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归山海》 第一章 我离开沈家 “姨妈，我想清楚了，我离开沈家，跟你移民到国外定居。” 窗外的夜很黑，很静。 苍白的月色下，刺骨的冷风阵阵刮进，叫人心底蔓延起无尽的凄凉。 我到底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手机那头是姨妈难掩的欣喜。 “好好，那我尽快给你办签证，国外定居后你怕是没有时间再回来了，好好跟身边的朋友道个别，尤其是你小叔。” “你父母走得早，他对你有养育之恩，可得好好谢谢他，知道吗？” “嗯，好。” 我低着头，藏匿了所有情绪。 挂了电话，我垂着头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呆滞了许久。 周围安静得叫人压抑。 万千思绪终究化成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无力地抬起头，拿起了桌面上的合照。 照片上，阳光灿烂，十八岁的白衣少年头发湿漉漉的，侧着身子。 怀里抱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紧紧护着，像是在躲谁扑来的水。 两人明媚的笑容定格在水花在阳光下溅起的斑斓。 时隔多年，看着这照片，我还是忍不住地扬起唇角。 只是渐渐的，我的眼睛红了。 心中的苦涩也随之蔓延开来。 十五年前的一场变故，我的父母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一夜间，我成了孤儿。 是沈牧野收养了我。 那一年，他十八岁，我七岁。 论辈分，我喊他小叔。 他则会温柔地喊我澜澜。 澜澜，他总是这样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在我做噩梦梦见那场车祸时，他会第一时间安抚着我的情绪。 讲温馨的故事哄我睡觉。 在我来例假肚子痛到在床上直打滚时，他会把我抱在怀里。 给我轻揉着肚子，喂我喝红糖姜茶。 日子一点点过去，他也日复一日地照顾我，呵护我，陪伴着我长大。 渐渐的，不知名的情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是藤蔓一样攀附缠绕着我的心。 我已记不清楚从几岁开始，对他产生了那种僭越的情愫。 汹涌又无法克制，我放肆它野蛮生长。 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十七岁生日那年，沈牧野如往年一样给我举办宴会庆生。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 我扶他回房。 看着他躺在床上，薄唇轻抿，胸膛一深一浅呼吸着。 我当时脑子一阵涨热，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再也控制不住一边解开了他的衬衫，一边低头吻上他的唇。 热烈又缠绵。 沈牧野醒了，他把我推开。 酒精下涨红的脸庞，怒浪翻涌！ “温澜，你在做什么？！我是你小叔！” “不是亲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被抓现行，我干脆抛却所谓的矜持和羞耻。 “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爱的男人！” “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岁，你才十七岁，你知道什么叫爱？！” “我知道！” 我死死咬住唇，颤抖着，透着不服气的倔。 房间内就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是被气的。 “我看你是疯了！” 沈牧野额间的青筋暴起。 那一晚，他发了很大的脾气。 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过。 可我不管，我告诉他，我爱他。 会用时间去证明，我就是爱他。 至死不渝！ 所以往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会给他表白。 周而复始。 他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拒绝。 可我不在乎。 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 只是今年，我不打算给他表白了。 因为他交了新女朋友。 还带回了家里，甚至留过夜。 我躲在他房门外听着里面女人娇嗔的笑声，心如刀绞。 我死死地攥紧手，直至指甲掐紧皮肉也不愿意松开。 我问他，是不是故意找个女人回来演戏骗我，好让我对他死心。 沈牧野掀起眼皮，甚至都没有一点情绪， “你想多了，我没这功夫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我不信，他是骗我的。 我一直都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可慢慢的，沈牧野带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就连两人的亲密的举止也逐渐开始没有避讳。 他会牵她的手，会搂她的腰，会在她耳旁笑着轻语。 说着说着还会低头吻上她的唇。 情难自控，是装不出来的。 终于，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我躲在被窝里无法遏制地哭着。 哭到头晕目眩，哭到强烈呕吐。 他赢了。 我不会再爱他。 放弃了…… 第二章 没有义务回你消息 忽地，身后传来动静。 我咽下喉间涌上的苦涩，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沈牧野随意地扯下领带，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我身后的饭菜，眉头蹙了蹙，“不是跟你说了，以后过了饭点我没回来不用等我。” 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有回……” “我很忙，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义务回你每一条消息。” 可是，以前我的消息，他再忙都是秒回的。 我咬了咬唇。 心中的痛苦像是毒药一样，渗入每一寸皮肤。 我强撑起笑意，“没事，你之前不是说我做的油焖大虾好吃。” “今天我特意下厨，要不我热下你尝尝，小叔？” 曾几何时，沈牧野很爱吃我下厨做的饭菜。 我的厨艺算不上很好。 但只要是我做的，每次他都会一滴不剩地吃完。 可现在，我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期盼他吃一点，哪怕是一点。 就好像吃了就能证明点什么似的。 “今天晚上陪楠楠吃了不少东西，不饿。” 沈牧野的语气平淡无波。 我听着却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刺疼着。 楠楠…… 明明他只会用这种语气叫我一个人。 我嗓音一阵酸涩生疼。 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努力了好久却发不了声。 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他上楼。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砰的一下落下冰冷的关门声。 我垂下头，眼泪如泉涌。 还有一个月不到我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只是陪我吃顿饭的时间而已。 他都没有吗？ 抹了一把泪水，我又木讷地回到椅子坐下。 抽噎着把面前早已冰冷的大虾塞进嘴里。 一口又一口，含着眼泪咀嚼咽下。 一块不剩。 吃完后上楼，我的眼泪早已干了，换而代之是充满血丝的眼底。 敲了敲门，沈牧野开了门。 “有事？” 我从他神色看出了微妙的不悦。 “小叔，我打算换间房间。” 他微微皱了眉头，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说，“随你。” 语毕，沈牧野又关上门，把我拒之门外。 紧接着，我听到疑是门把手反锁的声音。 这么多年，我住在这里，他的房门向来都是敞开的。 自从我第一次跟他表白之后，一切都变了。 敛起眼眸，我独自回去房间收拾东西。 这房间原本是主卧，以前是沈牧野的房间。 当年他把我接过来的时候特意让出来的。 这房间采光好，空间大。 不仅如此，那时候沈牧野还早早就把房间布置得温馨漂亮。 窗帘、桌子、床等等，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精心挑选的。 我刚来，他就温柔地搂住我，揉着我的脑袋说。 我是他最重要的小公主，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他是那样地呵护我，宠溺我…… 只是这都是遥远的从前了。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我落寞地跌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他明明说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骗我。 我扯起凄凉的唇角。 这房子的女主人都来无数次了。 我区区一个养女老是霸占着人家的主卧，说到底是不好看。 更何况，等签证下来我就要跟姨妈走了。 早点从主卧搬出来也好早点给他们腾位置。 晚上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搬到了比较偏的一个小房间里。 沈牧野看见我搬到那了，只是看了眼，什么都没说。 我也鲜少地没有热情跟他打招呼。 屋子里出奇地安静。 简单弄好房间，我打算出去办签证。 没有吃早餐，我拿着材料就要走。 都要走出门口了，沈牧野突然叫住我， “外面下暴雪，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步伐一怔，回头看他。 一开口，胸口位置闷得生疼， “今天是情人节，你不用约会吗？” 沈牧野可能是没有听清，走过来拧了拧眉，“你说什么？” 我狠狠地咬住下唇，眼睛通红，不死心， “我都知道了，你私人定制了一条价值上千万的蓝宝石手链，是送给欢楠姐的吧？” 他眸色渐起，“那条手链是……” “阿野。” 忽地，一声甜腻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欢楠笑靥如花地上前挽住了沈牧野的胳膊。 娇柔地抬起青葱般的手，半撒娇道，“我给你准备了情人节礼物，你猜猜是什么，猜对再额外给你一份奖励。” 她俏皮妩媚，一身及腰的大波浪卷发随意洒落。 貂毛大衣也丝毫遮盖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一说话，又娇又嗔。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爱？ 这么浪漫的日子，他们果然是要去约会。 自然垂下的手狠狠攥紧，我呼吸窒了窒，抬起头看向沈牧野。 他轻笑着，抬手轻捏了下她的脸。 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能化出水来。 再看向我时，眸底清淡，“等会吧，顺便捎你一程。” 第三章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澜澜也要出去？” 林欢楠诧异地看着我，随即又看了眼屋外， “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你又没男朋友，出去做什么？” 我不喜欢林欢楠学着沈牧野的口吻叫我澜澜。 咬了咬唇，我低着头说，“出去办点事情。” 我还没有跟沈牧野说自己跟姨妈出国定居的事情。 他现在没有心思管我的事，我也找不到机会跟他说。 反正一会到了签证中心，他们自然就会知道。 林欢楠搂着沈牧野的胳膊，一会贴着他耳旁说着什么，一会笑得明媚。 沈牧野则是静静地看着她。 偶尔抬手挽起她耳际的发丝，目光专注且深情。 这一幕，深深刺疼着我的心脏。 我惨白着脸色扭过头，先一步走出去。 一路上，他们两人有说有笑。 亲密的样子仿佛早已忘了车后座还坐着一个我。 前面有积雪等着处理，车子缓缓停下。 林欢楠拿出唇蜜，跟沈牧野说自己新买的色号，问他好看吗？ “好看，你涂什么都好看。” 沈牧野的声音很轻，温柔似水。 “那你给我涂。” “好。” 我看到他们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仿佛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吻上去。 我狠狠地掐住大腿的皮肉，把脸扭到一旁。 难以自控地咬住下唇，直至尝到血腥的味道，都不愿意松开。 林欢楠不知道怎的开了下车窗，强烈的冷风透过窗口缝隙刮入。 她纤弱地开口，“怎么突然那么冷？” 沈牧野握住了她的手，眉心微蹙，“手那么凉？” 他不断地揉搓着林欢楠白皙的手，说要回去给她换件更厚的外套。 林欢楠说不用，“都快到澜澜要去的地方了，别折腾回去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沈牧野就跟我说， “前面不到三公里就是你要去的，你现在下车走过去吧。” “或者重新打车自己慢慢等。” 我垂着头，眼眶已经湿了。 “前面那么大的雪，你让她怎么走过去？” “这种情况，打车都难。”林欢楠欲言又止。 沈牧野只说了四个字，“她没事的。” 足够温柔，也足够淡漠。 不敢抬头，我一声不吭下了车。 车子在我面前拐了个弯，随即无情地溅起沾染了淤泥的雪花。 甚至还脏了我洁白的裙。 我低头看着，心脏的钝痛变成尖锐的刺刀翻搅。 痛得几乎喘不上气。 放眼周围，除了几个正在处理积雪的环卫工人。 荒无人烟。 我面如死灰，硬是顶着暴雪徒步三公里来到了签证中心。 两条腿都几乎冻麻木了。 交了材料临走时撞见了一位以前读初中时的老师。 听说我要一个人出国后，老师很是惊愕， “你小叔同意了？” 我藏匿着复杂的情绪，牵强低扯起笑意， “他当然同意，我年纪也不少了，他只是跟我爸爸是好朋友，两家是世交。” “又没有实际上的血缘关系，总不能一直赖着他，跟他过一辈子。” 老师闻声也跟着点头，“确实是，你这么想也不无道理。” 说着，她似又感慨万千地叹气，“哎呀，我这教书几十年，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数你小叔了，我现在还记得他姓沈是吧？” “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可待你却远胜过有血缘关系啊。” 我的心脏突如其来刺疼了下，目光死寂。 老师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你以前上学放学，他每天都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接送，没有一天失约。” “你不过就是在学校吃坏了肚子，他手上几千万的合作说扔就扔，第一时间赶来学校。”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他要做腹腔镜胆囊手术，白天在医院做了微创手术，晚上还是照样接你放学。” “那天的暴雪就跟今天的一样大。” “他说了，不管怎样，永远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我垂着头，咬着牙，狠狠地咬着牙。 五脏六腑仿佛被千刀万剐那样痛着，痛得将近要窒息一样。 “你小叔是真的对你好，你可得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我强忍着苦涩的喉咙，低头嗯了声。 直到送走老师，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暴雪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怅然若失。 没时间了，小叔，以后我们恐怕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 小叔，如果我现在决心彻底把你当亲人看待。 还来得及吗？ 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 第四章小叔真的很喜欢她 离开签证处后，我又独自回了家。 洗了个热水澡，又开了暖气。 好大一会后我才终于感觉到身上有点暖意。 坐在书桌上，我开始慢慢算账。 这十几年来，我大概花了沈牧野多少钱，心里都有数。 一直以来我都习惯性在他给我花下每一分钱时都记在手账本上。 心里也是早想着，这些钱，日后必定也是要还给他的。 年复一年，目前的手账本已经满了五本，厚厚的一叠。 我仔细地整理着，打算以高于他实际消费五倍来作为偿还。 我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尚且有价值的东西都挂在二手平台变卖。 手链、包包、限量版的鞋子、礼裙等等，这些几乎都是沈牧野送给我的。 至于家里父母之前留下的一套房子，我也联系了房地产中介，让他们尽快帮忙处理，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做完这一切，我疲惫又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心情又控制不住地惆怅起来，发呆。 小叔他总是在外面陪林欢楠，一去就是一整天。 我在这的时间本就没多少，照这样看，跟他相处的时间更少之又少了。 一阵阵叮咚声接连不断。 手机响了，是林欢楠发来的微信消息。 一连十几条，全是她跟沈牧野的合照。 我没点开仔细看都感觉到那亲密又腻歪的氛围。 很快，照片被顶了上去。 “澜澜，我跟你小叔临时决定去三亚玩几天。” “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欢楠第一次过来家里就加了我微信。 每次出去跟沈牧野出去约会，她都会给我发一堆照片。 去玩的，去吃饭的，事无巨细。 以前，这些消息我从来不会回复。 只会半夜里偷偷看着这些照片哭得胸闷呕吐，夜不能寐。 渐渐的，可能是麻木了。 看着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至于现在，我更是下定主意，跟沈牧野回到一切的起点。 所以看着这些照片，我平静地回了句， “嗯，旅途愉快。” …… 一个星期左右，他们就回来了。 一进门我就看见林欢楠手上戴着一条璀璨夺目的蓝宝石手链。 奢华高调却又不俗气。 果然很适合她。 林欢楠给我带了不少东西，我微微笑着说不要。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怎么说我也快是你未来小婶。” 说着，她娇羞地冲沈牧野那边看了一眼。 沈牧野宠溺地扬起嘴角。 看向我时，他眼神多了几分冷淡，“收下吧。” “对啊，收下吧，都是我跟你小叔精心挑选的。” 林欢楠上前了几步。 我目光落在她高领毛衣下隐隐若现的吻痕，下意识敛起眼眸不敢看， “那就谢谢小叔和小婶了。” “对了，阿野，今天晚上的宴会不如让澜澜也去？”林欢楠突然说。 闻声，我抬起眼眸迎上沈牧野的目光。 收养我的这些年，外面有不少闲言碎语。 都说我不要脸，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总赖着沈牧野不走。 骂我吸血鬼，寄生虫，甚至更难听的都有。 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沈牧野从来不会带我出现任何宴会。 他似读懂了我的紧张，摇了摇头，“没必要带她去。” 闻声，林欢楠我见犹怜地撒娇， “可是我在那里谁也不认识，我怕无聊尴尬，你就让澜澜陪着我，好不好嘛？” 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沈牧野便宠溺又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庞， “好好好，都依你。” 沈牧野似看了我一眼。 我敛起眼眸，有些出神。 或者对沈牧野来说，林欢楠真的是个特别的存在吧。 她总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撒娇，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沈牧野打破以往所有的原则底线。 一次又一次。 我想，小叔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她。 难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人爱着他，陪着他，能让他感觉到幸福。 我也能放心离开。 …… 宴会，灯火辉煌。 红酒的醇香从高脚杯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中。 我一个人独自站在角落，抿着手中的橙汁。 目光一直看着沈牧野微笑着替林欢楠挡下无数杯酒。 忽地没注意，一个服务员不小心撞到了我，手中的果汁溅到衣服上。 他连声道歉，我没有在意，只是走到沈牧野那边让他先替我拿着包包。 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沈牧野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刚才你姨妈给你打电话，我替你接了。” 猛地，我抬起头，心脏漏跳了半拍。 第五章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我跟她说，你有事不在，她让你一会再给她回个电话。” 听着沈牧野平静的话语，我暗暗舒了口气。 “什么时候跟你姨妈联系上的？没听你提起过。” 他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我，语气中透出许久未出现过的关怀。 我莫名一阵心虚，随便找了个借口， “前几天，我在爸妈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沈牧野似乎没有怀疑。 扭头很自然地就扯了扯林欢楠的披肩，好像生怕她冷着。 我低了低头，刚要离开。 忽地，有人惊呼了声，“小心啊！” 我闻声望去，只见身旁堆砌起来的红酒塔不知道被谁撞到了。 正朝着我跟林欢楠这边倒去。 我们两人都吓得脸色煞白。 一只大手反应迅速地伸了过来。 我眼睁睁看着林欢楠被沈牧野搂进怀里，护在了安全地带。 下一秒，恍当一声巨响。 数不清的红酒玻璃杯轰然砸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伸手去挡，承受不住重力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 粘稠的液体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宴会大厅。 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我。 红酒掺杂着刺眼的血红把我浑身的裙子浸透，触目惊心！ 林欢楠没有受伤，可还是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沈牧野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 见她摇头，他这才目光投向我，拧眉，眼神极快地流逝过什么。 他扭头吩咐手底下的人， “开车送她去医院。” 只一句，沈牧野就搂着林欢楠，安抚着一并离开。 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刚才挡下的手臂血淋淋的，被玻璃渣子划了不少道刀口。 咬着唇，我惨白着脸色，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宴会。 去医院缝了十几针，医生建议我住院，我拒绝了，拿了点药走了。 回去后，家里一片漆黑，寂静无比。 没有开灯，靠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我艰难地上了楼。 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疼得我辗转难眠。 最后不知道怎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像没有睡多久，一阵强烈的光线猛地袭入眼里。 我伸手挡着，眯着眼睛，喃喃着确认，“小叔？” 忽地，灯又啪嗒一下关了。 一股醇厚的酒味逐渐强烈袭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沉重的身体压在了我身上。 我被吓得失了睡意，瞪大的眼睛闪过惊慌。 下一秒，他冰凉的薄唇吻下，双手囚牢一样把我锁在怀里，肆意侵占。 “楠楠……” 炽热的气息扑在我鼻尖。 我浑身猛地僵直，脸色煞白得厉害。 “小叔，你认错人了，我是温澜。” 我的呼唤似乎并没有发挥一点作用。 他喘着气息，重重落下的吻愈加激烈了起来。 完全覆上我的唇，肆意疯狂地占索取着。 他似恨不得把我整个身子都碾碎。 “好疼，小叔，你碰到我伤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吃疼的闷哼起了作用。 沈牧野停下了动作，粗重的气息不断在空气中萦绕。 他身子摇摇欲坠，好像在看我。 可惜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 顾不上太多，我呼吸急促地扯过被子。 赤裸着脚下地，落荒而逃似地跑出了房间。 我蜷缩在客厅的沙发将就着睡了一晚。 这一夜睡得我腰酸背疼。 第二天醒来，发现沈牧野不知道何时坐在我身旁，脸庞阴沉得厉害。 我下意识从沙发上蹦起，呼吸不畅。 “昨晚又是你把我弄到你房间的？” 我一愣，刚要解释，他冷声训斥，“你再敢有下次，给我搬出去！” 我惨白着脸色，咬唇，一声不吭。 那一句不是我做的已然到嘴边，最终还是被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信的。 谁叫我在他这有前科。 …… 最近，爸妈的老房子顺利卖出去了，加上之前倒卖沈牧野给我送的东西和我绵薄的一点存款。 我已经凑到快一亿六千多万了。 可这远远还不够。 时间真的已经不剩几天了。 我听说沈牧野要给林欢楠筹备展会。 我跟林欢楠一样，都是搞艺术雕刻的。 要是能把手上的艺术品卖出去，没准能再凑点。 我去问沈牧野能不能顺便让我的作品一起参展拍卖。 “这次的展会对楠楠很重要，我没有精力管你。” 他不愿意。 最后还是林欢楠给我求的情，说一起办也可以，没问题的。 沈牧野这才答应了。 不过也正如他所言，他的精力都给了林欢楠。 从展览大厅的选取、排场设计、画展的宣传、过来充场面的名流人士、拍卖流程，他一一替她安排到位。 而我，与其说给，还不如更直接地说施舍了个窄小破旧的偏厅。 他什么都没管。 就连最基本的，把我的艺术雕刻品完整地展览呈现都没法达到。 乱哄哄的，连个像样的展览柜都没有，就像是一堆没人要的垃圾堆砌在那。 更别说什么拍卖挣钱了。 一上午，根本无人问津。 我的眼眶透红，难掩心中的酸涩。 忽地，原本过来给我撑场子的朋友慌慌张张跑过来， “温澜，大事不好了！” 第六章 风波 这次的展会，有人在微博上曝光了两件相似度极高的艺术品雕刻。 短短时间内一并冲上了热搜。 两件雕刻作品，不仅从颜色选取还是人物的雕工细节，几乎都能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抄袭痕迹显而易见。 看着手机里的热搜，我煞白着脸色，就连手都在颤抖着。 朋友在一旁替我鸣不平。 “有没有搞错啊，什么叫不知名新人雕刻家恬不知耻抄袭著名雕刻家林欢楠作品？！” “谁在带的节奏，温澜你这幅雕刻品当初我明明高中时候就见过了，早早就雕好了，她今年才展示成品，根本就是贼喊捉贼！” 看着手机上跟我雷同到几乎一模一样的雕刻品。 我死死咬着唇，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着，手脚冰冷。 网上的谩骂声越来越多，甚至还牵扯到人身攻击的。 我不管不顾堵冲了出去，身后响起朋友们的喊声。 “温澜！” 我慌乱地截停了一辆计程车。 火速赶回家。 这雕刻品明明就是我的。 虽不是最完美的，但却是我所有雕刻品中最得意最喜欢的一件。 这件雕刻品是一个小女孩趴在桌子上，黑长直的发丝随意散落。 她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熟睡的男人，指尖轻轻地抵在男人的薄唇。 两人脸上身体都有火烧云般深浅不一的色彩变幻。 看上去就像是羞涩浪漫的晚霞正好打落在两人。 岁月静好，情意绵绵。 这件雕刻品的意境充分展露懵懂少女对自己深爱之人的热切感情和含情脉脉的守护。 那个女孩是我，那个男人固然就是沈牧野。 虽然当时他被惊醒后，冷着脸庞训斥了我一番。 可我回去还是忍不住把那个画面一笔一划勾勒在画纸上，最后足足耗费了五个多月的时间才雕刻出来的。 带着憧憬，将那份美好永远地定格在这。 要不是急需要筹钱，没有办法，这件雕刻品我是断不可能舍得出的。 我迫切地回到家，硬是翻遍了所有地方找不到那些曾经被我扔下的残次品。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这……” 我呢喃这，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朋友又给我传来一个视频。 林欢楠已经在各大平台上同步开启了直播。 她拿着我的残次品，严肃地向大家出示着。 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件雕刻品她就是唯一的原创。 是她呕心沥血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的。 “这雕刻品里的女主角是我，男主角则是我身边的这位，也是我男朋友。” 她说到这，目光看向一旁的沈牧野。 两人微微笑着对视，两人十指相扣，一切顿时不攻自破。 我脸色一阵僵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木讷地看着直播间里满屏的消息滚动。 “姐姐自证清白的样子果然是又飒又自信。” “肯定自信啊，她本来就是原创，根本不可能是抄的那个。” “我就说这女孩雕刻的神韵怎么那么像她本人呢？！果然没错！” “男朋友好帅气，霸道护妻的眼神好绝，磕到了磕到了呜呜呜呜。” …… 紧接着，再下面的都是网暴骂我的。 我跟沈牧野和林欢楠三人之间的关系被毫无保留扒出。 骂我不要脸，狼心狗肺的声音越来越大。 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农夫与蛇照进现实，怪不得她是个孤儿，小叔养大她成人，好家伙，反过来背刺小叔女朋友，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爸妈死的早也是好事，反正早晚也会被气死。” “真是丢人败兴的臭玩意！抄袭狗都得去死！” “要么说抄袭死全家，哈哈笑死了，她还真是死全家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下去了。 心被狠狠地揪紧，一抽一抽地痛着。 颤抖着手给沈牧野打电话。 哆嗦着身子，连按了好几下才顺利拨出去。 第七章她只是一时糊涂 沈牧野没接我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一连打了十几个他都不接。 “接电话，求求你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崩溃了，扔下手机哭着稀里哗啦。 趴在地上抱着头，心痛到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读书的时候，我有一篇获奖作文被抄袭。 我也是这样哭着绝望地给他打电话。 一次就接通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 “澜澜，别哭，小叔立马过来，有小叔在没事的。” 我遮掩着脸庞，哭得悲痛欲绝。 他是那样义无反顾地来到我面前，甚至还没了解完事情的全部，就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把我护在怀里。 我永远记得，他说，不管怎样，他只需要听我一面之词就够了，只为给我撑腰！ 这就是他过来唯一的目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远远的，我看见了屏幕显示是沈牧野打来的。 我抽噎着，心如死灰地爬过去拿了手机。 那边没有声音，我一开口，颤抖着嗓音满是绝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已经没有了声嘶力竭的力气。 红肿的眼睛干涩得厉害。 眼泪坠落脸颊有强烈的刺疼感。 “为什么？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作品……” 话说到最后，我抽噎得近乎咬不清字。 “是我拿给楠楠的。” 手机那头，沈牧野的声音幽深冰冷。 我惨笑了下，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五脏六腑撕裂地痛着。 明明声音还是那样的熟悉。 为什么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能那么陌生？ 他还是当年那个为了领养我，心甘情愿跟家族作对，哪怕全世界都遗弃我，他也会毫不犹豫站在我身后为了我遗弃全世界的小叔吗？ “这次是楠楠她一时半会糊涂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听到沈牧野重重地深吸了口气。 “她跟你不一样，她在艺术圈里小有名气，这事要是闹大了，对她影响不好，搞不好她的艺术生涯这辈子都完了。” “那我呢？我的艺术生涯怎么办？” 我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养了你十几年，不差养你一辈子，不管怎样，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生事端，我怕楠楠她承受不住。” 我锥心刺骨，艰难地张了张嘴，“你怕她承受不住……所以选择牺牲我，是这样吗？” 手机那边沉默了许久，沈牧野冷了嗓音开口， “温澜，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件雕刻品可以出自任何人之手，唯独你不行！”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他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爱他是一件让他觉得无比羞耻的事情？ “对不起……” 我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痛楚，呢喃着。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爱上他。 更不该再留在这里让他蒙羞。 在他心里，或许我早就该走了…… 眼神空洞着垂下手，默默都承受着心脏割裂的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呆坐在这里多久。 就连电话什么时候断的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等我回过神，外面的白昼早已变成黑夜。 这一次抄袭风波之后，我更加坚定了尽快凑钱还给沈牧野，去国外定居重新生活的决心。 为了挣钱，我开始出入各种高级会所兼职。 只是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撞见沈牧野，林欢楠也在。 还有好多别的人，应该是沈牧野的朋友。 但他从未把我介绍过给他们认识。 今天好像是林欢楠的生日。 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吵吵闹闹的，却又欢声笑语。 包厢的光线很暗，我低着头，避免被认出来。 沈牧野好像输了，要接受惩罚。 “跟喜欢的人亲吻两分钟！不许停！” 声音一落，全场沸腾哄。 我把头埋得更低，刚要离开，却听到沈牧野淡漠的声音落下。 “站住。” 我身子猛地一僵，抬起头慌乱的对视上他。 光线那么暗，我全程都低着头，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递给我，眸底掠过几分精光。 “打开录像，拍下来。” 现场又是一阵欢腾。 我脸色微微白了白，指尖颤颤地接过。 虽然情绪还是会有起伏，可心脏的位置出奇地好像没那么痛了。 沈牧野再扭过头时，脸上涌现着温柔的笑。 大手一搂，林欢楠跌入他怀里，俯身，两人热吻。 我按下了录制按钮，看着手机屏幕里甜蜜的两人，灵魂有些游离。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吹口哨，直到最后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我刚要按下结束键，没想到几乎在同一时间，沈牧野突然单膝下跪。 掏出鹅子蛋那么大的钻石戒指，漆黑的眸子此时比万千星辉还要闪耀。 他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深情地注视着她，“楠楠，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八章余生不见 现场的气氛直接被推到了高潮，我只听到周围人声沸鼎的欢呼和疯狂。 林欢楠眼含热泪地捂住嘴巴，话都说不出来，直狂点头。 刚好这会包厢门推开，有同事喊我。 我敛起眼眸，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悄无声息离开。 直到下班回到家，沈牧野早已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昏暗的客厅没有开灯，他坐在那，似带着股凉浸浸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谁让你去那种地方工作的？我平时少给你钱了？” 我垂着头，语气出奇地平静，“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出去丰富下生活而已。” 周围陷入一片沉默。 沈牧野似凝望了我好半晌，他稍放软了声音， “澜澜，你要是有什么地方缺钱可以开口跟我说。” “至于上次那酒吧，以后不准再去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嗯了声，越过他上楼。 确实不用再去了。 钱已经凑得差不多了。 我也到离开的时间了。 这几天沈牧野几乎没怎么回家。 自从上前跟林欢楠求婚之后，他们就一直忙着拍婚纱照。 林欢楠每天都会给我发一堆照片。 大部分都是对沈牧野的偷拍。 他在认真地帮她选婚纱、外景、手捧花、甚至还会替她做化妆的意见。 很认真，很上心。 每一张照片都洋溢着新郎对准新娘满满的爱意。 我没有理会，因为我在收拾行李。 凌晨，我就要去国外了。 今天刚好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 前几天我给沈牧野打了个电话。 希望他今天回来陪我过生日。 沈牧野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跟你说过，别再想那些事情。” 我着急地解释，“小叔，这一次，我不会再做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我只是想趁着这次生日，好好跟你道别。” 手机那边好像在参加什么派对，很吵。 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 又喊了他两声，最后只得到他敷衍的话。 “知道了。” 再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我以为他答应了，可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我还是没有等到沈牧野回来。 思虑再三，我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只是这一次，是林欢楠接的。 “澜澜，你小叔现在我家里，给我做夜宵呢。”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时间，“那你别挂，我等等他。” 林欢楠忽地轻笑了下，“澜澜，任性要有个度。” “你真的就这么不要脸地打算缠着你小叔不放吗？”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阿野也知道，可他还是选择陪我了。” “我都已经躺他床上了，就这样，你还不死心吗？” “我要是你，一定不会这么恬不知耻再……” 我再也受不了地把电话给挂了。 心脏又开始剧烈抽疼着。 看着眼前早已被暖气烘得融化到一塌糊涂的蛋糕。 我艰难地扯起嘴角，颤抖着点上蜡烛。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没有崩溃。 我安静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二十二岁的生日愿望，不再期盼能跟小叔永远在一起。 而是希望他喜乐安康，岁岁年年，皆有良辰美景，幸福绵长。 往后余生，再无我温澜。 再睁开眼，泪水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 一片死寂的眸光含着凄凉的笑，最终吹灭蜡烛。 家里属于我的东西，拿走后又留下的空白，仿佛处处弥留着我曾在这居住下的痕迹。 我敛起眼眸，拿起抹布全部擦抹干净。 试图抹去那些我曾住过又留下的痕迹。 一点不剩。 桌面上，我摆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亿八千万，作为对他恩情的回报。 一份祝贺他们新婚的礼物，愿他们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还有一张白纸，留下最后一句告别。 【小叔，祝福你，余生不见。】 提笔落字，我拉着行李箱离开。 不带一点回头。 第九章我给你一个家 出租车上， 我木讷地看着窗外不断迅速流逝的万千灯火。 黑夜中，纷纷扰扰的大城市。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独揽孤独。 慢慢地，暗黑无光的夜空下起了绵密的微雨。 不自觉地，伴随着凉风的摄入，我的脸庞慢慢地留下滚烫。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思绪有些飘远。 同样也是这样黑而孤寂的夜晚。 那天晚上，整座城市也被雨幕笼罩。 爸妈死后，我被送去了福利院暂住。 因为想念爸妈，偷偷的，我从福利院里逃跑出来。 独自一个人想要去墓地找他们。 中途迷了路，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浑身湿透的我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很快，一把雨伞抵在了我的头上。 我红肿着眼睛抬起头，迎上的是少年心疼至极的神色。 他用力地握着黑伞，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露出青筋。 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又沉重。 我扑到他的怀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他，哭得近乎失语， “小叔，我没爸爸妈妈了，我没家了，我想回家……” 他把他带着余温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弯着腰紧紧抱着我， “澜澜，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记忆中的画面悄然崩塌。 疼痛突然蔓延全身。 我感觉到胸口一阵窒息，大口大口喘气。 垂着头，肆意藏匿着凄凉又脆弱的内心。 我没有家。 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有家。 小叔他不曾属于我一个人。 以前是。 现在是。 将来也是。 原来，真的离这城市越来越远的时候，心还是比想象中痛上千倍万倍。 宛如被凌迟，千刀万剐。 …… 另一边，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沈牧野似乎也有了某种心灵感应。 他本端着热腾腾的面刚要出去，下一秒，胸口袭来一阵沉闷。 紧接着恍当一下，刺耳的摔碎声落下。 林欢楠吓得离开跑去厨房查看情况。 只见沈牧野扶着墙，脸色欠佳地捂着胸口的位置。 “怎么了？” 林欢楠上前紧张询问。 沈牧野摇头，呼吸不畅道，“就是突然感觉心脏抽疼了下。”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脏疼？” “不知道。” 沈牧野呼吸发沉，捂着心脏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 忽地，他眸色微变，脑子里似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不是12号？” 沈牧野突然狠狠皱。 还没等林欢楠说话，他便迅速越过去拿外套。 “今天是澜澜的生日，我竟然给忘了。” 想起来这事，沈牧野的心更像是悬在喉间似的，起伏不定。 “今天是澜澜的生日吗？” 林欢楠故作惊愕。 沈牧野拿过手机，拧着眉头翻看着什么。 林欢楠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阿野，外面下着雨，都这么晚了……” “都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牧野一边说着一边穿上外套，眉头拧紧， “抱歉，楠楠，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心里怎么都不舒服，我得回去一趟看看澜澜的情况。” “地上的东西就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得走了。” 不等林欢楠再说什么，沈牧野已经疾步离开了。 甚至顾不上打伞。 他怀揣不安地上了车，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踩下油门。 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快速穿梭过无尽的黑夜中。 第十章真是长本事了 在沈牧野看来，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他那天答应过我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但是他给忘了。 正常来说，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我肯定会不死心。 可是他刚才翻看过自己的手机，通讯记录没有我的来电显示。 一想到这，沈牧野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了起来。 他一边狂飙着车速，一边跟疯了似的不断地连环夺命电话一个个打了过去。 得到的都是冰冷的提示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沈牧野挂断电话，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扔在一旁。 直到终于回到家，沈牧野推开了门。 “澜澜！电话也不接，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安静又孤寂的别墅空荡荡的。 没有一点回应。 沈牧野狠狠地压低眉头，呼吸难掩急促。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餐厅桌子上早已融化得惨不忍睹的蛋糕。 上面插着燃过的蜡烛，因为蛋糕的融化，东歪西倒的。 沈牧野的心脏猛地窒息了下，疾步过去。 忽略了那张信用卡和礼物，他直接拿起那张纸条。 脸色倏地僵住，眸底泛起汹涌。 他握着纸条的手攥紧，一瞬间，纸条便皱巴得不成样子。 沈牧野猩红着眼睛冲上楼，暴戾地推开门。 映入眼帘敞开的衣柜早已变得空落落的。 整个房子都充斥着一股空洞的寂寥气息。 沈牧野胸膛翻涌着滔天怒火，心脏就像是被火烧一样随时都要炸裂！ 他又看了眼早已被自己捏烂的纸条，怒极反笑。 就连嗓音都因愤怒而颤抖得厉害， “好好好，真是长本事了，翅膀硬了，还余生不见？！” 下一秒，沈牧野掏出手机，脸色阴郁恐怖， “限你们三分钟之内，把温澜所有动向都给我摸透了。” “哪怕是把整个a城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 机场航站楼， 我刚拉着行李箱从卫生间里出来，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抹熟悉的声音。 脸庞冷峻凉薄，一双狭长的黑眸在四处张望着。 在他身后跟着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浩浩荡荡的。 看上去压抑又深沉。 一下子招惹来不少人的注视。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小叔他这是在找我吗？ 我的眼睛微微泛起红润，拉着行李箱的手握紧。 脑子一阵混乱。 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逃！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候机窗口，我颤抖着手递给工作人员登机牌。 工作人员露出礼貌的微笑，很快又把登机牌递回我手里， “祝您旅途愉快，女士。” “谢谢。” 我扬起牵强的嘴角弧度，刚要伸手接过。 倏地，一只大手先我一步夺过登机牌。 我的脸色骤然一白，抬起头。 果然看见沈牧野冰冷无情的目光，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呼吸顿觉艰难无比，心底泛寒。 “要去哪？！大晚上，闹够了没有！” 沈牧野的呵斥充斥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一时半会被他吓得不轻。 我身子一抖，惨白着脸色不敢说话。 第十一章我根本做不到 看着他面庞惊涛骇浪的怒火，我从一开始的害怕、无措逐渐变得委屈，不甘，甚至比他还要生气。 明明是他先不守承诺的。 明明是他先心里有了比我更在乎更想要呵护的那个人。 明明是他不要我了。 我走，我离开有什么不对？！ 他凭什么生气？ 凭什么对我这样大呼小叫！ 我咬着唇，狠狠地咬着唇，红着眼睛抢走他手中的登机牌。 “我没闹，我要去哪，你管不着！” 闻声，沈牧野眸底燃起的怒火更浓。 他直接夺过我的登机牌给撕烂了， “温澜，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吗？！” 我的泪水在眼眶中打滚，看着沈牧野满脸的愤怒，痛到窒息。 “是。” 我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吐出话，“你管不了我，我要跟我亲姨妈一起生活。” “”答应她了，以后跟她在国外定居。” 像是被我这话气得不轻。 沈牧野胸膛剧烈起伏着，眸底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死死地盯着我，“别再闹小孩子脾气，跟我回家！” 阴沉的嗓音透着无尽的威胁。 他拉过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我走出了机场。 我使劲全身力气甩开，几乎崩溃，“我不回去！” “我在这里没有家，我回去做什么，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你跟那个女人继续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吗？” “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我撕心裂肺地冲他吼着，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牧野眼神中像是被什么重重锥击了一下。 “小叔。” 我终于还是抽噎着求他。 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我的胸口像是缺失了一块似的。 空荡荡地痛得难受。 “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走行不行？你不是早就讨厌我了吗？” “你跟林欢楠都要结婚了，她都要搬过来了。” “我不想再留在你那，我祝福你，真心祝福你，你也放过我，好吗？” 我撑起难看的笑意，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越掉越凶。 沈牧野的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你只是在逃避，都是借口，不是真心放下！” 我撒开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面如死灰。 逃避也好，借口也罢。 我自愿离开还不够吗？ 为什么非逼着我心里完全没有他才能善罢甘休吗？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这份他不愿意接受的爱就让我永远埋藏在心底里。 这么一个小小的私欲他都不能给我吗？ 我呆滞的目光迎上他，伤痕累累的心仿佛早已麻木。 努力地张了张嘴，我终于找回沙哑的声音， “我答应姨妈的，会跟她好好生活。” 沈牧野不容置疑地扔下一句狠话，“我现在就能帮你拒了。” 下一刻，他真的转身去打了电话。 很快，沈牧野又折返回来，硬是把我塞进车里。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胸口的位置闷得生疼，我扭头含着朦胧的泪水看着他，手不自觉握紧。 “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颤颤地问出这话，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他的神色。 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为什么？小叔。” 我如死寂般枯萎的心仿佛在这一刻难以自控地又燃点了微妙的生机。 第十二章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觉得是为什么？” 沈牧野反问我，清冷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闻声，我的眼神躲闪，心就像是被拴了块巨石一样喘不上气。 我不敢吭声。 沈牧野眼眸中像是要即将酝酿起风暴， “我当初义无反顾地收养你，几乎跟沈家闹翻，让他们在外人面前蒙羞。” “现如今，你一声不吭离开，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看沈家笑话？” 我好不容易生起的那一抹希翼，终究是被无情的冷水浇灭。 我煞白着脸色，手脚顿时一阵冰冷。 一瞬间，仿佛被夺去了所有生机。 一把利剑正不断在我心脏位置割裂着，疼痛无比。 我垂下头，扬起嘴角莫大的凄凉。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 我真傻，明明小叔对我是那么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唾弃。 我竟然还妄想着，他心里或许未必没有我。 我凝视着他，眼底掠过一丝绝望和无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叔你完全可以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就说我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是我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越说到最后，我心脏位置的钝痛感愈加强烈。 还没说完，姨妈的电话这会打了过来。 沈牧野原来滔天骇浪的怒火此时也遏制了几分。 他扭过头不再看我。 我抽噎了下，颤颤地掏出手机接通了。 “澜澜，你小叔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暂时不过来了是不是？” 手机那头是姨妈的关怀。 我不敢抽泣出声，不知道刚才沈牧野在手机那边跟她说了什么。 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似叹了口气，“是不是你小叔舍不得你离开？” “也是，跟你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是有感情的。” “怎么说让你走就让你走。” 姨妈似在手机那边默默感叹着， “怎么说他抚养你成人也不容易，非亲非故的。” “当初收养你还不知道在外面承受多少流言蜚语。” “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 “澜澜啊，要是你小叔真舍不得你，不愿意你就这么走了，你就再多陪陪他。” “过来的时间推后点也没事，知道吗？” 我苦涩着喉咙，好半晌后才应声，“知道了，姨妈。” 挂了电话，我心脏的位置几乎痛到痉挛。 车内，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很快，车子缓缓停下。 沈牧野看着我，眼眸还是透着几分难以遏制的情绪， “无理取闹要有个度，下车。” “不下。” 我鲜少地忤逆他，“我可以不走，但我不会再住这。” 掌心逐渐收紧，我闭上眼睛，有冰凉从眼角溢出。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厚着脸皮粘着他跟他住一起。 他就快要结婚了，我没有理由留在那。 更不愿意看见他每天跟林欢楠亲热。 沈牧野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好似在看我，目光滚烫。 过了许久，他才冷声吩咐司机，“去云锦豪庭。” 好不容易到了，我艰难地掀起眼皮，自顾自地下了车。 沈牧野也跟着下了，要给我拿行李，被我拒了。 “不用麻烦小叔了，我自己来。” 沈牧野狠狠地拧着眉头，随即又去物业那边拿了钥匙递给我。 我没接，看着他手上的另外一串钥匙，我迎上他的目光， “小叔，你能别留这里的钥匙吗？” 第十三章耍小孩子脾气 “你又想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沈牧野狠狠地要拧紧眉头。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没有要耍小孩子脾气。” “我只是希望以后能跟小叔你保持距离，最好也不要见面。” “就算是要见面，小叔你也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不想你拿着我的家里的钥匙，随随便便就能过来打扰我。”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 沈牧野眼底冒出一层火焰，“还说不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我垂下眼眸，咬了咬唇，“不管怎样，我长大了。” “我有权利不让别人打扰我的生活。” “别人？” 沈牧野气得脸色愠怒，直磨后槽牙， “确实是长大了，现在我倒是成了无关痛痒的别人。” 语毕，他把另外一串钥匙也扔在了我行李箱上，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我的眼底闪过几分落寞，拉着行李箱走进别墅。 翌日清晨， 林欢楠一大早就去了沈牧野那边，还给他带了早餐。 只是刚进门，看见沈牧野的那一刻，她神色微愣，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昨天没睡好？” 沈牧野拧紧眉头，一边头疼似地揉着太阳穴，“一整晚没睡。” 林欢楠放下早餐，走到沈牧野身后，双手轻轻替他按压着两边太阳穴， “发生什么事了？澜澜呢？起床了吗？” “是不是因为昨晚没有陪澜澜她过生气，她跟你闹脾气了？” 一说到我，沈牧野眼底一阵愤愤，“何止是闹脾气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我要是晚去一步，她人都上飞机了。” “多大个人了，还玩一声不吭离家出走那套。” “离家出走？” 林欢楠难以置信，“那现在她人呢？” “昨晚找到她，脾气还不小，非说什么可以不走，但必须搬出去住。” “还不让我留备用钥匙。” 沈牧野闭着眼睛，脸色冷了不少。 “搬出去了？” 林欢楠眸色亮了亮，“不过搬出去也好，怎么说，她也长大了，一直住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很方便是吧？” 闻声，沈牧野骤然睁开眼，“有什么方不方便，从小到大，她就没离开过我身边。” “可又不是小的时候了，小姑娘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也很正常。” “我没说不赞成她自己住，但你是没看见她昨天晚上的样子。” “一副毅然决然要跟我断绝一切关系似的。” 一说到这，沈牧野就觉得胸膛的位置一阵添堵。 “澜澜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你把她给骄纵坏了？”林欢楠皱眉。 “兴许吧。”沈牧野拧紧了眉心。 林欢楠的话语不断，“阿野，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对她那么宠溺。” “你看看她现在猖狂到什么样了？以前需要你的时候就听话乖巧。”“现在不需要了就要跟你断绝来往，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要我说，就昨晚她离家出走这事，你就不该就会这么原谅她，最好断她经济来源，磨磨她锐气……” 忽地，沈牧野推开了林欢楠的手。 林欢楠一愣，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审视，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 沈牧野脸色不起一丝波澜，但嗓音细听有些清冷， “我怕你揉太久，累着了。” 第十四章你小叔对你是真好 沈牧野站起身，走远了些来到餐厅那边的位置。 昨天晚上的蛋糕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更显狼狈了。 沈牧野拿起面前的新婚礼物，瞥了一眼又放下。 随即他拿起了那张银行卡，若有所思地拧紧眉心。 林欢楠也跟了过去，欣喜地拿起我给准备的新婚礼物， “好漂亮，这是澜澜送给我们的吗？” 沈牧野瞥了眼，“是吧。” “我能拿走吗？回量身定做个展示盒摆起来，挺好看。” 林欢楠甜腻腻地扬起唇角。 沈牧野点了点头。 掠过林欢楠手中的礼物，很快又收回目光。 ……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试过一个人住。 以前跟爸爸妈妈，后来跟沈牧野。 我其实很不喜欢一个人，显得那么孤独又可怜的。 正打扫着卫生，突然，我就接到了姨妈的电话。 “澜澜，你要在a城创业？” “创业？” 我莫名其妙问。 “对啊，你小叔今天找我了，说你打算在a城开个艺术小展馆。” “你这孩子，你自己有想法怎么都不跟姨妈说？” “我……” 我懵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的。 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 “傻孩子，你要是心里有想法跟姨妈说就行了。” “我也不是非得要你到国外这边跟我一起住，有什么好为难的。” “你要是有更想要的生活，姨妈肯定是会百分百支持你的呀。” “你小叔对你是真好，他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要给你投资创业。” “他还说你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我说这事，心里过意不去不好意思。” “澜澜你啊就是太懂事，以后这种事情都明着跟姨妈说，没事的知道吗？” 投资？ 创业？ 开艺术小展馆？ 姨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我这才反应过来沈牧野这是把我在姨妈那边的所有去路都要一一斩断了。 还替我编了个那么大的谎，看来他就没打算叫我离开a城。 以前，我总以为他不是那种注重名声的人。 如今看来，怕是我看错了。 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我牵强地撑起笑意，只能替他圆谎， “对不起，姨妈，我就是觉得原本就答应了你要去国外一起定居。” “不许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是姨妈我说。” “当年要不是我在国外那边没站稳脚，我早就把你接过去。” “也不至于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说到这，姨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姨妈那边还说了不少。 最终她表示不会强求我离开熟悉的地方。 一切以我为主，她会尊重我的任何决定。 只要我开心，快乐，在哪生活她都没有意见。 我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只说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往后再做具体打算。 挂了电话，正当我胡思乱想着，门外响起门铃声。 我过去开门，看见是沈牧野，呼吸一窒。 沈牧野掏出我给他留下的银行卡，冷了眉梢问我，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眼神躲闪了下，咬着唇，“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第十五章屋里，没有我的位置 “所以，你就不惜把你爸妈唯一留给你的大宅都卖了？” 沈牧野脸色沉下，掏出一个红本本扔在了我的面前。 他把房子又买回来了。 还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自然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红了眼睛， 沈牧野的眸色深沉近墨，仿佛随时都能酝酿出一场风暴， “这笔钱就算是我给你做的投资。” “你既然那么想独立，不愿意我再管你，那就做出一番事业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这笔钱我不会要。” 我咬着唇，“给了小叔就是小叔的。” 沈牧野拧眉，语气稍冷，“我说了，当做投资。” “还有，之前楠楠的那件事，这笔钱也算是我替她给你的一个赔罪。” “你把这钱、房子收了，这事就当一笔勾销。” “自此，她也不再欠你什么。” 沈牧野看着我，声线冷硬。 我的眼睛不争气地湿润了。 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原来还是为了林欢楠。 “那就谢谢小叔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敛眸收过银行卡和小红本本。 “你艺术展馆工作室的地方我也给你挑选好了，就在威亚斯大厦。” 说着，沈牧野递给我一张名片，还有钥匙。 “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就安排。” 沈牧野似乎把我往后的计划打算全然给我安排好了。 他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对我这么上心了。 或许是因为觉得妥善处理好一切能把我好好地拴在a城吧。 以至于不让我一身不吭离开，让他失了颜面。 可他明知道我留在这里会有多煎熬，多痛苦。 果然，现在的小叔已经不会再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了。 沈牧野走了，我没有留他，也没有送他。 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回去路上慢点。 他好似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沈牧野离开之后，这个房子又剩下我一个人。 心底一阵空落落的，我连收拾的力气都没了。 就这么坐在客厅里，一呆就是一天。 独自居住的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踏实。 总是会做梦，做很久远的梦。 梦见跟沈牧野以前一起生活，相依为命的美好时光。 阳光明媚动人， 树荫下，我跑，他追，我闹，他笑。 岁月美好，让我觉得未来的时光很远，很长。 足够我们幸福很久很久…… 可一眨眼的功夫，躲在树下的我欢笑回头，笑意戛然而止。 “小叔？” 我无措地四周张望着。 原本明媚骄阳下早已变成阴霾的雨天。 四下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方才的美好场景如同泡影消失不见。 轰鸣声落下，一场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 我狼狈地跑回家，却发现房门紧锁。 “小叔，快开门，是我，我回来了。” 我拍打着大门，冷得直哆嗦着身子。 房子里灯火通明，却无人回应。 透过窗户，我看见沈牧野跟林欢楠在里面嬉笑着。 两人亲密地在厨房做饭。 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肉。 一个人熬汤，一个人炒菜。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柔软。 温馨的气息瞬间笼罩着整个屋子。 那是属于家的风景。 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被隔绝在屋外。 屋里，没有我的位置。 第十六章太反常了 忽地，沈牧野抬起头，目光好似迎上了我。 我含着泪水的眸底掠过几分惊喜， “小叔，小……” 我情绪激动地高喊着。 沈牧野也只是看了我一眼。 跟个没事人一样扭头跟林欢楠继续谈笑风生。 我的神色僵在脸上，身子逐渐颤抖着厉害。 “不要这么对我，小叔，别这样……” 夜里，我辗转了身子，含着泪水呢喃着。 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早晨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把我给吵醒了。 “小澜澜，在哪？我回a城了。”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睡眼惺忪地又看了眼来电显示。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又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手机那边沉默了下，随即关心问， “你嗓子怎么回事？哭过还是感冒了？” “刚睡醒。” 我迷迷糊糊应声，侧躺着，闭着眼睛。 “过来接我怎么样？” “现在？” “现在。” “好吧。” 我疲惫地从床上爬起。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真听话，那我等你了。” 手机那头的男人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段妄川，跟我算是青梅竹马吧。 说来我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分的。 小的时候，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 两家妈妈成了最好的闺蜜，就连怀孕都是临近的。 后来我俩竟然还在同一天出生，甚至睡在临近的新生婴儿床。 连号码都是挨着的。 两家妈妈甚至还开过玩笑说，要给我跟他定娃娃亲。 长大了两家结为亲家。 只可惜，段妄川，他不喜欢女人。 这个秘密，至今为止，只有我知道。 …… “阿野，这精修的婚纱照怎么样？” 林欢楠挽着沈牧野的胳膊，贝齿中咬着软嫩的唇，娇艳欲滴。 身旁的沈牧野心不在焉，眼神一直落在手机上。 “阿野？你觉得哪张最好看？” 林欢楠又试探性地凑近他。 沈牧野头也没抬，“嗯，好看。” 林欢楠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笑意潋滟， “什么好看？我是问你哪一张最好看？你给忙傻啦？” 沈牧野拧了拧眉心，看向林欢楠，“抱歉。” 林欢楠放下手中的相册，牵起他的手，轻轻摇晃着， “怎么了，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很忙吗？” “不是工作。” 沈牧野眼神有些难辨，“是澜澜最近有点反常。” 一听到又是因为我，林欢楠脸上的笑意明显有了别的情绪。 但她依旧保持若无其事问，“澜澜又怎么了？” “这几天，助理那边说，她几乎每天都忙活着展馆工作室的筹备，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做。” “这不挺好的吗？证明她一心想要搞事业。” 林欢楠笑着回应。 沈牧野拧眉，神色有些晦暗，“我了解她，从小到大，她就几乎没这么专注做过什么，任何东西几乎都是三分钟热度。” “哪怕是雕刻，她也不过是有几分天赋，但从未坚持，不然她也不会现在的知名度。” “更何况，我这几天……” 这几天我都没有找她，按照以往，她早就坐不住了，必定会做出点什么动作来。 后面这句，沈牧野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被他收住。 第十七章谁说我没碰过男人？ 沈牧野是不习惯我突然这么安静。 没有想方设法跟他见面，没有厚着脸皮黏着他。 更没有处心积虑想要跟他发生点什么。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以至于沈牧野整个人也变得心神不宁，集中不了精神。 “这几天怎么了？” 林欢楠歪头追问。 沈牧野迎上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摇头， “没什么，抱歉，最近因为澜澜这事跟我闹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操心别的事情。” “没关系，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侄女，你紧张她也是应该的。” 林欢楠搂住了他的脖子，亲昵地想要贴近他。 只是下一秒，被沈牧野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 “既然这样，要不今天选照片的事情延后下。” “我晚点回去再跟你好好选下。” “现在，我必须先去看看澜澜的情况。” 面对沈牧野提出的请求，林欢楠脸上的笑意稍有些挂不住。 但很快，她又娇嗔道，“那好，回来你得好好补偿我。” “嗯。” 话都没说完，沈牧野便抓起外套离开了。 …… 我去机场接到了段妄川。 也有好多年没有跟他见过面了。 那双清澈黑亮的琥珀眼还是依旧地勾人。 笑起来弯弯的，十分地迷人。 段妄川这个人长得很帅，是那种比女人还要妖孽几分的帅。 这样的男人，估计就是天生的勾引同性的。 我以前就这么调侃过他，他听了还挺高兴。 自从爸妈去世，我被沈牧野收养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找我。 后来，他莫名其妙地又跟我上了同一所上初高中。 就连家都直接搬到了沈牧野家附近。 就这样，我们又做了好多年邻居。 不过读大学倒是分道扬镳了好几年。 这家伙竟然说什么要去我那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我蹙眉。 “省钱，而且酒店太脏，我有洁癖。” “你不能回家吗？” “那就更不行了，这次回来本来就是瞒着我爸妈的。” 段妄川摊开双手，一副说什么都要赖上我的样子。 “小澜澜，你不会那么狠心不管我吧？” 从小到大，我最受不了就是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 像一只乖巧听话的金毛狗。 我叹气，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 家里没有他的能用的东西。 我们去逛超市，给他买了拖鞋、睡衣、牙刷等等日用品。 到家后，他说想先洗个澡，我让他随意。 洗完澡出来，段妄川只是简单地披了件浴袍，上身微敞，浑身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细细看去，身材曲线很是诱人。 我原本在嗑着瓜子，看见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身材那么好？” “想摸吗？” 段妄川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干咳了两声，耳根有些发红， “虽然但是，我知道你对女人没兴趣。” “可到底男女有别，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 段妄川笑容意味深长，“看你这样子，这么多年，没碰过男人吧？” 我心跳骤然停了下。 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当初趁沈牧野喝醉酒时。 我扯开了他的衬衫。 手在他结实的胸膛游离…… 我呼吸不畅地深吸了口气，脸一阵涨红， “谁说我没碰过男人？” “他的身材比你绝多了！” 第十八章 段妄川 “这是交男朋友了？说来听听。” 段妄川八卦地凑上前。 我眼底快速地掠过几分黯然，瞥过脸，“没什么好说的。” “嗯？分手了？” 段妄川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澜澜。” 低缓深沉的声音落下。 我的心莫名咯噔了下，嗖的一下直直从沙发上弹起。 段妄川疑惑地瞥了眼，欲要过去。 我急急拉住他，“你要干嘛？” “开门啊。” 段妄川不解地看着我，“听声音不是你小叔吗？不能开？” “不……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语无伦次，看着眼前头发还尚且湿漉漉的段妄川。 硬推着他让他上楼， “你不能在这，你快上楼，上我房间先躲着。”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急促地落下。 “澜澜，你在里面吗？” “等会！” 我提起的嗓门有些发颤。 段妄川一边拧眉，一边不紧不慢地拉过行李箱问我， “我很见不得人吗？” “总而言之，你赶紧上去房间躲起来，你不能留在这！” 段妄川耸了耸肩，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上楼。 直到看见他进去房间，我这才稳住呼吸，调整着情绪开了门。 “怎么那么久才开门？” 沈牧野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 “我……我刚才没听见。” 我声线有些微僵。 说不出为什么，莫名其妙带了个男人回来，面对沈牧野的时候内心出奇地心虚不安。 余光瞥见沙发旁还留有段妄川的鞋子。 我呼吸一窒，悄无声息地踢进了沙发底下。 “小叔，你过来做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他，目光不曾离开他身上，生怕他发现什么。 沈牧野看了我一眼，提了提手中的东西， “忘了跟你说，你卧室的床头柜小灯是坏的。” “我知道你怕黑，我过来修一下。” “不用了。” 我难掩紧张地挡在了沈牧野面前，调整思绪， “这样的事情就不麻烦小叔了，我一会找人上门修就行。” “我人都已经在这了，就两分钟的事情。” 沈牧野脸色倏地沉下，眼底压着几分不悦。 我低头扯起一抹讽刺，“难为小叔还记得我怕黑。” “怎么我一个人呆在你家，你没日没夜陪着林欢楠的时候，就没想起来过我怕黑？” 语毕，我倔强地抬起头，红了眼睛，故意说着气话， “也是多亏了小叔，我很早之前就没那么怕黑了。” “那灯，修不修都一样。” 闻声，沈牧野微蹙着眉心，隐隐地透着几分烦扰， “说了那么多，还是在赌气。” 语毕，他又缓了缓语气，“澜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你生日那天是我失约了，我跟你道歉。” “这事是我的不对，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补偿你，好不好？” 沈牧野的语气一如之前对我的宠溺。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一有个什么不开心的，他就是这样哄着我。 但我突然就讨厌他这样的口吻。 就好像我在他眼里，永远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不需要了，又不是小孩子。”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意落寞又随意。 从小到家，我都乖巧听话。 可能是见我软硬都不吃吧，沈牧野脸色不是很好看，眉梢冷下， “你确实是长大了，越来越叛逆！” 第十九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自从我第一次跟沈牧野表白之后开始。 我们之间似乎每次都只剩下冷漠和争吵收场。 有的时候，想想心里也挺疲惫的。 默默叹气。 我开始撵他，“小叔要是没什么事情，要不先回去吧？” 沈牧野抿唇不言，好半晌之后才转身，刚欲离开，他似乎看见了什么， 黑眸骤然眯紧，大步地朝着浴室那边走去。 “这是什么？” 沈牧野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他指着浴室挂钩上挂着的男人衣服，半空中的手指被气得微微颤抖。 “这是谁的衣服？！” 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似的。 压抑沉闷的寂静下，我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带男人回来了？！” 一声接着一声阴鸷的质问叫我脸色惨白一片。 哆嗦着嘴皮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 看了眼尚且还湿哒哒的地板，沈牧野嘴角的抽搐透露着压抑的愤怒， “我说你怎么不让我留备用钥匙，原来是心里早做了这打算！” “这就是你要独立，要自己住的理由？！” “那个男人还在这里是吗？藏哪了？” 我僵硬着脸色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自然垂下的手握紧。 还没等我说话，突然恍当一下，楼上传来动静。 沈牧野眼底的愠色渐浓，下一刻直接大步迈向二楼。 “小叔！” 我惊慌失措地喊了他一声，扭头紧张地望着他。 沈牧野已经来到我房门前，瞳仁笼罩在幽寂的怒火中。 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紧绷着脸色，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静。 很快，他似隐忍地收回手，又下楼走到我身边。 “澜澜，你要是想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带男人回来？” 沈牧野语气严肃起来，眼眸透着几分森然。 他这一句话是听得我哪哪都难受。 尤其是那句不反对我谈恋爱。 他谈个恋爱，几乎要了我半条命。 我谈恋爱呢，他置若罔闻。 心脏割裂的伤口像是被人无情地撒了一把盐。 “我带男人回来就是随便，那小叔你呢？” “你不也隔三差五就带女人回来？” 我双眼通红，强忍着痛楚，扭过头冷了嗓音， “我让你别带她回来你听了吗？” “凭什么现在你不让我带男人，我就要乖乖听话？” “所以，你是故意带个男人回来气我？” 沈牧野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贸贸然带他回来？”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沈牧野愣了下，剑眉压低了几分。 他似乎猜出了楼上在我房间的是谁。 神色一会稍缓，一会又略显沉重的。 沈牧野眼底泛起的不明情绪太过复杂，我看不懂。 再开口时，我的语气清冷了许多， “别说什么我故意带个男人回来气你这样的话，小叔你想多了。” “我也没那么幼稚跟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迎上他的目光，直逼他的视线。 这句话何其熟悉。 当初沈牧野带林欢楠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现在，我还给他！ 沈牧野果然被气得不轻，眼底藏匿着几分薄怒。 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二十章一定能被他宠上天 其实沈牧野这个人向来都是进退有度，极少动怒。 想来也就只有我能把他气成这样。 沈牧野摔门离开了。 我上了楼，推开门。 段妄川躺在我床上，慵懒地掀起眼皮，笑得儒雅， “吵完了？” 我没好气地嗯了声。 他又道，“怎么你现在跟你小叔关系闹那么僵。” “我记得你们之前关系挺好的呀。” 我就跟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抬了抬手，身心疲惫道， “别提了，说来话长。” “那就择日再说了，我穿个衣服，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我请客，随便吃，别不高兴了。” 段妄川从床上起来，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着出去了。 从小到大，段妄川都对我挺好的。 就像是大哥哥一样呵护着我。 跟他一起出去，他还说现在外面的天气挺凉的，说什么也要给我拿外套。 “披着，女孩子别总着凉，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段妄川似埋怨地叹气，一边还不忘给我披上外套。 温柔又贴心。 此时，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里，车窗摇下。 坐在驾驶座上的沈牧野远远看着我跟段妄川亲密的举动。 眸光微动，似在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段妄川选了家味道还不错的西餐厅。 他甚至还不忘贴心地帮我把牛扒切好，就差喂到我嘴边了。 我看着他，他迎上我的目光，淡淡扯起嘴角，“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轻笑了下，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哪个女生能享受到你这样的温柔了。” “有。” 段妄川幽幽挑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一块牛肉。 随后，慢慢地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斯文地吐出一个字。 “你。” 段妄川很会说情话，加上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一开口就能撩到你骨子酥麻的那种。 我时常在想，要是他喜欢女人。 做他女朋友一定能被他宠上天，幸福死。 想到这个，我突然对他恋爱方面来了兴趣。 “你谈过几个呀？” 我轻轻咬着叉子，扬起嘴角看着他。 段妄川低声轻笑，“小澜澜对我私生活那么感兴趣？” “好奇嘛。” 我忍不住撒了娇，拉住了他的手，“说说。” “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呢。” 段妄川笑意深长。 我刚还要说什么，这时候，身旁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我脸上的笑意褪去一大半。 此时，我并不知道，餐厅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从未离开。 “有没有空？过来你工作室一趟。” 手机那头，沈牧野声音跟淬了冰似的。 我蹙眉，下意识看了眼段妄川，“现在没空。” 沈牧野似乎沉默了好半晌，我隐约听见他深深地倒吸一口气。 “给你进了一批工作室的设施，不知道你适不适用，那些人已经送到你工作室门口了，方便的话过来看一下。” 我没法看见，此时的沈牧野握着手机微微使劲，目光宛如刀刃般一直朝着餐厅那边盯着，从未离开。 第二十一章我成年了，不小了 “知道了，我吃完饭就过去。” 挂了电话，段妄川问我，“怎么了？” 我跟他说了展馆工作室的事情。 “看不出来，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有什么厉不厉害的，也就这样。”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段妄川又问。 我说不用，“你一清早就坐飞机回来，吃完饭回去休息一下，我自己去就行。” “怎么？还是害怕你小叔看见我？” 沈妄川撑着下巴，饶有意思地盯着我，仿佛一眼能把我心思看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目光游离，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了口，不愿跟他直视。 段妄川轻笑，只说让我早点回来，别让他一个人那么无聊。 我回到展馆工作室的时候，沈牧野已经在那等着我了。 见我过来，他确实给我入了不少实用的设施，一些比较大型的展览柜、各式各样的雕刻木料，檀木、椴木等等，还有成套成套的木工雕刻刀等等。 反正所有的东西，他几乎都给我准备好了。 这些东西，我原本都是想着择日自己去挑的。 看得出来，沈牧野给我挑这些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这些东西有不少我好像都在林欢楠工作室那边隐约见过。 “谢谢小叔，这些东西都挺好的，都留下吧。” 我心如止水地扯了扯嘴角。 沈牧野眉心微蹙，半晌后才跟工人打了个眼色。 随即他们放下东西后一一离开。 “还需要添置什么，可以跟我说。” 沈牧野目光锁住我，晦暗不明。 我缓缓拿起面前的雕刻刀，又随意地放下。 深呼吸，迎上他的目光， “不用麻烦小叔了，以后这些东西我自己买就行。” 沈牧野眉目间压着几分阴沉，“我连这都没资格管了是吗？” “不是。” 我扯起嘴角，掩饰着心中的凄凉，“小叔你这段时间不是都忙着婚纱照的事情吗？” “我只是不想过多打扰小叔，占用小叔的时间罢了。” 沈牧野紧抿薄唇，再开口时，嗓音冰冷无温， “你这么刻意疏远我，是不是段妄川的意思？” 我愣住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拧了拧眉心，“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在交往？” 沈牧野眯紧了几分眼眸，似在审视着什么。 我眉头皱得更紧，看着沈牧野高深叵测的眼神，没有直接回应。 没想到他还会继续说道，“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就这么着急谈恋爱？” 我的事情他向来都要掌控。 我真的越来越讨厌他一副尊长似的说教。 虽喊他小叔，可我才不要他做我什么长辈。 我要他做我的男人，做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可他不肯，那我凭什么还要在他面前乖巧听话？！ 我心中有气，扯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我成年很久了，不小了。” 沈牧野就这么凝视着我，看似风平浪静，一字一句问， “所以，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跟林欢楠谈恋爱之后。” 我扬起莫大的弧度，仿佛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一下子倾出， “看见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我馋了，我心痒了。” “也想找个男人谈恋爱，想跟他牵手跟他拥抱跟他亲嘴，有问题吗？” 沈牧野的脸色一阵铁青，很是难看。 第二十二章比不上你小叔 估计是听出来我存心气他。 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我脸上的笑意也逐渐褪下。 气他，其实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根本就不明白，我想牵手想拥抱想要长相厮守的那个男人是他。 一直都是他，只有他，沈牧野。 只可惜，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机会了。 有的时候回头想想，我真的好恨他！ 恨他为了那点面子，这么残忍地把我拴在身边。 他根本就不明白，爱他的种子早就在我心底里生根发芽。 长出的藤蔓带着尖锐的刺。 每天都狠狠地捆绑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当初下了那么大决心承受那非人的痛苦说服自己离开a城，离开他。 可他一句，没有他的允许我哪都不能去，再次将我坠身于深渊，无法自救。 说我爱他是自私，那他现在又何曾不是。 我还以为沈牧野不会再回来，没想到没多大一会功夫，他又折返。 跟我说，让我今晚回家吃饭。 我说我可能没有时间，他没有说什么，只道了声那下次吧，后就走了。 直到过了好几天，沈牧野又给我打电话。 “今晚回来吃饭吧。” 接他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工作室忙着整理满地的纸盒子和垃圾。 很讽刺，以前我做好了饭菜都等不到他回来尝一口。 我以为我再也没有资格跟他一起吃饭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被他邀请回去吃饭。 三番四次。 我心中蔓延着几分苦涩，刚要开口，那边的沈牧野又说， “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蓝龙虾，给你做刺身。” 他的声音很稳很轻，一如以前那么平和。 就好像我们之间那点事情并没有被我戳破。 我本意要拒绝的，可听到他后半句，我还是不争气地犹豫了。 “澜澜，你在听吗？” “嗯，我一会就回去。” 我应了声，本以为今天晚上回去只是我跟沈牧野单独吃饭。 到底还是我想太多了。 刚进门，我就看见沈牧野跟林欢楠两人站在厨房里。 林欢楠贴心地给他穿上围裙，踮起脚尖在他脸庞啵的留下一吻。 “辛苦啦，阿野，等着吃你的海鲜大餐。” 沈牧野嘴角微微扬起，余光似看见我。 林欢楠也循着望了过来。 “澜澜，来啦？” 林欢楠先开口，她笑盈盈地上前，“给你倒杯水还是果汁？” 说话的口吻，活像是女主人在招待客人。 沈牧野只是看了我一眼，“先坐会吧，一会就好。” “嗯，我喝水就行。” 我扬了扬唇角，藏匿着那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林欢楠给我端来一杯水，笑着朝沈牧野那边看了眼跟我说道， “今天你小叔接我下班，我们逛超市看见那蓝龙虾挺新鲜的，买了不少，我们两个可吃不完。” “刚好，你小叔就提议说不如把你也叫过来。” “你看你小叔对你多好，有个什么好吃的，心里都惦记着你。” 我接过她的水，没有接话，只是道了声谢谢。 我跟林欢楠一直就没什么想说的。 反而林欢楠对我很是热情， 她忽地起身，又坐得离我近了些。 挽住我的手，跟我亲近了几分， “你小叔说你谈恋爱了，怎么今天晚上不把男朋友一起叫来？” “他是不愿意来还是没时间？你可是他女朋友，他这都不愿意抽空陪陪你？这一点可比不上你小叔哦。” “他可是再忙都能挤时间来陪我的。” 第二十三章两人很登对 我没有搭理林欢楠。 自然又光明正大地忽略她，眼神淡漠。 林欢楠脸色有些挂不住，就连嘴角的笑意都僵了僵。 可能是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吧。 林欢楠讪讪地僵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沈牧野这会端着刺身拼盘走了过来。 刺身下是厚厚的沙冰，甚至还摆了盘，雕了花。 想来也只有林欢楠才值得他这么花心思。 一想到这，就连我平常最喜欢吃的龙虾刺身，此时都显得有些寡淡无味，味如嚼蜡。 “味道怎么样？” 沈牧野突然问了声。 我没抬头，只听见林欢楠说好吃。 结果，下一秒，一块沾了汁的鲜美刺身夹到了我碗里。 我抬起头，跟沈牧野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味道怎么样？” 他问我。 “还可以。” 我淡淡轻笑，继续埋头。 一整晚吃饭下来，我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晚上，沈牧野要送林欢楠回去，他问我， “澜澜你怎么过来的？要是没开车。” “一会送了楠楠，我顺便也送你回去。” 我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 实际上心脏早已被割裂了好几块。 顺便，又是顺便。 明明是给林欢楠做的龙虾刺身，顺便把我也叫上。 明明是送林欢楠回家，顺便也送我回去。 我永远都是那个多余的人。 没有人为我开特例。 我只是顺便的那个。 “不用了，我打电话让我男朋友接。”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沈牧野的面，把段妄川称呼为我男朋友。 沈牧野的脸色不动声色变了变。 他说，“那你现在让他过来接你。” “好。” 我笑盈盈地应声，给段妄川发去消息。 不一会的功夫，段妄川就过来了。 毫无意外的，他贴心地给我带了件风衣外套。 “澜澜，原来这就是你男朋友？长的是又高又帅。” 见着段妄川第一眼，林欢楠忍不住惊叹，随即又挽上了沈牧野的胳膊，笑容甜蜜道，“两人看上去郎才女貌，很登对是不是？” 沈牧野没有说话，一双深沉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段妄川。 段妄川眼眸眯了眯，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饶有意思。 我心虚地不吭声，背地里偷摸着给他使眼色。 段妄川领会意思，配合地温润一笑。 他礼貌地朝沈牧野和林欢楠颔首，目光在沈牧野身上停顿了下，谦卑有礼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澜澜回去了。” 说着，段妄川把风衣给我披上，他温柔地别开我自然垂下的长发， 声音宠溺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就知道你又没穿外套，怎么说也不听。” 我有些不服气，“今天出门的时候，艳阳高照，都不冷。” “晚上有风，一吹就凉了。” 段妄川把我轻轻地搂入怀里，扭头看了眼沈牧野和林欢楠， “先走了，不用送。” 我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沈牧野。 破天荒了，与他的目光交汇。 沈牧野的眼神似乎一直落在段妄川搂住我肩膀的手。 眸底黑沉如见不着底的深渊。 一时半会，叫人难辨情绪。 第二十四章感觉都万毒不侵 刚上车，段妄川坐在驾驶座上开口， “莫名其妙成了你的男朋友，没有什么话需要跟我说下？” 我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抬眸，迎上他笑意颇深的脸庞。 我微微蹙眉，“我小叔误会我现在跟你恋爱同居，我懒得跟他们解释。” 段妄川若有所思点头，“然后呢？” 我眼神掠过几分不明所以，一时半会没明白他的意思。 段妄川侧过脸，从容看我轻笑，“他没有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呢喃着，“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可你小叔看你眼神可不对。” 段妄川漫不经心说着，而后又补了句， “或者更应该说，看我的眼神不对。” 他朝着我笑了笑，“你刚没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刀光剑影吗？” “有杀气。” “有吗？” 我的心猛地紧了几分，呼吸不由地急促了几分， 下一秒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他看你眼神有杀气也正常。” “他觉得我年纪太小，还不适合那么早谈恋爱。” “你年纪还小？” 段妄川话语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笑意，“你青春期都要过了。” “要么说呢……” 我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劲，咬了咬牙， “不是，你说谁青春期过了？老娘我正值青春！” 段妄川嘿嘿笑着。 我们两人在车内逗留了好一会。 忽地，段妄川让我看别墅那边，“看，你小叔他们好像吵架了。” 闻声，我也望了过去。 别墅里面亮着灯，窗帘上的影子不难看出两人的动作举止确实像是吵架了。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扭头，敛起眼眸淡淡道，“走吧。” 段妄川什么都没说，启动了车子。 把我送了回去，段妄川说有事出去一趟，要用我的车。 他说，“今晚有可能不回来，不用等我。” 我顿时来了兴趣，调侃他，“这是要去哪个野男人家里过夜？” 段妄川动作一怔，过来搂住我的腰，凑近我的脸庞， “怎么？吃醋？” 自从他来了之后，动不动就跟我做这些过于亲密的动作。 刚开始我还会脸红，被他这么撩了一段时间，感觉都万毒不侵了。 “你要不让我去，我立刻不去。” “别，你血气方刚的，我拦不住。” 我笑着推开了他，“慢走，不送。” 段妄川轻轻扬起唇角，扭头就走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刚出来才听见手机在响。 刚要过去接，电话那头又断了。 一看手机，未接电话五个，都是沈牧野打来的。 都十二点多这么晚了，小叔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还一连打了五个。 我狠狠地拧了拧眉心，指尖落在回拨键，迟迟没有按下。 忽地，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沈牧野打来的。 我接了。 “小叔？” 手机那头沉默了下，完全陌生的声音落下， “您好，请问是澜澜小姐吗？” 我皱了皱眉头。 手机那头的声音继续落下，“不好意思啊，我看这位先生的通讯录里就只有您一位联系人，备注是澜澜。” “他在我们这喝多了，不省人事，我们明天有事，今晚要提前打烊，抱歉啊，你能不能现在过来接一下他？” 第二十五章迷失理智 喝多了？ 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了？ 明明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愣在原地，忽地想起临走时好像看见沈牧野跟林欢楠吵架了。 拧了拧眉心，不过小叔的通讯录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联系人。 林欢楠的呢？ 该不会吵个架连通讯录都删了吧？ 小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做出那样幼稚的事情。 果然，恋爱真的会让人这样迷失理智吗？ 我问他要了地址。 段妄川把我车给开走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打车过去。 那是一家环境怡静的清吧。 进去的时候，一个男服务员正在拖地。 周围已经没有一个客人了。 “您好，我是刚才跟你们通过电话的，我小叔在哪？” “在这边。” 男服务员恭敬地指引着我方向。 很快，我看见了沈牧野。 他靠在沙发上，神情浑浊，一会睁一会闭的眼睛有些迷离不清。 “小叔。” 我上前喊了他几声。 沈牧野没有反应。 问服务员有没有醒酒茶，服务员说没有。 我蹙眉，在沈牧野身旁坐下，问他， “小叔，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早已醉得不轻的沈牧野迷离地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靠近他的时候，沈牧野身上的酒气很重。 伴随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淡味道，扰得我有些心跳加速。 “那我自己找了。” 我低低说着，俯身，手探下了他的口袋。 我跟他离得很近，沈牧野脸上的薄红清晰可见。 看上去褪去了昔日的几分清冷。 他薄唇翕动呼吸着，我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袭到鼻尖。 我强忍着心中的躁动，低头。 终于摸到钥匙好像在他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好不容易拿到，沈牧野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惊慌失措地抬眸迎上他微醺的醉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心跳如擂鼓。 反应过来后，我挣开了他的手，远离了几分。 喊来服务员过来帮我把他扶出去。 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家。 跌跌撞撞的，我扶着他终于上了楼回到房间。 我从来没有见过沈牧野喝醉成今天这个样子。 哪怕是上次醉酒，他也能走得动道，至少是自己回来的。 但今天，他步伐都不稳了，根本站都站不稳。 看着他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去浴室给他拿来热毛巾。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沈牧野已经坐了起来。 额前几根碎发垂下，混沌的黑眸缓缓抬起无神地望着我。 一瞬间，透着几分莫名的孤寂。 我的心狠狠被抽疼了下。 这么多年，我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 像是被伤透了心似的。 是因为林欢楠吗？ 因为跟她吵架，心情不好所有才出来买醉？ 他真的好在乎她…… 一想到这，我的心脏开始抽疼着，呼吸不畅。 握着热毛巾的手不断攥紧，直至骨节冒出青筋，依旧不愿撒开。 没想到看着他为别的女人落寞、黯然神伤，比看见他跟她直接亲密时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我忍不住红了眼睛，嫉妒的滋味流淌而过。 一瞬间化作千万只蚂蚁狠狠啃食着我全身的骨骼。 它们钻进血管深处，痛得我近乎窒息。 第二十六章一坠深渊 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我颤抖着手替他擦拭着额头。 沈牧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往日有着锐利的黑眸此时无法聚焦似的，失去所有光彩。 “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艰难地露出一个惨笑，看着他的脸庞，心在滴血。 沈牧野看着我，眼眸如深沉雾气遮挡，胜似淤泥下的一潭死水。 “对不起……” 他呢喃了一声，嗓音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 道歉吗？ 小叔他这是又把我当成林欢楠了。 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我狠狠地咬着下唇，试图压抑着内心的崩溃。 我再也承受不住地起身要走，下一秒，沈牧野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没等我反应过来，沈牧野忽地俯身扣住了我的后颈。 我神色一慌，下意识推开他。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沈牧野侵略性十足地在我脖颈处狠狠地吻了上去，灼热的舌津落下。 我全身骤然僵直，呼吸急促得无法呼吸。 我使劲全身力气挣扎，“小……小叔……” 无奈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的不安分似乎给了他更加欲烈的控制。 沈牧野干脆扣住了我的双手。 炽热的唇几乎不断覆盖而上，直至堵住了我的唇。 势必要将我完全吞噬一样。 原本还在挣扎的我，慢慢地，被他的疯狂折磨到完全沦陷。 闭着眼睛，我主动地迎合着他的失控。 就这样，偏头用力地、不甘地、带着无尽悲痛地吻了回去。 热烈地感受着我日日夜夜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柔软。 这一刻，小叔他属于我的。 也就只有在他酒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才短暂地属于我。 这份见不得人的爱，不被世俗所认可的爱。 就像是黑暗中燃烧的烈焰。 直到吞噬完束缚，吞噬完理智。 方能一坠深渊，与他共赴疯狂。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抹冰凉忍不住从我脸颊无声地落下。 我放肆自己腐化、堕落、成为他厌恶恶心的样子。 直到他粗重的气息在我耳旁落下一句呢喃。 我的内心惊恐地翻涌起骇浪。 抬起眼眸惊恐到极致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沈牧野。 唇瓣颤抖，难以控制。 我的额间一阵冷汗涔涔，“你刚喊什么？” 沈牧野低垂着眼眸，慢慢地躺在了床上，手捂着额头，久久没有答复。 我嘴唇压得死死的，不死心地上前， “小叔，你刚喊什么？喊我吗？还是……” 我支支吾吾的，脑子近乎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刚才是自己跟他亲热得太过忘我。 脑子充血听错了还是怎么着。 我竟然听到他喘息间似乎喊了我的名字。 澜澜…… 可是他唤林欢楠是楠楠。 楠楠和澜澜，两个音这么相似。 我一时半会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还想追问什么，但沈牧野似乎已经完全睡了过去，再问也是徒劳的。 大半夜的，我不想留在这里。 打了个车，我回去了。 回去后，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角落里，我连喝两三杯冷水。 寒气顺着喉间直进腹部，蔓延全身。 第二十七章可我是清醒的 我扶了扶额头，无尽的苍凉迎上心头。 回想起刚才在沈牧野那边疯狂的举动，我如今有些隐隐的后怕。 冷汗渗出衣物。 沈牧野是喝醉了，可我是清醒的。 如若刚才真的那么一发不可收拾地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最后没法收场。 我不确定沈牧野会被气成什么样。 他或许会恨我玷污败坏了他的名声，让他遭受骂名。 又或许一气之下，会就此跟我断绝所有关系。 从此成为陌路人，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我微微叹气，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还好最终没有酿成大错。 可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那灼热的吻，强有劲的大手，以及紧贴的肌肤。 我就浑身沸腾，按耐不住地想要沉沦。 去了浴室，冷水从头上哗啦啦地落下，冰冷席卷全身。 渐渐地，也让我心中的沸腾被压制。 代价是，第二天我来例假了。 我本来就痛经，这下好了，更要命了。 整个人痛得脸色惨白，在沙发上动不了。 段妄川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这个样子，吓得脸色变了变。 “澜澜，你怎么了？” “疼……” 我毫无血色地嘴唇动了动。 “我送你去医院。” 段妄川刚要抱起我，被我制止了，摇头，“我就是来例假了而已。” “那你疼成这样，也要去医院啊。” 我说什么都不去，“医院那股消毒水味我闻着更难受，想吐。” “我没事的，反正每个月头一天都是这样，习惯了。” 段妄川狠狠皱眉，“哪有人这么硬抗着的？” “你就别说我了，我已经很难受了。” 段妄川于心不忍，“真拿你没办法，家里有布洛芬吗？” “没有。” 我虚弱地开口，小腹痛得我近乎神志不清。 “我去给你买。” 说着，段妄川又给我拿来一张毛毯。 他心疼地说道，“等我，很快就回来。” 我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无力地点头。 没有多大一会的时间，外面有了开门的声音。 我没睁眼，手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腕，可怜兮兮开口， “你回来得好快，快点，我要被疼死了……” 一只大手把我扶了起来。 熟悉的清淡香味让我忍不住睁开眼。 迷迷糊糊间，映入眼帘是那张寡淡的脸庞。 我正躺在他怀里，惺忪着眼睛，我不自觉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我是不是痛迷糊了，怎么看你长得那么像我小叔呢？” 沈牧野拧了拧眉心，缓缓开口，“是我。” 深沉的声音顿时让我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小……小叔？真的是你。” 我惨白着脸色，小腹一阵强烈的钝痛感猛地袭来。 我几乎痛得眼泪都憋出来了。 忽地，一个暖呼呼的暖手袋塞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没给自己准备。” 不仅是暖手袋，他还给我买来了暖宝宝，布洛芬，红糖姜片。 忽地，我的鼻子一酸，不争气地哭了，抽噎抽噎地留下眼泪。 沈牧野脸色一阵凝重，抬手自然而然地就替我擦拭了泪水， “明知道自己每个月都这样，还不知道备着这些。” “这就是你说的要自己生活，要独立？” 第二十八章我会乖，会听话 沈牧野的话语听着是责备，其实细听下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疼。 我被迫搬出来自己生活，还不是他逼的。 他都不要我了。 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眼泪掉得更凶了，心底委屈得不成样子， “我都痛成这样了，小叔你还训我。” 我还在哭着，湿漉漉的双眸，鼻尖红红的，泪光楚楚。 丝毫不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我见犹怜。 “是小叔的错，不训你了，澜澜。” 沈牧野温柔地哄着我，一如当初。 “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去？” 他突然说，“我问了清吧的老板，他说是你过来接的我。” 我心底倏地泛起几分不安，抬起头看着他。 沈牧野的神色无异，看上去就像是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我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密了些，“小叔，你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沈牧野剑眉微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我呼吸发沉，咬唇，摇头。 小腹的钝痛感突然又强烈了起来。 “没……没什么……”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看我难受得厉害，沈牧野又给我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还给我泡了红糖姜茶，喂我吃了布洛芬。 手轻轻地抚过我耳际的头发，低声轻语问我，“还疼不疼？” 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太不真实了。 “小叔……” 我呢喃着喊他，“你好久没有对我这么好了。” 我咬住唇，鼻子酸得不成样子，就连双肩都忍不住一抽一抽着。 沈牧野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说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温柔地细心照顾我了。 我想说我乖，我会听话的。 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不要我了？ 可以一张嘴，哽咽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控制不住的，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埋在他的怀里，哭成泪水。 我以为我再也不稀罕他对我的好。 我以为我再也不在乎他对谁比对我更好。 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好想……好想他这辈子就这样…… 只搂我一个人。 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温柔。 只对我一个人好。 可这根本不可能。 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搂着林欢楠。 是不是每次她一有个什么不舒服，他对她都比对我时还要温柔百倍万倍？ 一想到这，我就受不了，什么小腹锥痛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疼得近乎窒息的心脏，抽疼抽疼的。 沈牧野眸底掠过几分无措，紧张问，“怎么了？痛得受不了了？” 我哭得近乎失语，说不出话来。 哭着哭着，我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段妄川的怀里。 沈牧野坐在一旁，脸色不是很好。 “醒了？” 段妄川温声问我，“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沈牧野。 做梦了吗？ 我怎么记得刚才明明是躺在小叔怀里的。 “好多了。” 我呢喃着，脸色还是没有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硝烟味道。 第二十九章澜澜有我照顾就行 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眸，迎上沈牧野的目光，他眼神死死地盯看着我的脖子间的位置。 没人发觉他眸底是翻江倒海的墨色，寒光四射。 段妄川垂头，也看见了。 他扯起毛毯往我脖子那挡了挡，试图遮盖着什么。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无措地躲闪着眼神，手不自觉地捋过长发遮掩。 “沈先生可以先回去了，澜澜有我照顾就行。” 段妄川挑眉，垂着眼眸贴近了我几分，眼里含着笑意，异常暧昧。 他再抬起头时，似乎跟沈牧野对视着。 我俯在段妄川怀里，小心翼翼的目光对视上沈牧野。 想从他眼神中迫切地寻找到些什么。 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沈牧野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激不起一点波澜。 而后，他沉默地起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过安静，关门声砰得一下，显得尤其用力。 我抬起头看向段妄川，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段妄川扬起的弧度意味深长。 他抬手撇开我的头发。 露出了那暗红的吻痕，有深有浅，格外抢眼。 我心虚地拍开了他的手，卷起毛毯把自己团成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明明记得你走了之后是小叔过来了，怎么就……” 段妄川笑意很浅，“我回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他搂着你，是我过去把你抢回来的。” “那……” 我眸底荡漾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他就没说什么吗？” “没有。” 段妄川轻描淡写道，“他就这么坐在旁边。” “看着我搂着你，什么都没说。” 我垂着眼眸，许久后才半信半疑地问他，“没说？”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坐着，干瞪眼？ 这气氛不会很诡异吗？ 忽地，段妄川又突然笑着说，“哦，想起来了，他好像说了一句。” “说了什么？” 我难掩紧张地看着他，呼吸顿时有些发紧。 “他说，等你醒了，叫我把红糖姜茶热热让你喝了。” 说着段妄川拿起桌面上的红糖姜茶，问我，“还喝吗？” 我表情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 段妄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起身，直接把那杯红糖姜茶倒了。 “你倒了做什么？” 我有些急了。 段妄川回头，一脸无辜，“不是你说不喝吗？” “那也不用倒了呀，我只是说现在不想喝。” 我欲言又止。 怎么说，那也是小叔给我泡的。 他很久没有给我泡过了。 “已经倒了，想喝，我给你泡。” 段妄川眼眸一弯，薄唇轻勾。 …… 经期第二天我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但我没有想到，沈牧野又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从我搬出去自己住之后，他找我找得越发频繁了。 一进门，他就问我，“他呢？” 我愣了愣，“你是说对说段妄川吗？他出去晨跑了。” 他一直就有这个习惯。 沈牧野注视着我，“身体好点了？” “嗯。” 我垂头，心情有些提不上来。 沈牧野也沉默了很久。 屋内的气氛莫名地寂寥。 第三十章一时冲动 沈牧野蓦地开口，“昨天你脖子上的吻痕是什么回事？” 宛如雷击一般，我整个身子猛地僵直。 无措的目光对视上沈牧野。 沈牧野的神色看似没什么温度，可眸底总觉得在隐忍着什么。 我心头一阵混乱。 一时半会不知道也怎么跟他说。 他是不是酒醒之后又想起什么，今天特意过来兴师问罪了？ 我怎么说，就说是他喝醉了，他主动的。 他会信吗？ 不，不会的…… 我心乱如麻，生怕他动怒，哆嗦着手想要拉他衣角， 不曾想沈牧野冷冷地问，“你们现在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们？ 我跟段妄川吗？ 他误会那是我跟段妄川的做的？ 我呼吸急促了起来，脑子一热，将错就错支支吾吾道， “没……没发生什么，那……那是意外……” “既然都知道会有意外，为什么还让他留在这？” “等着酿成大错才知道后悔吗？” 沈牧野再开口时，脸色愈发阴沉了不少。 “澜澜，一个男人要是真心爱你，在你们尚且还没有真正成为夫妻时，他是绝不会就对你做那种事情的，否则他就是个混蛋。” “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他才不是混蛋，他是……” 见他自己骂自己，我下意识还嘴。 “是什么？”沈牧野蹙眉。 我的手忍不住揪着衣角，心有不甘。 咬唇，话锋一转， “那你之前跟林欢楠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不也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有什么不可以？” 沈牧野的眉头皱起，薄唇紧抿，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爆发， “那不一样，你年纪尚小，又没真正体验过男女之情。” “我只担心你是一时冲动下擦枪走火。” “那小叔呢？小叔你日日这样，擦枪走火过吗？” 我突然抬起眼眸问他，大胆又执着。 沈牧野眸底翻涌起什么，又被狠狠压下， “我现在在跟你说你的事情，别扯我的。” 我不服气，“你的事情不允许我管，为什么我的事情你就要管？” 沈牧野冷了眉梢，“因为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监护人。” “我已经成年了，做任何事情不需要再经过监护人的同意。” “可你喊我一声小叔，我就有资格管你！” “既然管，为什么你不好好管我，管我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一辈子？” “我要的不是那种一辈子！” 一番争论下。 终于，我红了眼睛，情绪一时半会失了控。 气氛骤然凝固了片刻。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沈牧野狠狠地压着眉头。 他的神色转瞬即逝间掠过太多难辨的情绪。 “澜澜，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永远，给不了。” 沈牧野哑了嗓音，一字一句是那样地坚定又无情。 字字锥心，句句刺骨。 他如深渊般能将我吞噬的眼眸盯着我， “或者，我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们……” “我没病！” 我声嘶力竭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我没病！” 我再次重复，死死咬着下唇，颤抖着身子，眼泪也在这一刻翻滚着坠落。 第三十一章我都是为了你好 沈牧野就这么看着我，紧紧地压低着眉头，严肃又沉重。 而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泪眼婆娑。 原来，我对他的痴心在他的眼里不过就像个疯子。 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沈牧野没说话，直到见着我情绪慢慢平息，他才缓缓开口， “不管怎样，你先让段妄川搬出去，他留在这里不合适。” 说着，他又重重地补连一句，“就算他是你男朋友，你们正式交往，也不合适。” 语气毋容置疑。 我手不受控制地慢慢攥紧，抽噎着不吭声。 沈牧野似又放软了语气，“乖，听话澜澜，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女孩子，会吃亏的。” “可是这些事情不是早晚都会发生的吗？” 我心里积累了怨气，干脆把话说得难听，故意气他。 “还是小叔你不愿意要我，也不允许别的男人要我？” 闻声，沈牧野的脸色果然一阵铁青，极其难看。 几乎要气得扭曲了。 就在这时，段妄川回来了，还给我带回了早餐。 见着沈牧野的一瞬间，段妄川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好意思，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段妄川带着些许笑意，语气轻盈，走到餐厅那边放下了早餐，上了楼。 沈牧野隐忍着怒火，站起身，眼神如刀，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住这，你得让他立刻搬走！”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搬不了。” 沈牧野额头青筋突起，“你说什么？” “我说他搬不了，我愿意让他住这。” 我倔强的扬起笑意，唇角却尝到了一丝苦涩。 沈牧野面上带着愠怒，眼睛能迸出火来， “澜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为了让我生气，你都不惜把自己作践到这种地步是吗？” “你想多了，小叔。” 我艰难地撑起涣散的笑意，脸色惨淡如霜， “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管不了我。” 似乎每次我说他管不了，或者我的事情跟他无关，诸如此类的时候，他都特别生气。 沈牧野眼神凌厉愤怒，仿佛燃着滔天的怒火， “好，我管不了你，管不了！” 他摔门离开。 我无力地坐在那，空留一腔酸楚。 离开的沈牧野只觉胸腔似乎被什么巨石狠狠压制着。 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剩一双深邃的黑眸此时猩红得厉害。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他烦躁地接通了。 那头是林欢楠的声音，“阿野，那天婚纱照还没选出来，我家人那边……” “你不能自己选吗？” 沈牧野正心烦意乱，扶着额头，脸色铁青。 看得出来，他在隐忍着心中的情绪， “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给我安排事情。” 手机那头的林欢楠没有说话，沉默了好半晌才问， “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沈牧野冷冷地吸了一口气，“抱歉，楠楠，刚说话语气有点重。” 他揉着太阳穴，狠狠皱眉， “你我之间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婚礼的事情你自己先解决，解决不了再找我。” 语毕，沈牧野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等到林欢楠说别的。 第三十二章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另一边， 我连段妄川什么时候下楼都不知道，直到他把早餐放到我面前。 我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先吃了早餐，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把筷子都掰好了递给我。 我红着眼睛接过，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谢谢。” 段妄川就这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 我情绪已经好多了。 吃着早餐抬头不解问他，“看着我做什么？” 段妄川笑而不语，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替我擦拭着嘴角， “看你吃得像只小馋猫。” 我到底还是没有让段妄川搬走。 第一是我觉得他本身对女人没有兴趣，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第二是因为自从父母死后，除了沈牧野之外，段妄川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真心对我好的人。 现在，他不过是要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不想驳他的意，寒他的心。 最近这段时间，展馆工作室的事情已经忙乎得差不多了。 慢慢的，我的事业也算是开始走上了正轨。 像是找准了时机一样，沈牧野今天过来了一趟。 那天吵了一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找他。 想来好像有四五天时间了。 再看见他时，我内心还是难以避免地触动了下。 但很快，我又恢复如常。 沈牧野给我递过来一叠文件。 “之前抄袭风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给你重新安排了个身份。” “就当一切重新开始，你以前的作品最好也不要再呈现在大众眼里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了眼文件，心中明了。 他这是怕我给林欢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扯了扯嘴角，我脸色淡然，“知道了，小叔。”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的。” 沈牧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抬手看了眼时间， “一起吃午饭？定了位置。” “不了。” 我笑意不达眼底，“我自己吃就行，不打扰小叔你们二人世界。” “就只有我跟你，她不在。” 我翻看文件的手一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沈牧野脸色不为所动，“顺便还有点别的事情跟你说下。” 我合上文件，随意地放在一边，“那就走吧。” 语毕，我越过他，先一步离开。 沈牧野似乎在后面停了片刻，随即才跟上了我的脚步。 车内，一直都很安静。 沈牧野突然问了我一句，“饿不饿？”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摇头，“不饿。” “嗯，带你尝一家新店。” 我尤其喜欢吃泰国菜。 沈牧野带我去了家挺远的。 开车足足大半个小时才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那么远的地方有这么一家店。 据我所知，林欢楠并不喜欢吃泰国菜。 特意为我找的？不见得。 我也没那么大的兴趣想了解这个。 不过今天相处下来，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有意想要缓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谈不上开心，就是有点茫然，还有说不清的复杂。 第三十三章陪你，怎么都有时间 尝了味道，确实是挺不错的。 今天点的一桌都是我爱吃的。 我还以为他早忘了我的喜好。 可能是见我难得开胃吃了不少。 沈牧野说道，“这家餐厅的厨师可以外出到家。” “你要喜欢吃，下次可以直接让他来家里做。” 我明明已经从沈牧野那里搬出去了。 我不确定他说的来家里做是怎么个意思。 我回去他那，然后他再把厨师叫过去？ 未免有些太过折腾。 “没事，我下次可以自己过来吃。” 我没有抬头。 没法看见沈牧野此时此刻的表情。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小叔，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什么事？” 我依旧是没有跟他对视。 只听见他说，“等所有手续都过完，你的展馆工作室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日后怕是有的忙，在这之前，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他的邀约让我忍不住蹙眉。 抬起眼眸，沈牧野的目光清浅，定定地看着我，碎芒泛起。 我看不明白。 他既然不愿意接受我。 为什么总是不让我跟他保持距离？ 明明最好的办法就是彼此躲得远远的。 直至感情被淡忘。 可他总是这样，在我觉得自己跟他关系逐渐淡漠疏远时。 又悄无声息来到我我身边，对我体贴，对我好。 就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扬起淡淡的唇角，我问他，“那可以叫上我的男朋友吗？” 沈牧野脸色掠过几分微僵。 但很快，他敛起眼眸，“可以。” “好。” 我微笑着，“你也叫上小婶，人多热闹。”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在沈牧野面前称呼林欢楠为小婶。 沈牧野嗯了声。 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沉寂迅速笼罩。 …… “我？” 段妄川听到我的邀请时明显一愣。 他意味深长的笑意，“这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 我听不懂他的话。 迎上他的目光，段妄川饶有意思地勾起唇角，“那我明天是不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这话我就更听不懂了。 “有什么好表现的？”我问他。 段妄川轻笑，慵懒开口，“不然，你叫我去的意义是什么？” 这话倒是反问得我半天找不出回答。 叫段妄川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 当时沈牧野那么问了，我也就顺其而然这么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沈牧野对段妄川有种说不清楚的敌意。 或者是叛逆，他越是不喜欢我跟段妄川一起，我就越要。 又或者是他三番四次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情爱。 我就越想跟段妄川在他面前让他知道，我懂，我知道！ 再或者是…… 我心底深处甚至还妄想着他看见我跟段妄川的亲热。 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有别的反应……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我无情抛开。 这简直无稽之谈了。 他不可能会的。 我内心嗤笑了下，只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 “有。” 段妄川挑眉，笑意轻柔地打断了我的话， “陪你，怎么都有时间。” 第三十四章沿途风景更美 这个周末，我们就要出去露营。 听说地方是林欢楠找的，还可以看流星雨。 中间这几天时间，沈牧野给我打过电话。 大概就是想让我一起出来逛逛街，看看有什么需要采购。 我以没有时间为理由给拒绝了，让他们看着来就行。 出发的时候，开了两辆车。 沈牧野他们开了一辆，我跟段妄川也开了一辆。 最近天气暖和了不少。 风和丽日的，确实挺适合出去玩的。 车内， 段妄川忽地问我，“一会我们是要去哪？” “不知道，跟着他们的车就行了。”我说 “今晚是要在野外住一晚？”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段妄川淡淡笑了笑，“出来玩一问三不知。” “我没问。” 我不以为然地说着，支撑着额头，看着前面沈牧野的车子有些出神。 “你是不是其实不想出来玩？” 段妄川又问我，“你要是不想去为什么不拒了？” 我心不在焉地回着，“去也行，无所谓。”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想去就直说，没必要委屈自己。” 段妄川云淡风轻地说了声便专心开车，没有再说话。 我呆呆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脑海中，全都是今天早上见着沈牧野和林欢楠的场景。 两人竟然穿了情侣装。 沈牧野穿的是件天蓝色的冲锋衣。 林欢楠的则是粉色的，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可在我印象里的沈牧野，他向来只穿黑白灰的高冷色系。 这样暖色调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几分说不出的温和儒雅。 曾经，我也幻想过。 有朝一日，能跟他穿上属于我们之间的情侣装。 只可惜，这都是梦。 他已经先一步为别的女人穿上了。 我趴在车窗上，闭了闭眼睛，不再多想。 段妄川还以为我是要休息，顺手把车内的音乐声音调小。 时间悄然流逝，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参天的树茂密异常。 树叶被风吹得轻晃，沙沙作响。 阳光透过缝隙细碎地落下，又带着几分暖意。 “车就先停在这，登顶后的风景更好看。” 林欢楠上前挽住沈牧野的胳膊，笑得嫣然， “晚上就在上面露营，东西一会会有人给我们拿上去的，沿途的风景更好看，走吧。” 沈牧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神色不明。 从见面到现在，我们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忽地，段妄川拿出了一顶碎花太阳帽。 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沈牧野的视线。 俯身，帽子盖在了我的头上，他笑得温柔，“走吧？还发呆。” 他伸出手，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余光扬起，牵上了他的手。 林欢楠挨近了些沈牧野，仰头，感叹道，“果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沈牧野好像没说什么。 段妄川的手凉凉的，像一块润玉，他握得我很紧。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你抓得我有点紧。” 段妄川回头轻声失笑，另外一只手刮了下我的鼻子，贴近耳朵道， “人家可是真情侣，我们戏再不做足点，怎么占上风？” 此时，我们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这个微妙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甜蜜。 第三十五章你那时候只有三岁 跟在外面的沈牧野，目光紧紧锁住我俩的背影，情绪难辨。 林欢楠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笑着道，“他们感情挺好。” 沈牧野没有说话，目光望向别的地方。 本以为林欢楠会就此作罢。 没想到，她慢慢晃着沈牧野的胳膊，继续道， “你之前还一直跟我说，澜澜的性格内敛。” “担心她性格会有什么问题，就连从小到大都没什多少朋友，身边除了你就没别人。” “你看她现在不就跟她男朋友相处得挺好的。” “我看你呀，还是不够了解你这小侄女，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闻声，沈牧野的目光继续落在我身上。 刚好看见段妄川跟我打闹着。 我还摘了路边的野花给他闻。 玩闹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欢乐的旋律。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对她管束太严了？” “正常人像她这样的年纪，也该谈恋爱了。” “就算是跟男朋友同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牧野压低眉心，忍不住把手抽离出来，淡淡道， “刚好像忘记拿矿泉水，我回去一趟。” 语毕，他扭头就走。 看上去，似不愿意跟林欢楠讨论这个话题。 刚好，我跟段妄川也看见了。 段妄川说，“你小叔跟他未婚妻的关系看起来不是很好。” 好不好的，又跟我没关系。 我收回目光，没有管。 不曾想这时，段妄川突然接了个电话，神色骤然一变。 “怎么了？” 我问他。 “我奶奶在家里摔了下，被送去医院了，我爸妈出去旅游，这会也正往回赶。” “那你现在赶紧回去看看奶奶情况。” 我也有些着急。 段妄川只是犹豫了两秒，“抱歉，澜澜，说好要陪你的。” “你这说的什么的话，陪我算什么，还是奶奶要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 “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就要回去。 我跟在他身后。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我拧着眉心。 段妄川揉了揉我的脑袋，“你不是一闻到医消毒水味就想吐吗？没多大的事，有什么我再给你说。” 我欲言又止，可是段妄川已经上了车。 没有办法，我只能把钥匙给他。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眉心微蹙。 “他去哪？” 我刚没看见沈牧野，没想到他也在这。 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他家里有点事，需要回去一趟。” 沈牧野给我递来一瓶水。 迟疑了，我接过，“谢谢小叔。” “走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澜澜。” 他突然很轻地喊了我一声。 我的呼吸微窒，抬起头望向他。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洋洋洒洒落在他脸庞。 往日的凉薄褪去了三分，取而代之是摄人心魄的俊秀。 “这里其实在你很小的地方，我们来过，还有印象吗？” 沈牧野的话语很淡，就像是这山涧流淌过的河流。 轻轻的，凉凉的。 我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任是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我来过？什么时候。”我蹙眉。 沈牧野扬了扬唇角，眸光放远，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那时候很小，只有三岁，你爸爸妈妈还在的。” 第三十六章把我保护得很好 说到我爸爸妈妈，沈牧野有意识地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把我保护得很好。 但他忘了，我现在也是个成年人了。 再也不是每天睡觉前，睡醒后都哭嘤嘤去抱着他。 说自己想爸爸妈妈的那个小女孩。 对于爸妈的死，我早就已经释怀了。 即使有的时候，思念还是如潮水那般涌来，势不可挡。 “想不起来。”我摇头。 “那个时候，你就只有这么小一只，搂在怀里跟个豆丁一样。” 沈牧野做了个手势形容我当时有多大。 “你特别乖，很听话，不哭不闹，很爱笑。” 说起我小时候，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 慢慢地，我也被他渲染。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没有今天早上那么僵持了。 说到有趣的事情时，我也忍不住轻笑， “我哪有那样？小叔你别欺负我小时候不记事，瞎说骗我。” 沈牧野笑意深长，“你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没骗你。” “你还喜欢踩影子，有次我把你抱到树荫下，骗你说把你影子踩没了。” “结果没想到你被吓得哇哇大哭，那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怎么哄都不好使，非说要我赔你一个影子。” 我被逗笑，目光跟沈牧野在半空中交汇，思绪莫名地有些触动。 沈牧野忽地又说，“那边有家自己养蜂的人家，有卖糖葫芦。” “你小时候吃过一次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吵着要吃。” “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沈牧野说要去看看，我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说，“你在这等我。” 我止住脚步，停下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上别的思绪。 其实小叔他还是对我挺好。 是不是都是我不听话，是我的错。 我不该爱上他…… 一想到这，我神色多了几分暗淡。 “美女，在这做什么？” 忽地，五六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停在我面前，把我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出来玩？散心？心情不好？” “要不要跟哥哥们玩，今晚有农家乐活动，带你放松下。” 我走远了几步，不理他们。 他们一个个带着骑行头盔，骑行眼镜，有的还带着防风面罩。 明明都挡住了眼睛。 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眼神。 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上的肆意凝视。 让人极度不适。 明明看不清长什么样。 可他们一开口说话的语气，就能让人感觉到猥琐下流！ “走吧，喜欢骑车不？哥哥带你体验速度与激情。” 众人一阵不怀好意地哄笑。 其中一个男人甚至上了手，拉过我的胳膊。 我忍无可忍地扇了他一巴掌，“把手拿开！别碰我。” 这一巴掌瞬间把男人给惹恼了。 扯下眼睛，露出狰狞的面目，“你他妈的打我？” 他要还手，我下意识地挡住，下一秒，男人被一脚踹飞两米远！ 沈牧野把我护在怀里，冷了眉梢低头，“没事吧？” 我摇头。 几个男人扔下自行车，凶神恶煞地上前要大打出手。 “小叔！” 第三十七章第一次看沈牧野打架 我有点害怕地喊了他一声。 “没事。” 沈牧野甚至还有安慰了我一下，把我推远了些。 五六个男人根本不是沈牧野的对手。 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就被他一一干趴到地上。 一个个痛得只会在地上哀嚎，起不来。 沈牧野冲锋衣敞开，刚才被拉扯得有些皱巴，带着几分冷傲的不羁。 “跟她道歉！” 沈牧野扯起男人的衣领，语气森寒。 男人鼻青脸肿地看着我，满眼惊恐，支支吾吾， “对……对不起，对不起……” 沈牧野就此才把男人甩到一旁。 他扔下一叠钱，甩在了他们脸上，随即又丢下一张名片， “医药费不够，可以来我公司找我。” 离开之后，沈牧野这才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吓着你？” 我抬起眸看着他，彼此的目光在暖阳下交汇。 “你是问他们有没有吓着我，还是说你吓着我？” 沈牧野脸上清冷的神色扬起微妙的弧度， “我怎么会吓着你，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 我敛起眼眸，思绪有些飘远。 沈牧野打人，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 之前我跟朋友出去玩，结果被几个喝醉酒的男人骚扰。 被过来的沈牧野看见，他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挽起袖子，就跟他们大打出手。 那是我第一次看沈牧野打架。 拳拳致命，真的是往人死里打的那种。 我从来不知道一向外表冷沉的他竟然还会打架。 身手还不错。 “糖葫芦，你尝尝。” 沈牧野忽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串水果糖葫芦。 颜色缤纷鲜艳，看起来就很好吃。 “谢谢小叔。” 我接过糖葫芦。 沈牧野说，“等今天玩完后，有个雕刻品鉴大会，你可以学习一下，对于你日后的工作室有帮助。” 我点了点头，余光瞥到他的手好像受了点伤。 我眼底掠过几分紧张。 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手，“小叔，你流血了！” 沈牧野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受伤。 低头才看见掌心确实被什么东西刮了道口。 “没事。” “怎么会没事，都流血了。” 我紧张地握着他的手。 沈牧野的目光似落在我身上，黑眸紧紧锁住我。 还好我出门带了简单的药和创可贴。 给他上了药，最后粘上创可贴，抬起头菜发现沈牧野一直在看着我。 “小叔？” 我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沈牧野敛起眼眸，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唇角扬起了极度微妙的弧度。 “阿野！” 林欢楠的声音从不远处落下。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沈牧野的手。 这才后知后觉，刚才跟沈牧野似乎贴得太近了。 林欢楠一眼就看到了沈牧野身上的伤，她紧张询问，“怎么弄到的？” “不小心。” 沈牧野没有过多说什么。 林欢楠说，“我刚才在那边等了很久，都不见你们过来。”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糖葫芦上。 我突然开口，“段妄川他有点急事走了，估计不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雨中赶路 “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就走了？” “这男朋友做的未免有点太不称职了。” “澜澜，你男朋友都这样了，你都不生气？” 林欢楠拧眉，看上去比我还要不高兴。 不知道的，还以为段妄川是她男朋友。 沈牧野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家里有事也是迫不得已，走吧。” 我有些意外，沈牧野这是在替段妄川说话吗？ 他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段妄川？ 还是说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接受他是我男朋友的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我拿着糖葫芦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 心情有些闷闷的。 …… 现在这天气可真是变幻莫测。 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天色开始暗沉了下来。 黑压压的，一阵雷声轰响。 “好像就下雨了。”林欢楠说。 话语刚落，伴随着一阵大风刮下， 天空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牧野二话不说脱下了冲锋衣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还给我戴好帽子，拉上拉链。 “穿上，当雨衣也好，别淋湿感冒了。” 我抬起头，迎上沈牧野的目光，他紧锁着眉头。 余光看见林欢楠的目光看着我们。 “阿野。” 她眼底掠过别的思绪，上前拉过沈牧野，“快点，要下大了。” 我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大雨真的是来得猝不及防。 很多人都没有带伞，都在说看了天气预报，都显示是晴天。 也是没有料到会下这么大。 所有人都在往露营地那边去，密密麻麻的。 我很快就被挤了下去。 脚下的路滑，一不小心地，我崴了下。 还以为会被摔倒，没想到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我。 见着沈牧野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小叔？” 他不是早就跟林欢楠走远了吗？ 浑身湿透的他拧着眉心，“一直回头看不见你，我不放心，让楠楠先走了。” 我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沈牧野低头问我，“脚崴到了？” 我摇头，“没有。” 如果他没接我那一下，估计是真崴到了。 “注意看脚下的路。” 沈牧野拉住了我的手，冰凉的掌心在触碰到我手的那一刻，瞬间燃点了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 我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 可能是怕我再次被挤丢，沈牧野握着我的手有些用力。 一走一回头地看我，他说， “再坚持下，很快就到那边的露营酒店，回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下。” “嗯……额嗯。” 我胡乱应声，感觉到耳根一阵滚烫，低着头不敢看他。 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很慌很乱。 可又忍不住地窃喜着，唇角难压。 忽地，前面有一堆情侣滑了下摔倒在地。 女生下意识地扒了我的裤脚一下，我没站稳。 不过是一瞬间，我眼睁睁看着跟沈牧野握着的手被挣开，身子一轻，身子翻过护栏，整个人滑下山崖。 众人顿时尖叫连连 “有人掉下去了！” 我掉下去不过短短两秒时间，像是被吞噬了一样，没了踪迹。 山腰上弥漫着云雾，加上大雨磅礴，灰蒙蒙的，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第三十九章再也不会惹你不高兴 “澜澜！” 沈牧野脸色骤然一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越过护栏。 他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 周围人又是一阵惊吓和慌呼。 俯身下去观望的众人纷纷都倒吸一口冷气。 个个被吓得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崖下迷雾环绕，寂静万分，哪还见什么人。 哗啦啦的雨声湮灭一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让人浑身战栗。 再醒来时，天边的残阳极尽地敛着光。 可能是下了场的雨的缘故。 山崖周围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化开山林中的一片孤寂。 我躺在沈牧野的怀里，艰难地爬起来。 四周就只剩下河水流淌的声音。 我惨白着脸色，顾不上周身的疼痛，轻拍着沈牧野的脸庞。 “小叔，小叔，醒醒。” “小叔，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你醒醒啊。” 我哆嗦着身子，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回想起自己刚摔下山崖的那一刻。 我整个脑子都是惊恐害怕。 就像是置身无底洞一样，身子不受控制地急速地下滑。 我疯了似地不断胡乱抓着四周。 试图扯住什么杂草灌木…… 终于，我扯住了一根藤蔓，死命地握住它。 腾空的双脚宛如悬挂在那。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 直到我听到上面传来巨大动静，像是有谁也快迅速地滑下来。 “澜澜！” 听到沈牧野的声音，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 昂着头，一开口，声音又怕又颤，“小叔！救我，救救我。” “别怕，有小叔在，不会有事。” 沈牧野浑身都是泥泞，他手扯着树枝，伸手试图把我拉上来， “把手给我，慢慢的，不用怕。” 雨太大，不断冲击着我，脚下滑，无法受力。 我尝试了好几次都不够力气。 终于，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地再次掉了下去。 “小叔，啊！” 我恐惧地喊他。 我只记得身体再次滚落后，沈牧野不知道怎的抱住了我。 他几乎恨不得把我整个人都藏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双双滚了下去。 后来就好像掉河里。 现在，我是醒了，冲锋衣也破了。 浑身湿透，有不少地方破了皮。 沈牧野的胳膊、手、脚几乎都是伤口，伤的比我要严重不少。 我摇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 绝望中的眼睛充满了颤栗，惨白的脸庞哆嗦得厉害。 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我嚎啕大哭， “小叔，你快醒醒，你别不要我。” “别丢我一个人，求求你了，我只有你了。” “你别不管我。” “那你听不听话……” 虚弱的声音落下。 陷入悲痛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听话，我会听话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小叔。” “再也不会惹你不高兴。” 沈牧野扯了扯唇角，微弱地露出笑声。 我骤然一僵。 看到他没事清醒过来，我先是呆滞在原地，下一秒，哭得更凶了。 沈牧野强忍着身子散架般的疼痛爬起。 艰难地抬起手替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哭什么？” 第四十章小叔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上前一把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的。 整个人山涧异常寂静，几乎只剩下我的哭泣声。 第一次的，沈牧野回应了我的拥抱。 我能感觉到他搂住了我的腰，轻拍着，安抚着。 沙哑的声音在我耳旁落下， “好了，别哭了，都没事了。” 我不管，就这么放声哭泣，直到哭累了，我才撒开手。 我跟沈牧野的身体都是湿透了。 原本冰凉刺骨的，抱着抱着就滚烫了起来。 不过此时我也顾不上这些，尤其是沈牧野，因为把外套脱了给我。 打底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触目惊心。 沈牧野的手机摔坏了，开不了机。 我的手机可能在滚下来的时候丢了，找不到了。 眼看天色已经逐渐暗下， 我搀扶着他，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过夜的小洞口。 刚扶他坐下，沈牧野惨白着脸色虚弱开口， “看看冲锋衣口袋里的打火机还在不在？” “打火机？” 我摸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个打火机。 不仅如此，还抹到了一盒被挤压得变形的香烟，湿漉漉的。 “小叔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从未在我面前抽过。 我诧异地望着他，沈牧野看着我的眼眸掠过几分不明的情绪， “几年前。” 我没有再问什么。 又顺带检查了下包包。 好在包包外面破破烂烂，但是里面的药还在。 我舒了口气，放下心去捡了些树枝。 因为淋了雨的缘故，树枝都是湿哒哒的。 我连续点了好久才成功点燃生起火堆。 周围终于暖和点了。 我脱下了那件冲锋衣放在那边，想着能不能烘干点。 抬起眼眸看向沈牧野，我问他，“小叔，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沈牧野看上去很疲惫，点了点头。 我上去小心翼翼给他脱下衣服。 即便动作已经很轻了，他还是吃疼地闷哼了声。 衣服脱下，他胸膛前的伤口还有鲜血不断地从里冒出。 我看着，直接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叔，你疼不疼？” 我红着眼睛问他。 他看了我好半晌，扬起唇角，薄唇苍白道，“不疼。”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都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你骗人！” 我咬着唇，鼻子酸得厉害，“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给他清洗了衣服，擦拭着伤口跟血肉粘黏在一起的泥土。 处理好一切后才把衣服晾在那边烤着。 我小心翼翼地往身上大伤口的位置上了药。 拿药时，眼眶湿润，手也是抖的。 沈牧野抬起手抚上我眼角的泪珠，说话没什么力气， “别哭，澜澜，明天就会有搜救队来，不会有事的。” 本来只是掉几滴，他这么一说，我眼泪掉得更狠了。 从山崖滚下来，他真的是用命就在救我。 狠狠地咬住唇，我眼睛布满了血丝。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心脏就像是割裂般地撕疼着。 沈牧野靠在那，闭了闭眼睛，说话多了几分病态的倦意， “澜澜，你把衣服脱下，也放过去烤烤。” “晚上山里气温低，会冻感冒的。” 我身子一颤，低头咬唇，嗯了声听话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 慢慢的，我走到他身旁，靠在他肩上。 沈牧野的身躯猛地僵持了下。 第四十一章山里度过一夜 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沈牧野紧闭眼睛的眉头狠狠地压了压。 他似乎有点微妙的抗拒。 直到我开口，“小叔，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怕你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我怕。” 说到最后，我发颤的声音近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感觉到我身体发抖得厉害。 知道我是真害怕。 沈牧野这才没有抗拒什么，任由我拉着他的手，贴着他。 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只能不断地用指尖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掌心。 时刻让我知道，他还清醒着。 他没事。 我又挪动了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紧贴着他。 他没有穿衣服。 我也是。 没法控制地，我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趁机跟他再靠近了几分，我恨不得整个人都黏他身上的。 渐渐地，我连呼吸都紊乱了。 但我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生怕他察觉。 他还受着伤，我不敢惹他动怒。 趁着沈牧野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我忍不住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放在半空。 就在快要贴近他脸庞的时候，又停在那。 歪着头，指尖轻颤。 多想就这样大胆地，温柔地抚摸他的眼睛、鼻子、还有薄唇。 我努力地克制地发沉的呼吸，把又红又烫的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闭上眼睛，我不敢再胡思乱想。 慢慢的，沈牧野的身体越发滚烫起来。 我还以为他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小叔，你好像有点发烫。” 我抬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哪知，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沈牧野整个人宛遭雷击，闭着眼睛猛地握住了我的手。 掌心的灼热比我还要厉害上几分，几乎能烫伤我的皮肤。 “澜澜。” 他一开口，声音燥哑得厉害， “你去看下衣服干点没有，干了就穿上。” 我抬起眼眸，只见他依旧是闭着眼睛，紧皱的眉头难以察觉地颤动着。 低头，我乖乖地哦了声，去摸了摸衣服。 还是有些发潮，倒是不湿了。 看了眼沈牧野，我还是选择穿上。 “穿好了吗？”他问我。 “穿好了。” 闻声，沈牧野这才睁开眼睛。 其实我没有穿好。 沈牧野的目光掠过我，脸色变了变。 他不动声色地扭到一边，压低的眉心藏匿着几分隐忍， “穿好！” 我慢慢悠悠地把衣服拉下。 心里滑过一丝得逞，嘴角快速掠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想到到最后，我跟沈牧野只能这么落魄地在山里度过了一晚。 搜救队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们。 我跟沈牧野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 我是坐在那的，他是躺那的。 林欢楠握着他的手，哭得泪眼婆娑。 沈牧野不断地安慰她，说自己没事。 他甚至还抬手给她擦眼泪。 我心一紧，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 我掉下悬崖，沈牧野为救我不惜奋身越下山崖。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都上新闻了。 就连沈家那边的人都惊动了。 沈家人一直都不待见我。 他们觉得我就是沈牧野的拖油瓶。 当初沈牧野为了收养我，跟沈家人那边闹得很难看。 他们都说我是灾星。 我想，经历这事，没准他们更加坚定了这个看法。 第四十二章带上她一起去 事实上，我今早去医院的时候就看见沈家人他们都来了。 沈牧野的父亲、母亲、奶奶，还有他们的两个姑姑。 人不少。 我躲在角落里，只能露出半个脑袋，生怕他们看见我。 临走时，我看见沈牧野的奶奶拉着林欢楠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好像对林欢楠挺满意的。 我退后了几步，垂着头，独自黯然神伤。 手机这会突然响起来。 我赶紧走远了些。 是段妄川给我打了电话，他也是才看到新闻。 确认我没事后才放下心。 我也关心了下他奶奶的情况。 老人家也没多大事。 我们两个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了电话。 再探出头，沈家人似乎已经走了。 我这才怯生生地拿着熬好的粥来到沈牧野的病房。 病床上的沈牧野已经在吃着早餐了。 林欢楠在一旁坐着，给他削苹果。 “小叔。” 我喊了他一声。 他病房里的桌子上几乎摆满了东西。 没有位置放我的粥。 我看了眼只能提着。 “你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沈牧野微微拧眉。 “我没有多大的事情，想着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来了早餐。” 我后半句说得很小声。 林欢楠笑着起身给我让了个位置，“别站着了，坐吧，澜澜。” 话落，她自己则是坐在了病床旁，“你小叔家人刚来过，已经给他带了份早餐。” “是吗？”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拿着早餐的手微微紧了些，慢慢坐下。 沈牧野说，“你也受了伤，没什么事情就别往医院这边跑。” 我点了点头。 沈牧野的目光似乎落在我身上，“在家好好休息下，那天我给你说的雕刻品鉴大会今天晚上举行。” “我恐怕是去不了，楠楠。” 他喊了林欢楠一声，“你今晚带上澜澜一起去。” 林欢楠愣了下，就好像是没有预料到沈牧野会说这话。 但很快她又恢复笑意，“好啊。” 林欢楠看着我，“那今天晚上，我去接你，可以吗？澜澜。” 什么雕刻品鉴大会，其实我不怎么想去。 抬眸看了眼沈牧野，我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答应了。 沈牧野说，“别紧张，就当成是个寻常的宴会。” 他安慰我后又跟林欢楠说，让她多带着我点。 有什么注意的都提前跟我说。 “好好好，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林欢楠削好了苹果递给沈牧野。 她笑得满脸柔情，“给。” 我也在这时站起，“那……小叔，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牧野忽地叫住了我，“澜澜。” 我回头。 沈牧野云淡风轻地问我，“你做的什么早餐？” “瑶柱粥。” “不是给我做的？” “是给你做的。” 我眸色掠过几分迟疑，“但你不是吃过了吗？” “没吃饱。”沈牧野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欢楠手中的苹果还举在半空，她含着微微的笑意慢慢收回， 若无其事说道，“那苹果我就先给你放这了。” “嗯，我一会再吃。” 沈牧野接过我的粥。 我临走时，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的。 想来味道是还不错。 余光看见林欢楠，她扬起嘴角，“路上慢点。” 第四十三章唯一的手段就是纠缠男人 日落西山， 林欢楠过来别墅外接我。 看着面前的别墅，她唇角逐渐绽放一抹清浅的笑意。 说话语气莫名其妙的，“你这一声小叔真的喊得值钱，一个人竟然住这么高贵的别墅，羡煞旁人。”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容雍华贵，盛装出席，心里觉察哪里不对。 果然，林欢楠看了我一眼，掩嘴诧异，“你怎么穿成这样去参加雕刻品鉴大会？” “今晚可是有雕刻大师在场，你这样未免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我还以为你小叔跟你说，让你着盛装，他没说吗？” 沈牧野兴许是忘了，但她，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拧了拧眉心，冷了嗓音，“那就麻烦等一下，我去换。” “现在都几点了，没时间了，换也来不及。” “难不成你还想大师到场后，我们这些晚辈再姗姗来迟？多不像话。” “我可从来不会迟到的。” 闻声，我的眼底已然一片冷然，越过她直接上车。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林欢楠眸底极快地掠过几分得逞，跟着也上了车。 …… 宴会，灯光闪耀， 确实是所有人都是盛装，光鲜亮丽的。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正式晚礼裙，都很是重视庄严。 只有我，上身一件很薄的绣着蝴蝶的宽松毛衣，外搭一条超短裤。 站在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刚进来，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鄙夷的眼神落下，隐隐约约的嘲笑声不断袭入耳里。 “哪来的乡下土特产，什么人都能混进这品鉴大会了。” “谁知道，好像是跟elinda一起进来的，是不是带过来见世面的新人？” “这elinda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愿意领进门。” 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林欢楠从进来之后，打招呼就一直没停过。 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挺恭敬的。 一来可能因为她在这艺术圈子里确实小有名气。 二来则是她对外是沈牧野的未婚妻，沈家的准儿媳妇。 “elinda，刚才跟你一起进来的女孩是谁啊？” “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也没个规矩。” 林欢楠目光朝我轻蔑瞥了下，唇角轻勾， “有人托我带她过来。” 众人瞬间秒懂，看着我的目光不敢太放肆， “原来是关系户啊？” “什么关系户，她就是脸皮厚，唯一的手段就是纠缠男人。” 林欢楠这话一落，众人再次点头，看着我的目光透着蔑视。 “原来是靠男人。” 此时的我正在专心致志地观赏着那些雕刻品，不自觉间入了神。 我甚至还看见了林欢楠竟然把之前抄袭我的那件雕刻品，拿出来作为她的代表作。 看着展示盒右下角写着她elinda的艺名。 一时半会的，我自然垂下的手忍不住握紧。 我的眼睛红了，咬着牙，把所有的苦楚都一一咽下。 只当没有看见。 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雕刻作品上。 忽地，脚下不知道谁绊了一下。 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啪嗒一下，声音清脆。 周围的人忍不住捂嘴轻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这种人凭什么在艺术界立足 “小妹妹，看得那么聚精会神，参透出个什么一二了没有？” “人家刚才差点就悟透了，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的灵感打断了。” 两人话中带着满满的奚落和嘲讽。 顿时惹得所有人肆意哄笑。 我蹙着眉心从地上爬起。 那个人还虚情假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啊，没摔疼你吧？” 我冷了眼，转身拿起一杯红酒泼到他脸上。 这一举动，直接让在场所有人愣住。 我扯起唇角，笑意轻牵，“没关系，扯平了。” “你！” 男人张嘴无声地骂了句有病，扭头就去洗手间了。 我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林欢楠。 她无动于衷地站在那。 手轻轻地摇晃着红酒杯，嘴角扬起一丝讥笑。 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有几个朝我投来不爽的目光。 可表面上，他们似乎都不在意，“别生气，都是一场误会。” “来来来，不如看看这两份雕刻品，玉器雕刻。” “小妹妹你品鉴下？要有点深度。” “你这人，过分了啊，人家刚入行，上来就让人家品鉴那么高难度的。” “这不是纯纯为难人吗？人家可是新人，要多担待。” 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上前了几步，看了眼他们所指的雕刻品，扯起极淡的唇角， “这两个？玉的种水挑的不好，不够润不够透。” “眼光一般，胜在雕工大差不差，尚且说得过去。” “上面的凤凰更别说了，不能细看，一旦细琢，瑕疵太多。” “总体而言，四个字，中规中矩。” 这话一落，气氛骤然安静。 紧跟着是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和拍掌声。 就连林欢楠脸上的嘲讽都更浓郁了些。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小妹妹你这鉴赏能力实在是高，太高了！” “好一个大差不差，中规中矩，好大的口气，你自己又有多大的本事？” “你懂什么叫精妙雕工吗？年纪轻轻，真是敢口出狂言。” 众人又恼又怒，但更多的像是被气笑。 “你知道这是谁拿出来的作品吗？瞎了个眼就该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可是国内最顶尖的雕刻大师，梵音老师拿出来的品鉴作品。” 林欢楠这会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给大家丢人了，别怪她出言不逊。” 说着，她目光落在我身上，语重心长道，“澜澜，你别在这里瞎逞能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都冒犯到梵音老师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晚辈，谁敢不尊称他为一声老师。” 我掀起眼皮，“我没有冒犯他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 “这两件雕刻品未必出自他之手。” “你什么意思？” “不是出自老师之手是出自谁之手？” “你竟然敢污蔑梵音老师他窃取别人的作品冒充自己的？” 林欢楠讥讽一笑，语气透着冷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这莫须有的矛头一指，现场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 愤怒几乎写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我看她是疯了吧？在这里信口雌黄！” “干脆把她轰出去，口出狂言，目无尊师。” “连梵音老师都敢不放在眼里，这种人凭什么让她在艺术界立足？” 第四十五章是她的自由 “让她快点滚吧！” “别一会老师来了，她又出言不逊，冒犯了他老人家！” 他们说什么都要把我赶出去。 还有几个人甚至还上手，直接就过来推我。 踉跄了下，我步伐不稳地跌落在一个结实的胸膛。 身后传来闷沉的声音。 我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沈牧野有些泛白的脸庞。 刚不过是轻微地撞了他一下。 他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应该是碰到他伤口上了。 “小叔。” 我神色慌乱地扶住他。 沈牧野手搂住了我，扫过众人，眼底是绝对的惊涛骇浪。 众人赶紧后退两步，不敢造次。 “小叔？她喊沈总小叔。” “原来她就是沈总的侄女？” “那不就是之前恬不知耻抄袭的那个白眼狼么？” 闲言碎语幽幽落下。 我越想越气不过，咬着牙，“我没有抄袭，抄袭的那个人是……” “澜澜！” 沈牧野狠狠压低眉心。 他制止了我下面的话。 对，差点忘了，这事我不能再对外澄清的。 可林欢楠有那么多雕刻品，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一件？ 我眼睛红了，眼眸闪过两簇火花，咽下一肚子苦水甩开了他的手。 “阿野，你还受着伤，怎么就过来了？”林欢楠靠近。 沈牧野看了我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澜澜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 林欢楠解释，“我以为你跟她说了，没曾想接她的时候才知道你没说，那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换了。” 沈牧野狠狠压低眉心，“澜澜。” 他喊了我一声。 我扭头就走，沈牧野追了上去。 “澜澜。” 沈牧野叫住我，“梵音老师一会就要来了。” “那是你们艺术界最具影响力的老师，我难得有机会请他过来，你要去哪？” “你请他来的？”我蹙眉，心中一震。 沈牧野拧眉，“今晚的品鉴大会我是赞助商，梵音大师是我特意为……” “为你们花重金请过来的。” 我不信，冷笑，“特意为林欢楠才是真吧？” 还说的那么好听，是为我们？ 我心有不甘，一切由此想通。 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所以说，品鉴大会是你办的。” “那林欢楠今晚故意用抄袭我作品的雕刻品展示，你也知道是吗？” “她什么时候用那件作品了？她用的明明是……” 沈牧野话说到一半，余光瞥到那边被冠以林欢楠艺术名字的雕刻品。 他脸色骤然变了变。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她用什么作品，是她的自由。” “澜澜，那件作品我们已经说好了的，它不能属于你。” “说好了就可以一遍遍拿出来不断刺激我吗？” 我心中泛起委屈，同时也涌上几分怒意， “这就是你邀请我过来参加着品鉴大会的意义？” “一次又一次地不断提醒我。” “什么是我不该想的，我不该做。”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该对你有一点亵渎，我明白的。” “小叔煞费苦心了，你说过的话，我没忘。” “一刻也不敢忘！” 情绪莫名地有些失控。 我死死咬着唇，越过他离开。 第四十六章为她，还是为我？ 眼前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闹僵。 “澜澜，别再闹情绪了。” 沈牧野想拉过我的手，被我无情地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欢楠缓缓走到了沈牧野身旁。 沈牧野漆黑的眼眸眯了眯，泛起几分精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用她那件雕刻品。” 林欢楠扬起唇角，笑意很深，“可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她也参加不是吗？” 沈牧野没说话。 林欢楠手挽上了沈牧野的胳膊，娇柔的眼睛透出不易察觉的醋意， “医生让你尽量不要下床，你今晚还是来了，为她，还是为我？” “重要吗？” 沈牧野抬起眼皮，脸庞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想要把手抽出。 林欢楠抓紧了些，“如果你是因为今晚雕刻品的事情，我跟你道歉，阿野，你别生气了，可以吗？” 沈牧野眉心微蹙，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罢了。” 吐出两个字，他慢慢把手抽出。 我本想就此离开，没想到刚要走就碰上梵音老师过来。 所有人几乎把门口堵死了。 “老师，晚上好。” “老师好。” “梵音老师好。” 众人一个个对他尊敬有加。 梵音老师一一点头，乐呵呵地抚摸着下巴的白胡须， “都来了啊，今晚人不少。” 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跟着几个看上去非富则贵的人。 梵音老师时不时地跟他们介绍着场上的一些雕刻品。 他们似乎也跟沈牧野认识。 见沈牧野也在，众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也是沾沈牧野的光，林欢楠也顺势混进去跟他们谈笑风生。 “这位气质高雅的美女，想必就是沈总的未婚妻吧？” 闻声，林欢楠作势勾上了沈牧野的胳膊，在他身旁站着娇娇地轻笑。 “澜澜。” 沈牧野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众人循着声音朝我看去。 我拧眉，迟疑了片刻还是过去了。 “介绍一下，澜澜，我侄女。” “刚入行，自己的雕刻展览工作室不久后就正式开启了。” 那几个人纷纷对我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礼貌颔首，最后目光落在梵音老师身上，“老师。” 梵音老师摸着胡须笑意意味深长，点了点头。 偏偏也没有说破什么。 他们不知道，其实我跟这位鼎鼎大名的梵音老师早就认识了。 “听说沈总未婚妻也是位有名的雕刻家，今晚也有展示的作品。” “是。” 林欢楠含着笑意，领着所有人走到自己雕刻作品面前， “这件雕刻品就是我今晚展示的得意作品，也是见证了我跟阿野的爱情。” 我自然垂下的手握紧狠狠攥紧，直至指甲掐入皮肉也不愿意松开。 “很漂亮，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厚的雕刻技术。” “梵老，现在艺术界真是后生可畏啊！”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收个徒弟，我看沈总的未婚妻就挺有天赋。” “梵老，我看邓总说的对，你真得考虑考虑，别痛失爱徒。” 众人有的没的开着玩笑。 我在一旁，死死咬着哆嗦的唇，心仿佛在滴血。 沈牧野的目光似乎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眸底仿佛藏匿着道不清的情绪。 第四十七章难得一见的天选之人 梵音老师只是看了眼，满意地点头，“这雕刻品雕工确实不错。” 而后，他似好像没有多大兴趣地话锋一转， “对了，我今晚也带来两件雕刻品。” “那是我最中意的雕刻品，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 林欢楠余光一瞥，笑得嫣然，“老师您的作品，我们自然都是看过的。” “雕刻技术可谓是精妙绝伦，精湛细腻，今天托老师的福长见识了。” “是吗？” 梵音老师听着仰天笑了几声，“这两件雕刻品我的确珍藏了许久。” “今晚也是我头一回让其公之于众，平常我可都舍不得。” “那是我的宝贝！” 谈起这个，梵音老师满脸都是自豪。 众人见状，赶紧也追捧了一番。 “我不怕告诉你们，这难得一见的好雕刻品，里面还暗藏玄机。” “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没有人参透？” “玄机？” “什么玄机？” “不清楚。” 众人顿时小声议论着。 林欢楠笑意忽地明亮起来，“梵音老师的作品我们自然是参透不了，不然想必都能跟老师您站同一条水平线上，不过……” 她顿了顿，看向我，“刚才澜澜对您的雕刻品似乎有别的不一样的独特见解。” 顿时，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嗓门喊了声， “她怀疑这两件雕刻品看似不像是出自老师您之手。” “自己抄袭抄惯了，看什么都像是抄袭。” 也是不敢当着沈牧野的面说。 趁着人多，躲着背后嚯嚯两句。 我呼吸凝滞，内心忍了又忍。 沈牧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手似乎想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垂着眼眸避开，苦涩在身体里翻腾着。 今天这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不就是他想看见的吗？ 梵音老师开口，“这两件雕刻品确实不是出自我之手，是我学生的佳作，她可是难得一遇的天选之人。” “梵音老师收学生了？” “真的收了？我没听错吧？” 众人纷纷一阵吃惊。 他可是对外宣称这辈子只正式收一位学生的。 到底是谁那么有幸能入他的眼？ 林欢楠听到梵音老师竟然已经有了学生，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她笑着，“能做梵音老师的学生，看来想必也是绝非等闲之辈。” 众人顿时一个个好奇起来， “老师，您到底收了谁做学生？” “这么说，这两件雕刻品就是出自梵音老师您学生之手吗？” “到底是谁那么厉害？” “是啊是啊，老师，您快说说，这两件雕刻品到底是谁做的？” 林欢楠还在一旁附和吹捧，“老师果然是慧眼识珠，这雕刻品我们都看不出来是您学生的。” “没几十年的功力怕是都不行，您不说，我们真以为是出自您之手。” 梵音老师一边抚摸着胡须，一边饶有意思的目光看向我，笑道， “澜丫头，你现在清楚自己的雕刻水平了吧？” “老师我是不是没有骗你？” 平淡的两句话刚落。 所有人都瞬间惊愕愣在原地。 面面相觑，都像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样。 林欢楠上一秒还尚且带着几分趋附讨好的笑意。 下一秒，宛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脸庞涨红。 就连沈牧野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全场鸦雀无声。 我一瞬间置身成为全场的焦点，聚拢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没什么真本事 就在一分钟之前，所有人还在对我嗤之以鼻。 一分钟后的现在，他们的眼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林欢楠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意料之外的难堪，藏也藏不住。 我扬起讽刺的唇角。 沈牧野也问我，“澜澜，你跟梵音老师认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点头。 沈牧野眉头拧得很紧，看着我的目光透过复杂。 难为他吃惊。 从小到大，我在他那很少藏秘密。 “丫头，他们都想看看你这雕刻作品到底藏了什么玄机，还不给大家展示展示？” 闻声，我走到了梵音老师身旁。 梵音老师看着我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慈祥。 “能关一下灯吗？”我缓缓开口。 沈牧野抬手给了个手势。 忽地，全场顿时昏暗一片。 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走到那两件雕刻着凤凰的玉石旁边。 手机缓缓放在跟前。 此时，墙面上，顿时映衬出一副巧妙绝伦的美画。 原本明明是两只凤凰的雕刻品，此时他们身后的影子却是一位英俊男子抱着长发飘飘的美女，两人绽放着如骄阳般的笑意。 只看一眼便能被欢乐渲染。 我目光悄无声息地看向沈牧野。 果然，他的眉头紧锁得厉害。 我微微地垂下眼眸。 心里清楚，他定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影子画上的那个男人是他。 这张照片就是当初那张，十八岁的他抱着八岁的我。 两人欢快地在阳光下躲避泼来的水。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 如今里面的我变成了跟他一样年纪相仿的妙龄少女。 一瞬间，所有人望为惊叹，大受震撼。 “这件雕刻品雕刻的凤凰，在古代神话寓意着祥瑞的神兽，代表着高贵、爱情、忠贞。” “无论是表面，还是背后的影子，都代表着一个花样少女对男女爱情最美好的憧憬，纯洁，干净，不被世俗所污秽。” 我波动的眼眸荡起几分涟漪。 能感觉到沈牧野的目光朝我这边看过来。 但我装作浑然不知。 忽地，刚才跟着梵音老师一起过来那几个人顿时激动不已。 “好啊！实在是说的太好！梵老，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不愧是你看重的学生，你就明着说吧，这玉雕，多少钱愿意割爱？” “等会等会，他出多少，我比他多出一倍，这玉我也看上了。” 几个人在这争得不可开交。 慢慢的，方才还对我不屑一顾的那些人眼底多了几分尴尬和窘迫。 他们局促地上前，硬着头皮说了不少恭维我和梵音老师的话。 渐渐地，四周也开始隐隐出现别的闲言碎语。 “不是，她都是梵音老师的学生，雕刻技术明显在我们所有人之上，怎么可能还会抄袭elinda的作品？” “怎么看，elinda都不是跟人家一个水准的啊？elinda差飞了。” “谁知道呢，刚还说别人靠勾引男人，我看她才像是勾引沈总的那个。”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们有没有发现，elinda知名度有是有，但是拿得出手的作品没两样，没什么真本事。” 第四十九章公道自在人心 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我一如刚开始进来时保持沉默。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有的时候，或许能以假乱真。 但假的，终归它成不了真。 此时此刻，公道自在人心。 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我甚至都不知道林欢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宴会。 而后临走的时候，我想跟梵音老师道个别。 不曾想竟看见沈牧野跟他站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梵音老师笑得意味深长，看见我过来时，幽幽开口， “她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沈牧野回过头，我的目光跟他在半空中交汇。 梵音老师说，“丫头，沈先生也买你那两件雕刻品。” “不卖。” 我说得斩钉截铁，掩去心中的苦涩笑道， “老师，这雕刻品不是你的宝贝吗？” “当初你可是跟我说你喜欢，我才留下来给你的。” “现在，你就这样随便卖给别人了？” 闻声，沈牧野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梵音老师也察觉到了，笑眯眯道，“要是刚那些旁人我也就直接拒了，可你小叔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老师你要不喜欢，就还给我。” 说着，我就要上前拿走。 吓得梵音老师连连拦下，“别动，怕了你了，你可别摔坏我的宝贝。” “不卖不卖，今天就是玉帝老儿来了不卖，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我轻牵着笑意，眼睛故意不去看沈牧野。 后来，上了沈牧野的车，他这才问我， “为什么不愿意卖给我？” 沈牧野的语气多了几分深沉和凝重。 我心中早就积累了不少怨气。 看着窗外，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一说话就带着刺，“凭什么你要就得必须卖给你？” 他要买来做什么？ 毁尸灭迹，永绝后患？ 他已经毁了我一件心爱的雕刻品了。 我不能让他毁掉这剩下的两件！ 那都是我仅有的回忆。 一下子，沈牧野像是忍无可忍地停了车。 “澜澜，我跟你说过的，以后不准再让那些类似的作品问世。” “现在的人一个个听风就是雨，都喜欢捕风抓影。” “你知不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旦被人扒出，后果有多不堪设想？” “我都是为你好，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他的话语彻底把我惹怒。 我扭过头，几乎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崩溃吼出声的那一刻，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那是一件什么样的肮脏事情，怎么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用不着在这惺惺作态，什么为我好！” “你就是怕这事传出去对你有影响，对你们沈家有影响，对你们整个家族企业都有影响！” “你……你就真的这么油盐不进吗？” 沈牧野眼里闪过一抹痛心，很很快，怒意渐浓。 脸色也骤然变得阴沉，“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你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一气之下，我猛地开了车门，疯了似地冲了出去。 任凭身后的沈牧野如何喊我，我都绝不回头！ 直到跑累了，身体失去所有力气，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凭什么动不动就凶我，凭什么凶我，我讨厌你！” “我讨厌死你了，沈牧野！” 第五十章脱下衣服给我看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忽地，身后有人给披了件外套。 沉重中透着几分平和声音缓缓落下， “哭够了没有，哭够就该回家了。” “没有！” 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样，我随手扯下外套泄愤似地扔到一旁。 “我才不要你的破衣服，拿开！” 沈牧野又气又想笑地捡起来，“那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我不要你管我！” 我咬着牙抽噎着，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沈牧野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在我身旁蹲下。 看着我的目光泛起几分不明的情绪， “澜澜，小叔刚才凶你，是小叔的不对，小叔跟你道歉，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话，原本干涩的眼睛，忍不住地又憋出泪水。 我把头扭到一旁，无声地擦着眼泪，死咬着唇不吭声。 “你要是冷静下来了，就听小叔好好跟你说。” “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弄那些……”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色沉沉的，似比这漫长无垠的夜还要幽深， “那些敏感的作品。” “我没有。” 我扭过头，内心深处酸涩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眼泪滑下脸颊， “那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就雕刻好的作品，一直放在老师那里。” “我很早很早就认识梵音老师了。” 我越说越委屈，极力不想哭，但酸意几乎填满了所有，止不住。 “你不准我做，我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沈牧野眸底飞速掠过几分波动。 他搂住了我，“好好好，都是小叔的错。” “是我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你。” “对不起，澜澜，对不起了，别哭了。” 沈牧野揉着我的脑袋，跟哄着孩子似的。 我埋下头，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好似因为这次受的委屈。 又好似追溯更深的情感，没法遏制。 回去的时候，沈牧野说累了。 让我今晚就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你的房间一直保持原样，没动过。” 他说这话时，眼睛未曾离开过我身上。 我蹙眉，刚要开口，却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神色浮现几分苍白。 觉察到哪里不对，我过去问他，“小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沈牧野起身，不等我后面的话就独自上了楼。 我不死心，跟着他。 他的步伐明显一会深一会浅的，看上去就不寻常。 沈牧野刚要关门，被我挡在了前面。 “小叔，你脱下衣服给我看看。” 沈牧野眯着眼眸，暗影中泛着幽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管。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要看你身上的伤。” 我倔强地抬起头，堵着房门口，说什么也不走。 沈牧野额间掠过几分隐忍，到底还是妥协了。 进了房间，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敞开胸膛。 我小心翼翼地帮他，伤口果然是裂开了。 纱布都被染上几分鲜红。 “是不是今天晚上我撞上你的时候弄到的？” 我声音颤颤地问他。 沈牧野难掩痛楚地靠在床头，“跟你没关系。” 第五十一章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我去给你拿药和纱布。” 我下了楼，去抽屉翻找药箱. 却发现原本放药箱的位置，此时，堆放了别的杂物。 我又连着拉开了好几个抽屉。 最终在倒数第二个抽屉找到了药箱。 拧了拧眉心，我心中似乎有了别的猜想，过去开了柜子。 果然，跟抽屉的情况一样，里面的东西几乎全被重置了位置。 很整洁，很统一，不像是拿了之后随意放上去的。 看上去应该是有人特意把里面的东西重新整理，换了位置。 我知道，小叔他没时间也没必要这么做。 眸底掠过几分清冷，我没管，直接拿着药箱上了楼。 沈牧野已经把缠绕伤口的纱布给撕开了。 虽然伤口痊愈了点，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小叔，要不你把衣服脱了？” 他只是把衬衫敞开，一直没有脱下。 闻声，沈牧野目光投向，眸底似有什么情绪转瞬即逝。 我上前轻轻扯住了他的衬衫，“你不脱，我不方便给你上药？” 沈牧野狠狠压低眉头，最终任由我给他脱下白衬衫。 他的衣服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有点暖手。 我仔细贴好，放到一边。 拿着药，指尖触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沈牧野把头扭到一旁，闭了闭眼睛，胸膛起伏有了变化。 小心翼翼给他上完了药，我又给他缠上纱布。 低着头，我不敢看他。 好几次，我都好像听到沈牧野都忍不住深呼吸。 我抬起眼眸问他，拧眉，“小叔，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 他紧皱眉头。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纱布好像缠得有点丑。” 凸一边凹一块的，有些地方还比较松散。 感觉随时随地都要散下来一样。 沈牧野穿上衬衫，只是简单地看了眼说，“没事，就这样吧。” 看着他这么动一下都眉头紧锁的，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他都是怎么硬撑下来的。 怪不得刚才说累了，我看是他真的顶不住了。 “小叔。” 我心疼地开口，“你这个样子，医生是怎么允许你出院的？” “没允许。” 沈牧野云淡风轻地抬眸，“是我自己要出的。” “为什么？因为林欢楠？” 沈牧野的系衬衫纽扣的手一怔，若无其事道，“我是担心你今天晚上不适应。” “你是因为担心我？” 这个回答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难以置信的目光对对视上他，沈牧野眸色平淡无波， “从小到大，没有我陪在你身边的宴会，你从来不去。” 我垂下眼眸，不语。 这是真的。 因为那些宴会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谁也不认识。 没有沈牧野，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只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才能让我放松点。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房间休息吧。” “你刚才说，房间没有被人动过？” 沈牧野疑惑的目光投来，似乎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家里就只有我，谁会动？” 可是，楼下东西收纳的位置都已经被全部动过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样了。 第五十二章我没有理由喜欢她 这些，我没有说，只是开口，“我就随便说说。” 刚准备离开，转身看见桌面上摆放着一个相册。 是沈牧野和林欢楠两人拍的婚纱照相册。 心脏倏地能感觉到狠狠地抽疼，有些喘不上气。 两人动作亲密，笑容灿烂，看上去很是甜蜜。 只一眼，便生生刺痛着我的眼。 婚纱照成片都出来了，婚礼应该也不远了吧？ 当做没有看见，我转身就走了。 只是一关上房门，整个人就失魂落魄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才木讷地回去房间。 躺在床上，我怎么都睡不着。 几乎整整一夜都没法入眠。 直到天亮了之后，我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开了房门，楼下传来些许动静。 好像是沈牧野的秘书在这跟他谈着工作上的事情。 此时，秘书看见沈牧野衬衫下似乎有白色的纱布垂了下来。 她忍不住开口，“沈总，你身上伤口的纱布是不是开了？” 沈牧野低头看了眼，“没事。” 秘书关心他，“要是你不方便出门，我给你找医生上门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这样就行。” 沈牧野语气寡淡地拒绝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穿着睡衣下来。 秘书看到我并没有多少惊讶。 “温小姐。” 她起身，面露礼貌。 我颔了颔首。 沈牧野头也不抬，“起床了？” “嗯。” 闻声，沈牧野把文件递给秘书，淡淡道， “那就先到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下班。” “好的，沈总。” 秘书恭敬地弯下身子。 刚要离开，忽地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掏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打开，里面正是情人节那天。 沈牧野送给林欢楠那条价值连城的蓝宝石手链。 “对了，沈总，这条手链已经让人重新清洁净化处理过了。” “嗯，放下吧。” 沈牧野面无表情说着。 秘书离开后，我在他身旁坐下，目光一直落在手链上。 沈牧野合上盒子，我被迫收回视线。 “这手链怎么了？”我问。 “没怎么。” 沈牧野语气平淡，手指在盒子上摩擦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他掠过我，眉宇压低， “跟你说多少遍，在家不穿袜子就穿棉拖鞋。” 我低头瞥了眼，没吭声。 忘了。 以前在这，除了夏天，春秋冬他都不让我穿凉拖鞋。 因为天气只要一凉，我的手脚就会冰冷得厉害。 他总说，我每个月痛经也跟我日常这些不注意的小细节脱不了关系。 沈牧野已经起身去鞋柜给我拿来了棉拖鞋。 他让我换了。 我无动于衷地抬起头，冷不丁问他，“这鞋子，林欢楠穿过吗？” 沈牧野眉心微微紧了紧，“没有。” 闻声，我这才低头听话地穿上。 “你不喜欢她？” 沈牧野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抢走了我这辈子最心爱的男人。 我有什么理由喜欢她？ 沈牧野背对着我，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展开。 只是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我没多少兴致。 “随便。”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牧野定定地看着我。 我说，“小叔你还受着伤，还是别做了。” 第五十三章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沈牧野没答应，他说简单做做没什么事。 他还说，我现在难得一次回来，不会想念他的厨艺吗？ 我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忘了说，沈牧野的厨艺在我之上。 我跟他一起相依为命生活十几年，不是我做饭，就是他做饭。 偶尔一起做饭，其乐融融，很温馨。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 那个时候很天真很傻。 我从来没有想过到什么时候，会有那么一个女人出现，她会占据甚至超越我在这里的所有地位。 “点外卖吧，小叔。” 我心底有些添堵，垂下眼眸，“吃完外卖，我就回去了。” 沈牧野没有说话，沉默了好半晌后问我， “上次那家泰国餐厅，我让那个厨师上门？” “都行。” 我点头。 屋内，突然就过于安静了下来。 恰巧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段妄川打过来的。 是个视频电话。 我给挂了，给他发去消息说自己不方便。 “谁打的视频？”沈牧野似随意地问我。 我如实说，“段妄川。” 沈牧野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我，如墨的黑眸深藏不露，“澜澜。” 他刚还想着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阵阵门铃声。 “我去开门。” 我主动过去。 没想到一开门，看到来人时，整个人顿时愣住。 两鬓斑白的老人看见我时，满是皱纹的脸庞一惊。 下一秒，老人压低眉头，不由分说地就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迅速，我甚至都没有一点反应。 沈牧野几乎是极快地就来到我身旁，把我护在了怀里。 “奶奶！” “妈！” 沈牧野和他母亲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落下。 “果然错不了！” “医生说牧野昨晚死活要出院，我一想就知道不对路。” “你这混账东西到底要害我孙子，害到什么地步，你才能安心？” “我们沈家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老人家发了好大的脾气，手中的拐杖都要把地面给戳穿了。 “老夫人。” 我涩涩地看着她，眼睛含着泪水。 “我呸，你别叫我！” “够了，奶奶！” 沈牧野终于开口，语气压抑着怒意，“要求出院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打她做什么？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沈老奶奶板着脸，气得不轻， “怎么就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你别想替她说话，要不是为了救她，你至于险些命都没有？” “她就是个灾星，祸害！来索命的！索我们沈家人的命！” “好了，妈，消消气，那都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一旁的沈夫人开口，目光掠过我，眉头紧拧。 沈牧野低头，手触碰到我脸颊的红印，脸色有点难看。 我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沈牧野给我拿了冰块，让我上楼先敷一下。 我红了眼睛，看了沈家老太太跟沈夫人一眼，点头。 沈牧野在楼下跟她们两位说什么，我不知道。 脸蛋的刺疼让我心里清楚，我这是又给沈家那边招恨来了。 第五十四章小叔这辈子都不会不要澜澜 我记得沈牧野刚领养我的第一年。 沈家他们也过来这边闹过一次。 那一年，沈牧野只有十八岁。 他铁了心要带着我这个才刚八岁的拖油瓶过日子。 沈家人说什么都不允许，尤其是沈老太太。 她甚至不惜以死威胁沈牧野。 表示他要是执意要领养我，她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当年我躲在楼上偷偷看着，看到楼下乱成一锅粥，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跑回了房间，捂着被子大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牧野过来房间找我。 一开始我不愿意开门。 后来他耐心劝了好久，我才开的。 我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地， “小叔，他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澜澜？” “他们为什么不要小叔，为什么不要澜澜？” “小叔，你是不是跟澜澜在一起，你也没有家了？” “澜澜不想小叔跟澜澜一样没有家，小叔你送澜澜回福利院吧。” “澜澜……澜澜想回福利院了，澜澜会乖……会听话……” 沈牧野当时抱着我，温柔地揉着我的脑袋， 嗓音低沉又坚定， “小傻瓜，小叔跟澜澜在一起，怎么会没有家？” “我们在哪，哪就是家。” “小叔这辈子都不会不要澜澜的，听到了吗？”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门开了。 沈牧野清挺着身子站在那，神色不清。 我忽地鼻子一酸，控制不住情绪冲上去抱住了他。 “小叔。” 我咬着牙，不争气地抽噎着。 “是不是打疼你了？” 沈牧野俯身，撩开我的头发。 看着我还完全褪去红印的脸庞，眼底藏匿着暗涌，被他狠狠压下， “是奶奶她太冲动，我替她跟你道歉。” 我摇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老夫人她没有说错，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至于没了半条命。” “这一巴掌，我该的。” 别说是一巴掌，就算是十巴掌，我也毫无怨言。 我哭也不是为这一巴掌，是因为想起跟沈牧野的过往。 在我人生最黑暗，最孤独，最需要救赎的时候，他就像是天使一样降临在我的生命里，给了我依靠，给了我温暖。 给了我一切世间所没有的温柔。 明明那些美好都像是昨天刚刚才发生的一样。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 他却告诉我，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要跟她结婚，要跟她开始新的生活，而那新的生活了没有我。 再也没有我，也不允许有我。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从身上剜下一块肉。 痛到令人窒息，近乎喘不上气。 我不想走，不想跟他分开。 我想跟他一辈子，永永远远地一辈子！ “小叔。” 我抽泣着，泪水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爱他。 我真的好爱他。 可我不敢说！ 我不敢！ “别哭了，那个大厨已经到了，下去吃点东西？嗯？” 沈牧野只以为是因为刚才奶奶的缘故，我心里委屈了，难受。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手耐心给我擦拭着脸颊的泪水。 动作很轻，声音很柔。 他总是这样。 一旦温柔的时候，轻而易举地便能叫人沉沦，丧失所有理智。 我咬着唇，点头。 第五十五章预定雕刻品 沈牧野轻轻一笑。 吃了泰国菜，沈牧野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正在出神，没听到他问我的话。 只听到他叫我，我茫然地望向他。 沈牧野又开口，“你不是说吃完午饭就回去吗？我送你？” 我凌乱的思绪被拉回，眼神掠过几分躲闪。 明明是想着走的，可当他说出要送我走的一瞬间。 我迟疑了。 “小叔，我……我想先不走了。” 沈牧野一愣，眸底似极快地闪过触动，“你说什么？” “你这几天不是身上有伤么，我想……” “我想……要不我留在这几天，替你换药什么的，等到你伤好了，我就走。” 明明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我说得断断续续的。 就连眼睛都不敢往他身上放。 我怕他不答应。 “这也是你家，你想在这里多久都没有问题，怎么还一副要征得我同意的样子？” 沈牧野的声音淡淡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感觉他也是鲜少的高兴。 “那我留在这，等你好了，我就走。” 我语速说得极快，听着像是急迫跟他证明什么。 但实际上，这话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中午的时候，我给沈牧野换了次纱布。 这一次，我比上次要缠得好些，至少不会松松垮垮。 沈牧野目光时不时看我，我低着头问他，“小叔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沈牧野也没说什么。 但我感觉他似乎在笑。 给他换了药，我又回去房间，坐在床边，手有的没的抚摸着床单。 心跳有些不寻常地跳着。 说不出原因来。 忽地，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我吓得身子颤了颤。 没想到是梵音老师打来的。 “喂，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手机那头是梵音老师难掩欣喜的话，“丫头啊，你可这工作室还没正式开始，就怕是有的忙咯。” “有不少人上赶着要预定你的雕刻品，我今儿上午的好茶啊都快被他们给喝光了。” “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来了一波又走一波。” 我有些疑惑，“预定雕刻品？” “可不是嘛，可能是昨晚品鉴大会的缘故，人都纷纷找上我这来了。” “你啊赶紧给老师我买点好茶，光是招呼他们，茶叶都没得咯。” 梵音老师私底下是个老顽童。 说话那委屈巴巴的劲让我经不住一笑。 “好好好，我立马给老师你准备上等的茶叶。” “好好好，要快哦，丫头。” “知道了。” 电话里，梵音老师说已经把我工作室的地址给了他们。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跟去沈牧野说，自己要出去一下。 “我去一趟工作室。” 沈牧野点了点头，“晚点我接你？” “不用了，小叔你就在家休养，我开你的车去，可以吗？” 沈牧野答应了。 我去车库挑了辆他最常代步的迈巴赫。 刚上车，我就后悔了。 挑这辆，纯纯就是给自己心里找不痛快。 副驾驶面前的抽屉没有完全闭合。 我本想着推回去，却不曾想看见里面放着几条女生用过的橡皮筋，上面还有几根红棕色的波浪卷发。 不仅如此，还有一只口红、一包小纸巾。 都是林欢楠的东西。 过去的十几年里，那个位置，一直都是我的。 我的心猛地像是被针扎了下似的。 深吸一口气当做没看见。 我敛起眼眸，收起满腔的情绪，启动了车子。 第五十六章你要的，我给不了 来到工作室，外面确实挤了不少人。 我刚过去，又听到他们说什么我今天可能不过来了，随后走了一大部分人。 看我往里走，甚至还有人提醒我。 “别去了，人家没开门。” 我笑了笑，没有给回应。 也不怪他们不认识我。 毕竟在这之前我都没有在外公开露过脸。 很快，那些人一窝蜂地又走了。 一个年轻男人跟我擦肩而过后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等下。” 他突然喊了一声。 我闻声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刚要转过身，他又叫住我。 “等下。” 我这才确认他喊的人是我。 “是你吧？” 男人是个比我大上两三岁的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 细碎的头发垂在眼前，一双桃花眼深邃至极，分明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可扬起唇角，周身散发着一股恣意不羁的痞气。 “好像就是你，我没看错。” 我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只是看着他，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很眼熟，但想不起来。 他认出我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人都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来到我的工作室，他左看看右瞅瞅的， 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他说自己叫谢湛乔，是专门过来找我买雕刻品的。 他想要私人订制的。 “可以，有草图吗？” 我问他。 他说有。 话落，掏出来一张草图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呼吸猛地窒息了下。 拧眉立马收起放到一旁，“不好意思，我这边是正经雕刻，你要的，我给不了。” 谢湛乔瞪大眼睛，拿起那副草图亮在我面前，“不是，这怎么就不正经了？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应该很开明才是啊。” “这，多美啊！我是听说你崇尚搞爱情雕刻。” “这不我才不惜大老远来找你。” “你这样，我不注重表面，你给我雕刻成什么样子都没问题。” “然后重点是，关灯后的效果，我要男女之间的那种浓情蜜意，势不可挡。” “就是那种……嘶，非常有意境，有韵味的那种，行不行？” 谢湛乔坏坏地扬起唇角，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不会。” 我干脆拒绝。 他上前拿着画在我面前挡着，势必要让我再仔细看。 “怎么就不会？你就这点水平？” “不是说那什么，那谁梵高还是梵什么的学生吗？挺有本事的。” 我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烦。 心中有直觉，感觉他是存心过来捣乱的。 “抱歉，我技术不精，我看你还是另找他人比较好。” “不是，你这人……” 谢湛乔刚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又来了一批人蜂拥而至。 “开门了，开门了，你好，请问是梵音老师的学生……”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谁推了我一下，踩到我脚了！” 我被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围住。 工作室本就不是特别大，他们这么一群人都涌进来，瞬间就变得更拥挤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那么疯狂执着于我的雕刻品。 第五十七章没想到沈总你还会下厨 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天，我这才忍不住松下一口气。 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对外，我似乎还没有自己的专属的艺名。 这么想着，沈牧野突然给我发来消息问我几点回来。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我有了片刻的失神。 跟他说了下事情，又表示自己差不多七点就回去。 眼看现在都六点半了。 忽地，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头也没抬，“抱歉，今天不招待了。” 一阵轻笑声传来。 “看来你现在名气不小。” 我诧异抬眸，才看见竟然是段妄川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照顾奶奶吗？”我绽开笑意。 段妄川来到我面前，依偎着桌子，双手抱在胸前， “出院了，没多大事。” “我今天过来特意拿行李，回家住一段时间。” “今晚有时间吗？吃顿饭，吃完我就回去了。” “今晚？” “不方便？” 段妄川笑意勾起。 我想了想，“今晚也行，算是替你送行了。” 另一边，我不知道的是， 沈牧野已经在厨房忙了一下午。 “沈总，你要的海鲜都在这了，都是最新鲜的。” 秘书站在一旁，吩咐着身后的人把泡沫箱搬进来。 “嗯，放这就行。” 沈牧野在厨房洗着东西。 秘书在一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沈总你还会下厨。” “很意外？” 沈牧野的声线有些清冷，唇角却是一直上扬着。 “嗯，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疼爱温小姐。” “她要是知道你今晚给她花心思做海鲜大餐，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牧野没说话，脸上勾勒着极浅的笑意。 许久之后，他才又忍不住道，“还有半小时她就回来了，你可以先回去。” “好的，沈总。” …… 我已经在锁门了， 段妄川幽幽开口， “你是不是真的有时间陪我吃饭，要是忙别逞强。” “吃个饭的时间怎么没有？” “再说了，陪你，怎么都有时间。” 我学着他说话，笑意轻牵。 段妄川低头笑了笑。 我给沈牧野打了语音电话，他没有接。 应该在忙吧。 我也没多管，给他发了消息说今天晚上晚点回去。 让他不用等我吃饭。 他也没有回。 吃饭的时候， 段妄川说，“奶奶他们知道我在你这，都说要叫你回去住一段时间，过去玩玩。” “我说你工作室正起步，没空。” “有空。” 我立马说道，“怎么会没空。” “你有空？” 我点头，“雕刻品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了，去你那玩几天完全不是问题。” 段妄川扬起嘴角，“他们要是你知道你要过去，一定开心得不行。” “尤其是奶奶，先前我回去还一直念叨你。” “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说起来，段妄川他们一家人以前都对我挺好的。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沈牧野领养我的时候，还曾打算过要领养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不着急，你这段时间先忙，医生也说，奶奶虽然没有多大的事，但是稳妥起见还需要休养几天为好。” “好。” 我答应了。 段妄川笑着，抬手抽出纸巾替我擦拭着嘴角，“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点头。 第五十八章总而言之，他不好 跟段妄川吃完饭，我陪他一起回去收拾行李。 车还是给他开回去了。 一来二去弄得挺晚的。 我再回去沈牧野那边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多了。 一进门，客厅里有些昏暗的。 餐厅那边摆着不少菜，都是我爱吃的。 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被动过。 小叔这是亲自下厨了？ 我愣在原地。 “回来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忍不住一惊。 趁着窗户外的微弱灯光，我这才看清，沙发上似乎有个漆黑的身影。 “小叔？” 我开了灯。 沈牧野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烟。 在他面前的烟灰缸似乎堆满了数不清的烟蒂。 他抬起头，深邃的黑眸如同深渊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沈牧野没什么情绪地掐灭了手中最后一根烟。 唇间呼出的烟雾萦绕在他脸庞，叫人分辨不清情绪。 “我不知道你今天做了那么多的菜。” 我眸底压下，掠过几分难以觉察的复杂。 “没事。” 沈牧野的语气很淡。 整栋别墅都弥漫这一股安静得让人呼吸发紧的气息。 我敛起眼眸，一方面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受着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却还是亲自给我下厨做这一大桌子的菜。 另一边方面，我忽地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心中逐渐泛起无尽的苦涩。 为他。 也为我自己。 “今晚跟谁吃饭？” 他忽地看着我，对视上我的眼睛。 “段妄川，他回来了。” 沉默。 又是无声的沉默。 沈牧野下意识想点烟，但是刚打开烟盒似乎有停下了动作。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扔下手中的烟盒，面无表情道，“澜澜，我没有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沈牧野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愣了半天。 张了张嘴，我说，“你不是早就已经接受他了吗？” “我什么时候接受他了？” “上次……我们四个人出去爬山那次。” 我明明记得，他还关心段妄川去哪了。 我以为他算是接受了。 不料，沈牧野却说，“我没有接受他，也不打算准备接受他。” 我迎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想要从他眼神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但如何努力也捕捉不到。 沈牧野收回目光，站起身，越过我。 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话，“我自会给你安排更好的人，他不适合你。” 又来！ 又是这种毋庸置疑的掌控。 我咬了咬唇，自然垂下的手攥紧，“那在小叔眼里，什么才那个是更好的人？” 我转过什么，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沈牧野上楼的步伐一顿，头也没回，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总而言之，他不好！” “我觉得他好，那他就是好的。” 我不服气，急迫地上前走了两步。 眼神一刻都不曾从他身上离开。 沈牧野微微偏头，侧颜露出的眼角迸出清冷的光， “因为他不够重视你。” “他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你们谈恋爱那么长时间。” “他作为男方，从未正式过来拜访过我？”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监护人，也是你的家长！” 说到这的时候，沈牧野语气中多了几分长辈的威严。 我辩驳，“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第五十九章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一生的伴侣 “什么才是时候？” “你们都已经开始同居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你说他好，一个在还没有获得女方家里人同意的情况下，就贸贸然跟她同居的男人能好到哪去？” 沈牧野神色严肃，话语尖锐。 我被呛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低头死死咬着唇，我扬起头，不甘心说道，“总而言之，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谁也别想安排我的人生。” “就算是小叔你，也不行。” 忽地，沈牧野上楼的步伐一顿，扶着扶手的手背，隐约冒出几根不易察觉的青筋。 他的语气缓慢又低沉，“澜澜，我既做了你的监护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得对你，对你的人生负责。” 语毕，他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的一个人红了眼睛站在那，久久没有反应。 “对我负责，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一生的伴侣，对我负责到底？” 我垂着头，落寞地呢喃着。 洗了个澡出来，我又看了眼餐厅的东西。 一点都没有动过。 想起之前我为了等小叔回来，也是自己一点都没有吃。 如今，他是不是也是一样。 敛起眼眸，我心中多了几分惆怅。 不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彷徨。 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小叔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微妙了？ 好像是剩下一根弱不禁风的细绳维系的。。 轻轻一折，一断，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像风筝一样，各自飞散。 再也寻找不回来。 上了楼，我在沈牧野的房间外停留了片刻。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上前敲了敲他的门。 里面传来沈牧野的声音，“进。” 我推开了门，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发现他房间没有开灯，就开了盏台风。 他就坐着那昏暗的桌子面前，仿佛落入漆黑的暗处。 头微微垂下，手中夹着烟蒂，动作熟练地抖了抖烟灰。 弥漫的雾气中，带着几分不明的沉重和寂寥。 沈牧野抬起头，藏匿于黑暗中的眼睛迎了上来，“有事？” 我的心没来由地猛地抽停了下。 “我……” 我的呼吸微窒，看着他面前的烟蒂，迟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 我从来不知，他的烟瘾竟然那么大。 沈牧野若无其事地起身开了窗，语气平淡道， “先别进来了，烟味有点大。” 我狠狠地拧下眉心，眸色难掩复杂，“小叔，你现在烟瘾那么重吗？” 沈牧野掐灭了手中的烟，眸色敛起，“偶尔抽两根。” “你这是……抽两根吗？”我迟疑地开口。 光是客厅的烟蒂就数也数不清。 如今他房间里的，更是数量不少。 “你找我什么事？” 沈牧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语气寡淡地看着我，黑眸的情绪不明。 我微微蹙眉，说明了来意，“你洗澡了吗，是不是该换药了？” 沈牧野点头，“我这就去洗。” 说完，他收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越过我的身子出去。 直到靠近我，我才闻到他身上难以掩盖的烟草味道。 隐隐间透着几分沉闷的气息。 第六十章可能我很快就会被代替 等他洗完澡，我给他上药。 沈牧野说就在客厅就行。 我听话地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好得差不多还是怎么的。 这次上药，沈牧野好似没有多大的感觉。 周围静悄悄的，甚至都能听到窗外蟋蟀声响起。 “好了。” 我也没说什么。 回去房间，我躺在床上感觉到心头一阵空落落的。 浑身提不上一点兴致。 段妄川这会给我发来消息，是保平安的。 他说他已经顺利到家了。 我给他回消息，说好。 我：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段妄川许久没有说话，而后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才又给我发来消息。 段妄川：我也是。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他躺在床上的照片。 照片里，段妄川高举着手机，露出英俊的脸庞和微微露出的锁骨。 我忍不住一笑，给他发去一个色色的表情包，。 段妄川几乎是秒回，给我回了个吃惊表情。 我还给我发来语音。 “你这是什么表情？” 语音里，他的声音宛如磁石般好听。 其实，段妄川的声音一直就挺好听。 有的时候在一起面对面可能还随意一点。 一旦在手机语音里，带着慵懒感，很酥很上头。 我趴在床上，有的没的跟他聊着天，心中的阴霾也逐渐消去一大半。 我：段妄川，你唱歌给我听可以吗？ 我有点声控。 小的时候跟段妄川一起玩，就老爱缠着让他给我讲故事，唱歌。 后来长大了，就好久没有提过这些要求了。 手机那头，段妄川没有立刻回复。 我还以为他不愿意，想威胁他赶紧的。 可编辑到一半，又迟疑了下，全部删除。 正当我打字说开玩笑的，要说晚安的时候。 他突然发来消息，问我想听什么。 我：断线。 段妄川：大晚上听那么伤感的歌？ 我：就要！[凶巴巴] 他说给他点时间，一会就录好。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他。 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张我跟沈牧野的照片。 我眼睛泛起几分红涩，把脸扭到一边。 与此同时，段妄川的录音也发了过来。 段妄川：建议带上耳机，小澜澜。 我难掩兴奋地起床去找耳机，给他发了个撒娇，表示他真好。 我关了灯，躺在被窝着，点开了段妄川给我录的音乐。 熟悉的前奏逐渐响起， 直到听到他低沉开口的第一句。 imfeelingreallybadrightnowandum （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 我顿时难掩羞涩激动地咬了咬唇。 好听，好听！ 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翻了个身，我又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可听着听着，我就开始逐渐忽略了段妄川的声音。 脑子里完全充斥着另外一张脸庞。 光影浮动，一双如墨般的黑眸泛起冰冰凉凉的质感。 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又遥不可及。 icanseeitonyourface （我能从你的表情中察觉一二） wontbelongforimrece （可能我很快就会被代替） illmissthetimeswehad （我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andillmissthughsweshared （也怀念在一起的笑声） …… 第六十一章是你要的太多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渐渐地，枕边逐渐被滚烫的泪水浸湿。 我忍不住抽噎着，明明睁开了眼，眼前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宛如梦魇一样，缠得我喘不过气。 压抑着满心的欲望和不甘，我只能蜷缩着身子，独自承受着心底泛起的阵阵疼痛。 翌日一早， 沈牧野早早起了床，他下了楼，发现餐厅的东西已经被收走。 昨晚我早已经把没动过的饭菜都打包进冰箱里了。 但隔了夜的海鲜已经没有吃的必要。 沈牧野站在冰箱前，眉心微蹙，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片刻后，他把我昨天晚上全部打包好的海鲜一一扔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门外响起门铃声，沈牧野去开了门。 林欢楠迎着笑意，“早，给你买了早餐。” 说着，不等沈牧野回复，她便提着早餐走到了餐厅那边。 目光正好看见垃圾桶的食物，她脸上的笑意不断，像是随意地说了句，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浪费食物了？” 沈牧野没有搭腔。 只是走到了林欢楠身旁，语气淡淡，“你怎么有空来了？” “没空就不能过来看下我未婚夫吗？” 林欢楠红唇勾笑，青葱般的手勾勒着沈牧野的脖子，歪头，千娇百媚。 “澜澜最近知名度高了不少，短短两天时间不到，如今连我都比不上她了。” 林欢楠含着笑意的眼眸闪过几分不明的情绪，她直直地看着沈牧野。 似乎想要从他眼神中挖到些什么。 沈牧野不动声色地拿下她的双手，没有接她的话，话锋一转， “你来的正好，我奶奶他们并不知道我住在这，是不是你告诉他们位置？” 林欢楠低头轻笑，一丝讽刺不易察觉地闪过。 “那天在医院，他们留了我的电话。” “后来他们打电话给我，说你不在医院，我就跟他们说了你出院回家的事情。”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就告诉他们地址。” “阿野，身为你的家人，连知道你住哪的权利都没有吗？” 林欢楠目光追随沈牧野。 沈牧野眸色翻涌着几分暗潮，“就只有这些？” “不然，你还以为有什么？” 林欢楠漫不经心地说着，手轻轻抚在了沈牧野的胸膛，身子也随着贴了过去。 “我还没有问你呢，我们都快要订婚了，婚纱照都拍了。” “但是你家里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阿野，你是不是没有想好？” 连欢楠说到这，搂住沈牧野，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极力掩去了些什么。 沈牧野声线低缓，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我没有想好，是你想要的太多，楠楠。” “那怎么办？阿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欢楠搂住他，睁开眼睛，迸出嘲弄的光。 我这会刚才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近乎僵在了楼梯口上。 林欢楠也看见了我，她似乎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 看见我的时候难掩惊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澜澜回来住了？” 她声音轻柔，扬起的嘴角分明藏匿着冷笑。 看似问我，但林欢楠的目光却是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闻声抬头迎上我的目光。 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那，看上去姿势亲密，暧昧异常。 第六十二章请太监赶皇帝 我敛起眼眸，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下楼。 林欢楠松开了沈牧野。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阿野也没说。” “我就买了一份早餐。” “我不吃。” “我不饿。” 我跟沈牧野几乎同时开口。 林欢楠嘴角扬起，语气不明，“你们叔侄两人倒是挺有默契。” “澜澜，这是又搬回来了？” 林欢楠笑着迎上我的目光。 我扬起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有些平和，“不是，回来了两天而已，一会就走了。” 沈牧野的眼神投向我，眉头微微蹙下，“一会就走？” “小叔，你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就不留在这打扰你们了。” 留下一句话，我转身去洗漱。 走的时候，林欢楠还没走。 沈牧野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行，还有别的事。” 我找了个借口。 沈牧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 这两三天，我几乎全身心投在了工作室中。 就连晚上都没有回去，直接住在工作室。 这种忙碌的感觉让我心底缺失的某处地方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我还挺沉醉于这种生活。 忙得七荤八素的，也不至于有时间理会那些纷纷扰扰。 只是有个人，我不知道他是闲的还是存心的。 三天两头就往我这来，脸皮还很厚。 我正在全神贯注地挑选着木头。 谢湛乔走了进来。 十分自来熟地在沙发上一坐， “上次哥哥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人都快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现在来了都开始自称哥哥了。 来来去去就是想要我给他雕刻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出价不低。 一开始我还耐心地告诉他，自己做不来。 让他另请高就。 不曾想他油盐不进，说什么也要我做，还问我是不是价格不合适。 价格方面，他可是出到我满意为止。 渐渐地，我已经不想理他了。 可能是见我不搭理他，谢湛乔直接过来一屁股坐我设计稿上。 还把我手里的雕刻刀给抢了， “哥哥跟你说话了，怎么那么没有礼貌？” 我不耐地啧了声，“谢先生，你再这样胡搅难缠，我要叫保安了。” 谢湛乔玩世不恭笑着，把我的雕刻刀转来转去玩弄着， “你看你，怎么还带生气的？这么不禁逗。” “别叫我谢先生，我不习惯别人这么叫我，叫我哥哥。” 谢湛乔凑上前，抬手要勾我下巴，被我拍开。 我对他的容忍度到达了极限。 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拿起手机给保安打电话。 “你好，e栋大楼，3608有人滋扰生事，麻烦派保安过来带走。” 谢湛乔似乎也不恼，扬起嘴角笑着，“你真是请太监赶皇帝，这整栋大厦都是……”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这会响起。 谢湛乔也不避讳，直接就接了。 “喂？”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的样子，“你谁啊？” 也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怎么知道的？？” 谢湛乔神色难掩慌张，拿着手机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是，你变态啊？你这属于非法监视！” “人家知不知道啊？” 第六十三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买东西啊，我需要啊，我怎么不需要？” 谢湛乔挺激动，目光跟我对视上，他还忍不住心虚地躲闪。 不敢看我，甚至背过身子，语气又气又急又有点怂的样子， “我没碰着她！没碰着，我什么时候碰着她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 谢湛乔心烦意乱地挂断电话，还不忘环视了圈，愤愤不平吐槽一句，“有病，真是有病！” 话落，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自己一脸不服气，气哄哄地就走了。 给我看得云里雾里的。 此时，在另外一栋大厦里。 沈牧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如青松挺拔，抛开那身冷戾气息，显得格外地俊朗。 秘书敲了敲门，“沈总，会议可以开始吗？” “嗯。” 沈牧野淡淡应声，脸色几乎看不出一点情绪。 …… 段妄川微信上问我，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段时间也忙碌了挺长一段时间，说实话也累了。 所以他今天问我的时候，我就说明天就行。 他说明天开我的车过来接我。 今天下午，我就回去。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回去别墅。 一进门，迎接我的只是一片寂寥。 姨妈倒是给我打个电话，问我最近工作室的事情怎么样？ 听到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工作室没有回家。 她顿时心疼极了，“澜澜，你工作归工作，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千万别因为工作累着自己的，搞得身体最后也垮了，别熬夜知道吗？” 姨妈说了不少让我注意身体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姨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就好，你这样，姨妈在国外也能安心。” “开始我还担心你在这边过得不好。” 姨妈话语间多了几分欣慰，“现在你也有自己的事业，也挺好。” 我说我一直就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等到时候我没那么忙，就去看你。” 姨妈一听到这，高兴坏了。 我们又聊了挺久才挂断了电话。 段妄川还给我打了电话，但我顾着跟姨妈聊电话，没接到。 他让我早点休息，说明天一早过来接我。 翌日一早，段妄川果然来了。 不仅如此，段奶奶也在。 我本以为只是他一个人，见到段奶奶的时候，我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奶奶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我受宠若惊，赶紧去搀扶着她老人家进来沙发坐着。 “澜澜丫头，长大了，变大姑娘了，那么多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段奶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慈祥的眼睛泛起深深的关怀， “奶奶都盼着见你盼好久好久咯。” “奶奶。” 我绽开柔柔的笑意，“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前段时间你不是伤着了，医生不是让你静养吗？怎么今天还亲自过来？” “别说这，我都躺床上躺多少天了，一点事没有。” “我啊，就是在卫生滑了下，没多大事。” “还说没多大事，当时你摔一下，都起不来，医生说这次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段妄川在一旁说。 第六十四章都是属于家的味道 “去去去，哪那么大的事。” 段奶奶含着怨气似要赶他，眼底确实泛着笑意。 段妄川无奈开口，“我说自己过来接你就好，她非不听，吵着说一起过来。” “我爸妈那边要不是要在家里给你准备午餐，也说打算一起过来。” 听着，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过去探望一下你们，没想到该给你们招那么大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己人。” 段妄川扬起笑意，“行李都收拾好了？” “都在那了。” 我指了指拿行李箱。 段妄川给我拉行李，我扶着段奶奶慢慢悠悠地出去。 上了车，段奶奶话就一直没有停过。 一路上，欢声笑语的。 久违的，我也没试过这么放松过了。 两小时的路程，平常都挺远的，今天却格外地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段叔叔和段阿姨他们两个早早就在外面迎接。 一看见我，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叔叔阿姨。” 我礼貌地喊了声。 段叔叔问我，“澜澜，一路上累了吧？快快，先进屋。” “不累。” 段阿姨拉着我的手，“澜澜现在是越发出落成大美女了，小川，你帮澜澜先把行李拿上楼。” “对对对，先拿上楼，澜澜，你阿姨特意给你腾出一个房间，一会吃完饭你看看房里还有什么需要填补，我跟你阿姨出去买。” 段叔叔附和。 段奶奶，“那煲的汤是不是好了？给澜澜盛碗汤，澜澜你得多喝两碗，滋补养神的。” “对。”段阿姨点头，“妈，你也坐着，我也给你盛一碗。” “大家先喝汤，喝完一会就吃饭，我怕那鱼蒸太快，凉了不好吃，我现在就去蒸，十分钟就可以开饭。” 他们一家人都很热情。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呵护过了。 我说要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段叔叔和段奶奶急忙拉住我，让我坐着，什么都不用我做。 刚放完行李的段妄川下楼，段阿姨便叫住了他， “小川，你来，把汤端出去给奶奶和澜澜。” “我自己来就行，阿姨。” 我刚站起，段奶奶又把我拉住，“不用不用，澜澜你坐着就行。” “就是，这些事情让小川做。”段叔叔也在一旁点头。 段妄川端来汤，我跟他目光迎上。 他读懂了我的意思，轻笑着，“坐着吧，没事，小心烫。” “好。” 鱼蒸好了，我说过去帮忙端菜。 “不用不用，让小川做就行。” “那我……” 我话还没说出口，段阿姨便说，“不用不用，让小川来，你坐着，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就行。” “千万被拘谨了。” 我盈盈笑着。 桌上摆着的菜，满满当当的，都快放不下了。 “澜澜，叔叔阿姨今天就简单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要是吃不习惯，晚上我们出去外面吃。”段叔叔说。 “不用，我就喜欢吃叔叔阿姨做的家常菜，都是属于家的味道。” 我唇角漾着笑。 第六十五章遭罪的只有我 “吃吧，尝尝这东坡肉，你以前小时候可喜欢吃奶奶这独门配方的东坡肉，尝尝还时不时以前你记忆中的味道，” 段奶奶率先给我夹了菜，紧跟着是段叔叔，段阿姨。 “今天这笋也很新鲜，很嫩，别的地方可都买不到。” “这鱼没刺，很鲜美，没有一点鱼腥味，尝尝。” 段妄川忽地开口，“就没有人给我夹菜？澜澜一来，我在这家不是成了工具人就是透明人。” “你吃什么自己不会夹？”段阿姨白了他一眼。 段奶奶也埋怨起来，“你这孩子真不懂事，那大虾澜澜从小就爱吃，你放那么远，她怎么夹？” “放澜澜那边吧，换一下。” 段叔叔起身端起大虾，直接把我面前的白灼青菜给换了过来。 “我能够得着。”我似要说什么。 他们都说没事，还让我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他们又不让我收拾碗筷，硬是要让段妄川带我出去逛逛。 “走吧？”段妄川笑意不浅地看着我。 “可是……” 我欲言又止，想去帮忙。 段妄川又把我拉了回来，“别去了，一会该骂我了。” 我点了点头。 刚出门，段妄川就问我，“会不会觉得烦？” 我愣了下，随即很快摇头，“不会，反而很幸福。” 我没撒谎。 自从爸妈去世，我跟着小叔一起生活。 他虽把我照顾的很好。 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他都能满足我。 可来来去去都是我们两个人。 家里，总是少了些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感觉。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以前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时的日子。 “那就好，刚才我妈还跟我说，说你比以前安静了不少，还问我，会不会热情过头，让你觉得太吵太烦，不自在。” “没有。” 我无比坚定地吐出二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愉快道， “相反，我很喜欢，是真的很喜欢。” “这对我来说，是来之不易的温暖，是家该有的感觉。” “傻瓜，你要是愿意可以留在这，他们要是知道了，别提有高兴的。” 段妄川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神中尽是宠溺。 我低头轻笑，不语。 段妄川忽地又说，“不过你留在这，唯一一个要遭罪的怕就是只有我一个了。” “你刚也看见了，你一来，我就更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他叹气。 我刚要说什么，手机来了电话。 是沈牧野打来的。 我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我接个电话。” “好。” 走远了些，我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边传来沈牧野低沉的声音。 “澜澜，你今天没有去工作室？” 我微微蹙眉，回道，“小叔怎么知道的？”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我过去了，没看见你人。” “我不在a城。” “你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牧野的声音猛地压低了不少。 “我在段妄川这边住几天。” “澜澜，那么大的事情你都瞒着我？你有没有我当成你的小叔？” 手机那头的沈牧野有些难掩不悦。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听话，一点也不乖？” 我咬住唇，眼睛有些发红。 我怎么就不听话了？ 怎么就不乖？ 他不让我出国我就不出国。 他不让我再喜欢他。 不准我对他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 我一点都没做！ 他还想我怎么样？ 第六十六章是你管的太宽 “不是我不听话，是小叔你没有发现你管得越来越宽了吗？” 气不过，我直接把他电话给挂了。 眼角莫名泛起几滴泪水，被我强行憋了回去。 调整完情绪，我才又回去段妄川身边。 他问我，“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故作轻松。 段妄川似乎也没觉察什么。 我们两个一直在外面逛到傍晚，我说要不要回去帮忙。 段妄川说，“刚才奶奶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不用那么早回去。” “你就算是回去了，他们也不会让你靠近厨房半步的。” “那我……” “听我的，不用在意。” 段妄川语气温和。 顺了他的意，再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今晚吃火锅。 不得不说，段家真的为我这次到来花了不少心思。 “澜澜，这是你阿姨跟你奶奶特意给你做的手打牛肉丸，以前你妈妈……” 段叔叔刚说到这，觉察自己说错了什么之后，立马止住。 气氛在这时陷入一片安静。 段阿姨及时圆场，“出去玩了一天，相比都饿了，赶紧坐下，开吃了。” “叔叔，阿姨。” 我喊了他们一声，对他们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我没事的。” “我知道，这手打牛肉丸，以前妈妈跟阿姨最喜欢做这个。” “只是妈妈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那味道了。” “谢谢你们为我费这心思。” 我倒是没事，反而段阿姨一开口，声音就难掩哽咽， “傻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 她跟我妈妈感情很好，可能是想到了我妈妈吧，又或者是别的。 她把脸背过一旁，抹了抹眼泪。 “好了好了，你看，孩子都没事，你倒是抹起眼泪了。” 段叔叔在一旁又似心疼又似叹气的。 段阿姨又背过来身子，嘴角含笑，“先吃饭，吃饭。” 一晚上，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欢乐。 我们聊起了很多过往搞笑的事情。 段叔叔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是起来夸张地表演。 段阿姨吐槽他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不解风情。 段叔叔不服气，说自己可不是不解风情，温柔得很。 两人放了歌，开始在那跳舞。 段阿姨是学跳舞的，舞姿优雅，段叔叔连踩了她好几下，惹得段阿姨埋怨，说什么也不跟他跳。 段叔叔不答应，连哄带骗的，满眼温柔地跟她耍起暧昧。 段阿姨不好意思，“一边去，孩子们都在这。” 我看着也笑不拢嘴的。 如果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感情是不是也跟段叔叔和段阿姨那样好？ 我的家，是不是也会是这样，每天都充满笑声和欢乐。 笑着笑着，我忍不住湿了眼眶。 不想被他们看见担心，我偷偷去了趟洗手间。 整理完自己的一番思绪才想着出来。 没走两步，余光别到后花园外有辆看似熟悉的车停在那。 我的心猛地紧了紧。 难以置信地走了出去。 沈牧野果然就站在车子旁，指间夹着烟。 看到我出来，他掐灭了烟扔下，面无表情的脸庞透着几分高深叵测的神色。 第六十七章让我留下来陪你 “小叔？”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找到这来？ “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过来看看你。” 沈牧野语气平缓低沉。 听着，似乎并没有电话中那么语气强硬。 可算了下时间，他现在人已经在这了。 估计是挂了电话就往这边来的？ “你来很久了吗？” “刚到。” 沈牧野几乎是不假思索。 “打算在这住多久？” 沈牧野忽地问我，深邃的眼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可能三四天，也可能更久点。” 其实我原本打算是三四天的。 可感受着那久违的家的感觉，我没来由地有些贪恋。 闻声，沈牧野点了点头。 “小叔不想管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缓慢。 我喉间一干，张了张嘴，他又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是你的自由。” 我又合起双唇，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但如果，在这不习惯，就回来。” 沈牧野的目光锁定我，眸色深黑，宛如这漫长无垠的夜。 我敛起眼眸，垂头，“哪能想住多久就多久，这毕竟不是我的家。” “更何况……” 我红了眼睛，吸着鼻子深呼吸，“在这偶尔能感觉到爸爸妈妈还在时的气息。” “这里太好了，哪哪都好，好到我不敢轻易让自己沉浸进去。” 我小声呢喃着，神色有些恍惚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默。 …… “澜澜呢？” 段奶奶突然问，“这孩子上洗手间怎么上怎么久，是不是闹肚子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落，所有人顿时担心起来。 段阿姨说，“我去看看她。” 我刚从后花园那边回来，就迎面撞上段阿姨。 “澜澜，你去哪了？” “没什么，刚才上完洗手间，出去看了下。” 段阿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问我吃饱没。 我说吃饱了，有的没的跟她聊着，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外面。 那辆迈巴赫早已不见。 …… 空荡荡的客厅里，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沉寂包裹得密不透风。 沈牧野一个人坐在那，安静地喝着酒。 哒哒哒的高跟鞋踩落地板的声音，此时显得尤其清脆。 林欢楠白皙的手轻轻拿走了沈牧野手中的红酒杯，毫不避讳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这么好的酒，就这么喝，也不怕糟蹋？” 林欢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牧野。 沈牧野没再碰那个酒杯。 他扯下领带，面无表情地扔在一旁。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 沈牧野迎上她的黑眸如深渊般能将人吞噬。 林欢楠叹气，“又吵架了？” “没有。” 沈牧野身子往后靠了靠，扶着额头，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阿野。” 林欢楠咬了咬红唇，上前吻了下沈牧野的唇，手探进去他的衬衫。 沈牧野不慌不忙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很淡，“不早了，你该走了。” “让我留下来陪你。” 林欢楠眼神中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沈牧野看着她的眼神无动于衷，甚至连呼吸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第六十八章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别这样，楠楠。” 林欢楠注视着他的目光，靠近着，不愿意离开，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称呼，为什么你喊我的时候，眼里那么冷？” 沈牧野脸色镇静自若，眼睛甚至都没往林欢楠身上放。 “能答应我别再背地里搞那么多事情吗？” 沈牧野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林欢楠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敛起眼眸，嘴角扬起，不语。 “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我可以容忍你耍性子，闹脾气。” “但，别太过。” 沈牧野的眼眸是纯粹的黑，见不着底。 林欢楠心有不甘，站起身，露出嘲讽一笑，“那温澜呢？你对她难道不是一忍再忍？” 提到我，沈牧野的眉心狠狠压低。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阿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林欢楠眼睛隐约含着怨念，“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还是仅仅只是因为……” 沈牧野冷冷地抬起黑眸。 林欢楠到最后一刻到底还是止于嘴边。 一丝自嘲从她嘴角划过。 “确实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刚没走两步，林欢楠又回头，“订婚的事情，我父母那边已经在催了，你什么想法？” 沈牧野薄唇轻启，闭了闭眼睛，头也没抬， “如期进行。” …… 我不过是在段妄川这边住几天而已。 我没有想到段叔叔跟段阿姨他们还特意给我买了新的床单被子。 甚至把整个客卧都简单布置了一番。 虽然只是简单布置，但我足以感觉自己到在这备受重视。 段奶奶问我，“这床舒不舒服，原来那不好睡，这是我跟你阿姨专门去挑的，我们都感觉还不错，就怕你睡不好。” 我是发自内心感激他们如此周到。 对我事无巨细的关怀。 他们还在开着玩笑说，实在不行，家里哪个房间睡得舒服就睡哪个。 说到这，段奶奶还冷不丁一句，“小川房间的床就最舒服，睡他那最好。” “妈。” 段阿姨在旁制止了她的话，可扬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欣喜。 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我，“别吓着澜澜了。” “怎么吓着，当初澜澜跟小川不也是有娃娃亲，是吧？” “你们两个还记得不？” 她问我跟段妄川。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嘴角扬起，有些不好意思。 段妄川笑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定娃娃亲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征求过我们意见吧？” “有啊，这事还真有，你小的时候还说澜澜妹妹可爱，长大了一定要娶她当老婆。” 忍不住说话是段阿姨，看着我时，笑得合不拢嘴。 段叔叔也在一旁附和，“你妈妈没说慌，我们可听得真真的。” 段奶奶不服气地拍了一下段妄川，“你啊，是真没用，还没有小时候主动，奶奶我都盼着你结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她还问我，“澜澜有没有印象？” “规划什么时候想着结婚，我们小川虽说不是很好，但还说的过去，是吧？” 段叔叔说，“澜澜，小川平时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叔叔说，叔叔替你教训他。” 我连连摇手说，“没有。” 架不住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我脸有些涨红， “娃娃亲的事情，我……我太小，没什么印象。” 第六十九章不是你想的那样 瞥了眼段妄川，我脑海中忽地回忆起，当初发现段妄川喜欢男人这件事。 那时候，我上高中。 跟段妄川同一所中学。 我去他班级里找他一起偷摸溜出去吃饭。 结果不小心撞见一个男生低头，然后，他们就这么水灵灵地亲上了。 我当时脑子嗡的下空白一片，愣愣地瞪大眼睛呆站在那。 直到段妄川跟那个男生看见我。 我顿时捂住眼睛，背过身子，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你你你们继续，继续……” 我跑了，心怦怦直跳。 记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心情。 好像一开始是震惊，不可置信，然后是激动，觉得震撼，太震撼了。 那个男生我也认识，他跟段妄川是最要好的哥们。 我去找段妄川，一来二去的，跟他也熟悉了起来。 这家伙总是跟段妄川勾肩搭背的，一下课还贼喜欢坐段妄川大腿上。 两人吃同一份零食，穿同一件一副，甚至还会喝一瓶水。 怪不得我每次去找段妄川的时候，他都一脸哀怨地看着我。 说什么，我一来，段妄川就又重色轻友。 原来……原来是这样。 “澜澜！” 段妄川当时追了出来，一把扯住我的手，“你跑什么？” “非礼勿视。” 我挡住眼睛。 他又把我手扯了下来，脸色严肃中掺杂着复杂，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白明白。” 我胡乱点头，举手发誓，“守口如瓶。” 段阿姨把我拉过来，搂住了我的肩， “都快别说了，弄得澜澜都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段妄川忍不住垂头笑出声。 我咬了咬唇，耳根更滚烫了。 这家伙还笑，还不是因为替他圆谎。 看着他憋不住笑的样子，我都恨不得上去把他大卸八块。 好在他们也是说说而已，说完之后就让我好好休息。 他们都一一离开了。 唯有段妄川，临走时还不忘低头瞥了我一眼， “真脸红？” 我瞪他，赶紧把他推了出去。 房间有独立卫浴，洗了个澡，我走到了阳台那，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黑暗，情不自禁地就发起呆。 夜幕低垂，天空像是被浓墨染过似的。 微风淡淡划过，摇曳着树上的叶子，带走了几分喧嚣。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另一阳台那边突然传来声音。 我闻声转头，才发现我这房间跟段妄川房间的阳台是紧贴着的。 只要轻轻一翻，几乎都能过去那种。 段妄川手里拿着啤酒走过来。 他柔柔笑着，给我递过来一瓶。 我笑着接过。 两人默契地开了啤酒，无声地抿了口。 享受着风的温柔，夜的安静。 我没说话，段妄川也就会这么静静地呆在旁边。 忽地，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歪头问他， “段妄川，我能问你件事吗？” “问。” 我贴近他耳朵旁，压低了声音， “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阿姨他们说？” 段妄川意味深长的唇抿着，玩味十足地看着我，“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第七十章你会愿意接受我吗 “我能有什么高见。” 我笑了笑，继而看向他的目光泛起几分心疼，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不接受怎么办？” “没有。” 段妄川干脆地回答。 我困惑地看向他，他喝了口啤酒，看着我轻笑道， “我意思是，他们应该会尊重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是这么说。 但是刚才看他们的反应，似乎都挺想段妄川结婚生子的。 尤其是奶奶，她还盼着抱孙子。 只是段妄川这样的情况，还怎么抱孙子？ “那你感情每段都很顺利吗？” 我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段妄川嘴角轻勾，“怎么又开始关心起我的感情了？”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喝了一口啤酒，脑海中映衬出沈牧野的脸庞，眼底掠过几分黯淡。 我就是好奇。 是不是别人的感情都是一帆风顺。 为什么唯独我的那么坎坷？ 难道就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吗？ 什么又是该爱的？ 什么又是不该爱的？ 想起今天晚上，沈牧野离开时候的情景。 沉默，淡漠，似乎对我的事情没有提不上一点关心。 我的心顿时又跌入谷里。 见我不说话，段妄川幽幽开口，“感情嘛，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人生苦短，爱而不得的人比比皆是。” “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 他的话猛地击中了我的心。 我蹙紧眉心，看着他飘远的双眸，忍不住问， “所以，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渴望从中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段妄川似乎一口气喝完了整罐啤酒，指尖把罐子掐扁， “大概吧。” 闻声，我陷入了沉思。 “澜澜。” 段妄川又喊了我一声，叹气。 整个人支撑在护栏上，俊美的脸庞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我看着他，等待后续。 “你会愿意接受我吗？” “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如果，我喜欢女人的话。”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如同这夜里的风，很凉，浸入心田却莫名舒服。 “会啊。” “如果。” 我顿了顿，双眸放远看向远方，“我心里没人的话。” “我也不介意嫁给你算了，反正你也帅，人又温柔，还细心。” “你这样的男人，这年头，我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我这么夸他，段妄川似乎无动于衷。 “你心里的人，是你小叔？” 我握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了一口。 在他面前也不怕承认，“嗯！” 大大方方承认，我又禁不住心里泛上几分别的思绪， “你会不会觉得是我那种很没有道德底线，很不要脸的女人？” 我笑着看着他，眼睛却莫名地红了，充斥着血丝。 段妄川抬手揉了揉我的脸颊，温声地只说了两个字， “不会。” 我由衷地绽开笑意，眼睛却被风吹得发涩，发疼。 心底愈加地悲凉。 真的不会吗？ 那为什么沈牧野他不是这么想的？ “澜澜，你很好，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好。” 段妄川轻捧着我的脸庞，眼神中仿佛把我当成了世间仅有的珍宝， “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像琉璃一样动人。” “可你的眼里只有你小叔。” 第七十一章谁说我眼里只有他 “也不是。” 我咬住唇，有些不甘心地试图否认。 谁说我眼里只有他？ 凭什么只有他？ 他算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去眼底悄无声息流逝的凄清。 “也不一定，万一什么时候我就再也不喜欢他了呢？”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 会有这一天的是吧？ 可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我对他的感情不减反增。 越来越难割舍了…… 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到来？ “如果你不喜欢他，眼里会放得下我吗？” 段妄川似笑非笑地问我。 我愣在原地。 没想到他凑上前，气息几乎要扑在我鼻尖，“眼里不行的话，心里呢？” 段妄川的眉眼荡开柔柔的笑意，“嗯？” 莫名的，我的心跳猛地漏了拍。 我掐住了他的脸，把他扯远， “段妄川，不准你这么勾搭人。” 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在段家住了五天时间。 今天就要走，临走的时候，段奶奶他们都舍不得我。 给我买了很多东西。 “澜澜，这些东西不是什么贵东西，但都是我们亲手调制的。” “有的是红烧酱，还有肉丸子，包了饺子，还有这些……” “你带回去，放冰箱里，要是吃完了，想念味道，就回来，阿姨再给你做。” “谢谢阿姨。” 我心存感激。 在这五天时间，我能真切地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关怀。 就好像我爸妈对我那样。 我抱了抱段阿姨，“阿姨，我以后能常过来玩吗？” “当然可以，傻孩子，阿姨巴不得你住这。” 段阿姨眼含热泪。 因为当初段妄川开的我车回来，所以我也不打算让他送我。 我自己开回去。 上车之后，我忽地想起什么事情。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跟沈牧野发去消息，跟他说，我回去了。 沈牧野没有回我消息。 我是傍晚吃了晚饭再走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段阿姨他们给我准备的东西不少，有两大箱，我试图搬出来，却发现比我想象中要沉好多。 忽地，一个身影出现在身旁。 沈牧野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替我搬了进去。 “小叔。” “吃过晚饭了？” 沈牧野脸色不动声色问我。 “吃过了。” “你放这就行。” 我示意他把东西放到冰箱旁。 段阿姨给准备的东西都得及时放冰箱里。 我一边收拾着，一旁的沈牧野忽地淡淡开口， “订婚宴定在这周日。” 我手刚碰到冰袋，那股刺骨的寒气瞬间透过皮肤直击心脏。 我浑身都僵硬了下，滚了滚喉咙，“我知道了。” 我的声音极小，带着微弱的颤意。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 我咬着牙，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生出一点异样。 我不敢抬头看他，装出一副正专心往冰箱里摆放食物的样子。 背对着他，僵硬地跟他找着话题， “那个……小叔，我之前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你看了吗？” “那是我挑了很久选的，寓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你们要是不嫌弃，放你们订婚宴那天摆着，挺……挺好看。” “那是我的一片心意。” 我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 第七十二章仿佛我不再是我 “好。” 沈牧野淡淡应声，他说那没什么事他就先走了。 “早点休息。” 我点了点头。 听见脚步声逐渐走远。 我这才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深吸了口气，心底逐渐蔓延苦涩。 沈牧野这周就要订婚。 这事就像是给我下了某种魔咒一样。 我开始莫名奇妙地变得紧张起来。 陷入焦虑。 说不清原因。 没有办法，我只能借着工作室的事情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 仿佛只有全身心投入到雕刻，才能让我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我是真的喜欢雕刻，但谈不上多痴狂。 小的时候最先开始接触雕刻的时候，是在学校。 那是一节美术课，学校请来了代课的一名美术老师。 美术老师现场给我们雕刻了一只小鸡。 我顿时被惊艳到。 那天放学第一时间，我就让沈牧野给我买雕刻的东西。 我也要玩。 一玩起来就是沉浸式好几个小时。 渐渐地，我开始雕刻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 从天亮都天黑，时间仿佛眨眼间就消逝了一样。 渐渐地，比起雕刻本身，我更喜欢雕刻时，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感觉。 倾注所有。 仿佛我不再是我，不再置身于这个世界。 最近几天，我也逐渐开始又重拾了这种感觉。 直到胃部开始一阵阵痛感袭来，我被迫停下了手中的雕刻。 本以为缓缓就好，可痛感似乎越来越强烈。 就连手脚、额头都开始冒出虚汗。 我想着给自己倒杯热水，结果发现根本使不上力。 跌跌撞撞躺在了沙发上，我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间，我隐约看到工作室门外，沈牧野脸色沉重的脸庞。 在他身旁，有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在开门。 很快，沈牧野过来抱住了我。 “小叔。”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他怀里，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我带你去医院。”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盖上，紧紧都把我抱起，疾步离开。 我几乎整个人都痛得意识不清。 我甚至没有印象沈牧野怎么把我送去的医院。 我只记得他抱着我的时候很紧，一路上很颠簸。 我痛得死死地抓住他的衬衫，口齿不清地不断喊他， “小叔，我好难受。” 他好像说了什么，我听不太清。 一进来医院，闻到那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原本就难受的我更不舒服了。 “难受就吐出来。” 沈牧野刚把我放病床上，我靠在他怀里。 我倒是想吐，无奈今天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吐也只是吐些胃酸。 整个喉咙灼烧般似的。 “没事，护士已经去喊医生了。” 沈牧野安慰我。 他抚摸着我的后脑勺。 隐约间，我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听到阵阵急速的心跳声。 没坚持到医生来，我痛得晕眩在他怀里。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一醒来，看见沈牧野就坐在我病床旁的椅子上。 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眉头紧缩。 我想起来，不过是很轻很轻的动作，沈牧野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了眼睛，他起身坐在了我身旁，“醒了？” 沈牧野的声音低沉至极，眼睛隐隐充斥着红血丝。 看上去一整晚都没睡的样子。 第七十三章免得你胡思乱想 “还难不难受？” 我摇头。 沈牧野温热的大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替我把粘在脸上的发丝抚到后面。 怅然间，看着他眼底的心疼，我有些恍惚。 像是在做梦。 “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等我缓过神，沈牧野便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带来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给我简单检查了下，问我，“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 我说没有。 医生点了点头，拿下了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语重心长地跟沈牧野说， “那就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就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胃痛。” “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就行，今晚再留院观察一晚，要是确定没事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语毕，他还不忘回头跟我说，“以后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医生走后，沈牧野看着我，“没有好好吃饭？” 我敛起眼眸，“忙忘了。” “澜澜，我让你开工作室目的没指望你挣多少钱。” “你要实在忙不过来，就不用接那些人的合作。” 我确实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会那么忙。 这不是因为他们得知我是梵音老师的学生后，都不断地找上门。 我已经拒绝了不少。 但直接接下的，我没打算再反悔。 沉默了半天，我说，“开工作室本就是为了挣钱，而且那边的租金也挺贵的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租金的事？” 沈牧野眼神压下一丝不悦。 话虽如此，但现在，钱方面。 我觉得我跟沈牧野还是分得清楚些比较好。 “你工作室，我早就已经全款买下，写的你的名字。” “挣不挣钱，不是你该考虑的，哪怕是赔了也无所谓。” “我给你安排这个，只是不像你生活中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不想你太闲着，免得……” 说到一半，沈牧野缓缓地止住，看着我的眼睛如墨般漆黑。 “免得什么？” 我疑惑地问他。 “免得你胡思乱想。” 沈牧野薄唇轻启，语气平淡无波。 我没说话，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来回掰着。 “小叔。” 我轻轻开口，“后天你就要订婚了，我想我现在的状态，可能去不了。” “抱歉了。” 我扯起唇角，看着沈牧野的目光充斥着别样的情绪。 沈牧野无所谓地掀起眼皮，“既然你身体不舒服，订婚宴可以延后。” “延后？” 我难以置信地愣在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后了。 沈牧野若无其事道，“楠楠说了，我们订婚那边，希望你能来。” 原来如此。 可这样一来，我更不想去。 林欢楠对我什么态度，沈牧野不清楚，但我还不清楚吗？ 低了低头，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给你道歉，澜澜。” 沈牧野说，“你之前送我们的新婚礼物，楠楠她不小心给打烂了。” 我的心倏地抽搐了下，“烂了？” “她不是故意的。” 我扯了扯唇角，声音难掩苍凉， “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第七十四章我去有些晦气 沈牧野护着林欢楠，我心里是知道的。 可那礼物是我挑了很久才选中的。 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是不是因为我送的，所以小叔你不想珍惜？” 他就放任林欢楠这样作践我的一番心思，是吗？ 沈牧野眉头紧紧皱起，“对不起，我跑了很多古董行，都说修复不了。” “没事，既然烂了，那就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你们横竖都要扔的，要不就还给我吧，可以吗？” 我双唇颤颤地问他，眼睛通红，唯独嘴角一直扬起。 “那是意外，澜澜。” 他没说给我。 那就是已经没扔了吗？ “我知道。”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我有点饿了，小叔。” 沈牧野的脸色转缓，“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我说吃点粥，沈牧野给我买了份，还买了别的。 我没什么胃口，。 我看他自己在拆着袋子。 刚要伸手去接，没想到他并没有要给我的打算。 沈牧野微微吹凉了粥，送到了我的嘴边。 “应该不烫了。” 他的神色看起来无异，见我看着他，却迟迟不吃。 沈牧野又把手中的勺子推前了些。 我垂下头，吃下了他喂来的粥。 他还想接着第二口，就在他俯身刚吹散热气， 我缓缓道，“小叔，我自己来就行。” 沈牧野动作一怔，没有抬头看我，眸色翻起几分不明的情绪。 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把粥递给了我。 “小心烫。” 我没搭话，低头一口口吃着粥。 晚上，沈牧野打算留在这里陪我。 我不想。 “不用了，小叔，我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昨晚折腾了你一晚上，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真不用我陪？” 沈牧野还想坚持，眼底情绪不明。 “你还要忙着订婚宴的事情，我可不想你后天顶着一双黑眼圈见人。” “多难看。” 我轻牵着笑意，叫人看不出一丝半毫的破绽。 沈牧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紧地看着我许久，才说， “那我先回去了。” 我跟他招了招手。 直到他离开，病床完全剩下我一个人。 我敛了敛眼眸，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办理了出院。 走了之后才跟沈牧野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出院了。 让他不用再往医院来一趟。 他给回了个语音电话，我没有接。 很快，沈牧野又给我发来消息，让我好好休息。 我把头依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明天就是沈牧野的订婚宴了。 是不是沈家人都会去？ 那么喜庆的日子，我要是去了是不是有些晦气？ 沈家人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 我想，我不去，应该是会比较好。 没有人会想看见我。 所以，沈牧野订婚宴那天，我干脆就不去。 我甚至连手机都扔在了家里。 在ktv给自己定了个包厢，在里面唱歌、嘶喊、发疯。 很爽，就是有点费嗓子。 渐渐地，我累了，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前不断滚动的歌词字幕。 放纵后的空虚，越来越强烈。 第七十五章这是又换新欢了？ 一个人。 又是一个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遗弃的滋味了。 是沈牧野的出现让我有了生活的希望。 可他现在不要我了。 真的不要我了。 此时此刻，他一定已经搂着林欢楠的腰。 在他们的订婚宴上载笑载言吧？ 沉闷的忧伤紧紧缠绕着我的心间，几乎都要我压垮。 我喊来了服务员。 “能给我来瓶酒吗？” 服务员闻声点头，“好的，女士，请问想要喝什么酒？” “随便，能醉人的就行。” 我垂下头。 我想我是疯了。 才从医院里出来，现在又开始沾酒了。 可我的内心开始四处碎裂着，千万片玻璃渣子不断地刺着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怎么办？ 或许喝点酒能麻醉下自己。 我告诉自己，喝一点。 适可而止地喝一点。 可酒这个东西就跟我爱沈牧野的心一样。 明明一开始跟自己说好了，就一点，就一点点。 多的不会有，我不会贪。 可到最后，一切都开始脱离我的控制。 直至疯狂。 我含着泪水把前面的酒一一喝下。 “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 六七个男人突然闯进了我的包厢，嬉皮笑脸地都在我周围坐下。 我抬起头，带着三分醉意的目光泛着厉色地扫了他们一样， 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哟，小美女还挺有性格啊。” 众人一阵哄笑。 “美女，你这玩意能喝吗？” “喜欢喝酒是不是，哥们几个那边有好酒，走，带你去喝。” 男人搂住了我的肩膀，拉着我就要离开。 “放开我，滚开。” 我纵然想挣扎，无奈身上软趴趴的，几乎没什么篮球。 加上他们人多。 我根本没有办法。 混乱间，我只觉得我被两个男人强行拽着出去。 模糊间数不清的嬉笑脸庞凑上前，对我动手动脚，扯我衣服。 我开始有些慌了。 “你们……” 不知道是谁捂住了我的嘴巴。 忽地，不知道是谁把我扯进了一个怀里。 “做什么？” “你谁啊？” 吊儿郎当的声音不正经地落下，“你们几个想死是吗？” 笑盈盈的，听着却叫人感觉到一股瘆人的寒气。 我抬起头，眼前映衬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几个人似乎被他们赶走了。 我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谢湛乔勾笑的脸庞垂下，“好巧。” 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这是做什么？刚救于你火海，你就要过河拆桥。” “陪我喝两杯？” 谢湛乔看着我，嘴角扬起。 “不喝。” 我挣扎开，跌跌撞撞要走。 谢湛乔又拉住了我的手，“你这个样子再出去，我保不准一会又有谁找你麻烦，你不怕危险啊？” “听话，一会我亲自送你回去。” “你放心，有哥哥在，没人敢碰你，我保证。” 谢湛乔咧开嘴，凑上前，笑得贱嗖嗖的。 我敛起眸心，淡淡问他，“那你有酒吗？” “有，酒而已，想喝多少给你多少。” 谢湛乔领着我去了包厢。 包厢里不少人。 我刚进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投来诧异的目光。 “谢少，这是又换新欢了？这次长得不赖啊。” 第七十六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比上前两个都漂亮不少。” “谢少这是品味变了。” 谢湛乔也不否认，只是扬起嘴角，痞痞笑道， “怎么样，正点吧？” 他歪头看我。 我问他，“我酒呢？” “那么想喝酒啊？” “有，怎么就没有。” 谢湛乔吩咐服务员上了不少酒。 他说，“但喝酒有什么意思，玩点游戏行不行。” “两两一组，我输了，你替我挡酒，行不行？” 谢湛乔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坏坏地扬起嘴角。 “谢少，你这真够离谱的，让人家女孩子给你挡酒。”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怜香惜玉你是一点不懂。” “这你就不懂了，谢少什么人，上赶着追他的女人都要排队。” “他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 众人话语间含着几分戏谑。 更多的，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 仿佛，我只是他们眼里的笑柄。 忽略他们的存在，我不在乎地应声，“好。” 众人一听，假装讪讪地闷头自喝一杯。 自顾自夸张地对话， “要么说还得是我们谢少呢，能让女人死心塌地到这地步。” “真是不服不行，哥几个只有羡慕的份。” “什么也别说，都多余了。” 可能是我的配合满足了谢湛乔的虚荣心。 他冁然而笑，“这玩意，只要还是有钱就行。”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没有。” 谢湛乔说得笃定。 目光时不时瞥了我一眼。 我没吭声。 一晚上，我酒是越喝越多，谢湛乔不仅输得多，他还趁机灌我酒。 “谢少，你女朋友要是再这么喝下去，我看就要不行了吧？” “什么不行，你说她不行就是看不起她。” “我看她还能喝。” 语毕，他还凑上前问我，“是还能喝吧？” 我此时只觉得脑子晕眩得厉害。 醉了。 我终于是完全醉了。 整个脑子被占满，终于不用再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我扯了扯嘴角，咬字不清道，“能喝。” “你看，我就说能喝吧？”谢湛乔笑着。 我隐约听到周围有细细的声音。 “她疯了吧？为了讨谢少欢心这么不要命地喝？” “为了谢少发疯的女人还少吗？” 那些话我全当听不见，一杯接着一杯继续喝着。 到最后，我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包厢里的人似乎都走光了。 只有谢湛乔一个人坐在我身旁，他点了根烟， “哥哥没骗你吧，是不是喝多少就有多少？” “还喝不喝？” 我抬起眼眸，凄清地勾唇，“喝啊……为什么不喝，你凭什么管我？” 眼前谢湛乔的脸庞似乎隐约间变成沈牧野的。 我眼角的泪水开始情不自禁地溢出来，“你又来管我是不是？” 我凑上前，逼近着他。 谢湛乔看到我的泪眸，神色似乎狠狠地戳了下，声线有些慌乱， “喂喂喂，你别哭啊，哥哥我最怕你们女人哭了。” 谢湛乔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凶了。 “我哭还不是因为你，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第七十七章难怪那位要发疯了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我抽泣地呢喃着，看着眼前的“沈牧野”，心似乎碎成了一地。 谢湛乔脸色变得尴尬，“不是，是你自己要喝酒的，我这不是想让你喝痛快吗？” “没错，我承认，我刚才是有意要灌你酒。” “这不是想看看你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谁叫我之前找你的时候，你那么高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呼吸不畅，上前，痴痴开头，“你想看我为你醉的样子是吗？” 我昂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沈牧野”，终于情难自控地倒在他怀里。 “你别不要我，求求你了。” “别不要我……” …… 翌日， 我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 一睁眼，发现房间的布置一片陌生。 我扶着头，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是哪……” 我呢喃了一句，脑子里的记忆时有时无的。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自己喝酒喝得好好的，后来被几个流氓骚扰。 然后就遇到了谢湛乔，紧跟着就去跟他喝酒去了。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套睡衣。 心猛地咯噔了下。 心中这才知道害怕。 昨晚也是疯了，竟然头脑一热跟谢湛乔走了。 我急忙下床，刚来到门旁就听见外面谢湛乔的声音。 “这事可跟我没有关系啊！是她自己非要替我喝酒的。” “千真万确，一会她醒了，你自己问她！” “她？她还在睡觉，在我家呢。” “是她自己说要回我家睡觉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睡觉！她当时喝多了，喝多了，我跟你解释半天。” “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手机那边似乎挂断了电话。 谢湛乔看见了我，“你醒了？” 我皱着眉头，就在楼上看着他。 “你们能不能一个个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没碰你，你身上的衣服是阿姨给你换的。” 谢湛乔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听到他这话，我像是吃了定心丸，缓缓下楼。 谢湛乔扶着额头，“妹妹，你昨晚喝酒没跟你家里人说吗？ “还一晚上没回来，你家里人是不是该担心你了？” “是不是该给他们打个电话呢？” 他似乎有意提醒我什么。 我拧眉，如实地说，“我没带手机。” “你没带手机啊？” 谢湛乔一副震惊的样子，随即又露出头疼至极的样子，苦笑， “难怪那位要发疯了。” 说完，他朝我竖起大拇指，“要么说哥哥我就待见你呢，还是你厉害，也就你敢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眉头紧皱，“不好意思，冒昧问一句，刚才你电话说的人是我吗？” “可不就是你吗？姑奶奶，除了你还有谁？” 谢湛乔叹气，歪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心中隐约有了预感。 “还能有谁？” 谢湛乔无奈地扬起嘴角。 “少爷，醒酒茶好了。” 说话间，一位女佣端来一杯茶。 谢湛乔挥手，“给她。” 他刚说完，门外便走来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第七十八章完璧归赵 那双陷入寒潭的眼眸冷傲孤洁中又盛气逼人。 猝不及防的，谢湛乔被烟呛了下，一阵猛咳。 我也感觉到那股无法忽视的压迫力，抬起头，迎上了沈牧野的眼神。 他静静地站在那，无形的威慑力不断袭来。 我的心倏地抽搐了下。 谢湛乔手忙脚乱地把烟掐灭，嗖地站起，“呐，完璧归赵啊，你别再威胁我了。” 原来他们两个竟然认识？ 我难以置信的目光对上谢湛乔。 他心虚地不敢看我，扭过身子，“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 谢湛乔临走时还不忘支开了女佣。 沈牧野走到我旁边。 沈牧野那眼神沉冷，眸底藏匿着绝对的惊涛骇浪。 “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忘记拿了。” “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沈牧野的话语压抑着不悦。 他额头间冒着阵阵青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再说话时，比想象中要淡定得多， “我不是跟小叔你说了，我状态不好，没时间去吗？” “状态不好？” “没状态没时间参加宴席，却有状态有时间去喝酒是吗？” “温澜，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任性了？” “你才刚从医院里出来，你还吃着药，转眼就去喝酒！” 沈牧野嗓音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意，掐着我的下巴， “看着我的眼睛！” 我冷笑，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心突然变得愈加冰凉， “小叔那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我去喝酒，还是不去参加你的订婚宴？” 我眼底的讽刺迸出。 沈牧野一听我这话，眸底更是翻涌着巨浪。 “你就这么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是吗？”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反正死不了。” 端起面前的醒酒茶，我强忍着手中的颤抖，慢慢喝下。 “如果你说这些气话气我，你能觉得心里舒服，我无所谓。” “但现在，你跟我回家！” 沈牧野眼神森然，每次开口都能让人心神一颤。 “好，喝完就走。” 我低低开口。 沈牧野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黑眸紧紧地看着我。 我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此次此刻会这么平静。 “我去换衣服。” 我站起身，寡淡地说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说这话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沈牧野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 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换衣服前，我去找了谢湛乔，问他我的衣服在哪。 “我已经让阿姨给你拿了。” 谢湛乔忽地笑着打趣，“看你们吵架是真过瘾啊。”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那位被气成那样。” “过瘾，太他妈过瘾了！不枉费哥哥我也替你背了顿骂。” “我早就听说他宠溺你，但也没有想到能宠到你这种地步。” 我狠狠地蹙眉，“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谢湛乔不说，还故意要卖关子似的。 我其实没那么想知道。 他不说，我也就不想再问了。 正好阿姨这会过来，把清洗好的衣服给我。 “昨晚，谢了。” 我淡漠地道了谢，拿过衣服看着他。 我不知道谢湛乔是不是装的，跟我对视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似的， “你换衣服是吧？我给你关门。” 第七十九章我就这么教你的？ 一路上，我没说话。 车里安静得很。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沈牧野才开口， “澜澜，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还算是平静。 估计是刚才的怒火已经消减了。 “我不明白小叔的意思。” 我没有转头，眼眸淡淡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思绪有些紊乱。 “我不让你留男生在家里过夜，你就去别的男生那里过夜。” “你是个女生，还喝了酒，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从小到大，我就这么教你的？” 沈牧野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克制着情绪训斥教导。 我厌恶他的口吻。 就好像两人永远也无法跳出这层枷锁。 我敛起眼眸，扯了扯嘴角，“你们不是认识吗？我在哪，跟谁在一起，你向来都是一清二楚，能有多危险？” 沈牧野狠狠地压低眉心，“一码归一码，你长大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也明白。” “真要发生点什么，没有一个男人能克制得住。” “是吗？” 我扭头看着他，目光灼热，“我看不见得。” “小叔你不就不一样吗？” 我故意露骨地说了句。 沈牧野许是读懂了我的意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眸底似有暗潮涌动，“澜澜，你别再胡闹了。” 我扭过头，支撑着额头，“我没有胡闹。” “还不是在胡闹？你前不久才跟段妄川纠缠不清，现在又是谢湛乔。”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牧野像是真的被我气得没法了。 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算是你谈恋爱也不是这么个谈法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叫谈恋爱，你知道吗？” 细细听着，沈牧野话语还有些隐忍的痛心。 我知道他误会了。 我理应跟他解释清楚的。 但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不会谈恋爱，小叔你也没教过。” 闻声，沈牧野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谈恋爱就该是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从一而终。”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沈牧野的别墅。 停下后，谁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微微侧头，呢喃着，“从一而终，那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因为我深爱的那个男人，他不爱我。” “我跟谁从一而终？” 我紧紧地看着他，发涩得眼眶有些湿润得厉害， “一生只爱一个人太苦太累，如果有的选，我更愿意见一个爱一个。” “走一个，忘一个。” “爱情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空虚和孤独是真的。” 我怅然迷茫的目光有些不聚焦地看着远方。 心脏缺失的位置空荡荡的，很冷。 沈牧野呼吸变得有些停滞，他似忍了又忍，“你下车。” 他先一步下了车。 我动作缓慢地松开了安全带。 沈牧野一看我下了车，直接拉着我疾步回去别墅，上楼。 步伐沉重着急。 他修长的手攥得我很紧，直到把我拉回房间。 “你给我在房间里冷静冷静。”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极其平静地对视上他的眼睛。 第八十章抱歉，毁了你的订婚宴 “从今天开始，你搬回来住，你把钥匙给我。” “我现在就去帮你把所有行李都搬回来。” 沈牧野摊开手，修长的指尖僵直中有些苍白。 我看着他，一声不吭。 直到对视了好半晌，我才问他，“为什么？” 沈牧野语气严厉，神色毋容置疑，“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你在外面放肆自己的私生活不管吗？” “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未成年，我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牧野看上去不愿意听我说这些，闭了闭眼睛。 他再睁开时，是难以遏制的威慑力，“总而言之，我不允许你在外面胡闹。” “小叔你到底是不高兴我在外面胡闹，还是不高兴我有别的男人？” 我可能是疯了。 抱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念想，我竟然再次问出了如此荒谬的话。 沈牧野深不见底的黑眸光点稀疏破碎，叫人一时半会分辨不清情绪。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看着我。 我扯起莫大的自嘲，“当我没说。” “澜澜，你真的越来越任性了。” “罢了。” 沈牧野有些头疼地转过身，二话不说要离开。 “你确定要我搬回来吗？” “不后悔？” 我一开口，沈牧野顿时止步。 “那林欢楠怎么办？” “你们都已经订婚了，她不搬过来吗？” 沈牧野拧紧眉头，“你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觉得那天的订婚宴还能正常进行下去吗？” 我陷入沉默。 “因为我？” 我不确定地问他。 问完这话，我又觉得自己可笑，干脆改口， “抱歉，毁了你的订婚宴。” 我缓缓上前，听话地把钥匙交了出来。 沈牧野拿过，我却不愿意撒手。 上前，我拉过他的手。 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沈牧野的手僵直了下。 我把钥匙放在他手里，语气淡淡，“那我等小叔你回来。” 沈牧野显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着什么膏药。 他紧紧地皱紧眉头，看着我的目光泛起不明的情绪。 站着好半晌之后才扭头离开了。 我在窗外看着他离开的车子，面无表情的眼角滑落一丝冰凉。 就连握着窗帘的手也开始逐渐发紧。 我恨他！ 恨他明明不爱我也不允许我爱他！ 恨他明明不要我，却又恨不得时时刻刻要把我当成金丝雀圈养在他的笼子里！ 恨他明明都有未婚妻了，却又总操心我的私人生活。 给了我错觉，让我有了无尽的幻想，然后又冷漠地一口否定！ 他根本就不明白。 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死地咬了咬牙，我干脆什么都不管，起身去洗了个澡。 我在这里留下的东西。 沈牧野几乎都没有动过。 换了身绸缎的睡衣，我去开了沈牧野的房间，堂而皇之地爬上他的床。 带着几分赌气，沉沉地睡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一个身子压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牧野猛地身子僵直弹开。 被子被人猛地掀开。 “啪嗒”一下。 刺眼的灯光透入我的眼眸。 第八十一章别忘了好好吃饭 我抬手挡了挡，惺忪的眼睛微眯地看着他。 沈牧野眼底莫名地染上几分欣喜，但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功夫。 又消失不见了。 沈牧野脸色泛上铁青，扯起一旁的被子又盖住了我的身体。 试图遮住什么。 周遭的空气围绕着满满的压抑和不明情绪的躁乱。 “你一直在我房间？” 沈牧野的脸庞从铁青变得涨红。 此时的我并不清楚。 沈牧野搬完东西回来，不见我在房里。 他以为我又逃跑了。 差点没把a城掀个底朝天。 “嗯。” 我揉了揉犯迷糊的眼睛，瞥了一眼房间，明目张胆撒谎， “走错房间了。” 沈牧野狠狠地拧起眉心，语气生硬冷漠，“起来！” 他命令似的。 我听话地爬起.。 对于他的生气，并不意外。 他说，“行李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哦，谢谢。” 我淡淡应声，“那我回去睡觉了。” 语毕，我越过他身旁离开。 沈牧野眉头一直紧锁，扯了扯衣领。 刚坐下床，手触碰到我在床上遗留下来的温热时，整张脸庞冷若冰霜。 他额间暴跳着几根清晰可见的青筋。 他烦躁地起床，径直下楼去了浴室。 好不容易洗完澡，沈牧野刚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地又爬起。 只是躺下，呼吸间便全然都是我身上独属于少女才有的幽香。 扰得他心烦意乱。 …… 翌日一早，我要回去工作室。 最近不仅要抓紧时间把之前签下的作品尽快完工，最近还要参加一个展会。 沈牧野下了楼，说要送我去。 他的语气谈不上很好。 黑眼圈看上去有点重，昨晚似乎没睡好的样子。 我没有跟他说过多的话。 直到他把我送到大厦底下，我才问他，“小叔晚上几点过来接我。” 沈牧野脸色似乎有了别的变化。 “你想几点。” “不知道，那到时候再看吧。” 我下了车，离开时能明显感觉到沈牧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一上午的时间，沈牧野几乎在对面的大厦用望远镜观察了我好几个小时。 当然，这些，我并不知道。 “沈总。” 秘书进来敲了敲房门。 “沈总，早上的会议已经按你的要求，给你约明天了。” “嗯。” 沈牧野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大厦。 正巧这时，我给沈牧野打去了电话。 “小叔，你现在下班了吗？” 沈牧野冷漠启唇，“还在开会。” 一旁的秘书闻声忍不住朝着我那边的大厦瞥了眼。 “有事？” 沈牧野又是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 “没什么，我以为你有空，想喊你一起吃午饭。” “既然你没空，我就不打扰你了。” 语毕，我刚要挂电话。 沈牧野说，“澜澜。” “别忘了好好吃饭。” “知道了。” 我挂断了电话。 沈牧野也缓缓放下手机，转身来到办公桌前坐下。 秘书欲言又止，“沈总，你为什么骗温小姐说在开会？” 他今天明明什么事都没做。 放着过亿的合同不谈。 会议不开。 一上午都在用望远镜看我的情况。 可面对我的邀约，他却又无动于衷。 甚至毫不犹豫地冰冷拒绝。 第八十二章这是要跟你过二人世界？ 秘书都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沈牧野。 沈牧野眉心微蹙，扶着额头，如墨的眸底泛上几分疲惫， “她今天太寻常了。” “太寻常了？” 秘书眼底全是困惑，“寻常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因为寻常，所以才不正常。” 经沈牧野这么一说，秘书就更是觉得云里雾里的。 “没什么事了，你先下班吧。” “好的，沈总。” 秘书出去时还不忘给沈牧野关上门。 沈牧野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眼眸深邃难测。 …… 傍晚，沈牧野给我发消息说在楼下等我。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就下去了。 没想到下去的时候，竟然看见林欢楠也在。 沈牧野站在车旁，两人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两人远远地看着我朝他们走近。 “澜澜下来了。” 林欢楠嘴角含着笑意，眼底却不带多少温度。 她挽着沈牧野的胳膊。 两人亲密无间。 我当没看见。 “有点饿了，小叔。” 明明说话的是我，沈牧野却扭头问林欢楠， “想吃什么？” 林欢楠眼神掠过几分得意，她望向我，“问澜澜吧，我都行。” “我想吃上次跟小叔你吃过的那家泰国菜。” “泰国菜啊，我有点吃不习惯。” 林欢楠娇柔着嗓音开口，目光迎上沈牧野。 还没等他说话，我先说，“不是说都行吗？” 沈牧野看着我，“除了泰国菜，你还想吃什么？” “没有。” 我咬牙轻吐。 “换一个。” 沈牧野面无表情。 我跟他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不明的气息。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吃我的，你们吃你们的？” 我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刚要走，沈牧野压抑不住不满，“站住！” 我转过身，手机在这会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是段妄川打来的。 “下班没有，小澜澜？” 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就连我心底的阴霾也退散了一大半。 “正准备走了。” “我在a城。” “你怎么又回来a城了？” “想你想得紧，不可以吗？” 我被他逗笑，扭头看了眼沈牧野，才发现他也在看我。 “那你能回来陪我吃泰国菜吗？” “好，吃什么都行。” 他挂了电话。 我慢慢走近沈牧野，“你们走吧，我约人了。” “约谁了？” 沈牧野的黑眸紧了紧。 “段妄川。” 林欢楠在一旁笑着说，“这是要过二人世界了？” 破天荒的，我第一次当着沈牧野的面驳了她， “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林欢楠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澜澜！” 沈牧野低声呵斥我。 “怎么了，我就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情。” 我冷冷地开口，迎上他的目光，咬着唇，“谁也不喜欢。” “我只是关心你。” “谢了，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 林欢楠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眼底掠过几分微妙的讥讽，只是没敢在沈牧野眼前表露得过于明显。 “澜澜，你够了！” 沈牧野眼神不悦。 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越过他们直接走了。 漫长的夜，我独自在街道等着段妄川。 没多久，他就来了。 响了响车喇叭，段妄川从车上下来，还给我带了个小蛋糕。 “谢谢。” “怎么没在大厦楼下等我？” “走走，活动下。” 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段妄川却凑近我，“怎么看上去蔫蔫的。” 明明都感觉自己装的很好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看出来我状态不对的。 “有吗？” “有。”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突然又问我， “你最近搬家了？” 我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的？” 第八十三章你好像有不少烦心事 段妄川把备用钥匙还给我，“我先去的你家。” “发现你把东西都搬空了。” 我拧了拧眉心，如实地跟他说，“我又搬回去跟我小叔住了。” “住的好好的，怎么又搬回去了？” “一言难尽。” 我叹息。 “怎么了，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好像有不少烦心事。” 我跟段妄川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沈牧野误会我的事。 “原来是这样。” “算了，别说他了。” “一说起他，我心情就不好。” 闻声，段妄川嘴角微微扬起，“好，不是说想吃泰国菜？想吃哪家？” “想吃……” 我顿了顿，琢磨了下掏出手机，“我看看哪家推荐多。” 段妄川说会在a城发展。 我有些意外，“好端端的，怎么来a城？叔叔阿姨他们不想你在家那边发展吗？” “我去哪他们都没意见。” “更何况，他们一直以为我们的事情能成，听到我也要来a城，心里挺高兴。” “还对我千叮嘱万嘱咐的，多多照应你。” 我听着心里有些感动，看着段妄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关于这事，他想必承受了不少。 “给，趁热吃。” 他剥好了虾递到了我面前。 看着碗里的虾，我有了片刻的出神。 从小到大，我吃虾都是沈牧野给我剥好的。 “小心烫。” 我以为不烫，刚吃一口才发现确实烫，差点没从嘴里掉出来。 “嘶，好烫。” “小叔，那么烫，你是怎么剥的？等凉了再剥吧？” 沈牧野头也没抬，“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压下了眉心，心里多了几分烦闷。 这么多年的相处，沈牧野的存在就像是被刻进了我生活里。 总是轻而易举地叫人想起他。 “想什么呢？”段妄川问我。 “没什么，我不用给我剥了，我自己剥就行。” 我收回飘远的思绪。 段妄川说，“有一个人脏手就够了。” 忽地，手机这时突然响起。 是沈牧野打来的。 心底第一想法不想接，可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按了接通。 可奇怪的是，明明按的是接通，却在下一个挂断了。 我拧了拧眉心，翻看了记录确认自己按的就是接通键。 好像是沈牧野那边挂断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 算了，不管。 我把手机放到一旁。 吃完饭之后，段妄川送我回去。 他不知道沈牧野住哪。 在别墅前一段路的位置，我让他停车把我放下。 “你住哪？” “就在前面，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大晚上不安全，要不还是我送你过去。” “不用，没几步路。” 段妄川侧头看我，笑意极浅，“我很见不得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下一句又紧接着，“到了后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我应了声，下车。 段妄川刚走，我才往别墅那边去，没想到迎面驶出来一辆车。 伴随着一道强光打来，车子缓缓停下。 是林欢楠。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又打算玩失踪那一套。” 她走到我身旁，嘴角扬起的弧度透着满满的嘲讽。 第八十四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你 我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越过她。 “温澜，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慢慢地，我步伐一顿。 林欢楠扰到了我面前，双手抱在胸前。 往日娇柔可人的脸庞，此时，泛起锐利的愤意，“你手段挺卑劣啊。” “那天我们两个的订婚宴，你是故意不来的吧？”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全家人都到了，那么多的宾客，阿野他说扔下我就扔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我爸妈脸上有难堪？” “得不到阿野的心，就变着法，利用他对你的紧张，对你在乎，一言不合就闹脾气，玩失踪。” “他对你这么好，为了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还要脸吗？” 我自然垂下的情难自禁地攥紧，心隐隐有些抽疼。 脸色却依旧平静，滚了滚喉咙，“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 “你不知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林欢楠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 “我告诉你，阿野他一向克己复礼。”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你，他不欠你什么。” “你要是有良心，你就应该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折磨他！” 林欢楠话说到最后，怒得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得厉害。 握着我的手，指尖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 我却浑然不觉疼。 “当初不让我离开a城到国外定居的人是小叔。” “逼着我搬回来住的人也是小叔。” “是他不允许我离开他身边半步。” 我口吻极轻地开口，“你说错了，不是我在折磨他。” “是他想折磨我。” 林欢楠的脸色很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撒开手。 我敛起眼眸，不过是刚走没两步。 连欢楠又恨又怒得声音在身后骤然落下。 “你用不着把所有的罪名都盖阿野头上！” “如果你先僭越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谁是始作俑者，你自己心里清楚！” “孰是孰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吐出的话，林欢楠转而上了车，扬长而去。 她是怎么知道的？ 沈牧野跟她说的？ 也是，他们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 彼此应该是没有秘密的。 一刀刀的，我心脏位置像是被人划出口子。 又深又重，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窝最深处，搅得我痛不欲生。 忽地一阵风刮来。 一瞬间的功夫，哗啦啦的，磅礴大雨骤然落下。 我就站在原地，目光死寂。 任由大雨洗刷着全身，试图抹去那些我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肮脏。 渐渐地，我冒着雨沉重地走了回去。 沈牧野在客厅，看到我的一瞬间，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 “怎么淋雨了？” 他拿到了毛巾，直接盖在我的头上，帮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不是说跟段妄川出去？他没送你回来？” 沈牧野狠狠地皱起眉头。 眼底似有什么不明的情绪快速掠过。 第八十五章我们都曾疯狂地缠绵过 我垂着头，一声不吭。 “听话，去洗个热水澡。” 我无声地起身，冲着浴室走去。 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牧野的目光追随着我进去浴室。 哗啦啦的热水褪去我的身上的冰凉，可心里的，却怎么也没法驱散。 从浴室里出来后，沈牧野已经给我煮好了热水。 “喝一点。” 我抬起头看他，伸手刚要接。 他眼疾手快地放下杯子，轻轻握住了我的手，露出那一抹刺眼的红印。 指甲痕显而易见。 沈牧野脸色骤然沉下，“手谁弄伤的？” “没有谁。” 我试图抽回手，沈牧野又拉回来，看着我的黑眸似乎能看穿一切。 “你回来的时候，楠楠刚走。” “她找你了？她弄的？” 沈牧野的眼眸被笼罩了层幽暗的厉色。 “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直视着沈牧野的目光，面无表情道，“她说我恶心，说我不要脸。” 沈牧野的脸色掠过几分铁青，语气倏地冰冷了几分， “明天我找她。” “为什么要找她？” 我掀起眼皮，“她又说的没错。” 沈牧野眸色沉得厉害，深不见底，“澜澜，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手轻轻触碰着我脸庞。 “没怎么了，只是觉得她说的没错。” “爱上了自己的叔叔，我确实不要脸。” 沈牧野的神色极其难看起来，骇然地望着我，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的眼睛继续， “我甚至无耻到趁他喝醉的时候，爬上他的床，扒了他的衣服，还吻了他……” “澜澜！” 沈牧野急得脸色有些扭曲，触碰着我脸庞的手转而掐住了我的下巴。 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轻颤。 “这样的话不准对第二个人说，你记清楚了！” 我心中的剧痛在不经意间慢慢停息。 像是被人从溺水中重新又捞了出来，周身就剩下死寂和精疲力尽， “小叔，我还有你更不愿意听的。” 他喝醉的时候，吻过我。 两次！ 不管他是不是把我错当成林欢楠。 我们都曾疯狂地缠绵过。 身体紧贴着彼此，交织着情欲和无尽的渴望，难舍难分。 他吻过我的脸、唇、脖子乃至全身。 肆意地在我身体上留下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印记。 除了最后一步，我们什么都做了。 可他忘了。 记得的只有我。 刚才林欢楠骂我的时候没哭。 沈牧野凶我的时候也没哭。 但此时此刻，我眼角的泪水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浑身不自觉地抖动得厉害。 死死咬住唇，我告诉我自己，我恨他！ 我该把这一切都报复性地全盘托出。 不能让所有的折磨都让我一个人受着。 可我看见他气得脸色涨红，呼吸不畅的样子，我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害怕这一切都说了之后，后果是否是我能承受得住的。 但其实，我更害怕看到他要是知道他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他会有多痛苦。 我到底还是心疼他。 害怕他跟我一样痛苦。 在每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夜晚上，独受煎熬，忍受着那灼热的痛楚。 第八十六章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了我豁出去 我越发地开始感觉呼吸不上来，哭着抽搐着身子。 下一秒控制不住恶心吐了出来。 把沈牧野吓得不轻。 “澜澜！” 我跌落在地上，试图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沈牧野把我搂在怀里，我听到他混乱的心跳声。 我狠狠地推开了他。 “你不要再碰我了！” 沈牧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持在那，就连动作都不敢动。 我情绪近乎失控，哭着从地上爬起， “你让我自己静静，求求你了，可以吗？” “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求你……” 我崩溃到近乎失语。 从沈牧野眼里，我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 有担心，有无措，更多的是无尽的痛楚。 仿佛也陷入了某种致命的折磨。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下 只当做没看见。 直到回去房间，我把房门紧锁，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外面的雨还是肆意刮落，阵阵刺骨的冷风从窗边拂过，叫人浑身冰凉。 为什么？ 我就是爱上了他，仅此而已。 这份感情就那么不被接受吗？ 可我又能怎么办？ 他明明为了我豁出去过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有第二次？ 这个念头一起，我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和可笑。 且不说，他根本不爱我。 再者，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了我豁出去？ 他没有那个义务。 我跌跌撞撞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咬牙。 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流入耳后，透彻冰凉。 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我近乎没有印象。 只知道今天醒来的时候，眼睛肿了，头很沉重，伴随着阵阵的疼痛。 嗓子更是沙哑得厉害。 我想，我大概是感冒了。 别墅里尤其安静。 沈牧野似乎不在。 今天，我自己驱车去的工作室。 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个不速之客。 “嗨。” 谢湛乔嬉皮笑脸地朝我招了招手，却在看见我的一瞬间，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很快，他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哟，这是什么了？眼睛肿得像是塞了两个灯泡一样。” “昨晚没睡啊？是不是背着哥哥又去喝酒去了？” 我无视他，径直来到他身旁开门。 “你看看，哥哥我一大清早在这等了你这么久，你就这态度。” “要么我说，我还是更喜欢你喝酒时候的样子呢？” “可爱多了。” “别这样嘛，妹妹，理理哥哥。”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哥哥。”我淡淡地说着。 可能是见我终于愿意说话了。 谢湛乔顿时又痞痞笑道，“你管沈牧野叫小叔，论辈分，你理应也该叫我一声小叔叔的。” “但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也不占你这么大的便宜，叫声哥哥还不行？”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沈牧野是你哥？” “堂哥。” 谢湛乔一边说着，一边在工作室里来回观察。 偶尔翻翻这，偶尔找找那。 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什么。 “奇怪，装在哪了？” 我问他，“你在找什么？” 谢湛乔一愣，耸肩笑道，“没什么啊，随便看看。” “我刚明明听见你说，装在哪了？” “什么装在哪了？” 谢湛乔脸上泛上一丝尴尬，低头作势摸了摸鼻子躲避我的目光。 第八十七章一天到晚就知道个忙 “没什么啊。” 谢湛乔坏笑，“我就是怕一会那位变态要过来了。” 我动作一怔，没有应声。 谢湛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话锋一转，“你上班是真随心所欲啊。” “我还以为你八九点就过来了。” “结果没想到快十一才来，再有一个小时不到，就又该下班了。” 我没搭理他，轻咳了几声。 谢湛乔饶有意思地看着我，“今晚还喝酒不？哥哥我有酒。” 他是不是以为我嗜酒如命？ 张嘴闭嘴都是喝酒。 但他到底是沈家那边的人。 我也不好态度太差。 “感冒了，去不了。” “感冒了为什么去不了，你别吃感冒药不就行了？” 谢湛乔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事，这次少喝点。” “哥哥不灌你酒好不好？就当陪哥哥玩。” “我没空。” 谢湛乔支撑着下巴，无趣地叹气，“没空没空，天天都是个没空。” “忙忙忙，有什么好忙的。” “牧野哥也是，一天到晚就知道个忙。” “你说你们都在忙什么？” 我转过身子，“他最近忙着订婚的事情，你没去吗？” 本来只是无意的一句话，谢湛乔顿时瞪大了眼睛。 “订婚？跟谁订婚？” “那么大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的心猛地紧了紧，扭头看向谢湛乔，“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谢湛乔震惊的目光看向我，“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脸色微微变了变。 知道沈牧野跟沈家那边的关系一直不是特别明朗。 可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他都没有告知沈家？ “你说清楚点，真订婚还是假订婚？” 谢湛乔还在追问着。 我心里清楚自己怕是说了不该说的了。 不管怎样，沈牧野既然没跟沈家说这事，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再怎么说，他跟沈家那边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也完全是因为我。 正当我想着怎么圆回来的时候，沈牧野来了。 “你果然来了。” 谢湛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听说你订婚了？” “怎么家里人都没人知情啊？” 沈牧野淡漠的目光掠过他，落在我身上。 “牧野哥，这么大的事情你连奶奶都瞒？”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跟他们说一声。” 谢湛乔掏出手机，眼底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幸灾乐祸。 仿佛有什么好戏即将发生一样。 谢湛乔兴致冲冲的，忽地感觉哪里不对，抬起头对视上沈牧野的目光。 原本要拨打电话的手顿下，咽了咽口水，“不能说？” 沈牧野依旧是看着他，没说话。 他又收回手机，干笑，“懂了懂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牧野问。 “来找她。” 谢湛乔指着我。 我没看他们，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只听见谢湛乔又说，“现在不找了。” 话落，他就走了。 只剩下沈牧野一个人。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逼近。 “澜澜。” 我动作没有停下，脑海中充斥着昨晚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控。 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第八十八章我要让你陪葬 “下午忙不忙？” 沈牧野语气平淡地问我。 就好像昨天晚上，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似乎总是这样。 他每次都可以在跟我发生不愉快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我永远都做不到。 “最近都比较忙，下午恐怕没有时间。”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先拒绝，总归是对的。 沈牧野没有立刻说话。 忽地，闯进来了好几个人。 “就是这！” “没错，就是这里！” “黑心店！” 他们骂骂咧咧的，来到我面前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扔在了我面前。 掉落在地上。 “这个破玩意是你弄的吧？用假的金丝檀木充当上等的金丝檀木。” “还说是什么梵音大师唯一的学生，你也不怕脏了人家梵音大师的名声！” 我拧眉，“什么假金丝檀木？” “还敢装蒜？！” 他们一群人情绪挺激动。 其中一个还掀翻了我的工作桌。 恍当一声巨响，东西全然洒落一地。 一片狼藉！ “有话好好说。” 沈牧野沉声开口，目光扫过刚才那个掀翻桌子的人，眼眸深不见底。 我上前捡起了他们扔下的雕刻品。 一打开盒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十分好闻。 可我却忍不住眉头一紧。 这是人造香气，通过合成材料制成的，不是纯天然的。 “你别昧着良心，你自己说，是不是假的？” “这东西，我花了三百万从你这买的。” “我早就跟你说，东西要好，价格不是问题。” “结果倒好，我家孩子玩了几天你这东西，皮肤过敏，现在还休克躺在医院里。” “医生那边说，是因为你的雕刻品有毒！” “他才两岁，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我要你陪葬！” 我试图解释，“我用的都是上等的天然金丝檀木，不会是这种。”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冤枉你？” “你自己看看清楚，是不是你雕刻的东西。”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牧野说，“兴许里面有误会。” 他目光看向我。 我仔细地看了下手中的雕刻，眉头皱得更紧， “是我做的，但这假的金丝檀木味道太明显，纹路也不对，一看就能看出来不是天然的，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闻声，沈牧野问我，“你确定是你雕刻的？没看错？” 我摇头，“确实是我做的，但这木不对。” “什么对不对，是你做的就对了。” “把这都给我砸了，看她还敢不敢做这些黑心玩意。” “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我有些着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看谁敢动？” 沈牧野冷冷地开口，把我护在了身后。 “牧野。” 忽地，慢悠悠的声音落下。 一位看上去年过六旬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沈牧野在看见老人的时候，眉心微蹙，“杜老先生。” “这件事，我知道跟你没有关系，今天，我只找她。” 这位杜老先生看我时的目光含着锐利，“我干孙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牧野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瞬间明白，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第八十九章你宠得这黄毛丫头无法无边 “杜老先生，您干孙子的事情我很抱歉，澜澜虽说是我的人。” “但我绝不会有任何偏袒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事，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 杜老先生脸色骤然一沉，“每个人的雕刻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连她自己本人都已经承认的确是出自她的手，这事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她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 “家里没权没势，就仗着一点关系，为了名利，金钱，做人毫无底线！” 我的脸色刷地白了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他的目光，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杜老先生冷冷地哼了声，“只是可怜了梵老那家伙，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学生！” “把她给我带走！” 他一声令下，刚才的那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来势汹汹。 “老先生，这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我只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奈何没人愿意给我机会。 沈牧野挡在了我面前，侧脸低低开口，“有小叔在，别怕。” 我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思绪复杂。 “牧野！” “我早就听老太太说，你宠得这黄毛丫头无法无边。”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是怎么也不信，今日一见，果真是这样！” “我要带走的人，今日就算是你们沈家老太太也拦不住。” 沈牧野狠狠地皱紧眉头，语气也是毋容置疑的冰冷， “算是晚辈对您的不敬，这事我会调查清楚，给杜老先生一个交代。” “可倘若，杜老先生想我身边带走她，抱歉。” “好好好，你们沈家还真是数你有本事。”杜老先生冷笑。 “你别忘了，你们叔伯的集团公司，前几日还求着我签下合作。” “我看你今天这样子，这合作，不谈也罢！” 语毕，杜老先生带着刚才那群人一同离开。 我难掩紧张，“小叔，这事……” “这事，你不用管，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看着沈牧野眼底的坚定，我的心莫名涌上几分不合时宜的触动。 “你……就这么肯定？” 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那个拼了命都要护我周全的小叔。 他，又回来了？ “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牧野的话语冰冷平淡。 可我听着，只觉一股暖流划过心田。 可如此一来，我更不愿意这事牵扯到他。 他缓缓拿起那个假檀木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沉着脸色， “不用担心，我立刻找人送去鉴定，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可是，我感觉这结果似乎不是很重要，他们已经认定是我做的。” 不然，刚才那位杜老先生也不会这么怒意冲冲地就要让人把我带走。 “小叔。” 我心底涌上担心，“这事会不会给你，给沈家带来麻烦？” 又是因我而起。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沈牧野身边最大的累赘一样。 总是给他招惹来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一想，沈家人恨我，厌恶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这，我不由地咬了咬唇。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我会处理好。” 沈牧野抬手想要抚摸我的脑袋，可止在半空又顿了顿。 不动声色，收回。 第九十章我想我们应该聊得来 “现在先吃午饭？”沈牧野问我。 我点了点头。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情多少有些提不上来。 可沈牧野却莫名地扬了扬嘴角，“走吧。” 我们不过才刚到餐厅，沈牧野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他一律没有接。 我却隐约有预感。 怕不是跟刚才的事情有关。 “小叔。” 我刚开口，沈牧野似乎有意要阻止我接下来的话， “看看吃什么？” 他把菜单递给我。 我蹙眉，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沈牧野好像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吃饭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很是安静。 我陷入了沉思，想了想，忽地开口，“小叔，你刚才在工作室问我下午有没有时间，是打算做什么？” 沈牧野动作一怔，抬起眼眸看我。 如墨般的瞳仁藏匿着种种，我低着头，没有直视。 “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午我也没心情再专注雕刻，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跟我说。” 沈牧野似乎沉默了半晌。 许久之后，我听到他低缓的声音落下， “我约了个心理医生。” 言简意赅的话语刚落，周遭的安静瞬间凝固了起来。 我原本平静的心情有了起伏，夹起一块肉塞嘴里。 寡然无味。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找个心理医生，只是想让你放松下。” “别那么大压力，没有别的意思，澜澜。” 沈牧野的声音缱绻，细听有些温柔到了极致。 可在我听话，毫无温度。 落入耳里，异常空冷。 我唇角勾起不经察觉的弧度，低头应声，“知道的。” 仿佛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纸。 中午吃完饭，沈牧野把我送回了别墅。 我不过刚到，他便掏出手机处理起事情来。 我在二楼远远地看着他在花园那边拧着眉心，接通着电话。 薄唇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很快，他说的那个心理医生到了。 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楼下花园那边有说有笑的。 “澜澜。” 沈牧野喊了我一声，“柳医生到了。” 他安慰我，“你别有心理压力，就当她是个普通朋友一样谈谈心，聊聊天就行。”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小叔。” 我喊了他一声，“如果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别的变故，你跟我说。” 沈牧野浅浅地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答应了。 他刚走，那位柳医生的目光便追随出去。 我从她眼里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感觉到我的目光，这位柳医生收回目光，眼底划过几分不好意思。 她温柔地扬起嘴角，“你就是温澜吧？长得真漂亮。” “你的情况，你小叔都跟我说了。”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问她。 柳医生愣了愣，笑盈盈开口，“就说你性格比较内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藏了很多心事，想让我过来给你疏导下情绪。” “你别有压力，就当我是个树洞，有什么垃圾情绪都尽管向我倾吐就行。” 我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抱歉，我没有什么需要跟你倾吐的。” “我不知道我小叔跟你说了什么，是怎么说的。” “但我没病。” 对于我的话，柳医生低头一笑， 仿佛并不意外。 “其实你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戒备，我跟你年纪差不多。” “我想我们应该能聊得来。” 第九十一章子虚乌有的罪名 沈牧野再回来的时候，柳医生还在。 “沈先生。” 柳医生很有礼貌地起身。 沈牧野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我身上。 她似乎给了个沈牧野一个眼神，回头跟我说，“温澜小姐，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了。” “慢走。” 我微微笑了笑。 “我送柳医生。” 沈牧野跟柳医生一起出去。 两人刚走远，柳医生转身，朝着沈牧野摇了摇头。 “她很不配合，两个多小时，什么都没说。” 说着，柳医生还把一只录音笔交到了沈牧野手里。 “不过，沈先生。” 柳医生顿了顿，“依我看，温澜小姐说话时，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即使很不配合，但全程眼神坚定，并不飘忽。” “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 “不知道沈先生是觉得她具体有哪方面的问题？” 沈牧野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顺着柳医生的话刚下接，只是平淡地告知， “无妨，不过是第一天，我也料到着这样的结果。” “往后，你都可以过来找她帮她疏导情绪，价格方面我会给你高于五倍的薪酬。” “唯一的要求就是别以任何形式伤害到她的内心。” “你要有办法能让她打开心扉固然是最好，没有办法也别强求。” “她慢热，需要时间。” 此时，我正在二楼房间的窗户旁站着。 安静地看着两人在交谈着什么。 送走柳医生后，沈牧野的目光跟我交汇上。 我缓缓上前，拉上了窗帘。 沈牧野过来房间找我，“换件衣服，你的事情梵老也知道了。” “今晚过去他那边。” 我忍不住拧了拧眉心，“怎么连老师也惊动了？” 沈牧野眸底掠过几分不明的情绪，看着我， “杜家那边对你这次的事情在网上大做文章。” 我刚想掏出手机，被沈牧野制止，“别看，影响心情。” “我已经在让人尽量把这事压下了，但杜家势力不容小视。” “这事短时间内，怕是没那么好处理。” 沈牧野的声音低沉有力，听着能叫人心稍放松些。 最近天气慢慢热了起来。 凉意也开始逐渐散去了。 我换了身衣服，沈牧野说可能晚上回来的时候冷，叫我带了件薄点的外套。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子虚乌有的罪名！” 我跟沈牧野刚进来，看见梵音老师正气得拍桌子。 “老师。” 我唤了他一声。 梵音老师在看见我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丫头来了？” “梵老。” “牧野你来得正好，这事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正查着，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梵音老师看上去比我本人还要着急， “这网上都是些什么乌烟瘴气，不能让澜丫头白吃这哑巴亏！” “檀木被人动了手脚。” 沈牧野沉沉开口，“我也是刚在过来的路上得的消息。” 这话一出，我跟梵音老师两人不禁愣神。 “动了手脚？” 梵音老师脸色一变，“你是说，那不是丫头雕刻的？” “不可能，我已经仔细地看过了，就是我雕刻的，不会有错。” 我拧紧眉心。 第九十二章澜澜，我会处理好 沈牧野说，“是你雕刻的没错，是后面被人动了手脚。” “为什么？” 我不解地问，“你是说有人故意这么做？” “图什么？谁会那么大费周章做这事？” 梵音老师狠狠地皱起眉头，“丫头，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别的同行之类的？” “我没有印象。” 沈牧野忽然一句，“不是澜澜的问题。” “原因恐怕在我。” 闻声，我愣了愣。 梵音老师眉头一紧，“牧野，这事你查清楚了？” “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十有八九。” “小叔，你肯定吗？”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跟他有关系？ “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不过，你可以放心，澜澜，我会处理好。” “我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你相信小叔吗？” 沈牧野的眸底深沉如深渊，看久了能将人吞噬。 我敛起眼眸，嘴上很想说信。 可禁不住的，脑海中却想起了之前雕刻品抄袭风波一事。 得知沈牧野竟然把我雕刻品的手稿，残次品都给了林欢楠。 我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手脚冰冷起来。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和背叛。 我已经受不起第二次了。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小叔，这事，你要不要再彻查清楚？” 沈牧野眸底翻涌起几分不明的浪潮。 “是，牧野，这事你最好还是查查清楚，别让事情变得更糟。” 梵音老师是这么说的。 而我也在回去的时候彻底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只因网上早已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说之前我跟林欢楠到底谁抄袭谁一事在业内不攻自破。 可也只是仅仅局限在业内。 现在网上一堆人扒出我之前抄袭一事。 两件事串联在一起，闹得沸沸扬扬的。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网上的谩骂声又是乌泱泱的一片。 即使我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奈何还是禁不住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 “别看了，澜澜。” 沈牧野正开着车，拧着眉心把我的手机拿到一旁放下。 我转而看向窗外，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沈牧野忽地把车停靠在路边。 “我下车给你买点感冒药，你在车里等我。” 他的话让我凌乱的思绪拉回。 说着，沈牧野手探上了我的额头，“倒是不烫，可能只是低烧。” “但你从小感冒就有半夜烧起来的情况，我先给你备上退烧药。” 我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雕刻品的事情，心里憋了不少别的情绪。 看着沈牧野对我的关怀，我的鼻子有些莫名地发酸。 沈牧野刚离开，来了个人过来敲了敲车窗。 他戴着鸭舌帽，我微微低头。 是个男人，他露出微笑，做了个手势问我，能不能摇下车窗？ 天色暗，他还戴着帽子，但能看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脸庞坑坑洼洼的，皮肤不太平坦的样子。 咧开嘴笑时，看着有些渗人 我不明所以地刚摇下车窗。 外头传来他询问的声音。 “你是温澜？” 男人的声音很轻。 我顿时愣住，看着男人陌生的脸庞，再三确认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第九十三章他知道我叫温澜 “你是……啊！唔！” 还没等我问出什么，男人强有劲的手捂住我的嘴巴。 他的面目狰狞。 另外一只手快速地伸进车窗开了车门。 直接把我连拖带拽的拖进了身后的草丛里。 我慌张地想要挣扎，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 我双手手腕的骨头感觉几乎都要被弄断了一样。 就连路边的草坪都被脱出一条又长又深的痕迹。 “你就是温澜？他们果然说的没错。” “听说你专门勾引你家长辈。” “你看我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做你长辈？” “我就喜欢你这种玩刺激的。” 男人很激动，狰狞似魔鬼的脸庞瞪大着眼珠子笑着。 他把我整个人摁在地上，身体压着我的双腿，动弹不得。 一只手死死地控制了我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撕扯着我的衣服。 “救命啊！救命！放开我！” 我使劲全身力气挣扎着。 男人俯身下来，扯坏了我的外套。 “澜澜！” 幸亏沈牧野及时赶到，一把拉过男人，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男人的头重重地撞到了石头。 “血啊，流血了，好多血！” 他惊恐地大喊大叫，看着手里粘稠的血液，深陷进去的眼睛无比地恐怖。 沈牧野扶起我，“你没事吧？澜澜。” “没事。” 我近乎哽咽，看向男人。 男人顿时变得癫狂起来，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刀， “你让我流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叔！” 男人冲过来，朝着我们就是一刀，沈牧野几乎想都没想就抬手挡住。 锋利的刀瞬间沾染上血，滴落在草坪上。 “小叔，你流血了！” 我脸色煞白，颤抖着抬起头。 沈牧野起来冲过去把男人扑倒，强行按在了地上。 夺走了他的刀扔在一旁。 可能是手受伤的缘故，沈牧野的脸色有些惨白。 可他依旧死死地按着男人，不敢稍放一丝力气。 我赶紧拨了报警电话。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杀了你。” 一直到警察来，那个男人都疯疯癫癫的大吼大叫。 沈牧野手伤势不重，包扎了下，没什么大碍。 警察说，怀疑这个男人精神不太正常。 找上我，只是概率事件。 我脸色沉重开口，“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知道我叫温澜。” 我又重申了一遍。 两个做笔录的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好，这事我们会跟进调查。” 回到别墅，我一直心神不宁的。 沈牧野连喊了我好几声。 “澜澜。” “嗯？” 我茫然地抬起头，“小叔你喊我？” 沈牧野看着我的脸庞，眸底掠过几分复杂，“吓坏了？” 我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那个神经病今晚把我摁在那里时说过的话。 他说我勾引长辈，说的是沈牧野吗？ 他虽说是个疯子，却对我的事情知道不少。 明显就不是警察说的那样，今晚只是概率事件。 “小叔，那个……” 我想跟他说今晚那个神经病话里说我勾引他的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牧野反感这事，我不是不知道。 第九十四章谁也别想动澜澜一下 忍了忍，我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牧野似乎有所察觉，“想说什么？” “其实那个神经病他……” “牧野哥！牧野哥，我有话要跟你……” 谢湛乔不知道从哪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的话被硬生生打断。 一看见我们两人，谢湛乔的脸色也骤然凝重起来，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半路遭人打劫了？” 难怪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我跟沈牧野，一个浑身泥泞，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尽显狼狈。 一个手受了伤，缠着绷带，看上去也是一片狼藉。 彼此都好不到哪去。 “你怎么来了？” 沈牧野的语气带着几分冰冷。 谢湛乔脸色变了变，“哥，现在不是纠这事的时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说着，他还凝视了我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能明天说，是关于……” 谢湛乔眉心狠狠压低，凑近了沈牧野耳旁说了什么。 我识趣地起身，“我上楼拿换洗的衣服，先洗澡。” 沈牧野抬起眼皮，一抹绝对的惊涛骇浪翻涌而起， “上我书房说。” 我先上的楼，他们两个紧跟在后面。 我几乎能感觉到身后凝聚着一股极冷的低气压。 让人脊背发凉。 我从房间拿了睡衣出来，刚路过沈牧野的书房门口。 里面倏地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我惊得双肩不由地一抖。 是沈牧野摔的杯子吗？ 在我印象中，沈牧野从来没试过能愤怒到如此地步。 “有我在的一天，谁也别想动澜澜一下！” 隐隐的声音袭来。 我刚要离开的身子骤然僵在了原地，拿着睡衣的手紧了紧。 “牧野哥！” 沈牧野的书房门被突然打开。 沈牧野披着外套疾步下楼。 “小叔。” “澜澜，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下，最近这几天，你好好在家里休息。” “没什么事情哪也别去。” 我试图拦下他，“小叔，你的手还受着伤，你不能开车。” “不碍事。” “牧野哥，这事我不敢肯定。” “我怕是我听错了。” 谢湛乔跟在他身后，脸色泛上几分凝重。 沈牧野看着谢湛乔，拧紧眉头， “你帮我个忙，在我回来前，你在这住下。” “帮我看着她。” 简单地交代了下，沈牧野便离开了别墅。 我心难免泛上不安，问谢湛乔，“小叔他要去哪？” 谢湛乔欲言又止，“先不跟你说了，我预感要出事了。” 说完，他急冲冲地追了出去。 我跟了出去。 远远的，我看见谢湛乔拦下了沈牧野的车。 他情绪激动地又说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清。 只看见没多大一会的功夫，谢湛乔又让开了路。 沈牧野的车子疾速穿过马路，消失在漫长的夜里。 谢湛乔脸色不是很好地回来了，看着我，叹气。 随即又回到沙发那边，一屁股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我拧眉。 “没事啊。” 谢湛乔明显装傻充愣，“你别管了。” 第九十五章谁敢招惹他，反正我不敢 我要真信他没事才怪。 “小叔他大晚上到底要去哪？” “我不知道啊，你问我也没用。” 我狠狠压低眉心，拿着睡衣转身上楼。 “你不是洗澡吗？去哪？” “我换衣服出去找小叔。” 闻声，谢湛乔顿时就慌了。 嗖地一下从沙发蹦起，伸手拦下我，不让我上楼。 “姑奶奶，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吗？” “牧野哥刚走的时候，特别交代我，叫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看着你。” “大晚上的，你这要是出去了，他这死变态要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就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 谢湛乔欲言又止，最后像是真的没辙， “他回沈家去了。” “回沈家做什么？”我追问。 “回去问清楚点事情。” 谢湛乔有些心烦意乱地说着，扭过头，歪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都快烦死了，小祖宗，你就别问长问短了。” “牧野哥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等他回来之后，你自己再问他不就行了。” 谢湛乔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萦绕在脸庞，发着牢骚， “我真是吃饱了撑着，跑过来跟他说这事。” “本来都跟我没有关系，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又摆摆手，“算了，现在说什么也白搭。” “哥哥我这次为了你可牺牲了不少，那么大的人情，你必须给我算清楚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指尖还夹着烟。 “我欠你人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湛乔说一半不说一半的，听着实在是叫人着急。 我瞪了他一眼，“听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 “你还说我，今天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跑这里来。” 谢湛乔恨得牙痒痒，“你个小没良心！哥哥帮了你这个大的忙，你就这么对哥哥我！” 我关了门，把他挡在了外面。 掏出手机，忍不住想给沈牧野发消息。 可编辑了半天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最后终归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第二天一早， 我起床的时候感觉脑子晕眩得厉害。 坐在床上缓了很久才下的床。 下楼，我才发现谢湛乔睡沙发上。 “你怎么睡这？” 闻声，谢湛乔迷迷糊糊起来，抓了抓头发，“这么快天亮了？” 他一脸疲惫地伸着懒腰，“这沙发睡得我腰酸背痛的，浑身都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睡房间？” “我睡哪个房间？” “那有个主卧，是空出来的。” “你都说是主卧，我怎么敢随便乱睡。” “你小叔他有洁癖，而且还不愿意别人乱碰他东西。” “我可不敢贸贸然睡进去，谁知道到时候又有什么麻烦。” 我拧了拧眉心，“我跟小叔住了那么多年，他向来都是很随和。” “那是对你。” “随和这词什么时候跟他沾上边了？” “你是不知道他在沈家是什么样子。” 谢湛乔翻了个莫大的白眼，“要么我老叫他变态呢？他就不是正常人。” “谁敢招惹他，反正我不敢。” 他小声嘀嘀咕。 第九十六章制服 我问他，“小叔联系你了吗？” “没有。” 闻声，我皱了皱眉头，“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怎么又问起这事了？” “既然这事跟我有关系，我就有权利知道。” “你有权利归有权利。” 谢湛乔抚了抚眉，头疼似地开口，“但你能不能直接问他？别问我。” “那我回沈家一趟亲自问他。” 我作势要走，谢湛乔脸色刷地变了，“你干嘛啊？” “你说不说？” “你又威胁我？你这臭毛病是不是跟你小叔这变态学的啊？” 我直接扭头就走，他又拉住我，“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还不快点说。” 我咬了咬牙。 谢湛乔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次雕刻品的事情，你知道谁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吗？” “我婶婶，也就是你小叔的母亲。” “你说什么？” 我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你说的都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吧。” 谢湛乔叹气，“所以你现在知道牧野哥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了吧？” “那他回去岂不是……” 我欲言又止，抬起头看着谢湛乔，眼底掠过无尽的担忧。 “反正这事你就别管了，牧野哥他会处理好的。” 我不是要管，我只是…… 有点担心他。 “那你说，小叔他回去，是要跟他们对峙？” 谢湛乔耸肩，“或许吧，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你说我哥也是的，怎么就那么紧张你？”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见过他那么紧张一个人。” “一开始我只以为你对他来说只是有点特别。” “可后来，我听说他为了你，不惜要跟沈家闹得断绝关系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反应吗？” “我差点下巴都惊掉了。” “你知道这么多年，沈家都怎么说他吗？” “说他魔怔了。” 我无心听他说着，心早已乱成一团。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忽地看向谢湛乔。 他做出了一个预感不好的表情，哭丧着脸， “你又想做什么？” 我让谢湛乔把我偷摸带回了沈家。 他给我准备了一套佣人服，“你换上吧。” “沈家佣人有两百多个，除了婶婶跟奶奶，还没人见过你，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我刚要接过，谢湛乔又缩回手，再三叮嘱我， “你记住啊，到时候东窗事发，你得跟牧野哥解释。” “你就说是你威逼利诱，强迫我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知道了。” 我刚要拿过佣人服，结果他又缩手， “我都冒死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至今为止，你连声哥哥都没喊过。” 我咬了咬牙，依了他的意。 “哥哥，麻烦你快点把衣服给我行吗？” “叫的是一点也不好听，你真是不可爱。” 我直接把他手里的佣人服抢过。 “闭眼，转过身去！” 我瞪了他一眼。 谢湛乔扭头乖乖照做，闭着眼睛说，“你一会就跟着我，别自己乱跑，我带你找牧野哥。” “沈家别墅很大，你要是跟丢了，我不知道上哪找你。” “知道了。” 换上佣人服的我继而跟在了谢湛乔身旁。 他回头看了我好几眼，扬起嘴角坏笑打趣， “嘿，你别说，这佣人服穿你身上，有种制服诱惑的感觉。” 第九十七章宫殿 沈家豪宅确实大。 与其说是豪宅，还不如说是宫殿更贴切。 富丽堂皇，极尽了人间的奢华，两边的名画数不尽其数。 里面的墙壁，柱子设计几乎都是复古的镂空和雕花。 这雕刻工艺，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刚走到一半，我的手机顿时响了起来。 安静空荡的长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谢湛乔脸色一僵，突然呵斥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在这里，工作期期间不能带手机。” 我尴尬地说着抱歉，谢湛乔直接把我拎到一旁的角落。 “忘了跟你说，这里的佣人上班时不准带手机，把你手机关机，或者关了。” 我看着手机里的语音电话，挂断，又给段妄川回了消息，说自己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晚点回他。 谢湛乔瞥了一眼，语气有些奇怪，“谁啊？男朋友啊？” 我没解释，把手机直接静音，催促他，“快走吧。” 走了好长一段路，我连沈牧野的影子都没看见。 谢湛乔说，“别着急，你还没到正厅呢。” “还没到正厅？” “这是偏厅。” 我忍不住看了眼时间，十分钟了，我还没走出偏厅。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谢湛乔说到了。 他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在下面。” “蹲下。” 他招手示意。 我听话地照做。 “我看你是疯了！” “为了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这里跟你母亲嚷嚷半天！” 是沈老太太的声音，气急败坏地。 我偷偷地探出头，从我这角度刚好能看见沈牧野坐在沙发上。 冷峻的脸庞不带一丝温度，极其地淡漠。 “不管怎样，这件事必须给杜老先生一个交代。” “交代肯定是要给。” 沈老太太苍老的话语中气十足，“但我绝由不得你胡来！” “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来胡来一说？” “这事你母亲固然是一时冲动，她也是爱子心切。” “用错了方法，所以才会捅了那么大的麻烦。” “要不是你一天到晚被那小贱人鬼迷心窍，害得大家都没法了。” “你母亲至于做出这糊涂事？” “你要知道，我们沈家是有头有脸的人。” “你要真的如实跟老杜那边说，我们沈家以后还怎么在杜家那边抬起头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没有考虑后果的该是母亲。” “她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该知道会有什么的后果！” 一旁的沈夫人脸色青白。 “放肆！” “什么时候还轮到你说长辈的不是？” 沈老太太愤愤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给我跪下说话！” 我在上面单单看了一会的功夫，心就紧成一团。 手也开始不自觉地死死攥紧。 我就这么看着沈牧野脸色沉重地跪在地上。 沈老太太一拐杖狠狠地敲在他后背上。 用力不小。 我顿时身子一僵，脸色骤然白了白，整个人着急地上前。 谢湛乔又把我拉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 “你别激动，被发现就完蛋了。” 第九十八章这事全是我一人所做 “她纵然有错也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跟她这样说话？” “你现在为了那小贱人是越发地目中无人了！” “妈。” 沈夫人也是着急了，颤抖着声音开口， “小野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这事确实是我的错。” 沈夫人还想替沈牧野说什么，不料沈牧野铿锵有力开口， “不管怎样，这件事是我们沈家做的，就该是我们沈家人担。” “母亲和奶奶不必担心，对外，就说这事全是我一人所做。” “那怎么行？” 沈夫人带着哽咽，“你也是沈家人，这要是传出去，所有负面影响都是一样，还让你多背了条骂名。” “澜澜她是无辜的，更何况这事也影响着梵老，我不能再牵涉更多无辜的人了。” “她还无辜，她八百个心眼，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连家族名声都不管不顾！” “你少拿梵老做借口，大可以对外就说都是那小贱人个人品行问题，牵涉不到梵老。” 沈老太太是越说越动气，胸膛一阵阵起伏着。 沈老夫人上前顺着她的呼吸，“妈，你身体不好，别动怒。” “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他活生生气死不可！” 沈牧野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 “这件事，澜澜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让她背负起莫须有的罪名。” “作为沈家人，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低沉冷漠的话语落下，周围似乎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简直叫人喘不上气。 谢湛乔忽地拉住我，他小声道，“该走了，差不多到时间，一会从这里会上来很多人，会被发现的。” 我咬着牙，眼眶早已湿润一片。 “小叔他不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的，他是沈家的大少爷，能有什么事？” 我不信，抓着栏杆不愿意撒手，“我再看一会，行吗，就一会。” 我迎上谢湛乔，他看着我的脸庞，眸底掠过几分复杂， “那就一会，一会真的得走了。” 我点头，猩红的眼睛看着沈牧野，心抽疼抽疼的。 沈老太太忽地放缓了态度，“那就这样，一人退一步。” “你要执意要让沈家出来担下所有事情，那绝对是不可能。” “你大可以让那小贱人认下所有。” “最后，我再赔上我这张老脸去杜老先生那边给她求个情，说上几句话。” “这样一来不会对她照成多大的伤害。” “目前来说，这个办法也是对我们沈家影响最小的。” 闻声，一旁的沈夫人附和，“你奶奶的办法听起来确实是最妥当的，小野，你怎么看？” 她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沈牧野。 沈牧野狠狠地拧着眉心，紧抿的薄唇布满浓郁的压迫力。 他只冷冷地吐出两字，“不行！” “你……” 沈老太太勃然大怒，“好好好，说什么你也不愿意听，我看你是被下了迷魂药，听不进去一点！” “你真是翅膀硬了，就算是你父亲也不曾敢在我面前这种态度。” “既然你这么目无尊长，你该知道，沈家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第九十九章家规侍候 “完了，这下是真的把奶奶给惹急了，家规都搬出来了。” 谢湛乔脸色骤然白了白，说话都颤着。 我内心咯噔了下，慌忙地看上他，“什么家规？” 谢湛乔神色很是难看，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 “你是不知道，沈家家规百条，当初牧野哥为了留你，也曾受过百鞭鞭策。” “这次虽说不是百鞭，可沈家家规可变态啊！” “不皮开肉溅，血肉横飞，通通不作数。” 百鞭鞭策？ 皮开肉溅？ 血肉横飞？ 这三个词，放在一起，出奇地陌生。 我浑身颤抖得厉害，明明已经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楼下大厅的沈夫人脸色也白得厉害，红了眼睛， “妈，也不至于动用家规那么严重吧？” “小野，你赶紧跟你奶奶道歉，说你无意冲撞长辈，并不是真的要忤逆她。” 沈夫人的话语带着一丝哀求。 其实沈老太太说出动用家规侍候的时候，多少也有些后悔了。 毕竟当初沈牧野受了百鞭之苦差点要了他的命。 如此血淋淋，惨不忍睹的一幕，无论是沈老太太还是沈夫人。 他们至今难以忘却。 可偏偏，沈牧野跪在那，脸上毫无任何变化。 “孙儿愿领家规，这就去祠堂。” 沈夫人哭出声来，拉着沈牧野的手有些抖， “小野，你怎么那么倔！” 沈老太太也是气得几乎心肌梗塞，却也无话可说。 沈牧野郑重地给沈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当当的叩头， “孙儿不孝，冲撞了奶奶，这就去祠堂领罚。” 眼看着沈牧野起来走开，我拉住谢湛乔的手，眼泪从眼角滑落， “祠堂在哪？带我去！” 谢湛乔一脸为难，拉着我要走，“先离开这再说，一会要被发现了。” 直至被他扯远，我抽噎停下脚步，“求求你了，祠堂在哪？我要去。” 谢湛乔看着我泪眼婆娑的样子，挠了挠头，心烦意乱道，“你别哭。” “我最害怕看见你哭了。” “不是我不带你去，实在是祠堂那地方你去不了。” “那没地方藏身，而且牧野哥他领了罚，沈家叔伯那些也会过去。” “你一下子就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 心脏宛如被刀子捅破了一样，我现在无法控制内心的无助。 “哎呀，你别哭，别哭，让哥哥想想办法。” 谢湛乔焦头烂耳，忽地眼睛一亮，“这样，我给你支个招。”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该都集中在祠堂这边，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说着，谢湛乔拉着我，躲避了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一个房间。 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大套间。 放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多平。 “委屈你一下，你在这躲起来。” “记住了，不管怎样，都别出声。” 我抽泣着点头，按照他的意思，躲在了床底下。 很快，他走了。 又过了一会，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叫陈医生来，快点！” 紧跟着，似乎有不少人冲了进来。 他们好像抬着人进来，应该是沈牧野。 地上的鲜血滴落了一路，血迹斑斑的。 我的心脏倏地一跳，刺疼得厉害，就连呼吸都不畅。 浓郁的血腥味袭来，我死死地捂住嘴巴，颤抖着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 第一百章让我一个人把所有罪名都揽下 “快，止血，先止血！” 房间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只看见不尽其数的纱布扔在地上。 上面几乎被鲜血染红。 我缓缓地往后推着，泪水浸湿了脸庞。 足足忙活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房间里面的人这才一一出去。 我也趁机从床底爬了出来。 床上，沈牧野趴在那。 脸色病态般地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没有穿衣服，背上几乎缠满了纱布。 我的心痛得近乎痉挛，手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体。 “小叔。” 我颤抖着过去，很轻很轻地唤他。 沈牧野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我的一瞬间，眸色触动了下。 “谁让你来的？” 他的语气还是毋容置疑的冷，只是没什么气力。 我轻颤着手慢慢地放在了他的背上。 沈牧野的身子僵了僵，他呼吸有些微沉，“谁让你来的？回去！” “我不回去。” 我死死咬着唇，泪水跟断了线似地疯狂落下。 可能是伤口的原因，沈牧野趴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我手探上了他的脸庞。 他的脸很热，呼吸更是有些滚烫得厉害。 可能是因为我碰他了。 沈牧野的眸底翻涌起几分暗潮，汹涌至极。 看得出来，他有些排斥我碰他。 但他眼神煽动着什么，有些什么情绪正在翻涌着。 “澜澜，听话，你不能留在这。” 他哑了声音。 “我不！” 我狠狠地咬住下唇，直至一抹红浮现而出，含泪的眼睛依旧坚定， “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沈牧野像是没了办法，叹气，“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 “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沈牧野闭了闭眼睛，眉头紧皱了下。 我泪水浸湿了眼眸，哽咽说，“小叔，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睁开眼睛，如墨的黑眸深不可测，“什么叫就这么算了？” “杜家要一个交代，你就给他，就说这一切都是我过失所致。” 我咬着牙，眼睛涩疼。 这一切我都想清楚了。 让我一个人把所有罪名都揽下。 这样，对他，对沈家都好。 他也不用跟沈家的关系再度闹得那么僵。 “别胡闹！” 沈牧野冷冷地抛出两个字，额间冒出绵密的汗珠。 “我没有胡闹。” 我的声音缥缈，心底那抹酸涩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我都听谢湛乔说了，他说你为了我，不仅一次受过这些。” “小叔，我害怕，我不想让你为我做这些。” 我哭了起来，哽咽着，又不敢哭出太大的声音。 生怕被人看见。 “那是两码事，澜澜。” 沈牧野的声音极淡，温柔得叫人听着心中更痛。 我没立刻说话，垂着头，缓缓缩回了手。 “小叔，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话让沈牧野的脸色骤然变了变，他紧紧地看着我。 “我的声誉不值几个钱，如果能让你别那么为难，也值了。” “你不是说，让我开工作室不为挣钱，就算是赔了也没有关系吗？” “既然这样，这事就算说是我做的，又有什么问题。”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别牵涉到老师。” 第一百零一章多一条骂名于我没区别 “就像是老夫人说的那样。” “到时候就说纯粹是我个人品行问题，与老师无关。” 沈牧野眼底似乎藏匿着许多不明的情绪， “澜澜，这事该是怎样，就是怎样，我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可上次雕刻抄袭事件，不也是这样吗？”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的时候，嘴巴总是转得比脑子快。 事实上，我刚说完就后悔莫及了。 沈牧野的脸色果然肉眼可见地变了。 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神色稍纵即逝。 “我知道那件事，你还在怪我。” “没有。” 我哑了嗓音，尽量把话说得平和， “我意思是，反正之前已经背负了一条骂名，再多一条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要实在不行，就把工作室关了。” “以后就自己闲暇时间雕刻下，只为爱好，不为挣钱。” “这样一来，声誉什么的，对我来说也就没多重要了。” “不是你说的吗？能管我一辈子，不必在乎什么。” 沈牧野久久没有说话。 额间的脉络抽动了下，他薄唇慢慢轻启，“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追问他，眼眸中闪过细碎的微光。 沈牧野没开口，他艰难地想要从床上起来。 “小叔，你别乱动。” 我神色慌乱，想扶他，可又生怕弄疼了他。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沈牧野才坐了起来。 我赶紧给他在后背的位置垫上枕头，“你慢点。” “澜澜，你听小叔话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 此时，门外传来动静。 我心一慌，无措的目光对视上沈牧野。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躲起来。 我刚要俯身，他掀开被子。 我呼吸一紧，下一秒，躲了进去。 沈牧野侧着身子，位置刚好挡住了我的藏身之处。 我有点紧张，呼吸全然呼在他腰后的位置，不敢出=出声。 “哥，你怎么起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这才从沈牧野身后弹出脑袋。 沈牧野拧紧的眉心缓和了些许，一开口，话语像是嗔了冰渣一样， “我让你看着她，你就这么看着她的？” 谢湛乔脸色一僵，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点惧怕沈牧野。 我赶紧解释，“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哥你也听见了，这事真不是我能做主的。” 即便话已经说到这，沈牧野的目光还是剜向他。 谢湛乔有些无辜地丧着脸，“你看我做什么，她不都说了，完全是她的主意。” “你怎么带她来的，就怎么带她回去。” 就算是惨白着脸色，可沈牧野周身的强劲的压迫感还是一点都没被削弱。 还没等谢湛乔接话，我率先开口，“我不回去。” “我要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啊？” 说话的是谢湛乔，他满脸写着着急，“不用牧野哥说，我都是过来打算带你走的。” 沈牧野看上去似乎一直都在强撑着，“澜澜，你听话。” 我当着谢湛乔的面，直接握住了沈牧野的手， “不。” 第一百零二章我死也不走 “小叔，你伤成这样，我回去也不安心。” 沈牧野浑身一紧，呼吸发沉的看着我，眸底闪过几分隐忍。 我抓得他的手更紧。 谢湛乔的目光落在我们紧握的双手，对视上沈牧野。 突然跟他的亲密动作，我多少是想给沈牧野一些明里暗里的胁迫。 从我的眼神中，沈牧野读懂了什么。 “好，既然你不听话，随你！” 他抽回了手。 落空的掌心叫我的心飘忽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谢谢小叔。” “那……我得走了。” 谢湛乔说完又问我，“你今晚就躲在牧野哥房里？” “嗯。” 谢湛乔眸色掠过几分异样，“那你藏好点，别被发现了。” 我点头，跟他又说了声谢谢。 谢湛乔刚走，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转过身，发现沈牧野在看着我。 我低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小叔，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我把水递来他面前，沈牧野没有接。 我知道，他生气了。 我在谢湛乔面前对他做了那样亲密的动作。 他怎么可能不反感？ 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错了，小叔。” 我红了眼睛，咬着唇，低头。 “错哪了？” 甚至不等我回答，沈牧野继续，“是不是我不答应你留下，你还会做出更荒唐的事情以作威胁？” “澜澜，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任性，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到这时有些激动。 可能扯到伤口的位置，脸色微微狰狞了下，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 沈牧野虽是责备，但语气不重，没有要怪责我的意思。 可我还是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说我。 就好像，他把我推得很远，远到不让我靠近半分。 不争气地，我鼻子一酸，泪光楚楚，“我也是紧张你。” 我心里清楚地知道。 就算他再在乎我，再紧张我。 我也不过只是他疼惜的侄女，他永远都是我的小叔。 哪怕他给了我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宠爱。 他对我的感情也改变不了分毫。 可他越是这样，我藏匿在心底见不得人的那份爱意却越加浓烈。 “我错了，小叔，你别生我气了。” “我害怕你动怒，一会伤口发疼。” 我央求他，眼泪不断地从眼窝涌出，充满无尽的破碎感。 事实上，沈牧野下一秒痛得整个人近乎失去意识。 我慌不择路，“小叔，你是不是很疼？” “我去叫他们找医生。” “别去，澜澜。” 沈牧野仿佛使劲了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了我的手， 指尖相碰时，他又极快地松开。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我的心一颤，坐在他床边，眼泪不要命地掉，“小叔……” “藏好，别被发现了，听话。” 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颤动着薄唇，眼底全是对我的紧张。 “我听话，我听话。” 直到看到我点头，沈牧野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小叔。” 我吓得轻晃了下他。 看着他眉头紧缩的样子，我的心碎得不成样子。 剧痛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全身，叫我无法忍受。 我情愿。 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第一百零三章这么些年，什么都已经够了 他都是为了我。 全是为了我才弄成这个样子。 俯身，我凑近了沈牧野脸庞。 泪珠滚滚，一滴冰凉滴落在他脸颊。 忍不住地，我偷偷在他薄唇留下一吻。 很轻，我不敢太过贪心。 他的冰凉让我身子禁不住一颤。 握住了他的手，我抹了一把眼泪，轻轻地趴在他胳膊的位置。 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只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他做这些事情。 只是刚做完，我又禁不住地把手抽回。 不敢太过放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我顿时起身，沈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小叔。 “床底脏，躲后面衣柜。” 我点了点头，听话地钻了进去。 衣服上独属于他身上的清淡气息袭入鼻尖。 沈牧野房间的衣柜很大，不单足以容下我，甚至还能让我在里面活动。 就是密闭性有点过于好，虽然柜门有缝隙，但呆着有点闷。 我呼吸有些发紧，还不敢发出更大的动静。 “小野。” 沈夫人进来，看着沈牧野的眼神满是心疼。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看着心多难受。” “母亲。” “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澜澜做那些事情。” 沈夫人声音颤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 “她是我一手带大，从小就带着身边，我对他，就好比母亲你对我。” 沈夫人似乎有些许动容， “我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也是我太鲁莽。” “弄成今天这局面，都怪我。” “杜家那边我都想清楚了，明天我就去正式拜访认错。” “这事真的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沈牧野忽地问沈夫人，语气有些寡淡无力。 沈夫人脸色一阵青白，久久后才吐出一个字， “是。” “可你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夫人在沈牧野床边坐下，“也是一时糊涂了。”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这么耽误你的前程。” “她能耽误我什么前程？” 沈夫人欲言又止，叹气，“我知道我说不过你。” “但是小野，温澜那边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还是那一句话，我不能再让她受这些委屈了。” “我不是说这个。” 沈夫人掀起眼皮，眼眶有些微闪，“当年你执意要把她带在身边，那是因为她年纪小，没人照顾。” “但现在呢？她都已经成年了，能自己独立生活了。” “为什么还要住在一起？你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避险这东西，想必你也不用你用我跟你说。” “难不成，你还打算就这样，管她一辈子？” 沈夫人紧紧地盯着沈牧野。 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话。 “不管怎么样，这么些年，什么都已经够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想法，我说的，你不愿意听。” “可是，小野，你也年纪不小了，我看欢楠倒是个好女孩。” 第一百零四章她知道温澜的事情吗？ “母亲，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沈牧野微微动了下身子，脸色泛着隐忍。 “我不操心能行吗？人言可畏，你既然已经有了欢楠，你就应该好好地对人家。” “她知道温澜的事情吗？你可别忘了当年……” “母亲。” 沈牧野慢慢悠悠地打断了沈夫人的话，“当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无稽之谈。” 他们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 在这柜子里闷得我有点晕乎乎的。 眼前忽地黑了下，我差点没站稳，碰了下柜子。 不小心闹出了点动静来。 外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好在他沈夫人似乎并没有发现。 不大一会的功夫，她好像就走了。 我从柜子里出来，不知道是晕得慌，还是没站稳。 出来的时候摔了跤。 抬起头迎上沈牧野的目光，只见他眉头狠狠压下， “没摔疼吧？” “没。” 我摇头。 “澜澜，我叫谢湛乔送你回去行吗？” 他抱着商量的语气跟我说，“这里没有你能休息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 我咬了咬唇，指着后面的衣柜，“我能在里面休息，里面很宽敞。” 我没有撒谎，里面确实宽敞，别说睡我一个人。 睡好几个都没问题。 就是有些闷。 但要是最后面那栏开开，应该没事。 沈牧野拗不过我，最终答应了。 “明天一早，你得走。” “为什么？” “你在这里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不语。 其实我心里清楚，我不该留在这里。 要是自己被发现了，想必又是一大麻烦。 想了想，我还是答应了。 沈牧野额头时不时冒着汗，我拿纸巾给他擦拭着。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他握住了我的心，我的心颤了下。 沈牧野缓缓接过纸巾，“手怎么那么热？” “可能刚太紧张了，所以有点热。” 沈牧野问我，“给你买的感冒药，吃了吗？” 我哪还有什么心思顾得上吃感冒药，撒谎骗他说吃了。 他说衣柜要是位置不够，就把衣服腾一腾。 “没事，够。” 沈牧野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我说自己也累了。 回去衣柜。 我透着那条细细缝隙看见沈牧野就躺在床上。 这角度，像极了我跟沈牧野如今的关系。 我咬了咬唇，有些惆怅地挨在衣柜了。 不知不觉，我渐渐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忍不住睁眼，推开了衣柜门。 迎面是沈牧野放大的脸庞。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小叔？” 沈牧野掌心探上我的脸庞。 我心猛地触动拦下。 后知后觉褪去睡意。 也清楚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小叔，你怎么下床了？” 我惊呼，脸庞难以置信骤变。 他明明痛得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下床了。 “你做噩梦了？” 他问我。 我全然没有任何印象？ “我？” “我听见你在说梦话。” “是吗？” 我说我没事。 看见他离床，我也全然没了睡意，赶紧扶起他慢慢回到床边，坐下。 第一百零五章这一招，百试百灵 “我还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 “都怪我，说好了留下来是照顾你的。” “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我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感觉掌心的温度几乎都要灼烧我的皮肤。 “小叔，你身体好烫。” 沈牧野拧了拧眉心，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澜澜，是你的身体在发烫。” “我？” 沈牧野抬手探上我的额头，“你发烧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体确实有点难受。 为了避免他担心，我故作轻松，“是吗？我都没感觉。” 沈牧野眼底泛上忧心，“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我房间里也没有药。” “我真没事，小叔。” 我低低说着。 “你快躺好。” 我余光瞥到外面天色还黑着，我想让他再睡会。 沈牧野说睡不着。 他揉了揉头，神色有些疲惫。 “是不是伤口疼？” “不是。” 沈牧野什么也没说。 他又缓缓开口，“澜澜，你答应了我明天会走，是不是不会反悔？” 我低着头，神色藏匿起黯淡，“小叔就会这么不喜欢我待在这里吗？” “我都答应你走了，就一定会走的。” “小叔这还不放心？” 我心里难受得紧。 “小叔不是那个意思，你留在这里……” “我知道。” 我转过身，有些赌气，“你都说很多遍了，我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不能被发现。” “你长大了，小叔多说你两句也有脾气。” 一听到他这无奈的话，我又转过身看他，眼眸透亮，“没有，小叔。” 我放缓了声音，“我很乖的，向来听你的话。” 这样漂亮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了。 想起来小的时候，只要我做了什么让沈牧野不高兴的事情。 我就会使这小计策。 让他生气无奈之余又舍不得责备我。 这一招，百试百灵。 沈牧野果然嘴角扬了扬笑意，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眼底是久违的宠溺，“那就好。” 他说不睡，我也就不想睡。 可无奈感冒发热的缘故，脑子实在是昏沉得厉害。 有点招架不住。 “困了就睡，硬撑着做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撑起精神摇头，“不，我陪你小叔你聊会天。” “没这必要。” 沈牧野是坐在床上，他拍了拍床另外一边的位置，“柜子里睡不舒服就睡这。” 他的声音很轻，如墨的眸底很是清涧。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底起了别的思绪，“我可以睡这吗？” 我指着他身旁的位置，耳根不禁有些发烫。 “你在柜子里睡做噩梦，在这里，怕是就不会了。” 我咬了咬唇，“睡床，肯定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睡吧。” 沈牧野嗓音落入耳里，是极致的幽静。 我敛起眼眸，安静地躺在那，不敢离他太近。 感受着他的气息，我心底里莫名地涌起从未有过的满足。 手机这时震动了下。 是段妄川给我分享的视频。 我才看见，上面他又给我连发了好几条消息，我都没有回。 第一百零六章多少有些暧昧了 我想着回他一下。 不知道怎的，忽地抬了下头，沈牧野刚好不动声色地把头扭到了一旁。 我目光停了几秒。 又低头跟段妄川回消息。 倒也不是担心他看到。 本来就没跟段妄川聊什么。 不过是他关心我几句。 只是刚感觉到他目光停落在我身上，我才下意识地抬了抬头。 回完消息，我趁着沈牧野没注意，又往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挪前了些。 保证最大限度离他最近，又不至于达到他抗拒的距离。 很快，我睡了过去。 可能是以为姿势不舒服，我蜷着身子往沈牧野枕头那边靠了靠。 手像是握住什么东西一样，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一只炙热的大手碰了碰我的脸。 我嗔了声，睡得更沉。 沈牧野把我叫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早已忘了自己还躺在沈牧野床上，翻了个身，脑袋躲在被窝里。 “唔，别碰我……” 我呢喃着。 身后传来极淡的轻笑声。 “不忍心喊你，但一会怕是要来人了。” “该起来了，澜澜。” 我蹙眉，扭过头，看清沈牧野的脸庞，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沈家。 我从床上爬起，靠在床边，就这么坐在沈牧野旁边。 沈牧野唇角扬起，“没睡够？” 不仅仅是我，就连沈牧野都没有感觉到， 此时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坐在床上有什么不妥。 沈牧野说已经让谢湛乔过来了。 “小叔，我真的要走吗？” 我低着头下了床，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偏偏这时，谢湛乔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他甚至来不及敲门，直接就闯了进来。 “快点快点，他们就要来了，一会不好出去了。” 谢湛乔火急火燎刚说完，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还在系着身上佣人服的纽扣。 沈牧野还躺在床上。 我这举动，多少有些暧昧了。 “你……” 谢湛乔的脸色很是难看，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你能不能快点？” “该走了，澜澜。” 我知道，这是怎么也留不下来了。 点了点头，我说，“小叔，我等你回来。” 沈牧野点了点头。 谢湛乔眉头狠狠地压低，看着我。 我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难怪他说一会走不了。 沈家的叔伯什么的，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还有他们专属的医生。 一大清早都赶过来了。 纷纷扰扰的，说什么我也没注意听。 谢湛乔让我站在佣人堆了，他去跟沈老太太和沈夫人说了什么。 很快，他又回来了，给我打了个眼色。 把我成功带了出去 一上车，谢湛乔就问我，“你昨晚跟牧野哥在房里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 我一边漫不经心问，一边脱下佣人服的帽子。 谢湛乔不说话，脸色掠过几分凝重，“你们该不会真的跟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的那样吧？” 我动作一怔，“什么流言蜚语？” 谢湛乔扭过头，语气带着几分烦闷， “算了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多嘴问，本来跟我没关系。” “我就是多余过来带你来这一趟。” “你们也太乱来了？我哥什么时候成那样的混蛋了？” 谢湛乔甚至还骂了句脏话。 第一百零七章是不是意味着原谅我了 “你说到哪去了？” 我狠狠地蹙眉。 谢湛乔说话单枪直入，“你跟我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的脸色几乎僵白了下，抹去心底的心虚，情绪有些激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算是有，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跟沈牧野没有关系。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胡说八道，这不是我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什么了？！” 我莫名不满到了极点，不为什么。 只因有任何人这么说沈牧野，我都不乐意。 他什么都没做。 一直以来，就算是有什么，那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 别人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但说沈牧野不行。 谢湛乔不说话。 我顿时生气了，“你在前面没人注意的地方把我放下来。” “做什么？” “自己打车回去。” 谢湛乔说，“牧野哥说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不用。” 我瞪他。 谢湛乔看了我一眼，眉头狠狠压紧。 车子缓缓驶出沈家，他说，“我跟你道歉行吗？” 我冷了声音，“没必要，你该道歉的人是小叔！” “你不用担心他会怪责你，我什么都不会说。” 谢湛乔没有说话，突然就有些别扭的开口， “我刚才就是一时口无遮拦，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该跟我哥道歉。” “但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更应该跟你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谢湛乔啧了声，“我也不要我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我跟你道歉。” “你就当哥哥嘴贱，行吗？妹妹，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了就是说了，什么叫当你什么都没说。” 其实按照平时，我也鲜少这样得理不饶人。 但一触及到沈牧野，我就出奇地较真。 “那你说怎么着吧，好不好？” “反正我真的是诚心给你道歉，只要你说，哥哥赔礼方面我绝无怨言。” 我拧了拧眉心，刚要说什么，一辆白色的宾利跟我们擦肩而过。 车窗缓缓摇下，余光看见了车内的连欢楠。 她拧着眉心与我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我自然摆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林欢楠又缓缓地摇上了车窗。 “她怎么来了？” 我忍不住咬唇自言自语道了声。 怪不得沈牧野说什么都要我离开。 是因为她要过来？ 我咬着下唇的力度逐渐用力了些，都能几乎感觉咬痕的疼。 “谁啊？” 谢湛乔问我。 我没跟他对视，倒吸了口气平复心情，“你哥未婚妻。” “未婚妻？” “我哥真有未婚妻啊？” 谢湛乔难以置信，“她刚去沈家了？” 我嗯了声，想起什么，有些心烦意乱，“你之前不是说，沈家人不知道他订婚的事情吗？” 谢湛乔顿时被噎住，“是不知道啊。” “那她怎么就去沈家了？” 谢湛乔被问得哑口无言，“可能是我不清楚。” 我正出神，谢湛乔忽地一句，“你没下车，是不是意味着原谅我了？” 第一百零八章挺有意思 我心思不在这，听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好好好，那要不哥哥带你出去玩？” “没心情。” 沈牧野还躺在床上呢，我还有什么心思出去玩。 一想到沈牧野，我又想到了林欢楠。 想来，现在，林欢楠应该在他身边照顾着他吧？ 名正言顺。 不用跟我一样，躲躲藏藏，跟做贼似的。 嘴角扬起一抹自嘲，我的心有些难受得厉害。 是不是我赖在他房间里不走，自我感动的时候，他都觉得是我在妨碍了他的事。 毕竟我不走，林欢楠也不好过去是吗？ “没心情才更应该要出去玩。” 谢湛乔这么说了句，余光瞥了我眼。 虽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再说什么。 他把我送回了沈牧野的别墅里。 “你饿不饿？” 谢湛乔问我。 我摇头，一直低头敲着手机键盘。 本想着给段妄川回消息，没想到他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我刚到家，想跟你说来着，你就打过来了。” 段妄川说，“我看见你正在输入中了。” 我愣了愣，距离他给我发的消息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你现在在哪？” “在我小叔家。” “还没回来？” “回来了，就在a城这边。” “我在这边找好了房子，还说请你过去吃顿饭。” “我有空。” “一会过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谢湛乔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咬着烟，还没点， “我哥可说了，让你不要瞎跑，还让我看着你。” “没有瞎跑，去朋友家。” “什么朋友啊？又是上次给你打电话那个？” 谢湛乔哼了声，“陪哥哥我吃饭就没空，人家约你就有空。” “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现在，我没什么心思要跟他一起。 我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段妄川给我发来了消息，说已经在我外面了。 我刚要出去，谢湛乔跟着。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有点不爽，“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也要出去。” “你去哪？” “出去找人消遣。” 段妄川看见我过来，给我开了车门。 谢湛乔挑眉，直接走到了段妄川身旁， “那谁，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来？” “我答应了她小叔，要看好她的。” “她出了事，我可是要有连带责任的。” 段妄川看着我，嘴角扬起极浅的笑意， “看她什么时候想回来。” 谢湛乔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早点回来啊，一会说知道那位会不会突然查岗，我怎么跟他说？” 我无所谓地告诉他，“如实说。” 段妄川微微笑了颔了颔首，扭头上了车。 谢湛乔又过来敲了敲我车窗，“你要是晚点回来需要我接你了，你跟我说啊。” “我怎么跟你说？” 谢湛乔才反应过来，“我靠，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还没加我微信。” “回来再说，好吗？先走了。” 我缓缓摇上车窗。 车外的谢湛乔脸色一变，疑是骂骂咧咧。 直到车子走远，段妄川才含着淡淡的笑意问， “这是谁，挺有意思。” 第一百零九章你不是巴不得他找吗？ “沈牧野的弟弟。” “怎么现在你小叔还要人专门看着你？”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段妄川说今晚要亲自给我下厨。 问我想吃什么，我一时半会没听见，没回应他。 直到段妄川缓缓把车停下。 “怎么停车了？” “想什么想那么入迷？” 段妄川唇角勾起的笑意淡淡的，如沐春风。 “人都在我车上了，心飞哪去了？” “哪有。” 我垂了垂头。 “下车，去逛下超市，看看今晚想吃什么。” 我刚想说海鲜。 段妄川似乎早就猜出什么。 “除了海鲜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海鲜的？” “你天天就这点喜好，我还能不知道？” “别吃那么多海鲜了，大多数海鲜都属于寒性食物，你不是经常痛经吗？” “上次看你痛成那样，我就该跟你说的。” “你还记得。” “你什么事，我不记得？” 段妄川嘴角扬起。 我失笑，“想吃什么，你都会做？” “可以试试。”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段妄川给了请便的眼神，手机在这会响起。 他看了眼，挂断了。 很果断。 “谁呀？” 我好奇又随意地问了声。 “朋友。” “男……朋友？” 我八卦地凑上前。 “你猜。” 段妄川推着小推车慢悠悠走到前面。 我来了兴趣，跟上前，“你让我猜，那就是咯。” “你是怎么从你猜两个中判定就是的？” “我猜的嘛。” 我挽住了他的手，靠近了些昂起头， “段妄川，如果是真的，你怎么都不带回来让我看看？” “让你看看做什么？” “看看……你现在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露出一丝坏笑，忍不住撒娇，“段妄川，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不能。” “为什么？问问还不行吗？” “不觉得你会问出什么正经问题。” 段妄川语气漫不经心的，抬手轻轻捏了我的脸蛋，“别问了。” “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有叛逆心理的吗？你越不想我问，我就越好奇，越想问。” “那就想着。” “别嘛。” 我摇晃着他的胳膊。 段妄川转移了话题，“炒菜，你喜欢吃偏咸口的还是甜的？” “别打岔。” “我那什么都没有，调料什么的都得买。” “段妄川。” “买绵白糖还是白砂糖？” “……” 原本以为逛超市不浪费多少时间，没想到一不经意，两小时过去了。 “原来逛超市那么费时间？”我小声呢喃。 段妄川头也没抬，“你没跟你那位逛过？” “我那位？” “你说谁？我小叔吗？” 我鲜少地较真，“什么叫我那位，他什么时候成我那位了。” 虽然我做梦都想。 “我跟他很少逛超市，他没那么多时间。” “那他的时间都用哪了？” “谁知道。” 我不想提起他。 可偏偏，越是不想想起他，他就越是找来了。 给我打了电话。 “你看看，你不说，他一天不找我，你一说，他就找了。” “那你该感谢我，你不是巴不得他找吗？” 第一百一十章 不想承认 我垂头，咬了咬唇，嘴上不想承认。 心却否认不了。 “你先接电话，我去付钱。” 我点了点头，自个先走出了超市。 “澜澜，到家了？” “到了。” 听到他手机那头低缓的声音，我低了低头。 “在家？” “不在。” “去哪了？” “跟段妄川逛超市。” 空气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嗯，别玩得太晚了。” 他的声音很缓很轻，“小叔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 “女孩子，都知道保护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了，会早点回去的。” 我闷闷地说着。 可能是因为察觉到我情绪不对，沈牧野不轻不重地问我， “还在生小叔气？” “没有。” 沈牧野轻轻笑了笑，沉哑的声音从嗓子里传来， “澜澜，不让你留在沈家，是为你好。” “真的是为我好吗？” 我到底还是忍不住，“小叔你借口倒是用的不错，总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 “你赶我走难道不是因为林欢楠去找你吗？” “我知道，她不愿意看见我，所以你要赶我走。” 顿了顿，沈牧野情绪不明说，“我不知道她会来。” “你少骗我。” 我心底泛上莫名的委屈，咬着唇，“我知道，只要是她不高兴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做，为了她，你当然要远离我。” “我不怨你，换谁都会把自己的未婚妻放第一位。” “澜澜，别胡思乱想。” 听着沈牧野的语气，我都能想象到，他现在一定压着眉心。 “我没有胡思乱想。” “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越说，心里便越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苦闷。 “小叔，如果有一天，她要让你在我跟她之间必须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你是你，她是她，没有选择的需要。” 沈牧野话语沉稳。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我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似的。 “我说如果，如果她让你选呢？” “她不会。” 沈牧野压低了声音，质感清脆无波。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试图掩饰内心的苦涩， “你就这么相信她不会逼你？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澜澜。” 沈牧野说得肯定，声线化作一根银针，不断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林欢楠在他心里就那么好吗？ “也是，她在你面前向来都是有分寸，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走，她都清楚。” “哪像我，永远都在得寸进尺，只会无理取闹惹小叔你不高兴。” “澜澜，不要总想那么多，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小叔永远都不会不管你，不会有那么一天，明白了吗？” 我眼眶经不住地红润了，强忍着喉咙翻起的酸意， “你骗人，你骗我的事情还少吗？” “你总是会为了她打破自己的原则。” “终有一天，一切都会变的。” “现在，已经开始在变了。” “已经开始了！” 我差一点就情绪激动了起来，听着手机那头的的沉默。 我垂下头，死死咬住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叔你好好养伤吧，我先不打扰小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暂时还不适合出去参展 挂了电话没多久，身后传来段妄川的声音，“好了吗？” 他已经把买的东西都放上车了。 我倒吸了口气，藏匿着所有的情绪。 段妄川拍了拍我的脑袋，动作很轻，“走吧。” 我点了点头。 段妄川开了车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了，之前你说的参展的事情，什么时候？” “说起来，我还没好好看过温大师的艺术大作呢。” 段妄川开着玩笑。 我兴致不高地扯了扯嘴角，“延后了。” “好端端的，怎么延后了？” “你都不上网看热搜吗？” 我歪头问他。 “现在的人戾气太重，言论极端，很少看那些东西，怎么了？” 段妄川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 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我的事情。 我叹气，“你说的对。” “这跟你参展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我闹了点小风波，暂时还不适合出去参展。” 段妄川安慰我，“现在网上什么人都有，说的话你别在意。” “你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段妄川目视正前方，唇角轻勾， “不知道，但你话都到这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再说话。 段妄川找的房子装修风格挺不错，姜黄色色调。 挺有艺术风格，不落俗套。 不是别墅类型的，但也带了个小后院。 种了很多花，彰显出一种别样的宁静和清新。 “你房子好好看。” “是吗？我当初也是一眼看中。” “就是看着不太像是你喜欢的风格。” 我笑意轻牵，“倒是像女孩子住的，适合我多一点。” “你想住进来的话，请便。” 段妄川回头看了我一眼，笑意悠然清浅。 “我要真住进来，多不方便。” 我扬起一丝高深叵测的笑意，“我可不想碍着你真事。” “这是你房间？” 我指着面前的房间问他。 “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的话，我就不参观了。” 段妄川上前，直接开了房门，“你说呢？” 我一眼就看见他桌子上摆放着的照片。 还有一张竟然是我的单人照，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回头朝着谁招手。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难以置信地问他，神色是按耐不住的惊喜。 这照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之前校庆的时候。” 段妄川眸底波光微转，“当时有人喊你，你回头，我就顺手拍下了。” 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我似乎闪过某些久远的画面。 “想起来了，当时是林妙妙叫我。”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照片，心中莫名感慨，“一眨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放下照片，余光似有瞥到了什么，我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精美雕刻的木盒子，“那不是我之前送你的木盒子吗？” 段妄川眸色闪了闪，“是。” “当时我说小，先给你弄个大的，你非说不愿意，里面能装的下什么？” 我拿下来，忍不住摇了摇。 “里面有声音。” 段妄川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手中的盒子，“没装什么。”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凑近他，“原来见不得人的东西藏里面了？” 段妄川弯唇一笑，又把东西放回原位。 这是不让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阿川的朋友 我馋馋地瞥了眼，拉了拉他的手，“什么东西啊？情书？” “不对，里面那东西听着也不像是情书，到底是什么？” “我该给你做饭了，时间差不多了。” 段妄川轻笑着走出房间。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去。 “看看不行吗？” “我好奇，段妄川。” 某人不理我。 段妄川搬过来的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在厨房自己做过饭。 今天是第一顿。 他在旁边忙着，我给他整理着出橱柜的东西。 “都放哪？” “你想放哪就放哪。” “那我可就随意随意放了。” 摆放完东西，我刚起身，段妄川便抬手挡了下我的脑袋。 咯噔的一下，我好像撞到了上方的橱柜门。 一看段妄川的骨节，都红了。 “起来也不看着点。” 段妄川叹气，有些无奈， “本来智商就不够用了，再撞了就更不好使了。” 本来挺心疼他手的。 现在不了。 “谁智商不好使？” “谁问谁就是。” 段妄川笑意颇深。 我哼了声离开，再进来时给他拿了药，“要不要抹点？” “等我替大小姐做完这顿饭再说。” “不行！” 我扯过他的手，在他红肿的骨节上抹了点消肿的药。 段妄川目光浅浅地落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刚好迎上，昂了昂头，“好了，继续给本大小姐做饭吧。” 段妄川被我逗笑，扭过身。 吃饭的时候，段妄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亮屏。 我目光刚落那边，他不动声色地黑掉了手机屏幕。 段妄川抬起头，见我在看他，他问我，“看着我做什么？” “人家都这么找你了，你连个电话也不接，吵架了呀？” 我咬了咬唇，笑得不怀好意。 “你那么感兴趣，一会吃完饭亲自去看看？” “好啊。” 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段妄川笑意不深，“不用早点回去了？” “不回。” 他笑了下，不说话。 我一直以为，段妄川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去酒吧。 毕竟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看起来就跟那些混乱的东西一点也不沾边。 “阿川来了。” “这边。” 有人朝着我们招了招手，段妄川拉着我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段妄川身边的朋友似乎都挺帅的。 各有各的帅。 看起来，很养眼。 难道这就是他们圈子里的颜值吗？ 我深深地看了眼段妄川，他跟他们介绍我。 “我朋友。” “很少见阿川还有女生朋友。” 他的朋友笑着调侃着。 我挨着段妄川，凑近他耳旁问，：“你不是说让我见见人吗？是哪个？” “什么哪个？” 我也不知道段妄川是故意装蒜还是装傻充愣。 “给你连环夺命call那个啊。” “阿川。” 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男生看着我的时候，脸色也不自觉地变化了下。 “是你啊。” 我震惊地看着他，随即又回头看了眼段妄川。 段妄川鲜少有逃避嫌疑似地，埋头抿了口手中的酒。 我又把目光放回了男生身上。 “我记得你，好久不见。” 男生率先跟我打招呼，眸光涟漪如晴水，“你是阿川的朋友。” 第一百一十三章果真是一往情深啊 我也记得他。 他就是段妄川以前最后的兄弟。 也是在教室被我撞见两人暧昧的那位。 “好久不见。” 我眉眼轻轻翘起。 “没记错的话，你叫温澜。” 男生往沙发另外一边靠了靠，眼神时不时地往段妄川身上放。 这不巧了。 我也记得他的名字。 “肖厉。” 我清楚地吐出了他的名字。 意外地不仅仅是肖厉本人，还有段妄川。 两人相视，眼神似有什么东西流淌而过。 我顿时有些不自信，“怎么了？我记错了。” “没记错。” 段妄川淡淡地开口。 我颇有些得意地扬起嘴角，给了段妄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的名字，他的脸，我化成灰都认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亲男人。 而且还是在我最懵懂无知的时候，很难不记得。 本来以为今晚来这肯定是不亏。 但是呆了一晚上，发现段妄川跟肖厉什么都没做。 倒是段妄川，给我挡了不少酒。 一晚上，他愣是一滴酒都没有让我沾过。 以至于他的朋友都开始调侃，“很少见阿川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 说这话的时候，我能看见肖厉的目光有意无意朝我这边瞥了眼。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 一看就是有烦心事。 我又坐在两人中间，思前想后，我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临走时，我还偷偷瞟了段妄川一眼。 他没什么反应。 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竟然发现段妄川和肖厉两人不见了。 没再包厢里。 一整晚都没两个女生。 本来有两个，坐了没一会就走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 一个男生朝我递过来果盘，“吃不吃？” 我礼貌地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吃。 在那坐了好一会，段妄川还没有回来。 我也是没想到，给他打电话的男生竟然就是肖厉。 这么说来，难不成他们现在还在继续？ 那都多少年了？ 果真是一往情深啊。 此时，门忽地开了。 先是肖厉走了进来，我瞥了眼，没看见段妄川。 “他呢？” 我下意识地问了声肖厉。 透过包厢昏暗的灯光，我看见肖厉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没看见，他不在吗？” 肖厉刚说完，段妄川回来了。 我问他，“去哪了？” “出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接电话？ 我心下怀疑，怎么就那么巧。 刚好两人不在。 现在差不多的时候又刚好两个人回来了。 “哪杯酒是我的？” 肖厉忽地说了声，抬手要拿酒，指尖却跟段妄川碰了个正着。 像是触电似的，肖厉手颤了颤，“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杯是我的。” 段妄川无声地拿起面前的酒喝下。 我能清晰地看见肖厉的耳根红了。 段妄川今晚喝了不少酒，看上去似乎有些微醺了。 “你一晚上，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凑到我面前，放大的脸庞发着微烫的气息，笑意极其寡淡。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好看。” “有多好看？” 段妄川肆意靠近了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那你就更不应该回去了 “这个嘛……” 我下意识余光看了眼肖厉。 他刚才过去那边唱歌了。 这会，目光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饶有意思地咬了咬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语毕，我忍不住靠近他耳旁压低了声音，“你跟肖厉怎么了？” “是不是很感情生活不愉快，吵架了？” 提到肖厉，段妄川眼底的思绪褪去几分，调整了下位置，又喝了杯酒。 “没有。” “没有？” 我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人如果是在一起的话，怎么一晚上都没两句话？ 该不会是在闹分手吧？ 我动了动唇，刚要张嘴，段妄川随手拿了个小番茄塞我嘴里。 “尝尝，好吃吗？” “我有话想问你。” “头疼，小澜澜。” 段妄川微哑着嗓音，看着我的眼眸流转着稀碎的光芒。 “我们走吧？” “现在吗？” 我看了眼时间，好像还不是很晚，才十点钟。 “嗯，现在。” “好吧。” 段妄川起身略略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回去。 出了包厢，我凑近段妄川，胳膊撞了撞他，“你老实跟我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你说什么？” 我一说话，段妄川便双目迷离地望着我。 “没什么了。” 我摆了摆手，感觉他似乎醉的不轻。 我送他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缓缓开口，“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一晚好了。”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你小叔不是不在a城吗？反正那边只有你一个。” “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想了想，“谢湛乔应该也在。” “那你就更不应该回去了。” 段妄川说话间，眼眸一直落在我身上，不深不浅。 我低头一笑，“没事，他……” “小澜澜。” 段妄川突然拉了下我的手，我身子往前靠了靠。 他俊俏的脸庞贴近，“我都喝醉了，送不了你回去，你要不就别走了。” “我又不是非得你送，自己回去也可以。” “不可以。” 段妄川咬着字，眸底挑不起丝毫的涟漪。 我顿时来了兴趣，盯着他道，“你让我留下来也行，不过呢，我问你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 “好。” 这字，他说得尤其温柔，简直能叫人酥到骨子里去。 “你跟肖厉是不是在一起过？” “没有。” 我顿时直起身子，“不行，你都不诚实。” “诚实了。” 段妄川说得很是无辜。 “不好玩。” 我哼了声扭过身。 就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 “你太不够意思了。” “我什么都跟你说，你却总是瞒着我。” “回去了。” “澜澜。” 段妄川忽地轻轻地喊住了我。 我转身，心中抱起一丝希望，“怎么？改变主意了。” “回去路上慢点，到家给我发消息。” “不。” 他顿了顿，“打视频。” “为什么？” “因为我喝多了，你没留下照顾我，你没良心。” “酒都是替你挡的。”段妄川叹气。 “那不是……都是你朋友。” “是你非要出去的。” 我顿时语塞。 第一百一十五章出什么事了吗？ 我答应他后就走了。 回到别墅，开了门，看见一个黑影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开灯？” 我还以为是谢湛乔，没想到开了灯后，沈牧野正坐在沙发上，脸色没什么表情。 “小叔？” 我惊愕地愣在原地，“你怎么回来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理应卧床休养，怎么能舟车劳顿又回来？ 我心下顿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杜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沈牧野眸光深沉，嗓音有些微微的暗哑，“你过来。” 他示意我过去。 我听话地在他旁边坐下，他很自然而然地就探上了我的额头，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感冒药吃了吗？” “我都已经没事了，小叔。” 我拧了拧眉心，“你还没告诉我，这么着急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别担心，没事。” 沈牧野一开口时的声音仿佛是冰雪凝成的那样，毫无人气。 听着让我的心一抽一抽的。 “那你为什么回来？” “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 他像是有心不想告诉我，一直在敷衍了事。 我也识趣地不再问，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谢湛乔呢？他走了吗？” “回去了。” 沈牧野说。 “那你是专门在这等我回来的吗？” 不知道怎的，看着他如寒潭般的眼眸，我忍不住问出了这话。 沈牧野也没有否认，揉了揉我的头，“嗯。” “你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都搁置了，明天要不让柳医生上来一下？” 我才刚因为他的一声嗯，心里莫名地触动了几分。 这会又因为他后半句，心底冷下了一截。 “为什么又让她来？” “怕你因为最近工作这边的事情压力太大了。” 沈牧野的解释滴水不漏的，让人觉察不到任何异常。 可我还是察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思绪。 不过，我坦然地接受了。 “小叔你要是愿意让她过来，那就让她过来好了。” “要扶你上去房间休息吗？” “没事，我慢慢上去也行。” “还是我扶你吧？” 我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沈牧野的眼神深深地压在了我身上，只一秒又挪开。 他身上的伤还是严重的。 或许比我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动作尤其缓慢，慢得动得每一步都需要好几秒。 尤其是上楼梯的时候。 足以让他喘上好几口气。 我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回来的a城。 “慢点，小叔。” 说不心疼他，那是假的。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他的额头早已布上了绵密的汗珠。 黄豆大小的，顺着耳际便落到了脖颈。 我去给他拿了毛巾。 回来的时候，他正阖眼。 直到我手中的毛巾触碰到他额头，沈牧野才倏地睁开双眸，神色颤动了下。 “睡着了？” 我问他。 “嗯。” 他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疲惫。 可见刚才那小小的一段路，足以耗尽了他的所有。 我垂眸，轻轻地替他擦拭着额间，脖颈的汗珠。 仔细又认真。 沈牧野动作很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蝶翅轻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小叔。” “不早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 第一百一十六章欣赏美男子洗澡 “那我先出去了。” 我给沈牧野盖好了被子，关了灯。 临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沈牧野已经躺在床上眯着了。 “晚安，小叔。” 我很轻很轻地说了声。 我不知道的是，我刚关上门，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洗了个澡，我刚出来，给段妄川打了视频电话。 他几乎是秒接。 “你终于舍得打给我了？” “你家是出市了，这么久。” 段妄川也刚洗完澡，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他正拿着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珠。 “你知不知道我洗澡都要拿着手机进浴室。” “就怕你给我打视频，没接着。” “你要是再早打几分钟，说不定有惊喜。” “什么惊喜？” “欣赏美男子洗澡。” 我颇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唇，“我没兴趣。” “没兴趣？” “上次我在你家住时，哪会洗澡出来，你不是盯着我看。” “那能一样吗？那是你自己在我面前晃悠。” “有贼心没贼胆？”段妄川勾勒着唇角的弧度。 “你那谁没有对你兴师问罪？” “谁？” 我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路过沈牧野的房间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生怕吵到他休息了。 “你说谢湛乔？他走了。” “不过，我小叔回来了，已经睡了。” 段妄川不动声色地垂下头，不轻不重地笑了声， “他倒是真紧张你。” 我关上门，扑在了床上。 不过是很自然地嗔了声。 段妄川垂落过来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唇角扬起弧度， “小澜澜，大晚上的，你在一个男人面前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不太好？” “唔？什么声音。” 我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软下了声音， “怎么啦？别的男人肯定不行，但你就没问题。” “我不是男人？” 段妄川嗓音又酥又懒的，撩人得很。 “你是男人，但是你不喜欢女人呀。” “女人在你们眼底，应该让你们挑不起兴趣吧？” 段妄川坐在沙发上，我几乎都能看见他胸膛冒着些许水珠。 他深呼吸了一口，水珠沿着他胸膛的曲线留下。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挑不起？” 这个问题倒是突然让我脑回路清奇了下。 “你意思是说，喜欢男人的男人也会对女人起反应？” 我瞪大着眼眸看着他，好奇追问，“会吗？” “不知道。” 段妄川笑意清浅，没什么所谓地说着。 “小澜澜，你那么喜欢跟男人探讨这些吗？” 他眼神有些勾人，看得我突然耳根一阵滚烫。 “也不是，这不是你是个特殊例子，我好奇嘛。” “得抓起来让你成立个非人类研究中心，研究个遍是吧？” “也不是不行。” 我嘿嘿笑着，“你要是愿意，我没话说。” “有什么好处吗？” 段妄川拖着尾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没有等到我回答，他就拿起手机，回去房间。 “为科学献身，奉献精神你没有吗？”我开玩笑。 他笑了声，“没有。” 他没有再说什么，把手机放到一旁， 正对着的位置是他桌面上摆放的我的照片，尤其显眼。 “不过，你要是给我点甜头，说不定我能考虑考虑。”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不是心狠，是根本没心 我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搜索起关于男人喜欢男人的相关事情了。 没怎么注意听他的话，追问得有些敷衍了， “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给我点好处，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没有。” 我回答得尤其果断。 段妄川抿唇笑了笑，叹了口气，没说话。 谁也没有挂断视频电话。 气氛却又出奇地和谐。 “明天把车开回来给我？” 段妄川忽地又说话。 我说好，“可以，你想几点？” “早上八点到，吃个早餐，吃完我送你回去再回去公司上班。” “好呀。” “要睡觉了，小澜澜。” 段妄川侧着头，唇线抿直，“那挂了。” “嗯，挂吧。” 我看手机看得入迷，本以为段妄川把视频挂了，结果看了半天，视频电话还在。 “你没挂视频呀？” 我问他。 “你挂。” 段妄川凑近镜头前，唇角弧度渐深，“我舍不得你，没法主动挂。” 我撇了撇嘴，说了声，“没事，我心狠，我挂。” 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不看了。 我把手机放到一旁，关了灯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我路过沈牧野的房间，忍不住握住上了门把手。 想开门看看，但握着后又迟迟没有动作去开。 迟疑了片刻的功夫，最终还是放弃。 下了楼。 我还以为是要出去跟段妄川吃早餐。 没想到他在家里自己做了。 “来得正好，心狠的女人，早餐好了。” 我看着面前丰富的早餐，依旧旁边还有个购物袋， 我难掩诧异，“你都做好了？” 拿起一旁购物袋里的小票，发现购物时间竟然是今天早上七点十二分。 “你一大早就买的？” “嗯，晨跑，顺便买的。” 差点忘了，他确实有晨跑的习惯。 “尝尝吧，看看这热乎乎的早餐能不能暖化你的心。” 我好气又好笑，“这茬过不去了是吗？” “那总得有个人挂吧？你就是逼着我心狠。” 段妄川稍稍弯腰挨在椅背上，勾了下唇，不太正经道， “挂之前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例如？” “例如晚安，好梦，我会想你的之类的。” “太肉麻，说不出来。” 我摆了摆手，“婉拒了哈。” 段妄川勾笑扭头，慢条斯理地，“说错了，你不是心狠，是根本没心。” 吃了早餐，我跟段妄川说，要不就别折腾送我回去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段妄川目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分公司刚搬过来，不是特别忙，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你不是喜欢吃泰国菜吗？那边附近刚好有家味道不错的。” “中午，我请客。” 段妄川扯了下唇，浅浅地看着我笑着。 要是平时，我也就答应他了。 可是，沈牧野还一个人在家里，身上还有伤。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改天吧，你先欠着我一顿。” 我轻咬了下唇，眼眸荡漾着流光，“不许反悔。” 段妄川嘴角微勾，眸底掠过几分难辨的情绪， “好。” 揉了揉我的脑袋，“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像是被讨到糖果吃的孩子 车上， 我问段妄川，“你赶时间吗？” “怎么了？” 段妄川头也没转，专心致志开车。 “我想给我小叔买份早餐。” “就在前面位置。” 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拐角的位置。 段妄川没有别的多余的话，淡淡地扭头看了侧视镜， “那边不好停车。” “那……你就在这放我下来，一会我买了自己走回去就行。” 段妄川瞥了我一眼，眼神急速掠过几分涟漪， “没事，一会我在对面停下，绕一下过去接你。” 我低头正给沈牧野发消息。 但他没回。 我有些心不在焉。 …… 回去沈牧野别墅后， 莫大的客厅安静得有些叫人不适。 “小叔。” 我放下手中的早餐，朝里喊了声。 四周无人答应。 不过想来也是，他一个人应该下不了床。 我进了他房间，推开门，沈牧野正躺在床上。 看样子是没醒。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旁，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小叔？” 沈牧野完全听不见的样子。 我动作缓慢地在他床边坐下，就这么看着他安静睡觉的样子。 咬了咬唇，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峰。 沈牧野眉心蹙了蹙。 我吓得立刻缩回手，跟触电似的。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拍照模式。 悄悄地靠近他旁边，举起照片，拍了好几张合照。 一开始，还只是勾唇笑着，慢慢的，开始搞怪起来。 各种朝着他做鬼脸，恶作剧，一脸拍了不知道多少张。 手机相册一刷下来，全是清一色我跟沈牧野的照片。 可我却觉得怎么都不够。 见沈牧野半天没有反应，睡得那么沉，我胆子渐渐肥了起来。 靠近些，再靠近些，直到脸庞几乎要跟他脸庞挨到。 轻点了下手机屏幕，黑屏瞬间映衬出我跟他的脸庞。 此时，沈牧野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睁开了眼，正看着我的摄像头。 他的眉峰皱起，一开口，带着一股晨醒后稍哑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我被惊到，手一抖，手机跌落在他身上。 亮出了我刚才跟他拍下的所有合照。 沈牧野眼神极快地瞟了眼。 我顿时反应迅速地夺过手机，从床上弹起，站得离他一米开外。 “小……小叔，你醒了？” 我哆嗦着嘴皮子，脸色霎那间白了下。 无措的目光对视上他淡漠的黑眸，生怕自己又遭到他的反感。 “我看你没醒，无聊，所以就……就随手拍了点照片。”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我莫名地，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捉现行，场面一度窘迫紧张。 沈牧野看着我，眸底涌起几分复杂，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止住。 最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拍的什么照片，挑几张好看的，也发给我下。” 我震惊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好啊，我拍了很多，可有意思了。” 像是被讨到糖果吃的孩子，我笑得一脸满足地坐到沈牧野身旁， 沈牧野望着我欣喜的模样。 低头间，近在咫尺的眼眸中，蕴含几分不易叫人察觉的深邃。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就不给他再添乱了 正看着照片，上面都是双人合照，几乎都是我在搞怪的。 下面是我偷拍沈牧野睡觉时候的私人照片。 “没啦。” 我借口说看完了，赶紧挪开手机，“一会我给小叔你发几张。” 避免沈牧野看见。 这时，手机来了电话。 是警察那边打来的。 他们说，医院那边已经出具证明。 之前差点对我实施强.暴的那个男人，已经确实是精神病患者。 精神不太正常。 暂时没法负刑事责任。 挂了电话，我蹙眉，陷入沉思。 “警察那边来的电话？” 沈牧野倏地淡淡问我，眸色落在我身上。 “嗯。” 我扯了扯嘴角，“他们说，那天晚上的男人精神方面不太正常，已经释放了，没法立案。” 沈牧野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只是一次意外，别想那么多。” “可是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些着急，脸色不是很好。 沈牧野安慰我，“也许只是碰巧。” 我没说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沈牧野见此，又缓了语气，手放在我头上，“你要是实在担心，我让人给你查下？” 我欲言又止，“小叔，我不是多疑，是那天他……” 话说到一半，我怎么都开不了口。 怎么说？ 如实地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原话？ 他说我勾引家里长辈，勾引沈牧野。 这么敏感的词，沈牧野听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我咬着唇，目光下意识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牧野似乎看出了什么，放在我头上的手揉了揉， “没事，跟小叔说。” “我说了，你会不高兴的。” 我低下头，不经意露出瞳仁中的一丝落寞。 沈牧野轻挑了下眉，低声说着，“不会的，澜澜。” 我咬了咬唇，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刚要开口。 也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怎么的，沈牧野的手机响了。 上一次我想要跟他说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断。 他接了电话，看了我一眼，“嗯，你过来就行。” 说完，沈牧野挂断了电话。 “你刚才要说什么？” 沈牧野饿眼眸很黑，划过一丝认真问我。 我摇头，心中下了决定，“没事了，可能就是我想多了。” 算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 杜家那边的事情就有得沈牧野忙的了。 我就不给他再添乱了。 闻声，沈牧野点了点头， “柳医生一会就过来了，陪你聊聊天。” 即使心里不情愿，我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可能是见我没有抗拒，沈牧野唇角露出微妙的弧度。 可我没有想到，柳医生过来的时候，沈牧野的家庭医生也过来了。 要给他换药。 我跟着进了房间，医生要给沈牧野缠身上的纱布。 白色的纱布几乎缠绕着他整个上身。 “沈先生，这两天，伤口疼吗？” 医生问他，沈牧野抬了抬头，敞开手，任由医生撕开纱布。 “不动的话不疼，一动起来会疼得厉害点。” “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以卧床为主，要好好静养。” 第一百二十章这一次，我一定配合 伴随着医生拆下的白纱布越来越多，沈牧野身上缠绕的纱布也逐渐开始见红。 慢慢的，医生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 沈牧野狠狠地拧着眉心，闭了闭眼睛。 像是余光瞥到我，沈牧野微微侧头，“澜澜，你怎么还在这？” 我紧紧地看着医生替他解开纱布，眼眸一刻都不曾离开。 “我想在这里看着。” “柳医生一会就来了。” 沈牧野皱眉，显然是刚才并不知道我在这。 “她已经来了，就在下面。” “那你还不下去？” 沈牧野抬手动作极淡地阻止了医生接下来的动作。 “你先出去。” “我不想出去，小叔。” 我反悔了。 沈牧野明明说他没什么事的，我也一直以为他没什么事。 可伴随着医生拆下的纱布越来越多，他最贴近皮肤的那层，几乎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都得有多痛？ 我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直打滚，“我能在这里看着吗？小叔，我就想看着。” 我紧紧咬住下唇，无措的目光迎上他。 “不行。” 沈牧野不重不轻地咬住两字，眸中有种黑色暗涌，“会吓着你的。” “那我也要看。” 我不愿意出去，走到了沈牧野身旁，“我看完医生给你上药我就下楼找柳医生，这一次，我一定配合，可以吗？” 沈牧野神色闪过几分动容，“保证配合？” “保证！” 我一直点头，泪水从脸颊滑落而下。 沈牧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擦拭着我眼角的泪珠，“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我看你身上的伤，我心里难受。” 沈牧野擦拭泪水的手一怔，唇角扯了扯，半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柳医生的事情。” “可以继续了。” 沈牧野跟医生开口。 医生点头，“有个人在这里帮我也方便点，温小姐，能麻烦你把垃圾桶拿近些吗？” “好。” 我赶紧起身，有些慌乱地把垃圾桶拿到他身旁。 医生拆开了最后一缠纱布，血淋淋的，啪嗒一下扔在了垃圾桶里。 那声音，仿佛浸了不少鲜血。 再看沈牧野的伤害，浑身血肉一片模糊。 长长的藤条生生地刻入了他的皮肉里似的，场面一片血腥。 我的心痛到了极致，就连呼吸都掺着玻璃渣子。 我知道他伤的严重是一回事。 如今亲眼所见他的严重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泪水猛然落下。 忽地，一只大手挡在我眼前，我含着满腔热水木讷地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微抬眼皮，强撑起精神开口，“害怕就不要看。”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紧，双唇抖得不成样子，“小叔，你以后别乱动了好吗？” “以后你要喝水，要吃饭，我都拿到你房间喂你。” 兴许是见我身子抖得厉害，沈牧野眸光掠过别样的情绪， “好，都听你的。” 医生准备上药。 我先问他，呼吸发紧得厉害，“这个药会疼吗？” “会有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再忍忍，再忍忍 医生一脸复杂地看着沈牧野， “沈先生，你要忍着点。” “嗯。” 沈牧野闭了闭眼睛。 医生上前只是撒了一点，我手中握着的沈牧野的手明显抽动了下。 脸色稍稍狰狞了下。 医生似乎也感觉到沈牧野的异常，停了下来。 我近乎哭出声，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紧，喘不上起， “你不是有点疼吗？他怎么会疼成这样？” “寻常伤口都会有点，可能是沈先生伤口实在是太深了。” “没事。” 沈牧野呼吸有些沉重，额头冒着绵密的汗珠，“上吧。” 听到他这话，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沈牧野的手。 这药想必确实是猛。 接着上的时候，沈牧野的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身子也不自觉地抽了起来。 医生下药的手都开始颤抖着。 就这样，他也只是死死地咬着牙，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整个房间充斥着极度的压抑。 不过是看着，我就觉得沈牧野所承受的痛苦深入了我的骨髓。 叫我无法承受。 终于，他痛得闷哼出声，像是支撑不住地倒了下来。 我搂着他，沈牧野的额头靠在了我肩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面容煞白得厉害。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不自觉的发颤着。 “医生，还有多久上好？” “快好了，很快，很快。” 医生也是满头大汗，他压力破大地擦了擦汗珠，颤颤开口， “再忍忍。” “小叔。” 我呜咽出声，“一会……一会就好了，你再忍忍，再忍忍。” 也许是真的太痛了。 沈牧野没有回应我。 我能感觉到他沉重又急促的呼吸，透过我薄薄的衣服渗透进皮肤。 流入五脏六腑，化身锯刀正一下下地刺穿我的每一寸细胞。 他就这么靠在我的肩上。 慢慢的，他重心不稳地落在我的脖颈。 呼吸很沉，很急，灼烧着我每一寸肌肤。 我搂得他更紧。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额间的湿润顺着我脖颈滑落到而下，冰冷得厉害。 我不敢放声哭出来。 咬着唇，不停地呢喃着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医生如释重负，满脸都是汗珠望着我，“好了，上完药了，可以纱布了。” 我激动地语无伦次点头，“缠，缠纱布。” “你稳着点他。”医生叮嘱。 我这才知道，沈牧野不知在什么时候疼晕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扶了扶他的头，尽量让他靠得舒服点。 我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拭着满头汗水。 “医生，他不会有事吗？” “不会，放心吧。” 医生看了眼沈牧野，又说了句，“不用担心。” 我点头，哽咽地低头，看着沈牧野惨白得病态的脸庞，心痛难耐。 忍不住挨在了他的脑袋，他的额头也是凉浸浸的。 没有一点常人的温度。 “医生，他后背那么深的伤口，会留疤吧？” “不会的，沈先生有药。”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趁机做那么龌龊的事情？ 沈牧野之前就为了我受过这皮鞭之痛，谢湛乔说比这次的严重多了。 就这样都没留疤。 想来是有药的。 可看着他这么受罪，我的心脏也钝痛无比，钻心刺骨的。 下了楼，我还以为柳医生已经走了。 没想到她还在。 “你没走？” 柳医生从沙发上站起，看了眼医生，她眸色掠过几分担忧， “沈先生怎么了？” “他身体不适，今天我恐怕没有心思跟你调解心情了。” “改天吧，柳医生。” 医生回头看我，“温小姐，该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要是沈先生有什么别的情况，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你，医生。” 我送走了他，顺便也请柳医生离开。 她欲言又止，看了眼时间，“沈先生给了钱的，时间还没打，我不能走。” 我稍稍蹙眉，“我现在不方便留你。” “没事，我已经跟小叔说清楚情况的，他已经同意我让你离开。” “下一次，你过来，我会配配合的。” “现在还是请柳医生回去吧，抱歉，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话都说到这了，她好像还不愿意走。 站在那，声音清脆，“抱歉，我只能听沈先生一人差遣。” “他已经休息了，你要上去亲自喊醒他问他吗？”我拧眉。 说着，我上了楼，没管她。 回去沈牧野房间看了他一眼，还在昏睡的。 额头一直在冒着虚汗。 我皱了皱眉头，又转身出去了。 去打了盆热水，找了条热毛巾，刚上楼没两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 “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先回去吗？” 我头也不回。 身后没有回应，我又扭头望去才知道是林欢楠。 “阿野呢？” 我端着热水，缓缓放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林欢楠忍不住地勾起红艳的唇低笑，带着一丝讽刺， “你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 “作为阿野的未婚妻，我来看下我的未婚夫，关心他，怎么？” “还需要跟你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侄女报备？” 我脸色稍稍变了变，“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叔他刚换了药，已经睡下了。” “正好，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眼看着林欢楠一步步靠近。 我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地上冒着热气的水盆，自然垂下的手握紧。 林欢楠逐渐靠近，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终究是没忍住， “他已经睡了，要不你改天再来吧。” 林欢楠勾起莫大的嘲讽，“凭什么要改天再来？” “就算是他睡了，我这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去看看他怎么了？” “且不是只是看一下，我就算是直接睡他旁边，陪着他，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林欢楠双手抱在胸前，上前勾住了我的长发在手里不停的打圈， “看到我过来，心里就那么不爽吗？” “哦，我知道了。” 林欢楠拉长了声线，讥讽地扬起唇角， “一定是你想趁着阿野睡着，想对他趁机做那么龌龊的事情是吗？” 我脸色骤然僵了僵，一片发白。 第一百二十三章给你吃，还不如给狗吃了 林欢楠凉讽一笑，抬手拿走了我手中的毛巾， “这是阿野的贴身东西，他说过让你碰了吗？” 说着，林欢楠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热水。 恍当一下，水盆摔下楼梯，热水撒了一地。 “你做什么？” 我咬了咬牙。 林欢楠满脸不屑地扔下了沈牧野的毛巾，一字一句道， “阿野没跟你说说过吗？” “不准你碰他的东西，他嫌脏。” 林欢楠语调骤然变得阴戾。 一字一句都像锥子钻进我的心脏，痛得没法呼吸。 “收拾了！” 我磨着后槽牙，猩红着眼睛瞪着她，“这不是你家，你给我收拾了！” “这也不是你家，论跟阿野的亲密关系，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 “怎么？抓狂了？心里嫉妒？” 林欢楠靠得更近，神色得意又不屑，“嫉妒我在阿野心里的地位比你还要重要，嫉妒你最爱的小叔以后就要倒我裙底下。” “你嫉妒得快要发疯是不是？” “省省吧，温澜，就你那点心思，阿野他想想都觉得脏。” “你不会以为你真的很有魅力吧？” “要点脸，别让自己那么下贱，我看你可怜。” 语毕，林欢楠心满意足地扭头，一转身，吓得踉跄了两两步。、 脸色倏地变得异常难看，“阿……阿野？” 闻声，我红着眼睛迎上沈牧野，眼眸落在他惨白的脸色下， 心猛地狠狠抽了下，“小叔，你怎么起来了？” 沈牧野手扶着墙，一双黑沉如深渊般的眼眸，足以把一切吞噬。 周围的气压顿时低了好几个度，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 “你们在吵什么？” 沈牧野摇摇欲坠的身子仿佛下一秒都要倒下，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我跟林欢楠两人几乎同时过去扶住了他。 沈牧野眸色掠过我，缓缓从我手里抽出，扭头看向林欢楠， “你跟我进来。”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中顿时空落落的。 我的眼睛禁不住地涩了起来。 刚扭头，沈牧野缓缓开口，“澜澜，我饿了。” 闻声，我目光落在餐厅那摆放的早餐，咬着唇， “让你未婚妻给你做吧。” 语毕，我冷冷地下了楼。 满地的狼藉我也不管。 我就知道！ 沈牧野一定会护着林欢楠。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了。 所以刚才，林欢楠跟我说的那些话，他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是吗？ 也是可笑。 我心中竟然还奢望着他会替我说点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 哪怕他只是简单的一句制止。 没有。 他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责备她的心思都没有。 不管谁对谁错，不，他甚至都不关心到底谁对谁错。 沈牧野都会护着她！ 只会护着她！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流泪，心钝疼得厉害。 拿起那份元贝给他买的早餐，那是他最爱吃的一家店。 我毫不犹豫地出去喂给了流浪狗。 我蹲在路边，抽泣着，狠狠地咬着牙，几乎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话。 “给你吃，还不如给狗吃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 此时，楼上，窗边。 沈牧野正静静地站在那目睹了我的一切，眸色晦暗不明。 “阿野，你怎么突然又回去a城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该好好卧床休息的。” 林欢楠搀扶着沈牧野，被他冷冷地甩开。 他坐在床边，林欢楠是站着。 “你越界了，楠楠。” 即使矮了一截，面容苍白，还是没能盖住他周身的森寒气息。 “谁让你跟她说那些话的？” 林欢楠脸色僵了僵，牵强地扯起嘴角，“抱歉，阿野，你误会了。” “我就是想把话故意说得难听点，不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心死呢？” “那也轮不到你来说！” 沈牧野额间冒出几根清晰可见的青筋，攥紧的手，骨节突起。 林欢楠脸色愈加难看起来，“阿野，我对她的心思，跟你对她是一样的。” “也是想帮你，她这样缠着你也不是办法。” “你自己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是我，你是你。” 沈牧野掀起眼皮，属于他独有的低沉嗓音蕴藏着无尽的冰冷， “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跟她说那样的话？” “阿野，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跟她说那样的话。” 林欢楠上前握住了沈牧野的手。 沈牧野眼眸稍冷地看着她，眉头一压，神色再次凌厉了几分， “松开。”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让人听着心头难免一颤。 林欢楠身子猛地僵直，满脸复杂地开口， “阿野，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 “两次了。” 沈牧野缓缓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宛如掺了冰渣子， “至少在我知情的情况下，两次。”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没有跟你追究。” “事不过三。” “我希望你记住了。” 林欢楠眼睛红了，松开了沈牧野的手，抓紧自己的衣角，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别再擅自过来找我。” “看见澜澜，最后离她远远的。” “别再让我知道你对她说那样的话，否则，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沈牧野的声音冷冽无情。 林欢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们沈家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 “而且我爸妈那边还一直催着我们订婚的事情。” “阿野，这些都是你曾经许诺给我的。” “许诺给你的前提是互利共赢。” 沈牧野不苟言笑的脸庞出奇地冰冷，像是一层冰霜， “我没有非你不可的理由。” 闻声，林欢楠的眼眶顿时湿了，她有些慌乱，语不成调的， “我知道了阿野，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真的不会了。” 沈牧野闭了闭眼睛，有股子不可撼动的凛然。 “那我先走了。” 林欢楠艰难地起身，刚要离开。 沈牧野叫住了她，“等下。” 林欢楠脸庞闪过微妙的触动，眼底露出灼灼光芒， “还有什么事？” “走的时候把外面的狼藉清理干净了。” 不轻不重的语调，林欢楠整个人都不好了，脸庞倏地青白。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厨艺不佳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欢楠在收拾着楼梯上的水。 我狐疑的目光望向她。 林欢楠眼神跟我对视上，泛起几分别的隐忍的情绪。 她一身不吭地在那收拾着。 看这样子，像是受了不少的怨气。 我越过她，上了楼。 回头又忍不住地瞥了她一眼。 我蹙紧眉心，想了想，还是却敲了沈牧野的门。 “进来。” 里面传来沈牧野沉沉的声音。 我推开门，看见他正坐在床上，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血色。 “她怎么在哪收拾了？小叔你让她收拾的？” 我垂着头，掰持着手指，眼神时不时有些躲闪。 “嗯。” 沈牧野应声，“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吃的……” 我眼睛没敢往他身上放，“没有。” “全给狗吃了？” 沈牧野淡淡启唇，脸庞似笑非笑地。 嗓音透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嗯。” 我闷闷地开口，“我还以为小叔你就只知道偏袒她。” “所以你就生我气，把我的早餐都给狗吃了？” 我不吭声，鼻子有些发酸。 “你过来。” 沈牧野朝我招了招手，眼底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垂下眼眸，“你以前不是就是这样的吗？” “她是你女朋友，是你未婚妻。” “不管青红皂白，反正你都偏袒她，因为你喜欢她。” 我都习惯了。 “是吗？” 沈牧野狠狠地拧了拧眉心，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什么都没说。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欣慰他终于在我跟林欢楠之间明了次是非。 还是因为想起过往那些委屈，心里难受。 禁不住的，我忍不住地滑落一滴冰凉，落在了大腿上的掌心。 抬头，扯起嘴角笑了笑，“刚才买的是你最喜欢吃的馄饨和肉包。” “不过，已经给狗吃了。” 我带着些许鼻音，昂着头，撇起嘴角，“没有了。” 沈牧野低声轻笑了下，揉着我的脑袋，有些温柔， “那有别的吗？” “我才不要出去折腾再给你买，只能委屈你吃我随便做的了。” “好。” 沈牧野唇角翘起，眼眸不经意间掠过别的思绪。 从沈牧野房间出来的时候，林欢楠已经离开了。 湿哒哒的地面也已经收拾好。 盆子放在了浴室门口。 我又把它放回原位。 随后去看了眼冰箱，有的东西不多。 我给沈牧野做了碗面，还简单加了个香肠，做了个煎蛋。 也是赶巧了。 这蛋煎着煎着，不知道怎的，莫名其妙煎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端进去给沈牧野的时候，他看了我端来的面条， “怎么蛋煎碎了？” “厨艺不佳，小叔你凑合着吃。” 我咬了下唇，端到他面前，试探性地问了句， “医生说，你不能再乱动，要不我喂你，可以吗？” 我问得谨慎，声音很小。 心中已然盘算着什么说服他答应。 不曾想，沈牧野竟然没有拒绝， “好，烫得话，先放下凉会，别烫伤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照顾你不好吗？ 给沈牧野煮的面条，不好喂。 吃得也慢。 沈牧野忽地开口，“要是累的话，放这，我自己来。” “不累。” 我扯了扯嘴角，能这样照顾他是我巴不得的事情。 又怎么可能会累？ “小叔，你刚才出了汗，身子黏糊糊的。” “要不我给你打盆水擦一下身子？” 我问得很小心翼翼，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沈牧野眼底掠过几分犹豫，“我请个护工。” “为什么要请护工？” “我照顾你不好吗？” 他情愿请个护工，都不愿意我碰他吗？ 我就那么让他反感吗？ 我咬了咬唇，刚要说什么，段妄川给我打来了电话， 说是今天不是特别忙，要不晚上就兑现那顿饭的承诺。 “好啊，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沈牧野问我，“谁打来的电话？” “段妄川，他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既然小叔要请护工，那想来是用不着我来这里照顾。” “我也能放心出去。” 沈牧野拧了拧眉心，最后只道了句，“别太晚回来。” “知道了，小叔。”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有点冷。 段妄川给我发消息说快到了。 我说沿着路走出去跟他回合。 他说好。 我出去的时候路过沈牧野的房间，迟疑了下，敲了敲门。 我推开门，沈牧野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双黑眸深沉无比，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出去了，小叔。” 沈牧野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你请的护工什么时候来？” “一会。” 我垂下头，敛起声音，“那我走了。” 直到关门的时候，沈牧野都没有说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昏暗了起来， 我走出去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 “姐姐，姐姐。” 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人抽着手，歪着头，流着口水冲我跑了过来。 我心猛地一紧，转身就疾步跑开。 一不小心差点迎面跟一辆车撞了上去。 好在车子及时踩住了刹车。 我被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啊，撞人了，撞人了！妈妈！” 男人白着脸色疯狂大喊大叫，双手使劲摇晃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澜澜！” 车里下来的人是段妄川，跑过来搂住了我。 我脸色煞白，急急地握住了段妄川的手。 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个拿着菜篮子的女人。 她上前抱住了那个神经兮兮的男人，脸色难看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他吓着你们了？”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没事。” 段妄川开口，“你们走吧。” 女人拉着男人赶紧离开。 我浑身还在禁不住地微微发颤。 “澜澜？” 段妄川又喊了我一声。 我终于回过神，惊恐的目光迎上他。 段妄川眉头狠狠一压，“我先扶你起来。” “你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上了车，段妄川拧开一瓶矿泉水给我，“喝点水，压压惊。” 我有些惊魂未定。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天被那个神经病，拉进草丛的一幕。 第一百二十七章赶紧谈恋爱 倒吸了一口气，我跟段妄川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搞得我现在看见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心里都有阴影了。” “就只想躲得远远的，刚才也是我没有看见你的车。” 段妄川听到后，久久没有说话。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段妄川看着我，唇线拉得很直，眸底隐忍着情绪。 “前不久，虽然警察说了那个男人精神不正常。”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拧了拧眉心。 “这事，我帮你查。” “你有时间？”我诧异。 “不费多少时间。” “你的分公司不是正起步吗？” 说起这个，我又问，“对了，还不知道你毕业之后在做什么工作的。” “你说开分公司，那总公司在哪？” “总公司在p城，跟朋友一起合伙的，只是小公司。” 段妄川揉了揉我的头，目光掠过几分复杂，“抱歉，澜澜。” “好端端的怎么又跟我道歉了？” “今天我该让你等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亲自送你回去。” 我被他暖到，失笑，“只是意外，又不是小孩子。” “不想再让你发生类似的意外。” 段妄川说得认真，一双眼睛灼灼有神的，“本来今天你受到的惊吓也可以避免的，都是我不好。” “跟你都没有关系。”我解释。 段妄川叹气，“总而言之，以后小心点。” 我点点头。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段妄川要送我回去。 中途又有人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段妄川给拒绝了。 我忍不住挑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像挺有夜生活。” 段妄川这个人太过儒雅，就像是翩翩公子一样。 我觉得他在我心里的性格更像是对这个俗套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段妄川轻轻一声低笑，“没有，只是晚上难免无聊。” 把我送到了别墅外，段妄川给我开了车门。 我忽地想起一个事，弯起眼眸，冲他笑着， “段妄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赶紧谈恋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说完，我刚要走，没想到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扯了回来。 “想看我跟谁谈恋爱？” 我咬住唇，眉宇间带着点狡黠的笑， “我又不挑，谁都行，我就想看看你们谈恋爱是怎么样的。” “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让我跟别人开始？” “小澜澜，你是真残忍。” “想看你跟人亲亲，看看你们是怎么调情的。” 我捏住了他的脸庞，轻揉了下。 段妄川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红，稍俯下身， “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直接了？” 我义正言辞地，“这又没外人。” “跟你谈可以吗？” 段妄川的嗓音极轻，像是从喉间发出的低笑声。 “我？你又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 段妄川挑了挑眉，唇角抿着，“我当然喜欢你。” 映着皎洁的月色，段妄川低头，很轻很轻地在我脸颊处落下一吻。 第一百二十八章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我浑身骤然触了下，难以置信的目光对视着他。 “你……” 我捂住了脸颊，喉间顿时一阵干燥。 段妄川弯了弯唇角，一丝闷笑声溢出胸膛，声音不大。 “你吃我豆腐！” 反应过来后的我气得牙痒痒，脸都憋红了。 这不禁让我回想很小很小的时候，段妄川就干过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玩过家家。 我说我说妈妈，他是爸爸，玩偶是我们的宝宝。 现在要哄宝宝睡觉。 结果，我刚哄下，段妄川也是毫无征兆地过来亲了我一口。 我犹记得当时我急得眼睛都红了“段妄川，你做什么？！” 他还一脸无辜，“哄你睡觉啊？我爸爸就是这么哄我妈妈的。” “你爸爸不是这么哄你妈妈吗？” 我气得哇哇大哭，说他欺负我。 段妄川慌了，连忙哄我，还凑近了脸，“不然，我让你亲回来好了。” “那你也吃我豆腐。” 现如今，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 段妄川凑近了脸庞，侧着，眉宇弯弯。 “你想得美！” 我好笑又好气，正当我是当年那个三岁小朋友。 段妄川笑着抿唇，“聪明了。” “不是当年那个哭着要求亲两次的那个小傻瓜了。” 我的脸颊顿时涨红了下，“你才傻！” 不过当年确实是傻。 我为了不让自己吃亏，不仅要亲回来，还要比他多亲一下。 此时，我完全不知道。 不远处别墅里，沈牧野正站在窗户旁。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往别墅里走去，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颊。 火辣辣的，有些滚烫。 我都没感觉会那么烫。 “这家伙，干嘛无端端亲我一下？” 我小声呢喃着，想不通段妄川要干嘛。 不过我清楚他这人，从小到大就喜欢撩逗我。 小的时候，每每撩完逗哭我之后，自己又屁颠屁颠地把我哄回来。 我在他面前也是没脾气，每次都会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回去别墅，周围静幽幽的。 一点也不像是请了个护工回来的样子。 我过去沈牧野房间，没有关门。 “小叔？” 沈牧野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我有些担心地上前，又喊了声，“小叔？” 沈牧野这才缓缓睁开眼。 “你不是说请护工了吗？怎么没看见人？” 沈牧野缓缓起来，我去扶他，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肌肤上的热感。 “你身体好像有点烫。” 沈牧野扶了扶额头，眸底掠过几分疲惫， “护工来了两个，我不太适应，就又让他们回去了。” “那你吃晚饭了吗？” 沈牧野摇头。 “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给我打个电话也好。” 沈牧野闭了闭眼睛，“浑浑噩噩睡了很久，刚才起来，躺床上又睡着了。” 我一听感觉不对，立马探上他额头，果然是滚烫得厉害。 “要不要我喊医生过来？” 我问他。 “这么晚，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去给你量一下体温。” 量了体温，38c。 我眉头一拧，“小叔，你把医生的电话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第一百二十九章至终都是我自己 “手机没电了。” 沈牧野给我递过来手机，我给他充了电。 随即又给那位医生打了语音电话。 询问他有关于沈牧野的情况，医生本来说要过来的。 我说不用。 他说可以吃点布洛芬退烧。 “好，那如果不退烧的话，还需要做点什么？” 我在跟医生说着。 床上的沈牧野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晦暗不明。 直到我挂断了电话，沈牧野的眼神依旧没从我身上离开。 我给他端来了热水和布洛芬。 “小心烫。”我温声开口。 沈牧野看了我许久，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浅， “澜澜，突然感觉你好像长大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水和药。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细听下有抹掩饰不住的落寞。 “我还记得你以前，特别怕人怕事。” “但凡有个你不熟悉的人，你都会躲在我身后。” 说到这的时候，沈牧野唇角微微扬了扬， “你不愿意跟人相处，也不愿意跟人亲近。” “甚至不愿意跟别的同龄人交朋友。” “就算是后来成年之后也不怎么愿意交朋友，在外总是少言寡语的。” 闻声，我蹙眉，解释，“我只是不太愿意跟他们交朋友而已，小叔。” 沈牧野点头，“我以前觉得那是你的借口。” “我一度很担心过你这个问题，但我现在突然就有点明白。” “找借口的好像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你不是不会处理问题，也不是不会交朋友，只是你不想。” “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我陷入沉默，忍不住问他，“小叔，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了？” “没什么，就是刚看你跟医生说电话时的样子，有种跟固化记忆产生强烈冲突的感觉。” 沈牧野的一番话说下来，我听着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 就是心里莫名舒坦不下。 “小叔，你怎么了？” 是不是烧糊涂了？ 后半句，我没说。 沈牧野说自己没事，“只是有感而发。” 房间里安静得叫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小叔，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你给我助理打电话，让他送过来。” “好。” 我应了声。 我给他又打了盆热水。 这一次，我没有要要求什么，只是洗好了热毛巾递给他。 “差点忘了，小叔，你别乱动，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小。 我很害怕他觉得我又再对他图谋不轨。 咬了咬唇，我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沈牧野点了点头。 我尝试着小心谨慎地上前，直到慢慢替他脱下身上的衣服。 我才把毛巾给他。 感觉好像又凉了。 我又缩回手，“我……我重新洗一遍再给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就是觉得有种不敢直视他的感觉。 孤男寡女的，大晚上，他还光着身子。 虽然我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对他有任何想法。 可我开始没法身体上的微妙反应。 我站到一旁，跟他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就这么局促地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章只能委屈你了 沈牧野努力了很久，手根本碰不到后肩背的位置。 尝试了很久都没用。 我喉咙滚了滚，忍不住开口，“小叔，要不我帮你？” 沈牧野眉头紧锁着。 似乎是刚才的使劲让他额间有了些许绵密的汗珠。 他把毛巾递给了我。 我强装着镇定接过。 本以为自己能控制得很好，可不曾想手在触碰到他结实的背时。 心还是有了别的反应。 如擂鼓般的，脖子一阵火辣辣的滚烫起来。 多少个日夜，沈牧野都曾衣不蔽体地出现在我梦里。 每每惊醒后，我都是大汗淋漓。 呼吸跟心跳紊乱得几乎一塌糊涂。 沈牧野像是闭上了眼睛。 我把手中热热的毛巾一点点地擦拭着他的脖颈。 以及后背没有缠绕着纱布的地方。 很轻很慢，带着我无尽的遐想，指尖借机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离着。 直到楼下突然响起的门铃声。 我心猛地颤了下，呼吸乱得无可救药。 “应该是你助理来了，我……我先下去了，小叔。” 我有些落荒而逃。 甚至有些后悔，不该给他擦拭身体的。 即使一开始没有那些想法，只是单纯地照顾他。 可他脱下衣服的那一刻开始，看着他线条清晰的脊背，我才发现自己难以控制那股莫名的冲动。 我调整着情绪，下了楼。 助理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我一开门，看见他正蹲下身子逗着一旁的小黄狗。 看见我，他又立马站起，恭敬道，“温小姐。” “给我就行。” 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保温箱。 小黄狗突然朝我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瞧着有些眼熟。 想起来好像是今天我拿沈牧野早餐喂过的那只小流浪狗。 “温小姐，要不要我把它弄出去？” “不用，你走吧。” 闻声，助理点头离开。 小黄狗干脆在门口蹲坐着，一脸乖巧地歪着头，小尾巴晃呀晃的。 “你想吃？” 它汪汪叫了两声。 我蹲下身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能再给你吃了，吃了他就没有了。” “今早已经把他的那份给你了，今晚的不行。” 小黄狗好像听懂了一样，刚才还摇摆得雀跃的尾巴，现在缓慢了起来。 盯着我，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眼神，我突然就想起了段妄川。 心下有些不忍。 “你等我一会。” …… 我回到沈牧野房里。 他问我，“怎么那么去那么久？” “我把饭菜都盛一起，小叔，你不介意吧？” “没事。” “那就好。” 我扬起唇角。 这些饭菜沈牧野肯定是吃不完的。 所以刚才我在厨房那里匀了小半给小黄狗吃了。 沈牧野吃完，我就下了楼。 第一时间跑到后花园那里。 小狗差不多已经把东西都给吃干净了。 看见我来，极力地摇晃着尾巴，好像在跟我表示感谢。 “不好意思了，也没有狗粮。” “只能委屈你先吃小叔的东西了。” 它汪汪叫了两声，在我身旁蹭来蹭去。 我就陪着它玩了一会。 结果发现它真的很乖，很听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我们做个约定 我扔出去的小石头。 这小黄狗都能叼回来放在我面前，歪着头咧开嘴冲我笑。 其实我真的好喜欢小狗。 以前小的时候我就想养。 但是沈牧野对狗毛过敏。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自己想要养狗。 看着眼前的小狗，我忽地动了点别的心思。 “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 “现在也晚了，要是明天一早我出来的时候，你还在这。” “那你就跟我回家，行不行？” 忽地，不远处有什么动静响起。 小黄狗叫了声后，直接就跑开了。 我有些无奈地失笑。 这家伙，还以为它听进去了。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一点了。 蹑手蹑脚地进了沈牧野的房间。 他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我想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确认他是不是退烧了。 不曾想，手刚抚上去。 沈牧野忽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我手，如墨的眼眸骤然放大。 就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我被吓一跳，身子僵直在原地看着他。 沈牧野眸底掠过几分痛楚，松开了手，每呼吸一口都仿佛千斤负重一样。 “小叔，你没事吧？” 我紧张地上前，颤颤的手摸上他的脸庞。 “没事。” 沈牧野推开了我的手，眉峰布满了疲惫，“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能把他吓成这样？ 沈牧野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恢复了几分理智。 “几点了？”他问我。 “一点多了。” “这么晚你进来做什么？”沈牧野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 “我担心你，看下你退烧了没有。” 沈牧野没说话。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得他太近。 加上刚才洗完澡，身上的芳香直逼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开下窗，房间太闷了。” 沈牧野哑了声音。 我哦了声，乖乖去做。 “我回去睡觉了，小叔。” 我刚要走，破天荒的，沈牧野忽地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像是触电一样，我浑身一颤，难以自信的目光对上他。 沈牧野眉头紧紧拧起，眸底掠过太多稍瞬即逝的情绪。 “澜澜。” 他呼吸不匀。 我感觉到他的异常，急急拉住了他的手，“我在，小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隐约看见沈牧野的薄唇颤了颤。 很快，他又撒开了手。 我狐疑的目光跟他对视着。 沈牧野第一次在我面前目光躲闪了下。 “晚安，澜澜。” 我不明所以地敛起眼眸，轻声道，“晚安，小叔。” 躺在床上，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沈牧野刚才的异样。 他做的噩梦，拉我的手做什么？ 关于我的吗？ 我把头埋低了点，咬了咬唇。 心中顿时涌过千万思绪。 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医生过来查看了沈牧野的情况。 他的情况似乎好多了。 甚至可以下床，就连吃早餐时，手也有劲多了。 医生问他，“沈先生昨晚伤口是有发疼情况吗？” 我一听这话，顿时紧张地看向沈牧野。 同样等着她的回答。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跟你说过的，他不适合你 “没有。” “可你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 沈牧野深不见底的黑眸翻涌起几分晦暗不明的碎光， “可能是昨晚没有说好。” 沈牧野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掠过我。 我眸底泛上担心。 医生还是那句，让他尽量少活动。 我今天一早去了好几趟后花园。 本以为会看见那只小黄狗。 没想到一早上都快过去了，狗影都不见。 “澜澜。” 沈牧野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头，他说，“怎么一早上心不在焉的？” “有吗？” 我扯了扯嘴角，余光看见一个小黑影飘过。 我心下一喜。 “小叔，我今天能出去一下吗？” “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去哪？” 沈牧野神色不起一丝波澜，问我的时候，声音缓缓的。 “我……我想回工作室一趟。” 我下意识就撒了谎。 “是去工作室还是找段妄川？” 沈牧野的语气极其平淡，可瞳仁中迸出的情绪让人不容忽视。 但我捉摸不透。 “你现在都学会对我撒谎了吗？” “我跟你说过的，他不适合你。” “我会给你找更好的，澜澜。” 沈牧野循序善诱的，声线清润。 脸庞看似生不起一丝波澜，但那双眼睛从未从我身上离去。 “我不想要小叔你安排的，我只想要我喜欢的，小叔。” 我咬住下唇，再一次跟他直面这个问题。 “小叔，你如果真的是为我好，可以不要这样安排我的事情吗？” “我可以接受你不接受我。” “但我不能接受感情方面，我事事还要听你的。”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平静地跟他说出这番话。 至少，比我想象中还要平静得多。 “抱歉，我做不到。” 语毕，我扭头走了。 疾步离开了他的房间，我顿才觉得心跳怦然加速。 刚才，我嘴边的那句，“要么接受我，要么别管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果然是我胆子越来越肥，越发不要命了。 我只觉得之前压抑而下的情感，最近是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汪汪！” 忽地响起的犬叫声成功打破了我所有思绪。 那只小黄狗又回来了。 在我面前来回转圈冲我笑着。 “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牵起笑意，俯身问它，“你都喜欢叫两声，要是你听懂了我的话，愿意跟我走，就叫一声，好不好？” …… “你要在我这里养狗？” 段妄川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怀里抱着的小狗，语气轻缓慵懒。 我点头，“我说它叫一声就代表跟我走，它果然真就叫了一声。” “你家那位不让你养？” 我撇了撇嘴，叹气，“他狗毛过敏。” 要不是以为这个原因，我早就说服沈牧野收留下这只小狗了。 “你不喜欢狗吗？” 我问段妄川。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它。” “没事。”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道，“我都想好了，狗放你这，我会经常过来陪它，不会太打扰你。” “可以。” 段妄川答得干脆，似乎不带一点犹豫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 “那就是我们两个人养的爱宠了，小澜澜了。” “你刚才说的，可别忘了。” 他笑意不浅。 “好啊。” 我抱起小狗，“小乖乖，你有家了！” 段妄川手撑在沙发上，勾起唇角看着，“它是流浪狗，你也不怕脏。” “它不脏。” “一开始跳上我车都不敢上座椅，我让它上都不上。” “我过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宠物店，让人给它洗了个澡。” 我还给它买了狗粮、玩具、日常用品，都带过来了。 “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我扭头问段妄川。 段妄川唇角扬起，“你妈妈要给你起名字，你想要什么名字？” 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兴奋地在沙发上转圈着，蹦来蹦去。 段妄川忽地说，要不就叫敢敢？ 我问他为什么？ 某人一本正经启唇，“竟然敢认你做妈，勇气可嘉，敢敢。” 我甩手给他扔了个枕头砸过去，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敢敢的原因，段妄川给了我一条家门钥匙。 “给你了，敢敢妈妈。” 我说他没个正经的，离开时的时候，我跟段妄川说， “你跟它好好相处。” “遵命。” 段妄川饶有意思地扬起唇角。 看着我时，他眸色掠过几分别的思绪， “敢敢，过来。” 敢敢也不知道是跟谁都自来熟，还是就是听他的话。 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就跑过来了。 “跟你妈妈说再见。” “你神经呀。” 我开玩笑地扬着唇，没想到敢敢竟然真的汪汪了两声。 我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段妄川唇角弧度拉得颇深，“是不是有礼貌的小狗？” “你给它喂了什么？这么听你话。” “有缘。” 段妄川咬字间透出难言的勾魂。 我刚走，段妄川便抱起了敢敢，声线缱绻道， “看见没？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刚从段妄川这出来就撞见了谢湛乔。 “你怎么在这？” 谢湛乔看见我时难掩意外，反应过来后说，“我说刚才路过看见那边那个人长得那么像你？” “刚好，哥哥没车，你送我。” 他一副老赖样子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反正我还需要去牧野哥那一趟。” “他好点了吗？” “上了两天药，好多了。” “你最近忙什么呢？” 他问我。 “没什么忙。” 确实没什么忙。 因为上次杜家的事情，沈牧野一直让我避风头。 几乎都没有回去工作室。 参展的事情也搁浅了。 “没什么忙，那有时间陪哥哥我玩会了吧？” 我刚要说什么，谢湛乔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你还没有加我微信！上次就该加的。” “之前就想找你，都不知道怎么找。” 我开着车，若无其事问他，“你没有小叔微信吗？” “有啊。” “但你为什么不问他要我微信。” 谢湛乔挑眉，“问他拿你微信？” “他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要多远滚太远。” 谢湛乔啧了声，“我还敢问他要你微信。” “为什么？”我蹙眉。 车内安静了几分， 谢湛乔吐出一句，“他变态呗。” 第一百三十四章她现在在沈家已经成为公敌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沈牧野下了楼。 拿着手机正跟谁打着电话。 见我们回来，又挂断了。 “牧野哥，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谢湛乔问他。 “没事。” 沈牧野的声音淡淡的。 “医生不是说让小叔你尽量别下床了？” “不碍事。”沈牧野说。 “没事就行。” 谢湛乔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奶奶老惦记你伤势。” “现在沈家什么情况？” 沈牧野目光掠过谢湛乔。 谢湛乔眼神下意识往我身上瞥了眼。 我目光跟他对上。 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沈牧野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说吧。” 见沈牧野都这么说了，谢湛乔才缓缓道，“哥你是问哪方面的？” “公司方面，我想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吧？” “这事肯定是大受影响的，沈家集团今天股票都下跌了好几个点。” “现在沈家跟杜家的关系闹得挺僵的。” “叔伯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他们跟杜家那边维系不少。” “这样一来，就把意见全都撒婶婶身上了。” “奶奶为了平复他们的怨气，只能给他们分了股权，他们这才怨气没那么大。” “但是哥，最近几年，他们对集团公司也事虎视眈眈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不然沈家早晚分崩离析。” 闻声，沈牧野久久没有说话。 我的心情也沉重了不少，“小叔。” “这跟你没有关系。” 沈牧野掀起眼眸，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确实跟你没关系，你也别多想。” 谢湛乔叹气，算是安慰了我一下，但紧接着，他又说，“就是你现在在沈家的风评不太好。” “不对，你就没好过，不过现在是更差了点而已。” “……” “哥，我觉得这事，你有点太冲动了。” 谢湛乔眼眸掠过几分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奶奶那天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完全可以卖她个人情。” “也权当是给温澜铺垫后路。” “你这样，奶奶他们就更不可能接受她了。” “她现在在沈家已经成为公敌了。” “有没有这件事，沈家都是一样的态度。” 沈牧野的嗓音幽远深邃，脸上几乎勾不起一点情绪。 谢湛乔没再说什么，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我没说话。 其实沈牧野说的没有错。 寒冰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从不奢望沈家那边的人对我会有什么改变。 我只希望别给沈牧野带来太大的麻烦。 沈牧野情况不过是刚好点，就要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 我本来是要劝阻的，谢湛乔把我给制止了。 “因为你这事，牧野哥公司也受了不少牵连。” “估计现在正是乱套的时候，你劝他也没用。” 我拧了拧眉心。 谢湛乔又说，“没事，放心吧，累不死他。” 这叫什么话？ 我扭过看了他一眼，他双手抱在胸前，一把正经道， “现在牧野哥也没什么大碍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报答之恩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这个人挺无解的 “怎么说，我也冒死带你去了沈家。” “这事要不是我给牧野哥说，你们还不知道蒙在鼓里多久。” “再怎么说，我都是大功臣。” “你怠慢谁也别再怠慢我了吧？” 谢湛乔哼了哼，俯身看着我，眉眼弯着，一副神气的样子。 “谢谢。” “客气！今晚陪哥哥出去喝一杯？” 谢湛乔笑眯眯地扬起嘴角。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明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人好心善。” 谢湛乔笑着，弯起眉宇，给人一种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答应了跟他出去。 我跟沈牧野说的时候，他抬起头看我。 我立刻开口，“晚点就回来，不会玩太晚的。” “毕竟，他帮了我这么大个忙。” 沈牧野没有再说话，点了点头。 车里， 谢湛乔一直喋喋不休，说的有的没的。 我才想起来一件事，谢湛乔说自己跟沈牧野是堂兄弟关系。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跟沈牧野一起姓沈才是。 可他偏偏不是。 “介意我问你一件事吗？” “哦？你对哥哥有兴趣了是不是？” 谢湛乔开着车，侧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问，别说一件事，十件都没问题。” “你跟小叔不是堂兄弟么？怎么你姓谢？” “因为我身上没流着沈家的血。” “我母亲是再嫁。” 谢湛乔不以为然地说着，嘴角一直扬起。 让人一时半会有些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湛乔没说话，好半晌之后才嬉皮笑脸不正经道，“妹妹，说好了只问一件事。” “你不是说十件事都没问题吗？” “那是因为你得付出代价的，也说是代价了，就是礼尚往来。” “那我不问了。” 我乖乖闭嘴，扭头看向窗外。 “你看你这，这么小气呢。” 我没说话。 谢湛乔不过是又带我去喝酒。 有几个比较熟面孔，是上前好像见过的。 “哟，谢少，来了？” “这不是上次那漂亮妞吗？” “稀奇啊，谢少，这次的时间不短。” 闻声，我缓缓坐下。 “喝什么？” 谢湛乔问我。 “什么都可以。” 谢湛乔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出去喊来了服务员。 谢湛乔贴着服务员耳旁说了什么，随即跟我说，“哥哥带你今晚喝好酒。” “别糟蹋了好酒，我对酒没什么好感度。” 谢湛乔一副像是见鬼的样子看着我，“上次还缠着我要酒呢，怎么就现在又没有好感度了？” 上次是因为心情不好。 我没吭声。 一整晚下来我算是发现了，谢湛乔全场玩得最嗨，但其实到头来一滴酒没沾。 “可以啊，妹妹，没想到你娱乐游戏玩起来还挺厉害的。” 谢湛乔飞拉着我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也是因为今晚手气好，没怎么输，总共没喝几杯。 我突然好奇问他，“你怎么不喝酒？” “我没输我喝什么酒。” “再说了，不是有你给我挡酒吗？” “……” “不喝酒，你天天嚷嚷着出来玩什么？” “谁说出来玩就一定要喝酒的？” 有的时候，我总觉的谢湛乔某些地方有点无解。 谢湛乔这人不算是坏，甚至可以说还算得上挺不错。 可就是让人感觉跟他说不上话。 聊不到一块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也不怕他嫌恶心？ 我去了躺洗手间，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不好意思。” 一位男模跟我连连道歉，“没弄到你吧？” “没事。” 我摆了摆手，目光迎上去，眼神愣了愣。 只因这位男模乍一眼，长得竟然有点像段妄川。 我忍不住低笑了声，给段妄川发去消息，说有个男模长得可像他。 段妄川：？ 段妄川：想我早就直说。 段妄川：跟谁去点男模了？ 我说不是我，只是撞见的。 生怕他不信，我还想给他拍张照片。 一转头，发现，发现刚才那位进去了一旁的包厢。 我瞥了眼，脸色骤然变了变。 包厢里的女人，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竟然是林欢楠。 我浑身骤然一僵。 刚才男模进去的时候，门没关好。 我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 “姐姐，喂我。” 男模敞开着衬衫，伸长脖颈，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 渴望又谄媚的目光看向林欢楠，样子撩人。 我心猛地紧了紧。 “你在看什么呢？” 谢湛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走过来一说话被我捂着了嘴巴，急忙拉到一旁，“嘘，别说话。” 他瞪大着烟眼睛，顺着我刚才的方向望去。 我缓缓松开手，谢湛乔压低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看到林欢楠了。” “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我.草！” 谢湛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欢楠的包厢瞥了过去，话说到一半，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我吓得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干什么？！不是让你小点声？” 我又气又急，恨不得用透明胶粘住他这大嘴巴！ “不是，她跟人亲上了，还不是一个。” 谢湛乔激动地说着。 我探头过去看了眼，一看果然是。 两个人……不是，三个人激吻，场面不忍直视。 “我靠，这女人玩这么花？” 谢湛乔顿时掏出手机。 我吓得连连阻止他，“你干嘛？” “这么刺激的事情当然是要拍下来啊！” 谢湛乔情绪激昂道，“没想到你小叔这变态，有朝一日还会被别人给戴绿帽子。” 一听这绿帽子三个字，我狠狠地皱紧眉头，“不准拍！” 我抢过他手机，头也不回就走。 谢湛乔在后面追着，“为什么不准拍啊？” “不拍怎么看好戏啊？” 我步伐一顿，扭头恶狠狠瞪他。 谢湛乔又扯起嘴角贱不拉几地笑道，“不是，我意思是，不拍怎么留下证据跟你小叔说？” 我皱着眉头，握着他的手机的手紧了紧， “不能跟他说。” 谢湛乔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我，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打算这么瞒着他？” “你也不怕他嫌恶心？” 我的心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紧了下。 脑子乱成一团。 “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啊？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谢湛乔拉住我，我扭过头，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我咬了咬唇，眼睛莫名地就红了。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 是一个比我还要重要很多很多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慢点，姑奶奶 “你，你慢点，慢点，姑奶奶。” 谢湛乔比我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步伐有些不稳了。 刚进门，我就直接扑到了沙发上。 沈牧野从楼上下来，看着谢湛乔，那眼神能剜人。 “出去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别让她喝太多。” 沈牧野的声音冷冰冰的。 谢湛乔身子不由地僵直，一脸无辜， “跟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要喝的。” “你不知道拦着她？” 沈牧野眸光中透着厉色，嗓音沉冷至极。 “我……拦不住，要拦早就拦了，再说，她喝酒还不是因为你……” 谢湛乔说得小声，沈牧野眼神剜向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谢湛乔感激摆手，“牧野哥，要不要我抱她回房间？” “不用。” 沈牧野拒绝得尤其干脆。 我感觉到有只温热的大手触碰到脸颊，迷迷糊糊间看见了沈牧野的脸庞。 “小叔，小叔……” 我呢喃着，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咪在往他那蹭了蹭。 “喝那么多？是不是难受了？” 沈牧野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水快要滴出来似的。 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远处的谢湛乔看着沈牧野在我面前温润的样子，那眼睛恨不得要瞪出来。 “你还不回去？” 沈牧野没有回头，嗓音低缓无温。 “哥你身上还有伤，我怕你一会抱不动她，要不还是我替你先把她弄回房间？” “不必。” 又是干脆到几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谢湛乔眸底掠过几分复杂，最后扭头走了。 直到客厅剩下我跟沈牧野。 沈牧野才又放轻了声音，缓缓地又道，“好好的，怎么又喝那么多酒？”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像块牛皮膏药似地上前缠住了他的腰。 脑袋挨在了他怀里，“小叔，好热。” “好热你还抱着我。” 沈牧野无奈地想要推开我，可惜被我缠绕得更紧。 “不要，不要推开我。” 我小声呢喃着，双手牢牢抓住他不放。 紧贴着他胸膛的位置，似乎能听见沈牧野的心跳声渐渐加快了些。 “澜澜，听话，别这样。” 沈牧野的声音稍有些发哑。 我其实并没有多醉，不过是壮着胆量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罢了。 “小叔，我心疼你。” 我搂住他，眸子里几乎结满了愁绪。 “心疼我什么？” 沈牧野轻声笑出声。 细细一听，话语间满是对我的宠溺。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澜澜长大了，动不动就多愁善感，嗯？” 沈牧野还在半开玩笑。 我脸上没什么笑容，听着他的笑意，真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沈牧野的笑声骤然停下。 我心下没来抽地咯噔了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该要惹沈牧野不高兴了。 我心下主意一起，装傻充愣地摇晃着身子。 故意装出一副醉得不轻的模样，看着他，咬字不清道， “小叔，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从小到大，没人疼没人爱，就跟个野孩子一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我爱你，澜澜 “说到哪去了？” 沈牧野果然是没有生气。 他叹气，手轻轻地拂过我耳际的发丝，“从小到大，你都是我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公主。” “怎么会没人疼没人爱？”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直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恨不得上前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宣泄着我心中所有的不甘和苦楚。 “谁说我不爱你，澜澜。” 沈牧野如墨的黑眸漫长无垠，似有数不尽的情绪被藏匿其中。 我看不懂，却还是因为他这句话，心猛地跟被针扎了下， “那你说，你爱我，小叔，你说。” 我上前，仰着头，声音孤寂又脆弱。 眼底的那一抹触动就像是被黑夜中骤然打下的一束光照耀着。 深陷泥潭，只有他能将我拯救。 沈牧野的嗓音不轻不重的，明明是那么悦耳动听的文字。 他薄唇张启间，却只有数不尽的幽远暗哑， “我爱你，澜澜。” 我的心脏倏地骤停了片刻，很快却又空灵一片， “你说的爱跟我要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我真的好喜欢你，小叔，好喜欢。” 我垂着头，呢喃着，眼眶情不自禁地就红了。 “我们两个人一直都相依为命的，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如果你也接受我，你可能就不会……” 不会被林欢楠背叛了。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小叔。” “我永远都不会。” 我布满雾气的眼眸紧紧地望着他，心中莫名其妙的委屈一拥而上。 “小叔，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的。” 我不能说这些。 一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藏匿的情愫，指尖颤颤地搂上了他的脖颈。 沈牧野眸色浑浊了下，身躯也是骤然僵了僵。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不畅。 或许是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咬住了唇，胆子越发地大了起来， “小叔，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我想要跟你拥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我稍歪着头，扑闪扑闪的眼眸看着他神色晦暗难辨， 双唇刚要触碰到他薄唇，沈牧野像是恢复理智似的推开了我。 “澜澜，你喝多了。” 我红了眼睛，被他推开后一动不动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牧野说完，整个人呼吸微窒地起来。 失落涌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被拒得多了，我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趁沈牧野来之前偷摸抹了把眼角快要垂落的眼泪。 沈牧野倒了水回来，看着我又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眸色渐深。 “澜澜，喝点水好不好？” 听着他如此温润的声音，我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噢。” 许是才知道渴，沈牧野给我倒了慢慢一杯水，我近乎都喝完了。 “慢点喝。” 他越是这么说，我就喝得越急。 一不小心地就被呛了下，鼻腔难受得近乎让我呛出泪水来。 “没事吧？” 我摇头，又连咳了好几声。 “还喝不喝？” 我摇头，沈牧野拿着杯子起身刚要走。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掌心，拽着他几根手指。 久久不愿撒开。 “小叔，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不会讨厌你 沈牧野看着我，眸底变幻莫测，叫人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情绪。 “我不会讨厌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 “包括我爱上你，做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我干脆追问到底。 沈牧野扶了扶额头，一丝疲惫隐约从他额前掠过， “澜澜，你今晚怎么了？” 我不知道。 我脑子很混乱。 乱得没法思考。 张了张嘴，我又忍不住问，“那如果是林欢楠，她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呢？” 我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就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楠楠她……” “算了，小叔你还是别说了。” 我怕从他口中听到我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我更害怕他会因为她而再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做出一些连我都觉得无法接受的决定。 “小叔，你真的很喜欢她是吗？” 我冲着他盈盈笑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眼眶就多了几分湿润。 我以为他会很坚定地告诉我，是。 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这么告诉我的。 但破天荒的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沈牧野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似有一抹黑色暗涌划过， “澜澜，她是她，你是你。” “你不用总拿她跟你对比，没有可比性。” “也是，没有可比性。” 我呢喃着，有些失魂落魄地起来。 “小叔，我累了，去洗个澡。” “澜澜。” 沈牧野忽地叫住了我，语气有些深沉低缓， “她的位置能有很多人，但你只有一个。” 倏地，我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心像是禁不住地颤了颤。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沈牧野走到我身旁，手极轻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给你做杯热牛奶。” “洗完澡出来喝了再睡觉，明天起来头会没那么疼。” 语毕，他越过我离开。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久久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宽慰我吗？ 洗完澡出来，沈牧野已经把牛奶放到了餐桌上，还冒着热气。 但他人不在。 本就没有多醉，洗了个澡更是清醒了不少。 喝了牛奶，我上了楼。 路过沈牧野房间的时候，正听见他轻微的咳嗽声。 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我迟疑了。 此时，房间里的沈牧野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掐着烟抖了抖烟灰，低头轻咳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直到外面没有了动静。 沈牧野的目光才缓缓转移到窗外漆黑的夜。 我听说杜家那边的孩子今天就要出院了，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说我想去医院看下他。 不管怎样，那孩子毕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昏迷休克进的医院。 我感觉我理应过去看看。 沈牧野制止了我，说什么也不让。 “这件事，你别再掺和了。” “虽说杜家那边知道事情的缘由，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是非黑白。” “你过去不仅不会起到作用，没准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闻声，我垂下头，“那工作室那边……” “先不要去。”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事实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工作室那边早已经被人砸了稀巴烂。 甚至就连大厦的监控都被毁坏了。 第一百四十章你妈妈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些道上的人做的。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杜家找人干的。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沈牧野说等事情的风波平息了之后再做打算。 沈牧野这几天伤势好得挺快，医生说今天开始就可以涂祛疤膏了。 我最近一直在家，几乎都没怎么出去。 今天，段妄川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里，不见他的踪影，只见敢敢在摇尾巴。 “汪汪。” 它朝着我叫了两声。 “敢敢。” 我欣喜地朝它招了招手。 很快，敢敢跳了下来。 段妄川满脸漫不经心地凑上前， 手似乎在抚摸着敢敢的头，“还好，你妈妈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语毕，段妄川深邃的眼眸掠过我，尾音转缓，“你说过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我没忘。” 我确实说过以后每天，就算不是每天，也会频繁过去照看敢敢。 “这不是这几天都有事给耽误了吗？”我有些底气不足。 “借口。” 段妄川咬字轻缓，一双桃花眸瞥向我， “我现在也没看你在忙什么。” “小澜澜，你再不来，我就把它扔大街上了。” “你不会的。” 我嬉皮笑脸的，心中断然是不相信段妄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他已经抱着敢敢，拿着手机往外走去。 敢敢发出了几声可怜的声音。 听得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段妄川，你认真的呀？” 我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我去去去，现在就去好不好？” 本来我也是打算今天过去的。 “你最好快点，一会我扔了，你可捡不回来。” 某人的声音明明是威胁，可听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哀怨。 “段妄川，你还说我心狠，你更心狠，你没人性！” 我磨着后槽牙。 段妄川扬起嘴角，拿着手机屏幕凑近， “到底是谁忘了自己还有条狗在我这，还说我心狠。” “我来！我现在马上就来！” “刚好到时间该吃饭，你给我做上饭！” 段妄川好气又好笑，“让你过来管你的狗呢，你还要求我管上你饭了。” “就要！” “吃什么？点菜吧，公主殿下。” 我拿着手机，刚要出门，没曾想迎面撞上沈牧野。 我下意识黑掉了手机屏幕，把手机藏到了腰后， “小叔。” “去哪？” “我出去吃饭。” “那就走吧。” 沈牧野转身，看这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吃饭。 “小叔你不是在公司忙吗？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 所以我约段妄川了。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沈牧野幽幽启唇，“忙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也没有好好陪你吃顿饭，特意回来。” 特意…… 我咬了咬唇，拿着手机的手发紧了些。 几乎是三秒钟的考虑。 我说，“那你等我一会，我突然想起我忘记拿点东西了。” 我转身又跑了回去。 “段妄川。” 我压低了声音，开了手机屏幕才发现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挂断了视频电话。 我给他发了条语音。 “我小叔回来了，中午要跟他出去吃饭，吃完再去你那。” “你先别扔敢敢，下午一定去！” “肯定！” 段妄川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直到我上了沈牧野的车，手机才叮咚响了下。 段妄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