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青云志》 第一章 白家少年 传说这片时空有三界,‘原界’虽是三界的基础,但也是其中等级最低的一界。原界的主宰是人,其它的活物便是动物和植物。只要是活物,身体就可以储存能量。而其中懂得将体内能量驱使应用的,便是可以修炼。 说来也是奇妙,人类在‘原界’里的修炼只能提升能量,但不产生阶的变化。反观动物植物,在原界中便可以修炼达成第二阶,那便是妖。 古往今来,人类大能者均是认为,既然有妖,便证明修炼一途,必定有阶的变化产生。只不过进阶妖更容易,而人类的进阶还不得其法。因此不断有人在尝试。不过凡大能者皆是行踪飘忽,至今并未有证据表明已有人类得其法而进阶。 因此,在原界,那修道之人是凤毛麟角。千百年来的主题,还是源于人类贪婪或是雄心壮志等原罪的相互攻伐,王朝更替,朝代演变而已。 话说这原界之中,有一处大陆,四面环海,幅员算不得极其辽阔。目前除了西南部沿海的一些极小的实力外,整个大陆几乎被三个巨擘完全占据。 大陆中轴线的东部是最大的王朝“东宋”,而中轴线西部分别是西北部史称“北夏”的李姓王朝,以及西南部史称“南越”的多民族联合王朝。三大王朝相互接壤,三百年来虽互有摩擦,却又因三足鼎立相互节制,并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也算是这一方苍生之幸。 东宋境内,蜀英城,西南边陲重镇。城主白氏一脉,世袭‘蜀英候’。虽只是侯爵,但却非同小可。当朝任谁都知道,白家先祖乃是开国皇帝逐鹿天下时结拜的异姓兄弟。 建朝之后,自请远离朝堂,镇守边疆。才以当年的一个堡垒为基础,建了这座蜀英城。而原先的军事堡垒改建成了现今的白府。太祖皇帝下诏,蜀英城便是白家封邑。 又到一年三月,“蜀英城”一年一度的“雀市”开市。这是大陆各国通商、政治会晤的重大交流活动。期间斗酒会、斗诗会、花魁宴、讲经堂等也是多如繁星。 开市之时,随着城内钟楼钟鸣三声,城门同时洞开,参与盛会的人们开始陆续入城。按照惯例,明码标价的收税是必不可少。这是白家每年最重要的收入来源。这个重任由白家的亲兵“骁白卫”全权担当。 倒不是白府贪财,东宋的历代皇帝能允许如此巨大的金银直接流入白家私库,实是因为这笔开销的九成,都会用于白家负责拱卫的这段边防,工事和城墙修缮、装备更替以及补充军队给养。所以废除了先收入国库,再调拨给白家的定制,这也是太祖当年唯一赐下的特殊制度,除了提高效率减少损耗,也体现了太祖对白家的极度信任。 再说这白家的‘骁白卫’,编制500人,无一不是白家亲信。这是有东宋以来,太祖赐下铁卷,应允白家可以拥有的私人武装力量。每年“雀市”的收入颇丰,由亲兵收纳,白家当然更为放心。 自此刻起,商人们互通有无,政客们勾心斗角,文人骚客吟作泼墨,美人艳妓各领风骚。酒肆,青楼等娱乐场所通宵达旦的营业,热闹非凡。不过治安问题却是有不小的压力。 果然,就在雀市开市第二天,就有人认出邻国“北夏”太子李元珏在城中闲逛,这位北夏太子身着便服,且仅带一名贴身侍卫的“壮举”,当然引来了刺客的当街行刺。 关键时刻幸得蜀英城主将白荣之子白青及时出手相救,于望楼之上百步穿杨射杀刺客,事后又由白家护卫回国。若非如此,李元珏至少也是重伤归朝的下场。 白家此次避免邻国太子在本国国境内被刺杀的功劳,也受到了东宋当朝天子的嘉奖,这位太祖十三世孙-英宗陛下,为白家赐下金银玉帛,又亲疏“将门英才”,并制成铁卷,赐予击毙刺客的少年白青。 这白青少爷,虽生的是眉清目秀,却非那文弱公子般孱弱。自幼便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加上肢体修长,身型灵动,似是天生一副“武道奇才”的模样。为此,父亲常常请一些武道名家,希望对儿子进行一些指导。 也许白家少爷悟性太高,往往看那些大师打一套拳,就能将其精髓当众讲出。至今未遇到其愿意参详的武道功法,更勿论拜师了。久而久之,白家少爷有了些名气。 这次,又在那紧要关头,当众建功。年仅十二岁的白青可谓名噪一时,威传四方。 白家,这一代是兄弟三人,家主白荣是老大,也就是白青的父亲,弟弟叫白礼。还有一位名叫穆安,是老城主捡回来抚养的孩子。 老爷子当年见这孩子襁褓绒布之上绣着一个穆字,猜测这是姓氏,又因期许他一生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赐名为安。从此将他与两个儿子一同教养,视如己出。 老大白荣最为优秀,穆安喜欢研究军阵,而白礼自幼对家族事务毫无兴趣,平日就喜欢射猎和捣鼓各种弓弩。可惜13岁那年,孤身游猎的白礼再也没有回来,白家倾力搜寻也没有找到任何踪迹。之后老城主无奈给白礼立了一座衣冠冢。 之后白荣渐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正妻张氏育有一子就是白青,白荣后来又收了一位病故副将的女儿王氏为妾,不过并未生育。两位女眷都明理,相处也算融洽,对白青也是疼爱有加。 按照这个军武传家的世家传统,男子长到十二岁,就该入营试炼了。白青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别看少爷平日里有些纨绔,但大是大非还是明白的。对习武也有很高的天赋,对于今年要随军试炼,那是兴奋异常。 白荣作为家主,自然是不能擅离蜀英城的。因此带领白青的试炼的长辈便是穆安这位二伯。白青更是心花怒放。 自幼,这个男娃就发现,那二伯的盔甲不似父亲盔甲那般银光锃亮,最为明显的地方是铁盔左侧有一条手指粗细的凹陷,胸甲背甲之上也有多处利器划过的深深痕迹。整套护具几乎没有光滑如镜的地方。 佩刀就更不用说了,那刀锋是刀刃多处翻卷后再打磨而出的。但就是这些战场上带回的痕迹,让白青崇敬不已。 一切准备就绪,就待白青十三岁生日,随长辈去祠堂祭祖之后便要出发。 吃过晚饭,没多久就睡下了。要说也确实是个少年郎,似乎并不对明早的结果患得患失,困倦之后睡得还特别香甜。 然而,就在白家少爷年满十三的日子到达那日,夜空突然一颗吉星爆闪。 某山巅石台,盘坐于此的老道随即睁开双眼,“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吗?” 森林之中,一位中年男子举目望天,渐渐握紧手中那把形状怪异的弓弩:“是时候了。” 佛门净地,慈眉善目的老僧将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弥撒唤来,待得他站立座前,对小和尚说:“自明日起,你便开始进入炼塔吧。” 外海无人孤岛,黑瘦的男子挠了挠身旁小男孩儿的头发:“我族受仙人恩,领子孙来此守候,你要谨记我们世代守候此处山林,直至。。。” 一处隐秘之所,烟气弥漫。小女孩惊奇的看着母亲给她的项链,那枚晶莹的水滴挂坠自刚才起便莹莹发光,直到现在才渐渐散去光华。母亲一边望着夜空中那颗星,一边宠溺地将女孩拥入怀中。给她讲述族中的预言,预言中的绝美女孩会爱上那个手中握着星星的男孩,而当男孩靠近,女孩项链上这颗挂坠就会像今夜一样,莹莹发光。 次日清晨,二伯穆安早早就去了军营,点了骁白卫二百骑兵,去得快回来也快。随后,白青与母亲、二娘拜别之后,便随父亲、二伯,在二百骁白卫的簇拥下出了城。 一直将白青送至城外十八里店,父亲才领亲兵回城去了。 来此的路上,父亲告诉白青,按计划他将先去据此最近的‘阳平关’入军籍,后面再由二伯穆安安排。 望着白荣绝尘而去,穆安策马走到白青身旁。 “青儿,此去便是入军籍,你先换上这身行头,咱们再出发!” 换上穆安准备好的单衣藤甲,策马跟在穆安身后,二百余人朝着西南方向飞奔而去。 自此,蜀英城少了一位白府少爷。穆安大将军身边,多了一名年轻的亲卫。 第二章 京都有变 (沉浮感谢大家支持新书《九鼎青云志》,每天两更,希望大家多收藏,多评论,多推荐哈!) 汴京,作为东宋帝国的都城,城墙高耸,坚实厚重,内有皇城,气势磅礴,常驻人口数百万,作为政治经济中心,当然是繁华无比。 换好通牒文书,交了城捐。陈安没有选择回到一路颠簸的马车里,而是徒步跟随马车和同来的两名校官进了城门。 陈安不是第一次来了,每年蜀英城雀市之后,都奉白荣之命将账本和相关文书送来京城,他本人也要向户部做账务的口述。这份差事收入不高却责任重大,但每年能去一趟京城,那也是蜀英城中人人向往的职位。 陈安是蜀英城本地人,瘦高个,三十来岁尚未婚配。。本是一个穷酸秀才,能识文断字,也写得一手好字。前几年父母都相继过世,留他一人守着一间小院。这个书生没了父亲的收入,度日艰难,便托人打点关系,在蜀英城安平大街靠近西城门的地方支了个摊儿。给人抄抄写写挣点吃食。 常年混迹繁华地段,又因面目生得还算俊朗,平日里都是长衫短靴,干净儒雅的读书人打扮颇有气度,渐渐就有了些人缘。便有人推荐做了雀市中临时的一名文书。又因聪慧过人,懂得人情世故,便多方运作获得了这个令人羡慕的职位。 虽说得来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上任之后也算是胜任有余。每年押送准时,与户部交涉也很顺畅。白荣也曾在人前称赞,陈安这位置就坐稳了。 陈安脑子活,不似普通文人书生那般迂腐。懂得利用往返京城这公差谋些私利。很快便主动找上蜀英城中一些胭脂铺、药铺、绸缎庄并达成合作。要知道蜀英城地处边陲,那京城中的货物在此地可是紧俏得很。 一进一出利润丰厚,自然这居中的陈安获得的提成也就可观。陈安贪财,但也识大体。自己定下规矩,不贩有三:烟土迷药不贩,孩童姬妓不贩,军机兵器不贩。 这次又来到汴京,按照惯例,陈安和两名校官进城后,第一时间就该前去户部设立在东城的接待处,递交文书然后入住安排好的驿馆,等待入户部述职的通知。有时候运气好第二天就来人通告,不济也就是三四天。 早些办完户部的事,便可在汴京城中完成那些其他的“差事”。一路赶来的那巨大的大板马车就是做此用途,每次回程,都是满车的货物。可这次陈安三人早早来到接待处,却见接待处大门紧闭,门口连个衙卫都没有。 “这位老哥,这户部小衙门可是搬去了别处?”陈安在衙门口路边茶摊坐下,打算跟这老板打听打听。 “远道来的吧?这小衙门有半个多月没开门了,也没听说搬去了别处。半月前那天一早,只是见衙门里出来人锁上大门,领着衙卫就离开了,咱们平民百姓的,也不敢问呐,原本以为过两天,结果这不都这么久了也没动静。您说这客店酒楼的门面,买卖做亏了,关门大吉的我见得多,这衙门口也关张,那可真是不多见啊。。。” 老头常年看茶摊儿,南来北往的人在此歇脚,也见过听过不少事。不过老头一介平民,也不掺和客人们的谈话。只是看似忙碌的场景里,老头实是寂寞的。日积月累下来,老头习惯了自言自语,有时候一边在他那几张桌子间来回穿插,口中却在口沫横飞的聊着天儿,完全不顾有没有人听。陈安这一打听,老头开头几句还是答话,后来就像个话痨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的聊开了。 陈安四处张望,见附近有个客栈,便起身过去打听。果然店里住着一些同样不明所以,在此等候的外地客商、官吏。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一盏茶功夫,陈安一脸无奈的回到茶摊儿,叫走两个校官。三人在这家客栈住下,在店里吃过午饭,陈安便独自出门了。他决定去顺天府问问。汴京城的衙门都集中在东城,所以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远远就看见顺天府门前军士列队,战马嘶鸣的场景,让他心惊肉跳地赶紧止步。下意识感觉不对劲,于是稍稍绕道在皇城边上远远看了一眼。果然不,皇城守军,剑拔弩张!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赶紧跌跌撞撞跑回了客栈。拉起校官,套上车就直接出了城。在城外最近的驿馆住下,陈安对校官俩说暂作等待。一天之后,陈安在一天傍晚眼睁睁看着驿馆内来了数名背插红缨的骑兵,在驿馆换马后每人带着两马奔向了不同方向。 “这是战时用于传送紧急军报的红缨官啊,都是八百里加急军报才能调用的。但紧急军报都是送往京城,而现在却是从京城向外送出。。。” 想到这里陈安不再迟疑了,交代了校官赶紧赶马车出发。自己用白荣的文书调了匹驿站的马,策马飞奔而去,希望能尽快赶回蜀英城。 然而陈安的不安并没有错,相反可以说他的预判非常精准。就在他率先单骑离开后不久,便有一队蒙面黑衣骑士追上了赶马车的那两名校官。 逼停马车后,四个大汉上去就将两名校官拉下马车,押在一旁,两把月光下闪着寒光的钢刀架在二人脖颈之上。接着一个首领模样的大汉策马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们。 “搜!” “是!”又有两人下马搜身。而从二人身上搜出白府的通牒文书让他们当即送了命。 “城防官的登记名册中,他们这一行是三人。驿站马倌说的那个带头的瘦高男子不在此处,给我继续追!” 这首领当先一骑飞奔窜出。 话说单人单骑的陈安,因莫名感觉到强烈不安而没有选择走管道,这使他保住了性命。可见他天生对危险有着敏锐的预判,而此人后来另有一番际遇,先按下不表,之后会有叙述。 那一队骑士追出三天才无奈返回复命。 “属下无能!” 那骑士首领心惊胆战地匍匐在地。 “算了,也怪不得你,那叫陈安的人进城不到三个时辰就发现端倪跑了,也必然甚是机敏。没追上就没追上吧,此人虽有怀疑但也没有获得什么有用消息,我看他跑得快不过是保命而已。陈王那边我会替你开脱,你自下去吧。”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在那黑衣首领对面响起,这人靠着椅背坐着,灯光昏黄,看不清面目。 “刘公公明鉴!小的谢刘公公栽培,这是小的孝敬的白货。。。小的。。小的告退。” 黑衣首领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放在身前茶几之上,爬着出了这件暗室。还没等他稳定心神起身,便感觉背心一疼,一把利刃穿胸而出,片刻此人就已经无力倒地。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留你何用?不尽心办事,就算干爹他老人家不罚,我刘全宝也得要了你的命!你们都给我记好了!” 尖锐难听的语音再次响起。一边说着,这声音的主人身体前倾,伸手抓起刚才那‘死人’孝敬的白货塞入袖中。茶几上的烛光印在了他脸上,只见这人生的是尖耳猴腮,薄薄的嘴皮上没有任何胡须,细长的八字眉横着,活脱脱尖酸刻薄、阴险狡诈的面相。 算起来,陈安逃也似的往蜀英城赶的日子,与白青作别父亲去往边关的日子,是同一天。京城中的异动,蜀英城无人知晓,白府无人知晓。而只过了三日,距离白青试炼计划中的第一站阳平关仅50里的一座城寨,一位背插红缨的骑兵已经抵达。 值守寨门的军士显然认得来人这身装束,远远就令人打开了寨门。这名‘红缨官’策马一路奔到主账前,脚踏身下枣红战马跳将下来。 战马虽是神骏,但此时已是力竭,一路被鞭策狂奔至此,已经是超过身体极限。再被御马之人这一踩踏,轰然倒地。寨中军士围上前来,只见马口白沫翻腾,喘着粗气。 有人叫来军中老马倌,让他赶紧看看这马。一声叹息之后,老倌儿抚摸着枣红战马脖颈,扯下衣角擦拭着战马嘴角的白沫,怔怔看着渐渐失去生机的战马。不一会儿人群散去,只留下爱马老人黯然神伤。 他并不知,每位从京城驿馆传令而出的红缨官,都带着两匹骏马,而多数到达之时,只剩一匹。可见军令如何紧急?才能将此等神驹都视如草芥!是天地不仁,还是人心残酷? 头也不回的奔进主帐,红缨官取出背囊中上锁的铁盒,递给了帐内主座之上的那名将军,然后便退在一旁。此时他才顾上定眼观瞧,只见帐内左右各有五六名铁甲将领入座,都屏气凝神的盯着主座之人手中铁盒。 “红缨官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于是左右来人领走送信之人。红缨官本想洗个热水澡,再好吃好喝一顿。不料刚走出账外,便眼前寒光一晃。接着自己的人头点在地上,眼睛却看见自己的身躯在另一旁慢慢倒下,视线渐渐模糊沉入一片黑暗,身首异处。 帐内众人皆无心理会外面的事情,都紧张的盯着主将。主将将套在脖子上的麻绳解下,再将麻绳上套着钥匙插入铁盒锁孔转动。“咔咔”两声,铁盒顺利打开。 一篇檄文念完,主将将其扔进火盆焚尽,转身看向下方众将。见众将脸上都是惊喜异常,心中很是满意。 “没想到啊,陈王如此之快便将京中计划实施到这等地步。接下来,得看我们这部分的进展了!” 主将陈昌挺起腰板说道。 “陈将军,我们各自所属军中已经做了应该做的准备,就算现在闹将起来,那白家也只能束手就擒。” “是啊,陈将军,我们一众兄弟蛰伏三年,拉拢如此多的军中力量,就是等候陈王一声令下啊!” “咦,此言差矣!陈将军,虽然您与陈王是族内弟兄,但我们响应陈王,实是听命于您啊!” 帐内“群情激奋”令陈昌很是开心,那在京城里行事的陈王是他远房亲戚,也因这层关系,当初联络众人的任务便交给了他。而他联络的这些将官们听闻他与陈王的这层关系,自然也奉他为主将。 “好,这东宋王朝建朝已三百年,也该换你我兄弟了,哈哈哈哈,来,大家满饮此杯,今天好酒好肉,不醉不归!” 众人开始纵情酒肉。 席间,这陈昌虽与人勾肩搭背,推杯换盏,但也悄悄克制留有余地,保持着清醒。待得帐内众人东倒西歪,陈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擦了把脸,便坐于案后,拿出布防图,将油灯拨亮了几分。 原来,这看似粗犷的将军,也并非一无是处。那众人口中所谓的陈王,选此人施行这逆天之事,也并非头脑发热。 其实与此处一样,东宋王朝的西部国境线上,还有多个被那陈王选定的城寨。当初陈安在驿站见过的那多名红缨官,都已经陆续到达。 也是与此同时,意气风发的白青少爷在穆安的带领下,来到了已经暗流涌动的西部国境线,进驻阳平关。 危险并非每次都是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但此次东宋王朝的风云突变,本该因陈安这个小人物提前预知,而让白家有所准备,但一切却并非如此进展。 只因那已经逃脱追杀,本该顺利抵达的陈安,却似是命中注定一般,在途中遇见了一行人。不知何故迟迟未返回蜀英城,遗憾错失了那报信的时机! 第三章 白家浩劫 (前十章,每天两更.新书希望大家多收藏多推荐多评论哈。沉浮拜谢各位了哈!) 几日之前,白青终于如愿以偿的进驻了军营。 阳平关四面是夯土筑的墙,而非荆棘篱笆,算是是众多边关城寨中称得上是个‘城’的驻扎地。守军是三个兵种,弓兵两千、骑兵一千和盾兵三千。这些作战军士总数六千人,另有伙夫、马倌、杂役等一百来人。当然,清一色是男子。 到了阳平关之后,白青才知道,穆安给他那身行头是盾兵的制式服装。暗红的粗布衣裤,另有同是暗红色的围巾和头巾以及皮质腰带各一条。护具少得可怜,仅仅是前后还不能完全覆盖胸背的藤甲。藤甲用麻绳系在一起,总之就是这些衣物穿戴在身上很不舒服。幸亏白青穿着自己的短靴,不用换制式鞋履,白青暗自庆幸。 到达当日,白青就将领到的一块木牌戴在脖子上藏在衣领之内。当然,领到木牌时还是兴奋地把玩了一阵。这是每个士兵都有的名牌,一面刻着部队番号和士兵编号,一面刻着名字和籍贯。 在白青看来,这个木刻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甚至自己还补刀了几处,才勉强辨认清楚。不过第一次在军中有了自己的名字和编号,仍是兴奋异常。 菜食少了荤腥,饭粒还夹杂着砂土,但为了填饱肚子,咱们的青少爷在饿了两顿之后勉强适应了下来。幸运的是,作为穆将军的亲卫,必须寸步不离主将,由此没有和大头兵们住在一起。 “报!——————” 由远而近的一声喊,将白青惊醒。赶紧跳起来将行军床铺简单一收,正好穆安也从里间快步走出。白青赶紧整理衣物跟在身后。 他二人刚从议事厅屏风之后走出,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快步上前,单膝触地高举手中竹筒。穆安结果竹筒轻轻一掰,蜡制封印打开,将里面一张字条抖落而出。随手挥退送信军士,才打开卷曲的字条。 “什么!!!” 穆安这一声大喝,把还在轻揉睡眼的白青吓了一跳。赶紧凑到穆安紧抓的字条前面,想要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可穆安下意识的握紧了字条,白青一个字也没看到。 抬头疑惑的看向二伯,却见穆安眼神中惊怒交加。接着穆安唤来传令兵,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传令兵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接着穆安一把抓住白青的手:“青儿你随我来!” 下一刻,马厩之内,穆安牵出一匹黑色战马,亲自为它装备好鞍套缰绳。接着取下腰间佩刀安置在了马鞍左侧的凹陷处,一看就是这把刀原本的位置。又抱着黑色战马的脖子,抚摸着鬃毛,在战马耳边低语了几句。战马突然一声嘶鸣,大眼盯着穆安,连一旁的白青都似乎从战马的眼中看到拿浓浓的不舍。 “你见过的,黑山是我的坐骑,现在送给你。我的刀名为‘铁铮’,我知你喜爱,今天也送给你。” “二伯,到底发生什么了?” 如果刚才白青还是疑惑的话,现在他彻底懵了。 忽然人影闪烁。白青转头看去,在他身后,三个人单膝跪在身前,抱拳施礼。 “穆帅,影卫谨遵帅令,必誓死护白青少爷周全!” “好,辛苦你们了!一定替我保他!” 穆安扶起三人,又转向白青,双手按着少年的肩头。 沉声对白青低语:“白家骁白卫中,有一只秘密的小队,总数仅二十人,个个身手不凡。而此三人正是你爹派出的,一路暗中保护你的三个天字辈影卫。你赶紧离开,一路有他们护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伯,你不说,青儿如何能离开?” 白青反手抓住二伯安在肩头的手。无论如何,他都坚决不愿独自离开。他盯着穆安的眼睛,想要得到答案。 二伯的眼神充满了爱护。突然,二伯的眼光向白青身后一晃,白青后脑一震,只觉目光模糊晕了过去。其中一名影卫,收回掌刀,再次单膝跪地抱拳:“穆帅,听凭吩咐!” 穆安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字条交给这名影卫。 “这条消息是你影卫传来,必是千真万确。现你们三人已知事态严重,这东宋天下已无庇护白青之所,更是万万不要让他回蜀英城。” 随后看向蜀英城的方向,一挥手离开了马厩。不再因身后传来影卫誓死效忠的喝声停留。 片刻之后,四人四马从阳平关南面城门闯关而出,一路向南奔去。正是方才领命护佑白青的三名天字辈影卫和昏迷的白青。 要知那影卫一众,皆是白家亲兵骁白卫中挑选而出,人人武艺出众,各有所长。那影卫中的天字辈,便其中翘楚,更是具备丰富老道的战术素养。阳平关南面是丘陵地带,山峦叠嶂,林木茂密,最是藏身逃匿的最佳选择。 一轮斜阳渐低,霞辉四射。映得这座山峰似火焰般通红。林木间两名男子手牵四匹骏马隐匿期间。突然,山巅巨松之上几个纵身跃下一名红衣劲装女子。灵巧的翻腾之后来到那两名藏匿林间的男子身侧。 “此处正好能在山峦之间遥看到阳平关,看动静暂时未见有人追踪,我等可在此休息至三更。观此天幕,云淡风轻,后半夜借着月光应是目可视路。” “好的,就依红鸾所言。我和昆仑刚才已经在周围布置过了,野兽不敢靠近,若是有人前来我也会立刻知晓。” 三人拴好马匹,将沉睡的白青轻轻放下。身型修长男子行至山巅崖壁之上,想着东北方向盘腿而坐。红鸾和魁梧巨汉昆仑也分别坐在两侧。 “哥,蜀英城。。。”红鸾望着东北方,终于开口。 “是啊,赤鳞,那是蜀英城啊,主公世代经营的蜀英城啊,怎么可能?” “穆帅说过,消息是我影卫传来,应该不会有误。白家乃开国元勋之后,白家家主世袭蜀英候。但现在蜀英城破,白府堡垒不存。恐东宋一朝危矣。”被唤作‘赤鳞’的武士叹道。 红鸾转头看向白青,又低声询问兄长:“哥,那静候我们如何打算才好?” “穆帅留在阳平关必是凶险万分,让你我三人护卫白青少爷,一定意在保全报价血脉。而白家家主现今下落不明,我等影卫当奉这白青少爷为主。” 紧盯着妹妹说完这句话,这才转向另一侧的昆仑。 拍着巨汉宽厚的背脊,变换了语气说到:“我与红鸾兄妹二人自幼被白家抚养,又教授武技功法,感念白家大恩必是死忠。昆仑兄弟你不同,当可自行决定,我绝不阻拦。” 昆仑听完,坦然一笑。 “天字影卫之中,红鸾轻功了得,赤鳞武艺绝伦,而我昆仑力拔山兮。你们护佑主公,必得我昆仑相助。”说完已经走到白青身旁,侧身躺下睡去了。 兄妹两也是感动对视,各自休息去了。 入夜,无论人世间如何风云涌动,这山顶林间却是清爽舒适,风动虫鸣。 突然,漆黑的远处一束红光升腾蹿上夜空炸裂开来,随后一声尖啸和爆炸声传来。三名影卫瞬间从三个方向奔至那巨松之巅。看到那红光炸裂后溅落的星星点点,三人皆是面沉如水。 “北面,那是阳平关。”红鸾先前就是在那巨松上观瞧,自然认得阳平关的位置。 “红啸箭升空炸裂,有影卫死前传信?阳平关还有影卫?”昆仑一脸疑惑。 “别猜了,恐怕是穆帅。。。”赤鳞的理智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都感到一阵沮丧。 正要跃下,却见山巅石峰之上立着一个人,月光皎洁映照在他身上,身后长影一动不动。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声响也将白青惊醒过来,看到昆仑奔去的方向,也跟着跑上前去。同样,他也看到了红啸箭,也和赤鳞一般猜到这意味着什么。 白青转头看向那匹名唤‘黑山’的战马,在它马鞍之侧,安置着穆安的佩刀‘铁铮’。 “白青,你少打它主意!这是我的老兄弟,它可不会安心跟你。只要它没断,那就得陪我斩杀敌寇。它要是断了,那是我命休矣!” “你见过的,黑山是我的坐骑,现在送给你。我的刀名为‘铁铮’,我知你喜爱,今天也送给你。” 二伯的声音在脑中回荡,白青突然一股血气在胸中翻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少年向前栽倒。幸亏速度见长的红鸾早已守候在其身后,否则白青此刻怕是已经落下悬崖、粉身碎骨。一股巧劲运转,红鸾拉回白青,将再次昏迷的少年慢慢放在地面。 白青做了个梦,梦中只见自己在不断下落,看见一些藤蔓,伸手却是摸不到。 下一刻他看见二伯在面前与他作别,他大声喊,对方却似听不到; 接着他看见前方父亲不断前行的背影,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后来他趟在母亲怀里,母亲温柔的用手绢为他擦拭眼角的泪痕。白青伸手拉住母亲的手,大喊:“母亲!” 母亲看着自己,轻声唤着:“白青少爷,你醒了?” 没有多言,白青起身。看了看天,应该此刻正是三更。 四人均是心情复杂,随意塞了些干粮,便再次上路了。 白青等人此刻纵马穿梭的山林,罕有人迹,远离喧嚣。 而阳平关内已是一片狼藉,红白两色军服的士兵倒地无数,血流成河。其中一处空地中央,一位手持‘白’字战旗的金甲将军屹立,身上插满十数支羽箭,一杆铁枪穿胸而入,铁枪另一头支在地面,此刻仍是怒目圆瞪,却已早已断绝了气息。 壮哉,将军何惧赴沙场,百战身死威犹荡!穆安,无愧白家世代良将英烈! 再看蜀英城,南门洞开,城内西南军事区域完全沦陷。城中守军死伤过半,而留在城中的三百骁白卫被俘!白府堡垒四处破烂不堪,大火烧了一夜,残垣断壁都没有留下几处。 接连几日,那偷袭成功的军队,全体出动四处搜查。 城中平民商户也是苦不堪言,但也是无能为力。勿论世间多般变化,于百姓而言也不过求一生安稳。在蜀英城的百姓心中,无非只是对那白家,多了一份叹息。 第四章 后有追兵 (今天的第一章,说好的每日两章。沉浮期待大家的收藏,推荐和书评!) 阴冷潮湿的地牢,处处弥漫着腐烂霉变的气味,偶尔还散出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嘶——” 张三再次极不情愿地,从其中一间昏暗的刑房里醒来。现在的他连哀嚎都不敢太过大声,生怕牵扯着皮肉,再受那难言之苦。被绑束在这粗糙的刑木上快一整夜了。 此刻,那些施展在自己身上的残忍手段已经停止,刑房之中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他记得在此之前,皮肉的折磨实在难以忍受,那刑讯之人又答应只说出影卫和白青的去向,便可放自己离去,甚至还可以恢复大将军传令官的职位。“我已经都招了,为何还在此地?” 再次看向对面刑木上,耷拉着脑袋浑身血迹的自己。“不对,为何我在那里?”张三想要向那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躯走去,但却发现自己不断向屋顶飘去,穿透屋顶继续向上升起。终于,他见到了阳光,也被分解成了虚无。 白青跟着红鸾和昆仑缓慢前行,刚行至一处山坡之上,便听得两声弓弦震动。下一刻,赤鳞策马归队,马鞍之上多了一只飞禽的尸体。见白青好奇,红鸾便开口说道:“此鸟名‘云鸳’,半个时辰之前,我哥就发现了它。所以故意离队,伺机射杀。” 白青见那飞禽体型不过比麻雀稍大,应该不是充饥之用啊,更加疑惑了。 昆仑顺着红鸾的话说道:“云鸳均是成双成对,致死不离。并且雌雄之间能彼此呼应,就算相隔数十里,也能准确找到彼此。这只是雌鸟,你猜雄鸟在何处?” “别让少爷猜了,我来说吧。这只雌雀跟随我们足有半个时辰。我们被盯上了,追兵应该距离我们不足20里。” 听完赤鳞笃定的判断,白青恍然。难怪方才两声弓弦震动,之间间隔一息。那是江湖中人对付鸟类追踪的手段,‘惊鸟弓’。 第一次震动弓弦并不搭箭,野生鸟禽听见会直接逃窜,而受过人为训练的飞禽,听到弓响最多一滞便会恢复姿态。而一旦此鸟一滞,第二弓便会取其性命。 很快,影卫做出了阻击的计划。昆仑接过赤鳞抛来的雌鸟尸体,绑在马鞍之侧。向白青三人一个抱拳,便调转马头,向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岗奔去。 “唳——” 听得腰间精致竹笼内一声哀鸣,黑色劲装男子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解下笼扣,捏碎笼门,放那雄鸟出来,猛夹马腹跟了上去。 “雌鸟死,雄鸟悲。原来这云鸳当真如此痴情,若是世间男子也是如此,那便好了。”一骑白马驮着一名美妇也紧随其后。 不足半个时辰的光景,雄鸟寻到了雌鸟。小小身躯停在配偶尸体旁边半晌,终于呕血而亡。 另一边乱石岗中,魁梧的身体轰然倒下。手中竹管还冒着丝丝白烟,生命的最后一刻,属于昆仑的那支红啸箭升上了半空。 黑衣男子躺在地上,虽然拼死了巨汉昆仑,但几次硬抗巨力重击,早已震碎五脏,此时已是动弹不得。而当他见美妇从一旁闪现,便怨毒的盯着她。 美妇人款款走到黑衣男子身前俯下身来,那胸前一片雪白袒露无遗,男子却无心观赏,反而全身开始颤抖。 江湖传闻‘媚三娘’吸人血,任谁处于自己现在的情形都会害怕。但美妇嗅了嗅,便站起身来。望着巨汉的方向一抿嘴唇:“这等血肉世间少有,可不能浪费了哦。” 美妇没有着急追踪,白青那边更是自刚才起便不再前进了。身后红啸箭响起的瞬间,白青就停下了。 “白青之命乃父母生养,你们也是父母生养,不必以命护我。来人必定是因我,与你们无关,送我至此,已是尽忠。你们退去吧。” “白青少爷,我影卫三人已是奉你为主,你若弃我,便杀了我吧!”赤鳞单膝跪地,手赠宝刀。 “不要跟着我了,我不是你们的主人,快些带着你妹妹走。”白青跳上黑风策马就走。 赤鳞正要追赶,红鸾却拉住了他:“你我兄妹护他便是,不必同行。” 红鸾的建议没错,少年人未曾见惯生死,远远跟随也许他会好过一些,就算是死,也不必扰他心智。二人约定,如果身死,那红啸箭也不必响起!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三天,白青策马转过一处山坳。突然眼前再无阻挡,一大片平原突显,一望无际。只是接近地平线的远方有一条黑线延绵,不知是何物。 黑山似是因为走了太久的山路,一见此景便兴奋嘶鸣。白青放松缰绳,黑山立刻会意,奋蹄狂奔。 看着这一人一马在前方撒欢奔跑,兄妹两依依惜别。最后跟随白青的,是哥哥赤鳞。 红鸾取下战马驮来的包裹背在背上,为战马卸下鞍具。便转身回到山林之中,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设置出最多的陷进机关。 那一夜,没有红啸箭升空,而赤鳞却已是两眼通红。黑暗中,他看见山林之中曾有火光爆闪,那是红鸾的暗器机关被触发的动静。而直至清晨,红鸾并未赶来。 前方白青已经出发,赤鳞再次紧随。半日功夫,白青终于看清,那远远看着黑色延绵的线条,是一片巨木丛生的森林。可是望山跑死马,距离并不近。白青继续前进着。 “你就是红鸾的哥哥?” 极具诱惑力的声线突然在赤鳞耳边响起。赤鳞本能的拔出双手剑,俯身紧盯声音传来的方向。 灌木丛之后,一匹白马转了出来,侧坐着一名美妇,笑盈盈的看着赤鳞。而马背上还趴着一个人,红衣劲装,是红鸾! 赤鳞眼球充血,愤怒的一剑刺出。美妇人左手一拉,将红鸾挡在身前。赤鳞闪身收剑。 “红鸾!红鸾!”赤鳞呼喊妹妹的名字。 “放心吧,她活着,只是被我封住经脉、喉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想她活,我可以成全你的。”还是笑盈盈的盯着赤鳞,一字一句的说道。 赤鳞有些昏沉,差点抓不住那手中剑柄。美妇来到赤鳞身前,扶着站立不稳的他轻轻坐下,靠在自己怀中。 赤鳞头口鼻之中充斥着温润的香气,脸颊贴在美妇胸前那温香软玉之上,顿时小腹处邪火腾起。 美妇嫣然一笑:“看来是个未经人事的初哥,让姐姐好好尝尝。”说着美妇就要褪去衣裙,却突然往后一跃。 “可惜啊,被你识破了。” 收回短剑。刚才假扮中了媚术在进出刺出的一剑,只是在美妇胸前留下了一道血痕,赤鳞摇头叹息。 眼见自己引以为傲的部位出现瑕疵,美妇周身升腾怒意。回到白马身旁,抓起红鸾的手腕,一口咬下。 赤鳞惊惧的发现美妇的喉咙在吞咽,一丝鲜血从其嘴边滑落。 在赤鳞呆立的眼光中,美妇放开红鸾手腕,手指飞点止住了红鸾伤口的血流。 下一刻,她拉开自己胸口的衣物,将自己整片雪白暴露在赤鳞眼前。赤鳞从未见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短剑划破的那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赤鳞崩溃了,任何反抗的意识都消失了。跌跌撞撞的来到妹妹身前,用短剑割破了妹妹的喉咙,接着又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白青终于来到了那片黑压压的森林之前,向前百步便可进入。后有追兵,白青可没打算停留。 但无论他如何催促鞭策,黑山就是不再向前迈步了。林内一阵风吹来,黑山竟然惊惧的嘶鸣起来。 白青只好下马,往里观瞧。可是林子里黑压压的,也看不真着。于是他走近一些,感觉越是靠近森林的边缘,周围的温度就变的越低。 打了个寒颤,又退后一些左右张望,看这巨大的森林无边无际,更是无法绕过。 正在犹豫,身后两枚红啸箭升空炸裂! 白青闪电般转身望向天空,两枚红啸箭就在近处升空!低下头平视前方,见到了那邪异的美妇。不用问,美妇手中的竹筒还冒着烟。赤鳞红鸾兄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连天字影卫都能击杀,白青不认为自己那身强健身体的白家拳十二式会有什么建树。 “是杀我,还是要将我抓回去领赏?” 白青的反应如此镇静,着实出乎美妇的意料。她领到的任务是杀掉白家欲孽,不过她更偏爱虐杀猎物。 原本她的计划是放出红啸箭,让眼前这孩子产生惧意。然后她再利用独门手段加深孩子的恐惧。当恐怖到达人不能承受的程度,会做出诡异的举动,那就是最能给‘媚三娘’带来快感的时刻。 却没料到,第一步便打乱了计划。‘媚三娘’也不着急,毕竟眼前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我的任务是杀掉白家最后一个人。” 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让白青如遭雷击的话,眼睛却仔细观察着白青的神情。 还没等白青做出反应,美妇人突然起身,从背后摸出一柄形状怪异的匕首,微微躬身,全神戒备! 下一刻,白青身后林中由远而近剧震滔天,无数乱石、断木飞出!一个蓝色的身影闪电间腾挪蹿出,经过白青之时,一手拎起他,绕过‘媚三娘’向平原逃去。 别说白青分辨不清来人,就连‘媚三娘’这能虐杀影卫的高手,也只是感觉眼前蓝光一闪。 再次凝聚眼神之时,‘媚三娘’望着眼前巨兽,瘫软在地。几息之后,巨兽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再看之前美妇‘媚三娘’倒地的位置,一架人骨还保持着惊恐躲避的姿态,哪里还有一丝血肉?微风吹过,散落成一地灰尘。 十息之间,白青只觉劲风吹得面部生疼,双眼更是不能视物。等自己再次脚踏实地,才慢慢睁开眼。原来已经回到平原之外的一座山峰之上。身前一位须发皆白的道袍老者正在像森林方向眺望。 白青赶忙起身,躬身抱拳一拜到底:“小子白青,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人仔细看着远处,终于满意点头,摆手笑道:“不用谢我,算不得是我救你。” “是那手握匕首的妇人,救了我俩。” 老人盘腿坐下。笑眯眯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葫芦浅抿了一口,接着手指掐诀念念有词片刻。 “小子,万事皆有因果。你将那满身血腥之气妇人引到此处。然后将她交出,正好替我了结对那林中老妖的一个承诺。这便是你的一段善缘。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说完,单指在白青眉目之间一点。白青不疼不痒,疑惑不解。 只见老道手指那片森林的方向:“你再去观瞧。” 白青震惊! 自己稍一动念,那之前只能看到的黑色线条,瞬间似拉近完备出现在眼前,纤毫毕现! 白青还注意到,那森林上空还有浓浓的紫气弥漫。 老道的话又在耳旁响起:“你天生体质能纳月华,想来你并不知晓。适才我借你月华之力,已助你开了灵眼。白青,你欠我一个人情!” “老人家先是救我,后又点拨。虽小子还有诸事不明,但必是承情谢恩,您。。。不对!老人家,您怎知我姓甚名谁?” 第五章 启灵开蒙 (沉浮感谢大家支持新书《九鼎青云志》,照例求收藏,求书评,求推荐哈!) 白青恭立老道身前,方才询问之后,老道并未答他。接下来更是让白青瞠目结舌,老道将白青家事,似如数家珍一般说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老人家可是我家哪位长辈旧友?亦或是。。。” 后面的话没能出口,白青被突然想到的可能性惊得不轻。 “难道是我白家大敌?”心中惊疑,却努力保持镇静。 老道看他脸色阴晴不定,抚须哈哈大笑:“你这孩儿,胡思乱想!我来讲与你听,除了你的亲人,在这一界之中,有九人绝不会害你。我辰虚子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自己名号之时,老道手中凭空浮现一把浮尘,顺手一挥。青光闪耀,白青再一观瞧,方才林中奔袭而出的狼狈模样已是不再。 银白发髻高盘,束于紫金星冠之内。漆黑辰星道袍,罗星道靴,须眉长须无风自曳。霎时间,这处山巅好一番的道骨仙风。 不待白青反应过来,辰虚子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右手浮尘一甩,自丘陵乱石岗间和那平原灌木之中,缓缓升起四枚荧光。其中一枚刚刚升起,老道浮尘一扫,便是烟消云散。其它三枚升到离地三尺之后,突然提速,雀跃地朝着白青和辰虚子所在的山巅飞来。 白青只觉眼前一花,三枚荧光便出现在自己身前。定睛观瞧,那荧光分别是一只炎雀、一条红蛇和一头巨熊的模样。均是似人一般恭敬的神态,满心欢喜地盯着白青。 白青被盯得发毛,转头给辰虚子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老道叹息一声:“哎,原来是你们啊。” 三只荧光见老道走来,也是恭敬一拜。 “你认识它们?” “你也认识,连他们的名字都是你当年赐下的。不过,你不记得它们本就是这般模样了。” 辰虚子又转向三团荧光:“红鸾、赤鳞、昆仑,你们的最后一世,尽是甘愿如此!请受我辰虚子一拜!”说罢拱手深深一鞠。 “我等修为低微,上一世蒙主人不弃。既然这一世就是永诀,便让我们报一次恩吧!”赤鳞慢慢变换成那影卫模样。 下一刻,三名影卫单膝跪地,拜于白青身前。 “红鸾!赤鳞!昆仑!真是你们三人?!”白青眼眶泛红,冲上前去想要拥抱他们。 可是,先是手掌,接着手臂,直至整个身体都穿过了荧光。白青低下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地面。 “送他们离去吧。”辰虚子见三团荧光逐渐暗淡,提醒道。 白青心中涌起一丝悟念,右手食指缓缓聚集一丝银光。 “我愿与你三人,非是永诀。”说完,白青食指银光闪耀,分别点在三人眉心。 霎时间,白青眼前无数光影流转,若往昔过往历历在目一般。 一只受伤的炎雀,在男子手掌中哀鸣。替它疗伤之后,那炎雀衔来一结梧桐枝。从那以后,男子肩头总是停着一只红色小雀。 一条全身红鳞的小蛇,弹射飞向不曾躲闪的男子。尖牙嵌入肩头,男子能感觉到毒素注入体内。看着被自己的羽箭惊走的巨鹰远去,男子知道小蛇得救了,才缓缓晕倒。再次醒来,袖中多了一条小蛇。 随着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吹在头顶,男子与那巨熊角力的双臂渐渐力竭,终于被那巨熊一掌扇出。落地之后男子摸出一支玉瓶,胡乱倒入口中,瞬间力量回归,又一次扑向巨熊。黄昏,一人一熊躺在彼此身旁喘着粗气。直到后来,巨熊再也不是对手,心悦诚服的跟随男子身旁。 。。。。。。 白青愣神之际,辰虚子却被刚才一幕挑起了兴趣,心中疑惑。“就三人的修为而言,应是两世而终。可刚才被白青月华之力点化,荧光并未消散,却升腾而上。。。” 随即又是左手掐诀,一番演算。片刻后,老道嘴角一丝微笑:“那一句‘我愿与你三人,非是永诀。’,也许真能成真。我主之力,哪怕是此时,都实非我能计算啊!” 此时白青身前早已没了那三团荧光。只留下自刚才起,似是无中生有的片段,化为了记忆,深印脑中。 渐渐恢复心神,白青将伤感暂时埋在心底,看向了辰虚子。 “前辈,白青今日所见,已是超出自身理解。是否可以为我解惑一二?” 白青拱手抱拳,请教老道。 辰虚子见白青施礼,赶紧搀他起身,拉他来到这山巅石台之上。一手指向那黑暗森林,问道:“你可知那森林上空萦绕的紫气是何物?” 白青摇头,灵眼开启后所见的那紫气,升腾弥漫,浓郁如实质,却茫然不知是何物。 “那是妖气,冲天的妖气!这东蛮西野之地极其辽阔,如此盛极的妖气,说明里面大妖无数,若是危害人间,世间早是炼狱一般。” 说着又依次指向北面、东面和南面,继续问道:“你再来看,这个大片的地形皆是平原,为何此处出现一处小小的丘陵地带,并且其中除了外来物种,并无其他活物?” 白青回忆,自他们四人进入丘陵,走走停停,感觉似乎这片丘陵小得可怜,也的确除了那刺客带来的云鸳,并未见其他飞禽走兽。 “这片丘陵并非自然形成,而那林中大妖不能为祸人间,就是因为它。” 说着浮尘一扫,辰虚子口中默念晦涩难明的法诀,接着像那丘陵深处打出无数光影印诀。 一时间,地裂山崩般震动传来,整个丘陵外围迅速向中央缩拢,而白青喝辰虚子站立山峰一旁的那座矮丘逐渐升高。 同时间,那南面黑色森林中骤然传来无数怒吼,白青转头,见那森林上空本是升腾浓郁的紫气,却是渐渐缩进了林中,像是因惧怕什么东西而躲避起来。 渐渐,地面震动和妖兽怒吼都停止了。白青回头,见脚下踩着的已不再是山巅石台。仔细看来,地面不知是何种材料,漆黑光滑。目光顺着脚下向前延伸,白青越来越惊讶。 整片丘陵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器物。对,没错,是一个像炼丹炉一样,但无比巨大的器物,而渺小的自己正站在一侧炉耳之上。任换做是谁,都会惊得昏厥过去。 不过,待看清这一切,白青却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自己对此物应是无比熟悉。白青蹲下,下意识地将双手手掌按在漆黑的‘地面’之上。顿时一股来自丹炉的脉动传来,“咚~咚~咚~咚~”。 而这丹炉也似感受到了什么,一阵类似人类欢欣的悸动,瞬间传递到白青脑中。丹炉本是自主的脉动频率也最终与白青心跳重合。 这默契初一成型,不仅这巨大丹炉为之一震,令得白青也是感到美妙无比。这种感觉,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重逢! 一旁,辰虚子脚踏虚空立在白青对面。他本与这丹炉就是心念相通,丹炉的感受他自是同样欣喜。 再者,数月前辰虚子在此山巅石台打坐,忽有感应,仰头便见一颗吉星爆闪,他便有过期待:“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吗?” 而现在,期待成真。老道要不是已有千年修为,怕是会老泪纵横,不可自己。 此时丹炉与白青默契已成,辰虚子在半空中盘膝坐下,接下来的事他已是插手不上,静候便可。 “我主,这一世,就让这辰虚炉为您开蒙吧。” 辰虚子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修炼去了。 平原上,黑色森林妖气收敛,林内静若寒蝉。一尊巨型丹炉纹丝不动。四下里都是风平浪静,万籁俱寂。 殊不知此刻的白青识海,却正是巨浪翻腾。无数的信息钻入脑中,虽然很多还处于封印状态,无法了然,但白青渐渐舒缓的神情,意味着有了一些明悟。 首先,让白青震惊的是,这已经是自己的第二世。在上一世,他名叫青云,这一世生在那白姓人家,便是叫了白青。接着又是一些重要的信息展开。 这个时空有三界,白青目前所在是‘原界’。原界的主宰是人,其它的活物便是动物和植物。只要是活物,身体就可以储存能量。而其中懂得将体内能量驱使应用的,便是可以修炼。 人类在‘原界’里的修炼只能提升能量,但不产生阶的变化。反观动物植物,在原界中便可以修炼达成第二阶,那便是妖。 古往今来,人类大能者均是认为,既然有妖,便证明修炼一定有阶的变化产生。只不过进阶妖更容易,而人类的进阶还不得其法。 因此不断有人在尝试。不过凡大能者皆是行踪飘忽,至今并未有证据表明已有人类得其法而进阶。 然而,人类修炼者还有一个共识,就是进阶需要庞大的能量。达到并穿透进阶的界限,便可进阶。而单靠人类自身一世之身,可以储存的能量也不足以达到界限。 于是又有先贤仿效神鸟凤凰,创造出涅槃重生之法。大能者施展此法一旦成功,便可以在转世之后,不仅继承上一世所有修为,还能用这一世的肉身容器,继续积蓄能量。 此法要求不高,成功率也不低。但缺点也非常令人遗憾,那边是此法只能施展一次,也就是说只能涅槃重生一次,总共也就只能存两世之功,还勿论重生之后记忆需要开蒙。 因此,就算此法重生的人大有人在,至今仍是未有人达到所有人向往的界限。因此,原界之中,第二世功力再次满溢的人,便是再无他法。 少数人仍在四处游历不愿放弃,但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终其一生,待大限到来,遗憾退场。 然而,第一世的白青,天资卓越,心思聪慧,年仅30岁便将自身修为提升至满溢之功。便早早开始游历天下,访名山大川,闯妖林魔岭。 又因与自幼飞禽走兽的亲密,白青渐渐有了修出了一些似妖兽般,感应自然的能力。 而就是这个不务正业,看似鸡肋的能力,让白青在探索一处火山的时刻感应到一物,并随着感应之力寻得此物。 期初,宝物的显著功能显然在原界施展太过剧烈,结果也并不令人满意。而后来,白青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或者说人类有多幸运。 第六章 辰虚明悟 (新书绝不断更,谢谢大家支持) 那尘封无数年月的宝物早已是无主之物,青云轻易便与它相互认同,心念相通,那一刻便知,此宝名为‘辰虚炉’。而宝物认主之后,其记载之事也自然被青云知晓。 不知是何时,这原界之中便有九鼎存在。至于如何降临的,此宝并无灵智,而储存信息中也无记载,自然是无从知晓了。九鼎各自存于原界各处,其中八鼎,属性相近的两两对应,能相互沟通,而居中一鼎能集合八鼎之力沟通另一界。 白青,不,上一世他名叫青云,猜测这九鼎也许本就是上界之物,被大神通者放入原界。作何用处便是不得而知了。 既然认主,青云自然也欣喜的发现,此炉的主要功能与它的样貌极其吻合,那便是锻炼。炉中那不知名的火焰极为凶猛,普通器物进入其中眨眼灰飞烟灭。 而经过青云的不断尝试,结果发现此火的锻炼之力实在太过强悍。那青云好不容易挖出的玄铁,重达万斤。那昆仑本想要一些,给自己打一副玄甲。幻想着身披玄甲的样子,这头巨熊无比兴奋。后听青云说玄铁还能提炼,便同意让青云再提炼一下。 在进入炉鼎后不足一刻,的确去掉了青云能感应到的所有杂质不说,还将玄铁练成了玄钢。品质可为是提升了无数倍。但那一刻,和昆仑瞠目结舌的眼光一致,盯着在辰虚炉中滴溜溜旋转的那“一滴”玄钢,青云实在是哭笑不得。不仅昆仑的玄甲是肯定泡汤了,青云想用它打一枚戒指都嫌太小。 当天这一人一熊,泄愤般大战了一场。。。 此后,青云感觉此宝炉除了锻炼器物,不可能仅仅就只能随心意变幻大小吧?便不断把玩此炉,试图找到其他用途。那昆仑每每见到就心生悔意,说好的玄甲说没就没了。终于有一天忍耐不住,昆仑含怒一掌拍在炉身之上。奇妙的现象发生了。 昆仑修炼多年,已是突破界限,进阶为妖。那妖熊含怒一击的妖力可非同小可。但这‘辰虚炉’只是被拍得一声震鸣,并未损坏分毫。昆仑早知宝物不易击破,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青云赶紧捡起来,凭着与宝炉的心念相通,青云突然感受到此刻炉内竟有一丝妖力游荡。 妖熊一击,炉内便出现一丝妖力?!这个发现让青云欣喜若狂,因为这个预示着一种令人振奋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青云再次心念一动,进入炉内。那丝妖力却不见了。任他如何也感应不到那原本进入的妖力。 赶紧召回昆仑,再次尝试。果然,妖力可以输入炉内,但存续几息便会消散。多次尝试皆是如此,难道那种可能也只是猜想无法实现吗?问题是不是出在妖力之上?如果是人类的功力会否不一样? 一个旷世之法就此诞生,相比那凤凰涅槃更为精妙的方法就此展现在这原界之中。青云手掌贴在炉耳之上,试图将自己的功力传入炉中,刚一动念,全身功力疯狂涌动潮水般涌进炉中。要不是青云心念一动阻止了辰虚炉的吸力,可能不久全身功力就会被吸个干净。 就在停止吸纳的那一刻,青云左手食指指尖一阵烧灼般火辣。一枚与‘辰虚炉’一模一样的图纹赫然出现,不过图纹下方不足十分之一的部分颜色较深。 一连几天,青云内视炉膛,那游荡炉中的功力,一直未曾消散。并且还与青云保持了联系,可由心而动,自由出入辰虚炉。 又在后面几天,青云察觉到每输入一些功力,食指上炉纹深色部分就有所增加。而抽出一些,炉纹深色部分减少。可见这炉纹的深浅刻度,应该便是炉内所存功力的量度。 青云感慨,何其幸运啊!这意味着除了人类自己的身体可以储存功力,这辰虚炉也可储存,并且存量是人体容器的无数倍之多。观那昆仑进阶为妖之时,调动自身对那瓶颈界限进行冲击,所需能量非常巨大。 青云相信人类进阶,打破瓶颈界限,应该也是此法。不过所需能量应是超出妖兽无数倍。因此,人类两世之躯的存量也达不到要求。 而现在,青云拥有了一件自身身体之外的功力容器,并且内存的能量可随自己心意调动。人类类的界限在哪?似乎可借着辰虚炉一探了! 脑中一阵绞痛,白青从那炉内世界中醒转过来。却见刚刚的青天白日早已化为月朗星稀。方圆十里仍是静得出奇。见那辰虚子仍然处于坐定之中。白青想再次参悟那炉内传承,却稍一动念便绞痛袭来险些昏厥,只好作罢。 “也许读取传承也需要某些力量吧,力竭便需休息。” 但根据这些记忆,白青还有些疑问为解开:“既然辰虚炉有储存功力之效,为何青云还要涅槃重生?用第二世的身体?” 白青这样想着,再次尝试,却一阵晕眩,沉沉睡去。却不料,一入梦境,却是回归到了炉内传承之中,那传承的记忆又浮现脑海。 青云有了此炉,便每日尽可能多的将自身功力传入其中,再吸纳功力补充自身。以此反复,青云发现只能将其中火阳之力传入炉中,却在体内积压了大量的月华之力。也难怪,这辰虚炉是火炼之器,本身喜阳而排斥阴力,所以不善储存月华之力也算正常。 直到最后,辰虚炉仅差一丝就会被青云火阳之力充满,而那期望已久的人类进阶界限仍未感应到,青云陷入低迷。也就在那时,身边三位伙伴却也是阳寿到了尽时,纷纷离去。虽已是当世无敌,但进阶无期,挚友离世。安葬了红鸾、赤鳞和昆仑,青云也是心灰意冷。 他想要散去全身功法,回那凡世之中做个浪客了却残生。于是取出辰虚炉放于身前,将体内最后一丝火阳之力传入炉中,便要散功。不曾想辰虚炉刚刚被火阳之力占满,炉身便一闪钻入自己左手炉纹之中,原本漆黑的炉纹光华骤起,亮光使得青云双眼刺痛。 光亮迅速集中,一道光束冲天而起。与此同时,青云忽有感应,转头一看,遥远的另一处,同样一束光线冲天而起。两束光在高空分别折弯迅速彼此靠拢,直至合二为一。 光桥刚一贯通,青云便有所明悟,心中一喜。心念与那之间炉纹沟通,一股若隐若现的牵引之力在心中产生。那牵引之力的方向,便是刚刚那另一处光束升腾的方向。 这就对了。 “九鼎各自存于原界各处,其中八鼎中属性相近的两两对应,能相互沟通,而居中一鼎能集合八鼎之力沟通另一界。”看来这辰虚炉是那八鼎之一,刚才与之呼应的该就是对应之鼎。 青云心中定计,拔腿便是要借那辰虚炉纹的牵引之力,去寻那对应之鼎。旋即又停下脚步。此刻自身以被那月华之力占满,八鼎中相互对应的又是属性相近,与辰虚炉属性相近的,必然也不喜月华之力。 最后,青云还是选择了涅槃重生之法,在三位挚友之旁涅槃而去。 左手食指指尖烧灼,白青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悬浮半空,巨大辰虚炉不见了踪影。一枚漆黑的“辰虚炉纹”已取代原有指纹,能感受到内里充斥的火阳之力,和那隐隐约约的牵引之力。内视这具身躯,果然存有三分之一的月华之力,看来这一世的身躯容量是前世的三倍。 “辰虚子在下,贺我主开蒙!” 老道一声贺,虔诚在白青身后悬空跪拜。 “辰虚子?这个名字倒也适合。你来告诉我,你说有九人不会害我,都是何人?” 一边询问一边向地面落去,原先的丘陵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和周遭一致的平原地形。 辰虚子起身,跟随白青落下。二人站定之后,辰虚子答道:“我主,辰虚子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更勿论他们姓名。” 白青显然有所准备,也不奇怪,又问道:“那都如你一般已经开启灵智了吗?” “辰虚子也是无从知晓。”老脸一红。 “那你对应那位呢?这也不知道?” 白青再次追问。辰虚子仍是摇头。 白青没在多问,他有一些猜测,也许九鼎皆是能量满溢之时才会开启灵智,而未产生灵智的其余八鼎目前之时本能的回应而已。难怪辰虚炉都已经产生灵智了,对应之鼎却只是传来方位的信息。 “我主明鉴,原界九鼎,除那居中之鼎有些特殊之外,其余八鼎皆是实力相近。而我已开启灵智,已可自行修炼。我主您涅槃至今已逾百年,也就是说我已修炼百年。目前来说,我的实力乃是九鼎之首!” 辰虚子昂然说道,那仙风道骨的出尘风范再次显现。 白青这一世,虽是受辰虚炉开蒙,但接受传承之后,哪里还是昨日那个懵懂少年?一动不动看着辰虚子。这老道坚持了三息便偃旗息鼓,重新躬身侧立在白青身旁,一副听候发落的委屈神情。 “青云,白青。我本是青云,但这一世白家对我有养育大恩。尘缘未了,暂时还做不得那青云。” 白青一番考量,已有决断。转身看着那紫气收敛的黑森林,随即左手一撮,食指漆黑炉纹一闪,化为巴掌大的辰虚炉实体漂浮半空。 “你乃辰虚炉灵智所化,是否操控此炉,自然如驱使自己身体一般?”白青转头问向老道。 “我主与此炉亦是心意相通,脉动同步,可以做到与我一般无二!”老道也是实话实说。 “那就好,现在我将辰虚炉交还于你,就像昨日之前那样,由你驱使。可有一样,不可擅离此地,替我镇压那林中众妖!”白青正色命令道。 “镇压大妖,本是我之本职。只是我主,您不去寻那其余八鼎了?”辰虚子低头试探着询问。 “你且在此守候三年,三年期满我便回来。再与你去解决那大妖之患,这森林祸患不除,辰虚炉如何去得别处?” 白青挥手将辰虚炉送至辰虚子身前。 “尊我主令,我便在此守候。” 辰虚子一拜领命,起身见白青已经往北走去,赶紧又是一拜:“恭送我主!” 白青一挥手算是作别。不管身后那片丘陵在此出现,自顾自的行去了。 “东宋之主待我白家不薄,不该就此断送。英宗赠我铁卷,我来助你!” 白青看似悠闲的迈步,却是速度奇快。那前世青云可是当世至尊,就算不用那九鼎之一的辰虚炉。白青也自信,现在的自己,绝对具备翻手之间,决定王朝气运。 几步之间,白青已经跨出那辰虚炉变幻的丘陵,阳平关近在咫尺! “穆安二伯,您不应受难!”白青在阳平关外五百步处停下。眼神骤然一冷,方圆十里的气温都骤降几分。 第七章 碾压阳平 (新书绝不断更,沉浮决定把存稿都发上来,今天还有10章,不过也需要大家支持哈。沉浮需要大家的收藏,推荐,更需要大家的书评哈!) 要说这两天这阳平关内,士兵们东倒西歪,哪里还有什么井然有序的氛围?主将王富贵也是没办法。自陈王密令偷袭这阳平关,他领着麾下万人,急行军奔袭三百里不说,为了隐蔽又不能走平坦的官道。 到达之日已是人困马乏,不敢耽搁又立即开战。那阳平关虽然城墙不甚牢固,守军又是仓促应战。但在那白家治下之军,反应可算是神速,仍然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并且宁死不降。大战惨胜之后,兵士们再也支撑不住,便有了此刻东倒西歪,蒙头大睡的场景。 “嘶~~~你他妈给我轻点儿!”一脚踢翻替他包扎的医官。 瞪着一双绿豆小眼,看了看左臂还在淌血的贯穿箭伤,王富贵气得那一高一低的八字眉一皱,抬手将身旁药箱也给掀飞了。 王富贵确实憋气,这一回真可谓是血本无归。偷袭边关城寨,这首先是一场没有任何油水的战斗。其次多年积攒出的万人大军,最后拼得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又没有降兵补充军力。 这还不算,那穆安都被自己的兵射成了筛子,连胸口都被铁戟贯穿,还他妈一箭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要不是躲避及时只是手臂贯穿,那肠子都得悔青了。 为了泄愤,王富贵命令士兵们将城内士兵尸体处理完,唯独那穆安的尸身不许动。 “你穆安不是英雄盖世吗?我就让你这么站着。你还他妈瞪什么眼?我让你就这么死不瞑目!我呸!”王富贵也是军人,那穆安气度非凡,一身威风凛凛的战将之风,的确令他有些自惭形秽。想起那仍是身型挺立,怒目圆瞪的穆安就是一阵来气。 “你他妈还站在那儿等死吗?没见你爷爷我还在淌血?给老子赶紧包扎好!妈的!”又是一脚踢飞了卧榻上的茶几。。。 城墙上,李二正抱着一杆铁枪打着盹儿。忽然被寒意刺激,一个激灵睁开眼,一脸疑惑。现在已是六月,森森寒意的确古怪。李二探头向城外观望,这城外三里坚壁清野,平原上一望无垠。正要缩头继续倒头大睡,却见南面一个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关前走来。 此时白青虽还穿着那身盾兵暗红色军服,不过藤甲、头巾及腰带早已不知去向,也不似那军中之人的样子。李二好奇的盯着他一路走到城下,终于看清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荒郊野岭的怎么来了个小子?”心里正疑惑,便见那孩子在墙边站定,作势要击打城墙。李二笑了。拳打城墙?非疯即傻。 下一瞬,李二被埋在破碎的乱石堆中,在后方此起彼伏的惊怒喊叫声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刚刚的笑容还没消失,真的名副其实‘含笑九泉’了。 城墙巨大缺口面前,一层气障挡于白青身前,护得周身不染一尘。刚刚巨大的声响,这小小的阳平关立刻就炸了锅,军士们纷纷奔出军营。 “敌袭?!”王富贵抓起腰刀,片刻来到屋外。主将刚一出现,自倒塌城墙处便有一名瘸腿兵跑来上报:“王将军,城墙有三丈垮塌,墙外并无敌军,也未见其它攻城军备。只是。。。那个。。。” “死瘸子,你给我快说!妈的,城墙还自己垮了不成?”王富贵邪火上涌。 “只是墙外站着一个小孩子,十二三岁年纪。” “什么玩意儿?!”王富贵懵了。 待得烟尘散去,白青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空地中央那具凛然的身躯。白青迈步径直向二伯走去,没有理会周遭混乱的人群。而包括王富贵在内的所有人,皆是一脸懵的盯着这个年轻人,目送他走向穆安。 有些稍稍敏感的人,见这少年一步一步,迈出,落地,似乎有些玄妙,但不知原由。突然,“哇!”一名兵士张口吐血,扶着自己左胸倒地。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渐渐与那少年的步伐变成了同样频率,并且与那步伐产生共振。而少年每多走一步,共振越强。王富贵也发现了端倪,猜到那名士兵是心脏不能承受振动之力,便破碎了。至于先后,就是各人体质和心脏负荷的不同了。 “妈呀!是鬼是妖啊?这是什么妖术!” 众人渐渐产生绝望的感觉。也有几名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想要提刀近身一试,却都倒在了半途。 恐怖!看着周遭的同伴们一个个倒下,自己的心脏也渐渐不支,阳平关守军如坠炼狱般恐惧。 最终,少年走到了穆安身前,停了下来。 仅剩的数百名兵士早已是一身冷汗,此时共振停止,心脏渐渐舒缓,本以为留得一命。却在下一刻,数百人同时倒地,死状与之前那些并无差异。仅剩王富贵一人,正惊恐地看着眼前左手抚胸一命呜呼的瘸腿兵,再不敢动弹半分。 白青松开方才刹那捏紧的手掌,接过二伯手中紧握的‘白’字军旗插在一旁。感受到二伯体内血液早已凝固,便用劲气逼出羽箭和长戟,将二伯躯体缓缓放下。替二伯轻轻抚眼闭目,看向此刻稍显安详的面容。 忽有所感,学着前日辰虚子那样手里掐诀,口中念咒。随后二伯眉心飘出一枚荧光,升至三丈处,渐渐幻化为人型,漂浮于白青身前。 “青儿,你再不来,我就要离开了。”感受到自己魂魄之内,星星点点的光亮缓慢离体,升腾而上,穆安慈爱地看着白青说道,“刚才的一幕,我有所感应。虽不知你如何变得如此强大,但记住,万莫要因仇恨失了本心。白家男儿皆浩然正气,不可杀戮太甚啊。” 白青仰头看着慈爱的二伯,轻声回答:“二伯安心,我本为证道而生,轻易不会自乱本心。倒是您本不该此番遭遇,白家不该受此大难。” 穆安似懂非懂,不再追问。忽有所感,看向南面。片刻一匹骏马在荧光前止步,不断转身,跳跃和嘶鸣。那是黑山,穆安坐骑! 穆安抚摸着黑山,在它耳边轻声说话,让它渐渐安静了下来。其实这黑色战马哪里能看见穆安?也根本察觉不到穆安的爱抚。刚才它来到主人尸身之侧,本是悲苦和不舍的躁动。但突然又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这才安静了下来。 荧光中,光点分离的速度越来越快,数量越来越多。穆安站直身躯,看向了光点飞往的方向,像是准备离去。 “二伯,冒犯了。” 穆安闻声转头。白青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手指点在了穆安眉心之上。瞬间,所有离体飞去的光点们倒飞而回,重新聚集。穆安的魂魄转化成一枚闪亮星光。光芒一闪,直射入了苍穹之中。 “黑山,余生便去啸傲山林吧。”目送已经卸下所有鞍具,远远离开的黑山。 这时,一个滚地葫芦般的人影扑倒在穆安尸身之前,狠命磕头。随即杀猪般的嚎叫响起:“穆爷爷,穆爷爷啊,不是我啊,我是受了那奸人蛊惑啊,是刘全宝那个阉贼逼迫我前来,我若不肯便要杀我全家,我也是没办法啊,穆爷爷您明察啊!” 王富贵一边哀嚎,一边偷瞄那看似无害的杀神白青。见白青不理他,又爬到白青脚边一阵哭闹。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哪里敢有所拖延,更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完毕,王富贵满脸期待地等候着眼前杀神的赦免。 白青沉吟:“这王富贵显然不是个重要角色。他的上家是个叫刘全宝的太监。而所知道的,也只是所谓陈王针对边防军队夺权的一些计划,看来还得多拜访一些人啊。” 眼看少年脸色不甚满意,王富贵心惊肉跳,绿豆眼滴溜溜转动。终于又跪地大喊:“少侠少侠,我自知人微言轻所知不多,但我有向上传递消息的渠道啊,您要是有什么话,我可以替您转达啊,您看看,您想怎么骂那群阉货?我一定带到,万死不辞!” 对这么个怂包,白青本就不想再动手,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个念头。 “好,我饶你一命,替我传个话可好?” “少侠您说,我一定带到!”扑通跪倒,王富贵此刻恨不得全身都是耳朵,生怕听错一个字。 “跟主事的说,白青随后就到。” 一刻钟后,白青早已离去,一并带走了穆安的尸身。王富贵瘫软地躺在破烂不堪,横尸满地的阳平关内,劫后余生! 丘陵再次化为辰虚宝炉,辰虚子恭敬的将穆安的身躯渡入炉中。白青希望保存穆安的身躯,而宝炉正好有此功能。如若以后自己找到复活之法,说不定可以让二伯醒来。 再次启程之前,辰虚子听闻白青的战斗方式之后,知白青还不善使用体内月华之力。便将那月华之力的功法诀窍说了一遍。白青悟性极高,一听便会,几番尝试已可施展。便离开了。 据王富贵所言,他领的军队和另一军队是相互配合的,都是偷袭。王富贵仅万人,攻击阳平关。而另一股军队足有三万人,去向便是那蜀英城。心中焦急,一刻也不愿耽误,白青全速向蜀英城飞奔而去。 傍晚时分,蜀英城中星星点点的烛火明灯纷纷亮了起来。白青施展月华之力,将自身临空托起,升至一处角楼之巅。冷冷地看着那城中百态。见居民们一如既往的生活,白青松了一口气。而四处巡城的城防军队的军服装备,一看便不是白家治下之军,白青也料到了。 目光眼神至那熟悉之处,一片焦黑,残垣断壁! 下一刻,在白府废墟中一番翻找,并未发现父母尸身,也算暂时放下心头大石。白青走了出来,再次踩在安平大街之上,一切如常却又恍如隔世。一时间,白青在这繁华的街道上一动不动。心中那十三年的生活经历如光影闪烁般,片片浮现脑海。珍贵的回忆让少年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身边早有一队巡城军士发现了少年,对照画像,知是那白家少爷。这队士兵感慨万千,这条大鱼去而复返,被他们捉住,那少不了将军的赏。生怕其它小队见着抢了功劳,小队长先去报信邀功。其余人赶紧兴高采烈上前,将毫无反应的少年五花大绑,送去了临时将军府。 临时将军府就在靠近西城门的一座豪华的外宾馆,雀市期间都是用于招待邻国王公贵族的处所。 白青很快就被押送了过来。此时,小队长吴文召就站在将军身后,欣喜地等候大鱼落网。自己的小队能抓住这几日来搜寻无果的白家少爷,真是天降好运。想象着接下来大将军一高兴赐下无数赏赐,差点笑出声来。 见人马到来,手指白青就喊道:“见了大将军还不跪下!” 见白青没反应,仍是神情木然站在原地。这吴文召见那将军一阵皱眉,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脚想要将少年踢倒。 接下来,包括他口中的大将军在内,众人疑惑的目送他升上了半空,越过城墙,飞出城去了,那杀猪般惨叫声由近而远。。。 他运气不好,因为就在刚刚,白青醒了。 第八章 超度军魂 (《九鼎青云志》求大家的收藏推荐哈,给点动力,天天爆更哈!) 在这‘原界’之中,不知是天地能量稀薄,还是人类天赋不高。达到修炼资质的比例很低,修炼者数量可谓凤毛麟角。普通人甚至根本不知有修炼这回事。 对于修炼一途而言,在原界里也是鲜有传承的功法,人类修炼者多数只不过是努力积蓄能量而已。而能量的应用,这一界的修炼者普遍共识是两个方面: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用庞大的能量去冲击进阶的界限。他们都相信,既然比妖的进阶条件更严苛,那么一旦冲破桎梏,进阶后,人类的强大一定不是妖可以比拟的。 当然冲破桎梏,至今无人能做到,那么为何还有人类不断加入到修炼之中?因为体内能量充盈的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无视自身力量和强度,使用能量行事。比如白青一拳将城墙击碎,并非骨骼强度和肌肉力量所致,而且充盈的月华之力一瞬间的爆发。 相对于前者进阶之路看似遥遥无期,后者可以让修炼者拥有超常能力这个作用更令人激动。就像白青碾压式的解决掉阳平关数千正规军,心中也难免有些畅快的感受。 再加上修炼者由于能量聚集体内,普遍寿命是常人两三倍之长,应该是原界目前对修炼者最好的激励了,也是相当有效的激励。 这俗世间,也偶有修炼者入世展现出威能的事发生。有的会被奉为神明而供奉,有的会被认定是妖魔而惧怕。对于普通人而言,超出理解的事情只有这两种结果。白青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距离那乐极生悲的小队长飞跃城墙的表演,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了。刚才绑在白青身上的绳索此时已经落在地面,寸寸断裂。 “呼~”,月华之力化为劲气腾起,暗红短衣一阵无风鼓动。白青本意只是将先前衣物之上的灰尘掸去。却把周遭的军士们吓了一跳,纷纷暗自戒备起来。特别是那将白青押送至此的小队,队长飞走之后,他们早已心虚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紧紧捏着佩刀刀柄的手心全是汗水,刚才那一幕别人不知,主将范胡恩近在咫尺,可是看得清楚。那小队长还未近身,眼前的少年身上捆缚的绳索就突然由内向外爆开。然后少年只是顺手一耳光。。。 范胡恩此时内心很纠结。周围的士兵们都在缓缓退开。见识过这样威能之后,他何尝不想退却啊?可是自己是一军主将,此时若是退后一步,多年积威必然荡然无存。然而这眼前少年显然神力无匹,刚才衣衫无风自动也甚是古怪,他范胡恩自知根本不是对手啊。嘴角一咸,原来是满脸豆大的汗珠滑落,却不敢轻易动弹半分。 外宾馆门前一动不动,一种军士无声无息站了半天,早有路过的人看着新奇,凑过来一探究竟。人群越积越多。 “那不是白青少爷吗?已经被包围了,哎。” 人群中有人已经认出了白青。 人民群众自发的消息传播能力是惊人的。这一发现很快就被传播了出去,相信不一会儿就会尽人皆知。 “看你这身行头,应该是个官吧?叫他们都散了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白青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身边的尴尬气氛。 士兵们连看都没看这主将一眼,撒腿就跑。这一幕白青瞧得都是愕然不已,范胡恩更是一阵的龇牙咧嘴,恨得牙都快咬碎了。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外宾馆。 在二人身后,大兵们挤入再次陷入疑问的人群。不一会儿,当他们再次挤出人群的时候,又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消息不胫而走,传播开去。 “我爹娘在哪?”白青刚一进门,转身便问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白青少爷,白家人我们没有见到。我们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去了白府,当时就是大门洞开,内里连个家仆都没有。”范胡恩不敢隐瞒。 “大门洞开?一个人都没有?”白青沉吟,心中绝不相信白家之人会弃城而逃!“胡说,我白家不会如此行事,老实告诉我实话,否则有你受的!” 范胡恩吓得赶紧抬手护住头脸,生怕白青给他也来那么一下。同时大喊:“白青少爷,刚才所说句句实言啊,您别急,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 接着埋下头,双手握拳,似是挣扎片刻,才开口继续说道:“其实。。。和我军一并前来的,还有一位上仙。。。” 说到这里,悄悄抬眼瞄了眼身前少年。见白青愣神,心里一阵解气:“哼,叫你也知道点怕!” 的确,这会儿轮到白青吃惊了。这原界之中,修炼者少之又少。传承青云记忆之后,除了那宝炉灵智所化的辰虚子勉强算数外,白青还没见过其他修炼之人。顿感好奇,赶紧追问:“快说说!” 少年的好奇,在这世俗将军心中,被想象成了惧怕。只见他一挑眉毛,没了先前的拘束。左脚踏上身前矮凳,又弯腰把左手臂搭在膝盖上。胡乱往后拨弄了下歪在一旁的铁盔。抬手指向白青,这才凑近白青低声说道:“你听我跟你说啊,这位上仙,嘿,绝了!我跟你说。” 接着又是仰身一挑大拇哥,才继续弯腰搭手说道:“您听这名儿啊,”说着手指在空中连点四下,同时每字一顿的说:“麒!麟!上!仙!” 然后又是一拱手:“嘿,您就听这名儿,霸不霸气?!神不神气?嘿,我跟你说。。。哎哟!哎呀呀!少侠!少侠饶命!。。。” 从刚才开始,这厮哪里还有个将军的样子?俨然一个智障。忍了半天没听他蹦出一句有用的,还跟个猴似得手舞足蹈身形并茂的跟那儿演。 终于白青手指一弹,一股劲气将其铁盔击飞,淡淡提醒了一句:“有事儿让你说,你现在才活着。看来没什么可说的啊。” “少侠息怒!少侠息怒!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你!那麒麟上。。。不不不,那妖人跟随我们前来,待我军潜入南面城门之前,我见他一道黄光飞进城去了,几个时辰后,我们才解决完战斗。那是白府便已经是我说的那般大门洞开。” 匍匐在地的范胡恩吞咽了一口唾沫,又赶紧补充道:“我猜少侠家中长辈失踪一定是那妖人干的好事,真的与我无关啊,少侠!对,找到那个妖人,一定能救出咱家长辈,少侠!” 抬头见白青还是不善地盯着自己,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又把自己的来历以及所知麒麟上仙的消息和盘托出。 原来,这是驻扎在京都汴梁城外七里大营的一支军队。本来是拱卫京城的职责。前几天突然有个叫刘全宝的宫中太监,带着虎符和圣旨前来调兵。 圣旨极为简洁:白荣谋逆,速取蜀英城!这将军领了圣旨虎符,开拔之前,这刘全宝又让那名上仙随军同来,还交代了范胡恩与另一只军队配合行动之事。 而这个麒麟上仙他之前从未见过。身批黄袍,细长脸,手中攥着一根白色短棍,也许是他的兵器。一路行来也是神出鬼没,军中还时常有士兵消失无踪的怪事发生,士兵都怀疑是此人所为,却不敢明言,生怕祸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后来行军途中遇到庞大的狼群骚扰。全军将士目睹这麒麟上仙悬浮半空,一阵金光闪耀击毙头狼,就此惊走狼群。才知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仙师。 至于其飞入城中做了什么,也就不得而知了。当初范胡恩遣人询问周边商户,也无人发觉任何异常,白府人就消失无踪了。所以,范胡恩这么肯定是上仙的手段。 “看来真得会会这位麒麟上仙啊。” 父母家人不知所踪,现在线索既然直指这位,确实找到他才行。 “他是否留与你联系之用的方法?” 范胡恩摇头称否。 “那好,现在我带你好好看看蜀英城。” 不明所以的范胡恩只觉周身被一股无形之力包裹而起,在少年身后飘上了夜空。片刻便在蜀英城正中的上空停下,脚下便是那满城的灯火。 “看清了吗?这就是蜀英城,我白家世代捍卫的家城!”白青望着脚下出言询问。 “看清了,少侠我看清了,蜀英城壮美无双啊!壮美无双!呃,少侠神功盖世,令人佩服啊!” “你损坏了它。”白青叹息。 “少侠!不,少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少侠,咱们下去再说行吗?!我跟您仔细说来,少侠。。。”范胡恩一听少年话里不对,突然感觉自己现在飘在半空很是危险,立即求饶道。 “不用求我。” 范大将军背心都被冷汗浸湿了,张口喘着粗气。 “你还犯了个错。” 只见白青正手指掐诀,同时口中晦涩难懂的咒诀念出。片刻,城南不远处,无数荧光升起,疑惑地飘荡着。 “你可知那是何处?” 范胡恩心中回想,再一看方位,那不是原城中守军陈尸之地又是何处?哆嗦着低头不敢答话。 白青伸手一招,那无数荧光从城南乱坟岗迅速朝城内飞来。夜空中突然万千荧光飞舞集结,对于城内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寻常之事。很快,人们走出房门,抬头望向这惊人的一幕。 被召唤而来的荧光陆续抵达。万千魂魄一见是白荣之子白青,立刻像生前那样迅速列队。在下方所有精彩纷呈的表情中,这片夜空很快出现了数个整齐的荧光方阵。接着惊天动地的喊声整齐响起:“宋军威武!” 本是凡人无法听见的魂音,但此刻由于聚集的魂魄数量太过巨大,他们的整齐波动造成了实质的空气波动。才让得全城的百姓官兵,齐齐听闻。 振奋人心!任何时候,包含忠义的呐喊声,都如此振奋人心! 白青却心里难受,如此军威,却已成过往。只见他半空双手抱拳。向着身前万余英魂一拜:“你等誓死捍卫蜀英城,白青在此拜谢!” 不等白青抬头,声势浩大的军阵又是一阵整齐响动。 “看清了!那是白家治下的蜀英城守军,快看,他们在跪拜白青,那是白荣之子白青!!”有人高喊着。 万人跪拜这一幕乍一出现,下方城市沸腾了,所有人心中澎湃。 “这是当日一战主将范胡恩,今天我用他的血,恭送诸位英灵!” 随即头也不回地单手一捏。早已吓得不成人样的范大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爆成一阵血雾飘散。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震耳欲聋的喊声渐渐远去,荧光军阵也缓缓分解飘散而去。 待所有星点荧光消散无影,白青起身。 “首犯范胡恩已经伏法,我不想再杀人。随他来的军将,自去城中布军衙门接受改编,若有不从或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蕴含月华之力的声音响起,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说完,白青忽有所感。霎时转头看向城东一处。旋即摇头,越过城墙,向城南乱葬岗飞去。 一刻钟后,方才白青感应之处。一条黄影自隐蔽处窜出。“噼噼啪啪”一阵骨节响动之声过后,原本匍匐在地的身影渐渐直立。贪婪地盯着白青消失的方向。 “白荣,你有个好儿子,那身血肉,一定是大补之物啊。。。” 黄色身影把玩着手中一支玉瓶,对着玉瓶轻声说道。接着不理会玉瓶突兀的振动,再次收入怀中。黄光一闪,没了踪影。 第九章 麒麟上仙 (今天一家人要出发去山里住几天,大家放心,绝不断更。希望大家能多收藏,多推荐给朋友,拜谢大家了。) 清晨,城南乱葬岗。 这里此时的模样,兴许已不应叫这个名字了。一夜之间,无数长短粗细一致的木桩,圈出一个阡陌纵横的巨大园子,无数土丘整齐排列其中。除了没有驱赶附近流连的一些野狗之外,这里现今已经算得上井然有序了。一个少年坐在园子北面出口处,正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忙碌着。 随着月华之力的控制渐渐熟练,白青已经可以将体内各处存放的涓涓细流随意调动,到达身体各处。并且白青这一路试验下来,发觉这看似流水般柔和的细流,毕竟蕴含天地能量,无论攻防,都是效用无限。 阳平关前,他只是将月华之力调动,集中在拳掌之上,在一拳击出接触墙壁之时再立刻让聚集此处的能量喷薄而出而已。 昨夜,为了修建墓园,伐木劈桩,皆是将月华之力依附在手掌上,再向掌前延伸而出。又集中心力将延伸而出的那月华之力压缩至锋刃一般形状。几次尝试,那月华手刃已是得心应手,随心而动。 早晨又寻了块巨石。月华手刃的锋利果然不是世俗刀剑可比,很快巨石中质地最均匀坚实的部分被白青削制成了一块巨大石碑。此时石屑翻飞,白青正在石碑上仔细纂刻。 ‘蜀英故苑邪魔退避’,八个大字微光莹莹,显然是白青渡入了几分月华能量所致。巨碑耸立,这数千蜀英将士的专属墓园宣告落成。 白青背靠石碑前闭目盘坐。此时,被之前忙碌暂时抛开的情绪再次涌来。父母家人下落不明,而仅有的线索又直指那修炼之人。 昨日问过范胡恩,他并无联系这位‘麒麟上仙’的方法。白青认为既然无从找起,便想办法引他前来。自己昨夜故意在城中闹出如此动静,又全身闪着银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向此处。便是此番打算所致。 “应该能将那人引来吧?”白青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却心底嘀咕。确实,自昨夜大戏落幕至今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了。那修炼之人还没出现。难怪白青有点怀疑。殊不知,他要寻之人早已来到此处,出于某种原因,暂未现身。 又等了半个时辰,白青虽看似闭目入定的模样,其实心中已是焦急万分。毕竟多等一分,父母家人的安全就多一分威胁。 下一刻,盘坐的少年身体微微抖动。额头斗大汗珠滴落,面色一阵潮红之后转向苍白,嘴唇干涸终于身体一阵剧烈颤抖之后,少年歪倒在一侧,晕死过去。 周围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一条黄毛赖皮的野狗在园外溜达。 又过了一刻钟,少年一动未动,看来真的是昏迷不醒了。 就在此时,距离白青昏迷的地方前方三丈,一阵“噼噼啪啪”骨骼碰撞扭曲的声响传来。只见一道身影,背对着白青渐渐直立起来,后背杂乱的淡黄色鬃毛渐渐收敛,四肢也逐渐化为人类模样,仅是手指还是那利爪模样。 下一刻,一个身穿黄袍的佝偻老头转过身形,走向昏迷的少年。来到近前,试探得用手里一根白色短棍戳了戳白青。见少年还是毫无反应,终于放下心来。俯身在白青身上一阵猛嗅。 “果然修炼过的血肉更是美味啊。”黄袍老头一舔嘴唇,很是满意。接着摇头晃脑得意的指着白青的鼻子笑到:“看你昨日那般浪费功力,便知是个修炼新人。现在看来,自食其果了吧?我麒麟上仙真是好运气。哈哈哈,你可知吸纳天地能量。。。” 黄袍佝偻老头围着白青自言自语起来。以这位麒麟上仙的修炼经验来看,自己带一个人长时间御空悬浮,还召唤那许多亡魂,体内功力就该耗费得七七八八了。 加上又在此处使用能量形成的手刃砍树凿石一整夜,迟早会耗尽昏迷。所以他一直在等,并未选择第一时间现身一战。 想到这里,老头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瓶,得意洋洋的摇了摇。然后和玉瓶一并,凑近白青脸颊说道:“白荣,你看,这就是你的傻儿子,哈哈,一会儿就会成为我的美味,再多看一眼吧!哈哈哈,啊唔呜~” 银光闪烁,面前少年双眼瞬间睁开!老头只见白青嘴角一翘,邪异地盯着自己!心中一惊就要往后弹开。可惜白青怎会放弃这等良机?左手捏住玉瓶,右手月华手刃一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瞬间拉开五丈距离。 原来,自昨夜来此不久,白青就已感受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投来的不善之意,让白青更加确定就是那要等之人,只是无法确定准确位置。 因此一直表现出漫不经心,毫无戒备的样子。可一直数个时辰过去,那人还是没有任何行动。白青才心生一计。调动体内能量,装出书上见过的练功走火入魔的模样。 那时白青就想好了,自己都昏迷不醒了,若此人还不现身,就直接摊牌,正面战斗了。 结果那人果然上当,还大摇大摆得意洋洋说了那许多。直到拿出玉瓶说了那番话。这位麒麟上仙想要捡个漏,白青当然不介意让他偷鸡不成再蚀把米!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怎会如此?这小子明明耗费了大量能量,也未见其打坐吸纳。为何此时体内还如此充盈?那一计手刃我毫无防备,如果。。。”黄袍老头后怕不已,不敢想下去。 利爪在右手断裂处戳点数次,止住了血脉流失。抬头怨毒地盯着数丈外与自己对峙的少年。 要知道,虽然修炼者断臂不至于对生命造成威胁,但对本身实力却有巨大损害,不仅今后提升困难,还会下降几个台阶。这老头自知本就是修炼者中的末端,再降低实力的话,接下来的修炼生涯可不乐观。 “一会儿趁其不备,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断掌!至于那世俗之事,不管也罢,大不了那供奉之物不要了。”老头瞟了一眼对面还抓着玉瓶的断掌,心中暗自盘算着。 白青不知老头心中所想。此刻他比较关心玉瓶。能感受到里面气息不止一道,都是白青熟悉的,波动最为强烈的当然便是白荣。但那玉瓶的盖子似有封印,白青几经尝试也没能打开。 又见瓶身上那支断掌,心生厌恶,扯下就要扔开,却无意中见自己的动作让老头一阵紧张。为了证实猜测,又作势要将断掌扔向另一侧,再观察对方神情。一连变换几次方向,白青心中了然。 “这玉瓶如何打开?说了我便将手掌还你。”白青不再逗他,说出了交换条件。 “小娃娃,这玉瓶封印乃是我独门绝技,休想轻易换了去。你害我断掌,已是结仇。想我麒麟上仙修炼数百年,功参造化!你还是将非己之物归还,我放你平安离去罢了。”黄袍老头微微侧身,抬头望天,左手捻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麒麟上仙?你这脸皮厚度也是我平生仅见呐!”白青一脸嘲讽,“一条黄毛癞皮狗,扔到那周围一群杂毛野狗里,你都算是丑的!” 不理会老头目光冰冷,白青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我昨夜都不敢肯定那范胡恩嘴里的上仙就是那条狗!麒麟上仙,你怎么好意思。。。哎,我都气笑了。。。啊哈哈,你等我擦下眼泪。。。啊哈哈哈哈” 再不掩饰杀意,老头开始蓄势,体表出现淡淡黄光。 白青当然知道会激怒此妖,但他并不担心。以上一世青云对妖兽的了解。兽类进阶为妖之后,可以幻化为人型。但有些资质不足的兽类,无法突破界限进阶为真妖。 但继续修炼也能具备一些妖力,幻化能力也是不全。处于这个阶段的兽类便是所谓的‘伪妖’。 这老头幻化的人型明显不完整,应该属于‘伪妖’一类,在二世修行的青云面前,的确是不足为惧。 老头即将抵达顶峰的杀意蔓延而出,白青仔细感受。 “杀意中夹杂着巨大的血腥之气,此‘伪妖’果然一身命债!不可留!”白青记起范胡恩曾说此妖同来途中,军中常有人无故失踪。现在看来此獠应是嗜杀无疑了! 把玉瓶暂时收入怀中,收敛笑容。稍一蓄势,全身月华之力升腾,渐渐溢出体外。 “轰”! 随着少年抬头,本就似火焰跃动的月华腾起数丈之高。双目银光爆闪,狠狠盯着对面黄色身影。 黄袍老头下意识全身颤抖,血腥杀意刚才那一瞬间便被击退。 “等等!只有我懂得玉瓶封印之法!杀了我,那玉瓶便永远打不开了!”黄狗伪妖抛出最后一丝希望,这棵稻草能救自己一命。 白青似是并未听到,缓缓将右手横指身侧。调用月华涓流汇聚。“唰”的一声,一条丈许长月牙手刃瞬间延伸而成。一股凌厉荡漾开来,仿佛周遭空气流过都会被它切开! “杀我,你父母亲人也会跟着陪葬!” 下一刻,凌冽的风停了下来。世间,再无此獠! 取出玉瓶,手指按在瓶身。白青将一丝月华之力渡入,顺利的让玉瓶认他为主。其实玉瓶入手的第一时间,白青就有所感应,此物并非封印,而是有主宝物的自然禁制而已。因此那黄狗伪妖的满嘴胡吣白青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施了些手段来确认此獠是否该杀而已。 心意一动,一众熟悉的身影闪现出来。为首之人,便是那白家当代家主,白荣是也! 第十章 玉瓶之谜 (山里空气真好,这里是北京著名的山道之一,路上一队一队的摩托车,真是带劲。不说废话了,坚持码字,绝不断更!) 母子重逢,免不了一场相互关切。白青与母亲、二娘说完话,才来到父亲身前。 “父亲,儿子有事禀报,却不便让众人知晓,徒增他人担忧。我带您去那园内一观如何?” 白荣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便让众人等候,当先向石碑之后的墓园走去,白青迈步跟上。 “父亲,蜀英城、阳平关已失,守军皆是宁死不降。。。二伯在那阳平关中也。。。”白青在白荣身后低声讲述了最残酷的事实。 “我已听那狗妖说过,大家也都知晓。我还知狗妖抓我而不杀,是要我去劝降白家边关军队。看来朝中已是变故发生。不知我主何处。。。”白荣不亏是将帅之才,并不缺杀伐果断的坚毅。 白青见父亲此时不愿谈及伤感之事,便跟在身后不再说话。 “青儿,你现今可有拨乱正之力?”白荣忽然转身紧盯白青,急切抓住儿子肩膀,“我白家乃开国之臣,也必当那护国之责任!你若有翻云覆雨之力,需助我荡寇护君啊!” “不,爹爹。”白青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待父亲开口,便手指东北方继续说道:“那汴京城中,应是早已天翻地覆。而那边关城寨也有一半已是叛国敌寇。荡寇护君并非不能,但我一人足以,父亲该助我护佑家人。” 原本还要辩驳,但见儿子坚毅目光一侧石碑。随着目光看去,‘蜀英故苑邪魔退避’再次映入眼帘。儿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首寇所谓陈王,虽不知底细,但他能调来狗妖,便应是知世间有修炼之人。狗妖覆灭便会有其他效命之贼,常人不可敌,而我,亦非他人能敌。因此,我愿父亲助我护佑家人,无需涉险。” 白青不打算将自己二世修行之事告知家人徒增烦恼,只是坚定的拒绝父亲参与。这一世虽是为了证道进阶,但既然惹了尘缘,必将了却。 父亲见识过狗妖手段,又知白青秒杀此獠更是非凡。低头沉吟半晌,突然记起一事! “行,青儿,此事先且不提,有一事兴许你可参详!” 见父亲急切,白青扶父亲于石台坐下,洗耳恭听。 “那玉瓶有古怪!昨日我等十数人被收入瓶中,却见内里一望无际,似是另一广阔天地,艳阳当空,大河蜿蜒。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令人感觉时日难耐。但待了几个时辰后,管家阿福的白发转黑,我也倍感神清气爽,总之众人皆有此感。” 顿了顿,似是又忆起什么,赶紧又道:“八九个时辰之内,我等毫无空腹饥饿之感,反而感觉体力充盈。”说完盯着白青不再言语。 “可存活人,有日轮大河土地。。。”沉吟思索父亲所说,白青随手摸出玉瓶仔细观察。 说是玉瓶,其实是源自白青初见此物的印象。此刻再来仔细探查,发现瓶身材质似玉非玉,的确不知是何物制成。只是入手也有温润之感,白青御力试探捏压几次,发现其质地坚硬程度,应该不是玉石可比。 “多谢父亲提醒,且待我一探!”好奇心起,白青心念一动,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站在了父亲描述的那艳阳当空大河蜿蜒之处。 好浓郁的天地能量!难怪父母家人有那般舒适感受,凡人的感知力都能有所察觉,可见天地间蕴含能量充裕程度何等之高。此物此非凡品! “如此重宝,为何会蒙尘于那不入流的伪妖之手?”白青有些疑惑。旋即摇头,动念返回外界。 “父亲所言不虚,此物不凡。我已让它认我为主,待我以后慢慢了解。现在,我送你们返回蜀英城中,暂住那外宾馆,城内军士我会有所交代,您且如常管理。其余之事,我会安排。” 一刻钟后,又有奇闻在城内传播:“仙人携白家众人驾云归来,重掌蜀英城军政之权。。。” 安顿好一切,辞别家人,又在四面城墙设下简单神识,白青再次向边境靠近。 御空飞行了一段,突感怀中一震。摸出玉瓶想要查看缘由,却不料此物突然脱手飞出,向下方一处水潭极速飞去。白青心中惊奇,赶紧跟随追赶而去。 玉瓶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水潭,悬停于水潭正中不再动弹,只是缓慢旋转,淡淡绿光忽闪。待白青到达,瓶身一震绿光大作。水潭中央漩涡顿起,不时便出现一个黑洞。白青疑惑间,突感心中与那玉瓶的联系传来一丝引力。 “你想带我入内?!”白青猜测,随即一笑飞掠靠近。跟随那玉瓶钻进了黑洞。一人一瓶刚一进入,漩涡消失,水面很快平静下来。水潭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安静。 水潭之下,一个巨大气泡缓缓下降,周围光线渐渐暗淡。一盏茶功夫,气泡破开。白青脚踏实地,猜想已经沉至潭底。潭底果然是漆黑一片,不可视物。但令白青感觉奇怪的是,这里干燥温暖,脚踏的地面坚硬平整。 玉瓶又是一丝丝隐约的震动传入心间,白青跟随玉瓶指引的方向摸索着前行,很快撞到一面石墙。一阵摸索,除了一处手掌形状的凹陷便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玉瓶的震动此刻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猜测这一处机关如何启动,突然体内月华之力开始躁动,雀跃般向着最接近石墙的方向流动。心中灵犀一动,白青将手掌按入先前摸到的凹陷之中。顿时月华之力飞速涌入其中。接着自凹陷处开始,银光亮起,并随着月华之力的注入,逐渐扩散开来。 轰~ 片刻后,整个空间被银光充斥。白青终于看清此处模样。 这是一个直径大概十丈的球型空间,周围石壁不知是何材料制成,月华之力注入后,发出银色光芒。空间内除了中心一座石碑之外空无一物。 手掌自凹陷处抽出,白青退后一丈。 “广寒宫?”白青被这碑上大字一惊。这可是家喻户晓的名称。相传那月宫便是这般名字。好奇心起,白青快步向石碑背后转去。 果然,另一面碑文有诸多文字。此处是一位转修月华之力的修炼者开凿的。这神奇的材质是其偶然获得的天外落石。 因为这位前辈发现其月华之力喜阴,便将这座石室沉入深潭之底。落成之时,见这球型石室,莹莹月华之光,又在这深潭之底,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水中月”吗?便命名为广寒宫了。 看完此处来历,见下面还有小字,便继续往下念起碑文。 “深潭之底,原本有一玉瓶。材质淡绿坚硬,内可纳物。经百年参详不可得用之法。涅槃之时将其归还潭底,才见潭底石刻,字迹模糊,仅‘九鼎’、‘源瓶’仍可辨识,不知何意。还瓶此地,涅槃而去。” 安静的石室突然更加安静了。白青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脏撞击的声音。不知何时,那引他前来的玉瓶已经悬浮在他身侧,上下起伏再没有挪动半分。 白青看向玉瓶,呆呆的问了一句:“你名‘源瓶’?”随即又摇头为自己向一个瓶子说话而感到可笑。再次看向玉瓶,不禁又呆呆问出一句:“你是九鼎之一?”旋即又是自嘲摇头。 兴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毕竟原界九鼎无一不是重宝。不曾想自己短短数日之间便得其二,白青实在无法相信。 “不对不对,那前辈所言也并不确定,不能因为有九鼎源瓶四个字就确定玉瓶就是。。。也许只是。。。” “不必猜了,那确是源瓶,确是这原界九鼎之一。” 白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退后全神戒备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银冠白衫的俊美男子,如女子般顺滑的长发,简单束在身后齐垂至腰间,正把玩着手中玉瓶。待少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挑起细长剑眉,看向白青。那对如水深邃的眸子若是世间女子见了,必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你身上有九鼎气息,不知是那件啊?”俊美青年开口问道。 白青感叹,如此俊美男子,如此磁性嗓音,这人若是在世间行走,必是祸害! “你到底是何人?”白青可不是女子,警惕未有任何动摇。 “自源瓶在这潭底吸纳充盈之时,我便来到原界。你说我是何人?”俊美男子展颜一笑,说不出的潇雅洒脱。 白青早有猜测,此话一出,白青心念一动沟通源瓶。那回馈传来,白青实是喜不自禁!九鼎得其二不说,这源瓶竟然也是早已产生灵智。不过此人俊美得太过妖孽,当然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又问了一些此间缘由,白青心中了然。原来,这源瓶上一届主人偶然得到之时,源瓶灵智早已产生,但源瓶自知并非缘造之人,便没有现身。因此那人终其生不知源瓶是何物。 而源瓶也算与他有缘,便助他修行,无奈涅槃之法未能成功,那人逝去。 而这广寒宫确是奇特。源瓶本体可自由出入,但其灵智进去之后,除非源瓶之主引渡进出,否则便会禁锢于此。因此,灵智所化俊美男子将源瓶渡出石室,飘荡在水潭之上。却被饮水之野狗叼去,成了那般际遇。后来之事便是白青知晓的了。 “竟是如此。难怪,我说那伪妖如何能得如此宝物。”沉吟片刻转身看向男子。却见那人正恭立身前,双手抱拳向自己施礼。 “源瓶已经认主,我乃源瓶灵智所化,自然奉你为主。相信我,这一界之中,有九人不会害你,我便是其中之一!” 第十一章 源瓶之能(一) 如此一致的言辞,白青再次听这源瓶灵智的化身说起,心中一阵恍惚。几天前,逃亡中惊魂未定的少年,如今却已是俯视凡俗的修炼者。 不仅知晓了原界九鼎的秘辛,还在短短数日之内,得到‘辰虚炉’和‘源瓶’两件重宝。而这两鼎的灵智说出那同样的话,外人听来只觉简单而朴实。但作为宝物之主,白青心中了然,这其实是九鼎的誓言! 想起父母家人,白青本心忽的新生一悟。证道之心无旁骛,怎奈生自世俗家?看来要想继续青云的路,须要先将这一世的因果了结。更勿论,父母亲人养育之恩,怎可不报?父亲二伯忠君之愿,岂可无视? 一阵淡泊凉意传来,白青看向左手中指指尖,一枚淡绿色的源瓶符文悄然浮现。相比之前那晨虚炉纹的炙热老辣,这瓶纹显得俊秀温润。 如今这‘广寒宫’内空无一物,看了一眼仍然恭立一旁的俊美男子,白青盘膝坐下,示意对方也坐在身前。 “方才你问我之事,我说与你听。” 既然九鼎皆是证道之宝,那每位灵智化身则皆为无间伙伴。白青想起那前世青云之友,心中也期盼有挚友相伴,而辰虚子、俊美男子便是最佳人选了。 “你在我气息之中感应到的,是辰虚宝炉。那宝炉在我前世青云之助下,火阳之力满溢,生出灵智。那宝炉形如道家丹炉一般,所化灵智也是道家长者模样,名曰‘辰虚子’。因辰虚宝炉镇压一处大妖密林,而我还有尘缘未了,便与他约定三年之期,待三年期满我再去寻他。”说到此处,白青向俊美男子微微抬抬下颚。 “辰虚炉?恍惚之中有些熟悉的感觉,也许我们曾有过接触。”俊美男子似是搜索了一遍记忆,对那白青提到之物有些印象却并无记忆。 又将脑中思绪放下,继续向白青讲述道:“听我主您方才所言,那辰虚炉是火阳之器,应是擅长火锻精炼。而源瓶与之不同,乃是万物寻源之器。也就是说,若那辰虚炉是以提炼之法,求万物精华的话,那我这源瓶便是以分解之道,求万物返璞归真。” 见白青眉头紧皱的神态,俊美男子并不奇怪,继续引导道:“认主之时,我主您曾入瓶中一观,可否见那瓶中是哪般模样?是否广阔无垠,却仅有土地、河流与那一轮艳阳?” 白青点头,期待地盯着对方。 “无论哪一界,造物之初,便是需要具备三个条件:可踏实之地、可润物之水以及可生灭循环之火。而你在瓶中所见,便是如此。这就是所谓返璞归真的真,也就是万物之源。” 顿了顿,见白青点头,才又继续:“世事繁衍轮回,这本源之力会被每一界的主宰用于加工,制成器物、用具或是法宝。这些耗费本源之力的产物,看似使用方便或是威力巨大,但实则是对本源之力的消耗和浪费。” 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这等道理,俊美男子越讲越是深入:“一界之力如果一直消耗,便会慢慢枯竭,最终界面塌陷也是在所难免。然而每一界皆是如此,大概是因为,哪怕是一界主宰的界内生物之寿时,也不可与界之存时长短相比。因此自然不会有人为了一界存亡作出牺牲。” “所以源瓶是反其道而行之,将制成的器物分解为本源之力?!”白青越听越是讶然,不过也有些明白了,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我主英明,确是如此。不过,有一事须告知我主,还请我主牢记!此事并不为他人知晓,待我说出,我主您是首位,也是至今除我之外唯一知晓此秘之人!” 见这俊美男子突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模样。白青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聆听。 俊美男子见白青如此重视,很是满意。接着一股飘逸出尘的风采悦然而出,与其俊美相貌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才朗声说道:“我乃九鼎源瓶所化,又是如此俊美潇逸之青年儒生模样,因此我自名‘源潇’!” 。。。。。。 “噗啊~哦~哈哈嗯~~~嗯” 短暂一瞬的愣神之后,白青强忍难以压抑的笑意,期间忍耐不住发出怪异声音,却又顾及这眼前男子的脸面,憋得自己十分难受。 “我主这是何意?此事对源潇而言甚是重要,想我存世之期将是几近永恒,此名亦是长久,如此重要之事,您为何作如此般?”俊美男子腾身而起,显然对白青眼前的表现很是不满。 “噗啊~哈哈嗯~~~噗啊哈哈哈”。这次连一瞬都未间隔,那怪异之声又从白青口中传出。 白青只觉久违的剧烈笑意突然爆发,虽知如此取笑对方名讳,实在是对不住他,但还是没忍住。而那俊美男子脸色煞白,一甩长袖转身不看白青了。他本以为白青见自己怒意已现,便会停下。 但事与愿违,这‘广寒宫’面积不过十丈方圆。那畅快的大笑声避无可避。更令他跺脚气闷的是,自己虽背对白青,但从那反光的石壁之上,隐约还能见到那前仰后合的可恶身影。要不是这该死的石室自己不能自由出入,他早已愤然离去。 终于,十三岁的白青清了清嗓子,起身走向生闷气的源潇。转到身前,见到那一张煞白的面孔。白青一脸歉意的作了个揖:“方才是我失态,还望你不要介怀。此事对你既然如此重要,你听我一言吧。” 俊美男子还未消气,只是微微侧身:“你说。” “源瓶虽是世间至宝,你是至宝灵智所化,也是万千尊贵无疑。加之你应是存世长久,名讳当然是重要之极。”白青说的没错,他也不愿如此重宝之灵蒙羞。 俊美男子听他此言,也是怒意渐消,便转过身来要听他细说。 白青拉他一并坐下,再次认真的说到:“无论如何,你存世时日尚短,又被这‘广寒宫’所困。对这世间之事自然是知之甚少,人情世故一定也是了解不多。” 细细观察了男子神情,发现并未再次激怒对方,才又小心翼翼的继续:“你可知这世间有一家喻户晓之物,名为‘元宵’,与你方才所说之名同音?” “我从何知晓?你说那是何物?”男子尽量掩饰自己的好奇,轻声问了一句。 “那是一种食物,每年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要制作食用的一种食物。做法是将馅料捏成球状,再将其放入江米粉中不停滚动,直至馅料被江米粉包裹为更大的球状便是制作完毕。载放入滚水中煮熟便可食用。” 俊美男子脸色有些尴尬了,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是个球状食物?什么颜色?” “白色,有点浅灰。”白青答道,又补充了一句:“还需放入水中煮,最后被人夹起食用。以我之见,此物不仅外貌不能体现出你的俊美之资。那水煮之法也象征煎熬之苦。总之,不是好寓意,不配与你之名同音。” 听到此处,俊美男子也有些犹豫了。如果如白青所说属实,那别人听闻自己名讳确是会想到那白灰滚圆之物,岂不是自己形象大打折扣?但毕竟是自己之前自豪讲出,如何能说改就改? 白青知此时递上一个台阶,眼前之人必定就坡下驴。便稍加思索,提醒了一句:“按照你的本意,源瓶之灵,‘源字’可用;又是生得如此潇逸儒生之像,便用那‘生’字。不知你可否满意?” “‘源生’?听得也算雅致,不知可有他物与之同音?”男子果然面色缓和,认真的询问起来。 “没有。另外源生一是阐明源瓶所生,二是此‘生’字多用于称呼青年才俊之辈。并不辱没于你,此名尚可。” “便如此吧,谢我主赐名,源生拜谢!”心情大好,俊美男子起身作揖。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终于将那尴尬气氛圆了回来,心中庆幸。经此一事,白青对这眼前之人的性情,也是了解深刻。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触碰这源生的自恋神经。 耽搁了大半天时间,白青唤来自言自语领悟新名字的源生。询问后才知,这源瓶并非如辰虚炉一般在镇压某处妖邪,而是不知何时就被放置于此。至于为何是选在此地,似乎只是巧合。至于那前辈提到的石板记事,源生可以确定并无任何灵物波动。 对于这‘广寒宫’,源生倒是建议白青带走。此物让源瓶之灵被锁多时不得出入,应是具备囚禁灵物之用,并且灵物囚于其中之时,灵力不降,也可做护佑灵物之用。比如灵物因某些原因即将消散,而只要在灵力完全消散之前渡入此间,便可保持不散。待寻得拯救之法再行救赎便可。 这一提醒,白青也感将来说不定会用到此物。便按源生所说,便在将其升至水潭之上后,将其渡入源瓶之中存放起来。当然,渡入之前,源生主动在其之上设置了一个禁制,才保证了它不会刚一进入源瓶,便被分解为精纯的本源之力。 源瓶再次消失,化为白青左手中指之上那枚淡绿瓶纹。不似辰虚炉一般的盛阳火辣,而是令人舒适的温润清新。 “原来,这就是那本源之气!” 随即又将神识放开,在这天地之间用心感受。一刻钟后,白青摇头看向源生。 只见身旁俊美男子齐腰长发随风而动,的确潇逸出尘。此时也睁开那如水深邃的双眸,细长剑眉轻轻一皱。躬身抱拳,用可令这世间任何女子疯狂的嗓音说到:“我主,您方才所感无异,这原界当今的本源之力,确是稀薄得很。” 第十二章 源瓶之能(二) 虽说对原界本源之力的感知令人沮丧,但白青自知凭一己之力,至少现在具备的一己之力,也是无能为力。不再杞人忧天,一切待自己和伙伴之力足以改变什么,再来考虑吧。 将中指一撮,淡绿瓶纹化为源瓶实体,缓慢飘向源生。 “在我看来,九鼎还是由你们自己来运用为好。辰虚炉我已交于辰虚子,这源瓶也由你保管吧。”在源生惊讶的目光中,白青平淡的说出了这个决定。毋庸置疑的语气也让源生未曾反驳,默默收入怀中。 “走吧,随我去了却一些因果。那辰虚子还在等着我们。” “一切听凭我主安排,这源瓶对应之鼎,便如那辰虚炉对应之鼎一般,也待三年之后再去寻他吧。”源生见白青说话间看向一个方向,便如此说道。 不再迟疑,白青全身被银光包裹,迅速腾空而起。两人一前一后划过天际。 西部边境,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正在向北移动。这支统一指挥的军队,却穿着三四种颜色的军服,显得有些杂乱。 在队伍的最前端,一名铁甲将军手持长柄钢刀,马鞍之上一边一个铜锤悬挂,身后跟着七八名偏将。 “陈将军,自那日领命行事之后,我等兄弟已经连续攻陷十数个营寨。斩杀守将都是白家心腹,收编了近万余兵士,兵力已有五万。现在将士们连战连胜,正是士气如虹,这次咱们去攻打这神峪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右侧黑脸大汉大笑,右脸上狰狞的刀疤蠕动。 “是啊,老大,我安排的细作应该早已进入关内。”跟在左侧的精瘦光头也是眉飞色舞,“那关中守军知白家覆灭,应是早已没有站意。说不定,等大哥您一到,已经逃了个干干净净,哈哈哈哈!” 陈昌拉了拉缰绳,让胯下坐骑停下。身后一众偏将也赶紧跟着勒马。陈昌面色阴冷地调转马头,目光扫过这一路溜须拍马的众人。 “你们一路攻城伐寨过来,可曾有过白家将领降我?就算有我军十倍兵力攻城,可曾见过白家治下的守军弃城逃跑?”陈昌有些怒意。 抬手指向身后继续说道:“神峪关天险,易守难攻。守军仅5000不假,但从上到下的将、校,皆是白家骁白卫,都是白家死忠之士。平常就已经战力惊人,如今再添为白家复仇之志!” 听得那自作聪明的光头冷汗直冒,赶紧跳下马来跪伏在地。 “自现在开始,再有不请军令擅自做主者,剐!”陈昌狠狠盯了一眼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光头偏将。众将听完也是赶紧低头领命。 “此去叩关,先安排降军强攻,消耗守军。”一蹬马腹,队伍开始继续前进。 峪,山谷也。话说这神峪关,坐落于西部边境一处山脉之中。山脉面积不大,却陡峭异常,大部分区域别说马匹车辆,寻常人也是无法攀爬通过。 其中唯有一处贯穿山脉南北的狭窄的山谷,可以同行。也是这边境线上南北通行的唯一通道。正因为如此,当地人认为这座山谷是上天所赐,便称之为“神峪”。白家先祖当年选定其中最为狭窄之处,设立关城,便是这神峪关。 地理位置如此重要,白家世代都派骁白卫进驻,现在陈昌大军力量面对的也是如此守军。 “报~前行十里,便是神峪!” “再探!” 听得斥候回报,陈昌抬手让大军停下休整。数道军令传下,军阵开始在此变换位置。按照先前计划,降军在前依次排列。 整理好攻击序列,已是黄昏,自然是一阵联营炊烟。 站在神峪山脉一处高峰之巅,两人衣袂翻飞,远远看着这大军的动静。 “看样子这主将果然安排大军休整一夜,明日发动攻击。行动吧!”少年很满意的点头。 “待我去去便回。”另一俊逸青年微一躬身,从少年身侧消失不见。 “万物寻源,造物归真!这源瓶的神奇还真是未曾见过,就在这支逆军身上试试威力吧。”白青盯着前方炊烟袅袅的联营,期待着源生的表演。 自将军下令驻扎,数万大军便忙着搭建营帐,烧火造饭忙得不亦乐乎。主帐刚刚完工,主将陈昌立刻挥退一众将领、侍从。接着向身旁小校使了个眼色,便独自钻进帐中。很快,小校将一道身批斗篷的身影送入主帐,留下一路脂粉香气。 不一会儿,帐中便传来莺燕之声。这名小校虽知主将每次行军都带有随侍,但毕竟是个少年,此时守候在帐外也是难免闹了个脸红心跳。最终无法忍受近处的众将嘲讽,逃离了主帐。 反正那主将每当行那难言之事,都会耽误较长时间。小校便远远溜达来到一处坡地。坐在高处,刚好可以看见整个营地。随手扯下一片草叶,放置唇边吹起。 小草振动,一声清脆之音刚一响起,小校眼中的营地内四处便有各色光点亮起。小校吹响第二声,那每个光点又忽地分散为无数小小荧光渐渐升起。一时间,已是黄昏的这片大地被照得透亮。 小校的草笛没再响起,这片天地突然寂静无声。营盘之中,每个人都和小校一般,张大嘴巴盯着这一幕。直至所有荧光被头顶一个黑点全部吸入,周围再次陷入黑暗,才面面相觑。 突然女子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沉静,随即陈昌衣衫不整的冲出主帐,手里紧握着一根烧火木棍,警惕地四下张望。就在刚才,一阵亮光之后,他刚脱下的铁甲铁盔消失不见。赶紧出帐看看发生了什么怪事。 这联营之中的确发生了怪事。正炖着肉汤米粥的铁锅没了,吃食直接浇熄了柴火;刀剑只剩下木柄,长戟长枪变为木棍,拜访盾牌的地方空空如也。。。 人影再此显现,源生自豪地展现给白青一个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 “回报我主,凡那营中钢铁器物,现皆已归真成源,这支军队应该没有前进的必要了。”一个抱拳,源生退到白青身侧。 “源生,若你某天成为敌人,我定是生不起半点站意。”白青叹服。若是两军对垒,一方瞬间手无寸铁。源生这等手段实在让人无语。 “但凡器物,必是有铸造之人,想来这铸造源瓶之人,也是心思奇妙。若是有幸一见,该是受益匪浅。”白青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番风采。 “源瓶生灵之初,也就是我的意识苏醒的时刻,也曾依赖本源之力扫视原界,却是没有任何回应,造物之人也许已是不存。”源生心中突生悲戚之感,丝滑长发一甩,看向别处。 “你想得也许不实,既然原界只是一界,那人也许并不在此界。也许会有相见之日,只是那日若是到来,不知我是否情愿将你们归还于他。”白青拍了拍源生,然后银光渐渐包裹身体,留下一句:“现在,轮到你等我片刻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刚刚经历变故,军营内正是疑云密布。一束银光由远及近迅速飞至头顶悬停,军营中又突然骚动起来。 “主将何在?出来见我!”内涵月华之力的声波顺利的传到每个人耳中,振聋发聩! 陈昌提起裤子,撒腿就跑,却被那光头和黑脸偏将一左一右架了回来。 “仙人老爷,这便是主将陈昌,我等一切行动皆是受他差遣!” “陈昌此人罪不可恕!” “陈昌身为主将,在那军帐中行苟且之事,其罪当诛!” “陈昌与那狗屁陈王勾结,陷害忠良,想要逆天改命,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先前跟随陈昌的众将,此时全体倒戈。本就是一群投机之人,自然是见风使舵,何况刚才早已被仙人所施手段吓破胆。 白青原以为只是一群棋子,杀了贼首便可。谁知这主将居然是陈王亲戚,倒是可以从他处问出点什么。打定主意,心念一动将源生唤来,将陈昌收入了源瓶。 接着白青随手撒下一片巨大光圈落在军营一侧。吓得大兵们纷纷躲避,乱成一团。 “降兵出列,进入光圈!”声音传来,虽然下方一片疑惑,但很快照做了。阵营突然变得分明,军营之中是陈昌旧部,光圈之中是那被攻陷城寨守军的降兵。 “我乃蜀英侯白荣之子白青,奉父亲之命讨贼而来。现首犯伏法。营中逆军,如何处置交于神峪关骁白卫定夺。圈内降军,虽未行叛逆之事,但气节已损。也一并交于骁白卫。如今家国有难,正是用人之际,若你们肯戴罪立功,便既往不咎!” 有了这一番震慑之后,后续骁白卫接收降军,处理贼将,收编叛军这般事务变得极其顺利。 白青在骁白卫来到此地,简单交代之后便不再理会此间事情。在这神峪山脉中,寻了一处幽静山涧去也。 陆续在阳平关、蜀英城以及这神峪关前展现神迹,白青之名开始在西部国境内外迅速传播。 原本,坐观东宋内乱的北夏、南越两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也疑神疑鬼暂停调动。 而就在白青神峪关破敌之日,曾在阳平关白青放走的主将,在抵返汴京城的当天,便被抛尸荒野。 “干爹,那阳平关、蜀英城皆是这小子一人荡平。连那位上仙都被他给杀了。您看?”刘全宝猫着腰,掺着一个白眉银发,华服裹身的身影,低声询问。 ”小全子,我让你送的童男童女,可曾送到了?”颤抖低沉的声音响起。 “仙姑进宫入住湖心岛第二天,三百童男女就已全部送到。仙姑吩咐五日之内不得打扰,今天已是期满。”刘全宝不男不女的声音令路过的一名宫女悄悄侧目。 “好,你便去将我想之事说与仙姑,请仙姑走上一趟吧。就说供奉之礼,可以跟老朽我提。”挥了挥手,催促刘全宝离开了。 安静的大殿之内,仅此唯一老迈身影。突然,干枯似爪的右手一招,方才偷看刘全宝的那名宫女瞬间吸入爪中。 “就算是我的狗,也不是你们可以招惹的!啧啧啧啧~新鲜的血肉啊~” 吸力传来,只见那宫女光滑的皮肤渐渐褶皱,头发由黑转白。方才正值青春年少的宫女,已经沦为随意丢弃的一具可怖干尸。 第十三章 神峪以北 (求书评,求章评,求收藏,求推荐票哈) 刘全宝吩咐撑船的小太监一个时辰后再来接自己,便转身跳下小舟。啪的一声,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便下意识埋头看去。 这一看,本就胆小如鼠的他吓得赶紧蒙住双眼。胸口极度起伏,几个深呼吸,才稳定心神小心翼翼地挪开手掌,目光自脚下延伸出去。 本就仅有百丈方圆的湖心小岛,入眼如人间地狱,满地白骨!这还是白昼,岛内瘴气弥漫,浓浓阴冷的气息。一阵阵阴风吹得刘全宝全身哆嗦,要不是那划船小太监早已远远逃去,他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刘公公,怎么不进来?妾身有事想要问你呢。”瘴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精舍里传来女子声音,妖媚却冷漠。 刘全宝本还在犹豫,突然周身凭空出现一片腥骚的黑云,将他包裹起来。只好双拳紧握,紧闭双眼,随黑云拉扯去了声音的方向。 不足一刻钟,刘全宝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岸边,撕心裂肺地喊来了小舟,逃命般地离开了湖心岛。 待他离开后,瘴气越发浓郁,将岛内事物遮挡得再不可见。突然,一片黑云腾空而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飞出了皇宫。 “做得好,待仙姑事成,就再无后顾之忧。”目送黑云远去,刘全宝身前那道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刘全宝一见,满脸堆笑地一拜到底:“恭喜干爹重获青春!” 吸食过那无辜宫女的血肉之后,这陈王哪里还有之前那般苍老之态?苍苍银发已是黝黑,原本枯瘦的皮肤也变得紧绷红润。 神峪山脉一处幽静山涧,忽的响起了一阵求饶哀嚎。 “那众将皆称你是陈王同族兄弟,你却说你只有数面之缘?再是不说实话,免不了再受皮肉之苦!” “白青少侠,如今我在二位面前,哪里还敢有半句假话啊?我只知此人是我家远房表亲家的儿子,父亲死后被他舅舅送进宫里做了阉人。今年突然遣人找到我,许下重利让我做了他这马前卒。”咽了口唾沫,陈昌将所知之事又重复了一遍。 “我主,看来此人的确只是其中一条走狗,仅仅贪利而已,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东宋一朝虽有数万强军拱卫都城汴京,但这边境若是不顾,一旦发生内忧外患,汴京那点兵力毫无还手之力。” 白青皱眉低声沉吟:“若这陈王是为了改朝换代,理应将边境军变之事交于能人才是。而我一路行来所见,竟全是些饭桶草包。难道此人另有所图?!” 随即拍了拍前额,白青不再多想。至于陈昌,白青没兴趣处置,便交给了源生。没想到源生称自己有洁癖,不愿脏了手。便将千恩万谢的陈昌留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至于是生是死就任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神峪山脉的北边,一条蜿蜒大河自东向西流淌。传说这“落琼江”是天宫仙子不慎打翻琉璃玉盏,导致满盛的玉液琼浆洒落人间所化。 大江东来,奔流至神峪山脉近处时,却不再直来直去,而是向北拐了一个大大的弯。也是因此,这处河道虽然宽广,却水流较缓慢,成就了江北一座重要的港口。 久而久之,这座“湾港城”越发的繁华。不同于蜀英城的雀市,在此处,各国贸易通商更为频繁。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在玉华楼定下酒席,还请赏光。” “公子,我乃南越国米阿族族长之女,想要娶你为夫。” “这位哥哥,天长地久有时尽,只愿与君一宵春,我已安排好一切,你只需随我来。” “兄弟,我乃北夏武金将军座下先锋胡莱。一见你,便知兄弟你不好那些脂粉女流,你看我可合你心意?” 自从二人初一入城,便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源生俊美无双的相貌。刚开始,路人只是驻足观赏。 直到白青选了一家酒楼,准备尝尝这里的南北大菜。菜未上桌,周围便有了仰慕这绝代风华美男子的人群。人越聚越多,开始出现阵阵怀春少女的尖叫声。最后,人群开始涌动,出现了刚才那许多自报家门,当众邀约的情况。 终于,在那有龙阳之好的胡莱准备要胡来之前,源生忍无可忍。不待白青品尝满桌佳肴,便拉着他逃出了酒楼。行至偏僻之处,源生变换了服饰又戴上了斗笠。又将白青也打扮一番,才又再回到街上。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白青幸灾乐祸的念着词,“你说你一个灵智化身,本就可以随意变化样貌。却非要化作这等祸国殃民之相,平白连累我浪费了一桌上好酒菜。” “白青!” 白青闻声转身,见源生将食指树立在嘴唇前,向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又想起这源生在广寒宫中自恋情形,只好苦笑摇头,自己刚刚又不经意触碰了他那块敏感神经。 “我还有好几句词没说呢。罢了罢了,我从此不再提起。”玩味地嘟囔了一句,又展颜一笑说道:“不过,你刚刚喊我白青,听着感觉不错,以后便不要我主我主的称呼了。我唤你源生,你也喊我姓名,可好?” 这湾港城本就是贸易港口,形形色色不同风格的服饰装束甚多。二人乔装打扮之后,果然没有再引发关注。 白青选择了一间较大的客栈住下。毕竟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城市,会有各种消息流通。而城中最易探听消息的地方,不是酒楼便是客栈。 酒楼,源生是说什么也不去了,所以白青只好入住在这里。果然,一层大堂里喝酒聊天好不热闹,随处可见大声聊着各种秘辛的人。白青在二楼客房内听了一会儿,发觉多是名流高官的香艳故事之类,渐渐没了兴趣。 “客官,您的饭菜,小的给您端来了。” 这机灵鬼一般的小二,麻利地擦拭桌面,又小心翼翼地将酒菜摆好。就在这个年轻人正准备退出房间的时候,白青叫住了他。 “小哥,您在此做活多久了?” “哦,小的十岁便跟叔叔在此跑堂,六年多了。”小二回身又替白青将圆凳擦拭一番,同时恭敬的回答道。 “哦。。。” “客官可是想打听何事?”小二毕竟每日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时日长了,也懂得一些察言观色。 “小的在此也时常听闻一些,多数不曾亲眼见过,只不过道听途说,如若客官有兴趣,我可讲一些给您二位解乏。” 见眼前青年如此灵巧,白青很高兴,给源生递了个眼色。源生从袖里摸出一块进城前弄到的碎银,递给了小二。 这小二机灵懂事,在此客栈做活也常得些客人的赏。不过一般就是一两枚铜板,从未见过直接给碎银的,自然兴高采烈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离开后又回转,给白青端来一盘花生米,才又千恩万谢的告退。 “不愧为湾港城,一个跑堂小二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天下一多半的大事小情。”论消息灵通,四通八达,白青感觉这里真不是蜀英城可比。 “居然连神峪关的事都已传到此处,还都并非虚言,真是不可思议。”源生也是对此地消息传播的速度和真实程度感到惊叹不已。 “如此说来,应该所传神峪山脉以北发生的事也是可信,这北方看来还需费你我一番精神啊。”白青挠头,神峪山脉以北还有众多骁白卫驻守之地,但现在皆是危机四伏,势必要走上一趟。 “方才这小二说北夏犯边,我东宋军士顽强抗敌,都城却不援,北夏趁机夺了数城。此事若是父亲知晓了,非得披甲赶来不可。不过,这北夏领军之人居然是李元珏,早知如此,我都有些后悔救他。” 白青忆起雀市之时,先有自己射杀刺客救他,后有白家护送这位北夏太子归国之事。不想这才过去不足三个月,便是此人领兵犯边。 “罢了,很快就会相见,当面问问吧。现在收拾东西,咱们出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白青眼中突然银光一闪,周身月华之力缓缓流转。 源生见白青蓄势,也是一愣:“现在?去哪?” “先去昨日开始,便传得神乎其神的仙姑洞吧。”说着当先一步跨出房门。其实自刚才听小二说起那里发生的怪事,白青就差点按捺不住想要立刻动身了。 千狐岭,位于白青路过的湾港城东北方向,距离不过二十里。常年气候湿润,植被丰富。不知从何年何月起,便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野狐。虽未到泛滥成灾的地步,倒也常有被人编纂的鬼魅传说流传于世。 而昨日发生之事,倒是将那传说坐实了。据昨日一个满身鲜血逃入湾港城的商人称,路过千狐岭遇到狐妖作乱。 商队随行之人惨死,幸亏,一位自称居于仙姑洞的美貌仙姑及时出现,救下自己,才得以回到城中。 而今日一早,商人也被发现惨死床前。据官府派去的仵作回来说,观其死状像是惊吓过度。更奇怪的是此人全身没有一丝血液留存,像是早以死去多时。 “子孙们,老祖我已将消息传入那城中,该来的人应该很快会来自投罗网。待我取其性命,分食了他的血肉精华,你们之中也定会有突破成妖之辈!” 腥骚黑云散开,露出一张惨白而妖媚的少妇面容。而随着黑云被那簇拥周围的小狐们抢食而尽,才见这少妇身后,一条火红巨尾妖异地缓缓摇晃。 第十四章 初入狐岭(一) (感谢大家继续支持《九鼎青云志》,沉浮的动力来自大家多多书评哈!) “如此景致,若不是灵眼能看到这些淡淡妖气,定会被此处的极致美景吸引流连啊。” 白青二人在附近山脉找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这片秀美的山岭。不容他们发现不了,这里确实与周围相比,太过美妙。 不仅地面浅草小花,绿红纷繁,令得人心微颤。光是这漫山遍野的桃花,配合着触鼻满怀的温甜香瘴,让人一经入内便顿感淡粉旖旎。 白青二人站在一块白玉石碑之前,见石碑之上娟秀的三个红字,确定这里是‘千狐岭’无疑了。 “自古传说狐狸擅魅惑之术,现在眼见此处,看来传言非虚啊。”白青有点心虚,自己可没什么克制魅术的经验。 “雕虫小技,入不得眼。且跟着我,我领你将这里闯个通透。”源生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语气轻描淡写确是霸气得很。 白青心想也是,猜测这灵智化身本也不会有什么人欲,应该就不受魅惑侵扰。感觉可行,便使劲点头。就这样跟着源生大模大样地抬脚进入岭中。 果真,白青很快就有一丝异样感觉升起。不致疯迷,但毕竟还是个童男子,被此地氛围包裹,难免有些欲望被唤起。好在头脑中月华涓流清冷,可一直保持清醒。 入内不足一刻钟,呼的一阵香风吹过。将不设防备的源生斗笠卷起,利落干净的下巴,淡红薄抿的嘴唇,笔直高挺的鼻梁,悱恻深邃的眸子,直至露出了这整张倾世美颜。 俊美书生在风中止步,衣袂飘飘,长衫逸逸。本是束发之用的锦带无声无息的滑落,长发被微风掀起。 白青本来正在用心抵御自己那点如麻心绪。此刻见着香风造成的一幕,都看傻了。不得不说,这位朋友实在是把自己捯饬得完美至极。 “好俊的哥哥呀!我们姐妹都看呆了呢!” “早知哥哥要来,我该好好打扮一番的。” 。。。。。。 一时间,四周娇笑连连,不断有柔声细语传来。那个个声音都内涵甜腻娇媚之感,时不时还有轻哼传来。白青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紧闭双眼,用双手捂住耳朵才好了些。 没过多久,风停了。白青心中邪火似乎也消退殆尽,便放下双手,睁开眼。 眼前景物并未改变,只是! “人呢?!”眼前空无一人! 警惕的四处张望之后,白青无奈的确定,源生不知去向。 尝试用心念沟通,白青能清晰的感受到源生的方位,但对方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这让白青有些焦急,赶紧朝着感应的方向奔去。 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白青疑惑地停下。刚刚自己感觉源生位置就在前方百丈,却无论自己加速还是减速,甚至像现在一样停下,这个距离丝毫不变,没有拉长,也没有缩短。 难道中了什么迷阵?随手抓起一块石块,用力将其嵌入身旁树干之中。白青再次动身奔去。。。 半个时辰后,摸着嵌入树干的石块,白青微微摇头。看来,像是有人要困住自己。夺宝?不对。对源瓶和源生的感应皆是无恙。那就是为了害人? 反正也是困阵,白青不再动弹了,就此盘膝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在他身后不远处树梢之上,两个透明的身影渐渐显形。一个粉嫩玉颊,乖巧可爱;一个媚眼含波,凹凸有致。虽然风格迥异,却皆是有一对毛茸茸的狐耳立在头侧,甚是好看。 “媚姐,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先前那个美男子玩吧。我看那些姐姐们在洞中与那人调笑,很是开心啊。” “萌丫头,我们俩过去也是在一旁观看,好事啥时候能轮到我们?不如趁此人被老祖的迷阵困住,与他玩玩呢。” “是啊,不过那美男子真是好看。” “嘻嘻,瞧你那春心荡漾的小模样。要不我替你逗逗那边树下男子。再让于你这个小妮子,可好啊?”这媚姐见萌丫头一脸春意盎然,便是调笑起来。 “嘻,媚姐?”萌丫头娇笑连连。 最后两女见白青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似是力竭的样子。便决定前去一试。不过谨慎起见,这媚姐来到近处还是突然撒出一抹迷香。 其实闭目中的白青,神识一直在警惕地扫视周围。就在这两只狐妖刚显出身形之时就已经发现她们。暗中早已戒备,无奈却是对迷香之类的伎俩毫无抵抗。忽地吸入,便意识开始模糊。 接下来,他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两个绝色女子将他带入一间闺房。 白青伸出双手。 “温柔乡。。。”白青迷迷糊糊的嘟囔着。 突然,脑中一个惊雷炸响:“英雄冢!”随即白青睁大眼睛跳将起来! 下意识地运转了一下月华之力,脑中瞬间一片清凉。而恢复了神智的白青这才弄清了自己的处境。 像是置身一个狭小山洞之中,鼻腔中充斥着一股腥臊气味。突然又想起刚才梦中那片旖旎情景,白青赶紧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却发现自己穿戴整齐,不像是梦中那般模样。 正疑惑间,脚边一阵扭动。运起月华之力聚集眼中,顿时驱散黑暗,原来脚边一红一白两只狐狸趟在一起。白青蹲下仔细检查,狐狸皆还活着,只是昏迷不醒,身上荧光忽闪忽闪,像是处于某种奇妙的状态中。 其实白青不知,自他被迷香迷倒,再被两只狐妖带进这洞中,最后至他醒转过来,不过一刻钟时间。 这两只狐妖在千狐岭中的地位处于末端,平日里众妖吸食过路倒霉蛋的精气阳元时,都轮不到她们。所以更是修炼进度缓慢,已在接近进阶的边缘停留数年。 这次好不容易,众妖被那丰神俊朗的源生吸引了去,才让她们有此机会。哪里还肯放过,神不知鬼不觉将白青藏入洞中。 不知是这两妖修为太低还是白青精气太过庞博。刚一吸收,两妖瞬间感觉体内充盈,顿时化为原型。没等主动化解这精纯能量,便失去意识,进入了进阶的状态中。 至于白青梦中那般情景,只是迷香致幻而已。 此时白青在洞中四处查看,想要找到出口,他早已不愿继续待在此处。同时心中有些后怕,若是刚才这两狐妖有心害命,此时自己早已到某处报到去也。 洞府不大,但白青一番巡查却是一筹莫展。停了下来,再次心念沟通了源生,同样没有回应。 正在心烦意乱之间,突然身旁一点白光亮起。白青转头望去,只见那白色小狐缓缓升起,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周身白光闪动越发频繁。 白青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早已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在那前世青云的记忆中,赤鳞、红鸾以及昆仑的以兽化妖的进阶过程就是这般! 这头小狐要化妖了! 白青忐忑,一时间有些挣扎。的确,这小狐将他迷晕,又带入洞中。此时她若成功进阶,对白青可能真的不利。 想到这里,白青一咬牙,,右手月华爆闪,疾步靠近越发快速闪动的白色光团。然而,当看到光团中那蜷缩的小小身影的刹那,白青停下了。 小家伙此时紧皱着尖尖琼鼻,小巧虎牙轻咬嘴唇,粉绒绒的双爪紧握,身体瑟瑟抖动,好似正在努力坚持着。试问天地间可有看见这一幕,还能狠下心肠之人?何况十三岁的白青少爷?更勿论前世的青云最是对妖兽亲善。 白青这一犹豫,白色光团突然不再闪动,而是越发明亮。白青退后一步,光芒刺得他闭上眼睛。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白光内那个气息越来越强大。 “咔嚓!” 白青的神识仿佛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某个薄壁终于破裂! 顿时,光芒至盛,先前耀眼光团爆裂开来。白青虽是早有准备,也被气浪推至了身后石壁,又无力躲避洞中飞沙走石,好不狼狈。 待尘埃落定,白青将周身尘土掸尽,抬头望去。 入目两条白绒巨尾在半空轻轻摇动。 “两条尾巴?!”白青被那美丽的双尾吸引,脑中想起了蜀英城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讲述。据说狐妖越是修为精深,尾巴数量会增加,直至九尾。 “看来传言并不都是虚假捏造啊,只是不知这等秘事是如何广为流传的。”白青想到很多可能,目光又不经意的回到刚才停留的地方,“咦?那白里透红,粉嘟嘟的是?” “呀!!!!滚开!!!” 白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跌坐下来。茫然抬头望去。 “还看,你转过身去!你还看!” 白狐刚刚完成进阶,化为人型,正是不着寸缕赤裸着身体。突然间白青盯着自己,羞得连声娇斥,终于把白青喊得醒转过来。 眼前那白花花的一片,顿时让白青也是满脸噌的通红。嘴里下意识地连连道歉:“白青鲁莽,姑娘莫怪!姑娘莫怪!白青鲁莽!” 两人同时迅速转过身去,彼此背对。白青只觉身后白光又是一闪,接着一阵蝉衣披戴的声音。 小狐妖穿戴整齐,闪身来到白青背后。一支锋利指甲,延伸至毫无准备的白青脖颈之间。 “我杀了你这个轻薄之人!”说罢就要动手划破皮肤。 “轰!” 红光乍起,和之前白狐一般。刚才未有动静的火红妖狐也渐渐升起! “不会吧?!” 第十五章 初入狐岭(二) (求收藏,求推荐,求书评,求章评哈!谢谢大家啦) 红狐也要进阶? 白青心中无奈,常人只在鬼怪故事中听闻一二的妖兽进阶场景,今天自己要在现场观看两次吗?更无奈的是,第一次看完脖子就险些被割破。再来一次会不会让自己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咦?!” 白青和那成功化妖的白狐都注意到了。红狐的进阶似乎并不顺利。那闪烁红光越来越慢,还逐渐暗淡。 白狐刚经历过,知道红狐有危险。要知道,进阶不成,便会有生命危险,即便捡回一条命,那也会付出惨重代价。伸手就要助力,却突然感到体内空虚,浑身再无一丝功力。这也难怪,进阶本就是将全身功力汇聚,以消耗和突破那界限。现在白狐刚刚完成进阶,哪里还能有余力? 但见红狐进阶有危险,这白狐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却又是无能为力。最后,像是为了救红狐,而做了一个巨大决定一般,看向了白青。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眼前一花,白青已不在原地。 手掌深入红色光团,按在虚弱的红狐身上。白青微微聚气,将一丝精气真元渡给了红狐。然后抽回手臂,退回石壁。默默地看着红色光团闪烁。 白狐本已下定决心,就算牺牲自己的某些珍贵的东西,也要求白青救助红狐。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这人已经施以援手,心中对此人有了一丝感激。 再次关切地看向红狐,见其此刻眉头舒展,体表红光越来越盛,终于安心。 一刻钟之后。 “公子,你可以转过身来了。”白狐的声音不再带有狐媚,听起来更像是小家碧玉般清新可爱。 白青心情复杂的转身。 “恩人在上,受阿媚一拜。” 那红狐已经化作少妇模样,一袭红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盈盈一拜更是万种风情。 “不会又对我施了什么魅术吧?一个清新可人的小家碧玉,一个风情万种的绝美少妇,都甚是好看啊。。。”白青目光游离,脑中又有些遐想。 两女不知白青所想,只是见他呆立当场,以为有什么不妥。于是自然地想到,此前二人向其投掷迷香,又带入洞中吸食精元之举,应是引起了恩公不满。皆是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如此行事,对方还以德报怨救了红狐一命。 想到此处,二女都升起了报答之心。再次抬头望向白青,想要向恩公述说。正好遇见白青想到妙处,一脸傻笑。二女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也不敢打扰,只好噤声等候。 终于,白青注意到了此间安静的时间有些长了。才又抹了把嘴,回过神来。 “恩公,方才你可是想到何事?为何一直笑?”白狐显然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灵动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青问道。 白青被这一问,回想起自己当着两位当事人的面,遐想那些与二人有关的画面,顿感尴尬至极。口中吞吐,一时间没组织出言语来。 红狐看来比这小白狐经历过更长岁月,见白青如此,自然有了些猜测。似笑非笑地瞪了白青一眼,站起身来。 “嘻嘻,小萌你多嘴,恩公所想自然不便与你道来。我却能猜到呢,不如我来说与你听,再由恩公来讲我猜的可准,如何?”款款走去拉着小白狐,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秋波暗送地盯着白青。 红狐的走动,又引得白青目光下意识地,在红裙紧紧包裹的身体上游走。在听到红狐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后,又尴尬而不舍地将目光移开。 红狐见白青如此不经逗,越发地起了兴致。 “恩公还是童男子吧?” “恩公,你是喜欢小萌这样的还是喜欢阿媚我这样的?还是都喜欢啊?” “恩公,你助我们两个弱女子进阶,我们无以为报呢。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们一定给你。” 名叫阿媚的红狐连珠炮似的,给白青逗得面红耳赤,四处躲避。而白青心中,却又的确是认同二女很是好看。 最后终于是那白狐小萌的一句话给解了围:“媚姐,你我在此连续进阶,不知外面会否有姐妹察觉呢?” 的确,妖兽进阶,毕竟也是惊天动地。虽在洞中,但能量波动必定不小,惊动附近人、兽也有可能。 “小萌,你在此守护恩公,我去洞外查看!”阿媚当机立断,显出原型窜向了洞中一处,消失不见。 “恩公,之前我与媚姐虽不愿害你性命,但却是吸了你的精元。你现在若是被外面姐妹发现踪迹,必是凶多吉少,且先等待媚姐回来再做打算。”白狐小萌红狐走后,担忧地低声说道。 “恩公你有所不知,千狐岭此次本就是为你设下的陷阱。要不是众姐妹们被与你同来的那位美男子吸引,打破了原本的安排,恐怕。。。” “为我设下的陷阱?!你们知道我要来?!” 本是自己在城中随意打听到的消息,突发奇想,要来此地一探。而这却是专门为自己设下的陷阱。白青不由得吃惊不小,再次看向白狐小萌。 白狐继续向下说道:“的确,老祖多年未归,却在前一天回到千狐岭,一番布置。还故意放走商队中一人,我猜是去城中报信吧。” “故意在城中散播消息,难道必定能传到我耳中吗?况且,我若不在那湾港城呢?或者我这几日皆未在湾港城呢?” 一番思量之后,白青愕然。设计陷阱之人,不仅知道自己的具体行踪,还猜到自己听闻如此传闻必会前来。 “如此说来,你所说老祖是冲着我而来。必是与我有些因果,只是我还不知是何缘由。你且将你老祖是谁,是何容貌讲与我听。” “我家老祖亦是狐妖,修为惊天。面容嘛,这次返回是一少妇模样,我也是远远观看不甚仔细。听姐妹们说,老祖回千狐岭前一直在一座皇宫中坐享供奉。此间事了,还会回去。” 之前白狐修为低微,对那老祖也知之不多。但白青听闻其在宫中受供奉,大概猜到一些。应是与那陈王有关,说来还真可能是为他白青而来。 白狐一边对白青讲述,一边却不时有些担忧地望向红狐之前消失的方向。白青此时看在眼中,却是心中警兆突生! “不好,红狐此去,恐有麻烦!” “恩公,何出此言?!你快告诉我!”白狐抓起白青手臂紧紧抱在怀中,紧盯的双眼全是紧张。 手臂正好按压在那温香软玉之上,白青心中一荡。但事出紧急赶紧抛开杂念。 “且不说你二人刚才进阶是否惊动他人。就算没有,红狐现在已是进阶无疑。此时出去,众妖必定发觉这个事实。” 趁白狐小萌思索,赶紧顺势将手臂抽回,没有了分心之忧,才又继续分析。 “你二人在化妖界限之下应是徘徊多年,此时进阶,那众妖绝不会相信没有机缘。必定询问红狐。” 听到此处,白狐小萌已经吓住了。白青所言不假,红狐妖身一现,众妖必定知晓。只不过那平日里姐妹相称的众妖,可不会像白青所言那样,只是询问! “恩公,媚姐有危险!我与她相依为命多年,我知她秉性。得你之助进阶。她必定感念恩德,不愿暴露你踪迹。” 说完这句话,白狐已经想到了可怕的后果,更是焦急。不顾白青,在洞中来回走动。 “外面没有大的响动,说明红狐暂时无碍。但她一刻钟还未返回,还是去看看吧。我如何能出去?” 白青不知怎的,对二妖并无 恶感,反而因那红狐一番挑逗,还有些许欢喜。现在红狐有难,白狐又可怜兮兮的模样,便生出了相救之念。当然,最主要的是,原本千狐岭就是针对他白青设下的圈套,既然躲不掉,那就闯一闯吧! 白光一闪,两道人影出现在一个土丘之上。看相貌两人皆是十二三岁年纪,男的长得清秀,女的楚楚动人。 土丘之下不远,十数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围成一圈。圈内十字木桩上钉着的,不是别人。一袭红裙,腰身蜿蜒,红狐阿媚! 似是嗅到了什么,阿媚虚弱地睁开眼。当见到土丘之上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焦急。旋即突然怒吼起来:“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挑衅我真妖阿媚!一旦脱困,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这十数狐妖中,最高修为不过两只伪妖。伪妖极好分辨,身体总有一部分不能完全化为人型,这两只也是如此。其中一只身体已是人身,头颅却还是狐狸模样。另一只应是修为较之深厚一些,全身仅有利爪还未化形。 正常情况下,她们加起来也不是已经成功进阶的红狐对手。但红狐刚刚进阶,全身功力无所剩,才被她们一哄而上制住。 那两只伪妖不放心,又用钢钉将她四肢钉在木桩上,才和众妖围了上来一番拷问。红狐却只字不提,正在僵持。此时红狐突然怒吼,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土丘上的白青知道阿媚突然如此,定是怕自己被众妖发现,转移注意力,心中感动。不顾白狐阻止,向前走去。 红狐一见白青走来,更加焦急。正想再做转移众妖注意力之事,却是已经晚了。伪妖已经发现了白青。 作为千狐岭中修为较为精深的骨干,两名伪妖自是见过老祖提供的白青画像。认得眼前之人便是此次目标。 “阿媚,你瞧瞧你,你不愿说,这白公子自己却找来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人身狐首的伪妖守在红狐身旁戒备。此时口吐人言,看起来很不协调。 “既然你自投罗网,姐姐我便提前收拾了你,待老祖出关定会赏我你的血肉精元!”利爪人身的伪妖一步步向白青走来。 走到距离白青三丈处停下,指着白青身后白狐小萌,咧嘴狠狠地威胁道:“至于你,如若要助这老祖针对之人,后果你自己应该。。。咦!你干什么?” 白青径自走向钉着阿媚的木桩,周围包括两名伪妖在内的所有人皆是缓缓让开一条路。 “你唤我一声‘恩公’,又口口声声要报恩。若是现在就伤了自己身子,将来如何报恩?” 第十六章 狐岭真妖 (求收藏,求推荐,求书评,求章评哈!谢谢大家啦) “恩公不必担心,她们还伤不了我。这报恩之身,必是完璧以侯。” 白青见这红狐,虽此刻脸色苍白,嘴角渗血,却还能如此与自己调笑,应是并无大碍。不过是进阶之后的虚弱期,体内功力匮乏脱力罢了,需要时间调养恢复。 单手按在木桩之上,月华之力一动,钉在红狐四肢上的铁钉崩出。红狐失去支撑,滑落下来。 白青伸手一揽,将那滑腻腰肢接住。红狐只觉自纤纤玉腿开始,经过那弹翘之处,整个身子依着这只手缓慢滑下。当那手停在了盈盈蜂腰之后,全身一股暖流流过,红狐满脸潮红。 渡入一丝精元之气,白青轻轻一掌将红狐推至小萌身边。 “进去等我。”随即转向自刚才开始就莫不出声的众妖。 白狐在白青话中听出了毋庸置疑的态度,自知在此也只是拖累,便拉起红狐消失不见。白青在前,众妖当然不敢逾越阻拦。 用心感应了一番,白青睁开双眼。无奈地扫视了众妖,低声说道:“满身血腥,你们真是罪孽深重啊。若有来世,再重修吧。” 对这等血债累累的祸害,白青自不会心软。全身银光突然熊熊升腾。众妖被耀眼强光刺得不可视物,纷纷退却,却不知这生命的终点,连再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已失去! 银光爆闪之后,此地恢复了寂静无声。自白青为中心周围十丈方圆,景色未变,只是变得干净无暇了许多。 千狐岭深处一处密洞之中,妖气弥漫浓郁。一支血肉模糊的肢体从一团黑云中飞出,被扔进白骨堆砌之处。突然黑云一阵晃动,传来惊怒之声:“杀我子孙,顺手还破坏我设下迷阵,小子找死。” 不过黑云并未移动,却还渐渐浓郁。又有难辨男女的阴森鬼音飘出:“待我将这童男女血肉吸收干净,便能成就那四尾之功。就先留着你吧。”随即密洞之中再次安静下来,仅剩下啃食血肉的恐怖声响。。。 “源生,你这是?” 白青哭笑不得地盯着凌乱的源生。不错,自刚才秒杀众妖,同时震碎迷阵之后。白青很快与源生恢复联络。而当白青见到源生出现在眼前时,便是一个词可以形容这位美男子:凌乱! 飘柔长发,凌乱! 飘扬剑眉,凌乱! 飘逸长衫,凌乱! 俊美面颊脏乱,连修长笋指都处处污泥! “白青!”食指树立在唇边,愠怒地对白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青见着这个熟悉的动作,只好不在追问,领着这落荒逃回的源生进入洞中。 见到平安回来的白青,二女一扫满脸担忧。一并冲来,一左一右撞入白青怀中。红狐还好,只是面色渐红,在白青怀中紧贴扭动。白狐却是几近喜极而泣,令人爱怜。 温香萦绕,满怀软玉!白青真是不愿将自己转换成一本正经的模样,但好景不长。源生一声惊叫,打破了白青三人的亲密接触。 也怪不得源生如此。乍一进入洞中,还没来得及观察此处环境,前方突然冲来两名女子!这可把他吓得够呛。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白青猜想,这源生在被众妖狐纠缠的过程,一定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方才见白、红二女奔来,才以至于此。 看清一切之后,确定这二女与自己无关,源生终于尴尬地从洞顶爬下来站定。再次抬头与白青询问的目光相撞,立刻又竖起食指,放到唇边。白青看到这个示意噤声的手势,眼白一翻,不再多问。 回身面向二女,白狐含羞低头,仍是楚楚可怜。红狐眼光炙热,紧盯白青,仍是那热情主动的神情。不过洞中却已没了方才那般氛围。 “白青,你不去救我,在此处作甚?!”源生第一时间整理好自己原本外型,才想起来抱怨起来。 白青目瞪口呆,像看待失忆之人的眼神看着源生:“是谁在那白色石碑前说领我平淌千狐岭的?!你不说还好,我才该问下你,说完这句大话之后你哪去了?!” 二女见此二人打打闹闹,紧张的心绪也是缓缓放松,脸上露出浅浅笑容。若是有旁人见如此美色,定会沉迷。白狐小萌,温婉可爱;红狐阿媚,成熟热情。 “好了,白青,你躲开。我既往不咎了。你说说现在如何吧。”源生一见到白青祭出的那座‘广寒宫’。嬉皮笑脸立马转换成了丰神俊朗。 白青也是对这位变脸的功夫折服不已。不过也确实应该有所决定。 “再探吧!本就是为我而来,怎能驳了他人兴致?” 问了二女那位老祖洞府的方位,便将她们渡入源瓶之中。二女现在的状态,最适合在那本源之气浓郁之地打坐恢复。 对视一眼,白青与源生朝着那‘仙姑洞’的方向飞去。 “我在那数十名狐妖之中听闻不少消息,这千狐岭中应该还有两位真妖。而那狐妖老祖似是正在闭关。此去仙姑洞,我猜会有阻拦。”源生跟在白青身侧,随口说道。 正要回应,突见前方灰影一闪晃。白青被一物从半空击落,翻身平稳落在地面。源生也随后落在身旁。 前方十丈,两条灰色巨尾慢慢分开,露出一张英俊邪异的面孔。完整化形,真妖无疑! “你这个乌鸦嘴!” 不待源生争辩,白青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源生眼白一翻,退后一步,抬手对白青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在我二尾狐仙面前,还能在此谈笑,真是英雄少年啊。”灰尾男子玩味一笑,“不知见识过我的手段之后,还能否笑得出来。”说完欺身上前,双手化为利爪直插白青而来。 眼看利爪将至,白青面容煞白,惊慌失措,调转身形撒腿就跑。 灰狐没注意到,低头‘逃跑’中的白青嘴角微微上翘。突然月华之力自身后喷薄而出,推得白青瞬间提速,刹那冲出十丈。 与此同时,,银光包裹的右手探出,月华锋刃刹那延伸而出,向前方虚空刺了出去! 下一刻。。。。 幻像缓缓湮灭,灰狐现出本体。 “咳!” 二尾灰狐一口污血咳出,低头看向被月华手刃刺穿的胸膛。 随着生命本源的流逝,再也无法支撑消耗,白青身后呆立的灰狐幻影“嘭”的消散。 “怎么可能?进阶二尾之后,我的迷踪幻影已修炼出与我气息一致的实体。你怎知我本体藏在这里?”灰狐英俊邪异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之色,圆睁着布满血丝的妖眼。 白青看了一眼灰狐身后,满意点头赞叹:“源瓶感应天地,果然灵敏!刚才若不是你传音,我还真被这灰狐虚影给骗了。不过你方才让我朝你全力一击,着实让我有些顾及。” 说完此话,银光一闪,月刃消失。再无支撑的灰狐,从半空无力落下。眼中世界逐渐暗淡,最后遁入无尽黑暗。 “咦?”源生突然有所感应。疑惑的看向另一侧,旋即又摇头。 “怎么?”白青被源生古怪的举动引得戒备起来,双掌上的月华开始缓缓凝聚。 “只是这灰狐丧命的一刻,感觉那边似乎有个细微波动,旋即又消失了。”源生说着,又闭目认真感应起来。 白青也望向四周,当看到灰狐尸身,心中一紧!白青灵眼之中,那妖狐双尾竞有星星点点紫光悄悄升起,飘向一边。 突然,源生双眼瞬间睁开。与白青目光一道,同时看向那处低矮灌木丛! “啧啧啧啧,二位好本领啊,没想到我刻意隐藏气息之下,还能被你们发现。”那声音的主人嘴上轻描淡写,心中却吃惊不小。 在白青二人警惕戒备的目光中,低矮灌木之后转出一只妖狐。银白顺滑的皮毛,妖异血红的双眼,银绒巨尾交错摇曳! 四尾妖狐! 妖狐走出之后,直立起来,在白青二人面前化为人形。不得不说,这银白四尾妖狐化形的过程非常完美,流畅得让人愉悦。 但见到那张英俊妖异的脸庞之时,白青二人还是吃了一惊。竟然与刚刚被白青了结的灰狐一模一样! 张口一吸,银狐将那倒地灰狐二尾精华全部吸入口中。才缓慢看向白青,微笑着开口说道:“不必奇怪,那灰狐本就是我。” 此话一出,见眼前二人更是疑云丛生的模样,心中有些得意。 “愚昧的人类,我们狐仙进阶四尾之后可化出一名二尾分身。”说着慵懒地在旁边石台上侧躺下来。 “只是没想到你们能打败他,浪费了我多年在他身上的花费。”说着语气渐渐转冷。 “他在蓄势,小心戒备!”源生的感应力非常强大,低声提醒道。 白青自然不敢放松,毕竟这是他开蒙以来遇到的最强敌人。 “哈哈,戒备?!你们以为自己有一战之力吗?”银狐仍是不紧不慢说道。 “不对,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蓄势,却未见有任何动作。”源生心念再次传音。 “是有古怪,为何还不动手?待我试他一试!”说罢,白青右手月刃离手甩出,刹那飞至银狐眉心。 “唰。”月刃穿过银狐眉心,将后方灌木削成两截! “幻像!”源生有些惊讶。 “发现了?!哈哈哈,迟了。” 第十七章 穿越结界 (求收藏,求推荐,求书评,求章评哈!谢谢大家啦) 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白青二人无法判定来自哪里。 与源生背靠背警惕盯着四周,白青脑中飞转,试图快去找到应对之法。可渐渐的,白青脑中有些迷糊,眼中事物天旋地转。身形不稳,跌倒在地,随后无力支撑,软软躺下。 在他身侧,源生如他一般倒下,伸手抓住白青,似乎想要唤他,却也很快晕厥。 下一刻,周围幻象瓦解,显出那英俊妖异的银狐身影。 走到二人身前蹲下,看着中毒已深的战利品,开口轻蔑地说道:“愚昧的人类,我的计中计岂是你们能看出门道的?” 转念一想,心中愉悦:“仅用一具二尾分身便换来此二人束手就擒!和老祖赏赐相比,赚大了!哈哈哈” 喜不自禁的银狐放声大笑,摸出一道血红皮毛向空中一扔。这道狐皮制成的传讯咒向千狐岭深处飞去。 银狐目送那狐皮飞远,很是满意。就在他准备起身之时,身后突生一阵剧痛!不待他转身应对,便虚弱感传来。跪倒在地,身后鲜血喷涌,银狐龇牙咧嘴,无比怨毒地盯着眼前身影。 无心再去体会大喜大悲的转化,看着白青手中的四条银色巨尾。银狐英俊的面孔上充满了不甘,妖狐修为不易,全身修为又皆凝聚于尾。银狐知道,自己完了。萎靡歪倒在一边,不再做任何无意挣扎。 “看来你说的没错,割掉妖狐之尾是致胜之法!白青,你别说你是猜的!” “我是靠猜活着的人吗?方才我见灰狐已死,这银狐还冒着被我俩发现的危险,悄悄吸取二尾精华,便有此猜测。哈哈,方才一试果真如此!”白青得意洋洋地摇晃着手中狐尾。 “还说不是猜的。别自己得意,来,你也夸夸我。白青,嘿,别走,先夸夸我!”见白青自顾自跑跳着要走,源生一阵气闷。 确实,此次偷袭四尾银狐能够成功。虽然因白青对狐尾判断正确,但若无源生的急中生智,还真没这个机会。 一刻钟前,银狐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祭出无色无味的毒瘴。白青果然中毒昏厥,而源生是灵智化身,毒瘴对其毫无作用。 就在眼见白青倒地的瞬间,源生也学着白青模样,装作中毒倒地。然后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看似平常地把手搭在了白青手上。 也就是这个小动作,得以让源生顺利将本源之气渡入白青体内。很快为白青解除了中毒的症状。 剧毒驱散,二人立即心念传音商量。才有了刚才那出反败为胜的好戏。 此时见白青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源生恨自己。恨源瓶不懂攻击,不似那晨虚炉般有强大的攻击手段。否则此时修理这忘恩负义的白青将大派用场。 扬着四条银尾满场跑了半天,见源生不再理他,也觉得无趣,便来到源生旁边。装出一副听候发落的神情。 “将这东西渡入源瓶吧,我相信你那两位朋友应该用的上。”指着蕴含巨大妖力精华的四尾,源生提醒道。 白青恍然,赶紧提着东西钻进了源瓶空间。 见白青出现,二女停止了修炼。再见到白青从背后拿出那四条银绒巨尾,二女更是惊讶。 “这是?!四尾银狐大人?!你们怎么做到的?!”阿媚抓着巨尾反复确认,惊叫着问道。 “什么?!媚姐,四尾?!银狐大人?!”白狐小萌吓得不轻。 白青正要将自己那一番作为再演绎一遍,却被源生一步跨到身前,抢先讲出了他的版本。不得不说这源生的口才也是极佳。经他这一加工,什么鬼魅传说,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他源生能幽幽地高歌。 目瞪口呆地看着源生一本正经地满口胡沁,再看看两个无知女子托着香腮崇拜的眼神。白青决心一会儿回到外界,一定要仔细参详一番源瓶。他真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能生出这么不要脸的灵智化身! 不过此刻,总不能自己走掉。于是心念沟通源瓶,想看看源瓶还有什么能力没有发掘。翻阅了大部分的信息,却没发觉什么新鲜的,只是感觉与源瓶更加默契了。白青无聊地将心念退出。 见二女还在仔细听那源生胡说八道,只好又溜达着,向这片空间里唯一的那条大河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河边的地方,突然周身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阻力。白青没有停步,继续向前一迈步,阻力又突然消失。白青感觉像穿过了一层什么薄膜一般,疑惑的回头想要看看。 刚一转身,便见源生朝自己狂奔而来,好似口中还在呼喊,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接着两位狐妖也幡然醒悟般紧随源生,朝自己奔来。同样是张口呼喊,却无半点声响传入白青耳中。 直到跑到近前,“呯”的一声,源生撞在白青身前。空气中出现一圈圈涟漪散去,源生却被生生弹回。源生再次起身,与赶来的二女一道来到刚刚被弹回的地方。三人伸手一摸,果然被阻。 白青愣神看着对面三人这些动作,终于在此时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也走向那层无形的薄膜,他记得刚才他便是感觉自己穿过了它,应该也可以再反方向穿回。 可是,这层隔膜阻止了自己。白青赶紧心念沟通源瓶。如果能返回外界,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可惜,心念没有回应传来,白青还在原地。 心中一丝焦躁升起,两侧的人做了各种尝试皆是没有任何结果。甚至飞到高空,可这个隔膜似无穷无尽。 一定有办法! 在源生和二女的注视之下,白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隔膜另一侧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深深几次呼吸,白青灵台一片清明,似乎进入一个空灵的状态。 “这里气息和另一侧无差,我还在源瓶之中。” “我可以穿过隔膜而他人不能,说明我仍是源瓶之主,这一侧空间认可我。” “穿进而不可穿回,该是因穿回需要达到某种条件。” 白青第一时间做出的初步判断,让其真正的冷静下来。睁开双眼,他认为这一侧会有启示才对。 向焦急注目的三人做了个安心的手势,便转身开始观察这一侧。首先入眼的当然是这条大河,白青突然便有所感悟,终于眉头稍稍舒展。 回头向源生竖起大拇指。 “无论哪一界,造物之初,便是需要具备三个条件:可踏实之地、可润物之水以及可生灭循环之火。而你在瓶中所见,便是如此。”这是初见时源生所讲。 看来源生三人那一侧便是可踏实之地,而我所在便是可润物之水了,至于高空烈日以后再说。 另一侧,源生见白青自信微笑,终于放下心来。 “源公子,我看恩公似是明白了,难道他刚才听到了你的话?”白狐小萌偏着头疑惑地问道。 “非也,你们家恩公年少无。。。不,你们家恩公少年英雄,悟性极高啊!” 原来,是才源生见白青突然穿过结界,才记起还未将这源瓶结界之事告知白青。所以才一路奔去,却是晚了。没曾想白青短短一刻钟便自行参悟,这等冷静和悟性的确令人期待! 白狐小萌听完,不自觉流露出喜爱之色。红狐阿媚何尝不是?火辣妖媚的面孔也满是期待。 源生不知二女正沉浸在无限遐想之中。不合时宜的出言道:“你们也去炼化那银狐妖尾吧,为了保存妖力不散,妖尾已经存放在广寒宫中。除了我外,你们应该都可自由出入,快些去吧。” “不去,万一恩公一会儿出来见不到我们,会不开心的,我要在比等他!”白狐嘟着小嘴。 “忘了说,白青此去,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结界另一边,有他需要的东西,我想你们也不愿他空手而归吧?” 源生之前只是不合时宜开口,打断了二女遐思。这次说完的结果更是恼人。那白狐欲哭,那红狐娇斥:“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我是说这么重要的事,源生,你怎么不早跟恩公说明呢?哎呀,你怎么这样行事?你为何。。。” 源生受不了了,逃之夭夭。。。 红白二狐又贴着结界之膜看了好一会儿恩公,才恋恋不舍进了广寒宫中。 再说白青这边,蜿蜒大河在眼前奔腾远去,水面雾气蒸腾,充耳尽是轰鸣水声。 “润物之水。”喃喃念着,白青站在了大河之岸,下意识将双手浸入水中。没想到刚一触水,一丝神念便传入脑中。 “白青小友,我早知你与我有些因果,才留下此了却之念。你在此能得到多少道果,便看你的机缘了。说来也怪,我竟然不能算出。罢了,你且一探吧。” 神念消散,再无踪迹。 “早知因果?”白青晃了晃脑袋,不再多加猜测。至于神念是谁何人留下?有何因果?白青认为只能一探究竟之后兴许才有答案。 “那就依你,我且一探!” 。。。。。。 “银狐!你的尾!?”一道同样银绒四尾的狐妖本体蹲在一旁,惊讶地问道。 “那白青狡诈异常,我已无用,你多加小心吧。”说罢,一代四尾妖狐陨落。 那蹲在身旁的银狐愤然站立而起,一瞬间完成化形。缓缓转过身躯,却见一名温良得体的宫装妇人,怒目切齿地,向银狐死前盯着的方向看来。 再次转身蹲下,温柔地将银狐抱起。口中念咒,一枚银色珠子从死去银狐口中升起。宫装妇人盯着珠子,眼角含泪,凄凄切切。 “妖丹!收!” 宫装妇人眼前的妖丹刹那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声含怒尖啸响彻山林,整个千狐岭静若寒蝉! 第十八章 润物之水 主动隐匿气息,化为无形的源瓶,即便是那四尾妖狐,也是无从察觉。 “呼~好险。。。” 待得那宫装妇人离开,又等了一刻钟后,源生终于放下心来,。 “好在跟白青一起进来之后,我已将源瓶气息隐藏。否则就这么在重伤的四尾银狐面前飘着,现已经被赶来那人发现了。”源生为自己的谨慎得意不已。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才得以捡回一场大大的机缘啊,不知这四尾妖狐之丹,有何妙用啊?。”源生来到广寒宫外,故作深沉地大声说着。 广寒宫内二女此时虽是正在打坐炼化四尾精华,却心中牵挂白青,对源生的做作根本没有反应。这令得源生有些气闷,于是又靠近一些。一番手,那颗银光烁烁的珠子漂浮手心,装模作样得仔细观瞧着。 由不得二女再漠不关心,就在此珠刚刚出现,广寒宫内二女便腾地睁开双眼,心中震惊,面面相觑。彼此一点头,就闪身出现在了源生身前。 见二女盯着手中妖丹那副渴望的表情,刚才的气闷一扫而空,源生又开始得体洋洋:“还得说是我源生,早知那妖狐还有宝贝,静静等待,果真有此收获。现在另一只四尾已走,我这才那给你们看看。” “另一只四尾?你是说银姬大人!?”白狐小萌注意力终于从妖丹处转移开来。 “一个宫装妇人打扮,好像挺伤心的样子。她召唤出那已死妖狐的妖丹,我趁其不备将之渡了进来。你们没见她刚才那七窍生烟的样子,哈哈哈!” “你在银姬大人面前,抢了银狐大人的妖丹!”二女异口同声地呆看着源生。 “厉害吧?!哇哈哈哈”源生没注意到二女怜悯的表情。 “银狐,银姬两位本是双休伴侣,感情深厚。修为皆是四尾,是这千狐岭仅有的两位真妖。”红狐觉得还是提醒下源生的好,“在恩公出关之前,你最好不要出去。” 说完领着白狐一闪回到广寒宫中去了。 源生没有争辩,他当然懂得这个厉害。虽然自己是重宝之灵,但这源瓶半点攻击功能都无,自己当然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和白青配合的那两次胜利,攻击的职责皆是由白青来完成的。 默默将闪着银光的妖丹渡入广寒宫,源生行至结界边缘盘腿坐下。 “白青,源生残灵能否补全,就靠你了。虽不知那位为何独独青睐于你,但给你留的这场造化,的确非同小可啊。让我再给你些提示吧!”源生压下心中期待,闭目坐定去了。 见源生平静下来,一直关注外界的红狐收回神识,也跟随白狐一道,继续着妖尾的炼化。至于上空漂浮的妖丹,自待以后对二女有极大助力! 大河之上,白青疑惑地看着周身冒出的阵阵黄光。说来奇妙,虽不知黄光是何物,但白青心念一动却又可将其收敛。 自刚才打定主意要入河中一探,白青便要纵身跃入其中。却在接触水面的一瞬,突然身周便出现这等黄色光幕。黄光一出现,与河水排斥之力产生,就将闪着黄光的白青推向河面以上三丈高处。白青多次尝试,皆是无能为力。 正在一头雾水之时,恰巧见源生走回结界边缘盘膝坐下入定。 “那黄光是?!”眼中源生入定的模样,让白青讶然。 一拍脑门儿,心中有了些明悟:“原来如此!我猜到此处是润物之水,为何没想到结界之外就是踏实之地?!” 白青何等悟性?下一刻便将所见皆是考量清楚。安排他的分析,这瓶中如他之前所想,有踏实之地、润物之水以及可生灭循环之火。 而现在看来,这结界将踏实之地和润物之水隔为了两层。白青之前获得源瓶认主之后一直待在外层,应是吸收了一些与踏实之地有关的能量。自己和那源生体表黄光该就是此物。 现在穿过结界之后,河水中充斥的又是润物之水的能量。从刚才的经历来看,很明显两种能量不能融合。相反,彼此之间的排斥之力甚是巨大。 “想来,若是想要入河一探,须得将黄光代表的能量抽出体外吧。”一边想着,白青试着用心念沟通那虚无的黄光。 他想的果然没错,黄光既然可以收敛,必然就可以随心念外放。只不过白青努力之后,外放出的黄色光团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确认体内再无半点此物之后,白青判断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刻意吸收的缘故。 深吸一口气,再次靠近大河。脚尖点在水面上,的确再无半点排斥之力传来。白青点头,望了一眼漂浮河岸的黄色光团,便一头扎进河水之中。 身体全部没入河水之中,白青顿感愕然。本是准备好的龟息憋气之法根本用之不上。不仅不觉呼吸困难,反而还顺畅舒适。 用心体悟,才发现这哪里是水?!分明是无数能量在奔流,而且是无需灵眼开启就可以看见的,凝实能量!这让白青震惊当场! 如此宽大的“河面”,如此蜿蜒曲折的长度,如此迅速的奔流速度。白青完全不敢想这是多少能量才能积流成河! “可是这条河从哪来?又流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的确令人疑惑。自己得到源瓶以来,并未感应到源瓶自外界吸纳大量能量,更没有向外界排除大量能量。那这“河水”是如何流动的?! 此等疑惑,于少年心中必是不可存蓄。白青的确受不了有这么巨大的疑问不被参透。于是跃出“水面”,飞向上空,向那源头的方向望去。 果然,灵眼聚力之后,隐约可见源头所在。回身一观,同样,去处所在也是隐隐约约。 毫不迟疑,白青开始了这两端的探索。半个时辰之后,白青回来了。兴奋异常的来到源生盘膝坐定的位置,使劲敲击着结界薄膜,想要讲自己的发现讲与他听。隔绝在另一侧源生,当然是毫无反应。 白青见此,有些失落。的确,锦衣夜行,世间有几人能不张不扬?何况这十三岁的孩子。不过白青实在是无人可说而已。 早说白青的探索完源头,便心跳加速地有所猜测。当去到那“河水”奔流的终点之时,自己的猜想被证实,白青兴奋地手舞足蹈。 虽不是自己造成之物,但白青对此设计简直是惊为天人。就算自己猜测正确,白青也不禁要为那造物之人的高才喝彩连连。这也是他第一时间跑去想要告诉源生的原因。 原来,这源头与终点两处,是两座传送阵。造物之人将终点设置为入口,再将源头设置为面向终点的出口。 当奔流的能量到达终点,便是进入这座传送入口,于是被瞬间传送至源头。再从源头出口出现,由于传送阵之间的推力,这些能量凭着惯性,又朝着终点的方向飞去。以此循环,大河便是出现在此。 感慨这造物之智高,设计之巧,白青着实兴奋了很久。无奈那结界另一侧三人没一人发现这一幕,让白青有些遗憾。 最终少年回到了河岸,又见到那团黄色光团。本想伸手把玩一番,却怎么也抓不住它。是的,手一靠近,黄色光团便向后躲避一段距离。 当见到手上隐隐冒出的淡蓝色荧光,白青幡然醒悟。是现在体内少量的润物之水中的能量所致,这两种能量,又开始彼此排斥了。又玩了一会儿这排斥之力,才又丢弃在旁,潜入河中去了。 在能量之河中稳定住身形,白青感受无数奔流而来的能量冲击在自己身上,确如身处河流之中,被那水波冲击一般。可一番仔细观察之后,白青懂得了吸收之法。 随着白青的呼吸,吸气之时,能量冲击在自己看身上后,随着全身毛孔大量钻入。而呼出之时,钻入的能量少之又少,多半冲击在身上后从一旁划开奔向身后,又汇入洪流。 难怪白青在此可以不做刻意吸收,体内就会存聚一些淡蓝色能量。 随着体内蓝色能量越来越多,白青渐渐有露出古怪申请。 “怪事,我体内月华之力,皆存于体内各处,还能在经脉之中似涓涓细流一般流动。但这蓝色能量。。。”白青再次内视证实之前感应无误,“并不是像月华那般存蓄于体内,而是类似仅仅依附在身体各处。也没有一丝进入经脉流动。” 越来越疑惑,白青再次回到岸边,按动用月华之力的方式试着操纵这刚吸收淡蓝色能量,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这等能量作何用处?”如此磅礴的能量之河,若是没有用处,白青自然不会相信,但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又去到结界旁,一番试探,结界果然还是无法穿过。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当白青手贴结界薄膜,注入蓝色能量时,结界另一侧会凭空出现一定数量的黄色能量聚集。两者同时从两侧撞击薄膜,又是一阵涟漪扩散开去。 这让白青再次陷入矛盾之中! 于他想来,如源生之前所说,这踏实之地与润物之水皆是造物之初的必要条件。但以现今所见而言,二者互相排斥,根本不能共存。却是如何做得那两个必须条件呢? 若是不能解决这排斥之力,岂不是自己只能拥有其中一种? 第十九章 青云挚爱 (爆更结束!一口气爆了12章,希望大家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书评,求章评哈!谢谢大家啦) 天穹无尽,地踏祥云,恍若仙境。雾罩之内,一众白衫之人齐齐望着半空悬浮的球型玉晶。 “师傅,可需弟子相助此子一二?”一名玄白衣衫的弟子恭敬向身前老者一拜。 “赠他机缘,便让他自行参悟吧,若能解此奥义,那原界。。。”目光突然精光闪烁,老者似乎想到一种可能,旋即又是摇头,“你们都无需援手,不可破了界面规则!” “弟子应诺!” 。。。。。。 一黄一蓝各自漂浮半空。望着体内抽出的这两团光球,白青一阵皱眉不已。且不说他不愿意只选其一,就算他胸无大志做了二选一的决定,这结界隔膜仍是存在。白青心中明白,一定是还没有参悟此间秘密。 再次走到隔膜之侧,学着源生的模样,面对其盘膝坐下。反正一番尝试也是再无进展,白青决定静下心来参悟一番。眼观鼻,鼻观心,入得定去。 造源瓶之人认为,万物之初的三个必要条件是踏实之地、润物之水以及可生灭循环之火。 原界人、兽以三物造出世间万象。 源瓶再依此逆向而行,将万物分解归真为这三种事物。 。。。。。。 润物之水形成的大河,由两个传送阵达成河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对了,对了,我明白了!!”随着双眼圆睁,银光爆闪,白青目光如炬,“循环!!!源瓶之核在于循环!!!” 接着仔细再看了一眼身前“大河”,白青目光更加明亮。最后一拍脑门儿跳将起来。 “这大河两个传送阵彼此相对,循环不止!白青你这个痴傻呆儿,如此了然的提示就在眼前,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源瓶的奥义便是于‘循环’二字之内啊!” “师傅!!!” 在哪原界无法达到之地,云雾仍是缭绕。玄白长衫的弟子颤抖的惊呼响起。 其实无需他呼喊,方才正准备离去的老者刚要解开此处禁制,便心中那若隐若现的感应便炙热了起来。 就在其弟子惊呼的同时,老者何尝不是惊诧无匹地回身盯着那块巨大玉晶! “好了,为师知道了,从今日开始,此处你们不必再来。”短暂的惊愕过后,老者挥退了众人,独自就在玉晶之前。 “原来如此,这不是我赠他一场机缘。而是冥冥之中予我的一场造化才对啊!”老者轻拈胡须喃喃自语,随后摇头自嘲一笑。 的确,白青已参透这源瓶奥义,若是能依此习得此法,可不仅结界可破这点好处。毕竟是就连那白衣老者的莫测修为,都甚是期待的造化。 抬头望向那高挂之烈日艳阳,白青咧嘴一笑:“生灭循环之火!白青叨扰了!” 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直射向那轮刺眼通明。 速度极快,距离越来越近,却眉头渐渐皱起。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炙热之感在白青心中升起,越发的浓郁。 不知,是否因那炫目的光线太过强烈。白青神智有些恍惚,只绝一股可绝对信任的云雾从识海中浓郁起来。渐渐的雾气掩盖了白青的神智,就像是自己已经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双眼,眼中充斥的沧桑,缓缓蔓延而开,不再是少年稍显稚嫩的目光。若是红鸾、赤鳞或是昆仑任意一人在此,单是观这眼神便定能认出。这不是那青云还能是何人? 青云似乎早已知晓,自己临时穿越而来的神智并不长久。瞬间加速,继续向那烈日靠近而去。 而就在青云神智取代白青的刹那,那烈日猛地一颤。接着随着普照下方的光芒撒下无尽悲伤。幸亏结界之内空无一人,否则任谁被那光芒照射下,免不了黯然神伤。 青云距离越来越近,自然是首当其冲。随着距离缩短,青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直到百丈之处,停了下来。 遥遥相望。 仿佛再往前一步,这铮铮男儿就会被这伤感粉碎一般。 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成型。浓密纤长的睫毛承受不住,便滑落下去,滑过脸颊,经过嘴角,再到达下巴,最后滴落! 晶莹水珠向下方落下,仿佛一起带走了那巨影之中某些最后的防御。咔,似是什么碎裂了,较之之前更加浓郁的忧伤自这巨影倾泻而出。像是一双温柔的怀抱将青云包裹其中。 “我本已将化作这太阳逝去,为何你却再来现身?!”随着温柔凄婉的女声响起,这冲天烈日渐渐绽开,显出一道展翅巨影。但却如她所言,巨影闪烁不凝,影虚暗淡的状况,显然是已近泯灭。 青云心中哪里还不清楚?在刚才百丈止步之时,他已知晓这是何人。但见那时对方状况,前世那万般爱恋,却遗憾凄凉之感又再泛滥而出,一颗眼泪夺眶。 也就是这颗令二人心碎的泪珠的飞逝而去。挚爱归来,让最后一丝,即将泯灭的神识醒来。已不能化为人型,勉强用本体虚影将其拥入怀中。 “昊悦,当年我错了。如今不知是何人神通,带我元神来此,才可还了你我因果。便与你同行吧。”青云元神一闪即出,飘向那巨影。 “三足金乌!!!”白青刹那醒来,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随后那青云最后留下的神念传来,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巨影是三足金乌,名为昊悦。当年与外出历练的青云结识相恋。族内对这名为青云的青年也算满意。本是即将谈婚论嫁之时,金乌一族却遇到一场灭顶之灾。 人族中一位名为羿的神箭手,为夺至尊帝位,想要扬威于普天之下。于是将那金乌一族作为目标,誓要将金乌射杀灭族。 要说此人的确箭术无双,一连九箭之后,这昊悦的十位哥哥中有九位重伤。幸好天下人仅知金乌是十位,并不知除了那小妹玉兔之外,还有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乌昊悦。那箭手以为仅剩一位,才作饶恕一般没有再动手。这才保住了两位金乌存世。 昊悦与青云的婚事自然被搁浅下来。而金乌一族,九位重伤,如若不治,必是泯灭。见自己心爱女子每日为此憔悴,青云不甘。于是找到人族中一位精通生死之术的修炼者,让其助那金乌一族。 这位修炼者后来确实想出了能救这九位金乌的办法。只不过有些代价。昊悦那时早已悲痛万分,不与外人接触。因此青云便自作主张应下了。 结果他却不知,那修炼者所说的代价是一位金乌的元神。就在施法关键时刻,修炼者召唤近处元神,正巧昊悦幸存的哥哥在西方未归。 无辜的昊悦之元神被唤入阵中,大量消耗后,剩下一缕已不再能支撑本体和化形,只能以那一轮烈日之形存在了。 青云见这突变发生,万千悔意,悲恸欲绝。领着这缕残阳去了别处归隐,不再管那苍生无奈,不再习那证道之法,只愿余生相伴。 当然,昊悦付出的代价也换来了成果。三足金乌被重伤的九位,就此化为了阳元硕果,渡入龙胎。世人皆知的那龙生九子,其实便是昊悦的九位哥哥。 再看那位青云找来的修炼者,据传因这次的尝试,领悟了无上术法。后世见其法力无边,尊称为“元始天尊”。 昊悦知哥哥们有了如此结果,总算放下心来。终于在一天青云外出之时不见了踪迹。在她心中,自己已不再是那只无上金乌,而她挚爱的青云,该值得更完美的仙子。 白青眼见此刻青云与那金乌元神相拥相融,心中也是遗憾伤感。当天空中仅剩烈日当空,白青才从这股情绪中缓缓走出。 金乌不再,烈日却成了无主太阳之力。如此距离,本该将白青蒸发个干干净净。但其实白青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它传来的亲近之意。 也许是昊悦对青云的亲近之意,残留在了这没有灵智的太阳之中吧。白青跟顺利地就来到它面前,感受到那股炙热对自己体内月华之力的影响。 本是属阴的月华之力,居然并不排斥这股炙热。在它面前,月华之力在体内明显加速运转起来。白青在手心聚集出一个月华球体。发现球体在这个太阳面前一会儿化为银色光线,一会儿化为月华球体。 看着这奇妙的事情不断反复,白青心中早已对自己先前的猜测肯定无疑。在第一时间飞向这烈日之前,他便猜到。源瓶中的踏实之地和润物之水皆已寻得,而源瓶的奥义即是循环。 那自然就得找到循环的动力,就像那大河奔腾,是走传送阵提供的动力一般。 “原来如此,这太阳便是可提供循环之力!”太阳无声无息地飞临白青头顶,跟随其悬浮与结界薄膜边缘。 “现在让我看看,你便是打开结界的钥匙吧?”一手按在结界之上,一手吸入太阳,白青闭目等待。 。。。。。。 “哎哟喂!” 收回那条将源生踢翻在地的腿,白青开口就骂:“你是个什么灵智化身?亏我当你是朋友。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现在立刻马上地告诉我!别等我又困在哪里了,你在那外面假惺惺的!” 跳将起来的源生根本没听见白青说什么,一个箭步冲到刚才结界的地方四处摸索,发现果然没了那层薄膜。 大笑着转身:“行啊白青,我给点小小提示就能让你参透奥义。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哇哈哈哈,哇!哎呀!哎哟!” “我孺子可教!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你给我说!你说啊!你说啊!”白青骂一句踢一脚,源生一边叫喊一边躲闪。 广寒宫前光影一闪,两位女子现出身来。看着两个活宝打打闹闹,皆是嫣然一笑。 第二十章 三元齐聚 (继续每日两章,求推荐求收藏,多评论啊) 黑云中爆发的吸力,将一口妖力吸尽,那跪伏在地的几名伪妖顿时萎靡倒下。黑暗洞府中仅剩一道银色身影和一团浓密黑云。 “他们是废物,你四尾修为也找不出这白青下落?”黑云中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早已在千狐岭外围留下印记。现今印记皆是完好无损,那白青必定还在岭中。三日之内,把人给我送来,我替你为银狐报仇!” 银色身影听到“银狐”二字,全身一颤。便见这银色宫装妇人目露仇恨凶光,紧咬贝齿,身后四尾挺立。咬牙切齿的声音自她齿缝中滑出:“奸计骗我夫君,狠辣无情的人类,待我找出,不必老祖出手,我定是将他碎尸饮血!” 银姬说罢转身化为银绒妖狐飞快掠了出去。 “便给你三日,如若三日未果,我便借了你四尾修为。”银姬刚刚消失不见,黑云也渐渐遁入洞府黑暗之中,仅有这阴恻恻的声音飘荡而出。 此时的源瓶空间,四道身影从广寒宫中闪出。自白青突破结界后,与源生一道进入广寒宫。四人便是相互将这期间的经历皆是描述了一遍。 最令白青吃惊的是自他穿过结界,到今日解开,已是过去十日。不曾想自己沉浸在源瓶奥义中尽然如此之久。 “这空间里没有黑夜,你不知时日也不算奇怪。” 白青听红狐这么说,也是点头应是。随即转头看向自信十足的两位妖女。 见白青看来,二女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红狐自然是腰身一扭,蜂腰弯曲不仅勾勒出完美翘臀,那丰韵的前胸也顿时更加高耸。目光火辣地盯着白青。 而白狐小萌则是微微低头,双手在身前相扣,脸颊纷纭渐起。目光躲闪不与白青对视。 视线呆呆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了片刻,白青中午强行打起精神地再次感应了她们的进步。不得不说,此时她们身上的气息果然令人惊喜。 其实,如若只是得到当初白青割下的银狐四尾精华,还不至如此。但在炼化了源生偷来的四尾妖丹,那就完全不同了。 众所周知,那妖狐之尾,是其修为能量储存之处。而妖丹却并非能量源泉,而是生命等级的门槛。 相对随时可吸纳炼化的能量而言,自然是生命等级更为关键。凝聚出妖丹,便拥有妖体。妖兽的生命等级便不再是肉体凡胎。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只有妖体才能凝聚妖丹。也只有凝聚出妖丹,妖兽才算是以妖体存世。 对于狐妖而言,其一身修为,储存的能量皆聚于其尾。因此红狐阿媚与白狐小萌在四尾中吸收的精华,可以提升自身的能量储备,甚至可以让尾数进阶。 但能量的进阶不代表自身的强大,还必须拥有与能量储备同步或者超过能量储备的体质提升。 这就体现出了源生的功劳了。本来妖狐进阶四尾便会自然凝聚妖丹,体质自然就可以承受储存和运用四尾能量的压力。 而二女现在除了自身凝聚的妖丹之外,还各自炼化了半颗外部妖丹。 这使得她们体内妖丹强度高于了四尾能量压力。目前的她们便是相当于用六尾的妖体去操控四尾的能量。其效果和危机自然非普通四尾能敌。 “难怪你们如此得意,同阶无敌啊这是!”白青笑嘻嘻的跟二女打趣。 “哈哈,无敌不无敌的且不说,你先瞧瞧我这妖体一成,身材有没有什么变化?有没有哪里更让你满意了?” 说这话的除了红狐没有别人了,白青摇头不答她,看向白狐。 小萌心里的确高兴,兴奋的快喊出来了:“是啊,没想到之前千狐岭谁都能欺负姐姐和我,今天我们是和那银狐银姬大人一样的大高手了呢。” “哎,就是不知道,有些个大呼小叫,得意洋洋的人会不会知恩图报啊。” 酸溜溜的声音传来,红白二女向那源生望去。见这位仰头望着天,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顿觉好笑。 对视一眼,二女蹦跳着就朝那装模作样的美男子去了。一人一边缠住源生手臂,口中千恩万谢好不腻味。终于让源生得以有了轻飘飘的得意感受。也获得了白青心中对他真诚的评价:“没见过世面”。 正在心中鄙夷,突然眼神一凝!随即打开灵眼注视源生,目光中渐渐生出震惊之色! “源生,你不同了!” 嬉笑纠缠的一男两女闻声停了下来,源生从二女身后走近身前。随后,带着白青和二女都不曾见过的真诚,单膝跪地,抬手握拳向白青一拜!! “源瓶之灵源生,叩谢我主白青补灵之恩!” “补灵?源瓶之灵不全?!”白青一听更加疑惑了。他方才无意中感觉源生气息有些不同,遂仔细感应了一番。果然源生的气息较之前几天更为浑厚,但却不知缘由。 而源生说出“补灵”二字之后,白青认为那气息前后变化,的确是更加完整凝实,遂有刚才发问。 “相信你对这源瓶的奥义已经了然于心,所以你应该知道它是三物构成。”源生起身,开始将那尘封往事,娓娓道来。而随着他的讲述,白青兴趣盎然,那两位新晋四尾狐妖的脸上更是异彩连连。 原来,源瓶成器之初,造物之人仅仅放入了踏实之地与润物之水,三元缺一。而那生灭循环之火却始终未能寻到令其满意的火焰。三元不齐,源瓶便不能形成造物之主心中构想的循环奥义。 又因其不能久伴源瓶,迟迟找不到适合的火焰,更是令他沮丧无比。最终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尽快让源瓶生出自己的灵智,再由灵智自己继续这未完成之事。 因此他便将源瓶分为内外两层,以结界为限。外层便是踏实之地,而润物之水在内层。这样一来,只要外层汲取的能量满溢,源瓶就可以生出灵智。就大大提前了源瓶生出灵智的时间。 一切完成之后,此人便即将离开此界。却突然感应到一股浩瀚烈焰靠近,便正是那离开青云独自游荡的三足金乌昊悦。 见其状态即将消散,本就起了善念要救她,而渡入源瓶就是很好的选择。正好还可成就源瓶缺少的生灭循环之火,便与她说出这个建议。昊悦当初已是决意不再拖累青云,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本想就此解除结界,但见金乌昊悦黯然神伤之色。与其交谈知晓了之前之事。感念两人的遭遇,便为金乌昊悦挚爱的青云,设下了这场机缘,希望有朝一日能成全这对佳偶。 正因为如此,源瓶结界就这样保留了下来。也的确如造物之人所想,外层很快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达到满溢,早早便生出灵智。也就是当初白青得到源瓶时,此宝已早于辰虚炉生出灵智的原因。 但提前形成的灵智,自然就存在残缺。外层满溢的灵智仅是踏实之地那一部分,这就是残灵源生。 而白青得到了源瓶认主,又轻易穿过了结界,再参悟了循环奥义。而后在关键时刻触发了青云机缘,最终获得了金乌昊悦留下的生灭循环之火的亲近。 “就在刚才,你解开结界,源瓶三元皆因你而合。而我,源瓶灵智,就在那一刻达到圆满。如此大恩,受得起我方才一拜!”将一切前因后果讲述完毕,源生再次躬身一拜。 “呀,世间尽有如此彼此眷恋之偶!一开始的分离,令人心碎!后来这做瓶子的人真是个好人,让两人最终又在一起。哎~” 白狐一脸痴迷向往的神情,显然对这源瓶的事毫不在意。而对青云昊悦的爱恋离聚倒是十分羡慕。 白青再看向红狐,这阿媚也没好到哪里去,竞也是一脸迷醉憧憬的模样。看来无论是人是妖,只要是女子,便对那感情之事颇为意动! 不愿打扰这两位女子的遐想,白青与源生向河边行去。站在大河之侧,白青看着十日前留在此处的两个光团,这才惊醒想起了循环奥义并未实践。 确实如此,自解除了结界,白青四人似乎就一直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绪之中。直至白青看到这原封不动的黄蓝两色光球。 “三元齐聚,循环之道可以开启了。”白青说着看向源生,“你我皆不知循环奥义是何模样,最好做些准备,你与小萌和阿媚出得源瓶之外。隐匿身形气息躲藏起来等我。” 源生一听要去源瓶之外,初一犹豫,随即想到如今两位美人皆是四尾,对付那只银姬大人已是无碍,便答应下来。 一刻钟后,二女终于也是答应在外等候,才跟着源生出去了。源瓶之中,便仅有白青一人,与这齐聚的源瓶三元! 心念与源瓶再次联通,白青缓慢飘起,直至来到原先结界分割之处。看来结界设立在此处不无道理,也许这是源瓶的某个分解线吧。不再去想,白青清空一切无用思绪。 半刻之后,识海内一片空灵。像是无意识地,半空悬浮的少年缓缓抬起左臂,未至与肩齐平便停下。手掌向上一番,一股玄奥的召唤之力星星点点散开。 第二十一章 三元造物 (说好每天两章的第二章来了) 无声无息,这些星星点点渐渐没入了源瓶空间各处。又过了不足十息,无数黄色的光点渐渐自地面冒出。像是响应着召唤,朝着白青左手飘飞而去。 缓缓地,右臂升起,至与左臂齐平停下。随即手掌亦是翻起,一股召唤之力向奔腾大河飘去。 果然片刻之后,如那左手召唤的土地一般,大河中也升起了越来越多的荧光点点。这些淡蓝色的荧光从河中刚一升起,便跟随召唤的方向飞聚而去。 召唤已成,随着白青心念一动,吸力突增!左右聚来的无数荧光,分别迅速形成两条螺旋风暴。而后风暴形成了两个龙卷,将无数荧光卷来,迅速在那个渺小的身躯之前聚拢为一黄一蓝两个迅速增大的光球。 若是源生在此,一定会惊诧不已。其实任谁在此,眼见如此景致也会毕生难忘。 白青再次闭目,将所有心神都放在召唤之中。而就在两个光球越发巨大的同时,原本广阔的土地渐渐缩小。奔腾的大河自然也在迅速减退。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青终于清晰的感受到再无聚来的荧光,双手召唤之力消失不见。松了口气,白青放下双手,睁开双眼。 这源瓶内大地河流的景象不复存在。入眼便是黑漆漆的茫然一片,显得空旷无限。唯有黄、蓝两个巨球,以及头顶高悬的烈日。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眼中一丝玄奥的神光凝聚。早已参透的源瓶循环奥义,再次在识海中闪过。白青抬头看向那轮烈日。 “现在该你了。” 单手一抓,自那刺眼光华中分出三分之一。头顶顿时似是出现两颗太阳,一大一小。 小太阳自本体分离之后,缓慢地飘向了黄蓝双球之间,刚一到达便自行缓慢的旋转起来。顿时自小小太阳之上,传来与之体积不相符的浩瀚牵引之力! “不错,奥义中所讲的内核已成!”虽然出自自己双手,但白青内心仍是感叹这奥义的精深! 随即,白青将左手黄色巨球的控制放开。光球溃散,所有黄光纷纷被小太阳牵引,大有吸附而上的趋势。 一开始,刚刚吸附与上的黄光很快被炙热高温融化。渐渐地,随着黄色光点依附而上的数量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除了最靠近小太阳的内层融化为红色浆体外,外层依附的便不再受此影响。 逐渐,小太阳光芒被遮住,先是红色浆体包裹,再是外层黄色包裹。现在随着黄色光点的层层包裹,变成一个凝实的黄色巨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黑漆漆空间游离的黄色荧光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所有黄色光点皆凝聚到这颗黄色巨球之上。 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黄色球体虽然凝实,但似乎无法长时间承受小太阳的炙热高温。表面开始起伏,甚至有几处高高耸起,大有爆裂的趋势。 白青见此情形,赶紧从惊叹中醒转过来。迅速放开了右手对蓝色光球的控制,已经溃散。 自“大河”而来的蓝色光点们游走着,似乎又感应到了黄色巨球此时的痛苦。便集体迅速向缓慢旋转,且已经坑坑洼洼的黄球扑去。 初一接触,白烟冒起,“呲呲~”作响。渐渐的黄球之上吸附了一层又一层水汽。 最后一颗黄蓝两色混合的巨型球体成型,从表面看,黄色部分仅占据三分之一,而其余三分之二皆是蓝色。 “这就是那人设想的循环之球吗?” 悬浮在这颗缓慢旋转的巨大球体之前,自己的身躯显得如尘埃般渺小。白青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 他想绕着这颗亲手打造的巨球一观。却无奈球体太过庞大。按白青自己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完不成,便先放弃了。但将这近处一看还是必要的。 于是白青灵眼一开,从自己的位置看去巨球。 景物逐渐拉近,黄蓝相间的巨球在眼中变大。穿过之前那些被高温蒸发产生,悬浮的白汽。高耸之处都是光秃秃的黄色堆积,坑洼则聚集了蓝色。 朝这些目光能至之处看了个遍,多是这般景象。白青感觉球体虽然大成,却死气沉沉的。仅有一处,有些动静。 那处靠近白青可见的球体上方,仔细看去有蓝色部分在缓缓移动。 白青疑惑,将灵眼收回。球体在严重迅速缩小,再次看见整个巨球缓缓旋转。 再看那令人疑惑之处,白青一拍脑门儿,醒悟回来。 “刚才被这巨球扰乱了心智,只顾着看热闹了,最重要的步骤差点忘了!” 原来,那处提醒白青之地,阳光普照。便是唯一被仍漂浮上空的烈日之光,照耀之处! 现在的源瓶空间,对于白青而言,已是可以操控自如。心念一动,那剩余三分之二的烈日缓慢靠近。白青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距离。 不由得他不谨慎,烈日高温可非同凡响,他可不愿自己的伟大杰作噗的一声被蒸发一空! 终于,烈日太阳在最适合的位置停下。光线可以照到巨球朝向自己的整个面积,让照耀到的区域也似之前那样开始有了些“动静”。 在这个距离,更为神奇的事出现了!烈日与球体核心小太阳之间,牵引之力相互作用,使得巨球竟然缓缓开始在烈日周围绕行起来!并且还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至于太近或太远! 白青发现巨球不但自己缓慢旋转,还围着烈日绕圈。如此这般,便使得这巨大的球体的每一处都有机会被这烈日之光照耀。 白青这下彻底震惊了,因为在源瓶的信息之中了没描述过这等景象!想来就算是那造物之人,也没有想到这等玄奥之事吧。 正沉浸在这巨大的兴奋之中时,突如其来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瞬间轰在了白青识海之中。 黑漆漆的似是无尽的空间中,一个清瘦的身影静静漂浮着。一旁巨大黄蓝两色的巨球缓缓旋转。一轮烈日,遥相呼应。 。。。。。。 “什么?你进不去?你不愿就说不愿,说什么瞎话来诓我?!”白狐气闷的娇斥传来,源生也是苦笑摇头。 自他们出得那源瓶之外,已有半年时间。经过当初三人商议,由于不知白青在源瓶内有何手段。但为了保险起见,就算面对千狐岭银姬有必胜信心,但也暂时潜伏。 这期间为了不暴露行踪,三人潜回了先前二女的洞府巢穴。然后由灵智圆满后的源生设置了一个隐藏气息的结界。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漫长的时日。 不过近几日,两女似是有些寂寞了。开始频繁要求源生入源瓶一探,看看这丝毫没有动静的源瓶内到底如何。 然而,无论源生如何沟通,这近在咫尺的源瓶本体都没有任何回应。更别提将自己渡入其中了。源生自己也不明就里,更别说两位狐妖了。 就在刚刚,沉寂半年的源瓶猛然一阵震颤,然后又继续沉寂下来。 二女一瞧此情此景,哪里还肯放过源生。又是一阵催促他想法进入。源生尝试仍是无果,现在也懒得解释了,只好任凭二女吵闹。 “好哇,真是让我好找!” 突然一声怨毒喝声,震得洞府结界一瞬间破裂散去。这隐藏气息的结界果然不堪一击。 源生三人心知肚明,定是刚才那源瓶震颤,让这四尾银姬有所感应,找到了此处。 “源生,你退到后面去。你若是伤了,白青会怪我。”红狐款款向前,将二人挡在身后。 “你是我狐妖一族,我不杀你,带着后面那只小白狐,滚吧!”说罢便盯着源生。 银姬的嚣张也不无道理。千狐岭百年来除了自己和银狐之外,根本连一只真妖都没修炼而出。他俩之下最高修为也就是伪妖了。 因此,对于面前的红狐,银姬看都没正眼看一眼,就下了逐客令。 不过这银姬如此托大,红狐阿媚也没打算多费唇舌。就在银姬眼光移向身后源生的瞬间,红色身影动了。 “噔”的一声轻响,原本红狐站立的地方碎石弹起。仅三丈距离,对于此时六尾妖体的红狐来说,眨眼时间都太久。不幸的是,红狐选的,本就是银姬眨眼的时刻出手。 眼前突然出现红狐妖媚的面孔,着实把银姬吓得不轻!不过毕竟是千狐岭除了老祖之下第一强者,短暂愣神之后飞速弹射后退。 “哈哈,你方让才说不杀我,我刚刚也没动手,算是还你。” 红狐悠闲地在银姬戒备的注视下整理着头发。又缓慢优雅地原地转了一圈,将四条摇曳红尾,非常刻意地展现了一番! “怎么?!千狐岭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个四尾?刚才的速度!那不是四尾的速度!不会是?!” 想到此处,银姬刻意感应了一下对方气息。那丝丝熟悉妖体气味岂能逃过她?那是她双修之侣的气息! “是你们!我早该猜到!你敢炼他妖丹,我吃了你!” “银姬,你就算全盛状态,面对现在的我,也是不敌。何况你现在四尾不全!”红狐摇头道,看向银姬的目光中,敌意却缓缓降低下来。 都是女妖,红狐其实心知这银姬心急如焚地四处寻觅白青是为何。这银姬对银狐的感情如此深厚,早年间便有耳闻,心中难免有些同情。 又在刚才对峙的过程中,这银姬虽表现得强硬无比,但气息刚一对碰,红狐就感觉到了她的虚弱。因此更是没有立即辣手摧妖,跟她说起话来。 “呜~呜~” 让对面三人没想到,听完红狐方才所言,银姬突然崩溃一般跪倒在地上。 “夫君,你被人割尾,又失妖丹!可如今我连给你报仇的能力都已失去,我不愿你离我而去啊,呜呜~” 自言自语的宫装妇人,一时像苍老了无数年月一般,皮肤失去光泽,皱纹突生,婆娑泪眼早已失去了神采。 在红狐三人眼中,失去银狐的银姬,凄惨无状! 第二十二章 银姬妖陨 (今天第一章,一会儿还有一章) 银姬突然精神崩溃,对峙之势不复存在。看着倒地无力抽泣的银姬,红狐为首三人也是默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说是敌人吧,其伴侣身死道消,自身修为又因故跌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凶手的线索,却已无力报仇,的确也算是个可怜人。 说同情吧,毕竟身处敌对的不同阵营,银狐之死的确是因其要杀白青被反制,而银姬的修为跌落更是与己方无关。 “小心!!!” 源生一声惊声怒吼,第一时间在红狐身前扔出一个防御结界。 “嗤嗤~”一支利爪抓在护罩之上,接着眨眼功夫便穿透护罩刺出!源生眼见自己的护罩瞬间破碎,心中更加凝重! 不过,虽然以他之力,这个结界防御力极其有限,但毕竟为红狐争取到了一眨眼的时间。对于六尾妖体的红狐来说,足够全身而退了。 “源生,谢谢。小萌,你护住他。其他的交给我!” 红狐闪退到安全距离,严阵以待。 “啧啧啧啧,区区四尾,就敢说此大话。” 腥臭黑云渐渐收敛,露出一张妖媚少妇的脸孔,面色惨白但嘴唇血红。不屑地看了一眼红狐,便转头走向一旁抽泣的银姬。 银姬抬头怨毒地盯着这位取她妖力的老祖。 “银姬,你的杀夫仇家就在此地,我知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的。” 黑云笼罩的惨白少妇在银姬身前一丈停下,带着玩味的笑容说着。 “老祖,我一身修为,你早已尽数收去。再无他物作为交换了。。。”银姬对这老祖甚是了解,没了她能看上的交换之物,可不会大发慈悲。 “啧啧啧。银姬,别小看了自己啊。”黑云涌动,惨白少妇蹲下身体,邪异一笑,“四尾妖狐,那可是进阶妖体,凝聚妖丹的。” “你!老祖!妖丹不存,我也必死!” “我可不强求哦。”惨白少妇起身便作势欲要离开。 “等等!”银姬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你杀了他们,我任你处置。”前一秒的愤怒疯狂,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仅剩无力的答复。 血红嘴唇一咧,惨白面容上的笑容显得更是阴森。背对银姬的少妇再次开口了:“要杀他们,我可需要先吸收妖丹啊。” “你!?你的意思是?!”银狐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旋即又无力坐下,似是只能再次妥协了。 “慢着!”红狐实在为这个银姬感到悲哀,“银姬,你确定她能杀得了我们吗?” 说罢,将妖体催动到极限,强大的六尾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银姬抵御着内心深处的颤抖,震惊地望着红狐!一旁惨白少妇此刻也瞬间收起了玩味的神情,稳定住周身黑云。终于对红狐产生了一丝戒备。 “银姬,你想要枉死,自己出去找地儿去!别在我这儿凄凄惨惨的。” 红狐一掌推出,妖力卷起银姬飞向洞外。同时,一团黑影飞射而出! “啊!” 红狐定睛一看,银姬脖颈处被一团黑云死死钳住,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两脚乱蹬,脸色涨红! 红狐本打算假借怒意,一掌将她送出洞外。没曾想被那老祖半路截住。 “嘻嘻嘻嘻,差点被你骗了呢。六尾妖体不假,却只有四尾修为。我杀你易如反掌!” 最后一个字吐出,喷薄而出的杀意让红狐的气势都微微一滞。 “轰!” 又一股不弱于红狐的气息瞬间爆发。 “再加上我呢?”小萌上前,与红狐并排而立。顿时,一红一白两股犹如实质般的弥天气势,齐齐压向黑云。 惨白少妇短暂惊愕之后,眉头一皱,顿时全身黑云疯狂涌动。一股莫名的气息爆出,凝实黑雾与红白气息对峙而起,还渐渐有压制红白的趋势。 “这是什么气息?这千狐岭老祖不是狐妖?!” 与全神贯注与惨白少妇对峙的红白二女不同。后方的源生对惨白少妇的气息仔细辨认了一番,却越来越疑惑。 原本众人皆是惯性地认定,这千狐岭老祖,必是狐妖无疑。而观其爆发的气息,虽有强烈的狐妖之质,但却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然而以源生极度敏感的感应力,对这里面掺杂的别的东西,早已有了猜测,却迟迟不敢确定。 因为,那是!人类! 虽不敢相信,但源生的感应千真万确,除了狐妖,另一个同时出现的,是人类的气息! 源生身前,红狐和白狐额头已经渗出了晶莹汗珠。在气势对抗上,他俩已然处于下风。当务之急,唯有是真刀真枪地战斗一途。以二女多年的默契,兴许不无胜算。 “看招!” 红白两道光影一左一右窜出,攻向惨白少妇!刹那已至近前,却又闪电弹回,站在了原来的位置。死死盯着前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源生在后面瞧得一清二楚。就在红狐二女突然攻击的同时,那黑云一动,将被其吊在半空的银姬,移到了二女攻击的必经之路前。二女许是不忍,又退了回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千狐岭众妖中,居然出了你们这等愚蠢之辈,假仁假义!”惨白面孔一阵讥笑。 “银姬,兑现之前的承诺吧。” 黑云中缓缓伸出一支手,一如那脸色般惨白毫无血色,指尖却血红尖利。那手中食指一勾,早已不能说话的银姬小腹一点银光亮起。 银光缓缓升起,最后自口中钻出,升至银姬头顶悬浮。 妖丹离体,银姬生机缓缓断绝。钳住她的黑云终于将她放开。 美艳宫装妇人从半空坠下,而落到地面的已是狐身。华美银绒烁烁生辉,四条宽厚巨尾散在身前。 妖陨! 红狐二女当先目睹,难免心中生出悲切之感,皆是对银姬尸身微微一躬。 与此同时,那惨白少妇收回怪手,张口一吸,将飞来的银姬妖丹生生吞下! 妖丹入体,少妇面色一变,本就惨白的脸上,现又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甚是可怖!显然,以她的修为,生吞四尾妖丹也是有些勉强。 一阵黑云涌动,惨白扭曲的面孔退去其中,再不可见,仅剩着黑云不停翻涌。 红狐二女当然知道那老祖正在炼化妖丹。期间全力攻击过数次,想要阻止或是影响炼化过程。但皆是被那看似虚雾一般的黑云硬生生挡在外面。 最终还是极其不情愿的迎来了唯一的结果。 “轰”的一声,暴涨的气息扑面而来。以红狐等人的修为,并不能准确判断那是何等的妖力,只是心中自知绝不能敌! 再次从黑云中探出的那张脸,依然是面色惨白,嘴唇血红。只不过多了些狰狞,不似之前那般从容。也许是强行炼化妖丹的缘故吧。 “啧啧啧,四尾妖丹,果然助益不小。如果再加上你们两颗六尾妖丹,啧啧啧。。。” 红狐二女只觉眼前一花,便已失去了知觉。 挡在身前的阿媚和小萌萎靡倒地,源生并不算吃惊。巨大的实力差距他能够感受得到。 虽与二女相识不过半年,但打打闹闹间,早已习惯彼此相伴。 对于源生来说,除源瓶之主白青外,此二女是自己诞生以来最为亲近之人。甚至较之白青,二女与自己相伴时间更长。更勿论这期间的相濡以沫。 就在此前,二女毫不犹豫将自己护在身后。同样应是早已将自己当成亲近之人。 他源生怎舍得二女如此陨去? “原来,这就是情感啊!” “原来,有牵挂的情感,竟是如此美妙!” 源生没有任何犹豫,身子一动飞身上前。他速度虽然并不太快,但夺眶的泪珠却没能跟上,晶莹地洒落在了身后。 下一刻,二女被他拥在臂弯之内。源生想用自己的后背,为她们抵御那怪物正飞速靠近的摧残! “若我有来世,愿再遇你二人。白青我主,恕灵智有情,不能奉主了。” 俊美潇逸的源生,缓缓闭上双眼,任那黑云从背后瞬间欺近! 。。。。。。 矮梅娟叶,鸟语花香! 身下软软的草甸让源生趟得很是舒服。有些刺眼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左右传来轻轻的声响,源生好奇地转头看去。 左侧,红狐阿媚就在近处侧躺,枕着藕臂向着自己,呼吸缓慢均匀。 右侧,白狐小萌口吐幽兰,湿热的鼻息吹在自己身上。 温暖亲切的感觉升起,心满意足。虽是不愿,但还是蹑手蹑脚地起身,向一旁白色石碑走去。 “醒了?是不是该走了?” 白色石碑之前,一个少年一边问话,一边忙碌着。一阵的石磨纷飞,原先的“千狐岭”被他改为了“千梅岭”。 “走吧,待她们醒来,又是一番搅闹了。” 二人再看了一眼梅下幽卧的两个绝色女子,便转身悠然离去了。 这处处粉梅的山岭如今已是真真的清净雅致,不再有半点妖气毒瘴。较之之前更是令人流连忘返,因此白青才没有御空飞走,而是打算领略一番再行离去。 半个时辰后,心情大好的白青二人终于行至如今的千梅岭边缘。 一脚踏出,一个粉色透明气泡“噗”的升起,将猝不及防的两人包裹其中。 二人一愣,旋即放弃了挣扎。 “小样儿,想丢下姑奶奶一走了之?我看你俩是长本事了!” “白青,源生,你们俩谁的坏主意啊?我和媚姐都跟生气呢!” 接下来的小半天,两女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地给二人数落。而白青、源生皆是垂头丧气,一脸悔意,昏昏欲睡。 眼看已经离开千梅岭数十里了,二人脚还没沾过地,一直被关在气泡里飘呢。 第二十三章 源生独悟 (说好的第二章来了) “这两个大男孩儿,待在这粉扑扑的泡泡里一下午了。媚姐你看他俩没精打采的,要不?” 源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给这心软的小白狐挤眉弄眼。眼见白狐终于开口求情,赶紧又歪在气泡里微眯着眼,装出颓废的模样。 红狐听小萌一说,转眼看向跟在身后的气泡。果然,粉扑扑、半透明气泡里,歪歪斜斜两个男孩儿,的确有些不搭调。再一看这两人皆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掩嘴扑哧一笑。 小萌一见,赶紧笑嘻嘻蹦过去,指尖在气泡上轻轻一点。 “啵。”气泡破裂。 “哎哟喂~!” “呀呀呀,给我摔得哟~!” 重重落在地上,两人龇牙咧嘴,哀嚎着满地打滚。 小萌看着这俩活宝,在一旁捂着肚子开心大笑。 “你俩差不多得了,再是装模作样,我给你们来点真的!” 红狐也擦了擦笑崩的眼泪,抬脚给这俩滚地葫芦一顿踢。二人这才赶紧起身,低眉顺眼地,一左一右拉着红狐。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从此以后,我等四人定是形影不离。媚姐你放心,若是这白青再有二心,我第一个不饶了他!” 源生一手拉着红狐胳膊,一手啪啪拍着胸脯。白青却在另一侧翻着白眼。 夕阳西下,大家有说有笑,渐渐远去。如此怡然自得的神情,与那凶险一刻,已是天差地别! 看着漫天落日余晖,源生却心中一凛。作为唯一全程亲历的人,源生显然对之前眼见之事,还未释然! 话说半日之前,惨白少妇强行炼化银姬妖丹,瞬间实力暴涨,隐隐已经距那九尾狐仙,仅仅一步之遥。 实力悬殊太大,那老祖仅凭高阶妖兽的威压,就立刻让红白二狐失去了意识。源生沟通源瓶内的白青无果,便在生死关头选择了友情。 然而,就在他护住二女抵挡身后必杀一击时。一直漂浮其头顶的源瓶,瞬地爆闪。 强光!巨响!冲击波! 只是一瞬! 眼前白雾一片,不可视物! 耳中嗡鸣阵阵,不能闻声! 伴随着被那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炙热火辣刮过皮肤,当即全身麻木。 源生,五感尽失! 唯有捂住自己的头,努力地想要恢复。过了好一阵,眼耳才慢慢有些回馈。 “呼呼~” 耳中传来似衣袍在飓风中被吹响的声音。 源生虚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被什么风吹的越来越稀薄。 揉了揉眼睛,视线缓缓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黑云!是那千狐岭老祖!源生赶紧双手护紧了昏迷的二女。又觉不对,仔细再看。 那老祖自现身以来,身周黑云就浓密翻涌不止。而此时,那黑云像是正在被吹散。 源生再次聚力于目,果然,那惨白少妇现今正面色凝重地控制着自己的黑云。但看样子应该是非常吃力。 暂时没有危险,源生这才发觉,自己哪里还是身处刚才那洞府之中? 手脚一阵抓踢,四周的确是真空一片。这才确认,自己和二女正漂浮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虽有些惊讶,不过似乎这空间又有些熟悉亲切之感。 正疑惑分明不曾到过这样的境地,却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却被目光中出现的另一个情景怔在了当场! 准确的说,是被与那千狐岭老祖对峙的人怔住了! 就在刚刚,源生漂浮虚空且脑中疑惑,呆滞目光便是随着身体漂浮转动着。一时间,另一个漂浮身影出现在眼光中,源生才回神聚焦。 白青?!那悬浮人影,是白青无疑。但为何他紧闭双眼?! 源生见此,心中焦急。想要过去,却无奈身处虚空,实在是毫无借力之处。 任自己如何动作,亦是不得寸进,心中更是焦急,只能竭力大喊:“白青醒来!那千狐岭老祖,修为已是近九尾狐仙,你有她对峙,不得有半点疏忽大意啊!白青醒来!” 一边大喊,又一边警惕地看向那惨白少妇,生怕其趁白青不备有所动作。 而那边的大敌,依然是那副抵御强风吹拂的模样。紧张稍缓,但还是叫醒白青为好,于是转向白青又要大喊。 “咦!?不对!”源生回头再看向惨白少妇。分明其正在抵御的方向并非白青所在啊! 所为关心则乱,源生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这才顺着那老祖的目光方向看去。 烈日当空!日冕离风! 一颗刺目圆日,此时正是日冕环绕。自那日冕之上,不断有些一丝丝火红光子飘散而出。远远观瞧,正像是火红风动一般的景象。有大能者描述过所谓的日冕离风便是如此! 而今,不知是倒霉还是天意,这日冕离风正巧吹向这狐岭老祖。难怪她如此全神抵御。 看着那怪物身周的黑云越来越淡,源生猜想其伏法只是时间问题了,心安了不少。 可是很快源生便面色古怪起来。红白二女,昏迷不醒!白青,在源生看来,也相当于是昏迷不醒!四周漆黑一片!自己悬浮虚空!这时间的确不好打发。难不成跟另一个还醒着的怪物聊天吗? 就这么没着没落的不知过了多久,源生突然一个激灵! 这里是源瓶内部?!终于,在盯着那比怪物顺眼的太阳看了半天,源生认了出来。 他可没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懊悔,反而打算好将此作为以后炫耀的资本!心情大好的源生,随意的扫视了一眼那黑云。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呼呼~呲呲~” 黑云翻墨未遮山。那少妇的抵抗似乎激怒了日冕。越来越多的火红离风扑向黑云,不仅黑云渐渐淡化,还似是被灼烧般冒起白烟。 再观那黑云中人,除惨白面庞之外,双手因正面抵挡,也已再无黑云遮挡,全部露出。看起来也是有些颤抖,苦苦坚持之态。 然而,随着离风的吹拂,黑云的渐渐退散消融,那老祖的身体渐渐显露。源生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首当其冲的手臂,黑云消散。接着是整个头颅,然后是赤裸的上身。。。。。。。 最后,炙热日冕离风,将包裹其上的所有黑云摧枯拉朽般灼烧殆尽。 这千狐岭老祖捂脸垂首,像是被当众扒光衣物一般,一声包含羞辱,绝望,愤怒的尖啸响彻。其真面目,终于在源生一人面前,暴露无遗! 不由得源生呆立当场,难怪当初自己感应其身上气息时,会有那般怪异,此时一见,才知原来如此! 那颗头颅之上,一面是美颜少妇面孔,而另一面还有是一张狐狸的脸! 上本身是裸露的女人肢体,在那双惨白手臂之侧,分别还长着两只发育不全的狐爪。 源生忍住恶心,转而又见其下半身又是生的狐狸模样,却在狐腿两边,分别生出细小人腿。 “难怪她那一身黑云笼罩,这原本面目示人,的确可怖!” 心中有些恶心,源生本不愿再看。却听那怪物撕心裂肺的叫起来。不知是被那荡驱一切妖邪的离风影响,还是神智早已迷失,声音已经不易辨识。不过源生也是听出个大概。 许多年前,一个远嫁的女子出阁的当日,花轿经过这片桃林。一阵妖风吹过,被那山中狐妖所擒。 狐妖不知修习何种妖功,竟然化形将这可怜女子占为己有。不料这女子腹中却结下胎儿,生下了这个怪物。女子当然不久人世,怪物为母报仇杀死了作恶狐妖。 后来的成长,于妖她是怪物,于人更是!而她,恨妖!也恨人!多年在此苦修,杀妖吃人,有了今天这般修为。 但一如那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黑云,无论何时,最为致命的事,仍是自己这幅皮囊,化形不成,本体亦是自卑。 而今,日冕离风彻彻底底地毁掉了那遮羞黑云。这怪物已然是心智崩溃,歇斯底里! 当然还有些何年何月遇到过哪家公子,却好景不长,最后无奈。。。 又有路过老妪,相貌酷似其生母,丑陋的怪物愿奉她终老,却亦是未能得偿所愿。。。 最终,在源生的注视下,这道身影不再躲闪。终于是正对日冕,散去全身抵抗,舒展身体,任那离风吹过。 越来越多火红离风点在躯体之上,无声无息地,一团火光由暗转亮,又在下一刻熄灭。就像源生所见那片虚空,本就一无所有。 离风此刻已经随着日冕的消散而不复存在。也许这阳元正火本就是为祛除邪晦而来吧! 呆呆望着那片虚无,源生有些低沉。先前那等所见,的确不知是何种滋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能定夺己身?世间何人,生就便要做那般奸邪? 。。。。。。 “哈哈,我才不信你呢,源生,你说他白青说的是真的吗?” 被白狐小萌一阵摇晃,源生从回忆中醒转,再看了一眼那落日余晖,心中阴霾终于散去。再次跟那三人哄笑打闹去了。 的确,如源生所想。 苍生苦众何人幸, 敢尔唯恶天降罚。 第二十四章 彻云公输 一整天,公输大师走到哪里都红光满面,眉开眼笑。他的彻云阁一扫平日里的素静清淡,四处张灯结彩不亦乐乎。自这位阁主以下,所有人等也尽数换上一副眉开眼笑的面容。 “张师兄,咱们彻云阁已有多年没有如此这般生机勃勃了。听说今日之内,师尊已经随手赐下多件灵物了。如此高兴,难道师尊手中有神物出世?!” “祭炼神物哪有如此容易?”这位张师兄将手中彩灯挂上杆头,才又向询问之人说起。 “李师弟,你可还记得半年前,你我师兄弟十余人,曾被师尊召入彻云台日夜守候那玉晶之事?” “我记得,那玉晶映画乃是原界之人。后来像是收了师尊一份机缘。师傅还赞那人聪慧。” “若仅是如此,师尊可不至如此!师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师弟我被分配至铭机堂赶工那批机关兽,今日刚刚出关,的确不知,还望师兄明示!”李姓弟子微微拱手。 “师弟不必客气,此事虽对师尊以及咱们彻云阁来说,是天大的机缘。但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师兄我说与你听便是了。” “你我师兄弟在玉晶之中见的那原界之人,其实当时身在师尊遗落原界的命器之中。” “命器?!连接自身命魂修为的命器?!”听到此处,李姓弟子有些猜测了。 “不错,那是一件命器!师尊当日收入一只金乌,便算定金乌命中之人会前来一番际遇,顺手送了一场造化。当日你我在场,眼见那人参悟了那个中奥义,师尊称赞。” “对对,我记得,但后来师尊便将我们遣散。之后我便去了铭机堂。”李姓弟子说完一脸期待,因为后面张师兄所讲,便该是他不知晓的事了。 “当日你我自那彻云台出来后,其实师傅也不再关注那原界之事。玉晶也开始转向别处。却不曾想,师尊的机缘突然就发生了!” 张师兄思绪已回到早时间的那一幕。 早晨,众弟子依例早课。就在整个彻云阁寂静无声,自己如其他所有人一般,皆是入定的时刻。忽然一种无声的振荡扫过,张师兄瞬间福至心灵,睁开双眼,见周围师兄弟皆是忽然醒来!彼此皆是疑惑中带着惊喜! 直至几息之后,彻云台传来师尊释怀大笑。待师尊兴高采烈地在彻云阁四处交代了一番,便有了今日这热烈的气氛。 一开始,这位张师兄也是疑惑不解。后听那几位知情弟子所说才知,原来师尊因那原界之人的无意参悟,得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造化。多年不见寸进的修为瓶颈终于松动! 据那几名当时正在彻云台跟随师尊的弟子说,那原界之人在师尊命器之中,造了一界!并且是生灭循环之界!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要知道,自己的命器与自身修为命魂直接相连。如若命器中产生一界,相连之人的修为便可有所上升。 而若产生的还是生灭循环之界,那相当于将命器相连之人,自身修为所在的境界极限,生生提升一阶。 “修为的瓶颈直接升高一阶,难怪师尊如此!”李姓弟子心中也为师尊的机缘巧合感到由衷高兴。 “那?原界之中造出一界之人会否也有好处呢?!”李师弟想到了那个幸运之人,问出了更感兴趣的问题。 “那还用说?自己造了一界,首先修为瓶颈上升一阶。听说原界之中,人类修炼根本不能突破进阶,就是因那原界的阶便是如此。而此人在原界之下再造一界,便生生将自己的瓶颈向上顶了一阶。” “师兄你意思是,此人就此成了唯一一位在原界之中可以进阶修炼之人了!!”满脸的羡慕,李师弟摇头感叹。 “不仅如此,师尊曾讲,生灭循环之界实非普通。假以时日,那一界中还可生出万物生灵!相对于师尊的命器而言,那人造出的生灭循环之界更是玄妙!” 。。。。。。 其实此时张灯结彩的彻云阁内,与这两位弟子一般思量的大有人在!谁不期望拥有如此机缘呢? 而此时的公输大师,已经回到了彻云台。看着重新投射白青映画的巨大玉晶,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心中感叹。 “果真如此啊,原以为是我赠他一场机缘,实是他成就我一番造化啊。”老者摇头自嘲,再次看向玉晶中的少年,忽而想到什么,玩味地微笑。 “于认主之器内,造就一界,可推升自身一阶,界内无敌。然而于一界之中,造就一界,实可推升一界之阶,万灵皆幸!” 老者顿了顿,像是自己也是无法判断,隔空问向那个玉晶中的少年:“若是小友你知此二者之别,不知会如何行事?独善其身,界内无敌?还是造福一界,万灵皆升?” 这个问题还是待得白青知晓以后,自会有所抉择,来日方长,暂且按下不表。 。。。。。。 原界,神峪山脉以北二百里,有一处妙地。 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虽也时常有林木分布,却唯有一棵巨榕突兀耸立,鹤立鸡群!远远看去,像是巨大平原上楔着一颗钉子一般。 一座木寨依此巨榕而建,树干为心,枝干所达为径。仅有的一座寨门朝东而立。 寨子内外墙的篱笆,以及城内屋舍,甚至一干用具,皆是就地取自头顶这颗巨大榕树! 奇怪的是,此地如此小寨,并非是东宋边关城寨,也非通商交易口岸。却常年车水马龙,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这等怪事,其实源于它那听起来平淡无奇的寨名,“拴缰寨”。 传闻当年太祖率军西讨,数万骑兵在平原行军遇大雨磅礴,道路泥泞行动艰难,军心不稳。士气不振之时,太祖举目忽见此妙地,巨榕似伞,遂下令行军至此。 果然,巨榕下干燥整洁,清风徐徐。无数枝条垂下,正好为骑兵战马拴缰之用。 有此伞庇护,全军不受暴雨倾盆,不担心战马丢失。待雨过天晴,休整到最佳状态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整装待发,太祖自然欢喜。 离开前,又见士兵们昨日在周围立起了围栅,看起来此地已像个巨榕为顶,围栅为墙的寨子一般。便随口称之“拴缰寨”了。 后来,有些退伍的士兵自发来此定居,寨子便存在至今。后来由于传闻此地是太祖幸运吉祥之地,而寨子也保持原先的模样,便不知不觉吸引了越发多的猎奇揽胜之士前来。 到现在,此处已是天下闻名的游览圣地。无论达官巨贾,还是文墨迁客,都爱来此沾沾福气。那些但凡得官上任要途径此地的,更此是要来此一番祭拜谢恩。 “好大的气派!” 一袭红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曼妙腰肢。妖媚女子站在夯土官道上,对着一块大大木板嘟囔着,丝毫没理会周围行人在其身上游走的贪婪目光。 “非衙非殿,这口气确实不甚合情了。” 后方白衣少年家世也不凡,但见此板所书,也是腹诽不已。 同行还有个生的俊美至极的黑衣青年和一位小巧可爱的少女。这两人一见前方二人大肆评价,顿感尴尬。 黑衣男子赶紧低声提醒:““你们小声点,瞧瞧周围看咱们的眼神!” 的确,是才阿媚和白青话音刚落,便已有两名穿着蓝布黑靴的小厮横着眉过来了。统一的衣着,手里还都提着一模一样的齐眉棍,应该是本地的“官方”人员。 “文官落轿,武将下马!木板上写的可是我们拴缰寨百年的规矩。怎的你想论一论?!”矮胖小厮翻着脚步就到了白青面前,手指压地喝问道。 他可不傻,这群人里,也就这人还是个半大孩子。自己冲他总比别人安全。 白青一愣。其他三人也与他一样,突然遇到矮胖走卒,还真一时没想到如何应付,皆是呆立当场。 随后,与矮胖小厮同来之人也来到近前。此人眼眶深陷,瘦骨嶙峋,脚步虚浮。由于此人身材稍高,那红狐的曼妙于他而言角度正好,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矮胖小厮等不到同伴的回应,正要一脚踢去。阿媚却动了,只见她俯身弯腰捡起那瘦子掉落的木棍。 雪白天堑乍现,矮胖小厮顿时燥热上涌。 红狐款款向前一步,在二人面前再次转身。手指摩挲着捡起的木棍,眉眼迷离,轻咬朱唇。一眨眼,从嘴缝里柔劲十足地吐出几个字:“哥哥莫怪,奴家第一次呢。” 矮胖小厮当街鼻血喷涌,溅得附近路人慌忙躲避。瘦子也定是失血过多,脸色更是苍白了一些。 四人不再耽搁,入得寨门而去了。 寨子不大,很快白青等人就转得差不多了。有些无趣,就要离去。刚向那唯一的寨门行去,便见寨门处一阵骚乱。接着前方人们调转身形纷纷逃窜。 与周遭奔逃的人潮不同,白青四人皆是逆流向寨门走去。偶有奔逃中躲避不及的人,也是被四人身前无形气罩滑开。 还未至门前,便听得一声粗犷大喝! “白青何在?!自缚出来降我!” 第二十五章 银甲将军 “找我的?!”白青颇为好奇。 刚才寨门前人仰马翻的时候,白青已用神识观察过了,寨外来的,是一个百余人的骑兵营。 白青一路在这边境行走,就是为了替父亲和二伯在这边关军中拨乱返正。现在遇到军士,无论是哪头的,都得见见。却不曾想,这队人马居然还是来找他的。听那人的语气,还颇为不善。 此时,四散奔逃的人群已经散去。其中胆子大一些的,也只敢躲在远处向这边张望。寨门前广场上,前所未有的空旷。 一个黑袍银甲的将军安坐马上,身后百骑整齐列阵。人马肃立,巍然不动,一股煞气压着寨门。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 不待白青他们上前,寨内两道人影慢慢悠悠地,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毕竟是久经场面的寨丁,矮胖小厮和瘦子对四散的人群无比鄙视。矮胖小厮砸了咂嘴,走到骑兵营正面停下。歪着头,斜着眼瞟着刚才大喝之人。 “文官落轿,武将下马!识字不?”手指斜斜点向那跨坐鞍上的魁梧首领。说完,抖着一只腿,得意洋洋地转头向瘦子扬了扬下巴,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 瘦子是寨子里出生的,做这监督往来客商的寨丁时日更长,自然更是积攒了许多的跋扈之气。只见他径直走到那领头之人马前,食指向地面一指。 “说你呢!下马!” 果然,那领军银甲将抬脚跳将下来。先是一个巴掌重重按在瘦子侧脸之上。接着一步跨过丈许距离,一脚正中矮胖小厮胸膛。 瘦子原地三圈,满地是牙,不省人事。矮胖小厮弹射而起,砸进篱墙,生死不明。干净利落,毫不拖沓!连白青都顿感解恨。 “白青何在?自缚来见!”银甲将又是一声暴喝。 本就军阵压寨,好不威风!方才又轻易收拾了那看门寨丁,吓得远处人群再次往后缩了去。 如此情形,白青四人更加凸显。而那银甲将一眼瞧来,应是也已认出了首位的白青,目光渐渐转冷。手掌一抬,向后军做了个等候的手势,便大步向前走来。 “要不,咱们且配合他一下?” 一看来者不善,白青回头对着源生和二女玩味一笑。 三人立马会意,兴奋地如捣蒜般点头应是。对于编纂一出好戏,源生是颇有兴趣的。很快传音给大家分配好了角色,交代了剧情。 突变顿生!银甲将止步不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见了军爷还不跪下!” 只见那黑衫俊美青年一脚踢在少年膝盖,让少年“咕咚”跪在身前。又从后方跳出一白裙少女,同样一计侧踢将左侧红裙少妇踢倒。接着这两人又飞快下手,绑缚了倒地男女。 “白青你个败类。小小年纪不学圣贤之道,与这妖精勾搭成奸。辱没门风不说,还色胆包天,又来调戏我家妹子。” 源生声泪俱下,无情斥责这个禽兽不如的少年,身旁白裙少女也是掩面抽泣不止。 “我兄妹家境贫寒,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军爷在此,定能治你!”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俊美青年又是一阵手舞足蹈,手指天穹,口中振振有辞。 最后卑躬屈膝地来到银甲将身前,脸上堆出讨好地笑容,咧嘴问道:“军爷,您领着这一众兄弟前来,定是为了白青这档子事儿吧?来的太好了。” 随后回转身形,为那银甲将指向被绑缚在地,翻着白眼的白青和阿媚。 “您和众兄弟前来捉拿这白青,我兄妹两虽然立了头功,但我们皆是淡泊名利之人,绝不敢邀功!”源生说着转身向银甲将拍着胸脯。 “军~爷~呀~我的命,好苦呀~”白裙少女左臂弯曲掩面,右手伸在身后。先是原地一个转身,接着又迈起小碎步,在地面行进了一个半圆形轨迹,才飘到银甲将身前。又是一个做作的踉跄,生硬而缓慢地侧倒在地。 “噗!”白青狠狠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自己憋得涨红的脸色,但还是发出了怪异的声响!红狐也强忍着没发出声响,但也已是全身颤抖不止! 银甲将眼见此状,疑惑的手指着二人怪异举动,看向源生。 “军爷,您瞧那白青,已是气急攻心,眼看随时便要噗噗吐血!再看那红衣妖精,已是吓得全身颤抖!”说罢,趁银甲将没注意,狠狠瞪了小萌一眼。 “军爷,您是在这里审,还是直接杀了这厮?” “你给我滚一边去!”银甲将终于想起了必行目标,狠狠一脚踢在源生后背。 源生顺势一个借力,直飞冲天!银甲将瞪大眼睛,只见这人越飞越远,已成天边的小黑点儿,最后小黑点儿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埋头看了下自己踢人的脚,愣在了当场。 “噗!”白青率先忍俊不禁。 “噗!”阿媚哪里还能抵御这等撩拨! “噗,噗~”银甲将身前的小萌,也是被这源生的神来一笔引得笑喷。 又过了不足三息,在银甲将渐渐转冷的目光之中,三人已经捂着肚皮笑得满地打滚。银甲将正要发作,眼前黑影一闪,那刚刚被他踢到天边的黑衫青年回到场中。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剧情是不是跌宕起伏?”源生就没理会银甲将,来回走动,挨个拨弄笑崩在地的三个滚地葫芦。 银甲将也不多言,拔刀就砍。一人一刀,刀刀入肉,血溅当场!刚刚还在眼前肆意妄为的四个家伙,当场惨死陈尸。 银甲将呼出一口恶气,无论如何,此行目标也算是达成,只需要把白青尸首带回就行。 还刀入鞘,转身向骑兵军阵走去。 “将军!您!” 突然,银甲将好像听见心腹校官的惊呼在另一侧响起。可明明自己前方才是军阵啊。抬头再次看向自己的骑兵营,军士们威风凌凌,却一动不动! 一阵波动似微风吹拂,眼前军阵缓缓溃散,消失不见。周围景物大变!银甲将赶紧转头看向刚刚声音传来之处。 骑兵营确是在那处,而军士们紧张地盯着自己,全体目露恐惧!为首那与自己亲近之人,红着眼对自己叫喊着,却没有声音传来! 那校官仿佛猜到银甲将并不能听见,于是对着他身体指指点点。 银甲将终于看懂了一些,埋下了头。目光所及,自己浑身鲜血。身旁还散落着四个血淋淋之物,仔细一看,是一双手和一双腿。 银甲将想要凑近观瞧,却无法动弹。疑惑的看向脚下。。。 “啊~!!!”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回归了银甲将的脑中,校官恐惧的叫喊声终于传入耳中,断肢的剧痛也终于传来! “媚姐,我这幻术。。。太残忍了!”小萌早已不敢直视银甲将的惨状。 “若非他视人命如草芥,随意提刀就杀,也不会落此下场,怪不得你我。”红狐轻抚小萌的头安慰道。 “小心!” 源生一把没拉住探身去瞧银甲将的白青。细长黑影擦过白青脸庞射向银甲将! “噌!” 一支黑枝黑翎的羽箭将银甲将钉在了地面。 灵眼一开,白青唰的看向羽箭飞来之处!灵眼聚目,十丈,五十丈,一里,十里!白青心中振荡! 羽箭除了工艺精湛之外,可谓平淡无奇。这并不是特意炼制之物,想必那所搭之弓弩也不是仙品。如何能达十里必杀?! 下一刻,白青原地消失不见。源生知如今白青手段,阻止了二女的跟随,示意就在此地等候! 身影刚刚出现,一把形状奇异的弓弩便向自己掷来。伸手抓在手中,白青好奇地仔细打量。 弩身长三尺许,二尺五长弦绷于精钢弓翼。雕刻精美的木质托柄,中央笔直镶嵌一条尺许长的精铁箭槽。而最为奇特的是这怪弩的前端。在那里与弩身连接着一个直径三寸的精铁圆环。 腹部抵着木托,用手试着拉了拉弦。白青确定常人以此姿势不借外力,定是拉不开的。抬头看向那弓弩主人,虽身体健壮,但亦不似有拔山之力。不禁疑惑,仔细观察起来。 此人全身衣物皆是深灰之色。似是长期荒野行走,服饰皆是耐磨厚重,似是雨水不透。宽大连帽将面目隐于暗处,口鼻亦被黑巾遮蔽。兽皮宽带斜挎一筒黑枝羽箭脚下兽皮长靴,靴底不知何物依附,一看便知适合攀岩逾木。 正当白青好奇,那人忽有感应。伸手向天空一记响指。方圆百丈之内,人影纷纷现身。 虽白青早知方才便迅速接近的这二百之数。但此时见这四周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出现,还是内心一阵激动! 自己也不知何故,自打来到此地便非常放松,像是早知并无危险一般。 “我等来迟,礼主勿怪!” “不怪你们,是我心急了。” 白青听闻,心知显然后来二百之数皆是奉此人为主。而来迟一步并未高喊“赎罪”、“责罚”之言。应是说明平日里此人平和待人。只是不知这“礼主”是何称谓。 不等询问,那为首之人已放下头罩,解下黑巾,微笑着看向白青。 当这张带着浓浓欣慰之色的面容完全展现,白青惊愕! 明明素不相识,却是如此熟悉!皆因此人长相,与另一位竟然有八九分相似! 第二十六章 神臂之弩 “此弩长三尺三寸,弓翼松弛时弦长二尺四寸,名‘神臂弓’!是我多年前所创,如今你所见,已是经多年改良!” 缓慢行至白青身前,接过少年递还的神臂弓,抚摸着木托,缓缓说起这件心爱之物。 “为了加大射程,弓翼我改用了精钢!而精铁打制三尺长的矢槽和前端箭管,将加大射程之后的精准度也有了报障!” 说起自己的杰作,这人眼中精光闪烁,可见定是和痴迷于弓弩之人。 “十里精准射程,的确不是凡品!但常人如何能拉至满弓?”白青认真的发问,让弓弩主人更是骄傲无加。 “哈哈,你这就问到我这神臂弓精髓之处了。仅仅加大弓臂之强,只要材料允许,谁都能做到。但弓臂之强,常人拉不开,或是像军中那攻城之用的‘大黄弓’那般巨大笨重,实非弓之本意。” 白青自幼也爱捣鼓弓弩器具。如今见这中年人说得兴起,对其所说之事,也听得更加专注,不愿打断。 “常人搭弓拉弩,皆是一手托弓,另一手拉弦。能否开弓,全凭单臂之力。而我这神臂弓却非需如此!” 中年人端起三尺三长的弩身,手指最前端箭管之下的突兀铁环。“妙处便是这铁环!” 白青方才首次见到此弩,就对着在其他弓弩身上从未见过的零件甚是好奇。 “你来观瞧。” 白青本就是全身专注地盯着中年人的每个动作。便见他将神臂弓指向地面,铁环触地。接着左脚脚掌穿入铁环,将起踏于地面踩实。 此时的神臂弓头朝下竖直立起,弓翼松弛,弓弦距离地面约一尺二寸高度。只见这中年人弯下腰,双手直伸,手指弯曲一左一右握住弓弦。 接着腰背多处肌肉一用力,身体支起,弓弦轻松被拉至机括之处。 满弓! 此时再观这神臂弓,精钢弓翼弯曲,让人一眼便顿感力满待驰!白青都忍不住叫了声好弓。 “铛!” 机括释放,弓弦干脆一响,毫无杂声,更是显示此弩工艺之整,各中材料部件应是衔接恰到好处! “光是强弩可不行,这羽箭也不能弱了此弩名头!” 中年人伸手越过右肩,从斜挎的兽皮筒中抽出一支,递给白青。 “食指粗细,全长近三尺,六翼尾羽长三寸,箭头四棱长两寸。” 白青将眼见之实脱口而出,又用手指掂量几下。 “此箭较之军中制式单兵弩箭重至少一倍,重心位于前端三分之一处。” 又双手抓着两端稍稍用力,箭身笔直,看来弹射和飞行并不至让其弯曲变形,影响准度。 仔细观瞧,的确是木质,却不知是何木,茫然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捻须大笑,每当这个娃娃发现了精妙处又不解的神情,让他更加傲然于自己的杰作。 “此木生于一处海外之岛,树干本就生的笔直,可吸收盐水存货,常年不受湿润和高盐侵蚀。制箭之前,还需于那海岛烈日暴晒,最终逼出质地内多余水分杂质,才有了如此质地。” 如此神弩,果然随处皆是精挑至工而出! “其实我知你现今,已是无需如此凡俗之器了。” 说着,中年人些许黯然流露,旋即又重燃期待地看向白青。 “不过我这神弩营,必是对你助力不小!也不枉我少年离家,为你打下这般基石!” 白青目光炯炯与中年人对视,随后退后半步,单膝跪地,双手平平探出,向身前之人环抱一拳。抬头朗声呼号。 “三伯!请受青儿三拜!” “青儿!” 虽不至老泪纵横,那也已是热泪盈眶。也不做作,大大方方地受了亲侄儿三拜之礼。 原来,白青初见与自己父亲相貌八九分相似,又听这二百神弩营齐声呼其“礼主”,就早有猜测。 未及相认,此人又将自己设计之弩细致讲解。而因家人知三伯酷爱弓弩,其衣冠冢内还必不可少放了几件。 如此沉迷弓弩,更是确认了此人,定是那少年时便失踪的三伯白礼! “三伯,白家如今。。。”白青起身,本想将白家遭遇为三伯讲述。却不料刚一开头朝被白礼推掌阻止。 “不用说了,如今之事,当初我离家之时便已知晓。” 说到此处,白礼遥想当年,游猎途中那天翻地覆的一幕,仍是胸中振荡。当年,那予他点拨的掩面老者所言,这些年皆已一一应验! 半年之前,神弩营远在西北一座森林中历练。夜间遣散众人,白礼独自坐与树干擦拭心爱神弩,却突见一颗吉星爆闪。 遂想起那掩面老头最后的嘱托:“吉星爆闪之夜,东南而行,至拴马寨外十里,杀一人。”随后,老者一指点在十三岁白礼的眉心,自此白礼目可视十里! 果真,今日在此又是应验! “当年那老者是谁?也是至今无从知晓!但老者再三嘱咐,无奈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完成使命才能与你们相见。” 将当年如何在游猎之时遭遇老者,老者又是如何一番交代,等等当年经历娓娓讲出,白礼长舒口气。毕竟到了今天,自己已见到当年那神秘老者所说之人。自己兄长之子,白青。 白青感慨三伯的遭遇和多年努力的成就。不过最为好奇的还是那神秘老者,若是果真如白礼所言,此人对后事预测如此准确,想必也是个修炼之人。 只是从白礼处所知甚少,连真实面目都不曾见过。与白家是何渊源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三伯,如今我爹和二伯之愿,是扶东宋大厦之将倾。我一路向北正是在清理军中反叛。若是得您神弩营之助,那一定是无往不利!” 白青虽听父亲二伯说过这位三伯不喜家族事物,不过如今对于匡扶天下而言,这支神弩营的确大有帮助,只好开口。 “青儿,你以为那掩面老者为何挑选醉心弓弩的我?你以为他让我练就一支这样的神弩营是为何?” 白礼上前一拍这位侄儿的肩膀:“金陵岂非池中物?还会有很多效命之人为你鞠躬尽瘁,我为我亲侄,岂不是美事?!” 白礼收回手,看向蜀英城方向又缓缓自语:“你爹和穆安要知是我助你,定会饶了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吧。” “二伯他。。。。。。” “先不说他们了,你不是还有三位朋友吗?别让他们久等,我神弩营不为人知,皆是遇城不进,遇寨不闯,先在此集结,等候你差遣!” 说罢,拿出一支银哨吹响。 。。。。。。 “爹,三伯,青儿告辞!” 白青不再搅扰两位多年未见的亲兄弟,独自退了出来,向两位母亲房中走去。 一个时辰前,白青并未按原计划继续向北行进。在他看来,三伯已经完成那不知是何人的神秘老头的嘱托。 此时终于能来现身见自己,那么最迫切的可不该是跟他打仗去。因此在白青执意之下,白礼欣喜地领着一种射手,和被白青收拢的那一队骑兵,回了蜀英城。 将众人放入源瓶,再以源生的速度,回到这蜀英城仅仅花了一个时辰,但白青仍是不甚满意。还是那累得够呛的源生找到了好办法。 白青来到府中一处院落,看着院子中央的巨大石门,转头向源生伸出了大拇指! “你这战斗力不行,脑子倒是有点用处。以后要回来,我只需钻入那快随身携带的阴之门,便会立刻由这阳之门回到此地了!”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已将这一对传送阵改为双向,不存在阳之门为出阴之门为入了!” 说完这句,摊开双手盯着白青,见白青面露惊喜,源生兴奋了:“是吧?是吧!哈哈,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夸你?你要没改你信不信我还骂你呢,别做了点应该做的就跟这儿跳老高。。。” “你说的是人话吗?诶,你怎么是个过河拆桥的人你啊?诶,我。。。看我不揍你!” 两人又打做一团,阿媚小萌也是在一旁眉开眼笑。 蜀英城这边,兄弟重聚,白青不急,暂且先住几日,暂且不说。 而此时的那汴京城,却已是天翻地覆。 几日前,在位的英宗陛下行了禅让之礼,将传国玉玺交给了那位陈王。接着新皇等不及传檄天下,就在汴梁城内宣称,国号改“宋”为“陈”!天下哗然,但各方军力已有所牵制,并未发生什么大乱。 “干爹!哦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全宝现在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这陈王老太监做了皇上,他这个小太监被封了个丞相。但平日里并不担那国事,而是和之前一般,为新皇暗地里忙活! “皇上,那仙姑?” “哼!没用的东西,玉牌碎,早魂飞魄散了!” “是那叫白青的孩儿干的?!” “应该不是,奴家,不不,呸!有人告诉朕,那狐妖修为杂乱,是被太阳之炎化了个神形俱灭!” 说着,这位新皇眼光不自觉的向一侧的抱龙柱瞄了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又见刘全宝盯着自己,赶紧坐正身子,随意将大殿内的所有人等挥退。 众人刚刚离殿,新皇扑通跪地:“主上,那狐妖自诩法力无边,我才供她童男女练功!如今她未尽功,怨不得我啊,主上!” “陈知恩,我许你做个天下的皇帝,你便安心做你的皇帝!” 声音自那抱龙柱避光之侧传来。此时缓步走出一人。华服金冕,气宇轩昂! “至于我求之事,再有逾越,我不饶你!” 新皇哪里还敢应声?匍匐在地,全身筛糠一般颤抖! 第二十七章 神弩显威 “父亲,蜀英城是我白家根基,有您坐镇,我和三伯也是心安。东宋忠国之事,有我在呢。” “大哥,白青今非昔比,你不用担心。再说,若真有事,那后院传送之门也唯你可以开启。” 到了该出发的日子了,白礼,白青免不了一番辞别。短暂的相聚后,再次踏上北上之路。 如今神峪关以南,各城寨已恢复白家控制,骁白卫们被派往各地镇守。加上白青之前的神威震慑,应该是无碍了。 出行之前,白青跟着父亲白荣,三伯白礼有过些部署和计划。三人一致认为汴京城方面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对边关的确并非十分重视。 然而按照白礼训练出的神弩营战力,十里范围精准打击!应是足够将边关那些不听话的城寨收服,以及震慑蠢蠢欲动的邻国。兵分两路,这白青四人,则是直捣黄龙。去探子一探那东都汴京,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三伯,我与我那三位朋友已有过商量,他们三人先去那汴京城,我还是陪您走上一两座城吧。” 白青虽然对白礼的神弩营信心十足,但如果再加上自己稍微展示一点神威。那么收服神峪关以北的过程,应该会更加顺利一些。 白礼也明白此中道理,便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再说这也省去神弩营一些腿脚。 西北,康扎河流域。咔什沁大草原水草丰美,草甸接天。这片横跨两国的草原上生活着一个历史悠久的部族,那努。 传闻那努族人,无论男女皆是天生的战士,大人小孩皆是骑射之术精湛无匹。但唯有一点,让该族一直无法壮大,往往稍有起色,周边势力便会合力压制。 东宋有游历北疆的文豪“范文仲”,给皇帝进言的《北关策》里,关于那努的评价是“无义蛮族,唯利而动。” 北夏有镇守此地太守说到那努,有句概括“盗族无常,贼唯那努”。说的是行偷盗的,不确定是哪族,到要说到贼寇,唯有那努! 那努族生活的大草原横跨两国,而这两国对其的评价皆是如此。可见其口碑着实不怎么样。但该族骑兵战力,又被双方看中。 所以两国之间在此处的摩擦,常有今天北夏收买那努族骑兵偷袭东宋城寨,明天同一拨骑兵又揣着东宋赐下的金银去偷袭北夏。 不过,这一回,北夏的确给了那努族大笔的金银。却并非让他们出力,而是让他们在北夏大军路过咔什沁大草原,进入东宋境内时不要声张。 东宋境,潭渊城,作为面对强邻北夏的主城,高墙坚壁!向来是东宋西北边境最为重要的要塞。 但此时的城墙上,东宋军旗不复存在,猎猎展空的早已换为北夏战旗!唯有城楼正中,还飘着一面银狼旌旗。 十里,常人视线无法达到如此距离,但此处二百余人除外。白青四人当然已非常人,白礼也是被开过灵眼。 而那二百神弩营,则是从腰间兽皮袋中取出手臂粗细的圆筒,熟练地装在神臂弓之上。调节圆筒之中那几片晶体之间的距离,十里之外,清晰可见! “银狼旗。呵呵,真的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啊,李元珏!” 见到代表北夏太子的银狼图案,白青淡淡说到。 “三伯,如何行事,请您定夺!” 白礼知白青已有打算,便取下背上的神臂弓。又向神弩营做了一番简单清晰的手势。接着独自一人走到前方,抽出背囊中一支羽箭放入矢槽,轻松拉出满弓。左手托弩,右手抚着机括。 刹那,“铛!” 以白青的目力勉强能跟上这支黑影。只见剪头均匀割开空气,为紧紧相连的箭身提供一个穿越的真空管道。 紧接着箭身在弓弦推出刹那弯曲之后马上绷得笔直,无有越出真空管道导致改变方向的情况。 末端的六羽剑翎高速飞行时保持向后收拢的状态,只有待到速度降低到某个程度,它们便会带着整支羽箭迅速旋转。 “哒!噔!” 黑箭将银狼旗杆射爆,钉在后方城楼之上,入墙一尺,尾羽丝毫不颤! 首次目睹神臂弓的神威,看着银狼旌旗从城楼掉落,白青心中畅快无比! 白礼只是微微一笑,似是认为理所当然。神臂弓再次背在身后,退到一侧,神弩营迅速摆开阵势,四十人一排,五排交替上前。 白青再看,城楼上再也没有任何一面旗帜飘扬。不再关注城楼上的混乱局面,转身走向白礼。 “三伯,您与众位神弩营在此等候,我去会会那位北夏太子。” 说罢,向潭渊城走去。 李元珏登上城楼,朝着插在墙内的羽箭来势方向,聚目眺望。令他奇怪的是,这潭渊城坚壁清野,前方又是一片大草原,根本没有可供箭手藏身之所,但反复眺望确是空无一人。 疑惑间,李元珏蹲下身形,捡起爆碎的木屑,又看了看钉在墙内的箭尾。北夏善骑射,太子李元珏当然也是行家。此时对如此攻击力的羽箭大感兴趣。想要看看这箭身材质,便抽出马刀砍去。 “铛!” 料想中那箭身应刀而断的情景并未出现,反而大意挥刀的手被震麻!心中一惊,仔细观瞧,那箭身被砍出一个深深豁口,却没有断裂!要知道,这位太子的佩刀,可是陨铁打造,削铁如泥的宝刀啊! 李元珏有些呆了,明明是木质,却坚硬如斯!费了一番功夫,将羽箭取下,正要唤来军需官。突然汗毛乍起,警兆顿生! “太子殿下,尊驾可还记得小子我啊?” 李元珏猛然转身,戒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强垛之上盘膝坐着一个少年,灰布短衣裤,头发随意扎了个结,束在头顶。扫视全身,上下没带任何物件。十三四岁年纪,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挂着笑容,正盯着自己。 “你是?” 北夏太子只觉面善,但一时半会地没想起来。不过毕竟为一朝太子,很快便恢复了上位者的气魄。 “何人闯我北夏城池?!速报上名来!” “北夏城池?看来您这位北夏太子殿下的记性甚是不好啊。” 白青从墙垛落下,一边缓步走向李元珏,一边说着。 “我东宋潭渊城,太子记错。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不认识了,北夏恐怕要亡啊。” “尔敢!勿论你是何人,也不管你是如何来得这城楼之上。就凭你方才这大逆不道之语,我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说着,李元珏往后一步,大喝一声:“来啊!” 城楼前过道上立马涌进二三十名刀斧手,顿时此处寒光照衣,煞气冲天!北夏士兵们一边警惕盯着手无寸铁的灰衣小子,一边竖起双耳等候太子殿下一声令下。 “我名白青,太子殿下可有印象?” 白青打算再给一次机会。 “慢!白青?!你是白青?!蜀英侯白荣之子白青?!” 白青点头,未及说话,李元珏便抓着他上下打量。 “不对,我亲眼见你死了,就在我父皇王庭!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子殿下再次退后一步,满面惊疑! 这回轮到白青瞪眼了:“我死了,在北夏王庭?!” “不仅是白青,还有白青之父,穆安将军,都被国师活捉。三人于我父皇王庭自刎而死。我亲眼所见啊!你是何人?休想迷惑本王!给我拿下!” 刀斧手一听喝令,连忙快步上前,无奈城墙过道狭窄,只容单人,便整齐排成了一排。就在此时,白青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铛铛铛铛!” 一排整齐的皮盔被钉在了墙上,同样的羽箭入墙一尺!刀斧手们摸着头顶,冷汗直冒! 李元珏也不好受,银盔顶端红玉被射爆,红缨钉在身后墙上! “白青替我爹白荣,请太子殿下给北夏皇帝带句话。勿论白家人如何,东宋国土也容不得他国来犯。” 见李元珏呆立当场,白青走到他身前,抬手替他把银盔扶正。 “现在,领着你的兵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我保你无恙!否则,我可以做到一个不留!” 白青说完,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 这时的李元珏,内心挣扎不已,他对白家恩情有所挂念。但自己生在帝王家,更是太子之位。强敌环伺,如履薄冰。 这次国师将白家一族毁灭,国内群情激奋请战无数。他也是被架着上了战场。如今再未损兵折将直接回朝,定是落个畏战之名。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此班师。但白青之言不能不信,那不知何处射来的羽箭,足以将冒头之人射杀干净。” 李元珏心无定论,脸色变换,手心都捏出了冷汗。白青看在眼里,心知这位太子于蜀英城都有人敢当街刺杀,必定北夏夺嫡之争甚是火热。 “你很犹豫,我便给你些决心吧。” 白青不再多言,自那墙垛起身,一步向城外跨出。在众人惊恐呆滞的目光中,银光包裹飞向远处。 一盏茶的功夫,一道巨大银盘自远处极速飞来。悬浮在潭渊城的上空,二百神弩营射手居高临下! “铛!” 白礼当先一箭,钉在了钟楼巨钟之上! 随即这座城池中心的巨钟开始轰鸣!随着月华银盘载着二百射手围着钟楼绕完一周,钟声停下。 李元珏望着那被射成刺猬的巨钟,终于颓然坐下。 第二十八章 清明之楼 仅仅用了一个月! 两则来自不同源头的消息,传遍了宋境: 旅游胜地拴马寨四散的游客商贾称,白青得三位仙人之助,黑衣男仙御空而行,红衣女仙魅术无双,白衣女仙幻术迷心! 潭渊城重回宋治,传信檄文军士讲述的白家失踪三爷现身,领数百神弩手大展神威,吓退数万北夏强军,不战而屈人之兵! 随着这两则消息的越传越广,结合来自神峪山脉以南的各种传闻。多数人已经猜到白青意图:收服边关,匡扶东宋! 如今天下便是这样,圣贤之说教化民众忠军,鼓励皇帝爱民。赵宋正统的思想,自然最是普及。 套用这种思想,白青在此时的出现,简直是恰如其分! 白家,东宋开国元勋。白青是白家当代家主独子! 社稷,东宋易主,被宦官篡位。东宋赵氏江山,必须匡扶! 军力,白家军威远播,加之白礼神弩营加入,空前强大! 白青,一人能破城,有众仙人助。 如此身世!如此战力!如果还要说差点什么。便只有天下投名,万兵归附了! 一时间,神弩营和白青的声势,可谓是一时无两! 东宋天下的匡扶意愿,此时有了寄托。而两个强大的邻国也开始警觉。 毕竟在他们看来,就算三百年前的东宋太祖皇帝,也从未获得过如今白青的浩瀚声望!有强人如斯,两国也早早收起了趁乱打劫的心思。 “真能嘚瑟啊!” 源生将手中小报扔给阿媚,自己走到窗边。自这四层之上望去,这汴京盛景一览无余。 清明楼,汴京城中,拥有四层观景房间的酒楼仅此一家。占地之广,装饰之华,无所能及其一二。达官显贵,巨贾大儒,皆是流连于此! 如此门庭若市,日进斗金的酒楼。于此天子脚下,按理说应是不会长久。然而清明楼从未有过如此担忧,其中玄机便在这名字之中。 其实清明二字并非酒楼自创。 相传酒楼东主原是先帝在位时宫中一位编纂。编纂不算个官职,只是皇家书院中负责抄抄写写而已。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机会能远远目睹天子真容,如此之类的谈资而已。 现在的英宗陛下当时还是太子,时常在书院修习! 这位太子见自己父皇日夜勤政,天下安平,心疼父亲又心中敬仰。便亲手书写并装裱了一幅字,献给自己敬爱的父皇。 这位编纂似乎运气甚好。太子选的敬献之日,正是他当值,受命替太子缓缓摊开字卷! 盛世清明! 当中仅仅四字,却让先皇与太子两位国主少有地共聚天伦。 父慈子孝的场景,便仅有这位编纂在场,也得了些两位的关照。 而后不久,先皇驾崩英宗即位。编纂辞职离宫,英宗赐下金银。于是此人在汴京城开了这家酒楼。 他为酒楼定下名字:清明。便是源自英宗当年敬献给先皇的那副字。 不得不佩服这位东主的才智敏捷,仅是“清明”二字,一下子拍了两位皇帝的马屁!皇帝听闻一高兴,把那副字从御库中赐给他,让他挂在了店内! 于是,清明楼也就有了这般的规模。 源生三人入城之前,便远远见到过这座除皇宫之外的高楼。因此入城之后便直奔此处而来,选好了这间天字一号房住下! 天字号房的服务很好,除了装潢更加豪华,用具更加精美,酒菜更是色味俱佳外,还会为客人收集城中各种小报。这类小报包罗万象,大大满足客人的猎奇需要。 这几日的小报,最为显著的位置皆是白青的各种传闻。方才源生便是在今日的小报上,读到潭渊城一站的描述。 “还在为小报说你只会虚空而行生气呢?” 阿媚接过小报,逗了源生一句,便和小萌一起好奇的读了起来。除了白青的消息,她们对一些八卦故事更感兴趣。 很快便翻到了每天追阅的一则连载故事。从二女眉飞色舞的面色来看,对小报很是喜欢。 “我出去一趟。” 说罢,源生在床前消失不见。 阿媚微微皱眉,望向窗外,有些担忧的神色。 墨瀑黑漆发迎风, 若云乌沉襟拂空。 深彻灵邃眸虚觑, 素玉长苏指扣中。 源生黑衫黑发肃立在汴河一岸,双手背在身后相扣,目光望向远空。 天色已至黄昏,他不知本身与这河岸杨柳已是一景。如此翩翩公子肃立静思,路人虽是迷醉不愿离去,却更是无人愿去打扰,皆是寂静流连,生怕破了这番意境! 自打来了这汴京城,源生就时刻感觉有细若游丝的声音在召唤自己。无论夜深人静,还是热闹喧哗,都听不真切,但始终响起。 又是在无意之中,源生发觉靠近汴河之时,这声音似乎稍稍清晰了一些,自己也隐约感觉舒适静怡。反正横竖无事,于是便会常常来此。 旁人看来,猜测此处有些特殊意义,这公子寄寓情思。加上这公子生的如此俊美潇逸,几日之间,渐渐还真成了汴河一景。 源生并未将去处讲出,直到从某天的小报上读到,才被二女知晓。询问一下,源生说出了召唤之事。小萌只觉好奇,而阿媚却隐隐有些担心,不过见他每日都去却无事发生,就没再多说。 “天字1号之人,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异动,男的还是每天去汴河发呆,两女的成天待在房间里。” “难道弄错了?不可能啊,那一男二女分明和主上描述非常符合!” 沉吟片刻,这把声音再次响起: “给你三天,这三人必须死,下去吧!” 阴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一尊古朴香炉焚着异香。香炉后面,一个身影坐在榻上,周围玉体横陈。本是香艳的场景,却透着邪异气氛,只因那周围的横沉玉体,皆是一动不动! “主上赐我这无上法第一层,修炼至今已是不进反退。待这次立功,定会赐我无上法二层,助我极乐登仙。” 阴暗处人影似是有了这期盼,阴郁笑了几声。 “在此以前,先待我吸了你们阴元!” 说罢便俯身床榻,本是毫无波澜的房内,顿时传来一阵莺燕娇娇,不久便是再无生息。 已近深夜,繁华落尽。街上灯灭人稀,黑衣翩翩公子漫步沿河而行。似乎并不知危险正在接近,反而走向了黑暗偏僻的背街柳荫之中。 一众黑衣蒙面之人早已尾随多时,终于等到此绝佳之处,哪里还肯错过?迅速分散围住了黑衣公子,并且皆是亮出了凛寒光泽的匕首、短刀。 “看你们这参差不齐的身形,肯定不是什么官府兵丁。” 翩翩公子也不惊慌,还在边走边说。 “还有这杂乱的匕首短刀,也不似打家劫舍的绿林草莽。说给我听听,你们是什么人?” “少废话,到了阴曹地府,让阎王爷告诉你吧!” 说着领头之人抄起手中武器就冲了上去,旁人一见也一拥而上。 “嗡~” 一个个蒙面人缓缓从阴影处倒退而出,手无寸铁。而随着众人退出,一个透明的气场也在半空漂浮而出。 来到光线之下,众人这才看清。满脸骇然!方才自己提着冲进阴暗处的武器,全都漂浮在气场之中。 “别人行凶,带的都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们虽是黑店,但这锅碗瓢勺的,欺负谁呢?” 源生也缓缓来到光线可照的地方,看着气场中旋转漂浮的各类厨用刀具一阵好笑。 此时记起小萌刚入店便说有淡淡血腥味,现在算是验证了,这家金碧辉煌,门庭若市的汴京第一酒楼原来是家黑店! 不再与这些谋财害命之徒多话,源生心念一动。空中刀具瞬间归真,随风化为虚无!在众人呆滞目光中,回清明楼去了。 源生刚一出现,小萌就扑上来上下打量。 “小萌,别跟我开玩笑了,你不会觉得我有危险吧?” “哈哈,你有所不知,刚才我们这里先是一阵迷烟,接着一群蒙面大汉偷偷潜入,小萌使了个幻术,他们相互缠斗着便离开了呢。” “你们还有迷烟,我那边可没这么高待遇。就直接啊。。。” “你别说,让我来猜,是不是提着各种炊具砸你呢?!哇哈哈哈,哎哟,我肚子,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捂着肚子一阵欢快。。。 次日清晨,清明楼出了怪事。日上三竿了,还没一位伙计出工。没有早饭,没有小报,店里客人们纷纷从房间里出来。本想破口大骂,却发现店里除了客人没有任何伙计,疑惑不解。 天字一号房里,三人依旧闲聊。的确,他们可对此并不好奇。河边见过源生手段的,早已桃之夭夭。放迷烟偷袭二女的,幻术该也是极其恐怖。所以,昨夜逃了干净。 “什么?!一个都没回来?!” “是的,我四处查看过了,除了我没别人了。倒是天字一号房,都在。。。” “你去,花点钱,快招些伙计回来。快去!” 小厮推门跑出去了,仍是阴暗的房间内安静下来。一道身影缓慢起身,将窗户豁开一道缝,看向天字一号房的方向。一束细细阳光照在此人脸上,发出“呲”的一响。那人低声惨叫,掩面躲开。虽是人型,但似是已不可见日光一般! 第二十九章 英宗赵吉 白家世代英杰,每代男儿无不是战功赫赫!如今南有蜀英侯白荣,北有神弩营白礼,已是威震天下!再加上风头渐劲的少年白青,自身修为惊天不说,还得众仙人相助。 有宋以来,白家声望从未如此鼎盛!值此倾国敬仰,万勇投名的当前,白家传檄天下“匡社稷,扶宋主!”。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臣宋之忠心。 不日,白家于西南蜀英城、西北潭渊城,同时发布《募忠令》,招募天下忠勇之士。自此,天下归心不再只是精神寄托。明贤良士、八方忠勇,尽数来投!大商巨贾,捐粮筹银! 白家声势浩大的招兵买马,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另一边,汴京城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清明楼的伙计是换了一批,酒楼表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源生三人也依旧住在天字一号房,每天生活膳食起居一成不变。 然后源生他们入京的计划却一直没有进展。就暗探京城这一点来说,这三人早已将偌大汴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黑市白市,什么暗渠地道,什么王侯将府,什么皇宫内院,没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 就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所谓“陈王”,乃是英宗陛下的太监总管,官职已至司礼监掌印太监。 已英宗对其的恩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臣之极。却不知为何,这个阉宦突发奇想,非要自己做那九五至尊。 更令人不得其解的,是其篡位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初一露出端倪,汴京城中各大权臣纷纷辞官归隐,各大门阀将军陆续告病。接着汴京城各要职空缺,便任由这阉人任命。 接管汴京城之后,因担心白家人望过高,阻拦自己称帝。便派了京畿大营的军队前去偷袭,同时还暗中派了狗妖和狐妖。 而明明偷袭白家至今,白家不仅未被毁灭,反而气势如虹号令天下,渐渐收服了大批军队。 就在这等危机面前,此“陈王”居然安排了英宗禅让,国号改“陈”,妄图立自己为正统。 源生三人一番查探,发现皇宫中唯有这位陈王身上有些天地元气的波动,再无他人有修炼痕迹。 刚发现此事时,二女都大感轻松。如此不堪一击,那白家目标轻易便可达成。 然后源生却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英宗陛下何在?! 观那白家传檄天下的檄文“匡社稷,扶宋主”!当代宋主便是这英宗陛下。 而作为白家号令天下的关键因素之一,英宗陛下在禅让之后,便消失无踪。以源生之能,也未曾寻得! 这样一来,源生便有些如坐针毡了。他可以想象得到,如若这种情况持续到白青赶来,自己的一世英名就休要再提了。于是找来阿媚和小萌一商量,决定再次夜探宫门! 是夜,清明楼灯火通明,好不热闹!天字一号房内,三道身影肃立窗前,望着那气势磅礴的东宋皇宫。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英宗!带回这个皇帝老儿,白青该是无话可说了。” 源生再次跟二女明确本次探宫的目标。 “那老太监需要给捉回来吗?” “小萌,这些事留给白家吧,你没见小报上所言,白家雄兵已在集结。” 源生满意点头,二女的决定很符合他的要求。带回英宗乃是首功,再将那‘陈王’似送个人情般留给白青。想到白青那副苦瓜脸,源生差点笑出声。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三人眼神一凝,衣袂无风自鼓,一步就要踏出! 然而就在此时,三人身后一个玩味的声音突兀响起! “天色已晚,三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短暂的呆滞过后,源生三人迅速转身,全神戒备!显然对这眼前之人忌惮非常!的确,自他三人一路行至汴京城,还是首次遭遇能无声无息近身至此的人。 其中源生最是震惊,他是源瓶灵智化身,对天地灵气最是敏感。此人近身不足一丈距离,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此人有极强的隐匿法决,其次此人修为远超众人! 不过,无论哪种,都足以让源生三人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分心。渐渐移动脚步,三人面对此人,慢慢形成犄角之势。 阵势一成,源生才开始仔细观察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生的地阔方圆,很是英俊儒雅。头戴金龙冕,身覆金丝龙袍,腰环玉带,指戴玉龙扳指,脚蹬紫金缎龙靴。这是一副皇帝的打扮! “阁下究竟是何人?!”源生有些猜测,却全神等候着答案。 “哈哈,既然已经知晓,为何还需发问?刚刚朕听尔言说,不是本就要去那宫中寻朕的吗?” “真是英宗陛下?!”源生三人心中惊诧。 英宗陛下是修炼之人?并且修为已是如此高绝?! “不对,如若此人是英宗本尊,此等修为怎会被那陈王节制?还将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三人似乎同时都想到此处,再次凝神戒备起来。 似是见气氛又如方才一般紧张,那人哈哈一笑。 “不必怀疑了,我确是东宋正统文英皇帝,就是你们所说英宗。” “若果真如此,以你修为,怎的会被人谋朝篡位?” 源生还是不愿相信。 “谁说他是谋朝篡位了?哈哈哈。” 英宗此话一出,三人一愣,随后面面相觑。 “哎,只怨我赵吉这二世之身,误生在了帝王家。自前年开蒙,才决意将这无用江山交于他人。” 英宗无奈摇头,似是对自己迟来的二世开蒙有些遗憾。旋即,他又兴奋地抬起双眼,在源生和二女身上扫视。 虽然隐藏得很深,但源生三人却还是自那眼中,隐约读到一丝毛骨悚然的贪婪。 既然不敌,源生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心念一动就要进入源瓶。 “在我赵吉眼前,哪有如此容易!” 源生惊恐地发现,自己与源瓶本体之间居然出现一个黑洞。而黑洞形成另一通道,同样吸力惊人。 此时源瓶与黑洞通道并列。如果自己放开控制,还不一定会被牵扯进哪条通道。 竟有如此手段,红白二女也发现了这般变故,心中亦是大骇! 双方就此僵持,这英宗明显修为了得,渐渐占了上风。源瓶吸力形成的通道,眼看渐渐被英宗制造的黑洞挤压变小。 “不必挣扎,你们助我,亦是修行之道。” 赵吉回想上一世的苦修艰难,有些失落。 “你们可知,在这原界,人类修行艰难,我等苦苦追寻,无非是想求得一朝进阶而已。你们妖兽轻易进阶,哪里懂得?” 怅然若失的神情一转,赵吉再次贪婪地看向三人。 “而若是我能汲取妖灵、器灵,定是助益不小!若是真的大道可证,我便是这原界第一人,怎的是这东宋皇帝可比?到了那一天,我赵吉便是你们,你们便是赵吉!” 一抹疯狂闪动眼中,赵吉英俊面孔转向狰狞,又夹杂着狂热和贪婪。已不是初见是那般帝王气度,却更似想要空手套银的赌徒一般! 似乎他已经看到了将这三人炼化,汲取精华,触摸极限,突破进阶。埋下头,黑洞更是加快了侵蚀源瓶通道。 “如此下去,我三人必是束手就擒!如何是好?!”源生紧张得面色涨红,却无能为力,只好无奈坚持。 “哎,你们且好生躲藏,待白青来援吧!” 说罢,红狐手脚一松,跟随那黑洞吸力拉扯而去。源生、小萌来不及惊骇出声,红狐刹那已是到了黑洞近前。 “就是现在!” 红狐等的就是此刻!精光爆起,血光连续突闪四次。巨大的爆裂声稍后传来。 巨大光亮和声势,让身在近处的赵吉,源生和小萌皆是被迫闭目躲避。 未及刺眼强光消散,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掌搭在源生手上。耳边响起红狐虚弱的声音。 “快!走!” 拉起红白二狐,瞬间消失在这天字一号之中! 红狐四尾妖力自爆,那可是非同凡响!赵吉距离太近,受了些小伤,待他睁开双眼。那黑洞无影无踪不说,三个自己志在必得的人也是不知去向。 立刻将神识扩大到极限,闭眼沉心感应。 一刻钟后,赵吉无奈睁眼。狠狠一拍,身前桌椅化为齑粉。随即一转身消失不见! 源瓶之内,漆黑空间。 黄蓝巨球与那轮烈日依旧旋转悬浮着。 然而此时,又有一银光圆球,竞也是在此漂浮。为了保住红狐精元不再损失,源生、小萌第一时间便将其渡入了这广寒宫中。 “媚姐,我陪你在此再也不出去了。待那白青回来,定有办法救你。” 小萌早已梨花带雨。 “阿媚,小萌说得没错,我们都相信白青定有办法救你。” 虽是如此说,但观此时红狐的状态,二人还是心沉如水。广寒宫仅仅是保证精元不再像外界环境那样慢慢流逝,并没有治愈的作用。 横竖外有强敌,便只好在此静待白青了。 话说这广寒宫,源生这样的器灵进入便不能自行出来。而小萌与红狐姐妹情深,更是不曾离开半步。 而就此沉寂的源瓶漆黑空间里,银光圆球一般的广寒宫任意漂浮。忽有一天,来到了黄蓝巨球近前。 被巨球牵引之力拉扯,广寒宫自动开始抵御,逐渐变得巨大,直到自身可以与黄蓝巨球保持一定距离才终于停下增长! 于是乎,这颗本是毫无规律的银白圆球,其漂浮被赐予了轨迹。 一天之后,银白球体,完全围着黄蓝巨球绕圈。 若是白青在此,定会看出,广寒宫路过之处,黄蓝巨球上的蓝色水系,除了流动之外,又有了潮起潮落。 第三十章 项党拓拔 自潭渊城白礼招兵买马传得天下共知,这座战略要地渐渐变得热闹非凡,盛况空前。每日四面八方都会陆陆续续有投名之人,或是独行,也或是三五成群地前来。 为了迅速顺利地登记,接收各路来人,白礼命人在东城门外搭起十座小台。又在城中设置了军需处和新兵营。 白青站在东城墙上,看着下方十条长龙,心中感叹。 “想不到我亲侄儿号召力如此之巨,想来两三个月此处能召集十万兵。” 白礼在白青身旁眉开眼笑,欣慰地夸赞这个怎么看都喜爱的亲侄。 旋即又转头看向城下络绎不绝的人龙。 “这些兵士经过骁白卫调教,再统一训练半年,应是有一战之力了!” “咦?源瓶为何在隐匿自身气息?!” 忽有所感,白青闭上双眼,仔细调用心念去感应那远在汴京城的源瓶。 “他们三人也皆在源瓶之内。为何都在广寒宫中?” 白礼见白青突然闭眼凝神,虽是好奇,但见白青面色突然凝重,猜想应是有事发生,便安静待在一旁。 果然,白青霎时睁开眼睛,向白礼一拱手。 “三伯,我那三位朋友有事,即可便要去那汴京城中,这潭渊城,您多多费心了。” “放心去吧,有我呢。” 随即白青一步跨出,立在这城楼之巅。运起月华劲力。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纳气入音,白青开口便是全城皆闻。这城中至今已聚集上万人,加上别你在我正在列队等候登记入编的共计约两万人。听闻方才此言皆是巡着声音的来路望去。 “在那边!” 第一个眼尖之人指着城楼方向。接着,见到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这不多见的情形,人们自然七嘴八舌。 “是那边,城楼之巅!” “看不真着,那是何人?” “能稳稳立于悬巅,又能于至远传音使我等皆可听闻,高手啊!” “是敌是友啊?” “大哥,人都说了有朋自远方来,是友!” “那可不一定,有些坏人出场都这么说,俺们家二叔说的那段书里。。。” “你是何人?” 终于有人高声喊话。白青自然也是听闻,便恭敬抬手于胸,右手握拳左手握之。环视一周,算是向在场所有人,皆是行得一个抱拳之礼。 “我乃蜀英侯白荣之子白青。见过各位英雄!” 短暂的安静之后,下方又纷纷议论开来。 “白青!你便是白青?!” “是了,方才我就猜到是白青!” “果然英雄少年啊,据说这白青不过十三岁年纪!” “这白青少爷气度不凡啊!” “白家世代英杰,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 “小小年纪便一身能耐,还对我等行抱拳礼,以朋友相称,咱们投这白家,看来是来对了!” 全城内外,一时间热闹起来。 “白青少爷,你少年英雄!我江陵石家,点二百男丁投你!” 忽地一声高喊,中气十足,打断了下方嗡嗡议论之声! 短暂的安静之后,全城内外沸腾了,各路好汉纷纷自报家门。 本就是冲着白家而来,白青这一露面,居高临下而又温雅得体,使得目睹风采的众人更是甘愿投诚。 “众位英雄抬爱,感激不尽!白青替我白家,替我东宋社稷,谢过天下英雄!” 又是拱手施礼一圈,下方万众皆是纷纷还礼! “我有三位朋友已先行去了那汴京,今日白青也要动身。大家便在此潭渊城,待我且去为众位打个头站!告辞!” 说罢,周身银华渐亮,直至瞬间包裹全身。在下方万众看来,白青全身如银焰灼灼,甚是神奇威风! 银华一闪,白青如银光刹那划过天际,飞去了远空! “青帅威武!”不知是谁,突兀的喊了一声。 “青帅威武!青帅威武!青帅威武!” 听着满城内外,震耳欲聋整齐划一般的雄壮呼喊,白礼胸中如撼雷激荡! “大哥,有子如白青,我白家该如何傲然于天下啊!” 潭渊城在身后迅速远去,银华再次提速。之前对源瓶的感应,让白青猜测事情不妙,心中有些焦急! 按白青的分析,源瓶在汴京突然隐匿气息,定是遇到了源生三人皆是力不可抗之事或者人! 而他们三人进去源瓶后直接又进了广寒宫再没出来。广寒宫唯一的作用是包住灵气不散,三人若是无碍或者轻伤无需进入。恐怕是三人中有人重伤! 然而源生三人,一个重器之灵,两个六尾妖体四尾修为的狐妖!能面对三人还能让他们狼狈逃入源瓶隐藏,甚至重伤他们!此人该是何等修为?! 越想,白青越是凝重。将月华之力催动到极限,加速向汴京靠近。 大陆西北域内,呼兰山,山名来自其中一座叫做“呼兰伽瓦”的山峰。 “呼兰伽瓦”这个发音,在草原上多个游牧部落语言中意思相同,皆是“直插天空的匕首”之意! 因此这呼兰山便被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慕为神山。北夏国的王庭,便选在了呼兰山东麓。 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度,王庭自然不似那东宋皇宫那般。 首先,坐落在呼兰山东麓下这片水草丰美的大草原,并不能就地取材使用大量石料。 更重要的是,草原上崇尚游牧骑射,不喜固定居所。加之红墙绿瓦也不是他们擅长。因此,王庭,其实就是又一片规模宏大,占地极广的营帐群落组成! 而有资格居住在王庭的,只有北夏王族。虽然草原上部族很多,但皆已一族马首是瞻,王族之名自然便是由该族领受! 统领西北二十六部三十二族!北夏王族,何等气魄!这一族,称赫赫有名丝毫不过! 古书有云:“古有项党,居赤河,族名拓拔。岚支击之,败。而族不足二十。迁呼兰,得存。童叟妇孺习骑射,族渐盛。得上朝封,赐姓李。得上朝助,号二十部,令四十族,后称夏。” 这如今的北夏王族,古时乃是一个叫做项党的小族,族人复姓拓拔。最早居住的地方叫赤河,如今是何处,已是不可考了。 在那里被另一个叫“岚支”的部族攻击,只剩下不到二十个族人,。于是逃走,直到来到了呼兰山,才得以存活。后来族人奋发,在草原上闯出了赫赫战功。 后来有周边强盛国家封赏,并赐该族姓李,这才帮助他们统一了草原众多部族,建立了北夏。 “父皇,我方才所说,军中将士皆当场目睹,绝非虚言!” 一个劲装青年跪伏在地,腰间马刀也是铛的一声落在地面。 入这王庭主帐还能佩刀不卸的,除了庭卫,只有北夏皇帝和北夏太子二人而已。 而北夏皇帝,此时正是坐熊踏虎地高坐王台。这跪伏帐中的,便是几日前刚刚率军归来的北夏太子,李元珏。 “我北夏强军归朝,从来都是带回可以照亮呼兰伽瓦的金银,铺满整个草原的丝绸。可这次太子归朝,却是丢盔卸甲。” 王庭左侧,一个皮甲铁盔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说道。 “臣观归朝马队,乌达王和图库王的勇士没有按理先开王庭朝皇,便在桑塔河就奔回领地去了。如此可见,那部族之中,对太子帅兵似有不满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也上前说到,其身后站着另一个面带狡黠笑意的青年。 王台之上,年近六旬的北夏皇帝仍是金盔金甲,大马金刀。这位北夏光圣皇帝李德兆壮硕无匹,气概冲天! 微虚着深邃大眼,左右看了看这两位与李元珏年龄相仿的青年,令得二人赶紧埋头不敢多有动作。 再次看向跪伏中庭的太子,李德兆威严低沉的话音响起。 “太子站起身来。” 李元珏微微一愣,旋即赶紧站起身来,躬身埋首站在下方。 “我李德兆的儿子领军,无需旁人论道。” 方才那出言老者一听赶紧跪伏在地,在皇帝漫不经心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太子乃我北夏储君,储君即是君。议论他,便是论君。” 这下轮到两个青年赶紧跪伏在地。特别是第一位出言不逊的青年,对自己的莽撞心惊胆战。另一位还好,毕竟只是他一方的臣下代言。 皇帝不怒自威的两句话,使得大帐中一时间静若寒蝉。不再理会几人,李德兆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儿子,拉着太子坐到自己身边。 不顾李元珏的局促,将他按在与自己同坐的熊皮大椅之内,对着下方众人开口。 “太子领军出巡,本就是对那东宋一朝的试探。太子选定潭渊城占之以侯,而不深入宋境,便是护我草原部族勇士。” 北夏皇帝不愧为统领数十部族的首领之人,两句话便将太子出兵的理由和行程讲得天衣无缝。 “果然,未及久等,便有那白家后生前来。李元珏身先便试出了来人修为万夫不敌。后有探出那白家隐藏多年的神弩营。” 说到此处,李德兆站起身来,一拍太子肩膀,高声一喝。 “我北夏太子,策定潭渊,足智;独探白青,足勇;逼神弩现身,多谋!” 帐内众人哪里还有议论?听到此处,皆是人人跪伏三拜高呼! “皇帝英明,太子威武!吾皇万岁,太子千岁!” 李元珏如今一扫阴霾,欣喜万分,也是赶紧起身下了王台,跪伏在地。 “元珏其罪,谢父皇不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王庭议事结束,李德兆挥退众人,唯独留下太子李元珏。 “元珏我儿,你谨记我言,白青不可敌,他对你不恶,定要交之啊!” 李元珏一听,初时很是惊讶。雄才大略的父皇竟然如此看中白青?!旋即似想到什么,赶紧开口问道。 “珏儿已是成年,父皇不妨将所知之事告知儿臣!” 见太子如此聪慧,李德兆满意点头,却有皱眉,缓缓说道。 “其中诸事我也不知,但半年前神山圣女亲自来见过朕。她说天有吉星示谕,‘东南有子得天命’”! 听到此处,李元珏面色惊诧,转而又变得奇异,再次紧盯着父亲的眼睛。 这位老皇帝沉思片刻,看向那等待回应的李元珏,郑重点头! 第三十一章 又见陈安 北夏大军被白青所破的消息,当然传遍了呼兰山。北夏皇帝李德兆首先解除了对李元珏太子地位的质疑。之后立刻做了另一件事,捉拿国师! 要知道这位国师数月前,将白家众人带到王庭,当着王族所有人的面,逼得众人自刎而死,才有了北夏攻击东宋的计划。 然而太子率数万军于潭渊城亲眼见到生龙活虎的白青,还被其逼着退军。 如此国师欺君大罪,就算是坐实了。除此之外,李德兆还定要问他个煽动国战之罪。 可惜,国师应是早已听到风声,不知去向了。再命人去自刎的“白家人”陈尸之处,发现那尸首也是不翼而飞。 好一番搜寻,竟亦是无功而返。李德兆大怒,但也无可奈何。 回到太子大帐之内半晌了,李元珏还在为其父皇讲出的秘辛震惊不已。说什么也很难接受,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少年,竟然是神女所说的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的预言,在呼兰山可是古今盛传。传说中的天命之子手握星星,扩天改地,娶圣女而得二子。 只不过从古到今依然只是广为流传,人尽皆知的预言,不曾有任何线索。 因此当代圣女见到吉星爆闪时也是有所迟疑,若非圣物也同时有所感应,还不知如何确认预言。 也是因此,当圣女走下神山,向北夏皇帝说起时,李德兆也是不可置信。若非白青一番作为,这才渐渐相信。 然而轮到李元珏,虽心中已有定论,却还不愿相信。毕竟身为太子,北夏储君,将来的北夏皇帝,自己便是一位天选之人! 但任谁都明白,他的天是北夏的天。而神女所讲的天,岂是北夏可比?! 这种高下立判的感受,对这位生就便是高贵王族的李元珏,可不算好受。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敬仰万分的父皇,居然能坦然接受。 可当他想到自己在潭渊城的遭遇,又顿生无力之感。除此之外,他在进入宋境之后也常听到一些传闻。阳平关白青一拳破城,蜀英城万兵魂祭,皆是一清二楚。 时间推移,北夏太子自潭渊城归朝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试想,其实也是常理所在。 本是一位心比天高,志向高远的王子。却有朝一日,听闻天有限高,地有禁止,自然生出颓然心思。 皇帝李德兆也看在眼里,但并未干涉。在这位北夏皇帝来看,这也是对自己最喜爱的这个儿子的心性磨炼。若能过关,北夏王朝交给他便更是放心! 其实,单说这位太子性情,算的是能屈能伸。自身英武高绝,又继承了李德兆擅合纵连横之,。本就应是这普天之中盖世英豪。 因此天命之选,虽另有其人。但对李元珏,也是另有安排,必将成就另一个不凡。这都是后话,待机缘聚合,自然会有分晓。 草原上的格桑花开了,北夏无战事,王庭自然又平淡清闲了起来。 每日便是炊烟袅袅,孩童们策马牧羊,青年男女们嬉闹歌唱。就好像这里住着的,只是一众安居乐业的牧民一般。 王庭以东不足5里,是牛羊牧场。这里生活的多是为王族放牧的平民和奴隶。 和王庭仪仗相较,这里的生活条件显然差远了。低矮的帐篷,多为毡布拼接而成。这里的人甚至茹毛饮血,生存习惯原始简陋。 此处唯有一人,与这环境有些不睦。 首先此人虽是穿着与他人相似,却不尽合身,显然衣物并非自有。 其次虽衣物污秽,却整日里发髻高盘,面目清理得整齐干净。 另外,其破烂不堪的外衣之内,穿着东宋的服饰。而怀中,始终揣着一个油皮纸张包裹的东西。 曾有人见过,像是通关文牒之类的书文信笺。在草原游牧毫无用处之物,此人却视若珍宝。 被扔在这个牧场七八个月了,每日和奴隶们同吃同住,干着最为卑贱的活。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 可是几天前,太子班师回朝,也带回来了一些消息。北夏战败,上至王族下至奴隶,皆有些低落。而此人却一反常态,成天变得精神烁烁手舞足蹈。 本就是一个不合群的怪人,所以突然失常,周遭众人只是短暂惊奇,便也没更多理会了。 “太子数万大军,被白青所破!被白青所破!这是真的,白青没死!太子和数万大军都见过白青!” 到了单独放牧之时,怪人又开始手舞足蹈。 “白家还在!白家还在!主公啊,白家还在!” 怪人哭喊着,宣泄着自己的喜悦。当初,他自汴京出,策马向蜀英狂奔。却在中途遇到“白家众人”跟随一名方士模样之人。 赶紧现身上前一番述说,“白家众人”不曾答复,像是以那方士马首是瞻。心中疑惑,却又因忠主,最后却被方士巧言骗去了北夏王庭。 到了王庭,陈安惊恐地见到主公一行人自刎而死。至今一直自责难消,自感罪如深渊,不得豁免。 而今数万大军目睹白青,那方士谎言不攻自破,这才让陈安稍微心安,有了这解脱。 “白家虽在,我亦是罪人啊,若不是我半途听信了那妖人谎话,定会早早回到蜀英城,一切也许便不同了。” 说着说着,怪人颓然跌坐下来。从怀中摸出牛皮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内里之物恭敬摆在身前,五体投地,隆重一拜。 “主公,听闻白家尚存,我愿已足。不敢奢求它望,让我在此谢罪也罢。” 夕阳中,怪人膜拜的身影拉出长长影绰。黄昏,草原上的微风吹过,吹得水草如浪。吹过怪人身前书章,将书页翻转开来。 通关文牒中一个名字,被风翻来覆去地展现。 陈安! 片刻,怪人起身,仔细将文碟再次收好,纳入怀中。最后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 的确,他便是陈安。那个从汴京逃离回蜀英报信,却未能如愿的陈安。仍是那张清秀书生模样,还梳着那往返蜀英和汴京时那般发髻,只是眼角多了些沧桑。 陈安将羊群赶入牧场围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居住的窝棚。 ”来人可是陈先生?” 陈安一惊,这才发现门前坐着一人,银盔银甲。看那腰间马刀质地,便知此人在北夏王庭地位不低。随即躬身应是。 那人大笑起身,走到陈安身前。 “我乃李元珏,和你家主公之子白青算是朋友,赎我先前不知先生在此,多有怠慢,先生赎罪啊!” 北夏太子爷少有来到此地,本就众人惊诧。再一见这高贵储君居然上前与那脏兮兮的怪人勾肩搭背,更是惊异。 “先生乃白家使臣,怎可住在此处,我的大帐旁有个住处,先生若不任嫌弃,便搬去那里,平日里我有事也好请教一二。” 说着有人牵来骏马,陈安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带到了新的住处。 李元珏又召来侍从,里里外外伺候陈安洗漱干净。又奉上了干净舒适的衣物,更换上整洁的床单皮席,便退下了。 精致的帐篷里,只剩下陈安一人。直到现在,陈安还并未明了北夏太子的动机。 不过现在躺在清香舒适的皮毛床榻之上,看着这整洁的一切。很快便睡了过去,他太累了,今天,这数月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被钻入皮毛盖被的两名女子吵醒。左右贴身的温柔滑腻,让朦胧睡意的陈安很是舒适。随着两女腰肢扭动,口吐莺燕之声,帐内升起云云旖旎。 “父皇,对一个陈安,是不是。。。” 李元珏收回看向陈安营帐的目光,有些不解。 “值得的!难不成你以为你的两位姐姐能被白青纳去吗?” 北夏皇帝有些黯然,想来都是东宋嫁公主前来,如今李德兆开了个先例。而且公主还不是嫁给王子,而是陈安,一名白家文书。 “陈安此人亦非常人,就凭他忍辱负重蛰伏牧场还束发洁面,可见其高洁。而早知白家不存,还供奉通关文牒,可见其忠贞!” 李德兆拍了拍儿子肩膀。 “我能见此人特质,相信白家再见此人,定亦会如此。相信我,到了关键时刻,陈安能救我北夏!现在你说,两个公主算什么?” 李元珏再次看向陈安营帐,想到两位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在那帐中,心中始终有些芥蒂。但他是储君,亲情救不了北夏,但陈安也许真的如父皇所言。 “儿臣懂了,儿臣知父皇何意!” 李元珏一躬身,抬手抱拳。 “父皇见谅,元珏轻狂。若是让我抉择,这定不会是首选之策。” 第一次听到儿子反驳,北夏皇帝一愣。再次看向儿子坚决的面色,李德兆放松下来。 对于王族首座来讲,也许为了王族存亡,什么都能牺牲。但曾几何时,自己又何尝不是正直不阿? “便随你吧。” 在李元珏诧异的眼神中,这位年近六旬的父皇少有地露出欣慰之色。 国之储君,迟早是君临天下。李元珏登太子位已有数年,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就在刚刚,父亲欣慰笑容中,竟然包含了一起骄傲! 最是无情帝王家! 李元珏很幸运,因为: 他是储君,至高无上。 他是儿子,父亲为之骄傲! 第三十二章 斩月之桥 上河不知庙堂覆, 烟增柳色犹胜初。 楼台琴卧闻一曲, 难愁社稷自荣枯。 汴京这座东宋王朝的政治中心,皇宫禁院和东城的各部衙门一应俱全。而作为文化中心,此地甚至是整个大陆的集散之地。固而汴京之地的繁荣景色,自不必怀疑。 一条长渠,东西贯穿争做古都,河名汴河。又因是都城之渠,多称“上河”。 汴河两岸,汴京城千姿百态可谓跃然于上。勿论市井民居,还是亭台楼阁。纵有书院学堂,亦存青楼赌坊。或是高台道场,也存市井戏台。这世间百态,包罗万象,可谓十之八九延绵于此。 纷繁至此,虽是与都城庄严有些违和,但如此盛世繁华也并无不妥。不过,这般盛世虽并非是粉饰之太平,但却是连王朝破灭,都未曾让其有所收敛。也不知是民之福还是国之殇。 斩月桥,汴河十桥之一。此桥拱圆,桥栏仅2尺高矮,又无桥墩,与河面成一个半圆之势。十桥之中算是别具一格,常有画师将此入画。 曾有一名画师所作美人图,便是以此为景,娟娟美人独立桥上。此画一出,便是追捧无算,数次易手后被一位酷爱书画的闲散王爷收入藏中。 题跋,对于字画之类的收藏很是平常。于名画上题跋,既是风雅之事又能留一段过往。每每得手之人皆会题注自己的见解或是诗作,再盖上自己的藏章。 王爷本人画功平平,但诗成大家。观画有感,便于上留了一句“细柳不及斩月腰”的名句。意思是桥上美人的细柳腰肢,却不及那半月桥拱与水面倒影形成拦腰斩月的意境美妙。 本是风雅无双的句子,却不料,因其中透着一缕不爱美人爱江山的君王气息,王爷最终无奈被贬出京,名画再次易手。 其它勿论,有此佳句,又成此典故,此画风评更胜。而这座小拱桥,不知何时开始,便被称作“斩月桥”是了。 然而,如今的斩月桥旁,人影绰绰,皆是四下张望。 “那每日静思的公子却没有来吗?” “为何不见那位痴情公子了?” “难道再不能见那翩翩公子了吗?” 不曾想,源生曾每日独立之处便是这斩月桥旁。 正值黄昏,斩月景致犹在,而仅仅是翩翩公子未现,此处便幽幽黯然之意延沿。看来于世间女子看来,那王爷的名句意境应该倒过来吧! 天色渐晚,失望的人群恋恋不舍地散去,将原本的幽静还了回来。也是人群散去,终有一位才得以显现而出。望向源生每日独立之处,面露疑惑。明明感应之力强烈如斯,却空空如也。本是跟随感应而来,难道已是错过? 月皓星烁独自风,蝉鸣蛙噪万千虫。 已是星夜,除了少数灯红酒绿之所,汴京城内多半已经安静下来。就连皇宫,也已将灯火降至稀疏。 “嗒” 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轻轻落下,立在巨城角楼之上。明明一袭白衣,却不知用了如何手段,光线在其身周扭曲。常人看去,那处仍是漆黑一片。 闭上双眼,神识一扫即收。 “三点聚气,一处于皇宫之内,一处汴河酒楼,一处在汴河之中!” 白青轻松掌握了汴京城三个可疑之处。而除了汴河之中那处之外,其他两处皆有些淡淡的源瓶残息。再就聚气波动而论,那酒楼之中淡泊如丝,远不及皇宫中那处磅礴。 能将源生三人逼入源瓶藏匿,应是皇宫中那处最为可疑。 心念沟通源瓶,隐隐牵引之力顿时传来,夹杂着丝丝悦动。 “咦?!为何源瓶选在那处隐匿?”白青再不迟疑,闪身消失不见。 下一刻,斩月桥! 显出身型的白青,向桥下潺潺水流忘了一眼。收回目光,再次原地消失。引得那水中之人一阵惊愕疑惑。 “白青,你终于来了。是我鲁莽,害了阿媚!我。。。” 源生颓然,向刚一出现在广寒宫中的白青自责,却被白青一拍肩膀打断,连忙让开身型。 白青上前,见红狐躺在小萌怀中。虽是昏迷,却眉目紧皱,额头汗珠细密。看来是伤势不轻,赶紧一手按在红狐丹田,而后白青才心中一松。 “还好,妖丹未损。” 白青收回手掌,又轻声安慰了小萌。才又转向自责不已的源生,一抓住其手腕,将其带出了广寒宫。 如今的广寒宫外层已是巨大无比,白青虽疑惑好奇,但知此时需先将此间事了。二人站在巨大银球某处,白青开口。 “你无需自责,我方才已探过此城。皇宫之中那位,你们本不可敌。跟我说说,到底是如何这般?” “你知他是何人?!”源生有些不可思议。 “我知那人修为高深你所不及,但并不知道其身份,我应该知道吗?” “若不是自认对付我们十拿九稳,他也不会亲口承认。他便是你东宋皇帝,英宗陛下!” 白青万般猜测却没有与此人有所涉及,顿时惊愕无状! “我们三人初见此人,也是如你一般,不过应是无误。据他所说。。。” 源生毫无保留地,将那日遭遇英宗的过程详细讲述一番。其中惊险,白青也是听得心惊。 “原来这是涅槃二世之人,而这一世却机缘巧合生在帝王之家!而至如今这等年纪才得以开蒙,不知是何心境!” 白青也是涅槃二世,他深知只有当修炼之人第一世身体容量满溢,才施法涅槃。可见此人修为已是不低。 白青这二世十三岁已是开蒙。此人该是不惑之年才开蒙得智,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年岁。对于二世修行而言,这算是损失不小。听源生所述,此人面露那贪婪之相,应是迫切希望弥补浪费的时间。甚至试图尝试汲取妖力、器灵之法,可见已是有些穷凶极恶。 “所以那皇宫之中一丝庞杂的气息波动便是那陈王了?” “是的,那人体质并不可修炼,只是被人强行灌输了一丝法力。而自身不能汲取天地灵气,只能用些阴损的手段吸收能量,应是作恶不少了。” 源生早已探过那人底细,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还没动他。但心中已是必杀之人了。 “那此事。。。。。。” 想到此处,轮到白青挠头苦恼了。源生不知原由,只好候在一旁。 其实,让白青为难的,并非那英宗陛下的修为高深,而是因英宗此人的身份。不论此人第一世是何人,这一世他的身份,是东宋王朝正统皇帝,太祖十三世孙,英宗赵吉。 而白家传檄天下的号令是什么?“匡社稷,扶宋主!”宋主是何人?正式这位英宗陛下! 然而此人开蒙之后,已是随意丢弃东宋帝位,甚至任由那老太监改宋为陈!如此践踏国祚,白家何以扶他?! 再加之,此人既是修炼之人,便该为证道而修,走不得那偏门左道。可此人而今纵凶杀戮,甚至妄想炼妖化器。留之长久,必是为害界内。 然而,英宗无子,若是杀之,东宋国祚何安? “哦~” 广寒宫内一声低吟,白青二人赶紧入内探望。红狐醒了,面色依旧苍白,见到白青在此,微微一笑。 “我在犹豫什么?!东宋国祚如何安放,也不能留此祸害!” 白青见红狐无力之状,这才心中醒悟。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除了那祸害!阿媚,你且好好将养。我就算不为界内苍生,也要让你解气!” 闪身来到广寒宫外,本是马不停蹄就要出得这源瓶之外,却又生生顿住了! 那黄蓝巨球某地下深处,两团精元之气纠缠环绕。奇怪的是这纠缠二气,一股是人气,一股是妖气。 “这是从何而来?” 伸手一招,一白一紫来到身前,精纯浩瀚!用心感受,白青终是有了明悟。 原来,那日源生所见,日冕离风灭尽狐岭老祖的一幕,应是并未详尽。离风撼妖,的确摧枯拉朽。但却不知是否有意,将那怪物的精华提炼打入了巨球之中,才有了今日白青所见。 白青将一双手掌分别抚于两球之上,用心感应。片刻,眼中一抹惊喜顿时浮现! 紫色妖气中,所尽全是精纯狐妖妖力!因离风有意净化,妖力毫无魂魄残留。阿媚有救! 白色人气之中就有些奇妙了,看似整体光团,其实内里皆是魂丝萦绕,每一丝人气皆有魂魄依附。该是之前被害的可怜凡人。白青想到一种可能,待之后再做尝试。 既然如此,先救阿媚! 如此短的时间去而复返,广寒宫三人皆有些惊讶。不过瞬间被白青带来的那团妖气吸引了。三人何等机敏聪慧,哪里还不知此物何用? 白青一笑,终于出得了源瓶。方才已有思量,他可不打算在事情解决之前节外生枝。所以借助源瓶之力隐匿了气息,没有惊动这守候斩月桥不离之人。 已过丑时,清明楼这样的热闹去处也早已经是打烊歇业。一层阴面一处房间里,那位酒楼东主吃力的挪开屋子正中的雕花木桌。翻开桌下绒毯,地面上一个圆环终于显现出来。 “嘎吱~” 圆环链接的整块木板被拉开,显出下面幽暗通道。那人回到床榻之侧,抗起一具赤条条的身体,一步步走下通道。。。。。。 “噗” 第四具早已冰凉的躯体,被那人从肩上扔下,却没发出砸碰硬物的声响! “地窖又满了,该清理了啊~~”阴森冷漠的话语响起,那人转身向通道上方走去。 “轰!” 银色光华闪亮,刺得那抛尸之人掩面躲避。自从那位“主上”赐他功法以来,渐渐便对任何光线产生惧怕。此时如此银炎灼灼,此人慌忙蜷缩,颤抖不已! 瞬间,银色光华照亮的阴暗地窖一览无余。白青眼见此地景象,不禁一个冷战,不忍再看。转向被银炎惊得瑟瑟发抖之人。 此人凡俗机缘不弱,‘清明’二字,已是可保一世荣华富贵。却行如此这等损功丧德之事! “你万死不足惜,不过你的债自己还不了,我会记在你主子身上!” 下一刻,银炎充斥,度化冤灵,寂灭违凶! 第三十三章 老奴之悲 阴郁暗室之中,一人于金龙銮座上闭目盘膝而坐。金冕之下英俊的面孔突然一紧,眼睛缓缓睁开。 收回掐诀手印,探入华服袖袍之中摸出一个小小玉瓶。男子扭开瓶口封印,一股黑烟滑出,很快消散无踪。 “魂飞魄散?!何人胆敢坏我炉鼎?居然连积攒于其体内的阴元都烧了干净!” 男子显然有些气恼。为了加快修炼速度,他以长生不老之术引诱两名对赵吉,也就是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先后以传授“无上法”的名义,将二人身体改造为两件人型容器。再传了他们吸取血气的功法,让二人可以汲取常人血肉精华存于体内。 就此,二人汲取阳元阴元存于体内。他赵吉每隔一段时间便以召见之名再将二人存量吸为己用。 赵吉的如意算盘打了两年,却不知此法对这人型炉鼎容器伤害也是极大。如此下去,这两个炉鼎最多再过一年,便会彻底报废。 这二人近日也的确渐渐感觉不佳,又因对赵吉深信不疑,还以为是‘无上法’修炼到第二层便不再如此。开始向赵吉索要第二层“无上法”。 赵吉自知哪有什么第二层,本打算二人彻底报废之前再好好利用几次,以后再另寻他人。不料竟然被人提前破坏,近日里存的那些阴元也是一场空。不免动了真怒! 一掌按在銮座一处机关之上。 “轰隆隆~”一阵机关活动声音响起,头顶顿时两片石板分开向两侧退去,上方金光照进暗室。 “咔咔!” 石板彻底打开的一刻,銮座紧接着向上缓缓升起。 “咔!” 尘埃落定,最终底座升至暗室上方地面齐平,严丝合缝!銮座停在了高台之上,座前五步横着九级阶梯,黑底金毯,红漆雕栏。阶梯之下,左右两排抱龙金柱向前延伸至黑漆金线巨门。 金銮之殿! 原来,那暗室正是位于金銮殿内,龙銮金座之下!定是被赵吉施过某种法术,难怪源生众人一直探查不到。 赵吉仰身抬首,挺身正坐,眼中精光一闪。不愧做了一世东宋天子,顿时,皇霸之气蔓延金殿。 “朕在正殿。” 赵吉皇威盛极,传音而出! 不一会儿,另一个皇袍加身的佝偻身影满头大汗地撞进了殿门之内。 “主,主上。。。奴才来了。” 连滚带爬地来到銮座阶梯之下,又是一阵气喘吁吁。 “起来说话。” 老太监扶着腰缓缓起身,抬起头望向赵吉。 这佝偻之人,面色苍白之下暗透灰暗。眼窝深陷眼袋肿胀,印堂之上黑气弥漫不化。 赵吉见此人之状,轻轻摇头。终于确认,这樽炉鼎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心中已是有些盘算。 “主上!星夜召奴才来此,定是有要事,但请吩咐!奴才一定鞠躬尽瘁!” 这老太监之前混迹深宫,能得皇帝赏识,爬至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其心智灵敏也不是凡人所及。 是才见赵吉摇头,心中早已有了猜测。那测度一出,老太监如坠冰窖,但生死本就在赵吉手中。唯有最后一博,以求找出个对赵吉有用之处,能换来多一丝阳寿。 “你身边有个叫刘全宝的人,将他唤来。” 赵吉再次在老太监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但言语所指令得这佝偻之人更是阴沉。 “主上!” 佝偻着再次跪下,老太监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我陈知恩少小受那宫刑入宫。机关算尽,做到了司礼监掌印,其中凶险实不可与人道!而后遇英宗陛下仁慈博爱,待我如长者,陈知恩感激涕零,以为上天怜我孤苦。” 缓缓看向高坐的赵吉,佝偻老者无力坐下。方才急迫之下盘起的发髻松懈开来,银灰长发杂乱散开。 “本愿我这副腔子,即便做尽天下阴毒之事,也定不负英宗陛下!谁知,两年前。。。” 老太监似乎变得虚弱不堪,连脖子都失去了力气,头颅深深埋在了乱发阴影之中。 “两年前英宗陛下突然性情大变,老奴不知是何缘由。但英宗要我如何,我定不推迟。哪怕。。。” 无力的陈述,似乎正在抽干老者的精神。顿了顿,又再有气无力的开口。 “哪怕是我知道眼前之人已不是那英宗陛下。有又何妨?老奴迟暮,要报答的,便在你身上施展而已。就算让我吸纳精元供你,伤天害理,悖逆人伦。又如何?” 努力再次抬起头颅,拨开扰散乱银发,眯着眼看向高坐金銮之人。 “你告诉我,你仍是英宗赵吉,我愿足已。” 迎着老者复杂的目光,赵吉咧嘴一笑。 “你既然知道还如此,忠心可鉴。但你应是自知现在油尽灯枯,我便成全你,做回最后一次忠心家犬!” 说罢,赵吉瞬间从銮座上消失,再次出现已是出现在老者身前。探身一掌按在老者丹田,吸力爆出。。。 老者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男子熟悉的面庞。仿佛除了这个曾让自己有一丝尊严的后辈,再无他物与自己有关。 趁还有一丝力气,老者转向殿门,淡淡地向门外唤了一声:“宣,刘全宝觐见。” 满足了赵吉最后一个要求。陈知恩,连同体内他人精元,荡然无存! 赵吉整理了一下金冕,缓慢拾阶而上,重新正坐金銮殿上。 “进来吧。” “奴才遵旨!” 刘全宝不假思索的入得殿来,埋头躬身碎步来到殿下跪伏。 正要三呼万岁,突然感觉不对,抬头一看竟然是先皇英宗陛下。吓得跌坐一旁,眼睛四处寻觅。 “不必找了,我来问你。你可愿做这九五至尊?” 刘全宝陷入呆滞,殿内以前森然寂静。 皇城之外,白青站在清明楼顶已有不断时刻。自从那地窖之中出来,他便手指掐诀做了这些冤魂的祭奠之法。 待他郑重超度魂魄,一切妥当,便要去那皇宫寻这首犯。却又被源瓶的主动沟通叫住了。 源瓶主动沟通,本就少有。然而传来之意又十分急迫。如此反常,白青当然不敢怠慢。 斩月桥与清明楼距离很近,刹那白青就已是到达。 虽然匆忙,但白青何等谨慎?仍是隐匿气息不愿惊动桥下之人,第一时间就进了源瓶空间! 漆黑空间里,两个身影悬浮,一红一白!正一动不动盯着那巨大广寒宫。 “阿媚!?你这是恢复了?!小萌,你们这是?源生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青第一眼看见红狐,已是惊愕。又因源瓶急召,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别急,我已无大碍。现在你先关心下正事吧。” 红狐仍是一袭红裙裹身,妖翘转身带入万种风情。一边说着,一遍翘起笋指,指向广寒宫。 红狐这一提醒,白青微微动念感应,顿时诧异。 “广寒宫中除了源生,还有一人!” 白青讶然看向二女。 “我们也不知怎的,方才媚姐一朝功成,我们正感喜悦。突然有一女子便生生自行渡了进来。直接进了广寒宫,站在那源生面前!” 白狐小萌赶紧捡着紧要的说着。 “我和媚姐正是惊诧非常,本以为源生也当一致。却发现源生似乎并不惊诧,反而面露奇怪神色。我正想问其缘由,那源生却让我和媚姐在外等候,说是无碍。” 红狐见白青听到此处已是有些不耐,赶紧双手伸出,将白青一支手臂揽在怀中。不顾白青登时脸红心跳,缓缓开口。 “我看那源生模样,应是认得那位女子。从那女子气息看来,应该对源生不是威胁。所以源生让我放心,我便拉着小萌出来了。” 随即又双手一紧,手臂传来的软润使得白青又是一阵眩晕。 “不过,我观那女子,生的是倾城之貌,气度似玉洁冰清,相貌,腰身,气质皆是极品。叫我都有些羡慕呢!” 白青听红狐轻松的聊起那陌生女子的相貌来,心知二女心安,也就不在急迫。 “这相貌,倒是和这源生捯饬的风格相近啊!” 白青将脑中浮现的那女子容貌,与那源生一对比,调笑着啧啧称奇! “呀,你看,你也发现了吧?!嘻嘻,方才我与这小萌提起,她还不让我说。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 阿媚对着小萌一阵得意。小萌也是抿嘴浅笑。 “莫不是这源生惹出的什么风流债,人家女儿家找上门来了?” 红狐又是一阵添油加醋,像是恨不得这事儿更热闹些。 “说什么呢?源生灵智诞生时间虽不短,但遇到我之前,一直被困广寒宫不得出。” 白青响起湾流城中那百人追捧,仓皇逃离酒楼的情景,非常确定地说道。 “我猜他就没见过几个女子,何况我与他在那酒楼吃饭,我看他对那世间女子也没什么兴趣才对。” “可你刚才没见,两人初见那副模样。含情脉脉的,要说不认识,我一百个才不信!” “我也不信,连小萌都看出来了!” 看着二女越发激动的谈论,白青突然有些幡然醒悟的感觉。不是因为突然想通了源生与那陌生女子的缘由。 他幡然醒悟的事,是自打进来遇到这两个狐妖。便一直在跟着八卦的逻辑在走,不仅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八卦,自己居然还插了几句嘴。 一手捂面,一手对着二女伸出手掌。二女这才慢慢从激烈地讨论中停下来,看向白青。 “你们方才是说,这陌生女子是自己渡入这源瓶之中的?!” 第三十四章 佳人玉璃 “没错,初时我和媚姐也是被那女子吓了一跳。不过因那女子生得极好看,不带一丝戾气。再说她一来便与这个源生对视。。。” 小萌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极了替自家兄弟看未来媳妇的样子,一会儿赞赏,一会儿又挑理。 “嘻嘻,就是说啊。虽然长得极美,气质也算是清艳脱俗。但初次见面就不理会人,未免有些高冷了” 被小萌开了个头,红狐阿媚也是埋怨起来。既因那女子绝美而喜欢她,又因对方的高冷而感觉被冒犯。 “不是,白青我跟你说源生也是不争气。不就是来了个美人吗?你是没见他那副模样,哎哟,眼都不带眨的。。。” “对对对,白青。那美人就算了,这源生居然把媚姐和我轰出来了,他是哪头的呀?哎呀,我不是生气,我就是觉得他这样。。。” 一时间,白青感觉到周遭升起了一种浓郁的奇怪氛围。虽然不太能说明白,但是本能的意识到若是持续下去,定不太妙! “停停停!二位姐姐,先回答我的问题!那女子是自己进来的?” 二女明显意犹未尽,被这一打断很是憋气,皆是竖起眉毛瞪了白青一眼。 “是是是,人家是自己进来的!” 阿媚语气带着明显的幽怨。看来这世间女子的心思太过复杂,并不是现在的少年可以招架的。白青自然不敢接话,赶紧作沉思状看向远处。 二女见他如此,只好作罢。彼此拉扯着继续未完成的讨论去了。 “可以不经我和源生应允,便自己进入源瓶,这事必须搞清楚!” 白青回到这个让自己吃惊不小的问题上。毕竟自得到源瓶以来,白青可一直认为源瓶内部极为安全。但如今发生这等怪事,自己这个源瓶之主可很是介意。 “白青,你进来吧。” 忽然源生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打断了白青的纠结。未有任何犹豫,白青心念一动闪进了广寒宫。 果然,初见那位陌生女子,白青也是顿感惊艳。淡绿罗裙包裹盈盈腰身,如瀑黑丝身后垂垂及腰。双臂隐于淡纱衣袖之中,露出一双粉藕玉手轻扣身前。 再观其容貌,延颈秀项,明眸皓齿,皮肤如凝脂玉砌,真真一副倾世花容!的确是位极美的女子,难怪如红白二位狐妖的自傲,都对她生出一丝喜爱。 “我来给你介绍。” 源生开口打破此处沉寂。白青闻声望去,却见源生虽是开口说话,但目光亦是未曾离开对面女子的若水秋波。 白青见状,也不知这句是对自己还是那女子说的,只好静候。 “这位少年,便是我与源瓶之主,他叫白青。” 首次听源生语气如此柔情蜜意,白青哑然。随即两眼一瞪,果然方才不是在对自己说话。突然有些理解阿媚和小萌的心思。 那女子方才已因白青入内而款款转身面对。此时听源生说完,便是双手移至腰间,侧身盈盈屈膝而拜,很是有礼地见过白青。然后走到源生身侧,低头不语。 “小子白青,见过姑娘。” 白青也是赶紧抱拳回礼,又见这女子没打算多言,便看向源生。却见源生目光仍是流连女子面庞,甚是眷恋迷徨。 “看来又印证了外面两位狐妖的评价,这源生果然一副不争气的模样!” 白青虽是年纪轻轻,但见源生如此作态,哪里还不明白。但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咳咳!那个,源生。” “咳咳咳!源生,嘿!” 被连续大声呼喊了两次,源生这才一惊,转向白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魂归本体。又见白青愣愣盯着自己,才又反应过来,连忙答话。 “哦,咳。白青,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玉璃。” 说罢又是看向身旁女子,再次流露出眷恋神情。 “哦!” 白青见这家伙又要失魂落魄,故意提高音量答了一声。源生闻声忽地又是赶紧回神,逗得那女子一笑。“噗嗤”一声,源生骨头都酥了,差点又要迷醉其中。 女子见状俏脸绯红,连忙轻轻在源生手臂一掐,这才让他回复神志。 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源生将白青拉到一旁。 “我来讲与你听,你可别惊着了啊!” 源生眉开眼笑,紧紧攥着白青手臂。白青一阵白眼示意他快说。 “玉璃她是来找我的!” 一开口便让白青更是疑惑了。据源生自己说,在遇到白青之前,源生一直被困在广寒宫不得出,怎会有相识之人? 看出白青的疑惑神情,源生更是得意了。 “话要从我来到这汴京城说起。自我与阿媚、小萌来的第一天,心底便是隐隐感到一丝召唤牵引之力!但虽是有感,却甚是微弱。” 源生转头向美人点头,示意稍等片刻,旋即又继续说起。 “用心体悟,也仅是察觉外面这座桥附近感受最为清晰。我便常在此体悟,却仍是太过稀薄。然而,每每顺应这丝召唤,便生出身心愉悦之感。” 白青还是没听出所以然,但也并未打断,继续听他缓缓叙述。 “后来,因那英宗赵吉袭击,我等被迫钻入源瓶。而源瓶隐匿气息前的最后一刻,便停留在了外面那座桥旁。而我自从进了广寒宫,便是没再出去。” 顿了顿,源生似是想到了与赵吉对峙的凶险,一丝凝重闪过。不过很快恢复,还是先将玉璃的事讲明白。 “然而知道刚才玉璃出现在面前,我也如你一般惊诧。不过很快,我便明白了!你来看,这是何物?” 说到此处,回头看向那名被他称为“玉璃”的美貌女子。白青自然也随他看去。 迎着二人目光,那亭亭玉立的玉璃抬手轻轻一扬。一朵荧光自她袖中飘然而出,稍后便悬浮在其身前。 荧光渐渐收敛,似一朵淡青色,未及全盛的莲花缓缓旋转。初一入眼便知是件宝物。 白青兴趣渐浓,想要走到莲花近处观瞧! 玉璃当然未曾将此物收回,而是任他上前。一旁源生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白青走到近处,终于看清这朵眼前漂浮旋转的“莲花”。 原来,这哪里是朵莲花?这是一尊小小碗盏,不知是个材料,被打造成一朵没有底座的,半开莲花模样。 薄薄的盏壁表面细腻柔润,还均匀透着淡青色荧光,看来小巧可人。 随着看清这尊小盏,白青再次面露疑惑之色。 “为何会如此?为何我对此小盏有一些熟悉之感?分明是第一次见它才对啊。难道是前世青云之物?” 片刻,白青这条猜测没有得到印证,遍寻青云记忆,也未曾有此物踪迹。这就奇怪了! 自刚才起,就一直在观察白青的神情。此时见其面露浓浓疑惑之色,源生咧嘴一笑。 “这位少年,我来问你,是不是感觉很亲近却又不知为何?” 白青白了他一眼,食指竖起做了个噤声收拾。见白青这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源生也不生气,继续逗着白青。 “猜不到的,不如你问问我?” 正在此时,两道人影出现,阿媚与小萌也入得内来。一见源生与白青两人作态,便知二人又在逗乐。与玉璃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便微笑看着那二人。 源瓶认主之后,源生作为器灵而白青为源瓶之主,确有主仆之实。而源生虽诞生已久但未经世事,正好与白青一般皆是少年心性。 这一路结伴而行已是感情深厚。正因如此,两人彼此之间总是争强好胜,打打闹闹。每每遇事,彼此皆是生怕被对方弱了自己声势。 此时亦是如此。白青一见源生摆出这幅得意嘴脸,哪里还能让他就此得逞?心念一转,便看向了一旁袅娜俏立的玉璃。 玉璃见白青看来,早已猜到其意思。不顾大惊失色的源生阻拦,脆生生的开口,将一切来龙去脉详尽讲出。 悠悠美人口吐幽兰,令得在场之人皆是如沐春风。当然,她讲出之事,让除源生之外众人,更是又惊又喜! 自白青受那辰虚宝炉开蒙之后,便已清楚这原界九鼎除了居中一鼎外,其余八鼎皆是两两对应。也就是一共四组对应之鼎。 辰虚炉与源瓶都曾在白青眼前与那对应之鼎链接光桥,只是白青打算了却这一方尘缘后,再带着两位去寻找各自对应之鼎。 原来,自那日源瓶与远方对应之鼎链接光桥。不仅源生有了一丝感应,对面之鼎何尝不是如此?那种生就便极为匹配的舒适之感,会让两鼎自然而然产生彼此接近的本能。 据这位玉璃所说,她寻到此处便是因此。 只是本该彼此靠近的两鼎,这源瓶却因其主白青而未得以成行。更是造成了对方急切地寻来,而其在接近的过程中也使源生不知不觉生出一丝奇异感受。 然而就在玉璃终于来到汴京城,对源瓶气息的感应却突然消失不见。玉璃大惊,赶紧用心寻觅,终于来到斩月桥下。这里便是源瓶气息消失的地方。 玉璃在此守候不多时,白青前来。玉璃心喜,因为这个少年身上气息,明显带给自己类似源瓶的亲近感。正要上前,白青却也消失不见。玉璃那一刻便知,源瓶一定就在此处,只是隐匿起来,自己无法确定具体位置罢了,只好继续等待。 “说起来还真多亏了这位红狐姐姐!” 玉璃说到此处,向着阿媚一躬身,道了声谢。 众人齐齐盯住红狐妖艳的面孔,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然而红狐何尝不是如众人一般,浓浓不解! 第三十五章 青莲小盏 “此话怎讲?” 众人见红狐自己也不清不楚,又齐齐看向玉璃。 “方才我不是说,到寻这桥边却一直无法确定源瓶的具体位置吗?” 众人齐齐点头算是回答。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自一旁空无一物之处,一股强烈妖力波动突闪!助了我一臂之力。” 玉璃又看向红狐,向后者报以微笑。 “我猜那是这位红狐姐姐正在进阶,才有了那般动静。玉璃这才得以定位,入得源瓶其中。” “呀!难怪呢,当时正好媚姐功成,我们三人刚要庆贺你便出现了呢。” 小萌阿媚此时一副茅塞顿开,大彻大悟的神情。仅有白青一人,还是紧皱眉头。显然,他心中疑问并未解开。 “恕白青冒昧!” 白青来到玉璃正前,微一拱手。待玉璃看来,便开口说到: “以红狐妖力激荡定位隐匿源瓶方位,这不奇怪。若是那赵吉在此百步范围,一定也能准确定位。” 二位狐妖一听,旋即瞪大眼睛对视一眼相视点头,缓缓又展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恍然神情。仿佛二人这回终于弄明白了一般。 “所以,白青想问的并非此事。而是。。。。。。” “你是因玉璃无需你我二人应允,便能自行渡入源瓶之中感到困惑不解吧?” 源生终于抓住机会抢过话题,得意洋洋的神态毫不掩饰。这一问引得红白二狐再次一惊,短暂面面相觑之后,又是满脸“这回真明白了”神态。 白青最终还是被源生抓住机会,很是不甘。正是想要再次做出那源生招牌噤声动作,却被接下来玉璃的话吸引过去。 “我能自行进得源瓶,自然是因为它的缘故。” 倾城美颜之上浮现少有坚毅,玉璃双手轻轻托起那座小盏,粉唇开合郑重说到: “它名为‘青莲琉璃玉盏’,此盏似玉非玉,乃是域外飞天陨星中提炼的琉璃而成。色如青玉,状若莲花,故此得名。” 一边说道,玉璃将这‘青莲琉璃玉盏交于白青手中。白青自然小心托起,不待他仔细观瞧,玉璃动人话音再起: “青莲琉璃玉盏虽小,但可纳万物。所谓‘界之限,不足十一’,小盏之容,可存十界!” 白青虽还未想到如此大容量有何用处,但却是足够震惊。阿媚、小萌凑近围观白青手托的小小碗盏,也是生出同样心思。 如此小巧可人的青莲小盏,竟然能装入十界!确实与其外观反差太大! “还不仅如此,这青莲琉璃玉盏还有一能,那才是白青你所愿知!” 源生骄傲万分,就好似接下来要讲出的,是他自己的能力一般。 “那琉璃陨石,之所以能飞天域外,实是源于这种特殊的琉璃。此琉璃奇异之处,乃是千界不阻,万域难挡。所有的人为或自然形成的结界、方域,都能无视穿透。” 一男二女听闻源生所讲,来不及震惊,而是齐齐看向玉璃。待玉璃含笑颔首,三人顿时倒吸凉气。 “瞧你们仨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万世千界,自然是多有神奇!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源生咂嘴表示出强烈鄙视,俨然誓要与这三人划清界限一般。不料立刻收到白青一计白眼,以及二女的粉拳加身。 见四人打闹,玉璃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九鼎乃界内重器,又皆是孤守独行。玉璃自然对眼前此等情形甚是向往。顿了顿,待三人重新肃穆,才又继续道: “我名玉璃,便是这支‘青莲琉璃玉盏’的灵智化身。” 随即在白青三人注目之下,眉眼愫愫地看向源生,凝脂玉面红霞渐起。 “而能寻到此处,只因’青莲琉璃玉盏’便是那支‘源瓶’的对应之鼎。这便是为何我与他源生,相互感应吸引!” 说到最后一句,玉璃将绯红俏脸埋在胸前,两手紧扣,声线竟快要低不可闻了。俨然怀春少女在心仪公子前吐露心声般模样。 “哟哟哟~~~” 红白二狐见状一阵娇笑起哄,推搡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源生。 白青也为二人欣喜,不过此时反应与二女有所不同。虽是有所猜测,但玉璃亲口讲出,内心还是有些许振荡。因此较之当场众人,显得严肃了些。 而玉璃见二女起哄,短暂的羞怯之后。不再与阿媚小萌调笑,来到白青身前,突然盈盈矮身跪下。玉臂横在胸前,手掌上下交错一拜。 “玉璃千里而来,愿追随我主白青证道。原界九人助我主,这之中,有我玉璃一位!” 其实不止白青,在场除了源生一人之外,其他三人都有些神情恍惚,一时没能恢复。 呆滞的盯着跪于身前,双手高抬的玉璃。白青口干舌燥,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 “原界中有九人助你,我便是其中之一!” 九鼎朴实誓言再次出口,玉璃抬首看向呆立白青。 白青目光缓缓转向源生,本想向他询问如何是好。却只见这萧逸书生径直走到玉璃身后,面对白青亦是单膝跪地,拱手一拜: “原界九鼎,皆愿助你证道。我与玉璃亦是齐心追随!” 白青终于从震惊恍惚中回转,看向源生的目光再次移向玉璃。迎着那双剪水双瞳,微笑点头。 刹那间,白青、玉璃及源生三人皆是福至心灵。像是一种难言默契顿然契成,三人皆是心念疏通。 一阵温凉之感于白青左手中指顶端闪烁,白青摊开手掌。只见原本已有的源瓶符文旁边,一枚莲花小盏模样的符文亦是与之并排出现。 九鼎得其三,白青此时仍是有些恍惚。似乎这尘缘之事,虽是有心为之,却不如这证道之途的无心插柳进展迅速。 随着白青陷入短暂沉思,源生将玉璃扶起。源生依旧是那副眷恋神采,玉璃也是浅浅回应。 而一旁本是娇笑连连的红狐,却无意瞧出玉璃看向源生的面容中,一丝黯然悄然闪现又迅速消失不见。 “两件器灵,又是对应之器,该是天作地设。是我想多了?” 红狐摇头,似是要将这想法抛出脑海。然而,她并非看错,此时玉璃心中,虽庆幸与源生聚合,但也确是有黯然神伤。 “我千里寻你而来,多想。。。罢了,如今你我之寿皆近永恒,会有那一天的,在此之前我便随这‘源生’吧。” 其实,除了玉璃认主之外,红狐也有好消息。之前自爆四尾妖力,本是奄奄一息。吸纳了白青渡入的那团经过日冕离风净化过的精纯妖力,不但迅速生出妖尾,还从四尾晋升至如今名副其实的六尾妖狐,实力提升甚巨! 总之,如今的广寒宫中可谓其乐融融。与之对应的外界,虽看似平静,但在皇宫之中,因赵吉的计划改变,已是另一番景象! 自这日清晨,宫中内侍们便惊愕地发现,皇帝又换人了! 不久前刚刚行过禅让之礼,从英宗手中接过传国玉玺的陈皇帝不知去向。接替他的,是之前的那位跟班小太监刘全宝。 内侍们久居深宫,虽是惊诧,但更是深谙保命之道。特别在此敏感之时,又是阉人上位。更是要小心谨慎。 于是,宫中的各种反应,刘全宝也算满意。没人多问,皇帝仪仗不改,只是不再对着他人,而是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上天眷顾”,让刘全宝笑逐颜开。 按照昨日主上的交代,自今日“登基”开始,便要完成一件大事。 刘全宝可不敢怠慢,不仅是为了保全自己“帝位”。还有个原因便是他明明送了那陈公公觐见主上,却自昨夜开始便再为见过。难免心中对主上有些恐惧。 用过早膳,便召来工部侍郎,命其督促采购,并组织开始按图纸要求开展施工。工部侍郎看过图纸,虽不知依据图纸所建之物何用。但猜测是这位公公某种特殊爱好,自然不敢多问,下去安排去了。 没几天,工程便是开工。依图纸而看,需在皇宫内外城不同方位建起十二座高台。并且分别纂刻一些特定的图纹。 工程并不复杂,加上皇帝拨下巨款,很快便是已经完工。 当夜,刘全宝便惊骇地旁观了主上开启这十二座高台组成的巨阵。那等威力展现之后,刘全宝也说不清自己是恐惧还是心安。 “刘全宝,自今日起,凡俗之事交于你。做你的皇帝,不要多问我的事。” “奴才遵旨,主上若有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赵吉不再理会他,转身进入巨阵中央的密室之中。 刘全宝仔细聆听未有动静,这才起身欲要离开。 “轰~” 巨大声音低沉响起,整个皇宫一阵摇晃,刘全宝一个踉跄差点摔下。 很快晃动消失,刘全宝赶紧高呼辞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 一只小雀仓促逃窜,在空中乱飞。“叽叽!”一声惨叫,小雀在钢钳一般的利爪下丧命。黑鹰轻松捕了猎物,羽翼一翻,调转方向准备升空远去。 “呯!” 高速撞击在某物之上,黑鹰丧命。若是有人看见,定会惊诧不已,因为黑鹰撞击之处,根本空无一物。 而更为恐怖的是,死鹰自那撞击处缓缓滑下,还未曾到达地面,羽毛便像无根般四散落下,那鹰身也已只剩下一堆白骨,再无血肉! 结界,阻万物不过!而此处结界,竟然还吸取活物血肉! “嗯,这化血聚元阵果然有用。” 第三十六章 无义之人 “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再是让我见谁打呵欠,我杀了他!滚!都给我滚!” 刘全宝这几天非常生气!自从自己当了这九五至尊没几天,宫里不论宫女太监,还是廷尉禁军,皆是成天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的模样。这不是对皇上不尊吗? 可若是一个两个的,他刘全宝问罪杀头也就罢了。可这宫中之人十之八九都如此呢?喝退殿内宫女太监,留下气的七窍生烟的自己一人。 忽的一阵头晕目眩,刘全宝踉跄跌坐在龙床之侧,靠在床沿上喘着气。刚刚气血上涌,也令得他自己有些吃不消。待得稍稍缓和,刘全宝眉头皱起。 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又是些微头晕。待闭目休整之后,刘全宝走到窗前,目光看向那座皇宫正中的高台密室。再缓缓望了望与这高台一同建成的那些巨大石柱。 “居中一座高台,四周散布十二根石柱。该不会是个什么阵势吧?” 刘全宝心中有些发虚。这些天他见宫中之人模样,再看自己也是与他们一般。这等怪事不由得他不联想到完工不久的这些奇怪建筑。不过一想到那位神鬼莫测的主上,刘全宝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 “哼!有所察觉了吗?” 密室之中,龙袍金冕的英俊男子缓缓睁眼,隔着坚硬厚实的石壁看向方才刘全宝站立的方向。 “化血聚元阵果然助力不小,的确不枉我前世那番代价啊!” 赵吉目光收回,低头看向置于身前石台的铜片。 若是仔细观察,这泛着古朴光泽的铜片上,钻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图案。似是周围十二个小点拱卫这居中一个星。与此时这皇宫之中的奇怪高台石柱的方位一模一样。 赵吉盯着这片小小铜片,脑中思绪却已回到前世那段凶险万分的记忆中去。 那时候的赵吉可不是什么人皇至尊,隐居石窟,啸傲山林,也算痛快至极。不过不知是否天赋欠缺,大限将至,身体内的能量却还未充盈。 对于可怜的原界修炼者而言,要想施那涅槃重生之法,获取二世修行的机会,唯一的条件就是第一世身体所能储存的能量满溢。 也怪不得赵吉开始慌乱,不能涅槃二世,就意味着即将烟消云散。于是赵吉的性情,变得不那么风轻云淡,甚至渐渐暴躁,显露出越发明显的功利之心。 周围三五好友有所觉察,自然也知是何缘由。都是曾经结伴游历天下的伙伴,除了替他收集一些天材地宝聊表安慰,也是别无他法。 就在赵吉自知距离大限不足一月之时。忽有一天,一位与之最为要好的修炼者急匆匆来到赵吉洞府。为他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这位修炼者名为孙宏,是赵吉修炼生涯中最早相识之人。一路行来相互扶持不说,赵吉还曾于一通游历时救过其性命。因此在此赵吉关键时刻,此人四处探访企图寻觅到相助赵吉的有效之法。 终于,被他探到一座秘密洞府。入内一观,见洞府分为内外两层。这孙宏顺利地进入外层,这是一座大厅,各种物品家具东倒西歪很是杂乱。 仔细查找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孙宏便朝着洞府的内层行去。内层与外层之间仅有一条短短走廊。但孙宏走到入口处便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阻在了外边。 几番尝试也不能穿透,又因担心巨力破坏会毁了这处洞府,便运起灵眼隔着薄膜往里观瞧。 “嘶~!” 这一看令得孙宏倒吸凉气!洞府内层之中,一团火红火焰熊熊燃烧,细看那火焰似是一只火凤在飞舞跳跃。火焰周围,静静漂浮着层层云雾般漂浮物。 “火凤之炎,精纯灵气!难道是?!” 孙宏震惊!旋即巨大的喜悦升腾而起! “凤凰涅槃之法!这是凤凰涅槃之法!” 这原界之中,凤凰涅槃之法对于每一位修炼者来说,可谓是了如指掌。自那位大能创立此法之后,并未藏私,而是广为流传。孙宏此时当然是一眼认出! 然后,令他生出巨大喜悦的,是这里显然是一个巨大机缘! 因为如孙宏所见那般,火凤之火还在,精纯灵力还在,而涅槃之人应已是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涅槃失败! 然而观那火焰周围的灵力,已是寂静悬浮,并未产生任何波动,应是因时日长久,连铭刻灵力之中的最后意念都已经被火焰消耗殆尽! 无主精纯能量!且具备使修炼者身体容量满溢的巨量!又因这洞府结界至今保存完好。 这显然对于原界之中任何一位修炼者,都具有巨大诱惑! 孙宏兴奋无比,自己年纪方才五十有一,距离大限还早。若是吸纳如此能量,尽早达到满溢,对于二世修行应是极好的基础。 然而他并未做太多挣扎边放弃了。孙宏重情重义,一心想要报答曾经救过自己的赵吉。而今,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报答之法! 兴许是怕如此机缘呗他人捷足先登。孙宏马不停蹄地找到赵吉,讲明所以,拉着赵吉便回到那处洞府。 赵吉眼见如此情景,当然也如孙宏一般兴奋。自己若是获此机缘,定是能满溢自身,施展涅槃之法。 赵吉并不知孙宏带他来此,早已是决定将此机缘送与自己的恩人。想到这里,赵吉心中有些盘算,偷眼看向孙宏。 赵吉眉开眼笑地将目光从洞府内收回,灼灼看向赵吉。 “赵兄,你救我与为难,孙宏铭记在心!一直图有报答却未能如愿。如今上天眷顾,遂我心愿。” 说到此处,孙宏对着赵吉,向着那洞府内层方向一指。 “赵兄,你且收下这上天馈赠吧!” 赵吉听到此处,哪里还能压住内心的狂喜?!顿时一扫消弭多时的气息,渐渐恢复到那等叱咤游历的模样。都顾不上答谢孙宏,转头双眼直勾勾盯着洞府内层。 孙宏见赵吉也不称谢,有些失落。但孙宏其心良善,心想赵吉大限将至遇此良机,自然有些顾此失彼。为赵吉找了些接口,确认自己安了心。 接下来,合二人之力,很顺利的打开了透明结界。二人终于是站到了那足可令原界所有修炼者疯狂争抢之物面前。 涅槃之火,岂是易与?!不足十息,二人便被那火凤炙热烤得满头大汗,赶紧运力抵抗。 而赵吉也赶紧尝试对火凤周围的精纯灵力进行吸纳。然而那些本是岿然不动云雾般的灵力,被他牵引刚一荡起涟漪,那涅槃火凤红光一闪便来到云雾飘向的方向,瞬间阶段赵吉与云雾之间的联系。 不仅是赵吉,就连一旁观看的孙宏,见此情形,亦是心中大骇! 赵吉更是后怕!方才火凤极速蹿来,幸亏云雾还未近身便被火凤拦截! 就是那般距离,赵吉都顿时毛发卷起,可见高温炙热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若是云雾距离再近一些,恐怕自己已经。。。。。。 再不敢轻易尝试,二人陷入进退两难之局中。 随着时间划过,赵吉馒头大汗,越发地暴躁起来。自己大限将至,而可供自身满溢的海量无主能量近在咫尺,却又有那火凤阻拦。偏偏自己对那火凤又是毫无办法。 感同身受,孙宏也是面露焦急。围着云雾来回踱步,一不小心脚下一绊,朝着云雾跌撞而去。然而,令孙宏惊诧,却令赵吉睚眦欲裂的一幕悄然出现! 孙宏撞进云雾,心中骇然,唯有闭眼受那火凤煅炼。然而,之前赵吉的遭遇并未发生。几息之后当他再次睁眼,却见火凤纹丝未动,反而似是对自己升起一丝青睐。 未等孙宏回神动念,那火凤又一阵飞舞。居然主动将那云雾化为涓流一般,朝着孙宏身体表面渡入。此时容不得孙宏拒绝,火凤不仅毫无保留地进行着输送,还分出一缕火焰将赵吉拦在外围不得近身。 眼见这一幕,赵吉几近疯魔,心中恶念渐生! 然而孙宏此时呗火云包裹,自是不知。而这海量能量进入身体,他需全神炼化,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有火凤之助,那周遭能量云雾渐渐缩小。然而最后一丝云雾进入孙宏体内之后,火凤居然也开始渐渐缩小。 “原来如此,这涅槃火凤本身也是涅槃之人一身功法凝聚,随后也会被吸收!” 赵吉突然心中了然,同时一个恶毒的念头渐渐成型!于是,他阴恻恻的目光,再次盯向了孙宏。 渡入能量太巨,孙宏早已关闭五感,入定炼化。而火凤身体越来越小,也是渐渐渡入。 “就是此时!” 赵吉严重凶光爆闪,闪身来到近处。一只手掌探出,挡住已是弱小到自己勉强可挡的火凤。另一手却是按在了孙宏丹田之上! 片刻,孙宏身体如遭雷击,剧烈抖动,意识却是无法恢复。这就让赵吉无需分神,秩只需用心对抗火凤! 随着时间推移,大量的能量吸纳,赵吉果然感觉到自身容量渐渐满溢。然而令他不解的是这火凤却也似是倒行逆施越来越强大起来,不仅可以与自己抗衡,居然还隐隐占据上风! 随着双方僵持,赵吉自然是全神关注,早已是披头撒发,若疯魔一般的模样。 然而就在此刻,那沉沦之中任人摆布的孙宏,却睁开了双眼! “这是为何啊?赵兄!” 随着体内的一切精元被渐渐吸干,孙宏腹部的剧痛已经消失无踪。也许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孙宏此刻恢复了神志,眼中的情景却让他甚为不解。 不久,世间再无孙宏。此处的僵持,已是与他无关。孙宏的灰飞烟灭,也许只是在讲述一个道理:修真证道就该似凡俗生存般,只需弱肉强食,并不需要良善之心。 然而,孙宏消逝,却令那忘恩负义的疯魔,步入了更为凶险之境! 第三十七章 阴毒之局 终于,双方的抢夺到了最后时刻! 刹那间,赵吉与火凤同时吸入最后一丝精元!洞府中陷入了极为短暂的寂静,似是时光突然停止了一瞬! 此时的赵吉,清晰地感受到体内能量充盈,饱满的力量充斥全身。这种前所未有的的满足之感令他欣喜若狂。 至于那位挚友,在天赐机缘巨大诱惑和相助好友之间,毅然选择选择后者的挚友,却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赵吉的脑中,已满是对那二世修行的憧憬! 然而,赵吉似乎还忽略了一件事。强敌环伺,可不由得他如此托大。 果然,火凤乃是灵力凝聚,行动皆是本能并无灵智,此时可不会有赵吉般胡思乱想。在吸收结束,短暂稳定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攻击! “轰!” 火红炙热的火焰兵分两路,一左一右急速蔓延而来。刹那便将赵吉团团围住。而火凤则先是飞跃至洞府上空,一声尖唳直冲被火焰包围不能动弹半分的赵吉! 瞬间的危机感让赵吉从那美好憧憬中醒转过来,目光一凝,正是眼见火凤冲来!身陷如此凶险境地,这赵吉再是托大,也必是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了。 仓促调动全身功力汇聚双手。就在火凤撞击之前,赵吉亦是双掌推出。 “呯!” 两股巨大能量相撞处,巨大冲击波四散开来。那孙宏尸身瞬间湮灭,此处洞府石壁也是抵挡不住,渐渐溃散。 下一刻,这处山石炸开,露出巨大坑洞。坑洞之中,火凤与赵吉现身阳光之下,却仍在抗衡。 看似双方僵持不下,但赵吉心中却是苦涩难当!虽然看似双方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赵吉心中明了,自己除了力抗之外,还需分心抵御火凤炙热之炎。 无论是火凤冲击还是那份高温炙热,任一沾身,赵吉都是身死道消的结局!赵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悖弃良知,夺杀挚友换来的,竟然是如此凶险之境。 “该死,长此下去必死无疑!” 赵吉一边奋力抵御,同时脑中飞速运转。的确由不得他不心急如焚,如此情形持续下去,就算不被火凤之炎焚尽身死,也会因巨大消耗再次回到吸收能量之前那般体内空虚。若不得涅槃重生,一月内也是大限到来身死道消的结局! 眼看火凤势头不减,若是无外力相助,根本无法占得丝毫上风,赵吉渐渐慌乱。 “对了!”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赵吉眼中突然显出一丝光亮。片刻,目光中疯狂的火焰升腾而起。 “拼了!” 赵吉也是无奈,一声怒吼响起,与此同时全身功力奋起。随着体内能量暴躁跃动,赵吉开始燃烧本源。身体瞬间变得火红炙热,体表衣物渐渐泛黄。 “轰”的一声,赵吉体表之上暴起烈焰熊熊,整个人像是沐浴火焰之中一般。瞬间,体内能量也似被这燃烧的本源点燃。体表的烈焰被体内能量加持,又似是在火焰之中加入了助燃之物,火光更胜! 忽地,赵吉拼命加持燃烧的烈焰之中,隐隐有一物由淡薄影像渐渐凝实。 “唳!” 下一刻,那凝实之影展开焰翅,一闪跃至赵吉头顶上方。被此物光焰照拂,四周光线都显得暗淡。其身上散发的炙热迅速蔓延,周遭的树木瞬间烧成焦炭,连山石都被烤的焦黑! 火凤! 涅槃之法! 方才趁着消耗不甚之际,赵吉疯狂的念头顿生,施展了涅槃之法! 沐浴烈焰中的赵吉,看向自己燃烧而生的涅槃火凤,心头大石已然放下。因为那先前与自己抗衡的火凤,毕竟是已经主动将大量能量渡给了孙宏,此时哪里还是新生全盛火凤的对手? 果然,新生火凤飞舞之下,张口一吸使得那可怜同类渐渐缩小。不足十息,弱小同类消失。 “唳~” 新生火凤一声尖啸,听在赵吉耳中似那天籁之音一般! 然而,“铛”的一声,由于失去了先前火凤火光包裹,一件亮黄的薄片坠落下来,落在赵吉脚边。 被那焚天灭地的炙热火焰包裹,竟然无损。赵吉当然知是宝物,随手一招便捏在手中。这似黄铜薄片之上钻刻的似乎是个阵法。 既已是无主之物,赵吉轻易便让其认主,得了内里法则。 此阵名为“化血聚元阵”,按照纂刻其上的方位设置。启阵之后可形成一个巨大结界,可以阻挡阵外强敌。 更令赵吉兴奋的是,一旦有活物触碰到结界,便会立刻被化为脓血精元。而阵内活物也可随施阵者心意,吸收其精元。 接着这些精元还会被结界吸收,最后聚拢到阵法正中之密室,可供施阵者吸纳! 若是他人见此阵功效,必是恶其阴毒,可见此涅槃之人必定亦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然而此阵在杀友夺元的赵吉眼中,正是合了心意。赶紧将此物打入此处地底,将此处方位牢记心中。打算待涅槃重生之后,二世之身可以前来取出。 涅槃已至尾声,赵吉满意地闭上双眼,任由全身烈焰焚天。最终,这处天地间,一只火凤似一道虹光,直冲天际消失无踪! 远处被巨大红光吸引的修炼者,目睹此刻,皆是面露艳羡向往之色。因为他们皆知,有人涅槃成功了! 无论是如何际遇,是何等手段,亦或是涅槃之人是何心性,涅槃之法并不判断。因此,赵吉成功了。 涅槃重生,降生于这东宋帝王之家,成了这太祖十三世孙。 自幼这赵吉便是聪慧过人,宅心仁厚。轻易便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做了这东宋王朝的九五之尊!登基之后,东宋亦是国祚昌盛,得了个明君仁君的美誉。 却不料,仍脱不了这涅槃之法的轮回定数。终是被那忘恩负义的阴毒小人之心性觉醒。这就是为何在不知所以的众人看来,英宗陛下突然性情大变的缘由所在。 自前世记忆觉醒,赵吉先是气愤至极!他恨老天不平,让自己如此年纪才得以觉醒,白白浪费了修炼的最佳年华。 接着,他在第一时间寻到了前世涅槃前打入地底的那枚铜片,仔细研读那阴毒阵法。 随后便是已知的那般,随意找人取代了皇帝位,任其改了年号。 直至此时,赵吉盘坐在这“化血聚元阵”阵心密室之中,缓缓吸纳着皇宫中人的“供养”,心情大好。 大阵已然开启,可阻强敌于外,又可吸收精元于内,赵吉相信有此阵之助,定能弥补觉醒太晚的损失。 然而在他心中,还有一个阴毒计划。而这个计划,在其禅让帝位给那“陈王”之时,便已是开始实施。而白家,便是这局中重要一环! 在赵吉计划之中,先是假装被宦官篡位,再是纵容陈王为祸天下,引得朝堂巨震,天下哗然。其实皆是为了激起白家为首的世代忠良群起攻之。 一旦白家领军匡扶宋家社稷,这陈王必然固守京城,引得各路大军必是在汴京集结。然而,赵吉设下这阴毒的“化血聚元阵”便是选在这汴京皇城! 一想到不计其数的大军集结阵外,被这大阵血腥吸纳,将是自己何等饕餮盛宴?更是让赵吉邪异地兴奋! 因此,赵吉当初暗示陈王袭击蜀英城,捣毁白府,也是为了激起白家起义。后听闻白青崛起,白家南北两城开始集结大军,赵吉便抓紧建造大阵。 为保计划万无一失,大阵完工前,还特意前去想要截杀源生等三人,虽被他们逃脱,却也拖延到了大阵完工。 又有明知是白青杀了清明楼东主这个炉鼎,也没有前去报复。便是为了在白家大军集结完毕,大战爆发之前,不打草惊蛇。生怕万一杀了白青,惊了白家大军,延误了计划。 总而言之,赵吉很满意。到目前为止,精心策划的大局,虽有些小小出入,但总体进展顺利。只要密切关注白青的动静,自己便是只需要坐在大阵之中,等候那场饕餮盛宴的开幕。 “各位请先在此等候,此处设有结界,奴家先行一探。” 刚靠近这皇城范围,玉璃便当先一步,玉手拦在众人身前,出言让白青等人等候。接着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曼妙身影刹那飘至前方停下。 玉璃伸出手指,点在那虚无之上,突然一波细细涟漪荡漾。葱葱玉指似是穿透了水面一般穿透了方才她所说的结界。 “咦?!” 被那结界诡异波动一惊,玉璃刹那抽回手指。但见手指之上皮肤有一丝枯皱,玉璃回到了白青众人身前。 “这结界诡异阴毒,一旦接触,肉体凡胎必是崩溃不说,还有一丝吸力欲要吸收精元!” 玉璃面色沉重地讲出刚才所感。此言一出也是令得众人面色凝重,而那结界阴毒之处更是令得大家皆是皱起眉头! “玉璃,可有破解之法?” 此次探宫,已是势在必得,白青当先问出了众人所想。 “我家玉璃当然有办法!是吧玉璃?” 源生抢先呵了白青一句,又转头谄媚看向这令他迷醉的美人。 “白青,青莲琉璃玉盏自然不是凡品!我却有突破之法,大家先放开自身控制,我引你们进入。” 玉璃嫣然一笑,看得源生陶醉,亦是听得众人如释重负。 随即,袖口一抛,一朵青莲飘然而出。随着青青荧光洒下,众人瞬间眼前一花。再一睁眼,便见众人像是缩小了无数倍,此时皆是身处玉盏之中。 玉盏飘飞,像那虚无之处而去。没有一丝阻拦,无声无息地,便是穿透了结界。 第三十八章 瓮城惨状 “如此阴损的阵法!此人留不得!” 白青面色阴沉,心中早已是充满了愤怒。自从方才,在青莲琉璃玉盏帮助之下,初一进入到此阵之中,白青就感觉到了异样。 当下便借助源瓶之力感应这番天地,片刻后白青惊骇睁眼! 初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座大阵正在汲取阵内所有活物的生命精元!便是立刻转头与源生交换了一个眼色。待得到源生的肯定,白青大怒! “救人要紧,这宫中之人多是无辜,长此以往,怕是性命堪虞!” 阿媚已是六尾妖狐,天地灵气的感应亦是超凡。知晓这大阵邪异之后,第一时间提议道! “没错,宫中无辜必是相救。” 白青也不多言,此阵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他人生命精元,的确越快越好! “源生,你带着小萌往东,将相救之人渡入广寒宫中。” 随即又转向玉璃: “玉璃,你与阿媚一组往西,遇到活人就渡入青莲小盏。阿媚,你且相助玉璃。” 迅速做出安排,见众人应是,白青再次叮嘱道: “待找出所有无辜宫人,便去那金銮大殿外集合!现在,出发!” 白青毫不犹豫,当先闪身往北掠去。众人见状也是相互点头,一东一西,四人迅速离开。 然而,看似这般简单清晰的任务,却是白青等人始料未及的凶险! “小萌,这皇宫内城有守军三千之众。除了巡城、轮岗之外,此时应是多在瓮城军营之中。瓮城就在东边,不如我们先去那里?” 小萌听闻此言,感觉先去人数集中之处亦是有理,便点头赞同。二人随即朝着瓮城出发。距离很近,二人很快便站在了瓮城门口。 “小萌,几天前咱们探宫也曾来过,当时所见可并非今日如此吧?” 此时见过瓮城景象,源生二人顿感疑惑! 前几日,也就是被赵吉击退之前,源生三人可不止一次夜探皇城。每次皆是由皇宫正南方向进入的。而这座屯兵的瓮城就在皇城正南城门以东。 因此几乎每次都会路过这座兵营。然而这屯兵之城里面常年驻扎近两千禁军。虽是纪律严明,不至于喧哗嘈杂,但毕竟人数众多。小小瓮城内熙熙攘攘不说,又因军舍遍布,免不了到了夜间便星星点点满布灯火。 然而今日站在此处城门口,源生二人探头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皱着眉头向里走去,穿过城门洞,终是进了这禁军驻地。 静若寒蝉,寂静无声!整齐密布的重重军舍,也不似往常那般透出灯火光影!看到此处,源生眉头一皱,小萌甚至生出些许怯意,不自觉藏于源生背后探头探脑。 “不对劲啊,小萌。两千禁军,调走了?睡着了?” “调走也不会一人不剩啊,那些伙夫总不至于跟着吧?睡着更不应该啊,这么多人睡觉没人放哨巡逻吗?连一声呼噜声都没有?” 二人心中皆是升起了不祥之感! “你先在此等候,我进去看看。” 身后小萌紧皱黛眉,点头应是,接着又是四下张望。源生走到最近的军舍门前,拉开房门便钻了进去。 相比屋外轻风虫鸣,乍一进屋更是落针可闻。虽然一团漆黑,但暗黑视物难不倒源生。运起灵眼,源生向左侧床榻看去。只见那一个通铺之上,整齐躺着十来位禁军兵士,皆是和衣而眠。 源生看向右侧,亦是一模一样,整齐躺着一排兵士,一动不动!虽不至胆寒,但源生胸中亦是袭来一股强烈不安。 虽心中早有猜测,为了证实,还是皱眉来到近处一位兵士身前。伸出二指探向此人鼻下。片刻收回手指后,又分别在屋内所有兵士身前皆是一探鼻息。 片刻出得此间军舍。展开身法,在小萌诧异的目光中,源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回到小萌身前。 面沉如水,双拳紧握,源生呆呆立在原地。 “全死了?!” 小萌早已猜到,见源生怒意难平,还是开口问道。 “一千五百二十人,无一活口!观此状该是于同一时间突然死亡!” 源生缓缓转身看向小萌,将自己所见讲出: “除了那十来个伙夫马倌,全是精壮男丁,此时却皆是皮肉枯竭,体内生命本源亦是干涸!然尸身仍有余温,应是死亡不久。” “是这大阵?!” 小萌说完自知是明知故问,低头沉吟,旋即突然再次开口: “不对,我们刚进皇城,正巧不久前禁军便是全军覆没,这有古怪!” 不似源生那般怒气乱了心智,小萌看明此处情形后,仍是保持清明头脑。此言一出,也是令源生迅速警惕起来。 “清明楼一别,二位别来无恙啊。” 阴恻恻的声音突兀从背后响起,源生二人一惊,迅速转身看向城门。 一身皇袍,金冕玉带,仍是东宋天子打扮,赵吉独自一人自那门洞中踱步而出。行至门外便是停下脚步,隐隐将源生二人堵在了这瓮城之中。 见赵吉如此,二人先是一愣。都是修炼之人,高开低走飞檐走壁很是平常,为何赵吉堵在城门?然而当源生二人放开神识,立刻心中骇然! 不知何时,瓮城看似空旷的天空早已被下了禁制。天空眼看是无法通行,此刻除了赵吉身后,这瓮城还有一座出城之门可选。 然而源生并没打算前去一探,这瓮城之上整座天空都已经下了禁止,那城门应是不会漏掉。否则,赵吉不会仅仅守住二门之一。 “赵吉,如此杀生,你也不怕天罚吗?” 源生突然愤怒咆哮,呵斥赵吉,令得小萌都是有些惊诧。 “天罚?呵呵,我知你乃器灵,怎的说出如此笑话?这天地间若是有天罚,你二人一妖一器。这等逆天之灵还能存活?” “妖就该罚吗?我又不曾害人!” “赵吉,你为祸天下,命债累累,人神共愤,定会有报!” 源生表面极为愤怒,与小萌一道痛骂赵吉。实则心底正在通过源瓶偷偷沟通白青。毕竟自己不具备攻击能力,小萌亦非是赵吉对手。况且众人此行,最终目的本就是面对赵吉。 然而,暗地里的几次尝试之后,源瓶未收到任何外界回应。源生已是一颗心沉到谷底!再也难以掩饰内心忧虑,站在原地不再言语。 转头看向小萌,恰逢身前小萌也察觉到源生的异样。相视一眼,皆知彼此心中苦涩。 而源生此刻亦是不敢轻易进入源瓶,上一次在赵吉身前的尝试,代价便是红狐阿媚自爆四尾。若非那千狐岭老祖妖力补充,红狐生死难料。此时情形比清明楼上更为于己不利,他可不愿牺牲小萌。 源生、小萌相视苦笑。再次面对与清明楼上一般无二的境遇,二人依然是无可奈何。 “想明白了?你们以为我不知与我闲话是拖延时间?” 赵吉很享受此时二人的表现。自源生二人进入瓮城之时,他便调用大阵将瓮城封锁。源生二人因一心探查军舍,一时忽略了这微弱的波动。而现在就算发现已是为时晚矣,心念沟通传之不出也进之不来。赵吉可不担心他们会有救兵及时赶到。 “还以为你赵吉是何等睥睨天下。此时一见,亦是胆小如鼠啊!” “想聊我可以陪你们多聊会儿。” 赵吉胸有成竹,毫不担心,调侃地说着。 “我自知五人之中实力最弱,小萌也是有待成长。你挑上我俩,不得不说不过想捏捏软柿子。如此怯懦心性,上不得台面!” 饶是危局已成,源生亦是不卑不亢,隐隐表现出对赵吉的鄙夷之色。 “再观你这身打扮,皇袍、金冕、玉带。你赵吉怎的也是涅槃重生,二世修行的修炼者,却整日仍需借助着凡俗贵气以强化自身气息,甚是可悲!” 说到此处,见赵吉已是收起玩味神色,隐隐显出丝丝戾气,源生继续激怒于他: “待会儿遇到我主白青之前,我劝你最好更衣沐浴。若是让白青见你如此穿着,免不了会调笑于你。” 小萌听到此处,亦是嘴角嘲讽一笑。却是被源生不露声色地拉起手臂,将其拉至身后。 以为源生想要舍身护她,正要冲出,却感到源生背在身后的手指在其手臂上点点画画,细细感受,顿时会意,不再妄动。 “逞口舌之快!我让你生不如死!” 赵吉上一世便最是不能忍受那些所谓修炼天才,年纪轻轻就修为惊天。偏偏这一世自己觉醒之时又是如此之晚,对那白青十三四岁便有此成就本就因妒生恨。现在被这源生戳中痛处,已是不愿再忍,定计要捉了源生,让其尝尽折磨。 只见他再不迟疑,手指点向瓮城一侧的诡异石柱。石柱被他一点,一阵黑雾像长蛇般被拉扯而出。赵吉再次看向源生,嘴角闪过残忍之色。 源生盯着着那股诡异邪气,面色凝重,身后小萌亦是全神戒备。 见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赵吉很是满意: “哈哈,小子,放弃抵抗吧。我这‘化血聚元阵’的威力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器灵,还需借助阵法外力,你算什么修炼者?” 源生还在等待机会,在此之前,自然是继续激怒眼前大敌。眼见赵吉已是暴怒边缘,又再开口刺激道: “观你修为,若是不借助这等阴毒阵法,怕是连我都不敌。现在有此依仗,估计最多也就是我主白青一合之将。” 一边毒舌如簧,源生一边紧紧注视赵吉神色动作。他和小萌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他当然不肯错过! “你主白青?就是个娃娃!等收拾了你们几个,我自会去将他挫骨扬灰。你以为。。。” “收拾了我们?你也就是捡软柿子捏捏,若是真有底气,就该懂得先战主将的道理。哈哈,你就是害怕。” 源生未等赵吉说完便抢了话头继续说道。 “也对啊,若是你这般年纪,被十三岁的娃娃打的满地找牙,的确生不如死啊!” 小萌突然也适时添了一句。 “啊!~你们给我去死!” 赵吉顿时奋起全身功力,拉扯着诡异石柱的黑雾,猛地向源生二人抛来。怒极之下,再无花巧,不留余力! “就是现在!” 源瓶瞬间现身,一股吸力凭空出现。赵吉一惊,眼见源生二人向源瓶冲去,忽地加力,黑雾瞬间加速。抢在源生二人靠近源瓶之前,“嘭”地击中源生前胸! 源生面色瞬间煞白,器灵之躯都不再凝实光鲜,有些暗淡。人被砸得倒飞而出,却在此刻似无意间拉起小萌! “不好!小子找死!” 待赵吉见到二人即将飞落之处那静静悬浮之物,顿时暴怒!瞬间蹿出,却已是为时已晚! 源生抬眼对着赵吉显出灿烂一笑,被小萌一扯,瞬间渡入后方等候多时的广寒宫! 第三十九章 团灭之险 “狡猾的器灵,胆敢欺瞒于我!缩头乌龟,看我不将你这龟壳毁掉!” 赵吉咆哮,瞬间来到悬浮半空的广寒宫前!眼见源生和小萌再次从自己手底逃脱,不由得顿时生出熊熊怒火。 要知道此次前来,赵吉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大阵已成,这瓮城之中已是严丝合缝,在他看来,此处的确已实名副其实的瓮城,只待入瓮之人。 然而在此等候不久,见来人是源生这器灵和小萌这只实力较弱的狐妖。赵吉以为这首战必是十拿九稳,却不料两人又设计逃入另一件容器之中。 对着身前这银光闪烁的圆球一通狂轰滥炸。光焰散去,却见此物似是并未有损毁的迹象。 本就暴怒的赵吉更是睚眦欲裂,心念一动,瓮城一侧的石柱血光闪动! 一股乌红的云雾瞬间包裹银色圆球,血腥雾气弥漫侵蚀而上,同时这股雾气还带着对精元血气的强烈吸力! “不好,这赵吉哪里调来的雾气?若被其腐蚀下去,广寒宫似是有些吃不消!” 源生虽不能主动自由出入,但凭着自己出众的感应之力,立刻感受到了广寒宫表面的状况。 “广寒宫可杜绝内里元气精元的流逝不假,暂时那雾状之物的吸力无效,但若表面被侵蚀破坏,咱们可就危险了!” “哼!化血聚元阵之下,我看你们能躲多久!” 再次心念指挥之下,乌红腥臭的云雾越发浓郁。广寒宫表面渐渐出现了一些坑洼之状。 “咦?!源瓶消失了?” 白青潜在一处偏殿侧廊之下,心中疑惑。自刚刚开始源瓶与自己的联系突然消失,便寻了一处停下,打算主动沟通一下。 几次尝试,源瓶与源生皆是没有任何回应。白青隐匿在暗处的面孔露出担忧之色,对之前自己的分组产生了一些质疑。若只是救人倒是无碍,但若御敌,源生和小萌确是较弱的一组。 “难道遇到敌人?可是这宫中除了赵吉,并无强敌啊!” 想到此处,白青意识到了分组失误的可怕后果!上次源生等人单独面对赵吉的情景再次浮现心头。再顾不得隐匿身形气息,白青浑身月华顿时爆燃!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呢?” 就在白青正要向源瓶气息消失之处掠出之时,对面泰和正殿内却有人幽幽传音而来! “赵吉!” 循音感应片刻,白青惊诧!赵吉在这里?! “不错,朕等候多时。白家儿郎,还不前来觐见?” 那声音倒是显得高高在上,仿佛自己仍是东宋之主,而白青也仅是臣下至子。 “皇宫内大阵诡异,可能源生他们入了某处吧。” 若是赵吉在此,皇宫中应是无人能危及源生和小萌性命。白青如此想来,便是将全部注意力转向这泰和正殿。 自偏殿侧廊之下行出,白青迈步缓缓向正殿走去。行至广场正中,脚步不停,目光看向前方这座大殿。 泰和正殿,这座象征着东宋王朝最高权威的金銮宝殿,在夜幕之下若巨兽横卧。数百年积威的皇霸之气浩然磅礴,足以令天下来朝之人顿生敬畏! 果然,白青已然明了,殿内之人的确因借此威势气焰大涨。无意中却亦是因此,心中却是对此人看低了些许。 若白青仅是东宋臣子,面对此地之势,必然生出跪服之意。 然而正如先前源生调笑赵吉所言一般,如今白青虽不至俾睨凡俗,但毕竟是修炼之人。凡俗皇气又怎会令其生出半分忌惮? 反之,若是修炼之人想要借助凡俗皇气增加威势,那亦是说明其对自身实力的信心并不充盈!这就是白青此时竟生出一丝藐视之心的原因。 “东宋太祖视我白家先祖为挚友兄弟,东宋一朝三百年来也算对我白家有照拂之恩。” 白青缓缓开口,继续迈步向金銮宝殿行去,直至这座巨殿前的广场正中才停下脚步。 “在我看来,东宋传世国祚不应就此而终。而那身宋皇之袍、金冕玉带,你可脱下了!” “哼,不愧是白家养出的娃娃,来到此地还能装作气定神闲!” 殿内夹杂着丝丝威严的声音又再响起,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泰和正殿,那是东宋皇帝议事的地方,我可不愿因捉个老鼠损坏那殿中之物,自己出来吧!” 白青笔直立在广场正中,手指朝着巨殿正门一点。巨门左右分开,殿门洞开,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并未损坏半分。 金光透出,泰和正殿果真是金碧辉煌,庄严威严。 “小娃娃,你怕了?怕入得这金銮殿内便会中了我的埋伏?” 赵吉出言激将,似是想要让白青入内。 “呵,可能是我说得客气让你误会了。便依你吧,若是伤了殿内器物,我事后再行谢罪吧。” 迈步跨出,白青路过殿下白玉石桥,行至殿前石阶之下。一百零八步石阶层叠垒砌,行至底部向上观去,更是显得金殿威严浑厚。 双手背在身后,跨步拾阶而上,顿时玄妙之意顿生。 此刻白青只觉每踏步一阶,似是自身气势岁之一涨。却不知自己已是一步踏入了天大机缘之中! 上方大殿犹在,赵贼当前,而白青却似是与此时此地行在了不同时空。白青并未生出错位之感,但若是有旁人在此,哪里还能见到白青身影?自方才一步踏上石阶,白青已然无影无踪! “嗯!?人呢?!” 瓮城之中的赵吉心中警示念起,惊得暂时停下了对身前银色圆球的攻击! 原来在此之前,赵吉料定白青会直接寻去正殿。为了拖住实力最为强大的敌人,他在泰和殿内设下迷阵,就是为了装作自身就在殿内,诱白青入内将其困住,而自己便可以前去袭杀他人。 依赵吉计划,便是白青被困之后,先将相对较弱的众人清理干净。然而一切本是依他计划进展,白青却在正殿之前突然消失。此等突变不由得让其生出一声冷汗,不知这白青有何动作。 赵吉心神警惕地关注着正殿那边的动静,同时以大阵之力,加强了瓮城的防御。这个白青,看来并不易于! 等候了一刻钟,白青没有出现。 而赵吉此人前世今生,皆是心念不坚之辈。如此身处不确定的局面之中,早已是烦躁不堪。 常言道,一步不慎,满盘皆输!烦躁之时,赵吉果真出现了一时疏忽,却被源生在此钻了空子! 虽不知赵吉为何分心,一直密切关注广寒宫外腐蚀雾气的源生抓住机会,趁赵吉原本锁定广寒宫的心念稍一松动之际,让悄悄靠近的源瓶,瞬间将广寒宫收入内部。 源瓶波动刚起,赵吉就立刻反应过来,却已是来不及了。将本来依附腐蚀银色圆球的雾气加至源瓶之上,却发现根本不能伤源瓶分毫! “啊~~~呀呀呀!我定要绞杀了你们!” 瓮城之中,赵吉双眼血红,爆音咆哮,令得周遭屋舍都是遭殃。一手探出抓住源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其捏碎一般。 “媚姐。。。。。。” 玉璃自这处宫宇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同样面色沉重的六尾狐妖。 “一路行来,无论妃嫔寝宫还是太监宫女屋舍,竟然无一活口,我们来晚了啊!” 在白青安排的区域中,这已是二人搜索的最后一座寝宫了。见过一路的寂静,终于在此处断绝了所有的希望,阿媚和玉璃皆是无奈。对如此行事的罪魁祸首亦是生出必杀之意。 “你我还是先去泰和正殿寻白青吧。” “等等!我感受不到源生的气息了!” 停下搜寻,玉璃便开始心念沟通源生,想要知道源生的消息,这才发觉无法感应到他。 九鼎中两两对应之鼎,无论距离多远都可心生感应。此时情景自然是太不寻常,玉璃心生警兆,阿媚自然也是心知不妙! “如此,只能尽快去寻到白青了!” 二女不再拖延,展开身法迅速向泰和正殿奔去。下一刻,便是双双出现在哪广场之中,望向大门洞开的泰和正殿! 此处残留意思白青的气息,二女循着那气息,却惊愕发现其气息自那殿前石阶处又消失无踪。 赫赫金光自金銮巨殿洞开之门透出,不知为何却让二女感到诡异非常。不见源生、小萌前来,连白青也在此处消失。二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打算才好,只能警惕地四下观望,全身戒备! “赵吉甚是难缠,你们快些进来助我!” 忽地听闻一声焦急的呼喊之声传出,二女瞬间转向金銮巨殿! “白青!你在殿内?!” “快些入内助我,迟恐有变,啊~~~!” 焦急之声在此响起,伴随着一声吃痛惨叫! “蹬!” 阿媚不再迟疑,当先奔去!玉璃稍一犹豫,却也是迅速跟上。一 妖狐当先,器灵紧随,二女前一后跨过白玉石桥,奔上石阶。刹那便已是掠至殿门之前! 红狐生怕白青遇险,根本未做停留,直撞大门而去! “慢!媚姐!” 本是紧随的玉璃惊叫出声,瞬间出手拉向红狐身影!却仍是晚了一瞬! “呲~!” 玉璃惊骇地眼见红狐半个身体穿过殿门结界,生生卡在其中。而阿媚身体接触结界之处皆是白烟顿起,“呲呲”作响! “啊~~~!” 红狐显然遭受巨大痛楚,顿时惨叫! 已经穿过的上半身,皆是与这结界有过接触!此时结界腐蚀之气又是忽然大盛,自头顶至腰间衣物瞬间灰飞,露出裸露的肌肤! 一瞬间,阿媚娇艳妖媚的面孔已是被那雾气腐蚀得全面溃烂,原本成熟风韵的上半身亦是冒起白烟,血肉模糊! 第四十章 大军开拔 “轰!” 肉身一颤,阿媚显出妖身本体。火红的巨狐显现,六只巨尾妖力喷发!而前半个身体的火红毛发已是不在,其状惨烈至极! “呜~~~” 妖狐望天哀鸣,全身妖力喷薄抵御! 这一瞬间便将六尾妖狐伤至如此,哪里容得玉璃等闲!青光一闪,精致小盏迅速扩大,瞬间亦是穿越结界,倒扣着将重伤妖狐罩在其中,拉了出来! 不做片刻停留,玉璃也渡身入了这青莲琉璃玉盏! 玉盏之中,无边无际,淡青的荧光清净悠凉。一只火红妖狐匍匐在地,虽然脱离了诡异结界侵蚀,但显然受伤颇重,此刻仍是幽幽哀鸣不止。 玉璃欠身蹲于阿媚身前,调用清幽微凉的玉盏气息覆盖在其体表。虽并不具备将腐蚀之伤治愈的功效。但至少可以让红狐稍稍好受一些。 “妖兽之躯,其坚固程度本就是非凡。然而六尾妖狐的妖体,已是这一界中的顶尖。即便如此,仍是在那结界中坚持不了多久!” 玉璃心中惊骇,世上竟有如此狠辣的结界。虽由于青莲琉璃玉盏的缘故,不能伤及自身。但若是说道破解之法,玉璃却亦是对此毫无头绪。 默默守候火红妖狐,玉璃看似平静。但实则因未能获得源生和白青的消息,心中如何可能安定如初? “哼,这又是从哪里又多出的这一件重宝?想必白青众人入得我这大阵而来,便是因为此物吧。” 自殿内缓缓走出,挥手撤去殿门结界。赵吉来到静静悬浮的小盏之侧,仔细打量着这尊精致的小盏。 相对于源瓶,或是广寒宫,赵吉虽知宝物珍贵,但皆是不如眼前小盏更能引起其重视。 方才眼见此物能毫发无损的穿透化血聚元阵设置的结界,赵吉除了震惊便是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毕竟自己目前最大依仗,便是这大阵结界,而此物竟然能无损穿透,来去自如。若是白青利用此物,那岂不是于自己甚是不利? “你便是赵吉?我来问你,源生何在?白青何在?” 玉盏之中的玉璃自然早已知晓赵吉就在近前,忽地出言询问。 “方才殿内声音是你假冒白青,骗得红狐着了道吧?” “呵呵,白青早已受死,你们一众同伙也是难逃厄运。还问这许多作甚?” 赵吉自然知晓是器灵之言。 “以你之力,不足以奈何玉盏。自然也不足以奈何源瓶,源生应是无碍。至于白青,你不是他对手。” 玉璃再是不易被这赵吉诓骗,接着幽幽出言: “这阴毒大阵,随处我皆可去得,你阻拦不得,不必多言。不过你多行不义,就在此等候你的结局吧!” 眼睁睁看着玉盏高开低走寻觅而去,却毫无办法,赵吉含怒一掌劈向身前石阶! “铛!” 金石交击之声响起,赵吉呆在当场!原本应该应掌粉碎的石阶不仅毫发无伤,却还隐约闪烁银光。赵吉身为天子,泰和殿行走多年,却不知这好不显眼的石阶竟然有此神奇。 一番探查,石阶似是水火不浸。巨力不催,神识不透! 回想之前,白青便是行至这处石阶便消失无踪,赵吉不敢大意,却也无能为力。于此守候多时,却见此处石阶并无任何移动,只好留下一丝意念监视,便追着那玉盏而去。 瓮城之中,玉盏漂浮于源瓶一侧。玉盏虽能吞天,却不能装入同阶的器物,不过幸亏这腐蚀之力也奈何不了源瓶。 “我方才见此处又有结界,猜到你们在此。所以是这处结界断绝了你我联系。” 玉璃已是渡入广寒宫中,与源生说起方才遭遇。一旁小萌此时亦是化为本体,为红狐轻轻舔舐这那触目惊心的伤体。 红狐再次在赵吉手中重伤,不过这次未伤及本源,只是看起来有些恐怖。而源生现在的状态却是不太好。硬抗赵吉一掌,本源有些损伤,还需源瓶供养些时日。 但目前众人最为担心的,是白青不知去向。 四人自从与白青分别之后,源生小萌误入结界早已失去与白青联系,而玉璃亦是一路匆忙,直至白青气息消失前未主动联络。 “白青在此处消失,应该不是赵吉所致,该是还在此地。” 一番商量后,玉璃出言向众人道: “这赵吉暂时不能奈何源瓶与青莲琉璃玉盏,而红狐和源生皆是需要休养恢复,不如我等先在此静候,待有了白青消息,再做打算。” 也是别无他法,众人皆是点头应是。于是瓮城之中,一支玉瓶和一支小盏便双双悬浮,不再离去。 然而,源生等人却忘了一事,导致此后一场灾难不及避免!届时,尸山血海若炼狱显世!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尾随玉盏而来,在外关注的赵吉气闷得紧。但奈何两件重宝皆无从下手。为了保险起见,赵吉只好保持瓮城结界不散。 洞中无时日,一梦何知秋,时光便是如此延绵而去。 平原之上,那棵如铁钉楔入大地一般的巨榕依然耸立! 拴缰寨! 常年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热闹景点胜地,今日已是不在。远远望去,木寨之外方圆十里内,超过尺许高度的植被,早已清除砍伐干净,一片清野。 巨榕内外更是旌旗招招,一片整整齐齐的联营袅炊。时而传出的战马嘶鸣之声,仿佛是将这座承载着太祖荣光的拴缰木寨,领回到了当初那般峥嵘岁月! 二十万众! “该出发了!” 巨榕之巅,万众瞩目的两位领袖眺望东方。见那火红日轮东升而起,白荣开口说道: “大哥,那白青遣来报信之人何在?” “白礼,我知你谨慎,那人我已安排在了骁白卫营中。另外我观其义愤填膺之状,该是愿与我军同仇敌忾。” “大哥,你我一南一北集结大军,训练军阵已有两年,两年中白青未曾传来任何消息。而上个月却突然遣来人让我们集结进京。” 白礼显然很不放心: “我期间遣人去汴京查看,回报皆是皇城封锁不得查,此事很是古怪。对了你不也曾用那附中传送石阵却未能成功吗?” “没错,一直没有青儿消息,我也曾按照青儿所授之法使用那传送石阵,但每次都是毫无反应,的确不知是何缘故。” 白荣亦是皱眉说到,不过随即又是眼神坚定: “不过,依那来人所说,为保力擒首犯,又防恶獠伤及汴京无辜,青儿才出此下策封锁皇城,敌寇不能出,他自己也是困在其中。所以才只好遣人前来报信,似乎也是解释得通。” 白荣转向白礼,拍了拍其宽厚的肩膀: “不论怎样,我军二十万众,岂是京城守卫可挡的?待我军兵临城下,进退应是由我,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白礼也觉有理,暂时打消了疑虑。 就在当日,二十万大军开拔,远观只见“宋”、“白”二色旌旗浩荡而去! 队伍的最前端,白荣跨坐神骏战骑与白礼并排而行。他们的身后便是一百骁白卫组成的亲兵营和二百神弩营。骁白卫本就是白家精兵,从中挑选而出的亲兵营更是出类拔萃。 那名白青遣来送信之人便是跟随亲兵营一同行军。不过以白礼的谨慎性子,还是不太放心。便好说歹说之下,终于让白荣在亲兵营中暗藏了三名影卫。 白礼对影卫有令在先,针对那人,若其真是一心报效,便作保护,若是有异,便是截杀! 白家拉起的大旗“匡社稷,扶宋主”!不仅在招兵买马之时大派用场。眼见着大军开拔,沿途亦是顺风顺水!自拴马寨集结之地往东直至汴京,这一路可谓官贴民赠,占尽民意! 世代峥嵘的白家,想是也仅有当年跟随太祖逐鹿天下的先祖,才因战功赫赫万民敬仰!如今白荣作为全军统帅,亦是有此殊荣,未免也有些飘飘然。 不过幸好身边还有白礼,这位神弩营之主常年养成的谨慎之心,倒是常常将白荣拉回到冷静持重的状态。 如此一来,天下皆是盛传白帅稳健,白家这支军队更是得民心。到后来,由于途经之地捐赠的粮草以及应用之物甚巨。自愿加入用于运输的民夫亦是多达十万之众。 浩浩荡荡三十万人,逐渐向汴京城,这座屹立三百年的东宋之都靠近而去! 光怪陆离的空间内,一座石阶稳稳悬在四周罡风乱流之间。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全身赤裸,汗流浃背。 只见他艰难而又沉重地放下脚步,双脚坚持不足一息便支撑不住。双膝跪地,两手撑住身体,这才没被压得趴伏在阶梯之上! “吧嗒吧嗒” 汗水滴滴滑落,砸在石阶之上,终于登上第一百零七阶!最后一层阶梯近在咫尺,仿佛抬脚便能达成。白青却是自知,这最后一阶似咫尺,实则似远在天涯! 忆起当初,自己本是想要拾阶而上擒得敌寇。却不想第一步踏上,除了自己立身的这一百零八阶石阶外,周遭景物便似突然崩散,化为可怕的罡风乱流! 既然除了登梯之外,亦是别无他法。白青只得继续迈步而上,心想登顶之后再观是和缘故。却不料,登顶,何其难哉! 第四十一章 磨砺登阶 此处石阶虽不知通往何处,但来到此层的白青,算是对其考验有了充分认识。 每层石阶都代表一定属性的压力,而立于其上之人,便是需要运用肉体或者功力甚至借助器物等综合力量进行抵御。 然而石阶每三层为一阶,分别是第一层考验肉体力量,第二层考验功法灵力,第三层考验综合力量。每阶的第二层与第三层皆是与其上下阶的第二层和第三层相对应。 这就是说第一阶代表第一、二、三层,第二阶代表第四、五、六层。以此而推,白青目前所在第一百零七层,既是第三十六阶的灵力考验层。 然而本是可以借助器物抵御压力的每阶第三层,却成了手无寸铁的白青的噩梦。 再者,每升高一阶,该阶内三层的压力较之上一阶的每层,皆会激增。 也就是说白青在踏上此处石阶第一层,与方才刚刚跨过的第一百零六层石阶,同样考验肉体力量。且后者的压力已是前者压力的百倍有余! 初时的前十阶,三十层,白青对压力增加此事有所感应,但都凭着本就不俗的肉体强度、二世修行的灵力以及二者叠加,轻松登上。 而当压力增至十阶以上,也就是自三十一层开始,肉体层、灵力层和综合层都渐渐对白青的前进造成了阻力。 然而直至白青登上第三十四阶的肉体层,也就是第一百层之时,已是在此一年时间。 也就是在那时,身体之外的任何物品,皆不堪重负,溃散而去被四周罡风绞得碎裂,这才导致了白青自那之后一直是赤裸全身。 但却不曾想,相比前一百层,这最后的两阶六层,至今竟然又已是耗费了整整一年,可见行至最后,难度已是非凡! 一边抵抗巨大的威压,白青缓缓将双腿盘于身下,艰难的坐直身体,双手放于双腿之上。这个平日里打坐调息的姿势,在此处需耗费巨大精力才能做到。 这不是白青第一次选择登上一层石阶之后便打坐调息了。实际上自他不明所以地入了此处乱流空间,至今已是两年! 仅仅一百单八层石阶,两年时间,才堪堪登至如今的一百零七层而已。其中苦楚磨炼,可窥一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也许更胜其他磨炼。那便是时间本身!如此虚无空间,抬眼所及除了罡风乱流便是脚下石阶。在此地除了登上下一层石阶亦是别无它事。这等长期寂寞枯燥的苦行,心智稍有不坚者一定是饮恨之局! 此刻的白青,盘坐与第一百零七层石阶之上。这是考验功法灵力的层级。初登此层时,白青全身月华大盛,熊熊燃烧,似是要全身功力烬燃一般! 而这大盛的月华高炎,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渐渐收敛,显然是白青正在适应此处压力的表现。 亦是因体表光华恢复稳定,白青此时的身形才清晰展现而出。若是家人好友见到此刻的白青,定会惊诧于其外形的巨大变化。 两年时光,白青已是十六岁年纪。身体长高了不少,曾经的娃娃脸亦是不见。 下巴、鼻梁似刀砍斧削般轮廓分明。剑眉斜指,本就不多的稚嫩再次减退,显出更多英气。眼波深邃,应是心智磨炼之效。 而赤裸的身体黝黑修长。每一块肌肉群,皆因常年抵御石阶威压而炼就,甚是匀称好看,且又透着蛟力横断之感! “呼~” 白青突出一口浊气,一边用心抵御本层压力,一边望向那最后一层,自言自语说道: “这最后一阶连接之处一片混沌,也看不清是何去处。此地不知是否有前人来过,哪怕留下只言片语也行啊。” 说到此处,白青低头在石阶之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还是摇头苦笑。 其实,这处石阶虽是亘古长存,但从未曾有人来过。再者说,悬浮于罡风乱流之间而长存的石阶,可不是人力轻易便可于上篆字刻印的材质所制! 一路抵御压力前行的白青,自然是无暇思考这些。既然已是接近了阶梯顶端,他自然更为关心的是出口是何处。 不过那一百零八阶之后,混沌一片。那里似乎光线错乱交汇,肉眼根本是无法看清,就算灵眼开启亦是如此。 神识探查就更不用想了,这神奇石阶除了光线可以无碍穿过之外。神识经过仍是必须抵御压力,然而白青可不愿在全身心抵御第一百零七层威压仍是手忙脚乱之时,再去提前承受最终一层的压力。 “算了,横竖也没有别的出口,待有能力登上这石阶之顶,再做打算吧。” 收回那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神,白青眼观鼻,鼻观心,入得了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境界之中。 虽仍是眉头微皱,该是此层压力还不足以能完全适应。但观其体表月华稳稳覆盖,显然亦不再如残风吹蜡般摇曳不定! 充斥着罡风乱流的微型空间再次寂静下来。如若不是那银华包裹的盘坐身影添了分生气,此处应是与其亘古以来那般枯燥无味。 然而,白青方才目光所及混沌之处的另一侧,却不似这般寂寥! “有意思,竟然有这等巧合!” 一袭黑色宽大长衫的男子悬立虚空,他的四周大小星辰环绕,似是寰宇浩瀚。 一瞬不瞬地盯着混沌之处,男子反手伸出,向自己身后呼唤道: “师兄,这事儿的确如你所说般有意思。你快看,如此短的时日,此人已经快要出来了!” “师弟,我所说的有意思,并非此子耗时几何,而是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能入了这界面之阶!” 黑衣男子口中的师兄,亦是一袭黑衣。却非宽大袍子,而是作书生打扮,长衫触底,锦带束腰。 缓缓走到其师弟身旁,学着他那模样,凑近混沌之处,继续说道: “你可记得你当初行走界面之阶是何情形?” “我?那可不易,我资质不如师兄你,当初界内无敌万年才触摸到一丝规则。” 黑衣师弟搜索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却还是心中激荡不已,感慨道: “幸得师傅点化,才领我入得那界面之阶。否则凭我自己,再蹉跎万年,也不一定能寻到那处空间。” 书生模样的师兄亦是点头,同样发出感叹: “师弟不必自谦,你我皆是一界之主,只是悟道有先后而已!” 回到方才虚空盘坐之处,这位师兄端起一杯仙茗递给其师弟,待其前来盘坐身前,再次开口道: “不过,如今你我所观之人却与你我不同。首先,此子虽是二世修行,但累世不足百年,界内无敌?应是还谈不上吧。” 独自泯下手中仙茗,书生师兄再次望向混沌所在方向,神色有些古怪的对师弟说道: “更令我感此子不凡的,还是他能自行进入界面之阶的微型空间。” “师兄,我想起来了,师傅论经时曾提到过,界面之阶的空间可不是能凭机缘遇到的。而要想进入,一种情况就是似你我一般,实力达到后,被师傅引路。还有一种情况,难道!?” “师弟,很难相信吧?的确如此,另一种情况,就是界面之阶本就有主!注定之人,自然注定会进入,无需领路之人!在师尊恒长的岁月中,亦是不曾见过!” 不知不觉,二人皆是无奈摇头,默默端起手中茶盏轻轻泯着。仙茗虽香溢,但二人哪里还有那般品鉴的雅致?偶见如此传说中的高绝之辈,生出一丝颓然也是自然。 此地发生的一切,暂时与白青无关,与那原界之中的大军跋涉更是不相及。 然而,天下共举一般的“匡社稷,扶宋主”大军,已是在白家两位统帅的带领下来到汴京城外。 白荣下令,大军城西十里扎营! 虽是长途行军至此,但眼见巨城就在前方,军中有些安耐不住。刚一扎营,白荣的主账前就聚集了不少铁甲将军。 “荣帅,礼帅,帐外都是各营前来请战的将军。” “知道了,众将都进来吧。” 向报告的骁白卫轻轻点头,白荣转向帐外一呼。 “末将领命!” 下一刻,巨型主帐之内左右两列站定二十位战将。 白荣自上方帅台起身,依次看向这每位神采奕奕的将军。而当目光扫过每个人,皆是挺直腰板,期许地盯向这位主帅。 虽是全境来投的各路英雄,但这精选的二十位统领不仅仅是战力出众,并且还皆是具备多路胁从的能力。白荣多年带兵,自然懂得二十万大军最重战阵协同,而轻独战之力。 满意一笑,白荣吓得帅台,径自走到大帐门边。目光循着大帐阶梯延伸而去,最后停留在远远那处如远古巨兽趴伏的汴京巨城。在众将灼灼目光之中,太瘦指向巨城,开口说道: “众位兄弟,尔等厉兵秣马两年。而今随我行军至此,可是为了毁掉这座巨城?” 白荣并没有回头,依然盯着那座东宋王朝的权利中心。而白荣亲手挑选的这一众将领,也非是仅有蛮力的武夫。既是明理之辈,听闻主帅这一问,便是立即纷纷冷静了下来。 白荣转身重新登上帅台,面对下方稍显惭愧的众将拱手,沉声宣出这句被传檄天下的口号: “匡社稷,扶宋主!” 第四十二章 祸不单行 “匡社稷!扶宋主!” “匡社稷!扶宋主!” “匡社稷!扶宋主!” 众将亦是跟随三呼。 “大家皆能以大局为重,乃是我白荣之幸,全军将士之幸,汴京之幸!有各位鼎力相助,必能扶我东宋大厦之将倾!” 白荣再次对众将拱手,待众将皆是还礼,又继续说道: “也许众位将军之中,有人此前未曾入那汴京城一观,便待我说给尔等一听。这四方古城共有十二座城门,而内里正中便是皇城,亦是四方之城,城墙及城门方位皆与外城相似。城中东西贯穿一条汴河。。。。” 招呼众人坐下,又唤来左右侍者端上瓜果,白荣缓缓将东宋都城的繁华庄严细细讲来。 白氏一家,三百年东宋忠门!白荣作为白家当代家主,讲起东宋之都,自然是饱含衷情!娓娓道来之后,听得下方众将亦是忠肠升腾。 “东宋如画江山,我辈惟恐不能护,怎可破之?” “我曾于边疆护佑宋土,为的便是这宋境的繁荣。汴京之华便是我等半生荣耀,我等怎能不护?” “方才请战之心,实属唐突。荣帅大量,晓吾等以情,动吾等以理。该如何行事,但听荣帅吩咐!” 。。。。。。 该是被白荣的忠宋之情感染,众将不再鲁莽,反而皆是生出护城之心。生怕自己护佑半生的宋境,却被自己破坏。 白荣很满意,对此行的目标达成亦是增添了不少信心! 那二十位被白荣鼓舞之将回归所在军阵,立刻安抚了所部将士。目前的当务之急既然并非攻城,大军便是驻扎下来。而主帐之中却是各路斥候进进出出,好不忙碌。 “报~~~京都五里大营和西川大营两支万人军皆已归附,城外再无敌军!” “报~~~外城守军护得城中不乱,主将王德山将军等候我军多时,随时可与我军换防!” “报~~~经礼帅率神弩营游说,御道两侧商户皆已在御道之上铺盖棉被门板,可宝马踏车压不损!” “报~~~骁白卫腾空汴河部分酒楼,以便将皇城四围的平民临时转移居住!” 。。。。。。 一切匡扶计划皆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联营之中一片祥和安静。而十里之隔的汴京成中,经历过初时因大军压境造成的短暂恐慌。而今见白家领军儒雅有礼,渐渐恢复了较为正常的生活作息。 然而,毕竟是大战将至,始终还是有些阴云笼罩。时间一长,还是有些骚乱发生。其中确有一些,还透着诡异。 就在大军驻扎城西十里后的第十日,城中终于发生了一起较大的骚乱。 一群城中浪荡青年人酒醉滋事,烧了一艘画舫不说,那画舫之主的花魁亦是不知被谁取了性命,尸身被挂在了自皇城四周迁出的临时居住区域中心。 此时一出,城中民心不稳,白家自然是要彻查。然而顺藤摸瓜之下,竟然牵出一名骁白卫将领。 然而,这则秘密调查的线索不胫而走,第二天便被传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骁白卫是白家亲兵,如今天下都在盯着白荣如何处置骁白卫的恶行。 “浩诚,此事真是与你无关?” “荣帅,我自幼跟随您身边。我是如何您最清楚,贱内贤惠,我二人恩爱有加,我何曾去过那花酒之所?更别提干出那等恶事!” “可这许多证人皆是供词一致,皆是一口咬定是你所谓,这是何故?” 白荣哪里能不知这浩诚,自幼老实巴交,夫人见其踏实可靠,还将自己房中丫鬟许配给他。然而看着堆放一桌的供词记录,不知如何是好! “荣帅。。。。。。” 浩诚看向白荣,本想再次为自己辩解。却见白荣微闭双目,眉头紧皱,手指揉按这太阳穴。这位忠贞不渝的骁白卫,心中便是缓缓有了打算。 白荣此时的确头疼,他可不愿就此罚了浩诚。心中正在苦苦思索如何为浩诚翻案,这才显出那眉头紧锁的模样。 许久,白荣缓缓睁眼,摇了摇头,线索太少,暂时也未能想到万全之策。 “浩诚,你先下去歇息,待我明日遣人细细查探后再做打算。” 白荣继续揉着太阳穴,轻声向身旁说道。 。。。。。。 十息过去了,浩诚未有回应。白荣以为其不愿离去,再次出声劝说道: “浩诚,不必多想,明日再议,你先歇息去吧。” 这次,白荣的声音大了些,传到了帐外。传令官面色复杂的跑了进来。 “荣帅。。。。。。浩诚他。。。。。。” 白荣抬头看向突兀入内的传令官,四下张望不见浩诚身影,便疑惑问道: “浩诚已经走了?” “扑通”跪倒,传令官突然泣不成声: “荣帅!您不该啊!浩诚大哥怎会是那等凶手啊?“ 白荣一见此状,有些不明所以,一步跨出抓起传令官,厉声问道: “你哭什么?说,何事以致如此?” 传令官似是失去了全身力气,被白荣提在手里,更是放声大哭,口中抽泣呼吸不畅,哪里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呜呜,浩程大哥,你何必如此啊?” 帐外阵阵哭喊之声传来,白荣呆在当场,心中一丝不祥之感冒出,口中喃喃: “浩诚~你?” 泣不成声的传令官缓缓被放下,白荣步步向帐外走去。 帐外空地之中,数名骁白卫围在一起,呜咽声阵阵传来。白荣拖着步子向他们走去,远远看见众人脚边一支手臂躺在地面,手掌之中握着一把鲜血淋淋的钢刀。 白荣加快了步子,伸手扒开人群,终于看见了方才还在帐中与自己说话的浩诚。脖颈之处深深豁口还在往外淌血,人已经不再动弹。 白荣跪在他身前,用手替他使劲捂住潺潺冒血的脖颈。看向浩诚面孔时,却见其双眼却还直直盯着主帐的方向!白荣终于含恨咆哮: “啊!我做了什么啊!” 饶是历经沙场的将军,纵使见惯杀戮的老将。在忠心耿耿的部下含冤屈死之前,亦是难挡悔意,无法释怀! 一个歌妓的死,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一个白家的名声,却带走了浩诚的生命! 该如何向骁白卫们述说? 该如何向大军阐述? 该如何向浩诚的妻儿交代? 哪怕刚才自己打起精神,细细劝说,也许浩诚也不会如此。 一番番的悔恨迎面袭来,血气翻腾直冲天灵。白荣顿感剧痛自头顶传下,瞬间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荣帅!” “大哥!” 白礼终是闻讯赶来,却见白荣吐血晕倒,赶紧扶住其身体,背入了主帐。 “封锁消息,除眼见之人外,此时不得有他人知晓。” 白礼唤来老军医诊治白荣,自己守在一旁。 “礼帅,荣帅这是气急攻心,血气上涌冲了天灵,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醒转。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而且就算是日后醒转,怕是也会有脑疾,行动不便!” 老军医摇头,作为曾经名震域内的百草名医,白荣的症状他自然是一看便知。加之其医德高伟,又施针把脉多次确认,才确定不会有所误诊。 白礼听完,知这位名医的高明,此时既为大哥担心,又为此行的目标忧虑。 忽地白礼眼神一凝,起身唤来传令官,哀叹一声,无奈传令道: “将浩诚尸身带入汴京城中,张贴文书,就说荣帅亲自抓获提审凶手,首犯已伏法!” 交代完一切,白礼回到主帐守护白荣。自问清此事来龙去脉之后,亦是心中悲戚。但大军驻扎,主帅身体有恙可不便外传,只好将浩诚之案草草处理。 一种骁白卫将浩诚尸身收敛,依令运向汴京城。主帐周围终于还是安静下来,除了火把燃烧木炭,时而发出“吧嗒”之声,四下寂静。 “啧啧啧啧,浩诚枉死,白荣重病,算是不枉费我一番设计。” 骁白卫营地外侧,阴影避光之处,一道身影缓缓显出,转而一个闪身迅速向夜幕下的巨城掠去! 福不二至,祸不单行。此时的汴京城中,又生突变! “张二哥,快收拾细软之物,咱们赶紧躲进皇城去吧!” “难道是真的?” “你到门外来看看便知,这左邻右舍都快走干净了,那白家围城,并非其说得那般正气凛然,分明是逼宫而来。” “幸好被白家用妖法封锁的皇城中有人逃出,才揭露了白家阴谋。” “是啊,快些吧,英宗陛下复辟了,特命人打开白家设置的封锁,让我等平明可以入内躲避战火,都快些吧!” 不待城中留守的骁白卫将消息传回十里驻扎之地,城内已经四处灯火通明,大量的人群朝着皇城涌去。 争先恐后的人群来到皇城南门,果真见城门洞开。但却是不见半个禁军兵丁,无一人值守,有些诡异。初到的人群由于不敢入内,但随着人群越积越多,终于在恐惧战火的心理下,开始拥挤着进入南城门。 “入内后,不必惊慌,这皇城内除了瓮城之外,其他各处均可暂居。” 迷茫的人群进入皇宫,本能的不敢乱闯,却突然听见如此教唆,便四散争夺居住之所了。 城中白家驻军想要阻拦劝解,但根本是无用之举。待消息传至驻扎大营,白礼亦是无奈,只好招来众将商议。 不可阻挡!至少一半百姓已经入皇城“暂居”,还有一部分干脆人逃往了城外。。。 一夜之间,汴京皇城之外,走了个干干净净! 第四十三章 计划有变 “英宗复辟?!被白青困于皇城?!岂有此理,颠倒黑白!” 白礼未待听完回报,便已是怒发冲冠。随即抬头指着后再一旁的传令官说道: “你去骁白卫营地,将那白青遣来随军之人唤来,就说我优化问他,速去!” “尊令!” 眼见传令官飞快地跑了出去,白礼再次招呼城中归来回报军校: “你继续说,现在城中如何?” “禀礼帅,城中商贾百姓不知是何人煽动,一夜之间除了少数人出城逃去之外,大多已经进入皇城内部!数十万民众涌去,王德山将军的禁军和我军驻城的骁白卫劝说皆是无效。。。。。。现在,皇城之外,已是空城。。。。。。” 心知事态严重,这名军校简言将城中现状讲出。 “进入皇城内部?皇城可有守备?” 白礼听闻有人煽动百姓入皇城躲避,很是疑惑。之前汴京禁军将军王德山与自己见面时,曾说皇城已有两年未见守军踪影。既然没有守卫兵士,入城何谈躲避之说呢? “那百姓进入之后可否能自由进出?人数如此之众,至少粮草所需巨甚,可见有出入车辆运送应用之物进出?” “今晨我离开之时,百姓进入后皇城南门再次关闭,未见再有进出的车马人员。” “入城百姓少说也有十万以上,皇城内的给养根本支撑不了半日,到底是谁教唆百姓?!” “礼帅!” 白礼正欲追问更多细节,却闻帐外有军士大声呼喊,声音显然还透着焦急! 毫不迟疑,白礼当先一步蹿出主帐,来到帐前空地。 三名穿着骁白卫制式军装的男子被抬到了当前。皆是眼窝深陷,身体干枯。虽早已死去多时,但面部申请还保持着惊怒之色! 众人见如此惨状皆是有些胆寒,沙场征战,残肢断臂,开膛破肚谁未曾见过?但如此血肉干涸,却是恐怖异常! 白礼转头看向传令兵。那人赶紧从惊诧中回复,拱手答道: “回禀礼帅,的确是与那人同住的三人!而那人不知所踪!” 白礼一怔,快步来到三具尸身之前。见面目已是不可辨认,于是在三人腰间一阵摸索。 将三个纂刻着“影”字的古朴铁牌捏在手中,白礼胸中惊雷乍起。 “真是那三名影卫!果然还是被此人哄骗了,如今应是目的达成,回主子那里复命去了。” 心中如此想,白礼站起身,在众人瞩目之下,一言不发独自会带主帐。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账内传来白礼威严喝令: “升帐!唤各营统领速速前来!” “遵令!” 负责传令的众人四散奔向各自营区去了。 不足一刻,众将陆续整装入帐,皆是侧身恭敬地左右列队而立,注目于帅台之上主帅白礼!主帐内肃穆庄严,俨然大战当前的肃杀之意! “众位将军,我白家世代武将传家,不懂得那许多花巧簧舌。今日我欲所言,尽掏肺腑,若有得罪,望各位以大局为重,不与我计较。” 白礼起身打破沉寂,一席话说得朴实谦谦,却令得下方一众武将皆是拜服。 “礼帅不必多虑,我等为忠宋而结兵,自然懂的些大局为重!” “我等投名而来,忠宋之事之外,亦是仰慕白家忠名。礼帅,您无需有所顾忌,我等听令就是了!” 众将还要纷纷出言,白礼拱手向众人一拜,说道: “我知尔等皆是忠义之士,只是今天我要向尔等讲明所陷之局!” 白礼的话音低沉,显然透出了些许事态严峻的意味。 这就令多数人疑惑不解了,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拱卫京城的两个大营以及禁军又尽皆归附,形势一片大好啊! 白礼见众人神色,也不回避,本就是战前动员,自然要先达成共识,便继续说道: “众将稍安勿躁,且听本帅讲来。” 所说之事,因需要诸将冷静听宣,便示意大家落座,才又继续道: “首先,本次领军主帅,也就是我大哥白荣气血上冲,一时难以领军,主帅之责暂由我替之。此为第一难!” 众将皆知白礼亦是白家血脉,这两年礼帅少年离家,又领回无敌神弩之营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详。 对于这位传奇经历之人,全军皆是敬仰得紧!听其说到此处,皆欲表明听令态度。 白礼亦是知道众将何意,却摆手按下,向下说道: “其次,我等大军在拴缰寨集结,再推进至此,全凭一名自称是我侄儿白青报信而来的人之言。” 说至此处,白礼自腰间取出三枚“影”字腰牌。一边伸出以示众将,一边说出腰牌所示之事: “这三枚‘影’字腰牌仅有我白家训练的精锐影卫才会拥有,我曾派三名影卫寸步不离那名报信之人。” 旋即指向帐外空地,愤言道: “然而就在刚才,这三名精英中的精英皆是陈尸营中,而他们奉命监视之人不知去向。方才尔等入账前也见过那等枯涸干尸的可怖之状!” 众将这才了然,面面相觑。白礼继续说道: “此人显示假扮白青亲信,哄骗我等。显然我等已是中计,却至今不知是何奸计,此为第二难!” 众将倒吸凉气,大军至此,已经算是临阵,知己却不知彼,的确令人心中无底。但见主帅还要继续,心中皆是渐渐下沉。 果然,白礼伸出三根手指: “观我白家三名影卫死状,显然那凶人并非寻常舞刀弄剑之辈能敌。若他仅是敌人之一,那么对方战力我等无法准确估量,此为第三难!” 下方帐内,无一不是心智坚毅之辈,多数亦是生平经历过无数大小战役,刀山火海闯来的。但听闻白礼所讲三难,已是生出些许颓然之色。 白礼当然看出众人神色凝重,以上三难对士气的打击不小,他白礼怎会不知?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有意为之。战前通告实际境遇,他如实告知,自然算不得用了什么策略。不过他确有心由此动员众将的必胜站意! 这第一步通告,便是让众将收起轻视之心,树起对大战的全神重视。观眼前众人面色可见已然达成。 真正的动员即将开始,白礼自帅台高座之上起身。隔空望向汴京古城的方向,沉声说出城中现状: “自昨日傍晚到今日日出之前,一夜之间,汴京古城之中的百姓一部分逃离巨城,而有大半被我们的敌人教唆,进入了皇城内部。” 这条消息在这汴京城外十里驻扎的军营中还未传开,众将首次听闻皆是疑惑不解,旋即向主帅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曾向禁军主将王德山将军询问过,据说两年来,皇城中没有任何动静,不但人进不去,还有人见过鸟禽自空中飞掠都是被阻拦在外!因此,那皇城定有古怪!” 帐中众将倒吸凉气,无一不是惊诧不已之色! “我主英宗本就在那皇城之中,而如今,百姓亦是被哄骗迁入其中。不下十万人入内之后城门紧闭未再开启,也不见有粮草饮水运入其中…” “不对!十万人入城,就算城中有粮食储备,那烧火做饭也没有那许多炊台器具,应是半日都待不了!” “我陪同礼帅与那王德山将军会晤,王将军曾言,那皇城中的两千禁军至两年前就没再出现过,没有护城之军,让百姓入城难道是充当守军?” “那更不对了,我军自集结以来,一路行军也算天下共知。行军至此也未去围城,只是城外十里扎营。若是皇城内的敌人恐有不敌,弃城跑了便是,为何遣百姓入得城去?” “若杀害三名影卫之人便是与城内敌人是同伙,那他们该是有些不寻常的邪异手段!不会是会于百姓不利吧?!” 众将亦是与白礼一致,已然对这昭然若揭的阴谋深有觉察! “各位说得不错,城内之敌有此动作,本帅与你们一般,虽不能完全参透其阴谋,但可以确定定是于百姓不利!” 白礼眼中决然,看向下方众将,开口问道: “众将何在?!” “末将在!” “我等集结于此,何为?!” “匡社稷,扶宋主!” “此役艰难,尔等可知?!” “沙场埋骨,马革裹尸,吾之愿矣!” “百姓有难,救与不救?!” “护卫宋境,佑我百姓,吾辈本职!” “我乃白家蜀英侯白荣之弟白礼,暂领军主帅之位,众位可愿受我约束,令行禁止?!” “我等愿奉礼帅将令,任凭差遣!” 此刻,白礼与这下方二十位精武战将,皆是从彼此眼中感受到满帐的岿然站意,血气滚滚! “果然都是铮铮男儿,那便听我今日第一令!全军开拔,先入大城!中军九营随我皇城南门之外列阵,其余十一营南北两路围守其余十一座城门!此行誓要先救百姓,各营可各自扣关!” 白礼稍有停顿,又补充道: “若有不敌,尔等便投射我发予你们的红啸箭报信,以便我调集援军!” “末将领命!” 。。。 “啧啧啧啧,终于要开始了,真是让我好等!” 第四十四章 化血光罩 “万民化血,哺我长生!噬魂聚灵,唯我独尊!万民化血,哺我长生!噬魂聚灵,唯我独尊!。。。。。。” 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着诡异持诀,面色透着邪异兴奋的潮红,赵吉盘坐在居中石室之中。 依照赵吉前世于那涅槃火凤之中得到的神秘铜片所示,此时其身处的这座石室,便是化血聚灵阵的中枢所在。 作为此阵主宰,赵吉深知手中持决一旦施展完毕,这阵中活物即将化为供哺自身的贡品。想到这场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赵吉一侧嘴角再次上扬,邪异兴奋之状再次浮现。 “噗~该死!” 一口鲜血喷出,赵吉赶紧停下掐诀念咒,沉心调养气息。要知道启阵之法最忌心浮气躁,虽是邪阵亦是如此。 赵吉本就不是心志坚毅之人,值此启阵关键时刻浮想联翩,自然是乱了定力。 不过只是吐血调息,该是反噬不太严重,不过启阵之法需得重新来过。 赵吉这一耽误,也是给了被诓骗入得皇城中的百姓们一丝喘息。本是生命本源缓缓流逝,头脑昏沉的百姓,因这大阵之力暂停的时刻,皆是缓缓清醒过来。 “娘,我饿。” “不对啊,张二哥,我怎么不记得之前发生之事了?” “爹!你怎么了?爹!” “他爹,娃娃怎么不动了?” “不对,这里不对劲,我得出去!” “我们要出去!” 显然,被迫沉浸在此邪阵之中虽时间并不算长,但其中年长或是幼年之人已经虚弱不堪,甚至已有虚弱之人无声离世。就算青壮之年,亦是受了些影响。一种恐惧开始悄悄蔓延。 最终有人呼喊着想要出城而去,算是提醒了受大阵影响变得浑浑噩噩的百姓。 和入城之时一般无二,十万以上的人群又开始拥向距离最近的各个城门。虽同样是争先恐后,但此次可谓人人自危,为了能逃离此地几近疯狂! 当十之八九的人群涌向各座城门,原先暂处之地却也留下了那许多人。 他们当中,有奄奄一息的老人。他们或已不便行走,只好目光期盼地望着自己的膝下之人抢身拥挤远去。 他们之中,有茫然跌坐的妻子,丈夫甩开她的手臂独自逃去的时刻,她便已失去了去争取生命延续的动力。 他们当中,有坐地紧拥着襁褓的母亲。虽内里婴孩再无声息传出,却仍是轻摇襁褓,用自己的额头深深贴在渐渐冰凉的小脸之上。 他们之中,有哭喊的孩童。方才人群相互踩踏,父母自顾不暇,这些身小力薄的孩童哪里能够自保?许是幸运,未被当场踩踏而死;却是悲剧,许是腿脚受伤,不能动弹半分,孩子只得本能地哭喊,却哪里还有人回应? 他们之中,当然也有重伤倒地的青年。本是同行的手足兄弟,只不过为了在逃离中争个先后大打出手,最终头破血流的一方失去了活着走出皇城的机会。 父母恩,夫妻情,子女亲,手足义,皆是连神仙都艳羡的人间美事。只不过,此等美妙情义,不要用灾难去检验! 此刻伴随这些人的,是满地遗落的金银,珠光宝气的财富。只不过,连看似有能力活下去的人都抛弃之物。于逗留之人,又有何用? 奔向城门的人群再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们一眼,却不自知自己争取而来的,是如何境遇! 终于,大家合力打开了紧闭的城门,有人当先钻出向外跑去。 燕二爷,便是冲出南门的第一人。本就是这南城一霸,平日里仗着武艺高强便是欺男霸女,如今接着这积攒的凶名自然也在逃跑人群中获得了一些便利。待四下合力打开南门,他便首当其冲冲了出来。 眼见城门洞开,光线透出,燕二爷油腻的额头舒展,脸上横肉夹着丑陋的刀疤显露出恶心的笑容。一个健步便向门洞之外冲去。逃出生天的感觉多好啊! “呯!” 刚刚出现在门洞之外,燕二爷横练的身躯结结实实装在虚无之处!这位横行街市的恶霸来不及惊愕,便是皮肉溃烂化为脓血,直接被那看似透明的光罩吸了进去,这团血雾自撞击之处升腾,沿着光罩传入城内,没入了居中石室! 在其身后紧跟着一些人,来不及坐车反应便如燕二爷一般下场,化为脓血,血雾沿光罩升起传入城中石室! “呯!~~呯呯!~~~呯呯呯......” 第一个,第二个......第十个......!后方之人并不知道前方发生何事,只顾着挤向前方,然而前方之人,哪里有力抵挡? 汴京皇城,十二座城门,皆是撞击之声频频传出!光罩之上,不断有血雾自各座城门处升腾而起,在皇城上空划出半圆弧线,最终汇集没入了中央石室! 随着时间推移,这巨阵光罩结界哪里还是透明?赫然已是血污之色! 城外严阵以待的白家大军,自刚才见各门洞开,本还心中喜悦。却被接下来这恐怖之相骇得呆立当场,原本打算上前接应的兵士将军亦是下意识地缓缓退后。 南门之外,齐整以待的九万军阵,正面而对这偌大皇城,自然亦是全程目睹了整座血红光罩的恐怖之状! 当先一骑金盔金甲的主帅,身下战马自接近皇城起,便已是惊厥嘶鸣不已。而就在刚刚这血腥一幕突然展现,这匹久经战阵的神驹立刻惊得前蹄立起,想要转身逃去,幸好白礼早有准备,才没被抛下马去。 白礼勉强安抚住这匹战马,才抬眼自那城门洞口向内望去。 数以万计的人头攒动,涌向这仅仅三丈宽阔的城门,自然是水泄不通。再观这人群面目,皆是龇牙咧嘴,睚眦欲裂之状。 终于,乌红的光罩天幕异象被察觉,后方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然而后方声音刚刚渐低,前方城门处撕心裂肺的惨叫便突然传遍全城。 拥堵在各大城门的百姓不再涌动,城外军阵亦是不敢轻易上前,皇城内外突然寂静下来。 但很快,在城门受阻的人们渐渐开始在各自心中做了一个选择。 与待在城中,与先前那般慢慢虚弱相比,在城门楼立刻灰飞烟灭当然更为恐怖。 人性啊,终归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既然已有对比,自然是依从本能而行。 顿时,人潮再次涌动,不再向之前那般,而是方向相反,向城内涌去。 见人潮退回城内去,白礼心中更是焦急。身后大军中哪怕一个伙夫走卒,亦是感同身受。 眼见百姓蒙难,这些热血军人一腔热血想要冲去救赎,但却又心知那般行动只是送死而已。 就在大军踌躇不前之时,金盔金甲的白礼一夹马腹,想要驱马而行。 身下神骏战骑初有犹豫,却又顿感背上之人强烈信心!便缓缓受他驱使来到南门正前方。 身后九万军阵见主帅行止,皆是屏气凝神,期颐这位白家传奇之人能创造奇迹。 只见白礼自骏马之上一跃跳将下来,稳稳落在马前地面,又从背后弩套中卸下神弩。 一脚踏下弩身前端精铁圆环,微微弯腰双手抓住弩弦,腰背一挺,将弩弦拉至机括,又从战马身侧箭篓抽出一支黑羽放入箭槽。 接下来,白礼右膝跪地,左膝支撑左手肘,左掌稳稳撑住弩身前端三分之一处。右臂平肩,右掌除食指轻抚机括,其余手指紧握弩身三分之二处,最后将弩尾抵在右肩。 神弩一显,前方主帅立刻进入了一种尖锐意境之中。白礼仿佛人箭合一,周遭空气都被割开了一般。 看白礼如今这般架势,军阵中哪里还有人不知主帅意欲何为?恨不得白礼能就此一箭碎了这诡异光罩。 数万大军中静若寒蝉,连一声咳嗽,一个喷嚏都未曾有过。全军将士皆是屏气凝神,生怕影响了主帅神弩的蓄势待发! “铛!” 按下机括,弩臂瞬间恢复到松弛之状。黑羽弩箭刺破空气,无声突击而去! 片刻箭头钉在光罩之上,后方众人期待的光罩龟裂崩散之状并未出现!令得包括白礼在内的所有人心生失望! “咦?!快看!” 军中目力最强的当然是神弩营,其中一名神弩手很快发现了值得期待的一幕! 白礼也是运力观瞧,但见方才钉在光罩之上的黑羽箭身并未崩溃。箭头没入光罩之内一寸,但箭身全部暴露在外。 这箭身那神奇的木质再次展现出其不凡之处!既不会被光罩侵蚀毁坏,反而还在箭身下方让光罩剖出一条细细缝隙。 仔细一想,这羽箭箭身所致光罩细缝,就似将木筷伸入水帘。水帘被木筷所挡之处,便在木筷下方出现细细无水缝隙。看来黑羽箭身对于这诡异光罩起到了同样作用! 白礼见此,突然兴奋起来。一个招手,二百神弩营哪里还能按耐得住,迅速出列,来到九万军阵最前方列为四排! 与白礼之前那般,弦至满弓,单膝跪地,左手撑弩,右手抚扩,只待白礼一声令下! 白礼并不着急下令,却仍是注目那支建功黑羽! 十息之后,黑羽无力掉落。果然,这黑羽材质特殊,虽不会被光罩损毁,但持续被光罩冲刷,便松动掉落! “一轮黑羽可撑十息!” 白礼心中已有计量,转身一道帅令喝出: “众将出列,前方听令! 第四十五章 礼帅之谋 短短十息之间,跟随白礼于南门外列阵的九位将军来到近前。 又是短暂等候,一开始前往其余各门扣关的十一位将军,也跟随传令官汇集而来。 二十位将军肃立白礼身前,各个眼神坚毅,对接下来主帅之令皆是翘首以待!果然白礼也不迟疑,直接讲出了首要任务: “这邪异光罩血腥手段,相信大家皆是见过不必多说。那罩中百姓皆是命悬一线,我们先救人,再图其他!” 众将皆认为那光罩众人危急,但光罩的威胁不能消除,如何能救得了人?白礼知大家顾虑,说道: “治愈如何对付这光罩,本帅方才于南门尝试一法,应是有效,心生一策,故而辛苦众位将军前来。” 白礼向众将军一拱手,又详细地将神弩黑羽箭之前的尝试向他们讲了一遍。虽然其中九位将军已是亲眼见过,不至像后来的众将那般啧啧称奇,但在场二十位听完,皆是战意升腾。 “制作神弩黑羽箭的材质,乃海外奇岛之上所生异种,而今既然已知其不被那光罩所损,便要好好利用起来。” 说到此处,白礼伸手为众将一指后方空地。众将随其指向望去,但见一众神弩手好不忙碌。正疑惑间,又听白礼话音响起: “方才唤你们前来,等待之时,我已命神弩营开始拆卸黑羽箭的箭头、黑羽。我这神弩营射手,除了神箭无敌,还皆是个顶个的制箭高手。没想到现在却要用到他们的木工之术了!” 白礼又指向另一边,只见数十位神弩射手围坐在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桌之前。观这众人手中动作,皆是手持利器对着这黑羽箭身敲敲打打。白礼见众将不解,出言释疑道: “大家不必疑惑,我的计划是将众多黑羽箭身连接起来,做出一扇拱门,置于光罩之下,应是可保活人穿透!” 众将一听,顿感此计的确神妙。不过旋即又对眼前围坐木桌的“木匠”之术产生疑惑。白礼便继续解释: “既然要将这许多木棍一般的黑羽箭身连接起来,就需要连接之物。这光罩邪异,普通绳索之物怕是难以维持,因此,只能再次用到黑羽箭身本身。所以我命他们将所有黑羽箭身做一些改动,再使用‘榫卯’之法进行连接。” 众将恍然,显然对那木匠的榫卯之法并不陌生,却不曾想现今用在了此计之上。无论如何,叹服于主帅此计神妙,心中对那救赎百姓再次燃起信心。 “礼帅,此法甚秒,您请下令吧,我等众营,是何安排?” “请礼帅下令吧!” 其中一名将军开口询问,众将亦是齐声应是! “各位将军,既然制作拱门还需要一些时间,大家只能先做等待。我来将使用黑羽箭拱门救人的过程安排一下,众将再按我布置回营分派军士各司其职。” “礼帅请讲!” “首先,城内百姓为数众多,我们的拱门需要尽量的宽大,而此门并无拱梁。需安排兵士手托肩扛,此为一项。” “遵令!” “第二,方才观百姓拥挤之状,互相踩踏不但会有损伤,且可能破坏拱门。需遣身强力壮的兵士,在拱门内外结队将人群强制分为数列,保证有序通过拱门,此为二项。” “遵令!” “第三,经过这光罩的恐吓,百姓应是一时惧意难消,不敢再轻易自行靠近光罩边缘。需遣兵士劝解,若是劝解无效,亦可强行带出,此为三项。” “遵令!” “第四,我军如此大张旗鼓,必是逆了敌人心意,恐有袭击。需于救人过程之始终,皆分出人马专职护卫之职,此为四项。” “遵令!” “第五,百姓出得城来,不可继续在此久候,城外十里我军营帐便可暂时栖居。需遣一队人马引路,并且沿途有人守护,此为五项。” “遵令!” “第六,百姓抵达城外营地,急需饮食补给。需伙夫按全军标准准备,配发,此为六项。” “遵令!” “最后,此次黑羽箭身拱门,于东城墙、西城墙、北城墙三座主门和南城墙的两座主门,一共五座拱门,各门四营。另外,百姓完全撤出之后,除营地护卫百姓之外,其余各营皆回此处皇城南城集结!好了,众将军各自回营准备吧!” “遵令!” 众将散去,白礼回身再次面向汴京皇城。身后神弩营正在制作黑羽箭身拱门,各营亦是在依令分配军力。一切进展得井井有条,然而白礼心中并非如他表面那般信心十足。 “事到如今,也只能以此行事了。只是不知那设阵之人,见我军如此又将是如何应对?也不知英宗陛下何在,我那侄儿白青如何?”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白礼自知而今也是无能为力,只好摇摇头,将杂念抛诸脑后。看了看神弩营的进度,制作五座拱门应是还需要半个时辰,便策马向军阵后方骁白卫的阵营奔去。 之前的一应安排,并未将骁白卫部署在序列之中。那是因为这支白家亲兵,目前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白荣! “我大哥如何?” 白礼走进一座临时小帐,见白荣躺在行军床上,仍然人事不省,便转头询问一直守候的老军医。 “回礼帅,老朽无能,荣帅与之前并无差别。不过我会每隔2个时辰对荣帅施针,希望此等刺激可以让荣帅早日醒来。” “好吧,你好好照顾我大哥,一会儿我让骁白卫送你们虽城内撤出的百姓回营。” 扶起想要跪拜的老军医,轻轻嘱咐了一句,白礼便走出小帐,翻越上了马背。对正向自己行礼的骁白卫众人命令到: “此番作战救人与你们无关,全力护佑荣帅!” 说罢,策马向军阵前方去了。 不久,回营的众位将军显然已经安排妥当,各营亦是陆续开始向所需拱卫的城门转移。另一边白礼此时听得神弩营来报,五座黑羽箭身拱门已然制成! 白礼下令将五座拱门送至城门交付。 一时间,各门来报,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主帅之令。 知一切就绪,白礼大手一挥。 “嗖~呯!” 一枚火箭尖啸攀升而上,升于高空之后炸裂开来,撒下漫天流火。 军令已达!各营不再迟疑,同时开始行动! 白礼策马让到一旁,将这南城门前笔直的御道完全亮了出来。 早已列队候命的十位精壮兵丁蹿出,抬着一座漆黑拱门便奔向了南城门的方向。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支千人队,皆是由军中选出三十岁以上,能言善道之人。 千人队之后,便是各营挑出的精干兵丁,足有三千人。 紧接着,是一支五百人组成的整齐队列。每列五十人,一共十列。 很快,漆黑拱门被十位强壮兵丁举着双手撑了起来,高度比常人高尚许多,宽度刚好与城门同宽。撑着拱门,这队兵丁小心翼翼地向光罩挪去。 虽然每座黑羽箭身制作的拱门完成后,均被反复检查并没有缝隙,但是要知道万一出现纰漏,这撑门之人便时付出生命代价。因此兵丁们小心,后方众人亦是看得心惊胆战,紧张不已。 “呲呲~” 拱门慢慢将光罩切割开来,果然如白礼预想一般,漆黑拱门将光罩挡在了外侧! “成功了!千人队,赶紧入城劝解百姓!” 眼看计划的第一步成功达成,全军沸腾了,白礼亦是赶紧下令。 千人队来不及兴奋,便听令迅速跨入拱门。非常顺利,很快千人队便自撑门兵士中间穿插而入,朝着城内奔去。这千名能言善辩之人,他们的职责自然是去劝说百姓出城。 紧接着三千人的精壮士兵也迅速入城。按照白礼的估计,救援百姓时间不宜拉的太长。所以如若之前千人队劝说效果不佳,这支三千精兵便可采用一些强制手段迫使百姓迅速出城,另外,万一遭遇敌袭,这队人马在援军赶来之前可以先行抵挡。 最后一名士兵进入之后,那支五百人的队列整齐跟进。只见每列士兵整齐排于手撑拱门之人身后,接着侧身而立,相邻之人手肘相扣。 最终,在这南城门洞之内,十列士兵与一侧门洞之壁形成了十条通道,长度刚好延伸至整个门洞的长度。这样百姓涌来之时,进入门洞便会被强行分割为十列而行,不但降低了相互了踩踏的风险,也能相应提高出城速度。 城门以及内部人员已经就位,到目前为止白礼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而且由于前期各营将军安排妥当,紧张也非常迅速有效。 此时城外军阵亦是变化阵势,为了准备更快地接应出城百姓,城外军阵向城门靠近,最当先一排士兵已经与光罩仅一丈距离。 现在,似乎仅剩等待了。 白礼轻夹马腹,策马再次回到御道正中,一瞬不移地向城内望去。 在他身后,沉闷的空气似凝固一般。全军将士亦是屏住呼吸,盯着洞开的城门之内。 虽然对主帅的计划的完美毫不怀疑,并且至今每一步亦是未出现差池。但无奈城内状况到底如何,没人知道。这就导致主帅的计划中,无法考虑城内的具体状况, 这个唯一的,也可能是最致命的变数!白礼自知,全军将士亦是懂得! 第四十六章 脱离界阶 “快看!” 城外万人翘首以盼,皆是自那城门洞往里瞧去。此时终于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头攒动,难怪眼尖之人刚一见那般影影倬倬便惊叫出声。 战马之上,白礼立在军阵最前方。听闻后方军阵渐渐兴奋躁动,却是眉头一皱,抬起手,手掌向下一按,迫使大军再次安静下来。 倒不是白礼发现了何种异常,只是因其自幼生性谨慎,此时毕竟只是隐约有人影向城门方向靠近。在白礼看来,此时最该保证全军的戒备,以备完全。 时间无声流逝而去,那城中众多隐约的倬倬人影仍然没有靠近城门,仿佛人群行进得太慢,或是距离太远。 “不对!” 白礼心生警兆!策马靠近城门,在漆黑拱门前停下。不仅是军中主帅,城外候命的万千兵将,心中早已疑窦丛生,望着主帅的行动,皆是希望能得到答案。 运起目力,白礼向内望去。这十三岁时被神秘人开过的天眼,正是此时弄清疑惑的依仗。 眼中淡淡荧光聚散交汇,天眼开! 白礼只觉目力自身前延伸而出,穿过被托起的漆黑拱门,从整齐列队的兵士身边穿过整个城门洞,进入开阔皇城,沿着御道继续向前。终于,就快要靠近目标。 那是数以万计的人影。还不行,目光还需要继续靠近。 更近了,奇怪,皇城之内,天光大亮,为何有淡淡瘴气弥漫,阻挡了视线。 再次运力于眼,白礼天眼视线终于突破了迷瘴阻挡!而当看清了这一切,白礼汗毛瞬间炸起! 光怪陆离的空间内,罡风乱流依旧,全身赤裸的人影依然闭目盘坐。 “胡闹!真是胡闹!” 青衫老人怒声呵斥两位相貌英俊的青年,不待二人辩解,迫不及待一个闪身闯入了混沌之中! 下一瞬,青衫老人已立身白青身前。 白青顿感心惊,刹那睁眼注视身前之人,想要弄清这位突然出现之人是敌是友。虽全神戒备,但无奈此处压力使得力不从心,只能被动地保持盘坐之状。神念渡出,在来人身周萦绕半晌,却连潜入的可能都没有,更是无法探出任何波动。 既然只能靠所见来判断了,白青这才仔细上下打量来人。 童颜鹤发,这是一位红光满面的老人。宽松的青色长衫坠坠落地,银发于脑后简单一束,在其身后垂至腰间。 当白青看到此人立足之地,正是那顶端之阶,兀自摇头叹息。自己两年未登达之阶,对方却如此闲庭信步立身于上。连身上衣物也不知是和材质,竟是在那等压力之下毫无损伤不说,还翩翩无风自曳。 其实于此同时老人亦是饶有兴趣地仔细观察下方少年。毕竟这等际遇,在老人无尽岁月至今,还是首次! 二人终于目光相遇,白青自是可以确定此人于己无害。而老人却似忽地幡然醒转般,一拍脑门儿,抓起白青从这空间中消失无踪! “这是哪里?前辈,这是何意?” 白青观察了一下四周,漆黑一片。显然又是自身能力根本无法探查的所在。而更为离奇的是方才老者初遇见他便立刻将他带出那处阶梯空间。现在老人仍在身前,便是开口询问。 “不要多言,快些沉心内视,尽快将自身抗拒之力降低!” 老人似乎很是焦急,白青只好照做。 心神沉入体内,白青顿感神奇。自己体内血肉器官,皆是紧紧压缩,每隔细胞都处于一副严阵以待的状态之中。自己心神主动靠近安抚,才开始缓慢松懈开来。 “前辈,这是因我抗压登阶的缘故?” 白青睁眼看向老人。老人见他气定神闲顿时气急,立刻伸出手掌阻止白青问话,万分焦急地催促道: “其他的事以后再讲,当务之急你快些降低抗拒之力吧!” 见白青一脸疑惑还不曾尽快降压,老人只好抓紧解释道: “你方才所在一百零七阶对你身体的压力,万倍于原界,而你体内抗力正与之抗衡!你若以此状回得原界,也就是体内抗力万倍于体外压力,顷刻便会爆体而亡!” 白青目瞪口呆,这等奇异之事,的确他不曾想过!很快明白了降低体内压力的必要之处,却又为何如此催促呢? 老人见他还在犹豫拖延,终于讲出时间紧迫的缘由: “你界内有大难出世,虽算不上浩劫,但如若不避,此界必会气运折损,更是于你不利。再者,你肉身尘缘未了,这一世的亲人不救,怕是会截断仙缘,白白浪费了...” 说道此处,老人似是想到了某些禁忌,停顿之下再次催促起来: “不说那些了,以后你会知晓。现在还是尽快降低体内抗力,回那原界救人去吧!” “亲人不救?!前辈,亲人有难?界内大难出世?前辈...” 老人再次阻止白青询问,白青只好赶紧闭目,沉心入体。 见白青已然入定,老人阔袖一挥,白青身前缓缓显出一个光云交汇的漩涡。神念摊入漩涡,确定是通往原界,老人这才再次看向身前少年。虽面色似风轻云淡,衣袂飘飘,实则内心已如巨浪滔天。眼中神光爆闪,口中低吟: “若此举能与你结下善缘,于我亦算是大大的机缘啊!” 说罢,转身一步跨出,无影无踪。 “师尊,弟子有错自然甘愿受罚,但却有不明,望师尊指点!” 老人刚一跨出混沌,在先前被其喝斥的二人便赶紧围上前来。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低阶界面中有人闯那界面之阶,只不过此人有些特殊罢了。但师尊知晓自己未禀明此事却大发雷霆,实在令二人不解。 “方才恐有耽搁,没能尽言。不过其中天机若是告知你二人,必是灾祸。因此为师只能讲明其中一二,补课详尽。” “还望师尊开悟!” 见师尊说起此事如此庄重,此时的二人倒也是乖巧得很。 “首先,那人闯界面之阶,其实并非天时,应该算是误入罡风空间。而天时未至,若让他登至顶端,必将被永锁其内。这是其一,我必须阻止他!” “那他如何能进得去那空间?师尊,是否我二人猜测那般?此人难道真的是...” “没错,本就是界面之主的人,无需他人引路!” 老人打断两位徒儿的询问,简单明了给出了答案,旋即继续说道: “其次,这原界邪气透出,应是正有一场大难酝酿,如若此人不归其位,任由界内大难出世,必然对其不利。此为其二,我必须助他归位!” 看向自己最为喜爱的两位徒儿,老人再次开口提醒: “今日我与其结下善缘,今后定会有益,你二人亦可记下此人相貌气息,若再相见,可攀下相识。” 说罢,老人随手向原界混沌之处种下一念,许是方便以后前来吧。一切作罢,踏空离去了,留下宽袍师弟与书生师兄二人面面相觑。 “传令官!快将令箭射出,令各营入城救人!” 白礼收回天眼,奔马回到军阵前方。随着他的领旨,一支明晃晃的火箭尖啸升空炸裂! “快!随我入城抢人!就算是抗,也得把百姓扛出来!快!” 白礼此刻已是心急如焚!向着整装待发的军阵猛地挥手,自己调转马头当先冲向城门! 由不得这位沉稳谨慎的主帅失态,只因天眼穿透城内迷瘴之后所见,令得他全身微寒。对于就出城内之人,再有迟疑恐有不及! 来到城门之侧,白礼翻身下马,已是顾不得兵将之别,与后方赶来的将士们一同涌入了城中! 士兵们向那迷瘴之处奔去,白礼高喊: “救人要紧,不可迟疑,无论手抱肩扛,每人一趟必须给我带一个人出城!” 渐渐靠近先前所见人影绰绰的迷瘴,士兵们放慢了脚步。并非训练有素的将士们胆寒,实在是因迷障之内的情形太过诡异。 白礼四下一扫,此处是皇城内靠近南门的一处广场。而那迷瘴突兀的出现在广场中,刚好覆盖了整个人群聚集之处。 然而诡异的是,迷瘴之内人皆是毫无血色,神色低迷,似是无法动弹。 在人群的最外侧,三三两两的穿着制式军装的军人还保持着指引和疏导的姿势,此时却看起来寸步难行!这不就是方才被派遣入城劝解和护卫的那两支小队吗? 短暂的惊愕,白礼顾不得细思缘由了,此地诡异莫测,须要尽快救人出城! 打定主意,白礼大喝出声: “快!救人,全给我扛出城去!快快快!” 先前同主帅一般愣神的将士们一个激灵,这才从怪异的情绪中醒转,赶紧依令行事。刹那间,将士们呼喊着冲进迷瘴,自边缘处见人就抱,逢人便扛。 果然,很快便有一些百姓被扛了出来。但由于被救之人皆是神志不清,无法动弹。而将士们听白礼号令,为了尽快救助更多百姓,便只好将他门放在城外不远处就立即转身冲入城中。 第四十七章 英宗现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身处迷瘴边缘的百姓和士兵,多数已被救出,而施救之人也是渐渐深入了迷瘴内部。 白礼放下肩上神志不清的男子,唤来左右为其卸下金甲。短短时间,这位主帅身先士卒,已是救下十余名百姓,而这身金甲甚是费事,故而想要卸甲再入城去。 金甲穿戴繁琐,卸甲亦是一般。深知时不我待心中焦急,白礼一边配合左右卸甲,一边转头注视城内方向。 门洞内本是为了疏导人潮而列队的十列士兵已经让开,三丈宽度的城门洞里畅通无阻,士兵们进进出出。 “不对!又有古怪!” 肩甲胸甲刚刚卸下,“哐当”扔在地面,白礼突然心中一惊,目不转睛注视城门,口中念念有词: “不对,不对。。。” “礼帅!可有不妥?” 左右见白礼神色,不禁疑惑问道。 “不对不对!我看这入城兵卒一次至少二十之数,但出城兵卒不足四五。不对不对,拿刀来!” 白礼再也安耐不住,抢过左右递来的钢刀,“铛铛”砍断其余金甲绳索纽扣,瞬间卸甲之后奔向城内而去! 一边向前冲,却见迎面而出的寥寥数名兵卒皆是有气无力之状。甚至有人未及城门便连同肩扛百姓一起跌落在地,无力爬起。 见有人在后方对那跌倒之人施救,奔跑中的白礼不再向后方观瞧。 正要回头看向奔跑的方向,却“噗”的一下已是冲入迷瘴。 迷瘴较之先前更加浓厚了,肉眼已经很难清晰辨别方向。但白礼刚一冲进来便四处撞人,显然里面人数也更多了! “遭了,定是这迷瘴有古怪,有毒?!” 白礼第一时间想到了毒瘴的可能性。在他想来,救援的士兵频繁进出迷瘴,应是慢慢吸入了过量毒素。 想到此处,赶紧屏气凝神,撕下一节衣袖迅速蒙住口鼻! 越往里走,迷瘴越发浓厚,视线在身前不足二尺就不得寸进。 “不行,大军不可无帅,我不能出事!天眼,开!” 既然肉眼已经无法辨明方位,白礼运起目力,开了天眼。 果然,天眼顺利穿透迷雾,白礼发现自己可能已经深入迷瘴深处,四周全是人。 走到近处一名男子身前,推了推,想要尝试唤醒他来。 “噗!” 男子被白礼一推,顿时身体崩溃掉落!白礼再是心智坚毅,也顿时心惊肉跳! 埋头看向脚下,白礼更觉可怖! 崩溃的人体碎块落下,撞击地面,瞬间化为齑粉! 显然,在此之前,此人全身血肉精华早已被抽吸干净。白礼触碰到的,仅仅是还保持先前形态而已。 再次抬头,看向四周的绰绰影影,白礼如坠冰窖。 “难道?救不了这一方百姓了吗?” 白礼喃喃自语,颓然之态无以复加。 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跌撞踉跄,茫然四顾,入眼皆是如先前那般人影。 目光在四周面孔间徘徊,发髻高盘的年轻公子,素雅淡妆的豆蔻少女,须发皆白的佝偻老人,华服金冕的英俊男子,徐娘半老的丰韵妇人。。。 “咦!?” 白礼目光顿时一凝,聚焦在方才见过那张英俊男子的脸庞之上! 龙袍金冕,腰环玉带,缎紫金靴!除了东宋天子,还有个人能着此般装束?! “英宗陛下?” 白礼顿时全身绷紧,若是英宗陛下亦是若这四周之人那般,那如何是好? 于是,白礼快步上前,想要确认英宗此刻的状况。心急,自然就丢了谨慎之心。 白礼只顾迅速靠近,却没注意这英宗陛下嘴角微微上翘,丹凤长眼微微睁开,面孔中透出浓浓邪异! 来到近前,白礼抬头看向英宗。目光缓缓上移,直至与赵吉目光相交。 “嗡~” 白礼顿感头晕目眩,身体僵直呆立当场! “白礼?白家那个十三岁就失踪之人?” 赵吉饶有兴致的围着白礼踱步一周,见白礼口鼻处蒙着衣物。嗤笑着一挥手,那缠绕衣袖顿时如灰飞消散无踪。 “果真与白荣面容有八九分相似。想必失散多年应是别有一番境遇吧?不过已是无关紧要了。” 正要出手,却见白礼疑惑眼神。赵吉前世今生皆非天才般人物,自然少有为人答疑解惑的经历,此刻但见白礼如此神色,却又生出得意情绪。 横竖白礼难逃一死,便想着将自己的“周密计划”讲与他听又如何? “我解开你的口鼻耳目之禁,让你死前可与我对答!” 隔空在白礼五官之间戳戳点点几下,便开始戏嘘说道: “说起来,我该谢谢你!能一步一步按照我的计划集结军队前来,白家果真号召力天下无双,短短两年竟然集结二十万血肉精壮的军队。着实令我惊喜!” 说到这里,赵吉隔空一抓,将不得动弹的白礼提起,跟随自己一起缓缓升空。直至整个汴京巨城皆在脚下踩停下来,指着下方,开口说道: “你看看,汴京数十万百姓,加上你白家兄弟唯我送来的二十万兵丁和十万民夫,皆是这场饕餮盛宴的主菜!” 白礼望向下方空空如也的汴京外城,再转而看向脚下皇城。此时各门将士还在进进出出,但显然人数已经集聚减少。而皇城内的迷瘴覆盖面积却越来越大。 白礼心中愤恨,却还为名所以,赵吉继续讲述到: “我观你方才用衣袖捂住口鼻,想必是猜想那迷雾之中有毒吧?” “我军将士多次进出,渐感不力,不是那毒瘴作怪吗?” “哈哈,你错了,那可不是毒瘴,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 赵吉轻蔑一笑,顺手向下一抓,一团雾气被其抓入上空,在白礼身前萦绕悬浮。 “我知你开过天眼,你再仔细看看!” 白礼果然运力开启天眼,向云雾望去。本是在肉眼中雾气沉沉的一团,天眼一开却顿时形状大变。 这哪里是一动不动的一团云雾?分明是活人的血肉精华悬浮空中,其间还有众多枉死冤魂穿梭其间。 白礼后背衣衫顿时被冷汗浸湿,果真如眼前“英宗陛下”所言,此物的确并非毒瘴。仔细数来,如此一小团云雾中便有数十冤魂充斥。白礼再次惊恐地埋头望向下方那浓密雾气。 “呵呵,这皆是拜你白家兄弟所赐,如果不是你们,我也没机会一次集齐如此数量的活人!哈哈哈,不愧为我东宋忠臣啊!” 白礼听得眼前“英宗陛下”此等妖邪之言,顿时含怒喝到: “你究竟是何妖孽?!为何化作英宗陛下模样?!” “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与那白荣不同,没想到一如他那般愚昧低悟。还是你家白青有点小聪明” 赵吉转过身,正面面对白礼,再次开口: “多说无益,说了你等凡胎亦是不懂,总之,我的确是你口中的东宋英宗赵吉本人!” “你是英宗陛下?那为何?” 白礼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东宋之主为何如此残害苍生子民,但渐渐心中生出强烈恨意,抬头怒视面前之人: “行此逆天之事,人神共愤,无论你是何身份,皆是天下之公敌。我白礼虽是无力,但天下定有制裁之人!还有我侄儿白青,他定能拯救苍生!” 白礼话虽如此,但想到两年来未有音讯的侄儿,也是暗自担忧! “白青?若是他在,的确要费得我一番手脚。只可惜,两年前,他就在这泰和正殿石阶之前灰飞烟灭了!” 两年前白青踏入石阶便消失不见,期初着实令赵吉心惊不已,每日皆是密切关注那处台阶。可是两年时间过去,石阶毫无动静,白青也再未现身。赵吉这才放松警惕,此时说起白青灰飞烟灭,也与他心中想法并无差池。 但此言听在白礼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寰宇惊雷一般! “青儿,死了?!” 白礼像是瞬间老去,眼神黯淡无光,加之之前慌乱救人以至披头散发,又隔断衣袖,一身尽显颓然之状。 “哈哈哈哈,听闻侄儿的死讯,你这个做伯父的表现还算称职。不知你大哥这个当父亲的听闻儿子惨死,会是哪般模样啊?” 赵吉很享受白礼那悲痛欲绝,心念颓废的模样很是满意。又想到白荣就在下方军阵之中,这才想到恶毒之念。 “妖魔,我大哥已是昏迷不醒,你再无需扰他,又何手段,冲我便是!” 白礼听此妖邪之辈还要向白荣出手,出声喝骂! 赵吉对此充耳不闻,手掌伸出,对着下方虚空一抓。顿时军阵后方那顶小帐飞起,瞬间升至眼前!赵吉劲气喷薄,顿时将小帐吹得粉碎,只剩两人于半空悬浮。 赵吉手指一点,昏迷不醒的白荣飘至白礼身前,被无形之物束缚。这才转眼看向那名惊恐的老军医,却是随口问道: “你是军医?就因你这等庸医无能,才致这白荣至今昏迷。耽误了他目睹我赵吉的丰功伟绩,你可以去死了!” “不要伤及无辜!” 白礼惊叫出声,才又顿感无力。不要伤及无辜?如今这汴京之城中,何人无辜? 赵吉手爪一松,老军医的身体顿时失去托付,无声向下落去。。。 “你白家先祖,全力助那东宋太祖皇帝成就其丰功伟绩,如今你二人又合力助我赵吉证道长生!看来你白家果真与我赵家缘分匪浅!” 说到此处,赵吉手指在白荣眉心一点。白荣受此一指,顿时全身剧烈颤抖。在白礼的呼喊声中,缓缓恢复了神志,茫然睁开了双眼! 第四十八章 白青归位 “大哥!你怎么样?” 也不知赵吉那一指对白荣是否有损,白礼忧心询问。 “白礼?我这是?咦?!” 白荣显然对此时状况不甚明了,却见自己身处半空,更是疑惑,一时间举目四顾。却在目光扫过赵吉之时,顿时愣住,口中颤抖出声: “英。。。英宗陛下?真的是你?英宗陛下!” 白荣自然认得赵吉模样,此时一见顿时百感交集。 “休要拜他,此人已入邪道!大哥你看看你我脚下汴京皇城!” 白荣正要行礼,却被白礼怒吼止住!随即埋头向下方望去。白礼见他望去,又将一切来龙去脉讲出。一番可怖之状讲完,听得白荣若冰窖栖身,全身冰寒! “白荣,不不必如此眼神。你乃肉体凡胎,不懂这天地道法,我所做一切,乃造福此界亿万生灵。区区数十万人,能助我证道长生,也是界内之福。” 赵吉见白荣听完对自己亦是怒目而视,便破天荒讲出了一个他深以为然的道理,旋即又是邪异一笑,再次开口: “此等界内修炼证道之事,许是你那儿子白青应该懂得,可惜啊!白礼,你方才说了如此多,却为何唯独白青之事未曾讲出?” 赵吉戏嘘地转向白礼,开口问道。他唤醒白荣,便是要亲眼见他失子之痛是何模样。如今便是紧紧盯着白荣! “三弟!你知白青之事?白青如今何在?” “大哥!白青何在我不知,那妖人说我侄儿两年前已死,我便不信。白青何等大能?你我共知,他身边还有数位好友亦皆是大能之人。青儿已死?我不信!” 白礼虽是嘴上如此说,实则有些心虚。毕竟白青消失两年,他那极为朋友同样亦是两年中了无音讯!但白礼内心,自然期颐白青无事。 “青儿两年未有消息,此话不假。但要说我儿已死,那是胡说!” 白荣不愧为蜀英战候之后,短暂时间便已是明了局面阵仗。干云豪气上涌,虽未着半甲寸铁,却是战意岿然。面向赵吉,开口喝道: “赵吉,你开眼下看,那方百姓皆是东宋子民;那救人之军亦本是匡社稷,扶宋主而来!若你还是东宋赵氏,就该重归正道。虽然你皇帝位不可再续,但你若未酿下大错,你赵氏那列祖列宗不会弃你!” 说实话,赵吉打心眼里有些佩服白荣。明知不可敌,却能不卑不亢,凛然大义! 北辰,犹自岿然不动,而众星拱之!不求自保,但求正义,此等英雄自然是天下敬仰。 不由自主地刹那走神,令得赵吉恼羞成怒。显然自己并非此类,然而白荣英雄了得,却使得自己更加自惭形秽。 这让赵吉在此不自觉地想起了前世那位舍弃巨大机缘,救助自己的友人。越是如此,更是提醒了赵吉,自己是忘恩负义,杀友夺宝之辈。 邪不压正!一切奸邪似乎根本无法直面光芒万丈的正义,赵吉如今之能,杀白荣白礼若捏死蝼蚁,却被白荣凛然正气压得气急败坏至此。顿时高喊出声: “放肆!在我面前还敢放肆!你们都是为国为民,好!我不杀你们,让你们好好看看我这场饕餮盛宴。让你们见证我证道长生!” 手掌捏紧,将白家兄弟束缚在一起,丢下一句:“你们在此给我好好看着!” 一瞬消失在原地,向下方那化血聚元阵的阵心石室降落而去! 被无形之物捆缚半空,白荣白礼无处着力,动弹不得。 “大哥,白青不会有事。当年那点化于我神秘老者,其预言之事皆是实现。他当年说我是青儿助力,必能应验。所以青儿应是无碍!” “白礼,虽然我与你期颐一般无二,但方才我听你言,这赵吉设下圈套,使我白家召集天下军力民夫三十万来此。如此看,你们亦是他赵吉实现目标的助力。万一。。。” 白礼听白荣此言,亦是怔在当场,口中喃喃: “你是说。。。万一那神秘老者亦是赵吉假扮?!不会的。。。” 白荣见三弟如此神态,顿感失言,赶紧要出言以劝,却被白礼推掌制止。白礼转过头去,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早已是苦辣万分! 残酷!残忍! 白礼十三岁年纪,便因听得神秘老者一席话而少小离家。十数年间,从一开始的茹毛饮血受尽磨难,到成就神弩之营,期间苦楚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如此多年,白礼心中执念,皆是因老者告知其努力皆是为助白青。然而如今,若是白荣一语成谶,便将直接击溃白礼信仰。加之如若多年血汗,竟是为了妖魔奸计,白礼将如何苟活? 白礼此时全身微微颤抖,心智有些动摇,目光亦是有些不聚。白荣见状,亦是悔恨于心,但又无法出言相劝,无奈看向下方皇城,无声祈祷。 却又是在此刻,一道耀眼白光自那皇城中心之处爆闪!白荣正好望去,晃得目光亦是短暂目不视物。白礼也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将心智拉回,与白荣一道向下注视! 一袭垂地青衫,发髻束在脑后,白青赤脚立于金銮宝殿台阶之下。 深深看了一眼这一百单八阶,白青阻断了心中即将升起的五味杂陈,转身离去。 赤脚踏在皇宫白玉铺就的御道之上,一百零七步。这是两年来,独自苦修于罡风乱流空间中,白青获得的最深感悟了。 赤脚一百零七此与皇城沟通,一切尽如眼底。大阵,结界,光罩,石柱,阵心石室,赵吉,皆了若指掌! “源生,你让我如何说你才好?” 自从方才对那瓮城结界阻断沟通的诡异功能有所了解之后,白青对源生他们选择在结界内部等候差点破口大骂。 说起来,也怪不得当初玉璃忘记了此结界阻断沟通之能。这青莲琉璃玉盏无视结界,才以至于玉璃居然忘记此时,将玉盏和源瓶存于此处! 而就因为这等疏忽,源生等人对着皇城之中嗜血惨状一概不知,难怪白青想要责怪。 白青若无其事的走近皇城正中的那座石室,又似随意般抬头望向天空。但见一人急速飞落而下,似乎想要尽快进入这阵心石室。此人自然不是别人,便是赵吉。 赵吉方才也见到金銮殿前耀眼白光,心中警兆凸生,亦是猜到是白青返回。莫名有些胆寒,便加快速度要落入石室,启动大阵。 就在距离石室仅仅三丈高处,赵吉停下了! 确切地说,是被捉住了。没错,是被“捉”住了。 眼看距离自己最大依仗仅有三丈,赵吉睚眦欲裂看向白青,怒吼道: “白青,偷袭于我算不得英雄,你白家不是自诩正大光明吗?却也使出如此伎俩!” “呵呵,便遂了你心愿吧。” 白青将方才微微抬起的右掌松开。 赵吉顿感虚空压力顿消,身形一洞钻入石室。赶紧自袖中摸出铜片,按在手心,全力启动大阵! 一息,两息,三息。。。 大阵显然未像赵吉期待的那般现出焚天炼狱之能。赵吉不甘,再次全力启阵,结果自然亦是并无二致。 “一代宋皇,二世修炼,竟然喜欢呆在暗室习这般阴损之法。如今你大错铸成,已是不恕之人。我便替这枉死之人灭了你这妖魔吧。” 赵吉哪里肯束手就擒?不说击败白青,就算要逃出生天,也需是先除了这座石室。于是一个闪身便要出去,可是白青哪里还能让他如愿? 赵吉几经尝试,根本毫无办法。顿时悔不当初,自己要进的石室,却成瓮局。 在不与他多言,白青袖中手掌隔空成握,虚空压力顿生,四面八方遁入石室。白青并未一力握下,反而只是缓缓加力。 石室之中的赵吉,感受到体表的压力凸生,赶紧运力抵御。很快便被他掌握要领,只需将自身抗力与这压力相等,便顿感轻松。压力缓慢增加,赵吉也维持着抗力与之平衡。 正当赵吉洋洋自得之时,又感除了体表压力之外,似乎灵魂深处也收到了一丝压力,同样缓缓增加,赶紧又运气功法抵御。不久,赵吉已是慢慢可以保持压力与抗力的平衡。 又过了片刻,赵吉莫名感到又生一力压迫而来。正疑惑中,突然福至心灵,一把抓起铜片。果然那是针对铜片的压力。 短短时间,赵吉已是可以熟练地将运用自身肉体、精神和铜片的抗力,去应付外在的三种压力。熟能生巧,似乎他同时将三种抗力保持得极好。无论压力如何增加,他总能趋使着自己的抗力去平衡抵消。 “差不多了吧?” 白青将手掌从袖中伸出,已是半握之状,心想对于赵吉而言,应是到达极限了,若是再给一丝握力,恐怕。。。 赵吉全神贯注,自然察觉到了压力再无增加,心中希望再次升腾。 “原来你白青不过如此,想要如此轻巧取我性命?你想的太。。。” 白青并不关心赵吉此刻心中之念,之时在此刻突然将半握的手掌瞬间摊开。赵吉全神抵抗的肉体、精神和铜片压力瞬间消散无影,而赵吉自身抗力却百倍于外界。。。 石室炸开,赵吉此人与那阴毒铜片,皆是自内部炸作飞灰。 形,神,器,俱灭! 望着这惨烈一幕,白青亦是惊得不轻!回身向着那殿前石阶,拱手一拜,诚然致谢: “多谢前辈!” 第四十九章 恩怨相报 赵吉灰飞,铜片亦是湮灭,那阴毒血腥的“化血聚元阵”再无后继之力。 腥红光罩渐渐淡薄,先前被赵吉御力束缚半空的白荣白礼二人亦是顿感周身一松,差点就要失重落下。 二人心惊之间,突然又被一股柔劲自脚下拖起。埋头一观,果然见一团月华银盘显现,踏之其上如履平地。 “爹,三伯,青儿来迟。” 白青不知何时已是立在二人身旁,拱手拜上。 “好侄儿,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你没事!哈哈哈哈!” 白礼一把按下白青拱起的双手,将他拉到身前上下打量,又重重拍在其肩膀之上,显然胸中郁气全消,顿时红光满面,大笑出声! “让三伯担心了,青儿惭愧!” 白青的确深感有歉,自己无奈被困那神秘空间两年,差点来迟一步。 “快,让你爹看看你。” “爹,孩儿不孝,两年间被困不能出,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您的神识有些不稳,若是不养,恐有后疾。” 说到此处,再观白荣。果然,也许是大敌伏诛,又得见白青,此时白荣一时放松下来。两眼一黑,再次不省人事。 二指搭在父亲额头,白青眉头微皱。先是气血上涌,冲了天灵,本该静养却被赵吉强行唤醒。 此时白荣识海有所损伤,不过再次回归昏迷也不算坏事,这正是人体自我修复所需。 将父亲交给三伯白礼暂时照看,白青转头看向下方。方才说话间,那阴毒大阵,光罩消散,各处禁制亦是不复存在。 天光重见,苍穹无罩,劫后余生! 下方还有意识的将士们终是感到一阵轻松,皆是大口喘息。 再看那团团雾瘴,虽没了大阵不再浓郁,但亦不会消散。 对此白青怎会不知?那雾气皆是大阵自人体中逼出的生命本源,只因当时大阵中心无人控制已收,才萦绕在人体周围。因数量积压太多,本源之气太过密集,才形成了这如云似雾般模样悬浮。 其中,一些体内再不存半点本源之气之人,身体已然崩溃,灵魂也自然不再能依附,便在这云雾中游荡不愿离开。 “这阵确是阴毒,不过幸好灵魂不灭,又有如此多本源,兴许还有救。” 白青探明下方状况,心中已有定计。而这后面的救援计划,可不是自己一人能做到,便转头看向瓮城方向。 “玉璃,白青有事相商。” 原本白青下意识就想呼唤源生,却又感受到源瓶传来丝丝歉意,猜测源生该是有些许顾虑。这才呼唤了玉璃。 果然,自方才结界消散,源生众人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白青的回归。本是一扫阴霾,兴奋鼓舞,却又在下一瞬间呆在当场。 能感应到白青,自然也观察到了那皇城内百姓和将士们的惨状,这才让众人意识到处身瓮城的弊端所在。 其他人还好,源生却最是愧疚难当。 “白青,你不要怪源生,当初他为带着小萌一起逃离,硬受了赵吉妖人一掌。调养之间,是我将大家安置在了这处!” 想到源生受源瓶供养两年才有所恢复,黛眉微皱,担忧地看向还在远处悬浮的源瓶。 “我怎会真的如你所说怪罪他人?源生和阿媚的状况我已知晓,不过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这些黎民苍生。” 说到此处,白青转身俯视城中片片云雾,双手缓慢结印,口中向玉璃低语: “我需要源生相助,你帮我唤他前来吧。” 玉璃听白青此言,心中一喜,应了一声便迅速向源瓶飞去了。 “嗡~” 手印结成,下方皇城范围内轻轻一颤!白青凝神再探,不禁摇头。 这不过一瞬的颤动,云瘴之中那些早已崩溃的躯体随之垮塌粗略看来,已有万数。幸而那些失去躯体的魂魄还在近处游荡并未消散。 手中再次结出数个印结,将所有游荡魂魄与云瘴分开,拘到一边。又将那本源之气聚集而成的云瘴与活人亦是分开,将那片片云瘴汇聚一处。 “该你了,源生。” 做完魂、元、人的区分,对拘束侯在身后之人淡淡一声。 源生木然,该是胸中还有心结未解。被玉璃从旁一拉,才有些茫然地看向白青。 身后源生迟迟未有动作,白青转身蹿至目光呆滞的源生身后,抬脚就是一脚踢在这萧逸书生臀部之上,口中同时笑骂道: “你个小瓶子两年不见长本事了,我让你跟我这儿装,我让你再装。。。” “哎哟喂,行啦,诶?还来!哎哟喂,诶,踢不着,诶,踢不着,哎哟喂,你真踢啊?我重伤未愈你有没有良心?诶?还来。。。。” 在玉璃的目瞪口呆之中,白青,源生用自己的方式,愈合了两年分别的生疏。 “行了,我先助你把正事做完。” 源生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源瓶向下方落去。 魂魄离体,本就不可长存,特别是没有了本源之气包裹的情况下。 因此源生第一时间将万数魂魄收入源瓶,装入广寒宫中。 再说那浓密雾瘴,其实源生并非首次看到了。之前千狐岭老祖湮灭之后,那被打入源瓶空间巨球内的精纯本源便是此物。 于是便将皇城内云瘴鲸吞一般渡入源瓶,与那先前本源之气存于一处。 至于下方呆滞的人群,随着大阵消散,已再无对其神魂的控制,随时可自行苏醒,无需源生花费精力。 回到白青身边,源生无奈说道: “我观下方多数人,皆是或多或少本源受损。该如何打算是好?” “本源受损,我亦是毫无办法。不过自我回归,便有丝丝缕缕的意念感应。像是这天地在与我说话一般。” 的确,自那罡风乱流空间返回,胸中就隐约有些许声音呢喃,听不清,但若遇某个机缘,变有明悟显现。 就好似方才,将那众多本源受损之人分离出来,便有些许明悟在心。 苦笑摇头,看向身前源生玉璃,白青将这方天地传与他心间之悟娓娓讲出: “本源受损,阳寿必然有折。却也并非无辜受难,只因这汴京之都,与他处相较之,已是夺普天造化逾三百年。若是继续,必是大劫难逃!如今借此一难,还些报应,亦可算是造福一方。” 白青讲得细致,源生听得入神,二人却皆未注意到一旁的玉璃的异样! “这不是修炼者的参悟,这是天地大道至理!难道?!难道白青就是那位?!” 玉璃被自己的猜测吓一跳,再次看向白青,想要将他与自己久远的记忆对比,想要得到答案。 “不对,白青前世是青云,这是二世修行。哎,应该不是吧。若白青真是那位便好了,定能恢复他的记忆,能忆起我!” 想到最后,那个“他”字浮现心间之时,玉璃神采迷离地看向了身前源生。 很快,白青的声音再次闯入玉璃耳间。玉璃摇摇头,继续听下去。 “而此地所夺造化,早已报在了这一方生人之上。首当其冲便是东宋皇室,再便是皇亲国戚,大商巨贾以此类推。如今还此报应,自然也有轻重之分。” 白青转头,指向城下将士,继续说道: “而这些将士,本不是此地供养,但亦是因杀戮过多,阴差阳错被召唤至此应了报应。这边可你解释为何我三伯数去阵中亦是未受大阵影响,只因他手中并无太甚血腥!” 源生从未想过这独独一个妖人闹出的一场劫难,居然亦是与大道相连,不禁啧啧称奇。 白青也不理他,继续将来: “此事的可怜人,实则仅赵吉一人。天下奇巧,此人前世与这东宋太祖乃是同一命格。却被那太祖皇帝将本该分摊的造化夺了个十之八九,以至其修炼一途坎坷难行。本该终了一生也就罢了,却又因太祖所葬之地被盗,透了荫泽。赵吉因此得了个机缘,二世修行才来结束了东宋王朝气运,算是报了太祖夺他前世造化之仇。” 源生听得亦是有些恍然,不曾想这罪大恶极之人,实则也是天命捉弄。前一世被夺运势,这一世又注定只是报仇。 “罪大恶极不尽然,无辜良善亦非尽然。天道轮回皆有报罢了。” 白青见听者恍然,便召来银华云盘,对落下的白礼说道: “三伯,汴京城没有危险了,还是先让将士们疏导百姓回归来处吧。” 白礼在那上方早已见到方才源生那般作为,又见白青与那二人说话,此时说来的安排应是有了打算,便应声回到军阵前方整顿安排去了。 见白礼走远,白青三人渡入源瓶,将父亲交给玉璃,让其带入广寒宫悉心照料,便将源生拉到蓝色悬浮巨球某处。 “东宋缺个皇帝,源生,你说该如何?” “你白家如今如此声威,取而代之易如反掌不是?” “又要讨打?罢了,先说正事,你看这是何物?” 翻手摊开,一团微弱荧光在白青手心里沉沉浮浮。 “这是一缕魂魄,待我一探。” 这荧光本质自然难不倒源生,一眼便知。但魂魄的主人还需探查,源生走到近处,神识探进微弱荧光。 “咦?!这是?!” 本是戏嘘的神情瞬间收敛,源生胸中惊雷翻滚,不禁喊出声来! 第五十章 再造之法 “没错,是他,也不是他!” 白青一边说着一边用月华之力包裹住这团微弱荧光,收了回去。 “你不是说这赵吉方才已经魂飞魄散了吗?为何还有残魂?还有,这残魂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源生的确吃惊不小,这个罪大恶极之人伏诛,居然还有残魂逃出?又被白青拘来?疑惑神色不减,再次望向白青问道: “你何时拘来他这屡残魂?” “如此滔天大罪,治他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也是当然。事实上我先前将他困于石室之中,的确并未留手。” 说着,白青目光变得深邃奕奕,说出了方才令自己亦是惊愕之事: “待诛杀此獠,我亦是以为时间再无赵吉。却就在你助我收入皇城枉死魂魄之时,一股天地之力席卷我身体周围,最后这屡残魂被送至我面前。” 白青见源生一脸惊愕,知他仍是不明所以,便继续讲来: “那一刻,我与你一般亦是惊诧不已,不过脑中再次忽现一丝明悟,想来又是这天地给出的答案。不然你以为我给你讲的那番赵吉前世今生是如何得知的?” “那残魂也是这番天地替你捉来的?” 源生仍是关心着赵吉残魂如何而来,再次开口询问。 “不算是捉来的吧,应该说是保存下来的。这才是我特意啦你来此,要跟你讲的事!” 白青目光归于凝实,炯炯看着源生。 “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你!” “方才我说‘东宋缺个皇帝’,你记得吧?这屡残魂便可用!” 源生在此惊愕,大张着嘴盯着白青! “你方才神识探入残魂,没有发现点什么特殊?” “我刚一确认那是赵吉就已经够吃惊了,之后你就收了回去,我哪里来得及仔细观察?到底是何特殊?但不论如何,这赵吉前世阴损,这一世又如此恶毒,他可不该做皇帝!” 源生说到最后,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得白青好笑,便再次说道: “给你看这残魂之时我都说了,是他也不是他。若是原本的赵吉,当然不可能再让他有为祸人间的机会。但这番天地送来的残魂,并非如此。之所以称作残魂,便是因为其魂魄的记忆已是被掐头断尾。余下的记忆仅有至皇室出生,到觉醒前世记忆之前那一段。” 白青心生敬畏,看着脚下蓝色巨球,继续说道: “天地浩瀚之力,真是神奇。截取的这段记忆,正是这位英宗最为人称道的一段,是个好皇帝。不过这还不算嘴令人吃惊的地方,还有一悟,若是成功,那才真是可谓巧夺天工!” 说罢,弯腰自地面抓起泥土,又捧起一捧活水撒在其上,凭着记忆仔细捏塑起来。 源生好奇地静立在一旁。好一会儿,一副泥塑的赵吉之像出现在眼前,栩栩如生! 白青见泥胎已成,便拘来一股本源之气,渡入泥胎之中。神奇的一幕缓缓发生,随着本源之气的融合,泥胎缓缓转化。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竟然化为有血有肉的躯体。 “我真是开眼了,白青,这也是这番天地教你的?” 源生一边惊奇叫喊着,一边围着那躯体看个不停。 “准确的说,像是开悟不像是教我,可能我们本就懂得吧。你先让开,且让我完成最后一步。” 挥手推开源生,白青闭目,屏气凝神,调息半刻。 突然,银光一闪,白青双眼圆睁,左手食指中指一束,点向新生躯体眉心。月华之力鱼贯而入,要替其开拓识海,贯通神经。 第一次亲手“托海通神”,白青可不敢大意,随着时间推移,额头渗出晶莹汗珠,显然对自身消耗亦是不小! “魂识入窍!” 两个时辰眨眼而过,只听白青喝出一声。同时右手一摊,赵吉残魂跃然掌中,接着右掌一翻,迅速推出。无声无息,赵吉混入自眉心渡入刚刚开辟的识海之中。 “呼~” 呼出一口浊气,白青收回双手慢慢调息。 源生见白青收势,又走到“赵吉”身前,见其仍是紧闭双目,毫无动静。心中好奇,转身看向白青,问道: “成功了吗?为何他毫无反应?不应该是突然睁开眼,抓着咱们问‘这是哪里?’,或是‘为何我在这里’的吗?” 白青正在调息,被源生这么一说差点笑岔了气,笑骂道: “你哪里听来的这许多?现在魂识皆是打入了这句新生的躯体,而魂魄与躯体相互适应,神识关注所有神经还需要一些时间,估计需要几个时辰吧。这期间,正好再做些安排。” 源生点头,不过很快又疑窦再生,问道: “那你将我拉来此地做什么?你方才那一番行事,我也帮不上忙啊?不会就是让我来看你如何厉害吧?我看你十六岁了,还以为你小子成熟稳重了,怎的还如此轻浮?” 源生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咂嘴,嫣然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又招来白青一脚踢在臀部。 “说什么呢?我叫你来,一方面让你知晓有此方法,另一方面是关于红狐的事。” “阿媚。。。哎。。。” 被提及重伤的阿媚,源生心沉如水。自从中了赵吉奸计被那结界所伤,本源倒是并未受损,但皮毛却似是不易恢复。调养两年,也是未能恢复到之前那般。 红狐目前的状态,白青自然早已通过源瓶知晓。心知那狐妖最重样貌,本是引以为傲的美貌如今尽毁,定是打击不小。 “阿媚如今成天将自己罩在薄纱之内,不愿见人。无论我们如何开导,终日皆是抑郁寡欢,哎。” “整日困在一处,的确很难让她忘记伤势。源生,那你觉得我交给她一个差事去做,可否让她慢慢恢复心情?” “那得看是和差事了,如果能转移注意力,又能有些许成就感,应该是有效吧。” 源生倒是不报太大希望,毕竟眼见阿媚消极两年时间了,想来要想心情转好定然不易。正是摇头晃脑,却突然眼中光芒顿起,赶紧抓住白青肩膀问道: “你交给他什么差事?难道是?你快说,是什么差事?” 被源生抓着肩膀摇晃了个七晕八素,白青赶紧答道: “方才你见我施法,造就全新赵吉的过程,若是我教与阿媚,我认为她定能学会。而这里有众多枉死之人的魂魄,又存有大量本源之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泥土和水皆是取自这座新生之界。三个必要条件全部具备!你看如何?” 源生听完果然停下手上动作,来回踱步考量。随后停在白青身前,坚定的点头: “这事可行,定能让红狐身心投入其中,兴许很快能解开心结。不过,这些枉死之人的魂魄可没赵吉那般待遇,看来早已没有了记忆依存。再造之后再回到原处岂不是徒增烦恼?你可想过?” “哈哈,那你看你脚下之地如何?” 源生听闻,这座蓝色巨球漂浮黑漆漆的源瓶空间之内,金乌所化之日,广寒宫所化之月一应俱全。下意识抬头望去,自身处之处望远,也算是无边无际的土地山川,湖海纵横。天空中艳阳高挂,浮云漂浮。 “你是说?将他们放于这里?” “本就取材于这处新生之界,生于此长于斯,不算奇怪吧?况且这里除了暂时处于原始状态,其他都很适合人类生存不是么?” “这倒是,白青,你是打算将这再造之事交给阿媚?我赞成,总比在哪广寒宫中躲着无所事事强上万倍!不过,若是生灵过多,对你这蓝色巨球可有损耗?” 白青点头,却并不介意地微笑道: “自然对着巨球有所损耗,你的源瓶不就是正是相反吗?不过,按照我获那天地开悟所见,若是此地诞生生灵,便可算是一界正式初生。而我便算是造出一界,造生一界,我的修行瓶颈便会松动升阶!” “造生一界!?天呐,那不是造物主吗?只有你能升阶吗?其他人呢?” 源生惊诧不已,原本每日观这蓝色巨球就觉不凡,有山有水,日照月伴。唯一的不足便是一片荒凉毫无生机,不料原来白青如此一策,生机顿生,自成一界了。 “源生小哥,你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若是这蓝色巨球始终存于源瓶之中,那么源瓶之主自然独享一阶的提升。那样的话,我若升阶,于这原界便算是无敌于天下了!” 白青说到这里,见源生激动得面色绯红,知他为自己骄傲兴奋,心中暖意流淌。不过很快还是说出了另一种行事之策: “除此独善其身之法外,还有一法。便是将这初生之界外放至原界,如此便算是原界之下新生一界,便会拱鼎原界之阶,使得原界提升一阶。如果如此,原界所有修炼之人的修行瓶颈皆可提升一阶。” 源生今日受的刺激可不算少了,可谓一个比一个激烈。到现在,界面升阶,全体修炼者瓶颈升阶之言一出,算是到达顶峰,讶然不可言表。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那你做如何打算?” “想我原界人类修炼如此艰难,必是因这界面低阶,瓶颈限制导致。这才有了赵吉这等无所不用其极的事发生,况且,我的前世,青云毕生所愿,不就是人类升阶之法吗?” 说到这里,就连源生都心知该如何打算了。果然,白青昂头一语: “我当然选拱升原界一阶!” 第五十一章 夺天造物 “我源瓶之主果然胸怀大义,你可知若是方才你胆敢说要独善其身,我非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 源生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自然遭到了白青白眼。 “知道你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另外,原界升阶还有好处。” “还有好处?快快说来!” 源生凑近了耳朵,就差贴在白青嘴边了。白青一把推开,继续说道: “你看我原界,东宋一朝算是最为繁盛,而至今建朝逾三百年了,现在的农耕、造器、天文、地理之类种种,却与三百年前并无太多进步。其实亦是受到界面阶的限制,如今若是原界升阶,所有技艺都有可能获得长足进步!” “你意思是说,原界的低阶还限制了界内普通事物的进阶?那是不是升阶之后,农家种出的粮食可能增收,工匠造出的器物会更精致,普通人也会懂得更多道理?” 源生眼巴巴盯着白青,等待着答案。 “那是当然,整个原界瓶颈打开,物种进阶、工具进阶、智慧进阶都成为可能!” 想到这等好处,白青也很兴奋。 “白青,现在这事必须这么干!这叫‘普度众生’!想想都兴奋,你安排吧,让我做什么?” 白青见源生说风便雨,赶紧拍着他肩膀说道: “别急别急,一步一步来。首要的,是先说服阿媚,她的职责可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这个放心,单反将此大义讲出,我相信阿媚绝不会拒绝,想必对她自己的心智恢复也是极有好处。你这就去跟他说吧!” 源生说着便拉起白青向广寒宫飞去,丢下新生“赵吉”还呆立原地。 如今的广寒宫已是无比巨大的银色圆球,终日绕行在蓝色巨球周围。为了抗衡金乌之日和蓝色巨球的吸引之力,自然而然地增加了自身体积和重量,不过内里空间仍是原先大小。 “还是我去吧。” 看着枯坐一角的阿媚,白青拦住想要去唤她的小萌,径自缓缓走去。本来正呆呆出神的阿媚,显然发觉了白青靠近,顿时抓紧围在头上的薄纱,将自己罩得更加严实,深怕白青见到她此时面容。 白青盘坐在紧张的红狐身前,伸手欲要轻拍她肩头,却在阿媚身体慌忙后撤间,停在了半途中。红狐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再次回到原先坐姿。白青才将手搭在了其肩上,嘴里低声说道: “媚姐,面目暂未恢复,咱们先戴着头纱便是。此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家定会为你寻医问药,以求尽早恢复。” 六尾妖狐的恢复能力极强,阿媚的皮毛并非不能恢复如初的。加上白青自信以现在的能力,定能寻到方法加快速度。此时除了安慰,也是想红狐表明大家的决心。当然,现在大家最为忧心的,是红狐低迷的心态。因此,白青立刻转向了正题: “不过,咱们一路行来如此之久了,你可不能不当我们为朋友,不理会我们。” 白青故作生气,埋怨起阿媚来。一旁众人自然密切关注二人对话,一听白青此言,各有不同。其中源生不愧与白青并称哼哈二将,立刻明白了白青用意,赶紧接话道: “哎,白青你别劝了,强扭的瓜不甜,人家红狐自从进阶六尾妖狐,已非我等可比,高傲一些,冷库一些,我们也是无话可说,谁让咱实力不济呢?哎!” 要换做以前,红狐哪里不知这二人又在口舌如簧,但如今却真的上当。听完白青埋怨,又闻源生酸溜溜的几句抬举,顿时想要辩解。 却不待其开口,一道白影闪到面前,将其挡在身后。来人便是小萌,只听其娇滴滴地声音传来: “你们一类、器灵,怎能于我门妖兽相提并论?媚姐姐六尾妖狐,已近妖兽顶阶,本就无需与你等多言!加上现在需要调息,你等不在自觉腾出空间,还在此聒噪作甚?” 话音一落,轮到白青、源生和玉璃目瞪口呆。这妮子平日里娇小可爱,不经世事的样子,却是每每需要演戏之时却总是惊艳当场! 再观红狐阿媚,本以为小萌是来为自己辩解的,没曾想越听越不是滋味。期间几次想要拦下小萌,都被其反手挡在身后。此时小萌说完才又急又气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不是的,我不是那样的!你们别误会了!” 见红狐如此,对面三人皆是叹服!于红狐不可查的角度,皆是对小萌竖起大拇指。不过大家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红狐不再阴沉,显然对这份友谊很是珍惜。 白青觉得差不多了,便挥手止住众人,没再调笑,才转身面对阿媚,郑重说道: “媚姐,如今白青有一事相求,并且此事非你莫属,望媚姐能够答应。” 其实自打白青入得这广寒宫来,阿媚就像看待失散已久的弟弟一般关注白青。甚至恨不得冲上去打骂一番,可由因容貌尽毁有些犹豫。而今看着白青突然恭敬的模样,阿媚心里暖流升腾,哪里还能不答应? “你说,白青,你说” 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走来,拉起白青的手,亲昵地开口继续说道: “我这个弟弟,你这一别很是想死我们了。别说一件事,十件事姐姐也替你做!” “我就知道我媚姐大气,走,姐姐,跟我去广寒宫外。” 众人见姐弟两和睦之状,亦是将两年来的丝丝阴霾尽数扫除,个个皆是笑逐颜开,跟着当先的白青和阿媚渡出广寒宫,朝着自转的蓝色巨球飞去。 “源生,这是要去哪?你知道么?” 玉璃跟在源生一侧,见一路向从未登上的巨球飞去,自然有些疑惑。又猜源生应是知道,便是开口询问。 “玉璃,先别急,到了自然知晓。你有所不知,方才白青让我见识了一番夺天造物之技,我现在还有些激动,相信一会儿你们见了也会于我一般的!” “哼,还卖关子...” 小萌也在一旁听见二人对话,同样一嘟小嘴,冲着源生抱怨了一句: “就是,不说就不说,就显得你跟白青近是吧?” 源生无奈摇头,径自跟着白青飞行。 很快,便到了那再造“赵吉”的方位,白青领着众人落下。 “赵吉老贼!你还没死!” 刚一落定,白青立刻被惊了一个措手不及!赶紧抚手,为那呆立之人设下一层月华护罩,又紧紧拉住阿媚。这才保了那“赵吉”无碍! “白青,你拦我作甚?此人难道不该杀?!” “那罪大恶极的赵吉,当然不能留,并且却是我已亲手了解了那厮!” 白青见阿媚还要上前,又是紧紧拽住,张口继续解释: “媚姐,你先停手。怪我实现没能说明,现在大家都听我说!” 阿媚见那赵吉竟然毫无反应,也觉得奇怪,便没再冲动,紧盯白青,等他说出缘由!众人亦是围上前来,想要弄个明白。 “首先,那罪大恶极,性情阴毒的赵吉已经伏诛,此事不假!我亲手灭了其形神,不过奇妙的是这方天地却留了他一丝魂魄。确切的说是留了赵吉自这一世做好皇帝的那段记忆。” 说着,白青排开众人,径自走到再造赵吉身侧,才转身向大家将如今所见这位赵吉是如何诞生讲出!毕竟此法还关系到在蓝色巨球这一界,造就生灵,因此白青将方才源生所见的整个过程,讲得格外细致! “最终,待打入这句躯体中的神魂适应了其识海神经,便可醒转!” 白青讲完,果然众人一如先前源生那般瞠目结舌! “媚姐,我想将此法传与你,由你在这一界中造就生灵,你看如何?” 白青知众人震惊呆立,开口询问阿媚。 一个时辰之后,白青回到了汴京皇城。身边除了源生紧随之外,还多了一位穿戴斗篷看不清面目之人。 三人很快寻到调遣兵将的白礼,待其安排妥当暂时脱身,四人便一起去了泰和正殿。 立在正殿台阶之下,白青有些恍然,不过幸好这次再未发生上次之事。收拾心情,白青拉着白礼登上台阶,跨过金殿大门,径直走到皇帝座下才停住。转身向白礼沉声说道: “三伯,我白家世代东宋忠良,如今可有打算?” 白青注视着白礼,等候三伯的答案。白礼自大哥白荣昏迷便殚精竭虑操持一应事物,加之之前一直险象环生,根本无暇考虑之后的安排。此时被白青这么一问,才顿时了然现状的严重。看着白青盯着自己,白礼有些茫然,不知侄儿意欲何为。 “青儿,你这一说,现状的确棘手。东宋之主覆灭,我到哪里去再找一个皇帝坐那这金銮宝殿啊?” 白荣昏迷,白礼显然并不习惯独自决定重大事务。况且,此事关乎整个东宋社稷,白礼可不便做主。摇头叹息间,却见跟随源生之后那人一动不动,有些好奇。 “三伯,我白家奉东宋赵氏为主,我便给你找一位赵氏子孙如何?!” 第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赵氏子孙?英宗无子,难道你想扶一位亲王登基?咱们白家长期居于边陲,对各路王爷也不尽了解。万一挑选之人并非明君,那可是有罪于天下!” 白礼自然知道东宋江山之主需得在赵氏寻觅,但想到要立明主岂非易事,顿感头疼不已。 这一切白青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口继续引导道: “三伯,你认为若是这英宗赵吉性情大变之前,可算是个好皇帝?” “英宗自幼聪慧过人,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坐了皇帝位。登基之后又雄才大略且为君仁善,有口皆碑是位‘明君’啊,可惜...” 白礼客观地评价了赵吉的皇帝形象,而后想到其性格大变做出那等阴损之事,正是沮丧之间,又闻白青话音响起: “侄儿先前听爹爹也时常称赞英宗陛下圣明英武。那么说若无其他,他仅仅是天下人心中那位英主,那边妥了。三伯,依您之见呢?” 白青微笑看向自己这位眉头紧锁的三伯,继续引导道。 “青儿,这还用说?若如你所说,他未曾觉醒那阴毒小人记忆,未曾做过那般天地不容的错事,那真真是位英明圣武的君王,至少在现今存世的赵氏子孙之中,无人能出其二!” 说道这里,白礼有些着急了,看着白青一副云淡风轻跟自己闲聊一般模样,顿时出言: “青儿,莫要再此谈论无稽之事了,如今东宋天下无主,你爹也没醒来,还是抓紧打算吧!” “三伯,侄儿与您所说,便是此事。您且听我说完。” 说着,白青身形向一侧挪开,将那位紧随源生之侧的人现出,唤道: “请上前来吧!” 白礼虽一直疑惑为何有人一直跟随,但先前白青不说自然也没多问。此事来到近前,白礼才仔细看了看。此人一身长长灰布长袍,将自身从头到脚捂了个严严实实。加之面部始终深埋在套头长袍的阴影之中,仍是无法看清。 “三伯,你看这位是何人?” 又转向长袍人说道: “请取下头罩吧。” 白礼听闻白青话语中带着丝丝敬意,正感疑惑。不过当眼前长袍神秘之人取下衫帽,白礼顿时目瞪口呆,当场愣住。 眼前之人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白礼。四目相对好半天,白礼才从口干舌燥的口中冒出一句: “英宗陛下?!” 白青一听便知,白礼应是已从这位赵吉的眼中感受到了毫无杂质的皇帝之气。自己这位三伯此时并未称呼对方名讳,自然是下意识已当他为东宋之主。心头大石算是缓缓落下,毕竟,若是亲历先前血腥炼狱的白礼都能真心认同的话,心中计划便一定能成功。 “白礼,先前朕被妖魔挟持,才使得妖人为祸天下,你白家‘匡社稷,扶宋主’,不亚于当年助太祖之功。本该好好赏你们,但现在万民受难,朕先给你们记下,以后再赏。” 那英俊男子,俨然便是勇总赵吉,自然便是那位再造之人。先前白青用新生之界土捏成泥胎,又为其开拓识海神经,最后将这片天地寻回的英宗记忆魂魄打入识海造就。那魂魄进驻泥胎识海神经,经过数个时辰的融合适应,终于得成再造! 然而,再造虽然成功,但赵吉的记忆掐头去尾之后,最后的记忆却在三年前觉醒前夜。当下突然醒来见自己身处不明之处,纵是一代帝王心性,亦是有些许惊骇。 幸好,正当其四下观察之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白青在感受到赵吉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赶来,向其讲述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费了一番唇舌,才使得赵吉相信这三年被妖人劫持,又用秘法使其丧失了神志。 而在英宗陛下昏迷不醒期间,妖人为祸人间。为了避免东宋天下就此倾覆,于是白家召集天下忠义之士,集结二十万大军入京,终于才斩杀妖人,唤醒赵吉。 “英宗陛下!我替大哥蜀英候白荣谢恩!不过...” 白礼自然还不清楚事情使然,正要发问,却被源生拉到一旁。白青上前向赵吉一拱手,说道: “英宗陛下,汴京城于大战之后还需多加疏导,三年间上至朝堂,下至官府皆已荒废。臣父白荣目前重病,还望陛下能授权我三伯白礼,助您行驶匡扶之事。” 那被阴毒前世反噬之前的英宗陛下何等圣明?自然早已对朝堂荒覆之事有所猜测。 而这白家集结大军来救,功成之后全然没有自立之心二世立刻唤醒自己复辟,想来定是忠贞之辈。既然值得信赖,那么白青此时提出的建议自然可行。 很快,英宗便开口: “白青,你所言甚好,朕亦有此意。不过方才你三伯似乎还有顾虑啊。” “英宗陛下不必担心,毕竟大战之后,三伯疲乏,我会助他。陛下请先在此歇息,臣去与他讲。” 赵吉此时的确心绪未平,亦是知道白青他们行事需要时间,便当即应允,登台于龙椅之上坐下,闭目养神去了。 白青除了金銮大殿之门,拉起一侧等候的源生和三伯白礼。三人很快寻了一处偏殿入内。如今,也是时候将心中计划向三伯和盘托出了。白青让三伯坐下,开口讲道: “三伯,相信您已是猜到侄儿心中所想。侄儿现在变将计划讲明,望三伯替侄儿斟酌。” 拱手一拜,白青见白礼示意自己快说,便继续说道: “此赵吉,已非先前之人,而是侄儿借助一些天地造化之力再造之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记忆,只自出生起,至那妖人觉醒前止。因此现在这位英宗陛下,应该说才是彻头彻尾的太祖十三世孙英宗赵吉!” 说道此处,白青仔细观察白礼神色。果然,与自己初见那天地之力送来的赵吉魂识一般无二,白礼顿时惊喜万分: “青儿!你说真的?若真只是那一段,这英宗陛下可是天下少有的明君圣主啊!青儿,此事不可戏言,你可确定?!” “三伯放心,虽不知天地之力如何做到的,但据我探查其魂识,应是错不了!” 不待白青答完,白礼已坐不住了,起身兴奋的有些失态,口中还念念有词: “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很快,又似是想到其中弊病,眉头一皱,回到白青面前,正要开口,却被白青抢了话头: “三伯,我知您心中所想,您再听我说。这次咱们遣二十万军汴京城外叫阵之时,城内突生异变,当时不是有人称是英宗命人开了那结界,让百姓入皇城躲避吗?” “正是如此!” 得到白礼肯定,白青继续说道: “那么在百姓心中所知,是英宗陛下心系百姓,开皇城以求救人。可是?” “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百姓于大阵之中亦有损伤...” “三伯,除你之外,这入城之人之中,无论百姓还是随您救人的将士,可有人见过赵吉那时面目?” 白礼一听此言,顿时有些明白白青之言,再次兴奋答道: “青儿,那时周遭之人尽是被大阵迷惑。那妖人应是冲着我来才肯现身,应该出窝之外无人见过!你意思是说?” “三伯英明,侄儿的意思是将计就计。既然一开始,天下共传宦官篡权,为祸天下,我白家便‘匡社稷,扶宋主’。后来又有英宗设法开皇城救百姓。这皆是符合英宗陛下明君圣主之相的。而以眼下之英宗陛下的德行,若是真遇此时,必也是如此救国救民。然而,除了我们无人知晓那妖人觉醒之事,如此,我白家亦不算胡乱编纂吧?” 白礼听得连连点头,此事若成天下即定。心中高兴,欣慰地看着侄儿。 “另外,方才这位英宗陛下对你所讲,自己被妖人所困之事,便是我讲与他的。他对此时深信不疑也是好事,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做天下的好皇帝。” 见白礼彻底心安,白青拉起他,再次扶其再次入座,自己拱手立在对面,这才将后续之事说出: “三伯,既然计划可行,那么侄儿斗胆替您谋了一职,望三伯不要怪罪!” “你小子那点心思,你三伯我能猜到一些。现在虽说尘埃落定,但百废待兴,需要有人助帝王操持,而你爹又行动不便,你最放心的人便是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白青听三伯此言,顿时满脸恢复少年心性,嬉皮笑脸的凑去身前: “侄儿哪里能瞒得住我英明神武的三伯,被您猜了个正着。方才我与英宗陛下提及,皇帝也应允了。只是接下来,这个烂摊子就要劳烦三伯您了。” “小娃娃放心吧,你三伯亦是白家血脉,这点觉悟都没有吗?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救治你爹,他一日未愈,不仅是你,我心亦是难安。” “知道了三伯。” 此间的事情算是有了决定,三人分开。白礼意气风发地去回禀英宗陛下,白青带着源生也是回到了源瓶之中。 对于白青而言,救治父亲自然是最为重要,不过幸好目前并未伤及本源,仅需静养。因此,原界升阶之事,便无时无刻不是萦绕心头。 第五十三章 赴约前夕 自与白礼分开,白青和源生二人进入源瓶空间,现已是来到阿媚近旁。阿媚此时正全神贯注捏塑泥胎,观其谨慎认真之相,应是对此事极为上心。 而白青虽身在此地,却转头望向一方,目光延伸像是能够穿透源瓶,口中喃喃: “原界升阶之时,界内修士瓶颈尽数解开,不可让为祸之人亦是受益!三年之期已到,该去与那老头子汇合了!” 既然心中已有计划,白青双眼瞬间凝神,对聚精会神的红狐说道: “媚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待泥胎塑成,开拓识海神经之后,便将广寒宫中那些枉死之人的魂魄打入其中。我会交代小萌助你。” 红狐显然很是期待再造之人的诞生,听白青所说也是连连点头,不过听完却觉得不对,才开口问道: “怎么交代这么清楚?白青你要离开?” 说完,阿媚放下手中未完成的泥胎,目光在白青和源生两人间来回注视,顿时娇斥道: “好哇,又只是你们两人离开?你们在千狐岭外可是发誓赌咒过,这么快就忘了?” 白青源生忆起被关在粉嫩气泡中悔过的经历,纷纷摇头晃脑,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红狐见二人此状,亦是忆起当时情形,顿感好笑。不过随后她望向身周排列的那些泥胎,眼中闪动奕奕神采,似在看着自己的孩儿般温柔。 好一会儿,终于转头看向那呆立的二人,说道: “好啦,逗你们呢。就如你所说,我而今可是重任在身,可不能随时抽身的不是吗?” 白青一听来了精神,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兴奋,试探着问道: “媚姐,我主要是想吧...” “行啦!你少拿些甜言蜜语来哄你媚姐,我和小萌虽是女子,但却明理。但有一条,你们要去哪,干什么,必须如实相告!” “那没问题啊媚姐,那必须的如实告诉你,省得咱姐担心不是?来,白青,赶紧的跟咱姐说清楚咯!” 白青连连点头应是,赶紧一溜小碎步来到身前。瞧着二人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阿媚噗嗤一笑,回到石凳上坐下: “说吧。” “媚姐在上,且听小弟白青讲来。话说这三年之前,我乃一介凡俗顽童。突逢大难,幸得原界九鼎之辰虚宝炉开蒙,才觉醒了前世之忆。后经这辰虚宝炉之灵辰虚子所言,宝炉之所在,是为镇压一方妖界。” 白青年幼时常去听书,此时学着那说书先生的模样,手舞足蹈的娓娓道来。只见他二指一伸,继续讲来: “在初开天眼之时,我也曾观望那处密林,真真是妖气弥天!经辰虚子确认,内里的确存有大妖,若是辰虚宝炉离开,必定为祸人间。这才将这宝炉留在那处,并定下三年之约。如今期满,我应回去助那辰虚子除妖才是。” 一个停顿,白青正色道: “除了三年之约之外,其实还有一事使得此行势在必行。如今媚姐你在这新界造人,一旦界内初生生灵,这一界便会升阶。而如若我将新界放入原界,便会拱升原界之阶,这样整个原界的修炼之人或者妖的修炼瓶颈皆会升阶。所以,必须在此之前,除掉可能为祸人间之人或妖。” 终于讲到正题,白青对于未叫上两位狐妖仍是有些心虚,偷瞄阿媚,才降低声调: “至于为何未能叫上媚姐和小萌,自然是有原因的。望媚姐体谅,小萌那边需坐镇广寒宫祝你保管魂魄,我会跟她讲明。” 算是基本讲清,白青退后一步与源生并排,二人又是低头听宣的模样。 “所以此去之人便是你二人,玉璃,还有辰虚子四人?” “不,源生留下陪你们。” 白青似是顺理成章的讲出,没有丝毫心虚之状。 “什么?白青小子,你这是什么话?哦,我这儿跟你一起受咱姐呵斥。临了你来这么一句,合着我才是被你抛弃的那个?好哇,你是嫌我不善战斗,去了给你们拖后腿吧?” 源生炸了,显然越说越气,抓着白青肩膀一通摇晃。 “源生,别胡闹!白青,你就说说为何此行也不带他!” 终于,还是阿媚一声呵斥,才让源生停手,气鼓鼓地退到一侧,恨恨地督促道: “行,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是何意!” 白青被摇得七晕八素,稍稍定神才开口答道: “源生,对于你,并非是不让你随行,而是希望你留下。” 白青一开口,媚姐顿感欣慰。源生一听,也立刻安静下来。的确,他方才下意识地生出不让他去这条思路。 “你我应是互相了解的,相比你去和你留二者,留下更是保我们计划无碍。” 源生心绪很快被白青坦诚的神色拉回冷静,此时哪能还不知对于自己另有安排?于是催促道: “那你快说,到底要我干什么?若是闲散之事,我定不饶你!” 白青见源生此时配合神态,便笑嘻嘻地使出溜须拍马之技: “那自然,我源生小哥何等人也?不仅生的丰神俊朗,还是重器九鼎源瓶之灵。岂能闲散处之?谁若是胆敢不尊,我白青第一个不答应,我跟你说...” “你到底说不说?” 源生一把揪起白青衣领,呵道。见他这副横眉冷对的模样,白青知道这马屁拍上马腿了,赶紧讪讪开口讲出自己的理由: “首先,你是源瓶之灵,新界、广寒宫、媚姐、小萌、以及众多魂魄和大量本源之气皆在源瓶之内,护佑之事你责无旁贷;” 知道源生想要驳斥,白青也不停歇接着说道: “其二,之前大战波动,我担心会有修炼之人有所感应。如若前来,需有人交涉,若有涉险,你需迅速将百姓军士收入源瓶护佑,并同时通知于我!” 源生听到此处,觉得的确有这种可能,越发认真。 “其三,而今这汴京之城百废待兴,朝堂重建亦是费时耗力。光凭我三伯一人,应是些许吃力。必要时,无论是威慑还是助力,皆需你出面。若是拿不定主意,也可通过源瓶沟通于我!” 见源生神色肃穆,白青最后讲出了另一个自身较为挂心之事: “另外,还有一事极为重要!你且挺好,这事无需花费力气,但如若发生变故,你需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见白青少有的严肃,源生有些惊讶。 “皇城之内,在那座泰和正殿之前,有一百单八阶。此阶不凡,于我极有渊源。现在我还不甚明白,以后再讲与你们知晓。总之,源生,你一定密切关注,有任何异动,务必及时通知我!” 听闻白青再次强调,源生深深记在心里,顿时点头答道: “放心,我这就将源瓶隐于那处守候,留下神识,不会有任何错失!” 白青这才点头,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却依然看向这位潇逸书生。 “白青,你所说之事,确需有人担负。放心吧,我留下!” 白青还未开口,媚姐已经笑逐颜开了: “你俩啥时候这么生分了?白青的安排自有理由,源生亦是全心协助。还说了这么大半天。行了你们快走吧,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影响我造塑泥胎。” “媚姐深明大义,白青谢过!” 唤上源生,冲着围绕巨球的广寒宫而去。 “小萌,如我方才所讲,待媚姐拓开泥胎识海神经,你便将这广寒宫中暂存的魂魄渡出,助她打入泥胎。现在我将广寒宫的认主解除,你让其认你为主方便行事。” 白青自进入广寒宫中,便先将此行之事讲与小萌。小萌听闻阿媚已是同意便未再多说。 白青凝神,心念微动。广寒宫内石碑之上一滴精血渗出,回归白青体内。而后,小萌亦是顺利让其认主。 “如今,你便是这广寒宫之主了。相信你现今对这广寒宫所能已经了若指掌,我仅有一句嘱咐:我爹还需静养,他一介凡人不可辟谷,需你助我每日渡些吃食于他。另外若有任何状况,及时告诉源生,让他通知我!” 一边说着,白青一边走到白荣病榻之侧,细细看着昏迷的父亲!源生听闻白青如此说来,立刻笑道: “你就放心吧,不然你以为这两日白荣大伯的吃食是谁操办的?小萌在这广寒宫一步未出,不就是因此事吗?” 白青一听,顿感惭愧。要不是心细的小萌,自己还真是有些忽略了。顿时千恩万谢,当然也是被小萌调笑着轰出了广寒宫。 “呼~总算是交代清楚。” 正感轻松,忽然望见独自漂浮于漆黑空间的玉璃,白青转头认真对源生说道: “源生,玉璃此次与我同去,一是大妖数量、实力皆是不明,我想多个帮手;二是她擅破结界,有她,此去那密林内必然多有助益。” 源生知道白青意思,打断他说道: “白青小子,你无需如此,我等九鼎早有誓言。若你是因我与玉璃私事,那不必担忧。不过,现在给我一些时间,我与她有话要说。” 不待白青答复,源生已经飘去。 青衣飘飘,如瀑长发无风自曳,巧琢精雕的素美面容。天宫仙家一般,嫣然绝美无双。本是闭目的玉璃,心底灵犀一生,如汪深眸闪烁。当望向渐渐飘来的那个人,那副已近绝世美颜之上,笑靥绽开! 第五十四章 呼兰伽瓦 “玉璃…” 源生目光迷离,口中呢喃着佳人芳名。任谁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迷恋,玉璃当然沐浴其中。 “果然,你并未离去。你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一模一样!” 源生还未去到近前,却见倾世娇颜之上泛起芸芸绯红,更是心醉。 “玉璃,我有话对你说。” 短暂的迷失,令二人心中皆是涟漪点点。此刻醒转,源生才低声开口。 玉璃被他拉起手指,抬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等候。 “你可知道,我自觉醒,便能隐约有一丝牵挂。自从来了汴京城,这种感应便增强许多,那斩月桥最是强烈。我想,那便是因为你吧。” 源生再是平日里巧舌如簧,此时讲出其自身所感,亦是再无花巧。然听在佳人耳中却沁心入怀般温暖柔情。玉璃不自觉地抿嘴笑着。 “后来,见到你那一刻,很奇妙。识海似有一卷画卷徐徐展开,像是绘着你,还有我…” 玉璃手掌突然捏紧,肩膀微微颤抖,期待地紧紧发问道: “对!对!你说,画卷上还有什么?” 源生轻皱剑眉,似乎努力回想,下一刻确实缓缓摇头,无力答道: “和当时一般,我努力想要将那画卷展开。但画卷仍是只开启了那一点便停住了,我只知道那里面有我,有你。” 玉璃缓缓松懈,前一秒踮起的双脚最终放下。埋下头,手掌抚在心前,将刹那间痛彻心扉的遗憾掩埋: “他的记忆封印却如此牢固。” 玉璃眼中遗憾丝丝缕缕。不过转瞬又再是展颜,毕竟画卷还在心间,迟早他会忆起。 再次递给呆愣的源生一个如花笑靥,娇俏问道: “我看白青见过阿媚,又去广寒宫见了小萌,又跟你讲了半晌话,定是有什么安排吧?” 源生这才想起自己来意,下意识伸手挠头,稳了稳心神,说道: “白青教会红狐再造之法,说是若那新界生出生灵便会升阶。新界若是被放入原界,原界也立刻便会被拱升一阶。” 顿了顿,见玉璃并不惊讶才又继续说道: “原界升阶,界内修行瓶颈也是水涨船高。而之前辰虚宝炉镇守之地有大妖,此时若是不除,升阶之后必为大患。因此…” “所以媚姐于新界内造人,小萌守护广寒宫中魂魄和本源之气,照顾白青之父白荣,你携源瓶负责汴京城和居中沟通,我跟白青去与辰虚子汇合,是吗?” 玉璃一股脑将猜测讲出,确实与白青计划一般无二,蕙质兰心。 “你怎会如此清楚计划?” “让你留下的确是明智之举,你不必有所介怀的。” 源生再听到此言,差点生出膜拜之心,玉璃不仅猜到计划的全部,还猜到自己起初因不能同去而心存不满。顿时竖起大拇指却脱口而出: “真是我的贤内助!” 话方出口,源生才顿感唐突,心中一慌,更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那个,我意思是说…” 经他这无心一逗,玉璃心中鹿撞,粉面霞飞,一跺脚,皱着琼鼻娇斥道: “你!谁是你贤内助了?!” 源生又是连连道歉告饶。好一阵,才没再搅闹。安静下来的双方,心中皆是暖意充斥,却又带着浓浓不舍。 离夕最是惆情时, 凡庐仙宫何幸之? 玉璃不知,就在依依惜别之间,源生竟然生出似曾相识之感。仿佛与眼前女子曾经在某处有过一别。 本该因此感到疑惑的源生,却心中无妄一痛。仿佛上一次那似永诀的疼痛还未完结,延伸至此! “走吧。” 白青待源生将玉璃送到身前,便作别源生,轻轻唤了一声,当先出了源瓶空间。 玉璃深深看了源生一眼,转身跟随而去。 呼兰山,神峰“呼兰伽瓦”。 轰隆!神峰北侧一块坚冰裂开,当先跃出一只剔透雪白的小鹿。尖尖的鹿耳之侧没有鹿角,应是一只雌鹿。 雪白小鹿在裂口之外挺立,竖起耳朵四下探查。旋即回头喳喳直叫,像是在催促谁快些出来。 果然,在小鹿跺脚叫唤的催促中,那坚冰裂口中忽地闪出一抹同样雪白的身影。 瞬间停在小鹿身前,紧紧抱着小鹿的脖子嘟囔道: “雪儿,雪儿。太阳神的光辉撒在你身上,真是美丽极了!” 清澈好听的声音响起,女孩儿一边说着,小脸还在小鹿柔滑的皮毛上磨磨蹭蹭。小鹿也把脖子环住那个小巧身影。 正当一人一鹿很是亲昵之时,一个威严女声响起: “洛珈,你可记得我赫连族圣女训?” 女孩闻声赶紧从小鹿环抱中退出,直挺挺地立在雪地里,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绷。身旁小鹿也学着她的模样肃穆站立。两个小家伙规规矩矩,甚是惹人怜爱。 “你瞧把我小洛珈吓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来,乖洛珈。” “风婆婆,你最好了!不像我娘凶巴巴的,哼!” 女孩儿如获大赦般,嬉笑着冲进老妪怀中,还不忘冲着一脸无奈的中年妇人努嘴。 “风长老,我记得我年幼时你可不是如此宠溺圣女的!别到了洛珈这里,你便不行督促之责了。” 虽不似东宋之人那般锦缎华服,这中年妇人只着兽皮禽羽亦是贵不可言。作为呼兰神山当代圣女,平日里举手投足间自然神萦仙绕,气质非凡。 不过此时,当代圣女如忍气吞声的媳妇般,刚想管教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又被家里老人一通训斥,又是心中好笑,又有些气闷当场。 见风长老也不理会以及,仍是自顾自和洛珈腻味。圣女摇头叹气,走向乖乖站立一旁的雪白小鹿,抚着它的脖子,轻声说道: “雪儿,你最乖了。洛珈就由你来监督吧。” “喳喳喳。” 被唤作“雪儿”的雪白小鹿显然亦非凡类,竟然能懂人言。听圣女之言,右前腿弯曲,左前腿下压,顺势俯下头颅。 见这幼年期雪灵鹿拜受,圣女稍稍心安。毕竟雪灵鹿反应机敏,身形灵巧天下无双。有它跟随,洛珈就算遇到危机也会提前得到雪灵鹿预警。 再以雪灵鹿的敏捷和极速,若是驮着洛珈逃跑,天下能追上之人不出一手之数。 “好了,洛珈,太阳神之光将呼兰伽瓦染成红色之前回来。记住,不得出圣域半步!” 妇人看了眼天色,催促道。 “知道了,圣女大人。” 女孩自老妪怀中钻出,有气无力地走到小鹿身旁。小鹿挺背跺脚,女孩儿顿时细细柳眉一扬,灵巧一跃。 飞快地,小鹿驮着女孩儿在这冰岩绝壁上蹿下跳,跑出了视野之外。 “风长老,既然您都派了赫连卫偷偷跟随,为何还不许我关心下洛珈?” 女儿刚走,圣女就察觉了四周至少十个强大的气息紧随而去。心中微暖看向老妪,问道。 “晴若,可能我是太宠溺洛珈了。哎,可能是老了,见着这孩子就狠不下心去。” 老妪有些佝偻,面目已是些许沟壑。圣女感知何其灵敏,老妪每日生命流逝如何会不知? 观自幼如母亲一般的人如此,圣女晴若看在眼里,心绪有些低沉。但还是出言否定道: “您可不能推卸责任,我的洛珈可是交给您了。” “晴若,洛珈已是豆蔻年华。圣女传承就在今年,你要做好准备啊。” 风长老一言,道出赫连族圣女训的传承之说。接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妪目光突然变得炙热,看向呼兰伽瓦神峰,口中颤动说道: “想我赫连族受托千年,世代择选圣女以待。如今,已有吉星天谕。并且传承莹玉亦是有所呼应。看来,预言所示,就在当代!” 老妪说到此处,双膝跪于坚冰之上,虔诚向着神峰三拜。接着起身拉起圣女晴若: “呼兰山的神醒了,他选中了洛珈。她命中注定会遇到那个手握星星的男子。赫连一族千年守候,终于会有结果。” 看着一脸激动憧憬的风长老,虽心知这关系到一界之运,以及赫连一族的宏愿,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仍是有些不愿。 每一代圣女,皆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赫连晴若已是此列翘楚,不过以其女赫连洛珈十三岁年纪如此俏丽而看,应是更胜其一筹。 只听闻丰韵绝佳的赫连晴若低声道: “我女儿赫连洛珈自幼本就非凡,不必依附他人,亦是此间天骄!” 晴若愤愤说出不甘之语,老妪却破天荒并未指责。只是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 “洛珈是赫连的骄傲,所以呼兰山的神才让天选之人爱上她。他二人若是合力实现古老的预言,那是何等壮阔之举啊!” “总之,无论是谁,胆敢负了我的洛珈,我倾赫连一族战他!” “干什么呢?谁说人家就要负了你女儿了?瞧你,这是呼兰山圣女说出来的话吗?我看倒像个村妇!” “哈,还不是被您风长老给我气的,洛珈出门,你都不让我叮嘱几句。” “赫连圣女一生不可婚配,只在成年后才去神坛受谕。受神谕后便会结胎诞下女子。” 此处再无旁人,老妪说出赫连圣女隐秘,虽是神奇,却对于圣女本身有悖伦常,圣女多是孤苦。于是老妪拉起晴若的冰凉的手,低声道: “我知你担忧之事,不过此事即是早已注定,便随洛珈他二人亲历吧。我赫连一族千年守候的,定然是个美丽的预言。” 第五十五章 今非昔比 故地重游,阳平关已不是当初破败模样。被白青一拳击溃的那段城墙豁口已经填补完善,整座小城看起来固若金汤 自两年前白家集结天下义士,声势再起之时起,城内驻扎的军队再回白家掌控。与边境各城寨一样,而今所有主事之人皆出自骁白卫。比起那“陈王之变”之前,白家势力更是强盛。 远远望着城楼上“宋”、“白”两面旌旗,白青有些恍惚。本是白家男儿成年礼之前,例行试炼的起点,实则却成了白青这一世证道长途的第一站。 然而对于白青而言,停留于此的理由,比起正道长生之重,穆安二伯更是令他挂怀。 穆安遣影卫护佑白青离城,才至寡不敌众战死关内。白青开蒙归来已是救之不及,当初只好将二伯肉身存入辰虚宝炉,而英魂便是在此地送入苍穹。当时心中发誓,定要替二伯穆安找到复活之法。 然而如今,白青再造赵吉之法成功,便想要试一试。躯体已有,而魂魄却需要寻回。 魂魄的属性规律,白青还不甚了解,只是懵懂地认为不可久存,迟恐不及。所以白青才在途中停下,目的便是寻找穆安的魂魄。 “玉璃,这附近可有结界?” 白青没有入城,而是带着玉璃升至阳平关之上的高空。他记得当初超度之法令得穆安魂魄身上高空消失不见了。所以开口询问对空间结界最为敏感的玉璃。 “咦?你感觉不到?” 玉璃有些讶然看向白青,见其听闻自己一眼更为疑惑,才摇头开口问道: “你的超度之法是何处学来?怎会不知?” “是我观那辰虚子施展此法,学来的。实施过几次,却没有问他由来。怎么?与此处有没有结界是何关联?” 玉璃这才恍然,凝神感应了一番,才点头确认: “这就对了,这处高空的确有一个结界空间。施法者的气息我不太熟悉。不过我能感受到到强烈的火锻之气,其中还夹杂着丝丝你的气息,定是你所说哪位辰虚子了。” 不待白青继续追问,玉璃继续解释道: “你观辰虚子施法学来的那番掐诀念咒,本就是他将魂魄送入其建的结界空间的方法,所以你依此法施展,所渡魂魄亦是进入了那里!” 白青这才明白,原来这并非真正的亡魂超度之法,而是将他们渡入了那处结界空间。不过新的疑惑又应运而生,白青紧皱眉头追问道: “亡魂被拘在那结界之内,不会阻碍他们转世投胎吗?如此一来,我和辰虚子岂不是做了不良之事?” 玉璃听完一愣,旋即摇头失笑道: “你想多了,你以为凭借那辰虚子施展一处结界,便可阻挡天地大道之力的渗透吗?再是九鼎之一,那也没有与造化之力抗衡的可能。” 白青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修炼一途,的确自己所知所思不足。 “不过辰虚子此番作为的确是一番好意,魂魄离体与遁入黄泉道之间相差时间有长有短。而如果暴露在外,时间一长魂魄便会消散,结界有效地保护了他们。” 玉璃对结界一番感应后,当然知晓结界的功效,为了白青更清楚,便娓娓道来: “另外,有些魂魄因某些原因,在到了入黄泉道的时间却选择滞留阳间,还可能化为厉鬼凶魂,为祸人间。而结界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以此两面来看,辰虚子此人还算不错!” 终于弄明白自己施展那番‘超度之法’的真实效用,白青连连点头应是。又听玉璃称赞辰虚子其人品德,又为方才生出的一丝怀疑愧疚不已。 “幸亏有你们相助,否则凭我白青小子,真不知要误多少事。” 白青抒发一丝愧疚之意,随后又将注意力回归到在此停留的目的之上: “玉璃,我又一位二伯,名为穆安。当初就是在此离世,我同样对他施展了辰虚子之法。不过历时至今已近三年,不知...” “三年时间已是不短,正常情况恐怕...” 玉璃声音很低,不过白青当然能听清。顿时心中哀怨激生,饶是白青心志坚毅,对穆安的生死却亦是重视非常。 玉璃见状有些吃惊,不曾想那位二伯竟然能激起白青这等人的如此失态。于是轻拍白青肩头,开口建议道: “白青,你先别急,我之前所说是正常情况,并不确定。不如我带你入结界一探?” 此言一出,果真令得这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儿来了精神: “对对对,玉璃,咱们去找找我二伯!不过这样,既然是辰虚子设下的结界,我俩便不用在此停留了。可先行与辰虚子汇合,与他说明之后再入内。如此也免了我们不打招呼闯他的结界。惊了他不说,还可能让老人家感觉我不够尊重。” 本是因穆安魂魄之事激动的白青竟然能瞬间冷静下来,玉璃已是非常赞叹。又闻其不愿惊扰辰虚子,担心辰虚子的感受,这位少年的品德更是令玉璃叹服!本是对白青不甚了解的玉璃,虽是之前也听源生称赞过,不过现在算了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走吧,我们去找辰虚子。” 白青当先飞去,玉璃心悦诚服的紧随其后。 很快,辰虚宝炉所化的丘陵出现在下方。刚一进入这处区域,一股熟悉的火阳之气便迅速席卷而来。下一刻,人影浮现眼前。紫金高冠,星月道袍,白须银眉,左手轻抚浮沉搭在右臂手肘之上,右掌食指中指竖起,微眯双眸,辰虚子一点头宣了一句: “辰虚老道奉命守候三年,恪尽职守,幸而不辱使命。三年之期满,我主如约而至,不甚惶恐!” 白青听得一阵白眼直翻,心想这老道果然还是当初那般虚伪,笑骂道: “恪尽职守?你倒是给我讲讲你都恪尽过哪些职守?” 本是衣袂翻飞仙风道骨之状,被白青这么一问立刻泄了气。讪讪地走到白青身边,凑近耳畔轻声说道: “白青,在外人面前,能不能别上来就透底?” 接着站直身子,恢复高深莫测之态,虚眯着眼朗声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敢问这位仙家是?” 白青又是一阵白眼,玉璃却很有礼貌地一欠身,答道: “小女子玉璃,与阁下一般,是九鼎器灵之一。” 说着,衣袂之间青光一现,剔透晶莹的青莲琉璃玉盏飘飞身前。 应是早有感应,辰虚子并不因对方是器灵而惊奇,不过对着精美的玉盏倒是挺感兴趣。匆匆对玉璃见礼之后,围着小盏看了又看。 玉璃也简单将玉盏介绍一番,听得辰虚子啧啧称奇不已。白青也不打扰,让初次见面的器灵们多交流并不是坏事。 反正也是片刻休整,白青转头望向那片黑森林。 这一看,却惊得白青一身冷汗!为了确认天眼所见,白青汇聚神识穿梭而去。本想扫过整片黑色森林,不料刚刚扫过不足三分之一,便被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挤了出来。 眼中的凝重无以复加,白青突然明白,自己对此行的估计,明显不足! “是那小子回来了?神识强度不错!短短三年,倒是让你成长了不少。不过要想发觉我的存在,还太嫩!” 黑森林正中,也就是紫气最为凝实浓郁之地,一人坐与一处黄岗岩台。观其相貌,年纪应是与白青相仿。浓密金发炸裂版蓬松,自头顶延伸至胸前。上身赤裸,棱角分明的肌肉隆起。一截兽皮短裙遮住腰间,双腿盘坐一双赤脚与其身材较之有些大得不成比例。 一副充斥着霸力的躯体,加上这身野性十足的随意衣着,浑身可谓是毫不掩饰地展示着一股洪荒蛮霸之气! 此时,只见他粗壮金色眉毛斜挑,暗金色双瞳直盯着白青所在方向,双掌向下按在虚空。吞吐之间四下灵气随之剧烈颤动。若是最擅空间结界的玉璃在此,将是感到更为可怖。因为仅有她能看出,若不是此人有意压抑自身,并护住此地,这番天地根本经不起这一呼一吸带来的震荡便会破碎! 当然,方才白青那神识探入,自然就是被他随意挤出的。可见,此时的白青,至少在神识强度上还远不及此人。 “三年回归此地,应是与那老道之约吧?最好不要尝试进来,否则...” 说完,仅仅留下一缕神识关注白青,便闭上双瞳,凝神继续自己的事情了。呼吸之间,周遭天地亦是在破碎边缘有惊无险! 再看白青这边,神识被挤压而出,心中震惊。虽知只是神识强度的三成,但被对方轻易挤压,应是与自己相当才对。觉醒一来,白青可从未遇到过如此实力之人。 然而,白青之所以如此凝重,是因为自己当下的神识修为。是经历了两年神秘罡风乱流中那一百零七阶石阶锻炼而成的,才仅仅与之相当。若非又那两年奇遇,怕是今日神识探入,已是必死之局了! “辰虚子!这森林如今变成这样,你为何不早说?!” 第五十六章 敌友难辨 “辰虚宝炉镇守在此处,不就是为了不让大妖为祸人间?这黑森林的变化为何不提早告诉我?” 白青表情凝重,有些埋怨地说道。 辰虚子听闻此言先是一愣,旋即转头看向那片森林,再三确认之后却是一脸茫然,有些心虚地低声问道: “有变化吗?我观之与三年前毫无差别啊…” 玉璃方才见白青本就白净的脸上突然煞白,也是第一时间顺着白青视线观察了那处密林,此时亦是有些疑惑不解: “白青,虽然我不知三年前此处如何,但今日一见,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为何你会忽然如此慎重?” 辰虚子见玉璃和自己所说一致,顿时心中放松了些,向玉璃一点头。 不过待他二人再次看向白青时,那张凝重的面孔仍是将他们的神经绷紧! “我非常确认,黑色森林中有一位大妖,实力很可能不是现在的我能抵挡的!” 白青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此言一出自然将二位器灵惊得不轻。 辰虚子镇守此地,自知最是责任重大。白青如此一说他立刻有些着急,首先开口道: “怪了,三年来我每日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并未发现不同之处。难道真有远超我之人,使我无法探到?白青,你可有何发现?快快说来!” 白青当然没必要藏拙,和盘托出: “刚才你们说话间,我天眼看去,那处密林之上除了紫气升腾,又有一处最为浓密之处紫气之色已经渐黑!” 白青记得觉醒的青云记忆里有过,妖气呈紫色,颜色由浅入深代表妖的实力渐强,可是青云可没见过妖气的颜色接近黑色的。 “妖气颜色近黑,你们可知代表何意?” 二位器灵自然也知道颜色越深代表妖越强大的道理,但近黑的颜色的确闻所未闻,纷纷摇头。 白青见存世久远的器灵亦是没有准确信息,只好继续说道: “天眼有此见之后,我便探入神识,自边缘处慢慢扫向中央那处。结果神识刚进入就被另一股强大的神识盯上。直到扫描三分之一处时,那股神识突然对我形成挤压,瞬间将我挤出密林!” 白青回想那一瞬,仍是心有余悸。身边二人更是瞠目结舌,他们方才神识也曾扫过,没有任何状况便扫描全境。 “虽然我只是探出三成神识之力,但此人轻易将我抵御而出,至少神识力量与我相当吧?” 对于修炼之人而言,对于事物的观察,除了似凡人五感外,便是天眼和神识探查了。 不过天眼和神识也不是没有限制,比如有些结界可阻断进入。不过最为原始的限制便是实力的强弱。 无论天眼还是神识,皆是只能观察和察觉到小于或者等于自己实力的他人。而实力超过自身的,若悬殊不大最多会有所察觉。若是实力差距较多,就算此人就在面前,刻意隐藏之下,也是不可知晓! 因此,二人见白青如此笃定,心知定是如此原因。辰虚子恍然开口道: “一定是我二人与你所察之人悬殊过大,根本察觉不到…那就有些可怖了!什么?三成?白青,你的神识之力为何如此强大?” 玉璃亦是注意到了白青所说,有些惊讶地问道: “三成便能察到我不能察觉之人?” 白青听二人所言,却生不出半点骄傲之感,反而更加凝重地说道: “这便是最令我感到此人之强的地方!我在汴京城内偶有奇遇,将我的神识强行锻炼了两年才有如今强度,却仍是被对方轻易拒之门外!” 两位器灵倒吸凉气,终于明白了事态严重。这样看来,白青所言不假,自己一行人显然对此行估计不足。 辰虚子也有些后怕,自己之前竟然妄言镇守此地。白青三年后还能见到自己,也就是林内大妖无视自己罢了。 玉璃也是表情凝重,面露询问之色看向白青。 白青早已从之前的震惊中平复下来,与这二人说话间,思路也是渐渐清晰了些。便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此人有意挤出我的神识,定是不愿我知其虚实而有意为之。而我等来到此地,未做任何隐藏,该是未察觉间被他知晓了我等实力。” 一边说,白青感觉自己越是明白了更多,继续说道: “知道我的实力,又有意不让我探明他的虚实,说明此人应是并不比我强上许多。” 辰虚子听得连连点头: “对对对,若是他轻易能碾压你,何必躲躲藏藏?!说不定并不如你!” 白青闻言亦是摇头: “也不要盲目乐观,此人这般做法也有古怪。若只是不愿让我探知他自身虚实,隐藏自身便可。为何我刚刚扫描到黑林的三分之一便立刻将我赶出?而将林内另外三分之二都挡在我探查在外?” 玉璃知白青是在整理逻辑,才会边说边分析,顺势推了一句: “凡实力强横者,应是皆有些傲气。此人实力无视辰虚宝炉镇压,却隐忍多年,如今白青你来此探查,他将你逼出亦是未做更多,应该也是有所收敛。” 白青闻言,对玉璃心领神会地一点头,说道: “没错,如此高绝之人却一再隐忍,定有原因!要么是正在修炼某种秘法,到了关键时刻不容间断;要么就是他在保护什么。” “那既然此人有所顾忌,那咱们就该立刻出手啊!那句话怎么说的?趁他病,要他命!” 辰虚子显然有些恼羞成怒,跳将起来喊出这一句,忽地又担心被那人知晓,赶紧捂嘴。 被辰虚子这一咋呼,白青突然眼中光华一闪。拍了拍脑门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辰虚子,我突然发现我们被你这老道误导了!” 辰虚子一听愣住了!再观玉璃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珠左右快速转动,之后茫然看向白青。 “三年前,你说你镇压此处避免大妖为祸人间。而今你我三人来到此地,便是如临大敌一般盘算着对敌之策,是吧?” 见白青停顿,二人听到此处并未觉不妥,皆是轻轻点头。于是白青摊开双手,无奈地问出他方才想到的问题: “是妖,便一定是敌人吗?是妖便会为祸人间吗?” 一个是瞠目结舌。 一个是目瞪口呆。 也不看这两张未合拢的嘴和呆滞的目光,白青将自己在千狐岭的遭遇讲出,又将青云记忆中的赤磷、红鸾和昆仑作为旁证。一经讲出,任谁也会懂得这浅显易明的道理:世间的妖与人一般无二,有好久有坏,有善就有恶。 最为懊恼的,当然是辰虚子,只听他悔悟道: “白青,赤磷兄妹还有昆仑是青云好友,亦是我的伙伴,我居然未曾作如此想!我知道了,我定是受了些误导,你还记得你初来此地之时吗?那凶神恶煞瞬间灭掉追杀你之人的大妖,的确不像善类啊!” “我并不认为你仅凭那只大妖威慑便做出判断。要知道,在我到来之前,你便是镇守此处。这一定有缘由,你好好回忆一下看看!” 白青对辰虚宝炉镇压此地感到奇怪,并非一开始就有的感受。只因后来遇到源生、玉璃,似乎皆是随意游历天下。这才感觉辰虚宝炉于那处不动有些蹊跷。然而辰虚子却从未提及,观他神情,就好似这是理所当然一般。这才出此一问让其认真回忆下。 辰虚子很是配合,顿时进入沉思。白青则是紧紧盯着他,等候着他的消息。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辰虚子眉头渐渐皱起,显然是一副搜肠刮肚的模样。一刻钟后,终于睁开双眼,遗憾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 “只是感觉如你所说,辰虚宝炉镇压此地是有缘由的,并且似乎是一个命令。但我搜索了所有的记忆,的确没有任何信息与此有关。” 这就是怪事了,既然当事人有感觉是收到了命令镇压此地,却在记忆中没有任何信息。只是靠那种感觉下意识地没有离去! “会不会是辰虚宝炉诞生灵芝之前发生的?故此你也不知?” 白青刚一出口便知不对,果然玉璃替辰虚子回答了: “不会的,器灵一旦诞生,那么几乎就是与主体是一体的,自然会继承所有器物所记载之事。白青你所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吗?你们都是器灵,你们想想看呢?” 二人皆是摇头。其实无需白青问,他们早已脑中非转考虑过各种可能性了。 “命令?会不会是青云?辰虚宝炉产生灵智便是青云所为,也就是说除了我,青云是唯一的主人,会不会是他的命令?” 白青继续追问道,辰虚子仍然无奈摇头提醒白青: “青云一生记忆尽数传承给了你,你可有搜索到此事?” 白青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其实无需提醒,也知道不可能。 此时的玉璃见二人纠结之态,突然有些跳脱,问道: “白青,辰虚炉镇压此处的原因,与当下我等处境可有关联?” 辰虚子脑子又懵了,今天已经数次被拉扯着转过几次弯了... “自然有关联,我想如果辰虚宝炉镇压此地,而那大妖像是在护佑那座密林一般,二者其实这不是殊途同归吗?一个不让出,一个不让进。既然皆是封锁这片密林,那么缘由定然也是相同吧!” 玉璃恍然大悟,点头赞同。但事实是辰虚炉并无镇压此地的缘由记载,三人目前对此一头雾水。至于对那强横大妖,自然也是一无所知。白青无奈,在此转向妖气冲天的密林,望着那处色浓近黑之处: “到底是敌是友呢?” 第五十七章 神峰湮灭 幼年的雪灵鹿欢快地腾挪跳跃着,背上女孩正值豆蔻年华。 冰雪覆盖的山林里,每棵树都像是冰雕玉镯般。小鹿和女孩快速地四处闪动,银铃般的笑声回荡林间。 细细的风吹动冰晶树挂也跟着相应,叮当叮当,像是在为这一人一鹿的到来欢歌笑语。这鲜有人迹之境多了一点欢快灵动的意境。 女孩拉住小鹿,停在了一刻巨木之前。女孩盯着巨木上的古怪符号,眼神有些疑惑。 小鹿也歪着小巧可爱的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那个古怪符号。 “不对啊,此地便是神峪界标了,为何不见我赫连族的神卫守护?” 女孩每次出来游玩,皆是在这些篆刻神峪界标的地方被神卫们劝返的。而今此地居然无一人看守。 女孩起初很兴奋,嘴角翘起,眼中一丝狡黠划过。 “雪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去过,听风婆婆说外面如何如何危险冲冲,我才不信呢,他们就是不让我走远。走吧,咱趁此机会出去看看。” 可惜,雪灵鹿虽然年幼,但极其遵守诺言。来之前显然是答应了风长老和圣女不允许出域外的。 “雪儿,咱们就出去一点点,看一眼就回来嘛。” 洛珈自然知道雪灵鹿对诺言的重视,但还在努力。当然,雪儿不仅无动于衷,还掉转头跳上巨木,想要往域内奔跃而去。 “洛珈小主,请跟我们回去吧,圣女大人和风长老都交代过,您未满十六岁前,绝不能离开神域!” 四周,那些隐藏气息,跟随而来的赫连卫渐渐现身。来到女孩身前,皆是单膝跪地,右手抚胸。 “哎呀,真烦人,风婆婆还是派人跟着我!” 正要发作,突然雪灵鹿一个踉跄,女孩赶紧抓紧小鹿脖颈。 轰隆!大地剧烈震动了几下便停下了! 方才一刹那,被大地震动抛飞得东倒西歪的赫连卫缓缓起身,面面相觑。 正当大伙起身,准备带着女孩和雪灵鹿回归峰顶。一股浩瀚地巨力自天空突然压下,所有人瞬间被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赫连卫个个皆是骁勇之辈,无一不是赫连族的强战勇士,而在这巨力之下,毫无抵抗之力。不久,骨头断裂的声音夹杂着沉闷的吃痛哼声四处传来。 女孩并没有受伤,并非她抵抗之力多么强悍,亦非那压力独独对她网开一面。而是那幼年期的雪灵鹿,第一时间将女孩挡在了身下。 “雪儿!” 绝美山林间传来的再非女孩灵动笑声,而是凄凄哭泣。 小鹿后腿跪在地面。修长的前肢已经断裂,以奇怪的角度歪在一边。而雪儿咬着牙,用断处拄在坚硬地冻土地面,为身下的女孩撑起一个狭小空间! 眼见心爱的小鹿在眼前苦苦支撑,女孩无力地哭泣着,而四周已无人能听见。 下一刻,上空传来的巨力数倍叠加而下。无声无息地,“呼兰伽瓦”神峰被夷为平地。远远望去,好似峰顶被削去了一般! 神峰泯灭,赫连一族无一幸存! ...... “哇!呜呜呜呜~” 女孩突然大哭醒来,雪灵小鹿将小巧额头靠过来,顶在女孩眉间磨蹭。女孩睁眼便看见心爱的小鹿活生生地依偎身边,连忙抱住小鹿脖颈,呜咽不止。 小鹿舔舐女孩脸颊的泪珠,呜呜轻唤,似是在安慰这位小主。 女孩渐渐分清方才那恐怖的场景仅仅是梦里之事,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不再哭泣。 “看来是小主做噩梦了,解除戒备,大家散开去吧。” 为首之人驱散被小主哭声引来的众位勇士,继续潜伏守护。 女孩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但受那梦魇影响,已是不再想继续玩耍。站起身来,抚摸着小鹿说道: “雪儿,我们回去吧。” “慢!” 突然一声呼唤叫住了女孩。女孩巡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巨木篆刻界标的地方,不知何时有一位老人站立。 惊奇地看着老人,见老人的手指在界标图案旁边摸索。女孩好奇,上前想要看看那是什么。 走近了,原来那老人摸索之处,一个隐隐约约的痕迹,像是被人匆忙刻下的标志。 “这是什么标记?” 女孩抬起头看向好大的老人,问道。而老人眼中透出奇怪的神色看着女孩,久久才说出一句: “这是你的标记,它告诉我你会在这里。” 女孩更加疑惑了,仔细观察起这位老者。 银白长发无拘无束,剑眉斜指,鼻梁挺直,薄薄嘴唇微微上翘,长白美髯垂顺及胸。灰白的长袍很是整齐,胸口处一支银色水珠的图案跃然! 不知为何,自见到这位老者,女孩就生出亲近之感。甚至毫无防备地来到他身边,看他说的那个标记。 甚至自己看他的样貌,看他的衣着时,都会生出好感。特别是看到那颗娟秀水珠图案之时,女孩感觉心中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女孩虽然很是疑惑,但待在此人身边又甚是舒适平静,便没有多言。 此时,雪灵鹿来到跟前,大眼疑惑地打量着这位陌生人,又走近老者在其身上来回地嗅着。不久也如女孩一般,静静地待在那人身旁。 “雪儿,你现在还真是漂亮。” 老者抚摸着雪灵鹿的额头。旋即看向静静待在一旁的女孩,又再出声: “洛珈,来不及解释太多,你们随我来。” 说罢,老者带着女孩和小鹿朝峰顶飞去。 很快,老人就像熟门熟路一般,穿行期间,顺利地找到了圣女和风婆婆。 “圣女大人,费尽万难才寻得这机缘,只能带走洛珈和雪儿,赫连一族恕我救不了!” 老者刚一见到洛珈的母亲,便没头没脑地讲了这一番话。说完,拱手深深一拜,毫不迟疑拉起女孩和小鹿刹那飞出神峰范围。 待他堪堪停下,女孩迫不及待地转头望向神峰。 却只看见“呼兰伽瓦”神峰已被夷为平地。远远望去,好似峰顶被削去了一般! 梦境!这不是自己方才的梦境吗?不会的,这定是还在做梦!女孩不断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想要向自己证明,这是梦境。 老者见她如此,无奈摇头,好一会儿,见女孩柔弱肩膀抖动,才轻轻安慰: “你先前的梦境,本就该是实情。但若是那样,他不答应!” 老者又说出一句令女孩听不懂的话。女孩却在失去母亲,灭族的悲痛之中。勿论心中对身后之人万般好奇,亦是不可化解。 老者将女孩和小鹿放在一处山顶,再次抚摸着小鹿额头,温柔地对它说: “好好照顾她。” 小鹿大眼闪动,轻轻点头。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女孩柔弱的背影,一狠心,老者身影渐渐消失。 小鹿陪着女孩在这处山顶坐下,相互依偎着。远方神峰早已再无烟尘,一切都已成定局。 女孩没再抽泣,斜躺着,将头靠在小鹿的背上望着天空。 夕阳西下,山巅一抹血红映在她们身上。女孩下意识地抚摸着项链。那里有一颗吊坠,模样像一滴晶莹的水珠。 便与那巨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便于那老者胸前图案,一模一样。 ...... “是敌是友不确定,那边前去一叙如何?” “白青,这可不能开玩笑,万一是强敌...” 辰虚子只不过说出了三人共同的担忧而已,玉璃此时亦是与辰虚子一起,站在白青对面。 九鼎助白青证道长生,是誓言亦是责任,他们可不希望出现“中道崩殂”的可能性。 白青当然不是喜欢冒险之人,特别是毫无半点把握的险。既然要去一探究竟,自然要做些准备。只听他开口说道: “玉璃,你擅长突破穿越结界。一路由你带领我们穿越而入,应是不受那些屏障阻碍。” 随即目光转向星袍老道,说道: “辰虚子,你擅长阳火锻炼。就好似野兽皆怕火一般,这天下众妖皆是天生恐惧火阳之气。你一路释放这等气息,应是可令得众妖让开道路。” 稍作停顿,白青看向近黑紫气的方向,说道: “如此,我们便可不受干扰,直抵那人所在之处!若是英雄我交个朋友,若是强敌,有你二位在。我们渡入你们任意本体器物之中,可保平安离去。” 二人听完,心知也只能如此,就当是先探之一探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先完成我的一件私事。辰虚子,你那虚空结界中,我二伯穆安之魂魄可还在?!” 问出此言,白青紧张地盯着老道。选在此时,也是因这魂魄存世本就不稳,越早找到越是心安。 其次,对于探那密林,的确心中没有万全之策,生怕拖延。 辰虚子本在为探林做心里建设,却不料白青有此一问,稍作愣神,立刻又反应过来。凝神闭目,心念搜索。不久,便在白青的注目下睁开双眼,欣喜地说道: “穆安战魂,果然强悍!” 白青闻言大喜过望,拉着辰虚子追问道: “就是说还在咯?!太好了太好了!” 接着,辰虚子又欣喜地说出另一个好消息: “不仅穆安战魂犹在,当初护你的三人也在!并且,应是记忆尚存!” “二伯!赤鳞!红鸾!昆仑!你们都在,很快我们又要见面了!” 白青心头大石落下,终于眼神凝聚看向密林: “二位,这片神秘黑林,我们就闯它一闯吧!” 第五十八章 噬魂妖狼 “辰虚子,长久以来你在一侧设下屏障,我们不曾找你麻烦,如今竟然得寸进尺!” 黑色森林与平原交界处,无数强悍妖兽聚集,将他们世代生息的密林挡在身后! 为首一名铁塔巨汉立在三人面前咆哮呵斥。只见此人黑发浓密蓬松,面部狰狞可怖,虽已是化为人型,但还保留了那对狼齿自唇角刺出。 身着黑色兽皮断袖劲装,胸前覆盖银白月牙护甲。裸露在外的肌肉虬起,粗壮的脖颈,手臂上无数伤疤盘踞。 再观其双手提着的那对短柄粗糙石锤,足有万斤。一看便知这是一位以力量见长的强力战将,应是尤其擅长近身血战! 就在方才,白青三人刚刚靠近密林,众妖便齐刷刷地涌出挡住去路,而此人显然认得辰虚子,却不识白青和玉璃。因此上来就对着辰虚子呵斥。 辰虚子怎会与这等角色纠缠?不屑置辩,只是目光向这巨汉身后的黑暗密林望去。 铁塔巨汉受此藐视,顿时青筋暴起,石锤被他捏的嘎嘎作响。正要发作,却闻辰虚子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 “噬魂老妖,真要阻我入林,就别让小辈们出来送死。你我多年对峙,不如趁此机会清算一二如何?” 话音刚落,巨汉后方密林果然一阵搅闹,一阵黑雾滚滚而出。本是密密麻麻拥挤的众妖显然非常惧怕这黑雾,纷涌躲避,很快便让出一条通道。就连方才爆喝的巨汉都萎靡地闪到一旁。 “辰虚子,你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平日里你多番骚扰没人理你,今日送上门来,我便给你点教训!” 阴森的话音传来,白青却觉得似曾相识,疑惑看向辰虚子。 “哈哈,你并非不识他,当年就是他替你灭了那追杀你的美妇人。” 辰虚子一句话,让白青进入短暂恍惚。 当年一路奔逃,途中显示穆安二伯战死,接着昆仑,红鸾,赤鳞为了护佑自己而牺牲。最后仍是在密林之前被那狠毒美妇人追上。 那时辰虚子突然自密林内窜出拉走自己,而追赶而出的一只恐怖巨兽吞噬了那名美妇杀手! 短短瞬间,那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众妖最前端。浓浓黑雾散去,一道青年人影显现而出。面容清新俊秀,左手轻捋长髯,右手轻扫黑色浮尘。 只见这人一身漆黑星月道袍,暗金高冠束起漆黑长发。不知情者,定会为这突如其来的仙风道骨折服。 而白青和玉璃却是目光在此人与辰虚子之间来回转移。而白青腹诽不已: “此二人不愧对峙多年,不仅实力相当,就连化形出的服饰都几乎一模一样…” 辰虚子显然也被这同来的二人盯得心中有些发毛。赶紧一挺腰板,指着那青年模样之人就骂: “噬魂老妖,你说你修行虽说不足千年,但也是数百年了。还恬不知耻化作这青年模样,我都替你丢人!” 辰虚老道每次见这老熟人化作人形时,倒也的确都是这等恶心。此时有白青撑腰,更是毒舌如簧: “赶紧给我变回本体,那副癞皮狗模样虽是猥琐,不过那是你本色,我不怪你。但就那副德行也比你现在这样看起来顺眼!” 果然,辰虚子的恶毒之言立刻破了那人那副道仙之功。顿时原有的仙家风范瞬间消散,青年道人撩起道袍下摆,一脚伸出踏在身前。浮尘被其自手肘间提起,指着辰虚子乱晃,口中破口大骂: “你个辰虚小老儿,我变化的模样与你何干?我本体那也是丰神俊朗,你再敢污蔑,休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休要趁口舌之快,噬魂老妖,你要真有那个胆子早就冲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刚才躲在众妖身后,被点名喊出来又不敢动手,还在那儿叭叭叭的…” “轰!” 青年道人周身黑雾顿然升腾,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辰虚子,你找死!” “哟呵?就会放黑烟。我跟你说你可小心着点别把你那林子点着了。” 辰虚子今天话特别密,对面青年道人说一句,他能接上好几句气人的话。 见青年道人胸前频繁起伏,显然动了真怒,辰虚子很满意。转头向白青玉璃两位看官一点头一眨眼,同时手上做了个安心的手势。看得二人一顿白眼翻飞。 可就在此时,青年道人动了。尘土飞扬,显然是青年极速窜出,蹬爆了脚下磐石。 右手瞬间化为利爪,飞速探出,配合迅猛前突的身形,刹那袭至辰虚子前胸。 “嘭!” 本就是势均力敌的大妖含怒一击可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辰虚子仓促应战,只得双手交叉护住前胸。刚一接触,辰虚子便被轰得抛飞而去。 好不容易控制住身形,落在后方地面。器灵虽不是肉身,不至于伤及脏腑,亦是没有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灵气凝聚而成的身体明显淡薄了些。 “一出手便毒辣至此,看来你很重视我这个敌人啊,不过可惜,我今日本就是立威而来,便用你做这垫脚之石吧!” 辰虚子少有的严肃起来,激怒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该是实施第二步计划的时候了。 其实根据三人先前的商议,辰虚子的任务,便是震慑众妖,为前行排除不必要的阻拦。所以辰虚子才挑选这妖林中实力排在靠前的这位老熟人下手。 青年道人见自己偷袭并未建功,有些惊讶。毕竟一直以来与这辰虚子多有摩擦,辰虚子都是一触即溃。这次硬接自己九成力道一击却毫发无损,不得不令他讶然! 讶然不代表就怕了,修炼数百年的大妖,必然不仅修为惊天,亦是心智坚毅之辈。既然对辰虚子实力有了新的估计,那么应战便是。 “尔等推开!” 噬魂老妖一摆手,向众妖呼呵一声。众妖应声赶紧退却。 “噬魂老妖,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今日我再不会留手,能否活命,看你自身造化了。” 随着辰虚子话音缓缓传来,周围温度随之急速升高,而他本人的气势亦是连连攀升。 然而对面噬魂老妖亦是不甘示弱,同样是缓缓蓄势。 下一刻,两个犹如凝实的气罩相互对峙摩擦! 辰虚子这边火红炙热! 噬魂妖那边幽暗阴冷! 白青看向二人,只见辰虚子神情轻松写意,应是仍有余力。 然而噬魂老妖那边则不然,冷峻青年的额头已是冒出冷汗,虽刻意稳定身形,却早已被白青察觉到细微的颤抖。 看似不相上下的气势对峙,实则高下已判。 噬魂妖身在其中,自然更是明白这气势之争已是无需持续。作势退后一步,收回全身黑雾。同时双腿蹬在身后,上身俯下,让双手撑在地面,一股荒蛮的气息瞬间散出! 就连一旁观战的玉璃都能看出,这噬魂老妖将欲何为。辰虚子自然清楚得很,不过他气势不减,只是一抛衣袂。瞬间,辰虚宝炉闪现而出,悬浮半空! 果然,噬魂老妖渐渐化为本体。四肢化为粗壮狼驱,头颅自嘴部以下渐渐拉长,耳朵渐渐移至头顶竖起! 背部拱起,全身一抖,衣袍震碎。全身本是光洁的皮肤上汗毛生出,迅速生长。口中獠牙参差,利爪尖利锋寒! “嗷呜~” 悠悠长啸响起,先前仙风道骨的青年道人,此刻已是化为一头鬃毛黝黑发亮的黑色巨狼。 它的长啸悠然远传,引得后方林中类狼的生物皆是嚎叫响应。一时间啸声四起,虽是青光白日,气氛却似月黑风高一般! 真妖,虽是可化为人型。但要论战斗力,自然还是本体更为强悍,毕竟那是他们更为熟悉的身体形态。 噬魂狼,较之其他类狼物种而言,最是身形巨大。除此之外,它们还没喜好吞噬灵魂。并且还传承一些简单的灵魂攻击之术。 这噬魂老妖化为本体,本身又是狼中之王的噬魂狼,还有近千年修为。算作这密林中的翘楚并不为过。 “嗯,不错,看起来很强大啊!辰虚子,难怪你会选他。” 白青向辰虚子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倒不是在称赞噬魂狼的实力,而是因如此角色若是战败,自己这一方的立威之举便是成功了。这才知道辰虚子选他动手的正确之处。 辰虚子也不谦虚,亦是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不过很快又再次严肃起来。 只见他手托辰虚宝炉,将其置于头顶。接着双掌合十于胸前,拇指打开指尖相顶,双掌与相顶拇指间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空洞。 做完这些,辰虚子深深看了一眼对面噬魂妖狼,便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片刻,口中开始念出晦涩咒语。 与此同时,辰虚宝炉亦是在头顶缓缓旋转。很快,炙热难耐的气息传出,铺天盖地扑向噬魂妖狼,并向他身后蔓延而去! 高温之下,妖狼御力抵抗,强悍妖力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尤是如此,妖狼也是被高温烤得烦躁不堪,吐着舌头剧烈喘息。 噬魂妖狼那双金色双瞳紧紧盯着旋转的宝炉,心中发苦。深陷如此境地,它哪里还不知这辰虚子暗藏实力这么多年,如今扮猪吃虎而来定是有所图。 一时间懂得了对方意图,可自己也不愿做这垫脚之石。妖狼眼珠一转,顿时做出一番动作。 不得不说,至此关键时刻,妖狼这一举措,救了自己不说,还令得对面众人大大折服! 第五十九章 巧出迷阵 “呜呜呜呜~” 刚刚还毛发炸起,凶神恶煞的妖狼身体缩小了一圈。匍匐在地,呜呜低吟,望向辰虚子的目光凄惨哀怨。活脱脱一只受伤小犬,祈求饶恕的模样。 辰虚子也是数百年道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亦是让他始料不及。口中咒语念到一半生生停下,蓄势待发的辰虚宝炉也是一滞停下旋转。辰虚子憋得脸色朱红,数百年修为都险些出了岔子。 白青也是瞠目结舌,对这妖狼的转换功力腹诽不已。 一时间,此地弥漫天际的站意煞气消失得干干净净。妖狼在继续演,白青和辰虚子在翻白眼。 却另有一人有了新的动作! “呀,好可怜的狼狼啊!” 一道白影瞬间冲向匍匐呜咽的妖狼,一把捧起巨大狼头紧紧抱在怀中。双手在妖狼柔顺厚实的皮毛上开会摩挲。 这回,目瞪口呆的队伍中加入了妖狼本身。 “玉璃,你这是?” 白青试探着出口询问。却遭到玉璃抬眼狠狠扫视: “这小狼狼都求饶了,你们不许再动手伤害它!” “我…” 对于玉璃这不分敌我的母性无差别泛滥,白青与辰虚子面面相觑,皆是摊手无言以对。 见怀抱自己的女子的队友没能阻止女子“恶行”,妖狼很是心情更加悲苦: “我可是威震一方的狼王霸主。方才只是不愿给对方做垫脚石白白受伤,才假扮那般模样,不曾想啊!” 心里如此想,却在玉璃目光看来之时,眼神装得更加楚楚可怜。不过并不影响他心中无奈: “被这女子怀抱其中,如此形象传将出去以后,如何统领我数万狼军啊?哟,哎哟,呀呀,哎哟…” 玉璃的双手此刻由先前的抚摸,改为在巨大狼头的下颚处轻轻挠痒。妖狼也是脑中一片空白,憨憨享受。 看着这玉璃与噬魂妖狼如此和谐的一幕,辰虚子干脆收了宝炉。来到白青面前低声道: “白青,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如今这等气氛将双方的对立战意散去大半。硬要开战,的确有些尴尬。白青也是有些犹豫了。 正当此时,一声巨响传来。在场所有人顿时看向原本和谐的一人一犬! 只见玉璃单手握拳高高举起,那先前还被其抱在怀中的妖狼已经不知去向。 顺着玉璃高举的粉拳方向望去,一只妖狼狂喷鲜血远远飞出,越飞越远不知去向。 “区区噬魂妖狼,也敢阻拦我等入林,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再有阻拦者,杀无赦!” 玉璃收回粉拳,向着密林内躲闪的众妖一声娇斥。便转身回到白青身前,看向白青的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白青会意,再次当先向密林走去,辰虚子与玉璃并排紧随其后! 果然,众妖赶紧远远避开。应是方才见过辰虚宝炉的火热之威,又见那强横的嗜血妖狼在这看似柔弱的女子面前被轻易击败,皆是心中生出惧怕。 玉璃轻轻一抚,妖林最外层的薄膜破开一个口子,三人跨步而入。刚一进入,那层薄膜瞬间闭合。 身处其中,才知这密林并非外部所见那般漆黑阴森。辰虚子倒是不止一次闯进来过,并不稀奇。白青和玉璃却被这里的生意盎然啧啧称奇。 正事要紧,三人短暂停留后,便认定方位迈开脚步飞驰而入。 “混账!噬魂老妖果然是个白眼狼,就不怕我废了他吗?” 林中那位金发少年目光炯炯,怒骂一声。他这一动,周遭空间差点崩碎。赶紧稳定心神,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前那具水晶巨棺。 见这巨棺并无异动,才放下心来。随后沉声对着虚无之处说道: “四位,请各司其职吧,助我成事,必有重谢!” 虚无之处寂静无声,但金发少年微笑点头,他知道,那四人已经启程。 白青一行人极速前进了近两个时辰,途中果真不曾遇到任何阻扰。不过三人越是前进越是感觉不对。 终于白青率先停下脚步,四下观望下开口说道: “我先前用神识扫视这密林,可没如此巨大。我等极速两个时辰应该早已穿透而出,而今却还在林中。” “我们中了迷阵?” 辰虚子亦是早有怀疑,白青提出,他立刻说出自己的猜测。玉璃也是点头,开口道: “我擅长穿透结界阵法,是因本体青莲琉璃玉盏的材质所致。但实则对结界或者阵法的原理和破解之法并不了解。停下来也好,待我先仔细感应下。” 玉璃摊开双手仔细感受着这片森林,白青二人别无他法只好四下张望。 片刻后,玉璃收势。白青见她睁开眼后疑惑的神情,顿时有些消沉地问道: “如何?有何发现?” “我们的确身处一座阵法之中,阵法结界也有明显的边界。但我神识探出那边界再次感应,又发现还在大阵之中。这就奇怪了。” 玉璃所言令白青紧紧皱眉,见玉璃深深思索之状,只好继续等待。 然而,辰虚子听完玉璃所说之后,却沉默了下来。来回踱步,终是有些线索,瞬间拉起白青,急促问道: “白青,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从这密林逃往丘陵之时,我曾说算是还了那大妖一个承诺之事?” “记得,你那承诺与这大阵有关?” “我并不完全确定,但兴许有关。当初我时常入这密林探寻,为的就是怕此间生出逆天巨妖,却因与那噬魂妖狼交换情报,承诺为他凑齐一具血肉之躯。” 白青正要发作,辰虚子赶紧解释: “我怎会行那等恶毒之事?加上晨虚炉所化的丘陵本就是阻断活人入林的屏障,因此长久以来就没有兑现承诺。而追你那名美妇杀手被他成功灭杀,才算是兑现此事。” “我记得此事,你快说此事与大阵关联。” 白青催促道。辰虚子继续说道: “当初我曾问他凑齐血肉之躯作何用处,他直言是要的是人类的血肉之躯,自然是为防止人类入林搅扰。” 停顿片刻,又才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道: “我再三追问下,他亦是不愿说明,只是说那是针对人类的,妖兽不受影响!” 说到此处停下,与玉璃一起齐刷刷盯着白青。 “没错了,那定是讲的这座大阵。” “白青,你为何如此笃定?” “试想,一座如此规模,占地巨大的阵法设置于妖林之中。若是对妖兽同样有影响,那不是凭空缩小自身活动范围吗?” 玉璃接口说来: “对,若是对妖兽无效果,只针对人类,那就符合林内妖兽的共同诉求了。” “这阵法也算是奇特,不仅可以有选择的针对人类,还能骗过玉璃的探查,虽然不知道原理如何。但是倒也并非没有办法突破出去了!” 白青微微一笑,看得身旁二人一头雾水。正要追问,却见白青手指掐诀,口中低声念起咒语。 辰虚子一见心惊: “你这是?我的超度之法?” 很快便证实了辰虚老道的判断,只见白青手指一点,身旁枯木之下一颗荧光自绿茵之间飞起,缓缓来到身前。 “此地存世已久,定然有残存的魂魄。而这里又鲜有人迹,那魂魄定然皆是妖兽。” 果然,白青再次一点,荧光放大,将三人包裹其中。白青再次开口: “我来驾驭这抹残魂,你们保持好自身速度方向,保证我三人一路皆掩盖在这妖兽残魂包裹之中。兴许可以骗过这大阵,似妖兽般拜托干扰。” 辰虚子听完白青此计,竖起双手拇指,大为叹服!玉璃自然也是心悦诚服,不断点头称赞。 接下来,不过一刻钟,玉璃便轻轻点头示意。三人停下,大阵已出! 白青将助自己出阵的残魂恢复原样,轻轻放入草丛之间。深深一鞠,算是谢过。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等智计,的确是出众。不过也别高兴太早,那迷阵,不过是为拖延点时间,并无危险,算是个警告。” 说着,出声之人缓缓现身白青前方三丈处。话音也突然凌厉几分: “若是无视警告,再要深入,便要试试你们斤两了!” 白青定睛看去,那是一位黑塔汉子,穿着与先前那名巨汉无异,应是一族。不过此人显然较之先前那位强上不少。 辰虚子有些惊诧,此人修为已不是那噬魂妖狼可比。 浑身钢铁般泛着幽光的皮肤显然防御惊天。充满力量的全身肌肉虬起,黑发根根倒树。胸前银色月牙护具上点点暗红,应是血迹干涸造成。 无论局面如何紧张,此时的白青却有些出神。不知为何,这一路行来,每每遇见对峙的妖兽,他都生不起太甚的敌意,反而很是好奇。 果然,正当辰虚子全神戒备,而那巨汉也是怒目而视之时。白青打破了沉寂: “你是何种妖兽?可否告知?” 辰虚子闻言,眼睛不自觉瞟了一眼白青,又赶紧恢复对峙之状。 黑塔巨汉听闻一愣,浑身煞气顿时消散了一丝。不过显然此人随时身强力壮,平日里应是和性情憨厚之人。过问对方询问,巨汉居然有些腼腆,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是何类,与你何干?那个,你问此事作甚?” 玉璃听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噗嗤一笑。白青也是心中对此人生出一丝好感,又解释道: “这位壮士不要误会,我是人类你们皆是知晓,但我们却不知道你们都是谁,这有些不公平,所以我想要知道。” 铁塔巨汉听完,鼻子微微皱起,思考之下觉得有理,便挺直腰杆,傲然喊出: “月熊一族,在下熊岩!” 第六十章 月熊之疾 “熊岩,好沉稳的名字,幸会。” 白青一拱手,亦是向这黑塔巨汉介绍起己方的人来: “辰虚子你认识了,这位是玉璃,在下白青。” 随着白青的介绍,熊岩逐一望去。除了对辰虚子不算客气外,向玉璃和白青皆是微微低头行了个见面之礼。 随后这位憨直的巨汉来回打量三人,不解地发问出言: “三位,此地是我妖族繁衍生息之地,亦是我族必守之地。我看你们三人也不像是强取豪夺之辈,为何非要闯我妖林搅扰妖族?” 白青闻言,两手一摊。有些无奈的对巨汉说道: “熊岩大哥,你也看出来了,我等并非强盗,自然不会行强盗之事。但我也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月熊一族修的是横练的功夫,战斗方式直来直去近身肉搏,这性情自然亦是干脆利落。只见这熊岩一挥大手,喝到: “无需这么文绉绉的,有话就问!” 虽只是一贯如此大嗓门儿,并未刻意发力,但这振聋发聩的一喊,震得毫无防备的三人有些耳鸣。 特别是玉璃,习惯了身边一众人等的轻言细语,甚至源生的含情脉脉。突然被这黑塔巨汉粗犷一吓,甚是不适,眉头微微皱起。 白青倒是很快恢复了正常,揉了揉耳朵。正要说话,却又被辰虚子抢先出声道: “你个黑熊,好好跟你说话你喊什么喊?有理不在声高,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你懂不懂?少跟你大爷在这儿虚张声势!” 这辰虚老道右腿前左腿后,左手叉着腰,右臂伸出,两指指向熊岩,在那儿歪着头骂人。哪里还有道家仙长的样子,俨然市井老头骂街。 看得玉璃扑哧娇笑。被指着鼻子数落的熊岩亦是闻声转头有些惊怒。 不过一直仔细观察熊岩的白青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为了证实心中猜想,便假意劝解辰虚老道: “辰虚子,你是仙家长者,切莫动怒。我相信熊岩大哥也并非故意如此吧?” 熊岩闻声再次转头望向白青,只不过白青清晰地看到其眼神之后,心中了然,便一转话锋: “熊岩大哥,我听说凡世间的熊族皆是目力不足。难道你月熊一族亦是皆有眼疾?” 黑塔巨汉熊躯一震,顿时有些戒备。随后干脆闭上眼,将听力和灵觉发散覆盖这片区域。 辰虚子和玉璃一听也是仔细观察对面大汉,果然发现其双瞳灰白,似是有一层薄膜覆盖。 见熊岩如临大敌的模样,白青知自己言语唐突了。毕竟对于双方而言,此刻似敌非友,直接说出对方弱点免不了让对方觉得自己藐视于他。 想到此处,白青赶紧解释道: “熊岩大哥不必紧张,我并非出于敌意,只是方才发觉你目光异状才有此问。” 见铁塔巨汉仍是戒备姿态,白青摇头道: “我自入林以来,观数位月熊族人,皆是身体条件得天独厚,皆是一等一的力量输出型近战之王。” 紧绷神经的熊岩,此时听白青自顾自说话,听到此处顿时傲气突生。显然对自己一族骄傲无匹。 “果然天妒圆满,给了月熊一族这样一个缺陷。拥有近战之王的身体条件,却目力不足,则攻不盛,守不全,哎,可惜了!” 显然,白青对于月熊一族天生的优势,所言句句属实!同时对于这一族天生目力不足此等缺陷,对其族优势的抵消分析,也是一针见血! 从傲然挺立,到句句扎心,这黑塔巨汉也是心中黯然,默默摇头叹息。 白青生性亦是爽直,方才所言亦非攻心之术。不过面对目前先入为主有些敌意的熊岩,为了化敌为友,用了点小心思罢了。 此刻见这位月熊族的王者黯然神伤,白青当下幽幽出声: “若是能根治此疾,这一族的荣光必是直冲天际啊!试想若是出现目光如炬的月熊近战之王,将是如何震惊天下啊?” 果然,黑塔巨汉听闻白青似是自言自语之言,顿时不经意间敌意消散大半。收起戒备之势,熊岩高大强健的身躯向前一步,问道: “这位少年人,眼疾是月熊之缺,我不否认,但若你调笑我族,实非好汉。” 口中说得不卑不亢,但白青三人还是从其灰白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渴望和期颐。 白青方才最后那几句假设之言,自然是又一次引燃了熊岩胸中无数次的渴望。 作为月熊一族的王,熊岩多么渴望带领月熊一族取得万丈荣光。对于眼疾之弊,他和自己的祖辈皆是寻医问药不得其治,如今听少年说来,又引起这般心思。 但又不便在白青等人面前表露,只好出言试探。不过,这位不会转弯抹角的憨直巨汉,自己说完方才那一番话后那般渴望的神情早已将自己表露无遗。 见此人如此率真,不仅白青,辰虚老道与玉璃此时亦是生出好感。皆是微笑地看着他。 短暂的停顿,却令得这熊岩焦急万分,顿时又有如雷震响传来: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有何所想,快些说来。怎的如此扭捏?!” 本是微笑面对的三人掩耳不及,首当其冲的白青只觉耳中轰鸣,有些头晕。辰虚子也是一阵皱眉。 玉璃却是连连娇笑,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对熊岩喊道: “你个鲁莽的汉子,又如此粗鄙吼叫。” 听闻玉璃呵斥,熊岩反应过来,有些抱歉的点头。被这女子训斥,反倒安静下来静静听声。 玉璃也不再逗他,随即便继续说道: “你那眼疾想必是早已寻医问药不得治,应是知晓根治此疾并非易事吧?我主白青自见你至今,便未将你当做敌人看待,你该亦是知晓吧?” 巨汉乖巧点头,的确如这女子所言,那被唤为“白青”的少年人并未半分敌意显露。 玉璃见他安静下来,继续说道: “然而,白青自与你说话以来,有意提到你族优势和眼疾之弊。他替月熊一族如此缺陷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你定然有所察觉吧?” 熊岩又是乖巧点头应是,不过这次他明显更加期待后面的话语了。 白青心中有些好笑,看来这粗犷汉子,还是更易听着娇柔女子之言。辰虚子也是有此感受,继续保持安静。 众人只听闻玉璃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我等初次相见,对白青性子不甚了解。他既然如此说,定是想要相助于你,只不过治你那眼疾并非易事,但我相信他已是定计要想法协助。” 月熊之王再是按捺不住心中兴奋,虽知此事可能非一时半会可以做到。但这几个人该是并非凡俗,有他们相助,至少是月熊一族的希望火苗。 心中憧憬再次火热,黑塔汉子快步上前。想到若是这眼疾万一治愈的情形,哪里还顾得上许多?随着大地震颤,石屑纷飞,熊岩来到白青近前一丈停下,激动地询问道: “这位小姐所言可是真的?!你真愿意助我族寻来治疗这眼疾之法?” 白青眼神肃穆严肃,朗声答道: “我白青许是与你有缘,初一见你便有些亲近之感。加之我看着眼疾令得你族战斗力受限不小。再观你对此亦是痛心疾首,所以,的确生出相助之意。” 巨汉差点高兴得大笑出声,手足无措半晌,才拱手要谢。白青赶紧拉住,说道: “不过,熊岩大哥,你先不要如此,我只是有些线索,并不知能否对你们真的有用。” 熊岩听闻白青所言,并不失望,千百年来,月熊一族每一位王者都在寻找,早已不再轻易将期待寄寓过深。不过对于愿意相助之人,当然是感恩戴德。 当下,熊岩笑逐颜开,爽朗大笑道: “哈哈哈哈,白青小子,我月熊一族寻觅千年,自然知晓此事不易。而你我萍水相逢,先前我还有意阻你,你却还愿助我一族大事。真真当得起我月熊一族的朋友。” 说到此,大手一伸,揽着比自己矮出许多的白青,说道: “此处荒僻,怎是我熊岩待友之道?三位跟我走,去我族中一叙!” 这汉子爽朗真挚,说罢便当先引路而行。白青受此邀请也很高兴,便跟着迈步走去。辰虚子和玉璃自然也是欣然跟随。 一路上也有些禁制结界,一些被熊岩解除,也有一些则是玉璃出手。也令得亲眼所见的熊岩有些惊愕此女强悍。 很快,四人行至一处,熊岩当先止步。此处看似平常,与一路行来的景色并无差异。但观熊岩肃穆的模样,白青三人猜到应是到达月熊一族的居所了。 玉璃当然识趣,不会轻易挑衅人家一族驻地的结界。于是三人敬立熊岩身后,等待他解开结界。 熊岩也不避讳,取下胸前那枚月牙挂坠,放在手心,接着一掌按在虚空之处。 “咚!” 空灵之声传来,月牙挂坠闪烁银色光芒,本是透明的屏障自月牙之处荡开圈圈涟漪。 很快,一个巨大豁口打开,热闹纷繁的声音自豁口传出。熊岩大笑,收回月牙挂坠。向白青三人一招手: “熊境,欢迎三位贵客登门!” 第六十一章 盖世熊王 早已被内里透出的烟火气息吸引,三人喜上眉梢,跨步而入。 刚一跨入,白青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岗之上。下方一处山林,巨木丛生,林中有众多简易搭建的木屋,而山谷中间有条街道,远远只见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而街道尽头的那座建筑明显雄伟许多。 熊岩见三人新奇期待的模样,也很是开心。指着各处给三人简单介绍,并带领大家走下了山岗。 走过一个并未雕梁画栋的简单木质牌坊,刚刚步入那条谷中的街道,浓烈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并不宽大,特别是这熊境中人普遍又皆是身材高大,更显得街道紧凑拥挤。 两侧的商户们卖力吆喝,卖力地推销着自己摊位所售货物。行人们穿行其间,在自己感兴趣的摊位前讨价还价。 自打进了这条街市,玉璃算是迈不开腿了。一会儿流连衣帽摊子,一会儿惊叫着奔向首饰摊儿。 其实,这妖族普遍不擅手工。无论做出什么衣物器具,多是一些粗浅的工艺。 特别是这熊族,族人皮糙肉厚,手指粗大,哪里是能出能工巧匠的种族?他们的制作工艺,在妖族中都算粗陋的。 所谓衣物,就是将兽皮分割,再胡乱缝在一起,勉强遮羞而已。而他们的首饰摊儿上摆的,多是一些木头刻制的发簪,或是几块石头穿孔之后拴成一串。 换做外界,这种东西扔大马路上都没人捡。在此处竟然堂而皇之摆在首饰摊上。 但却并没有影响玉璃的兴致。总之,不足千步的小小街市,却足足逛了一个时辰。最后才在辰虚子厚着脸皮催促下,把玉璃拉到了终点。 这期间三个男子等待实在无聊,熊岩便提议去最为有名的美食摊尝尝。欣然前往之后,发现这熊岩所说的美食,其实就是蜂蜜。 熊岩财大气粗,一口气扔下三个明晃晃的石块。摊主眉开眼笑立刻点头哈腰在后面一阵忙活,终于端出三木盆蜂蜜。 放这盆被熊岩吹得如绝世珍馐一般的美食摆在面前,白青和辰虚子差点没当场吐了。熊族之人新鲜采集的蜂蜜里该有的,这木盆之中一样不落。 而美食当前,熊岩没在理会二人,自顾自地享用起来。后来辰虚子趁周围熊族不备,一把火给蒸发了去。 二人这才摸着肚子打着嗝,装模作样的和熊岩有说有笑地离开了美食摊。 此时,站在这条热闹非常的街市尽头。大家回望过去,突然对这幅生机勃勃的景象有些感动。 一个时辰,算是对这熊境中人的生活有了深刻的认识。白青为他们有如此一个安静祥和的家园而为他们高兴。 “三位,来日方长,我熊境你们想住多久是多久。现在,随我去熊王殿吧!” 说罢,转身朝那座雄伟的建筑行去,白青三人也是赶紧跟上。刚一转身,白青三人这才看见这雄伟建筑之前,有个小型石台。 石台不大,又刚好在街市终点的牌坊和巨大雄伟建筑之间,所以先前在山岗之上俯瞰时并未见到。 石台底座自然也不算精致,就是花岗岩凿成的圆形凸起,直径约有两丈,高也就是不足两尺。 “忘了介绍了,这是我整个熊族唯一公认的最强熊王。你们也知道,熊族内部其实小族也很多,每代熊王也不一定是哪一族,常有不服众之事。” 说起这位,熊岩明显眼中火热,语气中带着无比崇敬: “但这位,是所有熊族中唯一一位让众族皆是心悦诚服的王。可惜,他陨落在外界,我们未能找到其尸身。” 盯着巨大的石雕,熊岩有些遗憾: “祖辈曾外出寻觅,当初唯一的线索是说他常年与一位人族强者相伴游历天下。可后来据说那位人族强者也涅槃而去。。。哎” 白青三人也被熊岩感染,要知能被这样强悍的种族列为最强,那必是非同小可之辈。三人也是怀着崇敬前辈之心望向雕像。 “由于这位先祖常年游历在外,见过其本体的人又少之又少,因此仅能凭当时一位长老的记忆,请人类工匠打造了其化形后的模样。” 别看别的物件粗陋不堪,这座雕像却是鬼斧神工,栩栩如生。白青三人甚至能从这化为人型的熊王眼中看出丝丝霸气。 “咦?” 看清雕塑的面部,白青突然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又摇了摇头,将这年头抛开。 “熊岩,我说你们这位先辈,的确是有雄霸天下的气势啊!我都有些心生敬仰,敢问这位熊王名讳啊?” 辰虚子时机把握的非常精确,此时一计马屁拍上,熊岩从头到脚顿感舒适。向雕像恭敬一拜,起身向白青三人朗声宣道: “这位熊王本名:熊擎!” 现任熊王宣出心中敬仰前辈的名讳,胸中更是激荡,不过见三人似乎不曾听闻,便解释道: “这位先祖本名,自然是我熊族之名。在熊族内部,每一位族人心中皆是如雷贯耳。不过世间对于他的本名倒是鲜有人知。” “这位前辈的本名,确实未曾听说。但如你所说其人是你熊族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共主,应该不会弱了名头。加上还曾游历天下,想必世间也定有其传说。听你意思,他不仅这一个名字咯?是否游历天下之时是用的另一个名字?” 辰虚子也是存世长久之人了,他自诩但凡是世间英雄,都应该听说过才对。当然,一些大人物也喜欢用化名游历天下。所以辰虚子才有此一问。果然,熊岩听他一问,微笑点头道: “辰虚子你果然是老江湖,哈哈哈,我们这位先祖的确用哪个化名游历天下。说起来他的化名其实是他那位人族朋友给他起的,据族内唯一记载此事的书卷中所说,那位人族英雄有三位妖族好友,一只鸾鸟,一条鳞蛇还有我们这位先祖。” 辰虚子听得入神,他最是喜爱那些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的传记故事,却渐渐感觉自己心底隐隐有些古怪的情绪滋生。他却不知,就在他的身后,白青的眼球已经泛红,隐约有些晶莹在眼眶中滚动。 “除了我族先祖,另外两名据传亦是化形大妖,四人结伴期间…” 熊岩本是兴致勃勃将族中记载秘辛往事讲出,却见这位少年人一步步走向石像。 当他感受到白青沉重的呼吸,甚至最后听闻一滴泪珠划过脸颊滴落,砸在石像下方粗糙石台之上时,熊岩停下了述说。 “昆仑!” 对!是昆仑!青云一生中的伙伴,白青逃亡时的护卫!熊岩之前的故事讲到此处,早已确定心中猜想。目不转睛望着栩栩如生的巨汉石像,白青的热泪决堤而下! 无论是前世,青云记忆中每日黄昏与自己角力的巨熊;还是这一世,白青逃亡过程中舍命护佑的影卫,皆是白青放不下的过命伙伴。本就深埋心底的痛楚,再又揭开。 “他是昆仑?!” 辰虚子终于明悟在心,方才渐渐升起的熟悉感觉终于被白青点燃。在青云身边的,不仅有那三位化形大妖,还有一位便是辰虚子。而他仅仅是在最后才生出的灵智。对于常伴青云的大妖,自然是相当地熟悉。 自从白青开蒙,辰虚子已是见过包括这位巨熊昆仑在内的三位大妖一次。之前他三人不惜断错修为,亦要化为人族转世,做了白青一时的护卫。已是令得辰虚子感叹三人的忠贞。而今入得这熊境之中,才知原来对于熊族,昆仑,不,应该是熊擎,原来是如此伟大! 玉璃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见白青如此,便乖巧地肃立一旁,不打扰他宣泄那足可感天动地的情感! 而身为当代熊境之主,躬身待客的熊王熊岩,此时却是惊诧万分。 他虽是目力不及,但灵敏的其他感官告诉他,白青处于深切怀念和巨大悲痛之中,并且就连辰虚子就处于相同的情绪之中!自己邀约而来的三人,本是因白青愿助熊族寻求治愈眼疾之法。却不料,竟然像是与自家这位盖世熊王先祖有深厚渊源! 熊族对于这位盖世之王,不过是敬仰。而这白青之情该是更甚敬仰。既然如此,这位黑塔巨汉也学着玉璃一般,纵是心中有万分好奇,也只是静候一侧。 “熊岩大哥,您这位先祖,与我渊源颇深,之后我再讲与你听。” 白青总算是从最初的触景生情中恢复过来。虽然方才那不可阻挡的情感喷薄,并不让人感觉突兀,但白青自知,熊岩和熊族对于自己此行入得熊境来,另有期颐,所以将重点再次回到眼疾之事上去: “你可记得?我白青先前所说,对你熊族这眼疾治疗之法有些线索?其实就是因你这位先祖也曾有此困扰,而我恰好知道一些往事密辛。就当下而言,既然是昆仑的族人,我自当更加卖力助你,我相信这也一定是昆仑的心愿!” 第六十二章 昆仑往事 熊岩本是静候一旁,此刻听白青如此说,掩饰不住心中激动。疾步上前抓住白青的肩膀,紧紧盯着其深邃眸子喊道: “对对,我族中传言,这位熊王大人在弥留之际治好了眼疾!若是你知晓其法,我熊族便受了这先祖之恩,受了你白青的恩!” 看着越来越激动的熊岩,白青对他微笑点头: “说来,该是我向你道歉,若不是我,你的先祖早已将治疗之法带回族内。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个遗憾,最终上天给我我弥补的机会!希望我能够做些补偿吧!” 一边说着,白青忆起前世青云记忆中的那段往事。 雪山之中,四道人影在皑皑白雪中飞速穿行。中年男子奔在最前,红衣女子与黑衣劲装男子一左一右跟在身后两丈距离,最后一位伟岸巨汉殿后。 这一人三妖无一不是名传天下的界内强人,任是出现在何处皆是备受追捧。然而为首的人族男子不喜繁华喧闹,总爱与三位朋友四处游历,探洞寻秘! 此行的目标自然并非杀敌荡寇,不过是无数次游历探险之一罢了。青云质疑要去寻一株植物,三位好友自然随行。 说来这青云也并未告知好友此物何用,只是说很重要。其实青云是善意的隐瞒了一些心思。自早年间探寻一座妖族洞穴时,他就曾见过壁画中的一株植物。根据残存的壁画所示,有一种小小灌木结出的果实治好了一位王者的眼疾。 不过壁画很是残破,除此之外根本毫无线索,就连那株灌木上结成的果实形状都因年代久远而脱落了。青云很是遗憾,但总把此时记在心间,此后一直关注。 直到先前一次游历中,他们在一座海底宫殿中探索。青云就是在此看到了一副画卷。他惊喜地发现,此画和先前见过的残破壁画描述的事件极其相似。同样是因一株植物结出的果实,治好了一位海中妖兽的眼睛。 更令他兴奋的是,这张画卷保存完好,并且还绘制了找到神奇植物的那座雪山,以及植物果实的模样。 此时青云的三位大妖好友,皆已是阳寿将尽之年。青云唯一的遗憾便是其中一位大妖好友的眼疾。若是能了却这位友人毕生心愿,青云刀山火海也是去得!当即收了画卷,决定尽快寻觅。 那座雪山名满天下,那株植物生的形状奇特,果实又是火红,应是不难找到。于是一经准备就绪,青云便拉着好友上路。 雪山名传天下,是因为高耸险峻,且有大妖出没,常人入了雪山必然凶多吉少。但这一切险峻对于高开低走的修炼者而言,并非难事。那些大妖,虽是对普通修炼者有些威胁,但面对这一行四个人,也只是远远躲避而已。 一路非常顺利,青云在雪山之巅的悬崖上,看到了那株盘根错节的灌木。而这株暗褐色灌木之上,生着一颗火红欲滴的娇艳果实,似拳头般大小,形状滚圆。 “就是它!” 青云自怀中取出那副画卷摊开,画卷所绘的植株果实,与眼前植物分毫不差!后方三位好友亦是停在青云身旁,对比这画卷与眼前植株,自然也是纷纷点头。 “这皑皑雪山之巅,却能生出这等火红娇艳之物,还真是奇妙啊!青云,这就是你的目标?到底是作何用处?之前你故作神秘很是烦人,如今宝物就在眼前,可以说了吧?” 红衣美丽女子收回看向奇异植物的目光,笑眼弯弯盯着青云问道: 青云此刻心中高兴,展颜畅快笑道: “你们来看着画卷之中所绘之事!” 说罢,将画卷换换摊开,将整副所绘的故事展示给了三位好友。目光却是盯着那位伟岸巨汉。 “啊!此物竟然有此神效!” “原来如此!青云,你火急火燎地拉我们尽快前来,原来如此!” 红鸾和赤磷看完画卷,终于明白了青云的煞费苦心。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欣喜神采,便与青云一道,开心地望向巨汉昆仑。而目光聚集无声,一时间,此地却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昆仑伟岸巨塔般身躯向前摊着,凑近画卷也是看不清所绘何物。听好友方才所言也不知何意,此时身旁好友又突然都不说话了,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这头脑。憨直巨汉只好站直腰杆,一手下意识的抓着蓬松浓密的黑色卷发,疑惑地发问道: “这画中到底有何玄机?快说给我听听!我说你们别以为我看不见,我...我就是没仔细看...” 见昆仑憨厚老实还一副自尊心泛滥的可爱模样,身边三位熟知其性情的好友皆是顿感温馨和睦。红鸾忍不住出言逗弄他道: “你还没仔细看?刚刚不知道谁的鼻子都贴着画卷上了。我跟你说这画可是古物,随便拿到世间可换来不少银钱呢!你刚刚那一鼻子汗这么一贴,算是毁掉了如此珍稀之物啊!” 昆仑本就心中好奇,听着红鸾还在顾左右而言它,更是焦急: “赤磷,你管不管?红鸾不说你说!” “红鸾,你看给人昆仑急的。昆仑,我跟你说这画中啊,的确讲了个神奇的故事,故事中的事与这眼前我们寻到的植株有莫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赤磷拉起红鸾就要责备!昆仑顿时气闷: “完啦?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我不知道这画卷中的事与这果实有关啊?哇呀呀呀呀!” 昆仑是个耿直汉子,被红鸾和赤磷轮番逗弄之后,气闷难受,忍不住抓心挠肝地嘶吼,惹得那两兄妹捂着肚子大笑出声。青云也是笑逐颜开,四人之中就属这个昆仑最是可爱,不忍再嬉笑于他,便开口将早年见过的壁画与眼前这幅画卷记载之事,原原本本讲给他听了去。 青云讲完,赤磷和红鸾安静地站在一旁。他们眼中射出浓浓的欣慰之色,甚至隐隐有泪珠滚动。此刻,他们即为昆仑感到高兴,也为青云的心思感动! 伟岸巨汉眼眶泛红,肩膀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再是憨厚之人,此时也不可能再是不知这半生随行的好友的心意。猛地,巨汉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同时传来低沉的声音: “青云你别总做这种无聊的事。” 虽然背对着三位好友,但这颤抖的话音,剧烈抖动的肩头,早已出卖了巨汉努力维护的强硬形象! 红鸾总归是名女子,对于情感的敏感自然更胜赤磷和青云。见平日里刚烈雄壮的昆仑如此,亦是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雪地之中,滚烫的泪水将白雪都融开了些许。 青云未曾想昆仑感动至此,只好上前在其身后拍拍昆仑宽厚的肩背,转身向那株奇异植株走去。而赤磷和红鸾也赶紧来到昆仑身后,想要帮他舒缓迸发的情感。 暗褐色灌木不足一人高矮,主干生的扭扭曲曲,主干之上还长出不少枝节。不过下方枝节皆是光光秃秃,一片叶子都不曾长出,就那般支棱着。唯有顶端那颗滚圆果实下方两片形状不一的墨绿的叶子。 其中一片绿叶巨大,紧挨着果实下方,看起来就像一只手掌拖着果实。而另一篇墨绿叶子生的卷曲,形状就像一个漏斗,在卷曲的下方露出一个细细小孔。 青云走到近处,看清一切也觉得神奇。一脚踏出,伸手便要摘取果实,指尖还未及,却突变激生! 原来,青云所踏之处,植物忽然生出根茎,瞬间缠绕青云全身。接着植株周围方圆一丈范围的积雪崩塌,这一块面积的万载冰川瞬间向下落去。竟然是想拉着试图摘取果实之人一同坠入深渊! 青云浑身被死死勒住,还未有所动作。却见一道身影轰地落在身旁,主动伸腿让植株根茎缠上,是昆仑! 此时的昆仑,目光坚毅。见植株根茎与自己双腿已然抱紧,便猛然伸出双手向悬崖峭壁边抓去。一开始,被他抓住的藤条一触即断,根本承受不住这块落下的冰川之重。昆仑见状一咬牙。猛然加力,双掌插入绝壁冰川之中。 “咔咔!” 手臂骨头传来恐怖的声音,昆仑何等巨力?再一运劲,生生将巨大冰川下落之势止住。这一停顿,青云已是挣扎出双手,亦是赶紧助昆仑拉住冰川。赤磷红鸾也是飞身落在绝壁之上各施手段将冰川固定住了。 很快,腾出手来的众人将昆仑的手臂拉出,赤磷和红鸾带着昆仑越上山巅。青云则在最后一刻手起刀落,砍断植株根茎,将整株植物抓在手中,脚下一蹬向上飞掠。 回到山巅,看着植株到手,大家皆是泛出一抹微笑。青云也是看向昆仑,果实到手,昆仑的眼疾很有希望被治愈。 可是,当他见到昆仑此刻面色,心中却是一沉。赶紧来到昆仑身前,一手搭在仰趟巨汉的胸前。而他的举动也令得赤磷与红鸾渐渐收起笑容。 片刻后,青云收回手掌。看着醒转过来的昆仑,微笑扶他坐起。将到手的奇异植株放在巨汉手中,微笑说道: “怕是以后,我们再无法嘲笑你的眼疾了!” 昆仑勉强一笑,深深看向青云,又深深望向赤磷和红鸾。苍白的面容升起欣然之色,微笑说道: “我这一身能耐,你们方才也见识过了。若是眼疾治愈,你们可都不是对手!” “哈!是的,昆仑!” 红鸾冲上前去拥抱昆仑笑道,深埋昆仑臂弯的面颊之上却早已泪雨成串! 第六十三张 归还秘法 与红鸾情不自禁的拥抱不同,赤磷虽亦是心中痛楚,但强行压抑住了宣泄的欲望。他可不希望昆仑感受到自己的悲戚,于是走上前去轻拍红鸾道: “红鸾,好啦,这点小伤,昆仑不过需要休养些时日而已。” 红鸾闻言,心知赤磷用意,这才放开昆仑。满脸笑意地鼓励道: “昆仑,待这趟回去你一边治伤,一边治眼疾,正好都不耽误。真是期待你再次出现的模样!” 昆仑也是爽朗大笑,昂首傲然道: “若是我的眼睛与你们那般,一定是这世间巅峰的实力。到时候再与你们切磋,我可得让着你们!” 自方才突发的险情之后,三人又在言谈间恢复到与平日一般的气氛,皆是暂时忘记了其他,心中回暖,相视放声大笑。就连一旁的青云,也心情转好,来到三人身旁,与他们一起笑谈。 后来,回到三人驻地。青云便着手研究画卷所示之法。待他将一切牢记心间,便来到昆仑的房间。昆仑见他携带那株奇异植物而来,心中了然。赤磷和红鸾也是在一旁满怀期待地守候着! 之间青云先是将那状若漏斗的绿叶摘下,交给红鸾说道: “红鸾,一会儿你将此叶小孔一侧放置在昆仑的眼部,确保倒入的汁液也已滴落在他眼球之上!” 红鸾接过绿叶,入手冰凉,仔细观察之后,向青云和昆仑皆是认真点头! 青云见红鸾开始准备,便转头对赤磷说道: “一会儿我会将这枚果实摘下,果实一旦摘下,这株植物若是长时间不能汲取天地灵气便会枯萎。你需赶紧寻一处灵力充沛之处将其种下,确保此奇异植物存活!” “我知道你所说之处,放心吧!” 赤磷亦是对自己的任务饱含信心,向众人点头! 这下算是交代妥当,青云面对昆仑嘱咐道: “昆仑,我已将画卷反复研究过了,其图示虽是指引我等找到植株,也详细说明了使用之法,却并未讲明受治者会有如何感受!” 说道此处,青云深深看向昆仑眼眸,有些歉意,更有浓浓担忧透出。昆仑见他如此,朗声大笑道: “哈哈哈,青云,你莫不是认为我昆仑怕疼吧?” 青云闻言苦笑摇头。昆仑却突然严肃起来,沉声说道: “青云,其实这治疗之法与我而言,是必须一试!你知我是何身份,我熊族之内各个分支,眼疾或重活轻皆是受此困扰。他们尊我为熊王,我却多年在外游历,未尽职责。有此试药的机会,我必须一试。” 三人听得恍然,虽包括青云在内的三人皆是为了好友一人之利,但昆仑还肩负着整个熊族的兴衰。纷纷点头之际,昆仑的声音又在响起: “另外,我有一事需要你们助我。若是此药无效就算罢了,但若是真的有效,你们替我将画卷和植株带回我族内!” 听到这里,大家都知道昆仑所指,心中黯然又升起。 “你的要求稍后再讲,昆仑你先配合我用药,躺下吧!” 昆仑微笑点头照做,待他躺好,红鸾受托漏斗绿叶,在昆仑身侧摆好位置等待。 只见青云轻轻拨开托举果实的那片绿叶。而这绿叶与那枚火红果实刚一分离,果实瞬间落下!青云早有准备,一手抓住果实,另一手将植株交给赤磷。赤磷抓起植株便夺门而出去了。 手中抓着火红果实,入手竟然滚烫。不过此时不是惊讶的时候,青云迅速剥开外层火红的果皮,露出果肉。为了果肉不被污染,青云并未用手抓取而是运力使其悬浮半空。 与外表的火红滚烫截然相反!这果肉却是晶莹白色,果皮刚刚剥落便一股寒意散发而开,周围一丈距离温度下降不止一成。 来不及感叹这天生地养之物的神奇,青云开始压缩果实周围的空间。果实收到压迫,慢慢在下方出现汁液聚集。 “红鸾!” 其实无需青云提醒,红鸾见到汁液聚集早已将受托漏斗的小孔对准昆仑左眼眼球。 “昆仑!要来了!” 自然也无需青云提示,昆仑也准备妥当。左眼睁开,盯着小孔。 稍一加力,一滴汁液瞬间滴下,落入漏斗绿色开口处。这绿叶不愧为同株联生之物,那滴汁液落在其上便迅速滑向小孔,其间绿叶竟不沾染损耗其丝毫。 很顺利地,在青云和红鸾紧张的目光中,那滴汁液来到小孔。稍一停顿,穿过小孔瞬间滴落! “哒。” 细微的声音响起,汁液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眼球之上。青云和红鸾屏住呼吸,全身绷紧,盯着昆仑的左眼! “嘶~” 下一瞬,昆仑钢牙微咬,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凉意!同时,赶紧伸出手指撑住眼皮,迫使眼睛没有下意识的闭上!这一举动倒是吓坏了一旁的二人,正要施救,却见昆仑摆手。二人只好再次注视昆仑左眼的情况。 原本,昆仑的眼球之上又一层白蒙蒙的薄膜,无论用何方法都无法去除。而今那一滴汁液滴在上面,昆仑先是感受到刺骨的冰寒,感觉快要将自己冻住一般。然而仔细感受,才发现这汁液的计量刚好只是冻住了与之接触的眼球表面。 青云和红鸾就在近处,自然也看到了,那层与昆仑眼球紧紧贴合的白色薄膜瞬间冻住。正在思索如何将冻住的薄膜取下之时,忽然又听闻昆仑低沉嘶吼: “嗷~” 本是稍稍放松的神经在此紧绷!毕竟,无论是何等强悍之人,眼球都是最为脆弱的部位,稍有不慎不仅伤及眼睛还可能波及后方的大脑!但昆仑同样是摆手阻止二人行动。 果然,那眼球之上变化已生!原本晶莹白色的汁液已经不知何时转为火红。不仅是颜色,原本的冰凉也转换为一股炙热,难怪昆仑方才又一阵嘶吼。 青云不敢懈怠半分,紧紧盯着这一切。之间汁液转为火红炙热之后,原本被冻住的那层薄膜显然承受不住瞬间的高温,迅速缩小卷起。接着像是薄薄纸张被引燃一般,下一刻化为烟灰飘起。 青云这才忆起画卷所示,赶紧轻吐一口气,将灰飞吹散。薄膜彻底离开的眼球! 没有了薄膜阻挡,真的成功了。青云和红鸾相视点头,便开始继续依法治疗昆仑的右眼。 当第二滴汁液滴下之后,果实再无灵气散出,瞬间枯萎,看来,每颗果实只有两滴宝贵汁液,只能治愈两只眼睛!来不及感叹这果实的珍贵,青云依法继续方才过程。 ...... “不辱使命,昆仑,我已将那颗植株种在灵泉之侧,初一种下,它便是生根,我看应是能够存活,又在周围设下保护禁止,方才离开。” 第二天,赤磷已经回来,听闻整个过程之后一阵感叹,又将自己的任务交代清楚,将地点也是告知三人。 ...... 不过,本就时日无多,大限将至。雪山之行为了援救青云又是大动元气,昆仑已是油尽灯枯!眼疾治愈之后不足一月,便无奈离世。而后不久,赤磷与红鸾同样是大限已到,相继离去。本是结伴而行的四位好友,仅剩下青云一人。 将好友之躯葬在一处,青云不再外出游历,只是守候一旁。最终,世间再无牵挂,辰虚炉也已经满溢,青云决定涅槃而去。在此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那种下奇异植株的灵泉之地,却见植株虽是生机勃勃,但仍是未能结出果实。 无奈和悲伤夹杂心间,青云涅槃而去了。 ...... “总之,你熊族先祖本是有时间将那治疗之法带回你熊境,可因为救与我有关的一人而消耗命数,未能如愿!” 白青自那段伤感的记忆中拔出心神,向当代熊境之王熊岩继续说道: “不过,如我所说,既然上天将我带到此地,便是给了我补偿的机会。” 说罢,对辰虚子一点头。辰虚子会意,袖口一翻,宝炉飘然而出。随后,一卷古朴画卷凭空显出,飘至熊岩身前。 “这边是当年你先祖熊擎找到的治疗之法,你且收下。” 熊岩饶是一代熊王,面对这熊族寻觅万载不得之物,亦是激动地有些颤抖。待他摊开画卷一番参详,亦是知晓了关键之物乃是那株奇异植株之上结下的果实,微微皱眉。 白青见他此状,自然知道是因这植物,微笑说道: “不必担心,你所见画卷描述的植物,我知道在何处。当年治愈你先祖熊擎之后,便将它种在了某处,不过目前不知其是否生出果实。” 果然,此言一出,熊岩顿感释然,现在有了描述治疗方式的画卷,又知晓植物所在位置,就算目前还未结出果实或者果实还未成熟,那也是时间问题了。 顿时,这位憨直的汉子就要拜谢白青,却被白青拉起,歉然道: “熊岩大哥,此事你不必再过谢我。不过那植物周围有当年设下的禁止,旁人不易揭开,可能需要我亲自前往。然而,我入这座黑林,其实还有事要做...” 熊岩一拍脑门儿,说道: “白青兄弟,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自家的事了。对了,你们进来,所谓何事?” 白青稍稍沉吟,并未说明,却问了熊岩一个问题: “熊岩大哥,你们这黑林之中可有什么高人?” “高人?白青兄弟,你莫不是为寻他而来?” 第六十四章 出离熊境 相处虽时间不长,这位熊王仍是给人沉稳的印象。此时白青三人见其如此震惊失态之状,也是有些愕然。 “熊岩大哥,你所说的他,是何人?为何你如此惊讶?” 白青虽知熊岩所说之人,应该就是与他神识有过交锋的那位高人。但从熊岩的表现来看,更让白青好奇,于是有此发问。 熊岩表情凝重,心中有些盘算。白青三人与熊境盖世熊王前辈交集颇深,又将眼疾治疗之法交给自己,对熊族可谓有恩。另一方面,自己先前奉命在那处等候,便是奉命驱逐闯入的他们。 熊岩有些头疼,很是纠结。既然不好解决,那么便从长计议吧,于是开口说道: “白青兄弟,辰虚子,玉璃小姐,你们还是先随我回熊王殿吧。此处也不是长谈之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熊岩大哥带路。” 熊岩转身当先行去,白青三人紧随其后。 熊王殿! 世代熊王居住,议事之所。在熊境之内,那是最好权利和地位的象征。但凡有些实力的熊族战士,都无限向往自己能入主这座大殿! 听这名字起的倒是霸气十足,建筑规模也的确是熊境之中最为大气的。不过就似先前一行人在街市上看到的日用和工艺品那般,很是粗糙。 这座木质的建筑,无非就是较之普通民居,选用了更长,更为粗壮的树干而已。熊族的手工技能之低劣,的确让来访的三人感到汗颜。 入得内部,由于通风条件不佳,还隐隐有些气闷的感觉。幸好三人皆非常人,很快便适应了。皆是落座,等待主座之上熊岩的继续讲述。 熊岩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摩挲着拳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白青,说道: “白青兄弟,我身为这黑林之中一方之主,请赎我肩负维护整座密林权益的职责,对你们所讲不可详尽。” 有些歉意,却也说得在理。白青也是没有异议,坦然答道: “熊岩大哥,你有你的立场,我不会强求。一切皆会有我自己的判断。您不必刻意帮我。” 熊岩听白青所言,知道他也不会全听自己所言。无奈摇头,继续说道: “在这片天地之中的此处密林,是我妖兽一族最后一块驻地。因此亦是必守之地无疑!如你所见我族熊境一般,还存在大大小小不同种族聚居之秘境。” 说着,自腰间摸出一块石质印章展示给白青等人观看: “三位,你们看,这是我熊王之印!其实每个种族,皆有一枚印章传承,由当代王者保管。这种等级的印章,一共有二十枚!” “我知道了,二十枚印章,说明你们密林之中有二十个种族居住!也就是说一共有二十个类似熊境的秘境存在!” 辰虚子兴奋出声,打断了熊岩的话。正在得意,却见熊岩摇头,纠正道: “你猜错了!这密林之中共有二十一族!” 辰虚子愕然: “你不是说每个种族一枚印章吗?二十枚印章,却有二十一个种族,这究竟是何道理?” 白青和玉璃也是如辰虚子先前所想,待老道问出,此时亦是盯着熊岩,等候他的答案。 熊岩在三人目光中站起身来,目光变得敬畏,随即开口: “我所说,与我熊境一般的印章一共二十枚。然而却有一族,无需这样的印章!” 稍作停顿,熊岩向着一个方向拱手,才又说到: “因为那一族,统领众妖!而那一族的王者,便是万妖之王!” 此言一出,白青三人震惊当场。他们可没想到,除了各族之王之上,竟然还有一位霸主!要知道,在妖族之中,服众只有唯一一个理由。那边是排众而出的绝对实力! 万妖之王!该是何等实力?白青大概能够确定,先前那位神识交锋之人,该是那人无疑了。出于好奇,就要追问。可话未出口,便被熊岩伸掌阻止。 “白青兄弟,恕我言尽于此。万妖之王实力已至化境,统领万妖,自然我熊族甘愿臣服。而你对我族也是恩重如山。如此,我只好两不相帮!” 白青话到嘴边就这样又憋了回去。与辰虚子、玉璃面面相觑,皆是心知若是设身处地换成自己,除了熊岩所说之外亦是别无他法。 熊岩见三人也不再追问其他,心里有些感激。毕竟若是这三位恩人执意要问,自己真不敢说守口如瓶,那样便是怪了黑林的规矩。于是拱手谢道: “三位助我熊族的大义,我熊岩感激。三位理解我不能尽言,我熊岩亦是感激。我熊境你们可随意居住,但如若还要前行,我不得不提醒你们,除我之外还有三人会来阻挡。实力皆是不弱,万望小心!” 认识熊王熊岩之前,已经猜测此行早已超出先前预测。如今又听说绝对实力能让万妖臣服,统领各族的万妖之王存在,白青三人哪里还有心思在此逗留游玩? 白青三人的心思不难猜,熊岩摇头叹道: “白青兄弟,我送你们出熊境吧。” “那就多谢熊岩大哥了,只是那奇异果实,便要等上一等了。” 白青拱手,又与熊岩商议了联系之法,便一并出了熊境。 看着飞奔而去的白青三人,熊岩低下头,将手中石印取出,沉入心神。下一刻,石印突然变得火红滚烫,将熊岩手掌烧灼出可怖伤口。 忍着剧痛,熊岩低声沉吟: “未尽妖王令责,熊岩该受此罚!白青于我族有恩,熊岩甘愿违妖王令!” 黑林深处。 金发少年依然闭目,收回一丝心念,结束了妖王之罚。他于方才得知熊王放走白青,曾激起一丝怒意。 不过小小惩戒之后,金发少年渐渐眉头舒展开来,心道: “罢了,白青与这熊族的确有些渊源,让熊岩抵消些恩怨也好。” 轻描淡写,便揭过熊王罪责。违令有罚,却也明理。若是白青知晓,定会对此人更是不敢轻视! 当然,熊王受罚白青等人并不知晓,但从熊岩那里听说另有三人亦是奉命阻扰。于是拜别熊岩之后,这一路行来故意放慢了速度。 能奉万妖之王命前来阻扰的四人,白青可不认为会是等闲之辈。不可能每位大妖背后族群都与自己有渊源,熊境的因果算是例外! 一路向黑林中心靠近,当先的玉璃突然停下! “玉璃,有什么问题?” 辰虚子对此女的空间感应能力已是叹服,见她认真模样不禁发问。不过玉璃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却由眼前密林缓缓向上移动,最终穿透密林顶冠,望向天空! 白青,辰虚子二人亦是顺着玉璃目光望去。这密林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苍茫巨木丛生,又是枝繁叶茂,上方竟然少有阳光能够透入。 二人目不能及,天眼神识亦是未有发现,只好再看向玉璃,等待她的结果。 时光流逝,半刻钟过去了。玉璃缓缓睁眼,但仍是皱眉思索,口中呢喃: “奇怪。” “哎呀,快快讲来我们听听,也许你说出来我们就明白呢?” 辰虚子,也许是因本身是火炼之器所生灵智的缘故,性格也有些许急切火爆。此时见玉璃不言语,有些不耐了。 白青瞪了辰虚老道一眼,转而对玉璃轻声说道: “不急,你慢慢想,有思路了再说。” 玉璃一点头,开始翩翩在林中来回走动。白青则吩咐辰虚子与自己一道戒备四周。 很快,玉璃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白青二人,有些笃定地说道: “我知道了,这是一个类似传送之阵的结界!” 随后指着白青身后数丈虚空,继续描述道: “据我方才感应,那一处开始左右延伸的结界是入口。自那里开始,往上方有一条细长通道般的空间,直至高空。至于最终去向各处我也不知!” 白青皱眉,也伸手指向后方询问道: “你是说那里像是个陷阱?一旦我们不小心撞上那左右延伸开去的结界,便会被传送至高空,最终不知去向?!” 玉璃笃定点头! 辰虚子终于明白白青带来这看似柔弱的玉璃是多么明智的决定了。这密林中结界遍布,若是没有这位对此颇为灵敏的人在,还真是有些棘手! “这入口有多长?能绕过它吧?” 既然去向不明,何苦自讨苦吃?白青发问,而玉璃也是答道: “也许是维持所需能量过巨,这结界延伸长度并不长,很容易绕过。” 说完,三人便要作势奔走。 “啪啪啪啪啪~” 双手拍掌的声音突兀响起,随后一把尖锐的女子嗓音飘忽不定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没想到啊,我精心布置的一切,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你这个小姑娘识破,真是后生可畏啊!” 第一时间无法判断来人方位,戒备的三人,三人顷刻间背靠背戒备起来! 以白青神识强大程度,他能够清晰地感应到那个四处变换腾挪的气息。也正因为有此感应,才让他心惊不已! 因为,这辗转腾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他每次感应到方位的时刻,却已经是那道气息离开后的一瞬间! 如此速度,可不是易于之辈! 第六十五章 九霄云外 就在三人全神戒备之下,还是被那名极速靠近之人钻了空子!白青只觉突然眼前一花,肩头就被人手指一点! 惊怒之下正要攻击,却突然身体一轻,被一股诡异巨力拉扯上了半空!整个身形不受控制地旋转飞舞,像是被龙卷风卷起一般!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向四周望去,见辰虚子与玉璃也未幸免。三人就这样被那股巨力拉扯着胡乱飘动上升。 终于,三人在这龙卷风中撞在一起,才相互拉住。 “看来,我们还是被那人拉进了先前所说的陷阱之中。而今我们无法抗拒这股巨力,不知会被拉至何处!” 玉璃无奈说道。辰虚子也是多番尝试,最终放弃,根本无法定住身形。唯有白青心念急转之下,建议道: “既然不知前方何处,不如将辰虚炉和青莲琉璃玉盏捆绑起来,然后我们三人遁入青莲琉璃玉盏。” 辰虚子点头二话不说,运起一丝火锻之力将宝炉牵引。玉璃亦是同时自玉盏之中牵出一条能量聚集而成的清凉玉线。而后两人合力将两件重器紧紧缠绕。 做完这一切,玉璃一招手,三人便凭空消失。于青莲琉璃玉盏之中现身,注视着外界。 “咦?人族之人果然胆小如鼠!不过你们以为躲进那小小碗盏便可逃离此地吗?” 操作着龙卷陷阱之人见三人消失,自然猜到其去向,面露不屑!也难怪,妖兽多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天生不喜这许多的花花肠子。 不过三人躲进那精致的小盏,她倒是也不着急。原本接到的命令,便只是阻扰和驱赶,三人躲起来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先前三人还在林中之时,以她的速度,若是偷袭攻击,三人虽不至身死道消,却也定然重伤。但万妖之王严令不可杀人,这才让她没有出手。 很快,两件重器在龙卷之中风雨飘摇般向高空卷去。 “呲~” 轻微一声,玉璃立刻有所感应,向白青二人提醒道: “注意,青莲琉璃玉盏和辰虚炉刚刚钻入了一个结界!” 三人立刻神识探出,见此处景致,皆是啧啧称奇! 显然此处已是高悬云端之上,四周和下方皆是白云弥补。虽可远远望见边界,但三人仍是感慨面积之大。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出惊叹之意。显然没想到在这悬极高空,竟有如此云集铺设的壮美所在! 反正渡入这青莲琉璃玉盏之中,定然很是安全。三人都不着急,辰虚子首先将心中猜测讲出: “此地不会又是某个妖族驻地吧?如此高空,还是禽类妖兽吧?” 玉璃却是摇头,不完全赞成辰虚子所言。她亦是猜测道: “此处高空,定然与禽类妖兽有关,这应是不假!不过此地如此荒芜,还隐隐透着一丝肃杀之意。该不是妖兽驻地才对。” 辰虚子再次用心一扫,同意道: “果然,是有丝丝肃杀的感觉。不似那熊境一般,慢慢弥漫的烟火祥和之气。” 白青也点头道: “对,应是没有任何一族,会在生养休憩之所凝聚这般不令人舒适的气氛吧?” 自进入这片云集之所,龙卷便消失不见,两件精致之器只是缓缓向中央飘荡而去。这让得三人不至于紧张万分,才有了刚刚那般细细谈论。 说话间,玉盏和宝炉彼此牵引,在中心之处定下,静静悬浮。 忽然! 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闪电般蹿至前方三丈处定住。三人一惊,神识瞬间在此人身上聚集! 这是一位中年妇人,一袭长裙,处在腰背之间飒然纯黑之外,其他衣物皆是纯净白色。 中年妇人气质高雅,面相生的亦是绝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施任何粉黛,只是在额头一抹鲜红印记,使得妇人更显得高贵冷艳! 妇人看向悬浮之器,显然认得辰虚宝炉,嘲讽一笑道: “辰虚老道,早就听说你沽名钓誉。今日一见,果然畏首畏尾!” 辰虚子再次在白青面前丢了面子,顿时气闷,亦是出声怒怼: “何方无名小辈?你认得你辰虚仙师就好,先报上名来,免得我不小心伤了你,还不知何人会来寻仇。” 白青一看此人便知实力高绝,加上那令人窒息的速度,不想树敌太甚,便拉住辰虚子,向玉璃一点头。玉璃会意,三人即刻现身而出。 白青面向那位高贵妇人一拱手,礼貌地开口询问: “在下白青这厢有礼!不知前辈尊号,还望赐教。” 高贵妇人本是黛眉斜指,见这面庞干净,衣着翩翩的少年如此有理,神情稍稍舒缓下来。不过旋即忆起身负使命,又即刻板起脸孔,开始打量白青。 白青被这妇人炙热目光扫视,正有些不自在。幸好妇人又将视线转移至玉璃,亦是上下打量,瞧得玉璃眉头皱起。 辰虚子本以为此妇人对白青二人也是恶语相向,却不料她竟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心中不平,叫喊着打破了这尴尬情景: “你这刁妇,问你问题你便回答,看什么看?” 妇人显然未将他看在眼里,随意打发道: “闭嘴!又不看你,与你何干?” 辰虚子若是凡胎肉身,定然吐血不止,不过也是气得浑身火锻之气升腾,呲呲冒起白烟! 时间不长,妇人收回目光,表情变得笑盈盈的。只见她稍稍走近三人,轻声细语地开口答了白青先前所问: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便记住了,我名鹤翎。” 白青再一拱手,恭敬一拜: “小子白青,见过鹤翎前辈!您名讳当先一个鹤字,该是那缥缈仙仙的鹤族前辈!又观前辈气度不凡,修为高绝,必定于族内亦是翘楚!” 白青连连夸赞,见这妇人眉眼舒展,嘴角微扬,于是再进一步拱手道: “有幸得见鹤族圣姬真容,实乃白青生平幸事!” 对于对方身份,其实白青也是猜测。之前入林之后一路畅通,遇到首位拦路之人便是熊族之王。而熊岩又曾告知自己,共有四人会驱赶阻拦自己前进。想必,其余三人的身份也定然不会较之熊族之王弱了去。 果然,那妇人听完白青所言,抿嘴一笑道: “呵,还挺聪慧。看在你这小白脸儿长得好看,又识礼谦逊,我便跟你多说一二。” 妇人这一笑,不似媚姐那般妖曳,不似小萌那般可爱,不似玉璃那般清美,却同样动人心魄。看得三人有些愣神。 妇人见三人神情,亦是心情大好,给他们介绍起来: “此地名为:霄云外。是我鹤族战士演武练战之所。你们目力所见皆是先祖集云雾之力所造!” 讲到这处人为造出的巨大演武台,心中傲然升腾。本就丰韵挺翘的前胸更是傲人一挺,纤细曼妙身姿更加俏丽。 无视三人呆滞目光,妇人继续说道: “言归正传,尔等擅闯妖林冒犯妖族,我妖族必共驱逐之!我将你们送至此地,便是要做一番公平的较量,若是你能胜出,鹤族不再阻你。若你们输了,鹤族送你们出妖林!” 妇人突如其来地划出了道来,令得白青有些反应不及。不过身处人家鹤族大能先祖所造之地,除非强突,也仅有听命是从一条路。 而强突之法定然不可取。白青并非考虑强突之后万妖群攻有何危险,而是他内心不愿与任何妖族结怨。 转向左右与辰虚子、玉璃微微点头,二人显然也是同意。白青再次向那鹤族圣姬答道: “还请圣姬大人说明,这公平较量,是何方式?” 鹤翎对这少年的礼貌对答颇为满意,微笑对他讲道: “这里是演武场,自然是比武对抗。你们到访三人,我族亦是派遣三人。两两对战,三局两胜的一方胜出,可有疑议?” 白青听完,心中却是有些盘算。己方三人到访不假,但玉璃实非是善战之人。想要战胜她不易,但她却毫无攻击之法,也不可能战胜他人。 于是白青抬眼提出自己的建议: “白青有一建议,不妨碍较量的公平,望圣姬应允!” 鹤翎微笑道: “只要不妨碍公平,但说无妨。” “谢过圣姬!我的建议是不必一对一强制配对比试。若当场胜出之人,可自行选择是否继续参战下一场。” 圣姬沉吟数息,觉得并无问题,当即点头应允道: “依你便是。” 说罢,这位圣姬一挥手,空间中一阵波动。不久,一片云彩由远而近的飘来,隐隐可见云彩之上立着三人。 到了近处,双方之人皆是相互打量。毕竟是对战双方,自然彼此关注。鹤族来人在观察白青,白青三人也在上下打量对方。 只见三人来到圣姬身前一拜,便恭候一旁。两男一女,服色皆是与圣姬相似。 三人成品字而立,后方两名男子生的英俊,眉宇间赫赫英气透出,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然而让白青诧异的,是为首那位少女。纤纤玉体虽是高挑,但粉琢玉砌的小脸带着稚气。身上透出的波动虽的确显示其强悍实力,但神情一看便知不无太多战斗经验。 无视白青三人的诧异,鹤族圣姬便开口道: “人到齐了,那么一刻钟后开始第一场,你们商量在出场顺序吧。” 第六十六章 灰鹤败北 高贵冷艳的圣姬,显然在这鹤族之中地位超然。定然是习惯了发布命令,面对白青三人已算是客气了。 将简单的规则说罢,转身便自顾自向左侧一方行去,两位鹤族青年毕恭毕敬赶紧跟随。唯有后来三人中为首那位少女驻足,目光傲然地来回扫视三人。 白青此时也是看清这少女模样,竟然与那圣姬有几分相像。长得自然算是倾国倾城,不过多了几分傲气。 “你们便是那擅闯妖林的坏人?真不知道熊岩大哥怎么放过你们的。” 少女冷不丁扔下一句便一甩头,飘然追向己方所在去了,留下白青三人面面相觑。 辰虚子倒是无所谓,只是摇摇头。玉璃却轻轻撇嘴,冷冷冒出一句: “鹤族果然如传说一般性情冷傲,这位妹妹定是没见过世间险恶。白青,一会儿你得好好调教调教哦。” 白青一听,看那玉璃眼神不善,竟然还带着点怂恿之意,顿时发窘。辰虚子一看这气氛,也是狡黠一笑,打趣道: “白青,你有所不知。这鹤族傲然不假,不过鹤类女子性情主动乖张也是出了名的。你别看她们平日里那副清淡模样。实则与狐族女子的魅媚有一拼!” 说着,见玉璃听得眉头微皱,辰虚子又凑到白青耳边轻声说道: “若是令得哪位鹤族女子对你生出爱慕之情,那定然是享不尽的艳福啊。怎么样?我把与那少女对战的机会让与你如何?” 辰虚老道所说,实则白青在青云传承的记忆中也有所印证。不过青云对鹤族女子性情的评价更为直接露骨。 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童男子,当下被这玉璃和辰虚子接连逗弄,白青大窘,倒是有些心虚地说道: “好好的一场比斗,咱们就好好商议对策,说这许多有的没的作甚?” “呵,你这小子,脸都红了,还装得一本正经的。” 辰虚子本想趁机再继续这个话题,却被玉璃微笑阻止。 见二人回归严肃,白青赶紧转移话题道: “对方三人实力不明,我们就按我们自己的特点来安排吧。就按辰虚子,我,玉璃这样的顺序如何?” 玉璃自知不擅长战斗,自然没有意见。辰虚子听说自己首发出场,顿时有些兴奋: “行啊,对付那三个小辈,虽然我可能有些胜之不武,不过我会尽量给鹤族面子的。” 见辰虚老道这副志得意满的尊容,白青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是提醒道: “这鹤族圣姬能派出来的人,该是不俗,你还是别大意了。” 玉璃也是点头赞同道: “我们三人入林以来,这妖族上下应是对我们的情况已是有所通报。那妇人派出对战之人选,必然不会托大。我也认为你该小心行事。” 辰虚子有些不耐,傲然道: “放心,他妖族不俗,我辰虚子难道是易于之辈吗?” 三人正说着,圣姬已经来到场中问道: “怎么样?第一位是谁下场比试?” “老道不才,先来讨教!” 辰虚子嘴上说得客气,脸上扫过跟在圣姬身后那个高瘦青年却露出些许不屑。 圣姬见辰虚子如此,心底却冷笑: “呵呵,小看我鹤族小将,有你吃亏的时候!” 双方相对数丈站定,各自缓缓蓄势。见对峙二人皆已准备妥当,圣姬脚下轻轻一踏,云集缓缓分出一个大圈,将二人圈在其中。 众人一看,心知此圈之内该是作为这场切磋的场地了,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场内。 场中二人早已蓄势待发,场地一成,便听那位鹤族高瘦青年拱手施礼道: “在下灰鹤族少主,鹤落。辰虚前辈,得罪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刚传出,这位高瘦灰发青年身影顿时模糊闪烁,消失不见。这是高速移动产生的视线错觉,辰虚子当然知道。 禽类妖兽,多以速度见长,鹤族更是其中翘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们这位老人家境况不妙啊!” 观战双方距离很近,那鹤族少女幽幽的言语传来,任谁都能听出嘲讽之意。 玉璃本就不太喜欢这娇惯无礼的妮子,听她所言眉头微皱,倒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白青却是转头对她投去一丝微笑,便继续观战了。这一笑不打紧,却看得那少女心中一荡,面色渐渐起了些红韵。 此女在族中地位不低,又生的很是俊俏,自然受众多族内青年追捧。不过见惯鹤族青年化形而出的缥缈萧逸之像,却从未见过人族本来面目。 说起来,这白青却是她见过的第一位人族男子。少女初一见他,便顿感这人族天生本相,比那化形幻化之貌更是让她心生欢喜! 方才白青这一微笑投来,少女心中涟漪顿起。一时间,将妖族大义,圣姬之命抛至脑后。痴痴望着白青侧脸,竟然忘了其他。 鹤族圣姬何等人?身边少女如此形状怎会不查?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未呵斥阻止,反而装作不知继续看着场内激战,仅是眼角微微透出笑意! 抹了把脸,辰虚子稍稍调整了下状态。场外这一番事故,辰虚子可无暇顾及。短短十数个回个,他已经放下轻视之心,全神贯注起来。 灰鹤青年的速度,的确太快了。辰虚子想要预判对方动作,基本不可能。因此多数时候是招架,心底自然知道如此下去是何后果。 白青在场外看着一切,对鹤族的战法有些领悟,至少这位灰鹤青年的战法,其实就是少女照片所说那般“唯快不破”! 不过,他对辰虚子还是信心十足的。灰鹤青年虽然场面上占据绝对优势,倒是其攻击力确实普通。看他攻击如此多招,辰虚子仍是面不改色便可证实。 当然辰虚子也并未找到合适的克敌制胜之法。白青心中有数,却未现在就出言提醒,实是想看看鹤族久攻不下还有没有后招。 果然,灰鹤青年身影渐渐降速。应是发现如此战法不一定能胜了辰虚子,而且高速下的消耗应该也很巨大。 最终灰鹤青年停在场中,傲然盯着辰虚子说道: “辰虚前辈一直如此谦让,我可不好意思再如此一味攻击了。” 辰虚子见他停下,亦是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如此一言,心中腹诽: “明明就是消耗过巨,自己需要停下调息,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看破不说破,辰虚子表面却是微笑应对道: “小娃娃,你这一通围着打,老人家现在是天旋地转,头昏眼花。幸亏你及时收手,要不再有半招,老头子我就败下阵去咯,咳咳~” 说着,还装作虚弱不堪,干咳了几声。这一番在场众人皆是明了底细的表演,显然辰虚子更胜一筹。那灰发青年涨红着脸,既然口舌之快没有优势,便还是决定手下见真章。 不过,他该是也没有太多办法。稍微蓄势,便打算再次用速度去消耗辰虚子。 然而圣姬脚下再次一踏,围在场边的大圈的云雾合拢。战圈显示,圣姬款款走向场中。 灰发青年见圣姬撤掉战圈,只好停下动作,低头沮丧地走向这位高高在上的鹤族女王。 “平日里我跟你说,你不肯听信,只是一味提升速度。实战之下,你总该有些教训了。也不必沮丧,你已有我族第一神速,若是加上战法攻击修炼,必然有所成就的。” 青年本以为圣姬会斥责自己,不料却有所点拨,心中微暖。看向中年妇人拱手一拜道: “多谢师尊教诲,徒儿鹤落明白了!” 圣姬鹤翎满意点头,轻拍灰发青年肩头说道: “好了,一旁继续观战去吧。” 灰发青年回到两位伙伴身侧,另一名青年人则是与他擦肩出列,走向场中。 鹤族之人,无论男女普遍身材清瘦高挑,可这位出场的青年算是个另类。身材不高,还甚是圆胖,不过面容白白净净还算不错。 初一登场,脚下便有些踉跄。慢悠悠走到辰虚子身前,抬起胖乎乎的手臂躬身一拜,瓮声瓮气地说道: “久仰辰虚子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辈白鹤族少主鹤仲,还请指教!” 辰虚子刚胜一场,正是气盛,见白胖青年如此恭敬,很是受用。顿时摆出道家仙长的模样,轻捻长须目不斜视道: “不必客气,你这个娃娃知道尊敬长辈,不错。我会指点一二的。” 矮胖青年又是拱手一拜,像是身材太胖,这一会儿功夫有些气喘吁吁地道: “那…那就先谢过前辈了!呼~” 辰虚子看在眼里,腹诽道: “就这体力,这身材,难怪取名鹤仲,果然是很重。” 见二人寒暄差不多了,高贵圣姬又是踏脚开启云集战圈,场外众人亦是目光聚集场内。 只见辰虚子向对面青年做了个手势,轻描淡写道: “若是准备好了,你便攻来吧,这先机便让与你!” “前辈稍等,呼~” 说罢,矮胖青年开始笨拙地蹲下,一脚伸出压了三下。又换一条腿伸出压了三下。随后起身伸开胖胖的双臂做了几组拉伸。 好不容易,胖子原地蹦了三蹦。这才一边气喘吁吁地弯腰喘着气,一边再次伸出手掌示意辰虚子稍等。 场内在众人一阵好等,胖子终于站直身子,说了声: “开始吧!” 话音刚落,辰虚子突然全身紧绷,下意识退后两步。不知不觉间,额头冷汗冒出! 第六十七章 云中白鹤 其实不仅场中的辰虚老道,就连远远观战的白青、玉璃二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本是在众人眼前做做拉伸,压压腿便呼吸困难,大腹便便的胖子鹤仲,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胖子人呢?” 辰虚子脑中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白青亦是顿感脑回路有些太长,一时间脑中空白! 场内外三名来访者,皆是陷入短暂痴呆,盯着被胖子踩散的那小块云集。 反差太大了! “被骗了!这口蜜腹剑的胖子真真是揣奸把猾!” 辰虚子大呼上当,但同时又将此人与上一场灰发青年做了对比。之前灰发青年速度已经对自己造成巨大压力,但至少还能看到模糊闪动的身影。然而,这个胖子,真的无影无踪! 就连神识扫动,亦是没有一丝胖子的踪迹!辰虚子真的有些慌了! 玉璃终于合上因惊诧而张开的小嘴,在白青耳边低声道: “白青,如此看来,这扮猪吃虎的猪…不是,扮猪吃虎的胖子比先前灰鹤快上不少啊!” 白青却有些疑惑,己方三人皆非等闲,却连一丝胖子的踪迹都跟不上。这速度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一时间也没有任何思路,只好仔细盯着场中动静。 另一侧,圣姬一脸的清淡,波澜不惊的虚闭双眼。而先前败下阵来的灰发青年渐渐恢复了傲然之色。 而那娇小少女,见辰虚子吃瘪却有毫无办法的模样,很是畅快。傲然看向白青,又见那张侧脸顿时又脸红心跳。而白青皱眉思索之装,更是让少女的心都差点扭出水来。 “好想提醒提醒他…” 少女霞飞扑面,脑中冒出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想法,赶紧压下,费了好大心神才强行将目光移开,再次看向场中。 辰虚子神识扩散至整个战圈,他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十息过去了,二十息过去了,仍然毫无动静。 “不对吧?” 辰虚子首当其冲,自然最先觉查到一些异常。毕竟刚刚与一名以速度见长之人交过手,保持高速腾挪,必定消耗不小,而这胖子已经消失这如此长久。 白青也是聪慧之人,当下心念一动,与辰虚子传去自己的想法: “我们应是被那灰鹤战斗方式误导了,该是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一边说,白青思路渐渐清晰,说道: “或许,如我们初见他的印象一般,那白鹤族少主,并非是速度型的!” 辰虚子听着白青的分析,同时亦是全神戒备,觉着有理附和道: “也许你是对的,若是这么速度快到你我完全无法跟上,那就太恐怖了。再说他在这云中四处腾挪,总得有个踩踏之处,弄出点动静才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青被这辰虚子无心之说,突然心中似有一盏明灯点亮! “在云中!对了!” 白青双眼银光爆闪,天眼探去。下一瞬间,胸中便有了定夺!情况紧急,不待迟疑便传音辰虚子: “辰虚子,你按我所说行事,这样…” 辰虚子听着白青之言,目光渐渐亮起,最后转头向白青方向一点头。 接下来,辰虚子轻抚手中浮尘,口中朗声宣道: “小娃娃,我猜你这一番动作,该就是白鹤一族的传承之术吧?好一招云中白鹤,果然名不虚传!” 话一出口,那本是闭目养神的圣姬刹那睁开双眼,显出短暂惊愕又瞬间被她按下。 那鹤族少女也是惊诧万分,喃喃道: “被这辰虚老道发觉了?” 说完却见身前圣姬缓缓摇头,只是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白青。 以她的经验老到,自然看出这并非辰虚子的智计能及。论此行三人心智,当是白青最为聪慧。 少女被圣姬动作引导,亦是猜到这是白青所能,又是眉眼含春地向那个人族男子投去秋波一汪。 可惜,白青自然是浑然不知一旁的落花有意,自顾自看着场中的变化。倒是玉璃发觉了那边时常投来的目光。同样身为女子,少女眼中饱含之意一眼便知。 不过玉璃可不喜这个傲慢小姐,白青显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自然不会提及。甚至,玉璃还挪了挪身子,走到白青另一侧,故意将白青挡在女子目光所及之外。 少女目光被阻,黛眉竖起狠狠瞪向玉璃,却见玉璃轻蔑一撇,转头不理会她了。 二女之间的无声之斗,旁人无暇顾及。而此时的场中,的确已是风云突变! 借白青之法,以天眼聚力观察这战圈集云,果然被辰虚子看出一些端倪。 就在刚刚,辰虚子看准位置,一指点出,火锻之力似一条长针刺进一处云雾最为厚实之处。 只听云中一声尖啸鹤唳,无数云雾化作的白羽刹那间爆起,直直插向辰虚子。显然,施展“云中白鹤”的鹤仲,隐匿身形气息多时,亦是将这一杀招蓄势完成。 辰虚子一指试探自然不敌,火锻之针一触即溃消失无踪。无数白羽未受任何阻挠直冲而来! 辰虚子第二次退后一步,气势稍稍弱了几分。不过幸好战斗经验老到,面对无法躲避的尖利白羽,及时祭出了辰虚宝炉挡在身前。 辰虚宝炉刚一显出,闻风暴涨,瞬间将辰虚子完全遮挡!同时高温瞬间溢出,一股誓要将这无数云雾白羽化作灰烬之相。 果然,辰虚炉这番变化,那胖子操控的白羽瞬间停下,悬在炉火高温之外。亦是俨然鹤仲一声令下便会义无反顾鱼死网破之势! 本有些狼狈的辰虚子,眼见好不容易形成了对峙之势,心中又升起一起得意。口中毒舌再次如簧弹吐道: “想我辰虚子德高望重,修心悟道。焚琴煮鹤这等俗人所为,的确不愿做。哎,你就此认个错,我便饶了你吧。” 辰虚子包含火锻之力的话音传出,自然这整座‘霄云外’皆能听闻。场外鹤族一方三人连连咂嘴,白青二人也是大翻白眼。鹤仲听他如此说,干脆撤掉他白鹤一族传承秘技‘云中白鹤’,在那无数悬浮停滞的白羽之后显出身形。 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八字弯眉之下,眼神有些炙热兴奋。抬起胖乎乎的双掌拱手道: “辰虚前辈,鹤仲修为至此,从未与可势均力敌之人正面交战。今日若是您肯不吝赐教,晚辈定然感激不尽。不过我想,您既然身处我鹤族霄云外战圈,也是别无选择。因此,不如快快动手如何?” 说完,双掌摩挲,目光一眨不眨炙热地盯着辰虚子,就连那漫天悬浮白羽,也尽数是丝丝震颤,蓄势待发的模样! 辰虚子心中苦涩,他知道若是自己倾六七分力,足以将这个小鹤焚个干净。但来此之前三人就有默契,非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可杀。再说,刚才这孩子自报家门说自己还是个白鹤族少主。在别人鹤族的地盘,当着鹤族圣姬的面别说屠了一位少主,就是伤了他也是自讨苦吃。 见辰虚子面色犹豫,这位白鹤少主又是一阵催促道: “前辈,无需多虑,我白鹤一族的羽翼坚实,水火不侵。你那火锻之力不一定能伤我,尽管放手攻来。另外,我白鹤一族功法亲水,说不定可以克制前辈的煅火呢。” 白鹤小胖子越说越起劲儿,看得白青都有些头疼,口中轻声念道: “真没想到,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胖少主,竟然是一位武痴。看这样子,不和辰虚子分出个高下,是不肯罢休的。” 玉璃听他如此说也是轻轻点头,转头看向鹤族圣姬,见那高贵妇人正闭目观心,无奈说道: “看这圣姬模样,应该也是默认如此,只能辰虚子自己解决了。” 二人倒不是担忧辰虚子安危,实则是经过这两场上场之人的表现,白青已经大概明了这三场比试对于圣姬而言是何目的。事已至此,也只能随辰虚子与这胖子周旋了。 既然这样,白青干脆将自己心中所想与玉璃闲聊起来: “玉璃,咱们不必过分担心。我们能看出辰虚子完胜那位少主,圣姬亦是一定心知肚明,必要时她会出手的。我只是觉得,圣姬大人除了亦是与熊岩大哥一般奉命驱逐我等之外,还另有目的。” 玉璃也是冰雪聪明,早已有些领悟,赞同道: “你说的没错,我猜啊,这三位与我等对战之人,该是这位圣姬大人的三位徒儿。平日里只是自行修炼,这回咱们送上门来,是个绝好的机会,让三人可以将所学在对战中演练,还能积累实战经验!” 白青与她猜测八九不离十,自嘲一笑,感叹道: “呵呵,这位圣姬大人真是好算计啊,若真是如此也好,比试结束,该会放我们离去吧?” 听白青这样想,玉璃却是微微皱眉。且不说鹤族圣姬是奉万妖之王命而来,就单单是方才那少女对白青流露出的眷恋眼神,玉璃也不相信己方三人能顺畅离开。不过现在考虑也是徒费精神,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轰!” 辰虚子终于有了定计,宝炉煅火更甚方才,浑身也是沐浴熊熊火焰之中,手指向兴奋待战的胖子一勾,说道: “来吧,尽你的全力攻我,让我试试你的斤两!” 第六十八章 爱才之心 “嘶~” 辰虚宝炉的突然爆发,炙热的高温通过云雾所化的白羽丝丝传来,令首当其冲的鹤仲周身压力倍增。然而,这位白鹤族少主,的确是为不折不扣的武痴。被辰虚炉炙热罡风吹拂,反而更加激起了他胸中好战之心。 只见他撩起雪白长衫下摆随手缠在腰间,又将本是宽大飘逸的衣袂卷起,露出白胖的前臂,最后双手胡乱的将发髻紧了紧。一切准备就绪,这位白白胖胖的少主,主动摒弃翩翩白鹤不惹尘埃的形象,求战之心可谓显露无疑。 “呵呵,你这娃娃倒是耿直。我看你除了模样不学某些鹤族那般自命清高,连性格也是大大咧咧。我辰虚子就喜欢这样的后生,今天我就破例认真与你一战!” 的确,这位鹤族的另类少主,实在与鹤族整体形象偏差较大。人家多是清瘦高挑,他却化形矮胖敦圆。人家一尘不染,他偏偏总爱不修边幅。这等性情若不是其血统高贵毋庸置疑,说不定被逐出鹤族都有可能。 虽然鹤族不算神兽之列,但仙兽之名还是当得起的。族人皆是生而化形,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即便如此,这位鹤仲除去了血统高贵之外,其聪慧和天赋也是极为突出,真真在鹤族之中“卓而不群”! “辰虚前辈,你愿倾力相授,我鹤仲感激不尽。那晚辈也不客气了,待我以本体相战!” 说完脚下云雾四面八方卷起。自他脚底包围缠绕而上,瞬间将全身隐藏其中!外界之人实线被云雾所阻,但却见那团云雾的激烈翻腾。下一瞬,一声清透鹤唳悠远升空。 云雾似是被鹤唳惊散,缓缓透出一片仙韵光彩,一只白鹤独立其间! 白青见此白鹤之容,才知少主之名非化形之状可比。看起来虽然鹤仲生性耿直,化形更是怪异。但毕竟是血统高贵的白鹤王者,以妖族的血统传承,其本体遗传自然是得天独厚。眼前白鹤,显然若是论其妖体,绝对在族内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妖体一成,鹤仲气质已是天翻地覆之变。而敏感的众人也立刻发现,归为本体的白鹤,对于云雾的亲和力更甚先前。不见他如何起势发功,便自有丝丝缕缕的云雾自周围萦绕起身而去。 “不得不说,在与自然的交流一事之上,人族真是拍马都赶不上妖兽一成!你看这白鹤与云雾之间的沟通,竟然如此和谐!” 白青看得心中羡慕,兀自感叹。玉璃听闻也是默默点头。 场中辰虚子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等变化,不过他显然对妖兽本体的预估高于白青等人,只是初见此等血统的本体也有些惊讶。 白鹤展翅,水云浩荡! 辰虚赤炼,炙火弥漫! 战圈之中的两个极端元素皆是大盛。交界之处“呲呲”作响,正是所谓“水火不容”! 未待僵持片刻,鹤仲当先动了!令人称奇地是,白鹤之躯羽翅大振,极速呼啸低掠而去。不再是以“云中白鹤”隐匿自身,而是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动作展示给对手!可见他是想堂而皇之地与辰虚子正面一决! “哈哈,白鹤少主算得是个坦荡男儿!明明有族内传承那隐匿之效独步天下的秘技,却非要正面对决!” 白青见状赞赏道,玉璃也对这位少主的真性情有些钦佩: “该是为了把所有弱点暴露出来,若辰虚子利用来攻他,他再来应对,收敛自己的弱点。便能积累经验,真实提升自身!此人心智气度皆是上品!” 而鹤族一方却不是评价一致。除了圣姬仍是古井不波的模样,另两人的面色各不相同。 虽是同辈,灰鹤少主鹤落的目光却带着崇敬。他自知虽自己算是族中翘楚,且被誉为速度巅峰,但与这白鹤少主的差距甚是巨大。所以能一旁观战,鹤落很珍惜这次机会,希望能从中受益! 而那位傲慢少女则是咂嘴,对鹤仲的表现并不看好。少女留意,自然皆是憧憬翩翩公子,而鹤仲的形象并不在此类。少女怀春,自然幻想甜爱蜜恋,而鹤仲痴迷修行更与此无关。既然对此人不感兴趣,自然对其放弃“云中白鹤”正面对敌感到愚蠢。不愿多看,便转头欣赏人族少年去了。 辰虚子见白鹤正面前冲而来,胸中战意勾起,顿时大喝一声将辰虚炉挥至身后,亦是本体面对来人。白鹤见对方亦是硬碰硬的战法,兴奋尖唳! “轰!呲呲~~~” 一白一红两股劲力砸在了一处!白鹤之翅,辰虚之掌!水云强灌,煅火焚蒸!许是仅有相克之属正面相击,才是这天下最为畅快淋漓之事。一人一鹤刚一对撞便从近在咫尺的彼此眼中瞧出浓浓快意。 辰虚子还有余力,便率先加持,煅火一瞬间推前二寸。还不及白鹤羽翅,那鹤仲的水云亦是后继而来,将彼此的界限再次逼回中央。 辰虚子眼中赞许之色升起,便再次加持。这次可就不比先前那般客气。 “轰!” 火红锻炼之火自头顶压向白鹤,瞬间便是要触及鹤羽。水云不及反应,被瞬间升高的炙热高温蒸发得“呲呲”白烟。力有不及,还反应稍稍滞后。当场众人皆见,羽翅前段那晶莹白羽瞬间泛黄,甚至顶端渐渐焦黑!眼看水云若再是力有不逮,鹤仲很可能立刻回沐浴煅火。 煅火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当初青云寻来的精铁也是一瞬便煅为精钢。妖兽之体虽是较之人族强盛不少,甚至这仙兽白鹤更胜一筹,但没人认为能与精铁的坚固相提并论。精铁尚且不足一瞬,何况晶羽白鹤? 看似刹那陷入生死之地,白鹤连羽毛都未有任何异动,仍是晶莹顺滑的披在周身。辰虚子就知此子还有后招,威势不敛,还稍稍推掌。 果然,白鹤看似任凭煅火欺身,但该是已有手段。只见火红之炎缓缓靠近羽翅顶端,最后竟然欺身而上! 场外众人早已紧张无比,皆是猜测若是白鹤被那煅火挨上,场面一定很是惨烈。但心中又都不认为鹤仲是如此鲁莽涉险的性子,这才任凭事情发生。方才那一刹那,连骄横的少女都不忍地挡住眼睛不忍直视! 看着最终全身沐浴火海的白鹤,众人皆是有些心惊,心底同事冒出一句: “不会吧?!” 不过,辰虚子倒是并不担心。鹤仲的性子他甚是喜欢,自然不肯无故灭杀。再者说,毕竟煅火由他心生念灭,收放皆是自如。此刻还未收敛,自然是心中有数。 片刻间,沐浴煅火的白鹤收拢先前探出的羽翅。被炙热火焰包围,身周的空气都被高温烤的不再稳定,外界之人很难从扭曲之间看清其面目。但从隐约可见白鹤从容的身姿,自然知晓了白鹤无碍。 “哼,哗众取宠!” 从指缝中悄悄看出端倪的少女,担忧之色瞬间换位不屑一顾。扔下一句又不愿再看,听得身前圣姬回身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在圣姬再次回头关注战圈之时,白鹤周身猛然一颤。身体表面竟然生出无数水滴,缓缓将体表的煅火分割成无数小小火苗。接着水滴又各个击破,将分割开来势单力薄的每个小小火苗淹没包裹。 辰虚子向来直来直去,在他的打法里,中心思想就是水来火蒸,土来火焚。向来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不曾想今天遇到个后辈,竟然将引以为傲的煅火无情分化为无数份小可怜,再辣手摧之! 白鹤的清爽高姿再次显现而出,一层层水云屏障入雨滴般层叠护在自己与煅火之间!若是仔细观瞧,便可见那屏障之上抵挡无情煅火之法,就与先前白鹤清散周身煅火一般无二! 白青早已看出其中奥妙,胸中赞赏道: “难怪被圣姬看中,如此天才怕是万中无一!不过这辰虚子也算是良师益友啊,今天格外好心!” 说罢笑嘻嘻看向玉璃,见玉璃也是笑颜微展。看来彼此都瞧出了辰虚子的爱才之心,就是不知那白鹤是何心思。 他们能看出的端倪,圣姬怎会不查?这鹤仲是鹤族之中千年难遇的天才,不仅天赋极高,且心智奇佳,将他收入门下可是寄予厚望。 不过圣姬也不小气,如今见辰虚子如此明目张胆的用心调教自己的徒弟,她却并无戒心! 一方面,妖族以血统为尊,凡是妖族之人因血脉之盟便不会背叛本族! 其次,圣姬本意便是利用此三人来锻炼自己的徒儿,此刻有辰虚子悉心教导,何乐不为? 白青见圣姬观战之间,看到妙处时常微笑颔首。明知辰虚子爱才之心昭然若揭,还持泰然自若之状,明显并非虚意假扮。对这位鹤族女王的坦荡胸襟也是叹服不已! “前辈,我有一式,曾在胸中推演千万次,却无奈不曾施展。不知可否让晚辈斗胆一试?” 轻松抵御了无情煅火,白鹤口吐人言,仍是毕恭毕敬。 辰虚子如今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后辈,刚刚见识过其自创的防御之法。听闻他还有一式攻击之式想要施展,毫不犹豫便是点头答应道: “你都如此说了,我便助你印证心中推演!” 第六十九章 云心鹤刺 此刻的战圈之中,双方都默契地撤掉的弥天的手段。而圣姬自然知晓鹤仲所求,并未将战圈撤销。 “辰虚前辈此话,如同天降甘霖!为人试招,皆良师益友可为。我与前辈初次谋面,又是非亲非故。前辈愿助我此事,晚辈实是感激不尽!我鹤仲平日里不喜探洞寻宝,又不善交际,可为囊中羞涩无以为报!不过我今日可许下誓愿,您想要如何回报,请说与鹤仲!” 看起来这位白鹤少主先前所说,其实是试探着问问,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听闻辰虚子满口答应之后,顿然喜从天降一般。见他现在一揖到地的感激模样,便可知其心中对辰虚子的敬意翻涌! 辰虚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后辈,答应了替他试招,哪里还会要求回报?不过听鹤仲此言,还是眉开眼笑,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一般看向鹤仲。伸出手拉起身前作揖的白鹤,微笑说道: “鹤仲,为你试招并非有所求,真要说有私心,便只是因你这孩子脾性对我胃口。况且你我对战,我也是酣畅淋漓。记住,以后休要说报答之言。” 白鹤起身,听辰虚子慈眉善目地说完,也是兴奋展翅,向天一声尖唳。这一声与先前不同,任谁都能听出喜悦之意! 白青见场中这番情景,胸中也是有些感动,低声感叹: “没想到辰虚子有此一面,他与这鹤仲该是缘分匪浅!还挺羡慕这两个人。” 再次看向场中,见那辰虚子星月道袍无风自曳,浮尘搭在肘间。一旁晶羽白鹤侧身肃立,好一副鹤仙相伴的道风之画!这般和谐景致,令得场外之人皆是一时看得入迷。就连那刁蛮的少女,都满脸迷醉之像。 玉璃左右环顾,鹤族众人的憧憬神情,自然被她看在眼里。自她口中却说出一丝与白青不同的猜测: “眼见着辰虚老道与那白鹤相伴之景,不仅人族不自觉生出和谐之感。就连这在场所有鹤族都面露憧憬之色。难道冥冥之中人族与鹤族就有些牵连?” 这种无从证实的想法很快被玉璃抛诸脑后,再次关注场中二人。 现在的战圈之中,已经不再是一场比试。辰虚子有心栽培是真,鹤族天才试招亦是不假。在白青看来,无论如何这次与鹤族的接触,应该不会结怨了。 很快,一人一鹤再次退开,相距三丈开外相对而立。 “那就请前辈小心啦!” 不再多言,白鹤缓缓展开晶羽双翅。本就对水云之气有着强烈亲和的白鹤之躯,此时主动散出气息。 一旦主动引动,果然动静不小!只见战圈之中,白色水雾升腾卷云般向白鹤靠拢,就连二人脚下本是岿然不动的云集都开始迅速向白鹤集中! 不足十息,辰虚子脚踏之处仅剩稀薄透明的一层,而白鹤身周却是烟云缭绕。诡异的场面就像辰虚子正在以寡敌众一般! 线圈内外,无一不是天资卓卓之辈。对于场中能量的流转自然有所感应,另外,对于战圈之中二人的状况,自然亦是感应灵敏! 随着烟云水汽的不断聚拢,白鹤的气势亦是迅速攀升!而聚拢而来的水云,显然该是与那白鹤早已沟通无界,竟然在白鹤身后幻化为一道烟云巨影! 众人初见这座晶莹白色巨影,还有些模糊不清。就在这十息之间,烟云巨影不断凝实。直到刚刚,巨影已经清晰可辨! 白鹤晾翅! 烟云巨影竟然与白鹤此时的姿态一般无二!这是与自然之力契合度高超绝伦才有机会出现的奇观! 白青何曾亲眼见过如此天才?就算是青云传承的记忆中,也仅有他的三位好友能与各自属性的自然之力有这般强烈的契合!不禁惊叹道: “果真是仙兽中的天才!这圣姬此番安排,看来实属我等幸事啊!” 玉璃见那烟云奇观,也是挪不开目光: “嗯,让我都有些羡慕了,仙兽调动自然之力真可谓是如有天助!而且,看起来还非常好看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白鹤气势攀升威势不减,那前有白鹤后有烟云巨影,有皆是白鹤晾翅这等模样,的确甚是好看! 此时的辰虚子,已经放下捻须的手,开始蓄势备战!他就在场中,自然感应更加直观。就在烟云巨影凝实的一刹那,白鹤蓄势已经攀至顶峰! 也就是说,鹤仲蓄势已成,他胸中推演的那一招,一触即发! 场外唏嘘惊叹之声停止了,这座巨大的鹤族演武场“霄云外”也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皆是齐刷刷盯向那晾翅白鹤! 一息,两息… 鹤仲仍未有动作。其实并非功法不够完善,只是这令外人叹服的水云集散之境,他自己亦是首次达此境界。与烟云水汽如此紧密联系,让他也身心畅快愉悦,这才有些迷醉地多花了些时间去享受这份与自然之力的亲密! “辰虚前辈,让您久等了。接下来这一招,名为:云心鹤刺,您小心了!” 巨大的信心自鹤仲口中传递而出,正面相对的辰虚子顿时不自觉地更加凝神备战! 白鹤见辰虚子已有准备,双翅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白鹤双翅在身前大开大合连番搅动。很快,一团圆形云盘面向辰虚子凝聚而成。凝为圆盘形状的烟云水汽不停旋转,于中心一点却有手指般粗细的小孔透穿。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鹤仲本体身后那座与他一模一样的白鹤巨影。自方才鹤仲起势,巨影便与之同步开始了动作!此刻,竟然巨影之前亦是一座巨型云盘面向下方渺小的辰虚子。巨盘亦是缓缓旋转,正中透穿一枚孔洞! “云心鹤刺!当前那大小两尊云盘小孔,莫非便是云心?!” 对于这位鹤族天才的自创招式,他可是重视非常。自然观察仔细,心中亦是不断揣摩深意。当下顾名思义,白青有此猜测,只不过不知这“云心”是何作用。 按照白青猜测,既然“云心”已成,接下来就该是攻击之术了。赶紧再次屏气凝神看向场中大小两只飒英白鹤! 果不其然,白鹤一爪踏前弓步,后爪笔直斜斜蹬地,双翅向后打开至夸张的角度!身后巨影白鹤亦是同步做出本体之状! 此等姿势,任谁都在等待双翅一旦向前挥出的盛况! “呼~” 辰虚子呼出一口浊气,严阵以待! “呼~” 鹤仲呼出一口浊气,排除胸中杂念! “轰!” 白鹤双翅瞬间向前一挥,刹那在身前合拢贴在一起! 不知是否白鹤本体动作太过迅猛,身后烟云巨影竟然迟了一步,大小两只白鹤出现了一前一后的行动。 不过相隔一瞬,巨影也完成了去如本体无异的挥翅! 双鹤这一挥,整个“云心”之后风云突变,本是巨量聚涌的水云之气争先恐后蹿向各自对应的云盘! 而本是平整的云盘瞬间向外突出,呈一个向外凸起的漏斗之状!下一瞬,一支尖刺自云盘小孔中瞬间钻出! 尖刺刚一露头,在场众人便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这云盘后方海量的水云之气,在云盘旋转压缩之下,瞬间缩小密度极具增加不说!在通过云盘正中的小孔时竟然再次被压缩,本是稀疏烟雾的水云,竟然凝成坚硬如精钢的透明固态。 更令人惊诧称奇的,是当这再次被压缩的晶透固体通过小孔时又被定型为一支细锋尖刺! 而尖刺尾部刚一钻出小孔,整座云盘迅速向内聚拢到小孔处炸开,更为尖刺本就迅猛的来势增加了推动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一声简短鹤唳,尖刺已至身前,云盘炸开的声音才传至辰虚子耳中! 间隔一瞬,烟云巨影之上,同样简短鹤唳响起,另一位巨型尖刺同步而来! 老道心叫“不好”,赶紧心念急起,辰虚宝炉瞬移身前! 宝炉何等威风?!临危更是暴动,瞬间煅火喷涌,焚天灭地的高温迎向两枚尖刺扑去! 水火相接,自然是彼此消耗!一大一小两枚尖刺皆是明显有些缩小的迹象,但辰虚宝炉溢出的煅火炙热确非实质,哪里又能阻挡尖刺来势?哪怕是一丝延缓都未做到,尖刺便到了! “铛!铛!呲呲~呲呲~” 硬碰硬,一前一后两枚尖刺钉在炉身之上,却还来势不减,生生将晨虚炉推后两丈才堪堪停住! 炉刺直接接触,更是极速消耗!辰虚宝炉显然知晓遭遇强敌,煅火再次爆燃当场!辰虚子面色凝重,双掌按在炉身之上更是加持自身之力! 而两枚尖刺在先前的义无反顾之后,最后毕竟是并无后继,先后被消耗殆尽才消失不见! 尖刺消失,辰虚炉显然亦是收起了紧张,煅火敛至炉内,悬浮半空缓缓旋转。 看似悠闲的宝炉,却被所有人都发觉了炉身上那个深入半寸的小孔!不过,下一刻,小小伤痕便自动填满,炉身再次恢复了光洁如新。 “咚!” 所有人沉浸在方才那般水火不容的对抗之中,有人却已萎靡应声倒地! 第七十章 姬女鹤嫣 倒在已经稀薄透明的云集地面之上,鹤仲已经失去意识。不过只有辰虚子近在咫尺,白鹤倒地前眼中的一抹满足神情早已看在眼里。 不知怎的,这位辰虚宝炉的器灵,仙风道骨的老道,如今心中波澜阵阵: “这孩子真是不要命!调用如此庞大的水云之能,身体果然吃不消!” 不过神识探查白鹤身体状况之后,知其不过是稍有透支,并无大碍。放心了许多,这才回想方才那一幕,心道: “脑中推演之术竟然如此精妙绝伦!不愧为我辰虚子都看中的天才!” “唰!” 战圈消散,辰虚子这才回过神来,快步就要走向暂时昏迷的鹤仲,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辰虚子,如此卖力替我鹤族调教后辈,我这圣姬该好好谢你才是哦!” 鹤族的速度,辰虚子只觉声音由远及近,眼前白影一闪便是这位高贵的圣姬挡在身前!人家都称谢了,意思便是后面之事自然不必自己劳心费力,老道突然有些颓然之感。尴尬一笑,眼神深深驻留在倒地白鹤身上片刻便转身向外走来。 果然还是女子的心思细腻,玉璃飘然行至辰虚子身边,挽起老道耷拉的手臂。又为了让她分心,一边搀着他走向场外,一边兴奋地给他讲述方才观战所感。 老道被玉璃的殷勤包围,哪里还不知是何善意?果然眼中恢复了神光,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一缕念头抛开。 “辰虚子,我和玉璃都被你所为感动万分,相信当事之人亦是不会无动于衷。不过万事不可强求,至少现在于他而言,在族内成长该是最佳选择。” 白青也是走到二人身边,陪同着一并回往圈外,讲出自己所想。这等道理,辰虚子自然心知肚明,也是有些颓然的说道: “其实我都明白,不过此番甚是奇怪。我本以为只是起了爱才之心,但见那孩子倒地不起,却顿时生出些别样情绪。” 刚刚才抛诸脑后的情绪再次涌来,辰虚子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又是使劲摇晃脑袋,不愿承受这般苦楚。 “两场对抗,也辛苦了。你且休息吧,下面的事交给我。” 白青口中让辰虚子安心,又见玉璃对自己点头,才放下心来。其实他看得出,辰虚子不愿承受的那般情绪,的确已非简单的爱才之心。由于辰虚宝炉的心念链接,鹤仲倒地之时,辰虚子胸中的情绪波动白青早已感同身受。那可不是师尊看待徒儿之状,那是白青幼时在父亲的眼神中才见过的温情! 玉璃搀着辰虚子一旁说话,白青独自走向场边。远远望向对方阵营,见对面四人一番说话,灰鹤青年向圣姬一拱手,便托起仍是昏迷的鹤仲本体踏云离开了。只剩下那鹤族少女在场,怕是自己的对手是她无疑了。 灰鹤青年离开之后,那小巧精致的少女显然很是兴奋!圣姬见她又是梳理着发髻,又是整理裙摆,有些恼怒恨恨呵斥道: “女孩子家家像什么样子?你给我端庄点!” 呵斥声音不大,显然圣姬还不愿白青等人对己方评头论足。不过少女还是规矩了些,低着头两手在身前相互拉扯。不过很快感应到远远递来的目光,偷偷瞟眼一看是白青在注视自己的方向,顿时粉面红霞笑眼含春。 圣姬见这个妮子面红耳赤,轻咬粉唇的模样,大感头疼,又要呵斥!不过转念一想,再转头仔细看了眼白青,心道: “这人族小子倒是生的俊俏,罢了,随缘吧。” 不过,过来人还是不同,心知少女此状不妥,亦是知晓少女心思,圣姬哀叹一声,埋首在少女耳边轻语了几句。顿时惹得少女又是粉面霞飞,娇声道: “哎呀,母亲您说什么呢?” 少女一边跑开,却心中甚是涟漪频起。虽然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说破让自己很是窘迫,不过母亲讲与自己的些许建议倒是有些道理。又偷偷望向白青,见白青微笑看来,更是春心荡漾!不过却立刻遂了母亲方才建议,赶紧转身调整心情。再次转身,少女显得那般端庄淑德! “母亲?!” 方才圣姬说话是压低了声音不假,不过少女那一声惊呼可没收住。白青三人听闻那般称呼,顿感头疼!尤其是此战出场的白青,心中腹诽不已: “若是圣姬的徒儿,那若辰虚子一般,不伤人再调教一二也就妥当了。对待女徒儿,也就是再呵护一些,下手分寸把握得精细些。可这是圣姬的女儿,这就...” 无意中看到玉璃向他投来怜悯的目光,白青也很无奈,一边向圣姬二人走去,同时心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招拆招吧!” 玉璃猜到白青所想,朱唇微启喃喃道: “哎,白青你个木头,这定然不是祸!不过这福,也非轻易可承情的...” “咦?玉璃你说什么木头?我一把火焚了它!“ 辰虚子还处于胡思乱想烦躁中,正想找个出口发泄一番。听得只言片语,就想动手,却被玉璃一眼给瞪回去了,乖巧盘坐而下... 此时,场中圣姬、少女和白青已经走到一处。圣姬身居高位已久,该是习惯了他人听宣,不待白青说话便当先开口道: “三场比试已有两场结束。小子,既然说好的三局两胜方才算赢,你方现在一胜一平,看来第三场在所难免啊!” 白青早知比试对于升级而言,本就不是挣个输赢。既然是锻炼年轻一辈,自然一场都不肯落下,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心中腹诽,表面还是恭敬应是: “圣姬安排,白青听教便是。不过前两场中,圣姬大人的二位高徒实在非凡,令得辰虚子两场比斗消耗过巨不能再战。第三场便由白青应战吧!” 不得不说,妖族不似人族那般总有巧言令色。多数妖兽就算已是修为惊天,却也不善辨言别论。皆是听闻自己喜欢的言辞便开心,听到不高兴的就动手! 饶是这位高高在上的鹤族圣姬亦是一样。白青亲口赞赏自己徒弟非凡,又亲口承认辰虚子消耗过巨!听得白青这一通吹捧,顿时笑逐颜开道: “那是自然,我鹤族后辈本就不凡,辰虚子也就是虚长他们几岁多了些经验!” “的确,鹤族两位兄长我白青也是敬仰的很!” 白青赶紧附和。圣姬见白青如此尊崇模样,也是随口答应了其请战要求: “那好吧,既然如此,就让那老道歇息去吧,最后一场你来应战即可!嫣儿,来见过白青。” 说罢,将身后那少女唤出。鹤嫣自圣姬身后款款而出,与白青相对而立。近在咫尺,本来还依照母亲所说强压春心的少女差点前功尽弃。好不容易在圣姬瞪眼树眉之下稳住怒放心花,控制着语调平稳地开口说道: “小女子鹤嫣,见过白青少侠。” 说着,还盈盈欠身一拜!白青见状亦是拱手欠身还礼。 幸好此地除了圣姬之外再无鹤族之人在场,不然就这白青看来平淡无奇的见面之礼,若是被鹤族族内之人看到,定然是个个大惊失色,瞠目结舌不可! 白青不知,这位鹤嫣可不是易于女流。鹤族女子本就生性无拘无束暂且不说。鹤嫣身为鹤族圣姬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自幼被圣姬宠溺,娇惯非常。加上在族内地位超凡,四处惹是生非并不会获罪或是受罚。长久以来,这位鹤嫣刁蛮公主的“威名”就攒下了。 今日在白青面前如此端庄淑德之像,别说族中之人不适应,就连鹤嫣的亲生母亲圣姬大人,亦是鲜有见闻!不过,作为母亲,见女儿在中意之人面前能保持乖巧之像还是心中喜悦的。 很快,圣姬大人从这一番思量中退出,伸出手掌示意二人进入场中。白青虽然察觉母女两短暂停滞很是诡异,不过粗浅猜测与事实相差甚远。也不纠结,走向场中等候去了。 二人站定,圣姬开启战圈。 白青再次拱手,礼貌的传声而出: “鹤嫣小姐,你我比斗,虽是为了切磋功法,但我身为男子对一名女子出手终究是不雅,还望小姐见谅。” 既礼貌又好听的话音传至母女两耳中,自然是各有心思生出。圣姬对白青微微点头,却在看向女儿之时大感头疼。 “白青少侠,我...你...你声音真好听!” 这少女嘤嘤出声,在白青看来,是见惯的人族女儿家矜持之状,然而在鹤嫣之母眼里,早给她定义为花痴之状无疑了。圣姬暗骂这孩子不争气,又不便表现出来,赶紧威严出声道: “好了,如此斗法之所,无需寒暄,就此开始吧!” 白青一愣,不明圣姬大人为何突然如此严厉,却只好闭嘴备战。 鹤嫣却是被母亲一声呵斥,听出了提醒之意,这才赶紧恢复心神。不过,此刻再未摆出那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姿态。 “既然如此,鹤嫣小姐,请出招吧!” “那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少女气质突变!那浑身飒气英飞之像,白青心惊! 第七十一章 秃鹫之王 兴许是为了战斗中视线不受任何限制,少女轻轻将额头发髻向后梳去,扎在脑后!白青这才看到,少女额头那枚与其母亲圣姬一模一样的火红朱印! 看起来,这位鹤嫣小姐不打算一上来就以本体迎战。感受到鹤嫣全身暴动的强烈站意和信心,圣姬自是知晓她已经准备妥当。向白青一点头,退出了数丈,脚下一点开启了战圈。 “正式认识一下:我名鹤嫣,丹顶鹤族少主。今日与你讨教一二,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鹤嫣语气不再带有先前刁蛮之态,不过也并非客气。 眼看着鹤嫣自先前扭捏小女子模样,瞬间转型为飒爽英姿的女将,白青看得出神。没想到这位算得上鹤族公主的少女,并非想象般“纨绔”! 光是观她对待此次对战能迅速调整状态,便印证了其至少在修炼一途上,道心至诚! 既然对方女子都已准备妥当,白青也不再拖沓。不过,他倒是无需像武者备战那般身形压低等作态。只是手掌前伸,微微欠身对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换做一刻钟前,少女见白青这般恭谦有礼的动作模样,定然又是一番嘤嘤痴迷。而当下此女竟然目光冷厉盯着白青,毫无分心之暇! 白青无感,但圣姬确实心中赞赏非常!女儿在此人面前还能保持站意不减,可见其道心何其坚毅!鹤嫣本就血统高贵,天赋异禀,若是加持此一项道心稳固,今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丹顶鹤一族统领鹤族千年,每代皆有天赋心智出类拔萃之人。然而自圣姬鹤翎这一辈,便是女流,族中势力对此颇有微词。 圣姬本人压力便不小,而自己的唯一后代又是女子。若是稍有差池,女儿继承圣姬之位不能服众,那丹顶鹤一族的地位势必跌落谷底。 幸好鹤嫣很是非凡。自初生之时便引来天地异象,孩童时期便已是族内公认的天才。本身的天赋和能力该是没的说。 但圣姬又听闻族中隐隐传出另一种声音。这个代表族内多数势力立场的声音,似是达成一致认为,若是鹤嫣要想继承圣姬之位,需已成婚。更为苛刻的是,鹤嫣还需育有后代,且后代中需有男子,才能登位! 虽然只是不成文的事,但为了丹顶鹤族的兴衰,圣姬大人亦是不愿让鹤嫣犯众意。若是能达到族内势力的要求,也不是坏事。不知不觉间,虽并未公开,但圣姬大人早已开始为女儿留心选择夫婿。 然而,自万妖之王下令阻拦驱逐来犯人族,圣姬便见到了白青。忽然之间,圣姬心底悄然开启了另一秘窍。 如今,圣姬见鹤嫣与这人族小子对立战圈之中,心中所想渐渐有些转化: “若是嫣儿真就嫁了这个白青,说不准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不自觉间,身为女子,又身为人母,圣姬现在看向白青的眼神已非先前!眼角含笑,胸中替女儿盘算憧憬着二人婚配之事,就差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当然,除了面露微笑,表面上还是看不出这圣姬有何异样的。战斗一触即发,圈中二人全神蓄势! 时间不长,白青便在近处目睹了鹤族另一位天才与自然之力的沟通。抬头望着不足十息便在鹤嫣身后形成的白烟巨影,白青心中震撼不可复加。 与白鹤少主鹤仲相比,鹤嫣凝实巨影时间更短。而与之沟通的自然之力亦是水云之气,但显然颗粒更为细腻,看起来更像烟雾而非水云。 本来并未见过鹤嫣本体,但观巨影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那是一只出尘仙娆的仙鹤,长腿笔直,白羽披被,脖颈修长,鹤喙娟细。更吸引眼球的,是仙鹤头额之上的一处凸起。 本只是白色烟云凝聚,但那处凸起却隐隐透出丹红光影,而巨影全身灵气,亦是此处最为浓郁,甚是神奇! 只看这丹顶仙鹤巨影,虽然是一派仙融道净之态,却透出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气!如此少女,本体竟然有这等气势,哪里还看不出其实非凡品? 被那一双巨大眸子居高临下盯住,白青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不与那烟云丹顶巨鹤对视。 “看够了么?看够了我便出手了!” 其实鹤嫣见白青上下打量巨影半晌,心中本有些欢喜,却又想起母亲叮嘱,加之此刻不能乱了战心。这才只好用如此生冷的口气说话,实则是让自己打起精神。 白青去不知女儿家转瞬间的心思转换,以为自己唐突了,正打算拱手道歉,却胸中顿生警兆! 瞬间抬眼望高空中瞧去,只见数道灰褐色虚影劈头向自己和鹤嫣射来。来不及多做考虑便朝前突去,一闪掠至鹤嫣身前,抱起小巧的身躯向外奔去! 正在蓄势却突然被白青冲来抱个满怀,鹤嫣俏脸一红,脑中一片空白。功力自然散去,凝实巨影瞬间失去主导,被灰褐色虚影穿过便渐渐消散。 二人身影才刚刚离开原地,圣姬已经赶到!将白青、鹤嫣护在身后,口中一声鹤唳,灰褐色虚影尽数定在半空,随后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就在方才停留的一瞬,白青看得分明!那些偷袭自己的虚影,竟然是数枚灰褐色的羽毛。根根都如自己前臂般长短,羽骨刺尖一看便是坚硬无比。若是被它们近身,还真说不好能否靠自身抵御得住! 先前辰虚子与灰鹤少主鹤落对战时,白青可是青烟见过鹤族晶羽是何模样。这方才袭来的灰褐色羽毛的模样与之大相径庭,那么偷袭之人定然不是鹤族。 然而,既然是用羽毛作为武器,该也是禽类妖兽。白青有此猜测,一边护住怀中少女,一边散出神识四下警戒! 与此同时,辰虚子和玉璃也是稍后便奔至白青二人身侧,分别祭出辰虚宝炉和青莲琉璃玉盏四下戒备。 “秃鹫!” 白青首先发现了敌人踪迹,转头望去只见三只巨型飞禽正在极速靠近。见白青比自己还早一步发觉敌人,圣姬心中生出惊怒之感!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旋即将这股不适抛诸脑后,排众而出,在最前端站定! 三个灰褐色巨禽由远及近,众人看清之后,皆是生出恶感。只见此禽头部到脖颈一段皆是癞皮杂毛,长长脖颈之下一圈白色杂乱的白羽翻着。再看其身体,巨大的身体上灰褐色羽毛又长又大,也不整齐四处支棱着。粗壮的腿上也是杂毛丛生,一双利爪生的狰狞可怖! 三只丑陋秃鹫早已不再隐匿身形,飞到近处皆是巨大羽翼一张,放缓速度轰然降落。众人只觉一股恶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秃鹫掉落的杂毛,带着浓烈刺鼻腥臭。 如此奇丑恶心的敌人,白青都心中生厌,那一贯缥仙云缈的鹤族圣姬自然更是不愿沾染分毫。之间她一挥手,前方升起大片气罩,替大家挡住了那股恶风。 三只秃鹫刚一落地。除了正中最为魁梧那只,其余两只便左右散开,很快呈三足鼎立之势将众人包围其中。 见一切似是在自己掌握之中,正前方的魁梧秃鹫扬起身子,口吐人言,低沉浑噩的声音响起: “鹤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圣姬鹤龄怎么不知来人身份?凌厉说道: “鹫奎,多年未见,不曾想你仍是那般愚蠢。此地是我鹤族演武之地,饶是你这秃鹫王者之能,在此也讨不得好!” 被鹤族圣姬呵斥,这丑陋秃鹫也不恼怒。却是一边伸出利爪在癞皮的头顶抓着痒,一边慵懒的说道: “鹤翎,有个事我老早就像告诉你了,今天趁这个久别重逢的机会,便让你知晓吧。” 一边说着,只见他缓缓收回利爪,抖落粘在爪尖的杂毛。接着,突然一脚跺在脚下云集之上! “嗡~” 一圈宛如实质的气罩瞬间浮现,将包括圣姬在内的众人罩在其中! “什么?!你怎么能?!” 一代圣姬,见这丑恶秃鹫之王竟然用自己鹤族不传秘法控制这座“霄云外”,一时间脑中空白,以至唇齿都有些含糊,呆立当场! 白青等人先前就见过这位圣姬打开和撤掉战圈的方式,眼见秃鹫如此,亦是惊诧无比。毕竟听这位圣姬曾言,这处“霄云外”乃是鹤族先祖建造,该是鹤族独有才对!白青怀中,本是一脸幸福迷乱的鹤嫣,此时亦是不再眷恋,走去母亲身侧站定,玉手搭在母亲手腕之上! 借女儿自手腕处渡来的丝丝清凉之气,圣姬恢复灵台清明。一时间便数次施展秘法,想要将和秃鹫之王设下的气罩打开。但是越是尝试,越是心沉如渊。 见这位鹤族圣姬呆立当场的模样,秃鹫之王也不着急,在对面缓缓踱步。见圣姬渐渐面露凝重,才停下来,猥琐笑道: “哟,我尊敬的圣姬大人,我美丽高贵的鹤翎妹子,怎么了?是不是霄云外不听使唤了?!” 短暂停滞,却见圣姬一行人并不想追问,有些失望。不过胜券在握,秃鹫之王现在感觉非常轻松。只见他踩着尖利的爪子,抖动浑身杂乱羽毛,来到气罩之前。对着圣姬伸出秃癞的头颅,蠕动丑陋恶心的勾喙,低沉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便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 第七十二章 鹫王所图 显然,这座名为“霄云外”的云集之所,已经不再受鹤族圣姬的控制。而牢牢把握之人,竟然亦非鹤族。更让圣姬抓狂的是,居然被眼前这个恶心丑陋的种族抢了去! 不过事实已是如此,圣姬纵有万般不愿,此刻也毫无办法。实际上场中众人也皆是在等候那丑恶秃鹫讲出原委,就连先前神游天外的辰虚子都勉强打起了精神,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像是对大家的“捧场”态度非常满意,这位鹫奎扬起癞皮脖子,嗓子里仍是那副难听的声音: “说来此地并非鹤族所造,却被你鹤族霸占多年,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如此言论,对于圣姬身侧的少女鹤嫣而言,显然是首次听闻。对方口出如此荒诞之言,这位高贵的鹤女简直怒不可遏,不待鹫奎继续讲来,便娇声呵斥道: “你个丑八怪满嘴喷粪!我族先祖留下的演武之地,你们也妄想染指?物归原主?真是不要脸!” 叉着腰骂着那丑陋秃鹫,这小公主鹤嫣越说越来气,回头想要寻求母亲的支持,却见母亲一脸无奈地低着头。 “母亲?!” “嫣儿,你回来。” 圣姬眼中透出疲惫之色,这还是鹤嫣记事以来首次看见母亲如此神态。虽不明所以,但也隐隐感觉事有蹊跷。回到圣姬身后,默默拽着母亲的衣袂。 “这就对了,此时涉及鹫、鹤两族的秘辛,不知所谓的小辈都靠边站。” 狠狠瞪了眼方才对自己叫骂的少女,才又看向圣姬继续言归正传: “说来话长,不过此事还是说清楚的好,毕竟要让你还我鹫族之物,也得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罢脚下轻轻踏下,云集之中一阵晃动,众目睽睽之下,自一处角落升起一座云台! 瞠目结舌!不仅众人惊奇,就连圣姬见状,神情竟然也与众人一般无二。最先注意到母亲神情的自然是女儿,鹤嫣窃窃问道: “母亲,那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见过这霄云外有此云台?” 被女儿话语一激,圣姬盯着自己亦是首次目睹的云台!无奈摇头,低声道: “那座云台,本尊亦是未曾见过…” 话音一落,一直关注圣姬母女的白青三人面面相觑。三人心中皆是有些猜测,但毕竟是两族之争,外人可不好参言。 况且,观此情形,那秃鹫对这座“霄云外”的了解更胜鹤族圣姬。显然也不是毫无道理便来巧取豪夺。 不过,两族之事,自己可以静观其变。而现今自己却身处其中,真不知是祸是福。想到此处三人皆是摇头叹息。 三人自以为是过客,可秃鹫可不如此想。三人叹息虽动静很小,却引起了秃鹫的注意。只见鹫奎一拍脑门,似是幡然醒悟般绕着气罩走近白青。 白青三人正准备戒备,秃鹫突然向后平平展开双翼,粗癞的脖子带着头颅,向着白青三人深深一揖到地!口中同时传来感激之声: “三位,此次我族能够寻回遗失多年的至宝,全仰仗三位,待我解决此事,必有重谢!”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目瞪口呆,白青三人皆是脑中一片空白。白青倒是还好,辰虚子却有些莫名心虚地看向满面惊怒交加的鹤族圣姬母女。 鹤嫣毕竟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很快便沉不住气了,从母亲身后窜出,指着辰虚子就是一顿呵斥: “辰虚子,原来是你们,说,为何与这丑八怪内外勾结?!” 刚一出口,又见自己所立之处距离那丑陋恶心的秃鹫仅仅一步之遥。尽管有气罩相隔,心中仍是有些害怕,赶紧跑回母亲身后歪着头对着辰虚子怒目而视。 眼看这秃鹫越描越黑,白青有些无辜地向他一拱手,说道: “这位朋友,我等三人与你素不相识!我更是不曾记得先前对于你所图之事有过商议。而今你却说要谢我,还请将话说明白,不要平白无故闹出误会才好!” 话说的不卑不亢,无论鹤族还是鹫族,众人皆是听的心悦诚服。鹫王自然也在其中,赶紧又是用巨大羽翅一拍秃头,歉意说道: “你看,都怪我给少侠抹黑了。我鹫族一贯少言寡语,因此言之不清还望见谅。我这就来说清楚此事。” 接着,站直身子一阵颤动,化为人型,光头羽衫很是邋遢,惹得众人又是一阵腹诽。 转过身来面向众人,这光头邋遢汉子继续说道: “圣姬妹子,你也不必怀疑这位人族少侠与我有何勾连。他们的确对我找到这座云集之所大有助益,却的确是丝毫不自知!” 随即,从脖颈处取下一根粗糙项链,项链之上挂着一枚石质吊坠。将这枚形似羽翼的吊坠举起,才又开口说道: “这枚吊坠,与这座所在本是一体,因此可以相互感应。但多年来,不知鹤族用了何种法术,阻碍了两者沟通。直到今日,吊坠突有变故,灰光大胜,内部一股强烈牵引之力传来。我表示巡着它的指引,来到此处。” 再次感激看向白青,说出心中所想: “来到此处,才见有人族在此,我这才明悟!想来,鹤族先辈施法隐藏此宝,并立下规矩凡外族不得入内。定然是因那法术会被鹤族之外的气息所破,暴露行藏!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异族甚至人族登临!” 虽是这光头汉子猜测,但听在众人耳中,皆是觉得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而此时的圣姬,却面露悔意。在她心中,那久远相传的规矩并未提及缘由,的确被自己忽略了。 “所以,你认为是因为我们来到此地,才破了这个法术。所以你要感谢这件事?” 白青再次提炼了光头汉子的意思,出言与他确认。 光头邋遢汉子郑重点头,白青很是无奈的摇头。接着白青领着辰虚子与玉璃,一同眼神无辜哀怨地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鹤族圣姬。 “是本尊当初起意强虏你们前来,就算他所言属实,也怪不得你们,不必担心。” 向三人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才面色转冷,再次看向秃鹫之王,饱含威压的声波传出: “你如何找来,本尊不关心。但你要说这座所在是你族失物,未免牵强。你总不至于认为说了几句话,拿出一枚吊坠,我族便会拱手相让吧?” 当这位气质高贵的圣姬直言不讳,身后小妮子顿时也来了劲头,移出身形,与母亲并肩。不得不说,这鹤族中血统最为高贵纯粹的丹顶鹤母女,的确是风华绝代。 巾帼傲立,别样风情。圣姬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少主青春靓丽,英姿飒爽!令得那名秃鹫光头汉子都有些自惭形秽,微微低头。 不过男子瞬间醒转回来,心道自己有理怎么还能弱了气势?便壮了壮信念,向那母女两问道: “敢问二位女英雄,你族凭此地何用?” 少女鹤嫣一听抢先答道: “我鹤族演武之地,自然是演武场!” 见圣姬亦是点头,秃鹫鹫奎摇头,难掩暴殄天物之色,遗憾说道: “此宝被你鹤族私藏无数年月,竟然蒙尘至此!” “你把话说清楚了,此地乃我鹤族传承,怎可言它在鹤族蒙尘?!” 少女心性,听不得半点诋毁本族之言,又是出言娇斥。鹫奎没有多做理会,又问出下一个问题: “我再来问你们,此地应用之法,你族可有传承?” 这次轮到鹤翎圣姬出声回应: “自然有传承,每代鹤王或是圣姬皆是口口相传至今!” “口口相传?!你可知这是何等宝物?你们相传仅仅是几个基础功用,而真正的传承术法,皆在这枚吊坠之中!” 圣姬见过先前光头秃鹫的应用之术,自己破解不了不说,还出现了自己也并未见过的那座云台。 心中隐隐有些沮丧之意,甚至些许怀疑本族对此地的拥有是否真如鹫王所言并非合情合理。不过表面自然不会有丝毫流露,仍是质问怀疑地反问道: “传承万年的宝物,窥伺之人众多,你如何能证明手中吊坠并非自我族偷去?” 说到此处,圣姬见秃鹫有些急躁徘徊,想要再加上一记,话锋一转: “此物名为“霄云外”,这三个字就铭刻在刚才那座云台之侧。此名亦是并不能证明是你族之物。你可何来如此笃定?!” 秃头邋遢汉子他一个粗鲁汉子,本就不善言辞,更别说辩驳是非了。方才听圣姬道是鹫族盗取吊坠,心中有理却解之不清,释之不明,正是心烦意乱之状。 忽闻圣姬讲到此宝名称,顿时来了精神,眼中神光爆闪奔至与圣姬鹤翎一罩之隔的地方。双掌伸出不断摇晃,着急地示意圣姬不要再讲其他。 圣姬鹤翎不明其意,不过也收起了继续讲述下去的心思。光头见圣姬停下,展颜一笑,虽然这幅尊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过众人明显感受到他内心的一丝喜悦。 随手一招,那座将众人圈禁其内的气罩瞬间瓦解。清风徐来,众人一阵舒爽。 “你们随我来!” 难听的声音打断了大家舒展筋骨的心思,不过本就对那座云台很是好奇,便跟随头前带路的光头行去。 邋遢汉子当先立在了小小云台之上,狠命地向众人频频挥手,示意大家快些近前来。瞧着他那副急切的样子,就似那处便有证明这处所在归属的凭据一般。 很快,鹤族母女,白青三人,以及另外两位鹫族汉子,皆是聚集而来。鹫王鹫奎见众人盯着自己,很是兴奋,手指点在脚下云台一侧,颤声道: “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第七十三章 鹫霄云外 众人巡着鹫奎指点方向看去,只见这小小云台的右侧边缘处,竟然漂浮着一个古朴的“鹫”字,看着样子已是存在久远! 云台之上有“鹫”字,鹤族圣姬面色自然不会好看。她不开口,旁人虽心中有些猜测,见事主如此脸色,也不好堂而皇之出言议论。于是众人围在云台周围,一时间寂静无声。 众人盯着这个古朴文字看得光头汉子都有些没底气了,又再三确认那里的确有个字,这个字的确是“鹫”字! “不是,你们盯着它看如此半天,却有皆是闭口不言是何道理啊?!” 鲁莽的光头邋遢汉子终是绷不住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绝对的证据了。众人没搭话,光头又苦笑道: “云台上有种族的名字,这不相当于男子手中刀柄上刻着自己名字,女子绢帕上绣着闺名一般吗?一样是宣称主权归属的方式,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 其实他的确说的有道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炼者,皆有共性便是在自己拥有的物件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一方面方便辨识,另一方面也可对外宣称归属权利! “白青少侠,再请你稍挪身形,让出脚下方圆之地。” 白青赶紧照做,想一侧退开,这才注意到方才脚踏之处竟还有似云台之上的古朴文字。 众人亦是望去,皆是心中默念出另三个大字: “霄云外”! 鹫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依然是追问鹤族圣姬之言: “鹤翎妹子,你族称此处为霄云外,定然是因此处这三个字吧?” 鹤翎心中苦涩,但和光头邋遢汉子所说确是事实,只好微微颔首承认。 “也怪不得你们不知,当初我族先祖为护此宝周全,将此操作之台与“鹫”字隐藏。” 听秃鹫之王讲至本族先祖,两位鹫族之人皆是面露崇敬。鹫奎亦是昂首再吐惊人之语: “也是因此,你鹤族藏宝万年,却不知其真名。今日我便告知你,此宝自炼就之日,便名为“鹫霄云外”!” 众人听闻也是一番思量唏嘘!仅仅“霄云外”三个字,其实听来倒是与鹤族缥缈之风有些契合。 而加上一个“鹫”字,虽暗合“九霄云外”的谐音,却破了那丝超然意境。又当众人观那鹫族三人之貌,哪有什么仙气飘然之态?却也与此正合。 众人腹诽连连,却不出声。尴尬的气氛还在延续,自然是因为圣姬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鹫奎实在是个粗陋的性子,平日里就见不惯他人遇事扭捏拖延。哪怕而今若鹤族一代圣姬如此,他也是急躁难安。终于还是直言不讳,逼问出口: “哎呀,我的鹤翎妹子!这等铁证如山,你还不认吗?藏宝万年,终需物归原主的啊!你就说句话吧!” 圣姬当然知晓此事不是闭口不答能解决的。之所以一直未发一言,实是因为对于整个鹤族而言兹事体大,她心中也在盘算。 不过既然鹫族之王都找上门来了,圣姬也得给出个说法,于是开口道: “鹫奎,鹤族傲立恒古,自然有礼有节。你所说的,我会转发我族长老院商议。若是有了定论,我会通知你,你且等待即可!” 鹫奎起初见鹤翎开口,满心欢喜。然而听到最后却脸色有些难看,隐隐有些怒意滋生。 “鹫奎,无论如何此地而今还是我鹤族所有,我不记你先前偷袭之仇,放你离去,还承诺给你答复,你还有何不满?” 圣姬也是被鹫奎惹得有些不悦,出言带着丝丝警告之意。却不料,鹫奎此来,并未打算空手而归! “鹤翎妹子,若是我有意偷袭,怎会让他二人出手,白白错失良机?” 嘴上如此说,却还是转头歉意地向白青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语气再次转冷,声波夹杂着暗劲传向圣姬: “从先前开始,我一再与你商量,你却仍是如此做派。我并未有恃无恐,反倒让你涨了威风。别无他法,只好让你清醒清醒了!” 话音刚落,鹫奎将手中羽状吊坠按在云台之上,云台瞬间灰光亮起。 一阵短暂颤动,灰光自云台底座扩散开去,瞬间传遍整座云集之地。 “嗡~咔咔咔~” 最终整座云集之地低沉颤鸣,众人心中一动,只觉脚下云集仿佛活了过来般! “嘀嗒~” 一滴精血点在云台之上,缓缓钻入古朴“鹫”字之中,将那枚悬浮大字染成血红… 事已至此,众人终于明白,这处云集之地,实在是一尊器物,有开启之信物,还能滴血认主! 鹤族圣姬母女对此自然也已是不可否认,但令她二人无法接受的是,这尊宝物,现在的主人是眼前这个丑陋的秃鹫,而且,毋庸置疑! “我自来此,便好意与你商量,不过既然你坚持冥顽不灵,我只好让宝物自己来解释给你听了。” “你这便是要强夺此宝了?!” 鹤翎身为鹤族女王的骄傲,不能容忍自己就此屈服,心中虽无定计,但心中不愿就此作罢。 当下这般言语对峙,双方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白青偷偷向辰虚子和玉璃心念传音,示意己方三人暂时退出云台周围。,二人皆是眨眼表示赞同。毕竟,这是别人两个种族之间的事,自己别说帮着裁决,就连待在此地都不甚合适。 下一刻,白青三人皆是缓缓直起身子,接着同时稍稍后退一步,蹑手蹑脚地汇合一处,转身想要离开得远一些。 “留步!” 突然,鹫奎与圣姬虽是相互怒目而视,却同时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叫住了白青。 无奈摇头,三人转回身来,皆是听候发落无精打采的模样。是啊,本想有惊无险地比斗三场便离开此地,却不料目睹如此一场变故。 三人思量间,圣姬鹤翎当先开口了: “白青少侠,我鹤族有个不情之请,可愿一听?” 可愿一听?难道有的选吗?白青腹诽不已,表面却是毕恭毕敬道: “白青与我这两位朋友虽是外人,且与当前此事毫无瓜葛,但若是有我们力所能及还不伤天害理之事,圣姬大人可尽管吩咐!” 两位禽类兽主听他说得弯弯绕绕,同时一愣,随后都暗道这人族就是心眼多,一句话给自己摘的特干净。 很快,圣姬大人将心中对人族的评论抛开,转头正色道: “白青,如你所见,他鹫族认定此宝归他族所有。而此宝存我鹤族万年亦非无缘。而今两两僵持也不是办法,说不定还会伤了两族和气。因此,我想让你做个保人!” 秃鹫之王鹫奎听鹤翎如此说,也稍稍收起怒意,看向白青。 “保人?我?” “的确,就是你才合适!也许是天意,此时让一位人族来此!” 鹤翎笃定点头。而鹫奎也欣然同意道: “的确,这妖林之中,皆是妖族。任何一族做我两族保人都有嫌隙,而人族,确可谓不偏无颇!白青,若是保人,你最合适!鹤翎妹子,你说来听听,他这个保人是为何事而决?” 圣姬见此时鹫奎如此合作,省下自己多费口舌,便向其礼貌点头,双方气氛再次缓解不少。 再次转向白青,徐徐讲来: “如今,鹫王已经将宝物认主,若是他要收走,我自然阻挡不了。然而,若是我族存续万年的“霄云外”就此丢掉,我族内激愤之情定难消退。如此两族大战一触即发,这就不是我和鹫奎可以挡下的了!” 说着看向鹫奎,见他也点头同意,才继续说道: “我以为,如若鹫族能在两族长老和保人都在场之时,当面证实此宝归属,兴许可顺利解决因宝物而来的纷争。”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圣姬所想。对她就事态的分析皆是赞同,对其提出的建议也是赞赏不已。 就连鹫奎这个蛮横的粗豪汉子都心生佩服道: “不错不错,鹤翎妹子,你说的没错,那你再说说,当下我们如何做?” 众人再次目光聚焦圣姬,待她说出具体方案。圣姬也不拖沓,继续说道: “当下,便需要白青你做个见证,我与鹫奎在此立誓,暂将此宝留在此处不动分毫,直至双方在此定出归属再由此宝之主自行带离。” “这倒是不难,我可作证。你二人再将来此定夺归属的日子定下,并承诺一旦认定归属,便不再纠缠!” 圣姬和鹫王纷纷点头,当下便走到白青身前,相对而立,各自以本族之礼立下了誓言。 然而,圣姬不愧为心思缜密的女王。就定夺归属的时间问题,她开口向鹫奎说道: “定夺之期,需通知你我两族长老不假,不过白青还有要事,许是不可耽搁太久,你看?” 没曾想高高在上的圣姬女王,居然能如此善解人意,白青三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当即答谢。 而鹫奎虽然粗陋鲁莽,但也明理,当即便让两位鹫族归族传令去了。当然,能尽快让遗失万年的宝物带回也是他的心愿,相信族内长老们也会尽快赶来。 几番确认,终于将定夺之期选在了明日,圣姬与鹫王皆是松了一口气。而不知不觉中,白青与这二族的渊源,就此缓缓开启! 第七十四章 鹤鹫齐聚 当晚,白青拒绝了留宿鹤族圣宫的邀请,三人就在这座云集中盘坐静修了整晚。 表面上,白青拒绝的说辞是作为保人,自然为了不失偏颇,便不能与双方接触过于密切。当然,这个理由鹤鹫双方皆是认可,还赞白青公允之心。 不过其实白青拒绝的主要原因还是因玉璃的缘故。当时圣姬母女刚提出邀请,不待白青有所回应,玉璃的心念传音便到了。 在传音中,玉璃并未讲明原因,只是一味强调让白青拒绝留宿鹤族。并且当时玉璃的面色也是有些神秘兮兮的,弄得白青甚是疑惑。 不过,九鼎之一的青莲琉璃玉盏器灵,无论如何都值得白青无条件信任。既然玉璃如此坚持,白青这才编了保人这个理由婉言拒绝。 圣姬赞同,鹫王赞同,白青也乐得不费口舌再做解释。转身回往己方阵营。而他身后一抹浓浓失望的目光,却被辰虚子所见。 老道心中一转,看向玉璃。玉璃知辰虚子注意到了那位任性少女的目光,微微颔首回了老道一个确定的眼神。 “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坚决让他拒绝!哈哈,这傻小子!” 白青已来到二人身前,见他们相视而笑,也没多想便跟着傻笑。却不料二人见他也笑,便大笑出声。几番追问无果,只好作罢。 一夜无书。 次日清晨,天光初亮。 白青还在闭目盘坐,忽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一座云霞由远及近而来,其上盘坐数人,远远就见皆是装束飘逸出尘,该是鹤族无疑。 云霞来到近前,其上众人纷纷轻踏虚空而下。当先一位素衣妇人,自然便是鹤族女王,圣姬鹤翎。 “白青少侠,辰虚子,玉璃小姐,让三位在此久侯一夜,实非我族所愿。待此间事了,我鹤族定当补上这该有的待客之道!” 白青自幼受过白荣家教,懂礼知节,见对方长辈如此客气,赶紧拱手到: “圣姬大人言重了,我既然答应暂担这保人之责,这就是该做的。” 说着,又对着随行而来的数位鹤族之人逐一行礼。惹得这几位皆是满意点头,对这个人族少年平添几分好感。 而圣姬大人的笑容更含深意,白青自问未曾见过这般表情。不过少年不知不代表他人不晓,这般明目张胆丈母娘看女婿般的神情,玉璃和辰虚子可是明白得很。 果然,今天的圣姬大人看白青格外亲,上前一步拉起白青袖口,不理会白青的惊诧窘迫,便开始向他介绍起来: “白青,我来给你介绍下族内长老。鹤是仙兽,本就稀少,因此要论种类和数量不算大族。今日随我前来的便是白鹤、灰鹤、黑颈鹤三位族长!” 二人来到首位须发皆白的长者身前,圣姬继续道: “这位是白鹤一族之长,鹤柏年!你们昨日所见白鹤少主鹤仲便是他的独子。” 老者不怒自威的气度,以及绵长自律的气息,白青敬意顿生。再一听是天才鹤仲之父,不自觉多有好感。赶紧恭敬拱手再次一拜到: “白青鲁莽,见过前辈!昨日与令郎比试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白鹤族长被提及此事,更是喜上眉梢,昨日比试过程他已听圣姬讲述。而他的独子鹤仲经此一战获益岂止匪浅?他感激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得罪之说? “昨日比斗,实在是犬子幸事!老夫感激不尽。白青少侠,恕老夫失陪,与辰虚仙师一叙!” 看得出来鹤柏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快步走向辰虚子。而辰虚老道自方才听说这人是鹤仲之父,就一直从旁关注。正好,他也想知晓鹤仲情况。 若是先前,圣姬鹤翎见自己徒儿的父亲如此,兴许会心生芥蒂。但因白青之故,对那二人的亲近很是高兴。随他二人一旁说话,便拉起白青来到第二位长老身前。 “白青,这位是灰鹤一族之长,鹤迎风。昨日首发出场的灰鹤少主鹤落,便是他的长子。” 白青再次躬身一拜道: “白青见过前辈,昨日令郎的速度乃我等平生仅见。我辈修行之人对那般速度也是心生向往啊!” 灰发老者手掌一翻,白青顿时感到一股劲风将自己上身托起,站直了身体。果然,这灰鹤一族擅长速度,皆是因他们对风的控制天赋极高。 白青心中对这不起眼的手段显示出的控制力惊叹不已。而灰鹤族长亦如白鹤族长一般眉开眼笑,上前亲热的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说道: “犬子先前执念深固,一心追求仅有速度。你们昨日竟然替我点醒他,我族上下闻之欢腾。待我也去谢谢那位辰虚仙长。” 说罢,也加入辰虚子和鹤柏年的圈子去了。目送他远去,白青被拉到最后一位老人身前。 这位老者与先前之人皆有不同,听闻鹤族之人尚白,衣衫多是白色。然而眼前老者身着一袭黑衫。另外,这位亦不似鹤族清瘦,反生得高大粗壮,较之先前两位至少高出一头,腰围也大出好几圈去! 见白青惊叹,圣姬开口道: “黑颈鹤是所有鹤族分支中体型最为巨大的一支,族人普遍较之我等高大许多。而这位便是黑颈鹤一族之长,鹤断!” 微微沉吟,不知何故,又将鹤族整体对白青说起: “我鹤族其实总共十五个分支,有些分支人丁太过单薄或是不太参与族中事物,所以今日前来仅有我们几位。以后,我带你一一寻访。” 说到这里,见白青和老者皆有些疑惑,又撇眼望了望仍然躲在远处的鹤嫣,便不再多言。 初次见此族之人,白青神念微微一探,心中惊异。而他这一探,自然被这位威猛族长所查。不过老者并不恼怒,只是微笑不语盯着白青。 “兼顾速度和力量的鹤族?太完美了!” 白青将自己所感讲出,顿时引得圣姬点头赞叹。对面老者也是傲然一笑,看着这个人族后辈说道: “小子,待今日事了,我让你证实下你这等评价!” 声音洪亮刚毅,果然又是直来直去的种族!白青平白被老者约战,虽知无碍却也摇头苦笑。老者见状开怀大笑! 三位长老见过,圣姬撇了一眼吊在远处的小巧身影,心中暗骂这个小妮子不争气,却也不好叫来。 “如此,鹤族已经聚齐,那我们稍待鹫族片刻吧?” 不过片刻,一阵乌云而来,依然带着些许难闻之气。不得不说,这鹫族每次出场方式,很的确不讨好。 众人眉头微皱,皆不察觉间关闭鼻息。待一乌云在上空停滞,一众巨大或灰或黑的巨大身影轰然降落而下! “呯!呯!呯!呯!呯!” 五只巨禽巨爪砸在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白青看得都有个心惊肉跳,心道这鹫族许是不喜化形,这才每次出场皆是本体之相。然而鹫族这本体,又生得如此邋遢丑恶。真不知他们为何喜欢以如此形象示人。 还在腹诽,当先最为巨大的飞禽向他走来,赫然便是鹫王鹫奎,本体是秃鹫一族。来到身前一丈停下,口吐人言道: “白青少侠,昨夜委屈你在此枯守实在抱歉,我送你一物聊表心意!” 说着不知从邋里邋遢的身上哪里摸出一枚果实递给白青。 本来见他那周身支棱的乱毛杂羽有些恶心,却在看清那枚果实之后面露疑惑。 “鹫奎,再怎么说白青也是保人,你众目睽睽之下送礼,怕是不太合适吧?” 圣姬见白青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才有此言。白青本是被果实异状吸引,有些好奇,被圣姬此话一激,这才回过神来,摆手道: “鹫王前辈,我应下你们两族这保人职责,全因昨日你们所说我是人族身份,前辈不必如此。不过,前辈如此态度,我便知亦是携善意而来。双方皆是友善之心,今日之事,定能圆满!” 鹫王也不纠结,将果实收回,又沉声说道: “鹤族之人想必圣姬已是逐一介绍了。白青少侠,你来,认识下我们鹫族的四位长老吧!” 说完大笑着走回己方众人,白青看向那方四人,眉头顿时一皱!四人皆已化形,不过他们的模样,与刚见过鹤族整洁干净的形象反差太大! 从左往右,白青一一看去。 为首一位,虽不似鹫王那般秃头,但也仅仅有些许白色短发。身形较之鹫王矮小一些,身着长袍除了腹部有白色其他部位都是黑羽。此时正在埋头专心地拔出除腹部杂毛… 第二位,身形巨大,一眼便知是最为高大的鹫族,而且面部皮肤呈暗红色。衣着与鹫王相似灰褐色长袍,脖颈出一圈白围脖。此刻,正伸手挠着背后痒痒,一团团杂毛从背后掉落… 另外两位便是昨日与鹫王一同前来的,看样子该是鹫王本族之人。此刻,也在揪着各处杂毛… 鹫王走出老远,见白青未跟来,回身向他招手。白青见也是躲不过,只好暗自鼓足勇气,极不情愿地走向那些邋遢汉子。 第七十五章 定夺之法 “这位是白头鹫族长,鹫泰。这位是大兀鹫族长,鹫擎。” 鹫王将两位老者简单介绍给白青,不待与两位长老多做寒暄,便将另外两名鹫族青年来到身旁。三人凑到一块儿,白青才发觉他们除了装扮服饰一致,就连样貌都有八九分相似。 见白青上下打量他们,目光又在三人面部来回扫视,这位大大咧咧的鹫王哈哈大笑道: “哇哈哈哈!白青少侠,这是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鹫一,一个叫鹫二。你瞧瞧他们相貌如此俊俏,是不是随我?哇哈哈哈!长得太像有时候我也分不太清。” “随你是随你…” 白青听他如此说,笃定地点头,不过心中对鹫奎的评价,多少有些质疑。不过鹫族对“俊俏”二字的准确含义,也许有些误会也说不定… 见二位“俊俏”王子搔首弄姿之状,白青实在有些反胃,赶紧正色对鹫王鹫奎恭敬说道: “鹫王前辈,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便招呼鹤族,咱们这就开始?” 言归正传,鹫奎立马收起笑容,郑重点头!显然他很清楚今天定夺之事的结果如何重要! 白青转身径直走到那处云台之上,面相众人而立,左右环顾。 圣姬与鹫王自然一直在关注白青动作,见他站定,便各自约束己方到场之人。很快全场目光皆是聚焦白青所在之处,只听白青朗声宣道: “既然鹤、鹫两族皆是齐聚,那接下来便是要为此云集之所的归属做个定夺!若是各位对今日所谓之事还有异议,请现在说出来!” 白青再次目光扫过前方两族之人,最终见两位王者皆是点头示意,便继续讲到: “好,既然两族有此共识,那我便说说今日这定夺之法。” 虽然昨日圣姬和鹫王两位已经将定夺之法有了初步认定,不过毕竟今日来人更多,还是将办法说清楚为好。于是白青沉稳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首先,由双方排除代表,罗列己方对此宝所有权的证据,可以是记载归属的古迹旁证,自然也可以是应用宝物自身来证实!” 说到这里,白青再次停顿,观察两族之人是否认同。 果然,说到这里,双方表情便各不相同了。鹤族众人显然信心不足,而鹫族这边却个个胸有成竹。不过很快众人皆是被己方王者再次约束。 白青见场中安静,接着开口道: “待双方所有证据罗列完全之后,由圣姬大人和鹫王大人还有我三人来最终投票,获票最多的胜,也就是说,获票超过两票的一族,即刻获得此宝的所有权!” 此话一出,虽然此地仅仅寥寥数人,但场中立刻爆发了议论。不过白青听得大家所说,对此办法倒是赞同。主要还是感觉投票之后立刻决定归属,太过刺激,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还有一些小细节,白青需要先说,便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众人激烈议论,这才继续说道: “三人三票,获两票者得宝。既然两位皆是各族之王,如此强者,相信心胸不必多说亦是宽广。不过白青还是有一言在先!” 白青此言听起来关乎两位王者声誉,自然吸引了圣姬和鹫王的注意,皆是摆出洗耳恭听之状!白青向两位微微颔首,说出自己的决断: “今日,双方展示证据之后,我相信一定会有客观的公允出现。因此,作为保人,我不希望在我投票之前,出现两族各得一票的情况!” 圣姬鹫王听此话一出,皆是心中一凌,本有些被冒犯之感。再看向白青,见其目光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断之意,竟然怒意全消,隐隐有些佩服这位胆大妄为的少年人! 不过白青可没因此二人暂时服软而停下,再次“口出狂言”道: “不过,就算我不希望的情况真的出现。大家也不要忘了,我手中还有一票。我依照公允投出之后,今日仍然会有正确决断,所以还望二位不要在无能为力之事上多做纠结!”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这回还真不是鹤鹫二族的人发出的,而是被白青吓得目瞪口呆的辰虚老道!玉璃也有些惊诧白青在两族王者之前出言如此强硬! 二人有些心虚地偷偷看向两边阵营。果然两族之人面色与自己如出一辙,多数皆是震惊呆立之状。再看清两位王者,辰虚子着实为白青捏把汗! 圣姬本是饶有风情的脸上,神情几经变幻,还是内心天人交战几番下来,终于有了决断。 鹫王是个粗豪汉子,初时听这等置疑之言立刻怒不可遏。不过难以置信的是,很快平静下来,目光灼灼!难为他如此之快便认清此话对鹤族依然有效,并且他很有自信自己能拿出的证据显然代表公允。 时间不长,两位王者有了决断,面色亦是恢复如常。经过刚才那一番听宣,他们对白青的看法再不是之前那般简单。 不过两位目前所感,却有一点非常一致。那边是让白青来做这个保人,真是找对了! “既然双方结没有异议,那便开始吧。请圣姬大人与鹫王前辈商议出场顺序。” 白青将两位王者召集到云台之上,很快就有了结果。鹤族持有此宝万年,由他们先来。 圣姬大人来到场中,将族内传承之法尽数演练一番,这座云集之所被其时而分割时而合拢。不过包括鹤族在内的众人,皆能看出圣姬之法只是一些粗浅变化。若是如鹫族所说,这是一件重器的话,必定不该如此简单。 不过,鹤族圣姬演练结束,倒是非常平静。只见场中这位高贵妇人收势以后,向白青和鹫王颔首,便款款走回己方阵营前方去了。 既然鹤族演练完毕,自然该轮到鹫族了。鹫王热切地盯着白青,见他示意,立刻掠入了场中。 不过,鹫奎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大手一挥,自云集中分出一团巨大云盘,随后朗声向场中众人道: “开始之前,还请众位先移步这座云盘,有请!” 众人虽然疑惑,不过见白青当先跃上,便不再犹豫跟随而上了。 鹫奎的两个儿子,领着众人在云盘上站定,便瞬间恢复本体飞上半空,一前一后将云盘牵引到了云集边缘才停下。 一切就绪,鹫奎手掌一摊,那枚古朴吊坠跃然其上。昨日,他已当着众人滴血认主,此时早已是得到整座“鹫霄云外”的认可。吊坠作为开启之物,已是不再需要,自手中升起,飞去云台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鹫奎也是闭上双眼,两臂摊开。一阵晦涩难懂的咒念自这位鹫王心中浮现而过,而这脚下云集再次传来的回应,已是听他号令! 在云盘之上的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盯着待秃鹫之王的动作,生怕错过分毫!不过其中鹤族之人已经面露难色,只因鹫王与云集之间的默契响应,他们也早已感受到了。 兴许是完成了与他口中的重器的呼应,秃鹫之王再次睁眼!正当所有人皆在等待他的下一个举动时,突然口中爆喝一声: “收!” 忽然之间!刚刚还广阔逾万丈方圆的云集之所,在鹫奎“收”字刚刚吐出的一瞬,眨眼在一众看客眼中消失不见! 鹤族一众惊怒交加,皆是以为鹫奎要强行夺宝!更有灰鹤族长想要欺身上前却被另一个声音生生阻止。 “各位前辈,稍安勿躁,请看!” 白青手指傲立虚空,单掌掌心向上摊开的鹫奎,朗声说道。 众人巡着手指方向望去,顿时有些恍然,却立刻又大惊失色! 先不说后知后觉的众人,就连第一时间瞧出端倪的白青,心中亦是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与众人一道盯着那位秃鹫之王掌中滴溜溜旋转的小小六边白色木盒,哪里还不知道这座“鹫霄云外”的确是一件器物,正如鹫奎先前所说。 见众人惊叹折服之相,鹫族众人皆是喜出望外,纷纷向刚刚露了一手的鹫奎点头赞许。 鹫奎此刻心中亦是一阵傲意涌动,方才他本就是打算直接用最为震撼的方式佐证此宝归属。而今一看果然效果斐然,心中更是对收回宝物更有把握。 鹫族兴高采烈,信心十足。那鹤族自然是另一番氛围。早已站在母亲身后的鹤嫣双拳紧握,低声问道: “母亲,此物居然能收归这般大小。我却从未在族中典籍中见过此事,加上昨日升起那座云台,也是从未听闻!难道这真的非本族之物?” 圣姬鹤翎被她一问,心中有些苦涩,而几位身旁长老亦是面面相觑,随后摇头叹息。 鹤族异动,辰虚子自然发觉,竖着耳朵却未听来圣姬大人的回答。只好自讨没趣,继续看向鹫奎。 鹫奎一招震撼全场,倒是没有天真到以为如此便有了定论。只见他渐渐飘移而来,在众人所立平台边缘停下。 到了近处,鹫奎收回手掌,任白色木盒悬浮身旁,想大家拱手说道: “接下来,便让它自己说吧!” 第七十六章 幻匣之灵 巨大逾万丈的“演武场”,眨眼间缩小至手掌大小的木盒!这般震撼,已是令得在场除秃鹫之王鹫奎之外的多数人进入短暂呆滞之中。当然,已经持有此宝万年的鹤族众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颓然情绪。 不过作为保人的白青,虽表面上看来,他的神情与他人并无太大差异。然而却并未因宝物变化形态而震惊。 这也难怪白青并不惊讶,要说到宝物,在场所有人中,任谁拥有的数量也不及白青,甚至辰虚子、玉璃就在当场。 再说晨虚炉、源瓶、青莲琉璃玉盏,哪件不是罕有现世的重宝?就算那偶然得到的广寒宫,变幻个形态也并不稀奇。 其实令得白青陷入沉思的,是突然之间闪过的一个念头。就在刚才,所谓的“鹫霄云外”这一经变幻,证实是件器物之时。白青脑中突然出现与今日定夺之事背道而驰的念头。 自己做这个保人,是为了帮助裁决此宝归鹤族还是鹫族。然而,双方皆是称此宝是远古时期自家先祖所铸。这就不合情理了。 以青云传承的记忆中,那海量详尽的关于妖兽的描述中,明确提到过无论何种妖兽,皆不擅长铸造之术。 白青一路见过那熊境的情景也算是印证过这一点。就算制作简单的器物,对于妖兽来说都困难,更勿论铸器炼宝这等精细的活了。 再看着所谓的“鹫霄云外”,被鹫奎稍稍一运作,还有些神奇之处,那更不该出自妖族之手。 那么此宝的真实归属,很可能既不在鹤族,亦并非鹫族!若是真正主人另有其人,自己今天的裁决… 难道自己平生第一次为人做回保,却要闹出个笑话不成? 本以为一切进展顺利,不曾想却心中有了这般判断,白青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当然,由于心念相通,辰虚子和玉璃也被白青此念拉入与之相同的情绪之中。 不过,鹫奎并没有给与他们三人以及其他人更长的期间。那一句“便让它自己说吧”,又将众人强行从万千思绪中拉出,同时扔进了另一个震惊之中! “它自己来说?!难道?!” 这回,白青、辰虚子以及玉璃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下一刻,他们的猜测得到证实! 众目睽睽之下,本是在鹫奎掌中滴溜溜旋转悬浮的白色木盒,忽的散出一片水汽烟云,聚散凝实之间缓缓飘至鹫奎身侧! 待得缥缈烟云渐渐散去,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身材挑瘦,劲装短打,脚踏云靴,黑发不长,在脑后束为马尾。衣物皆是浅蓝之色,从某些角度看去,隐隐有些烟云暗纹。 虽是背对而立,仅露出一张侧脸,不过仅需观其刀砍斧削的下颚轮廓,便令人自行脑中勾勒出英气逼人之相。 “器灵!这宝物已生出灵智化身!” 白青脑中轰鸣,虽先前猜到,却并不妨碍此刻真真见到的震惊! 被众人目光聚焦,此人随手一招,白色木盒瞬间掠至其身前。这才缓缓转身,而白色木盒刚好悬浮于他胸前正中。 果不其然,此人面孔与众人脑中形象相比,更令人满意! 黑眉长而浓密,倾斜的角度显得刚毅。 眼角开的很长,漆黑的眸子隐藏其中,深邃神秘得令人向往。 鼻梁高挺笔直,与瘦平的颧骨泾渭分明,让面容透着精明。 人中穴鼻沟精巧分明,再次平添精致。 两片薄唇细长延伸,上唇微翘下唇轻抿,右侧嘴角轻巧上扬,又让神情中显出一丝狡黠。 白青脑中将他与源生做了些对此,要说这二人的化身,皆是大有祸国殃民的盛世美颜,不过源生较为阴柔,此人更为阳刚一些。 众人心中皆是有了评价,特别是在场三位女子,更是对此人多看了几眼。 不过,还是白青首先发觉了一丝异状。此人既然算是被秃鹫之王召唤而出,该是与鹫奎相识才是。可观其出现之后的神态,似乎并未与近在咫尺的鹫王有任何交流。 疑惑地看向秃鹫王者,见鹫王此时神情,竟然与一旁众人毫无差别。 “他并不认识宝物器灵?” 这就怪了,先前鹫王信誓旦旦让宝物自己讲出归属何人,该是胸有成竹才是。而他与这宝物器灵却并不相识,何来如此信心? 胸中正疑惑间,却顿感一股炙热目光注视。下意识抬头望去,与那位英俊男子四目相对。 相视数息,终是被鹫奎出声打断: “嘿,兄弟,快跟大家说说,你姓甚名谁。最重要的,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跟我们说说此宝到底归谁!”众人知他即将开口,皆是屏气凝神注视着他。 对面男子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瞟了一眼粗鲁丑陋的秃鹫之王,又扫视全场。随即稍作思索,才开口道: “沉睡逾万年,先前记忆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我曾常伴一位老人家左右,他唤我‘幻儿’,我想这便是我的名字吧?” 此话出口,声音不大,并不像是对众人说起,反而像是在对自己讲的。 见他含糊其辞,鹫王心叫不妙,不仅是他,鹫族众人本是信心十足,闻言皆是顿然一愣。 “兄弟,你好好想想!要不你仔细看看我,你所说老者是否和我相像?也是一位秃鹫王者?” 鹫王扒拉着男子衣袖,试图让他忆起往事,却被男子不屑一顾。 甩开鹫王脏兮兮的手,掸了掸被其拉扯过的衣袖。轻声回了一句: “你鹫族不过幻匣四灵之一,占据一方已是你先祖气运通天!再是妄称我主,我不介意将你族之灵抹去!” 说罢手指一点那座先前被鹫王升起的“鹫”字云台!云台应指巨颤,那血红“鹫”字迅速暗淡,竟然真的大有被抹去之危! “你!什么?!别!” 鹫王大骇,鹫族众人皆是剧震!族中恒古传承中,可并未提及方才此人所言之事! 幻匣?!此宝不是叫“鹫霄云外”吗?! 四灵之一?!不是说这是我族先祖所铸吗? 抹去我族之灵?!这完全主仆颠倒了! 不仅鹫族,无数颠三倒四的思绪在众人脑中冒出!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白青! 在白青的注视下,那英俊男子无视周围显露各类情绪的人们,再次低声自语道: “至于当年常伴的老者是谁?幻匣归属何人?我虽记不清了,却有点模糊线索!或许,你,可以给我答案!” 话音刚落,男子目光唰地射向白青,深邃目光异彩闪烁,像是要将这个人族少年盯个通透! 犹如实质的幽蓝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白青倒是并不惊诧。不过着实将鹤、鹫两族众人狠狠惊得不轻! 方才英俊男子的低语,所有人都听在耳中。正不知是所言能给他答案的那个“你”所指何人,却见他盯着白青,哪里还能没有猜测?! 可白青能给什么线索?根据两族传承所示,大家皆是认为此宝归属如非鹤族即是鹫族,却与这偶然入得妖林的白青毫无瓜葛才对。 然而这刚一出现的英俊男子却笃定盯着最没有可能的人,这怎能不让他们瞠目结舌无以言状? 鹫族鹤族在场十人,终是乱作一团,显然都对事情的进展很不满意。 不过白青与英俊男子对这愈发嘈杂的吵吵闹闹无动于衷,像是周遭纷扰皆是于己无关。外人看来似是两人相视无言,事实上的确是无言无声。 身处白青身后左右而立的辰虚子和玉璃此时面色也并不好看。自刚才起,他们与白青的心念沟通便被白青单方面关闭了。 不明白青与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又帮不上忙,对无法心念沟通更不明所以。而此刻又见周围两族众妖正是越发的群情激奋,又不得不加上不着痕迹地小心戒备。 好一会儿,湛蓝目光消散,双方状态终是恢复平常。而彼此眼中却仍是存着浓浓疑惑。 英俊男子先开口了,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如此熟悉的气息,却实在想不起来,不过来日方长,我便先跟着你吧,会有想起来的时候的。” 周遭顿时静若寒蝉,落针可闻。 “唰!” 十道有些血丝的眸子转向白青,等待着他的回应! “如若愿意,便随我走动吧。” 众人等来的,亦是轻描淡写的答复。 不愧为鹤族女王,圣姬从短暂呆滞中醒转,终于直抒心绪问到: “白青,事到如今,我大概知晓此宝非是凡品,亦或并非我族之物。但,到底是何安排,便听你一言而断吗?” 鹫王也一激灵回过神来,与圣姬不同,他哪里有这般涵养?顿时有些恼怒道: “白青,我族苦寻万年,昨日得见宝物,我已滴血认主!你若有悖保人德行,想要横插一杠子,我鹫族不答应!” 又不备出言说出“认主”之辞,鹫王有些心虚偷瞄英俊男子。果然见那人再次伸出手指就要动手,秃鹫之王顿时汗如雨下。 不过,一张白皙纤长的手掌探出,阻止了英俊男子的欲行之事。随着男子收手傲立不语,清冷凌厉的话音响起,字字清朗地传入众人耳中: “此宝名为‘幻匣’,本就是白青之物,先前我未认出,多有得罪了!” 第七十七章 恒古往事 惊天之语,被白青讲得云淡风轻,却透着毋庸置疑的霸道意味。鹤族圣姬顿时有些气馁,而秃鹫之王亦是胸中颓然之意弥漫。 两位王者表现出无能为力之相,而不自知!这反常之态令得各自族内在场之人虽是不甘,却又未有敢言者。 无言,不代表胸中毫无盘算计较。 鹤族之中,圣姬自然是心中纠结。宝物无缘无故被易手,就此回到族中,少不了对那些迂腐之人一番交代。 然而,观察这人族少年两日,竟然又有些莫名地亲近之感。加之女儿鹤嫣那般心思,这位圣姬大人倒是有些希望宝物被他占据。 鹤嫣就不用说了,人族有句俗话叫做“女生外向”,看来同样适用于这妖兽一族。此时这个怀春少女,早已不记得族内珍藏万年的宝物是何物。在她眼中,唯有那俊俏人族少年。耳中,反复回荡着少年方才霸道的话音。 其实,鹤族一众长老,因昨日早已做好最坏打算,对宝物不可得已有些心理准备。并且各自对白青一行人又皆是有些好感。在他们看来,宝物被白青所得,总好过被那群丑陋的鹫族得去。 反观鹫族,就不同了。兴许是被其族内传承误导,皆是志在必得而来。却不料族内多年传承,竟然仅是片面甚至捏造之辞!大喜到大悲的转换,可不好受。 秃鹫之王鹫奎,本以为万年遗憾即将在自己手中被弥补,那是何等的荣光?可今日所见,鹫族虽与此名为“幻匣”的宝物有些关联,却与他们自认的宝物之主相去甚远。 不仅如此,听那器灵所说,似乎鹫族还仅是宝物的从属之一。更恐怖的是仿佛翻手间还能将这点从属关系都抹去… 与鹤族的自暴自弃不同,鹫族此刻可算是担惊受怕,哪里还有染指的胆量? 原定裁决定夺宝物归属,经历过这般连番变故,已经完全变味!事到如今,鹤族和鹫族由两相争夺的主角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闲人。而本是保人的白青却毫无疑问成为了真正的主角。 见二族王者徒然神色渐浓,白青心念一动传音而出。随后“幻匣”之灵一脸不屑地摇头晃脑,不过见白青眼神一凝,才无奈点头。 这个小动作他人并未察觉,但辰虚子和玉璃却惊诧当场!不自觉的注视白青。白青轻轻像他们微微点头,便飘至两侧妖族众人之前,拱手一圈后说道: “今日之事,虽“幻匣”我定然会收走,不过实非强夺。而其中道理不便和盘托出,但还是可如鹫王所言,由这“幻匣”之灵将与你二族的前尘机缘讲与你们。” 初一开口之时,颓废的两族众人缓缓抬头,无精打采。但听得此宝果真与本族有些前缘,想必涉及本族远古秘辛,立刻打死十二分精神! 白青本就对收取重宝,对两族有些歉意。见两族之人仔细听来,稍作沉吟,便顺口许下了一个承诺: “圣姬大人,鹫王前辈,白青与你们二族该是缘分匪浅!如若日后有所成就,定然前来相报!” 若是换做他人,这等言辞定然被当场之人嗤之以鼻。但被白青讲出,多数人情不自禁地生出笃信之感。 白青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承诺,也没再做解释,便飘身去了一边,将随后而来的“幻匣”之灵让至场中。 淡蓝劲装男子依旧有些傲慢,扫视一圈才有些漫不经心地将“幻匣”请出。任由重器悬浮一旁,开口说道: “你们本不够资格知道这“幻匣”之秘!但你们与它的前尘往事的确存在,如白青所言,你们有权知道。尔等放心,既然白青有求,我必知无不言。” 这位先前还蛮横无理的家伙,突然转换得如此诚恳,虽一开口仍有些不顾情面,但众人早已讲关注重心移至其之后要说的事情上,皆是全神贯注。 白青亦是对他表现很是满意,递去一个鼓励眼神。英俊男子这才正色道来: “我还未觉醒之前,这一界初生,天地混沌,云水无差,生灵不诞!有造世之主降临,劈天地,开混沌!而天地不稳,再生粘连。为解云开天,那一位又运鸿蒙之能斩断混沌。而后再集半世混沌悬于天地之间,又自外界渡来四大禽妖之灵打入混沌之集,以作四方镇压之用!” 一开口便是恒古秘闻,竟然涉及原界开天辟地之事,这位果真该是存世久远。不过“幻匣”之灵并未因众人惊骇而停顿半分,继续娓娓道来: “自此,天地之间有此物,便渐渐生出平衡,不再粘连,天地相聚之距日渐长远。有了这巨大间隙,混沌也被渐渐吸收转化成界内无限生机。自第一个生灵诞生之日,原界已是稳固。”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那男子却露出一丝悲凉之色,停顿少许。众人哪敢催促,幸好男子并未就此停下: “”然而那原本作为划隔天地,悬浮天地之间的那座混沌之集,也不再有存在的价值。加之渐渐被原界生灵吸收分解的混沌,已是日渐稀薄,悬浮天地之间,却竟然被看做是生灵与炎阳之间的阻碍。” “幻匣”之灵此刻暗淡的神色,悲凉的言语让闻言之众皆心中神伤,就连刁蛮鹤嫣都眉头紧皱,粉拳捏攥。 “直到有一日,这座混沌之集不再存半分混沌之力,可谓油尽灯枯,对此界再无利用价值。可悲,它虽是无用,却又不能消散,便成了亿万生灵眼中欲要除之而后快之物。要不是他远在生灵不可及的高空,怕是早已被恩将仇报!” 悲凉瞬间转为怒火喷薄,顿时下了众人一跳,还好男子很快转为另一神色,声音都高亢了些,兴奋道: “幸亏,那造世之主归来了!翻手间将这悲苦孤独的混沌之集化为一片祥瑞云彩,又设下机关要诀,将它与外界之木合为一体化为一件器物,取名为“幻匣”!之后一些岁月,他便跟随那位在这原界中一番游历,直到老者再次离开。” 没想到“幻匣”竟有如此跌宕起伏的遭遇,又幸得造化。众人心中舒缓,皆是深深看向那尊悬浮的木盒。 很快,男子声音再次响起: “幻匣懵懂,又未生就灵智,仅凭本能行事,感念造世之主善举,想要报答。于是,将先前与之一同,助这天地开辟稳固的四方禽妖之灵释放。” 此处已经涉及到当场众人之事,男子停顿下来深深看了眼两族之人,才继续说道: “四位禽妖之灵长久以来与幻匣一体,知其遭遇!然而又感幻匣对界内生灵所存竟然是以德报怨之心,皆是心生怜爱欢喜。于是一起商量为他起了个名字,就是你们所说的“霄云外”,用秘法纂刻其身。后又与之定下血盟,并自行取了云集一丝化为信物,承诺如若有故,必携信物助之!” 听到这里,白青才明白,其实四位禽妖之灵与这座云集的关系,哪里是从属?这份友情也算是感天动地了! “之后禽妖之灵纷纷离开,去界内寻了地界繁衍生息去了。然而,自那以后,四位禽妖之灵便再未现身!后来,时日长久,霄云外终于诞生了灵智,却感到极为孤独。对记忆中的四位好友极为想念,于是便以血盟之力感应四方…” 难以置信的一幕,在众人眼前一闪即逝,不过两位王者和白青三人却看到了男子眼中一滴晶莹滚动。 很快稳定滔天伤情,男子继续说道: “幻匣终于明白,自己觉醒得太晚!四位禽妖之灵早已不存世间,仅有他们的后代,还在延续血脉族群!再深深一探,发觉其中一族竟然连那枚印证友情的血盟信物,都已灰飞烟灭!幻匣觉醒,却发觉此界内再无牵挂,便去了失去信物的那一族,待那族族长收下他身化的云集,才封闭神识灵智,长久守护至今。” 任谁听到此处,也知男子所讲失去信物的一族是谁?白青三人自己鹫族五人纷纷看向鹤族。 圣姬悲切之色溢于言表,鹤嫣公主已是肩膀抽动轻轻抽泣。三位长老族长,亦是一片悲凉之意弥漫周身! “没错,我所说的,的确是你们鹤族。然而本是封闭神识灵智的幻匣,以为永恒岁月便是如此,也许有一日,会有解脱消散的机缘到来。不过还有一憾,便是当初造就自己,后又救赎自己的那位造世之主,亦是再未归来。所以,自己的封印又刻意留下了一丝缺口,期待那位归来时可以感应,前去相见!” 再次摇头,男子稍稍停顿,身体缓缓转向鹫族一方,说道: “不过,造世之主仍是未有任何消息。不料有一日,封印缺口却被一枚好友信物打破,幻匣的神识灵智才被再次唤醒。本妄念期待的好友却未出现,滴入血盟之中的禽妖血脉也有些稀薄,难免有些颓然遗憾生出!这也是我为何一直有些不悦的原因。后面之事便是这两天你我亲历了…” 讲述算是终了,男子不再出声,只是黯然拨弄着悬浮的幻匣,神情依然黯然神伤。 在场之人被这幻匣之心所感,亦是有些低沉。却不料一个突兀话音响起,打破了这般寂静: “喂!你还没告诉我们还有两位禽妖所属是何族呢?” 第七十八章 四方禽妖 被长存至今的幻匣所言指引,众人像是亲身经历了那一场的万古沧桑。不说心神向往之,也定然是敬畏有加,沉浸其中。 然而突兀冒出这清脆喊声,与此时氛围极度违和,说它大煞风景一点也不为过。发声之人当然除了那个年幼刁蛮的鹤族公主,还能是谁? 这一搅闹,包括幻匣之灵在内的所有人,皆是眉头一皱,面色闪过一些恶色。就连其身后鹤族圣姬都心生埋怨,狠狠瞪了她一眼。 其实今日之事,此女本来并无资格参与其中。不过圣姬多年宠惯,但凡她提出的要求,基本都得到满足,今次亦不意外。加之圣姬还有另类心思,就依了她。 而就在刚才,那位英俊男子虽然所言很是沧桑感人,但这妮子毕竟年幼好奇,对心中的疑问更是渴望得到解答。这才一直在等待男子讲出那关于镇压四方的禽妖种族。 不料男子自提及四位禽妖之后,便迟迟未讲明。这便令得一直期盼答案的鹤嫣抓耳挠腮捶胸顿足。 好不容易等到大致事情经过皆已说完,却见男子开始沉默不语,而周遭众人竟然亦是对自己心中好奇无人问津。妮子终于忍耐不住,不顾时机是否成熟,便开了口。 虽然众人皆是有些面色不善,却也知只是这个小女娃娇惯多了而已。不过这妮子倒是心大,对旁人的情绪看法不屑一顾。笔直的灼灼目光,盯着英俊男子丝毫没有移开过。她在等待答案! 幻匣之灵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本是打算不再理会,却听到白青竟然附和道: “不如,你便说说吧,幻匣选择自行去往鹤族,不就是因四方禽妖的情意吗?说吧。” “罢了,你鹤族信物已失,我若不讲,你们再也不会知晓了。不过,既然要说,自然就涉及到他们的一些渊源,你们别嫌故事长,又来半途搅扰我的兴致!” 答应了要讲,却轻轻瞟了一眼那个小姑娘鹤嫣。鹤嫣自然知道那个眼神算是警告,稻糠啄米般使劲点头同意下来! 当下的幻匣之灵,再无居高临下之态。只见他手指轻轻点在木盒之上,再次放开这座巨大云集。接着自顾自盘膝坐下,周遭本是运功悬浮半空的人也是赶紧靠近,在其周围合适的距离盘膝坐下。 也就是那位公主殿下,毫不生分,直接凑到男子身前,面对面坐下了!这个距离不仅是不算合适,简直是太近了。 英俊男子感觉若是自己弯下腰,额头就能碰到这个小姑娘。赶紧直起上身向后微仰,接着手掌一推,鹤嫣座下的云集,唰地带着小姑娘后移到了其母亲身边。 仿佛还想起身凑近的小姑娘被母亲按住,才极不情愿地坐下。可是鹤嫣手上再次翻覆,又一个小小法术成型。 之间烟云水汽聚集,在英俊男子面部与鹤嫣之间,渐渐凝聚为一条渐宽的管道。从侧面看,这俨然就是一个喇叭,男子一头窄小,鹤嫣这头宽大! 英俊男子终于忍不了了,甩开膀子一巴掌拍在这个水云凝聚的“喇叭”之上,将这可笑幼稚的“装置”抽飞了去! 短暂的寂静! “吧嗒。” 不待众人看清是什么落在云集之上砸出的小小声响。小公主突然爆发了: “哇!哇~呜呜呜~” … 鹤族长老们埋下高昂的头颅,个个老脸通红!圣姬亦是一把搂住女儿,试图让她不再任性哭闹。 白青满脸无奈地瞟了眼哭喊娇惯公主,又转头向幻匣之灵递去一个问询的神情。 方才被激的那一巴掌,肯定是在众人心中扇出了一个不尊老爱幼的莽人形象,幻匣之灵也自觉无辜透顶。马尾晃动,他使劲甩了甩头颅,抛开杂念,厚着脸皮开始了接下来的讲述: “说到这四方禽妖之灵,既然是混沌初开之时便用于镇压四方,可见它们实则本非原界土著物种!” 不得不说,阻止鹤嫣哭闹最好的办法便是不理会她。亦或是讲她感兴趣之事。幻匣之灵都做到了,鹤嫣擦了擦眼泪,坐直身子,又加入到一众聚精会神的听众当中。 娓娓之声继续传来: “而对于初生的原界而言,任何物种都来自比原界更高等级的界面,因此这四个物种初一到此,便可谓原界仙兽!” 众人不敢打断男子思绪,但听闻此处,亦是傲然于胸! “另外,既然他们来此便被用于镇压四方,自然便慢慢与原界自然之气产生了紧密的契合。这便是为何原界所为仙兽都能自然而然调动自然之气的原因。” “哦~” 辰虚子嘴唇豁成圆形,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当然幻匣之灵并未理他,那般高傲姿态令得辰虚老道一阵咂嘴。 “不过,想必这四类禽妖也不会是来自高出原界太多等级的界面。并且禽妖自身等级也不会太高。否则,就以原界初生那般脆弱,四位禽妖出现在此,别说稳固四方了,整个原界都会马上便会崩溃!” 刚刚还在傲然睥睨的“仙兽”们,立马又泄了气,多数人选择性地对对一段话产生了耳盲。 “至于那位造世之主,我并不知其来历。可能原界是因他而生吧,不过那时幻匣还未生出灵智,他该是没有兴趣向一个木盒子说出心中之言。至于他的线索,我仅有一丝灵感,那边是为何我愿跟随这位少年的原因。此事我也不甚清晰,不提也罢。” 众人艳羡地偷眼望向白青。远古创世的宝物,自愿跟随于他。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而即便如此却又生不起任何恶意!众人只好收拾心情,继续听男子讲述。 “你们想知道是哪四方禽妖,就得先明白为何唯独选择禽妖,而非其他妖兽。此事,我倒是知晓。” 鹤鹫两族立马来了精神,纷纷坐直身子前倾着脖子。就连辰虚子都在尽可能不惹怒男子的前提下向前挪了挪屁股。 白青倒是无所谓,不过心中对此人讲故事的技巧但是佩服得紧。一番陈述侃侃而谈,还有意无意地在关键处稍作停顿。还尽捡在场多数人最在意的地方卖关子。大家伙的胃口被吊足了还不自知。 摇头失笑,不过并没有打扰他。毕竟以此人的方式让两族情绪稳定的接受现实岂不是更好吗? 趁着英俊男子再次有意无意地停顿间隙,众人又是一阵腾挪位置,听众圈子变小了许多。 “首先,混沌初开,便是将天地的粘连撕开,为生灵留出中间的繁衍空间。空间越大,生机便会越旺盛。而原界的面积是不变的,为了增加空间的体积,因此造世之主只能想法使得空间足够高。” 在场无论老少,男子皆是频频点头称是。不过兴许女子天生对空间数字的思维不够灵敏,皆是疑云罩顶的神情。男子自然不会停下来解释,便继续说道: “先前所说混沌劈开,又会自行靠拢粘连,才有了这座隔在中间的混沌之集。而混沌之集所处的位置,就正好可以决定空间的高度,因此万物之主选择了禽妖之灵。然而禽妖万千,如何挑选呢?” 又是一停顿,众人托着腮帮子默不作声地等候,终于有了答案传来: “大致有这么几个条件需要满足。第一,为了空间足够高,禽妖本体该是擅高空飞行或是本就居于高处!于是,造世之主排除了众多飞禽。” 鹤族自认本就居于云端,满足条件。鹫族本亦是为数不多,能飞去空灵高处的种族,也满足第一条件。 “第二,四方禽妖还需要四种必要的能力,并非造世之主的喜好,实是防止混沌天地再次粘连的必要条件。比如巨力,比如尖刺,比如劈砍,比如焚烧!” 白青看向鹤族,心中猜测道: “鹤族本体的喙那可是尖利无比,那位白鹤天才试练招数亦是尖刺,难不成鹤族满足尖刺之选?” 正在猜测,忽闻秃鹫之王傲然出声道: “要说禽妖之中,我鹫族巨力若是不好称王,还有哪只杂毛敢称第二?我族该是满足巨力之选!” 英俊男子虽是不屑一顾,不过倒也认可道: “不错,当初的鹫灵,的的确确被选为巨力之选。先前你两个儿子拉扯众人所踏云盘的举动,其实便是当年鹫灵对混沌之集起到的作用。不过拉扯的云盘更加巨大而已。虽然你们现今血脉稀薄。不过你两个儿子的举动,该就是你们血脉中的一丝记忆。” 英俊男子不理会鹫族众人的相互吹捧,再次转向鹤族,说起他们的职责: “鹤族居于云端,对于混沌,云雾最是熟悉,!再说更重要的是鹤族的喙细长尖利,最擅长穿透密盾的混沌,将天地粘连之处打开缺口,所以便是尖刺之选!” 鹤族与此人口中被再次证实与宝物相关联,皆有些欣慰。听闻鹤族的作用,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白鹤族长。正如白青所想一般,众人亦是想起了这位族长的独子,鹤仲那惊天一击的确有穿云刺雾之危。 “你们想的不错,昨日在云集上有一小子演练的一招,与当年鹤灵尖刺极为相似。若不是习自传承秘法,便定然是鹤灵血脉觉醒的征兆!” 第七十九章 鹫妖精血 创世之初那位禽妖的血脉觉醒?!这可非同小可! 依照刚刚男子所说,当初原界稳定之后,四方禽妖被释放,去到下方繁衍生息。那么禽妖之灵便是初代,也就是祖先! 经过如此久远的繁衍,它的血脉早已稀薄得微不可查了。然而,如若它的血脉自某位族人体内觉醒。那定是本族无限荣光地开端啊! 白鹤族长鹤柏年被炙热的目光包围,无与伦比的骄傲轰然升起,同时又患得患失地摇头道: “还不确定我儿是初代鹤灵的血脉觉醒呢,大家无需如此…” 众人一听,也觉得方才一时激动有些失态,既然对觉醒与否并不确定,自然很快调整心态。 不过鹤族整体对此事的向往憧憬是藏不住的,自然被眼前幻匣之灵看在眼里。只听他对鹤族一众再次开口说道: “方才我说,并非猜测。圣姬我问你,那青年施展的招数,你族可有传承?” 圣姬摇头。 “白鹤族长,听闻那青年是你独子,请问他可曾说过那招习自哪里?” 白鹤族长鹤柏年摇头,补充道: “并非有人传授或是从典籍古书见过,甚至鹤仲未出过妖林,亦非探洞寻宝所得!” “那就对了,你族不必再有臆测,该人定然是血脉觉醒无疑!” 青年一席话为鹤族证实所想,令得鹤族众人轰然兴奋起来,相互握手拉扯无以言表。好半天才被圣姬生生止住那般群体失态!不过众人只知鹤族狂喜,未察觉男子眼中亦是充满了憧憬之色。 白青心中暗叹道: “不愧是曾经相濡以沫的伙伴,血脉觉醒证实,这幻匣古井不波的灵台竟然狠狠震颤了一下!” 失了与幻匣血盟的信物,却出了血脉觉醒的天才!任谁都知道鹤族是丢了芝麻却捡西瓜,其中就包括鹫族。 反观鹫族一行五人,皆是粗豪威猛的汉子。此刻列队一旁,皆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狂欢的鹤族。羡慕也好,嫉妒也好,他们多么希望相同的际遇也能发生在本族之内! 被鹤族血脉激起好友之情的幻匣之灵,此时已是变得柔和了许多。目光偶尔穿过手舞足蹈的鹤族众人,自然见到了那群热切渴望的眼神。稍一沉吟,迈步绕过人群,走向秃鹫之王。 直至来到这位当代鹫王身侧站定,才被恍惚的鹫奎发现。此刻的鹫王,面对幻匣之灵多少有些尴尬。若先前那般颐指气使显然不可能!毕恭毕敬,那自己也做不出来!脑中天人交战,表面却只能傻笑呆在原地… 深深看向鹫王,幻匣之灵自然知道他的血脉稀薄到了冰点,兴许再过几代,怕是想要再出现那初代血脉觉醒的几率便更小了。 “若是助他,成功还好。但若仍未觉醒,我与鹫灵便是真的永远失之交臂了…” 胸中剧烈挣扎,幻匣之灵闭上双目,神识沉入幻匣本体深处。片刻,白色木盒似是有了答案,幻匣之灵睁开双目,向秃鹫之王轻声说道: “你们都放开心神,让幻匣一探吧!” 不待众人有所思量,幻匣已经飘然而至,幽幽围着每位鹫族之人一一探查,最后停在了鹫王的大儿子头顶! 这位被他爹爹称为“鹫一”的大头儿子,一脸惊慌失措地瞄着头顶悬浮的幻匣!鹫王也是不明所以,回头求助地看向幻匣之灵!只见这位英俊男子微微摇头,再次沉吟片刻,这才抬头,灼灼目光射入鹫王双瞳,开口说道: “罢了,幻匣既然有了决断,便由它吧!” 说着,手中就要开始掐诀,鹫王一见有些心惊!再粗犷的汉子,那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明所以下赶紧拉住幻匣之灵急切道: “先生!先生!您先等会儿!这是我亲儿子,您这是?” 再次被邋里邋遢的鹫王拉扯,幻匣之灵眉头皱起,吓得鹫王下意识松开了双手。不过英俊男子这回并未责备,而是耐心讲来: “幻匣方才探查你族在场之人,也就这位青年血脉较之你们浓郁一丝,天赋也算中上。因此选定了他,作为想要相助之人!” 鹫王今天真的发现自己脑子有些慢,就英俊男子这一席话在脑中盘旋几个周天也不明其意,终是抬头瞪眼投去疑惑目光。 幻匣之灵知道鹫族一向憨直,也不着急,继续为他解释道: “还记得你们的先祖离开幻匣四散而去之前,曾将自身一滴精血打入这座霄云外,以此与幻匣立下血盟吗?” 白青一听便知幻匣所想,有些皱眉,心想: “若是将精血释放,让鹫族之人吸收,的确有一定几率可以让初代鹫灵血脉在此人身上觉醒。但也只是有一定几率,并不一定能成功。对于鹫族而言,自然有这样的机会,毫无疑问必须尝试一番。” 再次深深看向幻匣之灵,白青心中升起一丝莫名不舍: “然而,对于幻匣而言,鹫灵精血,是好友留下的唯一联系!一旦释放而出,幻匣与当年并肩的鹫灵便只剩下虚无缥缈的久远记忆了,也许真的会慢慢消散。” 而眼见幻匣已经决然决定了人选,心中再次敬意翻涌: “为了好友存世之族的延续,将私心抛开,哪怕知道成功几率不大也是决然。若是鹫灵能够知晓,定然欣慰感激幻匣所为!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胸中被此情境所感,想起了青云三位挚友,想起了源生,又看向了辰虚子和玉璃… 白青的脑中之事虽说万千,但亦是白驹过隙一刹而已,只闻英俊男子的话音继续响起: “既然以精血定下血盟,那么幻匣中便存有你们那位祖先的精血!若是幻匣肯将它这位挚友的精血释放,让你族之人吸收,便有了觉醒血脉的机会!” 秃鹫之王不愧是脑子慢,英俊男子所讲已是这般清晰了,仍是面含疑惑。只见他掰着手指捋着男子的话,口中默默念着: “嗯~首先幻匣中有祖先精血…然后幻匣释放精血…接着精血让我族吸收…最后我族就血脉觉醒了…” 众人盯着他这笨拙的样子,随着他每按下一支手指念出一句话,便重重点头。又随着他思虑片刻即将接出下一个过程前,众人下意识的手掌翻动似是想要帮助他思考一般。当这位秃鹫之王终于捋到最后一句,众人皆是重重舒了一口气。 “哇哦!我知道了,让我族人吸收祖先精血,就有可能觉醒他的初代血脉!” 过了好半晌,众疑惑皱眉的鹫族中,秃鹫之王突然兴奋大叫,手舞足蹈! 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叫吓了一跳,接着听这莽夫吐露的意思,顿时集体对其脑回路反射弧的长度叹为观止!一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终于想通了幻匣想要帮助本族之心,鹫王高兴,鹫族众人亦是欢天喜地。要知道,若是在幻匣帮助之下,鹫族中有人若鹤族那位天才一般觉醒初代血脉,那可是比寻回一件族中宝物更为令人激动! 一番热切庆祝之后,这位秃鹫之王终于稍稍冷静下来。一脸谄媚地来到幻匣之灵身前,搓着自己那双大手,低眉顺眼地低声问道: “兄弟,您说的方法我族内之人皆是赞成,只是不知这精血将交由我族内何人来吸收呢?” “噗!” 除了鹫族众人一脸茫然外,所有人尽皆被这位鹫王的智商惊呆了。 见过鹫族众人这短短一会儿的反应,他都有些怀疑幻匣这番决定是不是欠考虑。幻匣之灵摇头,把这些苦恼的念头甩开,无可奈何地指着幻匣悬浮之处,开口说道: “你看那边,幻匣早已有了人选!” 鹫王知道,这个接收精血的人选,自然是非常重要,不能有半点差池,可千万不能听错了! 于是赶紧走到幻匣之灵身前,半蹲下身子保持头颅与男子伸出的手臂同高! 为了不影响判断,鹫王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头部高度不变,同时缓缓转过身体,让自己面部朝向男子手臂延伸的方向! 接着头部无限贴近男子手臂,虚起另一侧的眼睛,而靠近男子手臂的那只大眼瞪得滚圆,朝着男子手指方向瞄准! 仔细确保方向位置无可挑剔之后,终于将目光延伸而出,一个灰褐色的身影渐渐在鹫王大眼中清晰可见。 刚看清幻匣悬浮之下是何人,就“哎哟”一声踉跄前去,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方才这个活宝在自己怀中“现宝”数息,早已忍受不了这扑面而来的恶感,幻匣之灵一脚踢在鹫王屁股上,让他滚出两丈开外… 鹫王来到大儿子身前,围着其头顶的幻匣转了两圈。再有一番思索,似乎不是很满意,又回到英俊男子面前,有个不好意思地问道: “兄弟,我就是想问下啊。不知这人选您可否和咱们幻匣商量一二?我这大儿子愚钝,而小儿子聪慧非常,吸收精血的任务,交给小儿子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包括幻匣之灵在内的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幻匣选中之人。果然见他双眼距离较之常人更远,眉眼之间有些恍惚,的确不像是聪颖之人。看来鹫王对大儿子的评价还算客观。 于是众人将期颐的目光转向了鹫王所指,他的小儿子。不待大家出声,英俊男子已经大骂出声: “他俩根本就是同卵双胞胎!你再是无理取闹,休怪我取消精血传承!我!我真是!我!哎…你滚一边去吧!” 第八十章 不解之谜 鹫王袒护另一个儿子的闹剧很快结束了,英俊男子手指对着幻匣选定之人一点。鹫王的这个儿子瞬间被收入幻匣之中,消失不见! “我将入内助他,时间不会太短,还望大家替我暂时护法!” 说罢,一步踏空,入了白色木盒之中。 看着孤独悬浮的幻匣在虚空缓缓旋转,众人终是有时间整顿心情。这一天下来,自众人来到此地,便不断被各种秘闻拉扯着。直到现在,才终于可以将今日所见所闻稍稍沉淀。 鹤族自然是聚在圣姬周围,不过观白鹤族长骄傲喜悦的神情,他们商议之事定然是与鹤仲的血脉觉醒有关。可想而知,本就是族内公认的天才,加上现在被证实是初代鹤翎血脉在其身上觉醒,族内重视程度必将更胜先前! 不出意外,下届王者,非他莫属了!圣姬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也并不因此为女儿感到遗憾。圣姬一生被名头所累,也不太希望女儿步其后尘。而且觉醒血脉的族人出现,她亦是憧憬其人能带给整个鹤族无限荣光! 鹫族,自然是被鹫王召集起来,守护在白色木盒周围。毕竟里面正在进行的,可是他们族人的精血吸收,自当比他人更为紧张。 至于白青三人,自然知道就算有幻匣相助,精血吸收亦非易事,怕是要耗时良多。所以便做在一起,闲聊开来。 说是闲聊,其实辰虚子和玉璃也是整理这两日的见闻,希望向白青求证。其中辰虚子最为积极,刚一坐下他便连珠炮一般问出好些问题,让白青一一解答。 “白青,这支木匣,显然是个重器,不知道是不是九鼎之一啊?” 辰虚子终于绕到正题上了,玉璃亦是稍稍前倾盯着白青,等候着他的答复! 白青微笑道: “我还以为你能憋得更久些!没想到这就忍不住了,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出,辰虚子也不介意,只是催促他道: “知道我要问你还不早点说清楚,快快快,说来听听,到底是不是九鼎之一?” 被问到这个问题,白青并不奇怪,因为这也是他的疑问,不过暂时并没有答案。于是摇头道: “在我遇到你们几位的时候,自然而然心中就有一种契合之感。而他,并没有给我这种感觉!” 玉璃点头,随即又摇头道: “没有契合之感?!我们先前见你与他相视数息,还以为是已有默契达成。不过当时我和辰虚子的心念被你单方面关闭,也是不得而知。” “心念关闭?我从未如此啊,再说,我们之间的心念沟通除非有特殊结界阻碍,否则无法关闭啊?怎么?你们传音给我了,而我毫无回应?” 白青忆起先前与幻匣之灵对视之事,有些讶然。 辰虚子也是笃定道: “不错,我们见你与那人对视,知道定然是心念沟通,所以好奇想要加入,却不料心念传出毫无回应。我还以为是你们聊得出神,没理会我。” 白青被他们一说也有些不解,心想待他出来定然要研究一二。不过他也听出了辰虚子玉璃二人对他与幻匣之灵沟通之事有些兴趣,便开口说道: “我与他的确沟通了一些事,不过现在想来仍是有太多不甚明了,不仅是我,他亦是如此…” 辰虚子和玉璃见他打算讲来,皆是洗耳恭听。白青的确有很多不明就里的事,稍作停顿,一摇头打算干脆讲出让他们二人听听,兴许会有些见解也说不定。 “首先,他想我询问是否认识那件所谓的幻匣。我的确从未见过,自然回答是否定的。不过,不明敌友,因此对于他此问,我并未和盘托出!其实…” “其实你认识?你在哪里见过?你怎么会认识的?” 玉璃拉住一遍追问一遍想要上前的辰虚子,示意白青继续。白青瞪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状态的老道一眼,才继续说道: “其实,这广阔云集瞬间收缩成一尊小小木盒的那般变化,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这个变化过程我曾见过。但是,当时仔细想来,脑中又根本不存此等记忆!” 的确奇怪,白青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明明从未经历过,却在现实发生的刹那,突生似曾相识的感受。但稍一深入回忆,那份笃定又渐渐消融。 玉璃倒是有些见解,轻声说出: “你说的这种情形,凡人中时常发生。其实是忽有遭遇与梦中情景极为相似,因此记忆中并没有,但却感觉熟悉。” 二人听玉璃讲述,倒是也觉得合理。本来就要揭过,却突然异口同声: “你为何知晓凡人经历?” 玉璃一愣,心中苦涩,不愿说起,只是摇头。白青见状,又转向辰虚子,见老道一脸质问的神情,心中亦是升起不解。 玉璃将凡人生活讲述如此清晰,对于一件器灵,的确奇怪。然而对于听者而言,白青自己做了十三年凡人,自然对于玉璃所说有过亲身经历,容易理解。然而辰虚子听完,亦是与白青那般了然于胸的神情不是与玉璃能讲出一般奇怪吗?辰虚宝炉的器灵又是如何知晓凡人之事的? 目光在二人身上开会徘徊,终是将玉璃看得有些不悦。此事倒是不急找出答案,白青便不再多想。将话题回归到与幻匣之灵的沟通一事上: “此事我没有讲,他也没有追问,不过他却说感觉自幻匣深处,有一丝对我的特殊感觉,兴许是埋藏太深,说不好是什么情绪。他也是毫无头绪,所以才问我是否认识幻匣,希望我能有些线索。” 辰虚子和玉璃听得入神,他们可没想到这尊创世之初的宝物竟然存有对白青的一丝情绪。不太清楚确定是何情绪,亦是合理,毕竟存世太过久远。 “又是一件不能解释的事,我俩都有些沮丧。接着,他又跟我讲了一个道理!说是他自现身见到我,便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讲这个道理讲给我听…” 玉璃眼中突然有些异彩闪动,陷入了短暂沉思。在她内心深处,亦是有一块隐秘角落。在遇到某些特定之事时,便会生出类似想要去做特定的事的冲动。难道,是一种封印?玉璃不知。 “快说,什么道理?让我也听听看!” 辰虚老道还是那副火急火燎的性子,连声追问。白青自然也不隐瞒拖延,继续说道: “有些晦涩难懂,你们感受下吧。他说:‘一界八位,集而四方,岿然北辰,汇而回轮’。这段讲完,我曾问他何意,他却说我应该懂得才对…” 这回辰虚老道和玉璃终于毫无头绪,面面相觑相视摇头。白青亦是如此,沉思片刻亦是与初闻此言时一般不明就里。 连续的话题,皆是迷雾丛丛,白青摇头叹息接着讲述: “后来,他倒是说起了你们二位。” 对着瞪大眼睛的两位,白青点头道: “不错,他问到了你们两位。他知道你二位擅长之处,不过问的却是与我的关系。我未曾说出九鼎之秘,只讲说晨虚炉和青莲琉璃玉盏是我偶然所得,你们是与我结伴的器灵而已。” 辰虚子和玉璃也觉得初次见面不能想对方说的太过清楚,点头赞同。而白青稍作回忆,又继续说道: “不过,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兴趣,又追问我是在何处寻到晨虚炉和青莲琉璃玉盏的。我将大致方位告诉他之后,他很疑惑,说是晨虚炉的位置倒是没问题,但是青莲琉璃玉盏不该出现在汴京城…” “嘶!” “白青,这小子究竟何人?!怎会连玉璃远涉汴京城都知道?!” “我也不明所以啊,所以追问他。可他沉思半晌,却摇头苦笑,自己也不甚清楚,我看也不像说谎。不过我注意到他说道青莲琉璃玉盏之时又是眼中神采一闪即逝,又问出一个他也不太明白为何知晓的问题!” 这回玉璃有些急切了,自己的秘密很多,有些自己也不太明白。若是此人有线索,她也很想知道一些。因此赶紧问道: “什么问题?他又问了什么?!” “他问我可曾见过另一件器物,说形状像个玉瓶!” “什么?!他还知道源瓶?!” 辰虚老道惊叫出声,扫眼见鹤族之人闻声望来,又赶紧俯身低声问道: “他如何知道源瓶也是与我们一道?” 玉璃也很期待,盯着白青。却见白青摇头道: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个问题问出,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似乎也并不期待我的答复。短短数息,我俩之间也就说了这些,还尽数不可解释。就在那时,沟通便被打断了…” 白青闭口不言,三人暂时陷入短暂沉寂之中… 白青仍在尝试这些不解之谜,特别是那晦涩难明的几句话,一直萦绕脑中。 辰虚子却对此人身份很感兴趣,他能轻易看穿九鼎的特质,还能判断这些重器原本所处的方位。 而玉璃脑中,却有多番思量,心中有些先前不可解释的秘密之锁,已经渐渐松动… 第八十一章 元珏探峰 鹰鹫不落,虎狼不近!虽被夷为平地,呼兰伽瓦神峰废墟依然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是赫连一族世代守护的神峰,经历无尽岁月的消磨仍是直插天际,而今却一朝泯灭! 整个草原仰视膜拜的神圣山峰被突然压成齑粉,只剩下原来三分之二高度。草原游牧的人们惊呆了,他们每日向之祈求幸福安康的圣山,居然自己都被毁灭了! 北夏王庭,皇帝主帐! “太子去了几天了?回来了没?” 北夏皇帝李德兆正襟危坐于皇帝御座之上,威严的询问出声。 闻皇帝问事,左侧下方一位粗布长衫的儒生,赶紧行至高台之下。右手抚胸单膝跪地,沉声答道: “回禀皇帝陛下,太子元珏率六位亲卫勇士奉命探查圣峰,至今已有七日。两天前那日清晨,曾见太子令箭自山腰处升空炸裂,应是返程信号!算起来这两日便可回返王庭复命!” 北夏皇帝听他所言,看着他微微点头道: “陈安,你是太子太师兼太子太保!他的行动计划,是你指定。他的安全亦是你全权保障,责任不小,辛苦你啦!” “蒙皇帝陛下和太子不弃,还委以重任,感激涕零不敢称辛苦。原本陈安余生,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有约在先,不敢妄言永受圣恩。若真有那日,还望皇帝陛下成全!” 北夏王庭,御座之下左侧首位!何等尊崇的地位!陈安深深一鞠,缓步回返此位。短短时日,竟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境遇。北夏王庭,谁人不知其受当朝皇帝器重,还是太子储君的左膀右臂! 再者,王庭还有传言北夏皇帝最宠爱的两位公主还钟情陈安,而今三人更是同进同出主帐一侧的偏帐! 如此说来,陈安此人可谓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北夏建朝以来,还未出现过如此地位之臣! 若是换作他人,该是早已对北夏朝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才对。陈安此人贪财,被公主引诱未守住本心,自然与常人无异。但论忠心,陈安实非常人! 当初北夏皇帝要封他做大官,他虽心知北夏王族有恩于他,便受命为官。但于上任之前,亦是斗胆向皇帝李德兆提出约法三章。具体内容主要就是说陈安算是暂居北夏官位,若是有朝一日主公白荣召唤,自己必将返回。 乍一听,哪家的皇帝对这等左右逢源的做法都该深恶痛绝。帐中在场之人皆是大惊失色,闭眼等待皇帝陛下雷霆大怒砍了这个狂妄之人! 然而,包括陈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皇帝李德兆并不生气,而是和颜悦色答应了他,还当堂赞陈安忠心可鉴,封太子太师,太子太保,赏赐了牛羊马匹! 也许只有太子李元珏知道父亲的心思!这位父亲将太子的两个妹妹送入陈安帐中的那个晚上,就已经下定决心,将陈安作为与白家交好的桥梁!既然是桥梁,那陈安自然必须要有心与白家建立紧密联系。因此,陈安当朝提出的“约法三章”其实正中北夏皇帝李德兆下怀! 李德兆自然也不急,当下他更关心的是草原人心中那座神圣的图腾之山,呼兰山中的变化。 神山的象征,自然就是呼兰伽瓦峰。然而一直以来,来自圣峰的圣女皆是支持北夏王庭的。而北夏王朝的子民,皆是圣峰圣女的信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夏王朝的统治稳固,一部分依靠子民对圣峰圣女的信仰。 而几天之前,圣峰突然在仰慕的信徒和王庭的注目中被压成齑粉,便破坏了这个信仰之力。短时间内,兴许是草原上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但一旦时日持续良久以后就难说会有什么变动了。 草原部落众多,想要集中统治本就不易!若再是失去了统一的信仰,李德兆心中早有预演过最坏的可能性。 而太子李元珏不愧为北夏朝不可多得的储君,竟然第一时间的反应与其父完全一致!当即请命前往探查神峰,并立即获取皇帝应准。 皇帝今日询问太子归期,实是形势看来有些不能再拖延。那些稍有实力的部落皆是蠢蠢欲动,再拖下去,恐有哗变! 终有惊雷却面如平湖,李德兆随意地批复着朝堂众臣的奏章,仅有陈安察觉到皇帝陛下时不时透过主帐之门,望向王庭之外御道的目光。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待我不薄!陈安又领了太保之责。太子久出未归,臣心生担虑,特请命领传令兵四人八马,前往接应太子,争取尽早迎太子归朝!望陛下应准!” 趁着一则奏章议论结束,陈安赶紧拱手深深一躬道。 皇帝很高兴,毕竟圣峰的消息太过敏感,他自己不便表现得太过紧张。但实际上又是焦急万分!如今陈安当着众臣的面,说是他自己担忧太子安全,想要接应太子尽快还朝。既未引起对圣峰的关注,又避开了皇帝表露担忧! “准了,既然你如此焦急,便领兵去吧!” 陈安拱手应命,在李德兆微不可查的赞赏目光中,转身快步出了主帐。 … 呼兰山主峰山脚下,一行七人寻到来时圈于山脚的良驹。此刻正牵引着它们在溪水边补充水分,吃些水草。 草原上的人,马匹就像家人,伙伴或是朋友。上山的路不好走,便将马匹就在山脚。然而,短暂的分别重逢,人马皆是相互亲昵,这才有了这半日等闲。 “太子殿下,王庭方向有啸箭升空!” 其实不用这位战士提醒,众人亦是听见了一声箭啸,此时纷纷望去。 “是陈安!他出来接我来了!看来父皇有些急了!” 看出啸箭含义,李元珏不再耽搁,翻身上马! 众人见主将如此,亦是迅速蹬鞍上马。随后见李元珏亲昵地拍了拍战马脖子,接着大手一招,喝道: “急行军,王庭三十里水草滩!哈!” 一夹马腹,当先奔去,目标便是与陈安曾约好的汇合之地,三十里水草滩! 黄昏,草原的斜阳金黄,把每片水草的一侧都染成黄金的颜色。水草滩中间像是铺上一层金箔,闪闪发光。本是安静祥和的丰美沼泽,却被一阵纷乱的马蹄溅起烦躁。 太子殿下的亲卫,个个是英武无双的勇士,他们的战马,匹匹是神骏无匹!而此时来到目的地,竟然蹄声混乱至此,可见急行军一整天的强度之大! 目的地已到,大家松懈下来,大多数竟然直接来了个“人仰马翻”。如此强度的行军,若是此时遇上敌军,太子殿下危矣!这便是为何陈安要出来接应,太子要与陈安约定地址的原因! 陈安留下护卫,留守喘息的太子亲卫和战马,便拉起太子殿下抬入板车。随后的三十里,无惊无险,回到王庭! 主帐之外,陈安留守王庭的人送来食物饮水,伺候太子殿下整理休整。很快,李元珏缓过气来,金甲不卸便随陈安步入主帐面君去了! “元珏吾儿!来这里坐!” 李德兆见到儿子辛劳,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坐下。上下打量见并无大碍,才开口问道: “元珏,那圣峰是何情形?快些说给为父听听!” “父皇…圣峰泯灭,那赫连全族,该是陪葬了!” 李元珏一言蔽之,毫不夸张。然而听在皇帝李德兆和陈安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果然,李德兆惊呼出声: “什么?!无一幸免?!圣女何在?可有寻到尸身?” 李元珏埋头苦笑,随即正视皇帝的目光,答道: “父皇,圣峰像是被上方天空压下的巨力直接砸下。据我们所见,自峰顶至山腰处的一切,早已成为那洒落整座主峰山脚的齑粉。至于圣女,包含赫连全族的尸身,我们并没寻得任一,但儿臣想…” 李德兆其实也知道,那整座山峰的顶部三分之一都化为齑粉了,赫连一族能存活的希望,的确如在水草肥美的大草原中找到一枚石子般渺茫! “不过,我在那处远远见到一位老者,不待我靠近他便消失不见了。我好不容易攀至老者先前立身之处,只见一块石板,上面纂刻之意不甚明了,我便带了回来,请父皇参详!” 说着,从背囊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石板呈与北夏皇帝李德兆。 李德兆仔细观看石板,一面刻着一枚水滴形状的图腾,另一面有几个字,便下意识低声读出: “迎雪鹿,护女主” 沉吟数遍,亦是不明所以。李德兆再次抬头问道: “那老者是何打扮?究竟是敌是友?圣峰泯灭,赫连灭族与他可有欢喜?!” 李元珏摇头,那等距离,那老者兴许能看清他,但太子殿下一介凡人,目力恐不能及,能看出是一个老者就不易了… “皇上,太子殿下,臣以为,那老者该是在等人。而见我朝太子到了才消失不见。然而太子殿下又在老者驻留之地得到其留下的石板!” 陈安突然开口,令得皇帝李德兆和太子李元珏同时转头望向他,对他所言有些惊诧。 陈安见二人若有所思,便继续出声,讲出自己猜想: “因此,臣以为!此石板所言,该是老者托付之事!而其选定托付之人便是我族!” 第八十二章 陈安解谶 “老者特意将石板留给元珏?将石板所言托付给我族?” 北夏皇帝陛下听陈安所言,倒是也觉得有些道理。按照太子描述的情形,那老者立足圣峰废墟,待李元珏刚可以看到他便离开,而李元珏赶到时又就留下石板。陈安猜测,的确合情合理! 太子李元珏坐在皇帝身侧,亦是感觉此事很有可能如陈安所说,又不自觉地看向父皇手中石板。 “迎雪鹿,护女主”… 父子两异口同声默默念出石板篆刻的文字,有些不明所以。 要说还是陈安机巧,与草原上这些耿直的牧人相比,他很快便有了猜测。不过,生长于东宋都城的市井小民,自然更是谙熟人情世故。他可不会在两位王者的面前继续抖机灵,心中万一有了打算。 果然,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参详半晌也不得要领。李德兆想起了静候一旁的陈安,问道: “陈爱卿,你可有高见啊?” 陈安早知皇帝会询问,表面却表现出惊慌惶恐之状,赶紧踉跄上前拱手鞠躬,吞吞吐吐道: “陛下,您与太子圣德英明,且一时半刻未曾详解,臣下更是愚钝!” 李德兆一听此言,眉头皱起,难掩失望之色。陈安见状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赶紧又吞吞吐吐说道: “皇上赎罪,若是容臣考虑数日,兴许会有些头绪…” 李德兆见他也没有信心破解,只好作罢,自顾自沉吟道: “罢了,朕再想想吧…” 说完起身,抓着石板独自向后殿去了,太子和陈安赶紧起身恭送。 李元珏见父皇回宫,这才转身走下皇帝御座的高台。来到陈安身前,有些不悦地埋怨了一句: “你平日里聪慧灵敏,怎的今日令父皇失望?” 陈安微笑,躬身头前带路,将这位不明真相的太子爷引向了自己的营帐。太子见他如此,猜到有事相商,便随他去了。 “哼!” 初一入得大帐,抬头便见自己的两位妹妹衣衫不整,李元珏有些憋气,转过身去喝了一声。跟在身后撩起门帘的陈安赶紧进来,将两位惊慌失措的公主安顿妥当。 待这两位不争气的妹妹从身前退出帐外,李元珏才转过来走到帐中一片熊皮地毯中间,大马金刀地坐下,抓起桌上酒壶“吨吨吨”灌了几大口。扔下酒壶,目光不善地盯着返回的陈安。 “太子殿下…两位公主…” 李元珏本就对父皇将两位妹妹如此安排心有芥蒂,平日里就刻意不想。今日亲眼所见已是憋闷,自然不愿再听人多讲半句! “停!她们的事若是你再提一个字,休怪我不讲情面!趁我还坐在这里,你陈安最好有正经事要讲!” 陈安本是对自己胜任太子师之位信心十足,唯独在与二位太子亲妹的事上有些心虚。今日只好唯唯诺诺伺候这位大舅哥太子爷了! 对于陈安来说,恭谦作态很是拿手,赶紧矮身来到太子爷身前。正要坐下,却踩在一件亵衣之上!回想起昨夜与二位公主那番荒唐事,再看今日太子爷恨恨之态,陈安顿时吓得不轻! 太子见陈安少有地露出惊慌模样,巡着他视线望去。瞬间看清是何物,又见陈安慌忙蹲下将那小小布匹藏到身后,差点发作!闭眼长长吐纳半刻,才稍有平复。 “太子爷,陈安方才与皇上答话,并非对那石板所言毫无头绪。” 陈安何等聪慧,心知这时候再不抛出硬货,太子爷一怒非同小可! 果然,太子被这一打岔,也是非常配合地转换了心绪。开口疑惑问道: “你有头绪,为何不答?你方才这等言行,虽不至欺君之罪,但父皇对你心生失望也是大不妙的!” 陈安立即站直身子,拱手答道: “陈安乃北夏之臣,更是太子师!若臣有所为,令皇帝陛下对臣下失望,却可令皇上对太子信心更胜先前,臣必为之!” 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对北夏之忠,不损皇帝威严,不损王朝之利,更扬储君之威!此等行事,就算皇帝李德兆知道了,也得赞他陈安是个人才,还得因自己为太子选其为师而庆幸欣慰! 若陈安所说属实,那么太子李元珏是最大受益者,他听完自然很是受用。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严酷神色,不温不火的话音传出: “别说得这么热闹,是何计策,说来听听,我自有评判。” 陈安知太子态度已经缓和,便跪于前,说道: “臣久居草原,早时间与牧民奴隶混迹之时便听闻他们传颂的圣峰传说。后受皇恩做了官,又翻阅了不少赫连一族的典籍。故对这石板,有些思路。” 说着,从旁搬来一座小几,摆上笔墨纸砚。凭着先前记忆将石板一面的图腾默于纸上,又将文字书在另一张纸上。将一图一字平平铺在太子爷身前熊皮地毯上,才指着那个图腾画像,说道: “此图腾,水滴之状,内有乾坤。这枚图腾的模样,我在记载赫连一族秘闻的典籍里曾见过。据记载,这是一件信物,涉及赫连族一个久远的传说。传说具体内容并未提及。不过信物被每届圣女保管,代代相传!” 李元珏端起这枚图腾画像仔细看着,似要将其模样深深记在脑中。陈安懂事地稍后了片刻,才又指向那文字说道: “太子殿下,您再看这两句话,像是预示未来的谶(chen)语!这种形式的预言,多出现在东宋朝内,你见那里老者模样,兴许不是草原人打扮吧?” 李元珏回想那老者身影,的确类似东宋之人,点头应是。陈安便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您再看这第一句,‘迎雪鹿’。草原上所有圣峰呼兰伽瓦的信徒们都知道,圣峰圣女身边常伴一种灵兽,叫做雪灵鹿!想必正合这石板谶语中雪鹿之意吧?” 太子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眼中精光亮起!兴奋地盯着陈安,让他继续说下去。陈安自然也不会藏私,继续分析道: “在赫连族的典籍中所言来看,雪灵鹿的地位很是超然。神奇的是,雪灵鹿的数量与赫连圣女人数相等!每位圣女年满十二岁,圣山便会有一只幼年雪灵鹿出现,然后自行找到圣女,与她结成某种契约一生相伴!” 说道这个神奇的种族,陈安不免有些神往。李元珏自然早有耳闻,并不稀奇,不过并未催促,他可不想错过陈安想要说的每句话。 “雪灵鹿不仅是护卫圣女的灵兽,也是圣女的象征,更是圣女的代表。赫连族很多内外事物,并非圣女亲临,而是由雪灵鹿前往的传递圣意的。” 稍作停顿,陈安大胆猜测道: “因此,臣斗胆臆测,老者是想让我们先找到雪灵鹿,让她作为我朝与圣女之间的沟通纽带!” 李元珏完全同意陈安所说,凑近了些,递给他一杯马奶酒。陈安微抿一口,转而指向后半句道: “太子爷,有了前一句,后一句就不难理解了。既然雪灵鹿存世,就说明本命契约的圣女一定还活着!圣峰泯灭,赫连灭族,该是唯独圣女逃出生天!” 李元珏倒吸凉气,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小半座山峰被从上往下压成齑粉的模样,破坏成那样其实连废墟都算不上了!这般恐怖的破坏之下,竟然圣女还活着! 陈安亦是对远远看过的山峰心中惊诧,与太子殿下感同身受。继续说道: “这圣峰泯灭,赫连灭族,仅仅留下圣女与雪灵鹿势单力薄,老者该是希望我们守护于她!” 李元珏再是不似陈安般机敏,此时也早已对此谶语心中有数。默默将谶语解释之意牢记心间,这才有时间端详陈安。此刻,李元珏终于弄明白刚才陈安所说之言何意。赞赏和感激之意参杂,起身郑重向着陈安拱手一拜,说道: “宁愿在父皇强装愚钝,而成全我的机敏之相,难为你了!先生高义,我李元珏记在心中了,将来必有所报!” 说完,撩起门帘迈步就要出得陈安大帐,却在门口和两位久侯的妹妹撞个正着。陈安在后面一阵心虚,赶紧埋头躬身。两位公主亦是局促不安,低头等着哥哥呵斥。 “好好照顾陈先生,我会去向父皇请旨赐婚!”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过侍卫牵来的坐骑,轻拍战马脖颈,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接着两女满脸春意,笑骂着争先恐后地拉起呆立原地的陈安进了大帐。 皇帝李德兆大马金刀坐于后殿御榻之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帐门,似在等待。 不久,一道身影闪烁,瞬间停在御塌下方,低沉话音传来: “吾皇万岁!” 盯着跪伏身前之人,李德兆将原本随意搭放的双手抬起,双双按在膝盖之上,上身微微前倾,问道: “如何?” 下方跪伏之人仍是埋头,拱手答道: “陈太师将太子引入帐中,已将石板谶语一一向太子道出,太子谨记,日后必将呈报皇帝陛下。” “好!桌上的金饼是为你备下的,你拿去先下去吧!” 那人亦是高手,闪烁间消失不见。李德兆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心绪却早已不在此处: “陈安果然早已破解谶语,能屈自身而成太子!元珏得此人,如虎添翼啊!” 第八十三章 皇气喷薄 次日早朝,太子李元珏当朝请出那方石板。文武官员听闻太子殿下对石板来历,以及神秘老者留下谶语的讲述,皆是惊异非常。而后,正当官员们对谶语一知半解之时,太子李元珏又将谶语解读。最后太子顺理成章提出通过雪灵鹿迎回圣女护佑的奏请。 北夏皇帝李德兆听闻此等谶语,亦是有些惊讶。不过北夏王庭自古与赫连圣族相互扶持,如今赫连灭族,圣女飘零,的确有意想帮。 不过对于赫连族的覆灭,圣峰的崩溃,草原上的人皆是目睹过恐怖的景象!那是何等力量所致?就连赫连圣族都无法匹敌的敌人,北夏王朝更是无法招惹!如何是好?李德兆很纠结。 迎回圣女可能引火烧身,这个想法很快被下方官员们也是自然而然想到了。一时间,开始有人出言反对太子的建议,接着附议的人越来越多。 陈安听众人一边倒的言论,无奈摇头。心叹道,这草原上的民族虽然神经大条,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较之东宋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就在众议惶惶愈演愈烈之际,大帐内突然“沧啷啷”一声钢刀出窍!出于本能反应,众人猛地向四周退开,让出了中央一道挺拔人影! 不明所以的一众文武官员,惊恐地盯着太子爷!王庭大帐内配刀!除了太子别无他人! 李德兆虽是有些心惊,却很快冷静下来。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绝不是鲁莽之人。一瞪眼解除了四周庭卫们的警戒,随后望向李元珏。 李元珏见突然拔刀的举动,果真换来了众人的肃穆氛围,心知时机成熟,该是讲出自己心中设想了。 于是只见他扔起本是斜指的宝刀,临空一把抓住,倒握刀把,双手一合向高台御座上的皇帝李德兆一拜!接着急步登了两阶,立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处,转身面向文武官员! 众官员终于解除胸中突如其来的恐惧。清醒过来的众人这才知晓太子爷定然有话要讲,又见皇帝陛下默许,便纷纷再次来到庭中。 李元珏本就是当朝储君,此刻又是立于王庭大帐居高临下,皇霸王气顿时喷薄而出!右手倒握宝刀立于后肩,左手单手一指一众官员,朗声喝问道: “我来问你们,可还记得我族本姓?!” 包括李德兆在内,帐内众人闻言一惊!太子突发此言,让众人思绪回到那段久远的岁月… “项党拓拔,我族之姓!孱弱小族被仇人追击,流离失所。你们都忘记了吗?” 太子怒目圆睁,看得下方之人有些胆寒。 “区区数人奔逃至神山呼兰,是谁祝先祖退避了仇人,给与我族喘息之生机?你们还记得吗?” 李元珏皇气冲天,身后高台之上的李德兆都有些心惊! “后来,我族借呼兰伽瓦圣峰的支持,被中原王朝赐封李姓才得以雄霸草原,得三分之天下!你们也忘记了吗?” 稍作停顿,李元珏手指移开,斜指圣峰方向,铿锵说道: “赫连圣族,助逃亡拓拔一行退敌,可有忧心引火烧身?收留拓拔一族久居圣峰之下,难道无再造之恩?我族现在得三分天下,而今赫连圣族灭族,你们却在此妄言!” 宝刀“唰”地横于胸前,寒光流转。李元珏冷凌的话音再次响彻大帐: “再有何人妄言退避,我李元珏拼着忤逆父皇,也要斩杀妄言之人!绝不容我项党拓拔从此背下忘恩负义之名!” 削铁如泥的宝刀“噌”地落下,一台文武官员身前桌案应声两断!吓得众人又是赶紧向后避开! 不过,兴许是受太子爷皇霸之气吹拂,又被久远的本族兴衰激起了血性,文武众官此刻目光坚毅,皆是目光回应他们的太子! 皇帝李德兆见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北夏朝的储君,如今竟有如此气魄,心中欣慰,口中宣昭: “元珏此言有理,若无赫连圣族,我族早已覆灭。圣族之恩,拓拔必报!元珏,此事无需再议,你将谶语石板带在身边,尽快寻到雪灵鹿,迎回圣女!” 李元珏转身拱手深深一拜,朗声答道: “儿臣领命,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官员亦是赶紧跪伏参拜,在太师陈安的引领下,齐声宣和: “太子英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帝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说李元珏此人,不愧为天选皇者!本已是朝中忠臣舆论一边倒的局面下,轻易搬回正论不说。就连陈安“老谋深算”都为曾想到,太子爷将此事上升到名族气节的高度之后,竟然有全民亢奋的效果! 果然,各部首领下朝后,便开始分配骑兵,准备以圣峰废墟为中心向外扩散,以求寻找雪灵鹿和圣女的下落! 李元珏命人在王庭西侧,自己的营帐附近搭建一座崭新,豪华的营帐。自然不必多说,是为将来迎回的圣女准备的。 这一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深夜,繁闹喧嚣的王庭营帐群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草原的夜晚,月朗星稀,银白之光铺撒下来,将营帐染的雪白。营帐周围,有少许夏虫语冰,有寥寥牛羊梦语… 王庭西侧,太子营帐。两位亲卫不知不觉已经歪歪睡去,帐内太子亦是早已酣睡。 无声无息,却有异象突生!太子卧榻之侧,那方小小石板之上,荧光渐渐流转,纷纷游走去了那水滴图腾之内。忽地!水滴图腾之中一束银光喷薄而出,穿过营帐顶部,笔直射进苍穹。保持了十息,银光消散,石板恢复如常… 短暂十息,无声无息的异象,却不为王庭之中任何一人知晓。 然而,在距离圣峰百里的另一座雪山之上,一只雪白灵鹿发出了悠长鸣叫。方才石板的银光,刚一亮起它便有感应。奔至山巅目睹了银光直射上天!又随着银光收敛,对石板所在了然于胸。 那份熟悉的气息,自然来自就出圣女和雪灵鹿的老者。雪儿歪着头想了想,仍是对老者身份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它欢欣鼓舞,蹦跳着便要跑向先前藏身的山洞。 就在转身之际,便停了下来。一道纤细清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立在雪儿身后。 雪儿灵动晶莹的大眼睛盯着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面孔。直到从那双清澈明眸中也看到了那丝既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才轻轻走到女孩身旁,用额头蹭着她的肩膀。 赫连洛珈!当然,也唯有赫连洛珈!雪灵鹿守候的,当世之间仅有赫连洛珈一人了! 其实自太子营帐内石板刚刚有所动静,赫连洛珈胸前吊坠就有了感应。雪儿刚刚跑去山巅,洛珈就随着吊坠的雀跃闪烁醒来!来到雪灵鹿身后,自然见到了与它相同的异象。而异象敛去,吊坠亦是恢复平常… 与雪灵鹿不同,女孩心中思绪有些复杂。那束持续十息的银光,连雪灵鹿都能感到熟悉,女孩自然更是了然。 赫连洛珈何等蕙质兰心?自然通过银光猜到其引导之意。自北夏王庭传来,自然是引导自己去王庭。根据拓拔一族与赫连圣族的关系,洛珈知道这是引导自己去寻求庇护,心中生出感激和欣慰之情。 不过,女孩的心中又突然多了些东西: “是那位老者,他想让北夏护我。可,为何他不自己保护我呢?” 雪灵鹿与圣女之间的契约,神圣而奇妙。心有灵犀闪过,雪灵鹿有些疑惑,大眼睛忽闪忽闪看向洛珈,冲她低低鸣了一声。 洛珈见雪儿询问,亦是苦笑摇头,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对那位先生生出依赖之感,甚至有种想要紧随于他的冲动萌生。不过,此时也不知老者何在,摇摇头,抚摸着雪儿的额头,洛珈轻声说道: “雪儿,你也想再见到那个人吧?那我们便听他的话,去北夏王庭。终有一日,他会来找我们的!嘻嘻,走吧!” 雪灵鹿也很高兴,围着女孩跳跃鸣叫,最后矮下脖子将女孩托起,灵动地奔下山去了! 木盒之中,血色翻涌!一位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子背着手站在血雾之外,密切关注血雾之中炼化精血之人。还好,这位鹫族青年虽看似愚钝,却在祖先精血面前显示出强大本能,因此一切进展顺利,也免去了护法男子多费精神。 忽然,幻匣之灵紧闭的双眼霎时圆睁,与此同时头颅瞬间转向一个方向!若是有人在此,定能从男子眼中瞧出惊愕神情! 很快,幻匣之灵的惊愕变成了惊喜,又变成了期颐。 不过,短短十息,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感应再次消失了! “怎么?!” 英俊男子本是期颐的情绪瞬间再次变化!没有了,就出现了十息! “他回来了,又去了哪里?他不想见我吗?” “噗!” 男子心中天人交战之际,本是平安无事的血雾众人忽地喷出一口鲜血,差点出了岔子。英俊男子赶紧压下混乱心绪,很快助那鹫族青年稳定了下来。 一切恢复平稳,幻匣之灵再次看向那个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精血传承,最多还有一日便可大功告成,答应鹫族之事,也算是圆满了。那就多等一日,我再去寻你的踪迹吧!” 第八十四章 灵鹿引路 一觉醒来,李元珏从柔软的兽皮被子里伸出手脚,努力伸了个懒腰,拉扯之下,古铜色的肌肉显露出来。虽仅仅十六七岁年纪,但草原王族长期炼就的强健躯体已是初有成效。 光线太强,刺得眼睛不愿睁开,李元珏慵懒地抓过兽皮小枕挡在面部,准备再小憩片刻。 “不对!” 突然这位北夏太子神经瞬间紧绷,自卧榻之上弹了起来! 也怪不得他如此反应激烈,实在是事出反常!要知道草原人居住的大帐之内,常年光线不足。 特别是为王族所建,皆是使用各种兽皮毡布搭建,虽然冬暖夏凉,但唯一缺点就是较之普通营帐更不透光。 然而,方才李元珏一觉醒来却觉强光刺眼!反常不明之际,这才给他惊成这样。 用手掌遮着双眼,李元珏慢慢地适应了那等光照,眼前事物终于变得清晰可见。放下遮挡的手掌望去,却见一只晶莹雪白,浑身萦绕着微光的白鹿俏立帐中! 白露灵气逼人,晶莹剔透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站在卧榻之上的李元珏看。看到这个男子腰间之下的躯体,白鹿眼神疑惑,歪起小巧头颅仔细打量。 李元珏初时因突然出现在自己帐内的白鹿惊诧,一时间有些晕眩。此时见白鹿神情,方才想起自己慌乱起身戒备,身上此刻不着寸缕,立时大窘!赶紧背过身去,胡乱抓起卧榻上的衣物就往身上套。 虽眼前并非人类,但被这么热辣的目光上下打量,未经人事的太子爷也是很不习惯的。白鹿见他窘迫模样,也是收回目光,静静等待。 片刻,太子爷穿戴整齐,转过身来。兴许是刚刚醒来,脑中还有些迷糊,李元珏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白鹿盯着他看,也许是少见这般英武男子,眼中竟然有些异彩闪过。 不过很快,帐内短暂的尴尬气氛还是被白露化解。只见它优雅地走近卧榻旁的茶几,鹿嘴叼起那块谶语石板。接着走到有些局促的李元珏身前,想要递给他。 李元珏目光不离白鹿,手中机械地接过石板。白鹿见他傻傻呆呆的模样,眼中笑意一闪即逝,又抬起芊芊右蹄敲了敲石板。 “咚咚。” 李元珏应声埋头看向手中石板,只见白鹿雪白右蹄正指着“寻雪鹿”三个字上。一愣神,随即抬头绕着小巧白鹿上下左右端详它。最后来到白鹿身前,口中轻声询问: “你,是雪灵鹿?!圣女的契约灵兽?!” 雪灵鹿见这个男子还不算愚钝,欣喜地原地转了一圈,对着李元珏连连点头。 “你能听懂我说话?” 李元珏见乖巧小鹿如此反应,很是开心。却不料刚刚在雪灵鹿心中建立的聪慧形象瞬间崩塌,还被它瞪了一瞪眼。 见雪灵鹿对自己翻着白眼,李元珏也不介意,反而有些喜爱这只雪白小巧的灵鹿。笑嘻嘻地指着石板上“护女主”三个字,对美丽可爱的小鹿说道: “这石板上说,让我护女主,既然前一句灵鹿是指你,那女主便是圣女了吧?” 小鹿也不看他,随意鸣了一声算是答复了。接着便抬头挺胸,优雅地在太子大帐里四下踱步。不过这男子的寝帐里,可与先前雪灵鹿常伴的圣女闺房大不一样。除了简单的衣物用具,便就剩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了。 雪灵鹿显然对那些堆积的武器不感兴趣,倒是在太子堆放的衣物旁停留注目。 先不说这些衣物颜色皆是灰褐之色,不如女子衣物那般色彩鲜艳,就单说这衣物的气味,都是有些不那么讨喜。但不知为何,雪白小鹿却并未生出恶感,反而对这陌生而奇特的气味有些难言的感受。 “扑哧。” 兴许是被灰尘沾染的不适,雪灵鹿轻轻打了个喷嚏,摇晃着脑袋抬起脖子。向一直呆立原地的李元珏一摆头,便独自向帐外走去。 走到门口,见那人还在原地,雪灵鹿转头向他轻鸣一声。李元珏这才被这显然带着催促之意的鸣声唤醒,赶紧跟来,撩起门帘。 太子爷的门帘拉开,两旁亲卫赶紧肃立,这是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事。目不斜视的两名亲卫等待着太子出来,便会大声呼喝些吉祥话。 不过今日见闻,对于当值的两名亲卫来讲,算是足够余生炫耀的资本。 “太子殿…下…” 喊声生生停下,两位卫兵张着大嘴,目光呆滞地跟随一道自那门帘中步出的身影缓缓移动。 默契地同时揉了揉眼睛,再次将目光聚焦那道身影。那是一匹同体雪白的灵巧小鹿! 阳光下,雪白皮毛之内还隐隐藏着晶莹亮点闪烁!两位卫兵终于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不假,皆是惊出一身冷汗!一边冲到小鹿身前,一边异口同声地怪叫道: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下的如此恶毒的诅咒?!太子殿下啊,你的命好苦啊~呜呜~” 雪灵鹿自然不会任由他们近身,一跃上了大帐顶棚。两个莽汉看着傲立其上,阳光下晶莹绝美的雪灵鹿,却相继挥泪哭喊起来。 不过很快,这怪叫般的哭喊声又骤然止住了! 原来,二人本是抬头望着帐顶雪灵鹿,却感觉余光中大帐门帘处另有一道身影。二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去,却见一位兽皮银甲的英武青年正盯着他俩。 那是什么眼神?让两位卫兵很不舒服。不错,那是如同见到痴傻蠢人的目光! 齐刷刷抬头望向小鹿,又再低头看向门帘处的太子,二人面面相觑。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怪叫: “妈呀,太子爷被鹿妖勾魂啦!谁来救救太子爷啊!!!哎哟!哎哟!太子爷!哎哟…” 李元珏一脚一个,将两个语无伦次满脑浆糊的卫兵踢出一丈开外,哭笑不得地骂道: “两个傻子再是胡说我割了你们舌头!” 两名卫兵听太子骂人,终于知道太子无恙。连滚带爬,滚地葫芦般回到太子身前,嬉皮笑脸地连连给太子赔不是。 平日里就与自己这些亲兵亲近,此刻见二人低眉顺眼的模样,李元珏也生不起怒气。强按下笑意,说道: “拓拔扬,你速去将我战马牵来。” 被叫到的卫兵领命急步奔走而去,片刻,大马金鞍来到太子身前。李元珏飞身上马,对着另一名卫兵令道: “拓拔迪,你去父皇帐外守候,待我父皇议事结束,替我禀明我去迎接圣女了!” 不待他说完,雪白灵鹿一跃而起,跨过三人头顶,向远处雪山方向腾挪跳跃而去。李元珏交代完,也是一夹马腹,追赶而出。 一鹿一骑,一前一后!先后奔出王庭行辕大门,绝尘而去! 半日疾驰,本就刻意放慢速度,一路迁就太子一骑而行,雪灵鹿胜似闲庭信步,但太子身下神骏早已疲惫不堪。 终于,刚到达雪山脚下,神驹再是坚持不住,太子为保良驹性命赶紧下马。助爱驹缓缓侧躺在地面,从背囊中取出精粮玉米喂食,又将自己的饮水给它喝。 好一会儿,累瘫的坐骑稍稍缓过来。李元珏爱怜地轻抚鬃毛,又在它耳边轻语了几句,便起身走向等待的雪灵鹿,说道: “走吧,我随你进山。” 雪灵鹿不理他,缓缓靠近喘着粗气的马匹对它轻轻鸣叫了几声。马匹闻声,渐渐放松下来,大眼闭上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悠长平静。 随后,雪灵鹿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李元珏,见他对马匹一脸关切之相。便又在李元珏惊诧的目光中,围着马匹轻踏芊蹄,顿时一座幽蓝结界将马匹护在其中。 做完这一切,再不迟疑,鸣叫一声,催促着李元珏向雪山内部走去。 又是半日光景过去,半山腰。男子解下全身银甲,扔在地上。抬头望了望上方等候多时的雪白灵鹿,一咬牙,艰难地拔出雪地里的双腿继续前进… 黄昏,男子倒在雪地里,抬手抓住一节树枝想要接力在站起来。几次尝试,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男子再也动弹不得。 雪灵鹿几个跳跃,来到男子身边。用两支前蹄支着男子,将他翻过来仰面躺好。男子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大口地喘着粗气。 随后只见李元珏双眼缓缓转动,看向俏立身前的灵鹿。心知自己暂时已是无力前行,对着灵鹿歉意一笑。斜阳撒在这张刀砍斧削的坚毅面孔之上,让这大男孩的笑容显得格外清朗。 闪烁灵动的大眼盯着他,灵鹿心中一阵涟漪荡起。接着见他不支陷入昏睡,心中竟然有些隐隐作痛。这是从未有过的奇妙情感。年幼的灵鹿有些疑惑,却心中隐隐有些喜悦,犹如一盏微光在它心中亮起般的喜悦。 李元珏毕竟只是肉体凡胎,半日策马疾驰,接着又是在罕有人迹的雪山中攀爬半日,体力和坚毅心性已算是远超常人了。不过,而今也已经是极限,再强行唤醒定然伤及本源! 雪儿围着男子左右踱步,有些焦急,又有些不忍,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十五章 洛珈遇险 雪灵鹿,自圣山某处诞生之日起,便与这世间唯一一人心有灵犀,那边是赫连族的圣女。这也就是为何她们初生时便能凭着本能,寻到自己将要一生守护的圣女。 每届圣女,都会得到一只本命契约的雪灵鹿。而每只雪灵鹿的到来都毫无征兆,皆是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圣女身旁。真要说有何规律,共同点便是都在圣女年满十二岁后的某天到来,以及每只雪灵鹿皆是雌性。 其实赫连圣族也对它们的来历很是好奇,几乎每届圣女都会亲口询问自己的雪灵鹿,却也没有答案。雪灵鹿自己根本不知道初生之事。带着无限好奇,曾有族人大范围搜寻圣山,想要找到雪灵鹿族群却毫无所获。据四散搜寻归来的族人讲,整座神山范围内根本没有任何雪灵鹿的踪迹,更别说族群了。 雪山中找不到族群,那雪灵鹿从何而来便一直是个迷!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圣女一代一代更替,雪灵鹿一如既往地不断神秘出现。并且每只雪灵鹿与圣女结下生命契约之后,一生便不离不弃。除了圣女本人,旁人根本无法入得了雪灵鹿的眼! 并且,别看圣女与灵鹿亲昵无间,但若还了旁人,灵鹿可是连碰都不允许碰一下的。 但如今,雪儿的举动实非寻常,一个先前素未谋面的男子躺在雪地之中,却令高傲的雪灵鹿不忍离去,甚至有些担忧的情绪。早知道,与雪儿有着生命契约的赫连洛珈还独自呆在雪山之巅。雪儿此刻耽搁时间越长,赫连洛珈便多一分危险。 终于,雪灵鹿贝齿一咬,做了决定!只见小巧头颅埋到男子腰间一顶,灵巧的几个动作,将男子驮在了背上。虽然男子身长体重,但灵鹿也并不吃力。 来回走动几步,见男子并未坠下,便转身想要向着山巅飞奔而去。 一步刚刚踏出,雪儿心头一痛,脚步也瞬间停住!生命契约传来的疼痛之感一闪即逝,雪灵鹿惊恐地望向雪山之巅! 洛珈有危险?! 契约之力驱动,雪灵鹿想要再次确认,但始终没有回应传来。生命契约可不是寻常的心念沟通,雪山内部这点距离,按理不会出现无法传达的情况! 雪儿眼中惊恐之色渐浓,再不拖延,全身荧光大盛。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向雪山之巅狂奔而去! … 虚空之中,一枚木盒悬浮。四周一众人等皆是盘坐虚空,该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木盒一颤,周围人等顿时睁眼望去,感受着一股欣慰的意境随着烟云袅袅弥漫而出。 随后,水雾烟云散去,两道人影显出身形!自然便是幻匣之灵与那位那接受鹫灵精血传承的青年。 秃鹫之王见状,一个闪身便到了近前,抓住亲生儿子的肩头上下打量,又兴奋地转头望向英俊男子,急切问道: “兄弟,怎么样?!” 听鹫王这一问,一时间,场中众人皆是转身望向幻匣之灵。不过,紧紧盯住男子的众人,并未看到他们期待的神色。甚至在男子脸上,连与刚刚结束的精血传承之事的影子都看不到。 朝着一个方向探出双手,紧闭双眼,眉头皱起!如此怪异的神情动作,显然英俊男子正在努力探索着什么… 众人不敢打扰,只好将目光聚集到那位鹫王的儿子身上。鹫王也不例外,用力一抓大儿子的肩头,问道: “鹫一,快跟爹说,你成功了没?” 青年人重重一点头!本是埋下的头颅渐渐抬起,金黄的眸子黄光爆闪,刺得近在咫尺的鹫奎有些眩晕。 这一幕被旁人皆是看在眼中,那鹫一此刻,虽然样貌与先前并无二致,但这般灵动的目光,哪里还是先前憨直模样?众人心中隐隐已经有了测断! “真的成功了?!先祖鹫灵血脉,在你身上觉醒了?!儿子!这是真的?!” 秃鹫之王此时的心情太过兴奋,虽然儿子已经证实心中猜测,但还是不停问询。 此事对于鹫族的意义重大,鹫族之人得知血脉觉醒成功时的心情,相信没有任何词藻可以形容。就算是有,以鹫族不善言辞,搜肠刮肚也不一定能找出。 既然言语皆是无法表达,鹫族也有自己的方式,去释放此刻的庆幸之心!于是,一众鹫族之人全部化为原型!巨大的本体逐一现身,皆是张开巨大宽广的羽翼脖颈举起头颅向天! 一阵震耳欲聋的齐声嘶吼响彻这片天地!鹫族的嗓音,可算不得好听。不过此刻众人皆是被他们的排除郁结的畅快之意感染了! 就连本就已经获得觉醒血脉的鹤族,也有些感同身受,提鹫族高兴。 旁人的兴奋,却似是与在场的两人无关。一位是刚一出现便行色怪异的幻匣之灵,另一位便是从始至终都密切注视他的白青! 果然,幻匣之灵眉宇间凝重渐渐加重!突然之间怒目圆瞪,收回双手“腾”地踏空便走! 看着英俊男子瞬间消失,白青全身银芒暴涨,“唰”地跟去了。稍后才有话音远远传来,夺入这方四人耳中。 辰虚子,玉璃,鹤族圣姬以及鹫王听完,相视点头。显然对白青安排并无意见,分头行动了。 “鹤翎妹子,你我两族经此一事,算是同气连枝了,以后鹤族有事,我族必将相助。若无他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秃鹫之王鹫奎带着鹫族一众,向鹤族圣姬告辞而来。圣姬自然亦是与他心意无二,正要相互告辞,却听白鹤族长一声叫住: “鹫王,老朽还有一事,望鹫王成全!” 白鹤族长,那是鹤族血脉觉醒之人的亲父,鹫王当然重视与自己一样的身份之人,赶紧答道: “柏年兄长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鹤柏年转头看向圣姬,见她也点头,这才说出心中盘算: “鹫王,如今你我的儿子,皆是传承觉醒了本族初代先祖的血脉,这是振兴本族的大事。然而,我观我儿的状态,该是仍需一些时日,才能将传承消化融通。相信你的儿子应该也是如此。” 说罢,鹤柏年看向鹫族青年,鹫王也随他看去。只见鹫族青年对着二位肯定地点头,鹤柏年再次向鹫王说道: “因此,我想请鹫王应允,每隔一月,便让这两个孩子见个面,交流下心得。不知鹫王意下如何?” 鹫王粗豪,先前并未想到此法。但他可不傻,白鹤族长提出的建议有百利而无一害,怎会不答应?赶紧抓起鹤柏年的手,应允道: “此法甚好!柏年兄长,我怎会不答应?就这么定了!不如,就定在此处高空,除了我们两族,应是无人打扰才对。” 鹤柏年笑逐颜开: “好的,鹫王,那就这么定了!” 与鹤族圣姬再是一番拜别,鹫王来到辰虚子和玉璃身前,深深一躬,才起身说道: “二位,白青让你二人先去鹤族侯他,那我再不便邀你二位。不过待白青回来,你们务必替我鹫奎传话,望他能来我族一趟。我真是有事相商!望二位一定帮我传话!” 说罢又是躬身拱手。辰虚子玉璃赶紧出声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鹫族当先离开了。圣姬也不多话,一挥手,一座巨大云盘凭空出现在众人脚下。心意一动,云盘瞬间载着众人离开了。 热闹纷繁了两天的这片虚空,再次遁入沉寂,仅有两族为了记录方位,各自留下的虚空印记还在无声悬浮… 耳边劲风狂拂,白青好不容易追上奋力前行的幻匣之灵,传音问道: “何时如此着急?” “我也不知,就是刚才突然一阵心悸,很快感觉又消失,我努力探查那个方向也是再无信息。” 幻匣之灵也有些疑惑,皱眉继续道: “总之,就是感觉很重要。像是什么重要的人遇到危险。奇怪,可我也不知道是何人!” 白青听完无言,却心中早已涟漪阵阵。其实就在幻匣之灵所说心悸发生的那一刻,自己也有一丝感觉不对劲。并非如幻匣之灵那般明显的心悸之感,只不过突然有些胸闷而已。但有一点,他也确认那是什么重要的人遇险的感觉! 他一路追来,就是想知道自己的这般感觉是否与幻匣之灵的目标有所关联,却不料这英俊男子也毫无头绪。 于是,两个人巡着幻匣之灵记下的方向,凭着必救的本能,向一个目的地迅速靠近。 然而,这个目的地,便是雪灵鹿驮着李元珏正在奔去的那处雪山之巅! 然而,无论雪灵鹿,幻匣之灵还是白青,至此还不知目标一致。 茫茫雪山,虽然说垂直距离不长,但山路崎岖陡峭,纵是雪灵鹿在此攀登,也是速度受限! 云层之上,无际高空,直线距离虽远,而两单身影神光暴涨,正是风驰电掣! 双方还不知道,顶多一个时辰后,他们便会同时到达,相遇在那处雪山之巅! 而那时,便是白青是第一次见到这只雪灵鹿,忠诚乖巧的雪儿… 第八十六章 往事如芒 两道银光划过天际,渐渐远去。而妖林正中那位亦是缓缓睁眼,望向远方的天空。 “此人修为稀松平常,却怎的在我妖林引出这诸多秘辛?方才鹫族那道妖魂振荡竟然让我都有些心悸。待此番事了,该去鹫族看看了。” 正是心中思量间,一白一褐两片晶羽飘然而至,停在这位男子狂暴的气息漩涡之外静静悬浮。 男子一甩满头蓬松卷发,有如实质的目光炯炯望去,竟然在这气旋风暴中打通一个通道,令得两片晶羽得以顺着通道来到身前。印在额间,晶羽化为点点晶莹光点没入男子脑中。 “幻匣?没听过!人类就知道借助器物,他们不知真正的力量是自身的!哼,这人类运气,人缘还真不错。熊、鹤、鹫都不愿阻他,我都有些想要见见他了…” 不过,显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不可能分身前去。摇摇头,一根鬃毛自头顶分离而出,电掣风驰地飙射而出,向着那暗红之地迅速掠去! … 漆黑的四周唯有一处微弱光线,照亮了不到一丈见方的地界。地面像是铺着一层沙,干燥松软。一株矮小植物生长其中,同体碧绿。紧挨着植物,一位妙龄少女额头枕在手肘,侧匐其上,模样像是睡得很香甜。 “咚~” 一滴甘泉不知从何处滴落,砸在矮小植物的碧绿叶面上,瞬间被染成碧绿。一股异香弥漫开来,水滴压着经脉无声滑动,最后划至绿叶尖端再次成型。 “哒”的一声落在少女唇角,再又缓缓浸入。 熟睡少女喉中一暖,水滴吞入腹中。本是睫毛颤动的少女,随着水滴的吸收,睡得更沉了。 “这是哪里?你是谁?” 一个微弱的荧光小人盈盈而立,身材样貌竟然与熟睡少女一模一样。而她身前,一个浑噩雾气来回飘荡,看不清是何物。 少女的提问,像是激起了这雾气的一丝情绪。只见本是灰蒙蒙的它缓缓转为淡淡黄色,还有些莹莹发光。飘动之间,照亮了周围一些石壁,似乎还有些画像图案。 这个荧光少女并非真人本体,看不清石壁上的图画。但那雾气显然不同,缓缓飘过石壁,像是在认真观看。随着它经过每副图案,其雾气色彩都会有些变化。 粉红时,淡淡情动飘起。 幽蓝时,戚戚幽怨浮生。 鹅黄时,深深爱意涌动。 赤红时,刻骨恨意激荡! “轰!” 赤红炎雾爆起,瞬间冲向荧光少女!直至逼近的一刹那才顿然停滞! “呀!” 荧光少女吓得跌坐下去,抬起一支晶莹藕臂挡在额头。 “赫连圣族!赫连圣女!你可知你前世今生?!” 雾气竟然口吐人言,少女被问得呆住,放下手臂茫然看向它。不待少女反应,赤红炎雾旋转升起。居高临下,一位老妪的呵斥声再次传来: “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在这不见天日之地彷徨经年,就是不愿忘了当年的仇怨!” 少女很疑惑,但听问老妪此言,心中生出怜悯,晶莹剔透的眸子望着高处的炎雾,口中轻轻问道: “老奶奶,我叫赫连洛珈,虽不知您为何如此生气,但应该是与我赫连族有关。要不,您跟我说说,兴许…” “在我面前,还要装出这般乖巧可怜吗?你狠心的模样就像刻在我的心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那张脸!” 少女听出来了,这位应该是和一位与自己长相颇为相似的人有着巨大仇怨,而错把自己认作他人了。不过善良的少女认为,结下仇怨的双方皆不好受,既然这位老奶奶就在身前,便做些开导: “老奶奶,我知道您心中有着仇恨。但我刚才也见到您还有其他美好的情绪啊!如果那些美好的回忆能战胜仇恨,老奶奶您一定会更快乐幸福的。” 说着,少女缓缓走到石壁之前,指尖一抹银光亮起,照亮了身前一副壁画。 “你敢!你…” 赤红炎雾内传出惊怒呵斥,本是差点爆起攻击少女,却在少女点亮壁画之时生生止住! 壁画像是历时已久,边缘有些残破脱落,但大部分还色彩鲜亮。所绘一位毛发蓬松,上身赤裸,肌肉虬结的伟岸男子,傲立在峰岗之巅睥睨万兽!下方巨兽膜拜,天空鹏禽盘旋!而这位雄霸蛮荒的男子身后石台之上,一只雌兽匍匐静候… “猊郎…” 雾气中,赤红之色渐渐缓解,荧光少女紧绷的心绪也稍稍放缓。虽雾气并无面目,但少女早已被那雾气中散出的浓浓眷恋感染。一刻无言,少女静静肃立陪着老妪… 不过,雾气似乎并不稳定,突然一阵颤动,像是被上方某种力量拉扯。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雾气又一次咆哮起来: “把你的手拿开!就是这双手,害了他!” 却见少女径自走向下一面石壁,指尖的银光,也随着她盈盈款款地划到了那里。洛珈专注地望着另一副巨大壁画,就像先前并未听到雾气中老妪的咆哮一般,呢喃问道: “这是哪一件往事,老奶奶,您能说给我听吗?” 雾气中,老妪的声音渐渐低落,就连声音都低不可闻: “我与猊郎青梅竹马,自幼如影随形。族中早已定下我们的婚期。本该与我双宿双飞,一生相伴。直到他遇到了你,一切都变了!猊郎不再带我去峰岗流连,而是想尽办法要去外面找你!族中长老合力围堵,竟然被他重伤逃脱!” 早已幽蓝的雾气中,老妪的话音从开始的力不从心,渐渐转为些许歇斯底里: “拼得一身重伤,他也要去找你!可是,要不是我替他挡下我父亲的钢爪,他怎能逃脱?我就在他身后,躺在血泊里,背心恐怖的伤口,也不及他头也不回逃走的背影更加疼痛难忍…” “吧嗒…” 一滴莹莹发光的水滴坠落,落在脚下虚无之处,竟然荡起一丝涟漪。少女在抽泣! 她那早已被泪水混淆的目光,紧紧盯着倒在血泊中的雌兽。明知自己心爱的人是要去追寻另一位女子,却忍不住要去助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而那杀招的主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显然,这对于老妪,是痛彻心扉的往事!少女心痛,不愿让老妪伤心,又举着手指,移向另一面。 壁画里明快的色彩,映射着阳光明媚的画面!艳阳高照,一只幼兽在草原上跌倒。圆圆胖胖的小脑袋,阳光下闪烁金光的蓬松毛发,短小粗壮的小腿四仰八叉。大长着的嘴巴里,小舌头顺着可爱犬齿歪在一边,又大又亮的清澈眼睛还好奇地盯着前方逃走的猎物。后方,初为母亲的雌兽担忧地远远跟随… “这一定是你的儿子!好可爱的小兽!” 少女明快清亮的嗓音响起,终是在老妪的心中点亮一起欢愉。那团雾气缓缓飘来,停在幼兽图案之前轻轻摩挲。浓浓爱意,让近在咫尺的少女都暖意融融。 母爱,兴许是世间最伟大美好的怀抱。雌兽眼中的小兽,成了她整个余生全部寄托。 “猊郎,这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狠心不回来看看他…” 少女被老妪最终又变得低沉的话音唤醒。她心里难过,她开始懂得老妪承受的疼痛。 最后一面石壁,被老妪所化的雾气照亮。少女被扑面而来的赤红吓着了,那是血! 幼兽长大了些,他和母亲寻到了自己的父亲。但这位曾经睥睨万兽的伟岸男子早已气绝!他倒在雪地里,胸口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血水潺潺,将身下白雪尽数染成深红!雌兽捧着伟岸男子苍白的脸,昂首向天凄厉嘶吼!幼兽嚎叫地抓扯着父亲蓬松的头发,努力想要将他拉起… 少女哭了,这画中含义令得她心肺撕裂般剧痛! 雌兽来晚了,她一生眷恋的爱人再不会醒来… 幼兽来晚了,他伟岸如山的父亲再也站不起来,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讲个自己听的父亲… “我恨他,是他抛弃了我…可我的儿子爱他,即便是他父亲也抛弃了他…” 老妪喃喃自语,儿子爱自己的父亲,她应该感到幸福,可又带着恨意。她恨自己的丈夫,却又舍不掉浓浓眷恋。 不知不觉雾气移动到了壁画一处角落,照亮了那一处。顿时,雾气顿时赤红翻滚,滔天恨意实质般冲向少女! 少女不明所以,被推得向后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雾气不断冲刷着她周身荧光,让她似迎着飓风般用力喊道: “老奶奶,我知您心中悲苦,可是…” “你知我心中悲苦?!你给我看看这是谁?!” 风停了,少女终于睁大眼睛,看向雾气最后照亮的那处角落。 远处,一位白裙素裹的女子盈盈俏立。与近处血红不同,女子神色冷淡,不带有一丝情绪!她的身侧,立着一只雪白灵鹿,却是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然而,待少女揉了揉眼,再次将目力聚焦那位冷淡女子面庞,却被那般容貌惊呆了! 第八十七章 赫连舒洛 荧光少女从震惊中醒转,茫然看向老妪所化雾气。赤红地雾气待她看来,咄咄逼近,老妪冷漠无情的话音响起: “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赫连舒洛!” “赫连…舒洛?老奶奶,您真的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赫连洛珈!” 少女摆手,想要继续向老妪解释,不过忽见雾气隐隐颤动,看起来像是正在忍受巨大痛苦,只好闭上樱桃小嘴,无奈地再次看向壁画中的那位。 “你现在骗不了我了,你的模样我不会认错!赫连舒洛,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与你形影不离的雪灵鹿离开。没了守护灵兽的护佑,终于将你的灵魂拘来。虽然而今我已无力毁灭你,但你也休想再出去,就在这里陪我吧…” 说罢,雾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颜色渐渐恢复到灰白之色。不再荡起任何波动,在这片黑暗中随意飘动。 “老奶奶,您真的认错人了。壁画之上那位,的确与我样貌相似,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不是我。不过,您说她复姓赫连,的确该是我族之人。这么说来,也许是我赫连族的某位先祖。” 少女走近毫无波澜的雾气,真诚讲出自己的猜测。见雾气仍是毫无动静,心中猜测可能老妪正在气头上,不愿理会自己。 之前,洛珈在族中面对像外婆一般的那位长老时,也常有如此状况,都是自己认错后才重归于好的。 想到此处,赫连洛珈只好继续讲到: “老奶奶,壁画所绘,的确是凄凉悲切的往事,我并不怀疑您身在其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是我坚信,这里面一定存在巨大的误会的!” 想到老妪的切肤之痛,洛珈黯然,不过还是继续振作精神解释道: “我赫连一族的圣女,若非良善玉洁不可传承每一届圣女绝不会行伤天害理之事!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小兽的父亲去世,您可知晓?” 赫连洛珈期盼地盯着扔在继续飘荡的雾气,一刻钟雾气老妪还是没有反应。见静候无用,洛珈怯生生地继续问道: “老奶奶,您的儿子呢?他在哪里?” 洛珈对那阳光草原上嬉戏的小兽印象深刻,那该是老妪最为疼爱的宝贝。也许唯有她的儿子,才是解开她心结的钥匙。 果然,少女话中刚一提到,灰白雾气一顿,随后又继续飘动起来。 洛珈可不愿放弃,追问道: “您先前说自己的儿子是你的全部寄托。而您也该是他最亲爱的母亲,您在这里枯守,他也不愿的!” 灰白雾气终于停下,老妪喃喃道: “傻儿子,你好好活下去,妈妈的心意已决,何必再做那般傻事?” 说着,雾气又顿时被某种力量拉扯变形。这次,少女看得仔细,那股力量显然是要将雾气牵引而去!但又该是隔空来的,不能抓实,被老妪轻易就拜托了。 果然,雾气中,老妪的声音再次传出: “傻儿子,不要再为妈妈耗费精力了,界内无敌是你父宏愿,你替他完成吧…” 赫连洛珈被拘来的灵魂,也就是那荧光少女,听这老妪自语,再联系前后,便终于有了些猜测。 按照老妪所说,这漆黑之地可以困住灵魂,而洛珈便是被这老妪不知用何方法拘来。而这雾气也该是老妪的灵魂,不过兴许是时光太过久远,才不能化为人型。 然而,她所化雾气显然有被外力拉扯。而那外力施展之人,就该是老妪口中的“傻儿子”。那么说明外界之人使用某种秘法,也可将囚禁于此的灵魂救出。不过前提是被拉扯的灵魂不反抗。 然而,老妪拒绝被儿子救出,口中说是为囚禁她的仇人“赫连舒洛”。 赫连洛珈何等蕙质兰心?想到此处,再哀婉地看向已不能再化为本身形象的灵魂雾气,已经有了明悟。心中感同老妪悲苦,口中幽幽叹道: “老奶奶,您的儿子不傻。试问天下哪位儿子能放任自己的母亲孤苦无依?他想让您回到他身边,想要照顾您终老…您遂了他的心愿,与他团聚吧!” 其实,赫连洛珈也有了一些决然。这一家三口与那位名为“赫连舒洛”的先祖也许有着天大的误会,但毕竟事情与赫连圣族有关。就算替自己的先祖还了这等因果,也未尝不可。 凄婉的荧荧玉臂悄然抬起,伸向思念儿子默不作声的雾气。少女轻咬贝齿,灵魂荧光开始涌动,随后缕缕荧光自指尖渡入雾气之中。 “你!” 老妪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醒,却很快被洛珈灵魂精纯之力震得暂时失去意识。 洛珈闭上双目,不断将自己的灵魂精华渡给老妪。随着雾气吸收,渐渐凝实,又幻化成型,最终一位苍老的身影卧在虚空。 “嗡~” 洛珈的手臂落下,变得有些透明的荧光少女无力倒下,身影在这片漆黑之地沉沉浮浮。 “呲呲!” 另一边刚刚凝实的荧光身形再次被拉扯数次,竟然消失不见!老妪昏迷,竟然真的被那外力拉扯了出去! 寂静,漆黑!淡淡荧光少女,无声沉浮… “嗡~” 妖林正中,蓬松毛发的精壮男子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褐色瞳孔紧紧锁定身前那具水晶之棺! “成功了?” 金色毛发微微颤动,男子喃喃自语道。 就在刚刚,他这次施展的秘法牵引之力不同以往,竟然没有受到排斥。而就在“嗡”的一声微微震动之后,水晶棺中真的有了些许不同。观众之人毫无波澜的躯体内,真的传来一丝充盈之意! “母亲!您回来了?!” 金发粗犷的男子手中洪力卸去,周围空间终于不再剧烈波动,恢复了平静。 兴许是灵魂离体时间太久,水晶棺中的躯体微微震颤,却没有立刻醒过来。男子郑重打开棺盖,将苍老的母亲抱出,轻轻放在方才自己盘坐之地上。而自己在母亲身体之侧坐下,默默守护者老人。 粗陋房舍中,一个个高大身影走出。 云雾缭绕的溪水之畔,一位位白衣飘逸身形闪现。 参天巨树之巅,越来越多的灰褐色巨禽聚集。 … 数以万计,无论种族,分布在妖林各处的妖兽们同一时间望向这座妖林正中之地。一年以来皆是空间不停震颤波动的方位,就在刚刚,这等动静突然消失,一切归于平静,令得林中大小妖兽皆有感应。 不知何时开始,四周逐渐有了一些身影出现。见金发男子一动不动静静守护,这些身影也不去打扰,纷纷跪伏下来,跟随他等候着老妪的醒来。 而这些人中,却也两道身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跟随鹤族圣姬而来,此时正立于外围,注视着圈内的金发男子。 此二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留守鹤族的辰虚子和玉璃。方才初一抵达,他们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人! 显然,男子身上的能量波动并非寻常!二人心中早已将那等修为与白青做过比较,而白青,显然稍逊一筹! 面面相觑,皆是心惊。再抬眼四顾,这四下之人中随便挑出一位,也定然是本族最强者。而此刻,他们竟然无声无息,无比心悦诚服地跪伏在地,满面的虔诚。可见,这位正中之人,金发褐眼,全身充斥着爆炸性力量之感的男子必然是地位超然! 随着时间缓缓流转,妖林中所有种族的王皆已齐聚。辰虚子二人早已被这等景象感染,再次望向那位默默守护老妪的男子,一股难掩的睥睨之意四散传开。 “万妖之王!” 四个响亮震撼的文字突兀展现心间!辰虚子和玉璃仿佛见到一位蓬松金毛的巨狮立于峰岗之巅睥睨万兽! 震撼! 这便是万妖之王的威慑,哪怕他只是静卧,也令得靠近的众妖由心底生出膜拜之感。 这世间妖兽遵循的规则,是弱肉强食!而面对强大的王,自然而然选择臣服。更不必说面对万妖之王! 辰虚子玉璃的所见,自然是震撼非常。而另一边,三人一鹿,却是心急如焚! 幻匣之灵落在雪山之巅,瞬间放开神识探查四周。白青稍后落下,立在一处裸露在外的巨石之上,目光不离幻匣之灵。 片刻,二人灵觉一颤,同时转头望向一处银色巨木。巨木树枝之上,立着雪白小鹿,小鹿背上,还驮着一人。 方才小鹿轻车熟路地攀登到这处山巅,正要搜寻洛珈下落。却被先一步到达的二人吸引了注意力。谨慎小心的雪儿稍稍跃上树枝,闭目细心感应才知二人与洛珈消失该是无关。 而它的感应之力瞬间便被那二人察觉,这才有了刚才二人突然望来。 雪灵鹿睁开双眼,划过下方英俊的幻匣之灵,又望向远处巨石上的身影。然而当它看清白青面目之时,却下意识松懈了全身的警惕。 “呜呜~” 小鹿有些委屈地对着白青鸣叫。而白青听着这可爱小鹿的声音,眉宇间渐渐皱起。缓缓走到巨木之下,抬头注视雪儿,问道: “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 第八十八章 山巅奇遇 雪灵鹿初一见到白青,便卸下所有防备,甚至委屈地鸣叫,就像终于找到了可依靠之人。 白青也是心中突然生出似曾相识之感,这让白青很是疑惑。要知道面前这只雪白晶莹的小鹿,自己可从未见过,甚至不清楚这是什么物种。 “你认识我?” 听闻白青询问,雪儿本能地点头,片刻却又疑惑摇头。看来雪灵鹿与白青一样,本能的感觉对方很熟悉,却搜肠刮肚也没有关于对方的半点记忆。 雪灵鹿灵巧无声地在树枝间腾挪跳跃,很快便来到白青身前。二者距离如此之近,亲近之感顿然更加强烈。 雪儿凑近,在白青身上左边嗅嗅右边闻闻,最后用额头拱起白青手臂,钻到他腋下怀抱里磨蹭。亲昵的举动让白青也很是愉悦,换抱着雪儿的脖子抚摸她的额头。 “雪儿?” 一人一鹿亲切接触良久,那幻匣之灵亦是早已来到他们身前,突兀地喊出雪灵鹿的名字。 白青怀中雪白小鹿一怔,抬头和白青面面相觑,转头疑惑地看向英俊男子,随即又回头盯着白青。 “他刚刚叫出的,是你的名字?雪儿?” 雪灵鹿肯定地重重点头,随后便于白青一道再次转头看向幻匣之灵。 见这一人一鹿望来,而眼中又皆是询问之色,幻匣之灵很无奈摇头道: “别问我了,我也根本不知道为何能叫出它的名字。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的确,岂止今天?白青一行自从进入妖林以来,哪件事是属寻常? 去熊境,发现绝世熊王竟然就是昆仑! 鹤族阻扰,却爆出两族远古秘辛,唤醒幻匣!甚至还见证了鹤、鹫两族初代血脉在族内觉醒! 来雪山之巅,初次见面的雪灵鹿就似曾相识! 而今,这幻匣之灵竟然不明所以地叫出了雪灵鹿的名字! 一系列的事,似乎隐约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断断续续不可思议。 “呜~” 一声微弱的呻吟响起,雪灵鹿背负之人动了一下。雪儿顿时有些紧张,转头关切地盯着自己背来的这位。 兴许是睡了一个时辰,年轻力胜的青年恢复了些体力。亦或是众人的动静吵醒了他,他醒了。本想伸个懒腰,刚一动手臂,酸痛顿时淹没而来,才不自觉呻吟出声,吸引了旁人注意。 雪儿轻轻卧下,白青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赶紧帮着那趴俯之人坐到巨石之上。银甲早就卸掉,而今仅着皮毛衣物的青年稍作休整,才缓缓拉下保暖所用的头套,低头整理着一路颠簸弄得遮住眉眼的乱发。 白青稍稍探查便知此人一介凡人,雪山之巅的极寒对于修炼之人毫无影响,不代表凡人也能忍受。于是转身张开双手,随意一招手便凭空抓来一些干燥木柴,堆砌在巨石一侧。一个响指之后,篝火熊熊渐起。 果然,凡人男子迅速奔到篝火旁,将自己双手,身体尽量摊开,尽情地让火焰驱散周身的寒气! 火光印在他脸上,那副不算倾世美颜,却坚毅阳刚的轮廓在红白之间若隐若现。 一时间,雪儿看得呆了。注意到雪儿的异样,白青这才巡着目光看去,终是看清了这位凡人青年。 “李元珏?!你是李元珏?!你怎么在这儿的?” 白青自幼很少远行,认识的凡人之中,多数是蜀英城之人。外界之人认识的并不多,李元珏便是这屈指可数的其中之一。 先前边关湾流城一别,不曾想在此地再次相遇。不过这次见面的确太出乎白青意料之外。在这罕有人迹的雪山之巅,又是被这似曾相识的雪灵鹿背负而来!难怪心性已然坚毅远胜同龄人的白青都是如此失态。 白青这一惊呼,亦是将旁人好奇之心激起。雪灵鹿和幻匣之灵惊讶地盯着白青,满面疑云。当然,最为瞠目结舌的,还是篝火前方的北夏太子爷! “你!?白青?白青!” 回想先前历经艰辛攀登直至力竭昏迷,一觉醒来,饥寒交迫。却在此时遇到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熟人,李元珏亦是惊诧得紧。 两人走到一起,皆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白青自然并非当初,而北夏太子亦非往常。上下打量这位蓬头垢面,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李元珏,哪里还有之前见过那位英武卓绝的太子爷模样,白青险些失笑。 短暂惊诧后,李元珏亦是仔细端详眼前少年,心中所想已是不足为外人道。 首先,自己虽是北夏储君,但白青作为天选之人实非自己可比。 其次,如若早些时候,自己还保留着与之相较的一丝傲气的话,那么每次再见白青,其身上自然而然溢出的超然气息也不断消耗着自己的骄傲。 而今,一觉醒来,蓬头垢面地站在白青身前,虽说毕竟一代储君,不至于自惭形秽,但如此明显的仙凡之别还是令李元珏狠狠地被打击了一番。 白青不知他心中这万般思绪,加之先前几次见他印象不错,稍稍躬身,拱手微笑说道: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元珏也是豁达之人,心绪收敛,站直身子亦是拱手还礼道: “你我年纪相仿,此地又没有外人,何必称呼那些名头。我虚长你几岁,厚颜自居个兄长可好?” 白青见他敞亮,也不扭捏。二人一时勾肩搭背,畅快大笑。 “湾流城一别,白青贤弟更是风采更胜往昔,为兄羡慕得紧啊。只是不知贤弟此行何为啊?” 说实话,白青至今对于此行目的,的确是毫无头绪。他只是追着幻匣之灵而来,然而据他途中与幻匣之灵的说话来看,幻匣之灵之所以前来,亦是出于本能。 而今被李元珏如此一问,便转头看了一眼静候一旁的英俊男子,才无奈地答道: “元珏兄长千万别多想,我与他前来,完全出于他所受本能召唤。别说我并不清楚为何而来,就连他自己所知线索亦是不多。只是说感觉有必救之人遇险!” “必救之人!遇险?!” 李元珏忽地转头望向雪灵鹿,急切问道: “你可知圣女下落?!” 雪灵鹿大眼盯着他,无奈摇头。李元珏也算人中龙凤,心窍玲珑,很快将一些线索都串起来。 稍作思量,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我猜我们所为之事该是相同,我为寻那赫连圣女而来,而这位仁兄所谓必救之人,应当便是圣女无疑!” 白青也是有此猜测,点头同意。而幻匣之灵从始至终并未加入话题,只是一味放开神识四处搜索,不过见他神色该是至今并无所获。 雪灵鹿听闻李元珏提到圣女,顿时也有些焦急,四下跳跃跺着芊蹄。 既然目标一致,又皆非敌对。众人很快便分工合作,在这处山巅开始搜索! 然而,神识探查并无圣女气息的信息,只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了,大家自山巅中央分散而出。 李元珏毕竟只是凡人,在这雪地里行动艰难。白青见状脚下一跺,震得山顶白雪尽数弹至一人高度。接着右掌一扇,脱离地面的白雪四散飞去。再无大雪覆盖,搜索继续进行。 很快,雪灵鹿发现了一些东西。立在原地嗅着地面,兴许这处冻土依然冰冻经年,并无线索。但雪灵鹿却有一丝烦躁之意在心中搅动,试着走出这处范围,感觉消失。再回来,感觉再次出现。 雪灵鹿不明所以,低声鸣叫。白青等人听到雪儿声音,迅速靠近而来。雪灵鹿见他们赶来,便用前蹄踏向地面,口中短鸣。 众人意会,仔细向地面看去。 与别处不同,此处并非岩石覆盖。坚硬的冻土有些稍稍凸起,而中央有一些地方的颜色,较之周围更深。 当众人皆发现有些区域颜色不同,便默契地向外退开,试图看看这颜色深暗的泥土到底延伸到何处。不过很快,大家并未退到太远,便到了尽头。 自脚下向众人所划出的范围延伸望去,占地不大,但看不出什么规律。还是白青灵敏机智,当先跃上半空,才埋头想下望去。 “你们最好上来一观!” 声音不大,却穿透而出了白青压抑的惊诧之情!众人一听,明白了过来。幻匣之灵瞬间来到白青身侧,而雪儿也架起李元珏飞上半空悬浮。 三丈见方的区域内,大量乌红的地面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图案!任谁在此处望去,皆能轻易看出全貌! “这是血?看形状,是一头狮子?!” “如此巨大的狮子?普通妖兽可也未必能有这等体魄!这下面不会是某种狮形妖兽的王者遗骸吧?” “妖兽王者的遗骸,为何会被遗弃此地?他族内族人知晓其下落?” “呜呜…” 三人各自猜测出声之时,却忽的听见雪灵鹿有些凄哀的鸣声传来。 “雪儿,你知道这是何人?” 白青问,雪灵鹿摇头。 众人更是不解,然而幻匣之灵却突然动了。 下方一阵轰鸣,尘埃落定。那具骇人听闻的巨大遗骸,重见天光! 也许,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也将要随之而出,向白青众人徐徐展开! 第八十九章 巨狮遗骸 巨大的妖兽遗骸,并不奇怪,妖兽本体形态本就比正常兽类更为巨大。不过狮类妖兽,体型达到如此规模的,便不多见了。这就是众人猜测这是一位王者躯体的原因。 来到下方围着遗骸仔细端详,白青众人越发惊叹。头部一直延伸到胸前的黄金鬃毛熠熠生辉,全身皮毛亦是保存完好。 全身肌肉壮硕,粗壮的四肢,钢鞭般的狮尾,皆是饱满隆起之状。若不是 所有人都在其身上探不到半点生机,亦是没有鼻息,还真会认为这头雄狮只是在匍匐假寐。 “呜呜~” 雪灵鹿的鸣叫再次响起,众人随即向她所在位置聚集而去。 “嘶~” 白青等众人顺着雪儿视线望去,当亲眼目睹那巨大伤口之时,皆是倒吸凉气。 要知道即便是寻常野兽,身体强度就超过人类。然后妖兽之躯,也就是所谓妖体,强度更是不凡。而眼前这具遗骸,显而易见其主人至少是位妖兽王者,那等级别的妖体,神兵机器也不一定能伤其分毫。 但众人眼前,这黄金雄狮的胸口,一个巨大的豁口赫然在目。而今已再无鲜血淋漓的情形,但依然让众人感到可怖至极。伤口的下方,地面最是暗红。看来就是此处涌出的血液,才将大地都染成那般模样! “由此恐怖伤口可见,这该就是致命伤!能洞穿妖王的躯体,一击必杀的一击,那是何等威势?这是何等武器才能有如此威力?” 白青脑中震撼非常,众人胸中亦是皆有此等疑问。不过,年代久远,这些疑问看来也是无从解答了。 妖王陨落,众人不免生出一些悲戚。白青走得近了些,想要再看看伤口,却突然心中一道警兆闪现!下意识往后退却,却一步撞在身后雪灵鹿身上! 李元珏被一人一鹿的异状吸引,一眼望去,却见他们皆是瞪圆双眼望着狮王遗骸的眼睛!自己赶紧巡着方向望去,盯着看了半天却并未发现异状… 李元珏当然不知,雪灵鹿与白青此时震惊的却有其事!就在刚刚,他们因观察狮王伤口而靠得太近,突然却生出似被巨狮盯住般的警惕心兆。 白青后备发凉,缓缓抬头望向巨大遗骸的眼睛。巨狮的眼睛眯着,却留有一道细细缝隙。半晌不敢动弹,额头冷汗滴落,白青才慢慢确定那双巨眼并未注视自己或是雪灵鹿。 稍稍心安,白青转身却见雪灵鹿依旧肃立不动,只不过目光所及已经自遗骸巨眼转向了另一处。正要询问,雪儿却转向自己,向狮王抬了抬下巴,又向方才所望方向努了努嘴。 白青会意,先是看向狮王,只见狮王遗骸随时匍匐向前,而头颅却回转向这一侧身后。又转头望向雪儿努嘴方向,是那块刚才自己所立的巨石。 心中灵犀一闪,白青再次回头望向遗骸微眯的双眼。原来,狮王盯着的便是巨石的方向。 于生命的最后时刻死死盯住的方向,定然是非比寻常。那里所立的,要么是仇敌,要么是保护之人。 不过从狮王的伤口,和倒地匍匐的方向判断,敌人不该是在其回头望去的方向。 那么有极大可能,巨石之上正是遗骸的主人保护之人。兴许,正是狮王将那人挡在自己身后,替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一位至少达到妖王之阶的强者豁出性命去拯救?不过这也是再无线索可巡,白青与雪灵鹿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随后,雪儿再次轻盈挪开,去遗骸别处探索去了。其实,雪儿如此仔细地检查遗骸,并非忘了此行目标。反倒是正因为想要寻找赫连洛珈,才如此仔细搜索。 这一想法与白青倒是不谋而合。在他看来,幻匣之灵所说的必救之人便是雪灵鹿和李元珏要寻的赫连圣女。而赫连圣女就是在此处山巅突然消失,然而这光秃秃的雪山之巅除了有此超级强者遗骸外,便再无其他奇异之处了。因此,也许圣女失踪,兴许真的和这个遗骸有些关联。 时至黄昏,众人亦是一无所获。 白青来到幻匣之灵盘坐之处,见他面带决然之色,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去,便在其身前坐下。 随后,李元珏也有些精疲力尽地来到近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热气。 大约一刻钟时间,一道雪白的身影跳跃而至,立在众人面前。轻轻一抖,背负的一堆蔬果落下… 难怪雪灵鹿先前离开了一会儿,原来是去取了这些吃食。李元珏显然已是饥饿难耐,胡乱抓起滚落的瓜果,在衣服上随意擦拭几下便狼吞虎咽起来!雪灵鹿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还将地面某些好吃的果子拨弄到他身前。 李元珏只顾着充饥,脑中自然一片空白别无他想。白青此刻旁观,却心中明镜一般。 此地除了李元珏这个唯一的凡人之外,其他人、鹿,皆是修炼者,别说这一顿不用吃,就是长期辟谷也无大碍。所以这些蔬菜水果本就是雪灵鹿专程为李元珏采来的。 其次,再看这些果实蔬菜,随时素食,但也绝不可能是在这荒芜冰雪覆盖的雪山之中能够采摘的。因此,雪灵鹿为了采摘,定然是去了不近的所在。 本来,以雪灵鹿的灵动和速度,倒是不难做到。就看她自这山巅前去北夏王庭接李元珏,不过也是一会儿功夫,便可证实。 不过,白青虽不知雪灵鹿通常只忠诚于圣女,但也不难猜到其高傲的性子。因此,此刻见这头雪白小鹿竟然为李元珏跑上跑下张罗吃食,白青很是惊诧。虽有些猜测,但也不好确认。 待李元珏吃完,天色已是渐晚。白青在巨大遗骸身后背风处点燃一团篝火,让李元珏可以取暖。众人围着火堆亦是盘坐下来,守候此地,神识放开,不放过随时可能出现的赫连洛珈的信息。 与寂静无声的雪山之巅惊人相似,妖林正中,亦是众人围坐,守候一处。 辰虚子和玉璃自始至终并未离开,也从周围鲜有出现的议论中大概有了些许了解。 原来,他们猜得不错,在那中央老妪身边蹲坐的,的确是此处妖林第一强者!以他的实力和号召力,说他是万妖之王并不为过! 而先前这位万妖之王一直将自己母亲的躯体保存在不知何处寻来的水晶棺中。一年多以前,突然有一天万妖之王将此地封锁。此地变得罡风凛冽,空间也不稳定,无人可以靠近。 时至今日,这封锁才被解除,看起来,像是万妖之王进行了一年多的事大功告成,于是万妖来贺! 不过,来到当前,发现万妖之王并未动弹,似乎在等待其母亲醒来。又不敢离开,便都在此地陪着那位最强者一起等候。 时至午夜,众妖族王者皆是闭目养神,辰虚子和玉璃亦是在不久前入定去了。 突然,努力呼入空气的声音自中央传出。众妖顿时睁开双眼,多数已经第一时间起身眺望。 “母亲!” 居中金发少年双手扶住突然弹起上半身的老妪,兴奋地喊叫道。 老妪刚刚醒来呼吸有些困难,坐在原地闭目调息半晌,才缓过气来。金发少年感受到母亲体内一切都好,一把抱住老妪,开心地喊叫道: “母亲,你终于回来了,儿子终于成功了!” 堂堂男儿,又是修为惊天,万妖之王,却在此时此刻为母亲的回归落下一行清泪。 众妖王者见老妪醒来,赶紧再次拜俯,异口同声呼道: “妖王功成,可喜可贺!” 被这一喊,老妪这才看到周围聚集的大量妖族王者,顿时心中骄傲升起!这等场景场面,她已经太久未见了。上一次,她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默默趴伏在心爱之人身后… “你们能来贺,我很高兴。” 说着,随手一挥,无数光点散开,没入各位妖兽王者眉心。众妖先是一惊,接着竟然尽数面露喜色。显然,那些万妖之王看似随手撒下的神奇光点,对众妖皆是大补之物。 受此奖赏,万妖再次跪伏膜拜。直到金发少年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行了,我要跟母亲说话,你们退下吧…” 说完再也不看周围,径自回到老妪身后盘膝坐下,抬手替母亲揉捏着肩膀。众妖见状,皆是识趣纷纷离开。鹤族圣姬也来到辰虚子二人身前,领着他们一闪消失不见… “母亲,请答应儿子,以后不要再那般行事了!” 捏着肩,金发少年凑到老妪侧脸,满面担忧地讲来: “要不是借助那口不知何人送来的水晶棺,您的躯体儿子都不一定能保百年不朽!要不是水晶棺中那部奇怪的画卷,儿子还不知如何能将您的魂魄拉回躯体!” 金发少年回想那一日,枯守近百年的母亲躯壳即将崩溃。却突然从天而降这口水晶棺,棺内画册详细绘制了如何保存躯体和召唤魂魄回归的妙法。今日一朝功成,更是感慨万千道: “这次算是母亲您吉人天相,下次还是都有此昨日便不好讲了。” “行了,我的儿啊,你先听我讲!你的杀父仇人,我已拘了她的魂魄囚禁!” “囚禁魂魄?难道?囚禁在那里?” 第九十章 母子相见 “你猜的没错,能困住赫连圣女灵魂的,只有那里了。在那里,灵魂得不到补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弱化,直至消散…” 老妪一开始还满面仇恨之相,却在说道灵魂弱化之时,眼中出现一丝复杂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犹豫,却被儿子捕个正着,不过他并不知母亲犹豫的原因并非其他,关切道: “母亲,我当然知晓那里对灵魂的束缚力量有多强大,所以才不惜一切也想要将您救出,幸亏虽然您被困多年,灵魂还并未受损,这才让儿子能继续在您膝前尽孝。” 老妪欣慰地看着孝顺的儿子,回想起当初做的决定,心中也满面苦涩,说道: “我儿孝顺,母亲怎会不知?不过那赫连舒洛害死你爹,我也难掩仇怨啊!说来兴许是你爹在天之灵,我日夜守护他的遗骸终被我探查到那个囚禁灵魂的地方。也是天助我也,尽然真的将那赫连族圣女送到面前,让我得意将她拘了进去!” 看着母亲大仇得报般的畅快神情,金发少年继续轻轻摩挲着母亲的双臂,安静地守护。 不过老妪说着,忽然眼中疑惑顿生,抓起儿子的手,转头问道: “对了,最近一年多以来,一直感觉有外力将我灵魂向外拉扯,而大仇未报我一直不愿离开,这才抵抗那股力量。那是你在施法?” 要知道在老妪的认识中,那里对于灵魂囚禁可是极好的处所!但如若灵魂进入之后,还能施法引出,就是另一种状况了。盯住儿子的眼中看到儿子点头,老妪双手握紧,急切地追问道: “儿子,你如何懂得这牵引灵魂的方法的?从何处学来?还是说有高人指点?快些说给我听!” 金发少年被母亲使劲抓住肩膀摇晃追问,赶紧翻手按住母亲身形,不让她太过激动。接着手臂伸出,指尖指向一旁早已开启的水晶棺。 老妪疑惑,起身来到水晶棺旁,围着它四周仔细查看摸索。金发少年也来到母亲身后,轻声解释道: “母亲,自从您灵魂出窍入了那处,我便悉心保护您的肉身。但是时间太长了,近百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到后来,您的肉身渐渐有了一些崩溃的迹象,我想尽办法也没法阻止…” 说到黯然神伤处,金发少年顿了顿,不过继续讲述时,显然又兴奋起来: “我那时候终日不离此地,却手足无措。直到有一日,妖林结界巨震,天空突然被破开一个巨大豁口,一个晶莹剔透之物从天而降!我以为是敌袭,想要戒备,却发现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它朝我压下!” 金发少年自认已是界内无敌的修为,全力抵御之下竟然毫无作用。可想而知当时他心中震撼是何等巨大!老妪自然深知儿子实力,在一旁也是听的心惊胆战。 “不过,预想的结果并未发生!那东西轰隆落地,刺眼银光闪烁!当光华敛去,我再次睁眼,便见这座晶莹剔透的水晶之棺!” 来到近前,摸索着这口巨棺,金发少年继续说道: “那时我见巨棺也没任何动静,便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直到走到跟前,它也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伸手摸了摸棺盖,却不知是否触及了各种机关,棺盖突然打开!” 显然当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轻,金发少年现在说起来都还有些心悸。 “不过,棺盖打开后便再次没了动静,我伸头望向里面。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有一卷画卷悬浮其中!” 从怀中摸出一卷银白画卷,递给了母亲。老妪接过画卷,缓缓展开。 第一卷,一位老人灵魂出窍,接着身体躺倒,日月交替,老人躺倒的肉身上出现些许乌黑之色,后有人将老人送入一具水晶棺,老人肉身乌黑之色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儿子,你便是依这第一卷所绘,将我肉身放入了水晶棺?” “一开始,我也有些将信将疑,不敢将母亲肉身放入其中。可是您的身体状况越发的不好,我只好一试。没曾想水晶棺真的如画卷所绘那般神奇,您的肉身真的恢复如初!此后,您的肉身便长久保存于棺内了。” 金发少年回想当初,还有些后怕,若是水晶棺没有突兀出现,母亲的肉身怕是… 见儿子那副神色,老妪欣慰,又有些心疼儿子: “看来不仅你母亲吉人天相,儿子孝顺亦是感动上天,这才赐下宝物助你我母子。我儿辛苦了,母亲当年不辞而别,真是对不住你啊…” “母亲,您继续往后看,相比这水晶棺的作用,后面讲述的秘法更是神奇,这才真正助了您儿子得偿所愿,将您带回!” 说着,金发少年跪坐与母亲身前,将画卷图案向着母亲继续卷展而开。第二卷的内容,清晰地出现在老妪眼中。 这是一个类似阵法的秘法,仅仅血脉至亲可以布置施展成功。画卷中详细绘制了阵法的图案,以及施法之人体内能量的游走路线等。还在最后介绍了一些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以及应对措施。 老妪看完惊叹不已,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秘法,却由画卷来绘制,真可谓通俗易懂,难怪儿子可以顺利施展! “母亲,您所说您的灵魂受困那处时,所受到的牵引拉扯,便该是我依此画卷施法所致。就连您拒绝拉扯之力,排斥被牵引而出的情况,这画卷中亦是提到了。幸亏您放弃执着,主动接受了儿子施法牵引,才得以出来。” 听到这里,老妪想起了先前之事,胸中突然感觉我有些郁结,低头深思喃喃道: “其实…” 不过,金发少年被画卷挡住,并未注意到母亲神色变换。又继续卷起第二卷,展开了第三卷画卷!口中随口而出,打断了母亲的思绪: “母亲,奇怪的是,这画卷一共三卷。前两卷我皆是已然照办将您救出。不过这第三卷却似乎与你我母子无关,我多次观看,却参详不透其中之意。但我想前两卷既然如此神奇,最后一卷该是不会毫无意义,您不妨看看?” 不待他说完,画卷早已在老妪眼前满幅展开。刚一入眼,老妪便不能自拔,深陷图案之意中去了,至于儿子的话,也充耳不闻。 这第三卷,的确不是介绍某种宝物,亦非讲述某种秘法,更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画卷中出现了好些人,好些事。 之所以老妪顿时被画卷吸引,便是因初一展开,便见一位蓬松金发的威猛巨狮立于峰岗,下方万兽臣服膜拜,天空巨鹏环绕,身后雌狮静静趴伏… 若是赫连洛珈在此,定然会认出这不是那壁画所绘的场景吗? 的确,老妪眼中异彩连连。连着看了三幅画,老妪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抬起头,枯守的双手伸出,将画卷接在手中,又把儿子来到身前坐下,沉吟道: “罢了,我的儿,我来给你讲这第三卷所绘之事吧…” 母亲突然变得无力,金发少年不明所以,只好静静蹲在母亲膝下,与她一道朝画卷看去。 “这位守千禽万兽膜拜的万妖之王,就是你的父亲。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用着画卷记下他的荣光!” 随即指着巨狮身后的雌狮,老妪话音变得温和: “那时候,你母亲我时刻紧随你的父亲…” “后来,妖族中有人传言,说呼兰雪山中有一个类鹿的种族不愿臣服妖王。你父亲本是对此毫无兴趣,却因我向往雪山而愿意带我前去一观。却不知这一去,我们的一生便就此翻天覆地!” 老妪再次双拳紧握,眼中无限悔意,低声继续讲述: “其实,这些都是阴谋,我和你父亲不知,还欣然前往。等到了那里,才发现,那是雪灵鹿的阴谋,她故意在妖族内散播灵鹿不愿臣服之言,其实就是为了引你父亲前去雪山。你父亲与我刚见到这雪灵鹿,便知她哪里是妖兽?本来想要离开,却被一个动人心魄的声音叫住…” 说到这里,本该愤恨的老妪突然感到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不愿多想,摇头抛开这等情绪,继续讲到: “那是一位美颜动人的人类女子,同位女子,我相信无人在她面前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天下男子就更不要说了。你父亲他,后来亦是常常独子前去寻她!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倾世美人,却是个蛇蝎毒妇!” 老妪抬起头颅,望向远方,追忆那段令她刻骨仇恨的往事,口中继续道: “你父亲受那毒妇蛊惑,与族中闹翻,宁愿抛弃你我母子也要追随她而去,还说是为了界面稳固,还说是为了我和你!” “母亲,您所说,在雪灵鹿设计你们前往雪山,皆与画卷所绘相同,可后面似乎有些出入,您看这里…” 指着其中一副图绘,那里画着一位老人,他与母亲所指那位绝世美人并肩站在雪山之巅。而他们身前,一只雌狮倒在血泊之中,金发男子匍匐哭泣。 下一幅图中,绝世美人将自身精元大半渡入雌狮体内,救活了雌狮。而雌狮腹部的那处稍稍隆起,那里已然产生的小小生命也是被再次点亮… “这是什么?那雌狮是我?!我不记得…那是我的孩子?!他也得救了!” 第九十一章 徐展画卷 图案中的寓意再明显不过了,那是赫连圣女牺牲自身修为拯救雌兽的场景。更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雌兽腹中的胎儿也因此得救! 不过以雌兽身下的那汪血水来看,当时雌兽所受的伤,可丝毫不比那头雄狮轻多少。而圣女的面色凝重苍白,显然救治她们母子,自身损耗不小。 老妪不相信,她盯着图案不断地重复呢喃着: “这不是真的,是那毒妇妖言惑众,这不是真的,是她害了猊郎,是她害了我们,这不是真的…” 金发少年搂着母亲的肩头,想要安慰她,目光巡着画卷往后看去。 雌兽和腹中胎儿已然再无生命危险,那雪白灵鹿驮着疲惫地绝美女子奔去了另一座雪山。却已来不及了,雄狮用尽最后一丝气息望向后方圣女和灵鹿。当他见到圣女肯定的点头颔首,心知妻儿得救,才安然离世! “母亲,我想我明白画卷中所讲往事了…您也许…错怪了赫连圣女…也许…” 不待金发少年说完,老妪全身颤抖,愤恨和感激两股情绪在心间脑海中不断碰撞。终于受不住这般激烈的搅动,老妪忽感灵台一痛,倒在儿子怀中昏死过去。 金发少年本该心惊肉跳,却见母亲一脸安详,也就放下心来,默默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光线将老妪唤醒,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景物渐渐清晰,烈日高悬,自己立在一座巨石峰岗之下。 抬头望去,背着光仅仅看见一个身影挡住了烈日挥洒的万丈光芒。自己抬起腿欲要走过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化为本体。粗壮四肢的力量充盈,一个跳跃,轻巧落在那道伟岸身影背后。 此刻,突然感觉自己的听觉才渐渐复苏!瞬间,震耳欲聋的兽吼禽鸣传来,皆是在为身前雄狮欢呼膜拜!巨影雄狮察觉到自己到来,转过头一咧嘴。不顾众妖缓步走来,与雌狮一顿缠绵,又领着她走向峰岗之巅,一声力压全场的巨吼响起! 雌狮很幸福,那是雄狮在向全世界宣布: “你们记住,这是我的妻子,你们的王后!” 雌狮依偎在雄狮臂弯,闭上眼睛。 荡漾在幸福之中的雌狮再次醒来,仍是立在雄狮身旁。烈日炎炎已经不在,脚踏满地坚冰,前方一只雪白灵鹿正在轻盈跳跃。而自己和雄狮正在跟随它,向着这座雪峰山巅奔去。 不久,雪灵鹿停下,一位令骄傲的雌狮都有些艳羡的绝美女子出现在面前。雌狮首次听到那个深刻心间的名字:赫连舒洛! 不久,雌狮跟随雄狮奔下雪山。一路上雄狮神情凝重。直到回到妖林,雌狮再三追问,雄狮只是讲出赫连圣女召集人族和妖族,是为了共同对抗某种力量,而此事是个秘密,不能讲与她太多。 雄狮自那时往后,便不断修炼,力求尽快提升自身实力,与雌狮的缠绵也随之少了。 直到有一日,卧在雄狮身侧的雌狮被一声低吼惊醒。雄狮短暂告别,便要之身离去。然而,这些时日雄狮苦修疏远雌狮的事被族内传得沸沸扬扬。更是令得雌狮的父亲,族中大长老心中愤恨! 如今听闻雄狮要独子离开,立刻帅部阻拦,雄狮不便皆是自己的目的,只好苦战。然后这是一场注定就不平等的战斗,大长老一方招招必杀,而雄狮处处留手。 最后拼得满身伤痕,终于露出破绽,将自己的后背完整地暴露给了自己愤怒的岳丈!这位大长老含恨一爪,迅猛朝着雄狮后心探去! 眼看皮开肉绽鲜血喷涌的情景就要发生,千钧一发之际,雌狮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心中的眷恋爱意。孤身前突,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父亲全力一击! 雄狮哪里知道身后这一切?!只觉眼前阵营一松,便拖着受伤的身体逃出了包围圈!眼见雄狮顺利逃脱,雌狮欣慰地闭上眼睛… 剧痛传来,雌狮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仅仅撑开一丝缝隙。那张倾世美颜就在眼前,见自己醒来,嘴唇轻启安慰着。雌狮伤势很重,隐约听见“猊王让我二人前来救你和你的孩子…”便再次不省人事,昏睡过去… “原来…如此…” 月朗星稀,微风抚动着头顶的巨木枝叶。妖林的夜,近处虫鸣蛙叫,远处偶有兽吼悠扬远传。 老妪缓缓睁开双眼,在金发少年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刚才的一场梦,终于将百年的仇怨解开。看着自己的儿子,老妪轻声叹道: “儿啊,是母亲糊涂,被嫉妒蒙蔽了心智。若不是这卷画卷提醒,我真的会就此犯下大错!” 回想在那漆黑空间,亦是那荧光少女,拼着消耗自身灵魂精华,才将老妪灵魂修复到可以凝形的状态。两代赫连圣女,竟然为救这位雌狮做出同样牺牲! “快,我们去你父亲埋骨之地!那个小姑娘还在那里!” 想通了一切,老妪突然精神奋起。拉起金发少年,也不多说,便手指雪山方向! “嗷~” 震耳欲聋的狮吼轰然响彻云霄,金发少年托起老妪,脚下一蹬,二人似一道金黄划过夜空,眨眼消失在远处夜空。 妖林中,万妖注目,目送王者远去才再次埋头,妖林恢复了平静。 鹤族之地,仅有两道身影还立在某处山巅。一股不安在二人心中回荡,只因这位万妖之王去的方向,显然与先前幻匣之灵与白青的去向完全一致! “我试着传音白青,提前告诉他!” 辰虚子祭出辰虚宝炉,心念沉入其中,将妖王行踪和近日见闻皆是传音而去。 雪山之巅,巨大遗骸一侧。白青突然停下步子,显然是读到了辰虚子传来的消息! “万妖之王正在靠近?” 回应了辰虚子,让他暂时在妖林等候。白青转头看向这座巨大遗骸,口中默默念道辰虚子对万妖之王样貌的描述: “蓬松金发,伟岸男子!?不会吧?” 从这样貌不难猜出那万妖之王与这遗骸同属一个种族,白青现在怀疑这座巨大遗骸的主人与那万妖之王有些更紧密的关系! “也不知这万妖之王火急火燎地赶来,又是所为何事?哎,一个时辰后,便有分晓了…” 摇摇头,向其他聚集的两人一鹿走去。讲明来自辰虚子的消息之后,众人皆是有些疑惑,不明此人前来到底何意。 不过半个时辰,盘坐等候的众人突然睁眼。远远有一道金黄射来,音爆声轰隆传来,人已经到了近前。踏在众人身前,一位金发少年和一位老妪皆有些讶然! 他们可不知此地有这众人,开始还有些戒备。金发少年一步跨前,将母亲挡在身后,振聋发聩的话音随之传来: “此地乃我猊王埋骨之地,容不得尔等亵渎,都自行了断了吧!” 白青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这是那位地位尊崇的万妖王者,但刚一见面就要求对方自裁的霸道劲儿也太过分了。 不过还不等白青出言,幻匣之灵已然发作了。只见他排众而出,就这么一步一步径直走到金发少年面前,几乎要贴上了才停下!伸手撩起一缕少年的金发,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不懂礼貌,我来替你爹娘管教你一二吧。” 双方立时气势滔天,对抗中的气焰相互烧灼发出“呲呲”声响。不过显然幻匣之灵的力量逊色不少,像是很快就会吃亏。 “儿子,休要无礼!” 一声威严的呼喊,阻止了金发少年的进一步行动。这等话语,除了母亲,无人曾对这位当代猊王讲过,不能,也不敢!没有半点犹豫,金发少年收敛气势,向幻匣之灵稍稍一拱手,退到母亲身旁。 老妪却不顾他人,径直走向闪着灵动大眼的雪灵鹿。来到它跟前,上下打量,缓缓自语道: “真像,真像!” 李元珏见雪白小鹿被老太婆上来盯着看,赶紧一个箭步来到前方,将雪灵鹿护在身后。一个凡人的“愚蠢”举动,令得老妪一愣,却令得雪儿心中一暖。 不过此时的确不是这位凡人说话的地方。雪儿轻咬李元珏的衣袂,将他拉到一旁,给了他个安心等候的眼神,才回到老妪身前。 老妪见三人一鹿皆是围拢过来,便开口问道: “老身猜测,各位齐聚此地,可是为那赫连圣女而来?” 白青等人点头应是,这倒不难猜测,观这位老妪认出了雪灵鹿,那么她猜到圣女也不奇怪。 “老身这便将圣女肉身交给你们,至于她的魂魄,需要我儿施法。” 见众人听说圣女肉身和灵魂分离的紧张模样,老妪饱含歉意,躬身道: “老身一时糊涂,差点恩将仇报,幸亏得贵人点拨幡然醒悟。当下以救人为重,事后老身再向圣女请罪吧!” 说罢,在白青等人注视之下,走向狮王遗骸前胸,那里便是那个恐怖伤口所在! 第九十二章 雌狮偿债 不止白青,幻匣之灵、李元珏和雪灵鹿皆是聚拢而来,一瞬不离地盯着老妪的一举一动!毕竟,这大半天的时间以来,这座遗骸他们已经是搜索探查过数遍了!要不是对这位狮王怀着敬意,才没有去使用破坏亵渎他遗骸的举动。 不过,众人见老妪这等单刀直入的行动,早已猜到她对此极为熟悉!果然,老妪径直来到狮王遗骸胸口巨大伤口处停下,在众人目光中将一支手臂深入伤口之内! 众人正是震惊老妪对遗骸的不敬,却突然被一声轰隆巨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自伤口处开始,巨狮一面胸骨在巨响中打开,露出一块可容纳一人的奇异空间。从众人的角度看不清内部情形,而老妪也并没有邀请大家近前一观的意思。众人只好在原地守候,等待老妪接下来的动作。 很快,老妪伸手向内一招,一个金黄色的光茧从内部飘起,悬浮在老妪身后。老妪再次在遗骸伤口处一拍,那胸骨缩回关闭。做完这些,老妪向众人走来,那金光的光茧亦是随之飘来。 老妪走过众人并未停下脚步,众人只好跟随她来到更为开阔平整之处。 待老妪停下,众人亦是自然而然地分散围在那个神秘金黄光茧周围,好奇的目光毫不隐晦。 然而老妪暂时并未解开迷题,而是走到雪灵鹿雪儿身前。正当雪儿有些疑惑之时,老妪突然躬身一拜道: “赫连圣女两次相救,老身却行那般恩将仇报之举,如今想要弥补一二。灵鹿若是不弃,待圣女醒转之时待我转达歉意吧!” 包含感激和歉意地话音落下,雪灵鹿更加迷惑了,转头看向白青众人,见他们也是摇头,显然皆是对老妪所言不明就里。 众人的疑惑暂且不说,老妪已来到金发少年身前。拉起儿子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目光温柔地上下打量他。从这早已比自己好大许多的少年身上,老妪仿佛看到了那盖世猊王的影子。毕竟这是他的儿子,样貌身材如此神似。 感受着自儿子周身无意散发的巨大能量波动,这位母亲胸中欣慰,骄傲。拉起儿子的手,让他望向自己父亲的遗骸,老妪傲然的声音响起: “看看你的父亲,你需记住,你是猊王的儿子!从今往后,无论如何行事,都不能弱了猊王的威风。无论遇到何事,皆要行得光明磊落,更不能污了猊王的名声!” 金发少年少有见母亲如此交代,赶紧单膝跪地,右手抚胸颔首应道: “母亲放心,您所言之事我一定谨记,自不会有损猊王威名,您看好便是!日后若是儿子有行错误踏之时,愿受母亲责罚!” 看着儿子跪伏身前,老妪满眼温柔,单手伸出抚摸着跪地儿子的蓬松金发。 老妪眼睛有些朦胧了,仿佛又看到了草原上那只还在蹒跚学步就像追捕猎物的幼兽。仿佛又看到了匍匐父亲遗骸前哭闹嘶吼的孩子。仿佛又看到了日夜苦修的勤奋少年。仿佛见到第一次走上父亲曾经登上的同一座峰岗,受万兽景仰膜拜… “母亲行错了路,做了错事,不能给你和你父亲的威名留下污点!保重,我亲爱的儿子!” 老妪的话音越来越远,最后戛然而止。金发少年感觉自己突然被巨大的悲痛环绕,茫然抬头望向身前老妪!人还在原地,少年却恐惧地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先前母亲灵魂离开的年月,一直是这般感觉! 腾地而起,深深看入母亲双瞳,少年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 半晌,少年踉跄退后两步,双腿无力地跪下。 “咚咚…” 双膝触地,双手撑着身子,少年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如此沉重,沉重到他必须使出全身力气,才能撑住自己的心不至崩溃。 眼角的酸楚,被涌出的泪水冲刷着。一串串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浸入地面。 母亲的话,让少年心中似刻刀在来回划动,他不想要所为猊王的威名,哪怕他父亲的威名他也不想维护!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活着的父亲。而为了父亲的威名,却要失去生养哺育自己的母亲? “不值得的,母亲…我不想做父亲那样的猊王,我想永远做您的儿子啊…” 金发少年低声跟母亲讲着心里话,哪怕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众人此时并不知道老妪是何缘故如此,但显然知晓正在发生的事,对于金发少年是何等打击,皆是心中悲戚,不愿上前打扰。就这样,虽有一众人等齐聚这场面罕有人迹的雪山之巅,此刻却沉寂得和往常一样。 漆黑空间中,一个清淡透明的瘦弱身躯横卧,无序漂浮着。甚至有时候轻轻触碰到四周石壁,那淡淡荧光的少女亦是紧闭双眼,毫无醒来的征兆。 突然,金黄光芒一闪,强大凝实的荧光照亮了四周! 脚踏虚空,金黄荧光的身影走到沉睡少女身前。将四处飘荡的少女灵魂定在中央,那道身影才缓缓开口道: “无论你是赫连舒洛,还是你所说赫连洛珈,皆不重要。赫连圣女,先受我猊郎所托救我和儿子性命!后有燃烧灵魂,助我恢复魂魄再与我儿相聚!皆是行大恩于老身,而老身不明所以还恩将仇报。如此行径,决然非我父我儿所想。如今,我唯有一样算是还了你恩十之一二。希望你将来能替老身护住我儿!本不该再提所求,不过实在放心不下,你就当老身厚颜无耻吧…” 这一番说话之人,自然不是他人,正是那躯壳还在外界的老妪。如今灵魂再次入得这处漆黑空间,老妪看着四周因自己执念而生的壁画,心中突然释然。一世经年,恍若光影过境… 老妪灵魂之躯表面,金黄色的荧光越来越亮。很快,这具灵魂凝成的躯体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再无老妪模样,化作精纯灵魂本源。 灵魂本源聚集而成的云雾,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他们聚集在一起,在四周那记忆所化的壁画间徘徊。每当经过一副壁画,那石壁壁画便轻轻崩散,化为荧光加入到云雾之中。最终,漆黑空间中,再无壁画。 不知被各种力量稍稍牵引,云雾开始向横卧悬浮的荧光少女飞去,直至缓缓将少女包围。 接下来金黄本源轻轻震动,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突然,包围在外的所有云雾,一瞬间疯狂地钻入到荧光少女体内。清淡透明的灵魂之躯瞬间凝实,睫毛微微颤动,少女醒来! “老奶奶,您这是何必?” 少女通过促使自己醒来的灵魂本源中,星星点点的残留记忆碎片,还是多少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事已至此,老妪灵魂消散早已无法挽回,但少女心底还是生出清晰的痛楚滋味。 一方面,为了老妪自己的决定而伤感。另一方面,为老妪的儿子感到悲切。同样失去母亲的痛楚,终于被老妪点燃。隔空望向被夷为平地的呼兰伽瓦圣峰方向,少女终于泪如雨下: “母亲…洛珈好想你…” 漆黑空间,对于灵魂躯体而言,像是天生的牢笼。至少对于少女目前的灵魂强度来说,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所在。 不过,也就是如此,才给了少女一个隔绝的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独处的时光。 伤感瞬间袭来,将少女围了个结结实实。四周漆黑,也许少女的母亲也被困在某个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带领族人寻找光明?对了,族人枉死,圣峰泯灭!何人所为? “我是圣女,是赫连圣族的圣女。赫连圣族受此灭顶之灾,唯有我一人独活世间!赫连洛珈不该在此流连,我是赫连圣族唯一的希望!” 小巧玲珑的身形挺直,少女目光变得坚毅,她要出去!她应该出去,不仅为自己,不仅为母亲,不仅为赫连圣族。 赫连圣族,世代庇佑人族。呼兰伽瓦圣峰,恒古以来是人族崇拜的图腾。毁灭圣峰,那是亵渎人族的图腾。杀害赫连圣族全族,那是在削弱庇佑人族的中坚力量。无论何人,如此行事,必非善类。 “我要出去!老奶奶,你要助我!” 突兀说出这一句话,赫连洛珈闭上双眼。很快,一丁点的金黄色荧光悄然闪烁。很微弱,但却很坚定。似呼吸般,有节奏的忽闪忽闪,金黄荧光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它动了! 少女唰地睁开双眼,瞳孔中丝丝感激闪动。少女全身荧光紧紧向金黄色光点聚拢,将她包裹起来。 果然,金黄色光点受到的拉扯之力,一次比一次强烈起来。牵扯着荧光少女也上下浮动。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少女目光中终于欣喜神色亮起,口中轻声细语: “老奶奶,谢谢您…” 最后一次拉扯,金黄色光点带着包裹她的荧光少女,忽地一闪,从漆黑空间内消失不见… 第九十三章 黄金狮子 一人高的半空中,顿时星星点点的荧光凭空浮现而出,吸引了众人目光。荧光越聚越多,却并未向金发少年期待的一般,钻入母亲的眉心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飘去。 金色光茧!这股灵魂之力飘去了那里。在场之人,除了李元珏不明所以,其他人皆是第一时间看出这是灵魂之力。 然而其中雪灵鹿更是兴奋异常,因为当星星点点的荧光出现之时,来自生命契约的呼应就赫然出现。恐怕此刻,也只有它知道,这是赫连洛珈。 短短两丈距离,雪灵鹿互送这灵魂云雾来到光茧之旁。大伙正在猜测这金色光茧如何打开之际,漂浮的荧光内部,一颗金色荧光闪现而出,径自飞向光茧。众目睽睽之下,没入了光茧中心。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嗡~” 光茧终于有了反应,轻轻蜂鸣之后,渐渐消散而去。就连先前那颗孤独的金色荧光,都仅仅在金发少年身前盘旋一周后便越来越微弱,大有消散的迹象。 白青突然心有灵犀,一爪探出隔空一抓,在金发少年疑惑的目光中,将最后的金色荧光收入体内。稍稍渡入了些本源之力,保持金色荧光不散,这才放下心来。 收藏好这颗金色荧光,白青被声声惊叹吸引,转头看向原本光茧所在之处。 光茧散去,众人一眼望见一位圣洁少女,双眼紧闭,仰卧悬浮半空。雪白长裙缥缈飘飘,漆黑长发无风自曳。 白青不自觉地迈着步子,缓缓走到近前,一瞬不移地望着这个小巧身影。 另一侧,金发少年也是木然来到少女身前,大眼一动不动注视少女。 此刻两人眼中再无他物,就连彼此相对而立都没有察觉。旁人虽见二人奇怪模样有些疑惑,不过很快被荧光的暴动打断了思绪! 光茧完全消散,再无阻隔,离体多时的灵魂对于回归本体的欲望极为强烈。于是荧光云雾奔涌着,向少女眉心而去,钻入其中。 很快,全部荧光没入,少女长长的睫毛突然一阵颤动,一股充实之感弥漫而出。兴许是生命契约的灵敏度太高,雪灵鹿第一时间兴奋鸣叫,冲到少女下方,用背脊迎下渐渐降落的少女身体。 缓缓降落的少女感觉到了雪灵鹿的守护,眉心这才舒展而开,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雪儿!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 少女亲昵地环抱住雪灵鹿的脖颈,轻声说着,灵鹿欢畅地仰头一声清鸣。 不过,这一声清鸣,却似唤醒了初见少女有些迷醉的金发少年。只见他目光瞬间凝神,盯着少女的目光开始四下寻觅。 若是寻觅他亲自召唤的母亲灵魂,自然是不能再会有任何收获。而事实的确如此,金发少年当然是在找自己母亲的灵魂。方才他明明感觉秘法施展成功了! 搜索无果,金发少年再次看向雪灵鹿身前的少女,刚开始的一丝倾慕神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怒火! 雪灵鹿自然感受到了那若隐若现的敌意,一个闪身将赫连洛珈挡在身后,全神戒备! “我母亲呢?为何只有你出来了?我母亲的灵魂呢?你说!” 金发男子终于不再四下寻找,目光从母亲依然无神空虚地肉身处收回。埋低头颅,向着洛珈低声咆哮! 洛珈此刻像被洪荒巨兽凝视一般,浑身汗毛炸起,心底竟然生出凉意。看向怒目而视的金发少年。 少女缓缓走到金发少年身前,望着他清澈的双瞳,低声道: “你便是老奶奶的儿子吧?我知道是你施法拉扯灵魂。然而我让你失望了,我知道,你想要救的,是你的母亲…” 说着,洛珈的心很痛,不觉眼眶中晶莹泪珠滚动,口中呢喃: “为了救我,你的母亲才牺牲了自己…我该如何才能还得了这般恩情?” “轰!轰!轰!” 怒气冲天!蓬松金发根根竖起,少年气势迅速攀升,每一声空气震颤都代表一次提升。三次暴涨的气势已然凝实,少年身后空间噼噼啪啪乱响! 很快一座小山般的黄金狮子巨影在少年身后显现而出,钢鞭巨尾摇曳,后驱蹬地,同样金色鬃毛炸起,俯着巨大身影,巨眼盯着小巧少女! 赫连洛珈看着金发少年,对少年的滔天怒意她怎会不知?但丧母之痛,难道自己应该指望他人也似自己一般深埋心底吗? 老妪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令少女痛彻心扉。对那只痛失父亲的幼兽更是同情怜悯。而今那只可爱幼兽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因自己再失去母亲… “若是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便动手吧!”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圣洁如雪的赫连洛珈轻轻闭上双眼。 雪灵鹿一声尖鸣,它不同意。它不会让赫连洛珈就此失去生命! 与此同时,少年身后巨大黄金狮子动了!它抬起右前巨爪,狠绝一掌向赫连洛珈拍下。顿时,空气爆裂,压得少女身前狂风大作。 眼见巨爪就要拍下,雪灵鹿瞄了一眼金发少年,却见他双瞳血红,太阳穴鼓起,显然已是失去理智。不再耽搁,雪灵鹿一跃而起,头顶白光爆闪,两丛晶莹鹿角生出! “铛!” 一声巨响响起,黄金狮子含怒拍下的巨爪,被看起来与之不成比例的小小鹿角生生抵住!无论小山般的黄金狮子如何暴怒,巨爪依然不得寸进! 旗鼓相当! 天空中的对峙,虽体型大小差异巨大,而事实上双方乍一接触,竟然平分秋色!看起来,至少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终于,已经失去理智,被兽性占据心智的金发少年也动了。靠着妖兽的本能,少年瞬间发动了自己的最强攻击。前一瞬,少年身体弓起,下一瞬已然弹出。 本就与赫连洛珈近在咫尺不足一丈距离,在这位名副其实的万妖之王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必杀之局,自然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咔!” 雪灵鹿第一时间放弃与巨狮对峙,扭头就去援赫连洛珈,坚硬的鹿角应声断开,断裂处丝丝银白血液抛撒而出。灵鹿全身精华所在,鹿角断裂,该是受创非轻!然而即便如此,雪灵鹿仍是慢了一步… 幻匣之灵,千里奔袭而来,为的就是这必救之人!赫连洛珈值此危机时刻,他当然不会任由她自己去面对。身形一闪,就朝着洛珈与金发少年之间奔去! 不过,他刚一动,一道身影已从他身前闪出,以幻匣之灵不可及的速度到达了那个位置! 刚刚挡在圣洁少女身前,白青也来不及蓄势,便匆忙抬手与迅猛而至的攻击对轰了一掌。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白青顾不得右掌的剧痛,又伸出左臂向着身后赫连圣女一推。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将惊诧睁眼的少女推到驰援而来的雪灵鹿身前。 雪灵鹿来不及感激,赶紧接应,将赫连洛珈驮起带到一旁。 见圣女无碍,白青终于将注意力放回眼前大敌身上,不由得苦笑摇头。自己行走世间,很少冲动行事,也不曾毫无把握便只身范险。 然而,白青如今身在其中,见对面之敌修为该是比自己更胜一筹,又满眼血红失去理智,自知这次凶多吉少。 不过白青亦非轻言放弃服输的人,心中虽有些懊恼先前冲动,但手上却并未些许放松。不过虽然自身银华大作,全力对抗下的白青仍然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这万妖之王实至名归啊,白青自叹不如…” 鲜血喷涌,白青抛飞,直到撞上巨石才落在地面。先前第一击便掌骨碎裂,刚刚这一下又断了几根肋骨。白青落在地面喘息不止! 血红巨眼再次盯住雪灵鹿身后的赫连洛珈,随意扔掉先前断裂的鹿角,小山般的黄金狮子巨影又一步踏来,跟随金发少年迅速靠近! 幻匣之灵放开极速,奔向金发少年,伸手想要拉住他,可他的速度远远不及渐远的少年… 眼见少年再次袭来,雪灵鹿灵动大眼中决然之色一闪,挺身前踏一步。 “噗~” 利爪击中肉体的声音沉闷响起,鲜血溅起! 第九十四章 情愫初生 “嘀嗒…嘀嗒…” 鲜血顺着少女的脸颊滑下,自下巴滴落在地面。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除了满面鲜血滑动的温热触感,赫连洛珈脑中一片空白。 耳中嗡嗡作响,先前轰鸣的声音渐渐远去,就连雪灵鹿在身前嘘寒问暖地鸣叫都只是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雪儿紧张地在少女身上四处检查,片刻后终于放心下来。少女毫发无伤,显然这满脸的鲜血并不是她自己的!雪儿口吐芬芳,幽蓝的灵风吹拂在赫连洛珈脸上,将沾染的鲜血渐渐清除。 清风拂面,少女终于稍稍回神,空洞的瞳孔渐渐聚焦,看到了眼前关切的雪儿。 雪儿见她从迷茫中醒转过来,这才稍稍放心。 “轰轰!” 战斗再次回到近处,雪灵鹿闪烁一跃挡在少女身前。赫连洛珈微微皱眉,从雪儿身后向战圈瞧去。 先前那座小山般威猛的黄金狮子虚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战圈中三个人腾挪辗转,战况激烈! 刚观战不足十息,赫连洛珈吃惊不小!金发少年太强大了,独战两名强者,别说丝毫不落下风,还占据巨大优势。整个场面完全被这个金色身影控制住了,让与他对战的二人不断受挫节节败退。 “不对!那个少年状态不好!” 终于,赫连洛珈注意到,与金色身影对战二人之一的白衣少年脸色苍白,身形变幻明显滞后。就在洛珈观战短短期间,白衣少年就有好几次差点被击中要害!如此险象环生的情况若是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少年一个闪身,洛珈看到了他的正面,看到了胸口那片鲜红,那可怖的伤口赫然在目! “是他!” 藕臂下意识抬起,纤纤玉指轻抚自己粉雕玉砌的脸庞,那潺潺鲜血温热触感仿佛还在萦绕。必杀一击攻来的那一刻,自己紧闭双眼。难道就是此人替自己接下了那恐怖一击? “呜呜~” 雪灵鹿的声音传来,赫连洛珈回头看去,却见雪儿大眼闪动担忧神色,也是盯着战圈中的白衣少年。 “雪儿,是他挡住了那一击吗?” “呜呜!” 雪儿肯定点头,芊蹄不断跺在地面,像是跃跃欲试想要加入战圈。 少女转头,当先飞速冲向白衣少年,雪灵鹿一声尖鸣,亦是赶紧跟上! 一人一鹿还未及靠近,战圈内又有突变!金色身影佯攻幻匣之灵,使得白青稍有喘息,却不料金发少年临空调转方向突袭而来!金色钢爪直奔心脏抓来,仓促躲避之下虽然躲开了要害,但仍是被巨力拍在肩头! “咔嚓!” 骨头粉碎的声音刺耳传来,白色身影溅血抛飞,要不是幻匣之灵及时赶到牵制,白衣少年此时若是再被追击定然凶多吉少! 幸亏,重伤白青被巨力抛飞的方向正好是赫连洛珈驰援之处,刚刚那一击自然被少女看在眼中。 一手揽住飞速落下的白青,为了卸力带着他的身躯顺势旋转。雪灵鹿见赫连洛珈已经救下重伤之人,便转头协助节节败退的幻匣之灵去了。 半空中,两道白色身影缓缓旋转下降!少年已是伤重昏迷,眉眼却痛苦紧皱,额头汗珠密布。少女单手揽在少年腰间,另一藕臂打开,而眉眼却紧紧盯着少年面孔… “你是谁?为何眼前的你好像早已刻在心间?” 两人衣袂飘飘,少年潺潺热血浸染,素白之色中渗出触目惊心的鲜红,少女伸手抚在少年伤口,替他止住鲜血涌出… “你是谁?为何见你重伤会痛彻心扉?” 时至星夜,皓白月光撒在二人身上,白色衣衫微微泛着荧光。少女被少年的痛苦感染,亦是黛眉轻颦抬头望向星空… “天上星,请你擦亮我的眼睛,让我看得清我的心…” 少女领着少年旋转下落的短短光景,却像似恒古经年的长久一般。少女心中仿佛见过一段闭眼如烟的往事,流转百年,前世今生翻云覆雨不愿离散… “若是如此,纵然有宿命,我也不改我心!” 轻轻落在地面,少年被少女轻拥怀中,眉眼渐渐舒展沉沉睡去。少女颔首看向少年面孔,目光跟随自己温柔的手指轻缓划过他额头,划过浓浓剑眉,划过笔直挺拔的鼻梁,轻轻绕开嘴唇,划过下巴,再去到耳根。 月光浩然,轻缈莹莹,白衣佳偶依偎,悱恻缠绵… 兴许是天见犹恋,此地空间渐渐朦胧,像一支温柔手臂轻抚二人,为他们布下一汪泡影,四周安静下来,将这柔情蜜意之境护了周全… 十丈开外,战斗还在继续! 金色身影双眼血红,显然仍是凶性占据了所有的理智。只见他上下翻飞,杀招尽出,将雪灵鹿和幻匣之灵逼得频频招架,眼看就要双双落败! 一掌拍在幻匣之灵背心,正要趁其立足不稳前突,却突然突生警兆,汗毛炸起,忽地转眼望向天空! 一束光线缓缓亮起,毁天灭地的能量在那里聚集,极度危险的感觉令得在场三人皆是停下望去! 修为强绝,加上妖兽对天地之能的敏感,金发少年很快感到了巨大危机。目光自天空能量爆燃之处向下移动,顿时睚眦欲裂!再无任何拖延,一声彻天动地的狮吼,空气爆炸声响起,金色身影极速向雪山之巅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雪灵鹿和幻匣之灵也瞬间惊诧。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令金发少年恐惧的现实,那天空突变的正下方,正是那具狮王遗骸!更不仅如此,那金发少年的母亲肉身,亦是正立在那里不能动弹! 金发少年眼中血红散去,只剩惊恐!他害怕,怕郁结胸中多年的恐惧会成为现实。他害怕,怕母亲真的离他而去! “咔!” 无情的响声终于还是传来,雪灵鹿目瞪口呆地看着星空中一道电光竖直劈下!和金发少年去向一致! 金发少年听到了,他将自身可以燃烧的能量全都爆炸开来,只为了提升速度,只为抢在前面。 兴许是速度太快,飓风钻入了他的眼眶,钻入了他的鼻腔。鼻子酸了,泪水也夺眶而出… “轰!” 雪山之巅被强光照拂,自中心处炸开的冲击波迅猛传开!金发少年被炸飞,较远的雪灵鹿和幻匣之灵也是无力阻挡被远远掀飞。仅有泡影护佑的两个白色身影却是外界与他们无关。那汪泡影竟然真的可以护佑他们远远飘去… 这一夜之变若是草原上的人们见到,定然会觉得熟悉。因为短短时日,平日里万年难遇的灾难竟然发生了两次。只不过上一次,发生在呼兰伽瓦这座圣峰之上… 清晨,雪灵鹿和幻匣之灵已经回到这里,焦急的四处寻找。 远空,两位白衣男女缓缓飞来,昨夜那一汪泡影早已消散无踪。 三人一鹿聚在一处,皆有些劫后余生之感。白青重伤,显然还未恢复,面色苍白,而赫连洛珈心中思绪万千。经此一夜,白青心间都出现一丝异样之感。而赫连洛珈早已有情愫懵懂! 不过,眼前这片狼藉,却将所有人拉回现实。如此破坏力,众人皆是感到无力抗拒的恐惧。更无从去探讨出处,也许并非人力吧,毕竟若是有人力至此,会更令在场之人恐惧才对! “嗷~” 另一方向,响彻天地的狮吼响起!众人巡声望去,见到了那个金色身影。只不过再无先前那般威武霸气之相,浑身上下,可怖的大大小小伤痕累累,有的伤口豁开深可见骨!最为显眼的是,右臂不自然的下垂着,怕是短时间不能动弹了!可见最为靠近那束电光的他,定然受到的波及是何等恐怖! “噗!” 又是一口殷红鲜血喷出,金发少年气息更是虚弱了些。目光自他寻觅一夜的废墟齑粉处抬起,看向白青众人一方。缓缓地颤抖着抬起勉强可动的左臂,伸出满布血污的手指指向白青,紧咬着的牙缝里传出怨恨的低语: “养好伤,等我杀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赫连洛珈,眼中眷恋一闪即逝。赫连洛珈正欲开口,金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无法阻止,赫连洛珈默默期颐他会好起来,老妪的儿子,不该沉沦。 无论如何,此间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大家终于放松下来。 “拜见圣女大人,在下北夏太子李元珏,受人之托前来迎接圣女归朝!” 先前雪灵鹿的表现,李元珏看在眼里。毕竟是一朝太子,北夏储君,哪里还不知这雪灵鹿守护之人便是圣女。又于方才空隙间见雪灵鹿对自己肯定点头,默契生成,便确信无疑了。 此时单膝跪地,拱手拜在赫连洛珈身前,李元珏讲出石板谶语。雪灵鹿也来到他身旁,与他一道看向洛珈。 “你说之事我与雪儿已经知晓了,我让雪儿去寻你,便是同意那老者如此安排,不料突生这些变故…” 想到这期间发生之事,洛珈心中一痛,向金发少年飞离的方向投去目光。 白青无言,默默向辰虚子和玉璃传去一个安心的消息,便转头走向幻匣之灵。 见白青走来,幻匣之灵也是收起别的心思,待二人站定白青问道: “你先前火急火燎前来,所说那个必救之人,是她不是?” 幻匣之灵点头,肯定道: “是,她那灵魂之力刚刚出现之时我便确认了!” 白青转身看向少女背影,心中第一次有了些犹豫不决。 第九十五章 王庭之约 赫连圣女,似乎是要随李元珏去北夏王庭。也就是说,当下便要与他白青分道扬镳。心中升起一丝不愿,却又是无可奈何。白青长这么大,还未曾有过这等犹豫不决。 要说起来,这懵懂少年当下的流连不舍,不及对面赫连洛珈十之一二。 白青不知,昨夜温香软玉之怀沉睡时,少女守护一夜已是情愫渐浓。清晨时分,少年鼻中充斥少女淡淡体香,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头枕玉腿,面朝酥胸。生怕唐突佳人,赶紧自少女怀中钻出站起身去拱手致歉。少女非但没有责怪,反倒还有些失落神色闪过。 而今,金发少年远去,此地再无瓜葛,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依照石板谶语,圣女和雪灵鹿便要随李元珏回归北夏王庭,而白青自然不好随行。 白青愣神之际,赫连洛珈已来到他身前,望着已然熟悉的清朗面孔,洛珈微微用力,口吐幽兰道: “李元珏说你叫白青,我叫赫连洛珈…” “在下白青,见过洛珈姑娘。” 少年微微躬身拱手道,说罢缓缓挺直身体,与少女对望无言。十息之间,二人默默对视,竟然彼此并无尴尬之感,反而昨夜那般绵柔意境渐生。 幼年雪灵鹿不明其意,轻轻撞了撞洛珈的后背。少女被它唤得醒转,顿时满面升起粉韵,嘴角一勾带出些许笑意。本就有些懵懂的少年再见少女这般模样,竟然有些迷醉… “白青,你可否随我去北夏王庭长居?” 赫连族的圣女,虽说地位尊崇,但实际上在她这个年纪,还少与人接触,不谙世事,此时直截了当问出心中所想,倒是把白青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我…” 见白青扭捏,赫连洛珈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转头皱起琼鼻道: “邀你同去,是我愿与你常伴,既然你不愿意,那此事便算了!” 白青见少女竟然生气,赶紧赔罪道: “不是,洛珈姑娘,我白青并非不愿…” 话刚说到这里,少女笑靥展开忽的转过来,睁大眼睛期颐地问道: “你真的愿意与我同去北夏王庭?” 白青被她打断,却也生不出半点不悦,只不过少女这个问题仍是不好回答。沉吟片刻,这才答道: “洛珈姑娘,你听在下说。白青并非不愿与姑娘共赴元珏兄长的王庭。只不过在下年纪轻轻,实在不敢懈怠。” 话虽说得直白,却好在态度诚恳,偏偏少女又对他心有情愫,这才没再召来埋怨。 洛珈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心中思量半晌,倒也觉得有理。大好男儿,青春年少,就此沉沦的确不该。并且眼前少年绝非平庸,若是欠佳历练,再有些好运气,将来定然成就不小。若是自己心中的男子是个大英雄倒也不错,可是就此与他分开,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又该如何是好? 白青见少女听完自己的话,半晌没再开口,还以为又说错话,正在懊恼。不料少女突然又是手指点在自己鼻尖,做出有些蛮横模样喊道: “白青,要想我同意你不随我去北夏王庭,除非你…不对!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绝不答应!” 虽然被少女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过听闻少女松口,白青赶紧拱手问道: “敢问姑娘,需在下答应的是何事?” “放心吧,白青。我的要求不过分,只是每年三月,就是呼兰山上桑红花开的时候,你都必须来王庭看我。” 说完,瞪着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白青,等待着他的答复。再看白青,同样瞪大眼睛,问道: “就这个条件?” “啊,就这个!怎么?你不答应?” 见少女又皱起眉头,白青赶紧摆手答道: “不是不是,我答应我答应!每年三月,桑红花开的时候,我一定都去王庭找你!” “真的?你答应啦?太好啦!一言为定!” 少女开心地抓着白青的手臂一个劲儿的甩动。白青见她这般模样,也是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少女提出的条件兴许会有些难度,不曾想只是自己本就愿意的事,白青心底暗自庆幸,同时对少女的宽容大气很是欣赏。 “呜呜~” 雪灵鹿催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说话。其实,若是换做以前雪儿,对于赫连洛珈的任何举动皆是默默守候一旁,从未出现过打扰甚至催促的情况。 而现今雪儿的注意力除了洛珈之外,还有另一人。那边是李元珏,一介凡人本就前一天才透支体力还未恢复。又在这冰天雪地之处,仅仅进食了一些瓜果。旁人可能未注意到李元珏的窘迫,但雪儿却是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刚刚,性格刚毅的李元珏全身开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这等虚弱的模样看在雪儿眼中,着实心痛不已,这才有了催促之事。 最终还是到了分别之时,赫连洛珈倒是不扭捏,开朗对着白青一笑道: “白青,方才我说的可不是什么要求或者条件,那是我们俩的约定,你可得记住啊,千万不许忘了。嘻嘻,走啦!” 说完对着白青一摆手,转身追着雪灵鹿远去了。 白青目送少女远去,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甜蜜。苦笑摇头,转身对幻匣之灵招手道: “咱们也走吧。” “走?去哪?” 幻匣之灵这一问,倒是把白青问住了。自己肯定是回妖林与辰虚子玉璃汇合。可幻匣之灵不是说将要跟随自己一段时日吗?为何有此一问? 见白青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幻匣之灵也大大方方的回应道: “白青,若是这位赫连洛珈没有出现,我必定跟你游历。但既然她这位我的必救之人都出现了,我感觉我更应该跟在她身边。” 白青听他这么说,的确毫无反驳之力。既然保护赫连洛珈是他幻匣之灵的使命,难道不应该追随她身边吗?正不知要说些什么,幻匣之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此事甚是奇异。我自认算是存世已久,然而在我恒久的记忆里,丝毫没有此女的信息。就算这两天我站在她面前,也不能忆起任何事情。但她刚一出事,我立刻有了感应…感觉更像是一种本能。” 越是听着这幻匣之灵似是自言自语的话,白青心中越是惊雷乍起!特别是本能一词刚出口,白青脸色微变,心道: “幻匣已是造世之初的宝物,要说真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岂止非同小可?而他认为护佑赫连洛珈的意识像是本能…” 正惊愕间,被幻匣之灵轻轻拍了拍肩膀,声音传来: “白青,你与她的约定我听见了,到时候你我也会再见,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独自向北夏王庭飞去。不久,远远传来一段话音钻入白青心间: “对了,以后你便叫我‘幻木’吧。” 一切归于平静,留下白青一人,缓缓举目四顾。这片雪山受昨夜一击,峰顶炸成齑粉,那等攻击力下,此地可算是生灵涂炭了。此事若是人为,如此行事又不知害了这世间多少性命!可惜,目前的白青无力预判,更无力阻止,甚至连知晓是何人所为的资格都没有… 力有不逮的感觉重重袭来,兀自摇头。抛开那灭世般的攻击不谈,就是回想起金发少年的狂暴攻击。以白青现在的能力,都是只有败退一途。 万妖之王,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昨日虽说他处于相对狂暴的状态,兴许比清醒时更强大,但毕竟还是化形状态。从始至终也没有化为本体作战就已经轻松取胜。若是化为本体,白青都无从估计会是何等强大! 自白青开蒙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不可力敌的对手。并且第一次遇到便差点送命,休整一夜虽说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仍是虚弱得紧。 “可见先前还是懈怠了啊,不自知便做了那坐井观天便沾沾自喜之蛙。说起来我运气还真是不错,上天这次教训来的及时,小子在此谢过提携之恩了!” 白青想到此处,先是自嘲一笑,后有玩心骤起,向着头顶天光躬身,深深一拜,真就谢过了口中所说“上天”! … 有时候,人真的会在无意间冒犯他人;当然,也会有时候不经意间的所为,却被他人欣赏。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就像白青刚刚这玩闹般的拜谢,真的换来了一次绝佳机缘! … “大师兄,这孩子有礼有节,心境宽深。我看,那猊王灵台蕴养千年的空间,便赠了他吧?” “小师妹你做主吧,不过若是想要赠他,还需将那空间炼为器物,否则以他现在之能,一个纯粹的空间他可存不住。” “那有何难?我给他炼个器物便是!” “咦!二师兄稍等,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顺便传他存蓄空间之法如何?” “小师妹,你我师兄妹三人万年同门,这么帮着外人的时候,可少见啊!” 二师弟大腹便便,眯着眼调笑道。大师兄也微笑望向一脸严肃的小师妹。不过很快,平日里看起来柔弱的小师妹一句话,两位师兄的面色即可僵硬! “他是外人?二位师兄,我劝你们最好仔细算下他的命格,看看他是谁?” 第九十六章 隔空传法 茫茫寰宇,一座浮空小岛悬浮。浮空岛体积不大,却烟云缭绕,隐约可见仙山楼阁,一瀑清泉潺潺坠空,好一派仙家景致。 两男一女立在楼阁之前,皆是望向那处清泉水幕。若是近前看去,可见这座瀑布好似镜花水月。其中映射出的景致却是一座茫茫雪山,而三人注目之处,一位翩翩少年悬浮半空。 胖胖男子收回刚刚结束掐指算计的右掌,转头瞪大眼睛与并肩而立的清瘦男子面面相觑!彼此眼中的震惊不可附加,显然是吃惊不小! “看来二位师兄已是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不知二位师兄以为我方才提议如何?” 小师妹仍是面沉如水,这一问话将两名男子从震惊中唤醒,朝她看来。清瘦男子平复了心情,向这位师妹一拜道: “亏得小师妹心细,否则我等无意间不定会行了些冒犯之事都不自知!” 白胖男子也是后怕不已,刚才收回的手掌背在身后,此时都还有些忍不住轻微颤抖。听闻大师兄所言,亦是向两名师兄师妹低声道: “师妹提议我当然没意见,不过咱们哪里是给他传授仙法啊?要说起来,还不如说是还给他…” “师弟!天机不可言!” 白胖师弟刚刚说了一半便被大师兄喝断阻止。就连严肃的小师妹都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我糊涂,不说了!” 三人惊恐地各自舒了一口气,这才恢复寻常。 “师妹,那便辛苦你,将方才所说空间存蓄之法交给那位吧。我和二师弟去精舍思过,以后责怪下来我们也好有所改过之举…” 看着垂头丧气地拉扯着向楼阁内行去的两位师兄,被唤作“小师妹”的女子摇头一叹道: “师尊早就说过祸从口出,就是不听。” 再次面向清泉水幕,小师妹看着映画中的白衣少年,神情复杂,似喃喃自语道: “万年已逾,尊驾何为啊?” 说罢,右手食指中指合并竖起,紧贴在太阳穴处。一口浊气呼出,双目轻轻闭上,准备就绪。 接着女子黛眉微皱,瞬间太阳穴处荧光亮起,本是紧贴的双指渐渐离开,将一团荧光缓缓拉出。 睁开双目,女子手指前点,将悬于指尖的荧光射向清泉水幕。做完这一切,女子收势紧盯映画中的情景! 就在刚刚,白青已与辰虚子和玉璃心念沟通。一个消息让他疑惑,那万妖之王似乎没有回到妖林。当然,辰虚子二人没有感应到他,有两种可能。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回去,还是隐匿了气息。 总之,他二人此时还算安全。不过妖林中还有一些约定未了,白青打算再去一趟。 最后环视一周,正要认准妖林所在方向想要离开,却见空中又有异象,顿时心惊! 想要躲避显然是来不及了,白青眼睁睁看着一团细小荧光突兀穿透天际,向自己印了下来! 不过心中惊惧很快消失,那荧光给白青的感觉非凡毫无攻击性,还让他感到很亲和,仿佛就是自己的东西,想要回到自己身边一般的亲切! 放开身心所有防备,白青敞开心扉任由荧光印在眉心。荧光没入,顿时一串串晦涩信息浮现心间。白青畅游其中,很快发觉这是一种法术,越往后看越觉得心惊。这竟然是关于空间的法术,若是掌握,便可制造和穿透甚至毁灭空间。当然,这种法术的威力也受施法者自身能力限制。 有了这些大概的认识,白青除了感慨这空间之法的神奇,又生出疑惑。不过既然上天传来此法让自己修习,那不如就此修炼试试。 出于好奇,白青也想看看这等超绝的仙法,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到底可以修炼到何种程度。事不宜迟,盘膝坐下心神沉入那段由荧光生出的晦涩修炼之法。 与白青猜测不同,修炼的难度并不高,不足一刻钟,虽然还有太多精深的使用之法和注解还来不及修习,但基础技能倒是没有问题了。 比如感应空间,设置空间还有穿透空间。当然,以白青现在的实力,能感应到的空间不能太过高级;能够设置出来的空间,也等级很低并且持续时间不长;唯有穿透空间一条,似乎限制不多。与此同时,若是遇到无主的空间,有一定几率收归己有。 白青看来,此法太过优质,因为如此神奇仙法,竟然还如此容易上手。可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修习容易上手此一条,就可令得他人抓狂。 比如方才将此法打入白青所在界面的那位女子。当这位“小师妹”眼看着清泉水幕中白青仅用一刻钟便修炼小成,早已瞠目结舌,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理由,又摇头释然。面色中除了羡慕,再无震惊! 白青从入定中醒来,舒展一下手脚。本想就此前往妖林与两位器灵汇合,不过刚刚修习的仙法又令得少年有些技痒。终于还是打算在这处演练一番,也就是这个想法的诞生,终于让域外浮空小岛上那位女子放下心来。 白青稍稍调息,便开始施展脑中的秘法。刚一施展,白青便发现了下方一个无序漂浮不定的空间。天眼一开,此时再观其模样,就似金色气泡一般,又仅仅是拳头大小。 飘然来到气泡近处,白青伸出食指点在气泡之上。“咚”的一声,在表面荡起阵阵涟漪。不过兴许是无主之物,伸出的手指轻易没入。见空间并未阻碍,正好施展空间穿透之术,白青并未犹豫赶紧施展。 并未出现任何意外,白青遁入气泡空间。原本在外界看来仅仅拳头大小的气泡,不曾想入内竟然能容纳数人。虽然漆黑一片,但白青身怀空间之术,不难探出此地大致十丈方圆。 神识放开,四处探查,并未发现任何状况,空空如也! “太好运了吧?看起来这个空间等级不高,又似无主,演练衍进空间秘法再好不过了!” 白青很兴奋,刚刚莫名其妙地得到神奇的空间秘法,立马就寻到一个低级空间来练手,当即将空间穿透之法来回演练了个熟练。 渡入渡出数次后,终于在漆黑空间中显出身形。稍微压下兴奋之情,白青心道: “探查空间,看来在这样的距离内该是不难;而穿透之法,技法倒是熟练多了,就是不知对更高级的空间有没有问题。” 举目四顾,白青眼神一凝,还是决心试试能否将这个气泡空间收归己有。摊开双手,将自身月华之力尽可能地放开,顿时银光大作弥漫了整个空间! 接着,海量的银光月华之力开始向空间内壁渗透而入。被渐渐侵蚀的空间毫无反应,白青见状很是满意。 正当白青以为一切顺利,即将成功的时刻,突然空间剧烈震荡。白青倒不至于立足不稳,但那原本正在不断侵蚀空间内壁的海量月华之力却被震出,又回到空间中飘荡。 眼见就要前功尽弃,白青不甘,便想要再次操纵月华之力进去四周内壁。不过很快,白青便停下了所有动作,呆立当场! 就在刚刚,无论白青如何御力,银色月华之力还是被生生挤出内壁!而当最后一丝月华之力被挤出的瞬间,一道金光随之闪出! 从一开始灼人眼球一般的金光闪闪,到渐渐收敛,白青终于看清。 “你是?!原来是你!” “不错,你猜的没错,我就是那小子的爹!” 金光敛去现身白青面前的虚幻身影,仅仅观其外形,便不难猜出其身份。 同样蓬松厚实的金色头发,褐色双瞳上身赤裸肌肉虬起!无论外形还是样貌皆与那位将白青打成重伤的金发少年如出一辙,只不过显然更加好大,更加威风凌凌! “前辈,我与您的儿子并无恩怨,在下只不过为了保护别人,才与之对战…” “不必多言,我都看在眼里,虽然仅仅是一缕残魂,但我还是明辨是非的。” 金色身影抬手阻止白青解释,又望向儿子离开的方向,沉声道: “我这个儿子,与我方面一样,性格憨直,哎…” 闻老猊王如此说,白青放松下来,不过旋即又有些尴尬起来,埋头不语。不过他试图隐瞒之事,怎会不为人知? 果然老猊王的残魂虚影再次开口了: “小子,这处空间我可以送给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前辈,白青并非贪图宝物!先前不知,如今既然知晓空间来历,怎敢奢求?宝物留给您的儿子,我绝无二话。但若您需要我替您做些什么,您尽管提,力所能及一定效力!” 白青拱手,于情于理老猊王的宝物就给他儿子皆是合情合理! “你不必自谦,我说送你就是送你。再说,就算我想给那小子,也得他懂得和你一般的秘法才行啊!行了,你不必谦让了!” 老猊王的性格刚烈,不喜拖沓,难怪金发少年亦是那般耿直性子。白青还想推让道: “我得此秘法,实属偶然,就算传给令郎也无不可。如若前辈执意,那边我先替他保管,日后将秘法和空间一并归还!” 老猊王深深看了眼白青,虽然表面平静如水,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如此大名鼎鼎的无上秘法,竟然愿意拱手相传!” 第九十七章 气泡空间 “也罢,随你们小辈吧。不过我那儿子性情倔强,你们如今这般嫌隙虽然是因他所想有误,但的确是已然如此。以后要想化解,还需小友你费心费力啊。” 老猊王现今不过是一缕残魂,说白了就是一丝随时可能消散的魂魄,在这世间能做到的事已然不多。白青自然知晓,恭敬答道: “前辈,您且在此空间中休憩,待有任何您儿子的消息,我定然入得此处告知与你!” 说着,白青手指点在内心,轻轻拉出一丝精纯灵魂之力,再有轻轻打入老猊王残魂中,使得老猊王残魂瞬间凝实了一些。 老猊王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白青神情有些惊诧,便没再打扰。 的确,白青突然心中讶然,刚刚将灵魂之力打入老猊王残魂的一刹那。体内收藏的那枚金色光点突然跳动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白青也算是聪慧之辈,自先前灵犀一闪收了那枚金色荧光,到现在金色荧光的暴动,哪里还能不明白其中联系? 手掌摊开,金色荧光悬浮其上,再用同样的方法将自身一丝灵魂本源之力渡入。白青便向老猊王拱手一拜,告辞道: “前辈,晚辈还有有要事,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白青心中空间秘法动念,将自己渡出了气泡空间。留下老猊王呆立原地,以及有了更多灵魂本源,渐渐化为人型的金色荧光! 下一刻,老猊王双臂颤抖,死死盯着前方!而老妪立在他对面,泪眼婆娑! “猊郎!原来你一直在此,我在此枯守百年,你却不现身一见!好狠的心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何?你就那般不愿见我吗?!” 第一时间,老妪便认出了这个漆黑空间。这个老猊王方面灵台所成的神秘空间,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在这里枯守百年,以绘制记忆中的壁画度日。却不曾想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身旁,却狠心百年不现身相见! 未待老猊王做任何反应,老妪便有些歇斯底里,怒声质问她日思夜想的“猊郎”! 老猊王自然知道老妪为何如此咆哮,他何尝不知自己所为在老妪看来是哪般滋味?可是,老猊王胸中所想,就算再回到当年,自己可以重新选择,也定然毫无更改! “猊柔,是我不好!” 铁血猊王颓然一语,令得本是歇斯底里的老妪全身一阵! 一声“猊柔”,老妪心中万般爱意点燃! 一句“是我不好”,老妪坚冰般的心即可融化! 老妪像回到了当年与爱人如影随形的年轻雌兽模样,撞进爱人怀中,泪雨成串口鼻呜咽道: “你这是为何啊?有什么比我们一家团聚更重要的事啊?我想你,你的儿子更想你!” 老猊王仅仅拥着心爱的妻子,想到自己长大成人的儿子那副心碎模样,心中苦涩。抓住老妪肩膀,为她擦拭眼泪,轻声说道: “好了,从今往后,你我相伴不再分离了!我们的儿子,定然不凡,我们且看着便可!” 说到儿子,老妪顿时骄傲之情升起。开始为老猊王讲述,从他们这孩子初生开始… 老猊王听着老妪口中儿子的成长,就似这经年累月的孤独,今天终于被无尽的天伦之乐修补得色彩缤纷。那原先的苦涩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而被他渐渐遗忘的苦涩,若是被老妪知晓,不知又该是各种滋味! 其实,老猊王身负重伤之时,当时的赫连圣女和那位神秘老者就在身旁。正要施救,便被老猊王请求先行去本族救治同样重伤的妻子。 然而圣女再次回到此地,老猊王已经到了生命最后一刻。赫连舒洛刚刚在其后方巨石降落,老猊王便耗尽最后一丝生命望来,得到圣女肯定点头之后便走到了尽头! 然而,猊王修为惊天,灵台自然修成了一个守护灵魂的空间。这才把老猊王完整的灵魂护在了其内。如若不出意外,这完整灵魂可经年累世不会消散! 不过,世间的事,就是充满了因果循环。 老猊王为了庇佑苍生,狠心抛下妻子去战斗。受伤离世却得灵魂保存完好,算是福报。 然而对妻儿的伤害甚巨,或许也该偿还!果不其然,很快,妻子带着从未见面的儿子来到尸身之旁。痛彻心扉的妻子舍下他们的儿子独自渡入这片空间枯守! 一开始,老猊王是无颜见她才隐匿自己。后来惊恐地发现老妪的灵魂在这里无以为继,日渐消耗的灵魂越来越稀薄! 老猊王决心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渡给老妪。可若是现身相见,老妪定然不肯接受自己的灵魂补救。权衡之下,只好继续隐匿,才暗中守护着妻子的灵魂百年。 而后就在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之时,赫连族另一位圣女入内,竟然燃烧自己的灵魂救济老妪。如此一来,老猊王未到油尽灯枯,老妪也得以渡出空间,保全了他们两位! 赫连圣族两位圣女,机缘巧合之下皆是在关键时刻救了老妪,老猊王感恩戴德。 如今,又有这名为“白青”的少年,不知从何处修得空间秘法,可以自由出入此处。而他竟然无意间保存了老妪最后一丝残魂,竟然最终令得阔别多年的夫妻得以团聚。 如此而言,赫连圣女和白青,可算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却不料自己的儿子不明其中由来,竟然与两位恩人结下嫌隙! 二老对此其实无能为力,只好似先前一般劝慰白青几句… 白青出得了气泡空间,与内部漆黑一片相比,外界白雪皑皑的广阔天地。虽然原本的雪山已经不复存在,但至少两位前辈终于团聚,白青心中稍有安慰。 回想起金发少年的背影,白青心中被激起好胜之心,不再犹豫,周身银光大作,一脚踏在虚空,直奔妖林疾驰而去! 域外浮空小岛,楼阁前的空地上,女子跌坐在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已经恢复原状的清泉瀑布。 气泡空间中,两具灵魂所化的模样,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女子突然脑中混沌,想要缕清却不能,心中呐喊: “怎么会?他们为何在那里?师尊留下的安排,难道是要我亲手毁掉他们?不可能,不可能…他也在场,显然他也预先不知道会有攻击,难道不怕波及到他?” 想到自己先前按师尊出游时留下的日期和位置降下那道攻击,女子不仅百思不得其解,还甚是后怕! 当然,这里的一切,身在原界之中的白青不可能知晓。独自飞掠千山万水,终是来到了妖林上空。 如今的白青,已是身怀空间秘法,虽说此法的修为还处于稀松平常的阶段,不过足以让他观察这座妖林结界了。 与先前不同,天眼能看到的,是大量的妖气。白青之前也是通过这紫色妖气覆盖的范围,来圈定妖林的面积的。 而如今,白青空间秘法刚一动念,这巨大空间结界就好似另一个巨大气泡显现而出。兴许是多个结界边缘处并无妖兽居住出没,所以并无妖气的范围还不小。如此一看,妖林结界的面积远大于白青先前靠妖气所判断的面积。 不过,再大的结界,与这片天地相比,也是沧海一粟。人类,作为这一界的主宰,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生存资源。而人类对待其他生命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比如,人类对植物的亲善远远超越对动物。也就是这样,人类并不限制植物的生长,但却建起篱笆,围起高墙,限制动物的生存环境。 如今眼前这片妖林,虽然面积已经大到足以令白青震撼。但若是这世间独有这一处的话,妖兽的生存空间的确太少。 摇摇头,将此刻产生的无奈暂时抛开,力所不逮白青也只能按下所有心愿。 天眼打开,白青看向妖林正中,紫黑色的弥天妖气没有了! “难道他真的没有回到这里?” 因为老猊王和老妪的关系,白青对他们这个儿子颇为上心。虽然早就听辰虚子说过未见他回归妖林,此时自己一探却亦是有些担忧。 毕竟,被那毁灭雪山的一击波及,定然是重伤。当时就见其状况不佳,还断了一条手臂,若是再有闪失可不好! 不过纵然担忧又有何法?若是以这金发少年远胜白青的修为想要故意隐匿,白青定然也找不到。 “白青,你回来啦!” 辰虚子、玉璃还在远处,一道娇小身影已经冲到近前。白青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鹤族刁蛮公主。虽并无太多交情,不过白起你还是礼貌答道: “鹤嫣小姐,别来无恙。” 鹤嫣再见翩翩公子这般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愉悦。围着白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概内容便是白青离开这几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当然,白青对此并不感兴趣,又不好拒绝,很是尴尬。幸亏玉璃来得近前,说了些女儿家如何保养穿戴的事,才转移了这位公主的注意力,替白青解了围。 白青轻舒一口气,正要与辰虚子说话。却突然心中一惊,望向妖林下方! 第九十八章 万妖之围 三人虚空悬浮,惊愕看向下方!四面八方的妖兽聚集而来,空中何类禽妖也是慢慢将他们保卫其中。 不用问,光是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白青三人就知来者不善。不过白青不是怕事之人,己方三人自从闯了妖林,从未做过得罪妖族之事。值此一条,妖族不可能如此敌视自己。 何况对于熊族,鹤族和鹫族,自己就算不说有恩于他们,至少还算是关系不错吧。 如今大家气势汹汹而来,个个面露不善,定然与那金发少年有关。白青心中有数,递给稍显慌张的辰虚子和玉璃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自然而然走到二人身前,正向面相前方排众而出的各族首领组成的一行人! 一行人中,为首一人显然是金发少年的同族老者,左右像是以种族实力依次排列!趁众人还未站定,白青略微观察了下对方整容。 为首那位金发蓬松的老者,最是面露愤恨,不过眉眼间似乎与白青在气泡空间中的老妪有几分相似。 立在他左侧第一位的是鹤族圣姬,圣姬皱眉盯着白青,似乎有些纠结,眼神闪烁,躲避白青的目光。 右侧第一人白青未曾见过,只见他全身黄黑相间的纹身,加上那全身肌肉的模样,猜测该是个强力型的种族。没什么交情,看来的眼神与那狮族一般凶狠! 他身旁便是熊王熊擎。熊擎此刻见白青望来,顿时给他一顿挤眉弄眼,见白青只是微笑却无动于衷更是焦急!白青见他这是想维护自己,甚至想助自己逃跑,心中暖意融融,这才是朋友应该有的样子。 对这位耿直的熊王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便又像四周扫视而去!扫视一圈,竟然不见鹫族那位邋遢大王的身影,心中虽有好奇却也不便太多关注。 短短数息,妖族王者们算是齐聚!当先这位蓬松金发老者向前一步,左臂缓缓抬起一指点出! “白青小贼!你敢再回妖林,我敬你有胆,是条汉子!不过,行如此狠毒之事,还堂而皇之来我妖林,你这是欺我妖族无人吗?!” 要不说狮族是万兽之王呢?就单单凭着一位长老的实力,狮吼一出,也是气势十足!果然,狮吼振奋之下,四周万兽齐鸣,震得辰虚子和玉璃赶紧伸手捂住耳朵,就连白青都有些耳鸣! 虽说场面上,己方以寡敌众,声势落了下风,不过听他所言,白青便知自己猜测无差。既然狮族长老怒喝自己行了狠辣之事,定然是金发少年有所消息传回。而那位小猊王本就误解了白青,传信的内容自然也有失偏颇,引起狮族以至于整个妖族的仇视也不奇怪。 见白青稳如泰山之状,辰虚子和玉璃顿感安稳。辰虚老道更是来了精神,不知从哪里调来一丝微风。只见他缓缓随风而行来到狮族长老正前方停下。浮尘一扫,清风徐来,须发摇曳,脚下被风云托起,顿时一副仙风道骨的仙长风范油然而生! “这位狮族长老,今日你我对峙,兴许有些误会。所谓有理不在声高,大家坐下来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再来判断是敌是友也无妨吧?” 辰虚子不卑不亢地讲出一番公道直言,再加上他暗地里布置出的那副仙长形象,一时间对面一众大妖顿感有理,竟然纷纷赞同!狮族长老见状正要发作,辰虚子的话音又再次响起: “但若是狮族长老不愿赏脸一叙,我等只好自行离去。到时候以我等之能,真要走,相信各位也自知无法挽留。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冰释前嫌的机会?” 辰虚老道继续装模作样,这一席话语气较之先前,更是谦恭有礼,只是不知对方听在耳中是何滋味了。 果然,众妖王者乍一听,立刻毛发炸起,怒意激起。不过持续不过两三息,这种涌动的情绪便平息下来。正如辰虚子所言,他们的王都留不住的人,他们同样没有信心能奈何得了。 狮族长老此刻神情变幻,显然内心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而众妖王者皆是转头看他,显然此事上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其实,这位狮王长老也并不清楚事情始末。昨夜,这位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突然一阵心悸,原本有些虚弱的女儿的气息变得细若游丝,定然是遭受了什么险情。 一夜担忧,又在今日清晨收到引以为傲的外孙,当今的万妖之王的心念传音。外孙的大概意思是母亲肉身和父亲遗骸被毁,自己又身负重伤需要寻一处疗伤,让要他代自己暂时主持妖林内的一些大事小情。并且此事也同时传讯给了各种族的王者,所以大家第一时间聚在了一起。 而此事毕竟涉及到白青,妖族很有默契地没有向辰虚子和玉璃提及。这才有了白青回来和辰虚子二人汇合之后,被众妖围住这等场面。 不过,言归正传,狮族长老心中的确也不能确定老猊王夫妇肉身被毁,小猊王重伤是否白青所为。此时听辰虚子建议,口气不小虽不好听,但的确是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一种渠道。 不过,领着众妖气势汹汹而来,立马又坐下来总是有些不合心意。正犹豫间,却有一个低沉的话音响起: “吼!万妖之王重伤,这等灭我妖族威风之事都出了,你狮族若是胆寒,想要忍气吞声我们不拦着!但是想要我等也与你们为伍,我们可不答应!” 不用回头,狮族长老也知道这是虎王的挑拨之辞。长久以来,万兽之王这个称号被狮王占据,他虎族向来不服。如今有此机会,虎王出言灭他狮族威信是必然之事! “对,这不是你狮族之辱!这是我们妖族共同的耻辱!” “他紧随万妖之王而去,如今我万妖之王重伤下落不明,而他却毫发无伤归来,此事他脱不了干系!” “人族狡诈非常,再是多跟他们说话,小心又着了他们的道道!少跟他废话,打个半死,再严刑逼供,我就不信他敢不说出实情!” … 一时间,妖族的愤怒,果真被虎王看似“同仇敌忾”的挑唆再次掀起!各族王者纷纷出言,当然其中多数是常年族虎族交好之流,或是惧怕虎族的一些弱小种族。 眼看舆论一边倒的局面已成,虎王很是欢喜。挺了挺腰腹,虎王踏前一步,隐隐超出狮族长老半个身位。不愧为与狮族相当,食物链顶端的种族,虎王的霸气弥漫散开,顿时使得后方众妖静若寒蝉。 “人族小子,我妖族众王的话你也听见了!妖族历来同仇敌忾,我虎王一定会代表众妖替妖族找回公道!” 说道此处,虎王故意稍作停顿,后方溜须拍马之辈果真一阵欢呼,给足虎王面子。 虎王很满意,微微侧脸蔑视地瞄了一眼满面通红的狮族长老。接着一边低头修着指甲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白青说道: “小子,我虎王一向公允大度,要说我妖族群起攻之,你定然讨不了好。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我选七人与你对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可敢应下啊?” 虎王话应刚落,那些溜须拍马之辈又一阵哄笑,而鹤族,熊族以及一些并不喜欢溜须拍马的种族却眉头皱起。 “车轮战,显然不公平啊!我妖族正大光明,何必行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熊王性情爆裂,直来直去惯了,排众而出大喝直言!虎王眉头一掀,转身面向熊王,将全身气势压向熊王,顿时压得他退后一步! 见熊王不敌,虎王不屑地收起气势,转身再次面对白青,戏嘘地开口说道: “车轮战?我何曾说过是车轮战了?我只说妖族拍出七人与你对战!我认为这样安排公平合理,人族小子,你认为呢?可有胆接下?” “什么?!虎王,这样安排就算赢了,也必将落下个以众欺寡的耻辱名声!万万不可!” 鹤族圣姬终于也是看不下去了,在她胸中,这虎王的威名再次下降。圣姬甚至有些担忧,若是这狮族一蹶不振,万妖之王落到虎王头上,那可是灾难… 鹤族可是仙兽,虽族内从未有人担任过万妖之王这个角色,但一直地位很是超然。圣姬也很少对妖族之事过多表态,此时突然出言反对虎王,的确灭了虎王不少威风。 “嗷!” 一声低吼自虎王钢牙缝隙中传出,看也不看圣姬,大眼瞪着白青,问道: “人族小子,回答我,是面对七人,还是面对万妖?!” 虎王不想多于反对者废话,只要人族小子有了态度,便可依计行事!众妖王者也知虎王意图,齐刷刷转头望向势单力薄的白青。 白青早就看出来了,其实虎王的一石二鸟之计并不高明,不过自己的确也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而虎王只不过把这个机会放在了需要先证明实力之后而已! 既然如此,先立威,再让众妖心悦诚服地听自己说话也不算坏事。再说,虎王想要一石二鸟,白青何尝不想一箭双雕呢?老猊王夫妇赠自己空间之礼在先,自己顺手替他狮族灭灭虎族威风也算礼尚往来了。 第九十九章 虎王陨落 “虎王前辈,在下素问虎族好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虎王所说的战法,虽的确不太光彩,但白青身在妖林也算客随主便,应下便是!” 白青笑意不减,说完这一席话,扫视众妖,特别是看向先前那些对虎王溜须拍马之辈时,眼中挑衅之色毫不掩饰!最后看向虎王,还伸出手掌,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当着万妖在场,对虎王出言讽刺。先不说闻言众妖心中各有打算,就说虎王闻言那副猪肝色的面孔,便知他已然杀意昂然! 熊王这个人,的确是情商不高,就冲他见虎王吃瘪差点笑出声这一点,白青就知他性情在妖林管理层中讨不了好。冲着这位熊擎大哥一阵挤眉弄眼,才止住其可能犯众怒的行为! 不过,白青此举,在紧盯目标的虎王眼中,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然而,虎族对猎物分心旁顾这等时机,从不会浪费! 虎王动了,食物链顶端的种族,蓄势而发的速度的确令人窒息!身旁鹤族圣姬和狮族长老发觉异状之时,虎王已经到了白青身前!而那支为直取心脏要害的钢爪探出,距离白青前胸仅仅只有三尺距离! 此时才看到虎王动作的众人,无论哪方皆是惊呼出声!身后辰虚子和玉璃瞬间祭出辰虚宝炉和青莲琉璃玉盏,但看这形势,已然来不及驰援到白青胸前了! 说时迟那时快,虎王钢爪如愿以偿地以巨力和锋利探入了肉体!顺利抵达心脏,残忍一握! 心脏碎裂的声音很细微,但却传遍万妖之耳! 接下来的万籁俱寂,让埋头阴恻恻低笑的虎王笑容收敛起来!原本意料之中的欢呼声没有响起,哪怕交好的那几名马屁精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虎王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缓缓抬头望向自己钢爪。没错,钢爪深入了肉身之中!钢爪自那恐怖伤口收回,掌中心脏碎片还在淌着鲜血,的确自己抓碎了心脏! 虎王不明所以,却眼看身前重伤之体萎靡倒下,灰褐身影向下方地面落去…而白青的身形再无阻挡,再次出现在虎王眼中!虎王愣住了,方才击杀之人不是白青? 白青从短暂愣神中醒转,再不顾虎王,脚下一蹬踏在虚空,向下方坠落之人极速冲去! 一把抓住那人手臂,阻止了其自由落下的身形,白青带着他缓缓降落在地面! 本是密密麻麻的众妖赶紧散开,让出一块直径大约五丈的空地。 灰褐色身形仰躺在地面,白青默不作声,只是伸手给他渡入尽可能多的生命本源。 灰褐色之人缓缓抬起手臂,抓住白青按在自己胸膛之上的手掌,口中无力低声说道: “白青兄弟,我命休矣,不必了。我藏在暗处,就是猜到虎王有此行径,咳咳…” 鹫王一阵剧烈咳嗽,苦笑摇头必须道: “嘿嘿,没曾想,鹫某一生愚钝,却让我猜到一回!白青,今后,望你助我儿子,助我鹫族,鹫奎别无他求了…” 白青近在咫尺,当然知道这位秃鹫之王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虽说妖兽生命顽强远胜普通兽类,但心脏碎裂这样伤势,也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对着秃鹫之王鹫奎使劲点头答道: “鹫王前辈,白青有生之年,必舍生助你鹫族!”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鹫奎的最后一丝生命之源已经流出体外,含笑九泉! 默默无声,白青手指点在鹫奎眉心,空间秘法心念施展,将鹫奎完整的灵魂渡入气泡空间。 “猊王前辈,鹫王是我白青恩人,遭逢大难重伤身死,我将他灵魂带来此地暂存,打搅二位了!” 为空间原主人说明,二老也不拒绝,白青心神退出气泡空间。见玉璃默默为鹫奎止住血液流淌,又将他尸身收入青莲琉璃玉盏。 这才放下心来,抬头望向天空悬浮的虎王,怒意冲天而起,就似真实火焰一般冲到虎王脚下,惊得这位身经百战的强战种族之王都有些失态! 滔天怒意还在膨胀,不仅虎王首当其冲被包裹在内,就连周围的妖族也是涵盖其中。等级较低的妖兽皆是出现惊吓过度的状况。 就在这时,天边一个清朗声音响起: “鹫王伯父死得冤屈,他的仇,我来报!” 声音不大,并且低阶妖兽被白青怒意影响,听闻这句话的人不多。而鹤族圣姬、以及下方的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在其中! 这鹤族圣姬望去,顿时心生担忧,她可不愿本族最为器重的族人希望就此赴险! 而下方同位鹤族之人,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鹤柏年。他巡声望见自己儿子时,顿时睚眦欲裂!觉醒了先祖血脉,被鹤族认定为振兴鹤族的希望,那是鹤族他人的想法。对于鹤柏年而言,他更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另有一位,竟然与鹤柏年心思一致,那边是辰虚子。他早已将这个孩子看做晚辈,同样更在意他的生命安全! 两位鹤族长辈和辰虚子的担忧并不多余,毕竟鹤族青年寻仇的对象,可是妖族内强战种族的王,而这位虎王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超级强者! 众人还在心中各类思虑,白胖青年早已蓄势顿时。身后云雾缭绕,白鹤巨影成型,青年和白鹤巨影身前,皆有云雾所成中空圆盘缓缓旋转。 云心鹤刺! 鹤仲最强攻击已然就绪!瞬间,鹤仲收起左腿,双臂向后张开,身后烟云巨影形成的凝实白鹤同步展翅。 接着,鹤仲收起的左腿迅速踏前,方才展开的双臂向前方云心圆盘极速扇来。当然更为震撼的视觉效果仍然来自他身后的烟云巨鹤,亦是踏前一步,双翅扇向巨大云心! 虎王双瞳瞪得滚圆,因为他已经看到大小两做圆盘中心小孔处,那两根探出的透明尖刺! 汗毛炸起,刚想运力抵抗,却听闻“呯呯”两声爆响,大小两座云盘炸开,极速尖刺受此推力,更是极速刺来! 虎王终于感到一丝恐惧,毕竟身经百战,他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逃! 虎王很快找到方位,极速冲向虎族所在方位,一边逃,还一边回头注意身后鹤族青年。这一回头,却把这位高高在上的虎王吓得魂飞魄散! 虎族,本就不是擅长速度的种族,在云心鹤刺这种攻击下的确很难逃脱。千钧一发之际,虎王终于发狠。迅速转身面对两枚尖刺,运起全身功力至其钢爪之上… “铛…噗!” 鹤仲的尖刺速度更快,却被虎王挡下,但第二根尖刺到来前,虎王防御已破。巨大尖刺擦着被稍稍顶开位置的钢爪而过,最终刺在虎王肩头,贯穿而过! 一击之下,虎王重伤! 鹤仲建功,双眼突然焕然,缓缓软到,向地面落去。鹤柏年一个闪身出现在儿子身前,将他抱在怀中。刚刚落地,鹤族圣姬,辰虚子立刻将父子两围在身后,防止虎族有人攻击! 鹤仲体内空虚,然而就在即将昏厥之前,嘴角一咧微笑显现,口中喃喃出声道: “鹫一,该你了!” 虎王此时狼狈不堪,肩膀碗口大的穿透伤口恐怖非常,拖着不再能动弹的那支手臂,堪堪向虎族所在飞去。 然而,这位百战不殆的虎族之王,注定今日难逃厄运了! 就在他用尽力气向本族飞去,眼见族内高手们上前准备接应之时,突变再生! 空中巨大的阴影突然晃了一下,虎族众人眼中,正在蹒跚飞来的虎王消失了! “啊!呜~” 另一处高空,痛苦的嚎叫声传来,响彻整座妖林! “那是…虎王?” 很快,众人认出了惨叫连连之人的身份。而他并非自己飞向了高空,准确地说,他是被抓去了! 两支巨爪分别抓住了他的左侧肋下和右腿大腿根处,粗壮的尖利爪指根根入肉,看得众人心生寒意,难怪虎王这样的强者都痛苦如此! 终于,大家认出了这只巨禽,秃鹫!只不过,少有如此巨大的体型! 鹫一丧父,仰头嘶吼,哀鸣直冲天际!被其死死抓住,不得动弹的虎王闻声只觉胆寒,全身不停颤抖,状若筛糠! 虎王的担忧很快便到来了,鹫一巨大头颅随着脖颈的牵动极速向下,尖勾般的巨喙“踏”的一声啄入虎王太阳穴。 收回巨喙,再次啄下!接二连三几次之后,再也无人会天真的认为虎王还活着! 已是不成样子的头颅红白之物溅得四处都是,而巨大秃鹫还未结束。巨喙张开,咬住脖颈,用劲拉扯之下,身首异处。 “噗!” 稀烂的虎王头颅被随意吐掉,秃鹫再次展翅,头颅扬起嘶吼的同时,两支巨爪同时用劲。 “咔嚓…” 恐怖的声音传来,虎王强健无匹的妖体,撕成碎片! 随意抛下这些断骨碎肉,天空中的巨大秃鹫轻轻舔舐自己的巨爪和喙。 死无全尸! 鸦雀无声! 直面过这血腥恐怖的一幕,整座妖林此刻落针可闻! 不仅是因为桀骜百年的虎王陨落!众妖更震撼于鹤、鹫两族两位天才的强横! 这万妖之林中之所以有此聚集,其实是因白青而起。而事至此刻,已是少有人还记得白青此人! 第一百章 拘魂困魄 所有人沉浸在震惊中,却无人注意到这个被大家暂时抛在脑后的少年。白青手掌一招,黄黑光点被他抓在手中。 黄黑相间,莹莹发光!除了那嚣张跋扈终被鹤、鹫两位天才少年联手灭掉的虎王灵魂,还能是何物? “你自己去与那三位赔罪去吧!” 白青对着黄黑光点讲完,不顾那光点颤抖恐惧,便将他扔进了气泡空间。心神随之沉入,白青立在已经稍显拥挤的漆黑之处。前方,黄黑光点渐渐幻化人型,与那陨落之前的虎王一般无二。 “哇呀呀呀呀!是你这个狗贼!我劈了你!” 虎王灵魂刚一成型,便被一声怒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慌乱中退后数步,却见来人被白青拦住并未得以近身,这才有机会定睛瞧去。 愤怒咆哮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被他捏碎心脏而陨落的秃鹫之王鹫奎! 虎王毕竟是位王者,很快收拾心境四下大量,同时脑中心思急转。四周并无脚踏之地,尽皆虚无,像是在个什么结界之内。自己先前已经被那鹤族和鹫族那两个小子杀死,那时候只是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牵引离开了肉身,又被拉入了此地。 虎王抬眼再看向眼前二人,一个是被自己一招毙命的鹫奎,一个是那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人族少年。顿时,虎王恢复了神气,身子渐渐挺直,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鹫奎,手下败将!怎么?想再来试试爷爷我的钢爪?” 接着转头看向白青,又道: “小子,你这结界不错,识时务的将这些闲杂人等轰出去,将结界给我,否则我让你有命来没命离开!” 虎王话音转冷,自我感觉甚是良好,他也没想到自己死了,灵魂竟然能来到这个可以继续存续的空间。甚至他都想好了,制服这人族少年,让其往返此结界与外界,替他抓来更多的灵魂奴隶,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在这里继续做他的王! 臆想到令人兴奋之处,虎王忍不住大笑出声,而白青与鹫奎此时面面相觑。再看向虎王之时,皆是投以见到痴傻之人的怜悯眼神。 这令虎王很不开心,他决定惩罚一下自己的这头两个奴隶。以这位王的经验来看,奴隶毕竟只是下等人,智商不够,高高在上的王也没必要跟他们浪费口舌讲道理。不如在他们犯错误的时候,狠狠教训一番,让奴隶们吃点苦头,以后便记住不会再犯了。 虎王如此想,同时亦是如此做的。在鹫奎和白青眼中,这个傻儿高傲的昂着头颅,趾高气昂地向他俩走了过来。正不明他要干啥,却见虎王双瞳凶光一闪,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向白青扇来! “呼~” 手掌穿透白青的脸庞,又穿过鹫奎的面庞,最终僵在了自己身侧,虎王呆滞了!一时间他想不通,为何预想的惩罚奴隶的巴掌没有拍响?再次抡圆了胳膊又是反手一巴掌呼回去,同样的怪事又发生了,手掌毫无阻碍的穿透了两个“奴隶”的身体,再次僵在了半空… 兴许是擅长近战的强力种族的通病,往往脑回路的弧度较之常人更长。这位虎王也不例外,一个人严肃认真地在原地来来回回闪了十几次巴掌,仍是不明就里。 终于白青再也受不了这个傻子一般的行为了。微微动念,将这只笨虎来了个定身。 虎王惊怒!竟然被人定住身形,自己惩罚自家的奴隶而已,是谁大胆阻止自己? 不过此刻全身上下仅有眼珠可以转动,虎王终于看到了白青的脸色,脑中生出些许疑惑。白青见他终于找到事情的逻辑了,这才开口说道: “虎王,有必要先跟你讲明一下,你且记住了!你现在只是一具灵魂体,被我囚禁于此,所以你只是我的囚徒而已!另外,此地除了你,还有几位前辈,而他们是我的客人!他们在此做客,你在此坐牢。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处境了没?” 白青也不废话,直接将虎王此刻的境遇讲出,让他正视自己,不要再做其他奢望再如先前那般行些痴傻之事。 “囚禁我?!你小子是不是活腻味了?!你先撤掉妖术,你这奴隶我不喜欢,我让你不得好死!” 虎王听完立时咆哮命令眼前这个人族少年。上位者的尊严被奴隶玷污,虎王怎么能忍?这等犯下对主人不敬的奴隶,在他这里没有别的出路,仅仅只有碎尸万段一条! 白青自认已经将话说得甚为明了了,不料这位虎王仍是自我感觉良好,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鹫王翻着白眼,本来对这杀身仇人甚是愤恨,此时见虎王痴傻模样,竟然有些消气。既然不那么着急复仇了,鹫奎向白青建议道: “算了,白青你不去干脆如他所愿,放开他,都别理他,就任他在此闹上一些时日吧?” 白青看着鹫奎强装严肃却差点认不出喷笑的模样,心中亦是同意,便答应下来。也不看虎王怒目而视的凶狠模样,白青随手一挥,虎王周身禁制被撤掉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过,还不待他发作,白青又对他随手一挥,虎王的头颅被一个透明气泡包裹。 鹫王疑惑看去,见虎王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立刻明白了白青这气泡的作用。生出大拇指,大笑赞道: “哈哈哈!此獠那般聒噪,干得好!” 二人打定主意,便不再理会口若悬河自说自话的虎王。拜别之后,白青心神回到外界去了。 白青刚一出来,便见玉璃焦急的盯着他。玉璃见白青双瞳恢复神采,终于放心一些,赶紧问道: “白青,你刚才神游天外,差点被虎族偷袭,要不是圣姬大人助我,你估计现在已经危险了!” 玉璃少有如此慌张,可见方才的确很是凶险。可为何虎族会选择自己动手呢?白青疑惑。 鹤族圣姬击退了几个虎族长老,回到白青身旁。白青赶紧道谢: “方才白青恍惚,多谢圣姬大人搭救!” “你终于醒了,虎族已经开始骚扰鹤仲附近的护卫圈,本尊得回去守护我族的天才了。” 圣姬说完头也不回飞掠而去,沿途想要阻止的虎族众人哪里是一合之将,顿时在圣姬飞掠的路径上,虎族鸡飞狗跳好不狼狈! 玉璃不善战斗,方才依靠圣姬,现在圣姬已去,白青立即将她挡在身后。虎族见圣姬离去,亦是缓缓靠拢,将白青二人围在其中,并且人数越积越多,反而是先前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他们的王那两位青年附近的虎族人数越来越少。 白青有些疑惑了,四下扫视之下,竟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在场所有妖族见这个情形,似乎都并不惊奇! 难道他们知道我将他们虎王的灵魂拘了去?猜测一出,白青顿时有些明白了。兽类的感知能力远超人类,而妖兽自当更是灵敏,四周这么多还都是这妖兽中的佼佼者。 “停!” 果然,一声爆喝之下,虎族停止了骚扰式的攻击!一人排众而出,来到场中与白青对峙而立! 一样的黄黑相间的纹身,身材好大魁梧,手握一根齐眉棍。相比飞扬跋扈的前虎王,此人虽亦是一身的桀骜不驯,却是更沉稳一些! 抬起手掌用力一握,四周虎族顿时噤声!前一秒的喧哗,在此人握拳的刹那消失无声,落针可闻! 没想到,虎族还有王者! 白青自幼便从文绉绉的教书先生那里听过“一山不容二虎”的言辞谚语,此刻虎族走出另一名气度与前虎王相当的强者!并且刚刚单手一握全族噤声,所表现出来的威信,也足以证实其王者身份! “我乃虎王胞弟!小子,我来问你,为何你身上有我兄长的气息?” 果然,虎王的胞弟从自己身上感应到了虎王的气息。难怪他们前仆后继想要将自己抓住。不过,想明白这一切,并不代表白青就要解释给他听。白青摇头,向眼前这位虎视眈眈之人随意哼了一句: “你哥自作自受,休要再提。回去好好约束你虎族上下吧!” “嗷…” 四周虎族众人的低吼响起,杀气冲天。族人们放低身子,皆是一副但凡虎王胞弟一声令下便会冲上来狠命撕咬的架势! “小子,不想自讨苦吃,你便说出缘由,否则你也看到了,我的族人并非我一人足以约束的!” 虎王胞弟还在威胁白青。 不过他与族人的威胁显然不足以威胁到白青。 “这位殿下,我给你个忠告,现在就领着你们虎族之人回到驻地!否则,若是你族再失去一位王者,恐怕虎族百年内恐怕举步维艰了!” 白青轻描淡写还以颜色,不过他可不相信此人就凭自己这句警告就能退却。传音让玉璃自行渡入了青莲琉璃玉盏之中,并且隐匿了玉盏。 显然,这位王者不似前虎王那般易怒,闻言稍作沉吟,再次伸手止住虎族族人的低吼。踏前一步,拱手道: “我兄长的死不怪你,但他毕竟是我族一代王者,现在平白你身上出现如此强烈他的气息,我不能不过问!若是兄弟你不愿公开,可否单独说与我听?” 第一百零一章 虎王之计 白青细细想来,这位前虎王的胞弟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既然探查出了自己身上有逝去本族王者的气息,的确换做谁都定会过问。当下见这男子模样,白青倒确实没看出有何恶意,态度也算诚恳,便答道: “若是一开始就说明理由,我白青懂礼,本就该知无不言。但你虎族却首选动武,若是伤人,你就别想再获得任何消息了!” “小子,我虎族王族与你说话,别给脸不要脸!二哥,你别跟他废话!” 虎王胞弟的谦恭有礼刚刚让白青缓和了一些,却不知哪里又冒出个粗豪之人,不待他人答话便抽起齐眉棍冲向白青! 若是以往,这等角色出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白青费不了多少精神三下五除二也就解决了。但今非昔比,疯魔状态的万妖之王强攻下所受的重伤根本还没有恢复的机会,白青现在的的确确是非常虚弱。 这粗豪汉子双掌将齐眉棍向后一抹,单手持一侧棍端,甩开膀子领着巨棍便向白青头顶呼来! 不愧为强战种族之一,加之这汉子显然亦是虎族翘楚,这一棍破风使得空气炸开,竟然带着音爆之声! 如此声势,令得重伤未愈的白青有些心惊,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怖的!就在齐眉棍抡至头顶之时,粗豪汉子周身气势突然暴涨数倍不止! 如此突兀的实力增长,白青怎会不惊?愕然望向其人,却见这粗豪汉子眉心,一个黑色印记若隐若现! “王印!” 虎族有人大声叫好之声还未落下,齐眉棍已经劈下! “铛!” “嘭!” 白青愕然盯着突然出现的身影,一口鲜血喷出,向后飞出数丈,砸在巨木树干之上才停下。口中淌着血,白青右肩凹陷,显然是骨头已经碎裂。 “呼!” 眼看虎族众人迅速靠近,伤上加伤,有些动弹不得的白青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四下搜寻无果,粗豪男子甚是气闷,一棍砸在地面,溅起不少灰尘石屑。转身恨恨地瞪着虎王胞弟喝道: “我刚才那一棍力逾千金,加持我虎王印,那人族小子若是挨上,不死也脱层皮!二哥,你挡我作甚?!哎!” 显然此人与其外边所见并无二致,纵有一身蛮横武功,却是头脑简单。也是因为如此,王族这几位王子,他在族内的地位也是不如两位哥哥那般受人尊崇。他大哥,便是刚刚陨落的虎王本尊。他二哥便是先前与白青谈判的那位。相比之下,难怪族人不怎么看中他这个三弟。 果然,被他唤作“二哥”的那位虎王胞弟不屑地瞟了粗豪男子一眼,甚是不客气地喝骂道: “真是个傻子!趁我没迁怒于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被目前族内地位威信最盛的二哥当众喝骂,粗豪男子多少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顿时想要反驳!却见平日里和善亲民的二哥转头望向他,双瞳中蕴藏的含义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同胞兄弟之间,竟然出现了上位者对低阶者的威慑力!粗豪男子再不顾什么脸面,哀鸣一声转身逃开钻入虎族人群中去了。 “嗷~” 虎族二王子仰天一声嗷叫,全体虎族闻声皆是矮下身子,稍有修为底下者甚至跪伏在地! 虎王之威! 显然,这位二王子此刻,算是坐稳这虎王之位了!回头看向鹤族和鹫族,这位新任虎王目光划过注视自己的圣姬和鹫一时,嘴角微微一咧。那穿透而来的邪异之感令得两人心中一寒! 鹤、鹫两族环此人仅仅一眼,便知对这今后的虎族,怕是需得多加防范了! 很快,立在山丘之上的新任虎王一声低吼,骨骼噼噼啪啪乱响,接着匍匐在地,全身黄黑相间的毛发迅速生出… “嗷~” 化为本体后,一只肩宽体长,雄壮威猛的斑斓猛虎仰天怒吼!这一声令下响彻山林,众虎族先后齐齐化为本体。 众虎啸林,震撼非常! 很快,虎族在新任虎王的带领下,奔袭而去了。 虎族这一走,白青又消失无踪,狮族自然也无从坚持。一时间众多妖族皆是举族撤走,仅仅剩下熊擎、鹤族和鹫族的少数几人还在原地,他们在等白青的消息! 辰虚子心念传出,果然很快白青有了回应。 青莲琉璃玉盏闪现而出,玉璃扶着面色苍白的白青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踉跄几步,白青被圣姬等人搀扶坐下。圣姬白皙如玉的手掌按在他背心,替他渡入生命本源,助他加快恢复速度。而白青亦是投去感激微笑。 “幸好虎族二王子驰援,否则你更是伤重!” 辰虚子见白青脸色稍有好转,这才叹道。方才他见虎族粗豪男子举棍便打而那位二王子迅速驰援,一棍伸出替白青接住,不料粗豪男子的齐眉棍却滑向另一侧正好砸在了白青肩膀。 听他此言,众人皆是点头同意,甚至有些后怕。看来,这虎族二王子此举皆是被众人看在眼里! 白青惨笑不语,只是默默摇头,看得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场之人中,还是鹤族圣姬心思细腻。加之新任虎王临走时那令人心悸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圣姬大人果断问道: “白青,是否那虎族二王子有什么不对?” 鹫一自从得幻匣之灵帮助,侥幸血脉觉醒之后,渐渐变得聪慧过人,听圣姬一问,也是同样联想到新任虎王那个可怖的眼神,赶紧凑近了附和道: “白青兄弟,你快说,是不是如圣姬大人所言?这位新虎王真有古怪?!” “咳咳,二位感觉不错,这位虎王胞弟,可不是前任虎王可比。其人心智和功力,当是远超前任!若论到心狠手辣,他的前任也是望尘莫及!” 白青回想先前受伤一刻之事,心中对这位新任虎王也是心生忌惮。众人再三追问之下,这才说出事情原委: “起初如你们所见,那虎族莽汉一棍向我当头劈下。中途像是血脉之力加持,我见他额头一个‘王’字印记忽隐忽现!虽说实力瞬间提升数倍,但实际上还在我可以抵挡的范围之内!不过,咳咳…” 说着又是一口淤血咳出,看着可怖,实则白青气顺了不少,又继续说道: “不过,就在我已经完全判断出那根齐眉棍击打的准确和力道之时,却突生变故!根本容不得我做出任何反应,另一根齐眉棍突然出现!轻巧挑在莽汉棍上,看似替我抵挡,实则却是在没有卸掉太多力道的情况下,将那一棍引导向了我根本来不及抵挡的方向!”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倒吸凉气!而白青声音再次传来: “如他挑的那一棍看来,此人武功该是绝佳,眼力更是毒辣!再观你们之前对他那一棍的感受,皆是认为他为了救我而挡住本族人的攻击,可见此人的攻心之术已是炉火纯青!”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此人果真不简单。” 鹫一听完,面色难看。而鹤族圣姬亦是摇头叹道: “白青少侠所言,可见此人武功心智皆是顶尖,然而还擅长攻心之术。然而我最为担忧的事,其实是先前此人表现出的另一个能力!” 果然是心思缜密的鹤族女主,此言一出,旁人无不注目。圣姬也不拖沓,继续说道: “你们没见吗?先前虎王刚刚陨落,此人刚登场便是万虎归心!一个手势、一声吼叫皆是族人皆遵的令旨!难道这不奇怪吗?” 被圣姬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白青,根据气泡空间中虎王的表现,白青开口说道: “不瞒大家,目前前任虎王的灵魂就在我体内某处封闭空间内。” 不待众人惊诧,白青切入正题道: “而我将他灵魂拘留入那里时,虎王一个劲的想要享受做王者的待遇!按理说这位虎王该是在虎王之位上浸淫多年了,不该如此眷恋这等虚伪王位才对吧?” “难道说?!” “不会吧?!” 辰虚子想到了一种可能,见众人皆是眼神复杂,该是与自己一般看法,却仍是感到难以置信! “其实,就算之前那位虎王只是傀儡,现而今这位二王子殿下也是被迫走到前台了。只不过此人心机太深,放着一呼百应的王不做,却深藏幕后,兴许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鹫一此言一出,众人先是觉得有理,不过突然惊诧望向这位鹫族王子。被灼灼目光包围,鹫一顿感尴尬!不过众人从他身上,倒是看到了鹫族之人没有的那丝智慧。 “咳咳…” 白青伤的不轻,肩膀的剧痛亦是不断袭来,人体自我修复系统自动运转,此时已经出现咳嗽和体温升高等应激反应。 被白青拉回思绪的众人皆是提出邀请,不过白青早有打算,摇晃着起身,对众人拱手道: “盛情难却,白青谢过。不过鹤仲透支,鹫族又失鹫王,白青便不再叨扰了。熊擎大哥,不知你那里能否暂辟一间居舍啊?” 熊王心中一喜,满口答应,还大包大揽承诺了一些额外的招待。 其实在白青心底,要说最为放心的就仅有熊境!因为,那里是昆仑的家乡! 第一百零二章 再入熊境 熊擎的确很高兴,因为白青选择去熊境养伤!这说明这个人族少年最为新任他,也说明白青定然是想要兑现承诺,带他们去寻那位盖世熊王的遗骸。更重要的是,白青伤愈之后会带他去寻能治愈熊族眼疾的那株神秘植物! 想象着今后不断有族人眼疾被治愈的情形,熊擎喜上眉梢。憨直的汉子,的确是不善隐藏自己的心境,一切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此时明明白青重伤虚弱,却见这个熊擎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众人皆是瞪了他一眼。不过显然在场之人皆知熊王秉性,除了嗔怪他笑得不合时宜,也不会真的生出恶意。 白青无奈一笑道: “熊擎大哥,在下都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你也不怕我生气了,不兑现先前承诺了!” 熊擎本就被众人瞪眼弄得甚是尴尬,此刻听白青真的恐吓于他心中一惊!再一次,众人领教了熊族的憨直和喜形于色!只见这位较之众人至少高处一头的巨汉满头大汗地对着白青一通赔礼道歉… 真实又可爱的人,自然大家都喜欢。白青也不例外,见他大汗淋漓的求饶模样,实在不忍心再欺负他,便又答应下来。 铁塔巨汉这才满心欢喜地起身,竟然又是悄悄一阵心花怒放… 终于暂时与鹤族和鹫族众人辞别,毕竟各自都有各自的家事,大家不再多做拖沓,纷纷赶回了各自家园。 再次进入熊境,白青三人仍是被这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感染。不得不说,自打从蜀英城出以后,白青才感到童年那般市井流连亦是弥足珍贵。而这熊境那条短短的闹市小街,便是给他以这种感受。 与前次不同,走在这条通往熊王殿的必经之路上,熊王身后的三位倍受来往熊族之人青睐! 起初,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地凑过来对他们表示欢迎。后来街市上的摊贩拿出各种货物商品要相赠,来往的行人们争相将自己刚刚购买的货物送到三人手中! 一时间闻讯赶来的熊族们,竟然将本就不太宽敞的街市堵了个水泄不通!白青三人虽然被热情的场面感染得心情甚是愉悦,不过细细想来却不知为何。 眼看手上拿的,手肘挂的,肩上吊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皆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被挤向外圈的熊王。熊王亦是很无奈,要知道这熊境之中还未出现过受欢迎程度盖过熊王本尊的人物。 同样看到白青他们求助的眼神,熊王无奈地冲他们摊开双臂,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白青聪慧过人,自然早已猜到造成如此场面的原因: 首先,自己与这熊境中人人敬仰,传说一般的盖世熊王有交集; 其次,自己又将详细描述治愈眼疾的图卷交于了当代熊王; 再次,自己还知道治愈眼疾所需神秘植物的所在方位,并承诺要带他们的熊王去寻回。 然而以现在自己到来之后的盛况看来,这熊擎大哥应该是已经将上述之事在熊境内广而告之过了! “看来熊族之人还真是耿直,这类重大事件,若换作别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刚开始定然是藏着掖着只让少数心腹成员知晓。而熊王却毫无顾忌,直接宣布了…” 白青感叹道,听得辰虚老道和玉璃皆是点头赞同。辰虚子老脸堆笑,心情极好,大笑道: “不过这样的种族很好,大家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就少了勾心斗角的烦心事,全族铁板一块,很好,很好!” 好不容易挤到了街市尽头,拥挤的人群开始变得肃穆!当到达熊王殿前的昆仑雕像时,熊族一字排开,再无一人踏入这座微型广场!熊族给人印象憨直鲁莽,却不料他们在神圣面前竟然如此敬畏! 白青目露赞赏之色,向熊擎伸出大拇指!他心知那只作为白家亲卫的骁白卫,人数不过500,为了统一思想,并训练成整齐划一也是大费周章,不想这庞大熊族竟然也能做到! 轻轻放下这一路来收下的各种礼物,白青整理好衣物,郑重向对自己注目的熊族躬身抱拳行礼道: “白青知各位对在下的期望,今日受各位馈赠,必尽全功让各位得尝所愿!” 待白青起身,熊王来到白青身侧,王者之气缓缓散出,向着境内之民拱手道: “有白青兄弟相助,我熊擎立誓,定为我族取回盖世熊王所得之物!” 眼见在场熊族皆是如释重负之色,熊擎拱手环视在开口道: “白青兄弟此次来我熊境,首要之事是疗伤,其他皆待他伤愈之后再做打算。我熊族对待朋友,以义为先,白青兄弟现在需要静养,大家都先散去吧!” 不少跟随熊擎去那万妖集会,显然也是多少知晓白青如何受下了那几次重击,闻言赶紧告辞领着左右亲朋散去。很快,微信广场周围走了干净。就连靠近一些的摊位都很有默契的降低了喧哗。 “熊擎大哥,多谢!” 白青这是真心致谢,自己能在这妖林之中获得一席安养之地,的确要谢谢熊擎。 熊擎倒是也不矫情,一把拉起白青就朝熊王殿内行去,一边走还一边佯怒道: “你白青那里都好,就是这副谦恭礼貌的模样招人烦。我们熊境之人都拿你当朋友,你见过几个朋友之间还谢来谢去的吗?再是跟我如此,别怪我趁你重伤教训你!” 铁塔巨汉这般作态,着实有些难看。不过三人对他颇有好感,辰虚子、白青皆是大笑着答应下来,就连玉璃都是掩嘴娇笑连连。熊擎也是被三人搞得畅快大笑出声。 很快,熊擎领着白青来到熊王殿第三层,也就是整座建筑的顶层。这一层正中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摆设了一些简单粗糙的桌椅用具,看起来像是客厅。客厅的周围分别有着几间房间。 熊擎当先打开了其中三间朝阳的房间,回身介绍到: “三位,这是我熊王殿最好的房间了,那就还请各位将就一下了。” 白青三人简单一看,三个房间大小,布置都一模一样。最令人满意的是每个房内都有一扇巨大的窗户。 若是打开,不仅一改熊王殿内不透气的憋闷之感,还能将包括近处街市在内的整个熊境山谷一览无余,可谓风景这边独好! 见三人喜形于色的满意模样,熊擎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告辞离开了。 辰虚子和玉璃也是经过几日颠沛有些疲累,同时为了让白青静养,便各自回了自己选定的房间。 玉璃关上房间木门,立刻设置了一座小型隔音结界。将自己罩在其中,便迫不及待的心念传音而出。若是白青在此,虽说听不见其内声音,但只需见这女子唇齿轻启羞媚模样,哪里还能猜不出与之互通心意之人便是源生? 辰虚子关上木门,转身眉头微皱,担忧望向隔壁,口中喃喃自语道: “白青,你可不能出什么差池啊!” 毕竟是承诺守护白青的九鼎之一,且是心念相同。因此白青先后受金发少年和虎族三王子重击,辰虚子怎会不知他伤势之重?开蒙以来,金发少年是白青遭遇的最强之人,重伤之躯又遭虎族重击,的确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疗伤也不是辰虚子能帮上忙的。摇头叹息着来到敞开的窗前,辰虚老道望向熊境整座山谷,眉头又稍稍皱起。心中动念,担忧之色又再涌出,只是这次脑中出现的那道身影,由白青,换成了鹤仲。 安静下来的熊王殿第三层中,玉璃、辰虚子各有心绪牵扯。而白青盘膝坐在卧榻之上,面色早已不再是人前那副云淡风轻。难怪隔壁的辰虚老道如此担忧,若是任何人看到白青此刻毫无血色,额头汗珠密布以及皱眉咬牙之态,定然亦是顿感担忧! 方才辰虚子玉璃他们二人回房,白青趁着房门紧闭,终于有了机会内视自身。心神这一沉入体内,白青这才对自己伤势之重有了清楚的认知。就看这被惊出的满头大汗,便知伤势有多可怖! 外伤无算,就说断骨,脏器破碎,就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即便是修炼至此,白青也对自己先前拖了如此之久感到后怕不已。 不敢再做耽搁,白青赶紧调用体内还算充盈的生命本源,源源不断地向断骨涌去。不仅是肋骨,被虎族三王子打断的肩臂处骨头也是需要尽早修复的! 三个房间,三位伙伴。终于在这妖林熊境中,偷得了浮生半日闲… 烟云缭绕之地,忽然一处烟云被吹散,白色身影“唰”地降落。鹤族圣姬脚刚一沾地便是一蹬,身形飞快掠入一处楼阁。 “柏年长老,鹤仲怎么样?” 身形还未近前,圣姬焦急关切的问话已经传到白鹤族长鹤柏年耳中。坐在儿子卧榻前守候的老者起身,将圣姬大人迎到鹤仲身前,恭敬答道: “劳圣姬大人挂念,仲儿无恙,仍是透支之过,再休息一日应该就恢复了!” … 巨木之巅,一座巨大木寨错落。 “轰”的一声,一只巨禽巨爪落下,灰褐色身形一闪化为人型奔入木寨。身着灰褐色粗布袍衫的鹫一,大马金刀毫不客气地跨上主座,微微俯身向下望去。 “各位长老,鹫一不才,愿承我父王之位,还望各位助我!” 第一百零三章 猊王伤愈 这是坐落于大陆西南部南越王朝境内的热带草原,由于气候湿热,沼泽四伏,又多毒虫蛇蝎聚集,所以一直都是蛮荒之地。 烈日炎炎的大草原,水源丰富,草木茂盛,成群结队的羚牛、角马等食草动物在这里栖息。又因为没有大型肉食动物出没,丑陋的鬣狗成了草原的主宰。 草原上也有几处低矮山丘,其中一座岩石小山。下有天然形成的宽敞干燥的洞穴,燥热的风,夹杂着一丝丝水汽,自宽大的洞口吹进来。刚一入内便与洞中的寒气中和,使得这座山洞在烈烈夏日中还能保持凉意幽幽,并且湿度适中。 洞外不远处阴凉处,小溪潺潺。十几只羚羊正在此处饮水,而它们周围嗡嗡飞舞着些吸血的蚊蝇。一群毒蝇,吸饱了血,沿着小溪飞到幽凉洞口,处于本能想要进入,却先后在穿过洞口后灰飞烟灭。而结界的另一边,再无半点毒蝇的痕迹留存… 自从几天前,一群占据此地无数年月的鬣狗们被驱逐而出,这个宜居的洞府算是变换了主人。洞穴的原主人是一只体型相对族内更为巨大的鬣狗,它只是一只普通野兽中的头领,远远不够化身为妖的地步,因此强占洞穴的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是驱逐而已。 然而野兽就是野兽,鬣狗王不甘心,本能的凶性让它在第二天纠集了上千只鬣狗前来报复。鬣狗生性残暴,在草原上捕食猎物也是成群结队出没,被它们包围的猎物无一幸免。 而上千只一同出现的鬣狗群可谓绝无仅有的一次,动物们见到皆是远远避开。直到在洞穴前完成集结之时,鬣狗王信心十足地发动了进攻。 然而一批批的鬣狗群冲入洞穴后便销声匿迹。直到身边的族群仅剩不足一百之数,鬣狗王的命令终于不再有效。鬣狗们胆怯了,纷纷呜咽叫唤着后退。鬣狗王不信邪,决定亲自去洞口查看,却见洞里洞外没有任何先前的族群的踪影。 心生疑惑的鬣狗王决定进去寻找,只见他较之族群更加巨大的身躯一震,后腿一蹬窜了出去! “呲~” 鬣狗王碰到了洞口的透明结界之壁,它瞬间明白了先前那些消失不见的族群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腾在半空中,速度太快了,鬣狗王根本无法抵抗惯性… 从它的头部开始被所接触到的结界平面消融而去,最终,它短小的尾巴和保持伸直的后肢也被消融殆尽… 鬣狗王神形俱灭,结界两侧就连半点属于它的灰尘都没有落下! 跟在鬣狗王身后的鬣狗见状,吓得尾巴夹起,屁滚尿流转身撒腿就跑!后方剩余的数十只也四散逃了个干干净净! 鬣狗王的闹剧,在洞中人那里根本没有形成任何波澜。而大草原的格局却发生了变化,持续百年的食物链顶端竟然在一天之内数量剧减到了几近灭绝的地步!水草丰美,又没有天敌,终于成为了食草动物们的天堂! 如此变化,虽然时间并未发生错位,但与洞穴中的古井不波相比,真真好似洞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一般! 当初那计毁天灭地的攻击,将雪山轰成齑粉!近在咫尺的金发小猊王被震得内脏破碎,重伤还断了一臂! 自己重伤,丧父失母,小猊王不愿回到妖林,便稍作安排就来了此地,占据了这座洞府修养调息。 之所以选择此地,亦非随意而至。狮族记载,远古时代,这片热带大草原便是他狮族繁衍生息之地,后来举族搬去了那座有巨大结界的妖林。因此为了养伤,也为了静心不受打扰,小猊王便来了此地。 金发蓬松,下颚胡须茂盛,肌肉虬结的上身赤裸,下身兽皮短裙长靴。先前的少年稚气脱得一干二净,小猊王盘坐洞中,显然外形已与白青所见之时大不相同! 浑身金色荧光浮动,断臂已经修复,然而内脏的恢复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小猊王并非凡夫俗子,他心性坚毅,这等寂寞不在话下。有精心布下的结界保护,此地又并无大敌,小猊王入定便安心养伤了。 到了傍晚,炎炎烈日已经渐渐西落。待远远地平线上最后一轮金光落尽,热带大草原瞬间进入一片黑暗!不过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样,非常短暂。进入黑夜之后的大草原,在短暂的至暗时刻之后便是满天繁星,不一会儿皓月当空甚是壮美! 没有了烈日的烘烤,气温很快凉爽下来,食草动物们不再迁徙,虫鸣蛙叫再次登场。一片生机盎然的怡然景象,令得突然降临的神秘老者差点忘了正事,竟然在这洞外溪水旁流连了一刻… “许久不见这等生机了,哈哈,还是先做正事要紧…” 须发皆白,白衣长衫,老者缓缓走上洞穴前的斜坡,向洞中走去。神奇的是当老者穿透洞口,那恐怖的场面并未发生!老者顺利来到小猊王身旁,而小猊王亦是毫无察觉! 老者深深看了眼盘坐的小猊王,伸手入怀,从中摸出一枚狮爪形吊坠放在地面。随即转身出了洞穴,又在原本小猊王设下的结界之外挥手撒下又一层结界。这才转身看向生机勃勃的大草原,口中喃喃道: “猊王,机缘巧合你再回这座洞府,而今我将那‘钥匙’归还,希望你能得先祖机缘吧!” 说完,不论老者万般留恋,身形一阵模糊,又消失不见,就仿佛他从未来过一般。 烈日和皓月交替占据大草原的天际,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平静地进行着。一个月后,小猊王终于动了!眼皮翻动,双瞳神光一闪睁开。 “竟然这么长时间才治愈伤势,那等攻击太恐怖了,父亲,母亲,你们看着,终有一日我一定也会那般强大!” 说完,小猊王弹射起身舒展筋骨,却不料落地时却踩到一物。收起脚,捡起那枚狮爪形吊坠,小猊王翻来覆去仔细端详,口中疑惑低语道: “这吊坠造型显然是依照我狮族利爪而制,应该是个我族之物。可我为何从未见过?” 反复把玩吊坠,小猊王仔细搜索所有记忆,仅有一条族内书卷中模糊记载之事似乎与此有关。那条记载提到一位争夺族长之位的失败者,重伤濒死,最后却不知所踪。据传这位前辈便常年佩戴一枚挂坠,挂坠的形状便是狮爪模样! 不过那是远古之事,记载很是不详,加上兽皮书卷残破,也就这么些信息可见了。至于这枚狮爪吊坠有何用处,那位前辈去了哪里,皆是无从知晓。 摇摇头,小猊王决定暂时不多做研究。不过既然在这洞中偶得狮族前辈遗物,自然也是要小心收好,一把抓住吊坠收入兽皮囊中。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洞口走去,来到洞口随手一挥撤掉了结界。 正要一步踏出,迈出的一脚却“嘭”地踢在洞口虚无之处! 汗毛刹那间炸起,小猊王瞳孔放大,显然是惊骇滔天之状! 的确,小猊王敢称万妖之王,界内无敌,本身实力早已是原界之中的顶尖人物!然而,竟然有人在他面前设置下结界,他却毫无察觉。 不过就算这样,更为让他惊怒的事情还在后面。暴怒的小猊王周身金光闪闪,全力一击砸在结界之上,竟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荡起!界内还有小猊王打不破的结界!? 惊怒!万妖之王不相信,全身气势徒然攀升!直至接近顶峰之时整个山洞都开始震颤,小猊王才放缓了提升速度。接近巅峰的蓄势已成,眼看猊王一怒就要出手,在他背后却突然有金光亮起,森然气息瞬间蔓延而出! “谁!?” 小猊王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气息吓了一跳,要知道此刻他讲所有精力聚集在即将出手的一招之上,根本没有施加任何防备,更不用说自己身后的方位!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最没有防备的方位竟然突然出现一道气息。若是敌人,那后果不堪设想!难怪,小猊王瞬间收势,怪叫一声转身戒备! 不过,待得他看清眼前金光,终是暂时放下心来。 原来金光闪烁,却是一个金发男子的虚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好奇地望着小猊王上下打量。 “你是当今的猊王?” 金光中男子虚影抬手指着小猊王问道,显然有些轻蔑之色。 小猊王看这男子就知道是狮族前辈,不过看他落魄的模样也的确没有王者气象。再听他如此轻蔑发问,不禁有些不爽。 不过,毕竟是上位者,小猊王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转身再次面对洞口结界,轻描淡写丢给金光虚影一句: “当务之急,是先击碎结界,本王没空跟你说话!” 见这后辈如此不客气,金光虚影顿时气结!想当年自己偶然得到狮族传承,修炼小成便所向披靡。可惜修炼时日尚短便去争夺猊王之位,败下阵来不说还落个重伤!自知命不久矣,才将自己的灵魂和狮族秘法封印! 当年他将唯一解开封印的钥匙丢落世间,希望以后有缘人能获得,再来叙说缘分。 不曾想,经年历久终于有缘人以狮族血脉之际激起了钥匙,解开封印。却不料这“有缘人”竟然如此不尊! 一百零四章 浩瀚王气 小猊王并未将这个出言不逊的狮族前辈放在眼里,更不会主动将他与任何高深秘法相关联。他此时关注的,仍是那个阻碍他出入的结界。再次开始蓄势,想要再次尝试。 身后,金光虚影中的男子肺都快被气炸了!不过,当年自己设下的封印,并非完美,他必须尽快让“有缘人”接受他的条件,获取狮族传承。 趁还未想到让对方妥协的方法,金色光影气闷地盯着有缘人的背影。随着小猊王蓄势时间的持续,金色光影眼中燃起了希望,心中似巨浪惊涛翻滚: “此子果真是天才,难怪能如此年轻便统领狮族成王!这等修为,定能助我!” 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猊王无心理会自己,只好从旁等待。很快,就在洞穴即将承受不住气势的继续攀升之时,小猊王单手前推,将接近巅峰的力量全部倾泻在结界中心一点之上。金光闪耀,小猊王单指点中结界中心! “铛!” 洞穴剧震,顶部大量石屑落下,顿时烟尘滚滚遮住视线!金色光影中,男子满脸震撼,心中更加坚定此人便是上天为自己选中之人。 片刻,尘埃落定。小猊王呆立在洞口,仍然平指前方的指尖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然后,结界完好如初! “这是何人布下的?连我都破之不得?” 小猊王心中终于生出颓然之感,虽然方才怕震碎洞穴未能尽全力,但他很清楚就算是不顾一切放手一击,这座结界依然不是自己蛮力可以破开的! 小猊王无可奈何,倒是给了那金色光影男子可乘之机!见身前“有缘人”奈何不了结界,也就是说他与自己在此地被关了禁闭。对小猊王而言,定然不爽,却对这副灵魂体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位猊王大人,我有一法,兴许能让我们出得这洞府去,你可愿听?” 这副金色灵魂体也是汲取了先前教训,开口明显客气了许多。效果亦是很不错,他的这位“有缘人”的确向他投来感兴趣的神色。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小猊王感兴趣的只不过是灵魂体提到的脱离结界之法而已。 无论如何,成功吸引了小猊王注意力就算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趁热打铁,灵魂体飞快飘到近处,在小猊王推出手掌之时适可而止地停在合适的距离之外。 灵魂体很是恭敬,拱手说道: “猊王大人,本尊,不,在下是狮族之人,偶得一册先辈遗卷。” 故意稍作停顿,偷眼瞄到小猊王神色似是更加关注,心中得意。在对方催促之前,又赶紧继续说道: “这是一卷功法,虽不知是族中何人所创,但以我平庸之资,练就些许皮毛便在族中少有敌手,相信此卷定然非凡!若是以猊王大人天纵之资修炼,威力定然非同凡响啊!” 这下终于震惊了小猊王,他现在急需的的确是力量!先不说他本就对绝世功法颇有兴趣,就说想要突破眼前这座结界就急需威力巨大的神通秘法! 不过,尧是上将军都可做到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何况一代万妖之王的心性?面无表情地盯着金色光影,小猊王手掌向上摊开,示意他接着说。 金色灵魂体很是疑惑,自己明明将事情描述得极具吸引力,但看似对方仍然不为所动。紧皱眉头,心中微凉盘算道: “难道他对绝世功法不感兴趣?不可能啊,难道是故意诓我?对,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金色光影中,男子眉眼舒展开来,再次开口已是不再急切: “不过,想来一代猊王,本该有些传承,兴许对我这从未现世的绝世秘法也不甚感兴趣。反正结界也关不住灵魂,在下还是不要在此叨扰猊王大人了。告辞!” 说出心中猜测,金色灵魂体不再言语,装模作样地在自己现身之处一番收拾才缓缓绕着圈作势向洞口飘去。 可是直到他飘到洞口结界之前,小猊王也没有出言挽留。眼看力量之法破产,灵魂体终于忍不住一声咆哮: “我敬你是一代猊王,给足了你面子,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老人家?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说完,灵魂体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头生闷气!这回,他是真的愤怒了。当年为了争做猊王,才落得重伤身死,好不容易封印灵魂残存至今,却有遇到个对功法不感兴趣之人。 上天不公,为何有人得天独厚,为何自己只能是他人登高的垫脚之石?越想越灰心丧气,金光都有些暗淡。 而小猊王的声音终于响起: “首先,先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不错,本王是当代猊王不假。不过在妖族之中我还有另一个称呼,他们叫我万妖之王!” 不理会金色灵魂体的震惊和油然而生的敬畏,小猊王继续说道: “狮族早已不是你当年那个妖族之一了,自我父亲开始,就是统领万妖的一族,哪怕是被称为仙兽的鹤族之流,也只能俯首称臣!” 本族竟然已经延展至此等境地,身为狮族先人,灵魂体竟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心底那点阴霾,也是渐渐被族群大义照耀得渐渐溃散! “其次,本王身具的顶级功法,秘法的确不少,要说要入本王法眼的确不易。你所说的秘法,本王也有,只不过并非对你所说完全不感兴趣。但若是你想藏私,本王也不强求!” 金色灵魂体算是领教了,这位当代猊王,年纪轻轻,但王气十足。在他面前,方才自己那些个小心思算盘,简直如繁星见日不值一提。这不是相形见绌,这是自惭形秽! 小猊王的声音再次在洞府中响起: “不过,若是你所藏功法真如你所说那般绝妙精伦,本王倒是希望它能现世!若能借它之威成就之事,不仅是狮族之功,更是天下妖族之功!” 说到此处,小猊王挺身而起,傲然立于洞口。不怒而睥睨之威乍现,令得唯一的观众深深振奋! “不过,自你现身以来,时间不长却以有所衰减。我知你继续下去,难以存续,功法之事稍后再论,先保住灵魂不散吧!” 说罢,小猊王并未转身,而是伸手一招,将金色灵魂体收入自身灵台,用浩瀚灵魂本源滋养于他。 金色灵魂体并不对此生出半点被冒犯之感,相反,小猊王并未转身面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失态模样,让他心存感激!此刻被猊王灵魂本源包裹滋养,他已不再是以绝世功法换取生存的落魄灵魂。现在的他,是一名信徒! 生有至此,足信于王! 万妖之王,浩瀚之气荡回肠!这位小猊王,的确当得起号令万妖之名! 洞穴之中,再次仅有小猊王独立。赠人以栗,手留余香。经此一事,小猊王终于静下心来。 捡起掉落在地的那枚狮爪吊坠,突然灵犀一动,对着吊坠喃喃道: “原来,你竟然是一枚机缘,我姑且看做是得之我幸。敢考验万妖之王,胆大包天!来吧,告诉本王,是何结果?” 果然,吊坠有了反应! 一缕金色吊坠虚影分化而出,飘进小猊王灵台,再次挂与那位前辈的脖颈之上,算是物归原主。 接着,另一团微弱虚影幻化而出,极为模糊,看不出是何人模样,却有清晰声音传出: “不愧是你!不过这可不是考验,我赠你这等机缘,今后你可要念我的情!哈哈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吊坠变得黯淡无光掉落在小猊王掌心。 “你是谁?明明首次听闻,却为何我听着如此耳熟?” 当然,小猊王知道现今这枚吊坠已经是个寻常之物,不可再有答案可寻。成大器者往往不拘小节,小猊王既然想通了这等答案并非现下可解,便不再纠结,起身步向洞外。 穿过先前曾经的结界所在,仍是毫不犹豫,一步跨出! 清风徐来,吹在蓬松金发之上。小猊王身心畅然,心念一动,化为本体。转身跃上洞穴所在山岗之巅,面向皓月星空之下的大草原。 “嗷~” 黄金巨狮前掌撑在凸起的巨岩之上,昂首向着遥远的天际长长嗷吼! 万籁俱寂,仅有王者之言远达! 热带大草原的王者回来了!无需用杀戮来证明食物链的顶端,但无人可以反驳他才是毫无疑问的主宰! … 熊境之外的天际之上,熊王跟在白青身后。银、褐两道光线朝着大陆西南方向飞去。 “熊擎大哥,此去一旦进入南越国境,你我务必靠脚力前行,不可再飞行了。” 白青的建议并非无用,以他孩童时父亲对南越国的描述可知。那是人族中多民族聚居的联合皇朝,生活在相对蛮荒之地的少数民族民风甚是彪悍好斗。 倒不是伤愈后的白青怕事,而是此去是为熊族寻回治愈眼疾所需的神秘植株,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当然,熊擎亦是想要速去速回,满口答应下来。 有了这个默契,两人果然一入南越国境,立刻降落徒步而行。一路行来非常顺利,他们很快来到了当年赤鳞藏匿神秘植株的那处灵泉之所。 不过,白青没有迈步而入,而是伸手一拉熊擎,二人瞬间遁入暗处,隐匿气息! 第一百零五章 灵泉遇阻 隐身于一簇低矮灌木之后,正好被一旁山石的阴影覆盖,再加上有意隐匿气息,任谁也很难发现白青和熊擎! 不过,熊擎却是觉得白青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对方只是一群凡人,虽说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大势力的队伍在此地守卫,但他们二人在凡人面前何须如此谨慎? 陪着白青等待一刻钟,熊擎有些不耐,望向白青正要开口,却被白青的表情怔住了。 白青朝熊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当先向后方掠去。熊擎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亦是赶紧跟上。 二人在十里外攀上一株参天大树,在接近树梢的位置找了个枝繁叶茂的树杈停下。白青确认茂盛的枝叶足以隐去自己和熊擎,又可方便自己看到那灵泉入口,这才松了口气,盘坐而下。 熊擎能做得这熊族之主,自然也不是莽夫。方才开始便见白青如此严肃认真,哪里还不能猜到白青感应到了一些什么不寻常的事?压低声音,询问道: “白青兄弟,你发现了什么?” 白青收回警惕望向灵泉入口的目光,郑重向熊擎一点头,稍作沉吟说道: “熊擎大哥,我的确有些发现。这灵泉内部,该是有高人镇守。然而,方才所见那些凡人明显皆是受制于人,怕是这支人类家族已被控制了…” 白青倒是在青云的记忆中知晓一些控制他人心智的秘法,不过多出于一些邪门歪道之人。再加上见过汴京城那座邪异血腥阵法,白青自然不会认为天下只此一例。所以当他方才见众多凡人茫然无措的模样便立刻拉着熊擎隐匿下来! “被控制了?灵泉内部有人?那!神秘植株不会已经被他人占据了吧?!” 熊擎急了,此行目标可就是那植株,可不能有所闪失。此刻他心中已经做了些较坏的打算。若是被人收藏了还好,最多想办法夺回来。他最怕的,就是神秘植株已经被毁掉! “白青兄弟,要不我们先潜入灵泉内部探探虚实如何?” 熊擎越想越是着急,腾地从树杈上站起,恨不得立刻赶过去。幸好白青及时拉住他,说了句让他稍稍心安的话: “熊擎大哥,对于那神秘植株的重要,我并不比你轻视!起初我也有与你一般的担忧急躁。不过,细细一想,倒是觉得那神秘植株该是无恙才对!” 熊擎当然希望如此,一听白青如此说,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白青肩头问道: “何出此言?!快说给我熊擎听听!” 白青示意他蹲下,又设下一个隔音结界将二人包裹其中,这才开始将自己的猜测讲出: “熊擎大哥,我是这样觉得:首先,若是内部宝物唾手可得,拿走便是何必大费周章重兵把守?其次,若是已经获得宝物,该是离开了而明显还未离开。因此,我猜那宝物并非易取,灵泉内部的人该是还未得手!” “对对对,白青兄弟,还是你冷静,我感觉还是你猜测准确无疑,那人还未得手!” 熊擎心中希望再次点燃,顿时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很快见白青凝重神色,只好再次蹲下,等着白青的计划。 因为白青希望及时了解万妖之王离开后妖林的动静,所以特意将辰虚子和玉璃留在熊境。正因如此,这次出来,与白青同行的仅有熊擎一人。幸亏白青之前得到的秘法,让他对空间的感应和了解已有小成,多多少少弥补了玉璃不能随行的缺憾。 方才在那灵泉入口近处,白青倒是稍稍感应了一番。的确是有结界,不过并非是用于阻碍外敌入侵的设置,似乎阵法比较简单,只能起到警示主人有入侵者的作用。 不过,阵法结界虽然简单,但灵泉内传出的若隐若现的气息似乎很是强大,所以白青才变得如此谨慎小心。 目前白青和熊擎二人,皆不是擅长隐匿的人,想要不被结界主人发现而潜入这座警示阵法几乎不可能。所以只有两条路: 第一个选择,便是叫上熊擎抄家伙直接强势闯入,这倒是附和熊擎的性格。然而,灵泉内部情况不明,那不断透出的强者气息根本无法判断具体实力以及人数。硬闯,于己不利还是其次,万一惹怒主人毁掉神秘植株就得不偿失了,这绝不是白青会选的一条! 第二个选择,屏蔽全身修炼者气息,佯装凡人士兵靠近灵泉,一旦获得入内的机会再伺机而动。这一条虽然有些不那么正大光明,不过好在可以有机会知己知彼!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那边是直接亮明身份,说出己方诉求与对方协商分配其中宝物。不过,白青认为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顺利进行。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寻到一处宝地,突然有人来与自己商量,说要分走一些宝物。就算来人语气态度再是客气诚恳,怕是自己也不可能答应。 想来想去,也就是装作凡人这一项选择,似乎还有些成功得到神秘植株的机会。不再藏私,白青将这个想法告知了熊擎,并表达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熊擎当然知道白青思量半晌得到的答案毋庸置疑,满口答应下来。 噼噼啪啪,骨骼变化的声音在这树杈上响起… “你们俩,上个大号怎么如此之久?赶紧的跟上这一队吧!” 两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刚从草垛后面走出,便被一名军士长发现,叫骂着将他们编入了一个小小巡逻队。两人各自随手抄起一根长戟,便快步追上跟在队伍后面。 这个小队共24人,巡逻的编队是每三人一排,一共八排。 刚刚被拉了壮丁的两名络腮胡汉子一左一右,中间夹着个干瘦身影。此人三十来岁年纪,面目温和,一看就是老实人。被两个身材壮硕好大之人挤在中间,干瘦之人很是拘束,不过还是礼貌性地一左一右打了个招呼。 两名补充进来的络腮胡汉子也是自来熟,见干瘦之人主动打招呼,你一言我一语地便打蛇随棍上跟他攀谈起来。 干瘦男子名叫桑吉,来自南越国北部一个叫做嘎哈族的小部落,整个部落人数男女老幼不过百人。 像这样的小部落,在南越国内还很多。他们很多都是同源,不过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而分裂开来。 不过部落可以分解,人数可以增减,但是所有同源的部族,信仰却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或者部族分裂而改变。 就像桑吉所在的部落,居住在他们周围的十来个村落都是同源,他们信奉同样的神,甚至连图腾都是完全相同。 平日里,这些同源部族间,时常因为水源,灌溉或者别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但唯有自己的神,才能让他们暂时冰释前嫌团结一致。 就像这次,所有在此地把守巡逻的武装力量,全部来自与桑吉同源的各个部族。 一边跟着对于在外围按照固定路线巡逻,桑吉渐渐与两名络腮胡汉子熟络起来。当讲到一月前同源各部族开始统一行动,分工合作的场景,桑吉眼中充实的光芒大盛。 “我的爷爷,曾是嘎哈族的族长,他在世的时候是多么希望整个同源族群能整齐划一同进同退,可惜直到他走了也没见到希望。若是他亲眼见到今天这一切,给他一百头角羊他都不会换的!” “那这一次是为何事让你们各族联合行动的呢?” 右侧棕色络腮胡问话刚一出口,便稍稍捂嘴,生怕桑吉抓住破绽。刚说完彼此行动参与之人全是他们同源族群的人,怎会不知缘由?幸亏桑吉沉浸在喜悦和骄傲之中,有人问道,根本不过心便继续说道: “这次,是我们的无限荣光,相信此间事了便会有族人记录,将我们的幸运和荣耀记录在族谱中,流传久远!伟大的凤鸟降临,这是自先祖以来的受此,我们太幸运了!” 徜徉在憧憬的大河里,桑吉感到惬意舒适。然而两旁的络腮胡大汉却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瞳中看出了疑惑和凝重! 短暂的呆滞后,白青当先传音道: “熊擎大哥,你对妖族比我更为了解,你可知这世间是否真有凤凰神鸟?” 熊擎非常笃定,毫不迟疑地答道: “没有,绝对没有,若是有凤凰这个级别的神兽,那还不得有龙?哈哈!” 白青点头,的确他在青云的记忆中也没有找到丝毫凤凰存在的痕迹。 “桑吉兄弟,凤鸟降临这等千载难逢的机缘,你可见过真容?它长什么样?” 被黑色络腮胡大汉的提问拉回现实,桑吉轻轻皱眉,不过一听是这个问题,顿时又像来了精神。挺起胸膛骄傲地发声道: “当然,凤鸟就降临在我们村,最为最为历史久远,最为虔诚的嘎哈族,当然是凤鸟降临的首选之地,更何况,也只有我们嘎哈族还保留着唯一的一根远古梧桐枝干!” 说这番话的桑吉,明显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前方几排的同源族群战士们一阵唏嘘。不过桑吉并不理会他们的“嫉妒”,自顾自地骄傲着。 “梧桐枝?!熊擎大哥,你可听闻过这世间有梧桐?!” 第一百零六章 神鸟画像 熊擎茫然摇头,在他的族群内外,他见过的听过的消息中,梧桐木仅仅出现在传说中,也的确是皆出现在和凤凰神鸟有所关联的传说故事。不过他几乎可以确认,传说仅仅是传说,并不真的存在。 白青也知那是传说,但他并不像熊擎那般笃定这世间真的没有!毕竟,他知晓创世之初,造世之主曾从外界带来禽妖!那就说明这一界自己没有,或许外界有。只要外界有,便有可能被那些可以穿梭于界内界外的大能者带入! 梧桐木,白青认为有一定可能性在这原界之中存在。但原界有凤凰神鸟,他就不太相信了。毕竟那是比鹤族这类的仙兽更高阶的神兽,数量稀少暂且不说。恐怕它们出没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起原界的崩塌! “桑吉大哥,你既然见过那凤凰神鸟,它长啥样?快给咱们讲讲,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褐色络腮胡汉子好奇渴望的神情,让桑吉更加骄傲。自己所在的部族,本就是这个同源族群的鼻祖。这次神鸟凤凰降临在他们家门口,在他们看来不仅是莫大的荣幸,更是他们收拢多年来分崩离析的部族的大好机会。 嘎哈族的族长说话,他们可以不听。但凤凰神鸟的降临,总该证明他们才是根红苗正了吧?因此,嘎哈族族长,也就是桑吉的父亲这次将宣传工作提到了最为紧要的工作上来。桑吉这个老实巴交的厚道人,也被委以宣传重任。 本来,这个老实人还一直苦于没机会,每日跟在巡逻小队后面也不好开口。今天上天眷顾,派来两个好奇嘴欠的土包子,一问一答正好牵出了桑吉的宣传目标! 在这两个土包子的配合下,前面做了这么多铺垫,早已成功引起了前方各同源族群人士的注意。现在这其中一个络腮胡又适时讲出想让自己描述凤凰神鸟的提议,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正好,小队巡逻到了一处哨卡,可以稍作休整。面对这二十来双热切的目光,桑吉鼓起勇气。脑子里将父亲教给她的那套说辞回忆了一遍,这才清了清嗓子才说到: “说到凤凰,那可是神兽!你们可知道?神兽那是不可以直接落在凡世尘土之上的,因此当年为了再次降临,特意给嘎哈族先祖留下一支梧桐木。因此这次才能直接降临我嘎哈族圣地!要说我嘎哈族一些族人不顾凤凰神鸟的期望,非要分崩离析而去,白白辜负了神鸟期望,也直接导致这次错失瞻仰神鸟风采的机会啊!” 一小段族内那位腹有诗书的文书写的段子,被桑吉背得滚瓜烂熟。方才神情生动地演绎出来,特别是讲到族人辜负期望痛失机会的煽情桥段,白青都想为他鼓掌。 果然,那些同源族群的人们很是懊恼,痛心疾首好不后悔。桑吉见氛围烘托起来了,打算再加上一把火。又轻轻咳嗽,见众人再次目光汇聚而来,便开始演绎那文书撰写的另一段: “嘎哈族人大气,绝不会不藏私,加之我与各位兄弟姐妹同宗同源,凤凰神鸟是我们共同的图腾。桑吉既然有幸亲眼得,便讲与你们听吧” 化身褐色络腮胡的熊擎本就对人类的巧言令色很是烦躁,再听了这桑吉大段大段抖着包袱,顿时有些不耐了,叫嚷道: “问你你就说,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赶紧说,不说我们一会儿自己进去看去了!” 被络腮胡这么吼,其他人也跟着催促起来。桑吉本就是老实人,见场面突然失控,吓得向后退缩。幸好一支有力的手掌抵住了他的背脊,不知是何物借此涌入体内,让得桑吉顿时有了底气。瞬间站住脚跟,吐气扬眉地道: “好,大家来看!” 高高举起手臂,一章卷好的卷轴翻转打开!众人立刻停止了喧哗,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卷之上所绘之物! 两个络腮胡汉子凑的最近,将画卷看了个仔细。白青感叹,虽说只是一名凡人的丹青之作,却能透出一丝睥睨一切的气势,这名画师的技艺还算不错。 只可惜画师创作可能是加入了太多想象和夸张,画卷内容,却并不真实。 画作之中,最先印人心脾的是那一抹鲜红!那是浑身火红的羽毛!再细细看去,短勾状的喙,头顶几缕丝冠向后延伸仅仅尾部微微上翘,细长的腿覆盖火红鳞状皮肤,两只尖爪正好紧紧勒住一根古朴原木。 光看这神鸟的模样,白青有些熟悉之感。不过这画卷真实性不可考究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看到这里,还算写实,若是到此为止,白青也别无他想。可这画师在这赤红之禽身外加入熊熊火焰,令得此鸟像是沐浴焰火之中!加上脚下神木不受火焰侵蚀灼烧,更是让壁画充满了凡人想要的神话效果。 兀自摇头,黑色络腮胡下的白青接过桑吉手中画卷摊开在石桌上,让众人凑在石桌钱瞻仰神鸟画像。便与熊擎一道拉着桑吉来到一旁,轻声问道: “桑吉大哥,画卷我不感兴趣,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见过神鸟凤凰?你跟我说实话,我真想知道它长啥样!” 桑吉果真是个老实人,画卷的添油加醋本来就让他有些心虚,现在一看可能被人瞧出破绽,顿时没了底气,老老实实地就要交代。还好白青善解人意,将他再次拉到僻静之处。桑吉有些不好意思,便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画卷的确有不实之处,不过要说那神鸟外形倒是真实无误,不过那些火焰并非那般壮大,再说那脚下的木棍,便是杜撰之物了。当初画师将神鸟肖像画完,父亲却非让加入了这些…” 絮絮叨叨的老实人还在熊擎面前做着自己的思想斗争。一旁的白青却已经思绪万千,将画卷中的那只“神鸟”形象,与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做了无数次对此。得到的结果,让白青心情复杂,又倍感好奇! 半晌,熊擎好不容易将桑吉安慰好,三人一同回到了哨卡之内。此时已有三四队巡逻小队到达此地,不用说,皆是已经看过神鸟画卷,之前桑吉背诵的那两个段子也已经被“广为流传”。 桑吉见自己父亲的杜撰已经有如此规模,心虚地看向身边两个络腮胡汉子。白青冲他一眨眼,表示先前承诺他不揭发的承诺绝对有效,算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看着桑吉被人群包围,两个络腮胡汉子来到哨卡之外。 “熊擎大哥,不瞒你说,若桑吉大哥所言非虚,那这个‘神鸟’绝非凤凰!并且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飞禽了!” 白青也不知此刻的心情是各种状态,不算兴奋,也不算担忧,却又有些疑惑。不待熊擎询问,白青自顾自便讲起来: “既然不是凤凰,禽类妖兽,能够沐浴火焰不损自身的,除了传说中的凤凰,还有两类。一类便是那当空巨日,也就是三足金乌!机缘巧合之下,这金乌一族的来龙去脉在下甚是了解,仅剩的两只中,一只便是这当空烈日,另外还有一只也有了别的去处。因此,在这里出现的也不该是这三足金乌一族之人!” 熊擎附议道: “嗯,金乌一族被人族大神险些灭族又被人族大神所救,他们的事多少我们也知晓一些,那画上也不是他族模样。” 点了点头,白青没有立刻继续讲述,而是稍有些愣神。熊擎不明所以,还以为他还在为金乌一族的不幸而哀思,正想劝说几句,却被白青一挥手止住。 “熊擎大哥,你我二人再来说说另一种可能,方才思量半晌还是不甚明了。” 皱着眉头,白青希望能从熊擎口中听到一些缘由,来证实他始终不太确定之事。熊擎也很配合,点头凑近过来。 “你来说,全身赤红,又能浴火不惧,这样的禽妖,是不是仅有一种?” 熊擎听白青询问,心中微微沉吟,无比笃定道: “不错,仅有一种,名曰‘鸾’!你可说的是鸾?!” 仰头稍作回忆,熊擎更加有把握了,再次向白青点头道: “没错,白青兄弟,你想的没错,若是桑吉提供的画卷上所绘无误,那定然是鸾!” 见熊擎答案与自己一致,白青只好摇头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仍是眉头皱起,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熊擎不知白青所想,更不知白青的前世今生与那鸾族有何渊源,因此见他这样也是无从开导。虽心中为得到神秘植株万分焦急,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得在白青身旁一个劲的踱步。 白青何等聪慧之人?怎会不知熊擎所急?但他的确有些犹豫。红鸾,那是青云一生挚友!今生为了报答,断去自身所有妖族修为,转修为人族的一介凡人,又为救白青而牺牲!无论如何,红鸾在他心中都是无比重要。 看向在一旁焦急万分的熊擎,白青终于开口,向他说道: “熊擎大哥,你可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犹豫?我来讲与你听吧…” 第一百零七章 洗髓伐骨 白青的语气听来,令得熊擎也有些莫名的感同身受,停下四处走动的步子。学白青一般寻了块石块坐下,肃然庄重的听着。白青越是见他善意,继续说道: “其实,我与鸾族一名前辈有着不解之缘!而这位前辈名为红鸾,与你熊族那位盖世熊王,也就是昆仑还有他们的人族朋友青云,是一生形影不离的挚友!” 终于轮到熊擎惊愕了,盖世熊王、鸾族前辈,还有人族青云是一生挚友!原来另一名妖族之人来自鸾族?!震惊之余,熊擎想起先前白青担忧犹豫的神情,终于将自己的思路缕清,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 “白青兄弟,你不记得失地助我熊族,便是因那位盖世熊王,你们的昆仑。而眼前此地所遇之人怕真的是另一位鸾族前辈的族人!你对昆仑的族人如此好,也会对鸾族前辈的族人好。但是你又担心这位鸾族前辈的族人所行之事不佳,毁了鸾族那位前辈的情分!” 对于重情重义之人,熊族一向与他们敬爱亲近。而对于阴险恶人,他们也是行事狠辣。但熊擎简单的大脑中,刚刚出现了一种场景,让他很是头疼。比如有一位熊族的真朋友,他的族人做了不好的事,熊族该如何应对?与行坏事的族人为敌还是毫无原则的护友之族人? 终于,褐色络腮胡对黑色络腮胡的犹豫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换做自己,熊擎自认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首先清醒过来的,竟然是白青自己。 “熊擎大哥,多说无益,咱们俩还是想办法混进灵泉内部去看看再说吧!希望是我们误会了他!” 的确,自从初到此地,见一众凡人那副恍惚模样,白青便先入为主认为此人施秘法控制人族心智,行的是不义之举,所以这才有了这许多烦恼! “好,我去问问桑吉。” 一溜烟熊擎进了哨卡,不一会儿又灰溜溜地回到白青身旁道: “这桑吉也是个普通角色,每日与所有的族内男丁们四处巡逻,他父亲倒是算个角色,不过他父亲有两个儿子。很显然那个叫桑塔的儿子才是他父亲重点培养的对象…” 原来如此,白青也觉得奇怪,作为同源种族的本源之族,本就该地位高于其他分解出去的族群。而桑吉的父亲也应该是地位不低,但若是他的儿子还在外面巡逻,就不合情理了。如今一听,巡逻的只是桑吉这个不受父亲重视的儿子,那就不算稀奇了… “可怜的桑吉,老实巴交得连说父亲教的谎话都感到羞愧的老实人…不过幸亏都是亲兄弟,就算仅仅另一个儿子受益,也不会亏待他的。” 白青对老实木讷的桑吉有些好感,知其遭遇父亲对兄弟的偏爱,又有些怜悯之心生出。正安慰自己,却听熊擎啐了一口唾沫道: “不会亏待他?他那个兄弟也不是个好东西,仗势欺人的事该是没少干,听那一屋子里人提到此人都没好话。看起来桑吉在他那儿讨不了好…” 无论如何,这也是不太相干他人家事。白青二人无权干涉。只不过与其他旁人一般替弱势的人可怜,以及声讨仗势欺人之辈而已。 “另外,那个叫桑塔的小子每逢三日便有机会进入灵泉内部一次,每次都会带上两名随从。不过这些旁人并不知进入灵泉是何目的。” 熊擎又将从哨卡里听来的消息讲出。果然白青一听来了兴趣,眼睛一亮随后沉吟道: “两名随从?” 入夜,巡逻小队中除了值守之人外,都回到了各自小队的临时棚舍。桑吉本来还能住上单间,没曾想突然分配而来的两个络腮胡汉子也挤了进来。狭小的空间拥挤不堪,桑吉很是郁闷。 不过长期以来的逆来顺受让他也没做任何申辩便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令得白青二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此不争,只会让他人更加欺负他而已。 不久,劳累一天的凡人终于还是沉沉睡去。白青二人正要出帐行事,却听桑吉口中说话: “爹,爷爷的遗愿我一定助您和桑塔完成,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一定助你们。到时候,您一定会回心转意,承认我也是您有用的儿子…” 梦话,也许并不是梦话。白青二人凑近见他眉眼皱起,双拳紧紧攥在一起。再又听闻这老实巴交之人梦中的誓愿,心中不是滋味。父亲偏心,兄弟无情,但这个懦弱的人却宁愿付出一切去帮助他们。 “桑吉,你这个傻儿!你替他们做什么炮灰?” 熊擎是个耿直的性子,他的胸中是以善报善,以恶除恶的原则。顿时来了脾气,甚至开口骂了桑吉。若不是白青及时制止,差点吵醒桑吉。 白青虽拉扯阻止了熊擎,不过自己也替桑吉不值,暗暗有了些盘算。于是,将手按在桑吉眉心,丝丝清凉入内,桑吉终是眉头舒展不再辗转。转身要走,却见熊擎一脸愤怒,吓了一跳道: “熊擎大哥,你这是?” “这人太过懦弱,真是气煞我也!” 在沉睡的桑吉面前摩拳擦掌来回踱步,最终像是越想越气,低吼一声说道: “不行,我得帮他一把!嘿!” 白青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熊擎一把抓起桑吉,将他拉得坐在床榻之上。接着一掌按在他背心,猛地运劲! 白青惊愕地发现,熊擎巨掌之间精纯生命本源潺潺渡入桑吉体内。这具凡人的身体迅速开始发生着改变!白青知道熊擎性情,也未阻止,只好从旁护法。 原本夜探桑塔营帐的计划显然是泡汤了。一夜时间,一代熊王的精纯妖体生命本源将桑吉的身体做了尽可能多的改变!虽算不上脱胎换骨,但说是洗精伐髓的效果绝不为过!并且,使用熊王妖体的生命本源来改造,可不一般! 次日清晨,桑吉醒来,两侧的络腮胡汉子还在呼呼大睡。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两位新兵,便独自出了营帐。初生的阳光撒在他身上,桑吉伸了个懒腰顿时一股吸力自体内传出! 桑吉被全身体表细胞贪婪吞食吓住了!这周遭的天地元气被自己吸入体内,他真真切切地产生了舒适的感觉,就像一个干瘪的海绵渐渐充实!不过五息,桑吉感觉全身充斥着无尽的力量,从未有过的充沛之感让他甚至想要仰天长啸! 一步跨出营帐,却不知经过改造的身体显然高大了些,额头竟然差点撞在门帘上方的横梁上,不过被他敏捷地躲开了。 摇摇头刚想把方才那一丝疑惑抛开,却被更大的惊诧淹没! 在桑吉的双瞳中,整个世界变得清晰可见,若是他想,甚至能看到十里外山巅草丛中的蚂蚁!平日里注意不到的细节,今天都一清二楚! 在桑吉的耳膜上,整个世界变得生动有趣,泥土里蚯蚓钻过,花丛中蝴蝶扇动翅膀!此前听不到的声响,今天都鱼贯而入! 不过目力超常倒还好,听力突然增强反倒让桑吉兴奋之余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周围都是营地,住着成百上千的人,又正是清晨,一团喧闹。 桑吉好不容易适应了下来,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该去饭堂领点吃食了。想到吃食,桑吉这才感觉腹中饥饿难耐,像是三天没吃饭一般。于是想要小跑去到营地中央的饭堂。 脚下轻轻一点,突然身周一片模糊,桑吉惊诧抬头,却被吓了一跳!就是刚刚这脚下一点,景物都飞快退去。刚一抬头,竟然看见饭堂就在面前,眼看就要撞上! 下意识脚下向前一蹬,饭堂这一侧的墙壁应声而倒,转头瓦块散落一地。幸亏来得早,里面还没有正在吃完饭的人,仅有几个目瞪口呆的厨子! 不过对于一向懦弱胆怯的桑吉而言,更加幸运的是刚才自己速度太快,与之擦肩而过的人根本没看清自己。而就算现在站在倒塌的墙壁旁边,也不会有人认为自己有如此能力。 陆陆续续有人闻声赶来,最后结论是搭建太简陋,于是稍作整理便恢复了饭堂的秩序。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桑吉终于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两张烙饼,一颗鸡蛋外加一碗清粥。胡乱将饼子和鸡蛋塞入口中,又端起陶碗“吨吨吨”一口气喝完清粥。 擦了擦嘴,平日里都不一定能吃完的分量下肚,桑吉竟然肚子非但没有饱涨之感,反而“咕咕”作响。就好像刚才那点只是个引子,它们下肚却引发了更严重的饥饿感。 桑吉虽然懦弱,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饥饿实在难忍,又厚着脸皮再去排队领了第二份… 再次排队,第三份下肚… 第四份… … “桑吉,哥儿几个可押你能吃下二十份,别停啊…” “妈的,这桑吉平日里病殃殃的,谁知道今天这么能吃,害我输了这么多!” “桑吉大哥,你别逞强啊,这都吃了十八份了,别撑出病来…” 桑吉三十来年的生涯中,第一次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第一百零八章 兄弟反目 最终,吃掉了四十张饼,喝下整整一锅清粥,桑吉终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结束了这场轰动整个族群的表演! 大步流星地向饭堂外走去,围观群众见他要出来,赶紧让开可容桑吉的一条通道。 桑吉经过通道,耳中充斥着大量的称赞声,不时还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喊着他的名字。 短短的通道,桑吉很快便走了出来,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如此众星捧月的待遇。受人尊敬的感觉,真的很好!不曾想一直以来族人对待桑塔的态度,竟然让从小躲在人群之中,暗自羡慕的自己也享受了一回! 不过,人群渐渐散去,虽说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桑吉今日的“壮举”。但毕竟只是饭量惊人,很快便只剩下桑吉还独自立在饭堂前发呆。终于,耳中传来的一阵急促钟声将他拉回现实。 那是巡逻小队的集合信号,又该去巡逻了。桑吉再次恢复垂头丧气的神情,迈步要向所在巡逻小队集合地行去。不过刚转身,便被一行人拦住,酸溜溜的打趣声传来“” “哟呵,这不是我那位老实大哥吗?我可听说了,今儿个出这么大风头,现在您可是大名人!却还是要被低贱的集合令钟控制,归队巡逻!哎,看来人的命数不可改啊…” 桑吉抬头看着衣着华丽的桑塔,心中再次产生了这些年养成的自惭形秽之感。习惯性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让到了路的一边,心想让这位大爷先过。他没想到,桑塔本就是来找他的。 两名随从径直走到埋头避让的桑吉身前,一左一右将他手臂架起让他双脚离地。接着桑塔才缓缓踱步走来,嘴里似是自言自语,却又让四周包括桑吉在内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嘎哈族向来纪律严明,集合令钟两响不能归队者,是纹面之刑。刚才是否已经响了一次了?桑吉,你为何还不去啊?大家都看着呢,我可不能徇私!若是你真的不能按时到达,那纹面之刑可免不了啊…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处表演,被还未散去的众人看在眼里,哪里有人不知所以?只不过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如此恶毒相向,令人唏嘘。加之这个桑塔本来就盛传有跋扈之名,而桑吉老实巴交,自然而然的人们心理上便站在了桑吉一边。 如此手足相残的戏码,自古就在民间很有市场!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就连刚才看桑吉大胃壮举的人们也回来了一多半。当然,除了对桑吉的同情,对桑塔出言不逊自命不凡感到痛恶的人大有人在! 人们眼看时间持续,那集合令钟应该很快就会再次响起,而桑吉被两名大汉架在半空像是动弹不得,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也有性情耿直,好打抱不平之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人,指着仗势欺人的桑塔喝道: “故意阻扰他人遵守族规,亏你干得出来!纹面之刑,这桑吉是你的哥哥!” 众人唰地看向这位仗义执言的“勇士”,只不过看他的眼神中却并不带有更多的赞许,反而是怜悯和惋惜居多。 本来被当众喝骂,桑塔还有些心虚。而今一见围观众人并未受此人蛊惑而群情激奋,心中大定,更是嚣张道: “我道是谁,区区嘎哈的伙奴,好好生火造饭是你的本职,其他与你无关,滚!” 伙奴,是一种职称。而其称谓中有个“奴”字,也同时说明了他的地位。伙奴,并不是地位高贵的族内长老,甚至连个普通族人都算不上,而是一名奴隶。确切地讲,他是一名在饭堂内负责烧火做饭的奴隶而已! 与桑塔相比,地位悬殊巨大只是一方面。然而更让他的这次顶撞显得凶险万分的,却是另一个现实! 嘎哈族内的奴隶,皆是族长的私人财产!而桑塔,是族长的儿子!也就是说,这位伙奴,其实是桑塔家的私产之一! 这也就是围观的众人一听桑塔喊出此人“伙奴”身份,便立刻露出无可奈何的悲悯神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是一介平民顶撞了族长的儿子,可能族长顾及身份还得权衡利弊。但是而今的现实是一个自己家的奴隶顶撞了主人,主人处置自己的私产,却无需对任何外人解释。 生杀予夺,皆不由奴! 桑塔狞笑的声音传遍四周,围观之人群却变得鸦雀无声。他们眼见着桑吉拔出腰间那把明晃晃的弯刀,一步步走向那名伙奴,不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救。渐渐地,人群开始退去,他们转过身去,向各自的去处走去。 这不是冷漠,而是妥协。向规则的妥协,对权利的妥协,更是对自己身家性命的妥协。 但,这同样是无情!是在引火烧身和善良正义面前,无情的掩埋了善良和正义! 伙奴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不,他该骄傲!为奴数十年,也忍辱负重够多了!这不是找死,这是寻死,寻求有尊严的死!死在“伙奴”之名下的寿终正寝,无疾而终,当然不如以正义之名,仗义执言的牺牲来得壮烈,来得有尊严! 一心求死的伙奴并不打算反抗,桑塔狞笑而来似乎根本不足为惧,闭上双眼,等待着作为奴隶最伟大的死法! 弯刀缓缓举起,初升的太阳照耀,这刀光却也没有半分阳气,反而寒光照衣! “为你的不尊付出代价吧!” 手起刀落,弯刀的铁刃割破空气迅速靠近伙奴的脖颈!还未离开的人群下意识地扭过脸去… “铛!”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众人疑惑回头所见,弯刀入肉,血溅五步的场面没有出现! “你!” 惊怒的喊声从手握弯刀的桑吉口中传来,众人这才看清其中情景! 原本架着桑吉的两个随从倒在地上鬼哭狼嚎,双手无力地耷拉着,显然是骨骼折断的症状! 再看伙奴一侧!锋利的刀刃在距离伙奴脖颈不足两寸的地方稳稳停住,无论桑塔如何运力都不得寸进! “伙奴,我也是族长的儿子,我现在宣布你自由了,离开这里去做个普通人吧。” “桑吉少爷!” 伙奴劫后余生,来不及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又突然被解除了奴籍!伙奴懵了,这是每个奴隶在梦里才曾经出现过的幸运! 单膝跪地,抬手一拜!大恩不言谢,转身挤出人群消失不见。 “桑吉,你胆子不小,我…” 再次运起全身气力,但是被桑吉抓住的弯刀仍然纹丝不动!恼羞成怒,桑塔何时在这许多人面前跌过面子?恶从胆边生,抽回一支握着弯刀的手掌,悄悄摸到另一侧腰间。 眼神一寒,短刃出鞘。丧心病狂的桑塔将一抹寒光捅向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咔嚓!” 就在桑塔刚刚动手,桑吉抓住弯刀的三根手指微微用力,将弯刀扭断成无数碎片!其中,还算完整的刀尖部分被他弹指一击,飞向自己肋下! “噗噗!” 短刃和断刀分别入肉! “啊~我的手!桑吉,你砍断了我的手!啊~!” 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营地,桑塔捂着鲜血喷涌的断肢,而齐腕而断的一只手掌掉落在不远处肮脏的水沟之中!满面苍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很快难忍疼痛的桑塔昏死过去。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解恨,这算是给这个飞扬跋扈草菅人命的桑塔一个教训! 不对,桑塔手中那把短刃去了哪里?! 桑吉虽说改造过身体,不过毕竟还是肉体凡胎,短刃自肋下入体,伤势不轻,终于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 嘎哈族长两位公子,双双倒地!事情非同小可,自然很快传到了这位偏心的父亲耳中。 看着被人群抬到眼前的两个儿子,嘎哈族长一个箭步去到小儿子桑塔身前,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而就在他身侧,另一位却无人问津。族人见状,也是摇头叹息,心道都是自己亲骨肉,这位父亲偏心至此,真是令人唏嘘。 “快,传族医!让他给我赶紧来,我儿子的手要是不能接好,我要他的命!快去!” “族长,桑吉他…” “他那是咎由自取!自己亲弟弟的手都砍,真是其心歹毒!” 听闻族长颠倒黑白之辞,将桑吉抬来的族人心底一沉!肋下穿透,命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正在族医未到,族人忧心之时,围在大帐门庭的人群后方一阵人仰马翻。很快,两个络腮胡汉子排众而出! 看到桑吉,褐色络腮胡一步踏出,在伤口处一点,暂时止住了鲜血,接着抱起重伤昏迷的他转身就往外走。 另一名黑色络腮胡汉子则斜了一眼族长,口中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跟上挤出了人群。 “下次下命令前,别要打要杀的。否则听令之人会像族医一样,立刻逃之夭夭的…对了,桑吉我先带走了…” 族长被突如其来的两个陌生面孔惊了一惊,终于回过神来,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喊道: “快,把族医给我追回来!人要是给我追不回来,我杀了你们!” 一众兵丁转身奔出了大帐,留下族长在帐内焦急担忧。不过就似白青所言,这群兵丁并没有奔向族医逃亡的方向,而是一并踏上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第一百零九章 仁善桑吉 一刻钟后,桑塔已经面色灰白,身体冰凉!也难怪,腕部大动脉齐齐切断,虽说也有族长亲兵用绳索勒住,但如此长时间下来,自然已是失血过多! 在场任谁都知道,再如此下去族长大人最疼爱的这位公子定然殒命!族长再是身在其中,也不可能没有正确认识! 这么长时间,族医以及派去追击的兵士都没回来,终于让族长冷静下来。族长胸中懊悔,这个儿子自己付出的心血太多,因此自从刚刚听闻他受伤开始,自己便乱了方寸!但现在族医跑了,族人中已经没有可以妥善处理儿子伤势。 桑塔渐渐昏迷,在场之人无一表现出惋惜之色,老族长怎会没有看在眼里?回想一刻钟前,另一个儿子桑吉受伤昏迷,却不断有人请求医治,甚至在自己无动于衷时两人主动带走了他。 作为继承人,若是自己驾鹤西归之后独自统领全族,口碑何等重要? 族长大人突然变得冷静异常,竟然开始审视自己的行为举止。两个儿子,在族人中的口碑竟然已有如此大的差异,而自己竟然从未理会过!甚至在一刻钟前,自己还差点因关心这个族人唾弃的桑塔和放弃了救治人望较好的桑吉! 又是因这个纨绔的儿子,喝骂威胁,令得现在唯一的族医逃走,儿子只能在此等死… 桑吉重伤,有无人自发搬运而来,有族人为他请愿,还有族人想要救他,最终还有人不顾族长威名带走了他!这说明,本来这个族长之位就该是桑吉的! “我明白了!桑塔,是为父害了你!与其让你继续受苦,不如早些解脱!待为父将此间事了,便去陪你!” 说罢,老族长一掌拍向已经昏迷的桑塔! “啪!” 老族长狠心拍下,想要解脱桑塔痛楚的手掌被一把抓住,没能拍下… 被巨力钳住手腕不了动弹,族长正是惊怒之间,还来不及抬头望向动手之人面目,便已有虚弱无力的声音传至耳中: “父亲,让我这位朋友救下桑塔吧…” 是桑吉,关键时刻,是这个善良老实的桑吉抓住了狠心父亲的手掌! 被白青化身的黑色络腮胡子随手医治,还未被带出此地太远,桑吉便醒了过来。凡人的身体恢复速度自然不会像白青他们那般迅速,到头脑已经清醒过来! 他听闻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之后,执意恳求白青救治桑塔。白青化身的黑色络腮胡汉子本不愿理会,不过被后来桑吉的一番话惊住了。 那时候,白青和熊擎两个络腮胡汉子一路正往外奔了,不理会桑吉的请求。可桑吉这个老实人见实在无法挽回,只好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二位好汉,若是你们想要进那灵泉,就得替我救桑塔!” “蹬!” 两名络腮胡汉子瞬间停下!熊擎将肩上的桑吉放下,让他坐在一处巨石之上。白青缓缓走来,盯着这个老实巴交的桑吉半晌,才开口问道: “桑吉,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进那灵泉?尽快说给我听,否则那个桑塔一定等不了太久!” 桑吉一听,赶紧和盘托出: “二位好汉听我说,其实并不难猜。第一,我们嘎哈族无论同源族群有多少分支,但毕竟都有共同的血缘,你们来了这么久,可有见过络腮胡?所以你们肯定是外地来人。” 白青二人这才自知大意了,这里地处南越国北部边陲地区,自然不比东宋境内各色人等一应俱全。在这里少有外族之人,自己的络腮胡又是如此“有特色”,当然立刻被人知晓并非本地人。 “第二,你二人如此独特的面部样貌,竟然多数人都从未见过,定然是最近几天才来的!而这神鸟凤凰出现时间这么短,消息传出,到你们到达此地,也算差不多时间!” 熊擎对桑吉说到的第二点并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可并非听闻神鸟降临之类传言而来,只不过到达之后才听桑吉等人说起。不过毕竟是桑吉的猜测,也没必要反驳他,便继续听他讲来。 “第三,还记得你们二人与我相识之时吗?我正在灵泉巡逻,你二人突然出现,误打误撞加入我在的小队。陌生人出现在灵泉外,又一路都在探听与灵泉有关的消息。试问在下虽然愚钝,但也该有所猜测了!” 白青也是点头称是,毕竟他与熊擎与这些凡人相比还是强大许多。因此,在设计混入人群探听消息的计划时,难免有些太过随意。没有压力,便没有周详的计划。这才使得稍微有心注意之人便可猜到自己所图何事,桑吉便是留心之人。 “不过,真正让我确认自己猜测的,其实就是刚刚!我想救桑塔的命,所以冒昧将心中猜测喊出!二位接下来的反应,该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见白青和熊擎两个络腮胡汉子相视苦笑,桑吉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 “二位恩公,你们救了在下,在下万死不得报恩。但在下既然知道二位的翻云覆雨之能,便是知道我那兄弟还有救!如此我怎能不求二位相救?” 说着,双膝皆是触地,两手向地面一按,一拜到地!口中喊道: “二位恩公,桑吉求你们能救我兄弟一命!我桑吉的命,今后便随二位生杀予夺!” 以熊擎的性子,那跋扈嚣张的桑塔死活不可能放在眼里。对于白青而言,这个自作孽,族人共愤之人救与不救亦是无足轻重。不过对这老实巴交的桑吉,他们却很有好感。 “桑吉,你认他是兄弟,可他先前可没留情!若不是白青救你,桑塔那刀致命伤你已经丧命了!你现在救他,无异于养虎为患!” 熊擎心中郁闷,妖族心性若是谁恶意杀人,被杀者反倒要就杀人者的事几乎不会出现。这桑吉竟然有此愚蠢的想法,不禁出言! 桑吉听这褐色络腮胡汉子如此说,却并不犹豫,也不辩解,再次躬身拱手! 白青知桑吉仁义善良,自己与熊擎二人早被他识破,却也并未揭露。可见他对外人都如此仁善,对自己兄弟的确该是更加如此。 心中稍有盘算,白青化作的黑色络腮胡汉子扶起桑吉,将他交给熊擎。便转身向嘎哈族长大帐当先奔去,熊擎恨恨地啐了一口,又无奈摇头抓起桑吉跟上前去… 先前发生的一幕,自然不为族长等人所知。此时见桑吉虽是面色还有些旁白但完好无损地回来,族长已是惊讶。再闻他说有办法救治垂死的桑塔,老族长更加惊愕。 救人要紧,桑吉拉起有些呆愣的父亲,将他搀扶到一旁。白青上前,也不见做任何准备,毫无花哨地一把抓在让他断腕之上。 银华亮起,本是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这银焰灼灼烤炼,竟然奇迹般变得平整光滑还生出了正常的皮肤,只不过断掌并未长出。 处理好伤口,毫不理会旁人的惊诧,这才开始真正救命之举。只见他收回灼烧断腕的手掌,又虚按在了桑塔丹田之处。 老族长此时已经恢复了些,在桑吉的搀扶下走近了些,目光亦是紧紧盯着这个黑色络腮胡汉子的一举一动! 救治凡人,并不会消耗太多生命本源,但却需要注意渡入的度量,若是不小心渡入太多,那边是适得其反了。稍有不慎,这受治之人很可能爆体而亡! 虚眯双眼,白青小心翼翼地开始了生命本源的输送。不过方才救治桑吉有了些经验,这次也是很顺利! 老族长眼见这络腮胡汉子虚按桑塔丹田的手掌突然有丝丝点点的荧光出现,又缓缓钻入桑塔丹田之内。不过几息过后,络腮胡起身踱向一侧与同行络腮胡站在一起,二人皆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老族长和桑吉见他们不理会自己,面面相觑。心想但凡高人皆是性情乖僻,只好将关注点再次回到桑塔身上。 二人快步来到桑塔身前,一左一右蹲下,紧紧盯着桑塔的面色。很快,苍白的面孔渐渐红润。桑吉立刻趴在他胸前,顿起听到了强健地心跳声,终于惊喜地起身,向老族长重重点头! “放心吧,此人性命已是全然无碍,只不过失血过多,还需要些时间造生新鲜血液。一两天就恢复了。” 熊擎有些不耐烦,随口让这些凡人安了心。说完见老族长要上前,又赶紧摆手道: “你不用谢我们,你也不必多言。不过我要告诉你,我这位兄弟救这桑塔,不过是因桑吉以命相求。否则,就凭桑塔此人,死有余辜!” 一席话说得老族长痛心疾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此时,正巧白青心中早有些盘算。于是接过话锋,向老族长开口说道: “身为族长,竟然纵容此子如此造孽,实在不该再担这等引领全族的重任!你日后如何打算?” 一开口,便如此直接了当!并且言下之意,仿佛老族长退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第一百一十章 灵泉洞外 !包括熊擎在内,所有人都被白青这一言吓了一跳!一旁的家丁奴仆闻言赶紧匍匐在地,生怕族长迁怒!熊擎还好,只不过觉得诧异,一回想倒也觉得解恨得很。 身当其冲的老族长,闻言,自然也是一惊。不过很快也释然。抬头望向这位先后救治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恩公片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身行礼,随即落寞苍凉的声音,自他口中响起: “恩公所言极是,因我的溺爱,害了桑塔,害了桑吉!最重要的是因我一己私心,差点害了全族前程,若是我一意孤行将族长之位传给了桑塔这样的人,后果…” 老族长悔恨之色表露无遗,先前自我反省之时亦是对传族长之位给桑吉有过考虑。虽然对人选并无异议,但是毕竟对年轻的桑吉是否能接得住有些担忧,因此仍是对即刻退位让贤有些犹豫。 作为当事人的桑吉闻言,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活了三十来年,一直或者爹不管母不爱路人嫌他烦的日子。今天先是在饭堂“崭露头角”,又突然有传位族长的大馅饼落下,换做谁,都会有些懵。 “十息之内,回话!” 白青从未有过的决绝,竟然在此时显露。熊擎有些愕然,不过他也不愿多等,白青这么做倒是合他心意。毕竟,他最关心的是灵泉之中的神秘植株,并且还很迫切,时间最是耽误不起。因此,也是开口说道: “还有八息!” 逼到这个份儿上,族长再无威信可言。不过,这位大彻大悟的老人倒不是为了脸面。桑吉接班,如果能有族内拥护者从旁协助,假以时日也定然不会有大问题。而仍然不能决定,老族长叹息道: “罢了,二位英雄,我之所以犹豫的缘由,现在便讲于你们听吧。若是听完,二位仍然有把握如此安排,且保证我嘎哈以及同源族人的安全,那便依你们吧…” “来了!” 白青终于等到了!之所以今日一反常态地对这位老人态度如此强硬,就是为了让这位老族长在更大的压力下吐露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白青眼中的神光突然亮起的一刹那,还是被熊擎察觉!并且,这位熊王大人瞬间懂得了白青先前失常的缘由,心中佩服,亦是转向老族长,准备洗耳恭听! “相信二位英雄也知道,神鸟降临而居于灵泉之内!而我嘎哈族被神鸟委以重任便是守护灵泉,此事对于我族而言非同小可!” 说着,老族长神色再次黯然,颓然道: “然而,我嘎哈族自分裂成众多同源部落以来,首次因神鸟降临之机会可以统领所有同源族群。我族再次归一的希望可谓千载难逢!此时若是族长更替…我的确有些担忧大事难成!” 说着,老族长诚恳的眼神让在场所有人都有所感染。没太注意旁人,老族长话锋一转道: “另外,还有一事!凤凰神鸟降临时日尚短,加之与我们交流十分有限,她的性情我实在不可测度!她是我族图腾,更换族长之事不知是否需要她的同意…” 为难之色跃上眉梢,老族长有些佝偻。要不是桑吉快步上前扶住,老人家的身形甚至有些摇摇欲坠!拍了拍桑吉从自己腋下搀扶的手臂,老族长再次看向白青… “原来如此,老人家,你多虑了!” 黑色络腮胡汉子突然变得客客气气,倒是又将老族长父子俩愕然不已!白青走上前去,将老族长搀至一侧木椅坐下。又在众人诧异目光中躬身拱手向老族长一拜,致歉道: “老人家,先前我态度甚是乖张,惊扰之处实属有因。如今您既然将担忧之事和盘托出,在下便也讲出我们兄弟二人此行之事。” 白青稍作停顿,左右环顾。老族长还未有反应,桑吉却心领神会地屏退旁人。确保大帐中仅剩络腮胡两兄弟和自己父子二人以及昏迷的桑塔,才回到老族长身旁恭敬侧立! 桑吉这等眼力,不仅白青心有赞赏,就连之前总共没有正眼瞧过他的父亲都有些刮目相看。老族长心中感叹,兴许族长交给他来做真是上上之选也不一定! “我们兄弟二人,的确为灵泉而来,不过仅是因那泉中有先祖遗落之物,就算我等入得其内,亦是仅取此物,别无他求!” 白青当然知晓这些凡人根本不知泉中有何物。但族长既然关心族人安全,白青自然也要说出自己所图可能并非与那已经占据灵泉的神鸟一致。 “其次,至于族长的传承,其实是在下先前不敬,施下的手段。到底如何对嘎哈族有利,全凭族长自己定夺!” 话虽如此,先前在白青施加的巨大压力之下,老族长的确已将桑吉接任考虑了周全。不过此时听白青言下之意,老族长心中对于立即传承之事的担忧终于还是大石落地。 “再次,关于神鸟之说,我们兄弟二人已是心中有数。我们又不是强取豪夺,相信并不会与灵泉之中那位徒生冲突!” “再说,就算那个什么鸟人油盐不进,胆敢不依不饶,以我二人之力她也定然讨不了好。你们族人的安全更不在话下!” 熊擎秀出强健如山的体魄,突然插上一句,差点没把老族长父子吓出病来。白青一瞪眼,熊擎这才讪讪道: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兄弟俩不会贸然动手,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说完违心之言,熊擎径自走向一旁,闭目养神不再开口。族长父子转头求助似的望向白青。不知为何,这个黑怕络腮胡汉子虽然样貌粗犷,却总让这父子俩有种值得信任之感。 “我这兄弟为人处世耿直善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们放心,正如他所说,我们的确需要取回那件东西,但绝对不是使用暴力强取豪夺。至于保证你们的族人不受伤害,那是首要之事!所以,我和我这位兄弟兵分两路,我入灵泉,而他于灵泉之外护你们周全!” 熊擎一把拉住白青,想要改变这个安排。在他想来,那灵泉内的鸾鸟实力并非等闲,白青又是刚刚伤愈,让他一人面对不知底细的对手风险极大! 其次,那灵泉之中的神秘植株对于他熊族而言视同珍宝,但对白青而言并非必须之物,让白青替自己这个熊王涉险不应该! 不过,在拉过白青正要开口之时,却见白青对自己郑重点头,并且那双深邃的眸子中传来的信息显然是对这个决定毋庸置疑!熊擎就这么稍稍一愣,此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灵泉洞,坐落在嘎哈族聚居地以西二十里的一座石头山下。石头山并不高,不过陡峭难登。全因山体大部分都由岩石覆盖,仅有东侧低矮之处有些植被,嘎哈族便是正好自这一方向登上灵泉山顶。 山顶最高处,一方巨石突兀而立,巨石朝北的方向有一处隐秘的洞口。此时的这处穴口外人头攒动,嘎哈族大量的兵丁在此驻守。加上外围十来支巡逻队,便是嘎哈族承诺神鸟的所有外围护卫力量了。 见族长亲临,兵士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不过通道两侧的士兵们有些疑惑,今天与族长同行的人很奇怪。 先是紧跟在族长身后的,并非以往那位族长宠溺的儿子桑塔,而竟然是平日里备受欺凌的桑吉!看他搀扶老族长以及老族长慈眉善目的模样,很是父慈子孝。 接着,跟在父子俩身后的,亦非是先前桑塔的两位族中高手护卫,而是两名眼生的络腮胡汉子。士兵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认得二人身份! 径直来到灵泉洞口停下,族长转身向化身黑色络腮胡汉子的白青一指道: “好汉,就是此处了,一会儿待我先去禀报…” 不待族长讲完,白青便上前在桑吉的另一侧搀扶着老人家从洞口来到临时搭建的石台。口中低语道: “老人家,你好好安排此地族人撤离便可。待我这兄弟领你们到达安全区域,我会自己进入洞中的。至于来意自己嘎哈族的无奈,我会向里面的那位讲明!桑吉,你照顾好你父亲,其他不必担心!” 桑吉闻言,又在老族长耳边低语几句,大致是说要相信白青他们不是鲁莽之人。终于,经过族长一番命令,士兵们被分为几队离开。他们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所有族人聚集到嘎哈族的居住之地。再由这只联军统一护卫,联军统领暂由老族长担任… 一刻钟后,灵泉山顶空空如也!黑色络腮胡汉子独立洞口,双瞳一动不动地盯着漆黑的灵泉之洞。 最后一支士兵下山去了,一股隐隐的炎热之气从洞中弥漫而出。淡红的炙热烟雾将白青包裹其中。白青并不惊讶,只是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候什么。 “行了,你想让凡人离开,我答应放他们走了,现在你可以进来了…” “呵呵,那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