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温柔乡》 第一章 第一章惊变 春色满园，姹紫嫣红开遍。 海棠色如胭脂妆匀，芍药翠茎红蕊娇无力，牡丹淡妆浓抹皆国色…… 这华家留园中的花卉无一不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巧手能匠悉心培育、呵护、侍弄而成。 可这满园春色也压不过华家豆蔻枝头、青春年少女儿家们。 华家本是大家族，从前朝安享富贵至今，子孙又繁茂，嫡支庶不支知分出多少来。就单说家里出了个尚书左仆射，今宫里又出了一个贵妃娘娘的京城华家六房如今更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冠绝华家诸支。 都说花花轿子人人抬，如今华家六房如日中天，华家其他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太太、姑娘们无不围着宰相的夫人、贵妃的母亲，奉承话一筐一筐的往外倒，凑趣儿的言辞说也说不完。 可在人群中央贵妇人即使上身穿着鹅黄色暗花丝萝衫子，腰上系着12幅金丝彩线织成金凤银鹅的裙子，肩上搭着藕色祥云纹样的披帛。 头上梳着一尺高髻戴着的五色琉璃宝簪，虽然发髻边簪着千金难求的豆绿，就是华服宝珠、人人追捧、如许春色，好像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 旁边的三太太看她意兴阑珊，作势捏起旁边一块枣泥米糕咬了一口就连忙吐出来，高声叫道“这糕没熟没熟，生的生的！“。 在一旁伺候大太太吃茶的七姑娘，立马像百灵鸟儿一样欢快地接上话头儿“别吐别吐，糕生！高升！这可是好兆头，三婶儿要高升了！”说完就上前做出讨赏的姿势。 “我一个女的谈什么高升？”三太太顺时把众人的胃口钓了起来。 “三婶儿天天坐在屋里吩咐屋外的妈妈，不是高声是什么？” “你这赖皮丫头，惯会瞎说，就会拿你三婶儿打趣儿，我这白白吃了一口生的米糕，可怜我这满嘴生米味儿，还要被你编排！”三太太笑到，又戳了眼木头似的立在旁边的亲生女儿。 被亲娘暗示才恍然过来的五姑娘才急忙慌的凑趣道：“七妹妹又玩笑了，依我看肯定是大伯又要高升了才是，我说早上怎么起来听见喜鹊叫呢？” 经过这几人一番唱念俱佳的表演，终于把华家的大太太逗乐了“你们这群泼猴儿，老的没有老的样，小的没有小的样，合该我请出家法好好治治你们。” “太太治我，我是没有怨言的，谁让我既不如五姐姐伶俐又不如六姐姐妥帖。”七姑娘说完，就作势的抽出帕子抹眼睛无奈叹道：“唉，只可惜我这一片孝心。” 看着她假模假样做出委屈擦泪样子，众人都笑着打了跌，三太太强忍笑意：“这丫头越发疯了，嫂嫂，快打她一顿就好了，我帮你按着腿。” 大太太也连忙假装让丫鬟去取家法。 这时七姑娘见势不妙便一头扑到大太太怀里装乖求饶。 满园嬉笑之声不绝于耳间，这时候一个穿着藕荷色圆领鱼戏莲叶暗纹衫子，烟霞粉色半臂，玉色6幅碧波曳风荷下裙的女子风花拂柳的走来。 来人玉萼般白皙的脸上盛细细的笑，看比春风更和煦，两弯灿若的星辰的眸子笑意盈盈，默默间藏着似水温柔。 行礼后，大太太忙忙招过去：“六姐来了，快来，看看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妹妹。” 看大太太这样看中她，七姑娘半真半假的说道：“心里只有六姐姐，都不疼我了。” “疼你，为娘怎么不疼你呢？你们可都是我的心肝肉。”大太太把两个都搂到怀里，笑道。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个个妙语连珠，瞬间欢声笑语不断，满园莺歌燕舞也不如这一处热烈。 欢乐的气氛被一个穿着酱色裙子的老仆人满面忧愁地走进来，打断了。 众人都知道这是大夫人的心腹黄妈妈，黄妈平日是最懂规矩的，如今这脸上挂着的坏颜色压都压不住，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黄妈妈行过了礼以后，欲言又止的望着大太太。 大太太看她神色不对，便借口身子乏了。 众人也都识趣的表示游园这么久要回去休息了。 ………………………… 回到屋里，大太太屏退了左右。 黄妈妈扑通一下跪下，抱住大太太的腿，犹犹豫豫地小声抽泣道：“娘娘刚刚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小皇子快要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太太悲从中，来几乎晕厥过去。 “消息…属实？”理智虽然告诉她黄妈妈素来不是信口雌黄之人，但是她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如此不幸。 妈妈避开大夫人的眼睛，哭着点了点头。 大太太顿时哀泣道:“我可怜的大娘呀！这些年来竟然一个孩子也没有养住。” “这把年纪好不容易生下个小的，还是…” 想到自己犹如掌上明珠的女儿如此多灾多难更是咬牙切齿：“要不是那天杀的老货，非要送我到大娘进那吃人的牢坑，我的女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黄妈妈不敢多议主人是非，连忙劝到：“娘娘的才华品貌岂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配得上的。” “娘娘贴身的人带信儿来，让太太早作打算，从家里找两个温顺听劝的姐妹进宫帮衬帮衬她。” 听了这话大太太也慢慢的止住了哭，渐渐的思索了起来。 黄妈妈瞅着她的脸色没有刚才那般糟糕，试探的说道：“说句犯上的话，娘娘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 “宫里的女子本就艰难，要是没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怕……” “送家里的姑娘进宫，要是能养下个孩子，对娘娘也是好的，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华字。” 大太太听到胡妈妈的话，虽然面色仍然不愉快，但心里已经飞快计较起了得失。 “这事马虎不得，得好好选，样貌什么的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品行。”大太太打定主意要给女儿选个老实听话的，以免养虎为患被反咬一口。 “你说说家里哪个姑娘比较合适？” “七姑娘聪明机灵容貌也好，就是有些小心思。”知道大太太不想听那些虚的，黄妈妈斟酌了一番如实道。 “五姑娘有些木，倒是好摆弄，就是是三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三太太不一定愿意送进宫去。” “说来说去，六姑娘性子样貌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您也和江太太已经口头约定好她的婚事。” 大太太心里最合适的人选也是六姑娘，其他姑娘压根儿没有怎么考虑，听完黄妈妈这些话，大太太也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就这样草率的和江太太定下了约定。 大太太心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嘴上却说着“都好歹叫我一声母亲，我会给她们都安排好去处的。” 经过仔仔细细思索权衡了一番大太太拿定了主意“放出消息去就说我病了，要人伺候……” ………………………… 第二章 第二章斗法 天底下到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是宫禁森严的皇城也会透出风儿来。 何况是与华家富贵息息相关的贵妃娘娘，所以小皇子不好的消息虽然努力想瞒得死死的，可是华家的“有心人”还是知道了，更何况还有人在这背后时不时的推波助澜。 大太太病了，想找几个姑娘去病床前服侍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不少知道打听到内情，想搏一搏富贵的人都跃跃欲试。 在这些殷勤探病伺疾的人中最周到尽心的要数七姑娘了，每天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前端汤递药，擦洗服侍，人都瘦脱了相，连平日侍奉大太太最尽心的六姑娘都被挤到了一边。 即使这样七姑娘也没有喊过一声苦。 晌午，大太太房里，七姑娘接过黄妈妈亲手熬的药走到大太太跟前。 “苦了我的七姐了！”大夫人刚喝完七姑娘喂的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感叹道。 听到这话七姑娘眼睛里含着泪花，一派纯然孺慕：“母亲怎么能这么说呢？小七作为子女尽孝是应该的，为了母亲，以身相替我也是心甘的。” 这时，房里的丫鬟通传后，六姑娘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头也进来了。 “请母亲安。” 六姑娘见过礼，大太太让她起来后，她一边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小食盒，一边递给黄妈妈说道：“母亲近来的胃口不大好，我去小厨房给母亲做了糯米酸枣糕。” 黄妈妈正准备捧到大太太跟前，刚一打开小食盒脸色就一变。好巧不巧正正被大太太看到，她猜到有问题便：“我暂时没有什么胃口，等会儿再吃吧。” 在场的，没一个人不是人精，见状都猜到糕点有问题。 六姑娘更是急了起来，这个糕点可是她带来的，是她亲手做的，她的贴身丫鬟亲手拿过来的。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黄妈妈马上准备拿着糕点退下，突然被个冒失冲出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盒里的糕点也滑了出来，滚在地上。 众人一看滚在地上的糕点是水晶绿豆糕，就知道不好。 这水晶玉豆糕可不是一般的糕点，是用玉豆、葛粉、牛乳、蜂蜜、玫瑰露等11种食材做出来的，因健脾开胃又好克化，来奉养老人是最好不过。 这是大太太年轻的时候，自己鼓捣出来的。这一道别出心裁又彰显孝心的糕点，当年可是为未出阁的大太太博得了满城贵夫人的交口称赞。 平日里大太太也是极喜欢吃的，一是这味道不赖且养身，二是看着它就想起自己曾经誉满京华的日子。 贵妃娘娘跟大太太学过，进宫后还凭借这道糕点得到了太后的赞赏。 大太太因何生病，众人皆知。 这时候，送这个东西来怎能让人不联想到贵妃，况且原本好好的糕点跌到地上摔得稀烂，更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而华家上下就只有大大太、贵妃娘娘和六姑娘知道这道糕点的秘方。 六姑娘平日滴水不漏，不会用这样愚笨的方法撩虎须，况且得罪大太太对她有什么好处，这里面肯定有弯弯绕绕。 果然大太太一看到这，就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儿，顿时勃然大怒，黄妈妈赶紧对周围的丫鬟高声喊道“谁准她进来的，把这个没规矩的拉出去！” 这闯祸的小丫头本来是屋外面打帘子的，后来听说太太病了屋里人多，想趁机进屋装个乖，讨个巧，博得太太的亲眼。 见自己闯了，她的立马跪下来哭喊道。“太太开恩……太太开恩……，不是我，是有人推我的！” 说完她就将手指向了躲在后面的一个丫鬟，而这个丫鬟正巧是七姑娘的贴身丫鬟。 七姑娘的贴身丫鬟也立马跪下高喊无辜。 没想到，一盒糕点将两个姑娘都拉进了浑水里，事情也越加复杂。 这时候六姑娘已经能静了下来，而七姑娘虽然心里一惊，也只能故作镇定撑着架子。 “母亲息怒，母亲气坏了身子那起子心怀不轨之徒的愿望就达成了。” “母亲明鉴，家里会做玉豆水晶糕的就那么几个人，这个时候又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会做出来戳母亲的肺管子。” 看到大太太听进去了，六姑娘又接到：“本来这事都掩盖过去了，却正巧被丫鬟抖了出来，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六姑娘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语将大太太的理智拉了回来。 七姑娘也连忙接道：“对，六姐姐说的对，还希望母亲念在我们一片孝心，能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恢复平静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黄妈妈，去查一查。” 做完一切大太太又恢复成那个精明强干富、贵凛然的贵妃之母。 ………………………… 相比大太太房里疾风骤雨风，三太太的德苑里一片清静淡然。 三太太和五姑娘母女俩还老有闲情了在品茶。 “妈，大伯娘那你能闹起来吗？” 三太太品了一口茶悠然说道：“一个眼皮子浅的小丫鬟，还毛手毛脚的，随便说两句，就敢往贵人屋里闯，总会出事儿的。” “那这次是谁动的手？是六妹妹还是七妹妹？”五姑娘顾不得喝茶急切的问道。 “你的大伯娘是个心狠的，竟然想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宫去，没准儿还打着去留子去母的主意。”红太太横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女儿。 “你可别脑子发热，想着进宫。” “没有没有，我可真没这个打算，我怎么算得过宫里那些人精儿。”五姑娘连忙否认。 “亏的你脑子还算清醒，不像你那个六妹妹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五姑娘一向是信奉自己的亲妈的，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五妹妹心有鸿鹄之志，想进宫搏富贵，又不禁有些好奇：“江家已经是一等一的人家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再富贵能富贵得过皇帝老子去？不光想进宫，还不想其他人进宫。”三太太有些不屑。 “本来安排的好好的一出苦肉计，要是当时不被揭穿，你大伯娘就会顺着她提食盒的贴身丫鬟查到你七妹妹头上，要知道他们两个的贴身丫鬟眼最初可是同一个妈妈手下干活的。” “你七妹妹倒是个不想进宫的，所以才那般费心去服侍，就是想让你大伯娘觉得她心眼多，好打消念头。”说起七姑娘三太太言语间就多了几分赞赏。 “她也时候有成算的，收到我的消息后就干脆把水搅得这般浑，让大太太对两个女儿都起了疑心。” 五姑娘好奇的问道：“那她们还会进宫吗？” 三太太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喃喃到：“一定会，否则你怎么和江家节亲呢？” 听到这句话五姑娘害羞的低下了头，闻到了亲妈身上静谧的香气，感到一阵阵的安心。 第三章 第三章渔翁 夜雾袭来，夜色微凉，朦胧的月光下，一室灯火如豆。 黄妈妈却感受不到夜色的静谧，恭敬的站在下面向大太太汇报:“太太那几个小丫头嘴都撬开了，混进屋里的那个丫头一口咬定是被人推到我跟前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进来？她说只是无意中在花园听两个不认识的人说，来太太屋里容易出头，赏钱也多。” 大太太听完，面无表情的扬了扬眉示意她继续。 黄妈妈看到大太太无悲无喜的脸，微微躬着腰愈加恭敬：“六姑娘身边的丫鬟说糕点是她亲眼看着六姑娘做的，一路也是她提着的，不曾假手于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水晶玉豆糕。” 不禁冷笑一声的大太太忍不住说道:“别人不知道，我那乖乖六娘还能不知道？这方子能有几人知道？” 闻言黄妈妈噤若寒蝉，太太话落了才接上：“她说她拿完糕点中途遇到了七姑娘身边的金玉，和她坐在廊上聊了一会儿。” “七姑娘身边的金玉说她和六姑娘身边的豆儿关系极好，是一起长大的，当时七姑娘打发他回去拿东西，看到豆儿之后拉着她闲聊了两句。”一车轱辘的话说完，大太太没喊停，黄妈妈虽然说的有些口干，但是仍然不敢停下。 “分开后没走两步，就遇到了太太屋里的春芳，就和春芳一起过来了。” “老奴也问过春芳了，春芳说她远远就看见豆儿和金玉在闲聊，后来她过去，她们才散了，她还和金玉结伴来了太太屋里。” “我也问过厨房，管事的说没人领过水晶玉豆糕的材料。” 听完黄妈妈的话，大夫人已经猜出了大概，对于六娘和七娘的小心思也摸得七七八八：“哼，这么大一盘糕点，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算是看走了眼！看起来老实的那个，不一定真老实，看起来孝心一片的那个，也不见得多听我的话。” 发完了牢骚，心里还是有些恼怒，恨这些丫头的不识抬举：“有些东西不是她们想要就能要的，但我给了就只能接着。如果不听话，华家别的没有，就是女儿多的是。” “就凭他们也想摆布我…”越说火越大。 看到大太太发了真火，黄妈妈悄悄的收敛了存在感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明天将九娘十娘十一娘全部叫到我跟前来，就说我喜欢热热闹闹的。” “后天给江太太一家下个帖子，就说初一我约她一家一起去青山观赏景。” 虽然最开始是大太太主动放出消息的，可她本是想稳坐钓鱼台的，所以鱼没钓到，却发现下面的人心眼这样多，她非常生气。于是她思索一会儿后，决定把这潭水这潭水彻底搅浑，好让看一看哪些是李逵哪些是李鬼。 …………………………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 华家常年关在宅院里难得去郊外散心的女眷们看着漫山红艳、处处生机，一会儿指着这支，花朵说好，一会儿望着那边青山称快，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华家十一娘拿着山花编织成的小花篮，欢快的走过来递给大太太被六娘七娘扶着一边笑一边不住称赞十一娘心灵手巧。 旁观的众人不禁心里嘀咕了起来：大太太抬举这几个小的，像是要敲打六娘七娘，可是又叫六娘七娘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片刻可也离不得，看重之意也一如往昔。 一大群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才走到了青山观里。 江家的人少些，早早的就到了，女眷们已经在观里吃茶了。 “可是我给你下的帖子，哪里有主人还没有到客人先吃上茶了的，可见是个不客气的。”太太一进门就大笑着对江太太打趣到。 见她玩笑，江太太也笑容满面的说道：“哪有请客，主人迟迟不出现的，你来的得这样晚，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找杯茶吃了。” 一来一回，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两家的女眷也热热闹闹的见了礼。 过后，大太太让观主沏一杯好茶来。 观主上前问：“老道这里有龙井、毛峰、六安瓜片、凤凰单枞等，不知太太喜欢哪一种？” 语罢，大太太说：“这些味道都太重了，我不喜欢，黄妈妈你去把上次太后赏我的云山青露拿出来。” 听到是太后赏的贡茶，江太太也抬了抬轿子：“云山青露，今天我有口福了。” 江太太的捧场让大太太兴致更高了：“你不光有口福，还是大大的口福，不光有好茶，还有泡茶高手，她的手艺，太后可都称赞过呢。” “哦？是谁？” “就是我们家的六姑娘。”说完大太太招了招手。 六姑娘站出来向江太太行了个礼，江太太拉住她的手，夸了又夸，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看到六姑娘盛赞之下不骄不躁远，脸上仍然挂着温婉可人的笑意，江太太更满意了几分。 说笑了一会儿，她们就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打发出去欣赏风景去了。 ………………………… 女客这边言笑晏晏，气氛热烈，另一头华大老爷难得今日沐修也来了这青山观，一则是为了踏青赏景，不负时光；二则是应大太太所托，为了女儿掌掌眼，考教考教江家那个后辈，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女婿。 考教过学问后，发现其底子扎实，不骄不躁，治学严谨。华大相公更是兴从中来与江家三公子手谈了几局，过后更觉得这个年轻人斯文有理，胸有沟壑，待人接物也十分圆融，做他的女婿是够格的。 作为宰相华大相公平日公务繁多，闲暇不多，因而下了几局之后，就觉得有点儿累了。 这江家三公子是个有眼色的，看华大相公面色有些乏了，就礼貌的告辞退去了。 年轻人刚走没多久，画大相公正准备回房小歇下。 突然一个穿着黄杏色道袍，头戴道冠的女子捧着茶进来了。 一双秋水妙目似泣非泣，波光流转间百媚生；两弯柳叶细眉似蹙非蹙，或挑或垂犹胜春。檀口半遮，低吟浅笑，脉脉不语间却自有一番风流。 这个女子虽粗布陋衣难掩天姿国色、风流妩媚。 华大相公虽刚开始被此女容色所摄，但回过神来，却觉女子隐隐有些眼熟。 亭亭袅袅摇曳而来的女子，将茶杯放到了华大相公面前。 不知不觉随着女子动作接过茶品了一口，馨香的茶、熟悉的味道涌上舌尖，一段曾经的记忆也浮现在了脑海里。 不禁脱口而出“八娘！你是八娘……” 第四章 第四章落定 这边趁着光阴正好，两家的女孩儿们听了话，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去了玩了。 一些要去欣赏漫山遍野、开得娇艳可爱的杜鹃，一些要去极目望远欣赏山峦秀色，一些随着通幽山石小径去游览道观。 而六娘给各位夫人太太展示完沏茶的高超手艺后，也退了出来。 路过亭子时，一群姑娘正在斗草，气氛好不热闹。 七姑娘也在里面，看到她，还热情邀请她，她却推说想看看道观的景色离开了。 眼见六姑娘离开，七姑娘也连忙找了个由头，借故离开了。 青山观所在的这座集云山是华家的家产，道观多年来也一直受华家供养，可以说是华家自家的道观。 华家的女孩子们来这里游玩的次数多，对这里也比较熟悉。 更何况心思玲珑的六娘，道观的大小路线她更是烂熟于心。 她知道道观后面僻静处墙壁上有前朝大家留下的墨宝。 穿过绿荫成林的山石径不疾不徐的到了画着《集云叠翠》的墙壁前，六娘开始驻足欣赏。 面上看着画，但她的心思却不在画上：自己从小在太太面前悉心服侍、小心讨好，唯恐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才积攒下几分颜面。可是谁都不想一辈子都屈居人下，一直讨巧卖乖。因此打探到大太太想要送一个华家姑娘进宫，就动了念头，想进去搏一搏前程。 虽然很多人都不理解，毕竟大太太给她寻了门很不错的婚事，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自己不光要做鸿鹄一飞冲天，还要做那唯一的一个。 自从上次布局被搅后，自己心里也多了几分惴惴，仔细观察后发现太太还是一如往昔，对于进宫又多了几分信心。 六姑娘虽然打定主意进宫，但也做着两手准备。 男子不比女子，对花花草草的兴趣不大。唯一能让江家三公子这样的读书男子有两分兴趣的，估计也就墙上这幅古迹。 从父亲身边的随从打探到江家公子已经离开，六姑娘就避着人估摸着时间来了这里。 打算来个“偶遇“。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总有几分机会。 “六姐姐真是好雅兴。”随之而来的七姑娘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六姑娘对这个不速之客虽然没有面露不悦，但是处于自己的思量也想早早打发了她：“妹妹你看这幅《集云叠翠》浓淡有致、平静悠远。“ ”姐姐是有凌云之志的人，这般淡泊的画作也有兴趣？” 她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对七姑娘夹枪带棒的话语显得无动于衷，淡淡到：“烟雨任平生也是不错的。” “是吗？那我费尽心力从打探出来的，关于娘娘那边的消息，想必姐姐也是不感兴趣的。”看到六姑娘滴水不漏七姑娘也不急，毕竟她一贯如此，所以接着抛出诱饵。 “只要姐姐为我解惑。”看似风轻云淡的语气轻轻一转：“你是如何知道豆儿和金玉曾经是一个妈妈调教出来的。”顿时显得锋芒毕露了起来。 虽有香饵但是六姑娘却不愿咬钩，毕竟这很可能是陷阱。 “又不是要紧消息，家里的老人儿都知道。”可她也想打探打探七娘嘴里的消息，就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听到这个，七姑娘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娘娘要的女孩子，大太太已经在娘家找到了，可比你我温驯老实得多，六姐姐的愿望要落空了。” 思忖权衡后，再结合大太太最近的做法，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太太看破。七姑娘所说的话语很可能是真的。 真的如此，那她不仅进不了宫，等着她的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不禁也急了起来：“为什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转身瞥到后面树下的阴影缺了一块儿，七姑娘知道自己等任务了，笑到：“我想……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六姑娘再也控制不住脸色。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七姑娘就欢快的笑着离去了。 ………………………… 应酬完之后，大太太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正准备午歇。 这时，丫鬟通报华大老爷过来了。 大太太正整理衣裳，而华大老爷径直走了进来。 “我与太太有话说，你们先下去吧。”丫鬟们连茶都没来得及奉上来，就被打发了下去。 大大太太有些不解：“什么事这般着急。”毕竟华大老爷一向进退有度，难得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华大老爷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娘娘准备让家里挑两个的女孩儿进宫，定下来了吗？” 大太太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回答的也有些慢：“正为难呢？老三家的舍不得五娘，六娘已经我与江家口头约好了，我也问过七娘可她貌似不愿意。后面的女孩们又太小了…” 听完这话思索了一下后，华大老爷做出决断： “老三家不愿意就算了，不好叫他们骨肉分离。” “江家那后辈不错，而且江家不轻易站队，定了就定了吧。” “六娘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免得她进去了，心生怨怼，反而给娘娘添乱。” “就让八娘进宫吧！” 边听边算账的大太太突然听到了八娘，怔了一下后心里立刻涌起反对的念头。 家里那么多姑娘，也就这个八娘出身最特殊。华大老爷年轻时就是太太老太太们最喜欢的那种青年才俊，否则系出名门、誉满京华的大太太也不会在千挑万选后嫁给他。 两人最初成亲后也是过了一段时间和美日子的，这一切就在八娘的母亲章台名妓柳氏被迎进家里后改变了，当年因华大老爷宠妾灭妻，她可是吃了不少苦的。 好容易解决了柳氏，又把她生的那个女孩儿以克亲的名义送到自家供养的道观里，日子才开始顺遂起来。 现在一想起八娘是谁的女儿，大太太心里就涌起一阵厌恶。 直接反驳：“不行！那种克亲的人怎么能进宫呢？进宫了会妨碍娘娘的。” 看到大太太的推脱，华大老爷只好强硬到：“命数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八娘长得好，为人机灵，年纪也合适，进去了会帮娘娘重新博得圣上宠爱的。” 华大老爷是个凉薄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一句八娘，仿佛当年那个宠柳氏入骨的不是他。这时候却想送八娘进宫，且不说他是怎么想起来，就凭他为官多年、眼光毒辣却如此推崇这个八娘。大太太就觉得她应该见一见这八娘再说，没准这是处理六娘七娘的一步活棋。 思及此大太太也就不再坚持。 “既然老爷如此力荐，那我就见一见她再说吧。” ………………………… 午后的阳光，如水一般在叶片上闪烁着粼粼波光，斑驳的光影记录着夏日静谧的时光。 青山观望山亭就矗立在这样的美景之中。 可大太太她们对景色毫无兴趣，毕竟她们来此并不是为了赏景的。 丫鬟婆子、绫罗锦绣、金珠玉石满堂富贵，能令一般人见之便生自惭形秽之心。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女子走来之时失去了意义。 是个极美的女子，可身在锦绣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人怎么会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 可是她太特别了： 清风为神花做骨。 内蕴多情风流，而不流俗；天生妩媚袅娜，却不自知。 肃肃花絮好似其淡抹，纷纷落英宛如其浓妆。 这样一个美且妖的女子不光男子会停住目光，连亭子里的一众女眷看了不禁愣住。 大太太最先回过神来，心里想的却是这样颜色的女子一旦进宫，就会分薄自己女儿的宠爱，她是不会让她进宫的。 为此不免嘴上挑刺：“即使得了这么久神仙的教诲，却还是穿着道袍，想着富贵。” “功名利禄、王权富贵人皆向往之，有何可耻？毕竟有几人能真的得道成仙？” 八娘不辩不驳疏疏朗朗，落落大方的回答到，与她妩媚风流的外貌形成反差，却又不违和，自有一番风骨。 这副神情散朗的林下风气就已经让眼界颇高的大太太暗中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八娘直接问到：“太太何必如此畏我如虎？” 印象有改观并不意味着大太太愿意送她入宫：“你进宫了于我有什么好处？于娘娘又有什么好处。” “但凡宫中女子，无非有三：家世、宠爱、子嗣，娘娘已失其二，而只剩下的华家也不是那么靠得住的样子。娘娘与华家本是互相辉映的关系，如日中天的时候华家其他人自然乐得锦上添花。一旦娘娘失势他们想的可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想重新再扶植一个。” 这番言辞完全没有闺阁女子的婉转，但字字句句都切中要点。 大太太见她利害得失看得清清楚楚，便觉得她是个清醒的，有时候跟这种人反而更好打交道。 “华家女孩子这么多，为一定要是你。”大太太仍不死心。 “不是娘娘的亲姐妹太太您信不过也不愿意华家其他人踩着娘娘往上爬，而娘娘的亲姐妹中又有谁能比得过我？” 八娘轻轻一笑数不尽的风流、说不尽潇洒… 听完这句话，大太太就意动了，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豪气，她明白这是把双刃剑，就看拿剑的人握不握得住了，而大太太对精心教养的女儿有信心。 “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大太太也朗声一笑。 第五章 第五章进宫 在绿树与红花一共争春华府里，鸟儿在绿树红花间随意百转千啼。 闲聊的丫鬟们对这些早已看惯的景色视若无睹，反而对府里近期新接回来的八姑娘兴致勃勃，打听、讨论、闲谈的主题都是那个神秘的八姑娘。 而作为人们议论的中心，华家的八姑娘，前不久刚刚被华大老爷赐名为“华莹”的女子不言不语、无悲无喜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虽然满目锦绣雕梁，但仍然如在曾经道观里一样，穿着简单的道袍，戴着简单的道冠，也还能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的翻着书。 这副样子不仅让才来打发过来伺候她的丫鬟们对这个美丽怪异的姑娘摸不着头脑。 就连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鬟青儿也很是不解。 “姑娘，我们在道观里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 面对外人华莹自是有千般面孔，可面对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凡的丫鬟她不想骗她： “自小我就从华府被送到了道观，可道观那地方何其小，所以我一直暗中关注着华府，掌握这里的一举一动。” 青儿知道自家姑娘一直很不喜欢道观，小的时候想还溜出去，却被观里的人发现了，从此被看得很严。 “我希望能看看华府，看看京城，看看皇宫，看看这千里江山。”望着青儿懵懵懂懂的眼睛，华莹却仿佛看见了整个世界。 “可如今的我哪里也去不了，因为我没有权力决定我自己的命运，我只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摆布的物件。” “道观、华家、甚至任何掌权者都可以摆布我，摆布我们，我不想这样。”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奕奕的神采逐渐黯淡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青儿有些心疼。她知道她家姑娘曾经跟观里的师兄学过剑术，也知道她研究过律法。 可她一个小道观里长大的丫头也知道现下这世道一个女子没有银钱、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根本寸步难行。 看青儿这般低落，华莹洒脱的说了句：“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青儿看着她也低声安慰道：“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 花厅里大太太陪着前来拜访的江太太从衣服、首饰聊到了香料、拜佛。虽然对于她来干什么心知肚明，但也不得不佩服起了其耐性。 “江太太不知您来到底所谓何事？”聊了半天，大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闻言江太太放下茶杯一脸歉意：“大太太您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前不久犬子去广济寺礼佛，恰巧主持给犬子算了一卦，说是他的命数有些妨碍妻子，不宜早娶。“ “犬子与令爱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大太太原本带着笑意在听，可是越听脸色变得越难看，最后更是生气的说：“江太太，你是来消遣我的吗？” “定亲之前千好万好，定亲之后就说自己的儿子不能早娶。” 其实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都是大太太装出来的，就是为了逼江太太“说实话”。 本着华家势大不想直接撕破脸的江太太也被这恶人先告状的情形气的再也不维持不住自己的涵养：“你华家的女儿高贵，我江家高攀不上。” “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六娘有哪里不好，无故退亲就算了，你还这般阴阳怪气！” 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小小的花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儿。 “你家的六娘就是太好了，好得想进宫当第二个贵妃娘娘，我家庙小容不下。” “既然存了进宫的心思，还议什么亲？” 那天道观里自家儿子无意中听到了华家六娘和妹妹的谈话。知道了她有进宫的心思，回家和父母商量后，认为这般野心的女子不能娶。江太太就连忙来退亲了。 对于江家为什么会来退亲，大太太心里一清二楚，毕竟七娘是她派去的，江家三公子也是她派小道士引过去的，否则一切哪会这般巧合。 可是做戏要做全套，于是大夫人做出恍如雷劈，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的样子。 “到底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跟我隔了一层，我也不知道竟然生了这种心思。” 大太太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站起身来作势要给江太太行礼 “我给你赔个不是，莫要为了她，伤了两家和气。” 江太太被她这副样子尴尬在了原地，怒火也悄无声息的消退了。 “她原就是是个庶女，配你家着实是高攀了，她竟这般不知好歹，两家的婚事就此算了吧。” 对方竟然这般明事理，江太太也只好干巴巴的：“这也不怪你，你里里外外操持这一大家子，你哪里事事都顾得过来。” 一番唱念做打后大太太开始进入正题。 “江太太你这般知书达理，倒让我惭愧了。” “我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法子，江太太要是觉得有理，就姑且听一听。” 江太太已经彻底被牵着鼻子了，不知不觉得问：“是什么法子？” “我家老爷一向敬重江大人的为人，上次见到你们家的公子，更是欣赏的不得了。更别提江太太这样的和善，我家与你家结亲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六姑娘不懂事，你看我家五姑娘行不行。” “她是我们老三家嫡亲的女儿，从小在我眼根儿下长大，比亲生的还亲，模样性情最是大方得体。” “他母亲更是出自书香世家，他舅舅因为学问好，年前就被我家老爷荐去岳阳书院做了院长。” 先抬出华家大老爷，再亮明五姑娘的嫡女身份，最后再点明五姑娘与天下读书人都想去的岳阳书院的关系，江太太已经心动了。 可上次才吃了教训，江太太也不好贸然决定就说：“容回家和我家老爷商量商量。” 心知这事已经十拿九稳，大太太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语气也越发和善。 “这样的大事可马虎不得，回去和江大人商量商量是应该的，你们夫妻决定好了，再给我回信儿就行。” ………………………… 江家和五姑娘定亲了，并不是原来所说的六姑娘。 六娘这些日子，听了不少流言蜚语，心里刀割一般。已经后悔自己当时的莽撞，知道江家的事肯定是大太太给自己的教训，也只得默默咽下苦果，强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更加小心的在大太太跟前服侍。 这日，大太太兴致来了，就让八娘给她讲个道家经典。 八娘直接回绝：“一个贪念富贵的俗人哪里该提神仙的事情。” 潇洒自如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闺阁女子，反而像一个风流名士。 她离开之后，大太太问六娘:“你觉得你这六妹妹如何？” 六娘权衡后觉得大太太不想听假话：“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一般人驾驭不了。” 从六娘的话语个神情大太太就知道她怕了，老实了。 “你倒是个聪明的，可惜心思太多。” 听到这句话里蕴含的敲打之意，六娘马上跪了下去，哭着抱住大太太的腿，毫无形象地高喊着自己错了。 大太太帮她擦掉了眼泪：“六娘，有些东西我给你才是你的，明白了吗？” 六娘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不住的点头。 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又让大太太满意了几分。 ………………………… 几天后华家的六姑娘和八姑娘以照顾小皇子的名义被送进了宫。 第六章 第六章对峙 阳光暗淡，天气阴翳，长长的甬道到两边矗立着猩红的围墙，这一切无不让人倍感压抑。 贵妃娘娘派来的宫女带着已经进宫的华莹和六姑娘在森严的宫城内穿梭着。 宫女略带急促的步伐，和时不时的低声催促让六姑娘没有心思和闲暇左右他顾，连最开始想和她搭话好打探打探贵妃的消息的想法都搁下了，只为了能紧跟上她的步伐。 华莹则不同，她从小在道观里、山上野惯了，脚程快不说走路姿势还好看。因此她能游刃有余的跟在宫女身后不说，还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环顾四周，除了感觉像个大笼子，华莹完全没有感受到传闻中的尊贵。一想到就这样一个地方却还有人挤破了脑袋想进来，她就收起了轻视之心，并暗自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终于到了贵妃娘娘的明光宫。 然而她们在偏殿被晾了很久，久到六娘心里都开始忐忑。 这时贵妃娘娘贴身的宫女走了过来： “各位姑娘久等了，是奴婢们疏忽了。请跟我进来吧，娘娘要见你们。” 这位女官脸上挂着令人舒适的笑，态度和善，语气温柔。 “想必你就是娘娘身边初瑞姐姐了吧？”被压抑了这么久，六娘看到这个宫女这般和善，就放松了下来迫切的想和她搭搭话。 然而，这宫女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她微微的笑着。 这种温柔沉默的指责，让刚刚贸然失礼的六娘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讪讪的。 等六娘缓过来后，她才带二人进殿。 华莹跟在这宫女后面走，抬眼间，不经意中看到了她的耳后，头皮与后颈交接的地方隐隐有青紫。 害怕自己看错了，华莹又细细的看了一下。 进入阒无人声的大殿后，六娘和华莹恭敬跪下行了大礼，却迟迟没有被叫起来。 这让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横生几丝涌动的暗潮。 “起来吧。”这个声音没有多好听，甚至透着漫不经心，可是话里的矜贵之气却产生畏惧。 接着声音的主人以逗弄阿猫阿狗一样的态度说到：“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于是华莹和六娘抬起头来，看到了主座上的那个女人： 金丝银线织成红色金凤穿花大衫，鹅黄瑞兽暗纹纹样裙。一尺高髻上绾着丹凤朝阳衔珠冠，边上戴着雕金七宝盘龙金簪。 可这通身的富贵也掩藏不住她的阴郁与疲惫。 这是可想见的，再尊贵女人面对重病的孩子也会心力交瘁。 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在打量着她们，她看到两个像花儿一般年轻的姑娘：一个大大方放、怡然自若；一个温柔娇怯、清新动人。 然而她却越看越怒，即使尊贵如她也忍不住。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二人是如何进宫的，为什么要进宫。 理智告诉她这是她同父的亲姐妹，这是挽回帝心的手段与机会，只有她们生下了皇子才能彻底稳固她的地位。 可是她还是生气，这些女孩比她年轻，野心勃勃的进宫就是想要夺取她的权力、地位、宠爱、甚至她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可是这些年轻的女子却可以诞下子嗣。 仿佛被撕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告诉她要怀柔、要驯服她们，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另一个却忍不住满满恶意： “你们可知本宫为何要让你们进宫来？” 话里的不善她们都听出来了，可是华莹并不惧怕，平静的说到：“娘娘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作为贵妃极少有人敢这样反驳她。 明明有一个已经被吓住，而另一个却这样平静，贵妃更生气进一步威吓：“本宫不爱听废话，不要跟我绕圈子，回答本宫的问题。” “帝王的宠爱意味着一切，娘娘和华家都不能失去它，所以我们进宫了。” 华莹无悲无喜、理智客观的一句话却让贵妃觉得她讽刺她，讽刺她的色衰爱弛，讽刺她的地位不稳，顿时气急败坏： “放肆！” 说完，还冲到华莹面前想给她一巴掌。说时迟那时快，华莹眼见不好立马出手抓住了她。 贵妃挣扎了下，没挣扎动，怒火中烧的她失去了一切的理智： 她要杀了她，杀了这个放肆的女人！ “就你这种货色，还妄想帝宠，我让你死在这宫里，谁又知道？” “来人，来人，把她拖下去打死！” 左右两边的宫女都知道娘娘这段时间因为小皇子的病和失去了皇帝的宠爱，脾气变得极其糟糕，即使是对贴身的大宫女也是动辄打骂。 听到华莹和贵妃的对话，殿里的人无人不震惊，难道真有人不怕死？ 然而谁又敢真的杀害娘娘的亲妹妹，宰相的女儿，只好上前拉开了二者，几个宫女才作势将华莹擒住。 见奴才不听话，贵妃就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了贴身大宫女身上，对她动了手。 即使场面这样乱，华莹还是不急，她在等贵妃恢复理智。 贵妃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 稳坐钓鱼台的华莹才继续开口“娘娘是华家的娘娘，而华家可不是娘娘的华家。” 众人听到这样不给面子的硬气的话，不禁头大如斗，对于这样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行为，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贵妃被拉开，随着怒气的渐渐消失，理智也开始回笼，她不会杀她，但她也不会放过她。 如果今日她在自己宫里杀一个大活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妹，无疑是在给对手递刀子。 所以教教她尊卑是必须的。 “华家可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本宫翻脸。”贵妃语气森森，暗含威胁。 “残害骨肉、暴虐寡仁，华家只会与娘娘你离心离德的。” 不疾不徐的气度，言之有理的说辞，让贵妃及在场的人都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刮目相看，但贵妃仍然威胁道: “我会让华家不会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华莹胸有成竹的笑：“会，华家一定会知道，只要殿里有人。” 听到这话贵妃也只好按下怒气。 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终于还是华莹赢了。 ………………………… 最终因为以下犯上，华莹被打发到了明光宫最里面的偏殿里抄写经书。 这里偏僻荒凉，宫女宦官也是看碟下菜的主儿。 在贵妃的刻意分化以及六娘的有心疏远下，六娘住进了里主殿最近的偏殿，二者相隔甚远。 贵妃想让漠视以及遗忘让她学会“听话”。 华莹天天偏殿里抄写、散步、观星…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终于听到了两个惊雷般的消息：一是小皇子前不久过世了，二是贵妃身边的初瑞承宠了，在小皇子过世前没几天…… 第七章 第七章初露 天空中的云彩被坠落的夕阳渲染成了深红色、绯红色、橘红色等各种数不清的红色。 余晖散落在宫殿的屋脊上、屋檐上、 门窗上，为它们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 宫殿里面的宫女们虽然严格遵守规矩，没有说话，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但一切有条不紊中都透露出一种焦灼，因为她们都在盼望着、期待着什么…… 而这种焦灼气氛被天底下最尊贵的一个人的到来打断了。 犹如烧开冒泡的水，整个宫殿瞬间就隐秘的热烈了起来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男子却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信步走进了明光宫偏殿。 华莹行礼起身后，才看到了这个天底下最与尊贵的男人的背影。 他穿着穿着松色的家常袍子，身量比寻常男子高不少，步伐不疾不徐，却又举重若轻。 当他进入内室坐在主座上，华莹发现他容长的脸上长着一对丹凤眼，这双眼睛极有气势，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当他时不时投来一撇时却又雷霆万钧。这大概就是九五至尊潜藏的威势。 虽然他已经年届四十且蓄了须但看起来倒是要比外面那起年轻一些的男子更神采焕发一些。 在华莹观察皇帝的时候，皇帝也兴趣寥寥的望了她几眼。 眼风扫了扫她的容貌身段，觉得她倒是比之前那个要好些，而仅凭这个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宫中女子繁多，美丽的女子更如过江之鲫，品性、才华也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像贵妃那样出身名门，却自视甚高的女子。她们往往用各种性情伪装自己，内心却自以为高人一等，喜欢把他人玩弄于手心。 贵妃年轻的时候，那自信骄傲的样子倒是令他欢喜了一段日子。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察觉到了她的各种算计，却越来越不喜欢贵妃，因为她居然意图左右他。 后宫女子争宠时的小算计，有人时是一种情趣。然而像贵妃那样机关算尽，千方百计就为了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病病歪歪的小皇子。 对于这个皇子的由来、所用的手段以及这个皇子背后潜藏的野心，作为帝王他是十分厌恶的。 而且亲生儿子病成那样，不知道反思自己，还想东想西的成天谋算。 所以前不久，贵妃借着小皇子不舒服邀宠的时候，他就估计临幸了她的贴身宫女，狠狠打了她的脸。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丝毫反思收敛自己的所做作为，反而去苛责宫人。正因为她的暴虐以及大意，才彻底造成了那个小皇子的死亡。 为此他很生气，所以小皇子刚死没多久贵妃就把自家的姐妹推出来争宠的时候，他就顺水推舟在她宫里幸了，再次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贵妃前面那个妹妹侍寝完就被他晾一边了，已经自乱进阵脚的她没成想又送来了一个妹妹。 对这套把戏他已经十分厌烦了，因此对贵妃送来的第二个妹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华莹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察觉到皇帝隐隐的不悦之情之后。就像一个沉默的木头桩子一样，流程化的完成了是伺候更衣，用膳等一系列程序。 用膳过后，天色还早，华莹看到皇帝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试探下。 都如同平日召唤道观里的师兄弟来下棋的轻松口吻说道： “不知陛下是否愿意与我手谈一局？” 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不知道是个真傻的还是想借此引起他的兴趣，想到这里就用不光审视着华莹。 要是一般人面对这样有压迫性的目光早就扛不住了，可华莹不是一般人，因而面对皇帝的目光她不闪不避一派真诚。 本来以为也就是个普通美人，没想却这样大方磊落的，导致皇帝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于是又细细的看了看她:是个美人儿！还是个有味道的美人！ 妙目虽多情流转却又对他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唇角含笑自如然而面对他的威压却泰然自若。这般风流潇洒、爽朗大方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虽然好不容易有了点点兴趣，但是皇帝对于华家的女子还是有所迁怒。 于是就压下心思，不再关注:：“朕乏了。” 然后让贴身伺候的怀恩，取来书籍，认真翻阅，一副不想再多谈的样子。 对此华莹也只好不再多语，只是将皇帝看的《四国志》暗暗的记在心里。 皇帝面上看着书，心里却在思索着这美人以及如何安排贵妃与华家，虽然厌了贵妃，但是华家还是可用的…… 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华莹想起贵妃上午派人来嘱咐的话语，不禁产生了些许怀疑，难道贵妃故意派人来那么说的？可这样的手段也太粗陋了吧？ ………………………… 还记得上午。 柔柔的阳光透过窗棂散落在屋子里，微微的风氤氲着温软的气息吹拂进屋子里。 静影沉璧的屋子里，一个人静静的倚在窗边。 有的人往那里随便一站就自成一道风景。 贵妃的贴身宫女，进来看到这幅美妙的场景，还以为她在欣赏什么绝美风景，走近行礼之后，才发现她在看窗边的一只蜗牛。 不禁心里有些惊奇，没想到娘娘居然还有这样的姐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了下去了。毕竟前不久才看见初瑞被娘娘收拾成那个样子，娘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自己要更加谨言慎行才行。 宫女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然后恭敬地说道：“娘娘让我来提醒姑娘，晚上陛下会到这里来，还请姑娘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华莹并不意外，小皇子重病身亡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也是她们进宫的缘由。 而自那天宫女初瑞被临幸后，贵妃就仿佛乱了阵脚，急不可待的将六姑娘推上龙床。 然而六姑娘承宠后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青眼，像被遗忘了一样。 因此贵妃更加着急，这个妹妹不行想到另一个妹妹也是必然的。 想到这个华莹就自然而然的问道：“除此之外，娘娘还有其他嘱咐吗？” “娘娘让我提醒姑娘，陛下喜爱娇媚俏丽一些的女子，望姑娘做好准备。” 恭敬地将贵妃娘娘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华莹后，宫女就退下了。 只留下华莹一个人暗自思考，对于晚上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八章 第八章攻守 皇帝都明确表示出不想交谈的意思，要是一般人肯定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可华莹不是一般人。 不想这样顺从着皇帝，然后被他当做一个普通后宫美人，然后遗忘。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但是皇帝是这个天下最难讨好的人，毕竟想讨好他的人太多了，如果一旦失败，她就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有风险并不意味着没有收益，一旦她赌赢了，绝对会赚得盆满钵满，毕竟皇帝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因此，她决定搏一搏。 太阳彻底的落了下去，皇帝身边的人早已悄然有序的点起了灯。 动作轻微得丝毫不会影响到沉迷书中的帝王。 然而就在这时，华莹走上前去从帝王手中抽走了书本。 她的姿态太过自然，自然到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没有警觉阻止。 当周围的宫女太监回过神来，都被她这种胆大妄为的行为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帝王，也被她抽书的动作吓了一跳。 想到向来从容不迫的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吓到了，顿时怒不可遏： “大胆！” 话音刚落，满殿的宫女太监就被帝王的愤怒吓的得跪在了地上。 处在风暴中心的华莹依旧平静，因为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自己要稳住阵脚。 “太阳落山了，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平平淡淡的话语中蕴含着平平淡淡的好意。 与殿的紧绷格格不入。 有人曾经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个人生气时看到另一个人十分理智淡然，那他的怒气就会渐渐消弥。 而皇帝看到她这副平常的样子，竟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作了，只好讪讪道：“难不成朕还要感谢你？” 华莹看道皇帝已经没有刚那么生气了，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毕竟一个正常的皇帝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处死一个妃嫔，更何况她还是“好意”。 接着：“是八娘不懂事，惹陛下生气了，可是观主从小就叫我们不要晚上看书，会坏了眼睛的。” “观主？”华家的女儿怎会认识什么观主？皇帝有了几分好奇。 华莹结合之前的观察，隐隐猜测皇帝好像不喜欢华家的女儿，才以退为进引出了这个话题。 “八娘从小在青山观长大，观主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怪不得这般大胆无礼，皇帝腹谤。 “天色这般早，又不能看书啊，我们做点儿别的吧，陛下？” 见皇帝彻底没有了怒气，华莹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皇帝以为她接着就会自述身世以博得他怜惜，没想到他又猜错了，不禁心里嘀咕: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野丫头。 看到皇帝没有反对，华莹就更放心大胆了。 只见她取下了手上的一枚戒指，又在几案上取了三个茶杯，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皇帝面前，把东西放在了炕桌上。 “我们来猜戒指在哪个杯子里吧，赢了的人可以命输了的人做一件私人的事情。” 作为后宫佳丽争相讨好的对象，皇帝也在美人的邀请下做过不少饶有情趣的游戏，可这样粗俗浅陋的倒是头一回，不禁也有了几分兴趣。 华莹将戒指扣在杯子里，然后手指像蝴蝶穿花一般快速移动三个杯子。 “陛下，您选哪一个？” 皇帝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最开始想着这种游戏有什么难的，只记住放戒指的那个杯子就好了。 可是华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刚开始记住的，后来就弄混了。 虽然没记住，但是他发现华莹一边说着话，紧张的眼神儿却不住地飘向右边的杯子。 于是他揭开了右边的杯子，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在华莹银铃般的笑声中皇帝不禁有些讶然:这个丫头居然连皇帝也敢赢。 “陛下你输了，下一把你就站着玩吧！” 没想到她不光敢赢，还敢真的敢罚他。 也只好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毕竟这游戏是他默许的，自己虽然输了，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帝就不讲信用。 听着华莹像小狐狸一般洋洋得意的语气，觉得游戏真实好玩的同时，心里到底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儿。 第二把，皇帝不再相信她，指向了她眼神另一边的杯子，结果又输了。 华莹就让皇帝写一首诗称赞她的美貌。 这个自恋的要求让皇帝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这样玩儿。 他不想让她太过得意，胡乱改了一首诗笑话华莹:“华家多佳人，美者颜如玉，翘楚华八娘，当世称第一。” 哪成想华莹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回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 皇帝不但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她天然一段风流，纯稚天成，十分可人。 第三把，皇帝卯足了劲儿想要赢，奈何时运不济，又输了。 华莹指使皇帝给她倒杯茶。 一边喝一边啧啧称叹:“赢来的茶真好喝。” 连皇帝也拿她没有办法，无奈的笑了，却也真的觉得这游戏比以前那些有意思多了。 又过了几把，皇帝终于时来运转，赢了。 当看到华莹正怯怯的看着他，好像在说：“放我一马。”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此时也是开怀大笑。 “八娘，放心，朕不会为难你的。” 接着华莹的脸上就被画了两撇胡子。 到皇帝身边的怀恩壮着胆子上前提醒皇帝该休息时，玩的正酣的两人已经分别经历过胡子被编成辫子、一轮不准说话、跳舞、头上顶一本书等惩罚。 皇帝的兴致被打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明白节制的重要性，就说到： “八娘，最后来一把吧。” 华莹笑了笑，答应了。正准备扣上杯子，手却被皇帝捉住了： “这把让我来坐庄，你来猜。” 手被一个陌生男人捉住握在手心，这个男人还直勾勾的望着她。 华莹抬眼却看见那个男人眼里翻涌着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欲望，两颊短时红霞纷飞… 最后一把，随意一指的华莹输了。 那个男人罚到：“八娘，到我怀里来……” 第九章 第九章为难 后宫向来是暗潮涌动的地方。 贵妃怀了小皇子后就被皇帝厌弃，有心人早已经通过多方打探，隐隐绰绰的知道了贵妃对陛下用了手段，而陛下十分厌恶。 然而贵妃却一错再错，昏招频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谁又愿意去提醒自己的敌人。 贵妃魔怔一般的想重获帝宠，甚至连自家的妹妹都送进宫了。 可力气使错了地方，连带华家人都被陛下不喜。 所以当华莹承恩后，不仅没被厌弃，还能得到皇帝丰厚的赏赐，就足以让后宫侧目。 宫妃们费尽心力想要撬开帝王那嘴硬近伺，然而却只得到几句语焉不详的：她令陛下龙心大悦。 她们就更好奇了： 那个女人到底样貌如何？ 那个女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手段？ 竟然能博得明显不喜欢华家女的陛下的宠爱。 于是，她们中那些最心急的就蜂拥到明光宫，想要打探一二。 自贵妃失宠后，就门前冷落的明光宫又再次热热闹闹的l迎来了一群别有用心的女子。 贵妃高坐在主座上，对于下面这些人虚假的奉承，拐弯抹角的打探，十分的不喜。 然而对于华莹，她的感官是复杂： 那样一个野性难驯、不知礼数却又胆大包天的女子，她是想好好收拾收拾的，可又因为她也姓华而投鼠忌器。 本来只是推出去试试水，却也没想她真的能博得帝宠。 这样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并不让她开心，反而有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不愧是华家的女子，架子竟然这般大。”刘德妃放下茶杯不耐烦的说到:“想见一面居然比见贵妃还难。” 刘德妃是与贵妃同时期的老人儿，年轻的时候就不得宠爱，唯一比得过贵妃的就是膝下养活了两个女儿。 因为这两个女儿，刘德妃一直不满自己的份位竟然被一个孩子都养不住的女人压了一头。 虽然不喜欢华莹，但贵妃还是要维护她，毕竟也是华家人： “德妃真爱说笑，明光宫就是门槛太低了，才让你坐到了本宫面前。” “德妃姐姐，不要着急，贵妃娘娘不也在等着吗？” 明面上在劝慰脸色铁青的刘德妃，实际上却在挑拨华莹不知礼数，竟然让贵妃等着。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传风搧火、推波助澜的女人就是张婕妤。 前几年进宫的张婕妤舞跳得极好，凭借柔弱无骨的身姿很得了一段时间陛下的宠爱。 可近年来宠爱日益稀薄，这可能也是她来此的原因之一吧。 伴随着众女的唇枪舌剑，她们等的那个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 来人上身穿天青色流云暗纹丝萝大衫与同色高腰裙子，裙子上锈着松鹤祥云。 头上梳着一个纂儿，上面插着一根白色的玉簪。 没有遍身罗绮、满头金玉却让人觉得自然舒适。 这样的打扮倒是和众人心中狐媚的形象大相径庭。 在坐人们就更好奇了，她们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看起来淡然的女子，是怎样让陛下龙颜大悦、开怀大笑的。 “娘娘，你这妹妹，看起来倒有几分你的品格。”张婕妤笑盈盈的奉承道。 然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唯恐天不乱她立马又开始： “是吧？德妃姐姐。” 有人递了梯子过来，德妃自然乐意踩贵妃两脚： “呵呵，我到觉得比贵妃更出众几分呢？” 这满殿不怀好意、心怀鬼胎的女人。 让华莹知道自己千万不能让他她们抓住把柄：“贵妃娘娘容貌出众，与娘娘相比，奴婢就是莹莹之火。” 除了不让她们抓住把柄，她也不想当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奴婢粗陋，应向德妃娘娘学习，能习得德妃娘娘几分才德就已经满足了” 此言一出，就稳、准、狠的踩中了德妃的死穴:不够美！ 德妃虽然样貌不错，但在美人云集的宫中并不出彩，比贵妃更是差了不少。 因此她一直以才德标榜自己，之前在后宫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讽刺她。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我看就是凭这张嘴获得陛下宠爱的吧？”德妃果然怒极。 看到华莹将德妃气成这样，殿里不少妃嫔就打起了眉眼官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陛下喜欢的是娘娘这般安静有才的女子。”特地强调的安静有才讽刺意味浓重。 “放肆！” 已经高居妃位，却被这样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女子讽刺，如果不能给她点颜色瞧瞧。 那么即使贵为德妃，日后有何颜面在这后宫行走。 本来乐得的德妃丢脸的贵妃，见她动了真火，也不得不劝到： “几句玩笑而已，德妃何必动怒。”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华莹，让她收敛点。 “谁不知道德妃姐姐将两位公主教导贞静守礼，颇得陛下宠爱。” 一旁看好戏的张婕妤，也出言劝道，只是不知道打着怎样的主意。 听到她们的话，德妃怒极反笑。 “我与妹妹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说完就起身，去拉华莹的手。 “这镯子是我心爱之物，就赠予妹妹吧。” 前后反差如此大，在座的人都还没有搞清楚，她这是想唱哪一出。 华莹却本能的警惕，因此当刘德妃拉着她的手，想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给她的时候。 华莹立马用手捂着头往旁边一闪。 只听见“啪叽”一声子，镯子就摔在了地上。 华莹连忙行礼：“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头晕。” 德妃却不疾不徐的说： “上位者赏赐，都这样不小心，看来要治你一个以下犯上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整理了下衣袖，风轻云淡的： “去外面跪着吧。” 这就是后宫吗？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德妃等级高，即使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也可以为难她，华莹心里思索到。 但是她并有动，因为殿里等级最高的人并没有说话。 打狗也要看主人，对于德妃不给面子的行为贵妃自然恼怒，但她也不喜欢华莹的锋芒毕露。 “德妃够了，念她无心，还是罚她抄经书吧。” 贵妃各打五十大板，想了尽快结了这件事。 “既然贵妃求情，我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虽然被驳了面子，但也教训了那个丫头。 更何况她还发现了，贵妃和自家亲姐妹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也算不虚此行… 第十章 第十章宠爱 柔和的、斑驳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散落在落在叶片间、门栏上，啾啾喳喳的鸟鸣声透绿窗纱穿进了屋子里。 风景宁静美好，然而华莹却无心欣赏。 昨天她一战成名，宫里都知道了，贵妃的其中一个妹妹是个不寻常的。 不光博得了不喜欢华家女的皇帝的宠爱，无品无级的她连德妃都敢冲撞。 有人说她真性情、傻大胆。 也有人说她背靠贵妃、傲慢无礼。 无论哪种说辞，华莹都不在意。 既然选择了进宫，她就无惧任何风雨，她想看看不同的地方，她也喜欢危险。 身处陌生的、危险的、充满挑战的地方，在这些危险的地方时刻紧绷神经的感觉，是她喜欢的。 她抄写着经书，心里却开始琢磨起后宫的局势来，以及自己未来到底该如何行事： 才能获得她想要的。 作为后宫主人的皇帝陛下，是先帝的独子，自幼就被封为太子被众多大儒悉心教导的他，虽然才华不出众。 但民间一直流传着皇帝不喜奢华，从谏如流的美名。 据说，皇帝小的时候十分喜欢北边蛮族进贡的琉璃盏，带在身边日夜把玩。后来无意中被当时的林宰相无意看见，林宰相就给他讲了前朝因统治者因奢靡无度而亡国的故事。听完这个故事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立马摔了琉璃盏，并表示日后自己的身边不能再出现这样华贵的物品。 可是从上次与皇帝的接触来看，华莹隐隐认为皇帝内心还是喜欢玩乐享受的。也对，一点偏好都没有的人，肯定不是圣人就是伪君子，很显然皇帝不是。 哪朝哪代的皇帝不会流下一二轶事，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她把这一点暗自记了下来，决定以后再验证一下。 如果猜对了，以后就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皇帝登基30余年，年已不惑，膝下长成的王子公主已经有10余人。 太子是先皇后为皇帝所生的嫡长子，虽然生母离世，可是皇帝对太子宠爱有加且并没有再立皇后，其地位稳如泰山。 可有也传闻说太子肖父，已见仁君之相。 皇帝正值当壮年却太子传出这样的传闻，其中肯定有不少不可言说的内情。 二皇子出身不高，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已经过世多时，本身又不得皇帝宠爱，宫中关于他的消息不多。 三皇子的生母是张贵妃。 张贵妃出生微寒，只是一个小布贩子的女儿，因为容貌美丽被才选入宫。进宫后却因为待人温和，处事公允，很受皇帝喜欢。不光生养了三皇子，还将宫务交给她处理。 对于这样一个有子有宠的女人华莹觉得应该重点关注。 赵淑妃出身名门、容貌美丽养大了大公主二公主不说，还是少数至今仍有宠的高位妃嫔，对于她的年龄来说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打破了后宫色衰爱弛的魔咒。 华莹对这个长期荣宠不衰的赵淑妃倒是很有兴趣，很想见识下。 刘德妃她昨天已经见过了，是个锱铢必较，且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人，否则华莹也不会在这里罚抄经书了。 宫里的高位妃嫔中，贤妃前几年因逝世，而妃位空缺，以及失去帝心的贵妃。 贵妃是自己的姐姐，在宫中她们是天然的同盟，可皇帝貌似不怎么喜欢贵妃，甚至和她相关的女子。 因此怎样处理贵妃与她的关系，也是华莹思考的一个重点。 对于贵妃冒着失去皇帝的宠爱的风险，也要生下自己血脉的皇子，华莹有些不解。 毕竟宫中养成的皇子除了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四皇子的母亲也是一位宫女，因而名声不显。 五皇子和六公主都是陆昭仪所生，陆昭仪虽然出身乐籍，但姿容美、擅瑶琴，很受皇帝喜欢。能爬上九嫔之首的位置，又生下一儿一女，肯定不是碌碌之人。 六皇子年仅三岁，生母王昭容虽然生下他之后就宠爱日稀，但王家是名门望族，因此宫里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其他妃嫔中，近些年得宠的也就艳冠后宫的林修容、温柔大方的陆婕妤、以及谨慎守礼的秦美人。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隐藏实力所导致。 把后宫的妃嫔大概梳理一遍之后，华莹对自己以后怎么做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最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博得后宫之主的宠爱…… ………………………… 皇帝处理完朝政，回到后宫休息、放松，自然是理所当然。 至于到哪里？ 本应该他自己决定，但他一向克己守礼。 如若遵从内心，他马上想起了那天真挚活泼、生动有趣，令他耳目一新的那个小美人。 虽然是华妃的妹妹，但是从小被送了出去，没有染上高门女子的弊病，也是很难得。 虽然心里想着华莹，但是从小就被教导需要克制的帝王，也不敢太过放纵，以免引得群臣攻讦。 所以，皇帝思量一番后去了陆婕妤那里。 此后的日子，皇帝先后去了赵淑妃、陆昭仪、秦美人等处。 足足有小半个月皇帝都对华莹不闻不问。 当后宫的女人们都要以为，华莹的宠爱只是昙花一现时，马上就要侧底失宠时。 皇帝去了华莹那里，不光去了，还在那里连续宿了半个月。 这般无先例的盛宠让不少宫妃恨妒得咬碎了银牙。 在后宫女子的嫉妒与咒骂中，华莹又被封为了美人。 这样的越级晋封，在皇帝的后宫中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时整个后宫都惊动了，连那些已经“荣宠不惊”的高阶嫔妃都按捺不住了。 华莹，终于成为了一个响彻后宫的名字，甚至连前朝都有所闻。 不少后宫的女子惊掉下巴的同时，分外好奇: 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到底运用了怎样的手段，能让一向克制的皇帝如此不加掩饰的偏爱。 难道她真的是什么精怪所化的魅惑帝心的红颜祸水吗？ 但是所有人都有个一个共识:这个女人威胁太大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墨迹 人道是：温柔乡，便是英雄冢。 皇帝一直以来就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觉得会沉浸温柔乡的人，一定是见的美人不够多，才会沉迷。 流连小半个月的后宫后，皇帝对于华莹的兴趣就渐渐消退，没有那么浓厚了。 毕竟有那么多千姿百态的美人，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而华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温柔解语花、妩媚多情客，才女、美人，各式女子，他的后宫都有。 但是他还是想来华莹这里看看，毕竟那是个曾经带给他惊喜的女人，没准这次也不会让他失望。 当然，也是为了所谓的“雨露均沾”。 当他走进明光宫的偏殿时，看到出来迎接他的华莹: 身穿月白色风入松的暗纹薄纱大衫与同色高腰襦裙，裙子用银色和灰色的丝线绣着稀稀疏疏的嶙峋怪石。 鸦青的简简单单的梳成一个纂儿，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 皇帝是失望的。 华莹固然是个美人儿，可这般打扮也很素雅，可太寡淡了些！ 可是当她一抬头，皇帝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般天然无矫饰的打扮，都是为了来映衬一双眼睛： 真真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当这双眼波流转，顾盼生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时，直接、热烈、火辣辣的眼神，仿佛里面盛放着能燃烧一切的火焰！ 这眼睛像利剑一样直直的刺进人心里！ 也让他心神一动。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直白热烈的目光望着他。 这目光太专注，太火辣，太直接，竟然让阅尽千帆的皇帝也多了几丝难为情。 她太大胆了！即使这样评价，然而心里却隐隐多了几分刺激的感觉。 果然今，日来这里是来对了，这小美人儿还是这样的有趣，不令他失望！ 想到这个，皇帝的口吻都温柔了几分：“爱妃，近来如何？” “哼！”听到这句话，华莹就知道皇帝肯定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住，立马就给了他一记温柔刀。 温柔刀，刀刀致命，即使是不相信温柔乡的皇帝也被这一记温柔的刀眼割得色授魂与，连忙问道： “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华莹连忙背过身去:“你这负心人，当然哄我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可转过身就把我忘了。”说完还气愤的跺了跺脚。 骂他不说，交颈间的耳语都敢说出来。 皇帝还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女子说过这样热辣直白得近乎粗俗的话语。 有几分难为情的同时滋生出几分猎奇感觉。 如果是是其他人，他肯定会怒得拂袖而去，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大胆热烈、简单直白，所以对她多了几分容忍。 面对她的质问，皇帝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扯了一个借口：“实在是近来政务繁忙，才抽不出时间。” 听到皇帝的解释，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女子，整个都放松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看他，但也慢慢转过来，去拉他袖子下的手。 一把握住蠢蠢欲动小手后，皇帝却被华莹拉进了殿内。 他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走进去，坐在位子上后，皇帝把华莹搂进怀里，细细揉捏把玩着她那双纤若无骨的手。 “爱妃最近在干什么？” 华莹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旁边那张乱七八糟的桌子。 然后有些气鼓鼓的说到：“抄那些鬼东西！” “手腕都酸了。”皇帝看她露出的手腕儿，自然而然的接过去帮她揉了起来。 “不知爱妃的字如何？让朕瞧瞧。” 说完，他就被华莹拉向了书桌，她急切的像个想向玩伴分享零嘴儿的小朋友。 看到这些勉强只能被称为工整的字，即使华莹眼巴巴的望着他，皇帝也不好违心夸赞。 “爱妃，你这字实在还该多练练了。” 说完，他也提起笔在旁边的白纸，一气呵成的写了一个“永”字。 侧、勒、弩、趯、策、掠、啄、磔，八画下来整个永字锋芒毕露、气韵内藏，确实当得起一声好字。 “陛下，这字写的真好！” 华莹的赞美虽然是大白话，但语气特别真挚。 这让皇帝不禁有些有些得意，他写的字虽然比不上那些以书法留名的大家，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经过大儒名士悉心教导过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来些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情趣，她手腕儿伤了不能研磨。 他就坐下，把华莹抱在怀里，开始手把手的教她写了句: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看到这句话，华莹转过去扯了扯他的胡须，又在他耳畔爱娇的说了句:“你这个大坏蛋！” 软玉在怀皇帝心里暗潮涌动，可面上却一脸正经，捏了捏华莹的香腮： “别闹，认真写字。” 明明是一个教，一个学，再正常不过，然而却弄得这般暗香浮动、暧昧丛生…… 耐着性子写了两个字后，心猿意马的皇帝忍不住了： “你这里的纸墨差了些，有些滞涩，还是改天朕带些上等纸墨再写吧。” 华莹转过头去，盈盈的望着他，目光轻轻的抚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轻轻说到:“我知道一种触手生温，细腻柔滑的纸。” “哦？是什么纸？”皇帝把头埋进她的脖颈之间，生嗅了一口她软媚的芬芳。 华莹拉着他的手，慢慢的抚过她的脸颊、她的红唇、她的纤腰…… 最终落到了她的腿上。 皇帝低低的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妖精。 然后抬手扫落了桌上的东西。 虽然听到屋内有响动，但是那些极有眼色的早已经退出来的宫女宦官却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 皇帝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慢慢的脱掉了她的鞋子，褪掉了她的袜子。 手里握着莲萼一般小小的、怯怯的玉足，缓缓的向上滑去。 徐徐掀起她的裙子的一角，在她如玉一般白皙，如莲一般馨香的小腿上。 留下了一行玄色的墨迹： 多情开此花，艳绝温柔乡。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游湖 贵妃的妹妹 哦，不现在是华美人了。 现在终于如愿站在了整个后宫的风口浪尖之上。 华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也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道观生活简单，人也很少，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 一开始她只是想回到华家，然后展现自己，让华家的人都能注意到她。 可后来她打听到，华家大太太有送女进宫的想法。 她立马就下定决心要进宫，宫廷是一个更大的舞台，自己足够高明，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能注意到自己。 所以，大太太面前的风流大气是装的；贵妃面前的理智深沉也是装的；皇帝面前的种种情态更是装的。 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也就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面前透露一二。她是真的想去外面看看，可华莹没有告诉她的是，她并不打算到这一些地方看看就完了： 她想在她所到过的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而摸准皇帝的心思，博得他的宠爱，勾起后宫女子的嫉妒、警惕只是第一步而已。 皇帝在华莹这温柔乡里消磨了很久，久到已经有臣子上书劝诫，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之后，不少宫妃都想来华莹这里打探一二。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给她下帖子邀请她游园、赏花、小聚的。 对于这些行为华莹一概不予理会，全都称病谢绝。 因为，她知道还不到她出场的时候。 当华莹看见她贴身的宫女碧竹一脸为难的走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对于这些宫女，都是刚进宫时贵妃分给她的，对于这些人她没有做过什么训诫、收买之类的举动，因为她打算日子久了，她们放松精神后再找个由头筛一筛，看哪些人到底可用。 之前她就吩咐过碧竹，对于外人一律称病不见，这次来的人怕是有些特别。 华莹让把那个人带进来，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六姑娘。 不过也算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六姑娘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进宫后贵妃的为难、皇帝的遗忘什么都没有萦绕在她心头过一样。 “大姐姐让我给八妹妹带个信。” 虽然嘴上与姐妹相称，但是刚刚行礼的时候却没有一丝错漏，不愧是在华家能博得挑剔大太太爱重的人。 至于之前那么高傲的贵妃，如今也与她姐妹相称，怕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画家人的身份。 “妹妹病了那么久也该好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六姑娘见华莹对这个称呼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说道。 对于高坐在上面的那个女人，六姑娘内心是复杂的: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进宫的机会。 自己进宫后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能博得帝王的宠爱，然而现实又给了她一次迎头痛击，被临幸后，陛下就仿佛忘记了她这个人。 在自己打探到陛下不喜欢华家女的时候，她又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陛下的盛宠。 现在贵妃想用华家来压华莹，六姑娘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华莹这个女人太特别了，完全不受约束。 知道六姑娘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被贵妃派到这里来提醒、拉拢她。对此华莹之间开门见山： “我没有病，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贵妃娘娘真的想让我出去，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里华莹却陡然话锋一转: “可是我不太喜欢上次那种氛围。” 对于华莹上次被德妃为难，她也有所耳闻，不过六姑娘却觉得这跟华莹自身也脱不了干系。 毕竟她可是刚进宫就敢顶撞贵妃的人，可嘴上却不能说实话，只得道： “上次确实是德妃太过嚣张了。” 看到华莹不置可否，六姑娘怕她不愿意去，又加大了力度: “这次张贵妃举办的游湖，可是宫里大多的娘娘都会去捧场。” “届时德妃不可能闹得张贵妃面子上不好看的。” 听完这几句话，华莹就知道这次游湖肯定阵仗不小，不过这也正和她意。 “既然如此，那么就劳烦六姐姐到时和我一处了。” 六姑娘虽然有些疑惑华莹为何要跟她一起，但此行目的达到，就言笑晏晏: “怎么会？都是自家姐妹” ………………………… 山黛远，湖波柔，天高云淡风潇潇。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皇宫禁内，燕雀湖边，衣香鬓影丽人行。 春夏之交，天气极好，宫妃们换下春衫穿上艳丽夏裙，三五成群的在湖边漫步。 可被人围在中间的要么就是有宠爱，要么就是有份位的。 根据张贵妃的安排，到场的妃嫔们会在湖边游玩一会儿后坐小船进入湖中央的小岛。 然后便在小岛上举行宴会。 华莹和六姑娘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可是她来的时候，却让在场气氛一滞。 因为这个风头正劲的宠妃，却穿了一身道袍。 不是不美，而是太过特立独行。 这样简单随意的穿着，却更好地凸显了她自身妩媚风流，却又肃肃如松下风的矛盾气质。 传闻中艳冠后宫的林修容，穿着绣着金鹧鸪过的石榴裙，头上戴着金子雕刻成仙宫模样的八宝琉璃水晶冠，一看到分薄了自己宠爱的这个女人： “哼，不成体统！” 相隔不远华莹听到后，走过去行礼过后平静如水的说道：“不知娘娘口中，那个不成体统的人是否指的是我。” 林修容往常讽刺过的低阶妃嫔要么战战兢兢，要么视若无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直接上前询问的 “明明宫里有规矩，却还穿着道袍，不是不成体统是什么。”林修容吃了一惊之后，立马回道。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底气越足 “也就是本宫仁慈，才没有治你一个藐视宫规之罪。” 华莹听到这里笑了笑： “娘娘这话僭越了，宫妃是否有违反宫规，自有贵妃娘娘公断。” 说完这句令林修容气得跳脚的话，又接着道： “更何况我穿道袍是陛下特许的，并无失礼之处。”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妃嫔们恨不得上前撕碎这个“炫耀”圣宠的女人。 说完话，人正转身离去。 说时迟，这是快，变化陡生……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阴谋 正在众人聚精会神看华美人和林修容斗法的时候，突然间变故陡生: 原本围在林修容身边的有好几个低阶妃嫔，他们其中有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吴宝林、张采女等，也有看她得宠前来巴结她的明美人、钱才人等。 这些人原本是因为林修容说这边风景好，陪走在湖岸边的， 在华莹与她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啊！”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一看。 才发现，花容失色的张采女紧紧拉着吴宝林的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看到众人都看向向她，她的脸色被吓得更苍白了，低下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林修容面露不悦的问道。 被这一吓，张采女马上颤颤巍巍的跪下，咬着唇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奴婢，刚刚……刚刚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带，差点跌了一跤。” “幸亏吴宝林服了我一把。”说完面露感激的看了吴宝林一眼。 听完这些话，林修容的柳眉倒竖，粉面喊煞： “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真是跟某些人一样进宫享受了几天荣华，不知道自己的骨头重几斤几两！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对于林修容指桑骂槐的话语，华莹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今日最重要的人来了。 可是跪在地上的张采女却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发生了何事？”一个温和声音的询问打破了僵局。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个温和声音的主人就是传说中后宫中大权在握的张贵妃。 众人行礼之后，才发现张贵妃与华贵妃相携而来。 华莹看了一眼张贵妃，发现她是一个长相很温柔的女人，虽然眼睛因微微笑着已经能看出几缕细纹，但眉目含笑的她，一看就有就让人有一种心生好感、想亲近的感觉。 在张贵妃温和的目光下，林修容不敢造次，张采女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一五一十的说明了前因后果。 听完后，张贵妃安慰了她几句。 最后她将目光转向了华莹：“这是你们家的姑娘？这副样子，不光是皇上看了喜欢，就连我看了也是欢喜的。” 她笑着对华贵妃说完这句话后，全场被张采女打断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华莹身上，各种审视的，打晾的、嫉妒的、愤恨的眼神在她身上依次飘过。 华莹这时才觉得她不能小瞧这个笑得温柔的女人，毕竟她一句话就让自己重新成为了整个后宫女人的靶子。 “说宠爱谁又能越过你？都这么多年了，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你宠信有加。” 寥寥数语就点明了后宫最受宠爱的女人是谁，化解了华莹的危机。 华贵妃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袖手旁观，而是罕见的为华莹解了围。 好像真的如她之前所说，两人是一家人一样。 闲聊两句后，张贵妃就让众人登船去湖心的小岛，也就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六姑娘与华莹，还有华莹的贴身丫鬟碧竹同坐在一条小舟上。 平日来燕雀湖上泛舟的宫妃很少，一时凑不出这么多小舟来，所以也就份位高、受宠的宫妃才能带着丫鬟。 坐在小舟上： “过刚易折，善柔才能不败。” 六姑娘忧心忡忡的劝道，一副贴心为姐妹打算的样子。 华莹笑了笑：“六姐姐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后宫美人何其多，你我又凭借脱颖而出？” 听了这句话，六姑娘也不禁思考起来 说完目光就越过暗自思量的六姑娘，欣赏起碧波荡漾的燕雀湖美景来了。 ………………………… 上岸之后众人，才发现湖心小岛别出心裁地建成了传说中仙宫的模样。 岛上烟波渺渺，怪石嶙峋，花木扶疏。 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开宴还早，张贵妃体谅众人，允许大家就在岛上游玩。 华莹自知和那些宫妃聊不到一块去，且比较小心谨慎，就打算找个岛上人比较少的地方游览。 她和六姑娘一边走一边闲聊着宫外的趣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假山下。 主仆三人正准备歇息一下，却见迎面来了两个人。 好巧不巧，这两个人正是当时在湖边的吴宝林和张才女。 二人见了她们，也连忙过来行礼，毕竟华莹的份位比她们高。 “不必多礼。”华莹淡淡地说道。 二人低头行礼时，吴宝林抬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新晋宠妃：“这道袍倒是与常见的款式不一样。” 见她话语中并无恶意，华莹也回答：“天一道势大，如今流行的大多是天一道的道袍，而这件道袍比较宽松，是无为道的款式。” 吴宝林一脸半知半解，还准备问点什么，而一旁的张采女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华莹看到张采女的脸上有几分急，也有几分怕。 对此，吴宝林也只好无奈地回了回头，笑了笑，安抚了下她。 “不好意思，华美人，奴婢告辞了。” 说完张采女就拉着吴宝林迅速离开了。 因为假山路窄，走得又急，还差点撞了华莹一下。 二人又是一通赔礼后，才急急忙忙的离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六姑娘看到她这幅样子，不禁说：“这张采女胆子也太小了。” 华莹笑了笑，不自可否，她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毕竟有时候胆小也是一种很好的伪装。 又顺着假山游览了一会儿后，碧竹提醒华莹她们要开宴了。 六姑娘闻弦歌知雅意，立马体贴到“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当她们回到了举办宴席的地点，人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莺莺燕燕，欢聚一堂十分热闹。 众人在宫女的指引下落了坐，却发现少了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刚好是吴宝林与张采女。 大家正纳闷，这二人为何还不回来，莫非是迷路了？ 华莹联想到张采女当时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这时有一个管事的公公一脸焦急的走进来对张贵妃说是有事禀告。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他说出了一个震惊全场的消息：在岛上的碧潭边发现了两个溺水的妃嫔……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无辜 听到这个消息，华莹就本能地觉得那两个人很可能是吴宝林与张采女。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张贵妃有些恼怒。 恼怒这个宦官做事如此的不谨慎，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有妃嫔落水的事情抖了出来。 看到有些妃嫔幸灾乐祸的眼神，张贵妃强忍着不悦问道：“有人溺水？救起来了吗？” 这个宦官，因为老实被安排在岛上做一个管事，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慌了神，才急忙的冲了进来禀告。 这时他看到周围众多好奇的眼光，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些不妥当。 有些懊恼的回答道:“人已经被救起来了，可是有些晚了，以至于两人都昏迷不醒。” “那还等什么？快去请太医。”说完张贵妃有些急站起身来。 这次活动是她组织的，万一有什么纰漏，一个负责的肯定是她。因此，张贵妃也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赶快弄清楚。 “这两人安置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看看。” 走了两步又思索了下，才说：“刚刚发生了点意外，诸位妹妹在这里稍等片刻，不要离开。” 发生这样的大事，她想先安抚下在坐的人，然后去看看这件事到底如何。 话语刚落，华贵妃就道：“张姐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妃嫔落水？这可不是小事，我们还是一同前往比较好。” 华贵妃不愿意被张贵妃压一头，听她安排，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借此抓住张贵妃的错处。 “发生这样大的事，把我们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难道把我们当犯人不成？”林修容也不满的小声嚷嚷道。 林修容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手下的吴宝林和张采女没有回来。 张贵妃环顾了一下嘀嘀咕咕的嫔妃们，看到有不少对自己的安排不满的人，心里暗恨。 “既然各位妹妹都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众意难违，就这样张贵妃带着一干人来到了滨湖小筑。 这滨湖小筑，参照了典故的，几朝以前有个隐士喜欢奇山异水，发现一汪寒潭后更是喜爱至极，后来干脆在潭边结庐而居。 离寒潭不远处的林边就建了几间精致的农舍。 二者相聚不远，可中间却隔了不少树木。 当时由于这里撒扫的人听见了有人呼救，跑过去才发现她们落水。 这岛上的宫女常年在湖边，大多熟识水性，她们二人被救起来之后，简单施救后，就被安置到了这里。 众人到时，这二人都还昏迷未醒。 仔细一看，发现二人果然不出所料是吴宝林和张采女。 然后就离开了狭小的屋子，到了滨湖小筑的大厅里。 张贵妃马上招相关宦官宫里进来询问：“太医什么时候到？” “岛上没有太医，要派人到太医院去请，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但是二位贵人被救上来的时候，宫女给她们做过简单急救。”管事的宦官回到。 “是谁发现二人落水的？” 一个宫女走出来行过礼后，说道：“是奴婢。” “奴婢本在此处打扫，后来隐隐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但刚开始奴婢以为是听错了，也没有在意。直到听到有人高声喊救命，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跑了过去。” 接着她又说到“发现真的有人落水之后，奴婢赶紧喊人来救。” 到这一席话，张贵妃马上敏锐地意识到： “你可听清这二人为何争执了吗？” 仔细凝眉回想了一会儿后，宫女摇了摇头“两位贵人刚开始争执声音不大，并没有听清楚，后来就只听到高呼救命的声音了。” 张贵妃不相信两个好好的人会没事跑到这里，然后不小心掉下水，里面肯定有猫腻。 “二人身边当时可有伺候的宫女？” “回禀娘娘，二人上岸的时候，身边并未有宫女跟着。” 几番问话下来，在场众人都明白，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失足落水，可她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又因为发什么发生争执？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查明真相张贵妃下令：“再去寒潭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去查一下吴宝林与张采女是沿着哪条路到寒潭的？遇到了哪些人？”张贵妃又补充。 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她们，华莹立马出来自证清白： “禀告娘娘，奴婢姐妹二人曾经遇到过吴宝林与张采女。” 听到这，张贵妃的表情颇有几分王位。 “哦，是吗？当时二人可有异常？” 华莹思索了一下二人当时的表现，回答道：“并无异常。” 派出去调查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张贵妃讽刺的说道。： “那看来，只有等太医来救醒她们二人，才能真相大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贵妃手下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无视众人复杂的目光，在她耳边低语回禀。 听完手下的华话，张贵妃柳眉道，满面怒气的对华莹厉声质问: “华美人！” “本宫手下的宫女，已经问过岛上的宫人了，有人说看到吴宝林与张采女与你交谈，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你们了。” “而且，在二人落水的寒潭边上的树枝上发现了衣服上的丝线，这些丝线好像是行凶时无意中被树枝挂上去的。” “本宫也已经命令人查过了，这些丝线特殊，用桃树汁浸泡过，而宫中除了你身上这件无为道的道袍，谁还会用这么特殊的丝线。” 道袍不同于其他衣服，上面的材料和纹饰往往有特殊的含义。特别是无为道，崇信鬼神之说，制作道袍的时候往往会用桃树汁浸泡，以求驱邪。 张贵妃疾风骤雨般的质问并没有吓住华莹。 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 她当时与二人交谈，六姑娘和碧竹就在旁边，她是可以解释。 对于衣服上的丝线，华莹立马想到当时吴宝林差点撞上她的举动，肯定是那个时候得手的。 华莹快速思考后，正准备为自己辩解。 不久前到来的太医，传来了一个消息，吴宝林和肚子里的皇嗣都没有保住。 且张采女醒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脱险 等了良久，终于姗姗到来的太医，给吴宝林和张采女医治过后。 在众女的狐疑的、猜测的、好奇的眼神中，犹犹豫豫地向张贵妃禀告这个平地惊雷般的消息。 吴宝林怀孕了！ 帝王血脉，这让原本复杂的事情更加复杂。 大家也隐隐绰绰的猜到了幕后之人动手的原因： 除掉皇嗣。 太医的话语刚一落，林修容就急不可待地对一旁的华莹说道：“你居然胆敢谋害皇嗣！” 本来张贵妃的话就让众人对华莹怀疑不已，这下让林修容更是跳出来妄图把她的“罪名”定死。 这下众人对她的怀疑更深了。 对于林修容的欲加之词，华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没有做过！她反而有些狐疑林修容的态度： 一开始，作为自己手下吴宝林和张采女没有出现在宴会上，林修容不闻不问，丝毫不在意。 当有宦官进来禀报有人落水时，林修容不但没有联想起自己手下的这二人，反而一副事不关己还非要去凑热闹的样子。 虽然林修容一直以大大咧咧的面目示人，但这种情况下，华莹不相信一个人能心大到这种地步。 况且现在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妄图指证自己是凶手。 华莹感觉她不是落井下石，想踩自己一脚，就是急于掩盖真相。 虽然林修容总有这么多可疑之处，但是华莹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如果现在说众人只会认为她“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对此华莹也不看林修容，而是对张贵妃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大礼： “望贵妃娘娘明鉴！” “吴宝林与张采女落水之事确实与我无关，原因有三。” 吐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后，她又接着： “其一，奴婢在游玩途中，确实遇到过吴宝林与张采女，并与之交谈。” “但当时奴婢的姐姐与宫女当时都在一旁，我们的谈话并无不妥。” 张贵妃还没有表态，林修容又急切的跳出来抢话：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林修容慎言！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并没有定论，你就想往我华家人身上泼脏水吗？”面对林修容几次三番的挑衅，华贵妃再也忍不住了。 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华字，这些对华家人的质疑，就是在打她的脸。 不过是个小小修容，也敢踩华家。 “好了，林修容不要再闹了！”面对林修容的屡次越俎代庖，张贵妃也有几分厌烦。 “其二，娘娘请看。” 说完，华莹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展开右手肘下内侧的布料，上面确实有几处极不易察觉的抽丝痕迹 “交谈后，二人向我行礼告辞，张采女差点撞到了我的身上，我扶了她一把” “当时，她为了站稳也扶了下我的手，丝线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刮掉的。”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痕迹也伪造起来很容易！”张贵妃淡淡的说道。 华莹知道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并不能说明什么，其他人也不一定相信。 但是她还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些可以让自己彻底洗脱嫌疑的东西。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真的是我把吴宝林和张采女推下寒潭，且不说我一个人怎么推得动她们两个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迫不及待的林修容打断了。 “不是说你和你的姐姐还有宫女一路吗？那她们两个刚好是你的帮凶。” 本来还有几分怀疑，看到林修容这么想致她于死地的样子，华莹这下肯定吴宝林和张采女落水肯定跟林修容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才这样急切的想把嫌疑引到其他人身上。 华莹嘴角微勾，不无讽刺的说道：“林修容说得好！” “如果，真的是我们三个推吴宝林和张采女下水！” “滨湖小筑与寒潭这般近，听到呼救就跑出来的宫女，为什么连一个人的踪迹也没有看到？” 说完这句话，华莹话陡然一转，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不要说什么我们离开得太快了，我们可都是久居深宫的弱女子，哪能跑得那般快。” 说完这句话，华莹打开了窗，指了指屋外寒潭边那几颗树。 “寒潭这边鲜有人至，水汽又重，往常落的树叶都变成了厚厚的淤泥。” 华莹从小生活在山里，对山里草木荣枯衰变可谓是如指掌。 “虽然夏季寒潭边上也生了不少草木，浅浅的盖住了，但下面仍然是厚厚的淤泥。” 宫里的嫔妃大多出生富贵，很少有知道看起来繁茂的草木下却是一片淤泥地。 “若我们三人真的是从潭边离开，为什么我们的鞋上一点淤泥的痕迹都没有？” 张贵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宫女，让她去查验一下他们几个人的鞋子。 对于这场漏洞百出的陷害，华莹轻而易举地就凭借自己的力量，洗脱了嫌疑。 她觉得无论幕后的真凶是谁，林修容肯定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毕竟吴宝林怀孕这一点谁最有可能提前知道？肯定是平常离她近的人。至于让吴宝林流掉皇嗣对谁最有利？ 毕竟林修容可不是愿意让人爬在自己头上去的人。 来查去都没有什么头绪，张贵妃感到有些烦心。 因这次的宴会是她主持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就有两个妃嫔落水，其中一个身上皇嗣没有保住不少，还昏迷不醒。 如果真凶查不出来，可不是被人看笑话这么简单，要是被陛下知道了，第一个被训斥的肯定就是她。 想到到这里张贵妃也不禁发了狠。 “不是有一个已经醒了吗？问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一听张贵妃这么说，立马有人附和道。： “对！去询问询问张采女了，自然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当大家一起走进室内，蜷缩在床角的张采女一看到众人，瑟瑟发抖。 特别是将目光转到华莹身上的时候，更是高声尖叫不止：“不！不要……不……不要推我……”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真凶 看到张采女这副样子，华莹几乎要被气笑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看到她就恐惧、崩溃的样子。 不是在向众人暗示她其实就是凶手吗？ 可是，张采女并没有想到，在众人踏进这个房间之前，华莹就自己拿出了证据，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就连张贵妃也明白张采女的行为很可疑，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 先是轻声细语的安慰她，让她平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询问事情的所谓经过。 然后，张采女就讲述了一个华莹听起来十分可笑的故事。 吴宝林想看鱼，张采女就陪她来到了寒潭边。她们俩在旁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林修容都敢顶撞华美人。 没想到话，华美人就在她们身后，听到这些话后就训斥了她们两句。吴宝林不服，两人就争执了起来。华美人就动起了手，没有防备的吴宝林就失足掉进了水里。 看到吴宝林落水之后，华美人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推了下去。 华莹听到张采女的叙述，觉得她编造的这个故事乍听之下合情合理，实际上漏洞百出。 她们走到寒潭边是有心还是无意？ 故事里她出现在二人身后时机太过巧合？ 如果真的是她把二人推下去的，从推人到逃跑再到回到宴会，时间怎么来得及？毕竟管事的宦官一发现有人落水，没隔多久就过来禀报了。 这些问题不光她想得到，在场的大部分人也想得到。 张采女眼泪盈盈的看着周围的人不信任的目光，十分的紧张，情绪一激动就不小心就“晕”了过去。 对此，温柔的张贵妃明面上也不好逼问太过，毕竟张采女落水才刚刚醒来。 面对陷入僵局的落湖之事，华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一个能让张采女说出真相的主意。 ………………………… 此后的两天里，张采女被安排在滨湖小住疗养，上面还贴心的给她安排了一个宫女伺候她，让她安心“疗养”。 而且再也没有人来问过张采女，她二人掉入潭中之事，像这件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事情经过一清二楚的张采女，自然不可能安心调理身体，毕竟她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实在忍不住，没过多久，她就对伺候她的宫女旁敲侧击起来： “我这病也不见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宫女乖巧的回应道：“娘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也不知道我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张采女叹了一口气，深色落寞，脸上忧思无限。 为了安慰她宫女，快乐说道：“贵人不必担心，奴婢听说与您一同落水的那位贵人，经过太医的诊治后，都已经已经渐渐好转了呢。” 见她脸上愁容未散，又接着安慰： “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醒过来了。” “贵人这病应该也很快就能好的。” 这话本该是安慰张采女的，可她听了反而心思更乱了。 因为张采女心里有鬼，听到这句话，立马脸色一白，心头惶惶。 之后的日子里，宫女时不时的给她透露些吴宝林的“好消息”。 张采女一边担心吴宝林醒来，把自己所做的事抖落出来；一边又要强忍忧虑，不能让外人看不出来。 两下里夹攻，是日也担心，夜也担心，整个人都憔悴不已，神情恍惚。 这天半晚张采女用过晚饭，觉得有些累，正在床上歪着。 突然，吴宝林身上穿着厚厚披风，戴着兜帽，一副大病初愈强忍不适的样子，被两个宫女搀扶着闯了进来。 一进门吴宝林就用暗哑的声音质问道：“我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害我。” 阴森森的风吹得烛火不住的摇曳，暗淡的光线衬得吴宝林兜帽下露出的下巴有种诡异的苍白，此情此景让张采女瞬间联想到索魂的女鬼。 “不……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被吓到的张采女蜷缩在被子里无助的抖动。 对于她的辩解，吴宝林不理不睬反而更加凄厉的质问道：“不是你！我怎么会落水，还失去了我的孩子。” “是……是自己没有站稳。”她还是本能的狡辩。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吴宝林只能愤愤的说到： “就是你推我下去的，我身经历的，你还敢狡辩，我要去告诉张贵妃！” 一想到张贵妃知道这件事后自己的后果，张女心里的墙瞬间就被攻陷了。 “不不……不，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有苦衷的。” 说完她就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涕泗横流的跪倒在吴宝林的脚边。 张采女急切的用手去抓吴宝林，想恳求她的原谅。 她一伸出手就发现，吴宝林全身瘫软，再抬头一看，吴宝林的眼睛闭着根本没有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之后，张贵妃她们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主意是华莹想出来的，先让宫女从言语中一步一步的给张采女施加压力，再在宫中找一个善于模仿别人说话的宫女模仿吴宝林的声音。 趁张采女心神不宁的时候，借着夜色让她看不清带着兜帽的吴宝林到底有没有醒。最后再让那个宫女扶着吴宝林，以她的声音问话。 “张采女，你还不如从实招来！” “奴婢是无辜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即使这样张采女还是在挣扎。 “刚刚我们都听见了，你自己都招供了。” 见张采女神色已经松动，张贵妃又进一步诱哄： “而且谋害皇嗣可是一等一的大罪，如果你不从实招来，你的整个家族都会被你连累。” 最后她的心里防线崩溃了。 “是林修容！是林修容让我做的！” “贱婢，你竟然敢攀咬我！”一听到这句话，林修容就立刻暴跳如雷，伸出手想去拉扯她。 一旁的宫女极有的把她拉住。 看到狂怒的林修容，才女反而平静下，娓娓道来： “林修容发现吴宝林怀孕之后，一直嫉妒不已，想找机会除掉她。” “娘娘定下今日游湖宴饮之后，林修容说她知道岛上有一个寒潭，深不可测。让我把吴宝林引到这里，再趁其不备把她推下去。” 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有了泪光的张采女话锋一转： “可是登上小岛之前，华美人得罪了林修容，林修容很生气就决定趁此机会把华美人一并解决了。” “来到寒潭边后，吴宝林有所察觉，我们就吵起来了。” “谁曾想，我把她推下去后，她的呼救声引来了旁边打扫的人。” “为了洗脱嫌疑，我自己也就跳下去了。” 看到张采女已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林修容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你撒谎，这个贱人，你竟敢诬陷我。” 说完一切，张采女眼泪已经流干的眼睛通红的望着林修容，里面散发出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的说到： “娘娘，一切都是林修容主使我的，是她用我宫外的亲人威胁我的。” 说完就冲向一旁的墙壁，众人不备，反应过来时见“砰”的一声响和满墙的血花…… 宫女上前查看，却见她嘴角微动，好像在说着：对不起。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风情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 流光容易把人抛，不知不觉间春已远，夏将至。 夏至未至的季节总是还带着旧春日的那几分凉。 游湖宴饮的那出悲剧，在众人的嗟叹、唏嘘、感慨中落下了帷幕。 张贵妃宠信依旧，华美人锋芒更盛，吴宝林及腹中的皇子冤魂渐远。 后宫之主皇帝看似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但从被贬为庶人的林修容和被削职为民的林父，其心情还是是能窥探出几分的。 毕竟是自己还未出世的骨血。 后宫的美人花一样多，依旧是百花齐放春园芳。凋零了一两朵，对皇帝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他目前最喜欢的一朵，正尽态极妍、芳华正盛。 还从来没有有人像华莹一样能用各种新奇的“小花招”使他神魂颠倒，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可是长期独宠一人，未免会招致朝廷内外的风言风语。 雨露均沾才是圣明君主不为美色所动的表现。 可他正是兴头儿上，又舍不得把美人抛开。 于是就想了一个掩人耳目的主意： 伴驾。 帝王在书房处理事务的时候，细心的宫妃在一旁照顾，岂不是一举两得。 何况红袖添香更是美谈。 这样一来既可以堵住那些说闲话的嘴，也可以让自己得偿所愿。 于是，接到圣旨的华莹就被引到了宫内兰汤。 兰汤是宫内的一处温泉，妃嫔伴驾前都需要再此沐浴净身。 在宫女的伺候下她褪去了钗环，脱掉了衣衫，慢慢走近汤泉里 华莹置身其中，感受着“玉甃暖兮温泉溢”、“温泉水华洗凝脂”…… 春去夏来，但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在这样的天气里泡温泉无疑不是一种享受。 骨松肉乏，意志飘荡之时，却不能饮一杯，难免有些遗憾。 她便让宫人取一壶酒来。 宫人不敢对这有违宫规之事擅作主张，也不敢得罪得宠的妃嫔，只好上报了主管的女官。 而女官也有些为难，便禀报了皇帝跟前的怀恩，向他请示。 皇帝本来在书房内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的美人，偶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招来宫人询问，知道了华莹的要求。 虽然有些好奇她居然会主动要求喝酒，但还是允许了，命人给她送去了美酒与鲜果。 哪个名门淑女独处的时候会喝酒？想到这里皇帝不免一笑。 兰汤内的华莹等了良久，看到宫人送来了东西，就亲手拾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辛辣的浓烈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人平添几丝意犹未尽。 看到盘里还有一盘娇艳可爱的樱桃，捏起一颗用纤长的手指一弹。 普通人一生也没尝过的贡品，她把它当做弹珠玩儿。 那时候想起了前人的诗就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华林满芳景,洛阳遍阳春。朱颜含远日，翠色影长津。乔柯啭娇鸟，低枝映美人。昔作园中实，今来席上珍。” ………………………… 听到华莹让宫女送酒的要求后，皇帝的内心就像有一群小猫在不停的挠啊挠。 他想看一看她喝酒的样子，肯定与一般女子不一样。 他想知道华莹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可是迫于规矩，他又不能去兰汤，毕竟圣人都说过：非礼勿视。 最终百爪挠心的他，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如果是其他妃嫔就算了，毕竟要维持帝王的威严。 可是华莹不一样，她是个不拘俗礼的，在他面前失礼的事可没少干，他也不怕她看见。 ………………………… 当他屏退左右，悄悄步入兰汤的时候，却发现她又一次出乎了自己的想象: 她像是一缕云轻轻的睡在了温泉边。 水汽氤氲的乌云发随意委地，如墨染清辉寒； 冰肌玉骨雪凝脂，温泉水滑坠夜霜； 大红轻纱裙闲闲的拢在身上，胭脂共云霞一色； 她背对着他，像临水照花人般低头望着自己水里的影子…… 看到她这幅样子，他也不禁低头去看水里她的影子。 当他的脸出现在水里的那一刻，她好似不高兴般用纤纤玉手轻轻的撩起起泉里的水，泼了他满脸。 被迷了眼睛的他，只模模糊糊的看见，她半明半昧间眼尾那一片勾魂摄魄的绯色…… “这美人汤如何？”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这个时候的她，比任何时候的她都要放肆！ 这个时候的她，比任何时候的她都要像一个山野精怪： 不知疲倦的吸取着他的目光、他的注意、他的欲望、甚至是他的……爱慕…… 毕竟每个男人心中都向往这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妖精。 这一刻他忘记了尊卑，这一刻他忘记了礼法，浪荡洒脱的笑到：“你给的，自是……滋味极好……” 听到这句话，她轻轻的翻过身来。 虽然她喝醉了，但这一刻的她灵魂却很清醒。 她的灵魂高高的漂浮在半空中，真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好像从未这样认真的注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抛却帝王的身份，抛却作茧自缚的君子伪装，这个男人也有着令人心动的从容与明朗。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的样子，值得人动心。 看着这样的他，华莹心里笑了一声：游戏毕竟要势均力敌，才好玩。 “真的吗？”这一刻华莹轻轻放低的声音魅惑得像一只耐心结网的蜘蛛。一切，只为了把猎物死死的裹在网里。 这种变化皇帝自然注意到了，可是这时他想放任自己心里的那只野兽：“自然！” 听到这句话，华莹徐徐的把浮在水里的托盘一推。 就这样，托盘滑到了华莹的脚边。 精雕细琢，花萼一般的雪白莲足，轻轻夹起盘中的一粒樱桃。 像一阵风拂过，又像一朵云飘来，华莹夹着樱桃的莲足，慢慢指向了皇帝这边。 他垂眸看着下面那个人，那只脚，那枚樱桃…… 那一粒樱桃颤颤巍巍、欲坠未坠的样子，像是雪白肌肤上的一滴血，他觉得他受到了蛊惑： 他慢慢的低下头去……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姐妹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兰汤里，销魂后，华美人就变成了华良娣。 华良娣，荣宠之盛自皇帝登基以来无人能出其右。 后宫这是非之地就是这样，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 而同出一门，同时进宫的六姑娘相比于独得圣宠的妹妹，就显得无比落寞无比失意了。 华莹不是个好惹的，刚进宫就敢直面华贵妃的锋芒。承宠后，面对位份极高的刘德妃也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后来，面对有宠爱林修容更是敢与之针锋相对。 柿子捡软的捏，既然这个不好欺负，那就换另一个试试看。 因此，这些日子六姑娘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这些刁钻的后宫妃嫔们，既然动不了华莹，就蜂拥到了六姑娘那里，对她讽刺挖苦，借机惩罚。 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嫉妒与愤怒发泄到华莹身上似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华贵妃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她不想出面。一是因为她想调教调教自己这个六妹妹，好让她知道在这宫里，她的靠山是谁。二则是因为她有些暗恨这个妹妹“没用”。 因为这样，六姑娘面对刁难也只能默默忍耐。 不过她相信自己最后还是一定能成功的，就像她小时候靠水磨工夫的转变了大太太对她的看法。就像自己虽然经历波折，最终还是进宫了一样。 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天天等在屋里可等不来机会。 所以她到了华贵妃这里。 面对华贵妃漫不经心的样子，六姑娘知道她必须赢得她的重视。 “听闻娘娘近来胃口不适，奴婢特意做了些点心给娘娘尝尝。” 华贵妃一个眼神使过，旁边的大宫女立马接过六姑娘手里的小食盒。 宫女捧到华贵妃面前，打开一看。 “居然是玉豆糕，妹妹有心了。” 华贵妃看到这个，想起这玉豆糕是大太太教她的，她当年又教过府里几个小的，而这六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想着六姑娘从小老实，她的语气又和缓了几分： “做这个很是劳神费力，妹妹辛苦了。” 看到华贵妃承了情，六姑娘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成功了。 这个绿豆糕是她特地做的，就是为了勾起华贵妃的回忆，好暗示她们都是华家姐妹，该同气连枝才是。 “妹妹进宫一切都承蒙姐姐照顾，如今为姐姐做点事是应该的。” 看到华莹这般乖巧，华贵妃感叹到： “要是都能像你一样体贴就好了。” 六姑娘知道华贵妃说的是谁，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八妹妹也是心疼大姐姐的，就是碍于上次的时候，才不敢到姐姐身边来。” 六姑娘乖巧回答，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她也愿意去缓和华贵妃与华莹的关系，这样一来华贵妃会认识到她的价值，华莹也会承她的情，一举两得。 “是吗？” 看到华贵妃有些意动，六姑娘又添了一把柴： “到底是一家子的姐妹，闹了笑话，让外人看见就不好了，不如我去劝劝八妹妹……” ………………………… 六姑娘坐在明光宫的偏殿里，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明明是同一家的姐妹，进攻后又住在同一座宫殿，却变成了如今这副“王不见王的样子”。 华贵妃不来这里，六姑娘觉得她是拉不下面子，放不下身段向自己这个八妹妹示好，只想高高在上的等着八姑娘贴上去讨好她。 至于自己这八妹妹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不愿意去向贵妃问好，六姑娘猜测她可能是为了做出与贵妃誓不两立的样子向皇帝邀宠。 可华家的船哪里是这么好下的？ 华莹一进来就看到六姑娘躬身行礼，连忙阻拦： “六姐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就坡下驴，顺势起身的六姑娘直接开门见山： “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大姐姐病了心里又放不下妹妹，就打发我过来看看。” 本来是想用姐妹之情打动华莹，可是看到似笑非笑的好像猜透了她目的的样子，六姑娘对于自己能否完成这次任务也忐忑了起来。 “是吗？” 华莹猜到贵妃是想通过六姑娘示好，要拉拢自己，可是她现在不急，毕竟太易得手会不珍惜，要三顾茅庐才行。 “哎，说句僭越的话，贵妃与你我都是姐妹，她不好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模样，此时华莹这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让六姑娘觉得事应该办的成了。 然而她却话锋一转： “可是最近我要伺候皇上，万一从贵妃那里过了病气给陛下就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六姑娘温柔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毕竟她可是给贵妃打了保票的。 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六姑娘也只好强行打了个圆场，到心里还是有几分恼怒华莹的侍宠生娇： “也是，陛下龙体何等贵重，那我就把妹妹的心意带给贵妃娘娘就是了。” 两个做戏高手听着彼此假模假样的话语，一脸真诚，仿佛自己都要信了。 之前华莹拒绝了六姑娘的要求，撅了她的颜面，这下应该给她一个甜枣才是： “虽说是是一家子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六姐姐也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听到这句话六姑娘心里告诉自己：她是在离间你和贵妃，不要信！ 可是她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天她们在湖上所说的话。心里开始衡量到底是帝王的宠爱更重要，还是华家的扶持更重要。 看六姑娘沉默不语，华莹继续添柴：“贵妃固然好，可就是不得陛下欢心，我们这些人在中间也是两难。” 华莹知道六姑娘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不想六姑娘和贵妃铁板一块，以后仗着华家的支持算计她。 之所以，一边离间贵妃身边的人，一边等着贵妃三顾茅庐，华莹一是想让外界觉得她跟贵妃关系不好，二是想让贵妃觉得除了她，她没有人能帮她。 而且要和即使要和贵妃站在一起，也应该是她的伙伴，而不是她的手下……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行宫 诗里说：“春去夏犹清”。 赵淑妃就借夏日明朗爽利的好天气，邀请后宫妃嫔品尝今年新酿的杨梅酒。 整个后宫除了张贵妃借口宫务繁忙没有来以外，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妃嫔都来了。 对于张贵妃没来，大家也不以为意。毕竟上次张贵妃主持的游湖，赵淑妃也称病未去。 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这些年来宫里的妃嫔都看出来不少。 对此，赵淑妃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里里外外的忙着招呼众人，力求让众人宾至如归。 在赵淑妃的努力下，她的长熹宫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样的气氛却在华莹和华贵妃联诀而至的时候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说：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如今，这后宫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大戏就是华家三姐妹“姊妹阋墙，同室操戈”的戏码了。 先是华家六姑娘被宫人为难，却“无意中”被皇帝瞧见，由此博得皇帝的怜惜，不光被封为才人，还得了一个“柔”的封号。 众人正在为圣眷正隆的华良娣被自家亲姐姐从背后捅了刀子而幸灾乐祸时。 向来不给华贵妃面子的华莹却和她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华家三姐妹这雾里看花一般的姐妹情，倒是让后宫众人猜不透。 看到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刘德妃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 “华姐姐真是好脾气，这样任性的妹妹也容得下。” 对于德妃的挑衅，华贵妃理也理，反而一副温柔大姐的的样子为其华莹辩白： “德妃说笑了，本宫的妹妹都是知书识礼之人，何来任性一说。” 这样可堵不住后宫有心人的嘴，立马就有人说道： “贵妃娘娘可真是偏心，怎么只带了这个妹妹另一个妹妹呢？” 听起来还是不痛不痒的调侃，然而在华家三姐妹反目成仇的消息传满宫闱的时候问这种问题，里面试探、挑拨的意味不言而喻。 “六妹妹本来也是想同我们一道的，恰巧今日病了，就没来。”华贵妃还是笑着解释道，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说完还向赵淑妃致歉： “本宫这六妹妹最懂礼不过，还让本宫向淑妃代为赔罪呢。” 赵淑妃也不想让自己的宴会被三个外人抢去了风头，连忙打圆场： “不妨事，不过你来得这样迟，待会儿可要自罚三杯。” 华贵妃爽朗一笑，顺坡下驴：“没问题。” 明面上，华家三姐妹借着淑妃的宴会破除了姐妹反目的谣言，可实际上到底有几人信，就不得而知了。 ………………………… 皇帝将带部分妃嫔去行宫避暑的消息传入后宫后，绝大部分妃嫔都行动起来了。 避暑行宫不光景色秀美，而且远比呆在宫里有趣的多。 能被皇帝带在身边，不光说明了皇帝对她的荣宠，而且在与帝王的朝夕相处中很可能孕育皇子。 对此为了能能让皇帝把她们带上，各位妃嫔开始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即使华莹在平常表现得再华软硬不吃，不近人情，仍然有不少低阶妃嫔前来“投靠”她。 “奴婢以前还没有在宫中见过像华良娣这样没标志的美人呢？” “就是！就是！华良娣真可谓是倾国倾城！” 听到自己面前这两位妃子毫无水平的奉承，华莹终于知道他们为何要来投靠这个自己这个前途为明的人了。 对于满是人精后宫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会说话”的妃嫔，华莹也不禁感到几丝好笑。 有几个人在华莹逛花园的时候，非常巧合的“偶遇”了她。 然后对于她的明示暗示都置若罔闻，开始对她进行这样尴尬的吹捧。 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也带着笑。 走着走着，对面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前不久刚被封为才人的华家六姑娘。 华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而一旁几个跟着她的嫔妃，就耐不住寂寞先发制人了： “华才人，见到等级比你高的娘娘却不行礼。” “你莫不是得了几天陛下的宠爱就轻狂起来？” 从开口到找理由给六姑娘穿小鞋一套流程流畅无比，一看以前就没有少做。 是这些人却聪明得不在点子上，听了几句谣言，就觉得华莹与六姑娘反目成仇。 她不想被这些人当枪使，也不想拉拢这些人，于是开口： “我与六姐姐是自家姐妹，如何相处，不用你们多操心。” 华莹此话一说，旁边那几个拍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的妃嫔连脸都绿了。 “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不要在这里瞎逛。” 听到这句直接送客的话，之前一直装作听不懂，死皮赖脸的跟在华莹周围的这里人，也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六姑娘见状笑了一下：“八妹妹还是八妹妹，一如往昔的直爽？。” “恭喜六姐姐得偿所愿。” 听到这句话，六姑娘脸上的那种淡淡的笑消失了。 她们都知道六姑娘是怎样博得皇帝宠爱的。 对于踩着贵妃上位这件事，六姑娘心里还是有点儿忧虑的。 虽然贵妃现在到处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可她觉得在贵妃恢复宠爱后，或者她生下皇子后，贵妃会算清她们之间的账本。 “听闻陛下要去行宫避暑？”强敛心思后，六姑娘随口找了一个宫内最热的话题。 华莹看到六姑娘这副样子，就知道六姑娘的心又乱了，毕竟聪明的人也容易想得多。 还要再添上一把柴才行，华莹觉得现在六姑娘还没有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 “陛下已经决定今年八月末去行宫了，六姐姐还是要早做打算。” 本来也只是随便聊聊，六姑娘没想到华莹居然能斩钉截铁说出这样的消息，毕竟这个消息也只是在宫内疯传而已。 在惊心于华莹宠爱的同时，六姑娘也暗自滋生了野心。 “听说这次陛下不愿带太多妃嫔前往。” 听完这些话六姑娘低头开始思索。 ………………………… 八月末，皇帝动身去行宫避暑，队伍中就有华氏姐妹花。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交心 避暑行宫建在重峦叠嶂，千岩竞秀深山中，极目远望而去：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深山老树密遮空，溪送清幽流谷东。 这样的景色，不仅一扫一行人身体上的燥热，而且在这样清凉幽静的地方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宁静了下来了。 华莹也是如此，看到这些景色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道观也是在这样一座深山之中。也是有些这么多树，也是有些这样凉爽的夏天。 以前的她嫌弃道观的生活简单无聊，现在离开了，却觉得简简单单的平淡生活也是一种乐趣。 当时的生活并非趣味全无，它也给自己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只不过现在她也不后悔就是了，如果不走出来，怎么能看到外面的天地呢？ 想到这些，华莹又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被宫中的生活迷了眼，失去了自己的方向，自己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自己应该再加把劲儿，争取早日达成自己的目标。 看到这样的风景有所感悟的，不仅仅是华莹一人。 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虽然常年都会来行宫避暑，但是来到了这里就好像把京中那些对自己的一言一行指指点点，稍有不注意就会上书劝诫的烦人官员仍在了脑后。 再也不用听那些恼人的苍蝇一直在自己耳旁嗡嗡嗡，皇帝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更何况随他来避暑行宫人的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没有一个让他看不顺眼的。 而在这所有人中，他目前最喜欢的自然要数那千娇百媚，妩媚风流的华良娣了。 这个女人是个大胆的，可是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的大胆。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一个普通人。 而作为普通人有点缺点和毛病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里他已经又开始好奇，到了行宫华莹又会拿出什么让他耳目一新的新手段。 他心中已经开始期待。 ………………………… 可是这次他想错了，难得离开了宫中的纷纷扰扰，遇到了这样美丽的景色，华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变得极为的慵懒。 不想再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多花心思。 所以当有人通报皇帝来了的时候，华莹内心是有几分不耐烦的。 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想借助皇权来达成目的？ 速度缓慢不说，而且花的心思也很多。 付出与回到简直不成正比。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但对于到来的皇帝，华莹也多了几分敷衍。 “陛下，你来了？” 皇帝来了，躺在塌上的华莹连身都没起，而是懒懒地向他伸出了双臂，一副求抱抱的爱娇样子。 自然而然的把她拥入了怀中后，皇帝亲昵点了一点她的小鼻子：“你这个小没规矩的，要是别人，早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陛下可不是一般人，才不和外面那些假模假样的道学一个样。” 说完，华莹就满目崇拜地望着他，一幅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句话正瘙到了皇帝的痒处，听到这句他不禁哈哈一笑。 “你这个促狭鬼！” 虽然他笑着，但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华莹摇了摇他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丝小懊恼： “是真的！是真的！” “哦？”他眼含笑意，给自己这坏脾气的小宠妃了一个面子。 华莹知道皇帝内心也非常不喜欢那些假仁假义的读书人，特别是这些读书人自己做不到修身养德，还对皇帝的一言一行指指点点的时候。 可是为了好名声，皇帝又不得不装出宽待读书人的样子。 “那些假道学，嘴里上说的是仁义道德，心里想的却是男盗女娼。” 听样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忙轻轻掐了掐华莹的嘴巴。 “快住嘴。”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是他内心确是赞同的。 他从小也是在大儒的熏陶下接受的正统的儒家帝王教育，虽然经常觉得被那些规矩束缚了手脚，但还是认同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那些博学多才对自己要求甚高的老师暗地里也会贪污腐败，背后也喜好美色、不修私德，他就开始讨厌那些方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读书人了。 可是，他想成为超越自己父亲的明君就要有从谏如流胸怀，对于那些德行有瑕的读书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外人知晓了，那些读书人的刀笔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喜欢真实的人，所以对于华莹说的大不敬之语不光没有多加斥责，反而语重心长地指点她。 而且那些读书人的一些言论也确实烦人。 华莹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如果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 她就一定能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此之后，她在他心中就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玩物。 “若真能写出那些如刀般的文章，我也是佩服的，怕不过是些银样镴枪头写出了些陈词滥调。” 看到皇帝满目含笑，华莹接着道： “读书人可没有他们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正气凛然。” “这可是今日我出去遇到的一虎，虎对我说的。” 听到老虎说话这里，皇帝笑了：“你又在胡诌。” 华莹也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欢快的接着讲故事。 虎说：“今日出山，搏得一人，食之滋味甚异，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 “陛下，你猜猜，老虎说的是哪些人？” 听到这里，皇帝也明白原来是这个小促狭鬼在挖苦人，而他也猜到了： “哈哈哈，想必是那些酸儒！” 说完他就含笑望着自己怀里这个女子：“也就你这样胆大妄为人敢讽刺那些人。” 后宫的女子无论是出自高门，还是身世贫寒，从小也是被教导着要不多言的，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她一样连胆大到连读书人都干开涮的。 没想到后宫嫔妃中也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自己能够与她这样轻松随意的讨论这样的话题。 她果然是不同的……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训斥 红颜未老恩先断。 华贵妃坐在宫殿里想起这句话就觉得一阵一阵恐慌。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在众人的夸耀与艳羡中长大，来更是入宫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坐上贵妃之位。 可是以前有多热烈，现在就有多落寞。 如今，不光帝王对她的宠爱日渐淡薄，更不幸的是这些年她生的孩子一个也没有养住。 她已经30多岁了，在平常人家都已经是能够当祖母的年纪的了，可她却仍然要冒着失宠的风险去搏命，只为生下一个自己的血脉。 就是因为这宫廷里的日子太寂寞了太难熬了，而帝王的宠爱更是虚无缥缈。 所以她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她以前努力得到的一起。 可天不遂人愿，她的孩子、宠爱、甚至骄傲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了。 现在她就只想有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稳固自己地位的孩子。 曾经她也想过让自己的血亲，也就是自己所谓的妹妹们生下孩子然后交给自己抚养。 是当自己看到她们的那一刹那，发现自己不能！自己疯狂的嫉妒着她们，嫉妒着她们的青春年少，嫉妒着她们鲜活的生命力。 所以第1次见面她就想教训教训她们，想让她们学学在宫中规矩，想为难…她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八妹妹华莹居然敢反驳，那一次她很生气，她们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她把她关在了偏殿里，好磨磨她的性子 后来她的贴身宫女爬床，惊怒之下她就把六姑娘推了出去，可反而弄巧成拙，引得皇帝厌恶。后来没有法子的她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把华莹推了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得宠了，而且是盛宠，可是这忘恩负义的贱人，完全忘记是谁让她青云直上的，竟然敢对她不敬。 再后来，看起来老实的六姑娘也生了小心思。 华莹是这样，六姑娘也是这样。 哼，什么兄弟姐妹在荣华富贵面前谁都靠不住！ 不过华贵妃庆幸还留有后手。 …………………………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当皇帝处理完间的政务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华莹那里去。 自从上次在避暑行宫和她待了一段日子后，皇帝觉得偌大的后宫，也只有在她那里，他才能感受到些许放松。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顾忌着“不慕女色”的名声什么的。 可是现在，他发现连一个女子都比他明白，他是皇帝，是天下共主，其他人都是他的臣子。只有主人要求仆人的，还打有反过来仆人制衡主人的？ 况且接很多人攻击皇帝私事的人，很多人只是为了给自己邀名逐利，这些人中不少人自己内帷不修，反而一天盯着他的私事指手划足。 那这些皇帝就更加坚定了要去华莹那里的步伐。 当他走到明光宫门口，就有宫女打着灯笼急冲冲的过来。 看到皇帝一群人慌张就的跪下请安。 看到这些人的神情，皇帝就在猜到她们肯定不是华莹派出了迎接他的宫女。 御前伺候的都是人精，怀恩看到皇帝的脸色，立马张口质问道： “尔等何人？” 在地上的宫女吸了口气也镇静了下来，流利的说道。： “奴婢是贵妃身边的宫女，娘娘病了让奴婢去请太医。” 皇帝听到贵妃病了这个说辞，一反应就是，这怕又是贵妃邀宠的小手段。 不然这个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 他心里有几分厌烦，贵妃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用这种手段截人，那时候还觉得有几分情趣，现在就觉得堂堂一个贵妃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 宫女还在继续说： “奴婢一时心急冲撞了圣驾，求陛下宽恕。” 哼，宽恕！这种行为还有脸求宽恕？这种行径往小了说是邀宠，往大了说就是窥视帝踪。 怀恩看皇帝没有表情，就明白了贵妃这是使错劲了。一个眼色过去，后面的人就上来把这些宫女捂着嘴拖下去了。 “既然，贵妃生病了那还是去看看吧。” 明明不喜欢这种行为，皇帝为什么还是要去？他是想给贵妃一个教训，今天他去了，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手段邀宠的了。 而且他并不会留在贵妃那里，这样一来，贵妃就会受到后宫所有人的嘲笑。 进入明光宫主殿后皇帝发现贵妃穿着素雅妆容清淡，完全不像是一个生了病的人。 贵妃行礼过后，皇帝觉得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贵妃还是原来那个贵妃。 看着皇帝一言不发，华贵妃心里有点怵，但是她强打起精神来，撑着笑脸同皇帝寒暄，想把气氛吵起来。 奈何她说什么皇帝都不接话。 不耐的皇帝已经打算离开这里，贵妃却拉着皇帝的袖子：“一下奴婢准备了晚膳，有您最爱用的酸笋鸡丝汤，您多少用些吧。” 提起这个皇帝几乎要被气笑了，贵妃之前就是用这种方式算计他的。 要不是看在她背后的华家，当时他就想要治贵妃一个毒害龙体之罪。 现在就让他看看，这么久了贵妃有没有，什么长进？ 看皇帝没有说话脸上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贵妃以为是默许了。 宫女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出，干净利落的不好菜之后就退下了。 贵妃指着桌上的汤：“陛下向来爱用这酸笋鸡丝汤，陛下用些吧。” 说完就使了个颜色给旁边伺候的女子。 女子上前盛过汤，当后低眉顺眼、温柔娇羞的将汤递给皇帝。 递完汤后，还用自己那双多情的眼睛暗暗送来了一缕秋波，眼里一腔情思都热辣辣的投射到了皇帝身上。 原来是这样的把戏！皇帝内心嘲笑到。 华莹得宠之后后宫很多人都开始模仿她，一个赛一个的大胆热烈，可是这些人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喜欢华莹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热烈多情。 “贵妃是想把朕的后宫变成画家的后院吗？” 说完皇帝就拂袖而去。 只留下满脸苍白的贵妃待坐在原地……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拉拢 “现在贵妃视你如仇敌，你根基又浅。” “良辰择木而栖，你不妨考虑考虑投靠本宫？” 华莹看着对面胜券在握的赵淑妃，看着那副自己一定会投到她正营下的笃定样子。 心里笑了，曾经华贵妃认为自己能够驯服她；现在赵淑妃也这样认为。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她是人，并不是她们手中冷冰冰的无知无觉的棋子。 她并不想投靠任何人。 看到华莹无动于衷的样子，赵苏菲继续诱惑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这后宫之中可以百花齐放，唯独不可以一枝独秀。” “你进宫时间这么短，却获得了这样的宠爱，早已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华莹自然是知道的。有很多人都在背后对她的圣宠咬牙切齿，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不少。 可是她并不在乎，宫里都是皇帝的女人，而皇帝的宠爱则是她们存身的基础。 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退却。 既进宫又如何不争宠？既争宠又如何不专宠？看来自诩高明的赵淑妃也没搞明白，掌握皇上的宠爱才是根本，对付皇帝所宠爱的人是次要的。 看来这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赵淑妃心里想到。 为了拉拢她，赵淑妃继续诱惑到： “你我联手，你有宠爱，我有家世，我们一定能独霸后宫。” 这就是画了一个大饼，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华莹不禁讽刺道： “淑妃娘娘在后宫屹立多年而不倒，我肯定不是第一个你拉拢的人。” “其他人都籍籍无名，却只有淑妃娘娘高居妃位，盛宠有加。” 面对华莹讽刺自己与人结盟最后获利的只有自己，淑妃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后宫就是这样，血亲之间尚且自相残杀，更何况脆弱的利益联盟。 “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很聪明，也很清醒。” 虽然华莹已经看透所谓结盟的实质，虽然华莹对她的拉拢心怀警惕。 但淑妃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她很聪明很冷静，如果能为她所用，必然是他手里的一柄利剑。 “相信我，你会从我们的关系中获利的。” “我会帮你，你将得到无上的宠爱以及得享高位。” “你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华莹反问。 “一个得罪贵妃，得罪华家，在宫廷中四面树敌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呢？” 见华莹无动于衷，淑妃也说出了真话： “你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 “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陛下像宠爱你这样宠爱其他女人。” “在他心中你是特别的。” 听到这些，华莹内心暗自警惕，淑妃发现了皇帝对她特别的宠爱，那么其他妃嫔也会发现。 到时候她们恐怕会容不下自己这个异数。 不过她听了这么多，仍然不想投靠淑妃，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的目的也肯定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因此婉拒道：“娘娘厚爱，但是华莹生性自由散漫，不想投靠任何人。” 见无法说动她，淑妃也不好强求，只好离去。 淑妃走后没多久。华莹目中无人得罪，仗着宠爱不把所以高位妃嫔看在眼里的说法甚嚣尘上。 ………………………… 淑妃走后没有多久，华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告诉她华贵妃要见她。 对于华贵妃为何这样着急，华莹也是知道一二的。 毕竟皇帝在华贵妃那里拂然而去的消息已经在后宫流传很久了。 华贵妃应该是急了！ 到明光宫主殿，华莹行礼过后，还没有起身，把贵妃就愤怒的摔了一个杯子。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是怎么能进宫的！” “看到本宫失势，就想另攀高枝吗？” 看来华贵妃这样生气，是听到了淑妃要来拉拢她的消息。 面对愤怒，狂躁的贵妃华莹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贵妃不过是虚张声势，强撑着罢了。 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声音大就有道理。 华莹平静的回答想，让华贵妃冷静下来：“刚刚赵淑妃是想来拉拢我，不过我拒绝了。” “你以为我会信？” “你和六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让你们背叛本宫。” 到这里华莹知道华贵妃的思绪走进了死胡同，她认为自己和六姑娘就应该受她摆布，无条件听从她的要求，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娘娘说我们忘恩负义，可娘娘对我们而言有何恩义？” “知道娘娘如果不让我们进宫，华家也会送其他人进宫。” “况且娘娘对我们态度恶劣，视我们如奴仆，既没有上位者的恩义，也没见到姊妹间的骨肉亲情。” 听到华莹把一切真相都揭穿，她顿时怒不可遏，是又找不到言辞辩驳。 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器物上，是她眼前的东西就遭了殃。 桌子上的果盘茶杯，博古架上的瓷器玩物，高几上的花盆，华贵妃看到什么扔什么。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才瘫坐在主座上，声音嘶哑的说道： “既然你认为本宫对你没有恩义，那从此以后本宫与你一刀两断。” “以后你在后宫行走，不要再借本宫的名头。” 贵妃现在虽然失宠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贵妃妹妹的名头有时候在宫中还是很好用的。所以华贵妃说这种话，就是在逼迫华莹表态。 逼迫她向她保证，向她效忠。 可是她高估了这个头衔，也低估了华莹。 华莹和贵妃走的不是一条路，不是一路人。她早就考虑过和贵妃一刀两断，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既然贵妃这么说了，华莹回道：“多谢娘娘恩典。” 看到华贵妃都要被气昏厥过去了。 华莹想到无论如何她也是在贵妃的帮助下进宫的，于是好心提醒道： “陛下比较喜欢心事简单的女子。” 不论贵妃有没有听进去话，华莹说了句多保重就离开了。 …… 从此以后，华莹在后宫就真的成为了孤身一人，不光如此她还多了很多敌人。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被困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自己眼前这个俊逸潇洒、风神俊秀的男子就那样立在那里，如同孤松、仙鹤一般。萧萧肃肃，高而徐引。当他向你望过来的时候，你仿佛感受到了微凉的山风拂过。 理智告诉自己这个人身份特殊，自己与他此时此地所讨论的话题是不合时宜的，被有心人抓住，很可能会给他们造成大麻烦。 华莹看到这样卓尔不群，风姿出众的发出这样悲凉的感叹，还是忍不住出言宽慰： “何必自比于，物感伤其身？” “物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但人可以。” 虽然这个男人是太子。 虽然她的身份是皇帝的宠妃。 这一刻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彼此的身份，也放下了宫城中的凡尘杂事，一同望向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 华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因为之前六姑娘说有要事相商，恳请她去她现在所住的地方详谈。 从上次华贵妃与华莹撕破脸之后，华莹就让皇帝把她安排到其他宫殿。 于是，华莹就从座明光宫的偏殿边搬到了离皇帝很近的清凉殿。 在这之后，六姑娘与华贵妃也产生了摩擦，后来张贵妃拉拢她就投靠了张贵妃。 现在她就住在张贵妃那里。 当时六姑娘的贴身宫女来邀请华莹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总觉得张贵妃不像表面上的那样，从她上次处理游湖事件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不信任张贵妃。 也不信任六姑娘。 不信任张贵妃是因为她觉得张贵妃表里不一。不信任六姑娘是因为，六姑娘野心太大，虽然六姑娘之前从未做伤害她之事，但华莹觉得如果有更大的筹码六姑娘一定会把她卖了。 看到华莹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想到六姑娘对自己的重托，宫女一咬牙就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娘娘，我们家主子怀孕了。” 这是件大事，华贵妃为何要招她们入宫？就是为了子嗣。而现在她们和华贵妃的关系搞得这么糟，华贵妃难免不会做手脚。 更有甚者华贵妃直接留子去母。 六姑娘虽然投到了张贵妃麾下，但是对于她也是有些防备的，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 想通了其中的这些关节，华莹说到： “明日我邀请你们家主子去御花园赏花。” 得到她的准信儿之后，六姑娘的贴身宫女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第二天华莹来到御花园，没过多久，六姑娘也来了。 “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和八妹妹到前面去看看。” 下完命令之后，华莹和六姑娘就佯装赏花，慢慢向前走去。 直到后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六姑娘才小声说道： “八妹妹，我怀孕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华莹还是问到： “六姐姐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六姑娘只只的望着华莹，思考了一下，决定说真话： “在这宫里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 “从小在道观长大和六姐姐貌似没有那么深厚的姐妹之情，六姐姐为何这般信赖我？”华莹不认为六姑娘所说的话是真话。 看到不信任的眼神，六姑娘接着道： “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从未主动害过别人，所以我相信你。” “我想保住这个孩子。” 现阶段凭借六姑娘自己的力量保住这个孩子，无异于天方夜谭。 “既如此六姐姐为何不把这个消息告诉贵妃，虽然她失宠，但是凭借她的实力还是能保住六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的。” 她们谁都知道华贵妃想要孩子，而且想得几乎疯狂，可就是太疯狂了，让人害怕。 “贵妃是能保住这个孩子，但是她可不会留下我。” “那姐姐为何不向张贵妃寻求帮助？” 对与张贵妃六姑娘自然也是顾虑重重，丝毫不敢把筹码放在她身上。 “张贵妃此人表里不一，而且他已经有一个皇子了，不会让其他女人带下皇子影响她的儿子。” 华莹不想接也没能力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但她却想到了一个无比合适的人选。 “既然如此六姐姐不妨去找一个人。” 说完华莹就让她摊开手心，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看到这个字后，六姑娘也低头深深的思索了起来。 思考一会儿后，六姑娘打定了主意就告辞了华莹。 ………………………… 处理好这些事情，华莹也准备回宫。 离去的途中，天公不作美，突然大雨倾盆，狂风暴雨如注倾泄。 雨般大，而她们又没有带雨具，华莹身边贴身的宫女碧竹就打发另外两个人，赶紧回去拿伞。 而自己护着华莹走进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宫殿。 进去后，碧竹赶紧替华莹弗了弗身上的雨珠。 这宫殿看起来十分破败荒凉，殿里里的一些门窗已经腐朽，殿外无人打理的花园看起来也是杂草丛生。 主仆二人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这时听到了旁边发出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这声音把碧竹吓了一跳，“娘娘”小声叫了一声后，碧竹有些胆怯的拉住了华莹的袖子。 华莹拍了拍了她，安抚了一下后，壮着胆子往旁边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我去一看就发现了里面有两个人。 里面是两个男子，一主一仆。 从年轻男子的年纪和穿着可以看出他肯定是宫 内的皇子。 而皇子成年后必须离开后宫，而他却比现在这里，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辛秘。 而未离宫的成年皇子就只有太子与张贵妃的三皇子，而三皇子最近被派出去办差了。 想到这一切，华莹赶紧行了个礼。 遇到这种事华莹内心有些烦躁，宠妃、太子、独处偏僻荒凉的宫殿，这一切要素组合起来，怎么看都是个麻烦事。 太子看到： “不过是避雨，华良娣何必紧张？” 如清风般的话语，令华莹也自然起来： “事虽如此，可人言可畏。” 本以为是个普通妃嫔，可见她这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大方样子，太子不由认真看了一眼，心里想到这个女子倒是和其他人不同。 看到鲜艳明媚的她身处曾经富贵堂皇现在破败不堪的宫殿里，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禁说了一句：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后来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封妃 每一个逐渐衰老的皇帝都会害怕自己慢慢强大的儿子。 看到自己的衰老，有的皇帝会以求仙问道的方式妄图让自己永远强大；有的会沉迷女子鲜颜明媚的青春唤起的过往回忆；有的也会以残酷严苛的手段对付那些逐渐强大起来的挑战者，即使那些所谓的挑战者是自己的儿子。 而待在皇帝身边的华莹发现他恰恰采用的是第三种。 前不久在朝堂内外颇受赞誉的太子被皇帝以“不孝”的名头被训斥了。 其他人都茫然不知，为什么一贯宠爱太子的皇帝陛下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都会以不孝这么严重的名头斥责一国储君。 这其中的内情华莹是知道的。 几天前淑妃以看到诗中“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的由头组织了一场赏月会。 宫里大半的妃嫔都去了，连皇帝也饶有兴趣地参与了这个活动。 众人品尝着鲜果，欣赏着月色，那些伶俐活泼的妃嫔还凑趣儿的说了一大筐俏皮话。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气氛好不热烈。 在这时不知是谁指着盘中的石榴说道：“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jia一千年。” 本来是想借着前人的诗凑个景儿，应个趣儿，想借此博得皇帝的关注与欢心。 “这石榴可是太子爷千辛万苦送到陛下跟前了，还是太子有孝心。” 刘德妃说了这句话，后面有人马上就接上： “是的是的，奴婢们在宫里也常听说太子有孝心呢！” 就是这句话惹了帝怒。 无论说者有没有心，但听者肯定是有意的。 皇帝还在，而太子的“孝心”就已经传到这深宫后院里来了，民间还不知道流传得多广呢？而且后宫都是皇帝的女人，太子年纪轻轻的，名声却已流传到这些生深宫女子这这里了。 华莹当时隔皇帝不远，一看到皇帝连脸色都变了。 道理说她应该明哲保身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那天雨夜里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 于是就鬼使神差的，拿起石榴粒轻轻弹到了皇帝身上。 回过神来的皇帝，看到华莹狡黠的笑容，就借坡下驴笑到： “真是个小淘气” 这一举动虽然，拉回了皇帝放在太子身上的思绪，却让在场的不少妃嫔咬牙切齿的心里暗骂：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你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华莹却没想到，太子还是受到了训斥。 一国储君被训斥，不少人的思绪都活泛了起来，毕竟皇帝可不止太子一个儿子。 面对这样的变化支持太子的老臣们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让整个皇城内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紧张气息。 ………………………… 虽然这世界上向来缺少雪中送炭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却从来不缺少锦上添花的人。 太子被训斥，不少人心里都已经开始琢磨皇帝已经渐渐厌弃了太子吗？ 太子这棵大树快到了，那么谁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继任者呢。 于是生母是张贵妃，子以母贵，自身又颇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走入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一瞬间张贵妃宫里变得门庭若市，低调谨慎的张贵妃刚开始对于这种情况是比较清醒的。 可是后来发现皇帝在支持太子的老臣们上书让太子参政后，又再次狠狠的训斥了太子，并罢免了一大批太子的支持者。 在太子渐渐失去了皇帝的宠爱时，三皇子却被皇帝时时带在身边，并多次受到了皇帝的夸奖。 皇帝甚至说出过：“吾儿肖父。”这样的话语。 一时之间三皇子风头之盛，无人能出其右。 张贵妃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凡人，虽然她也猜测过皇帝的种种表现是不是想“捧杀”自己的儿子，不过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继位为皇帝自己成为太后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她还是动心了。 她想为自己的儿子搏一搏，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搏一搏。 张贵妃家世寒微，一时半会儿手伸不到外头去，但是她现在执掌宫务，可以从这里使使劲儿，在皇帝面前给三皇子加加码。 于是对于这次皇帝的寿宴，张贵妃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力求尽善尽美。 到了寿宴这一天宫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皇帝看到这火树银花，富贵奢靡的景象也是欢喜的，从内心来说，他就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 但是为了名声，嘴上还是要说着：“太奢华了，以后切记不要这样。” 话一出张贵妃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看到了皇子公主的时候，太子只送了一副自己亲手写的万寿图，皇帝皱了皱语气淡淡的说到：“你有心了。” 而三皇子送出的则是，各种奇珍异宝，镶嵌而成的《万里江山图》。 说到这份礼物皇帝表现得很开心。 这就在众人心中又加强了，皇帝不喜欢太子，喜欢三皇子的印象。 宫内宫外三皇子变得更加炙手可热，投效者如云集影从。 然而只有近距离观察华莹清楚的认识到，皇帝不喜欢太子，也不喜欢三皇子，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挑战自己权威的人。 年老虎王不喜欢任何一个挑战者。 低调的张贵妃也渐渐迷失了，为了要给儿子筹集更多的筹码，她动作频频。 向皇帝送各种富贵奢靡的东西。 然而谁都知道，家境贫寒的张贵妃是怎样得到这些东西的，是投靠三皇子的人献上来的。 面对三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大，声望越来越高。皇帝一直隐而不发，一切华莹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怜贵妃还以为自己找对了路子，一个字儿的往皇帝面前献上奇珍异宝。殊不知这种东西送得越多，皇帝心里的猜忌就越大。 能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只稻草，随时可能降下来，然而骆驼并不知道。 朝堂之上越来越多三皇子的追随者上书请求皇帝废掉太子，立三皇子为储君。 对这种情况，皇帝先是训斥了张贵妃，将她的宫权移交到了赵淑妃手里。再是封了华莹为贤妃。最后封三皇子为赵王，令他赶快去封地。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掉下来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终结 张贵妃倒了。 可赵淑妃又起来了。 宫中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是青云直上，还是落入尘埃，全在当权者的一念之间。 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到人家简简单单就成功了，便认为自己也可以。 刘德妃就是其中一个，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时期的华贵妃、张贵妃、赵淑妃轮流坐庄，甚至连华莹都成为了后起之秀。 想到这些她就万分嫉妒，所以她要把她们都拉下来。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刘德妃找到了六姑娘，名义上是恭喜华莹被封为了贤妃和恭喜她怀有皇嗣。 这些话语就很微妙了，同样是出自华家的姑娘，有孕的姐姐还没有被提升份位，而妹妹却被封为了高位妃嫔。 即使再好的姐妹关系，也经不得这般挑拨。更何况六姑娘和华莹她们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六姑娘听到这些名为祝福，实则着挑拨他们姐妹之间的关系的话语，表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实则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芥蒂。 自从听上次听了华莹的意见，她投靠了赵淑妃，而且赵淑妃，如果他这次生下皇子很可能被抱养给她。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她想自己抚养自己的孩子，可惜份位不够。 想到这些，她心里对华莹的怨怼又多了几分。 在她苦于没有什么办法的时候赵淑妃借口公务繁忙，自己没有精力再照顾六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把她送回华贵妃，身边由华贵妃照顾。 赵淑妃的做法打破了六姑娘的全盘计划，她心里十分紧张，之前她和华贵妃的关系弄得这么僵，现在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可是圣上已经同意了，六姑娘也没有办法，自得胆战心惊的回到了华贵妃那里。 可是回到那里之后，华贵妃不但没有为难她，反而对她亲切周到，和蔼妥帖。 相比较之前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是六姑娘更害怕了，这完全不是贵妃的风格。 六姑娘的胆战心惊中终于迎来了她生产的日子。生产的时候无论她如何用力，孩子就是不出来，最后她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只得在临死之前留下一句：“保孩子。” 当华贵妃带着小王子喜气洋洋地向皇帝报喜的时候，丝毫看不出来不久前她的妹妹已经命丧黄泉。 就在华贵妃满心欢喜的以为皇帝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他抚养的时候。 刘德妃却站出来说，她平日与六姑娘交往密切，有姑娘经常给她讲话，会背诵了很多名贵的补品给她。 小皇子养的这样好华贵妃有功劳。 长场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华贵妃给了六姑娘很多补品，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得过大，就是为了留子去母。 听到这番话的华贵妃很生气，在皇帝面前力争自己的清白并且要求皇帝派人调查。 结果皇帝真的派人查了六姑娘的丫鬟以及生产时的产婆。 产婆熬不住酷刑之中华贵妃在六姑娘生产当日要求她们动手脚。 虽然华贵妃极力辩驳，但是皇帝还是十分生气，一怒之下废除了华贵妃的贵妃之位。 华大老爷更是因为教女无方而被贬职位。 曾经煊赫一时的华家就这样倒下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赵淑妃的娘家赵家，淑妃的父亲和哥哥不仅多次受到了皇帝的赞赏。淑妃本人也获得了皇帝的喜爱与信重。 甚至有很多人上表请求册立淑妃为皇后，但是但是本人丝毫没有当年张贵妃的得势便猖狂，反而一如既往的低调。 在众人接二连三的上表之后，皇帝也考虑起封淑妃为后的建议。 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料峭春寒的时候，直到皇帝听到太医禀报淑妃病重已经时日无多，才拿定主意。 淑妃陪着他这么些日子不争不抢，一直以他的意见为中心，而且父兄也很得力。 皇帝终于拿定主意册封淑妃为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了。但是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册封大典了。 宫内宫外都带议论皇帝对赵淑妃的宠爱时，一直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华莹却不这样觉得。 因为离得近，所以看得明白，皇帝对赵淑妃是一种补偿，是一种安抚，但是随着淑妃的声势越来越大，皇帝就又开始隐隐厌烦了。 可是圣旨已经公布出去了，立后大典还是不得不举行。 在立后大典举行后，皇帝就感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而国家大事则由赵皇后处理。 但是隐隐就有人觉得不对了。一向康健的皇帝怎么会一病不起，还不允许其他人侍奉。赵皇后和赵家一边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一边手握着皇帝和小皇子，把太子和他的支持者都要排挤得快要没有地方站了。 但这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本意还不好说。 宫内宫外都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各方都在打听着皇帝的消息，华莹也不例外。 可是她没有选择像其他嫔妃一样去皇帝身前侍奉，这会被赵皇后拒绝，她把视线落在了皇帝御前侍奉的怀恩身上。 通过秘密接触后，她发现皇帝已经被赵皇后下毒控制了。 她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太子，太子及其谋臣商量了很久，决定不破不立。 于是三天后的晚上借着月色太子带领御林军扣开了皇宫大门，捉拿了毒害皇帝的赵皇后，救出了皇帝。 皇帝已经读入骨髓，太子来后，趁着清醒在朝臣面前口述遗诏，命太子登基。 三天后皇帝毒发身亡，太子继承大统登上皇位。 而作为先帝妃嫔的华莹等人通通被送到皇家寺庙出家。 而华莹因为早早就在那个雨夜与太子结盟，不光逃过一劫，还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太子不光赏赐了她很多经营珠宝，还承诺我会下令让女子可以单独立下户籍。 从此华莹就带着自己独立的户籍和这一笔钱去追寻青山绿水，奇观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