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越之年轮一线》 第一章 旧时 永乐十一年(1413)七月 三更的更鼓声划破京城的寂静,远远传来惊觉的犬吠,此起彼伏了好一阵。暗黑的夜空下没有一丝光亮,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城市都在沉闷中熟睡。 吠声渐渐消停,天边又划过一道闪电,夹带一串仿佛贴着地面滚滚而来沉闷低呐的雷声。远远的,一个黑影在闪电里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又随着闪电的消失归隐在了屋墙之间的暗影里,再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黑影已近到城楼之上,越过这座城楼就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可是今晚,城楼上除了几面垂头丧气的旗子,连个鬼影都没有。这有点不正常。黑影似乎有些踌躇,他贴在城楼的砖墙上警觉地注视了皇宫很久,才在另一道闪电结束之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黑影对皇宫中的屋舍分布似乎了如指掌,他时而像夜猫在屋顶上碎步缓行,时而像猎犬急窜在假山花丛之间,时而又大鹏展翅般跃过一道道院墙。如此这般犹如无人之境地行进了好一会儿,黑影终于在翻进一座小院后停了下来。 黑影静立在院子中央默默注视着正前方的一排屋子,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摇晃晃地映射在这间屋子的整面门窗上。黑影久久停留在原地,直到一道闪电后的惊雷在头顶炸响,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让人看清,原来这是个一袭黑袍裹身,二十五六岁模样的俊俏男子。此时男子剑眉星目下一脸的急切焦躁,眼见暴风雨就要来临,他稍作犹豫,就猫着腰缓步急行到对面的房门口,在附耳贴门倾听片刻确定屋内有正常声息后,他轻轻在房门上叩了三下。 门响之后屋内有过一瞬的宁静,紧接着安静的四周突然爆发出一串尖锐凌厉的嗖嗖声,伴随这让人心惊胆战的呼啸声而来的,还有刺穿门窗雨点般密匝猛烈的一只只乱箭。男子反应奇快,接连急速向后几个翻滚跳跃,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这一波弓箭的攻击。就在他身子刚落地立稳之时,第二波穿窗而出的弓箭来势更猛,男子见状身体一个旋转,身上的黑袍徒然张开犹如一面铁扇将近身的弓箭尽悉扫落在地,与此同时,一把二尺见长的弯刀也已握在了男子手中。 狂风骤雨般的弓箭还在一波波来袭,男子一面利落的把刀在手左右横扫,一面不断向后退闪。此时以他的身手和立身之地完全可以轻松避开这些弓箭越墙而逃,但他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这个凶险之地。他担忧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对面屋子,他不退反进,一直在伺机想杀进那间屋子里去。 又是一道闪电惊雷越过头顶,豆大的雨点开始急洒而下。就在男子蓄势准备冲向屋子之际,对面的门窗尽相打开,十几个手执与男子相同弯刀的黑衣大汉从屋中纷纷跳了出来,他们一出来就把男子团团围住。雨越来越大,已经从雨点变成了雨柱,打在人脸上生生作痛。院子里没有人在乎这如期而至的大雨,所有人都警惕戒备地紧盯着对方,就连老天也知道一场惨烈厮杀即将拉开序幕,于是很配合的又打了个响雷。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里,男子双手握刀一声大喝先发制人砍向他面前的敌人,黑衣大汉们也毫不示弱一拥而上,风声雨声、刀剑声呐喊声,顿时充斥在这个小小的庭院里。 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男子却能进退自如,沉着冷静的脸上毫无惧色,他下手的每招每式都凶猛狠辣。而这十几个黑衣大汉却似乎个个心生胆怯,他们心知肚明面前要对付的这个人是谁,武功有多高,他们有无胜算,人人心下一衡量,当失败的结果早早就被预知到后,他们的出手自然就是畏手畏脚的。于是,只一炷香的工夫,在男子横砍竖劈的凌厉攻势下,黑衣大汉一个个相继倒下,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也是无心恋战。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哨音刺破雨幕传到人们耳中。男子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有人在通知这帮黑衣人改换行动方式,虽然不清楚他们会做怎样的调整,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不再恋战,挥刀狠狠砍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后,趁他慌乱躲闪之机脚下用力一点,身子就腾空跃起,他在空中一个前空翻,脚尖刚好落在一个黑衣人头顶,借着这个支撑,他脚下用力再次拔起,身体像箭一样射进了那间屋子开启的一个窗户。 屋子正中桌上点的蜡烛还燃着,烛火被男子带进的风打得左右摇晃,昏暗的烛光下,男子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宫女,血已经在她们身下浸开,暗红的颜色刺得男子眼睛一涩,他冲上去逐一翻看这几名宫女的容貌,当最后一名被他也看清时,他重重吁出一口长气。可这时肩上一阵吃痛,原来赶进屋来的黑衣人趁他分神之时,从后偷袭一刀砍在了他的肩上。此时男子回过神来却无心再战,他挥刀一挡,借机纵身一跃跳出窗外,跟着脚尖用力整个人就跳上了院墙。 “你们把楚佩藏在了哪儿?”男子站在高高的院墙上望着下面几个蠢蠢欲动的黑衣人问,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冷冷地穿过雨雾直入黑衣人耳膜。 “想找那个贱婢,去北门问纪大人吧。” 黑衣人话音未落,男子身影已如利箭向北边射了出去,几个黑衣人也紧随其后蜂拥而起,顷刻间,所有人都湮没在滂沱的大雨里。 北门此时灯火通明,似乎早就预知到男子会大驾光临。大雨中,城楼上下五米一个列着两队人马,这近两百个如同刚才装束的黑衣人,个个一手握刀一手执火把站在那儿任凭风吹雨打却是纹丝不动。而城门正上方端端正正立着一个五十来岁着装华丽面色阴暗的男人,他身旁一左一右有两个黑衣人为他一人撑伞一人手执火把,时明时暗的火光下,男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疾驰而来越来越大的黑影,黑影逐渐由远及近,男人嘴上的八字胡往上一扬,嘴角慢慢展露出一个得意的奸笑。 第二章 殒命 “翟缙,翟镇抚,你可让老夫好等啊。”待黑影飞奔到城门下站稳身形时,城楼上的男人缓缓开了口,他的声音宏亮、中气十足。 城楼下黑影环视了一圈四周,既未动也未接腔。 “老夫深知所设陷阱必定无法困住武功高强的翟镇抚,所以只好在此恭候,好在你总算如期而至,没让老夫失望。” 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是没有与之对话的意思,他抬手向后一招,黑暗处立即就有一个黑衣人推搡出一个双手被反缚着的女子。火光照应之下,女子颈项之上套着一根绳索,嘴里被布条死死堵住,大雨淋湿的长发凌乱地散贴在脸颊两旁,一身湿衣狼狈的紧紧裹贴着她玲珑的身段,女子在黑衣人的手下无力的扭摆挣扎了几下,当她眼睛接触到城楼下那个黑影时,她开始拼命摇头,喉咙里不断发出声声警示的呜鸣。而城楼下的黑影看到女子的第一眼时也是身躯一震,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 “翟镇抚,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哈哈哈!”城楼上男人阴仄仄的笑声让四周的人听闻之后,身体都忍不住在冰凉的湿衣下打了个寒战。 “放了她,我的命就是你的。”黑影男子终于说话了,他把手里的弯刀缓缓插回腰间挂着的刀鞘里,然后摊开双手朝着城楼上的男人大喝一声:“来吧,来取我的命!”就在这时,一个惊雷在他头顶上空炸响,巨大的声音瞬时淹没了他的呐喊。城楼上的女子还在拼命摇头,却已显得无力,眼泪合着雨水盈满她的眼眶,当看到男子刀归鞘时,她绝望地低下了头。 “好!翟镇抚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夸赞的余音还未消散,城楼上的男人立刻又换了另一种语调:“来人,给我拿下逆贼。” “先放了她。”男子一手指着城楼上的女子,一手又放回到腰间的刀柄之上,厉声喝道。 “你没得选!从你踏进京城想接走这个女子开始,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已经被一个女子乱了心智,明知东边城楼无人值守是个陷阱,你还是心甘情愿跳进来,明知在老夫的天罗地网之下你只能自保,而根本不可能救出此女子,你还是要拼死来见她。现下......”城楼上的男人双手环扫一圈四周后冷冷地接着说:“铜墙铁壁之下,你自身难保,何苦再去逞强而连累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多受皮肉之苦。翟镇抚是聪明人,理应知道她的命是去是留得取决于皇上的旨意,你不妨赌上一把,或许可以拿你自己的命换来她的生呢。” 闻听此言,男子的眼光久久停留在城楼女子身上。的确,现在的形势下他要拼死杀出重围或许还是有一丝希望,但是要想救下女子却是万万不能。女子此刻也望着他,她的眼里全是祈求,男子知道她是在祈求自己离开,但是她都能为自己枉顾性命,自己又怎能弃她不顾而一走了之?想到这里,男子垂下双手,朝女子极尽温柔地微微一笑,淡然说了句:“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城楼上的男人手一挥,城楼下两端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把男子摁倒在地,同时几把弯刀也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哈哈,翟镇抚啊翟镇抚,早知今日的下场,你又何必当初要跟皇上作对,与我抗衡呢?”男人伴着话音右手做刀状往下一劈:“杀了!” 男人身旁的黑衣人得令,像拎小鸡一样把身边的女子轻轻提起,甩手就从城楼之上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城楼下,男子见状一声撕心裂肺地呐喊:“楚佩!”然后挣扎着就想挺起身子去接,可无奈被几个黑衣大汉死死压住,他不死心,继续奋力反抗,因为身体的剧烈晃动,颈项之上的刀刃也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刚涌了出来,就被雨水冲散,接着又是一股,男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想拼死挣脱这帮压制着他的人。 放眼望去,女子却并未摔到地上,比这更惨,她被颈项上的那根绳索死死勒着脖子吊在城墙之上,似乎都还没来得及蹬一下腿就毫无声息地贴着城墙一动不动了。 “啊!!!”男子发出一声愤怒地呐喊,双臂奋力一挥使出全身力气甩开抓着他手臂的两个黑衣人就想立起身子:“纪纲,我要杀了你!” “下辈子吧。”城楼上的男人阴森地命令道:“给我杀了!” 所有的黑衣人都涌向男子,所有的弯刀都向他的身体砍了下去,就在男子感觉到凉薄的刀刃已贴到他的额头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就在他的头皮上炸响,四周的风声、雨声、厮杀声一瞬间全都消失了,男子只看到一团蓝光打在正要砍到他眼前的弯刀上,蓝光从刀柄急急滚下,裹袭着刀面的银光直逼刀尖,最后随刀尖一同狠狠打到他的额头之上...... ====================================================== 公元二零一三年七月 载着兰郁的出租车在山道上七拐八绕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付了钱从车后座走下来,兰郁才彻底地舒了口气,悬掉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深更半夜打车来到这僻静的山里,是很容易让坏人有机可乘的。毕竟今天的新闻头条就是一个大学女生被弃尸荒野,这多少让兰郁一路上感到有些心悸。 站在大铁门前,兰郁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刚过十二点,她叹了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没能在十二点前赶到这个山间别墅,兰郁确定米筱筱会很生气,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十二点以前赶来,今晚米筱筱要向她的朋友圈正式推出她的新任男朋友。 第三章 恼怒 据米筱筱之前透露,她的这个新任男朋友虽是他们双方父母为扩大家族生意而联姻钦点的,但彼此见过面后都很是满意,一个高富帅,一个白富美,真有点珠联璧合的味道。所以交往一段时间以后,米筱筱决定要在她男朋友生日这天向她的几个好友隆重推出。 现在正是炎热的季节,山里本该很清凉,但今晚偏偏有些闷热,一路上山顶时不时传来阵阵雷鸣,这时感觉雷声更近了,暴风雨要来的节奏。 兰郁赶紧推开铁门走进院子,过了十二点难道就不算生日了?他两区区几天的爱情应该还没浓厚到为此仇视多年闺蜜的地步吧?虽然这么想,但兰郁还是停下脚步,把表上的指针向后调慢了几分钟,然后得意地笑了,这就对了,来晚了不是她兰郁的错,是时间的错。 院子很大,兰郁绕过泳池和花丛时隐约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在暗处搂搂抱抱,对身旁有人经过也是视而不见。别墅在山坡高处,不算太大的两层楼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米洛松了口气在心里窃喜:高潮中,还不算晚。 兰郁加快步伐拾级而上,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一脸怒气的米筱筱冲了出来,紧跟在她后面的魏寒和苏依娇也是一脸的无奈和忐忑,看清三人表情的兰郁心里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至于这么生气吧?于是赶紧堆出一脸讨好的笑迎上去。 这时三人也看到了兰郁,脚下却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米筱筱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正眼都没瞧兰郁一眼,只是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还来做什么?” “哎,不是,家教的地方离这儿太远,车又不好打,司机又走错路,紧赶慢赶是晚了点,不过时间刚刚好,你看,还有两分钟十二点,”兰郁追在米筱筱身边腆着脸伸出手指着手表说:“正好踩在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的点上。” 米筱筱没理会她,快步从她身边越过。兰郁只得转向苏依娇和魏寒投去求救的目光,魏寒耸耸肩一言不发也跟着米筱筱往下走,苏依娇上前来扯了一下兰郁的衣服,小声不安地说:“走吧,回去,坏事儿了。” 兰郁不清楚什么事坏了,但看三人的神情她知道,眼前这扇近在咫尺的富贵之门她是进不去了。走就走呗,反正她也不想参加这类所谓富二代的聚会,只是肚子有点饿,本指望着来了可以吃块蛋糕什么的,现在看来只有回去泡杯面充饥了。 “筱筱,筱筱,等等,别急着走啊,你听,你听我解释......” 此时背后传来一个慌乱焦急的声音。兰郁站住脚,回头看见有个男子摇摇晃晃的从屋子里追出来,因为背光,兰郁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男子的身形高达匀称。她看男子追得急,想帮他把米筱筱叫停,但听到这个声音米筱筱的脚下生风走得更急了,头也不回的直往下冲。 男子没理会兰郁她们几个人,步伐不稳的直奔米筱筱而去,在泳池边他追上米筱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对、对不起,是她主动勾引我的,真的,我发誓!我、我嗑了点药,迷迷糊糊被她带进了卧室......” “现在还迷糊不?”米筱筱被他死死拽着胳膊走不动,索性回头问了一句。 “还、还有点。” “放手!”米筱筱对男子厉声喝道,看他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声音顿时提高八度又吼了一声:“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放开!” 男子心虚地松了手,米筱筱绕着男子转了半圈,在他身后抬起腿照着屁股就是狠狠一脚,本来就有点站立不稳的男子“啊”了一声就一头栽进旁边的泳池。米筱筱甩甩腿,看着在水里扑腾挣扎的男子撂下一句:“去死!还迷糊就在下面清醒清醒吧。”然后又很干脆地转身对兰郁她们几个说:“我们走。” 兰郁本来还有点担心落进水里的男子会不会有个什么闪失,但看他已经快扑腾到泳池边上,而刚才在四周搂抱的人也闻声陆续往这边跑来,于是放心的跟在米筱筱后面向她停车的地方走去。 米筱筱的车行驶在山道上,没有人说话,车里的气氛很压抑,兰郁好奇心爆棚却暂时还不敢发问,她看见车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知道紧跟着就是一个惊雷,于是抬起两只手堵上耳朵。果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上方炸开,跟着车顶响起噼噼啪啪的敲打声,闷热了一天,雨终于下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来回扫着车窗上的雨水,但还是无法阻挡不断倾盆而下的雨幕,道路的可视度越来越低,米筱筱闷声不响地开着车,其他人全部提心吊胆地盯着路面,好像大家盯得紧了,米筱筱就能看得更清楚些。 雷声开始密集,一声声巨响似乎在追击他们的车子。兰郁有种从炮火连天的战场逃亡的恐惧感,紧张得屏住呼吸。时间一长,她的眼也盯涩了,心也提累了,两只堵耳朵的手也举酸了,索性往椅背上一靠放松了身体。突然一丝异样涌了上来,这车里跟以往哪里有点不同? “哎,停车停车,还差一人呢,你们怎么把郑洁茜落下了?” 兰郁终于找到异样的原因,这车原本每次都会被她们五个人塞得满满当当,米筱筱开车,副驾驶是胖子魏寒的专座,谁让他太过于魁梧而没人愿意与之同坐呢,而剩下的三个女人总是把后排挤满,每次她们都会把拥挤的原因嘻嘻哈哈地诬赖给彼此,指责谁谁谁又长超标了,从中找乐子。 可今晚,车内很安静,后排很宽松。 “不要跟我提这个贱人,婊子养的!”一声怒吼打破了车内的沉闷。 米筱筱身为富家女多少有些大小姐脾气,平时爱耍耍小性子,喜欢大家迁就忍让她,但其实她人很实诚,对身边的朋友特别大方仗义,如此不顾一切抛开淑女形象,对自己的好闺蜜口爆粗话纯属第一次,所以当即震惊全车。 第四章 雷劈 兰郁是个聪明人,她把米筱筱的怒骂结合刚才别墅落水男子的解释,今晚她错过了哪些精彩部分,心里一掂量就猜到了几分,对米筱筱不免就生出一丝同情,她正想说两句安慰话,眼睛余光就瞟到苏依娇在旁边对着自己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只感受到她的一只手顺着车座悄悄伸过来使劲拽扯自己的衣角。 聪慧的兰郁立即领悟出苏依娇传递出的信息--车外大雨倾盆,头顶电闪雷鸣,道路泥泞湿滑,司机悲愤交加--不想死就请不要在这个节骨眼谈论此话题。 可是,主人公的愤怒一经打开,便有刹不住的势头。 “你们说,平日我待这个小贱人不好吗?她家境平寒读大学不容易我们都知道,平时抠门儿爱占小便宜也就算了,我们大家谁在意过?还不是有什么好吃好用的都想着她,有好玩的也带上她。上周我才送了瓶法国香水给她,这周她就爬上了我男朋友的床。妈的,我这眼是怎么瞎的,居然交了这样的闺蜜?” “哎,防火防盗防闺蜜,千真万确。”魏寒幽幽的声音刚从前座传出,圆圆的西瓜头就挨了后面两女人的两巴掌。 “那个万卡也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睡谁不好,睡我带去的朋友,在哪儿睡不好,居然在我面前睡。哼,今天你爽够了,明天让我爸跟你爸慢慢说去。” “明天你先去医院眼科检查一下,闺蜜你看走眼,男朋友你也看走眼,这眼神......哎哟!”魏寒话音刚落,后脑勺又挨了狠狠两下。 “是啊,我眼瞎。是不是明天也该把你这个闺蜜给甩了?”米筱筱恶狠狠地瞪了眼魏寒。 “犯不着生气,你跟那个男人也就几天的事,感情应该还没深到为他寻死觅活的地步吧?小心看路,专心开车,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可掌握在你这双颤抖的手上呢。”兰郁身子靠前附在米筱筱耳边轻言细语地说,转头又问魏寒:“车上能不再说刺激她的话吗?” “车下可以?”魏寒偏头反问道。 “可以。” “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现在很受伤啊,真的很受伤!”米筱筱两只手疯狂地拍打着方向盘。 “嘘--嘘--稍安勿躁。身为你的好友,我们几人是对你今晚的遭遇深表同情的,你看,连老天爷都为你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其实,往阳光一点的地方想,在你还没投入感情之前就发现了你男朋友的劣迹,这大大减少了今后对你的重大伤害,这是好事。”兰郁看着前面模糊不清的车窗和焦躁的米筱筱心都提了起来,但她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生气不会是因为你男朋友这块肉自己还没吃,却被郑洁茜捷足先登了吧?” 这句话把米筱筱噎得半响没声,其他三人顿时心领神会,车里难得有了片刻宁静。 “以后这些富二代的聚会筱筱别让我去了。”一直没发表过意见的苏依娇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为什么?”兰郁很奇怪。米筱筱参加这样的聚会不少,自己却很少办,所以大学相识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对身边的几个好友发出邀请。当时可把苏依娇和郑洁茜高兴坏了,这两个还没有男朋友的二货认为机会来了,指不定聚会里哪个高富帅一眼把自己相中,那就美了美了。兰郁虽没这么想,她心中早有了心仪的男神,可她也想去开开眼,见识一下富人的奢靡生活。 “那样的场合不适合我们。”苏依娇瞟了眼米筱筱怯怯地说。 “为什么?”兰郁不解地再问。 苏依娇不再回答,前面的魏寒接了腔:“太乱太疯狂了,这帮寻求刺激的有钱人,抽烟喝酒已经让他们提不起劲,今晚为他们助兴的是大麻和海洛因。筱筱的事就坏在这上面,他男朋友和郑洁茜都吸食了大麻,所以才会发生这么不堪的一幕。” 兰郁眼前浮现出泳池边的那些男女。 “筱筱啊,你嗑药?” “以前吸过几次大麻,不适应就没碰了。”米筱筱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毒品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很正常,这个圈子里请客就请这些,不然没面子。” 车上一阵沉寂。 “不要给郑洁茜那个贱人找借口,你们不也去了,你们怎么没尝试着也吸两口?那贱人就是去钓凯子的,满场那么多男人,偏偏上万卡,一块臭肉和一个绿头苍蝇相见恨晚,两个狗男女绝配了。” “万卡那边由你爸妈出面给你解决,可郑洁茜这儿你准备怎么办?天天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尴尬。”兰郁又开始担忧起来。 “有什么不好办的,心情好就唾她几口唾沫,心情不好就赏她两巴掌。”米筱筱恨恨地说:“实在不行,既然她那么喜欢男人,那我就多找几个男人来成全了她的喜好。” “气话气话。”三个人见米筱筱越说越离谱,赶紧劝慰一番。 “我想喝酒,你们仨谁陪我去?” 米筱筱平时不太爱喝酒,酒量小,酒德又不好,一醉酒那个惊天动地地吓人劲儿谁都吃不消。这会儿她说要去喝酒,依她今晚的心情,醉是必然的,后果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于是三人选择紧闭双唇默不作声。 “你们--想气死我啊!” 见三人装哑巴,米筱筱气得再次双手脱离方向盘,上下乱拍,车喇叭被她拍出一串刺耳声。三人顿时慌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应答,不巧车头一个惊雷,所有声音被这声巨响全部吞噬。车里人受了惊吓集体又闭了嘴,车中瞬间沉寂。突然,一道非常亮的闪电伴着惊天巨雷在车前方炸开,一个黑影随着这声巨响在闪电中从天而降,每个人都感受到这个黑色物体重重砸在车前盖上的力道,然后恍惚间看到物体被疾驰的车子一抛——甩了出去。 第五章 惊吓 汽车被黑色物体一砸车身猛地抖了一下失去控制,米筱筱慌乱中猛踩刹车,车子歪歪斜斜冲出一段距离才戛然停住。 四个人吓得面如土色,车停稳了,苏依娇的双手还死死抱着前面的靠椅背不放,兰郁不停用手拍打胸口以安抚那颗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米筱筱整个人都傻了,攥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和还踩在刹车上的腿脚开始毫无节奏地狂抖,魏寒松开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安全带后,发出一声:“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情况?吓死人了。” 四人惊惧了好半天才定下神来。米筱筱抖着麻木的嘴唇问:“我......撞着人了吗?” “肯定不是。别怕别怕,这大半夜又倾盆大雨的山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人。”兰郁嘴里一边安慰,眼睛却一边透过玻璃在漆黑的雨雾里搜寻,外面实在太黑,她什么也没看到。 “那......那会是什么?”米筱筱还在惊魂未定中。 “可能是被雷击倒的断树,”魏寒贴着车窗向外看,“或者山上的石头被雨水冲滚了下来。” “胖子,你下去看看。” “我?” “不是你难道我们?这儿就你一个男人,不然以后我叫你妹,你叫我哥?” 魏寒心里不肯,但三双无助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他也只有无奈地拉开车门冲入暴雨中。等魏寒下去了,米筱筱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还好,一切正常,车还能跑,不然在这黑灯瞎火、狂风暴雨的半山腰怎么熬到天亮,三人松了口气。 一股湿气随着车门的打开飘了进来,魏寒一身湿淋淋地杵在那儿既没说话也不上车,所有人的心又紧紧地提了起来。 “又......怎......怎么啦?”自从被重物撞击以后,米筱筱的舌头就没打直过,看到魏寒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丝不安袭上心头。 “你们都下来看看吧,出事了。” 这次三个女人想都没想就一起冲了出去。魏寒带着她们来到车后方十米远处,指着地上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结结巴巴地说:“撞......撞到人了,怎......怎么办?” 三个被雨水浇透的女人顿时觉得浑身冰凉,连骨子里都湿寒透了。 “死了吗?”兰郁问。 “我......没看,没敢看。”魏寒低着头缩着身子往米筱筱身后躲。 “瞧你那点儿出息。都回车里把你们的手机拿来。”兰郁吩咐着,魏寒和苏依娇转身就跑回了车上,只有米筱筱还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兰郁知道她吓坏了,也就没多说,从自己的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调到手电模式,这时候魏寒和苏依娇也把手机拿来了,他们学着兰郁把手机打亮,在大雨里还不算太弱的三束光一起射向了地上的那个人。 的确是个人,有点像女人,裹着一袭凌乱不堪的黑裙蜷缩在那儿纹丝不动,长长的头发和着雨水、沾着泥浆披洒在头上、身上、地上。 “胖子,过来帮忙。”兰郁上前想翻动这个人,以便查清她是死是活,但是大雨里,这个人显得特别得沉重。 魏寒迟迟不肯动:“不会是女鬼吧?”他哆嗦着说,“不然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情景下,怎么会无端端地冒出个长头发女人来?” 兰郁真想上去踹他两脚,但是考虑到此时此刻劳动力只此一人,只能耐着性子温和地解释:“女鬼都是身穿白衣。”说完看魏寒还是无动于衷,实在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死胖子,你再不过来帮忙,信不信我让你躺在这儿陪她。” 这下魏寒迫不得已只能上前给兰郁搭手,苏依娇把三个人的手机拿在一起给他们打光,而米筱筱似乎已经承受不起结果,一屁股跌坐到已经淌成小溪一样的地上。 地上的人被翻了个身,兰郁并着两根手指去摸此人的劲动脉,片刻后惊喜地说:“活的,脉象还不算弱。” “可她为什么一动不动?”苏依娇还是很担心:“地上也看不到一滴血。” “你想说,内伤?很重?现在没死不等于一会儿不死?”本来还托着那个人的魏寒猛地甩手跳到苏依娇身旁。 “真要被你气死。这么大的雨,他身上即使有血也被雨水冲走啦。你们三个现在什么意思?赶紧把她抬上车送医院,救人要紧啊。” 闻听此言,魏寒和苏依娇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依然在雨地里坐如钟的米筱筱,这两人的意思很明显,车是米筱筱的,人是米筱筱撞的,最后怎么定夺似乎也该米筱筱来决定。可眼下米筱筱就是坐在那儿不说话。 “要不我们跑了吧?”魏寒小心翼翼地建议:“这么大的雨下一晚上,明天起来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谁也查不到是什么车撞的她。” “可这人怎么办,要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死了呢?我们四个一生都会良心不安的。”苏依娇摇头。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好解决,就怕最后弄个半死不活,筱筱这一辈子都摊着了。” “筱筱,人肯定是要救的,肇事逃匿抓到可是要坐牢的。”兰郁此时可能是头脑最清醒的人了,她知道在某个重要时刻一个决定错误,人生就会改写,她不要米筱筱做出错误决定,然后改变掉四个人的人生轨迹:“筱筱!” “把这人抬上车送医院。”米筱筱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附体,利落地翻身爬起去到兰郁身边:“人是我撞的,被讹也认,谁让我家有钱呢。胖子过来帮忙,阿娇打光。”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很是费劲的把人抬上车放在后座中央,被砸后一开就咣当作响的车子,载着满满一车湿漉漉的人从山道上疾驰而下。 车刚开出一会儿,就听兰郁在后座上发出“呀”的一声惊呼,米筱筱吓得一哆嗦,又来了个紧急急刹,然后回头面如死灰地问:“死啦?” 第六章 怪异 “还没,还没。”兰郁两手在胸前拼命摆晃,对自己惊慌失措引起的误会感到抱歉。 “你要吓死我啊,”米筱筱恨了她一眼,用手拍拍胸口转身又准备打燃火,嘴里抱怨地问道:“那你叫个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他是男的。” 兰郁的回答让全车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个人身上,米筱筱拉了手刹也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出手电光照到此人脸上,刚才几人的手机用的时间长又淋了雨,这会儿的光显得很暗淡。 “你们看......”兰郁用手拂开男子头上的长发,一张清秀俊朗的男人脸庞显现出来,粗黑浓密的眉毛,高挺有型的鼻梁,饱满丰润的双唇,眼睛因为紧闭看不出大小,但已不影响众人对他是个男人的判断。 “还真是个男人呢。” “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俊俏的男人。” “可他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 “戴着假发?” 兰郁伸手拽了拽,又仔细看了看发根:“真发。” “不可能,哪个男人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摸摸他下面,检验一下有没有那玩意儿就清楚了。” “谁摸?” “胖子摸。” “不不不,我才不摸。”魏寒嫌恶地说。 话音未落就见米筱筱从座位上支起身,隔着衣物把手伸到男子的裆下很是费劲的一阵乱掏。 “怎样?”众人齐齐地问。 “货真价实的男人。”米筱筱抽出手跌坐回座椅,她的手电光在男子的衣服上来回扫动,“你们不觉得这个人的着装很古怪吗?” 因为男子一身又黑又湿,再加上大家至始至终都心慌意乱,所以刚才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此人的衣服上,现在随着手电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看了一遍后,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的着装不是古怪,是太古怪。 男子的确穿着裙子,不过看起来更像长袍,只是被腰间一根紧束的腰带一分为二,被他们误会成裙子的东西却是一件披风。更离奇的是,男子披风下的后腰上还挂着一把刀,刚才把他拖拉上车时,正巧刀顺着横在了三人座椅的椅背下方。男子被弄上了车,坐到他一左一右的兰郁和苏依娇虽觉得后座很拥挤,却一时半会儿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这是一身什么装扮啊?” “古装?!” “戏服?” 兰郁本想从刀鞘里抽出刀来验验真伪,但碍于空间太小无法施展。 “会不会是僵尸?” 魏寒抛出的这句话把三个女生着实吓了一跳。兰郁和苏依娇更是赶紧侧身紧贴车门想离男子远点,可没想失去这两人身体的依靠,男子身体缓缓向苏依娇这方斜倒过去,重重地扑入她的怀里。 苏依娇慌忙用手去推,这时车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男子苍白的脸,还有脖颈上一道皮肉翻飞的伤口清晰又恐怖地映在她眼前,和着雷声,苏依娇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然后紧闭双眼胡乱推打着男子的身体,“拉开他,快拉开他呀!”这堪比鬼电影里的惊悚情景使苏依娇全身发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兰郁胆子比较大,看苏依娇吓成那样,只好拽着男子的衣服把他拖向自己这方。 “他......他的脖子要断了。”苏依娇一手蒙眼一手乱点着男子说。 米筱筱的手电光移了过去,的确有道很长很深的伤口,可能被雨水冲洗浸泡的时间过长,皮肉有些发白翻肿。兰郁凑近仔细观察后说:“没有伤到颈动脉,还有细密的血珠向外渗出,刚才流的血可能被雨水冲淡所以我们没发现他受了外伤,”兰郁又把手指按上去:“脉象比刚才弱了点,我们赶快走吧,别再耽搁时间了。” 米筱筱没说话,转身发动车子向山下驶去。 “他是人是鬼啊?”苏依娇紧紧缩在座椅角落里颤抖地问。 “肯定是人,你有见过鬼流鲜血晕过去的吗?”兰郁安抚道。 “他为什么这身装束?” “不知道,或许他刚从一个化装晚会上出来,半道被雷击中,然后刚巧摔落在我们的车头。筱筱,这山上还有其他的别墅吗?” “有。” “你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个别墅在开生日舞会,那个别墅在开化装舞会。所以大家别再疑神疑鬼了。”兰郁故作镇定地说。 “靠,那这装也化得太他妈神了,假发都生了根。”好久没发音的魏寒在前座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这话让兰郁也沉默了,她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头发千真万确是长在这个男子头上。现在时尚男人留长发了?或者这是个标新立异的艺术家? 雨似乎小了点,能见度的提高让米筱筱的车速加快了不少,不久她的车就驶出了山道,但是这还在城外,离所知最近的医院还很远,因为夜深又下大雨的关系,路上看不到其他车辆,米筱筱再次提升了车速,一路风驰电掣地向城里驶去。 眼见着就要进城了,刚拐了个弯米筱筱却来了个急刹,她掌着方向盘伸着头盯着前方路面看了半天,才很沮丧无奈地告知了一个坏消息:“前面塌方落下很多大石,我们过不去了。” 几个人又下车看了遍,发现她们根本挪不开那几个挡道的巨大石头,车和人就这么无情的被挡在了道路这端。 “怎么办?” “我们不可能在车上坐到天亮,然后再等着道路畅通。” “我现在又冷又饿。”苏依娇可怜兮兮地说。 “即使我们能等,车里这个奇装异服的男人不知能不能等。” “反方向行驶到哪儿?”兰郁是个路痴。 “上高速,到另外的城市。” 米筱筱咬了咬下嘴唇果断地说:“上车。” “去哪儿?另外的城市?” “离这儿不远有我家空置的一个别墅,我们先到那儿安顿下来再想办法。”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不知能否撑到她们想出办法之时。 第七章 救治 四个人很是费劲的把伤者抬进别墅客厅放在地毯上后,都面面相觑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兰郁又伸手把了把脉有点犹豫地说:“脉象很稳定,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可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不知能不能撑到明早。”苏依娇面露忧色地说。 “啧啧,有钱人就是好啊,走到哪儿都有落脚安身之所。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么一套房子就好了。”魏寒这会儿却像个没事人似得悠闲地参观起米筱筱家的别墅来,站在窗前观望了一阵外面的花园后,回头看见三个女孩还忧郁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于是指着窗外说:“不用担心,撑过去了算这小子命大,撑不过去,嘿嘿......”魏寒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这里有处理尸体的最佳场所。” “死胖子,平时看你胆小怕事,真想不到骨子里还有这么邪恶的一面。” “别理他,小说看多了。”兰郁白了魏寒一眼,蹲下身解开男子的披风,“来,帮我一把,我们得检查一下他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这时屋内灯火通明,苏依娇也不再害怕,三个女人七手八脚的开始剥起男人的衣服来。魏寒不帮忙,反倒抱起双臂在一旁啧啧称奇:“难得的景观啊,三个女人如狼似虎地剐一个男人的衣服,真是少见少见!” 兰郁刚刚从男人腰上解下一个类似荷包的布袋,里面像装着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听到魏寒这句恼人的话,顺手就把手中的布袋砸了过去。 “这衣服怎么穿得?解得真费劲,我们中间有表演系的就好了。”苏依娇嘟噜着说。 “真奇怪,化妆舞会着装有这么认真严谨的吗?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这种。我们办化妆舞会只在外面罩一件就行了。”米筱筱也跟着嘀咕,“我现在倒不觉得是化妆舞会了,有可能山上在拍古装电影,演员才会穿成这样。或许这是个开小差的家伙,被雷击中滚落下来的。” “演员?我看看我看看,有名气的不?” “不认识,真是演员也是三流的,哪赶得上我的海泊。”兰郁撇撇嘴。 “你的海泊?脸皮可真厚,无底线的粉丝最可耻。”米筱筱嘲笑着话锋一转:“呀,这家伙皮肤可真白。” “你傻啊,这是被雨水浸泡久了,脱了衣服你会发现你比他更白。去拿点干净的毛巾来,还有被子,地毯都湿了,得给这人换个地方躺,让他暖和点。” 米筱筱冲上了楼,兰郁抬起男子的上半身,让他呈坐姿,男子肩胛骨上一道醒目的伤口顿时显现出来,兰郁皱了皱眉:“这里还有道口子,伤得还真不轻,幸亏都是皮外伤。阿娇,你去楼上问筱筱有没有家庭医药包,有就让她带下来。” 苏依娇应声上了楼,兰郁抬了下男子,很沉,她是没法单独把这个人抬到沙发上,于是又召唤起魏寒来:“死胖子,你还不来帮忙?是不是想要我废了你?”话音落了半天,魏寒也没应声过来。兰郁不满地转头寻人,就看见魏寒正拿着个金灿灿的东西往嘴里放,兰郁大叫一声:“死胖子,你干嘛呢?” “芋儿,你看!”魏寒这次听到了,几步冲到兰郁面前,满面惊喜地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兰郁眼前。 “什么?” “金子!” 兰郁接过来看,果然是个像古装电影里金锭模样的东西,兰郁掂了掂分量:“真金?” “不知道,有点分量,看着像。所以我放嘴里咬咬看。” “咬出什么感觉来才能断定是真金?” “软、硬、硬、软?到底应该是软还是硬?电影里都是这么验金子真伪的,待会儿我上网查查。” “这东西哪儿来的?” “就你刚才砸我那个布袋里的。” “还有吗?” “有。”魏寒说着跑过去把布袋拿过来,反手把布袋里的东西全倒在地毯上。两个这样的金锭,还有五个稍大点的银锭和一些所谓的铜钱。 “难道也是戏里的道具?有这么逼真的道具吗?”兰郁看着手里的东西迷惑了。 这时米筱筱和苏依娇各自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下了楼,兰郁让魏寒把地上的东西收回布袋子里,然后四个人抬手的抬手,提脚的提脚,把地上的人移到了沙发上。兰郁开始为男子的伤口做消毒上药包扎处理,其他三个人没事可做,都围在一块儿对那几块金银做起了深入研究。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还穿着这么怪异。但愿你的这些伤不是我们造成的,赶快醒来吧,别再吓唬我们了。” 其实兰郁也不懂医理,只是她参加过几次户外运动,接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和外伤救治。给男子包扎好伤口,兰郁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裸露的上身,男子的下半身还穿着一条白布长裤,长裤还是湿的,但是刚才三个女孩因为羞涩并没把它脱下来,反正腿上有伤即使再重也不至于要人命。 兰郁没有发现男子身上的其他伤口,于是取了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又用干毛巾去擦拭他的头发,看着这头浓密的长发,兰郁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头发实在太长了,比自己的齐腰长发都还长几公分。怎样的男人才会留这么一头长发啊。于是在心里幻想了一下男子穿着正常服装,后脑勺却束着一个长尾巴的模样,心里不禁觉得滑稽可笑。 “筱筱,这儿有热水澡可洗吗?”做完这一切,兰郁开始觉得周身不舒服,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肌肤,让人湿痒难受。 “你弄完啦?真能干。热水有,楼上几间卧室的卫生间都能洗澡,一应俱全,柜子里还有干净衣服可换。要我陪你上去吗?”米筱筱头都不抬地回答。 “算了,你还是陪他俩先分金子吧,如果是真金,记得留出我那份儿。” 兰郁上楼冲澡去了,半小时后等她裹着浴袍,用洁白的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走下楼梯时,眼前的一幕简直把她惊呆了。 第八章 初识 当兰郁走下楼梯时,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魏寒和苏依娇两人倒在地毯上,米筱筱却是硬挺挺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像尊雕像,三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一动不动。而那个刚才还一直昏迷不醒的男子,依旧穿着那条白绫长裤,赤裸着上身站在米筱筱面前,一只手却在犹犹豫豫地抚摸她的头发。 “你在做什么?”随着兰郁的质问,男子转过头望向她,披头散发的脸上是一片茫然和不解。 兰郁突然意识到危险,一声尖叫后就想反身往楼上跑。可她还没迈出一步,男子就已神奇地出现在她身旁。兰郁又想叫,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的嘴根本张不开,喉咙和鼻孔里连哼哼唧唧的声音也一并发不出来。兰郁心里吃惊,脚下又想逃,却悲哀惊恐地发现,她的手和脚也同样动不了,她的整个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定成了一根石柱。 只是,兰郁的眼珠还在转动,万幸她还能看。她看到男子围着她的身体转了个圈,讶异的眼神看了看她又望向另外三人,再回过头来时,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兰郁对他眨巴了一下眼,表示有话想说。但男子不再理会她,一个人在客厅里转悠起来,他看看这样又摸摸那样,当看到沙发旁的一个相框时,他拿了起来,那里面镶嵌着一张米筱筱家的全家福照片,男子把相框拿到米筱筱面前比对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惊奇。 兰郁看到米筱筱的眼珠随着男子的身形转了转,感情她和自己一样,能看不能说,能思想却不能动弹。可这是为什么呢?什么样的法术这么厉害,可以把人整成这个情形。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把相框放回原处,又开始观察房间的其他角落,当他走到电视墙前面时,电视机的荧光屏上映出他的模样,男子摸了摸他脖颈处的纱布,又扭着头伸手去摸了下肩背上的伤口,然后他的眼神游移在兰郁和米筱筱之间半天,最后向兰郁走了过来。 “姑娘如若不发出尖叫,在下可让你言说。”男子面色威严,说话字正腔圆,声音低沉沙哑,只是说出的话音调有点怪,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但是也能让兰郁听得顺畅。 兰郁是想点头来的,但她忘了她的头动不了,于是紧急改为眨眼,她心里窃喜,只要你肯让我说话,我一定要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你放了我。 只见男子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兰郁的颈下,就收了回去,兰郁并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但试着发了发音,果然能说话了。兰郁立刻浮现出武打书里的一些情景,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我还不逃,能不能再让我动?”看男子盯着她无动于衷,兰郁又说:“你看,我答应你不尖叫就没叫,现在我答应你不逃,也会说到做到。何况,你认为我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吗?” 男子看了看兰郁,然后在她后背一拍,兰郁就一个不稳向前踉跄了两步。 “他们怎样?”自己得到了解放,兰郁下一步就想去解救三个好朋友。 “无碍,死不了。”男子淡淡地回。 房间里一瞬的寂静,然后两人同时发出一个问题,意思大体相同,问话方式却不一样,兰郁问的是“你是谁?”男子问的是:“姑娘是何人?” “我叫兰郁,她们爱叫我小名芋儿。那么你呢?” 要说真话。兰郁告诫自己,眼前的情势下,唯有用真诚来打动此人。不过兰郁被男子的问话给呛了一下。但是男人没搭理兰郁的问题,自顾自又问出一个问题:“此处是何地?” “米筱筱家的别墅。” “米筱筱?别墅?”男子皱了皱眉,他好像对这两个词无法理解。 兰郁动了一下脚,试探着问:“我能过去看看我的几位朋友吗?”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在那儿兀自沉思。兰郁趁机跑到三个朋友身边,她嘴里逐个呼喊着几人:“胖子,阿娇,筱筱......胖子胖子醒醒,阿娇......” 兰郁发现苏依娇和魏寒跟她刚才的情形不同,他们两人眼睛是闭着的,好像在沉睡,也像死了。兰郁赶紧把手放在他们的鼻子下探了探,感觉到两人都有均匀的呼吸后,她放弃了叫醒他们的念头,又转向米筱筱。 米筱筱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两个眼珠子瞪得都要滚出来了,看着兰郁完好无损的来到自己身边,她好似看到了救星和希望,眼睛一个劲地眨巴。 “不着急,我会救你的哈,没事的没事的。”兰郁嘴上轻声安慰着,手底下也没闲着,她学着刚才男子的样子在米筱筱的后颈后背一阵乱点乱拍,但费了半天劲,米筱筱还是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样。 “你能把她们也解开吗?”兰郁最后放弃了自己的愚蠢行为,选择向男子讨饶,要是这样在一个人的身上乱点乱打一通就能使人定住不说话,那她们平时相互间的嘻哈打闹总有一次会造成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男子一定有什么门路是她们不懂的,比如男子有武打书里描述的内力。 “求你放开她们好吗?我保证她们跟我一样不会伤害你的。”兰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我们哪敢伤你,你不害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姑娘回答完在下的问题,在下自然不会加害她们。” 姑娘、在下、此处、何人、何地?现在还有人这么说话的吗?再加上男子之前的怪异装束,兰郁开始认定面前这个人肯定精神不正常。于是她寻思着说话尽量小心谨慎,以免刺激到对方,给自己和朋友们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这些是何物?”男子指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脸好奇地问。 “家......家具。”兰郁在心底思量着合适的措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观察着男子的反应,这个答案好像并没有给男子解惑,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兰郁为难了,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才能满意呢? 第九章 交流 男子拿起之前看过的相框向兰郁走来,他走一步,兰郁向后退一步,就差嘴里惊呼:你不要过来,千万别靠近我。男子似乎也注意到兰郁的胆怯,他站住脚步手指相框问道:“这画像为何如此逼真?他们的装束为何如此怪异?” 兰郁瞟了眼相框,照片是米筱筱一家在海边拍的,米筱筱父亲上身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条牛仔裤;她母亲比较简单,一条简洁淡雅的碎花连衣裙,米筱筱本人上身一件露脐灰色吊带,下身一条超短牛仔裤。 他们的装束怪异,不是吧?这算是时尚前卫的米筱筱比较正常的穿着了。兰郁撇撇嘴本想解释一番,但旋即想到要是跟精神不正常的人说得清楚,岂不是自己更神经。于是索性闭嘴等男子的下一个问题。谁知男子的眼神不依不饶地等着。 “衣服......衣服还正常咯,海边热嘛,自然穿得少了点。”兰郁讪讪地笑,“照片逼真?那是......那是相机好,像素高吧。” 这下男子的神情更困惑了,他把相框“啪”地扣在茶几上,在兰郁还没反应的过来之时,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何许人?把我掳到此处是何居心?” 兰郁见男子开始发怒脚下就想逃,刚转身就被男子从后一把抓住浴袍,男子再一用力,腰上随便束了一下的腰带松脱了,转眼浴袍就轻轻松松到了男子手里。而兰郁只着一条小内裤的身体也在男子面前暴露得一览无余。 这个变故让两个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人大惊失色,兰郁发出一声惨叫,两只手上下半天都不知该遮挡哪部分,最后干脆蹲下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男子明显也吓了一跳,他只瞟了兰郁一眼就红着脸扭头移开了视线。 房间里就出现了这么奇特的一幕--两个人倒在地上,一人端坐在沙发上,一人赤身裸体的蹲着,一人上身半裸的杵着--很长的时间里,这些人就这样安静地保持着他们怪异滑稽的姿势。 兰郁等了会儿见男子那边没有一点动静,悄悄抬起头就看见男子比她还尴尬的模样。妈的,扯了本小姐的衣服,你还在那儿装纯。兰郁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想着骂了的后果有可能再变回米筱筱的模样,或者更惨。于是忍了又忍,最后只是恼羞地说了句:“能把你手里的衣服还给我吗?” 男子这才恍然大悟似得,赶紧把衣服甩到兰郁面前,然后一叠连声地说了三声得罪。 兰郁迅速把浴袍又穿回身上,这次她学聪明了,狠狠地把腰带打了个死结。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兰郁越想越生气,死就死吧!她怒气冲冲地冲到男子面前一阵连珠炮地开火了。 “咱们来痛快的,你要干嘛你说,啊?” “在下......”可能因为兰郁的气势突然太过强大,男子反而说不出了话。 “你要怎么才肯放开我这几个姐妹,啊?”兰郁借着势头开始咄咄逼人:“是,是我们的车跟你发生了亲密接触,可那也是你主动飞扑过来的啊,我们也没弃你不顾是不是?我们完全可以把你丢在原地,让你自生自灭对不对?但我们还是很善良的救了你,是,我们是没送你上医院,但那是我们的错吗?大雨把路冲断了,我们也回不了家了。这是我们的错吗?啊?是老天爷不想让你上医院,可我们即使违背着天意也还是把你救了,你看你看......” 兰郁说得兴起,她用手指了指男子的脖子,然后又转到他身后指着他肩背上的纱布说,“你瞧瞧,你瞧瞧,不是我给你上药包扎,你现在能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威胁欺负我吗?” 兰郁又绕到男子面前,一手叉腰一手点着男子的胸唾沫四射地吼:“你小子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敢脱光我的衣服,卑鄙、无耻、下流!” “是姑娘给在下疗的伤?”男子看兰郁的眼神有了丝温柔。 “是啊。” “多谢!”男子双手抱拳在胸。 这个动作在古装电影里出现很自然,但此刻却把兰郁唬得一愣一愣。看着对方披头散发地做着这个可笑动作,她忽地想起对方有病啊,自己在干嘛?居然在声讨他,万一他突然病情发作咋办?咦,兰郁懊恼地把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幅表情。 “是不是很感动啊?嗨,不用谢的啦,真感激我的话,就麻烦你把我那几个好朋友放了,好不好?”兰郁眯起眼翘着嘴在脸上摆出一个讨好卖乖的假笑,心里却不停地嘀咕,先让那仨得自由,人多力量大才好对付你。 “这......”男子有点犹豫。 “这什么啊,你看你多厉害啊,弹指间就能把我们定住,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啊。你先把她们放开,假如她们不听话了,你又再施魔法让她们不动就是了。” 男子看了米筱筱和地上的苏依娇一眼后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兰郁学着他的腔调问,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肯放开自己,却偏偏不放她们几个。 “这几人,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在没有摸清尔等底细之前,在下是绝不会做出放开他们这等愚蠢之事的。” 兰郁这下彻底傻眼了,她的笑僵在脸上,木讷地问:“那我呢?” “你很好。” 兰郁有点哭笑不得,她实在搞不清为什么那三个人就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而自己在对方眼中却很好。 “那好吧。你想摸清我们的什么底细呢?只要你答应问完之后放了我的三位朋友,我一定知无不言毫无保留。”兰郁妥协,无可奈何地说,“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先告诉我你是谁?” “在下锦衣卫镇抚翟缙。”男子头一低,再次双手抱拳,严肃认真地说。 第十章 费解 “锦衣卫......”兰郁再次被这个人的话给雷到,她消化了半天,只消化了锦衣卫这三个字。武打片看多到走火入魔,病得可真不轻。兰郁摇头叹息,直为对方的英俊模样感到惋惜。 “那个锦衣卫哈......锦衣卫我知道,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了得。”兰郁嬉皮笑脸地说到这儿突然顿住,因为一切来得异于常态,她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是个精神病人,但她怎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人的确有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他轻易就把她们四个人都定住了,然后又随心所欲地还了自己自由。除了魔法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如果这个人的病是真的,那么他的本事也是真的。可能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还偏偏让自己给碰到。 “那个镇抚还是翟缙还是镇抚翟缙哈......”兰郁还是不清楚到底该怎么称呼此人。 “在下翟缙,效力于镇抚司,官从五品。”男子的回答掷地有声。 “呃......”兰郁又消化了一下这番话,然后确定了对他的称呼,“那么,翟缙,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正是。” 男子一本正经应答了,兰郁却突然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他什么,踌躇了半天才问出一个傻乎乎的问题:“你在扮演哪个朝代的人?” 男子对‘扮演’这个词可能不甚明了,但对‘朝代’还是有所理解,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没有说话。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男子还是没啃声。 “现在是公元二零一三年,知道吗?你活在哪个年份里?”兰郁试探着问。所谓知己知彼,就得先了解对方的大脑思维在哪个年代里打转,这样才能更好的去迎合他的问题。 男子依旧不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更加丰富起来,惊讶更甚,还掺杂着一丝疑惑、一丝不解、一丝不安、一丝不信。 兰郁仔细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对‘他有病’这个定论动摇起来,男子眼里虽然充满困惑和疑问,但眼光明亮清透,完全没有精神病人的亢奋疯狂或者呆傻木讷。看着这双深邃的眼睛,兰郁也跟着迷惑茫然起来。 “现在是二零一三年,知道吗?你活在哪个年份里?”兰郁再问。 “永乐十一年。” 好家伙,他还真能回答出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来。只是,永乐十一年是哪一年?兰郁立即在大脑里搜刮那所剩无几的一点历史知识,唐宋元明清?清朝肯定不是,排除。唐朝?关于唐朝的电影看得比较多,看看他的那身打扮应该不是,排除。他说他是锦衣卫,锦衣卫好像是明朝朱元璋建立的,明朝的? 兰郁不得不再次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人,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啊、地毯上的那堆奇装异服啊,魏寒刚才给她看的那块金锭,对了,还有男子刚才对屋子里每样东西所表现的好奇,一切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那个朱元璋,你认识吗?”兰郁试探着问。 “大胆,怎可以对先皇直呼其名,你不要命了?” 先皇?好吧,可以确定了,明朝。 在玩穿越吗?小说里不是人人都往回穿的吗?今儿遇上个穿过来的了?不过,好像小说里也有穿过来的,但那些毕竟都是虚构的网络小说啊。如果人真能穿越时空,给我一个科学依据!兰郁觉得头有点晕,她得思量一下这件事的可信度,别被一个疯子给玩弄了,那她就比疯子还疯。 “你是明朝的人?你知道明朝距今已过去了多少个年头?” 男子没有回答,估计他也回答不了。 “明朝离今天已经过去五六百年了,五六百年啊!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五六百年前的人?” 这下男子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兰郁觉得,此刻男子肯定认为她才是疯子。 “你不信,是不是?” “奇谈怪论。”男子终于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来。 “你不信?好!知道你不信,证明给你看。”兰郁在屋子里搜寻着可以证明的东西,如果他真来自于古代,实在有太多东西都能足以证明他到了个陌生未知的领域,“这样的房子你见过吗?这是吊灯,用的是电,”兰郁环指一遍四周,又指着头顶明亮的灯说,“你们那时的烛火,有这么亮堂吗;这是沙发,给人坐的,你们那时坐的叫木椅,这是......这是......” 当兰郁的眼光接触到刚才被男人扣在茶几上的相框,眼睛突然发亮,对啊,什么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手机啊,这玩儿意连上几辈人都没见识过,何况他。想到这儿,兰郁兴奋地冲到米筱筱的提包前,在里面一通乱翻摸出了米筱筱的苹果手机。 “见过这东西没?”兰郁拿着手机走到男子面前,看他摇了摇头,又继续自问自答着说:“知道拿来干嘛的?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 兰郁的手快速拨弄着手机,翻出通讯录在上面搜索了半天,看到一个同班女生的号码后直接拨出,然后把声音开成免提模式递到男子眼前静静等着。一秒后,手机里传出一阵歌声,汪峰的‘春天里’。男子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得向后倒闪了一下,后来见再无他样,又凑了过来。可谁知刚凑过来,话筒里的歌曲突然中断,接着又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女声:“喂,筱筱啊,这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儿啊?” 兰郁一边盯着看男子的反应,一边对着话筒说:“妹儿,筱筱酒醉了,她让我转告你,她好想你。” “你谁啊?”话筒里的声音顿时有点紧张,“你神经病啊,你拿筱筱的手机干什么?” 兰郁懒得理她,挂断电话看着男子得意地说:“这叫手机,可以跟离自己很远的人通话,你们那个时候有吗?你们那时候要见一个其他地方的人得骑马跑上好几天吧?” 第十一章 证明 男子的身体动了动,手抬了抬,好像有点想从兰郁手中把手机接过去,谁知兰郁缩回手,打开拍照功能,随手就给对方拍了一张,然后调出照片来放到男子手心里让他自己看,嘴里还不忘来一句:“很上镜。” 男子的震惊不难想象,震惊过后又是深深的恐惧。他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好一会儿,又看向兰郁:“这......这......”男子‘这’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还有你从没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过的东西,更新奇神奇,你还想不想再见识一番?”兰郁拿回手机在男子面前摇晃着问,看男子微微点头,她说:“那你也得拿出点东西来证明你是真正五百年前的明朝人啊。” “在下翟缙,京城人士,受奸人所害......”那个明朝叫翟缙的男子,见面前这位古怪姑娘不仅说着一些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还给他看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一切都让他感到很蹊跷,但见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为了把整件事搞清楚,于是也欣然想说出一些自己的身世。 可当他说到受奸人所害时,那晚在狂风暴雨里所经历的惨烈一幕猛然浮上脑海,自己的受挟被擒、楚佩的无辜惨死、纪纲的阴森狂笑、头顶的电闪雷鸣、锦衣卫砍向自己的无数弯刀,这是他所能想起的最后记忆。 依照记忆里的最后一幕发展,他本该死了的,可现在却出现在一个怪异的地方,这是为什么?这是哪里?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翟缙满腹疑问,难道我已经死了,而这里是阴曹地府?可眼前这位姑娘却说是几百年后的年代,这怎么可能?我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我还活着--纪纲,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兰郁一直在等对方证明自己,可男子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沉默,她不知道男子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的表情一直在不停变换,一会儿愤怒得脸上青筋暴起、一会儿悲戚得眼眶发红、一会儿又把双手的拳头捏得咯嘣直响。 兰郁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她静静地观察着他。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从远古而来,那他都经历了什么?他来这儿之前活得肯定不快乐,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悲愤的情绪里。兰郁突然之间对他就心生怜意,她开始不再感到害怕。 “诸位在偶遇在下的地方,可还见有她人?” “没有,只有你一人。” 兰郁看到一抹深深的失望从翟缙眼里闪过。 “姑娘说还有异物可给在下观赏?” “是的,不过你得拿东西来交换。”兰郁回答的时候露出个狡黠的笑。 “在下......在下......”翟缙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和下身仅剩的白绫裤,脸上顿时显出一片红晕。 “哈哈,你不用为自己的赤身裸体感到难堪,你这个样子在今天根本算不了什么。”兰郁看见他羞涩的神色,就已猜出他的心思,古代人男女授受不亲,多裸露一丝肌肤都有伤风化,他们根本想象不出现代人的超前开放。如果带他去海滩,看到遍地美女的三点式和俊男们仅有的小裤衩,不知他会不会一头扎到沙子里去。 翟缙没有理会兰郁的说词,他的眼光扫视着整间屋子,搜寻着属于他的物品。很快他就把那些东西搜罗来摆在兰郁面前。 一套湿而脏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披风、一条镶嵌着三块玉石的束腰带、一个绣着鸳鸯装着金锭的荷包、一把二尺来长的佩刀、一块椭圆型黑色腰牌、一根十二厘米长的银簪子。 “姑娘请过目,这些就是在下的仅存之物,不知可否为姑娘解惑。” 翟缙身上的东西兰郁还一直没时间研究,当时以为是些戏服和道具,也没用心去留意。这会儿她开始逐样细看,因为带有验证的目的,所以看得比较认真。衣服不想看,上面全是泥浆脏不拉几的。那把佩刀在车上的时候兰郁就想抽出来检验的,所以这会儿直接就先吸引住她的目光。 刀拿在手里并没兰郁预想的多沉重,这让她第一时间冒出一个假刀的念头。再细看,又不像,刀柄和刀鞘都是用木质制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些凹凸之处还镀有鎏金,刀鞘口一圈嵌有几颗貌似翡翠的珠子,做工精细华丽漂亮,整个柄和鞘黑黝韧润,看得出用的年头不短。兰郁摇摇头想都没想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刀身随即‘锵’地应声而出。 “宝刀锋利,姑娘小心。”翟缙嘴里提醒,微举右手似想阻止。 “锋不锋利,试过才知道。”兰郁满不在乎地说。 她把刀竖着举在面前来回翻看,这把刀其实并不宽,背厚刃薄,刀身直刀刃弯,对于不懂兵器的兰郁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刀身有弯曲的幅度,她会觉着更像一把剑:“这是刀吗?怎么看着像剑啊?” “绣春刀。” “哦哦,绣春刀啊?听说过听说过,小说和电影里经常提到。” 虽说‘小说’和‘电影’是个什么东西翟缙不清楚,但听兰郁说知道绣春刀,他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 这边兰郁看着绣春刀,背脊渐渐生出丝丝凉意,刀在鞘中锋芒不露,出鞘后碧青的寒光里杀气顿现,兰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刀杀过人吧?” “不少。” “好人还是坏人?” 翟缙不再回答。 “听说明朝锦衣卫很是威风,个个心狠手辣,陷害忠良,无恶不作。估计死在你刀下的都是好人吧。如果你杀的是好人,那你就是坏人咯。”兰郁说得忘形,抬眼看到翟缙面色铁青、眼光尖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如果他是坏人,那自己这样说话,岂不是分分钟都处在死亡的阴影下。 “姑娘说的有理。”翟缙冷冷地说。 “嘿嘿,别误会,玩笑话玩笑话。”兰郁赶快变了张笑脸,换了个话题:“怎样才能试出这把刀的锋利?” 翟缙接过兰郁手中的刀,在她还没反应之时,对着前面的沙发靠背反手轻轻一劈,“噗”的一声,沙发靠背的一角,连皮带泡沫,带木框和半截弹簧应声掉地。 第十二章 表演 兰郁愣了半天,突然疯了一般跳着脚对着翟缙大喊大叫起来:“完了完了,你知不知道米筱筱家的家具全是意大利进口的,价值不菲啊价值不菲,怎么陪得起,恩?你说我们怎么赔得起?你什么不好砍偏要砍她家的东西啊?你就不能拔根你的头发放在刀刃上吹吗?电影里不都这么检验刀刃锋不锋利的啊,你干嘛就要别出心裁砍沙发呢?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不对,你本来就有病,神经病啊。” 翟缙被兰郁噼里啪啦一通批评,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满脸歉意的收刀回鞘,然后弯腰从荷包里取出几枚铜钱递到兰郁面前。 “......”兰郁无语地看着他手上的那几枚铜钱,一时之间都没法思考接与不接。 翟缙似乎有所顿悟,又用一锭银子换下手中的铜板。 “钱就不要了,不如你把她解开?”他定是知道那几枚铜钱的价格不够。兰郁哑然失笑,不失时机地指着米筱筱说,“这里是那个女孩子的家,你把她定住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现在又毁了她家的东西,以后她若向你发火我可保不了你的人身安全。不如......” 兰郁的意思翟缙都听得明白,他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先在苏依娇和魏寒身上左右开弓连拍两下,这两个家伙就像两个肉虫开始在地上蠕动,兰郁上前扶起苏依娇,魏寒也自己揉着眼慢慢坐直身子,两个人懵里懵懂的样子就像刚睡醒。 兰郁这边才把苏依娇扶到沙发上坐稳,那边就看到刚得自由的米筱筱伸出右手就想抽翟缙耳刮子,可惜手还没挨着脸颊就被翟缙钳住,米筱筱依然不死心,左手继续,翟缙轻轻松松又把她的左手捏住,这下米筱筱更恼了,飞起一脚朝翟缙的裆下狠狠踢去。只见翟缙松开两只手脚尖一点,身体高高弹起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漂亮的后翻,然后稳稳落在客厅中央。 “哟呵,玩儿杂技?你老兄原来是杂技演员啊,身手不错。”魏寒本来正在想自己刚刚怎么了,怎么稀里糊涂睡到了地上,结果却一下被翟缙的精彩表演给吸引,他兴奋地走上去本想问翟缙身体还有无大碍,谁知却被翟缙误以为魏寒也想打他,而他又不想伤害对方,于是一个拔地而起,弹到天花板上像个蜘蛛侠跟上面的吊灯紧紧贴合在一起。 这个动作就大大超出了杂技表演的范畴,立时震惊全场。魏寒愣了一秒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鬼啊--”转身就向门口逃,等他打开房门回头却看到三个女士还傻站那儿,于是着急地使劲招手:“快跑啊,快跑,你们还傻站在那儿干嘛?” 苏依娇是真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逃跑的意识。兰郁却乐了,心里直嘀咕:这功夫,少林寺和尚都没有吧?米筱筱也怔住了,她被翟缙定住的时候眼能看耳能听,虽然也很疑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现象,但她根本不相信兰郁说他是古代人。不过看到刚才的一幕,她问自己:现代人不借助外物外力能做到这样吗? 就在所有人还呆立原地傻瞪着这个男人的时候,贴着吊灯的翟缙对吊灯上安置的十几个发光发热的灯泡产生了兴趣,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炙热的物体,好奇心驱使他伸出手想摸一摸灯罩下这些圆圆的,可爱又神奇的东西,谁知手刚碰到,就被烫得‘啊’一声叫。 “哈哈,”兰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向翟缙招招手,“你下来,我告诉你那是什么。”看翟缙在犹豫,她把声音放温和了些,“你不要怕我们,你现在这个样子,害怕的应该是我们几个,何况我们之间没有谁会想要伤害对方的,是吧?下来吧,让我们把整件事捋捋清楚,这样才能帮到你。” 似乎是兰郁眼睛里的真诚和友善打动了翟缙,他把手脚一松,轻飘飘就落到她的身边。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烫得严不严重。” 翟缙摇摇头,红着脸把被烫的那只手捏成拳头藏到身后。兰郁让他坐到沙发上,结果沙发出乎意料的柔软又把他吓了一跳,他的脸更红了。 这次兰郁没再笑话他,只是招呼大家各自选地方坐好:“我下面要说的事听起来有点光怪陆离,它的离奇程度可能会让大家没法接受,其实我这会儿都还没有完全接受,所以我才要说出来跟你们一起商讨。” “关于他的?”魏寒这会儿选择坐在离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他用手指着翟缙心有余悸地问。 “是的。”兰郁严肃地点点头。 “你别告诉我,我们这大晚上的在森林里遇到了个人猿泰山。”魏寒五花八门的小说、电影看得多,想象力自然也够丰富,看翟缙光着半个身子吊在吊灯上的样子,再想想这个人是在森林里遇到的,他不自觉就联想到了人猿泰山。 “人猿泰山?”兰郁闻言一愣,看看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翟缙,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还真有点贴切,“呃......人猿泰山就不是了,照我的初步推断,他应该是一个从明朝穿越到我们这儿的古代人。” 兰郁说完这几句话后停顿,她得等她们消化。果然,屋子里出现长时间沉默。随后最先爆发的是魏寒,他‘嘎嘎嘎’地先来了几声怪笑,接着就是一句:“扯淡!” 自从被解了穴道后就没说过话的苏依娇,这时候也忍不住幽幽地抱怨:“芋儿,天都快亮了,你能不能不讲故事,直接进入正题,完了我们好去洗澡睡觉,你现在到一身干净清爽,我还全身湿漉漉的难受着呢。” “唉,我就知道你们不信。这事的确很离谱,所以才想让你们出出主意,怎样才能证实。胖子,你平时鬼点子最多,你说。” 第十三章 戏弄 “......”魏寒无语。 “我上楼去洗澡,你们慢慢疯。”苏依娇站起身就想离开。 “阿娇,别走啊,求你了。”兰郁哀求着。 “我好困啊。”苏依娇很执意。 “你不想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睡在地上吗?”兰郁开始引诱她的好奇心。 “可能......可能实在太困睡着了,从沙发上滑下去了。”苏依娇想了想说。 兰郁摇头:“不是,是他用点穴法把我们都给定住了。” “点穴?芋儿,你武侠书看多了吧?”苏依娇露出嘲笑,“既然我们都被定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得知的?” “手法不同。你和胖子什么都不知道,像睡着了。我和筱筱却只是身体不能动弹,眼睛却能看到,耳朵也能听到。”兰郁着急地解释,最后还拉米筱筱来证明,“筱筱,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米筱筱没说话,眼睛瞟过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翟缙,对苏依娇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信。”魏寒在角落里冒出一句,“除非......” “除非让他再演绎一次?”兰郁开始激动,“让他点谁?你还是阿娇?” “她!” “他!” 魏寒和苏依娇两人相互指着对方说,谁知话音未落两人就都不动了,两人的手还保持着相互指点对方的动作,只是他们的眼珠却能在眼睛里滴溜溜打转。 兰郁惊喜地看向翟缙,后者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说:“是姑娘想让在下这么做。” “是是是,”兰郁心想,原来他一直在认真听她们的对话,不仅听了,还领悟了,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人也不傻啊,“可是,你都没靠近她们呀,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做到的?” 翟缙摊开手,掌心露出几颗葵瓜籽。兰郁看到茶几上有一盘糖和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取了几粒到手上。 “瓜子?那又怎样?”兰郁还是没明白。 翟缙拿了两粒放在指间,有意想让兰郁看清似得,看似轻轻一弹,两粒瓜子却颇有力度地离开他的手指向魏寒他们飞去,瓜子在碰到魏寒和苏依娇的同时,他们两的手也恢复了自由。 又是一个精彩演绎,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结。魏寒两步飞奔过来,在翟缙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捧起翟缙的手:“哥,能把这招数传我不?” 翟缙又吓了一跳,慌忙从魏寒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身体直向兰郁这方靠过来,像是在寻求兰郁的保护。 手没得捧了,魏寒干脆抱住翟缙的大腿,嘴里还在不停夸张地嚎叫:“哥,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好不好?求你了,师傅--” “死胖子,有奶便是娘。赶紧给我起来,有点出息不?”兰郁一脚提到魏寒的屁股上。 “高人面前没出息也不丢脸。”魏寒就是赖着不肯起:“我的哥,大侠,师傅,你就成全了我吧,啊?” “不可。”翟缙摇着头很有礼貌的想扶起魏寒,但魏寒还是死乞赖脸不愿起来,谁知翟缙手上稍微用力,魏寒庞大的身体就被他轻轻托到站立,“在下三岁就随师傅习武,历尽艰辛磨难,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能力,你已过了习武的年龄,更有甚者,你的身子骨也不适。” “听见没,身子骨不适啊,趁早死心吧。”看着魏寒肥胖的身躯,众人吃吃地笑了。魏寒拍拍裤腿悻悻地返回椅子,路径翟缙刚才摆在地上给兰郁看的那堆物品停住,蹲下身他拿起那块黑漆漆的腰牌,才看了一眼又失控地叫了起来:“哇塞,锦衣卫诶,难怪功夫这么好。” 这时候米筱筱和苏依娇也冲了过去,两个人从魏寒手里抢过腰牌轮换着看,苏依娇轻轻念着腰牌上的字:“锦衣卫镇抚司翟缙。” 魏寒手里的腰牌被抢,又去拿那把绣春刀。兰郁想阻止:“胖子当心,刀很锋利。”话音还没落,胖子就‘锵’一声把刀身抽出,看了两眼后,似乎颇懂似得嘴里一个劲念叨:“啧啧啧,好刀!好刀!真是把好刀啊!” 米筱筱和苏依娇这两个女生对刀没兴趣,她两放下腰牌又拿起地上那个银簪子研究起来。 兰郁注意到,当米筱筱拿起银簪子时翟缙的脸绷紧了,眼神也颇为紧张,直到米筱筱把银簪子放回地上,他脸上的肉才放松下来,嘴里好像还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银簪子对他很重要吧。兰郁想,肯定是他的定情之物。 魏寒把刀插回刀鞘提在手里,摆出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苏依娇和米筱筱放下银簪子,嘀咕了几句后就双双跑到沙发前把兰郁挤开坐下,她们两人一左一右挽着翟缙的手叽里呱啦开始不停发问。 “你叫翟缙是吧?” “镇抚司是什么意思啊?” “除了轻功、点穴,你还有什么本事?” “你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有女人用的簪子啊?” “你在那边有娘子了吗?” 翟缙被她两的热情吓坏了,他想掰开她两挽着他手臂的那四只手,但那两人却是越挽越紧,他又不可能用武力来挣脱,面前的毕竟是两个娇小女子,这次翟缙囧胀得脸都红成了猪肝色,他抬起头向兰郁投去求救的目光。 “咳,我说同学们、姑娘们,你们能不能矜持点啊?”兰郁领会了翟缙的意思,连忙来打圆场。 “矜持个屁啊,这可是稀有物种。”米筱筱说着话对兰郁眨眨眼睛,继续开始她们的攻势。 “你头发的发质可真好,留了多长时间才留到这么长的啊?” “你是怎么到我们这儿来的呀?” “你还想回去吗?” “你准备怎么回去?可以带上我吗?” “你的胸肌可真发达,你们练武之人都是这么好的身材吗?啧啧,古代的女子可真艳福不浅啊。” 兰郁看着被调戏的翟缙一脸可怜样没辙了,她知道这两人的戏弄开了头,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得下来的。 “哎,筱筱,你说是咱俩不够漂亮没魅力呢,还是他有问题啊?”苏依娇松开手说:“你看我们这样亲近他,他怎么没半点反应呢?他......他不会是.......是个太监吧?好像锦衣卫都是些太监呢。” 第十四章 自重 “太监个屁,没见早先我在车上给他验身了的吗。”米筱筱说着就用一只手指从翟缙的脖子处往下划:“帅哥,给点反应来证明你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好吗?” 那边继续低头把玩绣春刀的魏寒冷不丁来了句:“锦衣卫不是太监,东厂那些才是,是不是,哥们儿?”魏寒对翟缙的称呼依心情随时都在变。 见米筱筱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翟缙恼羞成怒,他腾地站起身,米筱筱和苏依娇就像从他身上抖下的水珠,直接弹落摔跌在沙发上。 “姑娘请自重,这里难不成是青楼?” 翟缙此话一出,米筱筱和苏依娇的脸都气青了。 “哈哈!活该,玩笑尺度开大了吧?”兰郁是直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们对他既不了解又不熟稔就别玩得太过火嘛,他又不是酒吧里那些赶都赶不走的苍蝇。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古代的人是很传统保守的。哈哈,现在好了,被人当***丢人丢大了。” 那边魏寒也跟着‘嘿嘿嘿’地嘲笑。 “传统保守的人会知道青楼?这样看来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装纯。”苏依娇下不来台,只好骂两句解气。 “好了好了,大家都坐好谈正事吧。”兰郁收起笑开始严肃。 “有什么正事可谈?”受挫的米筱筱也是没精打采,再看翟缙的眼神都要变仇人了,“回房,洗澡,睡觉。” “你敢走,信不信我让他再把你定在这儿。”兰郁有些恼,说话的语气带着威胁的成分。话说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怎么能留她独自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人是米筱筱撞的,抬到这里也是米筱筱的主意,现在四个人都有参与的份儿,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没得到解决之前谁都不可以一走了之置身事外。 兰郁的威胁起了作用,米筱筱气得嘟起嘴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苏依娇发花痴一样嗲着声音问翟缙:“她让你点我们的穴,你会吗?” “会。” 听翟缙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回答,沙发上的米筱筱抱着双臂一脸不屑地说:“你有病啊?她让你做你就做,你两认识才比我们早几分钟啊?傻帽。” “米筱筱,我今天是招你还是惹你了啊,你对我这么不爽?” 兰郁只要直呼其名大叫‘米筱筱’的时候就表示真生气了,一般这时候米筱筱就会缄口。但今天她实在太倒霉了,男友跟闺蜜在她眼面前明目张胆的劈腿,出来小车又被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砸了一大坑,车受损人还被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又被这个怪物定着不能动弹,现在一身又湿又脏人又困,还不能去冲澡睡觉,你说她心里哪能爽? “我就不爽了,怎样?要你兰郁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今天受郑洁茜的气还没受够啊,还要来受你的气?我......”米筱筱大喊大叫的余音还在空中飘绕,人却已保持愤怒的表情纹丝不动了。 兰郁和苏依娇傻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翟缙又出手把她给点了。 “你干什么呀?”兰郁很生气地冲到翟缙面前,“你干嘛又把她给点了?她只是使使性子,今天她受了太多委屈,让她发泄发泄又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会点穴了不起啊,动不动就出手欺负我们这几个弱女子,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被兰郁数落,翟缙一脸诧异,不是她要自己出手的吗?眼见她们都开始争吵了,他也只是想帮帮她,怎么现在反倒责怪起自己来了?这些人的思维太不可理喻。 “太吵。”翟缙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来解释他的行为。 “那你先放开她好不好?拜托拜托。”兰郁瞬间放弃责骂改为双手合十满脸乞求。经历过前几次的交手,兰郁深深地知道,就连动物也得顺着给它们理毛,何况面前这人,就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翟缙刚给米筱筱解了穴,米筱筱就‘哇’地一声扑倒兰郁怀里大哭起来,“芋儿,他欺负我,从来没人敢这样欺负我,呜呜--我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么多破事儿,呜呜......” “没事儿没事儿哈,他......他就是不合时宜的跟你开个玩笑,没人敢欺负你,谁欺负你都不行,谁欺负你了咱们一起收拾他,不哭哈不哭。”兰郁抱着米筱筱拍着她的背安慰着。米筱筱继续狂哭不止,一边哭一边控诉着今天所有欺负她的人。也是,这个大小姐什么时候一天之内受过这般诸多的气。兰郁听着她的哭声眼圈跟着发红,苏依娇也赶紧凑上来好言相劝,三个人就差一起抱头痛哭了。 翟缙彻底傻眼了,刀光剑影见多的他却是没见过这等阵势,几个女子梨花带雨的一会儿哭一会儿闹,这几位姑娘到底是交好呢还是交恶啊?搞不明白眼前事态的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反像被别人点了穴道。 “别担心,没事,她们几个要不了几分钟就好,我都习以为常了。哎,大侠,你说刀是这样劈下去利落还是这样砍厉害?”魏寒还拿着那把刀在研究,他拿着刀挥来晃去,真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果然没两分钟,那边安静了,几个女人似乎又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兰郁招呼魏寒和翟缙坐好,她有话要说。 “说你的,听着呢。”魏寒只管低头把玩手里的刀。 “死胖子,放下你手里的刀好好听我们说话。” 魏寒却很有骨气的没有理会兰郁。 “能不能去把你的刀收了,顺便把他给点一下?”兰郁转头问翟缙。 翟缙这次聪明了,他没敢轻率行动,他在考量兰郁提出这要求的可行性。 “别,别啊,你要说什么我认真听。”还没等翟缙回答,魏寒就乖乖的把刀插回刀鞘放在两腿上好好的用手按着,然后两眼关注地望着兰郁,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 翟缙这时嘴角牵起一丝难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