应试考生越来越多,后来又陆续扩建了一些号舍,一些贪官污吏为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私自缩小尺寸,使得号舍檐齐于眉、广不容席,站着直不起腰,躺下脚又露在外面,连转身都不能。这样的号舍叫作“席号”,在这种考舍里考试,先得耐得住腰酸背痛脖子抽筋再说。 但分到这种号舍的考生,面色多有怏怏之色,还没到捶胸顿足,暗自垂泪的地步,因为与另外两种“雨号”和“臭号”相比,这还算差强人意。 所谓“雨号”,便是那些十分破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考舍。像就前面许凤所分到的那种舍号一样,在这种考舍里答卷,要是倒霉碰上下雨,被雨水打湿了考卷,被打成蓝卷,上了“登蓝榜”也就肯定没戏了,只好准备下科再来了。 至于分到最后一种“臭号”里的,大多便直接放弃考试资格了。因为臭号便是处于厕所旁边的号舍,此时天热,数百人便溺于此,那味道恐怕除了楚留香之外,再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了。试想,吃睡在一个别人过而屏息的地方,不呕吐昏迷才怪呢,考什么试啊! 谈完这些之后,大家便七嘴八舌,议论该买什么,王云说:“笔墨纸砚,字圈烛台肯定少不了。” 赵鼐笑道:“还要买餐具、食品、门帘、号顶。” “要门帘作甚?”何志远奇怪地问道。 “没经验了吧?”赵鼐笑哂笑道:“为了监考方便,那号舍是没有门的,整个朝南一面空空如也,不权利于考官监考,也方便苍蝇、蚊子蜂拥而至。” 何志远听到这里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赵鼐看到后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而且这个季节晴天烈日当空,雨天则大雨滂沱,你要是没有遮挡,保准得蚊叮虫咬、水深火热,怎么考试?” 许凤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必须带门帘,而且得是油布的。” 何志远便笑道:“好吧,但带‘号顶’作甚,难道那号舍连个屋顶都没有吗?” “有是有。”许凤回答道:“刚才我说过,那些雨号年久失修,上雨旁风,架松绵络,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淋了人不打紧,湿了试卷怎么办?” “可总不能带个屋顶&进去吧?”何志远纳闷地问道。 “经过上一科的不幸之后,我才打听到大明湖畔就能买到号顶。”许凤笑着说道:“一百多年来的乡张下来,什么问题都已经被前辈解决了......用一方油布,两头缝上竹棍,卷起来夹着便可入场,用时把油而展开,竹棍往墙上一撑,便是一个不漏雨的号顶。这玩意考具店便有卖的,不过几十文钱而已。” 解决了“居”的问题,话题便很快引到了“住”上,何志远接着又问道:“东乔兄,那号舍到底有多小?” “蜂巢般大小。”赵鼐哂然笑道:“按标准是宽三尺,深四尺,后墙高八尺,前沿高六尺。不过只有早年间的老号合乎标准,后来扩建的都不合乎标准。那些承建的地方官均偷工减料,私自缩小尺寸,使本就小小的号舍,广不容席,檐齐于眉。诸位若是不幸入住这样的号舍,只能当成一次磨炼了。” 何志远从没进过贡院,仅听听便感觉浑身酸痛,脖子发麻,不由浑身冷汗道:“那可怎么睡觉?” “头朝北顶着墙,脚朝南伸出号房。”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云回答道:“好在是八月考,冻不着人。” 何志远奇怪的问道:“难道我们还要睡在地上不成?” 赵鼐笑着答道:“在号房里有两块光滑的硬木板,叫号板......” 赵鼐这么一说,提醒了何志远,前世时他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介绍,于是恍然道:“就是传说中吃饭睡觉、考试都离不开的‘圣板’?”“圣板”这个词在士子心中已经抽象化,甚至神圣化了,因为只有参加过乡试的生员,才能一睹其真容。对于那些终其一生也不能进入贡院的士子来说,也就与这块‘圣板’无缘一生了。 “不过就是两块木头板罢了。”王云轻蔑地冷笑道,那笑容中还带有几分狰狞。 何志远看着王云脸上那几分轻蔑与狰狞,心中对他越发反感了。 赵鼐没有理会王云继续说道:“不过那东西用处太大了。我给你细说一下,进去也不至于手慌脚乱。在号舍的左右两边砖墙上,离地一尺五寸高和二尺五寸高的地方,分别留有一道砖缝,名叫‘上下砖托’。每块号板是一寸八分厚,正好可以插在砖托里。” “如果将两块号板都放在下面那一道砖托里面,合起来能铺满号舍,就变成了一张床,铺上被褥便可以躺在上面休息。若是不睡觉要答卷的话,就可以将靠外面的号板挪到上同的砖托上,便又变成桌椅了。两块木板而已,便可根据坐卧、写作、饮食等不现需要进行任意组合,实在是让人佩服。”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秋闱(四) 经过这么一番讨论,大家基本确定了要采买的物件。此时何志远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上街采买吧,顺便到大明湖转一圈。” 赵鼐与许凤欣然同意,只有王云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们先去吧,今天我还有一个文会,就不与你们一道了。” 何志远本就不想与他一起,王云这么一说,何志远马上说道:“那我们就先去了,你去参加文会吧。” 赵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听见何志远这么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王云。 随后,何志远、赵鼐、许凤三人便一起走出旅社。走到门外,正在门外等候的车夫和尹立夫看到何志远出来,尹立夫立即上前说道:“何公子,咱们去哪里?” 两人看到门前的马车,有些尴尬了。他们两人家庭都不富裕,以前出门从来都是安步当车。从这里去大明湖大约有五六里路,要是让何志远也与他们一起安步当车,显然不太合适,但租辆马车,他们又囊中羞涩,正在为难之时,何志远早就叫来了两辆马车,对他们两人道:“两位不必为难,今天所有的花销都算我的。” 赵鼐与许凤两人尴尬的笑笑,然后齐声对何志远道谢。 赵鼐对何志远说道:“我们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即可,何必多要一辆?” “这次我们是去采买考试物件的,同乘一辆马车回来是会很拥挤,不差这几个钱。”何志远大方的说道。 随后,几人分别上了马车,朝大明湖畔疾驰而去。 在前世时,何志远多次去过大明湖和趵突泉,对这里非常熟悉。等到了大明湖畔,何志远发现这个时代的大明湖其实与前世相差不大,甚至还不如后世景点多,至少没有铁公祠、小沧浪等景点。 此时的大明湖风景秀丽,岸上翠柳垂荫,婀娜多姿;湖中碧波泛荡,荷花似锦;水面小舟争渡,画舫徐行;更有那楼台亭榭,隐现其间。当下正值中午,湖边游人如织,其中多为参加今科乡试的学子,这些学子们望着大明湖大发感慨,大有吟诗填词的冲动,但都是些泛泛之辈,没有那个才情,只能感慨一番作罢。 何志远望着大明湖同样也是大发感慨,大禁大声说道:“真不愧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大明湖啊!” 赵鼐和许凤闻听,大加赞赏:“‘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好联,好联!文俞老弟好才情,此联加有横批?” 何志远暴汗,这是后世谁都是知道的对联,他只是随口吟出而已,哪里还记是横批?是以,他只好说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二位不妨给此联加上横批吧。” 许凤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可以用‘泉城揽胜’作为横批。” 赵鼐摇头道:“我觉得用‘沧浪揽胜’更为妥当。” 许凤听后细品,不禁称赞道:“还是东乔兄的‘沧浪揽胜’更妙。” 于是,许凤提议道:“这里离真武庙不远,咱们何不把此联题于庙墙之上,以供后人观瞻。” 赵鼐听闻欣然同意,何志远本不想如此张扬,但碍于他们的面子,也便同意了。是以三人来到真武庙,向寺内的主持要来笔墨,由赵鼐执笔在寺院的外墙上写下此对联。这本是书生一时的意气之举,但半年后三人同时春闱得中,此联便被题于寺内的大门两边,以供后来者观瞻。 游完大明湖,他们三人便来到榜棚街上,开始采买考试物件。榜棚街是贡院傍边的一条街道,这里是九月初张贴科举结果榜文的地方,等到放榜的那一天这里万头攒动,熙熙攘攘有人欢喜有人悲,故名榜棚街。这条街道长约一里多路,街道的两边都是一商铺,所买的东西大多与科举考试有关。 而这个时节正是三年一度的秋闱前夕,正里更是热闹,所有的应考用具一应俱全,来这里买用具的学子可以在这里买到所有想买的物件。 三人走在榜棚街上,并不急着采买,慢慢的从东到西的逛着,一家家的比较着。按何志远的想法,不用这么费劲,看好的买上就可以了。但他们两人,尤其是赵鼐是老科举了,不但科举经验丰富,连买这些考具也颇有经验。所以何志远这样的科举萌新就没有发言权了,只能跟在他们后面,慢慢的逛着。 三人逛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对各种物件的价格摸得差不多了,赵鼐才对他们说道:“今年的各种考具都比三年前贵了许多,现在只能采买一些必须的物件,能不买的就不买了。” “东乔兄,不用节省,该买的物件一样也不能少。我早就说过今天所有的花销都算我的,你们不必为银钱的事情发愁。”何志远摇头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以前并未谋面,只是在这里相识而已。怎么能让文俞老弟破费呢。”许凤马上摇手说道。 “二位不必如此,虽说我们相识不久,但我感觉脾性相投,以后还有的是相处机会。这点银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们不必介怀。”何志远又说道。 他们边走边聊,又来到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考具用品店。 店里伙计见有客人来,立即迎了上来,笑着问:“三位客官,是要买考具吗?” “是啊,你们这里全不全?”赵鼐问道。 “全!我们这里最全!”那伙计脆声答道:“我们是这条街上规格最大的考具店,高中低档的考具都有。而且本店还有从江南新进的考箱,整个济南城都是独一家,保证让客官用着满意!” “考箱?”何志远惊疑惑地问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物件,请带我们看看!” 这伙计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一个做工考究的大箱子前,指着这个箱子说道:“这就是考箱,这是本店最高档的考具了,只要买下这个考箱,您就再也不用买其他考具了,这个箱子里面已经全都有了。” 许凤看了看这个箱子,说道:“这不就是一个普通木箱子吗?”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但是一打开这个箱子,您就会发现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那伙计有些得意的介绍道。 说着那伙计打开了箱子的两扇门,何志远他们发现这个箱子里面共分四层,其中三层是大amp;抽屉,中间一层还有两个小抽屉。赵鼐对着这个箱子说道:“这哪里是个箱子,应该叫橱子更为合适。” “嗯,我也觉得这个物件叫考橱更合适。”那伙计赶紧附和着说道:“您可以拉开抽屉看看,等我给诸位客官介绍完后,您就觉得它的妙处了。” 说着那伙计一按蹦簧,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层,众人发现整个抽屉便是一个大食盒。食盒里分了许多蜂巢状的格子,每个格子里各装着一样吃食,有月饼、密橙糕、桂圆肉、莲米、人参、生姜、烧鸡、鸡蛋、挂面等等,琳琅满目,足够一个人吃好几天的。 看到这些吃食,众人一阵惊呼,这设计真是太精妙了!这里面的吃食,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想到。赵鼐看着这个考箱摇头说道:“没想到考试也能在里面吃得这么好,不用说别的,仅凭这棵人参,就不是平常考生能买得起的!” 何志远马上接口说道:“咱们可不是平常考生,要买就要买最好的。” 其实那位伙计自打他们一进门就发现何志远年纪轻轻,却衣著华贵,像是一个有钱人。所以这位伙计才介绍这个考箱给他们。 接着那位伙计又打开二层左边的小抽屉,众人发现里面装的是笔墨纸砚、字圈烛台,无一不是最好最贵的。再打开边上的小抽屉,里面乃是一抽屉药品。许凤看到这些瓶瓶罐罐和一些奇形怪状的草药,不由笑道:“我们又不是去行医,带这么多药干什么?” “当然有用了。”那位伙计如数家珍的介绍道:“这个是驱蚊虫的,抹上一点便没有蚊蝇骚扰。这个是治感冒的,这个是退烧用的,这个是健胃消食用的......这些都是上等药材,见效快且不影响思维!” 赵鼐笑道:“还有健胃消食的药?” “对啊,您想啊三天时间饮食不周,又不活动,难免会消化不良。”那位伙计回答道:“三年一考,对于每位应考的秀才老爷来说都是人生大事,无论怎么备考都不为过,有备无患嘛。” 接着那位伙计又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只见同样分格,里面放着一个小炭炉,小铜锅,还有三个卷着的油布轴。伙计挨个指着说道:“这一卷是门帘,这一郑是号顶,这一卷是装卷子的卷袋。” 然后伙计又拿出一个白色的比巴掌略大的长方形的棉布物件说道:“这是一个带着系绳的方巾,里面有三层细棉布,可以戴在口鼻处,阻挡异味但又不影响呼吸。这是专门应对臭号用的,如果不幸分到了臭号,可以带上这个阻挡臭味,不用担心会影响考试。”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秋闱(五) 何志远从伙计的手中拿过那物件看了看,心道这不就是最原始的口罩吗?果然应了许凤那句话,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为了应对考试,真是挖空心思。 赵鼐拿过那口罩戴在口鼻处试了试,凄然说道:“要是三年前我有此神物,也不至于被得熏得头晕脑涨,难以下笔了。” 那伙计傲然地对众人说道:“此物也是从东南带来的,除了本店其他地方再无此物。” 接下来,那伙计又拉开最后一层抽屉,里面是两件轻薄的被褥,除此之外还有毛巾、扇子、棉布短衣等许多物件。在这些物件中,还有一件紫砂壶,为防茶壶碰碎特地放在这些东西中间。 那伙计介绍道:“这些东西各有用处,喝了要喝茶,热了要扇扇子,每天要用毛布擦身体保持干爽,在狭窄闷热的考舍里,还是穿上棉布短衣更凉快。” 何志远一边听着,一边不停的咋舌,他觉着要把这么多东西,都巧妙的安放在考箱里,恐怕就不是自己可以办到的。 等把这几个抽屉里的物件都看了一遍后,那伙计把其中的三个大&抽屉里物件拿了出来。如果变魔术一般把两个抽屉卡在一起,又对众人说道:“这两个抽屉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尺六寸八分高,在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这两个抽屉放在号板旁边,接在一起正好是一样高。这样露在外面的腿脚就不用悬空着了。” 他又拿过来另一个抽屉,一按蹦簧把带有把手的木板取下。反扣在一个木板上,然后垫上毛巾、衣服等柔软之物,对众人着:“各位客官请看,这个抽屉就变成了一个舒适的枕头。” 何志远听他介绍完成后,不禁喜欢上了这个设计精妙、功能齐全的考箱,是以问道:“这个考箱需要多少银子?” “您要是在这考箱里都配上等物件,需要五十两银子,如果配一般物件您只需三十两银子就够了。”那伙计见何志远问价,马上说道。 赵鼐与许凤听到这个报价,吓得直咋舌。他们两个人的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五十两,两人连连摇头,齐声说道:“太贵了!” 何志远微微一笑,对那伙计说:“我要三个考箱,全都配上等物件,你给打个折吧。” 这个伙计一听也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书生这么豪爽,竟然一口气要三个考箱。伙计一看来大买卖了,连忙恭敬地说道:“公子您要三个我可以给你打九折。三个考箱收您一百三十五两银子。” 何志远摇头说道:“你太没诚意了,我看这三个考箱最多值一百两银子。” 那伙计一脸的为难相,苦着脸说道:“公子您杀价杀得太狠了,一百两银子我们进货都进不到的。” 经过众人的一番讨价还价,何志远最终以一百二十两的价格买下三个考箱。 等他们三人准备上车离去时,何志远提议道:“两位送下考箱后,到客栈来找我,咱们晚上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一顿。” 经过半天的相处,他们三人甚是投缘,何志远提议他们自然应允,于是他们相约一个时辰后到泉城酒家相聚,然后各自回住处不提。 一个时辰以后,三人来到泉城酒家。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饭店,位置靠近贡院,是学子们汇集的地方,正适合打听一些关于科考的消息。所以他们没有要包间而是在大堂内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此时正是上客的时间,饭店的大堂内几乎客满。来此吃饭的大多数是今科考试的学子,讨论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今科的考试,诸如谁是主考官,谁是副考官、谁最有可能夺得今科的解元、亚元等等。 三人边吃边听邻桌的议论,赵鼐无意间发现门外进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在这个都是头戴方巾的书生的饭馆里,出现这么一位男子,显得格外突兀、显眼。所以赵鼐就多看了几眼这个男子,因为斗笠遮挡赵鼐无法看清脸面,所以也看不出年龄、相貌。此时那男子突然抬头向这边扫了一眼,赵鼐一惊脱口道:“王云!” 而斗笠男子扫了一眼之后,明显有些慌张,用手压了压斗笠低头继续向二楼走去。 何志远与许凤听赵鼐喊王云,便同时问赵鼐:“王云在哪里?” “刚才那个戴斗笠的男子长得很像王云。”赵鼐有些拿不准的说道。 “王云怎么可能戴斗笠呢,一定是你看错了。”许凤摇头说道。 “是啊,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一身侠客打扮呢?不过那人长得太像王云了。”赵鼐喃喃说道。 何志远背对着门口,所以并没有看到那位斗笠男子。但他对王云没有什么好感,给他的感觉王云说话有些刻薄,言谈中总是带剌,不像一个良善之辈。是以他问许凤:“希文兄,王云和你是同窗吗?” “是同窗,但不是很熟悉。这个人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不愿与人打交道。”许凤回答道。 赵鼐随后说道:“今天他说要去参加文会,可前几天他明明说过不想参加文会了。真是个怪人......” 随后他们几人不再讨论王云的事情,而是专心喝起酒来。几杯酒下肚之后,赵鼐的话便多了起来,他开始问何志远:“文俞老弟,听说你独创科学一派,今天何不趁此机会讲讲科学一派的思想宗义?” “科学求的是真,研究的是万事万物的客观真理。它讲究的是实用,根据科学讲述的道理可以造出很多实用的东西,比如何家镇现在正在生产的肥皂、水泥、玻璃等等。科学可以直接的造福于百姓,也可以富国强兵,是社会发展的基础......”提到科学,何志远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接下来,何志远给他们两人系统的讲述了数学、物理、化学等各基础学科的所学的大致内容,以及儒家学说与科学的区别与关系。 两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赵鼐不禁说道:“这么说来,科学一门与墨家相似,是一门造福于民的知识,这与儒家思想并无冲突。等这科考完,我也借本科学的书籍好好研读一番。” 许凤听闻,也表示以后要好好了解一下科学,拜读何志远所著的科学书籍。 三人边聊边喝,好不痛快。所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科学、儒家、本次科举的考生状况等等。无形中三人的友谊又增进了一层,一直到了二更天才尽兴而归。之后这几天他们各自都要加紧备考,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之后他们相约考完以后再相约喝个痛快。 正在众多学子们在开考之前的加紧备考之时,位于大明湖南岸的济南贡院内众官员和杂役们提前五天就开始忙碌起来...... 经过整整五天的清扫,关闭了整整三年的济南贡院,终于灰尘尽去,焕然一新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偌大的一个考场,三年里无人进入,除了灰尘之外,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住在里面——事实上,贡院是个火灾、生病、发疯甚至自杀率非常高的地方,往往每到大比之年,总会出一些奇古怪的地方。 人们没法解释,只好认为是鬼神作祟的结果,认为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其中某些人做出亏心事,遭到报应了。通过长期的渲染,无论考官还是考生,都对恩怨有报的说法不仅深信不疑,并且成为一种道德约束,让读书人在日常便努力克制自己的行为。 当然除些之外,还得请专业人士来处理一下。所谓的专业人士,便是僧人道士,他们会在开考前三天,到“明远楼”上设坛打醮三昼夜,祈祷上界阴间,并立“祭旗”。这个主要是请那些住在贡院里的黄大仙啊,游魂啊什么的,暂时先搬走几天,等考完了再回来。 等到八月初八日五更鼓,贡院前先放三声炮,把最外面栅栏门开了,又放三声炮,把大门开了;再放三声炮,把龙门开了。九声炮响之后,街坊上大吹大擂,仪仗冠盖如云,山东巡抚、济南知府携带一众部属出现,在贡院门前摆上香案来。中丞大人戴着幞头,穿着蟒袍,行过了礼,立起身来,用两把遮阳遮着脸。 巡抚衙门的书办便跪下高声道:“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对帝君进场来镇压,请周将军进场来巡场。” 放开遮阳,巡抚大人又行了礼。那书办又跪请“七典文昌开化梓潼帝君”进场来主试,请魁星老爷进场来放光。 之套仪式完成,才迎接试官进贡院。他们在祭了孔子,发下毒誓之后,会先在贡院里仔细检查过,确认每一环节都没有问题,再做些安号牌,分卷子之类的考前准备工作。 这一夜,两位主考,八位副考,以及十几位主办,便住在至公堂里,等待第二天的考试开始。传说但几怀有私心,想要舞弊的,便会暴毙在当夜......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秋闱(六) 弘治十四年八月初九,对于大明朝所有参加乡试的学子们来说,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他们将要参加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今后是官是民,便在此一举了。如果不成,就要回去等上三年再来了。 没有人愿意再蹉跎三年,所以他们都势在必得! 但是现在参加乡试的有三千人之众,但能考中举人的只有一百多人,每一科势必会有三千多人落榜,但即使如此,第三年都会有几千人来此一搏。 尽管何志远早已把事先写好的考卷背的滚瓜烂熟,但在考试的前一夜仍然是忐忑不安。现在的历史已经被他改变了许多,他不能保证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是否会搅动这次乡试考题的改变。如果真的脱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那自己的这次考试必然成为历史上的笑柄。 何志远天一黑便上床睡觉,他吩咐尹立夫,明天早上丑时末刻便要叫他起床。自己就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但翻来复去,迷迷糊糊的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似睡非睡之时,便又开始做起了梦,梦见自己被分到了一个“臭号”里,周围都散发着臊&臭之味。何志远赶紧戴上准备好的明代“口罩”,不但没有减轻臭味,反而气味更浓了。原来明朝也有假冒伪劣产品!何志远心道,那就忍忍吧,所幸他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把背熟的文字写上就可以。 但是当他打开考卷时发现,今科的考题与他所准备的完全不一样,就凭他这个八股废材,必须得交白卷!他心中又急又悔。以前在父母及梁大人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却要成为科考的笑柄! 正在他又急又悔之际,在朦胧中他听到了敲门声,然后又听见尹立夫在外面喊:“师傅,时间到了!” 何志远听到尹立夫的喊声后,立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接着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问店家要点吃食上来。” 随后,何志远开始穿衣服。没过一会何志远便穿好衣服,等尹立夫再次敲门时,何志远立即把门打开,尹立夫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打着灯笼走了进来。借着灯光一照,便见何志远头戴玉色方巾,身穿粟色直裰,脚下粉底皂靴,穿得整整齐齐,就是忘了扎腰带。 尹立夫的目光停留在何志远的腰上,何志远下意识的一摸,老脸一红解释道:“一会吃饭再扎,扎上腰带吃不多,今天起这么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口热饭。” 尹立夫会意的一笑,也不敢揭穿他,赶紧把食盒内的吃食一件件摆放在桌上。这一桌饭菜是何志远特地点的。今天开考店家也跟着忙碌起来,店内的厨师不到三更就起床准备为客栈内的学子们准备早餐了。 其实这顿早餐吃食并不是很多,两碗稻米香粥,四个馒头,两碟小菜四个鸡蛋,很明显这是两个人的量,尹立夫怕师傅很长时间不能吃午餐,只喝了一碗米粥,一个鸡蛋。何志远拿起一个鸡蛋慢慢的剥着蛋皮,结果剥得只剩蛋黄了,尹立夫连忙提醒道:“师傅,蛋青都剥掉了。” 何志远很镇静地说道:“蛋青没营养,为师今天只吃蛋黄。”尹立夫听到此话,心中对师傅的厚脸皮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是心里有事,心神不宁还偏偏说得那么镇定,而且还显得那么有道理。 犹豫了半天,尹立夫还是安慰道:“师傅不用紧张,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考就不紧张了。” 何志远闻言,刚喝得一口米粥差点吐了出来,恼怒地对尹立夫说道:“小子,大清早的你就举说句吉利的?” 其实这话刚出口尹立夫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看师傅恼怒了,赶紧解释道:“师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次乡试陌生,等明年会试就熟悉了,不会那么紧张了。” 何志远听到此言,立即高兴起来连连说道:“这还差不多!”之后又觉得不对,又对尹立夫说道:“哎!我什么时候紧张了?我镇定得很,不就是考个举人吗?这有什么难的,为师这一次一定会高中的!” “对对对!师傅这一次一定会高中的!”尹立夫赶忙附和道。 师徒两人吃过早餐之后,尹立夫将考箱搬上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往城东的贡院驶去。每辆车的车前,都挂着“济南乡试”的灯笼,今日济南全城戒严,没挂这种灯笼的车轿,是不准上街的,其严肃程度决不亚于后世的高考! 这时候还是天长夜短,等到了位于城东的贡院时,天刚蒙蒙亮,这个点抵达是有讲究的,因为此时贡院都设在城东,取东方文明之意,这个时点又叫东方微明,文与微同意,便是天时与地利相合。 到了贡院之后,那车夫便讨赏,何志远虽然不信这个,却也喜欢讨一个好彩头,一个一两的小元宝给了车夫,车夫大感意外,千恩万谢,吉利话连连,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车夫拿了银子扛起硕大的考箱跟在何志远与尹立夫的后面往贡院前街走去。 直走贡院门前的一个广场时,车夫被穿着大红号衣的衙役拦住,被告知每位考生只能带一名书童进去帮着搬行李,在等待入场时伺候,这就是书童存在的意义所在了。到此时,那车夫才把考箱给尹立夫,然后对何志远行了一礼才离去。 刚进入贡院前的大广场,隔了很远赵鼐、许凤、王云三人便举手与何志远打招呼,赵鼐与许凤都背着一个考箱,而王云刚背着一个大包袱。三人聚在一起,三个相同的考箱在众多考生当中格外引人注目,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三位都是大户人家学生,可仔细观察又觉得不像,因为赵鼐与许凤都没有书童,而是自己背着考箱。所以这四人就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又引来很多人的猜测。 贡院前的这个广场方圆约有二里,平时是个繁华的集市,何志远还带着尹立夫来买过东西呢。当然设计者的初衷肯定不是让人在贡院门口练摊,而是给考生集合所用。何志远四下望去,只见在广场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壮丽的牌坊,左边的牌坊上写关“腾蛟”两个大字,右边则写着“起凤”,贡院大门前也有一座牌坊,题写着“天开文运”四个大字。 等走到广场北面,又看到左右两边牌坊的背面,各写着“明细取士”和“为国求贤”四个大字......这就是此地非练摊场所的明证。 贡院坐北朝南,左中右三扇大门自然也是朝南,在中间门上,悬挂有“济南贡院”四个墨黑大字的牌匾。在贡院大门外两丈处,还有一道辕门,也就是一道红色的木栅栏,栅栏上开俩栅栏门,一般比较大的衙门外都有这个,以示闲人勿进。 考生们便在这道栅栏门前集结,何志远与他们三位找到青州府考生的所在地,与他们集结在一起。赵鼐是老考生了,在这里自然有不少熟人,这些人也都是久经考验的老考生了。等与他们打过招呼后,赵鼐便与他们介绍何志远,很多考生都知道何志远的名号,但都没有见过本尊。听赵鼐介绍完,不少人便向何志远门好致意,还有不少人跟在他们后面,渐渐的变成了一大坨。 许凤见有这么多人跟在他们后面,有些不太自在,何志远问:“怎么了?” 许凤苦笑道:“有些不太习惯。” 王云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这是沾了东乔兄与文俞老弟的光,要是我们当中有人考中解元,以后要经常被前呼后拥,你还是赶紧习惯吧。” 何志远问赵鼐:“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开始?” “时辰不到。”赵鼐轻声道:“卯时才有人出来开门。” 那些像何志远这样的乡试萌新们是不会有这样的经验的,所以自然是时时好奇,处处好奇。卯时一到,便有三声炮响,过后又有三声,贡院大门缓缓打开,终于看到贡院里的景致,众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个个紧张得要死。 只见两队身穿大红号服的士兵,一队手持着红旗,一队手持着黑旗,从贡院里出来,站在栅栏前一起摇动大旗,口中齐声高叫道:“恩鬼进,有恩报恩,怨鬼进,有仇报仇。” 这一波鬼操作,让何志远这种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萌新考生们面面相觑,一个劲的抬头看门匾,有人便开始小声问身边有经验的老考生:“咱们没走错地方吧?怎么开始跳大神了?” 于是便有懂行的考生小声分解道:“这是如鬼魂呢。那些跟着考生来报恩的恩鬼就聚焦在红旗下面,而那些来找考生报仇的怨鬼便在黑旗下蹲着。等会儿会把这些旗子端进去,便把那些鬼魂也请进贡院了......要不有文昌帝君镇着,他们不敢进。” 正在说话间,二位主考官便在一众同考官的陪同下,出现在贡院门口,正考官向从考生高声宣讲一番:“奉旨开考,不得作弊,否则如何如何”的陈滥调,之后便沉声道:“开门吧!”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秋闱(七) 随后,贡院的辕门打开,各路兵丁也都各就各位,开始在道路两边维持人流缓缓进入辕门。顺着大门往里走,就是仪门。进入仪门之后是龙门,而仪门和龙门之间,便是考生进考场的搜检通道。 因为搜检极为仔细,所以耗时也很漫长,所以许多考生便先不进去挨挤,在外面的广场上坐着歇息,等太阳升起来,又躲到墙根底下找阴凉。何志远这才发现,贡院的围墙足有两丈高,而且上面布满了荆棘,与后世的监狱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用处也差不多吧。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有兵丁出来喊道:“青州的搜检。” 何志远赶紧跟着人流起来,到了贡院的大门口,尹立夫便不能进去了,何志远只好自己扛着考箱,进了贡院。 别看当官的冠冕堂皇,出入依仗,风光体面,令人羡慕。但在挤进这道公门之前,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灵,及至是自尊上,都要经历一段非人的试炼……孟子说得好,夫将降乌纱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才能有资格当官。 当然了,这是那些及第考生的看法,因为科举成为他飞黄腾达的起点,所以必会将其视为人生的普通经历。而落弟者则因为付出毕生心血,遭受了及弟者数倍的苦难,却没有一点回报,反倒一生潦倒困苦,受尽人间的白眼嘲笑。所以往往会将科场生活作为人生经历的最大伤痛,对其仇恨无比。 君不见几乎所有描述科场的文章,都是出自科场失意者之手,其描述之悲惨也就可想而知了。 何志远不想让自己也成为后世控诉文学的创作者,所以这次考试不能出半点纰漏。在大门口验明正身进去,便如其他人一般,坐在地下,解怀脱鞋……当然不是要耍流氓,而是准备初搜身。 因为科举是当官唯一的途径,当了官便会有权力、金钱、美女、地位,所以虽然历代查禁很严,却依然会有少数考生,不顾名节和为学之尊,想尽办法去作弊,其中“怀挟”便是屡禁不止的一招。 何为“怀挟”?说通俗点就是夹带,主要是夹带一些用蝇头小楷写成的经忆,还有程朱的注释,也有请人在外面写好的文章,同样用小楷写在纸片上,名曰小卷,隐匿在身上或考蓝中,带进考场去。 一旦材料带进去了,事情便好办子。因为乡试考试是在号舍中,也就是每人都在单独的小房间里,答卷吃喝睡觉,纵使有人看着,三天时间也总能找到翻书作弊的机会。 于是朝廷规定,搜检怀挟官每次一场考试场前都要进行搜检,搜检官要将问题考生的姓名记录下,并将其揪出考场,不许再考。 所以在入场之前,都要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尤其是到了本朝,老朱皇帝首次制订了严厉的惩罚制度,被查出的考生要在考场外“枷号一个月”,拘押期满后问罪为民,也就是取消学籍,这辈子别想再考了。 但就像屠刀杀不完贪官一样,老朱皇帝的严惩,也无法让心术不正的考生望而却步,怀挟之风难禁,朝廷只得一次次重申加强搜检,加重惩罚力度。 何志远不禁想自己前世时的高考,监考老师都会在开考前扯一嗓子:“把一切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放到前面来!”却不会让考生解开衣服,仔细搜检。心理暗道:“这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便听见里高声喊道:“准备搜检!”只见一群八九品的官员,带着搜检军到了巷子里。 “十人一行贴墙站好!”随着搜检官一声令下,众考生便纷纷起立,光脚穿着内衣,手里拿着衣袜,排着队站在甬道里。 第一位考生由两名搜检军搜身,从头到脚,仔细搜查,那些官员们则紧盯着,以防有什么纰漏。这些人的检查极为变态,上穷发际,下至膝腫、倮腹赤裸,无一遗漏,毫无礼待士人的意思。 其实这些搜检军之所以如此较真,当然不是为了国家抡才大典的公正性负责,而是因为搜出一个舞弊者,便会赏银三两,顶上他们两个月的饷银呢!当然能够蹂躏一下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也是机会难得,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这些搜检军都是富有经验的,除了考生身上以外,对其随身携带的考蓝考箱更是重点检查,用个小锤子东敲敲西敲敲,听听笔管是不是空心的,砚台、考箱等大件有没有夹层,还有被褥也要拆开检查,甚至于考生带来的的包子,馒头,也一概切开,瞧睢是不是夹心的。 也着实能检查出一些夹带,每当有所收获,搜检军们便兴奋的低呼,将如丧考妣的作弊者拖出去,每每此时,其余的考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对考试的印象也就更坏三分。 这种搜检的速度极为缓慢,等检查到何志远时,已经太阳偏西,那两个搜检兵刚要对他动手,左边那个突然一愣,朝右边那个递了一个眼色,那个兵丁也吃了一惊,旋即恢复常态,装模作样的搜查起来,实际上手都没有碰到何志远的身体。 面对着何志远询问的眼神,左边那个趁着靠得近,在何志远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是青州段千户手下的兵,这里都是段千户手下的兵。”何志远一阵恍然,在去年清剿马亓山土匪时,何志远曾经给段千户手下的兵丁每人五两银子的赏银,显然这两个兵丁是认识何志远的。 既然有了熟人,便免了那一遭虐待,只是遮人耳目的做了做样子,便被放行进去,在门口接过考卷,终于进了龙门,只见大门旁悬有一副黑底金字的对联,上联是“下笔千言,正桂子香时,槐花黄后。”下联是“出门一笑,看明湖月满,百泉水涌。” 看到这幅温暖人心的对联,那因为漫长搜检而浮躁的心气,便平静下来,抖擞精神跨进贡院,便见其格局规整肃穆,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通道,正对着全贡院最高的建筑“明远楼”。这楼便是整个贡院的中心,有三层高,除了一层门窗俱全处,二三层都只有柱子没有墙,这当然不是偷工减料,而是因为“明远”二字的意思,便是“明察远近”,即是说,这座建筑是巡考和监考用的。 考试时,负责考场纪律监临、提调、巡察等官员,都会爬到这座楼上去,居高临下府瞰,整个考场一览无余。监视考生与考生之间、具体监考的士兵、士兵与考生之间、考场内外是否有串通作弊行为。 何志远见那明远楼上,也挂着一副对联,上联上“矮屋静无哗,听蛙声一片,敢忘当年辛苦”;下联是“文星光有耀,看凌云骥足,相期它日勋名。”看到这副对联,想到指日可待的功名,考生们早把辛苦龌龊忘得一干二净,恨不得立刻钻到那矮屋中,开始人生的大考。 所谓矮屋便是号舍,整齐密布于甬道两侧,明远楼四周,一行行一排排、狭小密集,如蜂巢一般。每排号舍编为一字号,用编列,在巷口门楣墙上书写‘某字号’比如第一排便是‘天字号’。这样编排顺序,显然是为了便于考生尽快找到自己所在的号舍位置。 官方已经对考场进行编号,写明‘某行某号系某处考生某人号舍’,并在号舍外张贴考生姓名,揭榜晓示诸人。 此时榜单前人头攒动,考生们瞪大眼睛找寻自己的位置,待确定之后,表情各异,有人笑逐颜开,手舞足蹈,有人却郁闷的想走人。 何志远在此之前,早就听赵鼐等人说过号舍的分类,并且对各种号舍都做了充分应对措施,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分到雨号或是臭号当中去。但心中还是期盼被分到老号中,毕竟这样这三天的考试会舒服一些。 其实何志远完全不用担心分到不好的号舍,何志远简在帝心的消息早在百官当中传开,并且弘治皇帝去年就说过要在北京殿试等着他的话语。这些老谋深算的官油子们早就想着如何给何志远这次的科考提供便利,所以分个老号更是举手之劳。 早在乡试之前,时任山东巡抚的徐源与提学官邵贤就在一起商量过,虽说何志远从来没有来过济南,但由于弘治皇帝对何志远青眯有加,他们还是想法设法的保证何志远这科乡试能中弟。但何志远从来没有与他们联系过,他们更不敢冒然主动联系何志远,所以他们只能在考试中尽量给予方便。后来他们打听到青州的段秀淮的军队曾与何志远有过交往,所以这次的搜检军就故意使用了段秀淮的兵丁。 所以才出现了何志远刚才经历的一幕,同样在号舍中监考的兵丁也是青州段秀淮的兵丁,这样在考试中即使何志远有作弊行为,这些兵丁也不会管的。但这一切何志远是一点也不知道,完全蒙在鼓里。 何志远在人头攒动的榜单前,费力的找了好久,才看见自己的名字青州府考生何志远,考舍号是“日字八号”。有道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那日字八号便是第九行第八号。 一看考舍如此靠前,知道肯定是“老号”,何志远一颗悬着的心,先松了一半。 第二百五十章 秋闱(八) 为了考生便于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发卷时,贡院给每位考生提供了一份座号便览,上面标明各字号考舍所在的方位。 何志远按照指引,到了第九排,站在甬道往里一看,只见七八十间号舍排成一条向南的长巷,在巷口有栅门,把守的兵丁核对姓名后,才把何志远放进去。 何志远见巷宽不足五尺,却十分的狭长,颇似民居中的胡同。每间号舍外都有一名军丁看守。事实上,阅卷官和监场官都不直接到考巷中巡场,具体负责监考的,竟是这些目不识丁的兵丁。这是因为一来没有那么的监考官,二来也可以防止监考写与考生串通。 实际上,这种一对一的监考确实没什么难度,只要禁示讲问、禁示串座,禁示交换试卷便可以了。 考巷中还配备了数个装满水的大缸,主要作用是用来灭火和供考生饮用。 何志远往深处一看,在号舍的末尾见到了厕所,便收回目光,找到第八间号舍,果然如赵鼐他们所说一般,三面有墙,南面敞开,并没有门,大小很像后世火车上的厕所,可想那小号该是怎样的情形。 何志远进入自己的号舍,把考箱放好后,他首先从考袋中拿出考卷浏览了一遍。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昨晚梦中做的那样,这些试题都和历史上的考题一模一样,何志远这只小蝴蝶翅膀并没有影响这次乡试。 如此一来,何志远那一颗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现在只需要在这两天时间里把已经背熟的几篇文章默写下来就可以。于是何志远决定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慢慢的答卷。 何志远伸手去掀嵌在砖托中号板,便抹了一手的灰,定睛一看,只见号舍里面密布着蜘蛛落网,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尘。方才他进来贡院,见到处干干净净,地上也撒了水,还高兴一阵子,却不料人家只扫了扫街道,个人卫生还得个人搞。 这根本没法考试啊!不得已,只有挽起袖子打来水,把号舍清扫出来再说……当然不止是何志远,号巷里其他考生,也在进行大扫除。 清扫号舍时,何志远发现墙壁上写不少前辈的留言,诸如某某于某年某月在此考试之类,也有些诸如‘扇子有风凉,吉日到考房,八月中秋节,头中解元郎。’之类的歪诗。但让他惊讶的是,在一面墙的隐蔽处有一行小字“掖县毛纪乙巳年试于此。” 何志远看到此行小字,大为惊讶,他用力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成化二十一年山东乡试的解元,后来成为内阁首辅的毛纪竟然也是在这间号舍奋斗过。再看下面,还有近十五年来的向位考生写的膜拜之词。何志远这才相信在十八年前那位毛前辈也曾经在此打扫卫生......心里还由平衡了许多。 何志远不相信又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再想想在搜检时兵丁对他说过话,仿佛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一样。他相信这一切还是源于弘治皇帝那道口谕中的“朕在文华殿等着你!”反正这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便不再管它,继续打扫卫生。 等把号舍彻底清扫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何志远不禁骂道:“三天过去一天,还一个字也没写呢。”他将考卷塞进卷袋,然后用油纸包好,放在考箱中保管好。因为考卷不能有丝毫的损坏,更不能被淋湿或者开脏,所以何志远对考卷格外在意。 何志远从考箱中取小锅和小碳炉,端到号巷中去。号舍实在太小,所有人想要做饭,都得到这五尺宽的小巷中来。但当他出来忙活时,考巷里却几乎没几人。 因为从进大门开始,没有任何随从可以跟着,搬考箱也好,扫考舍也罢,一切都得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独自完成,恐怕很多人一生也只有在此时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劳其筋骨”。一个个早累得筋疲力尽,连饭都不想吃,当然懒得做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书生根本就不会做饭,书生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出的热食也许比冷食还要难吃。 在这样的环境下,真的不只是比才学,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搞得上吐下泻,头晕脑胀,怎么可能写出取悦考写的好文章呢? 作为两世人为的何志远,早在上一世就很会做饭,而且在这一世又跟着徐堂义学过武术,练过骑马,锻炼得身体强壮,意志坚韧。所以在这个时候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所以说光读书,不学会做家务,不坚持锻炼身体是不行的。所以后世国家一再强调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全面发展,不能把孩子培养成只会学习的机器。 何志远熬了一锅粘稠的大米粥,等了一会,将不冷不热的大米粥盛到碗里,然后从考箱里拿出两个今早烙好肉馅小饼,就是咸菜美美得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晚饭。两碗大米粥和两个肉馅小饼下肚之后,何志远感觉浑身舒坦多了,于是便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回到了号舍。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活动了一会身体,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就把两块所谓的“圣板”铺好,然后铺上被褥就开始睡觉。现院只发三根蜡烛,今天他不准备浪费了。 这个策略是对的,因为他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今日天不亮又折腾了一整天。现在看了考题后,他彻底放下心来,心情放松自然就睡得好。所以他今晚要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再开始答题。 是以,他把考箱的两个大&抽屉拿出来扣好,放在紧挨着号板放好,然后又把另一个抽屉拿出来,按照那位伙计教的办法做好枕头,放在号板的另一头。打开驱蚊子的药,钻进被窝里,不一会便呼呼睡去。 中秋时节秋高气爽、温度适宜,又加上没有蚊子打扰,这一觉睡得可真爽,一觉睡了个自然醒。等他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待看到监场的军士,这才想起是在贡院里。 他见那军士一脸的钦佩,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由老脸一红,赶紧收拴起被褥,拿锅了去下把面条,还不忘打了两个荷包蛋。那监场的兵丁早就被告知他监场的对象是何志远,是要被特殊照顾的,如果他有什么小动作,只须装作没看见即可。由于两边都是考生,所以这位兵丁也不敢和他有语言交流,只是一个劲的使眼色催促何志远赶紧开始答道。 但何志远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完全不理会,还是在那里慢条斯理的从小锅里用筷子捞面条。那兵丁不禁在心里暗暗鄙夷道:“吃了睡睡了吃,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塞得却是稻草!” 何志远不知道自己被鄙夷了,尝了尝面条后觉得有点淡,便加了点酱油,等觉得咸淡适宜,便开始用嘴吹着热气,慢慢的吃了起来。 直到吃饱喝足,刷好锅碗,又把号板擦干净,他才慢悠悠的坐回去,找出考袋取出考题卷和答题卷,装作思索状,不一会便开始在答题卷上慢慢写了起来。 乡试的考题是三道四书题和二十道五经题,其中的三道四书题是必答题,二十道五经题并不需要全做,只需要答其中的一经,也就是四道题即可。也就是统共写七篇文章。 当然也不是你看卷上哪一经的题简单,便选哪一经,因为在答题卷上,三天前就写好了考要选的是什么。这当然不是贡院未卜先知,而是在考试前两天,所有考生便去布政司衙门,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姓名,以及准备考的一经报上去,由衙门印卷置薄,也就是把这些信息写在答题卷上,用印钤记,然后发给考生本人。 也就是说,考生们是拿着答题卷来考试的,这样就省却了贡院现场分辨登记之苦。只需要向所有人发放同样的草稿卷和试题卷,自然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且考生们也不需要再填写姓名了,上来便看题构转即可,倒也算是双赢。 何志远选得是《春秋》四道题,他早已知道,从很多年前,大比阅卷便形成了只注重首场试卷,尤其重视首场的“四书”义。只要“四书”义的卷子被取中,考官对其他几场的卷子,便不认真了。 所以梁月松给他的答卷也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三道四书题上,根据这科前三名的答卷尽可能的把四书的三道题答得尽善尽美。然后再把《春秋》的四道题做得理真法老,花团锦簇。 何志远用毛笔慢慢的,一笔一划地把早已背熟的文章誊写在答题卷上。都他把三道四书题答完,已经是下午时分。之后又检查了一篇,发现没有错漏。之后,便开始做晚饭,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之后,便点上蜡烛开始做四道《春秋》题。 等誊写完两题春秋题,他便停了下来,开始睡觉。第二天上午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另外两道题做完。随后,便再三仔细检查,发现没有错误,便交上卷子,走出考场。 答题时间正好是一天半,等他交卷时,其他考生们还在聚精会神的答题呢。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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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秋闱(九) 何志远第一个交卷的行为,不但震惊了还正在答题的考生,而且还震惊了收卷官。这么重要的考试,考生们恨不得时间再延长一天,而他却提前半天时间交卷了。相邻考舍的考生看着何志远的背景摇头叹息道:“也好,做不出早卷,省得在这里受煎熬。”接着便又提笔认真答卷去了。 第一场考试交卷之后,试卷被收卷官集中起来,从号舍沿着甬道往北,送到明远楼后的一个独立的院落中,这里是阅卷场所的外帘部分。其核心建筑是威严的至公堂,负责考场纪律的外帘官在此地坐镇,监督着试卷的前期处理工作。 在监临官的主持下,试卷先被送到至公堂东侧的收卷所,在其中整理码放,清点数目,并进行初步的剔选。但凡是破损、油渍的试卷都会直接被拿出来,送回至公堂中,由监临官审核之后,蓝笔誊录。其余合格试卷则用印钤名,再命人转磅左侧的弥封所,由其将试卷上的考生信息,用厚纸严密糊住。在录取榜单公布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拆看。 完成之后,交给规模最大的誊录所,由其中百多位善书文吏,把考生的试卷用朱笔誊写出来,如果考生的卷子出现错别字,这些书吏必须照写,并在页顶标注出来。 誊录完毕,还要交给隔壁的对读所,由负责对读的书吏,检查誊录的“朱卷”与考生亲笔的“墨卷”是否一致,标注是否正确。检查无误后送至紧挨着至公堂的掌卷所,由其中的书吏将朱卷与墨卷统一编号后,送回至公堂中。 监临官留下墨卷封存,再根据内帘同考官的人数,将朱卷分为相应的捆,本次乡试是八位同考官,便分为八捆,并在上面写上“第一束”,“第二束”,直到“第八束”,用印钤记之后,亲自送八内帘之中。 监临官从外帘门出来,径直往北走,在一道飞虹桥前停住,对面的内帘早得到通知,主考官会同内监监来到桥的另一端,双方并不上桥,只是由一队军士,将试卷送过去,对让对面的兵丁接过来。双方互施一礼便各自回去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当然不是双方没有礼貌,而是为了防止承担不同任务的考务人员勾结舞弊,前后帘之间是严禁相互接触的。负责阅卷的后帘院,更是绝对独立于整个贡院,除了接卷,不准任何人进出。 后帘院的中心建筑是衡鉴堂,与至公堂、明远楼、大门、龙门在一条中轴线上,乃是主考官和同考官分房阅卷的场所。除了阅卷录取之外,后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便是在每场考试前一天,由主考官命题,并在其中的刻字房和印刷房中刻印出来,在翌日一早送交外帘。 当试卷送入内帘之后,主考官便对八位同考官道:“诸位,掣签吧。”几位同考官便上前抽签,抽到几就把那一捆卷子拿走。 但不能带回房间去,必须要在鉴衡堂中阅卷。主副考官坐在堂上,八位同考官分坐左右。负责监视阅卷的内监临,带着一干监视官,坐在众考官的边上,瞪大眼睛监视考官的阅卷过程。 在监视官的虎视眈眈下,整个鉴衡都静悄悄的。因为这些监视官一般锦衣卫充任,保管把考官盯的毛骨悚然,不敢生出杂念。当然,只要考官不交头接耳,不挤眉弄眼,监视官们是不能出声干扰阅卷的。 同考官们都是进士出身,四十岁以下,年富力强,眼神特别好。他们必须认真的给每篇文章加注标点,同时看文章是否通顺,如果读起来磕磕绊绊,毫无韵律可言,直接搁到一边,判其死缓。 只有文笔通顺,具错别字不超过三个的卷子,才有资格被同考官看到二遍。在这一遍中,同考官主要从“理、法、辞、气”四方面来评判一篇文章的优劣。“理”是对经书的掌握和程朱注释的理解。“法”是八股文的文章结构。“辞”是考生的文字组织能力和表达能力,“气”则是文章思想性的浓度。 这四方面的衡量标准是“清真雅正”。意思是说一篇好的八股文,应该用简洁、典雅、顺畅的语言,来正面阐述所领悟到孔孟之道,程朱之学。 同考官便根据这一标准,判别考生文章的优劣,并给每份卷子写评语,陈述是否荐卷的理由,无论取与不取,他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同考官们将自认为够资格高举的卷子,写明推荐理由,交给边止的书吏,由其转程呈上首的主副考官,如果有特别出色的,还会“高荐”,也就是强烈推荐。 事实上,试卷的取舍权衡,专在二主考,这也就是说录取与否,都是正副主考官说了算。如果同考官推荐上来的试郑,得到了副主考的认可,那么他便会在卷子上,用黑笔写个大大的“取”字,写明推荐理由后,送给主考官。 如果主考官也认可,便会再写一个“中”字,合起来便是取中,同时也要写明取中理由,以便解送礼部磨勘。 对于被副考官否决的试卷,主考官虽然有权扳过来,但那样太落副考官的面子了,所以主考一般不会行使这个权力,除非他特别常识的。但一篇文章能让人特别赏识,在别人眼里就至少是上好的水平,不会不取,所以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至于同考官推荐了,却没有被采纳的卷子,正副主考官也需要加注批语,说明没有被录妈的理由。 阅卷的时间是白天,到傍晚时停下休息,这时两位主考和内监官便会一齐清点朱卷,确认无误以后,再用三把锁共同锁好鉴衡堂。第二天一早再一起过来,三人共同到场开锁,继续阅卷。 一般阅卷时间不到二十天的,其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进行第一场的阅卷。虽然第二场和第三场阅卷时,同考官都可以继续推荐。但在实际过程中,主考官只重视头场,尤其是中的四书,基本忽略二三场的等级。也就是说,头场被选中,二三场只需文理通顺既可过关。一方面,这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考官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全部仔细审阅,所以比较客观的八股文变成了阅卷首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朝最重视四书五经和程朱注解,选择八股文做重点,也在情理之中。 半个月的阅卷之后,所有考生的头场卷子,终于全部审阅完毕,经过同考官推荐,两位考官取中,一共有八十二份卷子被取中。但山东乡试的解额是八十九个,这个数字是一定的,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如果换在别处,经历了能把人折磨死的阅卷之后,考官们会在最后松松手,凑起解额了事。 但在这里却是不行!因为这次担任主考官的,乃是山东提学官邵贤,此人是成化八年中进士,殿试二甲第一名,也就是整体排名第四。能考到这个名次的,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主,在这些六品七品的同考官们面前,那就是前辈加学霸的存在,并且此人非常较真......在阅卷过程中他三番五次的重申,要求考官们认真对待每一位考生的试卷,力求将有真才实学且合乎要求的考生选拔出来,让他们出人头地。 邵贤不仅督促同考官们认真阅卷,自已也严格把关,对每份试卷的优缺点都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点评,绝不肯让不好的试卷滥竽充数,结果当阅卷结束,还有七个解额没有录取。 为了保证好的试卷不被遗漏,邵贤又认真审阅了每一份落卷,一直到榜前一天,才从落卷中找出七份上好的,凑齐了八十九人。 剩下的工作便是排定名次,因为考官都是临时抽调的,事毕解散,并没有编制上的隶属关系,所以谁也不怕认,往往会因为意见分歧,出现激烈的争吵和辩论。 但在这里但不会如此,因为邵贤对所有文章的优劣了若指掌,评判时一语中的,众人也就无从争执,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排定了录取的名次,让一旁的内监官松了口气,擦汗笑道:“我还以为要耽搁了呢。” 邵贤笑笑,手持排定的名次,起道:“走吧,诸位。我们去至公堂!”便与那内监官并肩,率领全部考官出内帘门,过飞虹桥,入外帘,进至公堂,与外帘官一道,拆号填榜。 一个时辰后,全部八十九位举人露出真容。看着录取考生的籍贯,担任监临官的山东锦衣卫千户对邵贤道:“山东有一句俗话,说‘取得好,看青州’,这些看来青州的文气已经压过了孔子的家乡兖州。现在一看,青州、济南、兖州三地的考生居多,说明您这次的录取是公平公正的。” 这一次的录取的前十名,其中青州占了三人,济南占了三人,兖州占了两人。但没有一个人质疑不公平,反倒都说:“心服口服。”可见这三个地方的考生水平之高,是所有人公认的。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秋闱(十) 考过三场之后,很多身子比较弱的书生还病倒了,只能老实在家里静养几日才复原,但何志远却像没事一样,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很好,这几天吃这么一点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况且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吃什么苦;另一方面,这几场考试对他来说只不过就是把早已熟记的文章内容用毛笔工整地写出来而已,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所以这场考试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累着,全当给自己放假了。 尽管如此,但等待放榜的日子还是十分难捱的。直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吃什么都没味,睡觉也睡不着。掰着指头数日子吧,平素里白驹过隙的时日,却仿佛折了腿的老马,慢吞吞的能把人急死。 在等待放榜的二十天的时间里,何志远没打算回莒州,因为一回一来就要半个月的时间。在莒州的时间只有五六天,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赵鼐囊中羞涩,而家又离得比较近,本打算考完以后就马上回家的。经过何志远与许凤、王云的劝解,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济南满大街都是等着放榜的考生,如果上街,难免会碰到相熟的,他们要是问起考得怎么样,就很难回答。即使不问,见到一张张焦灼的脸,心里也不舒服。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他们几人干脆不出门,就在客栈里待着,哪里也不去。 是以,何志远干脆把他们三人约来,因为这里要比他们三人住的地方条件要好很多。何志远早就想好了如何度过这二十多天的方法。第一是给他们讲授科学知识,让他们成为科学一派的坚定支持者;第二就是闲暇时间找找乐子,至于找乐子的方法,他也想好了,那就是教他们学会打扑克。 他让尹立夫去纸店买来硬纸片,一张张地裁剪好。然后在正面画好简单的各色扑克牌面,虽然简单,但各色牌面的意思都准确的表达出来。之后,何志远教会他们几人各种扑克的玩法。 刚开始的几天,他们还围着何志远,听他讲科学方面的知识,比如数学、物理、化学等各种有趣的知识。但最终科学还是打不过娱乐,想想也是这些书生们苦读三年,一朝考试完成,怎么可能再去动脑子学习这些知识。等待放榜的这段时间正是自我放纵的最好时机,等知道考试结果以后,中第的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没中的还要发奋图强,三年后再来博杀。 到后来,他们四人加上尹立夫正好五人,何志远干脆把后世山东人最爱玩的“保皇”扑克牌的玩法教给他们。自从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五人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直杀得昏天黑地...... 何志远房间里的战事胶着,很快吸引了周围房间里的几个考生过来观战,这种新奇的玩具自然会引起这些观战考生的兴趣。只需一两个时辰的观战,这些考生便学会了“保皇”的各种规则。既然学会了,他们就不满足于作壁上观,出谋划策,纷纷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只要有人退出,马上就会有人接上,这样更给战事增添了新生力量,战事也更激烈,而且这种轮流作战,持久性非常好,除了吃饭睡觉,牌桌上就没有空过.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念叨着放榜日期,可到后来大家越战越勇,战事也越来越激烈。八月二十九日一大早,大家都围在牌桌前开始了一天的战事,明天就要放榜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打牌了,所以这一天是最后的疯狂,大家也倍感珍惜,所以战事也更加激烈,大家越战越勇,一直到晚上四更天,大家还没有散去的意思。直到何志远再三催促:“大家都散了吧,天亮后咱们还要一起去看榜呢。” 大家才十分不舍的胡乱找个地方睡去,由于大家都连续奋战了十几个时辰,身体实在疲惫,这一睡就是四五个时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一阵锣声惊醒。 许凤听到外面“当当当”的锣声,迷迷糊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云翻了一个身,嘟囔道:“抓贼吧。”说完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像,这锣声听着挺喜庆。”许凤半睡半清醒地说道:“抓贼的锣声又急又乱。”他们两人说着的时候,锣声也越来越近。 这时候赵鼐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声说道:“什么时辰了?今天是放榜日子啊。” 赵鼐这一嗓子,大家一下子清醒过来,赵鼐一天外面高高的太阳,不无懊恼地说道:“玩物丧志,太误事了!” 正说话间,便听到人嘶马叫,几匹马停在门口,一片高声叫道:“快请王老爷出,恭喜高中了!” 这时候,何志远的房间里一共睡了五个人,有的睡在床上,有的睡在地上。正在整理房间的他们听到外面高叫“王老爷”,都纷纷看向王云,王云的脸上也是一抹兴奋之色。但随即有些黯然的说道:“大家都别看我啊,这个店里姓王的好几个呢。” 话音刚落,响起了敲门声,尹立夫打开房门,店里的小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朝王云磕头道:“恭喜王老爷高中,贺喜王老爷高中,小人向您讨彩头来了。” 闻听此言,大家纷纷向王云道贺,王云喜得两眼眯成了一道缝,连连给众人还礼。许凤对王云说道:“还在这里干啥,赶快出去发喜钱啊。” 王云一摸身上,有些为难了,这些天一直住在这里,吃住都是何志远的,身上根本没有散碎银子。何志远虽说不太喜欢此人,但这个时候也不在乎那几两银子了,他从身上掏出一些散碎银子,几把铜钱送给王云说:“快出去吧,别让报喜的人等久了。” 是以,众人便把簇拥着王云来到客栈的前院,那小二屁颠屁颠的走在前面,扯开嗓子道:“大家让一让,新贵人来了人!”其实周围没有多少人。 一人报喜人看到王云来了,赶紧朝着王云跪下,口中道:“恭喜贺喜王老爷。” 平生第一次听人叫自己“老爷”,王爷这才从魂不附体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茫然着四下张望,目光一下子被堂中一个大红色的竖匾吸引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捷报诸城老爷王讳云,高中山东乡试第一十九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王云反复看了几遍,念了几遍,激动得眼里都是眼泪。好在报子们都不是头一年报喜,见多了这些新科举人的失态,也就不稀奇了......其实王云的这种表现已经很克制了,有些年纪大点的新老爷中举后直接中风,乐极生悲了事。 许凤见王云激动得直擦眼泪,连忙在他身后提醒道:“别光顾着高兴了,赶快发喜钱啊!” 经过提醒,王云才想起此事,连忙擦干眼泪,从身上掏出碎银分给来报喜的报子们。客栈的伙计们也开始向王云计要喜钱,正在大家簇拥着喧哗呢,又听到一阵锣声,又是几匹马由远而近,客栈老板激动道:“噫?看来是梅开二度,不知哪们老爷又中了。”于是一众伙计们便跑出去观看。 赵鼐与许凤紧张的相互对望一眼,脸上都有紧张与期盼的神色。终于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快请许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许凤听闻此话,高兴地迎了出来,赵鼐眼中立即显出满满的悲凉与绝望,何志远走上前去拍了拍赵鼐的肩膀安慰道:“东乔兄,不用急,你的喜报一定在最后面。” 何志远曾经说过,赵鼐会中今科解元,喜报在最后面就是指他一定会中解元。赵鼐苦笑道:“文俞老弟,谢谢你的安慰,今科一共八十九人中第,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们这里会连中三人?” 两人边说边跟着众人来到安栈的门口,便见门口已经堆满了人,客栈的伙计与老板们簇拥着报子进来,前面一个报子手中高举着一个竖匾,上书“捷报诸城老爷许讳凤,高中山东乡试第一十二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此时许凤正在给报子们分发喜钱,客栈的伙计们也争着向前讨要喜钱,一时间场面非常热闹喜庆。客栈的老板此时才想起自已的客栈梅开二度,这么大的好消息,这么好的提高自己客栈知名度的时机怎么能错过,是以在站在让后面招呼伙计们,赶快去准备鞭炮,准备笔墨纸砚,书写“泉城客栈客人今科梅开二度”的宣传标语。 不一会,伙计们点燃了鞭炮,开始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请两位举人老爷书写的标语也贴在了客栈两边的门上。 客栈老板刚忙活完,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锣声,众人不由伫足而立,客栈老板惊讶地说道:“我的天呐,不会又是来这里报喜吧?” 这时候,门外的报子大声吆喝道:“快请赵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何志远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原来的历史上赵鼐高中解元,来给他报喜,那就证明这是最后一波报喜了。 难道自己落榜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酒宴不夜天 毕竟何志远是两世为人,两世加起来足有一个甲子的时间,这点事情他是不会马上反应在脸上的。 赵鼐听到一声赵老爷,立即高兴起来,因为这个客栈里只有他一个人姓赵。他问身边的何志远:“刚才报子们是说赵老爷高中是吧?难道这次我真的中了?” “没错,就是你。”何志远回答道:“快出去吧。” 得到证实的赵鼐,竟然像是被点穴一样,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说道:“这不是做梦吧,真的中了?真的中了?” 何志远见他不动,便拉着他走到了外面,而赵鼐嘴里仍然喃喃地说道:“真的中了?”当走到外面时,赵鼐与何志远还有一众人等看到一个报子举着的牌匾上写着“捷报临淄老爷赵讳鼐,高中山东乡试第二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何志远看到这个牌匾,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支蝴蝶翅膀扇动改变了赵鼐的科举名次。既然他是第二,那第一会是谁呢?不会是自己吧? 此时赵鼐看到牌匾,才忽然清醒过来,同样也是满眼都是泪花,毕竟几次乡试不中,这几年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哪些再止住眼泪。不过流泪归流泪,他还是没有忘了给赏银,但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一个铜版。何志远见此,马上从身上摸出上散碎分了出去。 客栈的老板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又忙活起来,这次放的鞭炮更多,门口的字写得更大。与此同时,明湖旅社的老板也放起了鞭炮,帖上宣传标语,因为这些报子们最先去的是明湖旅社,在打听到举人老爷去了泉城客栈以后,这些报子们才转向去了泉城客栈。所以这份荣誉也应算在明湖旅社的头上。 这三波报喜之后,太阳已经偏西,看这样子今天的报喜应该结束了。大家都非常高兴,尤其是中举的赵鼐、许凤和王云三人已经晋升新贵,从此以后就是官老爷了,岂能不高兴呢?此时何志远有些怅然若失,他一直想不明白,难道自己落榜了吗?是自己的考卷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让阅卷的考官们发现试卷与他们的有雷同之处?如果发现雷同绝不会只让自己落榜,至少赵鼐不会有第二的好名次。 正在他怅然若失之时,赵鼐发现何志远的情绪不对,这也是人之常情,同伴们都中举了,只有他还没有消息,心里难免不好受。是以他安慰道:“文俞老弟,第一次乡试没有考中是很正常的事,凡是中举的哪一个不是考个三五次,考两次中举都是少的。三年后再考一定会中!” 大家听闻后,也纷纷劝解何志远,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何志远呵呵一笑:“不中也罢,我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 正在说话间,一阵锣声有远而近向这边传来,客栈的老板尖声叫道:“我的乖乖,今科的解元不会也落在鄙人的客栈吧。” 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尤其是住在泉城客栈的其他几位读书人。这时众人都跑出客栈的大门看今科的解元到底花落谁家。 锣声越来越响,牌匾看得也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人们都看清了牌匾上的文字,只见上面写着“捷报莒州老爷何讳志远,高中山东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大家看到牌匾上的文字后,无不为何志远拍手庆贺,何志远也惊得嘴巴能放入一个鸡蛋。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今科的解元竟然会是自己,他本是想低调的,能考个前十名,既不显眼也不落后。但一下考了一个解元,这让自己也很意外。 正在自己恍忽间,报子们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跪倒齐声喊道:“恭喜何老爷高中解元!”何志远这才想起要分发喜钱了,但是自己准备的散碎银子都替别人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十个一两、二两的小元宝,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他也不在乎这点银子,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个小元宝给每个报子一人一个。这些报子们一看都是一两的小元宝,这可是他们这些丁一个月的饷银,喜得他们连连磕头道谢,接着便告辞而去,这些报子们事后说今科解元不但是个才子,而且还是一个“财子”。 等报子们走后,客栈的伙计也纷纷讨要喜钱,何志远又分出去十几两银子。客栈老板高兴得对伙计们说:“快去买震天雷,今天要好好庆贺一番。以后咱们客栈要好好装修一番,改名就叫解元楼!” 一家客栈一科竟然中了四位举人,其中一位还是解元,这样的好事自大明开国以来,济南城还是头一次,自然要好好庆贺,眼光敏锐的客栈老板自然要把握好这个时机,好好宣传,大肆庆贺! 当天晚上,客栈老板为他们四位张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亲自带着伙计送到何志远的房间,并且给赵鼐、许凤和王云三间上好的客房,并派伙计去明湖旅社把三人的行李拿来,正式成为泉城客栈的房客,而且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可见一旦中举,身份从“相公”变成“老爷”,就连客栈的老板都另眼相看,巴结不迭。 何志远他们也不客气,心安理得的享用了客栈老板的所有馈赠。四人都情绪高涨,尤其是赵鼐,连续考了这么多年,今年好不容易中举,而且名次还不低,自然非常激动。事实上自从听到中举的消息,赵鼐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酒宴还没有开始,何志远让尹立夫拿来八百两银子,对赵鼐说道:“东乔兄,这是你的润笔,八百两银子。” 赵鼐看着摆在眼前的八个百两大元宝,激动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银子,他有些结巴的说道:“文俞老弟,这些天的吃喝都是你的,哪能再让你破费。” “东乔兄,你这就见外了,吃喝才几个钱?润笔就是润笔,哪能与吃喝纠结在一起?” 这时候,许凤也说道:“东乔兄,你就不要推辞了,就按当初定下的办,而且文俞老弟也不在乎这点钱。但对于东乔兄来说,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王云也附和道:“是啊,东乔兄!这样你就有了明年去京城参加春闱的盘缠,你苦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一朝中第,改变自己,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吗?” 赵鼐听到此话,倔强的说道:“不!改变家族的命运事小,改为天下苍生的命运事大!” “东乔兄,这里都是自己人,不要再说书本的话了,升官发财,光耀门庭才是第一!” 何志远听到王云此话,不禁眉微皱,心道看来此人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光耀门庭。其实在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的目的何止不是如此! 许凤接着说道:“东乔兄,你就不要推辞了,无论你有多大的志向,只要考中才能一展抱负,现在就不要拘泥于此了。” 何志远听到许凤的话很顺耳,是以接着说道:“希文兄说得对,君子是做大事的,何必拘泥于屈屈几百两银子,你一定要收下!” 在众人的劝说下,赵鼐才满脸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这些银两。 不一会,酒菜摆上桌,大家便开始喝起酒来,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尤其是赵鼐话语格外的多! 这顿酒一直喝到三更还没有散场,到最后只有何志远还在听赵鼐不停的絮絮叨叨,可以说整个晚上几乎都是听赵鼐在说,因为他年龄最大,经历的坎坷最多,情绪也最激动。 何志远坐在桌前,静静的倾听,倾听赵鼐一遍又遍的诉说自己的坎坷。何志远知道,此时的赵鼐最需要的就是诉说与发泄。这三十多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他需要在今天晚上把所有积攒在心中的怨气都一股恼的发泄出来。 赵鼐掰着指头说道:“文俞老弟,你比我年轻,比我有钱,比我好看,比我招人喜欢,什么都比我强。就连这次考试也比我强。可你一次就中举,而我却白白蹉跎了十几年才中举。这些天来的接触,我觉得论才学,我并不比你差,你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何志远不解释也不回答,他,知道赵鼐现在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什么狗屁分析。这些天来的接触,何志远与他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赵鼐知道何志远给他八百两银子的润笔完全是为了帮他,为了让他明年能顺利的参加春闱。 何志远知道,在历史上赵鼐夺得解元之后,就没有再参加会试,像他这样没权没势的,中举之后只能在某个小县蹉跎一辈子,一生碌碌无为。而赵鼐却偏偏又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士子,而何志远正需要这样的人与自己一起共事,既如此,他怎么可能不帮他一把呢? 所以,今天既然他中了,压在肩上的担子卸下,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就无需再承受如此多的痛苦! 所以何志远与他始终陪伴,不为安抚,只为陪伴,陪伴这位苦命的大哥,与往昔的坎坷与痛苦,作最后的话别! 第二百五十四章 鹿鸣宴 那天晚上,赵鼐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还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更甚者还一直在骂人,骂这个世界的污浊与不公,骂别人的成功,自己的潦倒。 可以说他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积攒下来的郁闷,一次性的吐了个干干净净。等第二天酒醒,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何志远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遭了一晚上的罪。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赵鼐才胡乱的躺在何志远的床上睡着了。其实何志远喝得没不多,到了快四更时已经完全醒酒了。看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赵鼐,他早已没有睡意。 最后他还是到赵鼐的房间凑合了一会,不过他没怎么睡着,一是酒精的刺激,二是精神的兴奋。等天亮时,他干脆起床,吩咐小二做了几碗醒酒汤和清淡的早餐,然后就是等着他们醒来。 赵鼐醒来后,看到何志远坐在桌前,桌上还放着醒酒汤和早餐。昨晚说的话很多都记不清了,但想想自己昨晚的表现,心中感到一阵内疚和感激...... 内疚的是昨晚酒后一遍遍的诉苦与抱怨,甚至还说出了对何志远不敬的话,尽管他说的是实情,但对自己的恩人说出如此之言实属不该。感激那就更多了,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赵鼐的脑仁嗡嗡作痛,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但现在必须起床了,因为今天还有一场重要的宴会在等着他们。是以他翻身起床,对坐在桌前的何志远说道:“文俞老弟,我我......昨天的事......” 何志远笑道:“过去的事情不再提了,你我兄弟之间,不用婆婆妈妈的,快喝醒酒汤吧,喝完了咱们好出发。” 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直奔巡抚衙门,去参加由巡抚衙门方持的鹿鸣宴......这“鹿鸣宴”可是传统悠久,规格很高的一个宴会,位居科举四大宴之列,另外还有“琼林”、“鹰扬”、“会武”三宴,其中后两者是武科举的宴会,受关注程度远远无法与其相比。 从唐朝开始,延续至本朝,向来由地方最高长官,于乡试放榜次日设此宴席,款待考官、监考以及新科举子。 而之所以取名“鹿鸣”,是因为“鹿”与“禄”谐音。新科中举乃是入“禄”之始,当然好好庆贺一番。但士大夫们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情结很严重。他们不会把升官发财挂在口上,因为这与所受的教育大相径庭,于是就取了“鹿鸣”这个听起来很有诗意,实则俗不可耐的名字。 在宴会上,还会由解元歌《鹿鸣》诗,五经魁跳魁星舞,以此赞美举子佳才,庆祝科举及弟,并预祝举子大魁,独立鳌头,试图证明这宴会为的是高雅的“鹿鸣”,而不是带着铜臭的“禄名”。 据说还会有精美纪念品相赠哦。 怀着对那精美纪念品的向往,马车停在巡抚衙门前,四人拿出大红的请柬,在卫兵们羡慕的眼光中,昂首进入衙门内。 到了宴会厅中,毫不意外的到处都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举子们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几位同考官也来到了,正被一众举子们围着,一个劲儿的套近乎。 当他们四人进来时,屋里便鸦雀无声,无论是考写还是举子,都把目光投向他们四人。何志远他们几个在路上就商量好了,进来尽量低调点,以免招人妒恨。但今科解元与亚元的名声,短短一天时间便无人不晓。甚至有人预测,这四人能连中,一同登上皇榜,真是想低调都不可能。 是以,他们四人只好分开,按照题名录上所写,找到各自的房师,行师徒之礼,以谢举荐之恩,考官与考生相互认识一下,这也是此次宴会的目的之一。 倒是巧了,赵鼐与何志远选的是同一经,且同一个房师,两人便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那房师姓任,本来就生得富态,闻言便直接笑没了眼,频频点头道:“好好好,最精彩的两个学生,竟然都是本官所点。”之后又对何志远道:“你肯定是文俞吧?” 何志远点头道:“正是学生。” 任房师满脸欣慰道:“你的文章老成持重,确实是一篇上乘佳作,就是放在文风鼎盛的江南,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文章。我以为能写出此文章者一定是位年过而立之年的考生,没想到却是一位刚成年的少年!真是后生可畏啊!” 何志远谦虚笑道:“多谢老师厚爱!” 随后,任房师又对赵鼐说道:“你就是东乔吧?” “正是学生!”赵鼐恭声回道。 任房师仍是一脸欣慰地说道:“你的文章也不错,我是先看到东乔的考卷,然后又看到文俞的考卷。我把东乔的考卷特荐上去,两位主考便共同点头说道:‘今科的解元来了!’没想到第二天,我又看到文俞的文章,感觉此文与东乔的文风类似,但在其他方面更胜一筹,当两位主考看到后,满脸高兴的说道:‘今科咱们山东出彩了,此风即便放在应天、江浙那也是位列五魁的上乘之作!’所以主考大人便点了文俞的解元,东乔只好屈居第二了。” 赵鼐仍然恭声回道:“能考中便好!这次考中第二已经是侥幸了。” “不,你们都是不侥幸!这完全是你们的实力所致。”任房师坚定的说道:“主考邵大人一直说今科是几十年来乡试成绩最好的,你们两人代表了山东举子的最高水平,明年的春闱,我们山东考生必定大放异彩!但你们也不能骄傲,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两人都同声答道:“老师教训得是!学生一定戒骄戒躁,明年春闱决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此时厅外通传“山东巡抚徐大人到!”,任房师示意他们两个回到座位上坐好。 接下来,一位身着红袍的五十多岁的身体有些发福的男子便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众官员,何志远知道那位红袍男子便是巡抚徐源徐大人。 在开席之前,徐大人少不了要说一些祝贺勉励的客套话,之后便宴会开始。 在众多新晋举子当中,何志远是本科解元,又加上年龄最小,而且还财大气粗、简在帝心,所以早就声名远播,自然成为他们当中万众瞩目之人。所以在持续两个时辰的宴会当中,敬酒者、套近乎者络绎不绝。 不知不觉当中,何志远就喝得有点多了,这时候紧挨着他的一位举子轻声说道:“何解元,不要再喝了,按规矩宴会尾声时,还要由你领唱《鹿鸣歌》呢。” 何志远闻听此言,这才想起在进入宴会大厅时,好像曾有杂役和他说过宴会的流程,但他没有听仔细。在他的认知当中,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酒宴而已。经此人一提醒他才想起确有此事。是以,他赶紧道谢:“多谢提醒,在下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说道:“在下乔单名岱,字青山。” “原来是青山兄,失敬失敬!”何志远客套道。乔岱是此次科举的第三名,在原来的历史上他是第二。此人大约二十一二的年纪,想必能考取如此好的成绩,必定也是一位才子。 两人低声客套一番后,乔岱说道:“文俞兄,听说你自创科学一派,此派是一门实用之学,在下也想对了解此派的一些实用之学。能否向文俞兄借几本书拜读一番?” 何志远心想,看来又是一位对科学好奇的读书人。是以他说道:“当然可以,只是我现在没有,而且这段时间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等春闱过后再读这些闲书也不迟。” 乔岱闻听此言,摇头说道:“我听说文俞兄用科学知识建了很作坊,当地的百姓也受益匪浅,文俞兄也成为当地首富。这些的利国利民的学派正是我大明急需的,此派的书籍怎么会是闲书呢?我觉得儒家的经书倒成了无用的闲书!” 何志远没有想到乔岱的想法如此激进、大胆,竟然敢在这里说儒家的经书是闲书!他急忙制止道:“青山兄慎言!如青山兄真的感兴趣,明日就与我一起去莒州,我们可以细聊。” 这本是一句客套之言,哪里想到乔岱欣然答道:“吾正有此意,那在下就打扰了!” 此时,有司仪高声喝道:“请本科的五名魁首跳魁星舞!”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本届的前五名魁首,跳完预祝会试夺魁的魁星舞后,两个多时辰的宴会便到了尾声。按照规矩,由何志远领唱,身披经绸缎的新科举子们齐声高唱《鹿鸣歌》,便结束了弘治十四年的山东鹿鸣宴。 会后,还有省里准备的纪念品,每人一套做工精美的“金银花杯盘”,盘底刻着铭文,标记着举子的荣誉。作为此次跳魁星舞的五位,还有一个银质墨盒相赠,同样精美无比;对于领唱的解元郎,又有一个和田玉的笔筒赠送。 抱着一大堆会后纪念品,何志远不禁暗自感叹:“可见古今皆是一样。”但其他举子们可没有他那么不在乎,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捧着,都说:“终于给他家添了样传家宝。” 东西贵贱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这玩意犯承载的意义,实在是太光荣了。 在拜别主考与诸位房师时,任房师低声说道:“文俞稍后再走,徐大人有请!”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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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 山东巡抚徐源 何志远一愣,他与巡抚大人没有任何的交往,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没有与任何官员有来往,其一是在科考前这段时间非常敏感,如果有频繁的来往,自己再考出一个好成绩,会被别人以为他有什么作弊行为。其二,再清正的朝廷中,官员们也会分门派,在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廷的时候,冒然与地方官员来往频繁,等正式进入朝廷为官时,很可能会被帖上某门某派的标签,这不是何志远想要的东西。 在任房师的指引下,何志远来到了徐大人的二堂签押房中,随后他看到了刚才那位身穿红袍的徐源。 徐源苏州府长洲人,字仲山,成化十一年进士。授工部主事,历广东左参政、湖广左布政使等,弘治十三年三月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 何志远一路想着,直到进入徐源的签押房时,仍没有想出这位巡抚大人单独留下他有何事。既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 何志远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徐源躬身行礼说道“晚辈何志远拜见巡抚大人!” 徐源满脸欣慰的看着何志远,抚须说道“好一个年轻俊朗的解元郎!听说你不但文章读得好,还自创科学一派,并且用科学知识创办了很多作坊,使莒州百姓生活富足,官府财政充裕,就连当今圣上都对你赞不绝口!真是国之大器啊!” “大人过誉了。晚辈只是小有所成而已,实不敢当得大人如此盛赞!”何志远恭声答道。 徐源看到何志远如此谦恭,满意的点点头,心想此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而且年少老成,没有上一科的唐寅那样张扬,以后此子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早就有与他走近的想法,借此机会他就顺便与他好好谈谈,如果觉得此人稳妥,他还要与其合作办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他接着说道“你的考卷我看过,文章写得很好,是山东近几十年来乡试少有的好文章。以这样的水平,明年会试进入二甲是大有把握的。所以这段时间不要松懈,一定好好用功,为我们山东争光!” “谢谢大人夸奖!”何志远嘴里恭声应付着,心里在想,你不会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应付吧? 接着徐源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北上参加会试?” 何志远纳闷堂堂一位巡抚怎么也关心起这些小事了?但他还是恭声答道“家里事情多,我准备在家过完年再去北京。” 徐源摇头说道“太晚了,你要早些北上。全国有几千举人参加会试,其中不乏高手,你一定不要小觑。”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拦着神秘的说道“而且北京那边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你。” 何志远知道徐大人要切入正题了,这件大事一定与自己有关,并且也与他有关。是以他坐正身姿听徐大人细讲。 “扬州陆家的案子你应该知道吧?”徐大人此时也收起一脸放松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 “当然知道,这个案子不是交到北京刑部会审了吗?”何志远答道,他的言下之意是这是北京刑部的事情,你一个巡抚为何管这件事。 “这个案子很复杂,不止牵扯到两淮盐司,还牵扯到北京的一些官员。所以最终还是由三法司会审。老夫是右都御史,奉旨参与此案的审理。过些日子就要去北京参与此案的审理,老夫听说你曾参与此案的侦破,所以想听听你对此案的看法。”徐源终于说到了正题。 “这由什么好说的,两淮盐院的周御史已经把陆家的及岳炳谦的罪状写的非常清楚了,刑部只需照此审理定罪即可。”何志远随口答道。 徐源呵呵一笑“年轻人,你想得太简单了。陆杰与岳炳谦早就串通好了,把自己的罪状全都推给了底下的人,自己就是不认罪。他们两人太狡猾了,仅凭现在的罪状不足以治他们死罪,如果不是死罪,花点银子就可以把他们捞出来,到那时就麻烦了。” 何志远闻听此言心中大惊,真要是如此,让他们逃脱罪责,从刑部大牢中再被放了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他们必定会对周家、何家、梁家进行疯狂的报复。何志远决不会让此种事情发生。徐源既然把如此机密的大事如实相告,那肯定也是希望能坐实陆杰与岳炳谦的罪名,办他们一个死罪。 想到此,何志远试探着问道“按照大人的意思,是让晚辈何时进京?” “老夫九月底就要进京,你随后apap进京即可。”徐大人抚须答道,思忖一会又说“这段时间你搜集一下证据,想好对策。老夫在北京等你到来,估计此案会在十一月底开始审理,到那时周御史正好卸职回京。” “好,到时晚辈一定按时进京。”何志远回答道。随后他又迟疑道“徐大人,晚辈无官无职,如何与他们周旋?” 徐源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呵呵一笑,然后抚须说道“要拿下陆家一案,你无需官职,也无需与他们周旋,你手里有一张王牌,这张牌比任何官职都好用。” “王牌?”何志远心中一震,心道难道他竟然知道幽兰的事情?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称得上此案的王牌呢? “对,你手中的王牌足以将此案的要犯定成死罪!”徐源笑着说道,脸上一副你懂得表情。 何志远接着又问“徐大人是如何知道我手中有王牌的?” 徐源得意的一笑,然后说道“老夫与谢阁老是好友,而周御史是谢阁老最得意的学生” 说到这里,他就没有再往下说,但何志远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前他曾经对周拂来说过幽兰的事情,尽管他一再嘱咐不要泄露,但他还是对谢阁老说起了此事,也许是此案出现了波折,周拂来才向谢迁说起此事。 何志远接着又问“大人,陆杰一案京城内有哪些人在保他?” “陆杰这几年来与朝廷中许多的官员都有来往,有户部、刑部、言官、宫中太监等等,但这些都不足为虑,他背后最大的靠山是张家。”徐源严肃的回答道。 何志远一听此话,心中凉了半截,这些官员哪一个也不好惹,而且这些还不是最大的靠山。是以他又问道“哪个张家?” “宫中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徐源回答道。 “啊!”何志远惊叫一声“有张家为他撑腰,这个案子还怎么审?” 徐源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有内阁和百官等众多的大臣为我们撑腰,还有担心什么?最重要的是圣上决心整治江南盐务,再大的阻力也会迎刃而解。现在的关键的是找出这个案子的切入点。” 听到此话,何志远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个盐商的食盐走私案还会牵扯这么多达官贵人,甚至还会牵扯到帝后之间的利益之争。 之后,何志远与徐源又商量好去北京后关于此案的一些具体细节,之后便离开了巡抚衙门。 回到泉城客栈时,除了赵鼐、许凤、王云三人以外,还有乔岱都在此等候何志远了。参加完鹿鸣宴之后,明天他们离开济南城,各回各家,准备迎接地方上的亲朋好友、甚至当地官员的祝贺。从现在起他们的身份变了,不再是草民而是官老爷了,当然要衣锦还乡享受这份荣耀。 当晚,何志远又让老板准备了一桌酒菜,五人又在房间内喝起了一酒,这是他们在济南的最后一晚。如今他们都是举人老爷了,十年寒窗终于修成了正果,所以今晚喝得非常放松,由于这两天他们天天喝酒,对酒菜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主要是在一起聊天。 乔岱是济南府章丘人,家庭也算富裕,人也非常聪明,从五岁就开蒙读书到现在已经读了十几年的四书五经,对这些经书早已厌倦。 酒过三巡之后,乔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喝掉杯中酒,叹息一声说道“诸位有没有觉得自隋朝科举以来,天下的读书人只读这些经诗子集,是最大的误国!” 赵鼐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青山喝多了吧,怎能如此胡言乱语?科举乃国家的抡才大典,怎么能说误国。” “请问东乔兄,这些经诗子集能让农民的庄稼多收成了吗?能让农妇织布更快更好吗?能让兵士的兵器更锋利吗?能让马儿更健壮跑得更快吗?”乔岱一连串的反问,让赵鼐无从回答,然后自己答道“不能!都不能!既然都不能,那为什么还要让天下的书生死啃这些典集呢?百无一用是书生,论种庄稼咱们不如农民,论织布咱们不如农妇,论打仗咱们不如一个普通兵丁,论养马咱们不如一个牧民!” 何志远听到这里,心道没想到这个乔岱如此激进,对科举如此痛恨。可他本身就是四书五经的受益者,还对儒家如此态度,实在让人想不明白。是以他决定对他开导一番“青山兄,此言太过了,儒家经典从春秋到现在已流传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之所以流传至今,自有他的道理!”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城双解元(一) 乔岱愕然,他不解地问道“文俞兄作为科学一派的创始人,为何也维护儒家?” 何志远放下筷子,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从来没有反对儒家的想法,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相反我认为儒家思想与科学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补充的两个学派。就像青山兄所言,儒家不能解决粮食增产、纺织改进、兵器锋利等诸多实际问题,而这正是科学所长,这些问题利用科学知识全都能解决。” “但儒家思想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它能统一思想,教化百姓,使人心向善,这是科学一派不能做到的。如果没有一个思想统一、和平稳定的社会环境,哪来的科学发展?所以两者是相互补充,缺一不可的。同时,科学知识的发展与普及可以有效的促进百姓生产力的发展,使百姓生活富足、国家富强、军队强盛,两者又是相辅相成的。” 乔岱听到这话,仍然有些不甘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读了十几年的经书,早已厌烦了,等明年春闱后,无论是否考中,我都不再读这些书了。反倒是对科学知识很感兴趣,等到了莒州,文俞兄一定借我几本书看看。” “这倒没有问题,不过还是不要耽误了明年的春闱,只有你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了,你的想法才能影响更多的读书人。”何志远回答道。 赵鼐也跟着说道“文俞老弟说得对,要说厌烦我比在坐的诸位都有资格说厌烦。但我们决不能因小失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几个月吗?等一朝会试中第,我们想读什么书就自己说了算了,其实我们也想读读儒学以外的书籍了,尤其是文俞开创的科学一派的书籍。” 赵鼐这样一说,乔岱的怨言再多也无法再说了,这五人当中,他年龄最大读书读得时间最长,谁也比不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云叉开话题,略带醋意地问何志远“鹿鸣宴后,巡抚大人把我们的解元郎单独留下,可是有单独的小灶给解元郎吃?” 何志远听出了他的酸味,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随便敷衍道“哪有什么小灶吃,巡抚大人只是嘱咐我这段时间不能懈怠,争取明年春闱考入二甲,为山东的读书人争光,不要每年都让江浙的考生出尽了风头。我本打算春节之后去北京的,巡抚大人劝我下月初就去北京,多和江南的考生交流交流。” 许凤不住的点头说道“巡抚大人说得对,会试当中能为我们山东的考生争光的重任就交给文俞老弟和东乔兄了,早点去北京是对的,我也有下月就动身去北京的打算。” 众人也都附和道“对啊,这次回家忙完后,早点动身也好,省得在家被琐事缠身无法安心读书。” 只有赵鼐犹豫地说道“如果下月动身,在北京一住就是小半年的时间,这住客栈的银两” 乔岱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明白东乔兄的意思,每年会试期间,客栈都会涨价,订得赵晚,价格越贵,而且还不一定能订上客栈,所以还是早去的好。据我所知,住一般的客栈半年时间也不过百多两银子,再加上盘缠、吃饭准备二百两银子足够了。” 赵鼐听说只需二百两银子,心里也便安心了,现在他手里有何志远给的八百两银子,回家把欠债还完,还剩一多半,足够去北京参加会试的。而且此次中举后,亲朋好友肯定会奉上不少的贺仪,即使会试不中,以后家中也会生活无忧了。 何志远接过乔岱的话道“大家都不用担心住的问题,出于生意上的需要,我打算在北京买一个两进的院落,我一个人住太冷清,到时大家都住进去,大家相互照应也方便,我也图个热闹,岂不两全其美的事情?” 众人听闻此言异常高兴,这对何志远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其他人来说可是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能节省一大笔银子。众人欣然接受的同时,纷纷向何志远道谢。 接下来,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商量动身日期,最后大家商定下月初七还在这家客栈相聚,在此住一宿然后再一起沿运河北上。 由于昨晚大家都狂欢一夜,上午又参加了鹿鸣宴,身体都有些疲惫,所以都没有喝得晚,二更刚过,大家纷纷离去,各自回房收拾行李明天准备离去。而乔岱也改变了主意,不再随何志远去莒州,但再三嘱咐这次一定带几本科学的书籍让他一饱眼福。 就在他们前两天接到报喜的同时,省里也会派出另一路报喜的兵丁快马加鞭向中举考生的家乡报喜。只是这样总要晚上几日,让考生家里也是心急火燎,寝食不安。 莒州城这些年来,并不是一个文脉昌盛的地方,近二十年来,中举的考生屈指可数。是以每到此时,莒州城中最大的话题不是今科能中几人,而是今科有没有人高中。要是哪家的考生高中,那就是城内最大的新闻,足足够城中百姓谈论半年之久。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读书是最光荣的行业,当官便意味着最尊贵的地位。而在乡试中举,完成从“相公”到“老爷”的嬗变,便是完成了由民到官的飞跃,在当时人看来,世间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这一次莒州去参加乡试的共有二十七人,何志远是最有希望中举的一位,因为近两年来他的成绩有目共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何志远能中举,有些人则认为何志远虽说年少考中秀才,但近两年来一直没有去学官读书,中举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根本没有中举的希望。 这两种观点越争越激烈,到了临近放榜的时候,无论深宅大院,街头巷尾,还是茶馆酒楼,妓院赌坊,只要开口聊天,最多三句便保准到这桩事上去。 赌场里自然不会放弃这大好的赚钱机会,纷纷开出相应的赔数,诸如中举的总人数,最高名次是什么,今科谁会中举等应有尽有,但更受欢迎的,还是预测何志远是否会中举。 这个盘口一经推出,便火爆到了天上去。除了惯常的赌客外,平素不好这口的人们也加入进来,凑个热闹,再不讳言个“赌”字了,仿佛因为跟科举沾了边,也变成桩雅事一般。 赌场里一看这么多人参与这个赌局,又推出一个赌局。那就是本州知州的公子梁月松是否会中举。虽说梁月松在陕西参加乡试,但梁月松在莒州的名声和影响力也非常大,尤其是他的才学现在远远大于何志远, 所以这个盘口一出,大多数人都押梁月松会中举,赌场老板一看,如果梁月松真的中举,老板不是要赔死,所以马上收盘,改成梁月松是否会中得陕西今科的解元。这样一改动,押中解元的与不中的就大体相当了。 随着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民间的热闹程度也越来越高,但州衙内却与往常一样,没有丝毫要大肆庆贺的样子。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莒州已本就文脉不昌,今科有没有中举的谁也说不准,如果还没放榜就开始张灯结彩,摆出一副喜庆的样子,如果没有人中举,梁文盛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过,在他的心里已经笃定何志远今科能中举,因为去年皇上就曾说过明年文华殿相见的话,这既是鼓励又是暗示。省府内那些官油子们怎么会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所以肯定会为何志远中举大开方便之门,如此以来中举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但在没有出结果之前,他决不会提前准备,以免落人口舌,但他还是暗地里准备一番,把该买的东西全都买齐。 九月初一是省城贡院放榜的日子,但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到莒州,城内各大赌场头天晚上就停止下注,可是城内的热烈气氛丝毫没有因为停止下注而受影响。每天都有大批闲散无事之人,堆在北城门楼一带,想要最先看见报喜的队伍,也好跟去蹭吃蹭喝,讨些彩头。 实际上,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官府,九月初二这天下午,梁文盛派去青州府打听消息的来报,报喜的队伍已经到了青州,今年莒州有人中举,但是谁中举现在还不得而知,后天早上就到莒州。听到这个消息,梁文盛也分外高兴,他连忙命令衙役扎彩棚、备鞭炮,只等报喜队伍一到便大肆庆贺一番。之后,他让人通知何绍云家,请他们做好接喜报的准备。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莒州有一人中举,就一定会是何志远。 陈氏与月季接到衙役的通知后,高兴的合不拢嘴,仿佛何志远已经中举一般,陈氏对何绍云说道“咱们准备一下吧,省得到时手忙脚乱,招待不周。” 何绍云却黑着脸说道“还没有准信就准备,不怕丧门着吗?” 其实要论紧张,他比这个府里任何人都紧张,从八月初一开始斋戒,到现在整整一个月,最近几天更是吃不下饭,且情绪焦躁易怒,人都显得瘦了一圈。 “不准备,那换身新衣服总可以吧?”看着何绍云不高兴的样子,陈氏陪着小心问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这身衣服是志远中秀才时我穿的,真正的吉服!”何绍云迷信到了极点,甚至连月季想出门看看都不许。 九月初三一大早,何志远的几个徒弟王之学、任国成、严纪海、李志刚、万福来等都来到了位于城内的何府。何绍云看到他几个,气不打一处来,又黑着脸说道“你们来做什么?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王之学作大徒弟首先说道“师祖莫生气,我们听说明天报喜的就来了,这不是提前来给师祖贺喜么。” “贺什么喜!还没个准信,你们就兴师动众的来了,要是没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陈氏听到这话立马不愿意了,对着何绍去骂道“你个乌鸦嘴,大清早的怎么就不会说句好听的!我告诉你志远要是不中,就是你这个乌鸦嘴说的!” 站在后面的严纪海暗自发笑,心道师祖和师奶两个半斤对八两,一对乌鸦嘴! 何绍云被陈氏一顿数落,气势立即矮了半截,语气缓和的对王之学他们说“既然来了,就住下吧,不过你们都不能上街,一切等有确信再说!” 几位徒孙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可是大家的心里都想着明天去看看报喜的盛况。 到了初三这天,从上午开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没有断过,不时还传来鞭炮声和锣鼓声,欢庆的人群从街上过去了一拔又一拔。王之学和月季攀在梯子上,看着外面热热闹闹如同过年一样的人群,月季终于按耐不住道“这都过午了怎么还不来报喜的,急死人了!” 王之学白了她一眼道“从青州城到这里好几百里路,队伍那有那么快到来!” 月季冷哼一声反驳道“你懂啥!报喜的队伍昨天就从青州出发了,晚上在沂水住一晚,今天一早往这里赶,按说现在也该到了。” 王之学听到月季如此说,也说道“沂水离这里也就五六十里路,算算时间也该来了,不会今年莒州没有中举的吧?”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前天下午梁大人派人来通知了,莒州今科有中举的,梁大人说了,莒州只要有人中举,就一定是少爷!”月季气哼哼地回道。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王之学终于也按耐不住了。 “可是老爷不让出去。”月季担扰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王之学说“反正把喜报接回来,多大的罪过也都折了。”说完便翻墙出去,跑到街口雇辆车,直往人山人海的北城门而去。 到了城内楼外,下车一看,哎呦,人那个多呀!里三层外三层的堆在道路两旁,比肩接踵,挥汗如雨,一个个很那么兴奋,仿佛自己中举一般。就算过年逢大集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还在找"大明小人物"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城双解元(二) 王之学想挤到道边上去,却被人一次次的推出来,气得他大喊道:“我是来搠喜报的。”之后便有数不清的面孔,一起对他喊道:“我们也是!”这一下彻底把王之学给震得没了脾气。 王之学只好放弃挤进去的打算,只好跑到远处城墙上,终于找到个地方,居高临下往下看。他问身边的人道:“劳驾,报喜的队伍到了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我哪里知道,慢慢等着吧,从诸城到这里一百五十多里路呢,怎么也得走三四个时辰吧!”那人看着远处,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不是从沂水过来吗?怎么又走诸城了?”王之学疑惑地问那人。 “是谁告诉你从沂水来?今年沂水一个中举的都没有,怎么会走沂水呢?”那人有些鄙夷的说道,一副嘲笑王之学消息闭塞的嘴脸。 王之学心道这次又被月季这个小丫头骗了,回去以后得好好的数落她一次。其实他冤枉月季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报喜的队伍行走路线。去年的时候她跟随何志远去过一次青州府,往回走的时候在沂水住了一晚,她就想当然的以为报喜队伍从青州出发也会在沂水住一晚。其实从省城出发赶往山东六个州府,然后再从州府出发赶往下面的各个州县,要是一个州县内没有考生中举,报喜队伍自然也就不再去了。今科诸城有人中举,诸城离青州近,报喜的队伍就先到诸城,然后再来莒州。月季一个不识字的丫头,哪里懂得这些。 等待的时间太熬人,人们再也耐不住躁动,离开城门,迎着报喜队伍来的方向走过去,无论有没有,给个痛快吧。 此时已是傍晚,金光万道,红霞满天,只见那远处的官道上,来了一大队骑士,人数却比以往要多得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手中的牌匾也镶了金边。 人们便激动的高声问道:“是谁?是谁?” 那边也高声回应道:“恭喜莒州何老爷讳志远,高中山东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众人听到此语,有高兴的大声喊叫的,也有沮丧的悲天悯人的,当然高兴的是押中何志远的,沮丧的是没有押中的。 http://首发 不过无论是否押中,考中解元是莒州上百年来的头一遭。欢庆的人流便簇拥着报喜的队伍,一路鸣锣打鼓,要绕城一周,先报与全城百姓知道,然后才去新鲜出炉的解元郎家中。 王之学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回家里报信。听着少爷中了解元,那他这个徒弟不就是解元的徒弟了么?真是与有荣嫣啊!他这个激动啊,一路上不知道超过了多少车马,终于最先跑回家里。 一进门便声嘶力竭的喊道:“中、中、中......了。” 何绍云反锁着房门,端坐在书桌旁,面前摆着厚厚的一摞文书。从早晨起来,他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动都不动。但这只是表象,事实上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杂乱无章,还伴随着强烈的耳鸣,过往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现...... 首先是二十多年前他与朱小姐的爱情,再后来是朱家强迫把朱小姐送到外地成婚,然后是又是他主动退学,以示与家庭的抗争。再后来便是与陈氏成婚,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接着便是去年水库决堤,房屋和土地被淹,家中发生巨变,本来小康的生活马上变得拮拒,再到自己被衙役抓走,再到儿子卖地将他从牢中救出。接下来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造出肥皂,生活又一步步变得富有,直到拥有家财万贯,成为莒州首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儿子被绑票后被意外的回来之后,悄然改变着......何绍云无法想像,如果当初不是儿子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以后他们的家庭会何等的悲惨。他深知,如果没有儿子,自己肯定已经崩溃、沦落、彻底的完蛋了。哪里还能有现在这种体面,有今天这份荣光? 所以何绍云的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感激。对儿子所作所为的自豪,以及对今天结果的忐忑......起初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依然音讯全无。虽然他告诉自己,名次越高就越报得晚,再就是莒州离青州府几百里路,报喜的队伍不会走得很快等等自己找得借口,但依然不能不让他越来越紧张。 他很想洒脱点,说:“反正咱有已经衣食无忧,就算考不中,也无所谓了!”可终究还是在这尘世里打滚的俗人,根本没有这份洒脱...... 就在他万分纠结之时,终于听到外面王之学的一声狼嚎,何绍云那揪成纸团一样的心脏终于熨平下来。他想要开口问问,儿子考了第几,胸口却仿佛被一团棉花塞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泪水倒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流下来。 何绍云赶紧歪过头去,以免泪水滴到眼前那摞厚厚的文书上。那是何志远从注册童生开始,到历次参加考试的凭证,还有半两年来何志远签的各种契约、文书等等。记录了儿子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的所有...... 何绍云擦擦眼泪,用红绫把这摞文书仔细包好,放在一个梨花木的箱子里。 流着泪的何绍云,自然不可能回应院子里王之学的儿狼嚎。 任成国与严纪海连忙扶住累成一汪春水的王之学,月季小声说道:“老爷可能睡着了,敲门也不应声,推也推不开。” 王之学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啊,人都快来了。” 这个时候陈氏听完王之学的那声狼嚎,连忙从后院走了出来满脸喜色地问王之学:“志远中了?” “中了中了,而且还是解元呢!”王之学喘着粗气回应着。 “解元是啥玩意儿?”陈氏听不懂,随口问道。 “就是全省第一名!”王之学暴汗,连忙解释道。 陈氏听说儿子考了全省第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接着问众人:“老爷知道了吗?” 月季答道:“老爷可能睡着了,敲门也不应声,推也推不开。” “这么大的动静,他也能睡得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陈氏又开始有口无心的说道。 几个人正在焦急的说着,礼房的一位吏员拿着一个烫金的拜帖,飞跑着来到前院道:“梁大人来贺何老爷高中解元了。”话音刚落,轿子已经到了门口。 陈氏和月季都是女流之辈,听说梁大人登门道贺,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连忙躲到后院去了。最不会说话的王之学是何志远的大徒弟,又是梁文盛的学生,自然不能躲到后院,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今年梁文盛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色官袍,金带、皂靴,在同知庄文宣、户房司吏季九德等一众官吏的簇拥下,一身公服走了进来。 王之学忙不迭的下跪给梁大人磕头,行师生大礼,然后解释说:“我家老爷在屋里更衣,马上就出来迎接大人。” 外面动静这么大,他估计何绍云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梁文盛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其一何家现在莒州首富,这一年多来他的大部分政绩都是依仗何家所得,其二他也是举人出身,如今何志远也中举,而且还是解元,以后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到那时身份高出自己一大截。现在自然是和蔼无比,连声说道:“这么大的喜事,何老爷定然是要收拾情怀,咱们先等着就是。” 何绍去也听到动静,赶紧擦干眼泪,收拾情怀,待要把自己注册童生的文书也搁进那黄梨木箱里,心下却又觉得不配。踌躇片刻,转念一想道:“他就是考中了状元,也是我生的,我不配谁配?” 如此一来他才释然,将文书搁进箱子里,一并锁好,将钥匙贴身收好,这才整整衣冠,从容迈步出来。王之学看到何绍云的书房门开了,便叫道:“我家老爷出来了。” 梁文盛连忙迎了出来,朝何绍云深施一礼,虽说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但何绍云第一次见梁大人给自己行大礼,吓得他赶紧要跪,却听梁文盛说道:“恭喜何世兄,贵公子高中头名解元,本县与有荣焉。” 听到这话,何绍云本已蜷曲的膝弯,竟神奇的直了起来,脑子嗡得声,心里欢喜的炸开了花,咧嘴嘿嘿笑道:“竟是解元?竟是解元!”王之学见老爷失态,赶紧偷偷戳他。好半天何绍云才回过神来,气度威严的训斥道:“体统,注意体统!” 这才给梁大人还礼,却变跪为作揖,声音也没有惶恐道:“梁大人切莫多礼,快请屋里坐。” “何世兄请!”梁大人回道,双方推让半天,最后还是携手进屋,分宾方落座,之后安排下人上茶上点心。 这就是大明朝的游戏规则,上下尊卑只看科场出身,是以虽然何家万贯家财,为莒州首富,但没个正经的出身,何绍云见了官员该跪还得跪。但现在一旦高中,马上就连带着老爹的地位也在举人出身的梁大人之上了。 所以梁文盛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过来攀亲道:“适才看见题名录,贵公子房师是蒙阴县的任公,乃是在下的同年,所以算起来,我与您还是亲切的世弟兄呢。” 对于这方便面何绍云的脑子比较迂,也没有搞清楚这里面七扭八拐的关系,只好随口应随道:“犬子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贵同年门下,实在欣喜。” 正在攀谈间,便听外面敲锣打鼓热闹起来,何绍云笑道:“报喜的来了,咱们出去迎喜吧。” 是以几人便联袂出去,此时天已经很黑了,院子里却点着无数火把,亮如白昼。 那些报子见到站在屋六口的众人,知道其中必有解远郎的老爹,赶紧纳头便拜,高举着牌匾道:“小的们恭喜贵府何老爷,蟾宫拆桂,独占鳌头!” 此处的何老爷并非是站在面前的何绍云,而是指远在济南的何志远。 何绍云看着那块金字牌匾,上面偌大的解元二字,又一次老泪纵横了。梁大人见状,赶紧招呼报喜的和随喜的坐下,开席吃酒。 前后院子里摆了三十多桌,还有许多站着没处坐,只好在邻家摆下席面,不过倒是不愁没有酒肉供应,因为县里的酒楼饭馆,不用去招呼,便将酒菜流水般的送来。 何绍去也从老泪纵横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便在梁大人的陪同下挨桌敬酒,一时间欢宴持续到三更天才迟迟散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城双解元(三) 就在何家欢宴不夜天的同时,几匹快马正在官道上疾驰着,这是陕西赶往莒州的报喜队伍。由于躲避地震,梁家都暂住莒州,报喜的队伍到达朝邑梁家时,只有几个仆人看家,报子们讨了喜钱之后便回西安了,但梁家的下人们不敢怠慢,几位年轻力壮的便骑上快马向莒州赶去...... 而远在西安的梁月松得到中第的消息后,参加完本省的鹿鸣宴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坐上马车向北京赶去。 九月初三一早,何志远与众人分别坐上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有道是“功成名就好还乡”,这些科举子们一个个归心似箭,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跟家里的亲人共享登第的荣耀。 九月初十,何志远坐着马车与尹立夫一起到了莒州北城门口,守城的兵丁上前盘问。尹立夫走下马车对那兵丁硬气地说道:“这是何老爷的马车,还不赶快行礼!” 那兵丁傲然反问道:“哪个何老爷?” “新科解元何老爷,你竟然不知道?” 那兵丁一听说是解元公回来了,便忙不迭的磕头行礼。何志远从车里探出头来对那兵丁说道:“免礼,快起来吧!”现在他还不习惯别人叫他老爷。 那名兵丁道谢后爬将起来,然后对着城内兴奋的叫道:“解元公何老爷回来喽!” 这一嗓子登时引来了围观人群,但是这些人都只是站在道路两边远远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凑上来搭话。何志远没有再上马车,而是步行走在城内的街道上,目光所及,众人便鞠躬作揖,态度十分恭谨,倒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于是他赶紧又上了马车,问仍然步行的尹立夫:“你说今天街上的人怎么都显得那么拘谨呢?” 尹立夫笑着说道:“听老人说,举人老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大人您是解元,那就得是文魁星下凡,谁敢靠近啊。” “一派胡言。”何志远笑骂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都有解元,你何时见过天上有十几颗文魁星来着?” 尹立夫想想也是,便憨笑道:“看来老人们是胡说来的。” 畅通无阻的回到家,何志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对崭新大门,门上方的匾额也换成了“解元府邸”四个大字。何志远知道这叫改换门庭,从此以后他们家就不再是平民阶层,而是官员老爷了,看到此,他不由笑着摇摇头,但也觉得确实挺自毫的。 不过更夸张的是,门子也换了新人!只见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很专业的客气问道:“请问这位官人是否投过拜帖......” 尹立夫骂一声道:“这是我们大人自己的家,要个么拜帖?!” 那门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少爷回来了,赶紧跪下请安,并自我介绍,说是新来的门房,叫孟老六。 何志远从车上跳下来,笑着叫他起来道:“老孟啊,来了多长时间了?” “回少爷的话,两天。”孟老六赶紧答道:“咱家是解元第了,要改换门庭,不但门窗换了,门房也要换,所以我就来了。” 这时里面人也听到消息出来,好家伙,满院子站了二十多号人,其中有有多半都是生面孔,这些一齐朝他行礼道:“恭迎少爷回家!” 何志远看到月季也在人群里,于是把月季从人堆里叫出来,低声问道:“怎么家里多了这么多下人?” 月季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少爷,咱家是解元府邸了,要多配几个下人,夫人说这叫体面。” 何志远的声音小,可月季的声音不小。月季的话刚说完,那些生面孔们便七嘴八舌地说道:“少爷,咱家是解元第了,只有一个厨子可不行。” “解元第不能没有园丁。” 听到这话,何志远一阵郁闷,这只是一个三进的宅院,连个花园都没有,要园丁干吗? 更可笑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妇竟然说:“奶妈也不能缺!” 何志远怒道:“你看我们家有要吃奶的吗?” 那个年轻少妇小声说道:“少爷您成了亲,少奶奶十月怀胎,自然就有吃奶的了。” “等那时候,你还有奶吗?”何志远被打败了,无力的问道。 “这个您放心。”那个少妇得意地说道:“我还没怀上呢,专等少爷您成亲,我再要孩子,保准不耽误小少爷吃奶,民妇想的周到着呢。” 何志远气得脸都绿了,忍着没有发作。之后把月季叫到书房,怒气冲冲的问道:“这都是我那老娘干的好事?” 月季小声道:“自从少爷中了那个解元,便有许多人来奉承,有送田产的,有送店铺的,有送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这才几天功夫,便堆满满一屋子。” “人家给就收着?”何志远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来就留着?” “夫人说,权且先收留着,等少爷您回来再说。”月季绷着个脸道:“您快把他们都赶走吧,咱们这么家,有十来个人就能忙得过来,可不能白养这么多游手好闲的。” 何志远被她这话逗笑了,端起茶杯道:“我父亲呢?又去何家镇了?” “哪能呢?”月季见少爷不置可否,微微有些失望地说道:“您现在是解元了,老爷再说管理那些作坊,失了咱家的体统。” 何志远微皱眉头,心道难道我中了解元,连老爹也不能去作坊了?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那他去哪了?” “忙啊,简直太忙了。”月季感同身受地说道:“先是接连三天的流水席,然后和夫人忙着准备婚礼,忙得脚不沾地,嘴上都起了一圈大泡。” 结婚的事情是与周家早就商量好的,等秋闱过了以后,就准备婚礼,何志远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在家只有二十多天就要去北京,完全来不及。所以他对月季说道:“不必准备了,先不结婚了。” 月季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失口说道:“哎呦,不是你中了解元,看不上周小姐了吧!” “你胡说八道个啥!净瞎猜!”何志远骂道,然后解释说:“我得到消息扬州陆杰的案子有反复,我决定提前去北京,月底就要动身去北京。等春闱结束后,再回家结婚也不迟!” 月季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不过仍然说道:“老爷夫人都开始准备了,现在又不结了,就是普通人家碰上这种事也难免让外人瞎猜疑,更何况......” “更何况还是解元家呢。是吧?”何志远抢白她一句,再瞪眼说道:“以后少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 月季缩缩脖子,小声说道:“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就是。” 何志远一摸茶杯,竟然是空的,不悦道:“那么多人闲着,却还让本少爷的茶碗空着,养这么多人何用?” 月季知道这是少爷在借题发作了,便自告奋勇的说道:“我把他们都撵了。” “却也不能都撵了。”何志远说道:“传出去说我何家不能容人,且先留下五六个听话的,其余的都发些银子遣散了吧。” “还发银子?”月季瞪大眼睛说道:“他们什么都没干,光好吃懒做去了。” “废话真多!”何志远骂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又不是让你掏银子,你着什么急?每人五两银子,去吧。” 见月季还在那磨磨蹭蹭的,他吓唬道:“再不去,你也拿五两银子走人。” 吓得月季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停更一个月 因为十月份事情比较多,无暇再更新,所以十月份停更一个月,各位老铁们我们下个月再见。 《大明小人物》停更一个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小人物》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