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个世界开始》 第一章,他已经死了 洁白的房顶反射着灯光让人恍惚,唐柏无神的望着房顶,心里空空荡荡的,顺手将床边的烟拿起点燃,深吸了一口,才感觉紧绷的身体松驰下来;看了看身边的女人,正微闭着眼眸,一脸潮红,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兴奋中。 唐柏摇了摇头,又无神的看着房顶。 女人睁开眼来,看了唐柏一眼,翻身趴在唐柏的身上,伸手将唐柏嘴中的烟拿走,吸了一口,被烟呛得连声咳嗽。 “不会吸烟不要勉强,你是一个老师,要给学生树立一个好榜样。” 女人笑了笑,将烟放在烟灰缸中熄灭,声音有点呢喃道:“你又不是我的学生。”说完右手在唐柏胸口轻轻的抚摸,问道:“男人为什么完事后喜欢吸烟?” 唐柏转过头来,看着女人道:“你老公有这样的习惯?” 女人一点也不在乎与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谈论自己的老公,说道:“他的烟瘾很大,一天要两包烟,说了他很多次,但他就是不戒,因为这事,吵了不少次。”说完又忍不住道:“刘红是不是也和你上过床?” 刘红是她的同事。 唐柏淡笑的看着她,道:“你不吃醋?” 女人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唐柏笑道:“我弄不懂,女人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公出轨,对自己的情人却无所谓?” 女人一愣,想了想,道:“正如一件商品,老公是自己买的,情人是租来的,自己买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租来的东西,终究要还回去的;对待两者的关系,能一样吗!人的本性就有一种贱性,不属于自己的,就想得到,属于自己的又不懂得珍惜,正如这婚烟,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斤斤计较,不断压抑,让人想逃,想要放纵。”说完,叹了口气道:“女人终究需要依靠,夫妻也许没有了激情,但生活久了,彼此就有了亲情,谁都不愿自己的依靠被别人抢走。说实在的,你也不小了,应该好好的找个姑娘成个家了。” “为了一根毛,就放弃整片‘森林’。” 唐柏说完,眼光却朝女人的身下瞧去。 女人撒娇的给了唐柏一拳,从床上爬起朝卫生间的走去。 “我待走了,再晚回去,我婆婆又要啰嗦半宿。” 唐柏笑道:“鸳鸯浴?” 女人头也不回道:“去你的!”接着进了卫生间关起门,磨沙的玻璃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唐柏意兴阑珊,顺手又将烟点燃。 唐柏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觉得自己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可以看透人性的虚伪。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老鼠,生活在一个阴暗,潮湿的世界。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带着虚伪,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 女人冲完凉,光着身子走了出来,从床边拿起自己的衣裤,若无其事的穿戴起来;见唐柏躲在床上没动,不由道:“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唐柏扔掉烟,道:“我也去洗洗,然后回家。” 水流从头顶流下,唐柏感觉水流在洗去心灵上的污渍。他不是喜欢别人的老婆,他只是喜欢看人背叛道德后的快感。 他的心里是阴暗的,就像他喜欢黑夜一般。 他从不用道德去评判一个人。 道德是一张无形的网,绑附着人心的自由,评判着生活中的善恶;唐柏并没有勇气与力量挣脱,但他却一直在网中挣扎,像一条想离开水的鱼,哪怕离开水会死亡。 “记得后天与小邓的约会,我可是跟她说好的。”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小邓是女人的同事,老姑娘了,但性子温和,长像清秀,她见到小邓的第一眼就想着介绍给唐柏。 唐柏是一个安静的人,骨子里透着高傲,总喜欢与人保持距离,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这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女人很理智,她了解这个男人,女人很想改变他,而家庭,是男人性格上的第二次成熟期。 十月的天气变冷了,前两天绵绵细雨,让这个秋天变得更家阴冷;昏黄的路灯看起来很孤单,就像唐柏的心情。 他本来就是孤单的,哪怕呆在热闹的人群中,他也能感觉到内心的冰冷。 人民路到双江桥的距离并不远,唐柏走得很慢,这样他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行人少了,车也少了,这种天气,都喜欢一家人在家里烤着火炉,看着电视。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就像安徒生笔下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唯一不同的是他并不羡慕。 唐柏感觉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就像对家的感觉;渴望又恐惧。也许因为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没有享受过家的温暖。 双江桥的路灯坏了,但桥面上却亮着一盏灯,灯下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假’道士。穿着有些单薄的灰色道袍,在风中微微发抖。 一把太阳伞,一张桌子,两条凳子,还有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用红纸贴着,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八卦,写着易经、四柱、取名、看风水。 唐柏经常从双江桥上过,经常看到这个老道士。 唐柏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放在道士的桌子上。 他并不相信命运,他只是怜悯生活的不易。 “小居士请坐,不知道居士是看相,还是算命,亦或是取名?” 唐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命运。” “万物发展都存在着轨迹,人的命运也是如此,我观居士印堂发黑,怕是有大难临头。” 唐柏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真的只是怜悯,与命运无关。 道士见唐柏一脸不信,准备离开,似乎有些生气道:“我李遁一乃李淳风五十一代传人,居士难道以为本道会骗你。” 唐柏实在不想与他争辩,道:“谈不上骗,我只是想早点回去,都说人间多快乐,我却觉得地狱更逍遥,生也罢,死也罢,不过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都难!道长,生不言死。” 道士摇了摇头,道:“居士还不信!也罢,就当你我结个善缘。”说完,随手拿了道黄符递给了唐柏。 唐柏笑了笑,将黄符放在口袋里。 回到所谓的家,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唐柏感觉屋里比街道上更冰冷。 唐柏去了趟书房,硏墨提笔,写了幅《心经》,心却极乱,没来由的感觉疲惫,回到客厅,实在不想动,躺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没多久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像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画面,断断续续,陌生中带着熟悉,似曾经发生过事情,被自己不经意间遗忘了一般。明知自己在做梦,但在梦里就是出不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在经历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手机的铃声响起,一遍一遍。 唐柏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双眼,从衣服里拿起正在振动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不由一拍额头,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电话是马冬梅打来的,是他的初恋。 如果说他爱过一个女人,那一定是马东梅。 书上说男人一生只爱一次,唐柏觉得很有道理。 但爱情仅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因为最大的一部分是金钱。大鱼吃小鱼是天经地义的事,用金钱买走爱情也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马东梅嫁给了一个有钱人。 但他们还是朋友。 刘胖子说男人与女人之间不存在朋友。 但唐柏与马东梅真的是朋友,比恋人少一份激情,比亲人少一层血缘的朋友。 电话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马东梅含糊不清的声音。 唐柏知道马东梅又喝醉了,这不是马东梅第一次喝醉。 唐柏从屋里出来,感觉街道上更加的阴冷,他紧了紧衣服,打了个的士去了南城的富士酒吧,然后在吧台看到了醉眼迷离的马东梅。 马东梅半趴在吧台上,看着唐柏来了,就吃吃的傻笑,笑得眼泪不停的流。 唐柏静静的看着她,道:“你喝醉了?” 马东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擦干眼泪道:“生日快乐!”说完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唐柏看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不同形色的男女,还有高音贝的音乐,有些厌恶;他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结了帐,扶起了马东梅走出了酒吧。 马东梅是真的醉了,出了酒吧她就吐,就像要将肚子里所有的苦水都吐出来。 钱和爱情,就像鱼和熊掌;她选择了金钱,背判了爱情;然后婚烟背判了她。 “男人呀,就是。。。。。。坏,有钱的。。。。。。。男人呀,十个。。。。。。tm的有十个坏,没钱的男人,十个。。。。。。。也许还有。。。。。。两三个。。。。。。一两个好的。”马东梅吐完后,大声的笑着,叫着,哭着。 唐柏有些心痛,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平淡了,不会再起波澜;但看到她的眼泪,他感觉心中还是很痛,他无法安慰她,他能做的是把她安全的送回家。 马东梅的家很大,装修非常豪华,但跟唐柏的家一样的冰冷。 一进家门,马东梅习惯的从酒柜中拿出一瓶洋酒,两个杯子,吃吃笑道:“唐柏,你要喝酒,我要你陪我喝酒。” 唐柏把酒和酒杯抢了过来,放在桌上,道:“东梅,你已经醉了,别喝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马东梅坐在沙发上,嘴里呢喃道:“睡觉,对,唐柏,你要陪我睡觉。”说完,一下子扑向唐柏,将他按在沙发上,朝他吻去。 唐柏很平静,任她不停亲吻,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女人,竟然感觉到有些陌生。 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满嘴酒气,不知所措的看着唐柏与马东梅,而后双眼就像点燃了火油,燃烧了起来;他像一只噬人的狮子,冲进了客厅,抓起马东梅的头,吼叫道:“tm的骚货,敢给老子带绿帽子,老子杀了你们。”说完一巴掌抽在马东梅的脸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洋酒,一瓶子砸在唐柏的头上。 酒水伴着鲜血流了唐柏一脸,晕晕沉沉的,眼睛被烈酒与鲜血刺激得火辣辣的痛,当他稍稍看清时,就看到那男人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正朝自己胸口捅来。他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一痛,接着脖子像被利器划开了一般,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失去理智的眼睛,他听到马东梅失措的尖叫声,然后整个世界失去了光明,整个天地失去了声音,他像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他知道他要死了,弥留瞬间,他突然想起了桥边的那个老道士,那张满是风霜清瘦的脸,那么清晰。 命运啊,真的有轨道吗? 第二章,生命的圆 黑暗,无边无际黑暗,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唐柏感觉自己在动,又感觉自己一直都是静止的;这是一种很矛盾又真实的感觉。 恍恍惚惚,时睡时醒;他以为自己成为了一粒种子,被深埋在大地之中;也许有一天会钻出地面,成为一棵野草,被所有人遗弃于路边。他曾幻想自己是一朵花,春天里绽放,春天里凋落,不见夏雨,不见秋凉,更不见冬雪,他希望自己的世界只有温暖。如果可以,唐柏还想成为一棵大树,把根扎在大地,傲立于天地间。 直到有一天,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伴随着包裹着他的海洋从一个神秘的出口滑出,他看到了光:七彩的光。他用尽了所有力气睁开双眼,才发现眼睛睁得越大,世界的色彩就越淡,最后变成了一片炽白,那么的剌眼,像针一样,扎得眼睛很痛。 这也许就是世界的本质,看得越清楚,伤害就越大。 他突然感觉到窒息,喉咙像被堵塞了一般,不能呼喊,也不能呼吸;他觉得自己又快要沉沦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也许,自己是一朵另类的昙花,来到世间,不是绽放自己,而是为了看到开始的那缕七彩的光! 他很奇怪,心很平静,哪怕面对死亡。 也许并不是没有恐惧,只不过感觉生命的轮回并不复杂。 一股轻柔的力量从后背涌来,像上帝的手在轻抚他的后背,然后声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冲开,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嘹亮的哭声。 有人说:“生命诞生的第一次啼哭是感觉到了世间的苦难,因‘苦’而‘哭’,哭与苦,不过是音节不同而以!” 而他,其实只是想呼吸! 当空气与呼吸成了一个循环,就像打开了身体的宝藏,感官变得十分敏锐,他听到了声音,闻到了各种气味,嘴里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他的思想,他的灵魂,瞬间融入了另一个陌生的身体之中。 这个身体那么幼少,那么虚弱,怎么能装得下他那成熟的灵魂? 强忍着剌眼的光,他再次睁开了眼,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正在探究自己两腿之间的秘密,然后他看到这个老妇人眉开眼笑说的着什么。 这是一种陌生的语言,顿挫之间,带着一股子奇特的韵味。 唐柏听不懂,但他忍不住想猜。 人类彼此的沟通,最原始的时代应该是肢体表达,声音只是辅助关系。当时间久了,人类发现语言更能简单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于是抛弃了复杂的肢体语言。 人类的进步,就是用简单代替复杂。 唐柏能从妇人的肢体语言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 老妇人略有些粗糙的手,一边说话一边比划,偶尔用手指挑逗着唐柏多出的把儿,唐柏能感觉到两种不同的肌肤摩擦。 屋中还有四五人,都是女子,着装简朴怪异,似是婢女丫鬟,有的端盆,有的倒水,忙得不可开交。 锦床之上,躺着一个靓丽的女子,双目正朝自己望来,她脸色苍白,充满疲倦,但她的眼中含带着一种让唐柏陌生又亲切的情感,让他感觉到温暖紧张。 这是什么地方? 唐柏好奇、茫然,思绪像开闸的水,瞬间奔湧而出,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并不快乐的一生,一点一滴,像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那些曾经被遗忘的画面,此时也变得清晰起来;他想到了马东梅,想起那个拿着酒瓶砸破自己脑袋、用刀刺进自己身体的男人;他还想起了双江桥边那个算命的道士,不知为什么,那张清瘦而苍老的脸,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生命重新开始,就像一个圆,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归去何方,起点亦是终点,一切只是在不断的循环。 也许这就是佛家说的轮回。 耳边传来女子虚弱的呢呐,他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像对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吗?她看起来很虚弱。 孔老夫子说‘人之初,性本善’,唐柏感觉这话一点也不对;他觉得生命的开始,就是在她人的鲜血与痛苦中诞生的,哪来的善! 他好奇的朝四周看去,屋中布置典雅,墙上挂有帛画,色彩鲜艳,其中一幅画着一个女子,云鬟端正,姿容美秀,形态相貌,与床上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屋中还有铜镜台,箱柜衣架,地面铺了张大地毡,色彩素净,在靠窗的木几上,摆放着一把弦琴,边上还有个小铜香炉。。。。。。 唐柏的心是平静的,哪怕经历了生死轮回。 这并不是他的内心很强大,只不过是以前的寂寞让他的心变冷了;就像水与冰的区别,冷了,自然就会变得坚硬的。 他闭上了眼睛,没来由的疲倦很快让他沉睡在梦中。 慕容秀秀感觉到身体十分的虚弱,感觉到冷;但她内心是喜悦的,哪怕刚刚经历过刀割般的痛苦;哪怕没有长开的婴儿丑得吓人,但她就是感觉到幸福。 幸福其实很简单,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这就是她的幸福。 她觉得老天很眷顾她,她想要的都拥有了。 她决定出月后,一定要去城外的莲花观拜拜,因为她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相公。 她曾经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十岁的时候,父亲去大山中打猎,再也没有回来,那年的冬天,体弱多病的母亲被冻死在床上,那一年,她开始乞讨,开始流浪。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莲城,来了,就没再走。 她很早就认得唐兴俊,那个一身白衣、俊雅非凡的唐家公子;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子。 还记得前年下了很大的雪,一片一片的,无穷无尽;还记得那个夜晚无星无月,道观像一只张开嘴的怪兽。还记得那时自己很冷很冷,肚子很饿,像现在一样,没有一丝力气。那时候她很绝望,她仿佛看到了第二天自己冰冷的尸体。结果,唐兴俊出现了,骑着白马,背搭弓箭,腰悬长剑,像天神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像一盏灯,点亮了她的人生。 他说她像一朵莲花,活在淤泥中,却不染世间尘烟;寻寻觅觅,梦里千百度,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眼前。一眼,他就爱上了她,爱得无可救药。那一刻,他的双眼就像天上的星晨,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瞬间,她那冰冷的心就被融化了。 缘,原来如此!爱,瞬间永恒。 房门被推开,她又看到那个身着白衣的俊雅男子,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色,脸上又有兴奋的表情,急匆匆的向她走来。 他没有去看那个被棉巾包裹的婴儿,而是心痛的蹲在自己的身旁,修长的手掌轻抚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呢喃道:“娘子,辛苦你了。” 慕容秀秀只是笑,虽然笑的时候牵动着下身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但她还是想笑。 痛,她以前有过太多,快乐却那么的少。她想让这种感觉一直弥漫在心间,她想让他感觉到她的快乐。 接生婆也很快乐,从她脸上洋溢和笑容就可以看出来。她抱着婴儿,站在男子身后,夸张而兴奋的说道:“唐少爷,秀秀夫人,你们这儿子将来可不得了,刚出生那会儿,全身都像被一层金色的光包裹着,似天上的神仙儿。” 做为一个母亲,只要有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她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愉快。 慕容秀秀就是如此,虽然说话很费力气,但听了接生婆话,就感觉到十分的兴奋,嘴里有气无力的道:“妾身的儿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生婆你是不知道,怀他之前,妾身就梦到金日东升,金色的光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金黄,然后妾身就看到那金日化成一道光柱,从天边飞来,没入妾身的肚子里,梦醒后两天,就有了喜脉。” 男子听了慕容秀秀的话,站了起来,看了看棉巾中的婴儿,皱了皱眉头。 接生婆很有经验,笑道:“唐少爷,别看小少爷现在丑,等长开了,说不得比你还俊俏呢。” 慕容秀秀还想说话,男子忙道:“秀秀,你别说话,好好休养。” 男子的话声刚落,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叫道:“四哥,四哥,我那小侄儿呢,快给我抱抱。” 男子白了少女一眼,道:“宁儿,你跑来干什么?” 少女一拍额头,忙道:“大伯叫你将小侄儿抱去祠堂,还要取名儿。” 男子回来看了看慕容秀秀,道:“秀秀,我先抱孩子去祠堂,你好好休养。” 慕容秀秀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的眼前,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快去吧,别让大伯他们等久了。” 而在这时,唐柏又醒了,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看着这个男人抱着自己,走出了屋子,走进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第三章,你家有本书 寒冬刚过,莲城的春天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这是一个好季节,十里桃花虽还未绽放,但枝头已有花骨朵,散发出淡淡的花香,闻之醉人;青青草地,春雨过后,从地底钻了出,嫩绿一片,好不悦目;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片葱翠;山中的打柴人,一边拾捡着山中枯死的柴禾,一边欢快的大声歌唱。 “莲城好哟,好哟个大莲城,千年的城墙哟,那个万年的山,百莲池哟,有千朵莲嘞;东边一个风云谷,南边一个雷电峡;北边的那个护城河哟,滔滔的流水向晚霞。。。。。。。” 歌声嘹亮欢快,在大山中回转和声,经久不息。 大山脚下,一个老和尚,坐着牛车,手里拿着一卷不知名的经书,安静的翻看着;高低不平的小山路,起起伏伏,极有韵律;牛车颠簸得历害,一点也不影响了他品读经书,长长的白眉,像两把蚕丝拂尘,在春风中轻轻的飘摆,充满智慧的双眼黑白分明,似一面光毫可鉴镜子,能镜像天地万物的规则,能印照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他从云雾迷漫的山中走来,似神似仙。 “咦!” 老和尚突然放下手中的经书,抬起头来,双眼突然精光一闪,朝莲城东门望去,那里隐约有一道金光,一闪而没。 莲城东门,十多个叫化子,急匆匆的进了城门,直往唐家而来。其后,又有七匹黑色俊马,驼着七个冷俊的男子,横冲直撞的进了城门。 大源国三七六年三月初八,唐府大喜,添麒麟子。 唐府大门前响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震响了整个莲城;门前挂起了红绸,连那两只石狮的颈脖上也套了喜庆的红布条,那巨大的牌匾,“唐府”两字在阳光下也散发着着耀眼的金光。 进进出出的人儿,脸上带着喜意,昂首挺胸,笑着,说着,忙活着,白色粉墙里外都成了一片欢乐的世界。 老管家带着仆人拿着糖果在散发,行人停下了脚步,围在唐府门口,讨要着糖果,周边邻里的笑着大声的说着恭喜,几个五六岁孩童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追追跑跑,糖果要了一次又一次,好不热闹。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问道:“管家,四少爷的麒麟子取名儿没有,咋不抱出给邻里瞧瞧,妾身的女儿媚娘过春就十岁了,要不给小少爷当个童养媳好了。” 老管家还未开口,边上的一个精壮汉子就笑骂道:“你这丑婆娘,也不看看自个儿身家,就你那黄毛丫头,能配得上小少爷。就算以后给小少爷填房,那也得看小少爷长大后的心情。”说完又找老管家要了些糖果,笑问道:“十三叔,小少爷取名没,汝景兴朝一公,他这辈份到了‘朝’字辈了。” 老管家笑了笑道:“大名儿朝阳,进了祠堂,上了族谱,但孩子命格五行缺木,家主的意思取个小名儿,缺啥补啥,取名森林;但四少夫人死活不同意,怪小名取得难听,最后三老爷开口,赐了小少爷一个‘柏’字,寓意小少爷如松柏一般,四季常青,长寿不老,迎风送雨,坚韧不拔。 周围的邻里都围在旁边听着,嘴里念叨着‘唐柏’两字,而后又欢喜的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就在此时,一阵宣哗声从人群后传来,然后听到有人凶狠的叫嚷着“让开!让开!” 老管家皱着眉头朝人群后瞧去,只见一群叫花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衣衫破烂,又脏又臭,如一条移动的臭泥沟,手里拿着破瓷碗,胳膊夹着黄竹杆,不像是让人乞怜的花子,倒像是凶残狠恶的大恶棍。 唐家是大善人家,平时与邻里相处和睦,有些百姓见这群叫花子气势凶凶而来,就故意挡道,不让寸步。却见那群叫花子随手一搭,不让道的百姓纷纷飞起,摔出丈外,半响爬不起来。 一个长满跳蚤的年青叫花拿出一小串鞭炮,用木炭点燃扔在了人群中,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吓得围观的人群惊恐的后退,小孩子吓得哇哇的哭叫起来。 唐家的仆人寒着张脸,没有半点好脸色,老管家后扣着手,冷眼看着这突然窜出来的叫花子,一言不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叫花,身材高大,胸口敞开,落出一大片黑毛,两臂的肌肉一块一块的,看上去更像一个力士。 他随手一挥,身后的叫花子立马停了脚步。中年叫花用左手的竹杆敲着右手的破碗,嘴里突然唱道: “炮竹落地子开花,子落花开富贵家,叫花千里来行乞,贵府善心赏豪侠。不要金来不要银,只求天书莲花经,今日善念行善举,明朝天佑千万年。一谢主家发善心,二念主家百年顺,三祝主家福禄寿,四保主家全家宁。” 老管家脸无表情,他虽是管家,但他曾经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是一个与世俗不同的世界,没有道德、没有律法、也没有人情;那是一个充满恩怨、是非、疯狂、杀戮、无情的世界。 江湖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玩的是生命殊死的拼搏;他们像一群群原始的野兽,没有恐惧。 老管家双眼一眯,冷冷道:“一群臭叫花,也有脸称自个儿是豪侠!叫花,今个儿主家大喜,别来惹事,哪里来回哪里去,唐府不是尔等撒野的地方。” 与此同时,已有仆人拿着木棍,蠢蠢欲动;也有仆人急匆匆的进了府内,通知主人。 唐家的人不喜欢惹事,但从来都不会怕事,哪怕是仆人,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中年叫花裂嘴一笑,黑黄的大板牙瞧着让人恶心;但他自己却毫不在意,张嘴道:“管家误会了,叫花可不是来撒野的,是来要回百年前莫家的东西,你不了解实情,待唐家主出来,到时自有说法。”说完不理老管家,接着又唱了起来:“春天开花春天落,夏日蝉鸣不过秋。。。。。。” 周围的百姓感觉有大事发生,有人开始明白,这些恶丐来自江湖。 胆小的已经开始离开,胆大的躲避进建筑物内或横巷中去,好奇的瞧着。 就在此时,街尾又响起了马蹄声,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七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像一片乌云,驼着跨刀的白衣武士,卷起一阵狂风直朝唐府而来。 横巷中一只小黄狗受了惊吓,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汪汪汪’的叫着,挡在街中,茫然不知进退。 带头武士座下的骏马弹起前蹄,人马高高跃起,马蹄踩在小黄狗身上,伴着小黄狗的惨叫声,带起一片鲜血,一冲而过。 后面的六骑纷纷跟随,如一阵风,刹那间奔至唐府门前,马蹄迎着春阳高高立起,而后又如木桩一般,整齐安静的站在叫花群的旁边。 老管家变得严肃了许多,看着刚飞骑而来的白衣武士,冷笑道:“看来今个儿还真是个喜庆的日子。” 老管家话声刚落,就看到府门走出一个半百的老人,洁白清瘦的脸显示着老人年青时定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他背扣双手,优闲自在,如同一个赏花的富贵员外,淡黄色长衫包裹着还算挺拔的身体,长长的白色长靴踩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槛,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看着臭不可闻的叫花与一尘不染的骑马武士,喃喃自语道:“十八凶丐,黑骑七煞。这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老管家慢慢的走上台阶,走到半百老人面前,恭敬道:“四老爷,惊扰您了!” 半百老人挥了挥了手,道:“十三,这些人有什么话说?” 老管家道:“听说要唐家的天书,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谣传,老奴在唐府四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过唐府有什么天书。” 半百老人一愣,而后才淡淡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唐家已经退出江湖,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看来是不从人愿了。”说完又道:“这事儿透着邪气,怕是没这么简单,还有人来。” 果不其然,街尾又响起了脚步声,‘踏,踏’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每一下都像踏在人的心口上,让人难受。 街角的转弯处,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缓慢的走了出来。 人们走路因为习惯,所以十分随意;但他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认真,每一步的距离,都好像用尺子量过的一般。他身形高瘦,手脚均较普通人长上一些,看似走得很慢,但转眼就到了唐府的台阶前,静静的看着台阶上的半百老人,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唐景杰,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所有人都看向了半百老人,江湖人称‘铁拳先生’的高手,竟是唐家的四老爷。 唐景杰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直射中年男子,冷冷道:“向子春,难道你也是为了么子经书而来?或许你是想找这么一个借口,想称称唐家的斤两?” 中年男子静静的道:“一百多年前,玉京的莫家传出藏有一本经书,名为《莲花经》,其上刻有天道大法,凡人得者可习得无上天道,成仙成神,有翻天覆地之威,可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其后,莫家被人灭门,上下三百多人一夜之间死绝,而那本神奇的经书也在那一夜消失不见,这事情你一定听说过。” 唐景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事终究是传闻,就算是真的,与我唐家又有何关系。” “一百多年前,唐家老祖就是玉京人,而莫家的惨案就是你唐家老祖做的。” 向子春还未开口,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妪突然出现,就像一阵风,不知来处,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第四章,经书引发的杀戮 老妪很老,身材瘦小,一身红袍,红袍上绣着鲜艳的牡丹,分外‘妖’娆;左手提着一个针线篮子,右手拿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上面刻着一个阴冷的蛇头。 她不等唐景杰开口,又道:“我叫莫牡丹,京城莫家人,来寻仇的。” 说完,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一块灵牌,立在唐府前,又拿出香烛纸钱,边烧边道:“一本莲花经,灭了莫家门,昨日有了因,今天来结果,莫家宗祖,你们看着,莫家的仇是怎么血债血偿的。”说完飞身而起,如一只火凤,冲向‘唐府’门匾,黑拐如巨蛇摆尾,砸在门匾之上,瞬门木梢纷飞,飞散四周。 火,怒火,在唐景杰心中漫延。 门匾是唐家的脸面,这是打脸,江湖人血可流,脸面不能不要。 唐景杰血液已在沸腾,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任何犹豫,一拳轰出。 拳是铁拳,如百炼精钢般坚硬,像流星般的快捷。 唐景杰很多年没有与人动手了,也很多年没有动过杀念,但他此时的拳头带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念,夹带着形如实物的强大杀气,直朝老妪轰去,他只想一拳将眼前的老妇轰成血雾。 时间像在这一拳下停顿,只有唐景杰的拳头,越变越大,像一座无形的火山,漫天大火,要将老妇烧成飞灰。 境,武道之境,心意如形,如镜,照心,凝意。 一只雪白的手掌迎了上去,向子春出手。 向子春不认识莫牡丹,只是他知道,这个老妪还不能死,因为只有她见过那本经书。 向子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他做事从来不犹豫。 一股阴冷的的气流向四周弥漫,瞬间就像回到了酷寒的冬天,万物死绝,不留生机。 向子春没有武器,他的一双手比任何武器更加的强大。他练的是大寒冰掌,不但可能凝水成冰,而且坚如铜铸。 而他,十年前已入境。 掌与拳对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化成圈圈涟漪,四散而开。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带起一阵阵的狂风,吹得两人衣衫向後飘飞,猎猎作响。 一拳一掌,一掌一拳,如龙虎相搏,如冬夏轮回不断,风云变色。 黑骑七煞动了,黑色的骏马,寒光闪闪的长刀,冲向了唐府的大门,两个仆人没还没反应过来,就已人头落地。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突然冲出,却在刀光中断成两截。 他们本就是煞星,哪会在乎别人的生命。 十八凶丐动了,竹杆敲在仆人的脑袋上,像砸烂了一个个大西瓜,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他们是凶丐,也不能弱了名声。 血,洒在唐家大门前,从台阶上往下流。 老管家怒目狂睁,却脱不开手,莫牡丹的长剑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阴柔狠毒,角度刁钻,招招不离要害。 不知何时,又从街角飞奔出一个中年道姑,如若无人般的闯进了唐府,接着又有人从围墙跃入;老管家心里开始恐惧,他不害怕死亡,他害怕唐家灭亡,他害怕更多的江湖人,闻风而动。 老虎再强壮,也挡不住群狼攻击。 唐府内,许多地方开始冒出浓浓的黑烟,黑烟中,如同火龙般的烈熖在燃烧。 老管家已经退回了府中,他的身上有三处剑伤,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他挡不住莫牡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妖妇闯入唐家。他感觉自己老了,也许,离开是江湖太久了。 唐家家主唐景雄正与一位半百的老人战在一起,老管家认得那个半百老人,姓张,用长枪,江湖人称长枪张百胜,意思就是百战百胜。 双拳对长枪,唐景雄吃了兵器的亏,落了下风。 唐景英被黑骑七皱牵住,在刀光之中翻腾闪躲,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十八凶丐在屠杀,血染红了大地。 。。。。。。 不知有多少江湖人闻风而动,他知道所谓的仙经有多大的诱惑。贪婪杀戮是一种原罪,能让人性变得更加疯狂。 箱笼散乱,门窗残破,浓烟残火,血流成河,这是唐家的一场劫难。 老管家开始绝望。 正殿后院,屋里几个丫鬟全身发抖的躲在门角,慕容秀秀脸色苍白的抱着唐柏站在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窗门的小院,那里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执长剑,屹立不动。 她静静的看着院中那个身影,像忘记了一切,像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她不会武技,但她可以与他生死与共。 她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眼中有不舍,有决绝。 唐兴俊静静的站在院中,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头。 他双眼满是怒火,不断的在燃烧。 人最难的就是选择!选择对与错,也许怎么选都是错。 他是唐兴俊,唐家四少爷,五岁启蒙,易学理数、地理天文、一学便晓,一懂便精,七岁习剑,十三岁观江河练剑,他费了相当长的日子,观察无数江河水浪,寻找轨迹,思索剑法与自然的关系,寻找隐藏在自然中的天地至理。十六岁执剑江湖,杀人三十二数,杀的不是奸淫辱虐之徒,就是大奸大恶之辈;二十岁已是武道宗师,取妻生子,封剑养心,却祸从天降,祸及满门,但他无能为力。 他能看到远处滚滚的浓烟,他能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他的身体在颤抖,但他的双脚就是生了根。 他想杀人,杀光这些闯入唐家的江湖人,但他不能动,他不敢动,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妻子,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江湖,他现在很讨厌江湖。 一个中年道士走进了院子,他的脚步并不快,但很沉稳;他很高,很瘦,头上插着箕,穿着一丝灰色道袍,手里拿着根拂尘,看上去即不凶狠,也不慈悲;他的双眼很小,却散出慑人的精光。 玉虚子,苍南山三清观道士,唐兴俊前年与他在牛观岭一起喝过酒。 此时,此地,唐兴俊知道,玉虚子肯定不是来找自己喝酒的。 “唐居士可还记得贫道,知道小道为何而来?” 唐兴俊点了点头。 玉虚子道:“听说居士生了个儿子。” 唐兴俊又点了点头。 “儿子好,有儿子就有牵挂,二十年前,小道未曾入道门,俗家也有儿子,明白做父亲的感觉。” 玉虚子眯了眯双眼,喃喃道。 唐兴俊没有说话,却举起了长剑,剑尖直指玉虚子。 唐家以拳法传世,唐兴俊练的却是剑,剑乃兵中圣品,素称百兵之君,象征正大、光明、仁义、坦荡。 君子有正气,不惊不喜,不恐不惧,勇往直前。 他的人就如他的剑,直而不曲。 唐兴俊的心静了下来,他的眼睛看着手中的剑,精气神很快调节到了峰颠状态;他对手中的剑充满了自信;然后他的剑动了,像流水般的轻柔。 直刺,平缓,稳重,平淡。 一股淡淡的剑意却锁定了玉虚子,剑动,剑意如江河之水,汹涌澎湃。 天地至软,莫过如水!天地至刚,亦莫过如水!水的力量,连绵不绝;平静,却有暗汹;平缓,却一泻千里。 剑离玉虚子越来越近,平稳而缓慢,剑气凝而不散,剑意层层叠叠,一浪连着一浪。 玉虚子一身道袍被剑气迫得向後飞扬,身边的气流仿佛化成了无数小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剑阵,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杀! 唐兴俊大喝一声,似将压在心中所有怒气,化成惊天动地的一剑,在气势积累得最强劲时,剑气如江河之水,剑光如闪电般向玉虚子刺去。 这一剑,精与气合,气与意合,意与力合,人剑合一。 玉虚子动了,他踩着一种奇异的步法,似乎只是慢慢的后退了半步,但他的身影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千万,瞬间,院中全是他的身影。 唐兴俊眼前一花,感觉剑尖之处,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白龙飞扑而来。 唐兴俊突然明白,自己陷入对方境中。 武道之境,使技不如巧,使巧不如意。技于匠,巧如师,意者,宗师也,融于技巧,融入了自己的人生感悟。 宗师讲意,意之上就是境,再上者为界,一界所在,无敌天下。 玉虚子已入境。 唐兴俊挥剑横挡,只觉一股大力突然自‘白龙’涌来,整个人被巨力推飞丈远,还未站稳脚步,后背又中一掌,排山倒海的力量涌入体内,引得体内真气乱窜,撕裂的痛蔓延全身。 唐兴俊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脏腑有如火烧般的痛疼。 一招,摧毁的不是唐兴俊的身体,而是他所有的信心;一时之间,他万念俱灰。 一声尖叫仿佛从天边传来,尖叫声中充满着担心与关爱,瞬间渗透唐兴俊的灵魂。 那是慕容秀秀的声音。 “不好,这样下去,秀秀有危险。” 唐兴俊心中一急,瞬间忘了身体的疼痛,拼命的朝着玉虚子扑去,手中长剑只攻不守,脑海中全是同归于尽的念头,一时之间,竟破境而出。 玉虚子不敢搏命,只好回守。 唐柏接连几剑,竟迫得他手忙脚乱,不由恼羞成怒,见唐兴俊胸口空门大开,不顾长剑倒削左臂,将拂尘当成判官笔直朝唐兴俊心口点去。 危机来临,唐兴俊心头一紧,精神全所未有的集中,突然之间,似乎打破了某种梏桎,他的精神进入了一种莫明的意境中,就像打开了一扇门,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第五章,老人一般都是高手 唐府后有山,山中无树,有竹,春风一扫,竹叶如浪,波滔滚滚。 山中住有人家,篱笆围住三二亩地做院,一栋竹屋,老竹为墙,枯草为顶,厅堂待客,两室为卧,一室藏书,一室摆放农耕器具。 院外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水,哗啦啦的自西往东,从山中来,往山中去。 院中,有鸡鸭七八,有的草里寻虫,有的挥动着翅膀,咯咯的直叫;一条黑狗,躺在圈中,耸拉着耳朵,双眼微闭,似睡着了一般;田字菜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卷起裤角衣袖,赤着双脚,手执锄头,上下挥舞。 老人、大地、锄头,挥动之间形成了一幅自然的画卷。 春耕下种,松土施肥,期盼秋收。 对于一个老人,期盼的东西越来越少,能满足的东西越来越多;时间少了,欲望也少了,知足常乐,不过如此。 人的一生总是在得失之间恍恍惚惚,也许真要老了,才能明白快乐的真义。 老人沉侵在这种生活中。 但生活是一张网,网住了众生;所以生活从来没有一成不变,就如网的结,不断交错。于是宁静久了,就会被打破。 黑狗突然站了起来,汪汪的凶狠的叫着;随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年青男子,从竹林中飞奔而出,出现在院中。 也许是失血过多,看到老人时,他已脱力倒地。 老人从一种莫名的境界中清醒过来,停下了挥舞的锄头,用锄头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年青男子,皱了皱眉头道:“唐兴祖!”说完又朝篱笆墙外看去,只见一个身躯粗长的中年男子,手持铁矛走进院中。 高颧锐目,鼻钩如鹰,颔下几缕山羊般的灰须,随风而动,脸色平和,但衣衫上却沾满了血迹。 他看了看老人,温和的道:“老人家,你是唐家人?” 老人点了点头,轻声道:“唐汝庭!” 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招呼后不再理会老人;又看向倒地的唐兴祖,也不言语,手中的铁矛刺出,直取唐兴祖喉咙。 铁矛很平凡,但这随手一刺,铁矛上仿佛响起了龙吟声。 宗师之境! 老人双眼一眯,轻抬双脚,大地似乎在他脚下不断的缩小,铁矛未至,他已到了唐兴祖的身前,手中锄头随手一挥,挡住了铁矛,将中年男子迫开。 锄头的力量强大,中年男子往后连退十余步方才站稳,他震惊的看着老人,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不满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没有回话。 “老祖宗,宣宣已经被他杀了。”唐兴祖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宣宣是个聪明、善良、美丽的少女,今年才十五岁,老人还记得那张甜美的笑脸。 中年男子扬起了手中铁矛,但并未进攻,只是凝重的道:“交出莲花经,老子立马离开唐家。” 老人道:“为了一本破书,就跑到唐家来杀人,胆子倒是不小。”说完,身上突然迸发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气机死死的锁定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根本承受不了这股厚重的气机,连连后退,惊骇不定,想逃,但又压不住心中的贪念,大喝一声,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聚起所有的力量,愤起一击。 铁矛如恶龙出海,矛未至杀气破空而动,如浪如潮朝老人刺去。 老人未动,但整个世界突然变了。 老人还是老人,但仿佛身处在了另一个世界。 界,镜之上为界,武道巅峰,再进一步就是陆地神仙。 中年男子如坠冰窖,全身发冷,想退,但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凝固;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他看到老人随手扬起了锄头朝他砸来,像是要砸碎菜地里的土疙瘩。 中年男子听到了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五脏六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搅成了粉碎,他看见自己在飞,然后双眼开始模糊,大脑慢慢失去了意识。 他的双眼因为恐惧睁得很大,却是死不瞑目。 安静被打破,空气被利刃剌空,发现‘哧’的声音。 拂尘离唐兴俊的心口越来越近,尘尾如枪,欲刺穿他的胸膛。 唐兴俊后退了一步,恰到好处的避开了玉虚子的拂尘。 这一退,无关武道,是一种本能,是人面对危险躲避的潜意识。 唐兴俊并未清醒,他的精神沉侵在一种莫名的境界中;无数剑招闪现,一招一招,都化成了水,一滴一滴,聚集一起,形成了洼,形成了溪,形成了江河,然后归入大海。 玉虚子出手越来越凌历,佛尘化成一道白光,时缠时绕,点东打西,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唐兴俊手中的长剑,亦有了生命,时快时慢,慢时,如江水连绵,快时,似飞瀑冲泻,汹涌澎湃。 剑光,拂尘,恶斗,惊险不断。 二人在院中腾挪来去,斗到酣处,玉虚子突然大叫一声,手中多出三柄飞刀,化成三道白光,朝唐兴俊喉咙、胸口、小腹三处要害激射而来。唐兴俊后退数步,剑招突地一变,长剑在身前划着圈,大圈连着小圈,一个圈连着一个圈,真气带动着四周的空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飞刀卷入其中,随手一引,只听噹噹两声,飞刀射在了不远的樟树之上,没入刀柄。 战斗突然一停,世界变得清明。 玉虚子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没有移动过。 唐兴俊依旧举起了长剑,剑尖直指玉虚子。 一切,彷似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入境! 唐兴俊感觉天空变得更加的干净,大地变得更加的厚重,风变得更加的温和,世界变得更加的亲切,一切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真气,缊含着排山倒海的威力。 原来这就是境! 唐兴俊又变得自信起来。 出剑,飞跃,一缕寒光电闪而出,如同辟开了一方天地,似宽广无边的虚空中,一条浩荡汹涌的长河自九天飞落。 “流泉飞瀑,银河九落!” 青锋竖辟,欺身直进,一剑斩去,剑锋自上辟下,剑光如天河,浩浩荡荡。 境,是精神的升华,是对武道更深的理解。 玉虚子早以入境,识得历害,脸色凝重,待长剑临近,霍地塌身,刷!刷!刷!拂尘横扫,风起云涌,尘丝笔直如钢,刮起一阵飙风,空气如同撕开的白纸,往两边荡开,拂尘如同白龙朝唐兴俊下盘横扫。 入境,唐兴俊还处在刚入境的境界中,这是一种奇异状态,整个人与自然一体,感官升华敏锐,身法灵巧之极,如猩猿跳掷,一起一落,拂尘在他的脚底扫过。 玉虚子招未老,拂尘可硬可软,身形如童子倒拜,尘丝聚而不散,似钢鞭后打。 唐兴俊脚尖往地上一点,冲天而起,头下脚上,,剑光直刺玉虚子头顶百会。 玉虚子突然一笑,不再缠斗,身形如电,避开长剑,突向慕容秀秀的方向冲去。 唐兴俊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追之不及,心头一颤,瞬间清醒,胆颤欲裂,唯恐玉虚子伤害妻儿,大叫道:“玉虚老儿住手,老子给你经书。” 玉虚子仿若未闻,身形更快,眨眼已到窗前。 春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陪慕容秀秀于窗前观战,见院中情形突变,又见一只修长的手掌朝自己抓来,尖叫起来;以为自己难逃一命,又见眼前一花,窗前突然多了一位白发白须的清瘦老人,随手一抓一扔,中年道士如同炮弹般的撞在院墙上,直将墙院震塌了半边。 “老祖宗!”春花惊喜的大叫。 “爷爷!”唐兴俊落在窗前叫道,而后焦急的问道:“秀秀,你们没事吧?” 见慕容秀秀摇头,才松了口气,提剑朝玉虚子走去。 玉虚子脸色潮红的站了起来,正强压体内翻涌的真气,见唐兴俊提剑走来,冷笑道:“君子剑讲究堂堂正正,难道也要乘人之危?” 唐兴俊气极而笑:“只管尔等来唐家杀人放火?”言完身如电,剑如光,毫不留情,直刺玉虚子喉咙。 玉虚子强提真气,一跃而起,避开唐兴俊的剑招;在院墙轻轻一踏,借力飞逃,却见一枯瘦的手掌,轻飘飘朝他胸口拍来,看上去毫无力气,也无杀意,但四周的空气被掌力凝固,让他静止在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界! 玉虚子心如火烧,豆大的冷汗如雨般的从额头滴落,大吼一声,不惜忍受毁功的危险,逆转气劲,一口鲜血喷出,挣脱强大的界,飞身而逃。 他已经没有拼命的勇气。 老人手指轻弹,一缕劲风如同利箭般的疾飞去,没出玉虚子体内。 玉虚子大吼一声,心口突地血花暴开,落地已是一具死尸。 老人脸色平静,像随手拍死只苍蝇般平静。 他是一个老人,老人对生活已经没有了要求,对生死也已经看得很淡泊;他没有再看唐兴俊一眼,而是慢步的走出了院中。 第六章,打架总要分个输赢 张百胜使枪,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七十三斤七两,枪尖是百炼精钢所铸。 长枪有很多种用法,但张百胜最善长的是刺,因为枪最锋利的地方就是枪尖。 刺是枪法中最容易的招式,难的是刺出水平。 年少时,他用长枪刺落叶,后来觉得速度太慢,他又花了七年时间,在极北之地剌雪花,再后来,他刺过蜜蜂、苍蝇、蚊子,最终满意后他出现在江湖中。 刚出江湖的时候,他在元江当镖头,护了三年镖,杀了七十二个强盗;武道步入宗师后,他开了间武馆,十年教了一百三十四个徒弟,踢了二十三间武馆;八年前,他外出访友,有仇家寻仇,奸淫了他的妻女,杀了他的徒弟。于是他杀了妻女,烧了经营的武馆,第二天,他在醉心山上入境;第五天,他杀了仇家满门。 年过半百,所谓知天命,何谓天命,不过是感觉到了生命的尽头。 蝼蚁善且偷生,何况人乎!他不想死,所以他来唐家。 他与唐家无仇。 但唐家与他有仇。 所以唐景雄完全是二败俱伤的打法。 唐景雄是唐家的家主,他十二年前就已入镜,做了唐家家主后,十二年来,他的武道没有寸进。 一个人在江湖上混久了,就会厌烦刀头舔血的生活,何况一个家族。 江湖上从来没有世家,再历害的家族最终都淹没在江湖撕杀中。 所以唐景雄当上家主后,唐家就很少有人出现在江湖;他准备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带领唐家脱离江湖。 十二年来,唐家开枝散叶,交朋识友,广开商路,多置地产,为此,他投入了所有精力;天不随人愿,此时他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家子弟倒在敌人的刀剑下。 火熖,鲜血,尸体就像是唐家的末日一般,唐景雄感觉到绝望。 唐景英也感觉到绝望,他武道入境,却被七煞围困,七煞人马合一,四人攻三人守,虚虚实实,让他险象环生。 唐家子弟都充满了绝望。 远处传来十八凶丐得意的笑声,也不知谁在大叫:“男的杀掉,女的带走。” “胜不骄,败不馁,凤凰涅槃,需死地,方能浴火重生。”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唐家上空响起,声音平淡,无悲无喜,振奋人心。 一个老人突然出现,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身形微动,随手一挥,江湖人称北熊的壮汉就捂着脖子,一脸惊恐,鲜血却如喷泉一般从他指缝迸射而出,呜呜两声,倒地身亡。 剑很平常,剑招很平常,速度也不快,不过剑之所至,却是他的世界。 界!江湖人称武道界境,无敌天下;不入界者,杀鸡屠狗。 杀鸡屠狗岂有杀人这般容易! 老人走的很慢,到了他这个年纪,做什么都不会急。 剑是后发先至,却从不落空。 “老祖宗,老祖宗来了!” 兴奋的尖叫声伴着死前的惨叫同时响起,希望与绝望同在。 唐景雄松了口气,哪怕他的左肩被长枪刺穿,衣袍被鲜血染红。 唐景英哈哈大笑,手执双锤,如雷公在世,疯狂的舞动,锤如电闪,声若雷鸣,迫得七煞一时险象环生,只好不断的拉开包围的距离。 老管家断了右臂,衣裤被血染成红色,脸色因失血过多,却如同白纸,此时,他松了口气,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唐家人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们忘记了恐惧与痛苦,让他们充满了勇气与信心。 这力量就是信仰,让人在绝镜中充满希望。 老人就是唐家的信仰。 一身是血的唐景豪从走廊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人高的铁弓,默默的站在老人的身后;很快,他们的身后聚集了多个唐家人,他们受了伤,在流血,但他们像一道冲开堤坝的洪流。 一路走,一路杀,犹如死神的鎌刀,刀锋所至,毫不留情。 人都会死,人都会怕死。 一个人捏死一只蚂蚁的时候,只会感叹蚂蚁的弱小;当他们发现自己是蚂蚁的时候,才明白蚂蚁死的时候,是多么的恐惧。 恶人的下场都是凄惨的!自古如是。 十八凶丐死了十三个,黑骑七煞留下了五具尸体,就连老大天煞,也被唐景英撕下了一条右臂,才险险的逃出唐家。 已有仆人拿着水桶在救火,远处还能听到有妇人的哭泣声。 唐景雄挡住了一个身着红袄的老妪。 莫牡丹很平静,她来,就没打算要走。 言语是苍白的,拳头,像一只射出去的利箭。 莫牡丹疾退,而后出掌,拳掌相接,像两柄铁锤撞在一起,响起了刺耳的金属声音。 唐景雄顿住了冲势,莫牡丹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借着拳力,双脚连踩,整个人冲天而起,从拐中抽出一柄长剑,化成无数剑光,如阳光般的笼罩着唐景雄。 拳法刚猛,碎石裂碑;剑光如雨,眼花缭乱。 拳风,剑光,人影,纠缠交错在一起;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在阳光下,似幻化出无数的身影。 一声惨叫,一道剑光于半空飞落。 唐景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左眼到嘴角,皮开骨露,半个眼珠像被血丝牵着,挂在眼角。 莫牡丹如一道流光,飞出三丈多远,坠地之后已是七窍流血,气若游丝。 唐家的拳法,刚猛霸道,唐景雄的这一拳已经将她的五藏六腑震碎。 她双眼微闭,脸色平静安祥,没有死亡前的恐惧,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也许她早就有这样的准备。 有人说仇恨是一种力量!她一直不认同。也许她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仇恨,她来,只是了一分执念。 她埋下了一粒欲望的种子,是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的。她仿佛看到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将唐家烧成灰烬,她在笑,虽然笑起来很难看,但她真的在笑,像是在嘲讽,又似解脱后的愉悦,最后化成一声轻叹,再无一点声息。 她死得很愉快,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了任何仇恨,因为她知道,人性的贪婪,会是唐家永远的噩梦。 与此同时,东街出了一群身着铠甲、背挂弓箭、手执长枪的士兵。 领头的是一个年若四旬的大将,骑白马,着军甲,高举长剑,大声道:“弓箭手,围困东街,众将士,随本将军杀敌。” 向子春一见兵马出动,就知道事不可为,见士兵尚未包围,当机立断,一掌迫开唐景杰,展开身法,就向街角飞逃。 零落的箭疾划过长空,呼啸而来,向子春深吸了口气,双膝微弯,跃过街边一户人家的院墙,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唐景杰并未追击,见众兵马出现,心中松了口气。 夏侯家出手了,领兵的就是夏侯家的夏侯渊。 莲城夏侯家无疑是最强大的家族,掌握着莲城的兵马,而且还是皇亲,与大源国皇帝夏候明德同认一个祖宗。 夏侯渊很快出现在唐家的主殿中,然后,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唐家人,也看到了一脸平静的老人。 夏候渊却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走到老人身前,一脸难过的道:“唐叔,小侄来慢一步,以致唐家遭此大难,实在惭愧。” 老人点了点头,道“事发突然,你需时间整合兵马,此事怪不得你。” 夏候渊道:“此事实在突然,不是偶然发生,不知何人所为;这此江湖人,无拘无束,真是胆大至极,又让人无可奈何。”说完,又似无意问道:“此次事情起因,不知景豪兄是否知道?” 唐景杰的大夫人与夏候渊的夫人是两姐妹,两人连襟,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脸怒色道:“也不知道哪来的谣传,竟然说一百多年前,玉京莫家的《莲花经》藏在唐家,真是笑话,如那本经书真在唐家,哪能让他们在府中撒野。” 夏候渊一愣,有些不可思议道:“可是那本载有天地大道的千古奇书,难怪这么多江湖人全都出动。。。。。。”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老人道:“唐叔,唐家真有此经书吗?” 老人眯了眯眼道:“唐家只有唐家的武技,哪来甚么天书,小渊,不要多想。”说完一脸朝讽道:“生老病死,天地法则,长生不老,成仙成神,岂能当真。”说完又看了看唐家人,缓慢的说道:“此次唐家大难,不是坏事。天降大任,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安逸享受,就如同圈里猪羊,总有一天会被人宰杀,唐家人当知耻后勇。”说完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慢慢的朝唐府内走去。 第七章,杀人与经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今昔是何年? 唐柏默然无语。 习惯其实挻可怕的,就像一个模具,将人的性格制造成一个模形。 唐柏很努力的将自己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但狐独却像影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 他只是一个过客。 明月高挂,银光遍地,星辰闪烁,眨眼七年。 时间就是一个轮盘,在不停的重复转动。 唐柏听人说过:“时间是静止的,如同火车窗前眺望的景色,飞驰而过的,流逝的,不过是自己的目光。”独坐窗前,仰望星空,内心一片茫然,油灯跳跃的火熖,照不亮未来的方向。蓦然间,远外传来刀剑叮噹声,然后听人叫道;“抓贼”,接着一个个火把亮起,像火龙盘卧唐府。 唐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这些年来,总有江湖人闯入唐府,寻找一本叫《莲花经》的经书,相传这是一本修道成仙的仙经。 这世上真有仙经吗?仙,多少遥远的传说。 祠堂那边燃起了大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像要将整个天空烧红;宣闹声从远而近,有人朝这边急奔而来。 唐柏打开床边的衣柜,从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中拿出一把寸长的匕首,藏于衣袖中。 这个世界,没有法律,没有约束,没有安全感! 一道黑影从窗外跃入,顺手将窗户关上,手中紧握一柄大刀,双目有如冷电,警惕的看了唐柏一眼,然后瞟了瞟了四周,见房中只有唐柏这么一个小孩,才略略放下心来。 刘四喜,平凡的名字,平凡的相貌,这种人就算扔在大街上旁人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记住他的名字。但唐柏识得,因为他是唐家的仆人,负责打扫祠堂,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唐柏一直以为他个老实人,原来一点都不老实。 刘四喜如同变了一个人,身上沾红了血迹,一脸狰狞,恶声恶气的对唐柏说道:“小少爷,乖乖的躺到床上去,否则。。。。。。”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唐柏恐惧的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刘四喜随手一挥,油灯摇晃片刻,终于熄灭了火熖,屋中瞬间暗了下来。 刘四喜身形一动,躲进了床底;手中的大刀从床板穿过,正好抵住唐柏的后背,凶狠的说道;“小少爷,千万别乱说话,知道吗!” 唐柏声音有些颤抖,小声的道:“知道。” 屋中变得十分寂静,屋外的宣闹声、刀剑叮噹声却未消失。这次又会死多少人,唐柏不知道,但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唐兴俊的声音,轻声道;“小柏,睡了吗?”见屋中没有回应,唐兴俊推开房门,警惕的朝屋中瞧了瞧,小心的靠近床边,借着月色,看了看‘熟’睡的唐柏,松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走出去,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刘四喜从床底钻了出来,正想说话,强压的伤势再也忍不住,身体一颤,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还未稳住心神,一个幼小的身影突然从床上跃起,扑了过来,接着心口一痛,刘四喜瞬间明白,自己小看了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此时的唐柏,脸上没有半点恐惧之色,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出奇的冷静。 刘四喜深吸了口气,强提一口气,一掌朝唐柏拍去。 唐柏早有准备,得手瞬间,早松开了匕首,滑如泥鳅,弯腰从刘四喜胯间钻了过去,跑到了门边。 刘四喜心有不甘,用手捂住心口,想说话,却感觉呼吸十分困难,手上的鲜血也变成了黑色,伤口又麻又氧,才知道匕首有毒,愤怒的张了张嘴,然后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唐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刘四喜,确定那具身体没有了挣扎,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瞬间的刺杀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出手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却忍不住的颤抖,心跳得历害,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平息恐慌,闻着略微刺鼻的血腥味,他甚至想呕吐。 不知过了久,一道惊雷响起,屋中突然变成银白,唐柏打了个冷颤,如同从梦中惊醒,然后咬牙站了起来,缓慢的朝尸体走了过去。 刘四喜的身体已经冰冷,但脸色狰狞,双目圆睁,脸色苍白的吓人。唐柏没来由的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将匕首抽了出来,小心的放到衣柜的小盒子里,想将刘四喜的大刀拿开,发现他死死的握住刀柄,仿佛成了一体,怎么也拿不下来,只好连人带刀,拉着往门外拖去。 终究是小孩的身体,哪怕这两年不断的锻炼,力气终不如成年人。 花了九年二虎之力,将尸体拖到院中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祠堂的大火已经熄灭,唐府已经变得十分安静。 这是一场及时雨,会洗去唐柏脱动尸体的痕迹;他不需将尸体掩埋,因为留在唐家的尸体决不会只有这一具。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去唐柏心中的罪恶感。他就站在雨中,感受着雨水的冷冰,心慢慢的恢复的平静,开始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没有约束的世界。 回到房中,将油灯点燃,用青纱罩住,灯光变暗了许多,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却清晰可见。唐柏换了衣衫,用带血的衣衫将屋中的血迹擦去,在门口的角落发现一本书,书籍已被鲜血染红,但封面上写着《莲花经》三个大字。 唐柏原本平静的心又狂跳起来。 传说中的仙经,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世间真有仙吗?前世今生,神奇的遭遇颠覆了他从前的认知。 成仙修道,跳出红尘,跳出轮回,跳出命运,虚无飘渺的传说仿佛真实起来。 犹记得双江桥边的老道士,似就在耳边说:“万物发展都存在着轨迹,人的命运也是如此。”屋外已经传来鸡鸣,天已蒙亮,一夜未眠,他却毫无睡意,他将窗户打开,让冷风进屋,平静了心情,小心的将书籍打开。才发现书中没有文字,一页页,全是发黄的白纸。 这是一本假经,刘四喜偷到经书时,根本来不及细看。 失笑伴着失落,现实打碎了他心中的幻想,世间怎么会有仙呢? 有了希望,就存在失望。 雨停了,府中的仆人已经起身忙碌,又是新的一天,要不了多久,丫鬟小宁就会来叫自己起床,然后去武场练功。关上窗户,将血衣与假的经书包裹了起来,放在衣柜的暗格里,然后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脑海中全是刘四喜死时的影子;迷迷糊糊、似睡似醒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嘴里张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唐柏定眼一看,正是死在自己手中的刘四喜,只见其浑身是血,手中握着一柄大刀,明幌幌亮堂堂的刀光朝自己劈来;唐柏又惊又怕,拔腿就跑,跑着跑着突然飞了起来,飞过了山河大海,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眼前突然一亮,放眼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白雾升腾,,不远处,巨大的牌门耸立,两边玉柱顶梁,巨龙缠绕,龙鳞耀日,赤须如火;梁上彩凤呈祥,威武不失祥和;门梁之上,‘南天门’三个大字金光闪烁,大气磅礴;往里看去,有宫殿无数,可见飞檐雕壁,琉璃宝玉,金壁辉煌。唐柏正想细看,又见一个金甲巨人朝自己走来,高若十丈,金甲加身,手执长戟,口中喝道:“哪来的小鬼,敢乱闯天庭”。说完手中长戟一挥,将天空划成了两半,出现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了所有光亮,唐柏不由自主的往深渊中坠落,像有一只巨大的怪兽要一口将他吞噬。他心中恐惧,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飞不出黑暗的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似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在轻轻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一张稚气未脱的俏脸出现在眼前,正关切的望着自己,正是服伺自己的丫鬟小宁。 原来是梦。 “小少爷快起床,今天夫人要去莲花观烧香,你必须随行。” 唐柏摇了摇头,发现头重脚轻,似有千斤重,脑袋有如针刺般疼痛,一开口说话,声音斯哑难受,喉咙有如火烧,软棉棉的没有半分力气;想来昨晚杀人受惊,半夜又淋了雨,加上一宿未睡,身体抗不住,生病了。 第八章,韩采儿是个诡异的女孩 半夜大雨,将天空洗得更加纯净,天光大亮,莲城热闹繁华,街道人来人往,店铺开了门,如“鸿林宛”的掌柜早早拿出了算盘与账本,又忙着铺摆货物;“万江楼”的小二将桌凳擦了一遍又一遍;“如意赌坊”的几个精壮汉子,在街道中拉人;不远的“迎春阁”,三三两两的人从阁中一脸憔悴、脚步虚浮的走出;摆摊的、赶集的、做活的、出远门的、走亲的、林林总总,如同一幅画卷般的展开,山中的打猎人,用绳子窜着猎物早早进了城,在城西集市叫卖;七八个石瓦匠,在俏寡妇的包子店吃喝笑骂;石子桥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精瘦汉子,手中提着“兰桂坊”的糕点,缓慢的走着,他身后跟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穿着白棉衣,扎着两条小辫子,紧绷着俊俏的小脸,背着药箱朝着唐家走来。 唐家昨晚遭了贼,烧了大半个祠堂,与四五个江湖人拼了半宿,伤了好几人;而且唐兴俊的儿子受了风寒,不是几贴药膏能搞定的,事儿一多,韩东就带着小女韩采儿亲自走一趟。 韩东是韩家的人,武学奇才,十八岁就已入武道宗师,三十岁前有望入境;但十年前他妻子难产去世,他弃武从医,十年来,就成了莲城的神医。 穿过石子桥,经‘万宝楼’东转,又往城东前行五百米,唐府就出现两人眼前。 老管家早在门前等候,见二人前来,忙迎了上去,道:“韩少爷,采儿小姐,你们来了。”说完,伸出右手就欲将韩采儿的药箱接过去;韩东忙拉住老管家的手道:“十三叔,你是长辈,劳你相候已是不该,无须如此,无须如此。”说完将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道:“路过兰桂坊时买了些糕点,十三叔尝尝。” 老管家早年凭‘夺命十三掌’闯下名声,江湖人称他十三,十三就成了他的名。七年前唐家遭难,老管家拼死相护,虽捡了条命,但丢了条手臂,唐家念其忠诚,就赐了唐姓,入了唐家族谱,算是唐家人。 老管家客气了两句,接过糕点,领着两人穿过外院,过几条走廊台阶,韩采儿偷偷的看了看了看‘郁园春’里开放的花儿,又过了两个大池子,来到唐府客事大厅;大厅七年前大劫毁了一次,这是后来重修的,建得威武堂皇,空阔大方;青石铺地,白石做墙;墙边放着一排红木古朴的大椅,正墙写着‘天地宗神’四个大字,两边写有对联,左联写有‘天地大道养万物’,右联写着‘宗神仁德满人间’。字体端正,气势庄严。字下放着一张紫檀方桌,两旁有椅,唐景雄就坐在右边的椅子上。 唐景雄正宗端坐,左眼带着眼罩,右眼闭着,似在想些事情,脸上一条长长的像蜈蚣般的剑痕,似乎要将整张脸分成两半,看上去可怖凶狠。 韩东忙向前轻声的叫了声“唐叔!“。 听到动静,唐景雄睁开右眼,见到三人,说道:“韩东来了,昨晚又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怠儿几个受了点伤,麻烦你看看。”说完又朝着老管家道:“十三,你直接带韩东去宅院,安排好午饭,到时我与韩东喝两杯。” 老管家忙道了声“是”,正要领韩东父女出去,韩采儿突然开口问道:“唐爷爷,你们家真的有仙经吗?” 韩东一脸惊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未出口责备。 唐景雄独眼看着韩采儿,威严展落无疑,见韩采儿双眼纯净,又是一个小女孩,才摇了摇头道:“世间哪来的仙,世人何曾见过仙,都是些术士用来蛊惑世人的,采儿,可不能胡思乱想。” 韩采儿张了张嘴,似要反驳,见父亲朝自己看来,懂事的闭上了嘴巴。 三人出了正厅,路过‘御池园’时,韩彩儿又停了下来,有些古怪的看着花园水池中的假山,若有所思,见老管家朝自己看来,忙跑了两步跟上。刚到宅院,就见唐兴俊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三人,叫了声十三叔,又朝韩东道:“东哥,小柏病得历害,先去看看小柏。” 韩东点了点头,随着唐兴俊进了唐柏独住的小屋。 昏昏沉沉中,唐柏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女朝自己走来,仔细一瞧,认出了韩采儿,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二年前,唐柏随唐兴俊去韩家第一次见到韩采儿时的情景;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白巾包头,手挽药篮,神情清冷,仿佛是雪山上的白莲花,黑白分明的眼晴纯净深邃,这是一个诡异的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能将人的思想、灵魂清晰的浮现于‘镜’中。当时两人对视时,唐柏就感觉浑身赤裸一般,仿佛任何秘密在韩采儿的眼中都无法隐藏。当时唐柏不敢对视,收回目光,韩采儿却走过来,对唐柏说道:“你眼中的世界很奇怪。”这模糊的一句话,在唐柏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他无法肯定,韩采儿是否看穿了自己的灵魂。 再次看到韩采儿,稚嫩依旧,只是气质更加清冷;她朝屋中看了看,突然说道:“这屋中有一股血腥味,昨晚这里死过人。” 唐柏有些惊恐,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冒出。 唐兴俊却微笑的摇了摇头,韩东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柏一眼,只有他明白,自己女儿因出生时差点死去,眼睛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韩采儿说完后,没有再开口,而是拿出脉枕,静静的看着唐柏。 唐柏深吸的口气,稍稍平静心情,打起精神,将右手放在脉枕之上,说道:“你的眼睛很奇怪。” 韩采儿却闭上了双目,半响方才开口道:“心惊力竭,又淋冷雨,导致风邪入体,阴盛阳衰,阳不胜阴,五脏之气不调,九窍不通,血气不畅,内外不调。”说完见窗口桌上有笔墨纸砚,走了过去,研墨铺纸,笔走龙蛇,待墨稍干,递于唐兴俊道:“唐叔,照方子抓药,三碗煎成一碗,早晚各一幅,唐柏这病三日后可癒。” 唐兴俊接过方子,看了看韩东一眼,道:“东哥,你再看看。” 韩东却摇了摇头,微笑道:“兴俊放心,采儿医技不弱于我。” 唐兴俊还是有些犹豫,但终是叫了声小宁,吩咐她去“同仁堂”照方子抓药,又嘱咐唐柏好好休息。 待几人离开,唐柏忙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柜,将里面的隐藏的包裹拿了出来,又从小红盒子中拿出匕道,方才回到床上,将包裹藏于被中,手中却握紧匕首,闭目假寐。 半响过后,门突然打开,韩采儿跑了回来,见唐柏昏睡了过去,小心的走到衣柜前,轻轻的打开,寻找了一番,又将衣柜合上,在屋中四周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由看了看床上的唐柏,犹豫了会儿,手中多了根银针,慢慢的朝床边走去。 唐柏并未睡着,房门一响,他双眼就眯成一条小缝,见韩采儿果然转了回来,翻衣倒柜,他就明白自己的秘密被这个少女看穿了。眼见韩采儿离床边越来越近,他手中的匕首就越握越紧。 有了一次杀人的经验,他心中的杀意仿佛就强烈了许多。人心变化就是如此,没了道德的约束,阴暗一旦苏醒,就如星火般蔓延。 就在唐柏准备动手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道:“咦,采儿你还未走吖!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子。”慕容秀秀端着脸盆,一脸笑意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慕容秀秀很喜欢韩采儿,正好韩采儿比唐柏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她就想韩采儿做自己儿媳妇,与唐兴俊提了几次,后来又与韩东提过,却被韩东以年纪尚小委婉的拒绝了。但她看韩采儿却是越看越喜欢。 “将银针落在屋里了。”韩采儿吐了吐舌头,将手中的银针扬了扬,然后又道:“秀秀婶,我待快点过去才行,我爹需要银针止血。”说完,又看了看床上的唐柏,然后小跑出了房门, 慕容秀秀忙道:“等下陪婶吃午饭,我让厨房煲了鸡汤。”说完,看着消失在屋角的身影,叹了口气,来到床边,突然‘噗’的一声笑道:“好了,别装睡了,采儿又不是老虎,你这么怕她干嘛。” 唐柏睁开眼来,声音嘶哑的道:“娘,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啊。” 慕容秀秀将脸盆放下,摸了摸唐柏的额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正眯着眼睛偷看采儿,还不知道你没睡着?”说完,从脸盆中拿起毛巾拧干,三两下折叠成个方形,敷在唐柏额头,埋怨的说道:“你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让你与娘亲睡在一起,偏要一个人睡,要一个人一间屋子,不知道哪来的毛病,现在好了,生病了吧。” 唐柏一听,忙闭上眼装睡,开什么玩笑,自己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是昨晚一宿未睡,听着慕容秀秀的唠叨,原本紧绷的心也放松开来,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第九章,谁还没点奇遇! 雨后的阳光比平时更加温暖,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唐柏去了一趟夫子学堂,认了生字,又抄三遍《故人归》,而后夫子讲:“致知格物,物穷其理,以求至乎其极。”又讲“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待夫子讲其真义后,日光已当中,半天学文已过;回到唐府时又听鞭炮声响,更有锣鼓之声,回想昨日曾听老管家提过,二爷爷要重修祠堂,想是请了一批石瓦匠。 石瓦匠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仪式,唐柏曾经见过,祭祀天地之后会带鬼怪面具,赤裸上身,腰围兽皮,跳上一段大舞,待选了吉时方能动土开工。 慕容秀秀与小宁都跑去看热闹,唐兴俊拿着族谱去了“福阴楼”订做祖宗牌位,春梅与桃子去年许了人家,脱了仆籍,只有百合这丫鬟,不喜男子,二十三四岁成了老姑娘,正在院中大树下打盹。 唐柏拿着仆人小陆子买的香烛纸钱,用蓝子装着,去了乱魂坡,因为死在唐家的江湖人都扔在那里。 刘四喜也在那里。 话说人死灯灭,入坟成土;唐柏现在却是不相信了,这世间或许没有阴间地府,但却有轮回,正如自己经历一般,死亡也许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对于杀人,唐柏已经没有了愧疚,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犹豫。无人报仇,无人追究,是故杀人如杀鸡并无区别,一些时日后,也许就此遗忘了。他去乱魂坡,只是祭祀生命的脆弱。 乱魂坡不是坡,是城外狮子山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常年黑雾笼罩,阴风阵阵。传说此洞有黄泉水河,直通幽冥,贯穿地府,涌入地获十八层。但终究只是传说,没有人知其真假。前些年有几个胆大的,拿了绳索试着探底,最后死了三个,剩下的那个人从狮子山出来后就疯了,一天到晚破破烂烂,疯疯癫癲,时会大叫有鬼,莫名惊恐,哭吼叫骂,吓得屎尿直流,臭气熏天;有时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词,言自己乃仙人下凡,来度世人上天;有时看着大姑娘直流流口水,抓着姑娘的奶子叫娘,咬着胸脯要吃奶,去年冬天的大雪,有人发现他冻死在石子桥下,最后又被人扔进了乱魂坡。有人说乱魂坡有鬼,没头的,穿白衣衫的,披头散发的,三头六臂的,马首人身的,青面獠牙的。。。。。。。没人能说出鬼是什么模样,倒是半年前的三更时分,一个小贼偷了家富户,被仆人追到了狮子山中,看到乱魂坡上绿光闪闪,时隐时现,当时就将一群人吓尿了;最后去乱荒城的人就更少了。 狮子山不大,自西门出,去阎罗镇方向半里路程,可见一条小路蜿蜒,隐入林中,林中杂树不知规距,东三棵,西两棵,这边稀蔬,那边紧密,越往里去,可见藤条爬树,针棘拦路,灌木丛生,荒草连成一片;几只肥兔乱窜,一群鸟儿高飞,林深之处,偶尔能听到虎啸狼吼。再行半里路程,可见两座石山,山不高,却如刀削,笔直上天,向南而立,远望就似一扇巨大的门户。穿过两座石山可见一块四方石,大小不过丈许,却是平滑如镜,也不知被谁掘个坑,如同火盆一般,被纸钱烧得黑黄;四方石不远有一道小坡,坡上就是埋尸的黑洞,莲城人将其称为‘冥府’。 唐柏点了香烛,烧了纸钱,却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想,前世谁又在给自己点烛烧纸,是马东梅,是刘娇,还是那些被自己睡过后记不起名字的女人,也许一个也没有。 一阵一阵的风吹了过来,树叶翻飞,荒草如浪,沙沙声中夹带起纸屑飞舞,有的随风飘远,有的落在荒草上,有的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入了‘冥府’中,幽暗的黑雾中,似有许多看不见的手从黑洞中伸出,不断争抢燃烧后的纸钱一般。 唐柏从怀中拿出了那本没有文字的《莲花经》,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最后失望的将经书点燃。 死人的东西,终是还给死人,如果刘四喜泉下有知,好让他明白是为一本假经送的性命。 橘红色的火熖吞吐不定,火熖中又夹带着淡淡的金光,唐柏一愣,慌忙的将火熄灭,从未烧完的经书中抽出三张金色的纸。 纸似黄金,又柔软如绸,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纸,在火熖中竟没有半点损坏。纸上有图,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像开放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庄严浩瀚,其根茎如撑天之柱,花瓣似七彩祥云,花蕊中,像是繁星点点在闪烁。 一朵花,像是一个宇宙。唐柏只瞧了一眼,意识就如同撕裂了一般痛疼。 纸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体非常细小,却方方正正,十分清晰,字里行间,似有道缊流淌;一笔一划,缊含天生道理,一撇一捺,可见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唐柏看着手中薄如蝉翼的金纸,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才是真正的《莲花经》,传说中的修道仙经,江湖中人拼死进入唐家寻找的经书突然就出在自己眼前,他像个小偷般,慌忙的将金纸藏于怀中,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树影重重,山石丛生,寂静无声,方才稍有放心,装作若无其事离开。但一颗心却如打鼓般砰砰乱跳,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回到莲城后,唐柏感觉行来过往的人,眼光都带有异色,不断朝自己看来,就像所有人的眼睛都如韩采儿一般,可以看透人心。 快到唐府时,从转角追跑出七八稚童,手里拿着木刀木剑,大叫道’哪里跑‘‘杀啊’‘吃我一剑’。。。。。。的话。跑在前面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手中拿着木剑上下挥舞,正见到唐柏慌乱的往唐家跑,不由大叫道:“唐柏,你站住。”然后急跑了过来说道:“唐柏,我们去莲城河边打对仗,还差一个人,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所谓对仗,不过是一群小孩子,分成两边,用手中的木剑木刀,你来我往,分个高低,看谁最为历害,然后就是孩子王。 对于这个游戏,唐柏自出生这个世界他就没参与过。他要用行动来证明成熟与幼稚的不同。也不知胖子那根筋不对,就叫住了自己,吓了自己一跳,正想说话,又见韩采儿背着药箱从远处走来,吓得唐柏一个哆嗦,拔腿就跑。 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唐家,回到自己独有的小屋,从桌上拿起茶壶猛灌一通方才稍稍平静。夫子说:“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需牢记格,物,诚,正,修五字。”其中诚为意,正其心,修品性正是说人的意念要真诚,不能被喜怒哀乐惧等情感支配役使,使自己成为感情的奴隶而失去控制,所以需要端正的心思,中正平和,修养品性。 事到临头,方知修行不够。不得以研墨铺纸,连写了十多个‘静’字,方静下心来,小心的从怀中挑出三张金纸,又朝四周看了看,见窗户与房门关得严实,方才仔细研读。 一番功夫,三纸经文过眼,唐柏不犹觉得怪异,纸上内容似经非经,也非修行之法,且造句怪异,语法不通,词不达义,用字极为生僻,通篇下来,字字拗口,一句文,气息需不断转化,有时一连几字发音皆再腹腔引气,像是要将空气全吸入腹中。而后又有连句发音吐气,一口气息吐出,憋得心中难受;这时吸时吐,时快时慢,让他感觉好不怪异,难受至极。 苦苦研究良久,三页金纸上的文字被他看了十几遍,并没有发现修行之法,又不甘心错失良机,又将金纸火烧水浸,看是否再有变化,直到天将暗下来,不由心中一叹,看到其中一句,开口读出,却发现一口气息,憋在体内,形成一道循环往复的路线。在体内运行,从两道眉毛之间,一直到小腹部,然后再从小腹部经裆下折过去,从尾闾处往上,一直到后脑勺,从头顶折过去,又回到两条眉毛之间。不知不觉中,唐柏脑海里闪现出一句句经文,那让他难受怪异的吐纳之法也变得自然,体内的精气神,顺着长圆形的路线循环流动。流至双眉时,印堂穴一跳,而后从印堂到鼻凹,正是任脉和督脉相搭桥的地方。 唐柏自己也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就运行起了周天修行。 第十章,传说中的套路 人有三百六十脉络,任督两脉,份属奇经八脉,所谓奇经,不属脏腑,无表里配合,循行别道奇行,如任脉,又称之为“阴脉之海”。而唐柏体内的精气神正是顺着任脉,过鼻口,经咽喉,直到心口,又经腹部和肚脐,直到脐下三寸处,过丹田经裆折上去,直到下鹊桥,再沿督脉往上,过了尾闾,顺脊柱上行,经项后入脑,再沿脑直至面门,形成周天。 一时之间,唐柏竟莫名入定,恍惚间,如同天地间的阴阳旋转相合,一颗细小的微粒在丹田旋转,转啊转啊,混混沌沌,恍恍惚惚,朗朗乾坤,茫茫宇宙,都在渐渐缩小,如一座山,如一幢房,如整个人,都转放进了丹田,形成红白相间的光球,不停的旋转。 与此同时,屋中白光大盛,三页金纸上的图象文字,化成无数光点,随着唐柏呼吸导引,涌入体内;他的身体大放光芒,光芒之中,唐柏宝相庄严,如仙如神。 天完全暗了下来,唐柏一口浊气吐出,满屋瞬间腥臭;待其睁开双眼,却如虚空生电,刹那之间,屋中景色,如同白日一般,入目清晰可见;一时间,他又觉身心轻松无比,似以往的生活,都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直到此时才轻松放下;小腹处,似有一股温热的气流涌出,流转全身,又似有无穷力气,如江河之水,无穷无尽。他心情愉悦,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手中经书不翼而飞,不由大惊失色,点燃油灯,于屋中找寻一番,终始不见其踪,不由暗想,定是有人在他入定之时,潜入屋中,拿走了经书。 心有不甘,‘修心不正,难得其真’,夫子言行身教,于这得失之间,唐柏才发现自己连皮毛都未学会。心情变化不定,得时欢愉,失时沮丧,何谓君子乎! 无可奈何,唐柏只好自我安慰,早将经文烂背于心,得失又何妨。如此一想,方才平静心情,发现身体油腻不堪,十分难受,仔细一瞧,牚心手背皆有污渍,再拉开衣袖,黑斑点点,密密麻麻如星辰之多,数之不尽,待回过神来,又闻屋中奇臭无比,让人作呕。正好小宁敲门,叫了声少爷。 唐柏心气不顺,口气不善的道:“干嘛!” 唐柏脾气一向温和,与小宁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此时语气含怒,竟有一股无形威严,让小宁心中突然有了畏惧,一时之间,竟不敢开口,过了少许,也不敢推门而入,站在门外,胆怯的道:“少。。。。。。少爷,开。。。。。。开饭了!” 唐柏自出生以来,从未将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他的世界,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方才一开口,就有些后悔,觉得语气过重,又拉不下脸皮道歉。见小宁开口,语气不由温和了许多,说道:“我需沐浴更衣,小宁你帮忙准备,请跟父亲母亲说道一声,晚些时候再过去。”话完,拉开窗户,让风涌入,驱除腥臭。 沐浴之后,换了新衫,晚风一吹,唐柏只觉心旷神怡;他本就是无谓的性情,经书丢了,也不会念念不忘;入了厅堂,见父母坐于桌前,细细的说着小话;桌上摆着两个青菜,一只烧鸡,一条蒸鱼,正散发诱人的香味。 唐柏叫了声爹娘,方才坐于桌前,小宁忙去帮忙添饭;唐兴俊抬头看了唐柏一眼,说道:“君子守时,知否?” 唐柏闻言,也不争辩,老实点了点头。 唐兴俊还欲开口,慕容秀秀不由说道:“君子食而不语,知否!”。说完自个儿笑了起来。 唐兴俊白了妻子一眼,道:“秀秀你就宠他,古人言:三岁看老。意思就是一个人的性格,要从小养成。做父母的要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慕容秀秀不满的回道:“古人说话不一定是对的,世间对错,小柏自会分辨,别家小孩我不清楚,但小柏自打懂事以来,可有犯过大错?” 唐兴俊闻言,竟无言以对,苦笑一声,就欲进食,似又想起了事情,道:“大伯有话,小柏年岁不小了,当入蒸学拳了。” 唐家拳法,以刚劲威猛称雄,如熊熊烈日,一往无回。然人体分阴阳,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拳法精深者,不调阴阳的话,就会伤害藏腑,损坏筋络;故唐家子弟学拳后,会入蒸笼,用药草调理身体,调阴阳平衡。 一顿饭,虽有唐兴俊唠叨,却其乐融融;饭后,唐柏独回小屋,又默念了经文,虽未入定,却能感觉一股细微的气流在体内涌动,好不舒畅。 一夜无语,阴降阳升,红霞如火,唐兴俊在天微这时就叫醒了唐柏。 一日之计在于晨,同理,清晨万物初始,天地散发出勃勃生机,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此时锻炼身体,活血炼筋,有莫大的好处。 唐家的后院有一处空旷之地,占地极广,地面之上,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不同重量的石锁随处可见。武器好像都见过血,散发出让人心惧的凶威。 练武场中站着数十人,不全是精壮的汉子,也有少年,每个人都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满是汗水,正整齐的打着一套拳法,力度刚猛,整齐如一,拳风呼啸,空气震荡,每一次出拳,似乎都集中了全身力量于双拳之上,动静开阖之间,如弓满箭出,快速迅猛。一声声有力的喝哈声,宛如滚滚雷声,好不威风。 七年前的大劫,死了许多人,也让唐家的人更加的明白,强大是多么的重要。 对于武术,唐柏的了解还来自于前世的小说,影视。他对拳法的套路提不起半点兴趣,练武场上的那些流着汗水的身影,在唐柏的眼中显得特别的笨拙。 知子莫若父,唐兴俊认真的看着唐柏,突然开口道:“小柏,你眼里怎么没有练拳的欲望,一点都不好奇?” “是的!”唐柏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 “为什么?”唐兴俊不解的看着唐柏。 唐柏理所当然的道:“太过简单!” 唐兴俊笑了,他的儿子很聪明,但越聪明的人就越喜欢复杂的东西,却不知道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难做好。他不由问道:“比劈柴还简单吗?” 唐柏摇了摇头,他拒绝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于是,唐兴俊又带唐柏来到了柴房,他必需让唐柏明白一个道理,哪怕最简单的事,要做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兴俊并没有将这些道理说出来,道理很多,只有经过自己领悟到的,才会属于自己。他也没强迫唐柏,他觉得教育小孩的方式就像挖渠道,让小孩子自然的随着自己安排的方向长大,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负责唐家柴房的仆人姓刘,因为头发花白,又驼了背,很像一个老人,甚至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所以平时大伙都喜欢叫他刘老头。 刘老头并不是一个老人,去年六月,他刚过三十七岁的生辰,正值壮年。 这也是唐柏第一次见到刘老头,他在劈柴,远远望去,他手中的斧头就像划过天边的闪电,银白的光芒闪过,木材就成了两半。 唐柏以为他是一个武林高手,小说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但唐兴俊告诉他,刘老头只是一个会劈柴的仆人。 刘老头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劈柴。于是,唐柏也变得很沉默,很多时候,他都呆在唐家的柴房,更多时候他都在劈柴。如此几天,他累得像条狗,他的双臂都是肿的,像他的大腿一样粗肿,他发现劈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也发现,刘老头确实是个高手,劈材的高手。 刘老头懂得不同木材的材质,懂得如何发力,懂得斧头哪个位置更加锋利,更加重要的是习惯。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唐柏也在习惯,习惯无时无刻默念着经文,劈柴,走路,吃饭,睡觉,都未停此,他的呼吸变得很有节奏,说连说话,都变得时快时慢,很是怪异,但一段时间后,他的发现体内多了股力量,他有些激动,因为他明白这股力量就气。 力表现在外,气蓄于内,故称之力气;武道有内外双修的功法,所以又分之外功与内功。唐柏的武术观,早被各种小说,影视洗脑,当体内突然出现气,他激动了好几个的日夜。 几天后,他突然明白小胖说过的一句话:“现实就是一根木棒,往往有美好的幻想时,就会一棒将你敲醒。” 幻想与现实之间,就是两个星球的距离,唐柏被现实的一棒打得很沮丧,那无所不能的内功,连砍柴都用不上,仿佛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他。直到有一天,他在练武场发现练拳的唐家子弟不时发出喝哈声,口鼻之间,气息如龙,他不由随着摆了个拳法起手,也跟着喝哈一声,只觉那股隐藏在小腹处的力量,随着喝哈声源着一条陌生的脉络,流转于双臂,聚于拳头,随之挥动,带起一阵轻风。他突然明白,气的运用,需要的是方法。正如唐家的拳法,瞬间仿佛有了生命,一拳一拳,如层层力量不断叠加;进退之间,发力用巧,呼吸吐呐,都有着一种自然的规律,带动着全身的力量;唐柏才知道,唐家拳法,真的不简单。 第十一章,山洞总要有点神秘才行 唐柏对唐家拳法有了兴趣,他就比任何人都要投入,每练一次出拳,他都会思考如何发力,如何用巧,如何呼吸,如何将体内的气与招式结合,越是练习,他越是觉得唐家的拳法搏大精深。 如拳法中的‘拳打七星’右脚后落时,左脚并步,身体必需随转,起拳时吸气,聚于内腑,拳出三分,暴喝吐气时,他就感觉体内的气,如崩堤的水,汹涌而出,聚于拳头,像飞疾的箭,一往无回,无坚不催;再如‘五指朝凤’,拳至七分时,拳指相变,力聚于指,攻敌于喉;再如‘黑虎蹬山’‘双风贯耳’一招一式,都能将全身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与内气相辅相成。此后,唐柏完全沉侵在拳法之中;每日与族人在练武场上重复着同样的招式,挥拳、踢腿、暴喝,早练结束之后,唐柏都会独自留下,体会着拳法精髓,结合着体内的气,不断练习,让拳法更加熟练自然。 又是一天清晨,众人离去后,练武场边的草地上多了一个老人,须发皆白,在慢慢打着一套拳法,他出拳的速度很慢,挥动间如同承载了万斤巨力。 这是一种与唐家拳法截然不同的拳法,缓慢轻柔,十分简单,却又带着一种自然的至理。 这种感觉无法言语,正如夫子所言:“知之所然,无知者,不知所以然。”他突然明白了唐兴俊的话:“武道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如何将武技变得更简单。” 唐柏是第一次看到练武场边的老人,他想到了唐家的一个传说,说的就是一个老人,也说到了武道的一种境界。 界,武道的巅峰。 唐柏忍不住跟着出拳,马上感觉这种拳法虽似轻柔,却刚柔并济,圆转自如,时而虚实相应,时而欲右先左,有时如青龙出洞,有时如玉龙升天,不知不觉竟沉浸在拳法之中。 待清醒过来时,练武场已空无一人,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有些失望,凭着记忆,忍不住又将拳法练习一遍,对拳法又有了新的感悟,又重练一遍,不知不觉,日头当中,方知忘了去夫子那里学文;勿忙离开,却在走廊转角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唐柏与韩采儿接触不多,但却对她有着一种天然熟悉,那怕仅看到一个背影,他就认出那是韩采儿。这诡异的女孩儿,让唐柏有种天然的警惕与好奇。 韩采儿来偷偷摸摸的来唐府干嘛? 唐柏小心的跟了过去,却发现转角处空无一人,韩采儿仿佛凭空消失了,只有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药香证明刚才的身影就是韩采儿,这是韩采儿独有体香;这种香味很特别,清香中带着点点药味,闻之让人宁神静气,且凝而不散。 唐柏灵机一动,耸了耸鼻子,像一只寻路的灵犬,东闻一下,西闻一下,一路向右,过走廊往右院而去,进入御花园的水池边,香味突然消失不见。 水池足有亩地长宽,周围用石块整齐的围成了一个圆圈,边上有护栏维护,雕着各种花纹,十分好看。 池中种有荷花,红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好不美观。荷叶儿像撑天的大伞,一片连着一片,盖了半个水池。 水池中央,有着一座假山,两块巨石如同恋人般的抱在一起。左边的巨石上裂缝极多,形成一条条粗细不匀的沟壑,相互的交差,像一张巨网将整个巨石包裹。另一块凹凸不平,极不对称,却形成一种另类的美感。 两块巨石之上又有许多的孔洞,流水从孔洞中溢出,形成一片一片的小小水幕;水幕边上,小片小片的绿苔点缀;泉水激落在石头之上,水花飞溅,发出的声音,玲珑动听,让人心情愉悦,舒服,宁静。仔细瞧去,水幕中有一个随圆的石洞,不大不小,隐藏在水帘之后,朦朦胧胧,透着一种未知的神秘。 唐柏有种直觉,韩采儿进了水帘后的石洞。 这念头一起,心中越是肯定,想起韩采儿那诡异的双眼,他忍不住好奇,这假山巨石之中又有什么玄机? 他并未立即跃入水中,而是回到自己屋中,准备好一盏小小油灯,一个火折子,一瓶解毒止血的丹药,又从柜中的小红盒中将匕首藏在衣袖中,再就是少许干粮与水,用防水纸包好,放入自己的背包。 这一忙活下来,花去了个把时辰,再次来到水池边,他毫不犹豫跃进了水池之中。 池水有些冰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水虽不深,但他个头矮小,又探不底,开始时有些慌乱,甚好前世会了游泳,放开了手脚后,三两下就到了假山巨石前;寻得一个凸起的石块,小心翼翼的从水幕穿过,进入了石洞之中。 石洞不大,以他的个儿,也需躬腰而行;里面无数的小孔,天光从孔洞与缝隙之中透射而入,照在洞底,如铺着一块块碎裂镜子。洞中还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似一种自然的音符,时急时缓,悦耳动听;而且石洞之中,点点淡淡的药香让人说出不的舒服。 果不其然,韩采儿来过这里,猜测被证明,让唐柏有些莫名的兴奋,加深了他的好奇。 石洞一路往低,直往池底而去,而且越往下,光线越暗,他从背包中将油灯点燃,发现里面空间比入口反而大了许多,没有多远,又有七八个差不多的洞口,大大小小,上下左右皆有,小的拳头粗细,大的如入口一般,足可通人。他一阵头大,嗅了半响,目光停在倾斜向上的一个小石洞,那里香味最浓。 他不由有些犹豫,向上应该是出路才对?且这个洞口较小,以自己的瘦小的身材,都担心卡中这个小石洞内,韩采儿是怎么进入的? 犹豫会儿,他咬了咬牙,把背包往石洞中扔了进去,然缩紧全身的肌肉,往小石洞中钻去;没爬行多久,里面又空旷了许多,越往里,越分不清方向,时左时右,时高时低,时窄时阔,也不知过了多久,山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湿掉的衣服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一路磕磕碰碰,手脚被一些尖锐的石块撑破了皮,又辣又痛,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石洞中还留有那种淡淡的药香,证明韩采儿确实来过。 石洞越来越空旷,也越来越黑暗,黑得让人心慌,油灯微弱的火光,变得越来越诡异,那淡淡的药香,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突然感觉到心慌,无形中有一股莫名气息弥漫,让人压抑恐慌,仿佛这石洞是通往地狱通道。 他越来越不安,不想一股幽风拂面,油灯瞬间熄灭,四周如墨染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他忙从衣袖中拿出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以待突变;也许因为黑暗,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死亡般的危机。 他刚从背包中将火折子拿出,突的一个寒颤,汗毛瞬间炸起,危险的感觉让他来不急思考,身子往前一扑,右手匕首往后划过半弧,招式还未展开,就撞在一股巨力之上,手中匕首一下被抽飞了出去,接着一声剌耳的‘吱吱’声响起,他刚反应过来,只见两点绿光像鬼火一般在黑暗中闪动,眨眼之间又夹着阴风向自己扑来。 他忙往右一滚,在他刚才的位置,突然响起‘嗤嗤’声,一股古怪的腥味弥漫,他只闻了少许,就觉得心闷欲呕,头昏脑帐,迷迷糊糊,又觉得有东西靠近自己,双手自然的使出唐家拳法中的‘双风贯耳’,只见两只拳头击打在一团滑滑的软肉之上,力量平白卸了六七分,他变拳为抓,使出‘五指朝凤’;力透指尖,双手似抓住了一根巨大的滑腻的巨绳。 他马上反应过来,手中抓到的是一条蛇,黑暗中,他仿佛看到蛇信轻吐,毒液纷飞,他心中惊恐,更不敢放手,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伴着蛇的挣扎,不知不觉中,腰间已经被蛇身缠住,越缠越紧,巨大的力量不停的挤压缠绕,让他感觉到疼痛窒息,仿佛要将体内的空气完全挤出,要将五脏六腑全都绞碎。 他呼吸困难,双目通红,难受至极;但心中却没有了开始的恐惧,骨子里狠劲上来,张嘴就朝蛇身咬去,血腥味直冲口鼻,一股阴冷的液体直入喉间,流入肺腑。 他突地一个冷颤,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零度,与此同时,蛇身的巨力在不断的收缩,腰身被越缠越紧,仿佛体内的骨头都绞碎一般,疼痛与压力让他窒息。 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到前世死亡的身影,他又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孤僻难懂的经文,他仿佛看到一条大河在身体流淌,他仿佛看到了一朵莲花,在不断的变大,越变越大,时间静此了,呼吸也静止了,他脑海中只有一念头,又要死了吗? 第十二章,一种突然出现的情感 仿佛在梦中,唐柏感觉掉进一个冰窟之中,说不出的寒冷,一股股寒气自心底冒出,向四肢蔓延,将血液冻僵,他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这股寒气慢慢的朝着小腹聚集而去,越聚越多,寒意不断的压缩,压缩到极致后,然后突的炸开,由冷变热,像一团火一样向奇经八脉中冲去,体内脉络被这股力量强行冲开,身体如被撕裂般痛疼,他大吼一声,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只觉全身冰冷,酸软无力,疼痛不已,骨头仿佛碎了一般,稍稍一动,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海中莫名的闪现出《莲花经》的经文,随着古怪的呼吸吐气,他发现气流在体内流动,如一条大河,汹涌澎湃,强劲有力。 唐柏一愣,体内的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接着加想起刚才的生死瞬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不相信前世小说中的狗血剧情会发现在自己身上;他摇了摇头,再次调息,直至 疼痛消失,力气恢复,小腹处缊含的气,在身体内流转不息,体内的气,像一个炸弹,随时可以炸开山石;他忍不住一阵长啸,啸声像炸雷一般在石洞中响起,穿金裂石,久久不息。 从蛇身中脱身而出,一跃而起,只觉身轻如燕,如冲天的炮弹,撞到了洞顶,‘哎呦’一声又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屁股仿佛摔成了两半,苦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边揉着边笑了起来,越笑越爽快,而后朝黑暗中吼道:“老子也是武林高手了。” 大笑一阵才平静心情,朝四周望去,原本漆黑的山洞,变得幽暗起来,模模糊糊能看到洞中的轮廓,他不知道自己的感官比以往灵敏了许多,以为山洞有光透出进来,想来出口不远,不由兴奋起来。 从背包中拿出火折子,将帽儿拉开,朝着火折子吹了吹,点点火星亮起,他马上看到一条大腿粗的漆黑的大蛇扭曲着盘旋在身边,后退了两步,见大蛇一动不动,果真被自己咬死了。 想到刚才凶险的一幕,知道这诡异的石洞中危机四伏,不由又小心了两分。又吹了吹了火折子,借着点点火光找到散落在不远的油灯,油灯被摔得变了形,灯罩不知摔到哪里去了,灯油倒了一半,却还勉强能用。 点燃油灯,洞中现出光明,唐柏感觉安全了许多,此时他才明白,光明多么的珍贵。再看那漆黑的大蛇时,才发现蛇头被撕成了两半,蛇身还留有深深的指洞。 他不由砸舌,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般历害了!他不敢在此地多留,谁也不知道这漆黑的山洞中是否还有毒蛇!他不明白韩采儿为什么会来这个石洞?他现在只想离开。 好奇,总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从不远的石壁边上捡起匕首,唐柏头也不回的朝来路返回,左转右转,迂回曲折,灯油消耗极快,而且他发现自己迷路了,这乱七八糟的石洞,一个连着一个,进来的时候没有留神,此时才发现这个石洞像个迷营。他停了下来,微一思索,不由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洞中风的流动,空气的流动,然后迎风而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越来越新鲜,阴冷的风也强劲起来,连手中的油灯也摇曳的历害,似是随时熄灭,他不惊反喜,用手挡着吹向油灯的风,又转了几个弯,他看到了点点天光。 此时,他反而比开始更加的小心,甚至把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以应变不测。 出口在一面绝壁之上,光线并不强烈,往下是数丈大小深潭,潭水浊黄,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往何处去;四面山崖相互倾斜,有如刀削,不见任何花草水木,像一片绝地,看不到任何生机;崖顶阴雾迷蔓,让唐柏不由想起乱魂坡的‘冥府’。 他越想越觉得对,只是那些扔‘冥府’的尸体又去了哪里了?他看了看眼前的水潭,心里暗道:难道这水潭就是通黄泉、入地府的黄泉路?尸体沉入了地府之中? 他仔细的朝那浊黄的潭水望去,越看越是迷惑,越看越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临近,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住了一般,心中越来越不安,他忍不住后退去,只见浊黄的潭水突然涌动起来,不断的拍打着岩壁,而后一股水柱冲天而来,一条巨大的漆黑的怪蛇从水中冲出,蛇身比洞口还粗,长着漆黑的鳞片,像千锤百炼的精钢,闪着幽暗的光泽;一双血红的眼睛,跟两个灯笼似的,冷漠血腥,蛇头上长着九个碗大的漆黑的肉团,长长的蛇信像一片红色的瀑布般,直朝唐柏卷来。 “操!” 唐柏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就算早有准备,也想不到浊黄的的水潭中隐藏着如此巨大的怪蛇。 他不断后退,但那血红的蛇信如如一道红色的闪电,如此之快,如此之长,眼看性命不保,却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好洞中多出分叉,他身子不由往旁边一滚,脱离了怪蛇的视线,心中刚一松懈,就感觉山洞一颤,一声巨响在洞中响起;想那怪蛇正在撞击洞口,接着一股股腥风从洞口涌入,他只闻了一点,就感觉头昏脑帐,全身冰冷,那感觉与先前喝的蛇血时一般无二,也正是因为他喝了那大黑蛇的血,才抵挡了腥风中的毒气,换成一般人,早已被腥风毒死。 他不敢停留,跌跌爬爬的朝着洞中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不知走了多远,却始终没有走出山洞,不知什么时候,那股消失的药香,又迷蔓在石洞中,隐隐约约,淡而不散。 唐柏心中一喜,源着药香穿过无数的小石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了‘滴嗒滴嗒’水声,那声音多么美妙,是世间最美的音符,一瞬间,他仿佛从地获回到了人间。 人间已是黑夜,星光布满天空,明月如银,光茫撒满大地,将大地照得银白,池水倒影,伴着水波荡漾,伴着荷花香味,如梦似幻,让人迷醉。远处有人呼唤,焦急而亲切,那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唐柏心中一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从心中迸发,那么强烈,那么温暖。 他前世是一个孤儿,他独自长大,他一个人面对世界,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他像随风落叶,无根的浮萍;他放纵自己,他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冷瘼,他对道德一屑不顾;不管什么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从来没有消失过,他没有恨,但也没有爱,他茫然,他不知所措。但此时,他发现多了一种情感,而且如此强烈,如此难已抑制,这情感是亲情,是一种以血脉为基,以真心关爱为桥,直入他内心深处的路;他忍不住颤抖,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忘记了刚才所有的恐惧,忘记了前生所有的经历。 池水冰寒,他却感觉温暖,他只有一个念头,出现在父母身前。 慕容秀秀脸色苍白,仿佛全身的血液的流尽了一般。她的世界很简单,她只需要一个家,有关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听话的孩子。她是一个苦命的人,但这两年的幸福,让她忘记了从前的苦,她感谢上天,感谢世间所有的一切的美好,让她生活在梦中,但这一刻,她发现梦醒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心力憔悴,她茫然四顾的时候,看到月光下,一个幼小的身影朝她走来,他的身上挂满水珠,他的脸上全是泪水,他的眼中全是感动,他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一瞬间,慕容秀秀所有的坚强崩溃了,她跑了过去,抱着那个幼小的身影,歇期底里的叫道:“小柏,你跑哪里去了,你是要急死娘亲吗?”说完,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人的这一生,有三种情感,亲情永远排在第一位。胖子曾经说过:“世上任何情感都超越不了父母对孩子的爱,如果一个人不在乎亲情、不孝顺父母的人,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也不会有真正的爱情。”直到此刻,唐柏才明白这话的含义。 如果一个人将所有的付出都换不回你的情感,那有谁能走入你的心底?他突然想起了马东梅,他以为他爱过的女人,此刻他才明白,那爱情,只是心有不甘,那不是爱情。 唐兴俊出现了,他铁青着脸,他毫不犹豫的给了唐柏一个耳光,打得很重,火辣辣的痛。 做为一个父亲,他此时不会讲道理,他只想用一个耳光让自己孩子知道,你做错了,你让所有人担心害怕了。 唐柏很开心,他明白,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教训你,担心你,他不由笑了。 慕容秀秀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正想对自己的丈夫发火,但看到唐柏笑容,让她感觉到诡异,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唐柏的脸颊,担心的道:“小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没事儿,娘,你别担心我,你看我全身湿透了,是不是该回去换身衣衫了。”他这么一说,慕容秀秀反应了过来,忙大叫道:“小宁,快给少爷准备洗澡水,准备换洗的衣衫。” 这一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唐兴俊与慕容秀秀都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但他的脑海里却全是韩采儿的身影,那个漆黑的石洞,那浊黄的潭水,那巨大的莽蛇。 第十三章,出了个意外 最近一段时间,唐柏老实了许多,上午他会去夫子那里学文,听夫子讲做人做事的道理,讲天地之大势,讲星相地理,讲历史人文。下午他会在练武场上练拳,偶尔听唐兴俊讲解拳意;晚上却是默诵经文,呼吸吐呐,而体内的气像一条汹涌的大河,似缊藏着用之不尽的力量。 力,也是武学的基础,就像腿用来走路一般,这一股突然的多出的力量,像是新插的秧苗被人拔高了一般。 唐柏的感官变得敏感,记忆力也变得特别的好,而对唐家拳法领悟越深就越发现拳法的博大精深,越发觉得自己的基础不够扎实。 武有境界,而境与界,只是说明武道的最高成就。 夫子说:“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唐兴俊说:“剑磨十年,出鞘自有寒光。”一个好的木匠,要先懂拉锯,磨刨刃,锉锯,捉锛,抡斧,打线,开料,方能打造精美的家具;盖一栋房子,需先打地基,浇筑,砌砖,填土砸夯,方能盖顶;武学也一样,讲究根基,基与技是同义。如拳法,自有‘力不打拳,拳不打功’之说,正如一个空有蛮力的挑夫,对向一个拳法精深的武匠,搏斗起来,挑夫蛮力,自不如拳法娴熟的拳师。。 一段时间,唐柏不断的练习拳法,钻究苦练,不断的熟悉体内的气,他的拳法越发精进,有时出拳刚猛霸道,直而不曲,仿佛能将空气打爆;有时出拳力量含而不吐,时虚时实,不可捉摸;收拳时,自有一股武者气质与风度,一套拳法,运转自如,变化多端,拳式之强,已隐有匠人风格。 日月轮转,光梭如梭,生活波澜不惊,转眼深秋,天气多了些冷意;出了后门,入眼是连绵一片的竹林,笔直的青竹冲天而起,虽是秋季,但叶儿青翠,散发着勃勃生机,淡白雾气笼罩着林子,久久不散;轻风吹过,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如一章乐曲;一条碎石小道,许多地方被被野草枯叶掩盖;而在竹林深处,唐柏看到了几间竹屋,用篱笆围成一座独立的小院,如隐世之居。 唐柏很少来这里,此次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来,也许命运中有一条丝线将他拉向了这里。 院里有鸡鸭各数,一条大黑狗看到他时,跑了过来,狗目凶光,‘汪汪’的直叫,接着从屋中走出一个老人,须发皆白,穿着朴素,裤管儿卷起,如一个平凡的老农。 老人叫了声“小黑。”那黑狗颇通人性,瞬间安静了下来,唐柏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老人轻‘咦’一声,身如电闪,眨眼就到身前,右手直伸,朝着自己抓来。 唐柏心中惊讶,下意识后躲,但那手掌奇快无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着胸口的领子提了起来,然后他看到老人的另一只手不停的朝自己身上点来,源着各路大穴,指指点点,快速准确。唐柏的感觉敏锐,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老人的指尖有一小股气流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些麻氧,有些疼痛。 “小小年纪,体内怎么会有一股如此强大的真气,而且如此阴寒。”老人皱着眉头问道,他感觉到这股真气与唐家至阳至刚的修行之法截然相反,却高深莫测。 唐柏已难受至极,气血倒转,想开口,又觉得《莲花经》的经文干系太多,一时之间,却是沉默不语。 老人越是探查,越是疑惑,冥冥中有种感觉,这股运行脉络的方法暗合天地大道,可挣脱天地囚笼,打破身体桎梏,超脱生死;越是如此,老人越是好奇;指尖一股刚猛霸道的真气,如江河之水,源源不绝的涌入唐柏的体内,与唐柏体内的真气碰撞起来。 两股真气,一刚一柔,相互对立,不断纠缠,将唐柏身体当成了战场,不断的在他的四肢百骇间来回游走,像刀子一样刬过他的经脉,痛疼难忍,他忍不住大叫起来:“放手。。。痛。。。。啊。” 老人并没有收回自己霸道的真气,到了他如今的武术境界,对自己的真气早控制自如,而且,这种疼痛,相当于给唐柏洗经伐髓,事后自有好处;同时非常的危险;一不小心会经脉尽断,变成废人一个;他开口道:“小子,意纳丹田,气流归海。”老人话声刚落,唐柏就感觉胸口像被铁锤击中,全身像被撕裂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听不到老人在说什么,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口之上,尖叫一声,整个人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唐柏发现自己飘荡在一片虚空之中,四周不停的闪现出各种符文,符文模糊不清,荧光冷淡,如幻如梦;慢慢的,符文的光芒越来越亮,虚空到处都是符文的存在,光的存在;如星辰,如烈日,密密麻麻,点缀成一片星海,符文之间,又形成一定轨迹,在不断的变化,不断运动,不停组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图案。 图案一现,唐柏的大脑瞬间变得清明,无形中有一种怪异的力量,引导着他的体内的气运行周天。他忙集中意志,默诵着《莲花经》的经文,他的呼吸变得怪异起来,时长时短,慢慢的,他体内的气摆脱了老人的真气,如江河入海,往丹田而去。 老人并未放手,他这个年纪,这个境界,所追求的就是超脱生死,他隐若感觉到唐柏体运气的法门,高深繁复,不仅仅是内家真气那么简单;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陌生的大门,穿过这道门,就会看到另一个不同的天地。 虚空的符文似有感应,快速的演化、旋转、组合,化成了一株清莲,瞬间,所有的光茫都消失不见,唯有一株清莲,独立虚空,无天,无地,没有星辰日月,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灰蒙蒙的虚空中,仅一株清莲,万古长存。 天地似有感应一般,九天之上,无数星辰隐现云海,星光自高天落下,无数细微的光束从唐柏的毛发、皮肤、血肉、筋骨渗入,让他感觉到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麻氧,如千万只蚂蚁在体内爬动;慢慢的,他又感觉一团火在他体内燃烧,仿佛要将他烧成飞灰。与此同时,唐柏的双脚的‘涌泉穴’莫名的产生了一个旋涡,一股无形的阴冷的浊气自足心涌入,受他体内真气接引,合在一起,却不融合,相互对抗,交互盘旋,时冷时热,热时有如火烧,冷时如坠冰窖;小腹间又是一阵无与伦比的的巨痛,他的脸色由红变紫,然后变得苍白,冷汗如雨,衣服全部湿透;体内的真气流越来越狂暴,对他的身体中产生了严重的伤害,血开始从他的双眼流出,然后再是鼻子,耳朵,最后连皮肤毛发也开始溢出血丝,仿佛成了一个血人,看上去非常恐怖。 老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唐柏的身体里突然涌出的神秘力量,这股力量狂爆霸道,仿佛有意识一般,瞬间就将自己涌入唐柏体中的真气一下撞散,然后源着指尖反朝自己而来。 老人大惊失色,他不明白这瘦小的身体里为何会存在一股如此狂暴的力量,匆忙间,忙将真气功运转到极限,抵抗唐柏体内涌来的诡异力量。 “轰”一声巨响,如大晴天响起惊雷,一道道光波往四周荡开,任何物体起碰到这光波都化成了粉碎。巨大的力量将老人推得连连后退,地底落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双手骨折,胸口如被铁锤击中,一口鲜血喷出后,方才稳,不可思意的朝唐柏看去,却见几丈之外,唐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第十四章,一个老和尚 唐柏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只穿了底裤,身上插满了银针。 韩东正、慕容秀秀和唐兴俊说着话,韩采儿立在一旁,正朝唐柏看来,两人双目一对,韩采儿双眼就如一潭看不到底的幽泉,散发着让人沉醉的迷雾,一丝阴冷的气息闯入唐柏脑海之中,像一只无形眼睛,欲看穿唐柏脑中所有的秘密。 一朵莲花开放,无数符文出现,散发出洁白的光茫;圣洁无瑕;阴冷的气息沾上洁白光,如白雪遇到阳光,消失得无影无足踪。 韩采儿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哇’的一下连喷两口鲜血,后退两步,身体摇摇入坠。 事发突然,唐兴俊三人一惊,韩东忙扶着韩采儿,惊叫道:“采儿,你怎么了?”说完,又用衣袖擦干净韩采儿嘴角的血迹,将她手腕抓住,四指搭脉,欲要诊断病情。 “一时气血上涌,无甚大碍。”韩采儿波澜不惊,一脸平静,挣开了韩东的手,然后自顾的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闭目调息起来。 唐柏却是感觉自己脑袋突的一痛,然后发现韩采儿吐血,不由一愣,一时倒忘了身体受伤的事儿。却听到床边隐隐传来哭泣声,抬头一看,只见慕容秀秀双目红肿,泪珠儿不断的从眼角流下。他心中微痛,忙开口道:“娘,别哭,这是怎么了?”他这么一问,仿佛针扎在了慕容秀秀的心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唐柏前世是个孤儿,不懂亲情,他愤世疾俗,放纵自己,他自私,孤独,茫然;但这一世,他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慕容秀秀那无私母爱,这种爱让他感动,让他忘记以前一切,像阳光,照亮了他的心,让他对生活充满希望。看着她那哭红的眼睛,他莫名的心痛,他想轻轻的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却发现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任自己千般努力,手脚却毫无感觉,一动也不能动。 莫名的恐惧蔓延,只听慕容秀秀哭泣的道:“小柏,你别动,你没事的,有娘在,你一定没事的。” 唐兴俊走了过来,他双目通红,看着唐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慕容秀秀却如愤怒的狮子,大吼道:“走,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韩东见韩采儿脸上恢复少许血色,也就放下心来,见慕容秀秀如此,开口说道:“弟妹,此事与兴俊无关,你就不要再折磨他了。“说完,想了想,又对唐柏道:“你体内神经受损,一时不能行动。” “小柏,你是个男子汉。。。。。。”唐兴俊话说一半,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屋中。 唐柏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一切,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明白,自己的伤比想像中还要严重。 韩东拔去了唐柏身上的银针,又将唐柏盖好被子,轻轻的说道:“小柏,没事,好好睡一觉。” 韩采儿也恢复了过来,冷冷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经脉尽断。” 一句话,如暗天霹雳,震得唐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他闭着眼睛,久久不愿睁开。 时间越过越慢,人生仿佛变得十分的漫长。 唐柏仿佛生活在梦中,恍恍惚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的希望,在现实面前显得非常渺小;他看过不少医师,吃过许多苦药,用过无数土方,日子一天一天的流走,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好转;转眼三年,这三年来,他都坐在一个铜鼎之中,用药蒸的方法保持肌肉的活力,保证经络不会萎缩。三年绝不是一个短时间,他仿佛看到命运不断的对着他嘲笑,让他活着,但让他生不如死。开始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要假手于人的时候,他想过死;他甚至想,如果没去那片竹林,现在该是什么样子?但三年时间,让他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心态也平静了下来,像一个看破尘俗遁世于寺庙中的智者。其实他并不怕死,有些事经历过,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这三年来的沉淀,让他更深的体会到亲情的可贵;他甚至没有了恨,他要为爱他的人活着。 这三年之中,慕容秀秀不准任何人碰触唐柏,那怕就是唐兴俊也是不能,她的儿子只属于她一个人。换药,烧火,擦身,梳头。。。。。。任何事情她都亲力亲为,她有时会读书给他听,有时会说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却是坐在唐柏的身边,静静的发呆。唐柏没有看到她哭过,不过唐柏感觉她还是变了,除了唐柏,她对所有人都变得冷淡,脾气也变得非常的暴躁。 唐兴俊很少来,就算来了,慕容秀秀也不会搭理他,原本非常恩爱的夫妻,却行同陌路。这三年,唐兴俊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的容貌虽还是俊雅不凡,但他的眼神却显得疲惫,痛苦,无助;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自己从小敬仰的爷爷,他只有不停的寻找,寻找一切可以恢复身体的灵丹妙药;只可惜,三年来,不管多珍贵的药材,多高明的丹药,对唐柏的身体都没有多大影响。因为唐柏的身体,经脉损坏,且有多股不同的古怪的真气相互的碰撞,不断的撕裂他体内过完好的筋脉。 又是春天,花红草绿,春意怏然,一场春雨,让天地之间,处处都是生机;莲城外,一头老黄牛,挂着铃铛,‘叮噹叮噹’的拉着牛车,从大山中来,晃晃悠悠的进了莲城,朝着唐家而来。 牛车上坐着个老和尚,穿着灰色的僧衣,头上顶着九个戒疤,两条长长的白眉下,微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老和尚没有睡着,睡着的是莲城的人,那‘叮噹’声就像一首催眠曲,守城的士兵听到,倒在城墙角下打起了鼾;小贩们听到,趴在摊位上做起美梦;行人听到了,直立在道上,一动不动。。。。。。牛车一路所过,睡着的人就越多,待到唐府时,铃声传入府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以人都静止了下来,刘老头斧头举在半空,仿佛还能看到斧头挥动的痕迹;唐十三正张着嘴对着小春子,似在吩呼事情;唐景雄正从大堂出来,一只脚踩在屋里,半只脚出了门外,狰狞的脸上却布满忧愁;慕容秀秀拿着毛巾,端着水盆,站在走廊上,一脸憔悴。。。。。。 静,没有风,连空气也不再流动,整个唐柏仿佛成了一幅画。 唐柏也听到了‘叮噹’声,但他是清醒的,他还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屋外走了进来,静静的看着他。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看到和尚,他突然发现,这世界所有的典籍,都与佛家无关;但他看向老和尚的时候,却感觉无比的熟悉,总觉得以前见过这个老和尚,他不由问道:“这位大师,如何称呼?因何而来?” 老和尚道了声‘我佛慈悲’,捏了个手印,然后道:“老纳九愿,度你而来!” 唐柏闻言微愣,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如今废人一个,大师度我何用。” 老和尚微微笑了笑,不再言语,而是慢慢的走了过来,朝着唐柏头顶拍了三下,这三下拍在唐柏的灵魂上,让唐柏的灵魂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世界处处都是宫殿楼观,随处可见亭台、楼阁、假山,园池;这些建筑古朴宏伟,散出着阵阵金光,不但美观,而且庄严。楼阁的两边,立有华幢,有无量乐器,甚为庄严;有八种清风,鼓吹乐器,音律之中,似有人在演说苦、空、无常、无我的法声,声声震耳,句句入心,让人解脱烦恼,心灵清静。 天空中瑞气千条,朵朵金花撒落,化于脚底,升成层层云雾;不远处有一方宝池,七色氤氳,池边金、银、琉璃水晶、砗磲、红真珠、玛瑙各种宝物装饰,富贵逼人;池水晶莹,有金光闪烁,池中莲花朵朵,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绿色,绿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五光交错,层层叠叠,微妙香洁,光华耀眼。 唐柏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只见白雾散开,一条用金、银、琉璃水晶交互化成的阶梯自白雾中显现,一阶一梯,缭绕着七彩的光雾;光雾中隐现一方莲台,似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莲台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左手下垂,右手捏印,闭目而坐。他的轮廓并不模糊,却在不断变化,一会儿如婴儿般纯净不沾世间因果,一会儿又如垂暮老者看透世事沧桑。一时凶神恶煞,诸多恶事,加之彼身;一时如十世善人,与人为善,不做坏事,不伤蝼蚁;他像从身边走过的陌生过客,又像是曾经最为熟悉的朋友,或许是几世情缘的恋人。。。。。 他仿佛就是芸芸众生,他的身上七情六欲尽显,人间百态尽现。 “光明无量,普照世界,见我光明,照触其身,莫不安乐;闻我之声,心灵清静,不染尘俗,无灾无痛,无悲无苦,欲生极乐。” 空中,一道道金光将天地淹没;虚空,又见龙凤祥鸣,奇禽异兽隐现,皆安祥欣喜,无凶残之状;有人显现,男女老少显有,庄严神圣,阵阵经声如黄钟大铝,振耳欲聋。 “天上地上,哪位佛祖?”唐柏执礼。 “众生苦者,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吾有大愿,普渡众生,向登极乐,可谓之吾为极乐。” 莲台上,那人睁开双眼看来,双眼如轮回,无尽时间在他眼中消逝,可见日升月落,可见生灵生老病死,可见朝代更替,仿佛一条时间的长河,在他的眼眸中静静的流动。 第十五章,有感 觉了 各说自话,唐柏有如鸡同鸭讲之感,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莲台上的人似看穿了唐柏心中所想,道:“吾有大愿,普渡众生,受苦者,愿助其脱离苦海;受乐者,谐有极乐;信我者,死者不入轮回,生者清净解脱、普等三昧,永离热恼,心得清凉,有大欢喜。” 唐柏终于明白,遇到了传说中的‘与佛有缘’这即有禅理又显霸道的四个字。 佛,对唐柏来说是一种有大道理,大哲学,慈悲与邪恶并存的文化,是通过洗礼人的思想而成就的信仰;所谓信仰,需先失去自我;而佛言普渡,渡得不是彼岸,渡的是一个思想转变的过程。 人世间,有苦者,当有受苦者;有乐者,当有受乐者。 唐柏沉默不语,极乐佛却口诵金莲,一字一句皆与天地道法相合,天花坠落,纷纷扬扬,晶莹剔透;地底金莲朵朵,闪烁金光,香气怡人;天空之中,钟、鼓乐声相合,妙音如道,有如甘泉,让人心中空灵寂静,世间一切苦难都在道音中消散;没有怨憎,没有爱恋,没有欲望;无思无想,空灵舒爽,轻松无比,烦恼尽去,心中只有喜乐;唐柏仿佛就要沉轮在这种大欢喜之中。 “道!道!道!道法自然!” 似有声音在唐柏脑海之中响起,三个‘道’字含有天地至理,如一股冰冷的寒流让唐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天堂回到了人间,大欢喜之感尽去,剩下的无穷的空虚;‘道法自然’四字如黄钟大吕,醍醐灌顶,如露入心,振聋发聩。一股无形的意念穿越无穷的时空,降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从身体分离出来,他不再是他 “众生刍狗,苍海桑田,天地无情,道法无边。”唐柏自然而然的捏了个手印,张口道来,无喜无悲,一脸平静,满目沧桑。 极乐佛微笑一声,道了声‘道友’,然后闭了双眼,唐柏的身影消失于他的眼中;只见他左手轻抬,一道道金光自掌心而出,在空中不停的交错、演化、集中,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符文,轻声道:“拙”;就见金色的符文像太阳一般,直朝唐柏涌来。 这不仅是一个符文,唐柏从符文中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世界,世界中,众生盘膝而坐,表像庄严神圣,在口诵经文;经声恢宏浩大,述说苦、空、无常、无我之法。 经声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让人沉迷,像飞蛾遇火,让人情不自禁。 符文伴着经声,让唐柏眼迷,让他耳舒,他忍不住跟着那宏大的经声,默诵起来,欲沉轮经声之中。 与此同时,一朵清莲隐现,接天连地,地底有浊气汹涌,天空有紫光闪烁,一瓣一瓣的莲花飘落,在天地间化成一幅巨大的图画,图画中有无穷无尽的星辰,有日月旋转,有雷声轰鸣、电光闪耀,有山河大海,有川流湖泊,有地风水火涌起,有开天劈地之景,有天塌地灭之灾。图画化成了大地,化成了风,化成了火,化成了水,包裹符文,化成了一片混沌;混沌之中,一粒莲子开始发芽,成长,越长越快,开了花,结了果,然后又‘啪’的一声,化成无数图画。 “哼!” 一道轻喝传入唐柏耳中,他又见一鼎巨大的道钟,自极乐佛手中飞出,向他涌来,没入他的识海;他能从识海清晰的‘看’到道钟上的铭文,他‘看’到所有的铭文都在发光,有无穷的声音从铬文中传出,其音似吟似唱,如天地最为原始的声音,有开天劈地之威。道钟不断变大,自成一方天地,上有白云悠悠,有七色彩虹,有日月星辰,时空无尽,源着一种恒古不变的轨迹永不停歇的流动。铭文中有广袤无边的虚空,有古老的气息迷漫,有一条时间的长河贯穿古今;有无数空间,有无数城池,有无数庙宇,散发着金色的光茫恒定,照亮虚空;照耀无数佛陀、罗汉、菩萨、天龙、飞凤、仙禽、洪荒异兽、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众多生灵,皆脱离了生死,远离苦忧,远离烦恼,他们仿佛是恒古不变的真理,是永恒存在的丰碑。 道钟越变越大,将清莲镇压,不断吞噬那原始的天地未开时的混沌气息。 时间仿佛成了永恒,不知过了多久,唐柏只感觉到头脑一阵巨痛,清醒过来,一时之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如梦似幻。 极乐佛,翻尽脑海所有的记忆,也没有他的传说。 佛家善讲缘法,自己与这高高在上的佛陀又有什么缘法?他想起突然出现的老和尚,此时竟记不起他的模样,朝屋中望去,空空如也,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抹去了老和尚所有的痕迹。 一切皆是梦? 这种茫然无知的情况让他很不喜欢,莫名的感觉压抑,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仿佛要将心中的烦恼顺着浊气吐出。 慕容秀秀端着木盆从门外进来,被唐柏叫声吓了一跳,忙朝唐柏瞧去,见唐柏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双眼无神,精神萎蘼,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她有如惊弓之鸟,满是焦急的问道:“小柏,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 “娘,没事儿,你别急。”唐柏说完,忍不住又朝四周看了看,开口问道:“刚才那老和尚哪里去了。” “什么和尚?和尚是什么东西?”慕容秀秀一愣,有些不知所谓,又问道:“小柏,你到底怎么了?”她忍不住有些紧张,脸色苍白,身子都有些颤抖。 “深呼吸,别急,听我话,深呼吸。”唐柏边笑边说道:“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生婆。” 慕容秀秀听他糊说,明白自己过分担心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个不省心的。” 看到慕容秀秀松了口气,唐柏才摇了摇头,回想刚才所见,只觉太过诡异,恍然若梦,却又无比的真实,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死死的把他网住。恍惚间他似又见到了莲台上的极乐佛,又听到了诵经声,如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让他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与此同时,慕容秀秀神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唐柏的额头,在唐柏的双眉之间,一个淡淡的金色的印痕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伸缩不定。 慕容秀秀手中的木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指着唐柏额头,有些不敢至信的道:“小柏,你。。。你的额头。。。。。。” 唐柏也觉得眉心发烧,见慕容秀秀如此模样,正想开口相询,就感觉眉心涌出一股灼热的气流,如一汪热泉,缓慢的朝身体各处流去,原本失去知觉了的身体,竟然感觉到了氧,如蚂蚁在体内慢慢的爬动,而后手脚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他不由一愣,三年了,这个身体仿佛不是他的一般,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半点知觉。如今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让他忍不住眼泪直流。 痛也开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疼痛在缓慢的蔓延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动了,虽然只能小小的动弹一下,但他还是兴奋的大喊大叫,热泪盈眶。 “小柏,小柏,你没事儿吧!”慕容秀秀回过神来,见唐柏尖叫,吓得脸色苍白,忙将唐柏搂在胸口,道:“没事的,娘在这儿呢,小柏别怕,没事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哈!哈!哈!这个王八蛋老天,你终于开眼了,我能动了,我终于能动了,老妈,我的身体能动了。”唐柏的嚎叫道,他太兴奋了,甚至连对慕容秀秀称呼变。 慕容秀秀一听,半响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尖叫一声,抓着唐柏朝他身上看去,嘴里不敢至信和说道:“真。。。的,小柏,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你别骗我,骗我。。。我会打死你的!”她并没有听出唐柏话语中与平时的不同,她把唐柏从铜鼎之中抱出来,看到唐柏的右手的食指正在弯曲的抖动,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这三年,她就像一直生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阳光,只有恐惧与绝望。 唐柏也哭了起来,三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小心的照顾着自己,迁就着自己,安慰与鼓励自己,将她内心的痛深深的隐藏了起来。让唐柏明白,爱的伟大,圣洁,无私,温暖。 第十六章,病,总有治好的一天 唐汝庭三年前就离开了唐家,他深入大漠,在无边的风沙中寻找一种叫血藤的药材,他曾翻阅古籍,知道这种药材十分罕见,但对修复人体经脉十分有效,只是这种血藤生长环境在十分恶劣的沙漠中,于是,他离开了唐家。 无边的沙漠,奇热难受,烈日像一个大火炉,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热量,沙子像被大火炒熟了豆子,烫得吓人,赤脚踩在上面,仅一会功夫就是满脚的水泡;这里的夜晚又奇冷无比,冰寒刺骨;这里的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一样;最要命的是水源,往往几十上百里都无任何水源,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沙。 这是一片不毛之地,随处可见白骨,有的陷入沙堆之中,有的零落的散于沙表,有人的,也有野兽的,夜晚时常可见绿光鬼火,十分恐怖。 唐汝庭虽是界境高手,但终是肉身凡胎,在沙漠中也是危险层层。龙卷风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沙尘所盖,所有的沙石被卷入空中,如一条巨龙,席卷天地;毒晰总在不经意间向人发起攻击,防不胜防;最可怕的是一群如黄金般的蚂蚁,拇指大小,却不计其数,连绵一片,任何东西在此种蚂蚁冲击下,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三年,一个七旬的老人在这样一个非人的地方寻找了整整三年,当他看到古籍中描述中的血藤时,他全身都在颤抖。 血藤如血,根细且长,生有须脚,如蛇龙盘旋,叶呈三角,上尖下圆,其艳如火。在它的周围还有一小片水源,但却无其它植被。 人到古稀,心态总会比一般人要强,唐汝庭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血藤生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还能如此完好,这很不正常。他将内家真气运转到极致,小心翼翼的靠近,当把血藤抓在手中之时,心中才算松了口气,怪自己太过小心。 突然,红光一闪,接着手臂上一麻,手指立马变得僵硬,唐汝庭飞快的退开,才发现手臂之上现出两个细细的牙印,一条黑线快速的源着手臂蔓延;而不远处,一条不过五寸长的血红小蛇,正对着自己摇头吐信。他忙盘膝而坐,运气行功,准备将体内的蛇毒逼出,但就这么瞬间,那黑线已进心脉,他只觉头昏眼花,呼吸困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没撑多久,偏倒地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转时,他发现自己躺在最熟悉的木屋中,窗外,一阵阵鸟叫声,欢快的似在唱歌;阳光从窗照入,一格一格,如一个棋盘,怎么回事?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昏迷时是在一片大沙漠之中,还记得那条血红色的小蛇,想到这里,他忙把衣袖拉起,只见手臂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到牙印。 难道是一个梦?但梦为何又那么真实?他摇了摇头,找不到一丝头绪。 “咚,咚,咚。” 敲门声一下打断了唐汝庭的沉思。 “谁?” “爹,是我,小柏的身体有好转了。” 门外传来唐景雄的声音。 门一下被拉开,唐景雄带着眼罩,正站在门口,独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唐汝庭,脸上的伤疤因为激动,仿佛又要裂开一般。 “臭小子,你若骗我,小心我揍你!”说完之后,唐汝庭又发现木屋边上,一株血红的藤条源着木板一路向上生长。他越来越感觉得离奇,开口问道:“小子,小柏伤了多久了?” “回爹的话,小柏伤了三年了,刚才突然感觉到胸口疼痛,然后食指也能轻微的抖动,应该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您不要太过担心。”唐景雄安慰道。 唐汝庭看着墙角的血藤,开口道:“小子,你有多久没见过我了?” 唐景雄一愣,不知自己的父亲为何会如此发问。 “爹,你忘了,三年前小柏受伤,您不是说过,没有您的传话,任何人不得再入这片竹林吗!”说到这里,唐景雄似想起了什么,忙双膝跪地道:“爹,此次进林也是情非得以,小柏身体一有转机,我就马上想到说与您听,忘了您之前交待,还请您原谅。” “三年,又是三年,这般凑巧。”唐汝庭喃喃自语,良久才道:“起来,我没怪你。” 唐汝庭说完,轻步走到那红如鲜血的藤条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藤条边上长了少许野草,泥土也未被挖动过,就连根须,也是牢牢的爬在木板之上,这些绝不是一天两天移植过来的。 难道真的是一场梦,但又觉得不可能,这血藤明明只能生长在沙漠之中,却为何生长在此处?唐汝庭实在想不明白。 小心的把血藤拔出,又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跟沙漠中所见一般无二,只是此时,他也懒得多想,只要血藤在手,那小唐柏的身体就能越快好起来,那样他就心安了许多。 医经有云,血藤入药,内强藏腑,外养百经,导气入经,益气升阳,乃修复经脉的疗伤圣品。 唐汝庭走进唐柏的小屋时,屋外围满了人,男男女女,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许多人见到唐汝庭时,忙躬身叫道:“老袓宗。”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老管家领着韩东与韩采儿也从正好从外面进来;三年时间,韩采儿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五官精致,修颈雪白,身材高挑,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几人见礼,客套了几句,一起进了房间,韩采儿小心的看了唐柏一眼,站在一旁。 韩东拿出脉枕,闭目听脉,只觉唐柏脉象跳动有力,一声一声有如打鼓一般,一缕真气自指尖而出,直入唐柏体内,他发现唐柏的身体里原本相互对立的两股气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阵古怪的力量,沉淀在唐柏的气海,他甚至感觉到唐柏的身体内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这股生机就像春天的雨水,不停的滋养修复着唐柏的经脉,以医学的角度来说,他实在很难解释得了这股生机从何而来。唐家的药蒸他也知道,绝对没有这种效果,药蒸是靠蒸气将稀释的药力从毛孔渗入肌肉之中,仅可以强化筋骨;唐柏受伤如此之重,根本就不可能靠药蒸就能治好。 “小柏,最近有没有吃什么天材地宝?”韩东疑惑的问道。 慕容秀秀站在一边摇了摇头,唐柏的伙食是她亲自负责的。 韩东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韩采儿看了看唐柏,然后自言自语道:“听说有本《莲花经》,可让人修道成仙,不知。。。。。。” 韩东恍然大悟,心中倒了信了七八分,似又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未开口,而是看向唐兴俊。 唐兴俊等人早已脸色大变,正想开口呵斥,却见唐汝庭呵‘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道:“小丫头好奇心不小嘛,怎么,你也想那修道成仙的事儿!”说完不待韩采儿开口,又看了看韩东道:“小东吖,这人生来就贪婪,丫头的话在外头可不能说,传来传去,十年前的事又会发生,你明白吗?” 韩东瞪了韩采儿一眼,又点了点头,道:“丫头不懂事,说话没个把门,老祖宗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唐汝庭点了点头,道:“小家伙的伤怎么样了?我那有一株血藤,对小家伙的伤有没没帮助?” “血藤,有这种圣药,小柏这次的伤就越有希望了。” 韩东显得很兴奋,这种稀少的药材,他也只是在医经上面看到过介绍。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只有慕容秀秀还是一脸的紧张。 唐景雄亲自去了趟竹林,将那莫名其妙出现在小木屋边上的藤条挖了出来,一柱香的功夫,血红的藤条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血藤的服药之法比一般药材简单,只需药芍将血藤搅碎,过滤成汁,口服即可。 药汁如血,鲜红欲滴,散发着一种腥臊之味,真如鲜血一般,一入口中,又觉辛辣异常,难以下咽。咽下之后,胸口却感觉真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烘烤着自己的五藏六腑,他口干舌燥,呼吸急促,难受至极,突然灵机一动,忍着辛苦,默育着《莲花经》,只觉体内火熖般着真气,突然温和起来,流转全身,不知不觉又已入定,整个人仿佛与四周的空气融合在了一起,他仿佛变成一朵虚空中的莲花。 屋中众人都是武学大家,明白这是唐柏机遇,一时之间,全都闭口不语,安静的站在一旁,注细的观察唐柏的脸色;只见其脸上火红一遍,血红色的汗水不断的额头滴落,在其眉心,一个铃铛似的印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点一点闪烁的金光。接着‘铛’的一声,晨钟响起,闪烁的金光突然大盛,如一道光柱直站高空,让白云都成一片金色,金光中有一个巨大的金钟笼罩着唐府,让整个唐府如黄金铸就一般。 “神灵,神灵。。。。。” 莲城的百姓惊叫起来,慌乱的跪倒在地,跪拜起来。 屋中众人也是惊讶,看着唐柏身上散发的金光,唐汝庭很严肃的道:“今日治病之事,切不可外传。”几人慎重的点了点头,必竟这无尽的金光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围。须臾,只见唐柏大嚎一声,整个人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朝着空中一掌挥去,强烈的掌风如一阵龙卷风,透明的光波将屋顶轰开了一个大洞,光波聚而不散,直冲苍穹。 第十七章,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祸福相依,躺了三年,换得如今奇经八脉俱通,气血旺盛,真气浑厚,这股爆炸般的力量让唐柏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啸,啸声如龙吟,穿金裂石;又如怒海狂涛,一浪盖过一浪,久久不息。 慕容秀秀非江湖人,身体本就柔弱,听那啸声,只觉心神振荡,耳鸣眼花,胸口似有巨锤敲打,体内气血翻涌絮乱,正难受时左手被人轻轻握住,一股柔和的力量,像温和的水流涌入体内,只觉浑身一轻,如轻风拂体,打了个颤,又觉轻凉之感好不舒爽,她转头一看,见唐兴俊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回想过去种种,心中一软,所有的恨与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待啸声过后,门外传来焦急的叫喊声,她拉开房门,只见三五少年少女被啸声震晕了过去,除了几个内气深厚之辈,其他人都是脸色苍白,一脸懵懂,显然还未清醒过来。 唐景雄也从屋中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也是骇然,又见众人吵闹不休,独目一瞪,扫视众人,不怒自威,让原本吵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挥了挥手,冷冷道:“散了,散了,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巴,今日之事,若有人在外糊言乱语,少不得家法无情。”说完,看了看被啸声震晕的少男少女,眉头轻皱,又回屋中,将韩东叫了出来。 韩东取出银针,在几人身上扎了几針,稳住了众人体内气血,又叫人按住几人人中,须臾片刻,几人相继醒转;此时唐柏也恢复冷静,叫了声爹娘爷祖,又出了房门,作揖谢过韩东与韩采儿。韩东也是好奇刚才的变化,随手搭在唐柏的手腕之上,只觉得唐柏经脉跳动有力,要将自己手指弹开,心中不由一惊,这真气强度已达宗师之境的武者,心中暗道:“十年前那莫家女妪倒是没有说谎,《莲花经》十之八九落在这小子手中。”而后,他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儿。知女莫过父,他明白,自个儿女儿,只怕早动了某些念头。他也不想劝告,只是叹了口气,将脉枕银针等工具放入药箱,准备告辞,却被唐家众人连拉带推的入了正厅,八仙桌上早摆好了佳肴美酒。 唐汝庭的辈份注定不能与众人畅饮,但他也敬了韩东一怀水酒,道了声感谢;他是长辈,这敬酒算是礼重;饮后,唐汝庭又对唐柏道:“小子,明早来竹林一趟,老祖有话说。” 慕容秀秀闻言,脸色铁青,儿子是她心头肉,唐柏身体虽然好了,她心中却未放下恨意,正要开口,却见唐兴俊与唐柏都朝她摇头,不由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慕容秀秀因为高兴也喝了几怀水酒,有了醉意,三年来紧绷的心突然放松,喝着喝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唐柏忙扶她去休息,又陪她唠唠叨叨说了许久的话儿,待她熟睡后,方出了房门,站在阳光下,闭上双目,伸开双手,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让微风从指缝中吹过。他感觉自己就像飞出笼中的小鸟,轻松而自由。 “唐柏!” 听到有人叫自己,唐柏睁开眼来,看向站在丈远的年青男子。 青衫独臂,身材高大,面容冷峻。 唐鑫,也算是唐柏的堂哥,只不过出了三代,算不得主脉。十年前,他的父母死于那次唐家劫难,他的右手,也是为了保护唐家失去的。 如果唐家真有仙经,唐鑫觉得自己比唐柏更应该拥有。 “将《莲花经》交出来。” 这十年来,唐鑫沉默寡言,性格变得孤僻,说话很是直接。 唐柏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是族亲,两人却是少有交际,唐柏自然没有什么亲情感,如果这个世界有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那只有慕容秀秀。 唐鑫不信,也不多言,心中却是想着将唐柏擒住,再行逼问。 十年苦练,唐鑫功夫自是不弱,出手端的快如闪电,飞身、出拳,使的正是唐家拳法的“五指朝凤”;这一招虽是拳法,却做擒拿制敌之用,如果再加上后续“玉龙摆尾,挚天一拳”两招,却是致命的杀招。 唐伯体内本有星辰之力,大地之气,加上洞中喝了蛇血莫名增加的真气融合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气有多么浑厚,只是感觉真气汹涌,浑身是力,他早就兴奋异常,蠢蠢欲动。见唐鑫动手,他不惧反喜道:“你想擒我,恐怕没那么容易!”说完双手一振,使了个“双龙升天”,两臂并挡,身往右转,而后又是一招”直捣黄龙“拳头带着风雷之声,朝唐鑫胸口轰去。 “出拳有声,打坐如钟”是拳法匠人之境的说法;匠人,不仅是木瓦蔑匠,武技也有匠人之境。这是对不同技能的人一种认可;可自成一家,可开馆授徒。 拳势如虹,唐鑫亦不敢硬接,一个斜身窜步,左手轻一拉一引,用的是唐家拳法中的“顺水推舟”,以四两拔千斤的巧劲,借力使力。 唐柏的拳头虽然声势吓人,力若千均,只可惜练拳时日不长,又是三年大病,手脚生疏,早忘了力不使尽,招不使老的说法。被唐鑫一拉一引,以巧打力,至下盘不稳,空有一身浑厚的真气,也收不住脚,往前几个窜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忙站了个桩位,正稳住身子,耳旁又传来风声,却是唐家拳法中的“双风贯耳”。这一招本是唐家拳法中的杀招,中者不死也会重伤,显然唐鑫心中有了杀意。 唐柏心中大怒,慌忙的往后连退,本想避开后再做计较,不想唐鑫身法极快,如影随形,使了个“迎风撞”,左肩如一座大山般的撞在唐柏胸口,直将唐柏撞飞了出去。 这一撞撞得唐柏气血絮乱,胸口巨痛,半响爬不起来。 “将《莲花经》给我。” 唐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眼中已有杀意。 唐柏深吸了口气,缓慢的站了起来,双眼变得十分冷漠。他真气深厚,倒未受伤,此时他也明白,自己出手没有唐鑫快捷灵敏,只好使了个笨办法,站在原地不动,以静制动。 唐鑫又出了几拳,唐柏防守虽有忙乱,却也一一挡了下来,拳来拳往,倒是让唐柏对拳法越来越熟悉,出手时有攻有守;唐鑫却是失了耐心,一时恶从心起,动起了这些年学来的歹毒功夫,左手化拳为掌,掌指间化成黑色,一股刺鼻的腥臭之气在四周弥漫开来,闻之让人头晕眼花,心闷难受。 “百毒掌!” 这种掌法极其恶毒霸道,修练起来十分残忍,以血养毒,每日子时,偏要受百毒攻心之苦,也不知唐鑫从哪里学来的武技。此时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眉心隐现一条黑线,这正是毒气攻心之兆,怕是没几个月好活,这本是一个疯子,习武竟将自己都快活活练死。 “将《莲花经》给我。” 唐柏也打出火气,这三年来,心中始终憋着一口闷气此时正好发泄出来,叫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拳,毫无技巧,却挟万均之势朝唐鑫轰去;空气如被打爆,竟有细微的‘啪啪’声。 唐鑫竟也不闪躲,漆黑的手掌直拍唐柏的眉心,竟是你死我活的打法,危急之时,只见一条人影闪电般的窜入两人中间,左手一指点在唐鑫肩膀关节处,他用力很巧,即不会伤了唐鑫的关节,又卸了唐鑫的掌力,便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与此同时,那人右手一拳挥出,两个拳头直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光波四散,唐柏被震飞了出去,那人也被震得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出息了,竟然自相残杀,不知所谓。” 来人是唐景杰,他震惊于唐柏的真气浑厚精纯,心中又不免一喜,他也是奔着《莲花经》而来,不想被唐鑫抢了先,心中正思索如何开局。 人皆有贪痴欲念,何况是那传说中的仙经;修仙法,得长生,家族亲情,怎能够与之相比。 十年前,唐景杰就相信莫家老妪的话,唐家自玉京迁徒莲城,怎的有个原因。这些年,他寻寻觅觅,找遍了唐家的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却看到了唐柏身上发生的那些神奇事儿。 见两人不语,他又看了看唐鑫,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机灵,只是不知死活,不如杀了了事。”想到此处,却也动了擒住唐柏拷问的念头,见此地只有二人,心中不由也动了杀意,入了魔障。正准备动手时,又有几人吵吵闹闹的走了过来,看到唐景杰都是一愣,叫了声四爷爷,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唐鑫,然后看着唐柏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第十八章,不来点假的以为好欺负 场面倒是安静了下来;唐柏虽不是老辣如狐,但前一辈子孤苦伶丁,见惯了世间人情冷暖,知道人性的贪婪丑恶。看着众人,不免冷笑道:“都是为了仙经而来吧!”见众人还是不语,他心中不由一动,假装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不说我也明白,仙法长生,哪个不想,不瞒各位哥哥姐姐,我确实修练了《莲花经》,但经书早被我烧掉了。” 众人一听,不由七嘴八言,这个道‘好弟弟,你早年跟夫子习文练字,那经文定是记得。’那个道‘小柏,你那病儿,我可是去莲花山帮忙采了玉灵芝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好,好一阵甜言密语,倒是忘了站在一旁的唐景杰。 唐景杰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众人,道:“一群小免崽子,没完没了。”他是长辈,自有长辈的威严,见众人安静下来,又对唐柏道:“小柏,一个家族的强大,都是来自于族人团结与凝聚。你懂吗?” 唐柏如何不懂,如果众人不那么心急,过些时日,他也不介意将经书默写下来,今天这事儿,让他心中不免有气,但脸上形色如常,道“知道了,四爷爷,我将经书默写出来。”说完,走回自己的小屋,铺纸研默,嘴角微翘,落出一缕讥讽的笑意,然后提笔在纸上用汉字写上了《社会主义好》的歌词,写完之后,不由笑了起来,看了看又觉字数不够,又写了《将进洒》《静夜诗》《春望》等一些古诗词,写着写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星球,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不知不觉,竟湿了眼睛。 唐景杰将众人拦在外面,自个儿进了屋中,见唐柏如此情形,倒是松了口气,他倒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孩有什么心机。他心里头急燥,却也不敢开口说话,怕影响唐柏的思维,到时遗漏些字句,悟不透经文仙法。 好不容易写了一二千字,唐柏停了笔,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由一声轻叹,这一辈子,怕是回不去了。 唐景杰早将一些写好的宣纸拿在手中,正聚精会神的研究,见唐柏停笔,不由问道:“小柏,这真的是《莲花经》的经文?”他也算是文武全才,却不识得唐柏所写的文字;他也不怀疑唐柏做假,因为这确实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字体,他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匆忙发明一种新的字体出来。 唐柏点了点头,强忍住笑意道:“我也不识得上面的文字,只是觉得笔划如刀,点字如拳,弯弯曲曲似城外的小道,看着看着身体里就有那么一股微弱的气流,像溪水潺潺,在身体里涌动。” 唐景杰又看了看唐柏,终是点了点头,道:“嗯,这经文我去拿给二哥。”说完,又摸了摸唐柏的头,道:“小柏不错。”说完出了房门,看着众人道:“小兔崽子们,散了,都给老子散了。”说完,身形一动,瞬间不见了踪影。 唐景杰本不会如此受骗的,只因他心头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相信这种感觉。他喜欢享受生活,他热爱生活,他怕死,所以他拿着唐柏写给他的《莲花经》离开了唐家,他仅是留了一封书信给自己的妻儿,世间皆有缘法,缘尽缘散。他相信,只要他悟透了经文,将来在某一城池,将会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唐家。 闹出如此动静,唐家其他人并无反应,唐柏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正是其他唐家人默许的。 唐柏并不知道唐景杰的离开,他正冷笑的想着唐家人不断的研究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的场面。 唐鑫并未离开,也没有出手,他看着唐柏说道:“我快要死了。” 唐柏看了看他眉心的黑线,点了点头,这三年,他看了很多书,其中就有医经。 毒气攻心,无药可医。 “我还有一个妹妹。” 唐鑫脸上有了一丝温暖的表情,然后静静的看着唐柏。 “小妖儿!“ 小妖儿是小名,唐鑫的妹妹叫唐果,唐柏见过,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少女。 唐鑫点了点头,道:“我找不到人照顾她。” “还有家族!” 说到家族,唐柏忍不住又落出嘲讽的笑容,这个世界,他只认慕容秀秀的好,哪怕是唐兴俊,他也有一种莫名距离感。 “家族!” 唐鑫比任何一个人更明白家族的亲情,这些年除了领取相应的生活所需,唐家有谁关心过他们兄妹。 “帮我照顾她。” 唐鑫恳求道,他从未求过人,说出这话时,他放下了所有的高傲与自尊。 “带她离开吧,暴风雨就要来了。” 唐柏叹了口气,唯一安全的,也许只有那片竹林。 竹林依旧,只是多了无数的竹笋,这里一根,那里一根,毫无规律。 再次来到了竹林,回想三年前的种种,仿若昨日。 推开木门,唐汝庭正在写字,他写得很认真,仿佛把所有精气神都凝聚于手中的笔与纸上,连唐柏的到来都没有丝毫发觉。 房间很简单,一个书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盏油灯。桌子边上有一个窗口,挂着淡黄色的窗帘,窗帘已拉上,光线有些昏暗;书柜上整齐的放满了书籍,并有归类;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一个香炉,香炉上面正散出着让人神清气爽的香味。 唐汝庭写得很慢,他的手上似压着一座大山,挥动之间极其坚谁,却又似带着一定的轨迹。时间慢慢的流逝,唐汝庭一直沉浸其中,他用的是同一个姿势,就连呼吸也存在着规律。 一声轻叹自身后响起,唐柏回过头来,看到唐兴俊一脸憔悴的站在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风雨欲来,心有乌云遮天,好不压抑。 唐柏未开口叫他,唐兴俊也未说话,只是与唐柏站在一起,看着老人缓慢的写字。 天黑得很快,屋中早模糊不清,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唐汝庭叫住了他们,然后屋中火星一闪,桌上的油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不知哪来吹来的风,让灯光左右摇曳,明暗不定。 唐兴俊叫声“爷爷”,唐柏道了声“祖宗”。 唐汝庭看了看两人,对唐柏说道:“你身上发生的事儿全城皆知,如一身是屎,解释不清,唐家一时半会不会安宁,在这儿住下吧。” 唐兴俊道:“小柏,你身上真有仙经吗?” 唐柏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然后道:“曾经有过,后来丢了。”他心情有些矛盾,但想了想:“人非圣贤,不免有贪痴欲念,无关对错。”心境不同,想法自是不同。“罢了,罢了,不如将经文写给他们,自个儿少些烦恼。”如此一想,不由走到书桌前,提笔想将《莲花经》默写出来。但脑中经文闪烁,执笔之手却有如万斤之重,压得他一个字儿也写不出来。他来了倔脾气,心中暗道:“写不出来,我还读不出来。”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小腹处,有如火烧般的难受,一时之间,气息絮乱,有走火入魔之兆。 唐兴俊见唐柏愿意默写经书,心中免不了轻松了许多,正想开口,却见唐柏立于书桌前,久久不见动静,仔细瞧去,只见他如打摆子一般,双目圆睁,全身颤抖;脸上血红一片,张着嘴不断的发出‘啊,啊’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忙看着唐汝庭道:“爷爷,小柏他怎么了。” “走火入魔。”唐汝庭说完,又大喝一声,如半空中响起一个炸雷。 唐兴俊已吓出一身冷汗,大叫道:“别写了,别写了,小柏,你快停笔,别写了。” 也不知是唐汝庭的大喝惊醒了唐柏,还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听到了唐兴俊的呼喊,唐柏安静下来,然后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良久睁开双眼,道:“我写不出来。” “个人缘法,强求不得。“ 唐汝庭免不了失落,他这个境界,只差一点儿,就能找到那神秘的仙路,超脱生死,得见长生。 仙路何处,也许永不得见。 唐兴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得长生修仙法,如果要用儿子的鲜血做引,那他宁愿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爷爷,兴俊求你个事儿。” 唐汝庭明白唐兴俊想要说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许,十年前的劫数,并未了结,唐家,又将迎接新的暴风雨。 第十九章,有关神仙的传说 一盏油灯,两道身影。 “老祖宗,世间真了仙法吗?” 唐汝庭随手一挥,油灯熄灭,点点红星被黑暗吞噬,只听唐汝庭道:“这屋中有油灯吗?” 唐柏一愣,明白了唐汝庭的意思,黑暗中他看不到油灯,但油灯是存在的;同理,人们看不到仙路,但传说中的修仙长生也是存在的。 灯被点亮,摇曳不定。 “都说《莲花经》是仙经,为何我却没有修仙的觉悟。” 唐汝庭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老祖不知经文,亦不知修仙法门,故不知如何为你解惑。” 说完,他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还有那似梦非梦的经历,沉吟了许久,才淡淡的道:“曾有一些古籍中记载诸仙之说,传有飞天遁地之人隐于大川山野之中,海外荒岛之上;只是那些记载没有任何根据证明,年青时倒是听人说过,在离此往东的一处仙岛,那里有的人叫做真人,懂得天地阴阳变化的规律,超然独处,超百岁不老,传说有成仙之法,通天之门,只是真假难辩。” “真人?” 这两个字唐柏感觉到非常熟悉,脑中灵光一闪,记起上一辈子曾看过的《黄帝内经》,其中黄帝与岐伯的问答中提到过真人两字,似是上古人物的叫法,难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就是那神秘的上古。 上古,地球上曾有许多书籍隐约提到,却无详细记载,那段历史完全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文化传承。 “老祖宗,那些古籍是否可以借我瞧瞧?” 唐柏急切,他想知道古籍上是否有极乐佛的记载,他也想瞧瞧上面的仙神人物是否与地球上的神话故事吻合。 唐汝庭沉默了会儿,轻轻的一叹,在书柜边上一个隐密的小木球上轻轻一按,面前的桌子就绶慢地向前移开,下面露出一个约一平方左右的入口,入口并不是漆黑一片,有昏黄的光线透出,并不强烈。 见唐柏发愣,唐汝庭上前拉着唐柏的小手轻声道:“愣着干嘛,走吧。” 自石梯而下,举目四望,四盏油灯镶于石壁顶端,各有一个青铜圆盘托住;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排木制书架,书架上却列满各类书籍,各有分类,轻身功法,刀法,剑诀。。。。。。架上所列,皆是武技图谱经籍。 唐柏充满惊奇,但是有了修仙之念,对武道追求的心倒平淡了许多,只是神仙之道,虚无飘渺,无迹可寻,着实让人苦恼。 唐汝庭从木架之上取下一本古书,交给唐柏。 书皮陈旧,看上去传承十分久远,但没有丝毫破损,页面材质与一般的书籍不同,质地坚韧,上面写着《仙传》两字,字体圆滑,笔势如刀,一眼扫过倒无甚事,若仔细观看,笔划之间,刀光如网,锋芒如电,似有千百道刀光从字面上激射而出,让人胆颤心惊,生出恐惧之心。 唐柏不敢再细看书面字体,闭目调息,方恢复心境,但脸色略有苍白,脑中尚在刀光闪烁。 看上去平平常常的两个字,竟有如此威力,那么写这字的人武技到了何种境界,难道真的修道成仙了。 难怪这书没有放在唐家的藏书楼,如此古怪,只怕一般人难以观看。 “此书相传是一代是武学宗匠所著,不惑之年武道就已达极至,听闻武学之上尚有修行之道,名为通灵。这位前辈花了二十年时间寻遍各地世家,将众多仙传笔记石刻抢来,经一甲子的研究,将仙传笔记、诸多石刻整理成一本书籍,而这本书籍就是你手中的《仙传》。”唐汝庭说完,心头突然一震,通灵两字似一盏明灯,为他照亮了方向;最近他总感觉自己的精神会进入一种莫名的境界之中,难道那就是通灵之境?灵,就是灵魂,就是精神,想到此处,心头豁然开朗,念头通达,全身感觉说不出的轻松。他感觉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丝毛发都在清晰的出现在感知之中,这种感知越来越清晰,他仿佛看见了身体里的五藏六腑,看见了血肉筋骨之间的关联,他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微弱的奇异的生气,缊含着旺盛的生机,他忍不住将这丝生气吸入口中,引入藏腑,一股舒爽至极的清凉流之气流转全身,他忍不住一个抖索,清醒了过来,只觉身体仿佛被洗去了一层层污渍,身心空灵,精力变得十分充沛、知觉敏锐,甚至不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到周围的物体,或许是因为嗅觉,或许是因为直觉,这种感觉十分模糊,却又真实存在,这就是修仙,这就是通灵,他忍不住想道。 恍愡瞬间,唐汝庭才发现上身体里有一股勃勃的生机的在蔓延。是那一股奇异的生气?他不得而知,他闭目凝神,想进入刚才那种境界,却始终找不到那一丝感觉。 “那他人呢?” 唐柏问道,见唐汝庭沉默,抬头看去,只见老人站在身前不远,闭目凝神,如睡着了一般,但唐柏感觉老人的身上发生了一种他不能理解的变化,这种变化用眼睛看不见,用耳朵听不到,那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老祖宗!”唐柏小声的叫道。 唐汝庭睁开双眼,有一丝兴奋,又不免有一丝失落,他倒是听到了唐柏的问话,看着唐柏手中的书籍道:“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失踪了,有人说他成了仙,也许他真的成了仙。” “相传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海岛,只要穿过大海,还有更加宽广无边的大陆,名为天门大陆,分有四域,以远古四神兽命名,一为东方青龙域,二为南方朱雀域,三为西方白虎域,四为北方玄武域。”唐汝庭说完,轻叹口气。世界如此之大,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哪怕用一生的时间去探寻,也不过是一隅之地,如井底之蛙,跳不出自己认知的天地。 唐柏不再言语,把《仙传》打开,发现页面材质与书面不同,巴掌大小,呈椭圆形,颜色幽黑泛黄,质感细腻,非常的柔软,整页只有四个古老的大字,如符文一般,以唐柏的学识,竟认不出来。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四字应是“诸神已死”。”唐汝庭道,他感觉到这《仙传》最珍贵的之处很可能就是这张皮质的书页,对于页面之上的文字,他曾花费数十年的时间,翻阅无数古册,方找出一些端倪,只是他也不能完全确认这四字真假。 唐柏听了,心中大震,神是万物的创造者,主宰者,如果诸神已死,哪谁有能力杀死神?想到此处,他竟然莫名的感觉到头皮发麻,心里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四个字似乎与虚空中一些的神秘的能量联系在一起。 圣而不可之之谓之神;圣人之上,才是真正的神灵。 带着疑惑与恐惧,唐柏把书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仙者,托身风雨,子舆拔谷,餐风饮露,遥然骄步,性命可度。。。。。” “长生者,仙也,谷神不死,守生养气也,发白更黑,齿落更生。。。。。。” “传神州子其,得天书三卷,又得神符一册,隐于大泽,修行百年,能致风雨,引雷霆之力。。。。。” 。。。。。。 书中文稿,有以故事的形式述说神奇的传说,也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天道至理,更有些字句参差不其,不知其意;无非是长生不老,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等各种古老神通传说,里面记载的人物与地球上流传的神话传说不同,更谈不上极乐佛的资料。 此种传记野史,只能让人开阔视眼、饭后谈资而已。 唐柏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将仙传放于书架,又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籍,上面写着《钉拳》两字,打开第一页,只见拳经之上,画着一个简单的素描,双脚呈马步,左手化掌形于腹,右手出拳直击,图画上有许多红点,标有不同的穴位,如中医常见的脉络图;旁边有文字说明,是教人如何运气、如何发力之法。 他仔细研究起来,约一柱香时间,心中明了大概,于是依图而站,平心运气,立马感觉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一股爆炸性的力量自小腹处涌出,经脉络,集中拳头一点,与肉身历量叠加一起,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透体而出,如疾箭,如铁钉,仿佛钢板都能打穿 第二十章,无知者无畏 强大的力量让人着迷。 仙道无处可寻,眼前,却有一条现成的武学大道。 剑道,刀经,拳谱,步法。。。。。。 密室中只有一个书架,却是集中各种武道的传承,十八般武技,练气之道,健体强身术。。。。。。。 唐柏看得认真,偶尔会根据书中练习运气之法,时间慢慢的过去,他很快沉侵在武道的世界中。 “流水拳,以拳养气,以气强身,圆转自如,不呆不滞,讲究借物御力,顺势而攻,是以弱胜强之法门。。。。。。” “霸王枪,枪之兵器,由来最古,长者,强也,习至巅峰,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入,对敌时可攻可守,战阵之上,如强龙出海,霸者之兵,霸者之法。。。。。。” “无回刀法,勇者独爱,刀乃战之利器,讲究劈、砍、刺、撩、抹、拦、截。无回刀法需有无回之勇气,一刀挥去,勇往直前,遇神杀神,此乃杀伐之道,当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之气概。。。。。。。” “君子剑法,剑乃古之圣品,至尊至贵之物,人神咸崇,又是短兵之祖,近搏之器,由来最受人所爱。君子剑法由简入繁,再由繁化简,返璞归真,乃是上层剑法之首。。。。。。” 。。。。。。 每一本武籍皆是巅峰之作,其上留有感悟之道,做为旁注;虽未注姓名,但唐柏知道,这些旁注都出自老祖宗之手。只有成就武道极致,不拘一格,融万般武技一体,方能明白各种武道精髓,达到一种超脱武技的范畴,进入一种修仙成道的状态。 唐柏完全沉侵在武道的世界中,脑海中的智慧之火在不停燃烧,任何一门武技,他都会进行推理、运气、尝试,然后根据招式演练;书籍之上的图画也似活了一般,如一个个电影镜头,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欣喜若狂,时而二指当剑,时而立掌为刀。。。。。。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大喝,如黄钟大铝,震得唐柏心神失守,他迷茫的朝老祖宗看去,只见一只手掌直朝自己胸前而来。 他不由想起三年前,那一幕与此时一般无二,心中不由怒火大盛,下意识的立稳马步,合着《钉拳》上的一招‘拳打乾坤’,运气于拳,与唐汝庭的手掌撞在一起,随即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对方掌心传来,虎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正想御力,只闻一声惊呼,对方手心的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却感觉自己时冷时热,真气絮乱,散于经脉,如一条条小蛇般在体肉乱窜,血肉如被撕裂般疼痛,五脏六腑更似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在不停的挤压。他脸色瞬间苍白扭曲,不由大叫道:“老祖宗,我与你到底有多大仇恨。”说完,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全身酥软,再无半点力量。 “难道真要在那药鼎之中度过余生?” 唐柏心中异常痛苦恐惧,心神一乱,眼前不由现出许多幻像,一会儿发现自己身处十八层地狱中,各种狠毒的酷刑加身,剥皮抽骨,千刀万剐;一会儿又发现自己身处茫茫的白雪中,寒风如刀,身体里没有一丝热量,化成了冰雕,正胆颤心惊,眨眼间发现茫茫白雪转眼变成了一座座火山,千丈高的岩浆从天降,在他体内燃烧,炽热的高温将他血肉烧成沸水,不断的蒸发;他骇得心胆俱裂,不由惊呼救命。 “咄!” 又是一声大喝传入耳中,如醍醐灌顶,灵魂仿佛被一股清凉的水流浇盖;却是危急之时,唐汝庭又进入了那种莫名的定境之中,自空气中牵引一丝古怪的生气导入唐柏体内。 “集中精神,运行周天,引气归海。” 唐汝庭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唐柏强行镇静,盘膝而坐,默诵着《莲花经》的经文,口鼻之间,似有一丝如同乳白色的细丝,在他口鼻间进进出出,一时之间,他身体痛疼不断的消失,絮乱的真气伴着呼吸导入气海,运行周天,他的思想进入一种无思无想的境界,仿佛胎儿未生,包裹在母体之中。 唐柏不知这些经典都是根据人的身体本质创造的,人体脉络有六阴六阳之说,与脏腑五行相合,又有奇经八脉别道奇行;武学之道,有以调和阴阳为主,讲究修身养性,以达强身健体、颐养天年之功效;也有专走阳脉,追求力量的法门,以求杀敌取胜;有专走阴脉,攻击诡异之法。专走极端的武技往往会靠外力调和身体,如配合时辰,环境,或是以不同属性的药物调和,方可练习。如唐家拳法,刚猛霸道,习而久之会损伤经脉,阴阳失衡,所以才需药蒸,以蒸汽自汗毛入体,配合唐家吐纳之法,方不伤身。 唐汝庭惊出一身冷汗,一时疏忽,不想这小子拿起各种武技密本乱练,差点又走火入魔。好一会儿,唐汝庭才静下心来,看着盘膝而坐的唐柏,不由一阵苦笑。 密室中不知时间,唐汝庭被唐柏这么一惊吓,也不敢离他而去,只好也盘膝而坐,闭目体会先前那种奇妙的境界,密室里变得十分寂静,寂静之中,唐汝庭听到了一股让他心动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带着奇异的韵律,恍恍惚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体而出,似与天地之间融合到了一起,他仿佛飞到了高空之中,看到一颗颗巨大的星晨,如棋盘落子,密密麻麻布满虚空,无穷无尽;他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光海,炽白的电光如一条条银龙,在光海之中遨游嬉戏;他又似在大地之中游动,感觉大地似跟自己的身体一般,在不停的呼吸吐纳;他还看到了不同颜色的气混合在一起,有红色,如同火熖,炽热的高温,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烧成虚无;有黑色,迷弥着让人惊骇的死气,仿佛只要沾上一点,生机就会被全部吞噬;有灰色,似琉酸一般,什么东西都会被腐蚀;还有黄色、紫色、蓝色等不同的颜色,其中,还有白色的古怪的生气,如云如絮,洁白无瑕,散发出勃勃的生机;一团团,一簇簇,在流动,在消失,在与其他的颜色融合。 唐汝庭心中大喜,他像游离海岸的鱼儿,拼命的朝那团生气冲去,瞬间,他感觉一股旺盛的生机将自己包裹着,如枯木逢春,似春暖花开,温暖而舒服,灵魂在不断升华,仿佛被被洗去了污渍,他的内心安静平和,没有了一丝杂念。 一夜时间,在两人的呼吸吐纳之中流逝,唐柏睁开眼来,只觉身体舒畅,精力十分旺盛,不由伸了他懒腰,然后朝不远的唐汝庭看去。 老人盘膝而坐,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皱纹,一夜之间少了许多,洁白的须发,有几根变成了灰黑之色,一夜时间,眼前的老人仿佛年轻了许多。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幕,唐柏心中不由又愤怒起来,一时间竟起了杀心。 他自是不知昨晚承受的痛苦是因为他糊乱导气,走火入魔;他心里想的是这老人对《莲花经》的贪婪,为了探查自己真气流动的规律,不顾他的生死。 唐柏不是恶人,但他三年前就杀过人,这一世,他改变了许多。 他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他相信自己一拳绝对可以将老人的头打爆;但他又想起昨晚最后时刻那一声大喝,将他从幻境中惊醒,才有机会引流导气,摆脱幻境,归于安宁。一时之间,他又有些犹豫。 正犹豫时,老人睁开眼来,轻吐口浊气,自定中清醒。 唐柏立马松开了拳头,平静了一下心情,才发现后背竟被冷汗浸湿。 见得唐柏无事,唐汝庭一跃而起,伸手又想在唐柏身上拍打一下,见唐柏惊恐的躲避,不由摸了摸鼻头,道:”臭小子,身体无恙吧!” 唐柏免强一笑,道:“没事儿,壮着呢。”说着,竟摆开架式,随手打了两拳。 “壮,哼,真要走火入魔,神仙也救不了你。” “走火入魔?” 唐柏闻言一惊,难道昨晚发生一切是自己练武走火入魔,看了看老人的脸色,不像是说谎,心中不由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武技密本,为什么收在这密室之中,就是因为其许多运气之法,旁道别经,有的易伤藏腑,有的损伤经络,有的诡异狠毒,才不让唐家子弟学习,你倒是好,不管不顾,走阳脉,你就运气阳脉,调阴气,你就气转三阴焦经,怕自己活得太久,特意找个别样的死法。” 唐汝庭倒未生气,昨夜定境,他收益良多,此时,正在感受身体那细微的变化,他已经明白,所谓修仙法,得长生,是引天地之间,那生机之气入体,缊养藏腑,强经脉气血,壮骨格,方才延年益寿,过百龄而不老。 第二十一章,学剑 出了密室,天已大亮,一宿打坐,两人无一丝疲倦,都显得精神奕奕;洗梳一番,唐汝庭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还特意加了两个鸡蛋,两人就蹲在院中,吃得热呼,却见唐兴俊与慕容秀秀从院外走了进来。 慕容秀秀背着一个包袱,唐兴俊挑着两个箩筐,放着草席棉被,还有一些衣裤鞋袜,笔墨书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慕容秀秀本不答应唐柏来此,但唐兴俊一番话语,让她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无可奈何也只好妥协;她可不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赌气。 院中的小黑狗本来安静的睡在狗窝边上,见唐兴俊与慕容秀秀从院外进来,闻到陌生人的气味,立马站在起来,朝着两人‘汪汪’的大叫。 唐汝庭叫了声小黑,那畜生倒也听得懂人话,耸拉着耳朵,又趴到了狗窝边上。 “爹,娘,你们这是?” 唐柏看着两人像搬家一般,他不由问道。 慕容秀秀道:“娘不放心你,搬过来照顾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山上吃苦。” 唐兴俊却是对着唐汝庭叫了声‘爷爷’,见老人不搭理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他劝不住慕容秀秀。 “可这儿只有两简卧室。” 唐柏将碗放在房门口,忙将慕容秀秀身上的大包袱接了过来。 “我们娘俩一间!” 慕容秀秀说的理所当然,自个儿子,自小就不与自己睡一块,这让她做母亲的总觉得少了许多母爱。 “不行,我长大了。” 唐柏忙摇头道。 慕容秀秀闻言,双眼一红,眼泪就来了,开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多大了?你多大都是我儿子。” 唐汝庭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这一家三口,三二口吃完面条,将碗往厨房一丢,进了书房,他正好研究一下怎样才能进入昨晚的那种定境之中。 唐柏一阵头大,好不容易才劝住慕容秀秀,答应每三天回去住一晚,待两人将唐柏住的卧室打扫干净、铺好床离开后,才感觉轻松下来。 唐柏去了书房,见唐汝庭正在闭目打坐,叫了声‘老祖宗’,而后道:“我要学武。” 是的,唐柏此刻这种想法强烈,因为他感觉到一种危机正在临近,他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唐汝庭睁开眼来,淡淡道:“学拳,还是学刀。” “学剑。” 唐汝庭闻言,站了身来,走到小院中,从院墙拿起一柄柴刀,去院外削了根三尺来长的竹棍儿,而后又去书房,随手抽了本剑谱,递给唐柏道:“这里有本剑法十八式,你先照着练练。”说完,从墙角拿着一把锄头,走到院边的菜地锄草去了。 “剑法十八招!” 唐柏接过那本线装的篮皮书,见书皮果然写着‘剑法十八式’五个大字, 这剑谱昨晚没有在密室中看到,也不知被他藏在何处;他打开第一页,书页上写有“论剑”两字,开头两句是:“剑者,需知剑,养剑,爱剑。剑乃凶兵,剑者,未出剑时当有善念;出剑后当如凶徒;剑法,当有式无招,对敌时剑随敌变,以式成招。。。。。。 翻开第二页来看。果不其然,只画了一个握剑的老人,剑尖直刺,一边写着大大的“刺”字,而后是一些刺杀的练习之法,再翻开第三页,讲的是’崩‘,第四页,讲的是’洗‘,第五页,写的’提‘再后都是些基础剑招。 唐柏一手拿着剑谱,一手拿着那根竹棍,一时间不知从何练起。记不清谁说过,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做到的,此时想来,果然如此。 刺,有平剌,后刺,上刺,下刺,左刺,右刺,斜刺,歪刺,唐柏不由头都大了,见唐汝庭如一个老农般的认认真真在锄草,不由拿着手中的竹棍儿,朝着空中乱刺,自个玩了半天时间,不由叫道:“老祖宗,我学会了,再教我另一种剑法吧。” 唐汝庭闻言,弯下身子,从菜地捡了个土疙瘩,看也不看,朝着唐柏随手打来,然后又开始锄草。 唐柏本就看着唐汝庭,见他扔出的土疙瘩直朝自己飞来,忙的举起竹棍朝着土疙瘩刺去,他内气深厚,五感灵敏,倒是被他捕捉到了土疙瘩的轨迹。 在竹尖快要刺中土疙瘩的瞬间,却不想那土疙瘩似会转弯一般,偏离了原先的轨迹,一下砸在他的额头上,虽没砸伤他,但也被砸得眼冒金花,头昏脑帐;散开的土颗粒弄得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 唐汝庭’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道:“去竹林,用竹叶练习。” 唐柏闻言,心中一动,竹林果然是个好地方。他拿着竹棍儿,出了小院,来到竹林中,正好看到一片竹叶从竹枝脱落,不由飞身而起,嘴里大叫一声‘咄’,竹尖正好点在那竹叶之上,他不由玩心大起,在竹林之中,看到一片竹叶,偏刺上一剑,不时又劈出一剑,如此玩耍了一阵,又将剑谱打开,练习其他的基础剑招,不知不觉间,竟玩到了天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才发现自己连午饭都没吃。 回到院中,去厨房看了看,老人家根本没给他留饭,正想自己动手,却传来唐汝庭的声音:“这里面是我的东西,若再乱动,我会打断你的双手;要找吃的,自个儿去竹林中找去,而且,今晚不准回这里,不准回家。” 唐柏一愣,这唱的是哪一出;他倒也不傻,想来这是要锻炼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哼’了一声,轻轻的道:“不准就不准。”说完拿着那竹棍儿,走了出去。 竹林很大,却不知去哪找吃的,他在竹林转吖转,直到弯月悬空,星光隐现,才发现一只雪白的肥兔,像急着回窝一般,在一团灌木中疾奔。 “小白兔,就你了。”唐柏大叫一声,飞跃而起,手中的竹棍儿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朝小白免打去。那小白兔见危险来临,忙往右一转躲了开去,后瞧了一眼,又往林深处飞逃。一时间,一人一免在竹林之中不断追逐。 唐柏完全忘了白天所练的剑法,只是本能的用竹棍不断的追打,那一身浑厚的内气,直透四肢百骸,越追越有精神,越追越兴奋,嘴里不时的大叫道:“看你往哪跑,看你往哪儿跑。”兔子没打着,倒被他追得脱了力,最后倒在一团乱藤中。 抓到小白兔时,唐柏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才发现要吃这小白兔还有许多事儿要做,比如开膛剖肚需要刀,点柴烧烤需要火,还有油盐酱醋,一样都没有。此时饿过了头,倒又不觉得饿了。不由叹了口气,对着小白兔喃喃自语道:“今晚就不吃你了,记得将自己养肥一些,过两天再来开刀。” 夜,竹林,还有自己,他感觉到十分的轻松;借着朦胧的月光,找了块不大的石头,盘膝而坐。静下来时他才发现,竹林与以往的不同,他能感觉到风吹在青竹之上,似潮水拍打着礁石。 风吹林动,林动风涌;这是力量与力量产生的对抗与融合,是风吹动的竹林,还是竹林产生了风?也许自然,就是一种相互对立,相互融合的规律。 他似抓住了一丝灵感,一丝自然的力量。 竹林与风,对抗与融合。 身体是风,万物就是眼前的青竹,那么只要力量足够强大,那就可以去融合万物的力量?力就是灵?万物有灵,万物的本身也存在着力。想到此处,他心中没来由的兴奋,这种兴奋就像一个饿急了的婴儿,突然看到了奶水。 仙,也不过代表的是一种力量,武道与仙道,殊途同归,只不过是方法不同。他突然站了起来,竹棍儿挥出,立马感觉到空气的阻力,这种力度虽然细微,但明显影响了竹棍的速度;他闭上双眼,调息运气,直透棍尖,凌空一刺,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如刺破了空气一般。 声音很轻,却真实存在,这是棍尖与空气相互对抗产生的声音,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流随着竹棍的方向一起涌动,这就是所谓的势。 用心感觉无处不在的空气,极不规范的流动,他能感觉到空气就是一个巨大的蚕茧,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或许传说着的修仙之路,就是打破这个蚕茧,化蝶逍遥于天地之间。 第二十二章,当祸事在靠近 夜,黑暗寂静,唐景雄仿佛融入黑暗中。 有的人天生喜欢黑暗,因为躲在黑暗里别人就看不到自己;而唐景雄是要远离了那些喧嚣的声音,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的思考,整理自己的思路。 这些年他发现身边的人慢慢的变得陌生了,包括他的兄弟、子侄、仆人,甚至还有他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十年前,莫家老妪寻仇,以《仙经》引动江湖,以报仇怨;那是唐家的劫数。此事虽然过去了十年,但在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这些人包括自家人。 仙,何谓仙! 想到唐柏身上发生的种种奇异,唐景雄有好奇,但更多是担忧;最近更是谐事不利,邵城唐家分铺二十七口一夜之间被人杀光,连毫无还手能力的女人小孩也无一幸免,店铺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沙洲城连街三个铺面,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唐家骠骑十八杰,押送物资前往旭城时被人伏击,只逃回七人;江湖传话,大凉山的马匪准备夜闯唐家;大凉山马匪一向以凶狠残暴闻名,他们所过之地,寸草不生,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他隐约感觉唐家的危机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慢慢的推动,而这只手的主人不仅只想要那传说中的《仙经》,还想将唐家之人斩尽杀绝。唐景杰的离开,更让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开始,人心不稳,内忧外患,这个存在百多年的家族,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机。 在唐景雄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黑暗完全掩盖了他的身影,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仿佛不存在一般;他端坐不动,如一个木雕,甚至心跳与气息都十分的微弱;这是武道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如此的控制身体的机能,才能与这书房的黑暗融为一体。 “四弟去了哪儿?” 唐景雄沉默了许久,方才喃喃的问道。 “已过了天阴山,按分析,四爷准备前往南荒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鬼神难挡。哼!说他胆小,却连十万大山也敢独闯,也罢,他去任他去吧。你派人跟着就是。”唐景雄说完,又道:“小柏真的默写出了《莲花经》给他?” 黑暗之中的人没有说话,密室变得十分寂静。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唐景雄的独眼静静的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独眼像在发光,能看透这黑暗;良久,才听到那人淡淡的道:“写了,不知真假。” 两人又变得沉默起来,彼此心里都有些矛盾,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直到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唐景雄才叹了口气道:“邵城与沙洲城的事查出来了吗?” “背后有夏候家的影子。” 夏候家,夏候子聪。 唐景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城中多了哪些江湖人?” “七宝山的玉道人,云雾峰的冰仙子。” 那人说完,叹了口气,他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来莲城的不仅这两个江湖人,但最难对付的绝对是这两人,因为他们是界境高手。 玉道人不是道士,他姓玉,名道人,相传五十年前,他爹曾是‘九道观’的道士,所以将他取名叫道人,后来又传他爹从‘九道观’偷走了镇观绝学《悟道》,被‘九道观’追杀,再后来就没有了任何消息。直到二十七年前,玉道人一人一剑将‘九道观’上百道士一一斩杀,自此以后,再未出现江湖;没有人知道他是正是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学境界,但是唐景雄知道,当时‘九道观’的掌教白眉道长,已经是界境高手。二十多年过去了,玉道人的武道又到了什么境界? 冰仙子也不是仙子,她本是与唐汝庭一辈的人,但她驻颜有术,古稀之龄还如二八少女般的清美秀丽,故被人称之为仙子,而她本来的名字倒没有几人知道。传言冰仙子少女时吃过一根千年何首乌,故而真气大增,容颜不老。唐景雄曾听唐汝庭说过,江湖上的界境高手,冰仙子的名字就在其中。 如果说十年前唐家面对的是一场灾难,那这一次唐家人要面对的是一场浩劫。 唐景雄又开始沉默,他身边的暗影已经消失,他怎么离开书房的,没人知道;正如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他就像一个幽灵一般。 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已年过半百,唐景雄自认胆气尚在,哪怕面对生死,他也能做到坦然面对;但此生,他却心生恐惧;他平静了心情,他不充许自己的性格有任何冲动,他很清楚,任何强大的家族,面对整个江湖与众多世家,结果都会很悲惨。 书房外又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 唐景雄有些疲惫道,终究不再年青了,接二连三发生事情,精神高度的集中与思虑无休止的运传,让他的身体与精神都有些吃力。 进来的也是一个半百老人,见屋中漆黑一片,摸索着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灯光昏黄,距离越远越幽暗,照不清唐景雄的脸色,却将唐景豪表情照得分明;一明一暗,让屋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唐家四兄弟,名字中取了个英,雄,豪,杰,困于家族之中,直到垂暮老矣,却不知是谁的英雄,又存在哪般豪杰。大兄景英守护祖祠,终身未取,不问世事,如出世之人;四弟景杰为了一本经书,背妻弃子,判逃家族,已从族谱除名;能帮忙自己的,只有眼前的老三;老三真就没有别的想法吗?何况他是兴俊的父亲,小柏的爷爷。 “二哥。你找我何事?” “老三,你可知道家族现在的处境?“ 唐景豪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何况事与儿孙有关。 “唐家传承至今,也经历过生死存亡,任何时候都没有折过唐家的威风,时至今日,做为家主,我也不想坠了唐家的威名。”唐景雄不等唐景豪回话,接着又道:“但我们所要面对的不是哪一个人或者是哪一个世家,而是整个江湖,一不小心就是灭门之祸,不得不多做打算,所以我要你带着聚义厅的十六名唐家子弟,从秘道离开,以防万一,为唐家保留火种,开枝散叶。” “好!”唐景豪想都未想,就答应了下来。而后想了想又道:“小柏呢?” 沉默,一时之间,密室里瞬间又变得十分安静;良久,唐景豪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我知道了。”这短短的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所有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老三。。。。。” 唐景豪摆了摆手,强打起精神,道:“小柏,已经成了唐家祸乱之源,他虽是兴俊的儿子,但不能为了他,让整个唐家陪葬。” 唐景雄叹了口气,闭上了独目。 唐景豪走的时候,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将油灯吹熄了,密室中又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本就能掩盖许多的看不见的无奈与痛苦。 夜色越来越暗,月儿隐入云中,四周漆黑一片;风,越来越急,呼啸不止,千百竹叶纷纷扬扬的飘落,在黑夜里,不知飘向了何方。 唐柏进于一种奇怪定境,他的双眼微闭,又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风,青竹,春笋,竹叶儿,山石,青草,还有脑海中思索的剑招,都像在变幻,演化;变化成一种陌生的符文,这些符文又不断的组合,组合一个个熟悉的文字,又像是《莲花经》里的经文,又似与经文不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三千文字重新排列,形成一种新的经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就是那双无形手,感觉自己又像是一个陌生人,看着另外一个人操控着自己的思维。 他感觉身体不断紧绷,真气在体里涌动,在冲开一些陌生的经脉,当真气形成周天后,身体变得轻松起来,有一种蜕去旧躯的升华。脑海中闪现昨日密室中的那些武技密籍,一招一式、一字一句涌现于他脑海,然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风吹出了身体,飘荡在半空,看着身体飞跃而起,手中的竹棍上下翻飞,时而化棍如刀,刀如狂潮,时扫时劈,拨削掠斩带起无形的刀气,四周的青竹被刀气所断,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时而化剑,剑十八式仿佛是一块砖,一块瓦,是房梁,是门窗,不同的剑法,招式,都是由这十八式基础剑招组合而成。。。。。。 “小王八蛋,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不想活了。” 唐汝庭突然出现,手中的火把在风中一闪一闪,将四周照得朦胧光亮。见唐柏将不同密技揉合一起,时而阴刀,时而阳剑,时而鼓振筋骨,刺激血肉,不由大惊,恐他火入魔,不由大声叫骂道。 第二十三张,奇妙的定境 唐柏不知自己进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他的灵魂仿佛与空间融合,周围最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唐汝庭刚一入竹林,他就已经发现,听到老祖宗的喝骂,他也想到了走火入魔的危险,心惊惧怕,想要停手,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想叫喊,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手执竹棍,竟朝唐汝庭打去。 竹棍一动,形成一种大势,就像整个空间都随着竹棍向唐汝庭压去,这是一种超越了技之极致的体现,如术,如法,如道。 唐汝庭怒极而笑,但很快又谨慎小心起来,后退数丈避其锋芒,待唐柏气势一尽,右手自袖里滑出,食指朝唐柏肩胛点去,此处有一处穴位,真气可上行天部,下降地部经水,如若点中,可不伤性命将唐柏治服,不过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 但唐柏此时进入一种似是而非的境界,身体像是他的,又不像是他的,感官比以前灵敏百倍,洞悉了一切变化。 唐汝庭出手如电,但在唐柏眼中,唐汝庭出手的轨迹极为缓慢,如某部电影是的慢镜头;同时,他感觉到了风,是手指划破空气的风;开始时风阻碍了手指的速度,当手指的力量强大时,手指带动了风,带起一种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逃的势,势与周围的空间融合,这一指,唐柏周围成了唐汝庭指尖的世界。 这就是传说中的界境! 唐柏虽然吃惊,身体却自然的动了起来,他一动,就像在风中飘飞的竹叶儿,跳动在风尖上,他的身法自然,恰到好处避开了唐汝庭的界境一指,然后转身,竹棍当刀,刀芒自棍尖而出,形成一把透明的长刀,自下往上倒削,火光之中,刀芒仿佛将光线都切成了两半。 “咦!” 唐汝庭大吃一惊,身影如电,身随步转,避开刀芒,手指招式不变,速度却是快了一倍,又是一指点向唐柏肩胛处。 唐柏从这一指上感觉到了无数种变化,同样的一招,意境却完全不一样,如果刚才那一指融合了空间,以势成界;那么现在的一指,意境完全不同,这一指如水,呈有形之象,合无形之意,不可捉摸;像风,无处不在,却无踪无影,不着痕迹;像山沉重,成就大势,不可力敌;看似一指,却有千般变化,无处可躲,无法相抗。他正在思索如何破解时,身体却自然的做出了反应,竹棍当指,竟也点向唐汝庭肩胛处,同样一指,但唐柏手中的竹棍长了一大截,正是一寸长,一寸强。 唐柏的表现让唐汝庭十分意外,他已是界境高手,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而且,在唐柏的招式中,他看到了一种自然的轨迹,还夹杂着不同的绝招,这些绝招有刀法、剑法、棍法、掌法、还有拳法,这些武技被融合一起,自然而然,无关阴阳真气,无筋骨损伤,而是精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自然一体,形成了独特的一种近于道的术;就像这片竹林一般,以大地为基,有青竹,有花草,有山石,有荆棘,有灌木,还有其他的物种形成了这片竹林。他很吃惊,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同时,他心有所悟,被一种莫名的气机牵引;不知不觉中,又进入那种莫名的定境中。 火把被唐汝庭当成了武器,火焰早被风吹熄,四周变成一片黑暗,但相对两人来说,黑暗却像不存在一般,他们都进入一种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状态,能感应周围的景象,那怕最隐秘的细虫与远处惊飞的蜉蝣,都逃不过两人的灵觉感知;他们像在过招,又像在印证某些不可捉摸的法则。竹林之中,青竹如草,如被利刃切割,山石飞溅,夹带着‘碰碰’声响,两人将各自的武技发挥出巅峰的水平,技巧与力量结合,展现出一种惊天动地般破坏的美感。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追追赶赶出了竹林,出现在一片小山坡上。此时黑夜远去,天边出现了一片红霞,如烈火将白云点燃,在不断的燃烧,接着,一轮红日东升,将黑暗驱离,让阳光洒满大地。与此同时,唐柏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阵钟声,让他的身体与灵魂都随着钟声振动起来,他的身心,在不断的升华,他仿佛听到无数人在诵经,如梦似幻,随着若有若的诵经声,整个人进入了无思无想的境界。 唐汝庭似有所感,停止了动手,看着朝阳升起,似看到了一缕缕的紫光,化成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散于天地间,化成了无尽的生机,福到心灵,他盘膝而坐,迎着东来紫气,呼吸吐呐起来。 鸡鸣狗叫,炊烟升起,天地间多了一种黑夜没有的生灵之气,整个世界变得灵动起来;小山坡下是一片平坦水田,老农已经下地,梨头迎日,一声牛哞,无形的音波穿透了无形的空间,在唐汝庭的心海响起,恍恍惚惚中,一些陌生的画面不断的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身处云海,世界如雾中看花,远处有金壁辉煌的宫殿似隐似现;有绝世美颜的女子,身姿妙曼的舞蹈,有悦耳动听琴音,像一汪清泉流过心海,洗去凡俗。隐隐约约,又似有人在呼唤,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又感觉是在呼唤自己,心神有一丝莫名的牵引,牵引自己去寻找什么,像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压在心头,却又忘记了是什么事情;他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心中越是烦闷,呼吸也变得絮乱,只觉气血翻涌难受,心里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猛的一震,暗道‘不好’,这是走火入魔之兆。他忙静心凝神,导气归海,而后耳边传来一声清啸,将他从这种似梦非梦走火入魔的境界中惊醒;睁开眼来,只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不由暗道“好险”;站起身来,正好看到远处有三四条人影,全身是血,正狼狈的往这边飞奔而来,其后一个半百老者,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但手中一把长剑,剑光闪烁,指东打西,一人挡住了十几个江湖人,正往这边边战边退。 突然的变故,吓得老农丢下梨头,手中的赶牛棍呼呼作响,赶着牛儿飞逃,一群不知谁放养鸭子,‘嘎嘎’的叫着,在水田中拍打着翅膀,飞扑而起,落在田埂上乱窜;不知哪儿窜出的几条黄狗,‘汪汪汪’的叫着正凶。 “是爷爷!” 唐柏也被啸声惊醒,他五感敏锐,目光如电,一眼瞧去,那被众多江湖人围攻的半百老者,正唐景豪。 唐柏飞身而起,手执竹棍,自坡上飞奔而去。他快,唐汝庭更快,空气中出现一道道长长的残影,眨眼间已到了唐景豪的身边;只见拳如山岳,气似江海,势若奔雷,界境之威,无可匹敌;十几个江湖人,如稻草一般,强者吐血而退,已吓破胆气,飞逃而去。弱者筋骨尽碎,一拳之威,如夺命阎罗。 “老祖宗,死了,我哥死了。”一个少年,衣衫散乱,脸色苍白,眼中尽是伤惊惧,抱着唐汝庭的大腿哭叫道;他后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未止,衣角尚有鲜血滴落。 “老祖宗。。。。。” 已被吓破胆气的唐家少年都围了上来,从黑夜到天明,就像从地狱到人间。他们是火种,如果唐家灭亡,他们就是唐家的希望。但他们离不开莲城,涌入莲城的江湖人太多,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各大家族,他们像一群饥饿的恶狼,紧盯着唐家。 当精神松泄下来时,唐景豪只觉浑身泛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从突围受伤,然后用秘法激发身体潜能,能拼杀到现在,护下身后的子侄,已经是个奇迹。 “小豪,这是什么回事?” 唐汝庭脸色铁青,手指连点唐景豪胸前几处大穴,稳定其体内散乱的真气,但老人明白,唐景豪的已灯尽油枯,神仙难救。 “老祖宗,先回唐家。” 唐柏握紧了竹棍,心里却有些茫然,他本应该愤怒伤心,因为倒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爷爷,但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些感觉,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爹,唐家此次要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 “屁话,唐家有怕死的人吗。” 唐景豪微微摇了摇了头,而后看着唐柏,气息微弱的道:“小柏,离开唐家吧,就算为了你的母亲,离开吧,越远越好。” “如果不是你现在要死了,老子会一掌拍死你。” 唐汝庭松开搀扶的手,脸色铁青的说道。 “小柏,你是祸乱之源,离开吧,为了唐家,为了你父母。” 唐景豪说完,聚起残存的真气,一掌拍在自己的头顶,自尽而亡。 死,也许就是给唐柏一个说法,也许是一种解脱。 “三爷!” 唐家少年伤心的哭喊着,世事无常,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愚蠢!” 唐汝庭愤怒的骂道,双眼泛红,眼角的浊泪悄然滴落。 只有唐柏,五味杂陈,生人已去,余音善在,而他,却不知何去何从。 第二十四张,高手过招都是你死我活 唐家练武场站着百来人,男女老少皆有。 唐汝庭站在领武台上,冷冷的看着场上的众人,脸色铁青的道:“一个家族,没了血气,连一群狗都不如。狗惹急了还会咬人,可你们呢。逃,能逃到哪里去。” 唐景雄就站在唐汝庭的身边,轻声道:“爹,不是逃,是对方太强大了,我只是想保留火种,唐家不能绝种,他们就是唐家未来的希望。”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直将唐景雄抽飞了出去,落地后吐出一口带血的牙。唐汝庭愤怒的道:“强大?他们敢闯进唐家吗?就算闯进来,你怕什么,未战先怯,难怪这么多年你都未突破界境,武者有勇,百死不怯,万难不退,千山万刃,心无所惧方能勇猛精进,你已经不适合当唐家的家主。”说完,他看了看众人,又道:“一棵树,从幼苗开始,就要接受风吹雨打,秋霜冬雪,物种的威胁,时间的变迁方能成为参天大树;一柄锋利的宝剑,必经受匠人的千锤百打,水火淬炼,刀石打磨,方能成形,方能锋芒毕露;一个家族想要强大,就要有无所畏惧的胆气,哪怕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枉人世间走一场,你们告诉我,你们害怕吗?” 唐汝庭的声音在练武场上飘荡,在众人的脑海中久久不绝,仿佛有人在不停的追问:“你们害怕吗?” “不怕!” 众人被激起了血气,原本恐慌的心变成燃烧的油,燃起了熊熊大火,燃起了滔天战意,燃起了无尽杀气。 穿白衣,升白幡,换素灯,贴白联,挂祭幛,大门口用松枝白花搭起了牌楼,冲天炮响,锣鼓声动,邻里不知就里,问了门前仆人,得知三爷去了,皆唏嘘不已;众人白花结篮,又去东街请卖字人写了挽联,进了院中堂厅,看到一个大的‘奠’字;识字的人看到两边有联,左边写着“只道人间多快乐;”右边着墨:“谁知地狱更逍遥。”‘奠’字下摆着楠木金丝棺,上面雕有金云银树,百凤呈祥,九龙迎圣图。上了香,拜了灵柩,哭两声,劝声家人莫痛苦,出了府门,说长道短议论着,只道昨日三爷善无恙,何事要了三爷命。。。。。。 丧事七日,又有人送来人头,本以为唐景杰逃出唐家,可另成一脉,却终是没逃出敌手,老年丧两子,谁也不能了解唐汝庭心中的痛,他的怒,他的杀意。 他出了唐家,出了莲城,朝着城外的‘十方观’走去,他要去找杀两个人,‘敬敬’涌入莲城的牛鬼蛇神。 ‘十方观’是一座道观,于十方山上有数百年历史,观主‘智通道人’不是江湖人,唐汝庭倒也认识,是一位世外隐士,通算术,精天文,懂地势,悟得一番道理,算得上人间高人。 ‘十方观’极少留客,最近却住进了两位江湖人,一位清瘦的老人,须发皆白,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双眼精光隐现,有道道剑光腾空,让人望之生畏,此人正是江湖上久未现身的玉道人;还有是一位秀丽少女,五官端正精致,乌丝如瀑,着黄裙,饰银器,气质如仙,美目蕴有沧桑意,猜不透芳龄几何?知情者方知此女正是传说中不老的界境高手冰仙子。 平日里观中香火不旺,倒也有些游客上个香,还个愿,求个保佑;但今个儿却是空寂寂的没个人影,两个中年道士在观里抄写经书,四个年青道士打扫道观。冰仙子提了个竹蓝,出了观门,准备去菜园里摘些生菜,却见唐汝庭从远处走来,不由停下了脚步,朝着唐汝庭微笑点了点头,叫了声‘大哥’。 一声大哥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两人年青时相识相交,转眼暮年,江湖命如草,再回首,音容尚在有几人。 “你知道我的脾气,七天时间死了两个儿子,你是走,还是留?” 走是情还在,留是生死仇;正说道,观里出来了玉道人,长剑握在手,双眼冷光,嘴角微翘,冷笑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他拨出长剑,其剑如秋水,冷若寒霜,毫光可鉴,利可断金,是柄好剑,而且是柄杀过许多人的古剑。他弹剑道:“年少是盗,老来为贼,今生不做善事,恶人自活千年,老夫七十有三,离千年尚早,故要仙经延寿。” 冰仙子也道:“人道女人如花,却不知花开一季艳自消,红粉百年化骷髅。”说完,轻叹了口气,又道:“时光最是无情物,山中一宿已白头。” 唐汝庭看了看玉道人手中的长剑,道:“你剑法很好?” 玉道人道:“试试偏知。” 唐汝庭闻言道:“既然如此,不扰这里的出世之人,换个地方如何?” 两人点了点头,跟在唐汝庭身后,下了十方山,直往天柱山而去。 天柱山峰高壁陡,寻常人难得爬上峰顶,但三人衣袂飘飘,闲庭信步,三柱香时间,已出现在山顶之上;这里真是个好斗处,无花无树,些许野草长于山石间,平坦空旷,似久远的年代,此山被巨剑将峰顶削平的一般。 玉道人长剑已动,他自认恶人,故不必讲规矩,长剑化成万千光影,剑气弥漫,把唐汝庭笼罩其内;他是界境高手,剑光所在偏是他的一界之中。他的剑道源自于‘九道观’秘技‘悟道’,这一出手,足见高明之处,其剑法已脱离于技而近于道。 冰仙子皱了皱眉头,她不是怪玉道人不讲规矩,而这一手惊艳的剑法让其忌惮。 长剑临身,剑气纵横,唐汝庭却面不改色,若是一月之前,玉道人聚然出手,倒会被其逼得手忙脚乱;但这段时间唐汝庭的界已升华到了巅峰,已摸到了打破天地囚笼的那道门槛,虽未超越凡俗所谓的界境,但已进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他的身体机能、精神意志,不可同日而语。他脚步轻转,衣袂飘飞,右手自袖中一指点出,从容不迫的点在剑刃之上。他的痛,他的怒,他的杀意,全聚于这一指,这一指是各种情绪的发泄,是唐家刚猛真气的汇集,是一界之境如芥子般的凝聚。 劲气仿佛成了一团有生命的个体,自剑刃直往玉道人的体内涌去,仿佛山洪在摧毁堤坝,只要攻进脉络,玉道人的身体就会如决堤般灾难,不死亦要重伤。 玉道人知道历害,他学的是道家技法,重点于道,道之一字,妙不可言,有千般法门,万种变化;他虽恶人,却有悟性,知微见箸,见不可为就欲展开步法后退,但剑上古怪的真气透体而入,他的心仿佛能感觉唐汝庭的痛与怒,还有凌历的杀意;心神被这些情绪牵引,各种负面情绪不断从心海涌出,让其绝望难当,剑光一乱,界境不稳,漫天剑影本是声势汹涌,此时却是烟消云散;体内更是有一个炽热的太阳突然爆发,在摧毁他的脉络,断绝他的生机。他猛的一咬舌尖,以痛破解心灵幻觉,再使秘法损耗本命精元,逼出体内怪异真气,展开步法,身如电闪,狼狈后退到冰仙子身旁,剑光聚于一点,凝而不放,指着唐汝庭。直到定下心来,方觉眼角乱跳,心中惊恐。 一指,仅仅一指,他仿佛看到了死神,一界之境竟然敌不过一指,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冰仙子亦是界境高手,见识自是不弱,两人刚才交手,一招分山胜负,从玉道人苍白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吃了暗亏;她自认武技与两人相当,故而不想联手,此时却无自信能胜唐汝庭,不由双手一扬,秀发无风自动,修长秀美的双手变成银白色,正是她的独门武技‘冰魄掌’;只听她道:“大哥,你本领高强,已超越界境,想来习了仙法,小妹一人不能胜你,不得已与这道人联手;你若无把握胜我两人,交出仙经,我俩保你唐家安危,如何!” “你应知我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说唐家并无仙经,就算真有,岂能让人威迫妥协。” “如此多有得罪。” 冰仙子说完,身如幻影,双手连挥,空间现出无数残影,四周仿佛变成一个冰雪的世界,朝唐汝庭笼罩而来;与此同时,玉道人强忍身体损耗,使出最为历害的的剑法,长剑振荡,形成一朵朵剑花,与冰仙子的冰雪世界融合一起,似腊月寒冬,梅花迎雪怒放,剑花冰雪,一片肃杀,不留生机。 唐汝庭左手为掌,右手握拳,掌如春风,拳似烈日,春风吹得百花生,烈日照得霜雪融。三人交战,时而以奇幻精奥的招式以快打猛,四周不见人影,只见力量彼此碰撞;时而以一界意境相撞,天地现出奇观,一时春风吹人醒,一时冬雪让人寒,偶现剑花醉人眼,又有烈日照山岗。三人交手,紧凑得没有透气的空隙,奇招妙着层出不穷,你退我进,我攻你闪,杀意如潮,以掌对掌,以拳破剑,直至唐汝庭与冰仙子硬拼一掌,以力破巧,震开冰仙子,玉道人见形势不妙,兵行险着,以同归于尽的剑法,硬受一拳,长剑刺破唐汝庭的胸口,自肺叶而过,前后刺了个对穿,三人方自停手。 冰仙子倒无伤势,只是被震得气血絮乱,一时不敢出手;玉道人硬受一拳,胸前骨头断了四五根,五藏六腑已被震裂,倒在三丈之地,七窍血涌不止,虽未断气,却是神仙难救。唐汝庭伤了肺叶,也不好受;肺主呼吸,气乃人生机之本,通百脉,调藏腑,若不急时止血救治,亦有性命之忧。只是他老年丧子,心痛神伤,并不畏死;气未散则力未失,不待冰仙子动手,拳掌尽出,一虚一实,虚虚实实,毫不留情。 冰仙子有了怯意,边打边退道:“大哥,难道真要以死相搏吗?” 唐汝庭肺叶有伤,只要一说话,气息一散,再难聚集,故不言语,招式却是更加凌历;拳击指截,掌按脚踢,均有摧山憾地之威,以命相搏,似战场上千军万马生死撕杀。冰仙子虽未受伤,但失了先机,气势被压,被逼得节节后退,虽未到势穷力蹙的困局,却是苦不堪言。她是界境高手,武学行家,知道再不反击,待唐汝气势越来越盛,真气聚集一击,那时再难抵挡;她银牙一咬,掌法一变,似掌似印,又似调动了天地之间某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完全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使她全身如雪一般的苍白,只听她娇喝道:“大哥,这是你逼我的。”说完双掌推出,与唐汝庭的拳掌相撞,‘轰’的地一声,如山岳崩塌般巨响,冰仙子被震飞二三丈远,一口鲜血伴着细碎的内藏吐出,原本乌黑的秀发,瞬间变成灰白之色,整个人半死半活的躺在地上。而唐汝庭却站在原地,被一层层厚厚的玄冰包裹,如一座冰雕一般,不知是死是活。 第二十五章,赌场 十方观的玄门宫,智通道人身着青色道袍,左手托腮,斜靠云床之上,束头的玉簪子不知何时掉落云床,灰白的长发散乱垂落,右手搭在《大道经》上,双眼微闭,轻轻的鼾声不断,极有韵律,稀疏的胡须随呼吸起伏,甚是有趣。‘叭’一声自门外传来,却是道童不小心摔碎了瓦罐,惊醒了道人。他睁开眼来,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大梦千秋,世间万年,玄门里悟真经,大道中见清净。”说到此处,突然轻‘咦’一声,右手掐指一算,又道:“缘,缘,缘,一入轮回几千年,浮浮沉沉人世间,四时生,四时死,不记当年天地外,逍遥客,笑谈大道生至理,换得人间得清明。”言罢起身,时间倒流,造化自生,房间里多了个年青道人,只见他道:“此间事已了,智通生于无。”再瞧云床上,智通道人一脸微笑,了无呼吸,已然仙逝。 年青道人微微抬脚,已出了十方观,眨眼到了天柱峰。看了眼垂死的玉道人,又瞧了瞧重伤的冰仙子,开口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挥了挥衣袖,一阵大风刮来,卷起地上二人,眨眼间随风而逝。再瞧向唐汝庭,又道:“六欲不去,七情未尽,似生似死,不生不死,倒是个好时候。”言罢招了招手,唐汝庭的身子不断变小,落入其手心,就如一颗鸡蛋大的琥珀。年青道人正准备离开,却又回过头来,看向唐府,年青道人叹了口气道:“莲花一现清浊分,又有金钟护三魂,种莲人,极乐钟,老道也来插一脚。”。言罢,年青道人手中出现一物,无象无形,混混浊浊,朦朦胧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玄之又玄;而后彩光一闪,手中之物已无影无踪。 三月二十八,唐家祭祖,宰了三畜,念完祀词,起跪九磕,烧了纸烛,忙了半响;唐柏去了趟夫子学堂,探望了夫子;回程时,天黑如幕,阴沉得可怕,唐柏正担心下雨,不由快了几步,却没想雨来得挺快,刚进万元巷,三两点雨带头,刚在路边石板上浸开,又有无数雨点落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惊叫喝骂声渐闻,又见行人飞闪,有的躲于屋檐下,看着雨幕,说着闲话,话起了家常;有的入了茶楼,三两人一起,选了个靠窗的位,叫小二沏了壶菊花;来不急收摊的小贩,人与货物淋了个湿透,嘴里骂着贼老天,慌忙盖着水布;唐柏躲得算快,沾了几滴雨点,发梢上有水珠滴落,白色长袍上,浸湿了几处。 这真是春雨无时,天公随意。 唐柏摇头甩了甩头发,瞧着倾盆大雨,心情却是舒爽,这些时日,唐家人看他的眼神如见瘟神,如若不是老祖宗的一次喝骂,只怕他已被赶出唐家,一本仙经,人性尽现,各有不同。他并不畏死,只是担心慕容秀秀安危。多日烦闷,似被一洗而尽;这倾盆大雨,竟也变得亲切起来。看到远处一个躲雨的汉子,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沾了一身泥土,狼狈不堪,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又见几个背刀跨剑的江湖人,从身边飞奔而过,进了不远的屋子,接着屋中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心中好奇,不由抬头一看,只见门框上挂着一块长长的牌匾,歪歪斜斜的写着‘如意赌坊’四个大字。 这赌场名字倒也有趣,只是如意的怕是只有赌场的老板,赌徒想要如意,十有八九是要落空的。 他不由一笑,有了兴趣。 天地人间也是个赌场,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他要害怕什么! 赌,最能体现人心;争胜贪婪,勇气智慧,大胆谨慎,时而兴奋,时而沮丧,百态尽显,毫无遮掩。 也许只有赌的人,才明白赌的魅力,赌本就是人的一种天性。用最简单的方法,证明对与错。 场内人来人往,各行各业尽有,一边儿聚集一堆,一边儿三五个坐于一起,进门的档口,却是众多赌徒横成一排,推推挤挤,好不热闹。突然间,不知从哪儿连挤带撞地冒出来小鬼,跟着一个紫衣少年一下全朝门口冲挤过了过去,接着听他叫道:“哎呀呀,那来的臭小子,咋的像个木桩似的,呆呆傻傻的立在这儿干嘛呢!你瞧,你瞧,把我的脚踩痛了呢。” 紫衣少年口中的臭小子正是唐柏,他闻言一愣,明明自己的脚被踩住了,这紫衣少年怎么倒打一耙,未了又见双掌直往自己胸口推来,看对方出手,倒是有功夫在身。 唐柏不由气笑,见过不讲道理的,没见过这种糊搅蛮缠的。待一双白嫩的双掌快到胸口时,唐柏身子往边上一移,右手扣住了对方手腕,顺力往门口一带,欲将对方甩出门外,给个教训。不想紫衣少年功底不弱,脚下步法一转,身随力走,变换方向,细手反扣唐柏,用的竟是以彼之道反制彼身的高深武技。 “有意思!” 唐柏双腿微微下蹲,站了个桩位,双脚如大地生根。他真气浑厚,任那紫衣少年如何用力,竟不移动分毫;气得紫衣少年脸色涨红,大怒道:“王八蛋,小王八蛋,竟然敢跟我菲哥动手!三毛,野鸡,你们给老娘狠狠揍他。”这一招呼,他身后几个半大的孩子把唐柏围了起来,两个粗壮一点的男孩正是紫衣少年口中的三毛和野鸡,此时挥动着拳头,朝着唐打来。 唐柏无奈,他觉得与一群小屁孩动手失了身份,闪躲了几次,见几人纠缠不休,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不由气怒;用了些力道,抓一个扔一个,须臾片刻,七八个孩子全被他扔到了赌场外,摔了半‘死’,淋了个通透。那紫衣少年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大喊大叫道:“老娘跟你拼了!”说完整个人都扑向了唐柏,一双粉拳直朝唐柏的双眼而来。唐柏见这紫衣少年出手虽极有章法,不似常人,再见其胸口空门大开,随手拿信对胸襟一拉一带,紫衣少年就不由自主的朝边上的赌桌上飞去,接着‘啪’的一声,又从赌桌摔倒在地。 赌场的人一下大乱,几个长凶恶的男人,手拿木棍长刀从里屋跑了出来,一看挨打的人又老实的返了回去。 燕家的人,赌场的人惹不起。 “王八蛋,臭鸡蛋,你个混蛋,你别得意,有种就在这里等着。”紫衣少年气得银牙直咬,双眼红润,从地上爬起来后,也不管自己的那帮小弟,哭着跑出了赌场,冲进了雨幕中,转眼消失不见。 糊闹一场,唐柏摇头苦笑,也不管周围怪异的眼神,在场内转了一圈,发现众多赌具非常陌生,赌法也极其古怪,正想研究一番,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走了过来,道:“这位小少爷,想找个什么样的玩法发财。” “简单易懂就行。” 这男子往门口的赌档一指,道:“骰盅骰子,下注大小,三十为小,余者为大,平庄算输,豹子翻倍。”唐柏一瞧,果真如此,他突然有一种另类兴奋,他仿佛看到了两个文明的重合。 摇骰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脸上留有一道很长很深的刀疤,从眼角直到下额,虽已愈合,但依旧让人心生恐惧,如一条蜈蚣狰狞的面对着众人。他的手很大,手大的男人拿什么都很稳,骰盅在他的手里,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在空中不停的舞动,骰子之间的碰撞像在敲打着赌徒们的心脏,咚、咚的声音如地获的使者在呐喊,引诱着赌徒们的灵魂跟着声音一起堕落。 “砰”的一声,骰盅摆下,中年男子平静的对着所有赌徒道:“压注!” “大,大,压大。” 不少人叫道,唐柏却压了小,第一把他一两,第二把他压两两,如此,唐柏已连输了九把。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赢。已经连开了九把大,唐柏不相信会开第十把。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看了众人一眼,叫道:“买定离手。”说完,又看了看桌上的赌资,然后掀开骰盅,叫道:“一二四,七点小,吃大赔小。” 唐柏笑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有钱就是任性,这一次他就任性了一回;刚才被一群小屁孩糊闹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正高兴时,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如闷雷声响,压过了赌徒们的叫嚷,他回头看去,只见赌场门口,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年青人,左手拿着把纸伞,右手拿一柄大铁锤,目光凶狠的看着所有的赌徒;在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个明眸皓齿,机灵清秀的紫衣少年。 第二十六章,人急才能生智 唐柏一愣,古怪的看着紫衣少年,只见其衣衫尽被雨水淋湿,胸前鼓起苞蕾,竟有了些规模,方才没发现这家伙竟是个美妙少女。 “七哥,是他,就是这个臭流氓对老娘动手动脚的,还用手摸。。。摸我这。。。这里。。。”紫衣少女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前,她晓是大胆,说完也是脸上泛红。见唐柏还死盯着自己胸口,恼羞成怒,飞身扑向了唐柏,嘴里怒叫道:“臭流氓,老娘一脚蹿死你。”与此同时,门口进来几人,其中一人正是唐鑫,他看到唐柏时双眼一眯,指着唐柏突然尖叫道:“唐柏,仙经就在他身上,抓住他,他就是唐柏。”说完,又意深长的看了唐柏一眼,飞逃出了赌场。 一声仙经,如同天雷轰响,就连那紫衣少女也不再动手,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柏。 七八个江湖人,刀剑在手,寒光闪闪,围了过来;赌徒惊叫四散,场内瞬间空旷了许多。 唐柏之名,几日时间街尾尽知;与紫衣少女同来的年青人见众人越围越紧,正想开口相劝,却见唐柏面不解色,朗朗开口道:“你们这么多人,这本经书到底给谁好呢。”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书。 “小兄弟,你将经书给我,我神算子保你平安。”说话之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一点不像江湖人,看他手中拿着一个银白色的算盘,倒像个颇具富豪之气的掌柜。 “嘿嘿,你神算子算个屁,小子,把经书快给老子拿来。”一个高颧锐目,鼻钩如鹰的中年汉子身如电闪,右手直朝唐柏手中的蓝皮书籍抓去,左手一掌直朝唐柏胸口拍来;此人不仅想要经书,也想要唐柏小命。 “好胆!” 唐柏脸色阴沉,右手将书回收,左手一拳挥出,正是唐家拳法第十一式,‘拳闯天涯’。 拳掌想撞,只听‘啊!的一声,那中年汉子的左手,竟被唐柏一拳打爆,鲜血四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唐柏如影随形,又是‘拳扫天下、迎风撞、翻江倒海’三招,将中年汉子击出丈远,落地时,胸前骨头全碎,五藏尽裂,口中鲜血直流。 众人咂舌,却不知唐柏躺了三年,虽吃尽苦头,却因祸得福,百脉俱通,天地二气融于气海,真气浑厚,前些时候入了定境,融武技于一炉,能与唐汝庭斗个相当;此时虽未入定境,却也不可小瞧;那中年汉子见唐柏仅是少年,以为手到擒来,心思全放在经书上,又顾及旁边的江湖同道,不敢用全力,待到反应过来时,已无还手之力,被唐柏三拳打死,却也不怨。 “杀!” 众人见唐柏如此凶猛,竟群起而攻,刀剑枪棍,全朝唐柏身上招呼。那与紫衣少年一起来的年青男子见此情景,不由叫道:“好不要脸,一群人围攻一个少年。”说完,冲进人群中,手中铁锤挥舞,竟帮唐柏挡住二人,舍是如此,唐柏后背也将长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将白袍染得通红。危急之时,唐柏忙将手中蓝皮书扔了出去,嘴里大叫道:“仙经给你们。”说完,就地一滚,躲开了侧面劈来的大刀,靠近那年青人时,轻声道:“快跑。” 这些江湖人,本就是冲着传说中的仙经而来,此时谁还管唐柏死活。 一时之间,刀来剑往,为了一本书,相互撕杀起来,杀得兴起,只见刀光闪烁,剑花飘舞,鲜血飞溅,尖叫声不断。斗了许久,众人下手更是狠毒,一时间死伤无数;又过一阵,赌场内又冲出一群人来,正是看场的武师,被仙经引起了贪念,想做渔翁,于是又拼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如同一个屠宰场,地上血染成河,呻吟尖叫不断,最后独剩一个独眼大汉尚未倒下,晓是如此,也是伤痕累累,全身浴血,只见他手中拿着那被本被血染红的蓝皮书,疯狂的哈哈大笑;直到看到书皮上写着‘夫子十二篇’五个大字时,笑声突的一顿,而后歇斯底里的吼道:“小王八蛋,竟敢骗老子,老子一定要杀你全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只觉气血上涌,心闷难受,再看了看手中的蓝皮书籍,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大雨倾盆,伴着狂风,天地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仿佛是一张无穷无尽的大网,网住了整个城池。 莲城靠河,此时水位一涨,街巷积水难排,如同一条大河一般,自高往底,滔滔不尽。 三人自‘如意赌坊’冲出,大雨顿时将三人衣衫淋湿,唐柏后背有伤,雨水一浸,只觉又痛又冷,白色的衣袍,染红了大半,他却哼都未哼一声。 源着两边屋檐之下,一路潜行,刚出万元巷,正准备冲入街道,却见如大河般的街道上,勿勿数人,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手执长剑,趟着雨水,直朝巷子中而来,其中一人吆喝道:“兄弟们快点,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话声落入三人耳中,如一道惊雷,都不敢与几个江湖人照面,又不知如何避开,那紫衣少女灵机一动,突然出手,一把将唐柏推倒水中,然后跨坐在唐柏身上,小拳头不断的挥动,一边打,一边叫骂道:“王八蛋,臭流氓,让你欺负老娘,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事发突然,唐柏还没发应过来,拳头就像天空中的雨水,不断在落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竟被打得晕头转向。待清醒时,心头怒起,正要还以颜色,却见那几个江湖人朝这边看来,心里突然明白,这紫衣少女是担心自己的伤口被人发现,引起怀疑。 只是这一拳一拳的,拳拳到肉,免不了有公报私仇之嫌。 唐柏有苦难言,只好用双手护着脑袋。 旁边的年青男子一脸的焦急,嘴里不断的叫道:“别打,别打,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他倒是个明白人,也不拉架,只是一个劲的在旁边叫着。 这不劝还好,一劝少女的拳头更重了;唐柏一口闷气堵住心头,只觉得旁边年青男子的嘴脸比拳头更叫人难受,那张方方正正的大脸无比可恶,刚才援手的好感荡然无存。 待几个江湖人勿勿离开,那紫衣少女这才放手,看着唐柏原本白晰俊俏的小脸上青青紫紫,这才得意的站了起来。唐柏正欲开口,又听到马蹄声响,抬头看去,从街屋处正冲出三匹黑马,驼着三个蓝袍武士,腰跨着长刀,溅起无数水花,从雨中飞奔而来;那紫衣少女‘哎呀’一声,一张俏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又朝唐柏扑了过去,没有丝毫男女之嫌,抱着唐柏就滚在雨水中,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待马蹄声远去,唐柏已被打得青鼻脸肿,刚站起身来,那青年男子道:“咱们先回巷子,风声传了出去,前面不知道是否有人守株待免?那些人去了赌坊,待明白了事情始未,说不得很快就会追上来。” 唐柏闻言点头,倒是忘了说道两人,看着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浊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没来由的,心里倒是安宁了许多。三人慌忙回到巷子里,躲在一栋宅院的后门口,又见远处的瓦楼上,二个黑点在屋顶追逐,由远而近,也不见两人如何用力,只见两人脚尖轻轻一点,一跃就是丈远,如雨中飞燕,眨眼之间已从三人头顶飞奔而过。三人低头避过,唐柏忍不住喃喃自语:“莲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江湖高手。”他话声刚落,一道闪电划过天边,如一条银龙在云层间张牙舞爪,接着连声雷鸣,似战鼓隆隆声响,让天地间仿佛多一丝杀意。旁边的紫衣少女闻言,轻哼了一声,那嗔怒的模样,倒是多了丝少女的俏皮。她旁边的年青男子则白了唐柏一眼,道:“你不明白?。” 唐柏闻言,‘嘿嘿’的笑了两声,身子却是紧绷了起来,他不是无知的少年,前世今生,他终始认为人性本恶,人心险恶。 那青年男子虽是人高马大,一身强壮的健子肉,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见唐柏小心谨慎的模样,早明了唐柏的心思,他不以为然的道:“小子,你放心好了,我对啥子仙经没兴趣,我爷爷说了,牛是耕田的,狗是看家的,木匠别想着去打铁,打铁的也别想着去修什么仙,我家就是打铁的。”说完,他扬了扬了手中的大铁锤,一脸的得意。 他是真的喜欢打铁,也许是这种执着,打铁能打出一个诺大家族的,也只有燕家的人才做到。 唐柏点了点,又轻声道:“还要感谢大哥刚才出手相助,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叫唐柏,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青年男子还未开口,边上的紫衣少女却道:“小子,别以为赌场的事就这么算了,当然,如果你肯叫老娘一声大爷,老娘就原谅你了。”说完,嘿嘿笑着看着唐柏,一脸混子模样。 ‘大爷!’ 唐柏看了一眼紫衣少女微微鼓起的胸部,脸上似笑非笑。那青年男子却是一脸的尴尬,道:“鄙人姓燕,排行第七,小兄弟叫我燕七就行,这是小妹菲菲,让兄弟见笑了。” “哦,燕七,燕家!” 燕家与唐家一直不和,不通往来,三人见面本来就少,唐柏受伤又在床上躺了三年,这少年男女一天一个模样,一时之间,倒是真认不出来;他仔细的看了看燕菲菲的脸,突然想了什么,忍不哈哈笑道:“不仔细瞧的话,真想不到你就是那个要站着撒尿的丫头。” 小时候的丑事被提起,任燕菲菲是大大列列的性子,也忍不住俏脸微红,咬牙切齿的又要扑向的唐柏。忽闻‘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一条门缝,一个青衣男子,打着油纸伞,正偷偷的往外观望。 第二十七章,美女都是骗子 青衣男子没想到门口站着三个人,见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中惊慌,‘啊’的一声,吓得连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方稳住心神,正想开口,见那三人一下推开了门进了宅子,而后反手就把门关上,插上了门拴,又朝他看来,他慌乱的叫道:“我。。。。。。我。。。。。。。你,你。。。。。”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再仔细打量三人,只见一人高大魁梧,手中拿着个大铁锤,双眼似有‘凶光’,他倒是识得,正是燕家的七少爷。两个半大小子,一人鲜血染红了衣袍,看衣着像是唐家的公子;再看那双手握着拳头的紫衣少女,他不由头大,这正是让人头疼的燕家小姐。 他本就心虚,这突然的变故,让他说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的道:“小可。。。小可是受玉小姐之约,前来。。。前。。。前来谈诗。。。填。。。填。。。填词的。” 唐柏谨慎扫视了一圈,发现是个有些荒芜了的后院,四周围着高墙,中间还有个小池子,雨水不断的流入池中,将池水混得浊黄一片。 他又将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只见那青衣男子虽有些狼狈,却是身材瘦长,星眉剑目,鼻若悬胆,嘴唇较薄,脸型清瘦苍白,倒是有股子阴柔之美。再听他说话,心中暗自发笑,这谈诗填词,看似风雅,却是一些浪荡子与闺房小姐偷偷约会的说词。 果不其然,燕菲菲轻‘哼’一声,道:“玉小姐?白家的玉小姐吗,倒是个出了名的冷美人,平日里对那些个登徒子从来不假颜色,倒没想到与你张奉先这个采花郞勾搭在一起了,在这小巷子里约会,若是传出去,怕是莲城的人都会以为老娘在说疯话呢。”。 她本是个野性子,认识的人也多,她话声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后堂厢房的门突然打开,从里走出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绿衫,梳着丫鬟头,十四五岁,身材纤细瘦小,却伶雅秀丽;手中打着粉红油纸伞,正向这边走来;另一女子一袭白色梅花百水裙,外罩月缎绣飞蝶衣,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绢纱,十八九岁年纪,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乌黑的秀发别着一只银簪,显得清新典雅至极。 燕七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白如玉,真似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雨水在油纸伞上溅起飞花,两女子莲步朝四人走来,只听那白如玉开口道:“再过两年,菲菲小姐到了思春的年纪,看上了如意少年郞,就会明白少女情思就像那落在油锅中的小火苗,一点就着,一着就烧,烧吖烧的,越来越旺,不能自己;那时就会明白人世间这男女情事,本就身不由己的。” 显然,刚才燕菲菲的话被她听到了;她声音轻柔,如涓涓流水,但这一番说词,倒是大胆泼辣,竟将燕菲菲说得脸色一红,忙争辩道:“就是再过一百年,老娘也不会喜欢男人呢。”说完,又朝白如玉笑了笑,道:“我要喜欢也要喜欢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 白如玉不以为然,显然不与这不识人间情事的雉儿辩论;她看了看唐柏与燕七,也不管唐柏身上染红了血迹,优雅大方的说道:“冬寒未尽,春雨伤人,几位不如去里面避过这阵子大雨,饮两怀热茶?” “如此叨拢玉小姐了。” 三人本就要找个偏辟的地方躲藏,白如玉的话倒是正说到了心坎上。 也不知这宅院是个几进的院子,但厢房却有十来间。 唐柏后背的伤口止了血,敷了伤药,又用绷带包好;那绿衫丫鬟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衣衫,全是‘绣庄’的上好布料,三人换上,不但合身,而且舒适。 回到后堂,却见张奉先与白如玉在堂中相候,堂中紫檀桌上,摆着几杯热茶,三两碟小吃,几样糕点。三人进来,正要道谢,白如玉却道:“三位也无须道谢,只望此事过后,口下留情,莫要毁了小女子的名节。”说完,站起身来,蹬了个半礼。 这一番说词,让唐柏与燕七自觉惭愧,燕菲菲却是大大列列的坐在桌前,嘴里唠叨道:“好说,好说。”而后抓起桌上的糕点直往嘴里塞。 唐柏失血过多,正好借此休息放松片刻,也不客气,坐于桌前,喝了口热茶,只觉暖从心头起,香自鼻端来,金津生玉液,飘然若似仙;忙道了声‘好茶’,不觉多饮了两口。 白如玉道:“糕点也是不错呢,不妨尝尝。” 唐柏一尝,果然又香又脆,甜而不腻,又赞了两声,道了声谢。 几人边吃边聊,那张奉先倒是有些口才,什么话题都能说到点上,聊了片刻,彼此倒是少了些陌生。 正聊得兴起,燕菲菲却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嚷道‘好困!好困!”。说完竟‘叭’的一声,从登子上摔倒在地,竟还未醒来。 唐柏心中一惊,忙站了起来,只觉全身乏力,正要开口喝骂,又觉得眼皮如有千层重,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燕七怒喝:“臭婊子,你竟敢下药。。。。。。”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雨一直下,风呼啸,电闪雷鸣,似大地吹起号角,天公擂响战鼓,电母扬起银剑,人世间一片肃杀。春天,本是生机勃勃的春天,恁地多了一丝死意,风吹雨打,竹叶飞落,朦朦雨线,不见前路。 唐府竹林,两人打着纸伞,不急不慢。 小屋依旧,院前小河浊水滔滔,黑狗躲在狗圈里,鸡鸭飞出了蓠墙。门房未锁,厅堂依旧,书房纸窗未曾关,风雨入房来,纸纷飞,书满地;歌词曲赋,武林密技,两三卷医经,四五本历史;几页兵书,风卷而起,落入唐兴俊的手中。 “唉!” 唐景雄叹了口气,独目垂泪,欲语还休,不见当年豪杰,此时只是愁苦老翁。 唐兴俊道:“爷爷他。。。。。。” “玉道人,冰仙子,都是界境高手,以一敌二,凶多吉少,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书桌上,宣纸已被雨水浸湿,仿佛与桌面成了一体,纸上有字,笔划已散,字骨尚存,正是一个‘舍’字。 ‘舍’字有君子情怀,有大无畏精神,有至情至性之体现,亦有邪恶疯魔的狠毒。 祸水东引,藏于九渊。 仙经不及传承,百年前,莫家善有一个莫牡丹复仇,那么唐家呢。。。。。。 唐景雄能舍得唐柏,唐兴俊不能。 武者有勇,百死不怯;狗急了,也会咬人,难道他唐兴俊不如一条狗。 唐兴俊明白了唐景雄的意思,他出了竹林,拿了他的剑,握紧了他的剑。 唐家如今是一个囚笼,囚笼外是一个因欲望而失去理智的世界。 风疾雨急,长剑相随,唐兴俊要去劈开这个世界。 唐景雄吧了口气,站在竹林小院中,看向了西城。 西城的平民窟里,破旧的屋舍杂乱的连在一起,屋不像屋,巷不像巷,雨水在低洼之地形成大小不的‘池塘’,在一栋快要倒塌的屋子下里,有一间十分隐密的密室,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吃穿住用皆有,还有一个红木箱子,箱子装着各种武学典籍;唐十三带着二个十四五的少年进入了密室之中,话气心长的说道:“两位少爷,家族危急,大难将至,你们切记,待在此处至少三月时间,方可寻找机会离开莲城,开枝散叶,延唐氏传承,勤练武技,将来报此大仇。。。。。。” 少年很坚强,看起来很坚强,但唐十三从他们的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唐十三不知道唐景雄的决定是对是错,对错已经不在重要,因为他已经没有明天。 与此同时,唐家不远的一户人家,住着一个孤寡的婆婆,在婆婆的卧室里,有一张木床,木床下有一条通道,通道尽头似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里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唐鑫,他的额头已经青黑一片,全身仿佛没有温度一般,让人感觉阴冷难受,但他十分温柔看着躺在床上的美丽少女,温柔的道:“小妖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说完摸了摸少女的乌丝,泪似珍珠,晶莹滴落,挥了挥衣袖,回头再看了少女一眼,而后决绝的出了石室,跟那婆婆又耳语了几句,而后消失在雨幕中。。。。。。 莲城隐密之地,藏有多少唐家的少年?无人可知。 渊,深不可测,九渊之底,有何人可寻。 第二十八章,有一种爱叫生死相随 街尾有人,身着铠甲,高大壮实,五官肤色暗黑却棱角分明,倒提军刀,杀气凝而不散,刀光散而不乱。 军刀虽没有江湖常用的大刀厚重,但更灵活,且刀刃极长极窄,更为锋利。 “夏候元江!” 唐兴俊停下了脚步,将剑长剑抽了出来;雨点不断的落在长剑上,化成水花。 “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宿命,无关一切名利生死。” 夏候元江的长刀成了一道光,银白的光在雨中像是一道闪电。 快,快到极致。 唐兴俊手腕一抖,剑尖形成了一个个圆,大圆套着小圆,雨点卷入了这些圆圈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刀光闪入旋涡,越来越快,有如一条银龙在大海中遨游纵横;又如长江大河,冲奔汹涌;又如尖针绣花,细腻有致。夏候元江将刀法发挥到极致,完全没有轨迹可寻,随兴而来,妙到毫巅。 境!再进一步为界。 剑招却越来越慢,圆圏越来越多,旋涡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曾经的流水剑法已经没有了痕迹,这是一种新了剑法,是湖泊,是大海,能融天下之水。 高而为峰,低而为海,这是一种天地大道的轨迹。 剑当胸直刺,浑然天成,雨水成河,浩浩荡荡,剑已无招,而是不断的升华,升华成道,成为了天地至理。 这不再是武技的较量,而是人的意志精神碰撞。 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像宿命的钟声已经敲响,死亡的神灵在接引。 夏候元江的刀化成了无数碎片,似无数寒光激散于四周,在长剑刺穿他的心脏时,他笑了;瞬间的交手,他仿佛看到了武技的另一个世界,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朝闻道,夕可死矣! 唐兴俊无喜无悲,他的四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远处伏有高手,他已陷身重围之中。 “武者有勇,百死不怯。” 身后有三人,一矛一刀一剑,死命刺向唐兴俊的後背;左右有长钩钢斧加身,身前两人,身穿铠甲,正是莲城府中的军士长;手中的长枪亦是军用长枪,比一般长枪更长。 两杆长枪似苍龙一般,枪尖寒光让人心颤,前後夹击,左右偷袭,无处可逃,九死一生。绝境时有三只利箭呼啸而来,其手法却是十分熟悉,唐兴俊心中一动,放弃躲闪之念,任箭疾擦身而过,只听身后几声惨呼,身后三人已被箭疾射杀。在莲城有如此箭法的,只有唐家的唐景英。 唐兴俊心中微暖,但危机尚在,两杆长枪临身,钩斧无情,唐兴俊收敛心神,冷静至极,随地一个‘懒驴打滚’,虽然狼狈不堪,却在毫巅之间躲避开来。尚未起身,又有两箭射来,耳边传来惨叫声,显然又有人中箭。 唐兴俊手中剑法一变,长剑横扫,其速度之快,足与夏侯元江的刀光相比,剑光闪过,那两个军士长的足腂之处齐断,双双倒在雨中哀嚎。 夏候家的人,他们不是为了谣传的仙经,而为是唐家的家产,所以,他们志在杀人,斩草除根。 仙家逍遥,哪及人间富贵。 杀声大作,军马齐动,唐兴俊仿佛陷在一张无穷无尽的大网之中。困境之中,他感觉自己的武技在不断的升华,真气生生不息,每一剑劈出,总能感悟出剑道至理,只要给他时间,他绝对有把握一年之间突破界境。 只是他还有时间吗! 唐兴俊边战边退,只觉四周人影重重,杀之不尽,不由大喝一声,如平地起了惊雷,震人心神,众人心头如被雷击;又见满天剑影,时刺时扫,时提时挂,一时间残肢断臂,血花飞舞,一时悍勇,有如战神;吓得众人围而不攻。 唐兴俊冲冲撞撞,闯入了巷子中的酒楼,掌柜的躲在柜子下打颤,小二哥吓得屎尿一地,唐兴俊抄起一坛子烈酒,随手拍开泥封,一口气喝了大半,又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笑着笑着,想起妻儿,眼泪儿直流,执长剑,又杀出酒楼;时哭时笑,状若颠狂。 远处传来啸声,高亢而绵长,那是唐家的方向。 唐家的暴风雨来了,比这天地间的狂风暴雨更加的猛烈。 江湖,怎么少得了烧杀抢掠。 十年前,唐家浩劫,让他们明白,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十年之后,唐家有碉楼,有箭手,有强弓,有无数利箭。 即然不给活路,那就同归于尽。 他们慌而不乱,恐而不惧,存死地,搏生机,世间谁有其勇! 天地一线,风狂雨聚;纵横一线,利箭横空,血似残阳,染红一片,杀声如雷,久而不息,好一个人间炼狱。 竹林中的小屋,唐景雄站在门口,独目紧闭。 四条人影自雨中而来,皆穿着精炼铠甲,跨长刀。 “夏候家五兄弟,只来了四个,怎么,夏候子聪看不起老夫。” “呵呵,景雄兄非要见我,我出来就是。” 夏候子聪穿着精美的锦袍,打着一把纸伞,缓步走进了小院。他身材高而不壮,十分匀称,五官虽不精致,却搭配得恰到好处,人到中年,虽说不上俊,却自一股优雅成熟的气质,浑身上下,透落出强大的自信。 “唐家与燕家有怨,与夏候家可否有仇?” 夏候子聪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唐景雄也不再开口,有些话即然没用,那就是废话;就算以前没有仇,现在也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拳出无声,却是风停雨歇,拳头像是烈日一般,似有至强的光芒暴射而出。唐家拳法,至刚至阳,霸道无匹。 夏候子聪轻退一步,这一步仿佛大地在他脚下浓缩,无尽的光芒都消失不见;如果唐景雄的拳头是朝阳初升,夏候子聪这一退就是夕阳西落;他站在那里,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 界境,夏候子聪竟然是界境高手。 唐景雄感觉不可思异,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四柄又长又窄的长刀自四方劈来,刀与雨合,势与风合,四柄长刀,如同四道划过天际的闪电,仿佛将光都劈碎了一般,天地变成一片黑暗。 又是界,只有界境高手,才能将掌握一界。 不,不是界境。 唐景雄大喝一声,真气涌动,肌肉鼓帐,整个人瞬间变得高大了许多,头顶百会似有一根血柱冲天而起,只听一声音大喝:“地龙翻身“,接着整个大地都在振动,仿佛天地末日一般,无穷无尽的气波像火山一般爆炸开来,夹杂着土石冲向四面八方,巨大的声响中,听到夏候子聪惊叫道:“快退,这是血魔解体大法,唐景雄他疯了。” 唐景雄哈哈大笑道:“逼老子绝情绝性,那就跟我下地狱吧。”他气血飞升,将生命潜能发挥到了极致,而后飞身而起,一拳挥出,一条血龙夹带着无穷的凶威唳气,夹带着无尽的怨气,冲向最近的夏候渊,这一拳,无视临身的刀光,无视生死的威胁,无视任何天地规则,如射出弓弦的疾箭,永不回头,不死不体。夏候子聪脸色一变,身如幻影一般,一掌推出,天地之气如被调动,形成一个自然而然的界域,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之间‘安静’了下来,巨大的声浪让所有人失去的听觉,仿佛世界没有了声音。 唐景雄被一掌击飞,砸在竹楼内,不知生死。夏候子聪初入界境,亦给反震之力弹得倒飞而出,经脉损伤,真气絮乱不堪,眼耳口鼻都溢出了鲜血,形相凄厉,受了严重的内伤。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瓦罐夹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朝夏候子聪飞来,却被飞身而起的夏候子明一掌拍碎,刺鼻的气味飞散开来,夏候渊大叫道:“不好,是火油,快闪开。“他话声刚落,一声凄历的尖叫声传来,一个独臂火人飞身扑向夏候子明,一只手将他死死的抱住,四周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哪怕倾盆的大雨,亦浇不灭这熊熊火焰;火焰中,两个火人不断挣扎缠绕,惨叫声直叫得众人心底发颤。 天暗了下来,唐家的尖叫声却从未断过,整个莲城都陷入了混乱中,青皮混水摸鱼,山匪打家劫舍,采花的贼子,摸进了小姐的闺房。。。。。 莲城府门的震天鼓响了起来,一个半百的书生正猛力的挥动着鼓槌;此人正是唐柏的先生夫子。夫子不修武,他修的是理,格物知‘道’,世事皆‘理’,懂小理而知大义,知大义而忘生死。 杀声,叫声,哭声,刀剑声。。。。。。。 莲城的混乱直到第二天才开始减弱,雨停了,但整个莲城的上空,仿佛浮着一层浓厚的血云。街道不见人物,只有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街道中。 慕容秀秀穿着破烂的衣衫走在街道上,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荡,她双目无神,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直到她看到一具立在房门边上的尸体,她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眼前这个死去的男人,她看到了那个绝望的风雪之夜,有如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男人。她看着这个被无数兵器盯在房门之上的男人,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温柔,她笑着捧起了男人苍白得没有丝毫血气的脸,在他带血的唇角轻吻了一下,轻声道:“兴俊,来世我还做你的妻子。”说完,从房门上拔出一柄长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在她弥留之际,她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张脸,她喃喃道:“小柏,小柏。。。。。。” 第二十九章,逃出生天 唐柏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父母在呼唤他,呼唤他的名字,他源着声音不断的寻找,终于在黑暗中发现光,洁白的光包裹着两道身影,那样的熟悉,他惊叫道:“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但慕容秀秀与唐兴俊都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慕容秀秀伸出手来,想要抚摸唐柏的脸颊,但光线一暗,洁白的光被黑暗吞噬,慕容秀秀与唐兴俊也消失在黑暗中。唐柏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一股凉意窜入自己的身体里,他不由一个哆嗦,头脑越发清醒,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身子骨摇晃颠簸得历害,又听外面马蹄声响,车轱辘‘吱呀吱呀’声不断,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脑海里回想起昏迷前一刻,心头一颤,完全清醒了过来。想挣扎起身,发现四肢泛力,手脚被人用绳索紧紧绑住,胸口被什么东西压迫着,透不过气来;心中暗恼自个儿粗心大意,遭了那小娘皮的毒手,才逃出狼窝,如今又入虎口,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忽有冷风涌入,伴随幽暗的火光,才发现这是一个车厢;燕菲菲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从她脸上的笑意来看,似乎正做着美梦;右边车厢角落,燕七靠着厢壁,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小子,没想到你这么快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唐柏耳边响起,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弯腰进来;这人背上挂着一把大刀,脸型消瘦,钩鼻薄嘴,一双三角眼显得特别阴狠。 “你是谁?叫白如玉出来,老子有话说。” “嘿嘿,爷爷可不认识什么白如玉黑如玉,小子,给爷爷老实点,好好睡觉,要不然爷爷把你扔到大山里去喂狼。”那中年汉子说完,手里拿着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往唐柏脖子上扎来。唐柏无力躲避,只觉脖颈微庝,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想要仔细听清,却又困意十足,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他像是在梦里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梦境,昏沉之中,感觉马车又突然颠簸起来,一高一低,跌跌撞撞,他努力的睁开双眼,只觉眼皮上似压着一座大山,他咬了一下舌尖,痛疼让其脑海一振,醒了过来,才发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人声鼎沸,杂杂闹闹,感觉不下数十人。其中一人声线极粗,大叫道:“王老五,王老五,你他麻的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又去湘城找你的老相好去了。老子告诉你,这事情若办砸了,老子将你那惹祸的玩意儿腌了。”而后又一阵马蹄声响起,似有数十匹健马一起奔腾而来,震耳的蹄声叫人胆战心惊。 只听车厢外一人道:“九当家,给小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间乱来,实在是在路上耽搁了两天,怕留下什么线索,让那些江湖人知道就麻烦了,所以走了些弯路才赶过来的。” 那人闻言,也未追究,又叫道:“你们几个,去把人给带下来,上山不能走马车。” 唐柏忙微闭着眼睛,躺在车厢里一动不动。车门打开,只见一排排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偷偷一瞧,果然有数十人,拿着大刀长枪、棍棒长钩,一身山匪装扮,骠悍之气迎面而来。随后,两个壮汉一前一尾,抓起自己粗鲁的放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上;他后背有伤,这一下疼得他差点惊叫起来。突然一马前来,其上坐着一个虬髯独眼大汉,长得熊腰虎背,右手拿着柄大吹刀,当真有那么一翻气势。那大汉瞧了一眼唐柏,道:“刘扒皮,毒蝎子,你们两个给爷爷小心点,前面铁索难走,别掉到湖心里了,大当家对这小子着紧得很。” “九当家放心,小的力气可不小。。。。。” 刘扒皮话多,一开口就收不住嘴;那九当家也烦他,挥了挥手道:“上山。” 上山是条盘旋的山路,十分难走;担架又十分粗糙,稍一颠簸,伤口就钻心的痛,这一折磨,反而让唐柏变得更清醒。他强忍着痛疼,暗自调息真气,倒是恢复了少许力气;而后借着火光,小心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四周树木遮天,荆棘遍地,灌木丛生,火光尽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远处还有狼呜虎啸声,仿佛身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中。众人走走停停,约茶盏功夫,唐柏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潮湿起来,他心中一动,想起那九当家话,心脏不由‘砰砰’乱跳。没多久,火光中果然有一条铁索桥出现,宽不过三尺,延伸入黑暗中,不知有多长?其上水汽极浓,隐约有水声。那九当家一马当前,吆喝着大家小心。唐柏却暗自咬牙,见刘扒皮与毒蝎子没将注意力放在自个儿身上,不由拼尽全力,一跃而起,直往铁索外跃去。而后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铁索上的尖叫声,越来越淡,只听“扑通”一声,他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晓是他早有准备,也免不得喝了几口湖水,巨大的冲力更是让他的身体不断的往下坠,仿佛要坠入那无尽的九幽之地,他拼命的往上伐,直到力尽,方感觉身体上浮;浮出水面后,他大口呼吸,只觉死里逃生;刚才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死亡之手,不断的拉扯着自己,要将自己拉入漆黑的地狱之中去。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湖面有多宽广,他双手被绳子绑着,身体又不迷下沉。他不敢大意,仰身倒游,不知过了多久,脸面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他伸手朝那东西抓去,竟是一根树枝;他试着落底,果不其然,其水不过肩,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岸边。 天无绝人之路。 唐柏心头暗喜,上了水岸,才感觉逃出生天;精神头一泄,身体瞬间脱了力,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一时间只觉又痛又冷,疲倦难受,想睡上一觉,又怕山匪寻来。只好强打起精神,就地盘坐,默诵着《莲花经》的经文,一呼一吸,气随意转,意识跟随呼吸,不离不弃,一呼一吸,极有规律的调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山风吹来,唐柏忍不往一个冷颤,清醒了过来;才发现天已大亮。 四周白雾迷朦,山峦湖泊在雾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仿如仙境,一时之间,唐柏心情大好。找一块尖锐的石头将双手的绳子磨断,而后一路小心潜行,以免再遇山匪。只是大山不知宽广,分不清方向,且杂枝藤条如网,荒草如林,灌木荆棘遍地,一团团,一簇簇,山石相连,十分难行;衣衫被拉扯的破破烂烂,身上被扎得鲜血淋漓,一不小心还遇到一条比牛犊子还大的雄狮子,差点成了它的口食,好不容易寻到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却发现十几个山匪,在林中搜寻。躲躲藏藏,一天时间眨眼就过,天色越来越暗,苍穹灰黯,笼罩荒野,仿佛是一片死地。他肚子饿得咕咕响;身子又乏力难受,在他快要绝望时,他看到了一点火光。 在较为平坦的地方,一条小溪潺潺而过,有一简木屋建在小溪边上,火光就是从那里面透出来的。 唐柏小心地来到屋边,从木逢里面看去,地上放着猎刀与弓箭,两个中年汉子围坐在火堆边上,火堆上烤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兔油滴落在火苗上,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一阵阵肉香在风中飘散,引唐柏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 “谁!” “两位大叔,我家遇到了山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不小心迷路了,能否方便一下,让我在这住上一晚?”唐柏看自己被发现了,并没有躲开,这两人的衣着和地上的猎刀与弓箭,应该是上山打猎的猎人。 两个猎人本是十分警惕,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方才松了口气,又见唐柏衣衫虽然破破烂烂,许多地方被鲜血染红一片,但衣衫布料极好,想来是富贵家的公子,倒也信了他的谎言。看上去年纪稍大的汉子道:“这位小哥进来吧,你是哪个城的?谁家的孩子?你说的山匪肯定是黑峰山的那伙人吧,你别害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咕噜,咕噜,咕噜。。。。。。 哈哈,两个猎人笑了起来,道:“小子,饿了吧,再等等,这兔子就快好了。” 三人边吃边聊,唐柏也放轻松了下来。 两位老猎人,倒是懂得不少草药,哪怕是黑暗中,那年大的汉子出去转一圈,回来时已多一把似花似草的东西,用破碗捣碎,帮唐柏敷在后背的伤口上;从两人的聊天中得知,这两人是湘城吴家庄的猎户,年大的叫吴光华,另一位叫吴光国。是一对堂兄弟,这小木屋就是他们建的,如若太晚,村里的猎户在山里就有个落脚之地。时间过得很快,唐柏打了几个呵欠,吴家兄弟笑了笑,停止的话题,三人凑合着在屋中的木床上睡下。 第三十章,第二次杀人 一夜无语,阳光从木缝里照射进来,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树木与土壤的气息,鸟鸣似乐章般的悦耳,一阵香味把唐柏从睡梦中诱醒。 “朝阳,醒来了,嗯,这也快好了,你去外面的小溪边洗把脸,很快就可以吃了。”吴光华边说边往火苗上的野鸡撒放佐料。 唐柏一晚上都在诵经,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就像一个放大镜,让每一个古怪的文字,多出来许多纹路,似乎每一个文字都夹杂着另外更多的经文。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唐柏的身休恢复了许多,连背后的伤口也好了许多;听到吴光华的叫喊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响才想起朝阳也是自己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叫的人少。 唐柏伸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门,来到溪边,看着哗哗流水,一时有些出神。 小溪从大山中盘旋而下,不知来源,不知去处;潺潺的流水声轻柔悦耳,闻之心旷神怡。他深呼了口气,捧起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水珠从脸上淌过,倒落在溪水中,汇合着水源向远方流走。 看着水中的倒影,唐柏没来由的感觉到陌生;这个世界缺少了镜子,他很少去观察自己的模样,也许是前世的相貌已深入灵魂,突然看到自己的倒影,却感觉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还是唐柏吗?是前世的唐柏,还是现在的唐柏?” 他的心态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以往的日子,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换了个身体;但在此时此地,他感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融合,形成一个新的生命。 他的血脉、身体、容貌、生活,与前世没有半点关系,有的只是前世的记忆。 记忆是什么?就如一本书,书中的内容读过后存藏在自己的脑海中,书的内容就是记忆。 那前世的一切仅是一本曾经的书吗? 他感觉十分的茫然,一时间分不清前世今生,今生何世。 “小子,发什么愣,赶快过来,这野鸡肥得很呢。” 吴光华的手艺非常好,野鸡被烤得黄金油亮,外焦里脆,香气扑鼻,味道更是松脆滑口。 唐柏食欲大动,暂把所有的烦恼抛到一边。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吃吃笑笑,十分轻松,离别时,两个好心的猎人要将他送到湘城去。 想到燕七与燕菲菲尚在山匪手,唐柏拒绝了两人的好意,又编了个谎话,落了两手功夫,两人才勉强同意让他自行回家。 吴光国还是不放心唐柏,无论如何,唐柏终究还是个孩子,他有些担忧地道:“朝阳,你有本领防身,我们也就放心了,这猎刀与弓箭给你,虽然你功夫俊,但这山里的野兽都凶得很,如果遇到黑峰山的匪徒,千万要躲起来。” 唐柏一愣,猎刀与弓箭对猎人来说十分重要的,是他们讨生活的工具,他心中感动,摇了摇头道“国叔,这是你们讨活的工具,我怎么能要,要不我给你们银子吧!”说完,他往怀中挑去。而后一愣,银子不见了,不知是被山匪搜走了,还在掉在大湖里面了。 吴光国看着唐柏一脸尴尬的把手伸在怀中不动,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道:“小子,拿去吧,自己一个人在山里要小心点,嗯,我这里还有几个铜钱,也一并给你得了。”吴光国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从中倒出几个铜板交给了他。 唐柏感概万千,想到唐家的人,想到在赌场叫破他身份的唐鑫;他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突然感受到这种善良温暖的帮助,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朝胸口摸了摸,发现自己从小戴的玉佩尚在,偏取了下来塞给了吴光国。 玉佩晶莹剔透,上面刻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雕工精细,栩栩如生,这绝对是上等美玉,无价之宝。 “朝阳,你这是看不起国叔呢,拿回去,我们不需要这个。”吴光国脸色一寒,把玉佩又还给了唐柏。 “华叔,国叔,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玉佩带在身上也可能在这大山里掉了,给了你们也就不会丢了。”唐柏一脸真诚的说道。 “光国,收下吧!朝阳说的也不错,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不在乎这点东西。”吴光华也在旁边劝道。 吴光国看了看唐柏,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还是觉得不妥,嘴里喃喃道:“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正准备要还给唐柏。 唐柏见状马上说道:“国叔,若你不要这玉佩,那这猎刀弓箭和铜钱也还给你,到时候在山里遇到危险就要怪你咯。” 见唐柏认真,又觉得小孩子言语俏皮;吴光国想了想还是收下了玉佩。 吴光华将一些在山中生活的必备之物给了唐柏,更是交待了一些大山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讲解了遇到野兽怎么逃生的经验;过了两三个时晨三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看着吴家兄弟的背影,心中一片温暖。看着他们,他不由想起在莲城挥锤相助于自己的燕七。他回过头来,朝黑峰山的方向看去。 黑峰山与独狼峰是夫妻山,一山立于湖边,一山耸立湖中。 黑峰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岛,位于‘五心湖’中央,虽不大,却很高,穿云入雾,崖壁刀削,飞鸟难越,仅一条三尺宽的铁索桥从独狼峰连通山腰。 这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唐柏早到了此处,他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小心的观察四周的地形;他相信铁索桥这种天险之地定有人密守。 果不其然,夜幕降临时,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如猴子一般从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上窜了下来,寻了个隐密的地方,拉开裤带蹲了下去,只留半个脑袋东张西望。 唐柏双眼微眯,将吴光国留给的他的弓箭拿在手中,拉弓搭箭,力透双臂,只听‘唆’的一声,箭疾飞射,‘砰‘的一声,射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谁!“ 唐柏暗恼,第一次使用弓箭,生疏得紧,偏了方向。 那人不知死活,拉着裤子站了起来,东张西望的叫喊。 唐柏强行静气,稳右手,松弓弦,利箭再次飞射,虽然又偏了少许方向,不想那人正好偏了一下头,箭疾正好从对方的右眼中穿过,一声轻微的惨叫后,那人已倒在地上,没有声息。 唐柏也不多看,只是将真气运用到极致,身如清风一般落在铁索桥上,几个兔起鹘落就越过了桥头,到了半腰。 “猴子。。。。。。” 突然有声音从半腰边的树上传来。唐柏心头一紧,身形不停,手中的猎刀扬起,划了个刀弧直朝发声之地挥去。 只听“礑”的一声响,手中的猎刀似乎与铁器相撞,传来一阵反弹之力。 唐柏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身体直往下落;但他并不惊慌,空中一个倒转,在边上的树干之上连踏两脚,借这一踏之力,使了招‘白鹤冲天’,如箭一般又朝树上扑去;待刀光闪过,对方胸前已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树上之人没想到唐柏动作如此之快,喝喊之后,就觉不对,正想喝问对方是谁?就见一片刀光朝自己而来,匆忙之间用剑横挡了一下,虽然挡住了刀光,整个人却被这一冲之力撞得站立不稳,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哪想刀光又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传来一阵巨痛,忍不住“啊”了一声,才想起有人闯山,忙向胸口的摸去,那原本用来报警的口哨却不知被对方的刀光削得不知掉到哪去了。正想开口大叫,又见刀光如电,而后喉咙一痛,再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唐柏一个后翻,自空中落下,连道了两句好险,心中却是无奈,不由想起竹林那莫名其妙的定境,两者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祖宗说:“武技为基,武道如梯,是有道理的。” 这是一个中年壮汉,从树上坠落下来时头发上面还沾有一些树叶,双眼因为死前的惊恐睁得很大,胸口和脖子上还在流血。 唐柏有些后怕,走了几步,离尸体一定的距离选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虽然杀过人,但还是紧张害怕,那中年壮汉死后的模样总是在他脑海之中出现。 所谓的冷血、勇敢、果决,不过自以为是。 他深吸了口气,平息心绪,与第一次杀人相比,感觉好了许多,也许,杀着杀着,他就会慢慢的习惯,就如杀鸡宰羊。 其实生命是平等的,杀鸡与杀人,又有什么没有区别呢! 第三十一章,燕七是不是死得太快了 山顶宽广平坦,简陋的搭建大片木屋,燕菲菲被关其中一简木屋里。 屋中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床棉被,被子虽不是新的,但还算干净;一张桌子,桌子摆放着水壶,几个杯子。 燕菲菲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她想哭却又倔强的抿着嘴,大家族的孩子,心智比平常人更容易成熟,更加坚强。 她曾听过许多的江湖故事,每每听到武技高手行侠仗义时,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幻想自己一刀一剑,锄强扶弱,成为人人敬仰的侠女。 但现实毁灭了她的梦想,她此刻是如此的无助。 冷风从窗口涌入,微凉;燕菲菲伫立窗前,望着黑夜,一动不动,仿佛要融入黑夜里。 远处的木屋亮着灯光,那是一个简易的赌场,从那里传来无歇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尖锐。 这声音又将她拉入了回忆中,回到了’如意赌场’,她起了白如玉,李奉先,这一对狗男女,她现在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她还想到了堂兄燕七,还有那个混蛋小屁孩。 子时是一个时辰,又名字夜,是一天之未,亦是一天之始。 此时正是子时,黑暗笼罩了整个黑峰山,山顶刮起了大风,呼啸的风中夹杂着马嘶的声音。 黑峰山的九当家撤去了山顶入口的巡查,将人派去山下搜寻唐柏去了。 谁都可以丢,但唐柏不行,那是大当家亲自交待下来的事情,办砸了会丢命的。 九当家并不了解唐柏,所以想不到唐柏会上黑峰山。 黑峰山屋舍众多,夜半依旧可见希疏的灯火,如同一个普通的村落。 燕菲菲和燕七被关在哪里? 唐柏跃上了屋顶,落脚一沉,差点掉入屋中。 “茅草?” 山匪一点也不讲究,屋顶怎么能用茅草呢! 轻轻的扒开茅草,透射出微弱的灯光,女人昵喃声从屋里传出,紧接着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这是在做坏事! 屋里靠角的墙边摆放着一张木床,床边站着一对赤祼的男女,如蛇一样纠缠,如狗一般的不断耸动。 隔壁的屋子走出来一个男子,朝唐柏所在地方瞧来。 唐柏未动,他不敢动,一旦被人发现,不但救不出燕七与燕菲菲,自己也会陷入围攻之中。 男子似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在屋檐下小解,可能不小心沾到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一嘴的脏话。 唐柏自屋顶跃下,落在男子身后,猎刀顶住男子的腰眼,道了声“别动。” 男子头也不回道:“蛮牛,你他麻的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老子直接把你从这黑峰山扔下去,让你去湖底喂王八。”说完,似乎感觉不对,回转头来,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不由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这谁家的小东西没关住,给放了出来。” 他的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唐柏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所以他很生气,猎刀一转,转到了山匪的胯下,锋利的刀锋架在这匪的小东西上。 再强壮的男人,胯下也是脆弱的,再凶狠的男人,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也会变得老实。 男子也反应了过来,酒醒了大半,紧张道:“小兄弟,那里很脆,手别抖,有话好说,行行好,哥哥还冒取婆娘呢。” 唐柏闻言,差点笑了起来,强忍住笑意,问道:“燕七和燕菲菲在哪里?” “兄弟,你太看得起我山鸡了,绑架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我这种小喽罗怎么可能知道,好汉,你就饶我吧,我若说假话,就没有小鸡鸡。” 男子倒是镇定,许是觉得唐柏是个孩子。 唐柏从男子的眼中看到一丝得色,心中明了,手中猎刀微动,割破了点皮。 山鸡真的怕了,叫道:““别动了,他娘的,老子带你去找,带你去行了吧!” 燕七关在柴房里,拇指粗的绳子将他绑在柴房的柱子上,嘴里塞了块又脏又黑的抹布。 这是屈辱。 唐柏一入柴房,就看到燕七双眼通红,眼泪直流。 “咋的哭了,他们打你了?” 燕七看见唐柏,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拼命挣扎起来。 唐柏将绳子解开,燕七慌忙的将嘴里的抹布扔掉,大叫一声‘熏死老子了!’说完蹲在柴房的角落拼命的吐了起来,连苦胆都差点吐了出来,最后才破口大骂的从柴堆中寻到了一把柴刀。 两人押着山鸡,小心翼翼的出了柴房。 燕菲菲的屋子靠近崖边,空气中弥蔓着酒香,唐柏猜测周围应该有个很大的酒窖。 屋外插着火把,在风中摇曳,有两个山匪看守,显然燕菲菲比燕七重要得多。 两人身边放着酒坛,酒令划拳的声音像打了鸡血似的,叫的正兴,但早乱了章法。 他们喝醉了! 也许险峻的地势让他们感觉到安全,时间久了,人的警惕性就会变低的。 山鸡很老实,若他不怕死的大喊大叫,唐柏和燕七就是锅里的鱼,瓮中的鳖,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黑峰山。 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怕死的? 唐柏本来想杀了山鸡,至少会安全一点,但他下不了手,而是用刀背砍在山鸡的脖子上。 电视里是这么演的,武林高手只要这么一下,敌人就会晕过去的。 “哎哟” 山鸡很痛,但很快明白唐柏这一刀的目的,他虽然四肢发达,但脑子不傻。 甚好那两个酒鬼的酒令声更大,并没有听到山鸡的声音。 燕七小声问道:“你在干嘛呢。” 唐柏道:“敲晕他。”,说完加重力气,几手重击,山鸡还算配合,倒地晕了过去。 燕七憋着笑。 唐柏有些得意。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看门的两个酒鬼,朝这边望来。 唐柏不再犹豫,出其不意,猎刀在山匪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根红线。 燕七手中的柴刀比唐柏更快,刀光一起,直接将另一个山匪的头砍了下来,鲜血就像喷泉一样。 唐柏赶忙跳开,以免鲜血溅到身上。 太暴力了,太残忍了。 唐柏远离了燕七,不想跟他做朋友,这不是个善良的人。。。。。。 房门被一把铜锁锁着,燕七一刀将铜锁劈开,他就看到了燕菲菲。 燕菲菲先是惊讶,然后跳了起来,将燕七死死的抱住,死不松手。 唐柏咳嗽一声,想提醒两人的姿势不雅。 燕菲菲恶狠狠的道:“小子,你咳什么咳。”,说完,看了一眼唐柏手中的刀,那刀上还沾着血,再看门外的尸体,冷静了下来;她倒是个胆大的人,一点儿也不害怕。 唐柏摇了摇头,心里道:“这也不是个善良的人。。。。。。”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闯山,有人闯山咯。” 高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尖锐,如沸油中加水,黑峰山沸腾了起来。 是那该死的山鸡,唐柏并未将他敲晕。 唐柏后悔自己心软,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随手拿起火把,跃上了屋顶。 燕菲菲明白唐柏意思,拿起了另一个火把。她突然觉得唐柏并不讨厌,因为他也会做坏事。 茅草非常干燥,一点就着,夜风一吹,火苗更旺,蔓廷开来,成燎原之势。 原本寂静的山顶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叫感声响成了一片。 火势越来越大,紧接着巨大爆炸声响,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形成了一片火海,照红了半边天空。 救火的人多了,拿着木桶,拿着树枝,还有傻子用衣服拍火。 唐柏领着两人小心的朝下山路口奔去。 下山的路口有人,百十人守在那里,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严阵以待。 “自做聪明!” 燕菲菲小声的嘀咕道。 黑峰山四面都是峭壁悬崖,山顶只有一个出口,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瓮中捉鳖。 唐柏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不然这么傻的问题怎么就没想到! 燕七冷静得出奇,道:“我挡住他们,你俩躲起来。”说完,舞动着手中的柴刀,哎呀呀的朝山匪冲了过去。 打铁的都是急性子。 唐柏想拉住他,终是慢了半拍,只好拖着燕菲菲后退。 燕菲菲拼命的挣扎,嘴里大叫‘七哥’。 唐柏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七挡不住山匪,砰砰叭叭地响了一阵,换来一声凄历的惨叫。 唐柏很伤心,燕七与他相识不久,却是生死相托的朋友。 燕菲菲像傻了一般,任唐柏拉着飞逃。 山匪举着火把,嘻嘻哈哈跟在两人身后,脏话不断,手中的兵器在火光中冷光闪闪,让人胆寒;他们像猫戏老鼠一般,看着唐柏与燕菲菲四处逃窜。 悬崖,两人被逼到了深不见底的悬崖边。 无处可逃! 唐柏很冷静,看着燕菲菲道:“你怕不怕?” “不怕!” 燕菲菲是真的不怕,她还沉浸在燕七的那一声惨叫声中。。 唐柏咬了咬牙,像被鬼附了身,抱着燕菲菲,一声大吼:“中国万岁。”,纵身一跃,朝着这百丈深崖跳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有洞就钻 不怕是假的! 恐惧是人的本能。 百丈悬崖,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无穷无尽的黑暗像一只吞噬万物的怪兽。 两人不断坠落,他们的心似乎从胸口跳了出来,黑暗中似有无数鬼手在拉扯,将他们拉扯进无底的深渊中去。 燕菲菲的尖叫声就像一把长刀,划开了长长的黑夜。 唐柏也想尖叫,但被燕菲菲搂住了脖子,像要将他脖子生生扭断一般;他甚至不能呼吸,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见了母亲,张开怀抱,等待着他。 ‘扑通!’ 水花飞溅,两人掉入了湖水之中。 百丈冲力何其猛烈,两人笔直的往水底坠落,冰冷的湖水将两人埋葬。 水越深,压力越大,唐柏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身体开始上浮。 燕菲菲不会游泳,入水之后,被几口水呛晕了过去,她的双手却像个铁箍一般,死死的箍着唐柏。 唐柏废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挣脱不了,只能在水中浮沉,不知灌了多少水,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崖壁。 一块凸起的崖壁,他攀附其上,歇了半响,借力爬了上去。 凸起的崖壁上是一个凹进去山洞,摸索着爬入山洞后,唐柏只觉全身发软,没有了半分力气,回想刚才跳崖的瞬间,仿佛做了一场梦,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 燕菲菲依旧昏迷,呼吸微弱,想起燕七,他顾不得身体泛力,爬了过去,拍了拍燕菲菲的脸,叫道:“醒醒,燕菲菲你快醒醒。” 见其没有半点反应,把手伸到燕菲菲鼻端一试,只觉气息微弱,不由焦急的在她胸口糊乱的猛按起来,刚开始还未发现什么,按着按着发现手感不同,这少女胸前已有了苞蕾,他竟有了邪恶的想法,身体竟变得燥热起来。 他摇了摇头,驱赶脑中邪恶的念头,回忆前世救治溺水的方法,忙活许久,燕菲菲咳嗽一声,醒转过来,而后一愣,突然一脚踢出,正好踢在唐柏的胯下。 尖锐的吼叫歇斯底里,唐柏连眼泪都痛了出来,尖叫道:“你他麻的疯了。” 燕菲菲更是委屈,咒骂道:“流氓、无耻、王八蛋、畜兽、淫贼、呜呜呜,七哥,快来救我,我要七哥。。。。。。”一时间,哭声夹杂着咒骂声,没有尽头。 过了许久,发现四周只有自己的声音,不由有些害怕,小声抽泣道:“喂,混蛋,你。。。。。。你还在吗?”。见唐柏没有回应,心里暗道:“我不会把他踢死了吧。”;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嘴里哆嗦道:“唐。。。。。。唐柏,你。。。。。。。你不要吓我,你还在不在,你是不是死了,你别死,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死。”说着站了起来,摸索着往唐柏的方向走去,不想一脚踩空,向前摔去,正好扑倒在一具软软的身体上;她吓了一跳,倒是没了羞涩,紧张的道:“混蛋,是你吗?”见身下的人没有反应,心里更是慌乱,嘴里喃喃道:“你不要死吖,我不是故意要踢死你的,呜呜,呜呜呜,王八蛋,哇哇,死淫贼。。。。。。。” “好了,踢也踢了,骂也骂了,你还趴在我身上哭了这么久,咱们扯平了。” 身下的人突然开口,吓得燕菲菲差点跳了起来;清醒过后,无数粉拳如雨点般的打在唐柏身上,嘴里又是‘混蛋,王八蛋’的咒骂不停。 唐柏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把帽儿拿开,用嘴一吹,亮起了点点火星,在这黑暗中显得特别光亮,甚至能看清这山洞的部份轮廓。 燕菲菲还在抽泣,唐柏一阵头大,道:“喂,你别哭了行不行。” 燕菲菲倔强的道:“不行,我就要哭。“哭着哭着见唐柏又不说话了,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唐柏道:”我在听你哭。“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你想要老娘哭,老娘偏不哭。”说完,感觉自己上当了一般,嘴里喃喃道:“混蛋、王八蛋、死骗子。。。。。。” 唐柏无语的摇了摇头。 燕菲菲骂着骂着又念着燕七的名字,唐柏心里也不好受,不由开口道:“要不我讲故事给你听。” 燕菲菲点了点头,许久未见唐柏开口,不由道:“你不是要讲故事吗!” 唐柏忙道:“讲故事,讲故事。”,想了想,觉得燕菲菲喜欢女扮男装,就给她讲了个《梁祝》,但故事还未讲到一半,燕菲菲又道:“不好听,不好听,哼,讲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来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娘不会上当的,也不会喜欢你的。” 唐柏闻言,只觉头大,不由道:“行,老子不讲情情爱爱的,老子给你讲葫芦娃。” 于是,唐柏从葫芦娃讲到孙悟空,讲到唐僧将孙悟空从五行山下救下来时,已是凌晨;唐柏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不知是何时靠着崖壁睡了过去,醒来时天有亮光,湖面已被浓雾笼罩,远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出浴的少女蒙上一层层洁白的轻纱,蒙胧中带着美丽,美丽中透着神秘。两人所处的山洞,像是个峡谷,两壁崖石似佛祖合掌,只是掌底留了点缝隙,正好可以容下两三人;峡谷深处漆黑漆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燕菲菲双目红肿,睡得正熟,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偶尔咂巴咂巴两下,像在吃东西,显得特别的可爱;也许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睫毛眨了眨,睁开眼来,可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嘴就道:“淫贼,又想干什么。”,说完,双手抱胸,狠狠的瞪着唐柏。 唐柏无趣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唉,代沟,这就是代沟呀。” 湖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几十丈宽,以唐柏的体力,他倒是有信心游过去。可惜燕菲菲不会游泳,又不能丢下她不管,怎么出这个山洞让唐柏很头痛,湿衣服粘在身上难受,更让他头痛的是他饿了,他看了看身后的峡谷,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里面瞧瞧。” 燕菲菲忙站了起来道:“我也去。” 唐柏懒得搭理她,自个儿往峡谷中走去。 峡谷一路向低,有许多分叉口,形成许多大小不一的山洞,似因为湖中的水超过峡谷时流进来,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击造成的。 两人走得很慢,黑漆漆的山洞只能靠火折子的火星照亮里面的轮廓,摸索着前进。 两人也不选择,只要有路就走。 以免走失,只能手拉着手。 洞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衣服虽然还有一点潮湿,却也不再湿粘在身上,舒服了不少。 燕菲菲突然一声轻咦,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唐柏无奈的问道。 “那里有光。” 唐柏朝燕菲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光,绿色的光,朦朦胧胧,有如鬼火,神秘诡异。 “小心点,说不定是什么怪物的眼睛。” 唐柏想起了假山中那个石洞,石洞里那浊黄的水池,还有那眼如灯笼般的巨蟒。 两人谨慎的往绿光的方向移动,靠近后发现发光的是崖壁上的石头,果核大小,散发着绿蒙蒙的光亮,如翡翠一般。 “夜明珠!” 唐柏心中暗喜,这是人的价值观产生后形成一种本能。 “夜明珠?” 燕菲菲倒是平静,生在燕家,什么宝物没有见过,只是第一次听这个词,有些好奇。 唐柏不知如何解释,随口道:“发光的石头。”说完吹了吹火折子,找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兴奋在崖壁上砸了起来。 崖壁十分坚硬,唐柏手中的石头碎了,崖壁毫发无损。 “用这个吧!” 燕菲菲从怀中拿出一把连鞘短刃,刀鞘用坚韧的皮革制成,外面用金丝银线装饰得非常精美。 唐柏接过短刃,抽刀出鞘,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刀刃纤薄如纸,长约七寸,在翠绿的光线下反射出深蓝的光晕,宛如一汪秋水,散发着森森寒气。 “好宝贝!” 唐柏喃喃自语,随手朝崖壁切去,毫不废力,坚硬的崖壁就如豆腐一般,刀刃直插到底。 ‘夜明珠’三两下被削了下来,淡绿色的光照在身上,就像变成了一个绿色的人,在这山洞之中,显得特别的诡异。 宝石淡绿,又显透明,石中几条丝线如人体的血管一般。 唐柏越瞧心中越是喜欢。 两人未做停留,在石洞中一路前行,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颗散发绿光的石头,光线更加的柔和光亮。 唐柏心态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宝石在手,光线越强,绿色的光芒把石洞照得翠绿一片。 越往里面,发光的石头越多,颜色不一,布满石壁,似天上的星晨,五颜六色的光芒相互交错,将山洞照得如梦似幻,美丽异常。洞中的空间越来越大,各色宝石光芒交错,就像走进了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两人不住惊叹,又不免惊慌,山洞仿佛没有尽头,纵横交错的山洞,像一个蜘蛛网,早分不清那是来路,哪是尽头。 第三十三章,洞中奇景 “咕噜咕噜” 燕菲菲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唐柏回头,见燕菲菲脸色苍白,银牙暗咬,身子绷紧,走路的时候紧夹着双腿,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滴落,模样怪异,表情难受。 这并不是一个饥饿的人的表现。 燕菲菲发现唐柏在看她,脸色突然红了,如一块红布。 “你怎么了?” 唐柏以为寒热交替,她生病了。 燕菲菲抿着嘴,不说话。 “害怕?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唐柏笑了笑。 “老娘,老娘忍不住了!” 燕菲菲一声大吼,吓后唐柏连退了两步。 燕菲菲不再搭理唐柏,冲到不远的石笋后‘躲’了起来。 唐柏试着往前走了两步,燕菲菲仿佛能透视过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 唐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但闻一股臭气在洞中弥蔓,洞内的空气被疯狂的污染。 “呃” 唐柏想吐。 燕菲菲尖叫道:“不准吐!” 时间过去了很久,到底有多久,唐柏不知道;只是在这么‘厚重’的气味中,他竟然感觉到肚子饿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真是个‘变态’的肚子!唐柏为自己的肚子可耻。 燕菲菲没有动静。 唐柏不敢过去。 两人在无声的较量。 空气越来越浑浊,唐柏饥饿越来越强烈。 唐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笑道:“你手中有短刃,不知削一角衣裳吗?” 没多久,燕菲菲从石笋后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双腿打颤,差点虚脱了。 唐柏想笑又不敢笑。 燕菲菲恼羞成怒,挥掌就朝唐柏打来。 唐柏轻笑道:“好男不与女斗。”而后撒腿就跑,两人一追一逃,遇洞就钻,暗角则停,不知不觉,眼前情景一变,在迷境一般的山洞中,竟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阶梯。 阶梯是用巨大的青石条铺就,整整齐齐,看不到一丝缝隙。 阶梯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门框左右镶钳着鹅卵石大小的光石。 与山洞里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发光石头不同,这光石洁白刺目,如同小太阳一般,光茫四射,将四周照得光毫可鉴。 石门半开,可见石阶朝下。 石阶尽头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石壁上雕刻着一些奇禽异兽的浮雕,造型高古,细致精雅,栩栩如生。 通道迂回曲折,时高时低,约一柱香的时间,两人感觉有风从前面吹来,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燕菲菲兴奋地飞奔起来,惊喜的叫道:“小子,快点,快点,前面可以出去了。” 两人连奔带跑,转眼就到了通道尽头。 空间突然空旷起来,仿佛整座大山都被挑空了一般,看不到头。 呼啸的风吹来,连绵不绝,吹在身上,舒爽凉快。 不远处有一条二三丈宽的大河,‘哗啦啦’的河水奔涌不休,河水拍打在两岸的石壁上,惊涛拍岸,溅起无数水花。 大河之上有一座石桥,足有四五辆马车的宽度;桥下无柱无墩,桥面无缝无隙,两边各立四十九根龙柱为栅栏,其石料竟是最为难得的魔云石。 这种石料不但坚硬无比,石料中更有如云似雾的图纹,冬暧夏凉,一般人得到一块拳头大的魔云石足以富贵一生,没有此地如此多的魔云石。 石桥造型古朴,精美大方,哪怕是一个细小的死角,也被打磨得非常圆滑。 桥的对面,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无数光石镶嵌在宫殿上,美仑美焕,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座地下仙宫。 两人都震憾于眼前的情景,这山腹深处竟有如此伟大的工程,竟究是谁?竟有如此之大的手笔,如此奢华。 “古墓?” 只有帝王将相的阴陵,只有倾尽一国之力,才能造就如此辉煌的遗迹。 燕菲菲飞冲上了石桥。 唐柏大叫道:“不可。” 任何古墓都有历害的机关,由不得大意。 什么也没有发生,燕菲菲冲过了石桥,正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胆小鬼。” 说完,想起唐柏跳下悬崖的那股子疯狂,嘀咕道:“真搞不懂这混蛋!” 唐柏小心的从石桥冲过,看向不远的宫殿群,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不是帝王古墓?为何不见机关。 “这里有字?” 不远处,燕菲菲站在宫殿的入口叫道。 一块丈高的石碑,刻着几个古老的字体,如果不是唐柏前世爱好书法,夫子那里又有许多久远的石碑拓印研究,唐柏还真认不出石碑上的文字,只是‘天公造物’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唐柏越来越好奇了。 燕菲菲从殿门冲了进去,唐柏忙跟了过去。 门内是宫殿中的后殿,以前是一个花园,殿中还能看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影子,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还有花。 黑色的花,如墨玉一般散发着幽暗的光泽;其根扎在青石地板的缝隙中,其形状像牵牛花,但比牵牛花要大了足足两倍,最让人心悸的是花蕊,像人的五官,似一个个细小的婴儿纯真的看着你,仿佛在对着你微笑。 燕菲菲吞了吞口水,指着不远的地方结结巴巴的道:“唐。。。唐柏。。。我。。。。们去别。。。。别的地方看看吧!那里有许多人的骨头。” 唐柏非常紧张,甚至有了尿意,总感觉这些花像有灵智一般。 两人不敢乱闯,小心的沿着走廊一路向前,约半柱香时间,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殿,殿门之上挂着一块长长的牌匾,匾上写着‘火云殿’三个古字。 两人立行门前,不敢入内,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恐惧。 也许是因为这里面实在太安静了,也许刚才那黑色的花太过诡异。 “进吧!” 唐柏咬了咬牙。 两人许久没吃过东西,唐柏早就饿得浑身无力了;燕菲菲嘴上不说,但肚子里的‘空城计’唱了无数场。 只是她倔强的性子,争强好胜,唐柏不叫饿,她就不开口。 推开厚重的殿门,灰尘满天飞舞,仿佛一条岁月的长河向两人奔涌而来,而后刺眼的光让两人睁不开眼来,仿佛打开了一座神殿。 殿内比走廊更亮,其顶镶钳着四颗刺眼的光石,仿佛四个几百瓦的探照灯,将殿内照得光毫毕现。 “这是一个铁铺。” 燕菲菲惊讶道。 燕家就是打铁的,她从小就是在叮叮当当的铁锤声中长大,对治器环境十分的熟悉。 确实是一个铁铺,里面极其空旷,左右摆满了各种铁石,这些铁石有的两人认识,有的前所未见,其中在一块淡蓝色的铁石中,唐柏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还有一块火红的石头,握在手中似握着一块温暖的软玉。殿中还有一个巨大的风箱,用石头和一种古怪的泥土垒成风口,连着不远的火炉;炉边有铁桩,铁桩边上是用来淬火的石池,石池不远处有一方人高的铜鼎,鼎上刻着古怪的花纹。两边的墙壁挂满的兵器,有刀有斧,有剑棒长枪,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有的是善未完工,被丢在角落,有的经过岁月的洗礼,锈迹斑斑,但真正的神兵利器,却是光毫可鉴,锋芒不减。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 唐柏回过头来,就看到燕菲菲抓着两柄铁锤,正哈哈大笑的嚷着。 果然是打铁的,对铁锤情有独钟。 见唐柏一脸鄙夷,燕菲菲不由怒道:“混蛋,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娘告诉你,这可是深海寒铁。”说着,朝着唐柏挥了挥手中的铁锤,只是两柄铁锤太过沉重,她又饿得浑身无力,一时站立不稳,连锤带人朝着柏扑了过来。 唐柏忙避过燕菲菲手中的铁锤,又拦身搂住她的蛮腰,不想冲力太大,竟连自己也一起摔了一跤。 两个铁锤落在地上,将地表的青石砸了个粉碎。 唐柏不由咂舌,好奇的道:“这两个铁锤真有那么重。” 燕菲菲却是怒道:“臭流氓,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唐柏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搂着燕菲菲的小蛮腰。尴尬的站了起来,捡起不远的一柄铁锤,只觉入手一沉,足有百斤,如果不是他真气浑厚,还真拿不起来,他心中好奇,燕菲菲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燕菲菲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哼’了一声,恨恨的道:“小子,你给老娘听着,老娘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唐柏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燕菲菲一脸鄙视的看着唐柏,又道:“你那点小心思,逃不过老娘的双眼。” 唐柏不由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燕菲菲道:“你不喜欢我?” 唐柏道:“不喜欢。” 燕菲菲怒火中烧,突然扑向唐柏,大叫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唐柏被缠得没了办法,只好屈辱于她的淫威之下,违心的说道:“喜欢,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麻雀从你头上飞过都会掉下来。” 燕菲菲这才放过唐柏,高傲的道:“还想否认,老娘告诉你,老娘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三十四章,有一种兽叫怪兽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讲道理的不是女人。 这是唐柏前一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与燕菲菲讨论男欢女爱的话题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渴望的是有一只烤得流油的烧鸡出在自己面前,因为他已经饿得连说话力气的都没有了。 唐柏从墙上拿起一柄大刀,入手极重,随手一挥,刀背上的九个大圆环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他摇了摇头,将大刀挂在墙上。 而后又从边上拿起一杆金枪,金枪长可齐肩,枪尖金芒毕露,隐隐透着寒光,枪缨也为金色,枪杆通体点染碎金,在光石之下一晃,宛如出水龙鳞,这是一柄绝世神兵,但非他所喜。 随后他又从一个废旧的角落找到了一柄古剑,长约三尺,剑囊虽旧,但古色斑斓,雕饰非常精美;抽出剑囊一两尺,便觉晶莹射目,寒气逼人,正想试剑,只听燕菲菲突的尖叫。 也不知她怎么动了殿内的铜鼎,殿门关闭,整个大殿突然震动起来;墙上的兵器被震得跌落在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而后右边的殿墙突然裂开,落出一个漆黑的门户。 震动慢慢的变小,大殿很快又恢复的安静,那漆黑的门户却未关上,诱惑着人去探查。 人皆有好奇的心里,何况在一个没有出路的绝地中。 燕菲菲走了过来,站在唐柏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门户。 唐柏飞跃而起,在风箱上一点,自殿顶取下一颗光石。 两人不敢冒险,小心的退回殿门处,却发现殿门紧闭,如同一块沉重的铁板,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此地唯一的出路已只剩下那漆黑的门户。 燕菲菲吞了吞口水,一脸紧张道:“唐柏,我们怎么办?” “进去,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唐柏说完,抽出刚得的宝剑,从容的走进了那漆黑的门户。 门户内是一条通道,不知通往何处,唐柏刚入通道,没走几步,就觉浑身一轻,脚下落出一个陷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陷阱里掉落下去;刚开始还能听到燕菲菲的尖叫声,但一阵‘轧轧’声后,‘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唐柏耳鸣眼花,晕头转向,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早听不到燕菲菲的尖叫了。手中的光石一照,三面皆是丝合缝的石壁,顶上是厚重的石板,出口是用粗硬的钢铁形成的一道牢门,这显然是一座石牢,只是牢门半开,铁栅已锈,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弃用了,没多久,铁栅外传来一阵振耳的兽吼声。 唐柏一愣,这里面还有其他生物。 他抽剑走出石牢,发现外面又是一个通道。 唐柏很小心,总是前脚探清地面的虚实,方敢迈步,没多久,又出现一排阶梯,阶梯下是一个水潭,水潭边上用铁索锁着一只巨大的怪兽;这怪兽有三丈左右长度,长得极像鳄鱼,前额长着一只长长的独角,生有两只翅膀,翅膀没有羽毛,全是一片片幽黑的鳞片,四脚如柱,身上重重叠叠的鳞片如钢铁一般,闪着幽暗的光泽。 怪兽头面狰狞,那对巨眼绿光闪烁,模样吓人。 怪兽一见唐柏,大吼一声,展开双翅,脚下生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唐柏笔直冲来,巨大的腥风扑面,晓是唐柏疯狂胆大,一见之下,也吓了一跳。 唐柏猛提真气,连连后退,但怪兽的速度快得可怕,眨眼已然噬至,巨大的牙齿像利刃一般泛着寒光,要一口将唐柏咬碎。 唐柏一跃而起,探脚重重踏在怪兽张大的上唇边,这一脚唐柏尽了全力,足有千斤之重,可将坚硬的石头粉碎,但那怪兽只是稍微一顿,又向唐柏扑来。 唐柏借那一脚之力,退得更快,脱离了怪兽的攻击范围,跃回了阶梯之上。 怪兽见吃不到唐柏,将身上的铁索拉得笔直,铁索与地面不断碰撞,擦出一道道火花,伴着巨大的吼叫声,‘哗哗啦啦’的乱响。接着一条长长的腥红的舌头,如绳索一般直朝唐柏卷来,唐柏却是慌而不乱,拔出宝剑,真气聚于一剑,以剑当刀,飞身而起,一斩而下,将长长的舌头斩下半截。 怪兽吃痛而退,吼叫连连,两只翅膀挥动,刮起一阵巨大的狂风,坚硬的尾巴拍打在地面上,直拍得碎石乱飞,好不吓人。 唐柏却是身如灵猫,一起一落,将斩落的舌头抓在手中,头也不回的返回了石牢,一屁股坐在地上。 久未进食,他的身体早就饿得虚浮无力,刚才那一击,已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完,再斗下去,十有八九会成为怪兽的口粮。 他太饿了。 他看了看染着鲜血夹带粘液的舌头,咬了咬牙,一口咬在那舌头之上,巨大的腥味直冲鼻端,直入肺腑,仿佛将整个腑脏腐蚀一般。 他趴在地上,不停的恶吐,直至吐出苦水,胃酸不断往上冒,才好受一些。 深呼吸了一阵,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粘粘的舌头,闭着双眼,又一口咬在舌头上。 他几乎没有咀嚼就将口中的生肉直接吞下,他感觉又想吐了,忙闭住鼻息,才压下那股刺鼻的腥味;如此这般,狼吞虎咽般将手中的舌头吃了少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约过一柱香的时间,他才感觉身体与精神恢复了少许。 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燕菲菲怎么样了?他不敢想。 他又朝石牢顶上看了看,发现石室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他想不透自己是怎么落入这石室中的。 唯一能离开此地的地方只有外面的通道。 即然如此,就只能拼命一搏;他不能等死,因为燕七,他也不能丢下燕菲菲。 他忍着阵阵作呕的欲望,又将那怪兽的舌头吃了少半,然后盘膝而坐,嘴角微张,脑海中不断涌现《莲花经》的经文,他不断默诵,气息时长时短,真气却像一条小河,在脉络中形成了一个圆,无始无终,自然不殆;他的思想完全沉入了隐晦难明的经文中。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仿佛从深层次的睡眠中觉醒,他站起身来,一声长啸,久久不息,体内的真气却是滚动翻腾不已,如浪海狂潮,似要破体而出。 这一番诵经,真气又有增长,胸中一口浊气吐出,凝而不散,撞击在不远的石墙之上,竟发出金属般的撞击之声。 他将真气导入奇经八脉,只觉气达天地两极,仿似春风拂体,舒爽至极。而后活动了一下腿脚,只觉精力旺盛,身体仿佛轻了不少;他心中暗喜,面对外面的怪兽,又多了一丝信心。他将宝剑拿在手中,用衣角擦拭一番,双目一寒,走出了石室。 怪兽再次见到唐柏,暴怒至极,吼叫连连。 唐柏却是飞身而起,剑光一闪,挖出一个洞,将光石放入其中。 一番准备后,唐柏才提剑走向怪兽。 那怪兽早就急不可奈,待唐柏走进它攻击范围时,四脚一蹲,双翅展开,竟飞跃而起,如一只巨大的飞鸟,向唐柏扑来,其速度比上次更快。 唐柏虽早有准备,见如此威势,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恐惧。 他强自镇定,发现这怪兽肚皮处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想来是它薄弱之处。他也不顾姿势难看,运气一沉,待怪物近身时,就地一滚,以背撑地,长剑直指怪兽肚皮。 那怪兽虽然十分暴怒,却也知道危险,双翅一展,竟凭空上升了少许,旋风般回头,两只绿眼异芒盛射,狠盯着下面的唐柏;接着怪叫一声,一只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长满鳞蹼的大脚直向唐柏抓来。 唐柏暗叫不妙,怪兽身体的灵活性超出了他的预测,他刚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根‘天柱’夹带着无尽的蜀风直向他压来。他突然产生一种不可力敌挫败感,像一只小鸡面对高天上的雄鹰,无处可逃。 生死危机,别无选择,自能奋起精神,将真气聚于手中长剑,挟著强大的杀气朝巨脚撞去。 ‘吱,吱,吱’ 仿佛两块金属不断的摩擦,唐柏更是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自剑尖传来,要将他手中宝剑震飞出去,要将他的身体轰入大地之中。 他仰天长啸,下意识的用了剑法中‘御’字诀,而后借着长剑一阻之力,双脚在地面连踢,朝着旁边的水潭滚去,落入了潭水之中,险险的避开了怪兽的巨脚。他刚松口气,一条长长的尾巴如一条巨大的长鞭朝他拍来,吓得他三魂皆冒,七魄俱散,吸了半口凉气,直往水底冲去;舍是如此,还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拍打在后背,将他聚于全身的真气震散,骨头都被拍断了几根,身体更是像箭一般的直往潭底冲去。 潭水不断震荡,像一个不断晃动的摇蓝, 冰冷的潭水让他昏沉的大脑保持了一丝灵智,直至力尽之后,身体又开始往上浮,迷迷糊糊的喝了几口水,又想到那不可力敌的怪兽,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三十五章,人与兽的较量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深浅。 怪兽死守潭边。 唐柏无计可施。 潭水突然急速涌动,有东西围了过来。 唐柏随手抓去,手中多了一个滑腻的东西。 唐柏知道是鱼,他的手能摸到鱼的鳞片,他甚至能感觉手中鱼儿的重量。 鱼儿越大,在水中挣扎的力度就越大。 唐柏手中的鱼儿不小,一不小心被鱼儿挣脱了出去。 水流波动突变,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水箭穿梭,形成了一张混乱的网。 这种感觉很细微,却又很清晰。 周围的鱼群被惊吓着了,四处逃窜。 水是鱼的世界,任何变化都逃不过它们的感知。 唐柏想将自己变成鱼,但他终究不是鱼,他需要呼吸。但他对空间的变化非常敏锐,凭着感知,手中长剑刺出,他觉得鱼儿逃不过他的宝剑。 唐柏没有想到水的阻力,出剑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这一剑竟然刺了个空。 他突然想到那次用竹棍劈开空气的阻力,空气与水,两者同理,只是物质的密度不同。 他没时间去感悟水与空气的关系,与武技的关系,他需要寻找出路。 他又朝潭底冲去,跟着群鱼追追逃逃。 胸中的浊气憋得他十分难受,极度缺氧之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汽球,越来越膨胀,快要爆炸了。 他无法继续留在潭底,哪怕潭边有怪兽虎视眈眈。 在冲出水潭的瞬间,唐柏灵机一动,宝剑在石壁上切了块石头抓在手中,真气灌注于石头,朝水面打去。 与此同时,他双脚在石壁上一中踏,冲出水面。 果不其然,怪兽像一个狡猾的敌人,静静守侯在水潭边。 见有物自水潭冲出,怪兽看也没看,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暴射而出的石头咬去,待它发现上当时,唐柏已从潭中跃出,双脚一弹,脱离了怪兽的攻击范围,从通道上将光石取下,头也不回的回到了石室中。 变化实在太快,怪兽感觉自己受了欺骗,怒吼不止,将钢索拉得笔直,欲冲进石室,将唐柏咬碎。 任何有灵智的物种,都容易被欺骗激怒,任何智力低下的物种,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愤怒。 唐柏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此时他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就静静的躺在这里,直到地老天荒。 迷迷糊糊中,他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唐家,梦到唐兴俊,梦到了慕容秀秀,梦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唐柏再次醒来时,梦里的一切就像破碎的镜子,消失一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散架了一般,痛疼不已;怪兽最后一击将他体内的骨头拍断了几根,淤血堆积,已受内伤。 诵经片刻,身体的痛疼缓解了少许,才叹了口气,想起身陷绝境,双眉紧皱,无计可施。待到肚子又唱‘空城计’,他只好忍着强烈的恶心,将那怪兽的半截舌头吃了大半;休养几日,不顾内伤,提着剑又出了石室。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唐柏此时就是这种心态,怪兽的力量非人力可敌,赢的机会太低,更多的可能,他会成为怪兽口中的食物。但是,不凭着自己还有力气去赌一把,那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唐柏不怕死,但绝不能这样憋屈的饿死。 怪兽再见唐柏时,一反先前激烈冲动的凶态,如一个江湖高手,静如山岳。巨大的兽眼充满着仇恨的情绪,连唐柏这等胆大包天的人,也被它看得心中发毛。 一人一兽,竟然就这样对峙起来。 唐柏提剑,真气聚而不散,全神贯注;怪兽怡然不动,连尾巴都停止了摆动。 唐柏心中叫苦,如此反常的行为,怪兽已经快脱了兽的本能,有了一丝灵智。 唐柏要想离开此地,他就别无选择。 一声长啸,他奋起精神,手提宝剑,视死如归的朝怪兽冲去。 怪兽眼中绿光大盛,双翅展开,身后的尾巴「霍霍」摆动,铁锁不断作响,地面沙石纷飞;它一改以往的扑击撕咬之法,而是以尾部和下腹做支撑,前身腾起半空,一对前爪分左右向唐柏抓来。 唐柏暴喝一声,剑光化作寒芒,在攫来的双爪间闪电穿过,朝怪兽的右眼刺去;他这一击纯粹追求速度,算计在剌中怪物右眼之后倏然后退的时间。 这是一种赌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眼看要长剑就要刺中,怪兽低吼俯首,额头独角挡住长剑;唐柏见事不可为,抽剑后退;怪兽双翅拍打,扬起一阵旋风,有如两扇门板一般抽打在宝剑上。剑身传来无可抵挡的巨力,唐柏闷哼一声,虎口震裂,宝剑被震飞出去。‘当’一声撞在不远的远的石壁上,跌落下来时又是‘叮当’一声,似敲响了唐柏的丧钟。 唐柏没了宝剑,危险至极。 怪兽一阵吼叫,显得得意万分,隐隐的挡住了唐柏回石室的道路,就差那么一句:“小样,这次看你怎么跑。” 唐柏见怪兽不趁此机会攻击自己,心中亦是大喜,不由暗道:“畜生就是畜生,再有智慧也终究有限。它以为挡住了我回石室的通道,就逃不过他的魔爪,却不知我正是要冲过它的地盘离开。” 唐柏不进反退,双脚如两个快速转动的轮子,嘴里免不了发出得意的笑声。 没有光石在手,唐柏就如没有了眼睛,很快,他碰到了石壁。 冰冷的石壁显得那么无情,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唐柏沿着石壁摸索着前进,心不断的下沉,然后他又看到了光,看到了挡在石室通道上的怪兽。 绿光闪闪的巨眼中充满了戏耍后的得意。 没有出路,这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唐柏心中绝望,见怪兽如此眼神,心头火起,勃然大怒,不顾生死的冲了过去。 怪兽像一个江湖高手,俯首微垂,独角朝着唐柏冲去,要一角将唐柏刺穿。 一人一兽越来越近,怪兽低吼,如两军对垒的战鼓声。它的速度惊人,双爪在前,护好双眼,不给唐柏可乘之机。 独角在光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一杆幽黑的长枪。 唐柏在快速奔跑时感觉到了风,不断从耳边流去的风,他想起了竹林,想起在水中时鱼儿搅动水流,不同的力的对抗与融合。他想到如果自己是风,是水,是无形之体,那会是怎样? 唐柏来不及多想,一只独角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自己腰眼刺来,他仿佛听到空气在细微的爆炸。 越是危险,唐柏的精神越是集中,他的身体像一片树叶,一粒灰尘,被风拂起荡开。由动到静,再静到动,他使用的力量违背了力的自然规则;他的身体仿佛变轻了,轻得没有任何重量,随着独角的切开空气的瞬间,自然而然偏移旁边,以毫厘之差险险的避开。 这并是武技,而是人的本能,在生死之间,只有本能才如此完美自然。 唐柏仿佛发现了一种天地至理,只要自己不断的去认识这种至理,理解这种至理,运用这种至理,那么他的武技将会更上一层楼。 怪兽灵智不高,它了解不了唐柏刚才避开攻击的身法,眼看得手的猎物溜走,愤怒异常,震天狂吼,尾巴突然横扫,巨大的力量将空气打爆,尘土飞扬,排山倒海。 危机时刻笼罩着唐柏,只要他略有疏忽,就会被怪兽拍成肉泥。 唐柏心中没有恐惧,他的心境因为突如其来的感悟变得平静;他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只是一味的逃跑,甚至踩在跌落的宝剑上也没俯身去捡;他在怪兽的攻击中感悟风的力量,风的方向,风的本源。 唐柏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暴风雨中的飞燕,在风雨中翱翔。开始时还有些狼狈,几次死里逃生,他对风的感悟越来越深刻,对空间的流动的气越来越敏感,他脚下的步法越来越随意;进与退,跃与蹦,卧与提,脚步之间的变化,身体之间的协调,越来越神奇,越来越诡异,他的身体弯曲与步法没有任何规律,仿佛一切都是根据对方的攻击变化而变化。 他的身法如此完美,危险带来的压力,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了一体,他又进入了上次竹林一般定境,身体与灵魂被切割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身体的极限是一种本能,灵魂成了看客。 怪兽的脾气越来越爆燥,力量越来越大,却总是毫厘之差,险之又险被唐柏避开,这种感觉很不好,却无可奈何。 怪兽痛苦的低吼,无奈退回了它原先位置,一动不动,像小孩子没有得到心爱的玩具,独个儿生着闷气。 突然的变故让唐柏从感悟中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全身各处酸疼难忍。 这是运动超过了身体的极限所留下的后遗症。 但他管不了这些,他需要感悟刚才的定境,他将长剑拾起,一跃而起,将光石抓在手中,急匆匆的回了石牢中。 第三十六章,差一点就饿死了 四周安静的可怕。 唐柏就这样突然就消失了,像一块石头沉入水中,无声无息,漆黑的通道仿佛是巨兽张开的嘴,将唐柏吞入腹中。 “唐柏!” 燕菲菲尖叫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块绿色的光石,想也没想,借着朦胧的绿光冲入了通道。 唐柏消失的地方,是一整块巨大的青石板,浑然一体,看不出半点陷阱的样子。 燕菲菲拼命的踩,想要将石板踩穿。 通道又响起了‘咔!咔!’的声音。 脚下的石板依旧坚硬,但两边的石壁却在徐徐靠拢。 燕菲菲本能的后退。 再退。 ‘咔嚓’一声,石壁相合,不见一丝缝隙。 燕菲菲若非亲眼所见,定然不相信这里有一道门户,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陷阱。 殿内的铜鼎复归原位,铁板消失,殿门半开,殿外的走廊依旧安静。 若不是挂在墙上的兵器散落在地,一切都似回到了原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唐柏消失了。 燕菲菲围着铜鼎察看了许久,发现三个鼎脚卡一个复杂的铁槽中,就是因为她不小心的推动了铜鼎,才带动了殿内的机关,出现了那个漆黑的通道。 燕菲菲试着再推动铜鼎,铜鼎纹丝不动;她用尽所有力气,鼎脚仿佛生根了一般。 没力气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声,燕菲菲记不起多久没有吃过东西,自从进了这个山洞,她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她看着唐柏消失的石壁,喃喃自语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还是先找东西填饱肚子再说。”,说完咬了咬牙,爬上了风箱,然后跃起,用家传的宝刃,从殿顶挖下了一块光石。 这一跃,她才现双脚发软,差点从风箱上摔了下来。 洁白的光显得很神圣,仿佛能照亮心灵中黑暗,驱除恐惧,她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却不想精气神一泄,身体更加乏力,胃部隐隐作疼,恶心欲吐,难受至极。 她需要吃的,需要补充体力。 她强打起精神,收起宝刃,看了看地上的铁锤,试着拿在手中,但铁锤实在太重,只好舍弃;随手在地上捡了柄带鞘的短剑,出了火云殿,沿着走廊前行。 走廊十分的安静,这处宫殿也不埋葬在地底多少年了,如果她们不是意外的闯入这里,那么世人永远也不知道在黑峰山的地底,还埋葬着这么一座恢宏的宫殿。 走廊尽头是一个白石广场,有足球场大小,广场的中央有一座半蹋的雕像,碎石满地,地面还有残兵锈器,枯肢断骨,地面隐约还能看到曾经拼斗的痕迹。 这里曾经发生过大战,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空寂,安静,诡异,没来由的让人感觉到恐惧,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因为她感觉自己快饿死了。 一个人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紧紧的握着短剑,小心翼翼的横穿过广场,又经过一道圆门,眼前又出现一座大殿,与火云殿的建筑形式相当,殿门之上也写着三个奇怪的古字。 她实在饿极,加上胆子本来就大,想也不想的推开了殿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股凉意自心头涌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仿佛有莫名其妙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殿内漆黑一片,就算她手中的光石,也照亮不了多远。 殿中有雾,朦朦胧胧,鬼气森森。 她也没多想,打起精神,直朝里面走去,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四周仿佛有白色的影子忽隐忽现,她想看清时,四周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她紧了紧手中的短剑,大声叫道:“谁!”。 殿内也响起了回音,似有人在大叫道‘谁!’。 晓是她胆大,而对这种情形,也没来由的感觉到恐惧。 她不敢前行,转身回跑,越跑越是害怕,仿佛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在跑,她越跑,感觉离殿门就越远,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停了下来,用力的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她需要清醒。 这里是一座迷宫。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困在这里肯定会死的。 她不停的诅骂着唐柏;越骂越觉得口干舌燥,怒意一起,心火一盛,失了理智,闭着眼睛乱闯起来。 不想这一闭眼,心不受双眼欺骗,没走几步,踩了个东西,一时收不住脚,连奔带跳往前冲了丈远才稳住身子;她又睁开眼睛,发现前方有一堵墙,墙上有着无数的小孔。 她明白这些都是机关箭孔。 不知是自己命好,还是这机关失去了作用,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惊吓,吓得她清醒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源着墙壁慢走。 然后左转右转,转得她晕头转向,原本就没多少力气,这一番折磨,整个人仿佛要虚脱了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又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颗头骨,她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待心情平静了少许,又忍不住偷偷的朝四周看去。 光石所照范围,散落着许多生锈的箭头,还有两具骷髅,一具靠墙坐着,胸口的骨头插着一根生锈的箭头,旁边有一把半锈的大刀;另一具亦是如此,想来两人引动了殿内的机关,被乱箭射杀了。而在两具骷髅不远,有一方人高的青铜大鼎,三足两耳,与火云殿的那方大鼎一模一样,只是鼎上的花纹不同而以。 “难道这鼎就是机关。” 她小心的走了过去,果不其然,鼎脚下有石槽,她试着一推,大鼎纹丝不动,她咬了咬牙,后退几步,用尽力气,直朝铜鼎撞去。 她被撞飞了,胳膊断了,手臂在地上擦破了皮,痛得她直想哭。 铜鼎动了,沿着石槽方向移动,然后又是一阵“咔咔‘声响,铜鼎下落出一个洞口,洞口中有光射出,耀眼至极。 她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软绵绵的没点力气,她自小衣食无忧,第一次感觉饥饿如此可怕。 她不想死,哪怕最终逃不过饿死的命运,她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休息了许久,才恢复少许力气,挣扎着爬到洞口。 又是阶梯。 阶梯不长,尽头是一间石室,里面一片光明,四四方方,浑若天成。 里面有石桌石厅,还有一张白玉石床,而在石室中央,有两个的道人,一男一女,各坐于一个石蒲团之上,一张紫玉案几摆放两人中间,散发着迷蒙的紫光。 “你们是谁?” 突然看到两人,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半步,但实在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个道人充耳不闻,只是专心的盯着案几。 仔细瞧去,案几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之上,子如星布,密密麻麻的一子连着一子,好不复杂;她也懂些粗浅的棋路,这一瞧,自然的被棋局带入了其中,只觉眼前一花,棋局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战鼓轰鸣,刀光枪阵,箭疾满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海;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喃喃自语:“命如蚁兮,命如蚁兮。。。。。。。”声音带着一种古怪韵味,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蝼蚁,在仰望浩瀚的宇宙,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生命对宇宙来说,就是如此的眇小,就像是一颗尘埃。 同时,一股强大的意志降临她的识海,这是一股不屈的意志,是哪种千般劫难,万世轮回也磨不去的对命运的抗争,对天地的抗争。这股意志如此强大,像一颗种子种在她的心中,在不断的膨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炸开一般,‘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她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是一粒微尘,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本飘荡,看着一颗又一颗的星晨散发着冷灰的光芒;一个一个的黑洞出现,那黑洞不断旋转,不断吞噬,越变越大,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着大嘴,围绕着它身边的星辰相继被它吸入‘口’中,化成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一千年,一万年,她感觉自己也开始旋转,四周不明的物质与自己混合在了一起,不断的变大,越变越大。 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的身体成了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她看到一条条的星河被卷入自己的‘身体’中,不断的压缩,又不断的膨胀,直至有一天,她感觉自己爆炸了,四周形成了一种新的能量,清清浊浊,迷迷糊糊,晦暗不明,无上无下,混沌一团,让她感觉窒息。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撑开这团混沌,但她的力量太小,一次只能撑开一点点。 她并未放弃,一次一次,她撑开的空间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越来越高大,她有用不完的力气,这力气无穷无尽,直至有一天,她才发现,她撑开的混沌形成了天,形成了地,出现了新的生灵,她恍然大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原来是个梦。 真的是梦吗? 第三十七章,燕菲菲的血脉觉醒 梦与真实谁能说清楚,有人说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梦,只是谁也醒不过来。 这种扯蛋的说法听上去很有哲理。 人有身体,有思想,就如物质分为有形与无形;有形不改,无形则变。所以人的思想是变化无穷的。 梦仅是人思想变化的一种潜意思。 梦是真实的,也是不真实的。 燕菲菲并未发现体内的血脉变化,但她的血脉确实觉醒了某种神通,多了一些神秘的符文,这些符文很淡,却又在不断的凝聚。 这是一种强大的血脉传承,像油遇到火,需要一个契机,才能燃烧。 至于这个契机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她饿得快死了,血脉自行觉醒;也许是因为紫玉案几上的棋局暗含某种天地至理,让她于梦中开悟,开启了传承血脉。 她不敢再看紫玉案几上的棋局,但还是忍不住朝下棋的两人看去。 左边的是个男子,神情飘逸,墨玉做箕,束发垂后,长须似随风微动,相貌清奇,隐约间似有祥光瑞气散发,此时他一脸微笑,双眼看着对面的女道人,似是等待对方落子,又似乎表达对女子爱意;右边的女子看不出年龄,容貌身材完美无瑕,不可挑剔,气质端庄大气,优雅大方,她的道袍似是光石做成的一般,呈现一种淡蓝色光晕,似是天仙神女;她右手中指与食中夹着一枚黑子,微皱着眉头,似不知道往哪落子一般。 但这两人真的是人吗? 她小心的把指尖往道人的鼻尖伸去,触手一片冰凉,她不由一愣,又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道人的鼻子,竟然坚如铁石。 “他奶奶的!” 哪怕此时快要饿死,她也改不了爆粗口的习惯。 这是两个石雕,也不知是谁的手笔,竟然雕刻得如此真实。 她暗恼自己太过小心,收手时就少了些注意,不小心碰掉了女子夹着的黑子,跌落到了棋盘上,莫名其妙的帮女道人下了一着闲子;不想此子一落,整个石室一震,女道人身后的石墙突然落出一个门户。 又是机关。 燕菲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朝门户中看去,只见里面有一方不大的水池,池面上散发着淡淡的白雾,朦朦胧胧,聚而不散。白雾下是乳白色的水,像母亲的奶汁,散着一种滋养万物的生命气息。 她连爬带滚的冲了进去,看着乳白色的水池,想也不想,将整个头埋在池水中,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肠胃的黏膜不断的吸收水份,仿佛不需要消耗,直接渗透到她的血液中,被血脉中的符文吸收。 符文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身体里的血液却在不断改变密度,变得粘稠,变得越来越鲜艳,似有一条散发着宝光的河流在身体里流动,然后又不断的滋养她的五藏六腑,滋养她的筋骨皮肉。 她仿佛不需要呼吸,她饿怕了,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皮。 她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缓慢下来,但她身体的机能却在不断增加,她的心跳越来越有力,她有肠胃越来越坚韧,她的筋骨越来越坚硬,她的皮肉越来越坚实。 她仿佛回到了母体中,无欲无求,无思无想,身体再次孕育,就如春蚕破茧,向着另一种更加高级的生命状态进化。 她的嘴似大象的鼻子,趴在水池中,不断的喝,然后经过肠胃不断的吸收,不断的渗入她血脉中。 她的身体在排泄,她的血液仿佛成了世间最纯净的力量,不断洗炼她的心灵,洗去喜怒忧愁,洗去各种情绪垒集的痕迹,让她的心变得空灵透徹,像婴儿般的纯净无瑕;她的肺的纹路在改变,一条条隐而不见的血纹脉络慢慢显现,像树根扎在大地,不断的强大深入,扎入体内的百脉之中,洗经养穴;医经所云的‘六淫邪气’,仿佛遇到了天敌,不断排出;她的脾脏成了一个泉眼,她的肝脏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火云,她肾脏的精元在转变,仿佛要变化成天地最为本源的气,她的腑脏在不断的蠕动,无数的细胞在不停的重组,组成最完美的基因。 金鳞本非池中物,何需风云来化龙。 当池中的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时,她才打了个饱嗝,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回想起这些天的历程,惊心动魄,无与伦比;想到燕七时,眼泪就不停的流了下来,难受至极,脑海中全是燕七对她的好,满脑子都是回忆,哭着哭着,只觉眼皮直打架,似有千斤之重,她摇了摇头,想强打起精神,但倦意如潮似浪涌来,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想到了唐柏,嘴里自然而然的骂了句‘混蛋’,然后深沉的睡了过去。 人之睡眠,由动而静,动则损,静则生,而睡眠正是补充身体损耗、充满生机之时,与医经所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春夏养阳,秋冬滋阴,与其为根,沉浮于万物长生之门’同理,此时她身体松弛如棉,精神平静似水,正合她身体此时的变化;肢体思想两分,不动至静,无为无我无欲,如云卷云舒,似春暖花开,清虚自然。 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吸力,这种吸力虽然极弱,却将空气中的生机慢慢的吸收过来,围绕在她的周围。 她的身上慢慢的出现了淡淡白雾,一缕一缕,久而久之,如同天空中的最为纯净的云彩。 道经有言‘万物之始为道,大道至简而生,由简而繁,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她此时的身体变化,暗含大道至理,引一而生,生生不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包裹在一个纯白色的茧中,随着她的呼吸,两条‘白龙’在她的鼻端时进时出,她的身体散发着无穷的生机,而她血脉中的符文也终于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清晰,符文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她的皮肤多了一层极细的花纹,这花纹非常自然,仿佛自生而生,天生而生,如蝴蝶翅膀的色彩,如大树生长的年轮,如树叶蕴含的纹路,自大道生,自天地生。 她这一睡足足睡了七七四十九天,正合大衍变化之数理,将来成就如何,不可预测。 燕菲菲对自身的变化一无所知,只觉一觉醒来,头脑清醒,耳聪目明,轻松无比,舒爽至极。 她看了看少了一大半的水池,不由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她不相信小小的肚皮装得下大半个水池;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一脸不可思议,身体不但没有半点饥饿感,体内更像蕴藏着一座巨大的火山,澎湃的力量就像‘刚才’的梦里一般,仿佛能将天地分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水池,才发现里面的池水与众不同, 池水乳白,有如奶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喃喃自语的道:“这是仙水吗!”只有仙水才能让她的身体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她曾听过仙的传说:仙人才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而所谓露是眼前的池水吗?难道这山洞是神仙住的地方? 突然之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尖叫道:“地乳精华,这是地乳精华。” 她虽然不爱读书,但却喜欢看奇闻异录、神仙怪谈之类的古籍,以往或许看过就忘,此时她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头脑清明,那些隐藏在她潜意识的知识,清晰无比。 “传闻地乳精化可以洗筋伐髓,不知是真是假。” 她忍不住朝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身上覆着一层厚厚的漆黑的疙瘩,连手指上都是。 她皱了皱眉头,用手一搓,只见大大小小的黑疙瘩纷纷坠落,腥臭的味儿四散开来,闻之让人心恶;正想开骂时,又看到手臂的皮肤变得细腻嫩白,瞬间又兴奋起来;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细嫩的肌肤,就如煮熟的鸡蛋剥了壳。 她忍不住跳了起来,不想落地之后,地面的青石板被她踩得四分五裂。 她吓得连退了几步,只见脚下立马出现了几个深深的脚印。 “这里我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她喃喃自语道,此时发现连声音都变了,变得如细细流水,变得更加清灵于净,她发现自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陌生的人。 “是地乳精华,一定是。”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池中的地乳精化,稍微冷静三秒,又趴在地,将嘴伸了了水池中,如牛饮水,猛喝了起来。 她的肚子像一个无底洞,仿佛一条河流也能装下。 池水越来越少,直至‘地乳精化’全进入了她的肚里,她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再瞧水池,才发现池底洁白如玉,无一丝尘泥,不由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天地奇宝,不染尘埃。”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尖叫道:“唐柏,找唐柏,忘记给他留地乳精华了,那混蛋肯定会被饿死。”说完,飞跑起来,她根本控制不了力度,每一脚落下,石室都似一颤,那经过无数岁月沉淀的青石,纷纷四分五裂,她就像一个重型坦克,一路辗压而过。 第三十八章,生死之间,仙神下凡 定境,是身体与精神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匹配产生的契合境界;但世间不存在完美,古人以大衍之数推演天道,亦有遁一不用,以虚来实,仅以四九衍生变化推算无知未来。 唐柏无法时刻处于定境当中,他不入定境就如云端坠入了谷底,他的武技连宗师都不如。 他分不清自己武技的境界,若说匠人,他真气浑厚可他比界境高手;若说界境,武技生疏,技不如匠。 他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拥有大人的力气,有力不会使用。 江湖人将练武的境界分为武徒、匠人、宗师、境、界五层标准,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柏不得不去寻找新的食物。 这绝地中,食物的来源除了石牢外的怪兽,就是水潭中的鱼。 饥饿是一根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去面对外面强大的怪兽。 再一次面对怪兽,他心情平静,他悟了新的步法,加上手中的宝剑,他信心十足。 手中长剑抖了个剑花,用的是‘剑法十八式’中的刺字诀。 刺字诀讲究的是速度,力量,精准。 剑光在光石照射下,如发光的银龙,剑尖将空气刺成一个‘黑’洞,这一剑,刺上了怪兽的眼睛。 怪兽全身都有鳞片,坚硬犹胜钢铁,若想重伤它,只能找防御薄弱的地方攻击。 这一剑的速度与力量唐柏并不满意,与期望的速度慢了几分。 怪兽经过与他的交手,灵智开启得越来越快,散发着绿光的眼睛,多了一丝人性的轻蔑。 它举起巨爪,精准无比的向唐柏的长剑抓来,在唐柏准备改刺为挑时,巨大的爪子突然加速,像一根从天而降的巨大柱子,伴着一声巨吼,巨爪避开长剑拍向唐柏的胸口。 唐柏被巨大吼声震得双耳失聪,接着一阵狂风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吹飞出去,而后他又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气流像一条大河向他汹涌冲来。 唐柏想将自己融入风与气流中,避开怪兽的攻击,但他发现精神与肢体之间仿佛有一段距离,在他稍稍偏过身体、正欲后退时,怪兽的巨爪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量像一个火车头飞速的撞击,将他拍飞了出去,撞在通道的石壁上。 唐柏他大脑一片空白,落地的瞬间,口鼻耳目有液体流出,那是血,他自己的血。 唐柏感觉到了疼,五藏六腑在疼,筋骨皮肉在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拍碎的瓷器。 怪兽不断吼叫,其声如雷,拉动着身上的铁索冲向唐柏,少了小半截的舌头如蛇信一般朝唐柏卷来,要将唐柏卷入口里,咬碎吞入肚中。 只是唐柏命不该绝,怪兽的舌头被唐柏斩去了小半截,正是这小半截的距离,任怪兽如何挣扎努力,却有如天堑。 粗造的铁索‘当当’的响,仿佛随时会崩断。 唐柏躺在地上不敢动,也不能动,他能看到怪兽无情的目光,那伴着粘液的腥风、有如利刃般的牙齿,让他胆颤。 经过此次生死瞬间的感悟,他终于明白,哪怕《莲花经》是传说中的仙经,世间上也没有速成的武技。 任何事物,都需要有一个发展的过程,世间沒有速成的功法。 他练习武技的时间太短,根基浅薄,所以才会感觉精神与肢体之间的距离,他终于明白,江湖人为什么会有匠人、宗师、境与界的说法。 匠人,是一个武者必经的过程,一招一式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积累、熟练;精神与肢体也需要不断的磨合,成为一种本能的习惯,任何攻与防御,不需要思考,如吃饭睡觉一般,自然而然,这才是江湖中人所说的匠人。 匠人不需要天资,需要的坚持不懈的努力,是不动不摇、不弃不舍的毅力,它比宗师,镜与界更加的纯粹。 唐柏曾听唐兴俊说过:“木工成匠需要不断的削方、斗木、刨修、挑眼、雕花等许多技巧,才能打造出精美的家具;打铁也需懂选料、塑形、反复锤打、淬火等许多技能才能称之为匠。武者匠人亦是如此,只有不断的练习,不断的与人交手,在生死间磨炼,才能明白招式之间的真意,才能达到神与形合的匠人境界。” 直到此时,唐柏才明白这些话的真意。 他只练过几个月的唐家拳法,练习剑法的时日更是少之又少,他真气确实深厚,脑海中也记得无数武技,他的悟性无人能比;但他对武技并不熟练,技能不熟就会生疏,反应就会迟钝,这是每一个武者习武时都有的现象,唐柏也不例外。 他只不过是一个踏入武者世界的武徒,只是被定境迷住了双眼的武徒,自以为是,他的力量就像水中看到的月亮,虚有其影。 定境只是一种完美的境界,像诗人的灵感,像绚丽的烟火,似瞬间绽放昙花,不可长久。 唐柏还有机会。 他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痛疼,开始诵经,但此次诵经与以往不同,每念一个字,呼吸带动的真气就像在挤压他的胸肺,在拉扯他的肌肉,巨大的痛疼让他根本集中不了自己的精神。 他伤的太重了,怪兽的一爪让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全身经脉又断了一次。 饥饿,失血,再加上痛疼,他感觉到头晕目眩,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他摇头让自己清醒,他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能晕,一旦晕过去了,也许再也醒不过来。 他想到了燕菲菲,想到了唐家,想前生,想过去,当饥饿与痛疼威胁到生命的时候,当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活着。 这是生命的本能,绝不会向死之妥协。 他的精神因为生命的胁迫高度的集中,无数念头闪过,都被他否决,能救自己的,也许只有额头上那突然的出现的钟印。 他将所有的念头都收入识海,欲将这些念头在识海中凝聚成眼,但越是如此,大脑越是晕沉,他有些绝望。 “极乐佛” 唐柏想到了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和尚,那似真似幻的梦境,莲台上那个诡异的“极乐佛”。 但怎么才能像上次一样,进入那似梦非梦的境界中去? 他不断的思考,不断回想,愰惚间,似乎听到一个洪大伟岸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欲见吾身,必念吾名;欲见吾身,必念吾名,欲见吾身,必念吾名。。。。。。” 待他稍作清醒时,那声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隐藏在脑海深处的一段回忆。 唐柏别无他法,不管是否刀山火海、千劫百难,他只能试上一试。他强忍着疼痛,心里却不断的默念着‘极乐佛’的法号,一遍一遍,如一个失眠的人在深夜里不断的数着绵羊。 ‘极乐佛’这三个字仿佛在他心里生了根,原本有些排斥的他竟然觉得这个名字变得亲切起来,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经声。 诵经的声音并不大,像春天夜里沙沙的雨声,迷迷糊糊入梦而来。 是梦,非梦。 他眼前出现了铭文,散发着极淡的金光,一字一字,一句一句,从天空、从大地、从人海、从宇宙深处涌来,越来越多,凝聚成一口巨大的钟,散发出强烈的金光。 沐浴着金光,唐柏仿佛回到母体之中,身心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愉悦,似超脱了生与死的轮回,摆脱了命运的枷锁,逍遥于天地宇宙之中。 就在他要沉迷这种愉悦的快感中时,他又看到了一株紫色的青莲,青莲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宇宙笼罩;而青莲上,有万物虚影浮现,似图非图,化成日月星晨,江河湖泊,山川大岳,金石异宝,风云雷电。 有清香沁人心脾,似繁花无尽,香自心起,让人无比的迷醉。 不知不觉,唐柏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天地,唐柏自己,也似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又有巨大的钟声响起,金钟上出现了一个虚影,在无尽的金光之中沉浮;模糊不清,他仿佛在说话,又似在念经。 唐柏脑海中响起陌生的声音。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破不坏。。。。。。” 声音隐晦难懂,在空中化成一个个符文,符文又化成一个个浩大的佛陀,众佛陀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或喜、或怒、或悲、或哀伤、或恐惧,有大慈悲,有大邪恶。 紫色的青莲微振,一道道紫光冲天而起,如一柄柄紫剑,冲向空中,剌上佛陀。 佛陀爆裂,化成无穷符文,被空中虚影吸收,模糊身影清晰了不少;他闭目而坐,两手捏印,宝像庄严,身上的金光更加的耀眼,诵经声越来越响亮,经声中,仿佛可以看见一条时间的长河在他脚下流淌,尘世之中,无尽的人们在膜拜、在赞美、在祈求,此时他伸开手掌,掌心中现出一个繁奥的法印;青莲散发的紫光,如万龙归海一般往他掌心而去。 第三十九章,身体里的秘密 紫色青莲之散发着毁灭天地的气息,几片莲叶脱离的莲茎,化成四柄巨剑,一剑成地,一剑成风,一剑成水,一剑成火;四剑立于四极,四极循环不息,形成笼罩天地的大阵。 大阵之内,地、风、水、火不断涌起,似鸿蒙初开阴阳未分之时,无穷无尽的天地混沌之气将金光中的虚影笼罩,似天地洪炉,要将虚影炼化成虚无。 虚影神情未变,张嘴吐出一道白光,苍苍茫茫,无穷无尽,如同天刃,切开混沌,将洪荒宇宙切成两半。 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金钟,一根权杖,一个十字符文。 金钟越变越大,钟声一响,天地处处轰鸣,万物滋生,乾坤之始,万道之先:权杖一划,阴阳两分,日日分明,四季轮转,万法之前;十字符文一闪,四极无限,不断延伸,天地自在。 虚影随手捏着大道手印,金钟、权杖、十字符文三者开始融合。 虚空中各种不同的经文浮现,一个又一个世界在经文中随生随灭,化成无穷无尽的光涌进虚影的体内。 他的身体越变越伟岸;高,不知其高;大,不知其大;他双目一闭,世间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双眼一开,光明普照宇宙洪荒,世间皆于眼下;他的嘴一张开,天地万物都没有了声音;他说有水,浊浪滔天,天地一片汪洋;他说有火,烈焰横空,世间成为炼狱;他说有罪,乾坤化做囚笼,万物皆绑上的枷锁;他似是虚无之中的真主,世人皆需膜拜,他是天地间最高的法则,万物都不得违背。 青莲不断生长,越来越大,欲与虚影分个高下。 紫气越来越浓,虚空成了一个紫色的世界。 虚影一声轻叹,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水纹一般荡开,一圈连着一圈,无穷无尽。 无边无际的紫气似冬雪遇到了烈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影又道了一个‘佛’字,其声音虽轻,却有一种无法更改的规则,这种规则纯净浩大,至善至诚,世间万物都要沉轮在这规则之中,化成其中的一部分。 紫色的青莲‘轰’的一声炸开,紫光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唐柏体内的三页《莲花经》突然一变,三千文字飞出体内,也似要消散在天地之中。 一声轻叹在无边无际的虚空响起,不知来处。 伴随这一声轻叹,有无穷规则涌现,正欲消散的三千文字突然一变,变成一座普通的道观,从道观中走出一个年青道人,身着青衫道袍,手中拿着一柄细长的拂尘。 他看上去平淡无奇,如同凡尘俗子,仔细一瞧,却又与天地一体,清虚自然;他的双眼与众不同,他的眼中只有黑色,仿佛是无尽的深渊,能吞噬世间所有的光。 他看了看石室中的唐柏,然后轻踏一步,仿若走进了唐柏的梦中,走进了唐柏所处的那个虚空世界。 虚影有感,看上了远方,他巨大的双眼似两颗燃烧的太阳,无尽的光照亮了整个虚空,他开口道:“祭师!” 虚空似有千万人不断的叫着’祭师’。 在无量的光中,道人现出身来,他看着无穷大的虚影,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了声’极乐’。 时间静止下来,一切都静止下来,世间仿佛只剩下这两个生灵。 道人突然开口道:“天!” 声音很平淡,但虚空中涌出无量光,无量符文,无量道法,无量规则,欲形成一个‘天’字。 只是这个天字中间一横有缺,形成了一个‘灭’字。 ‘灭’字一出,虚空崩裂,天幕如一幅图画被撕成了碎片,无尽的星辰在坠落,砸在大地上,无穷的海水倒卷而上,如宽广无边的银河冲入虚空;大地四分五裂,无数巨峰崩塌,一座座火山喷发,如一条条火龙冲向天际。 万物在消亡,生灵在哀吼,无尽的毁灭之意仿佛要灭绝天地宇宙,灭绝世间生灵万物,重归于混沌。 “天,有缺。” 道人轻叹,带着无奈与不甘。 “天!” 虚影也轻声开口道,虚空中,又响起了无尽的经声,轰鸣不尽,经声之中,无尽的白光如天上的云儿,不断的变化,在虚空之中也形成了一个‘大’字,大字一出,世界在不断的延伸,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世人皆知,再大大不过天;大之一字,天有一笔遮之。” 年青道人又摇了摇了头,淡淡的说道。 虚影抬头,看向道人,两人对视,时间仿佛又静止了下来。 “天地常数,化道四九,遁一失常,故在这天地间,大道飘渺,无人可超脱生死轮回,无人可摆脱命运枷锁,无量量劫中;你我虽有造化,避万千劫数,但终会有尽之时;此子与紫莲有缘,当是种莲之人,为本道度劫。” 道人一揖。 虚影一声轻叹,道:“天地洪炉,炼尽万物;无人可超脱彼岸,吾虽修大法,以神修为基,化神法为佛法,度尽世人,却在劫中,此劫有四亿千九万次轮回之苦,亦需此子度此量劫,咱们各凭手段吧!”说完,金光散去,虚影化成了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道人皱了皱眉头,而后身影变淡,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唐柏从睡梦中醒转,梦里一切都很模糊,想要记起,却只记得‘极乐佛’这三个字,莫名的感觉到三个字十分亲切。 身体尚痛,但有一股生机在不停的修复体内的创伤。 这是唐柏第二次感觉到这股生机,他能感觉断裂的筋骨在快速的愈合,震伤的藏腑像埋葬在地底种子,正在经受雨水滋养,他感觉自己只要静静的休养,体内的伤势无需三日就会痊愈。 怪兽尚在吼叫,四肢将地底踩踏成一个个坑洞,铁索被它崩得笔直,腥红的舌头不断在唐柏前来卷来卷去。 只差一点点距离,它不甘心,总觉得只要努力努力,眼前的小子就会成为自己口中的粮食。 它虽开启了灵智,却不知世间诸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唐柏很平静,看着怪兽不断的挣扎,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一切皆天意,唐柏命不该绝;命运天地早定。 唐柏似有所悟,人若不知其命,不知天意,许多时候就像怪兽一般,挣扎到最后,终是一无所获。 天地有规则,命运有规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唐柏体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他感叹,这就是奇迹,心中莫名的对‘极乐佛’又多一丝好奇与好感。 怪兽怒吼,却无能为力,挣扎许久,双眼因为不甘显得更加在的凶残。 如此又过了些时间,它不由气馁,低吼两声,不甘退开,正欲回老窝时,发现眼前的小子向前移动少许距离。它莫名的兴奋起来,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吼了一声,巨大的身子如子弹一般,夹带一阵狂风,又往唐柏的扑去,腥红的舌头直朝唐柏卷去。 与此同时,唐柏也动了,他忍着身体上的巨痛,手中宝剑迎着腥红的舌头削去,这一剑,他按照《剑法十八招》的运气方法,出手的时机、角度、力量,技巧、一丝不差。 突然的变故,让怪兽反应不及,舌头本能的快速的回缩,晓是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原本短一截的舌头又被唐柏手中的宝剑削掉了少许。 唐柏伤势虽未痊愈,但生死之间,潜能无限,一切行动经过精密的思考,就连随地一滚,将削掉的小半截舌头抄在手中,飞跃回到通道中,也是经过了诸多计算,方才如此顺利。 怪兽惊天的怒吼像要将四周所有的一切震碎,无穷的怒火要将唐柏烧成灰尽;这是它第二次在唐柏的剑下受伤,伤到了它做为兽的自尊。偷鸡不成蚀把米,它完全失去了理智,拼命的冲向唐柏,绿色的眼睛散发出噬人的凶光,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徒,利刃般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只是,它再也不敢用舌头攻击唐柏,因为那是它的弱点。 看着已经被愤怒淹没的怪兽,唐柏突然醒悟,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一直想着与这巨型的怪兽比拼力量,这是何等的愚蠢。他突然发现,自己重生后已经改变了太多,甚至连原本冷淡的性格,现在也如一个少年一般,变得跳脱、判逆、冲动、不愿意去思考。 是因为年龄关系,还是环境的改变? 人类为什么能成为万物之灵,不是力量,是智慧。 以己之弱攻敌之强,唐柏感觉自己没死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想到此处,他恨不住给自己两个耳光。 唐柏不再回石牢,就盘坐在通道中,忍着腥臭,忍着舌头上的粘液,一口一口的将手中的小截舌头吞进的肚中,也不管怪兽如何愤怒,闭着双眼,黑诵着《莲花经》。 洞中不知日月,唐柏只觉身体中的真气如天体般运行几个周天后,痛疼越来越轻,真气运转也越来越流畅,经此一劫,他沉淀了许多,冷淡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上一辈子,变得成熟起来。 第四十章,专注是通往成功的捷径 人一旦冷静,智慧之门也随之打开。 三日时间,唐柏的伤痊愈了大半,他并没有去挑衅怪兽,而是静静的思考对策。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是浮云。 怪兽也不再与先前一般暴燥,一双绿光闪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柏,时不时的打个响鼻,偶尔将受伤的舌头伸出,减轻点的疼痛,而后又忍不住低吼一声,显然怒气未消。 一人一兽就这样相互‘仇’视着,谁也耐何不了谁。 就在唐柏在思考如何对付怪兽时,水潭却起了变化,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翻滚起来,然后一根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如喷泉一般,上下跳跃不定,各种鱼类沉浮其中,有黑有白,有红有蓝,有大有小,有的不由自主随水柱直往上冲,怎么也摆脱不了水柱的冲力;有的如跃龙门,自水柱中跃出,卷起连窜水花,落在水潭边;而后水柱又‘哗’的一声,化成无数水珠,夹带着大小的鱼儿跌落在水潭。 世事变化莫测,愤力跃出水潭的鱼儿,它们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存空间,但等待它们的就是死亡。 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水柱又起,晶莹剔透的水珠像烟花一样绽开飞射。 怪兽转过身子,受伤的舌头在水柱中一卷,大大小小的鱼儿就被它卷入了口中。 在它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 唐柏恍然,怪兽被锁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没被饿死,是以鱼肉相食。 这水潭似与暗河相通,游鱼无数,即如此,那潭底是否就是出路? 但怪兽就被锁在水潭边,唐柏想要进入水潭,还是饶不过它。 一时无计可施,唐柏忍不住暗骂道:“这死怪物,这里有吃有喝的,怎么就看上了老子这个小身板了。”想着想着,又有些冲动起来,心里似有个声音不断道:“老子饿着,你也别想吃饱。”刚一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停住了脚步,强自冷静。 怪兽在唐柏手中吃过亏,时刻警惕着他,见他站起身来,忙转过身子,翅膀向两边张开,像两扇门板一样挥动了两下,威胁似的低吼了两声,见唐柏不敢向前,此时又有水柱冲天而起,忙转过身去,用舌头将水柱中的鱼儿卷入腹中。 唐柏喃喃自语道:“老子不信搞不过你这低等动物,所谓敌进我进,敌退我进,老子看你能耐我何。”说完,又前进两步,待那怪兽转过身来时他又退到了通道上;如此几次之后,那怪兽错过了两次进食的机会,气得怒吼不断,一时又拿唐柏无可耐何。 也许怕错过进食时间,在唐柏试过几次后,怪兽竟然不再理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进食的时机。 当水柱断断续续了几次,唐柏不再试探,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手中长剑朝一条落在水潭边上的大鱼刺了过去,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剌激下,他的精神无比的专注,似乎所有的精气神都凝于这一剑中,这一刺,他真的感觉到了《剑法十八招》中刺字诀的精髓,仿佛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郁闷随这一剑刺了出去。 动作非常流畅,精与气合,气与力合,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这一刺,刺得淋漓尽致,剑与心之间有了一丝莫名的联系,仿佛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长剑仿佛有了生命,哪怕鱼儿受惊突然从地上蹦起,但剑光极快极准的从鱼嘴中一穿而过。 唐柏并未沉浸在这一剑中胜利中,他头脑清醒,明白机会只有瞬间,所以得手之后想也不想,飞速的往通道的方向退去。 果不其然,怪兽反应奇快,虽然来不急转身,但长长的尾巴突然横扫,如一根巨大的幽黑的铁棍,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朝唐柏扫来。 唐柏早有准备,自不慌乱,心静之下,突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应,他能清楚感觉到怪兽尾巴横扫的力量、速度、轨迹;这种感觉如同秋风未到蝉先知一般自然。 他心中暗喜,双脚一瞪,在怪兽的尾巴临身之时,一跃而起,差之毫里的距离闪躲了过去。 这惊险的一幕刺激得他头皮发麻,脑内的多巴胺快速的分泌吸收,心跳急促如同打鼓。 这种感觉似在刀锋上跳舞,与死神交手;他全身的血液又忍不住沸腾起来,脑海中有一种疯狂的想法,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欲望。 他不断深呼吸,压制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自我催眠般的喃喃自语道:“稳住,稳住,这是假象,不要冲动。”。然后又转移自己的思绪,朝手中的宝剑看去。 剑尖上有鱼,这鱼较怪,整体呈花白色,鱼嘴长着长长鱼须,足一尺多长,鱼鳞极细,看上去又壮又肥。 吃了几次怪兽的舌头,此时看到这细嫩的鱼儿,只觉舌苔生津,肚饿难奈,恨不得马上刮鳞去腑,大块朵颐一番。 唐柏强忍着欲望,将鱼从剑尖取下,放于通道,又死死的盯着不远的怪兽。 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只狼,冷静凶狠,心中没有了任何的情绪,盯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机会。 机会再一次来临,唐柏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出剑,刺,收剑,后退,一气合成。 这一剑仿佛是一种艺术,动静间有一种让人沉醉的美感。 他感觉自己的剑法又一次升华。 而后几次,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冷静的状态,每一次出手,无论时机、速度、力量,都非常的完美,无一失手,这种极致的专注,让他对刺的感悟更加深刻,对身体与周围环境的变化更加的敏感。 这不是‘定境’,这是他的武技在极度的专注中在快速的进步。 水潭恢复了平静,怪兽似乎没有吃饱,又冲着唐柏吼叫起来。 唐柏却非常平静,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出剑时的情景,然后再结合刺字诀要领,不断的修正、体会、延伸。 有了足够的食物,他退回了石牢中,吃饱喝足后,不断的练习着《剑法十八招》中的基础剑法。 态度的转变,让他更像一个武技的学徒,每一招他都会专注的练习百遍千遍,然后又认真思考这些基础剑招的运用。 他的精神完全沉浸在剑技的世界中,忘记了世间所有一切。 这种极致专注的状态,又岂是那些三心二意的武者可比的。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唐柏没有欲望,心无他念,仿佛只剩下生活的本能,饿了就将鱼刮鳞去藏,大块朵颐;累了就诵经打坐,呼吸吐呐;偶尔睡上一觉,养精蓄锐;醒来后,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在石壁上不断的刺、劈、挑、削。 石壁上剑痕纵横交错,一招招剑法越来越熟练,他真正的感觉到了‘匠’的境界,匠的精神。 匠是一种精亦求精,坚持不懈的怒力;如一个老农,一锄一锄的翻地,方能收获累累的果实;如一滴水,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方能水滴石穿。 如此过了七八日时间,他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转,心思渐起,他突然想起,如果水潭突然又起变化,是不是错过了猎食的时机。 于是他又匆匆的跑出了石牢。 怪兽仿佛变了性子,竟对唐柏不闻不问,视若空气。 唐柏心中一动,往前两步,进入了那怪兽的攻击范围。 唐柏的挑畔激起了怪兽的怒火,庞大的身体站了起来,低吼着朝唐柏冲了过来。 唐柏机智的退了两步,回到通道内,也不搭理怪兽的张牙舞爪,一剑一剑的练习起了剑法。 咆吼许久,怪兽无可奈何的退回了老地方,它刚放松下来,唐柏又进入了它的攻击范围。 怪兽怒火更甚,待它飞冲过去,唐柏又退通道之中,聚精会神的练习剑法。 如此数次,怪兽差点被唐柏逼疯,四肢在水潭边踩了无数坑洞,怒吼不止。 如此又过了几日,潭水又翻涌起来;唐柏肯定,水潭下一定有暗涌在不断的往上冲击,不然不会有水柱时起时落。 怪兽上次并未吃饱,这段时间又被唐柏折磨的筋疲力尽,这一次竟放任唐柏抢食,铜铃巨眼死盯着水潭,不放过每一次进食的机会。 唐柏也不敢放松,精神高度集中,不断出剑,刺,然后快速的后退;每出一次剑,他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与身法的配合就更加契合一些;每出一次剑,他都似在刺杀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皇,他所有的精神与力量全都集中在剑尖上一点,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然。 食物的收获比上一次多了一倍,暂时又解决了吃的问题,唐柏总算松了口气,又不断的练剑,不断的骚扰怪兽,等到水潭变化,又冒险抢食,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他的剑法越来越扎实,不免有了别的心思,他性格中隐藏的疯狂像一颗种子一般,又开始发芽。 第四十一章,你真坏 这颗欲望的种子就是离开。 心思一旦不纯,精神就不再专注,练剑就进入不了纯粹的境界。 夫子曰:“意不坚者事不成,志不强者智不达。” 唐汝庭曰:“武者有勇,百死不怯。” 选择是有矛盾的,不矛盾的事往往不需要选择。唐柏此时所面临的问题:与怪兽拼斗是为不智,不拼是为不勇,智慧与勇敢,其实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唐柏觉得需要时间去了解内心深处的想法。 了解自己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许多人都不原意去承认自己性格上的缺点,就连精神病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神经病。 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呢? 与燕菲菲自百丈悬岸跃下是为了逃生,进入山洞又是因为什么?好奇?不是,是为了出路;大意困于石牢的时候,自己的初心是离开这里,是为了出路。改变初心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受怪兽阻拦,是上一次差点被一爪拍死,心中产生了恐惧。 恐惧这种情绪唐柏不想承认,但静下心来时,却又发现这种情绪是真实存在的。 唐柏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战胜心中的恐惧就是勇敢的去面对。”唐柏当时觉得这种说法扯蛋,能去面对哪还会恐惧!唐柏感觉自己很矛盾,这种矛盾来自于前世今生两个不同文化的影响,他的性格随着不同的环境在变化,变得让他自己也陌生起来。 唐柏决定冒险,这是经过深思熟虚的结果,世间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人不能没的冲劲,不能没了血性。他一直以自己不怕死,其实自己原来也怕死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骚扰,怪兽的理智、力量、速度都下降了许多;唐柏刚刚出现,怪兽就凶猛的冲了过来。 唐柏镇定心情,不慌不乱,运剑相迎。 这段时日他时刻苦练,毫秒必争,虽因日浅,剑法尚差些火候,匠人之境也未悟彻精微,但《剑法十八招》却已经熟练;正如剑谱上所言,因招生式,一见怪兽来势汹汹,忙运足真气,两腿交叉着一绞一踹,而后一跃而起,如龙跃天门,于空中倒翻,似灵雕捕蛇,头下脚上,长剑倒刺而下,又快又急。 怪兽身体庞大,速度不够灵活,但它双翅一展,像两只巨大的手掌,如佛祖合掌,倒卷而上。 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怪兽的翅膀挤爆,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 唐柏并未惊慌,他真气浑厚,其速又快,嘴里吆喝一声,声助气势,其势又快了两分,在双翅合拢之际,自空隙一冲而过。 剑光泛寒,绝情绝性,不留生机;其剑意如飞泻而下的瀑布,奔涌不休,不可阻挡;眨眼间,剑尖有如电芒,刺上了怪兽的头顶。哪怕怪兽有鳞甲抵挡,但唐柏气与剑合,剑与势合,虽做不到人剑势三者合一,却也威力绝伦。 拼命一刺,长剑破开了怪兽的鳞甲,入额足有三四寸之多。 怪兽受伤虽轻,却吃痛,身体不断抖动,左摇右摆,要将唐柏连人带剑甩开。 唐柏借力生力,身子倒翻,一剑得势,他并未得意,时刻准备躲避怪兽的攻击;因为只要一着不慎,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果不其然,怪兽反应奇快,其尾倒挂,拍打而来;唐柏连往后撤。怪兽见唐柏躲了过去,不由前肢直立,如上次一般,又一爪拍来。 上次就是因为这一爪,拍得唐柏差点筋骨尽断,成为废人;晓是唐柏强自镇定,亦免不了惊慌失措;这一爪已成了他的心里阴影。不过他早有防备,这些日子他不仅只是练剑,还有炼心,对武技的领悟更上一层楼,明白招出一半、力不用尽的道理。此时他对身体的控制、对风与气流的变化非常敏感。在巨掌临身时,双脚连踩,每一脚都是踩在空气中的某一个点上,使他的身体如一片树叶一般,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荡开。 就在怪兽想追击时,石室突然响起了‘咔咔‘的声音,仿佛无数锯齿在转动,似有铁链在摩擦。 地底随着这声音在轻微的震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怪兽不由一愣,动作就慢了半拍,唐柏抓住机会,落地后借力后退,回了通道之中,不敢再向前,他觉得自己还是怕死的。 突然的变故让唐柏心中一动,这声音很熟悉,正是他从他通道坠入石牢时的声音,何其相似,他很快就想到了燕菲菲。 但真的是她吗,她还活着吗? 想到燕菲菲,唐柏已没有心情再与怪兽较量,取了光石,急匆匆的朝石牢方向跑去。 石牢中,燕菲菲蓬头垢面,又脏又乱,胸口用一根带子绑着光石,手里握着两个大铁锤,赤着的双脚,一大半陷入了地底,样子十分怪异。这是下坠时因为本能的害怕,她用了些力气的结果,她的整个膝盖全陷入了地底。 燕菲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不是第一次如此,仿佛一觉醒来,身体就变得跟铁打的一样坚硬,力气比九头牛还大。她知道‘地乳精华’有洗筋伐髓的效果;但身体里怎么会有无穷大的力气呢?回想起她离开石室的哪一刻,她穿了一年多的皮靴,只走了两步,就被一脚踩成了碎片;然后随便一脚,地上就会多一个一二寸深的脚印,仿佛任何东西在自己前面都变得像鸡蛋一般易碎,一碰就坏,哪怕是最坚硬的青石,轻轻一脚,也能踩得四分五裂。她对自己的身体非常的陌生,陌生得让她感觉的害怕。她知道这不是‘地乳精华’的作用,她也没看到哪本古籍上记载‘地乳精华’有这这种效果。 唐柏回到石牢时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一个坑中,像一颗树,小半截埋在了地里,身子如同木桩,站在石室中一动不动。 “燕菲菲!” 唐柏不敢确认,燕菲菲变化有点大,不但长高了少许,而且清瘦了许多,看她蓬头垢面、又脏又乱、装扮怪异的模样,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燕菲菲回过神来,见到唐柏就如同见到了亲人,她兴奋的叫道:“小子,你还没死。”说着从坑中走了出来,将手中的铁锤一扔,一步一个脚印的飞奔向唐柏,习惯性的随手朝唐柏拍去。 唐柏哪里知道她身体变化,根本就没想过要躲,直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拍飞,他才惊慌的双手抱头,真气布满全身,疯狂的卸去身上的力量,晓是如此,最后还是‘轰’的一声撞在了通道是的石壁上。 这一撞直将唐柏撞得晕头转向,气息絮乱,眼花耳鸣,骨头都似撞碎了一般,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唐柏震惊的看着燕菲菲,无力的道:“燕。。。燕菲菲,老子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燕菲菲知道不小心闯了大祸,赤着双脚走了过来,她虽未用力,唐柏却感觉一只洪荒巨兽朝自己走来;他强忍着巨痛,惊叫道:“燕菲菲,你。。。你要干嘛。”燕菲菲也醒悟了过来,自己现在与众不同,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老娘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你。。。你太弱了。” “弱!” 唐柏从来不觉得自己弱,但在此时的燕菲菲面前,他无法反驳。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不知道,老娘喝了一池子地乳精化,睡一觉醒来就变成这鬼模样了。”她嘴里说是鬼模样,但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显然十分喜欢此时的状态。 “地乳精华!”唐柏惊叫道,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燕菲菲的小肚皮,有些不信的道:“你喝了一池子?这单位是不是用错了。” 燕菲菲虽然不知道‘单位’是何意思,还是很得意的道:“就是一池子。”。 唐柏摇了摇头,也不纠缠,他信燕菲菲喝过‘地乳精华’,但不相信一个人的肚子可以装得下一池子的水。他不明白燕菲菲身上发什么奇迹。 燕菲菲见唐柏不说话,看了看石牢四周,不由道:“这两天你一直困在这里吗?难怪轻轻的一拍你都受不了,想来是饿得没力气了吧。” “两天?” 唐柏一愣,虽然地底不知时日,但也不可能只有一两天。他发现与燕菲菲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道:“真的只有一两天吗?” 燕菲菲一愣,想了想,忍不住道:“难道睡了三四天?”说完又忍不住摇头道:“绝对没那么久,要不然老娘早就饿死。” 唐柏看燕菲菲一脸认真,不似说谎,不由信了几分。他看了看石牢四周,喃喃自语道:“难道这里的时间比外面流逝的要慢一些吗?但天地间存在不同时间流逝的地方吗?” 燕菲菲见唐柏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小心的道:“你没事吧!” 唐柏道:“我有什么事?” 燕菲菲一愣,道:“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唐柏道:“我感觉我们两个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燕菲菲道:“哪两个世界?” 唐柏闻言,突然有了一种吐血的冲动。 燕菲菲道:“你为怎么不说话?” 唐柏道:“我不想说话。” 燕菲菲道:“你为什么不想说话。” 唐柏无奈的道:“我想静静。” 燕菲菲脸色绯红道:“流氓,你真坏!”,说完轻轻的跺了跺脚,直跺得地底都是一震,然后一脸娇羞的看着唐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静静。” 唐柏。。。。。 第四十二章,你怎么了 唐柏确实想静静,安静的静,所以他沉默。 沉默是一种态度,像一盆冰冷的水,能浇灭所有的热情。 燕菲菲不习惯这种沉默,她喜动不喜静,她跺了跺脚。 于是地底在震动。 唐柏无动于衷,闭目打坐。 燕菲菲再次跺了跺脚。 石室仿佛随时会坍塌。 唐柏道:“轻点!” 燕菲菲回了一声‘要你管’,然后捡起铁锤,朝通道中走去;走的时候带走了石室的光明。 石室里漆黑一片。 须臾片刻,通道外传来燕菲菲的尖叫,夹杂着一阵兽吼,唐柏心头一紧,站了起来,朝通道外奔去。 水潭边,燕菲菲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怪兽倒在旁边,没有了半边脑袋,地上血流成河。 纠缠了几个月的怪兽,被燕菲菲的锤子砸死了。 唐柏走过去推了推她,燕菲菲反应过来,‘哇’的声哭了起来。 她本是一个小公主,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她承受的极限。 唐柏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女人。 她哭,他就在旁边看着。 在一个人的注视下,无论做什么都是尴尬的。 所以她不哭了。 于是又开始沉默。 唐柏在水潭边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离开的通道,回到水潭边,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燕菲菲问道:“怎么了?” 唐柏不语。 燕菲菲又问:“怎么了?” 唐柏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怎么了?” 燕菲菲道:“我什么知道你怎么了?” 唐柏道:“那你问我怎么了?” 燕菲菲道:“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了才问你怎么了?” 唐柏道:“我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 燕菲菲道:“不是在好好说话吗?” 唐柏道:“是在好好说话。” 燕菲菲道:“那你为什么说我们两个不能好好说话?” 唐柏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问我怎么了?” 燕菲菲道:“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了才问你怎么了?”(注,此对话受抖音影响,若有读者不喜欢,作者道歉!) 唐柏晕了,心火燃烧,道:“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说完之后,感觉又回到了某一个点,于是他生起了闷气,不说话了。 燕菲菲道:“你怎么了?” 唐柏还是不说话。 燕菲菲哼了声,将脚边一块碎石踢飞,只听‘当’的声,碎石似砸在什么金属之上。她好奇的走了过去,在石头的落点捡到了一块小小的五角形令牌,然后又一番寻找,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个五角形的凹孔。她好奇的将令牌放入凹孔中,变换了几次方向,就听到‘咔’一声,原本没有一丝缝隙的石壁突然出现了一道门户,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唐柏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一脸得意。 准备离开时,两人吃了一顿鱼。 燕菲菲吃了很多,哪怕是食物是生的。 她的肚子像一个无底洞,越吃,她就越饥饿,越是这样,她就越害怕,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梦里不过三两日,梦醒已非今朝人。 她不知道一觉合道,睡了七七之数,觉醒了血脉,又有地乳精华洗筋伐道,她的身体已纯净无瑕,不纳污渍,如道家所说的‘先天之体’。所谓先天,又称之为天生,是指身体回归母胎本源,无垢无净,不增不减;所食之物,亦是世间生机之气;故有道人餐风饮露,正是如此,不无道理;若再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与四时合序,先天弗违,可成大道。其中因由,燕菲菲如何明白,她本是凡人,饿偏食肉,渴偏饮水,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却不知俗物入体,如水中滴墨,混浊一团,先天后天,一门之隔,两个天地。不以气养身,偏以物为食,越是强大,藏腑需求越多,所有她怎么吃也吃不饱,越吃越饥饿,仿佛肚子里有一个磨盘,食物都被磨盘磨碎吸引。这一切机缘,可求者不遇,遇之者不明,世事冥冥,乾坤莫测,其中道理,燕菲菲不懂,唐柏也不懂。 出路未知危险,两人并未着急离开;唐柏打坐调息,燕菲菲无事可做,见唐柏嘴角微动,念念有词,她忍不住好奇,刚将耳朵靠近,就见虚空生电,银光如同长剑朝她劈来,四周空间凝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眼看就要香殒于电光下,她的血脉感应到危机,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如同一件血红的铠甲将她包裹;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炸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屁股摔成了两瓣。 唐柏被惊醒,正好看到了燕菲菲身上一闪而没的红光。 燕菲菲揉着屁股爬了起来,问道:“你念的什么鬼经,平白无故的出现一道白光劈我。”她根本就没看到闪电,只觉眼前一花,白茫茫亮光光的劈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了出去。 “白光” 唐柏茫然不知,他还想问她身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开口,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没有秘密的人就像赤裸着身体一样丑陋。 过了半日时间,两人的精神状态恢复到了巅峰,偏往走廊走去。 走廊漆黑一片,一阵风从黑暗中吹来,阴冷异常,一阵‘吱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像老鼠在撕咬着东西。 燕菲菲拉了拉唐柏的衣袖,不敢移步,莫看她平时胆大,但对蛇鼠一类的东西特别害怕,一想到那些阴冷滑腻的动物就感到毛骨悚然。 唐柏一声长啸,有如龙吟,啸声过后,走廊寂静无声,燕菲菲方敢迈步,没走多远,看到两具白骨,搂抱一起,似是同归于尽;一具胸骨尽碎,生前似受了重拳或者重掌攻击至死;一具心口位置插着一把生锈的短叉,看上去好不惨烈。越往前走,白骨残兵越多,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惨烈的生死大战,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刀剑印痕,有的地方经过大力撞击造成了坍塌。 唐柏道了声小心点! 燕菲菲点了点头,她心里害怕,此时一句话也不说,轻手轻脚,怕惊醒什么怪物蛇鼠冲出来。如此一来,走路的力度反而变得正常起来。 走走停停,没多久,前面又出现亮光。 唐柏拨出了宝剑,燕菲菲握紧了铁锤,靠近亮光的地方,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是一座方形的庞大无比的大殿;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散落的残兵到处都是,地上还能看战斗的痕迹;不远宫墙,辉煌壮丽,更像是整座宫殿的主殿,虽然年代久远,但还能看到许多地方涂着金色的油彩,有的地方用金银镶裹着,至今还未脱落;宫殿前端的有阶梯,阶梯上是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平台的主墙上有一个巨大的方形背景,上面雕刻了一些图案和花纹;宫殿的其他方向都有门户,不知通往何处。 两人并未探查其他的门户,而是小心的走向前端的平台,观看主墙上的背景图案,细看之下,这上面的图案唐柏前世所见的星图相似,里面星罗棋布,足见道理,满天星点,乾坤难测。 燕菲菲是轻‘咦’了一声。 唐柏回过头来,问道:“你见过这些图案?” 燕菲菲摇了摇头,但她越看越觉得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朦胧模糊的感觉似久远的梦;梦,她突然想了起来,在那个神秘的石室里,看到过一男一女两个道人下棋的雕像,还有一张紫玉案几,而紫玉案几上的棋局与这些图案有些相似;一时间她又不敢肯定,却不敢细看上面的图案,而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唐柏皱着眉头,双眼死盯着看似杂乱的圆点,还有粗细不同的线条,隐约间看到了天体的运行轨迹,形成一个圆,一个多边形,一条直线,还有一些极不规范的图案,混合成一体,最后形成一个交叠的圆,煞是好看,又另含玄机,仿佛只要悟透了其中的规律,就能打开一扇门,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看到另一个新的天地,。 唐柏慢慢沉浸其中,他仿佛化成了一个庞大的巨人,行走在各个星晨之间;星晨在不断的旋转,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圆,而他在这个圆上只是一个细小的点,就像一只蝼蚁活在无边宽广的天地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渺小,渺小得如一粒尘埃,在星空中飘飘荡荡。。。。。。 在唐柏胡思乱想的时候,燕菲菲叫了声唐柏,未见答应,她回过头来,见唐柏双眼发直的盯着墙上的图案,脸色苍白得可怕,想起石室中那诡异的棋局,她知道唐柏陷入了那可怕的‘幻境’中,伸手拉了一把唐柏。以她的力气,轻轻一拉,莫说唐柏,就是一头大象也会被拉动。 但唐柏仿佛生了根似的。 她加了把力气,才发现唐柏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像一个无底洞,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被吸进了他的身体里。 无奈之下,燕菲菲只好伸手挡在唐柏的眼前,不让他再看墙上的图画。 虽然是个笨方法,却十分有效,不过几息时间,唐柏回过神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花,差点走火入魔。他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聚集精神,调息半响,方才恢复过来,后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四十三章,终见天日 不出户,无已知天下;不窥牖,无已见天道;一幅图画如此诡异,真是世间之奇事。不知‘道’,不知其险,留此图者,其心不正。 唐柏抽出长剑,朝墙上的图案划去,迸射出一道道火花,‘吱,吱,吱’的声音刺耳。 这墙壁十分的坚硬,唐柏一剑之下,连一点刮痕都没有,仿佛唐柏的力量完全被墙上的图案吸收了。 燕菲菲最听不得这种声音,一铁锤就朝墙壁上砸去。 巨大的力量撞击,整个大殿都是一震,也不知墙壁是什么石料磨成的,如此巨大的力量,上面除了一些小小的裂纹,竟未破碎。 墙上的图案散发出微弱的毫光,竟在收补墙壁上的裂缝。 燕菲菲却是激出了性子,不待唐柏说话,左右开弓,一锤重过一锤,只听‘轰’的一声,墙壁如玻璃破碎,碎石如同矢箭,破空乱射。 唐柏拉着燕菲菲正欲后撤,却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来,又急又疾。 他使了招‘卧云望天’的招式,身往后仰,如一座桥,却正好看到殿顶有巨石坠落,朝两人砸来,若被砸实,两人会被砸成肉泥。 唐柏手脚并用,往左一翻,正是‘倒卷七星’的身法,身如矢箭,间不容发之际,撞向燕菲菲,将她连人带锤撞进了破碎的墙壁中,接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燕菲菲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唐柏站起身来,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才发现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曾听唐汝庭说过:“天道痕迹,必有天护,若遭毁灭,必有天罚。” 唯道那图案上雕刻着天道的痕迹? 细思极恐! 哪怕那图案如何逆天,此刻也烟消云散。 他静下心来,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又是一间四四方方石室。 石室阵设简单,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张石床,桌上还有一面铜镜,铜镜生满了铜绿,其边上放着一个用水晶作成的盒子,不过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变得暗晦不清。 两人小心将盒子打开,并没有想象中的机关;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金钗银钏之类的饰物,还有一个保存完好的荷包,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朵洁白的莲花,下面用金线绣了个‘莲’字,想来这是名字中有一个叫‘莲’的女子的闺房,只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这水晶盒子里的饰品与荷包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唐柏将盒子里的饰物收起,又将荷包拿起,发现这荷包的材质竟是用天蚕丝,可见这叫’莲’的女子在天机宗地位极高。 他又朝四周打量一番,见西南处有一道缝隙,用力一推,又见一间石室,石室中有不少打斗的痕迹,还有一具泛黑的枯骨,倒在东面的角落;在其边上,跌落一把精美的匕首,一本破旧的古书,还有一扇半开的石门。 两人小心的走了过去,只见地上用匕首歪歪斜斜刻写着:“天机宗,逆徒。。。。。。”,字未写完,不知后述。 燕菲菲却道:“这里就是天机宗。” 唐柏一愣,问道:“你知道天机宗?”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一本杂记有过记载,二百多年前,江湖上最强大最神秘的宗门就是天机宗,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天机宗座落何方?没想到藏在这山腹之中,宗消人尽了。”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那什么《莲花经》就是从天机宗传出来的。” 唐柏闻言,震惊不已,《莲花经》就在他身上,只有他才明白,这本经书有多么神奇,正如江湖传言所述,这真的可能是一本仙经,这‘天机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宗门?竟然有《莲花经》这么逆天的经书;他看了看地上的字迹,叹了口气道:“鸟焚鱼烂,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何况以天机建宗,天必遣之。”说完,捡起地上的古书,才发现古书少了大半,剩下不过三四页书纸,但封面尚在,其上写着《天机剑法》四个古字。 竟是一本剑经。 唐柏独爱剑,剑乃器中君子,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不影响他喜欢剑。 书中第一页写着偈语,曰:“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而后三页各画着剑法;一剑名为‘天机现’,画着一个道人,持剑向地;第二剑名为‘天机变’,画着同样的道人,平剑而视,第三剑名为‘天机灭’;剑指苍天,似与天比高。 三剑皆简,简如稚童戏耍。 唐柏摇头,如此也叫剑法?正想丢弃,发现书中道人持剑似有变化,那剑尖似有一圆,竟生出‘圆中化太极,太极生万物’的诡异之感,他揉了揉眼睛,再朝书面看去,却是第一剑的剑图,那道人持剑向地,无任何变化;刚才所见,如同幻觉。于是又翻看到第一页的偈语,一时不得其解。 燕菲菲早不耐烦,独自从旁边的石门中走了出去,没多久,外来传来她的声音。 “唐柏,唐柏,你快过来。” 唐柏将几页剑经收入怀中,偏从石门处走了出去。 石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里的枯骨更多,而且残留着许多生了锈的箭头,这里曾经是一个机关密道。 燕菲菲赤着双脚站隧道里,见到唐柏出来,偏回过头去,三二步朝隧道外走去。 隧道里裸露一些金叶银锭,唐柏都捡了起来,用那个绣着‘莲’的荷包装好。 隧道尽头,是一面石壁,石壁上长满了像爬山虎一样的绿色植被,植被中透着天光,有风从外面吹入。 两人对望一眼,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扒开植被从裂缝中钻了出去,他们看到了一个空旷的山谷。 山谷有一方坪地,不过半亩,绿草青春,正值壮年;坪地四方,林深密树,丛莽荆棒,原有的瑶草奇花,晚春已至,残留着几朵,不见花容;正是个’荒凉草树密,红紫落繁英,化做泥香终逝去,不现夏阳与秋冬。’ 再见天日,仿若新生,回首洞中日月,如梦似幻,似一场奇行异旅。 不远有溪水潺潺,自山中流出,往东流去。一只肥胖的白兔从灌木中窜了出来,看到唐柏,傻萌萌的一愣,转身就欲往灌木里钻。终是慢了半拍,唐柏将长剑当箭,一剑将它钉死在地上。又去山中猎了些野味,两人饱食一餐,只觉人生幸福,不过如此。 两人休息一阵,走出山谷,山谷外,枝藤如网,荆棘遍地,不见山路,想来许多年未见人烟,原本的路径被荒草淹没,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唐柏回去隧道中,寻了半截断刀,在溪边青石上打磨许久,然后将宝剑用山藤绑住,挂在背后,沿着小溪斩荆披棘,清开道路。燕菲菲紧随其后,她赤着双脚,落脚又重,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她不喜这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偏集中精神,小心的控制着走路时的力度,每走一步,都要感受落脚的轻重,行程十分缓慢。 行路难,开路更难!一路劈砍,开始时不觉困难,但时间越久越觉得坚难,仿佛四面八方都是荆棘;衣衫被荆棘拉扯得破破烂烂,手脚更是鲜血淋漓。他静了静心,偏将所学的武技融入了劈砍之中,使将开来,原本生疏的武技,变得更加灵活。这使他更加明白匠人境界的意义,那就是将技艺不断的融入生活中,一行一止,一举一动,到处都有技的影子;匠人不仅是传承,还需要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发现自身的缺点,不断的改进,不断的创新。 天黑的时候,唐柏寻了个山头,往四方打量,只觉高山如柱,天险难行,参天古木,林深似海;小溪流向,,丛莽荆棒,不见尽头。他皱了下眉头,猜测地底洞窟可能从黑峰山的湖底穿插而过,已不知离黑峰山有多远的距离了,若是偏离方向,只怕离回莲城的路越走越远。如若换个地方开路,林中凶禽猛兽还好,只怕虫豸蛇蚁难防。再回首,发现不远有一道刀削般的悬崖,离小溪不远,倒也是个落脚之地。 此时燕菲菲也来帮忙,唐柏道:“你个女子,莫来添乱,若被荆棘拉伤,留了伤疤,以后难找人家。” 燕菲菲怒道:“谁要找人家了。”说完就一铁锤朝前边的小树砸去;她的力气大,这小树哪经得起她的铁锤一砸,‘咔嚓’一声从中断了开来,连枝带叶倒在边上的荆蓬上;不想这树上有条绿色的小蛇,拇指大小,三角头,藏在树叶中根本分辨不了;在树倒的瞬间,小蛇受了惊吓,如箭一般的飞射燕菲菲面门。 这突然变故,燕菲菲哪里反应得过来,正要尖叫,只见刀光一闪,小蛇就断成了两截;她刚松了口气,哪想刚落在她脚边的蛇头竟然还能动,朝着她的脚指咬来。 第四十四章,走啊走 危急时,一道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上飞窜出来,一口将蛇头叨在嘴里,又‘梭’的一下窜入了林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燕菲菲吓得退了两步,一脸惊恐。 唐柏用刀将另外半截蛇身挑飞,走过来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山野之地,需要更加小心。你有福缘在身,才能逢凶化吉。”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如果再遇到那紫貂儿,你莫要下手伤它。” 唐柏见她没了惊吓,知道这些时日磨练的结果。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苦可磨练心志,劳可强壮筋骨,以人为刀,以世间万事为磨石,刀利则人强,自是有其道理。 而后唐柏手足并用,气贯于刀,挑砍劈扫,约一顿饭的功夫,将荆榛丛莽打通开来,来到那崖壁前,壁前正好有一个岩洞。 唐柏正要往岩洞里探查一番,却见一头棕黑色的野猪如同一条小牛犊子般,突然从岩洞里冲了出来,那股子疯劲,勇不可挡,竟似唐柏感悟的刺字诀,大有‘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晓是唐柏胆大,心中也不免有些惊惧。他若有所悟,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剑法缺了点什么,此时才发现,缺的一种势,如果将这番一往无前、无可阻挡的气势运用于剑法之上,他的剑法将会有一个大的进步。 唐柏本想避其锋芒,但黑猪的冲势太快,燕菲菲就在身后,无奈之下一刀劈出,砍在野猪的脑袋之上;这一刀用了全力,刀与力合,力与气合,将其眼鼻处切成了两片;但巨大的冲力也将唐柏撞飞了出去。 燕菲菲经毒蛇一事,一直小心谨慎,当野猪冲出来时,她还有些害怕,但事到临头,她反而不怕了;见唐柏被撞飞,偏一锤子过去,锤子乃深海寒铁所炼,又重又硬,又有巨力加持,就像一座巨山压下,将野猪的脑袋都砸碎开来,红白一地。许是担心唐柏,燕菲菲一点也不感觉血腥;回转头来,见唐柏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身后,才放下心来,问道:“你没事吧?” 唐柏道:“我有什么事。” 燕菲菲道:“我什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唐柏一懔,叹道:“这是个魔咒呀。” 燕菲菲也是一愣,也觉得这些话怎么这么顺口,想了想不由笑了。 岩洞不深,像个酒瓶子,里面很大,风化得历害,一股子骚臭味道两人都受不了。于是两人在岩洞边清理了一片空间,又寻了些枯木干草生火。唐柏扛着野猪去了溪边,切了些健子肉回来,燕菲菲一瞧,说道:“肉太少了。”唐柏又回到溪边,切了半边腰身,用手臂粗的树枝穿上,扛了回来,此时燕菲菲生起大火,唐柏就将野猪肉放在做好的三角杈上,翻滚烧烤。 一番忙活,天已漆黑,山林复归平静,只有山风呼啸,黑暗里火光闪烁,林海中肉香诱人,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唐柏从燕菲菲手中要来匕首,边烤边翻,时不时的用匕首切开厚实的地方,只是份量太大,烤着烤着外面焦了,里面却还未熟透,没得办法,两人只好烤熟一点吃一点。烤得最后,剩下燕菲菲一个劲的在吃,但肚子一点儿也不见鼓起,待她吃完后,唐柏忍不住道:“饱了。” 燕菲菲犹豫一会儿,摇了摇头。 唐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燕菲菲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能吃。 唐柏又去了一趟溪边,不想剩下的野猪肉不知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只好失望而归。 两人浅睡一宿,早晨起时,发现天气阴阴沉沉,似有大雨欲来。两人商量,倒也没有急着走。果不其然,没到半刻,雷鸣电闪,雨骤风狂,四下交作;两人没得办法,只好躲去岩洞,唐柏砍了半截树枝,将里面清扫了一番,却看雨水越下越大,不由皱了皱眉头,后悔昨夜没有将剩下的野猪肉都拿回来。两人饿了个响午,雨却没有停的意思,唐柏道:“我去猎些吃食,你在这里待着。”他刚出岩洞,就见半空一个霹雳;劈在边上的一株古树上;那古树年深日久,虽然荫浓叶密,但是枯朽之枝甚多,雷霆一劈,一下就燃了起来,再被雨水一浇,浓烟突突乱冒,笼罩了大片地方;那烟雾还夹杂着一股子怪味,呛得两人呼吸困难,咳嗽不已,幸好一阵山风吹来,将烟雾吹散。 唐柏一时不敢再去猎物,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待暴雨歇停,才在山中打了只野羊牯,去溪边清洗时,发现一场大雨,山洪暴发,汇聚于此,形成了一条丈宽的大河,荆棘藤网全被河水冲开掩埋,浊浪滔滔,似天刀利斧,一往无前。他心中暗喜,这暴雨来的真是时候,相当于给两人冲出一条大道。 如此又过了两天,云海放开,晴空万里,两人沿着河道,开山劈路,经过许多艰险,走走停停,直到溪水成瀑,如九天飞流,坠落千丈悬崖,断了去路。两人方才改道方向;这一路行来,两人都有了经验,知道怎么避开毒蛇,怎么猎杀野兽,在这弱肉强食的丛林中,两人的性格都变得坚毅成熟了许多。 他们遇到过许多的危险,如泥沼,毒蜂,狼群,瘴气。。。。。。 他们在各种危机中努力的存活了下来,燕菲菲对自身的力量控制得越来越好;唐柏的武技变得更加的精进,在生死之间更能感悟到技的道理,对风对空气的感悟,结合各种动物受到攻击时的躲闪的动作,隐约形成了一种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步法,独特的势。 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两人的精神时时刻刻的紧绷着,一路翻山越岭,穿过重重阻隔,饱尝艰辛至险,困苦劳烦;但两人精力极旺,直至平原时,两人精神松泄,才觉有些疲劳。没走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桃林,一株紧接一株,丛生甚密,枝干相交,其上挂着许多毛桃子,两人心中虽然欣喜,却是小心的靠近,发现有些桃树盘结之处还绑有粗麻,两人不由大喜,终于走出了那无穷无尽的大山。 燕菲菲跑去摘了几个毛桃,在破烂的衣衫上擦了擦,放入口中,尝着那又酸又苦又涩的味儿,竟是又哭又笑;唐柏正想多摘些放在口袋里,回身走没两步,觉着左脚踹在一个软东西上。低头一看,乃是一顶小孩所戴的虎头帽子,质料虽差,却与小时候他戴的样式一般无二。正欣喜时,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接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破旧的青蓝色的粗布长衫,手里拿着一根尺长的木棍,身后跟在一条大黄狗,往这边奔来;边跑边扯开嗓子叫道:“哪里来的贼子,竟来偷我家桃儿,看爷爷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燕菲菲与唐柏都不免心虚,相互看了一眼,扯开腿就跑;跑了一阵后,听不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才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又走了一阵,就见前方山头外有炊烟升起,两人爬上山头,就看到一层一层的梯田直至山脚,山脚下零散的住着约二十来户人家。 两人沿着梯田的小道下了山头,走过一亩鱼塘,就看到了一个院坪,五六个小孩子正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那‘鸡妈妈’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看到唐柏两人,竟不顾后面的‘小鸡仔’,吓得哭着跑开了。那当老鹰小男孩回转头来,见是两个衣衫褴褛的野人,忙从边上捡了根烧火的棍子,稚嫩的叫道:“你们别过来,我。。。我会打你们的。”说着,又对身后的一个小孩子叫道:“二蛋,快去叫大伯来。”此时,正好有个四旬左右的村民过来,看到这一幕,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道“狗子,快把棍子放下,别吓着了人家。”然后又看着唐柏两人道:“两位小哥,你们稍等,家里还有些剩饭,我去给你们端来。”那村民却是把他们当成了要饭的乞儿。 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眼见那村民就要离去,唐柏忙道:“大叔,我们不是乞儿。” 那村民一愣,上下看了两人一眼,道:“不是乞儿?”说完又看了看唐柏背后的长剑,燕菲菲手中的铁锤,问道:“莫非是走镖的!” 唐柏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家姐姐,家住莲城,随家父省亲遇到了山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的,这剑与铁锤就是那匪窝里偷的。” 那村民闻言,犹自不信,道:“可这一片没有听说有山匪啊!” 唐柏暗道:“果然如此,两人走错了方向。” 燕菲菲开口问道:“这里靠近哪座城池,大叔知道吗?” 那村民道:“我知道张家镇,不过听说张家镇那边还有一座更大的城,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儿。”说完又道:“你们等等,我们村里有个读书人,去过城里游过学,他肯定知道。” 第四十五章,敢问路在何方 读书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头上绑着张四方巾,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衫,手中拿着一把旧纸扇,也不管天气如何,张开扇子轻摇轻摆。 唐柏随夫子学习也有一段时间,最先学的就是礼仪,知道读书人的仪表就是如此风骚,故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节。 那书生忙收了纸扇回礼,道:“原来兄台也是读书人,失敬失敬。” 唐柏忙道:“不敢不敢。”说完又道:“小弟唐柏,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书生道:“小可姓罗,名卜聒。” 唐柏一愣,暗道:“锣补锅!还有这名儿。” 燕菲菲早被两人的酸劲恶心得直冒酸水,见那书生报出自己的名字,‘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书生虽是读书人,竟不知她为何发笑,显然是个草包;再一瞧燕菲菲的模样,虽是衣衫褴褛,但细看时,才发现其眉目如画,鼻似琼瑶,朱唇似火,美颈霜肤,这一笑,贝齿轻露,显得格外的明艳动人,一时不由看呆了。 唐柏咳嗽一声,书生才醒转过来,知道刚才轻狂了,忙道:“失礼失礼。” 两人又是一阵客套。 而后,两人谢了村民,应书生之邀,转了小道,没两步就看到篱笆墙内的木屋,一个妇人端着竹萝从木屋中走出;她虽穿着补丁的麻衫,却难掩丰韵的身材。 妇人见到书生,放下竹萝,过来将竹门打开,叫了声相公。 书生挥了挥手,道:“我这里有两位客人,中午留此饮食,去将鸡舍里的那只老母鸡杀了佐酒。” 妇人一脸为难道:“可那母鸡留着下蛋的。” 书生脸色难看道:“休得多言。” 唐柏却是知道穷苦家人,鸡蛋都是用来置换银钱米粮的;这书面虽然是个草包,不管是真义气假大方还是好个面子,至少为人不是太差,他不由道:“兄台勿需如此,我姐弟自山中来,那野物肉食吃了不少,如若有些野菜尝尝鲜却是更好。” 书生也正好借坡下驴,一脸歉意道:“这如何能行,这如何能行。” 唐柏道:“小可路过此地,实为问路,不想兄台如此好客,实也有事相求,能否请嫂夫人帮忙去村中问问,有多于衣衫鞋袜,我们以银钱买下可行?”说完,从怀中挑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锭银裸子递给那妇人。 书生一看,忙道:“那些个粗布麻衫,能值甚么钱,这银裸子村人也置换不开。” 唐柏道:“多的就当我们姐弟的食饭银钱。” 书生还想再说,但那妇人却是欢喜的拉并着燕菲菲走了出去,气得书气尖叫道:“这丑婆娘,哪还知道羞耻。回来我定休了她,以免坏了读书人的气节。” 妇人自不知读书人的气节,但嘴巧,几句话就与燕菲菲拉近了距离。她心中自有计算,将做闺女时的衣衫拿出来,又拿半蓝子鸡蛋去小叔家换了套堂弟的短衫,这样一来,银裸子就全是自己的了。话说一钱可解百忧,千金可去万愁,却是不无道理。 唐柏两人梳洗了一翻,束起了头发,一个俊,一个美,一个如同金童,一个好似玉女,穿的虽是粗衫,却难掩贵气,一看就知是大家族的公子小姐。这村子极为偏辟,难得看到陌生的人,一些村民孩子也来围观;书生与妇人没来由的只觉低人一等,也变得约束了许多;两人无奈,勉强吃了些野菜米饭,辞别村人,往张家镇而去。两人离家日久,又事出突然,都不知家中如何着急。如今脱离了困境,恨不得生双翅膀,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两人速度虽然不慢,但徒步前行,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日头西落,方赶到张家镇。 张家镇也不大,却是方园十里八村唯一的镇集,人也多,车、马、牛、轿、挑夫、猎手。。。。。各行各业皆有,热闹非常,正街有茶楼酒肆,有妓院赌馆,有当铺衣坊,一路客店林立,小贩众多,吃喝用度皆有,当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寻了家客店,又叫小二帮忙找了架马车,付定金的时候,荷包里的金银不小心落了白,被客店的小二瞧了个正实。这小二原本是镇里的青皮,只因店掌柜是他娘舅,才在客店里混日子;见唐柏与燕菲菲虽带有兵器,却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不由起了心思;偏在夜入三更寂静无声之时,想用‘七息迷魂散’将两人迷倒,劫了钱财;不想事有凑巧,两人隔壁住着一对夫妇,不知因何,突然吵闹起来,那妇人又哭又闹,偏将这小二惊走了。到了第二天,唐柏与燕菲菲去买了些换洗的衣衫,还买了些日用物件吃食,就坐马车离开了张家镇;那店小二却是心有不甘,他可知道二人要去湘城,如果抄了近路,正好能截住马车。一时欲自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何况他手里也曾沾过血,哪里知道一个怕字。叫了两个平日里一起喝酒的‘弟兄’,抄起两把杀猪刀,就抄近道去了。 去湘城的马路并不好走,张家镇离湘城有五六十多里路,前些日子又下了雨,许多山沟沟里全是积水,赶快点颠簸得历害,赶慢点又要多花时间;还好赶车的是个老车夫,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话不多,但赶车的技术却是娴熟得很,那马鞭就像是根指挥棒,马鞭儿打个脆响,马儿就懂他的意思,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而然,让人感觉他的每一个举动就该如此。这就是匠人的境界。匠人说的不仅是武技的境界,各行各业,都有匠人,只是他们不争强斗狠。 燕菲菲正在马车里吃着烙饼,从上马车开始,她就没停过。在张家镇时,她怕人指指点点,一直忍着饿,此时却是无所顾及了;但事与愿为,马车突然急停,差点将她整个人摔了出去,她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三个蒙着脸的汉子拿着明晃晃的尖刀从大路上冲了过来。她心头怒起,随手拿起放在边上的铁锤冲了出去;刚跃下马车,就见一柄尖刀朝胸口刺来。燕菲菲的铁锤随手一挡,就将那尖刀震飞了出去;随后一脚踢出,正中那匪人胸口。她恨极了这些打家劫舍的匪徒,下手哪还有轻重,这一脚直接将那匪人踢飞了去,撞在三四丈远的一块石头上,整个人都撞成了一堆肉泥,这是她第一次沾上人血,但她并无惊恐害怕,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与此同时,唐柏拦住了另外两人,这两人也是凶狠,一人用刀刺唐柏的胸口,一人用刀劈唐柏的脑壳,这是根本没打算留人性命。唐柏也不客气,一人一剑,又快又准,将两人刺杀,血流了一地。挑开其中的一人的面巾,正是昨夜落宿那客店的小二。他以为昨夜事儿唐柏并不知晓,却不知唐柏与燕菲菲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时刻警慎着,早发现了他的不轨。两人不想将事情闹大,故放了他一马。人道是天堂有路不走,地获无门自来。此时他还有口气,微张着嘴,想要求命;却不想唐柏与燕菲菲一般,不知多恨这些拦路打劫的匪徒,一剑就将他的心口刺了个对穿。 老车夫哪见过这种情景,马鞭都握不稳了,牙齿不断在打颤,嘴里喃喃道:“杀人了,杀人了。”唐柏将剑插回剑鞘,道:“大叔,他们不死,后面不知还有多少人遭殃。”老车夫看两人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之人,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张了张嘴,而后小声的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却是没有想过,如果那三人得手,怕是也不会放过他的。唐柏笑了笑,每个人的为人处事自不相同,又何必要去改变别人的思想呢。 老车夫执意要将三人埋了,他说:“人死万事消,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成野兽口粮。”唐柏也不拒绝,三人忙活一阵,老车夫胆子又大了些,忍不住道:“少年,对生命要有敬畏之心,好事坏事,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唐柏闻言,也不辩解,他就是笑。燕菲菲却是不干了,说道:“大叔,你怎么知道不是老天爷看他们不顺眼了,借我们的手为民除害呢?”老车夫终究有些害怕两个魔星的,这刚刚聚起的勇气,瞬间就崩溃得无影无踪,这是老实人的特点,多一事不如小事,与人为善;却不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 经此一事,老车夫的话就变得更少了,就一个劲挥着马鞭,也不管马路上的坑坑洼洼是否会震坏马车,速度比开始时快了一倍;这一番颠簸,差点将唐柏两人的骨头的颠得散架了,两人知道老车夫心里面不待见,或许又害怕,才想早些赶到湘城。不过甚好速度加快,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湘城,在进城的时候,唐柏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唐柏轻‘咦‘的一声,却正好被那人听到,转头看了过来。 第四十六章,路见不平一声吼 夜,星月齐辉。 湘城城主府,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花园的凉亭中,抬头仰月。他就是湘城的城主薛世仁,他后扣着双手,微眯着眼睛,似有心事。一个年青男子从月牙门中走了进来,其长相与薛世仁有些相像,不过比之消瘦一些,脸色苍白一些。一眼瞧去,也算是难得的美男子,再加一身月白长衫极为讲究,其上还遮了层极薄的纱衣,那纱衣上绣着许多云纹,腰间那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美玉,更是显得这男子身份不凡。 薛世仁道:“采儿走了。” 那青年点了点头,不舍的道:“她怎么就要走了呢,爹,你把表妹留下来吧!” 薛世仁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那青年男子,而后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别说是她,就连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青年男子道:“知道就知道,喜欢一个女子又不是丢人的事。” 薛定天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块朽木。不过韩采儿为什么要离开湘城呢?难道她找到了那人,想到此处,不由道:“明明,明天你去城里转转,派几个人跟着采儿。” 那青年却是兴奋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语,鸡鸣破晓,云霞一开,薛明明就叫上了十多个仆人,冲出了府门。前些时日,他早看上一个妇人,正准备拿下,却被禁足于府中,此刻他哪还等得及。十多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湘城的人早知道这个混世魔王的历害,哪敢阻挡,一个个惊慌的躲开。薛明明一脸得意,转了两个巷子,来到一户人家门面,用力的拍了拍院门,大叫道:“开门,开门,你家薛爷来了。”他话声一落,院内一片鸡飞狗跳,显然里面的人也听说过薛明明的名头;薛明明见对方许久都未见开门,偏对身后的仆人道:“将门给老子撞开。”这些仆人跟着他没少干这事,吆喝一声,一个个用了死力气,没两下就将院门撞了开来。 院中一个青年男子拿着一把柴刀,惊惧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薛明明嘿嘿笑道:“周小北,去将你那媳妇儿叫出来,老子看上她了,叫她陪我三日,三日之后我一定还你,她还是你的媳妇儿。”那周小北一听,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手持柴刀就朝薛明明砍来;薛明明虽然被酒色挑空了身体,却也是习过武技的,岂是他能对付的;他还没近身,就被薛明明一脚踢翻在地;然后只听到薛明明大叫道:“给老子打,往死里打。”那十多个家仆一窝蜂的冲了过去,拳脚之间,毫不留情。 周小背的母亲听到儿子叫骂惨吼声,从屋中冲了出来,大叫道:“你们这些天杀的,老娘跟你们拼了。”却被薛明明一巴掌抽晕在地,他器张的叫道:“周小北,你舍不得你媳妇儿,老子今天将你老娘睡了,以后你见到老子就叫爹吧。”说着冲了上去,竟脱起了那妇人的衣服。 正在此时,从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他手中的马鞭,应该是个赶车的;他一进自院门,就看到一个年青男子在脱自己婆娘的衣衫,怒叫道:“老子打死你这个畜生。”他虽无武技,但赶了十多年的马车,这鞭子就如他的手譬一般灵活,长长的鞭稍一下抽在薛明明的脸上,直抽得皮开肉绽,疼得他捂着张脸哭爹喊娘。他带来的仆人看到主子吃了亏,放开了周小北,一下子向周老爹扑去,晓是周老爹鞭子使得活,也难敌十多个豺狼一般的恶仆,没几下被扑倒在地,直打得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话说唐柏与燕菲菲,在刚进城门时,唐柏就看到了韩采儿,他轻‘咦’一声的时候,若不是马车速度不慢,就被韩采儿看了个正着;不知为什么,唐柏心里就是不想韩采儿看到自己。 此时快要天黑,两人找了家客店住下,本想请老车夫再送自己两人一程,但老车夫显然害怕,死活不肯答应,最后被缠得没得办法,怕他们生气杀人,就说帮他们介绍一个老伙记,于是就将周老爹介绍给了两人。 唐柏两人交了定金,与周老爹说好第二天卯时出发。但第二天时,两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周老爹驾车前来,燕菲菲道:“那人不会是个骗子吧!”唐柏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些赶车的都是些老实人,肯定家里有什么事儿拖住了。” 两人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周老爹还不见来,唐柏忙拉住客店的小二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周老爹的住处。“店小二点了点头,道:”知道,从这边直走,左转两个弯,出了巷子,就是周老爹家,很近的。” 唐柏道了谢,然后两人就照着路线寻了过来,刚出巷子,两人就听到那家院内有哭喊救命之声,连忙推开院门一瞧,只见门外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满头满脸的血,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那人正是与唐柏他们约好周老爹。再看院中,两个壮汉死死的抓着一个年青男子,而另一边,也有两个男子抓住一个年青妇人,任一个白衫男子奸淫。 唐柏正要拔剑,就听到燕菲菲愤怒的尖叫道:“好个恶贼,还不住手。”提着双锤就冲了过去。 这突然变故,院中之人也反应了过来;薛明明一看到燕菲菲的容貌,就兴奋的大叫道:“把那女的抓来,哈哈哈,今天真是幸运,还能碰到个稚儿尝个鲜。” 还未等那些仆人过来,唐柏已是欺身而进,他身法极快,如风中落叶,避开了那些仆人,一道寒光直往薛明明当胸刺去。 薛明明见他来势甚急,不由吃了一惊,往后一避,险险避过,哪想那剑如影随形,一直不离他胸口三寸,没得办法,只好使了个懒驴打滚,好死不活的正好滚到燕菲菲的身边。 燕菲菲正提着铁锤一锤一个将那些仆人砸成了肉泥,见薛明明落在脚边,顺脚一踢,她的力气,哪是人间的力量,这一脚直接就将薛明明踢得冲天而起,也不知飞了多高,落下来时,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哪还有个人样。 那些仆人哪里见过这种情景,这哪里是人,这是魔鬼,剩下的三四个仆人吓得胆塞,连爬带滚正要冲出去;却见唐柏飞身而起,一剑一个,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此时,周小北仿佛还在做梦一般,直到唐柏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周小北才从那恶梦中醒来,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燕菲菲却是将散落在地的衣衫盖在那妇人身上,那妇人虽然活着,但双眼无神,显然精神完全崩溃了。 唐柏叹了口气,从荷包里面拿出几片金叶子,又拿出两锭银裸子,放在周小北身边道:“看那家伙恶奴相随,想来身份不小,你拿着这些银钱,一家人寻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周小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想活了,恩公,你们走吧!这家伙是薛城主的独子,让他知道独子死在你们手中,不会放过你们的。” 燕菲菲闻言,暗哼了一声,她看不上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 唐柏皱了皱眉头,也是怒道:“一个男子汉,就不能有点骨气,生为人子,不想着为你爹报仇,生为丈夫,不想着为妻子申怨。我话尽如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与燕菲菲打了个招呼,出了院门。 两人没有再回客栈,他们都是大家族出身,知道城主府有什么样的力量。 两人快速的往城门奔去,哪想城门已经关闭,守城的士兵手拿长枪,正严阵以待,竟早有准备。 唐柏不由大吃一惊,这湘城城主府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些。他却是不知道,薛明明带来的那些仆人正好有一个拉肚子,躲过了一劫,早跑回城主府报了信。 两人正欲后退,又有一队士兵从身后围了过来,围成一个圆圈将两人包围了起来。然后一个骑马的中年汉子,手拿长戟,飞奔了起来,大叫道:“将两人拿下。” 几个士兵听令,扑了过来。 唐柏双目一沉,身形如电,只见影子一闪,几个士兵飞了出去,跌倒在地,半响都爬不起来。唐柏拨出了手中的长剑,剑尖指地,倒是与天机剑法的第一剑极为相似,恁的多出一股强大的势,威风凛凛。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个少年,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身手如此了得。 “滚开,让本将军来!” 那骑马的中年汉子大叫一声,催马而进,长戟劈来,寒光闪闪。 唐柏并没有躲开,反而横剑一挡,正想回击,却见燕菲菲的铁锤砸了过去。 那骑马的汉子荡开唐柏的长剑,长戟的横挡,却低估了燕菲菲的力量,瞬间连马带人像个流弹一般,在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弧线,跌落下来时,已是人马同归地府了。 “走!” 燕菲菲双锤乱舞,勇不可挡,很快分开了一条通道。但围困的士兵越来越多,只见燕菲菲突然将右手铁锤扔了出去,那铁锤就像一颗流星,一时血肉纷飞,无物可阻,无人可挡,直接冲开了前路。她也不管唐柏有何想法,右手随手一抓,竟然把唐柏抓在了手中,就如抓住小鸡一般,扛在肩膀上往城门奔去;那厚重的城门,用钢铁制造,坚韧无比,但燕菲菲一脚偏震开的门栓,单手就拉开的城门,飞奔而去。 第四十七章,宗师 城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城门一开,他们就如塴了堤的河水,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人就是如此,就怕慢人一步。 燕菲菲扛着唐柏,逆流而上,她身法灵活,时左时右,三二下就转出了人群,眨眼不见了踪影。 追杀的士兵被涌入城门的百姓所阻,待到人流稀释后,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燕菲菲沿着大道狂奔,她力气大,扛着唐如同无物,一时紧张,忘了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行人见两人如此模样,忍不住指指点点。 唐柏正欲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声音极小,似是错觉一般。 马蹄声逐渐变大,正往两人的方向驰来。 他本就是个聪明的人,一猜就知道湘城早有了准备,不然很难这么快聚集一只骑兵。 “燕菲菲,放老子下来!” 唐柏吼道。 燕菲菲停下脚步,才想起肩膀上扛着个人;她随手一扔,却忘了控制力度,就见唐柏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人在空中,身不由己,直朝一座石山撞去。 唐柏惊惧,他从未正面面对过燕菲菲的力量,此时才知道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像是神灵的手抓着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行,周围的空气不断的震荡爆炸,他仿佛看到了死亡的深渊;恐惧、紧张、绝望,他的胸口有一股气在不断压迫,在挤压他的五藏六腑,好不难受。 这种压迫越来越强,不吐不快,他忍不住仰首长啸,啸声如雷声隐隐,轰轰隆隆,阵阵涟漪朝四方散开,四周的草木花石被他的声音震碎;他体内的真气自然的运行起来,如同一个快速速膨涨的气球,越涨越大,仿佛要爆炸开来,紧接着‘轰’的一声,他撞在石山之上。 这撞击何止千斤,要是别人,早已血肉横飞,筋骨尽碎。可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充满气体的气球,巨大的撞击让他体内的真气不断压缩,就在他以为必死之时,他仿佛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身体里的真气散于四肢百骸,那种爆炸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有清凉遍布全身,舒爽至极。 这一切变化只不过刹那时间,唐柏却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因为机缘巧合。他修行的功法与众不同,江湖人修行,一般先从十二经脉开始,十二经脉有六阴六阳之分,具有运行气血、联接脏腑内外、沟通上下等功能,身体的大部分重要的穴位都在这十二条经脉上。但人的身体除了十二条主要经脉外还有奇经八脉;奇经八脉与十二经脉不同,奇经八脉别道奇行,不通藏腑,却又对十二脉起主导作用,就像一棵树,奇经八脉是主干,十二经脉是主干上的枝桠。一般内功心法,皆以一阴一阳为始,阴阳相辅,循环渐进;但唐柏不同,他是意外地发现《莲花经》的经文拗口,吐字气息不同,莫名其妙的形成的一套独特的呼吸吐呐之法,以督脉为阳、任脉为阴形成的完整环路。其中利害,谁也说不清楚。 唐柏他真气浑厚,在面临生死的瞬间关头,真气自然形成护罩,在外力撞击下,直接震开了任智两脉与十二经脉之间的联系,势如破竹般的打通其他经脉与十二经脉的穴位,形成一个新的循环,达到了如医经所记载的“任督一通,百病不生”的程度,气血之旺盛,若无意外,可尽终天年,可度百岁。 种种巧合,冥冥中自有天意。其中因由,除了作者知道,连他本人都不明白。此时的唐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体内的真气仿佛有了生命;他能控制他身体的任何地方,能感受到每一个细胞的变化、每一根汗毛的‘呼吸’,这种感觉让他的感官更加敏锐,对四周的空间更加了解,身心舒爽,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如半空中猛的响起焦雷,忽喇喇、轰隆隆的急响,连远处的燕菲菲也被震得心魂不定,花容失色。 与此同时,数十骑战马,驰如风,快如电的由远而近,滚滚如潮的朝两人飞驰而来;燕菲菲尖叫一声:“唐柏快跑。”说完头也不回,跑了开去;她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像动物的本能,下意识的要逃离危险,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唐柏未动,因为他知道,越跑,消耗的力量就越多;人再快,怎么能快得过马。 众骑一路猛奔,待到近前,突地拉住疆绳,卷起风尘沙石,扑天盖地,好不威风;再瞧那战马之上,皆是身着铠甲、腰悬长刀、手执强弓的精良战士,一个个威风凛凛,让人敬畏。骑兵前,一个仆人装扮的三旬汉子,疾声历色道:“你这贼子,杀了少主还妄想逃跑,小兔崽子,跑,你还能往哪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听候城主发落,否则,必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不可一世的看着唐柏;他身边的骑兵的将领,是个黑脸的魁梧汉子,面无表情,身上厚厚的铠甲,闪发着冷幽幽的光,宽大的手掌已按住了刀柄,仿佛只要唐柏说上一个不字,就会将唐柏斩于马下。 唐柏毫无惧色,瞧了那仆人一眼,问道:“若老子束手就擒,那薛城主还能放过老子不成?”那仆人道:“你想得美,到时定会将你小子剥皮种草,熬油点灯。”唐柏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个龟儿子,老子横竖是个死,为什么要束手就擒?”说完,抽出手中长剑,遥指众多骑兵,毫无惧色。 武是什么?是搏杀,是无所畏惧。 那仆人见唐柏如此嚣张,尖叫道:“抓住他,要活的。”那骑兵将领抽出腰间的战刀,朝着唐柏一指,骑兵就踏着军阵向唐柏逼进。 军阵讲究气势,数十人的精气神聚集而成的势,就像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像烈火中不断翻滚的油,像千百丈飞泻而下的瀑布,像地底岩桨喷发的火山。 轰轰隆隆,一往无前的势;唐柏不退反进,面对这种有死无生的危险,他反而没有了害怕,抛开生死的顾虑,他的血在燃烧,他奔跑时弓着身子,腰间的肌肉在不断挤压,仿佛一只在雪地中奔跑的孤狼。 光,雪白的刀光,明晃晃亮堂堂的朝他劈来。 势,不可阻挡的势,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剑与刀碰撞在一起,刀光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刀网。 唐柏冷静得出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间不容发之际脱离刀网,他不断的变化着步法,每换一种步法,脚底就会与地面产生数十上百次的震荡,在骑兵再次冲杀而来时,如箭矢一般冲向高空;他人在空中,整个气势一变,似九天之上的雄鹰,大地上的生灵都是他眼中的猎物。长剑无情,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 这一连窜的动作,无论是身法、时机、剑法都达至宗师的水平,这是他将山中观看无数动物进攻与躲避所悟的动作,是对风、对空气、对。力的一种融合;是对剑、对势、对匠人境界的感悟,他将所有的元素都融入在这几个动作中,形成的一种势,一种慷慨的、炽烈肝胆的势。这已经超越的匠人的极限,这是一种新的境界,是许多人几十年或许永远也达不到的宗师之境。 什么是宗师,宗师讲究势,大势若成者就是宗师,宗师还有一种叫法,叫宗势。他的势是以《剑法十八式》为基础,又脱离了《剑法十八式》的束缚,是一种万法不离其宗的意境;将刀法、棍法、拳法、掌法、等众多武技融合贯通形成的势,是他成就宗师的势。 当初学剑时,《剑法十八式》有论剑之说:剑者,需知剑、养剑、爱剑。”其中的养剑,讲的其实就是一种势,感悟天地,成就大势,以势养剑,故剑越养越利,出剑时方可势不可挡;这种养剑之法也叫做剑心;剑是凶兵,是利器,所以论剑又说,未出剑时当有善念,只有善心之人,心态平和,才不会被剑的凶与利所伤;此间说法,唐柏不知对错,但他还记得论剑有讲:出剑对敌时,当如凶徒。所以他没有任何仁慈,他的剑,就是死神手中的镰刀。 “杀” 震天的暴喝声中,刀光闪闪,剑光煌煌,彼止稍有迟疑,就立刻毙命当场,没有任何侥幸可言。‘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夹杂着数声惨叫。唐柏一招‘大江东去’原是刀法,此时被唐柏以剑使出,少了份霸气,但多了一股狠戾;一招得手,他以剑借力,使的又是‘鸽子翻身’和身法,这一进一退,妙到毫巅;劈里啪啦又斗了一阵。 唐柏发现自己没占到半点便宜,他不得不对这群骑兵另眼相看,他不断提醒自己,自己面对的不是江湖人,是军队,是传说中数人或百人组成的军阵。 第四十八章,杀 什么是阵,阵是变化,是统一指挥和协同动作而产生的作战模式,是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等具体情况而布置得战斗队形。 那骑兵将!领一声吆喝,道了声‘四方阵’,就见兵马晃动,前后将唐柏包围在阵中。无论他从哪个地方突围,前后左右都有长刀劈来。 唐柏哪里遇到过这种情景,几番拼斗下来,处处受置,险象环生,只好将身法发挥到极至;他的动作有时像野猴般上窜下跳;有时如兔子一样灵巧地四面转动;有时像个跛子,后腿一蹬地,前腿就向窜出一步,后腿也跟着向前跳一步;有时如下山猛虎,合身前扑,右手剑光如电,左手拳如山岳。他动时,身上能看到许多动物的躲避危险的影子;他静时,整个人融入了空气中,用每一根汗毛、每一丝肌肉感应着四周的风与空气的变化。 他身法本未大成,如建房子一般,只打好了地基,设计了建筑的方向,而这一场战斗,让他发挥得畅快淋漓,不断将多余的无用的动作剔除,留下最为精简有效的步法。 一时间,他身如鬼魅,只要有一丝空隙,就用不可思议的身法在刀网中穿梭而过;他跃飞至马背后,他手中的剑没有招式,没有章法,似一个毫无武技的青皮混混,在胡乱的攻击;但他的剑又很快,夹带着大势,就像天地间的闪电;他的剑很准,他的剑狠辣至极。有人脖子被剌穿,有人被拦腰斩断,有人手脚被削去,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死伤八九人。 那骑兵将领见‘四方阵’奈何不了唐柏,手势一变,道一声‘箭矢阵’,军令如山,所有骑兵战士唰的后退,留下一方空间。 唐柏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嗖,嗖,嗖’的弓箭声响,漫天箭雨飞射而来,要将自己射杀。 生死之间,人的思维似打破了某种桎梏,精神意志与身体机能完美的契合,唐柏能清晰的感受身边的变化。他真气运达全身,宝剑将四周舞得风雨不透,箭矢不断挑飞,久而久之,他发现了不对,自己根本只能防守,连近敌人的机会都没有。 久守必失,他只能冒险求胜;他大喝一声,使了招‘剑达天下’,这一招本是枪法,枪属于长兵,不利防守,往往都是以攻代守;唐柏也逼迫得没有办法,一剑出,漫天剑影浮现,四面八方都是唐柏的剑,分不清真假,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如玉兔受惊,突然崩起,一跃丈远,待到近前,又如地鼠寻龙,伏于战马之下,刹那精彩,说来简单,却惊险至极。 就在唐柏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道刀光在空中依循一条奇怪的曲线轨迹昼来,瞬眼之间,刀势转换数次方向,在空中不断震动,每震动一次,刀势都会突然加速,所带动的气流更趋强劲,在外人眼中,这刀光也许平凡,但在唐柏眼中,这道刀光就如天边闪电,直往他的脖子横扫而来。 一刀之势,盖过千军万马,杀气严霜,使他如坠冰窖,呼吸困难,心中闪电掠过一个念头,这人刀法已经形成大势,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而且十分的阴险狡猾,就像一只藏在黑暗的野狼,十分隐忍,他刀光不但很快,而且时机掌握得十分巧妙,非常狠毒;若不是那种天生的本能感应,一种天不绝人路、自留一线生机的巧合,前冲时侥幸后退了半步,这一刀就削掉了他的脑袋。 那骑兵将领又欲变阵,唐柏吃过军阵苦头,哪还能让他得逞;擒贼先擒王,飞身跃起,长剑幻化出满天剑影,虚空尽是银芒,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激射,带起一阵阵的狂风,漫天剑影倏地化作一剑,直朝那将领刺去。这一剑极得举重若轻之法,奥妙无方,合以身法,变化无穷。 那骑兵将领连声音都未曾发出,就见一团银光耀眼至极,剑未至,惊人的压力当胸袭来,他只谋求躲避,哪还记得变阵,优势尽失.岂能侥幸,一剑被剌穿心口。 与此同时,那隐藏在军阵的宗师高手又一刀劈来;这一刀像恶龙一般,长刀凌厉的速度,落在众人的眼中,却是缓慢之极,他们可以看到长刀由慢至快过程,在空中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封锁周围所有的气机,狠狠的劈向唐柏。这一刀出手的时机实在太妙,妙得看起来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像刘老头劈柴一般,柴的纹路、柴的材质、斧头的锋利程度,全在他的心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一斧头下去,再硬的柴也能一斧破开。 生死关头,时间仿若静止,周围的空间波动完全反应在唐柏的脑海中,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看到一条线在虚空中飞行,朝他飞来;心头警惕自生,身体的肌肉因为危险在不断的蠕动,前些时日不断练习武技,感悟风与空气的流动,机缘巧合之下,打通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间的联系,所有一切积累,在这关头见到成效,时间不容许他任何迟疑或是回头察看对方攻击,只能凭借感官触觉判断出敌手的来势速度,运用真气在身后形成气墙,又将身体迅速由左向右移上三寸;位置刚变,刀光已至,一刀劈在唐柏的肩膀,若不是真气所阻片刻,又向右移开三寸,这一刀足可以将他劈成两半,就算如此,一刀长拉,直接从肩膀到后腰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血如泉涌。 唐柏顾不得伤势,横剑侧立,挡住左边骑兵的攻击,左手用拳,一招“拳打八方”,轰了出去。 此招乃是唐家拳法的妙招,乃至阳拳法,天地至阳莫过于高空烈日,此拳意就取阳光普照天地之意,故叫‘拳打八方’,一拳出,宗师之势表落无疑,拳头上似散发剌眼的光,煌煌奇观,震慑心神,旁边的骑兵被他一拳轰中,立被震飞,全身骨骼碎裂,倒飞而毙。 得了半息空隙,唐柏余光朝身后瞧去,哪还能看到偷袭自己的宗师高手。 军阵没有了那统领的指挥,一时有些混乱,唐柏借此机会,不顾身上伤势,挥剑杀敌,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靠近,逼迫着众人与他近身撕杀。他跳跃众骑之中,出手的角度刁钻,如羚羊挂角,似妙手天成,依从某一种至理,无迹可寻;他没有畏惧,锋芒到处,众骑纷纷倒下,余下满地的尸体与惊乱的战马。 这些骑兵战士也没有畏惧;这种瞬间就分生死的战斗,所有人的思想都陷入了疯狂的杀戮中,所有的心思都只想将自己的敌人杀死;他们杀得性起,踏着同伴的尸体攻击,战情激烈,鲜血溅得地下一片片的鲜红,令人怵目惊心 鲜血、疯狂、绝望,形成的一个你死我活的斗兽场。 这是战争的魔力。 唐柏融入了这种杀戮的环境中,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杀,只有剑。在这样的战场,他不需要去感悟就知道什么叫杀气、什么叫剑意、什么叫势、什么叫武者的勇;这正是武道自然的境界。 武道的起源,本就来是战争与杀戮的起源。 他的大脑如一块明镜,一切痕迹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的每一次出剑,每一次躲闪,都经过精密的计算。 他的剑法在杀戮中不断的升华,不断的改进,招式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凌历,出手皆是一招致命的杀招。 他的心境在这生死之间不断的明悟,不断升华,又不断延伸向更加高深更加奥妙的境界。 战争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的拨动着他这根禾苗,让他更快的成长。 他的剑成了他的生命、成了他的手臂、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剑法越来越玄妙,像风一样不可捉摸,无处不在;像雪一样飘飘洒洒,漫天皆是雪白银光。 他的步法越来越神奇,任何时候都能踩在一个安全的点上,从容的从所有的包围中突围;他的脸上越来越苍白,身上的血流来越多,但他毫无所感,他成了杀戮的机器。 马长嘶,人怒吼,刀光起,血染长空;血来自他的敌人,也来自他自己;他像地狱的使者,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在众人杀红了眼时,一块巨大石头突兀横空飞来,如同一颗从天际坠落的流星,笼罩着天空,投下大片阴影。 众多骑兵被巨石撞飞,血肉像雨点般飞溅,惨不忍睹。 唐柏亦是脸色大变,这块巨石堵死了他移动的空间;时机十分的巧合,正好有长刀封死三方、他计算上跃之时,将他逼到了一个移动的死角。 他的速度一缓,就有刀光斩来,森寒的刀气,将所有空间封闭起来,强大的杀气,汹涌冲奔而来,尖锐的寒气破空疾至。 又是那个隐藏在骑兵中的宗师高手,抓住了最佳的出手时机。 第四十九章,生死之战 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伤人性命。 唐柏清楚自己处境,无处可逃,他只能以伤换命。 他收摄心神,瞬即进入寂静的极致,厮杀的声音,鲜血的飞溅,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生荣死辱,再无关痛痒,四周的战场,如魔法幻象,无丝毫动心,天地间只有那宗师的刀光。 他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扭曲方式,险险避开致命的刀光,但后背落入了身后的攻击范围;果不其然,两柄长刀交错的劈砍在他的后背,他能感觉锋利的刀锋劈开后背的痛楚,还有那种破开一切阻碍的力量,原本受伤的背部,已是血肉模糊。 如此避让,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勇敢果断和计算之精细,妙到毫巅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都是一颤,尘土飞扬而起,碎石朝四方飞射;巨石落地,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坑。 众骑被突兀的巨响吓了一跳,攻击一缓。 唐柏却抓住机会,在无数的刀光中,像一片风中的落叶,飘飘荡荡,间不容息之际,从刀光中冲出去;刚脱离危机,那道狠毒的刀光挡住了他的去路,出其不意,恰得好处,不求杀人,只阻去路。 缺口瞬间又被无数骑兵战士包围。 情况危急,唐柏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身上的伤口让他的身法受到了影响,冲出去的希望十分渺茫。 就在此时,一声娇喝响起,“小子,老娘来也!”杀戮中,传来燕菲菲让人想揍她的声音,毫无疑问,让唐柏差点丧命的巨石,也是燕菲菲的杰作。 唐柏大吼一声,长剑挑飞了一个骑兵战士,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准备冲杀出去。不想战马十分敏感,察觉陌生的气息,竟然前崩后跳的将他甩了下来。 与此同时,四周刀光更甚,十几把长刀,恨不得将他砍成肉沫。瞬间,他又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一个不好,就会命丧黄泉。 越是危急,唐柏越是冷静,他就地一滚,避开刀光,直往马腹下钻去,整个人贴着马腹,长剑轻刺,马儿吃痛,扬蹄愤起,疯狂的横冲直闯,竟莫名其妙的闯了出来;正好看到燕菲菲浑身是血,大喊大叫;她左手拿着铁锤,右手抓住马蹄,将一匹活着的黑马抓在手中,当成兵器,凌空横扫,好不威风。 唐柏倒吸了口冷气,哪怕面临生死威胁,他也被燕菲菲菲的力量震惊得心神失守,这力量何止千斤?几百斤黑马在她手中就如抓住一只小鸡仔。黑马并未死去,还在她手不的挣扎哀鸣,却怎么也挣不开她的掌心。 唐柏翻身上马,暴喝一声,‘走!’,声音用内家真气逼出,真如一个炸雷响起。 燕菲菲回头一瞧,只见唐柏浑身是血,好不凄惨,但人没死,偏是大幸;她松了口气,将手中黑马扔出,如同扔出一团黑色的乌云,直朝追来的骑兵战士笼罩而去。然后一个空翻,落于马背,兴奋之余,随手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这一拍的力量如同一座大山,那马儿哪能承受得了她手上的巨力,四肢一颤,二人一马被巨大的冲力摔飞。 唐柏也不能算计到如此变故,整个人都懵了,甚好他反应奇快,在马肚子一踩,借力冲出,不然几百斤的马儿压在他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晓是如此,他也摔得七荤八素,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燕菲菲倒是无恙,人在空中,落地时才想起自个力气太大,暗恼不已。 骑兵速度飞快,又将两人包围。 燕菲菲挥动手中的铁锤,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连人带马砸飞了好几个。 唐柏的情况比她危险,他刚一起身,几个骑兵偏策马冲剌过来,想用马蹄将唐柏踩碎;唐柏暴喝一声,纵身跃起,使了招‘横扫千军’,这一剑完全没有使巧,而是快,如闪电一般的快;他剑光一闪,几颗头颅随着鲜血的喷溅滚落地上。 与此同时,那熟悉的刀光又朝唐柏劈来,那隐藏在骑兵中的高手,此时也不怕暴露出来;竟然是那个仆人装扮的汉子,他的相貌看上去平淡无奇,又是一身仆人装扮,唐柏真没想他竟然是一个宗师高手。 唐柏横剑封架,但那仆人的刀法却是极其诡异,于半空转了个半圆,改劈为提,这变化出奇不意,就是唐柏,一时也无从捉摸,待刀光倒提而上时,差点将他开膛破肚。 那仆人招式未尽,由下标上,改提为扫,直取唐柏咽喉,这变招之快,招式之狠,让唐柏措手不及,全无进攻之力,只能借以身法逃命,一时先机尽失,一不小心,肩上血光一现,差点斩了一条胳膊。 所谓祸不单行,远处又传来马蹄声,轰轰隆隆,如一道钢铁洪流。人未至,已有劲风扑面,接着漫天箭矢疾射而来。甚好那仆人见有援手,退开了去,他似乎想活捉了唐柏。 唐柏暴喝一声,长剑上下封格,将射来的长箭全被挑开,他闪高窜低,动作十分怪异,却是追着那仆人而去;他早就看得明白,只有近身让对方不能放箭,才是一线生机。 一排排长刀迎面劈来,唐柏就像在蜘蛛网里穿梭蚊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切成十七八块。他不进反退,像一个在悬崖上跳舞的疯子,长剑划出一道弧旋,连断了的七人手掌。他如同那大山的野猪,不管不顾,又朝那仆人剌去,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想法。 那仆人本还在饥笑唐柏,不想唐柏欺身近来,宝剑如虹,直刺咽喉;此时唐柏空门大开,随手一刀都能了结他的性命,但斩杀唐柏的同时,他也会被唐柏刺穿喉咙。 如此情况之下,他自然不敢与唐柏搏命,便将手中的刀上提,欲震开唐柏的长剑;当刀碰得长剑时,他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刀刃处没有丝毫碰触的感觉,反而软如棉花,自己一击,被唐柏以高明手法转化,接着他眼前一花,那长剑的剑尖似形成了一个半圆,刺入了他的小腹。 再看唐柏时,他发现唐柏脸上的表情亦是十分古怪,仿佛这一剑的变化连他自己也意外。 事实确是如此,唐柏的剑招本来没有后续的变化,那仆人不想同归于尽的话、这防守的方法一点都没错;只不过唐柏剑式将尽时,脑海中突然现出天机剑法的第一剑,剑尽时下意识的划出半圆,不想正好避开那仆人的刀,直接刺穿了那仆人的气海,废了他的功夫,这一切简直就是天意,所以连唐柏自己都觉得意外。 此间凶险,说来话长,但不过瞬间的事情。 周围的骑兵一看形式不妙,挥刀从唐柏左右攻来,密密麻麻的刀光,唐柏哪敢缨其锋芒,展开身法躲避。 但骑兵实在太多,无论他往哪里躲,都有刀光劈来,一时危险至极,只好向燕菲菲求救。 燕菲菲见唐柏危急,想过来援手,又被众多骑兵围住,脱不开身;她心中愤怒,随手就将手中的铁锤砸了出去。 铁锤本就极重,加上燕菲菲全力一扔,如同流星一般,直飞了出去,那些挡在铁锤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砸飞了出去,在空中像爆开的烟花,下起一场血雨;瞬间清出一条通道。 燕菲菲眼前一亮,一时不急着去救唐柏,而是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头,随手就身边的骑兵打去。 小石子在她的力量下,比箭矢还还快,如雨打梨花一般,惨叫声连绵不断,一时之间,竟将她身边的军阵打散了。 那些骑兵被燕菲菲震慑住了,一时不敢向前,倒是让她空出手来,她走到不远的巨石前,抱起巨石就朝唐柏的方向扔去;那巨石不下千斤,躲之不及的骑兵连人带马直接撞碎了,就连唐柏,若不是他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时刻面临四面八方的危险,在巨石撞来时就地一滚,只怕也会撞成粉碎。 骑兵如同见了妖魔,被吓破了胆,又无人统领,三三两两的调转马头,飞奔而逃。 血,染红了大地,尸体一片一片,有的没了头颅,有的断了手脚,就连天空也变得昏暗,乌云聚在一起,越压越低,无形之中让人心里也似乎压着一团乌云。 起风了,就像一滴墨汁滴落在水中,越变越大,风尘满天,枝叶齐舞。 天边,有雷电划过长空,似巨大刀光一闪,欲将天空切成两半。 雷声轰鸣,大雨欲来。 仅一顿饭的功夫,豆大的雨珠不断落下,越下越大,就像老天爷也想洗去这里的血迹,洗刷人与人之间撕杀的凶狠,洗刷人心灵的罪恶。 燕菲菲蹲在地上,大吐特吐,杀人的时候,她没半点感觉,杀人之后,她却感觉到特别的残忍。 唐柏坐在地上,全身是血,他的精神一放松,身体完全虚脱了一般,说不出的疲倦,层层的睡意席卷而来,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他想努力睁开双眼,却如同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第五十章,怨与恨 唐柏醒来时是黑夜,一点灯火如同萤光,微弱昏黄。 燕菲菲趴在唐柏的床边,鼾声如雷;这些天她确实是累了;绑架,跳崖,在失去亲人的情况下,在石洞中困了两个多月,又在大山中兜兜转转,杀人,追杀,一系列的事情穷出不尽,于生死之间徘徊,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了。 也许十多年来,她所有的经历、最危险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发生的多。 灯光照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散发着暗泽的光;长长的睫毛轻颤,小巧的鼻子下,右手的食指还放在小嘴中吸吮,如婴儿般的恰静,而口水却早将被单打湿了大片。 看着她疲倦的脸,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唐柏不由笑了,突然觉得这个少女其实很可爱;接着他想起了燕七,没来由的轻叹,看燕菲菲的眼神变得更加的亲切柔和。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像燕七一样去照顾和保护她。 唐柏不忍将燕菲菲从睡梦中惊醒,小心的将目光移向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地室,地室中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灯,却给让人感觉很干净舒服;不知燕菲菲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药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身上的刀伤,已覆上了草药,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得很结实,并用一个柔软的枕头的垫着。 唐柏感觉这样很安逸,这安逸来自内心的平静。 “你醒了!” 冷漠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唐柏的平静,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在地室中,就如一个幽灵,无声无息。 唐柏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一张恐怖的脸,那张脸上全是疤痕,密密麻麻的如蛛网一般,就连鼻子也少了半个,隐若可以看到鼻骨,唯一没有伤疤的只有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好像要将世上所有人燃烧成虚无。 不知为什么,唐柏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冷,就像赤祼在冰天雪地中,冷到了骨子里。 唐柏很快镇定下来,甚至没有叫醒燕菲菲,因为这个人如果要伤害自己的话,刚才偷偷出手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是你救了我们?” 疤面人没有回答,反而盯着了唐柏,空气似乎冷了,良久,疤脸才冷淡的说道:“因为你们杀了薛明明。” “你和薛家有仇?” 唐柏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果然,疤面人没有回答,但他的全身在轻微的颤抖,似乎正在承受难言的痛苦,他眼神中的火焰更盛,那是滔天的怒火,仇恨之火,他的双眼越来越红,像血一样的红。 有杀机,而且越来越凌厉。 唐柏紧张起来,一个人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把仇恨转移到所有人的身上。 因为恨,因为怨。 良久,疤面人平静了下来,但他的声音变得更冷、更冰,如冬日的寒风,雪地的冰剌,他道:“我曾经爱上了一个女人,叫薛定天,薛家的人,是薛明明的姐姐;我家族有六十三人,唯独我苟活于世,全死于薛家之手,你说是不是跟他们有仇。”说完,整个人都似崩溃了一般,喃喃道:“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疤面人陷入了自责之中,喃喃自语,不能自制,他双眼血红,眼神中迸射出滔天仇恨,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咕噜!咕噜!”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燕菲菲迷糊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揉了揉眼晴,见唐柏醒了,双眼突然一亮,双手忘情的朝唐柏抓来。 唐柏早就注意到她了,见她又向自己抓来,想到她的力量,脸都吓白了,惊叫道:“别碰我,你别碰我。” 因为躲避,唐柏连翻带滚摔到了床下,拉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入骨髓。 燕菲菲醒悟过来,自己又忘记控制那让该死的力气了,看了看四周,只好尴尬道:“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说完又扬了扬拳头,道:“我,我,我饿了!”她一点也不害怕疤面人,嘟着个小嘴道:“叶大哥,我饿了。” 疤面人平静了下来,身上的杀气消失怠尽,仿佛燕菲菲的话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能抚平疤面人内心的痛苦,听到燕菲菲的话,疤面人点了点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他姓叶?” “他自己说的,昨晚你流了好多血,老娘以为你要死了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喊救命,然后叶大哥就出现了,他说能救你,所以我就跟着他来了这里。” “你很相信他?” “他是好人,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 叶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认为自己应该千刀万剐。 黑暗,最伟大最宽容的存在,就像母亲的怀抱,众生在它的怀中都能享受安宁。 叶浪站在坟地里,一座座坟墓,如市集中的屋舍,连绵一片。 这里没有墓碑,凸起的坟堆野草深长,偶尔鸦鸣,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叶浪融入了黑暗中,他憎恶黑暗,因为黑暗遮掩了丑陋与邪恶;他又喜欢呆在黑暗中,因为黑暗可以包容一切,不管是勇敢,还是懦弱。 他也喜欢站在这里,因为他也是一个死人。 但死人的眼睛里为什么有痛苦和仇恨? 他手中有刀,而且非常锋利,用刀的人,都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轻,因为刀讲究的是勇猛,是霸道之兵,许多刀法都是一往无前的招式,需要的是牺牲自我的勇气。 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叶浪的背后,她就像是这坟场的鬼魂,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她决不是鬼魂,鬼魂没有如此漂亮,但她却比鬼魂更可怕,因为这坟墓里的人,都死在她的手中。 叶浪手中的刀握得更紧,手臂上根根青筋鼓起;他又在发抖,似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他心中的仇恨又怎么能用痛苦形容呢! 薛定天也喜欢黑暗,黑暗让人感觉到真实,不管是善良还是邪恶,黑暗都能包容。她讨厌那些带着面具站在阳光下的家伙,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她是个真实的人,她不喜欢讨厌的感觉,所以,她会杀人。她认为杀人与邪恶无关,世间最善良弱小的人,面对一群蚂蚁爬上自己的身躯,吸食自己的血肉,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蚂蚁捏死。 死亡,那是因为弱小。 叶浪平静下来,回转身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没有爱欲,没有痛苦,也没有仇恨,只有淡淡的声音:“你来了!” 薛定天有些复杂的看着叶浪,有几人可以瞬间将仇恨与痛苦隐藏?这是一种大勇气,并不是莽夫之勇。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温柔敦厚,俊雅不凡,他那时候是一个醉心医技医生,她还记得他曾说过,要将天下之人解除痛苦,让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但他自己的痛苦呢? 人之不幸,生之大哀。 ‘唉!’ 薛定天一声轻叹道:“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只是在后悔,当初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不杀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叶浪平静的说道。 薛定天笑了,她的笑是如此的美丽,仿若春风般,让这死亡之地都有了生机;她当然知道,湘城叶家,就是灭在自己的手中,这是她曾经最为得意的事情,她留着他,就想时刻能看到叶家毁灭的情景,就如一个诗人,写出千古的佳句,会留下诗集,时常欣赏陶醉一般。 “所以你救了那两个小鬼?他们杀了明明,你觉得他们能逃出我的手心吗?” 薛定天轻声的问道。 不等叶浪开口,她又道:“燕家在莲城也算是一个大家族,很有势力;至于唐家嘛,听说出了本仙经,让人灭了门;可能那唐家小子还不知道吧!”她呵呵笑道:“世上真有仙经吗?”说完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两个都是孩子,听说燕家的小女子吃得很多,唐家小子受了很重的伤,我这次来,就是给他们送些东西过来。”说完拍了拍手,墓地中走出四个黑影,抬着两个大木箱子,慢慢的走了过来。她道:“这里面有闻香楼最好的饭菜,有几坛窖藏百年的好酒,有最好的疗伤药材。” 叶浪沉默,他明白,这个女子有一种无敌的自信,有无人能比的智慧,还有让人恐惧的狠毒;他还明白,她对任何事情都只当是一个游戏。 杀人也是游戏,也是一种艺术。 薛定天见叶浪沉默,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道:“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英俊的你,只可惜,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让人遗憾。” 叶浪走了,走得很快,就像在逃,远远的逃开;他一手提着一个箱子,如无物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薛定天却还站在坟地中,慢慢打量着这无数的坟墓,就像在欣赏一幅惊艳的图画。 第五十一章,入境 唐柏的伤势好得很快,他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生机,不断的在滋养他的身体。 叶浪的医技非常的好,特别的是对刀伤的处理,唐柏竟然看到了前世一些医学的影子,比如消毒,比如缝针,比如针灸。这让唐柏有所感悟,正如《周易。系辞》中所言:“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养伤期间,他又不断的回想那段生死的拼杀的场景,纠错一些出手时机,应变的方向,还有武技的感悟。 时间过得很快,叶浪的医技,薛定天的药材,仅仅半个多月时间,唐柏身上的伤就已经康复,这是一个奇迹。 燕菲菲是个吵闹的性子,呆在地室里就如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她说,她想家了。 地室外,秘道叉口繁多,密如网织,叶浪领着两人不断的转换方位,刚出地室,三人就看到了薛定天。 薛定天要找的人,哪怕藏在地下,她也能翻出来。 这是一座小山包,山石错落,几十棵松树依于一旁,小山高处,有一块平石,平滑如镜,上面摆有一张案几,一把七弦琴,边上有一个香炉,缕缕烟雾升起,带着醉人的熏香。 薛定天盘坐于几前,一身白衣,妆容淡雅,如空谷幽兰;她的身边站二个美丽的少女,少女的身后,却是十几个黑衣人,他们双手垂立,身上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叶浪停下了脚步。 唐柏并不认识薛定天,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危险;感觉是很奇妙的,就像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的看着你,你不回头也会知道。 “送君一曲,路上有音,一别生死,勿怨他人。” 她淡淡轻语,温柔婉转,悦耳动听;细嫩白净的双手轻按弦琴,琴声婉转,仿佛流水潺潺,动而清宁。 唐柏一动不动,他不懂音律,却心如明镜,脑海中似有剑招,飘渺迷离,与音符相应。 长剑出鞘,舞动开来,一招一式,轻柔缓慢,有如落叶在风中飞舞,不知何处是归途! 薛定天忍不住惊讶,纤手一变,琴音如潮水击石,静而激越,连绵回响;又见琴声高亢,水浪轰隆,有杀伐之意;转眼间,杀伐之意越来越凌历,似千军万马对垒,战火纷飞;似秋风无情凋谢万物,大道无情。 唐柏感觉自己的气海有一股暖气升起,随着琴音在涌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如万马奔腾的江水,似有无穷的力量堵塞在自己的身体里,他需要发泄,将所有的力量都发泄出来,他心里有一股欲望,要随着音符舞动起来。 唐柏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集中精神,强迫自己冷静;但耳边传来的音符却越来强烈,越来越响,似能引动他的心魔,幻化出无数景像。 “吼”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双眼变得通红,仿佛就要陷于疯狂之中;他用力的摇头,嘴角微张,诵起了《莲花经》。 周围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让他感觉整个意识感官都出现了神奇的变化,仿佛山谷的一切都印在脑海中,他的精神进入一个奇异的世界。 他能感觉到花草树木的勃勃生机,他到听到虫蚁爬动的声音,甚至溪水的流动也带着一种天地自然的韵味,让他忍不住想跟着一起来摆动着身体。 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的灵动,他能看到最细微的变化,一只蚊子从他眼前飞过,那翅膀上的花纹都是那么的清晰。 他感觉空气中不同的物质,有着不同的颜色;感觉风,感觉阳光,感觉气流,慢慢的从毛孔涌入身体。 他的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尽忘于脑后,他沉浸在这片自然的意境中。 一人弹琴,一人舞剑,本是怡情之景,却是杀机不断。 薛定天双手于琴弦上飞舞,琴声越来越急促,整个小山荡起了无穷无尽的音波。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他们仿佛看到一条音符的河流,浩浩荡荡的朝唐柏涌去。 四周松枝乱动,针叶欲飞,一只飞鸟而过,落地无息,竟被两人的杀机斩杀于无形之中。 唐柏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天机剑法的偈语: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道在心中更问谁? 他心神震撼,不能自已,手中长剑指地,‘天机现‘的起手式,无须剑招,他的剑尖已画出一个圆,然后衍生出阴阳变化,他手中的长剑像活了一般,时而生出至阳之力,时而化成阴柔之法,时而快于闪电,风过无痕;时而如蛟龙出海,劲如海浪;时而慢于蜗牛,似有万斤之重,仿佛他的每一剑,都刺在音薛定天的音律之间,让所有的旋律都跟着他的节奏在动。 当的一声,琴音止,琴弦断,薛定天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柏,而后又轻笑起来。 唐柏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他所悟的剑法意境,越来越清晰,种种武技都从他手中的宝剑上演练而出,却万变不离其宗,至阴阳而生。 他每一次剌出的角度,每一次出手的轻重,快慢,无不是妙到毫巅;动静之间存在一种相互的和谐,阴与阳之间相互循环,就如黑夜与白天的轮转,带着一种天地至理的意境。 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写画的大师,将不同的风景揉合在一张画纸之上,意到笔到,组成一幅自然的画卷;像一个弈棋的高手,招式之后的变化尽在掌握之中;他像风中的蝴蝶,身形跃起之时,如在翩翩起舞;又似水中的游鱼,移动之间,自然和谐。 他与自然融合在一起,手中的长剑是那盛开的花朵,是那屹立不动的高山,是万丈悬崖倾泻而下的飞瀑。 他的剑招变慢,却浑若天成,如大树盘根,深藏大地之中,任风狂雨聚,自有不动如山。 世界仿佛都有了变化,山,不再是山;树,不再是树;水,不再是水;人,也不再是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都是一种本源,那就是生命。 生命就是存在,生命是物质相互的循环。 唐柏突然想起轮回之说,人死后,若再生,是草?是水?是高天飞翔的雄鹰?还是待宰的猪羊? 时间如车轮转动不停,万物生死循环不息。所以山不是山,水亦不是水,在时间与轮回中,山即是水,水亦是山。 他舞动着手中的宝剑,挥动之间,试着与周围的境融入自己手中的宝剑中,一种种新的招式层出不穷,时快时慢,像大山般的厚重,像流水般的灵动,像花草般的柔弱,像石头般的坚硬。 宝剑在唐柏手中似乎有了生命,舞动的轨迹与周围的环境在融合,此时他手中的宝剑就是山,就是水,是花草,大道同归,皆是万物的本源,不同的是在于变化之道。 何为变化? 如道家所言,由一生二,由二生三,三生万物。 武技亦是如此,由一而变,一招出,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招式,不拘于形,不束于式。 大道若在,天机自现。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似是从梦中惊醒,看着手中的长剑,有些不可思议。 他长剑指地,正如是‘天机现’的姿势;一剑指地。他随手挥动宝剑,自然而然,隐约有一股勃勃的生机,浑若天成,返本归源。 这是武技深入到了细微之处的表现,从心而始,如同镜子般以明万物,江湖人称之为‘境’;但唐柏更想称之为‘天机,现’。 “琴音有知己,犹胜意中人。可惜,你还是个孩子,苦你年长些,说不定我会嫁给你。” 薛定天摇了摇头,感叹地说道。 唐柏闻言,笑了笑,道:“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你为何不多等几年呢?” 薛定天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的年纪大了,等你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个老太婆,那时你又要去找年青漂亮的女子,而我又会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会杀了你,与其到那时候再杀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你?” 她不待唐柏回话,又道:“再说我已经嫁人了,我的丈夫就在你身边,你当着他的面儿调戏他的娘子,他就会不开心,他不开心我也不快乐,你为什么要让我不快乐呢?” 唐柏一愣,看了看身边的叶浪。 “你为什么要让我不快乐?” 薛定天很认真的问道。 “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唐柏笑了笑,他感觉到薛定天似乎有点变态。 薛定天也抿嘴微笑,她笑起来很美,像春天里盛开的花一样美,她道:“有时候杀人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燕菲菲忍不住道:“杀人有何快乐?你不怕被你杀后,他们的鬼魂来索你的性命吗?” 杀人确实不快乐,甚至让人不安,燕菲菲这些天来,经常做梦,梦到被她杀死的骑兵战士,刀光闪闪,向她扑来。 薛定天忍不住大笑道:“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死在我的手中,鬼魂怎还敢来,就不怕我让他们魂飞魄散吗?”她不待燕菲菲再说,而是看着叶浪,轻轻的说道:“叶浪,你觉得我有没有那个能力?” 叶浪不语,他双拳紧握,咬紧牙关,他怕说出一个字,都会忍不住自己的杀心;他可以死,但他一定要死在她之后。他慢慢的转身,往地室走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薛定天又淡淡道:“杀你们很容易,这小山外面,有八百铁骑战士,五十名一流武技高手,更有强弓利箭,只要一声令下,你们二人就算会飞,也逃不过我的掌心。但杀人有很多种,最无趣的莫过于对手毫无反抗,或者说反抗的力量太小,那与杀鸡宰猪一般,毫无乐趣可言,倒不如我们打个赌,玩个游戏?” 唐柏闻言,心中一沉,道:“如何个赌法?又是怎么个游戏?” “最近听说唐家有本仙经,我本不信,但说的人多了,不免有些怀疑,我可以让你们先逃一柱香时间,如果你们可以逃走,皆大欢喜;如果再被我抓住的话,你就帮我解解疑惑如何?” 唐柏点了点头。 薛定天却是一愣,她原本就不相信这世间有仙经。不过看唐柏此时的表情变化,似乎这段时间的传言并不是假的,唐家真的有仙经。 但是,这世间真的有仙吗? 第五十二章,一个屁引起的战争 小山外,八百铁骑展开,浩浩荡荡,威武不凡。 薛定天挥了挥手,铁骑让开一条通道让两人离开,是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距,薛定天最不喜欢的就是破坏游戏规距的家伙。 湘城交通四通八达,路有多条,有宽广的马车道,有蜿蜒弯曲、高低不平山间小道,蔓延四面八方。 两人并不知道回涟城的道路,对这一带的地势非常陌生,要逃过追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八百铁骑,五十名一流的武技高手,何况还有许多隐藏在周围盯稍跟踪,要如何逃? 也许前路,还有一些埋伏,谁又能说清? 四周已经是一张大网,唐柏与燕菲菲只不过是网中挣扎的小鱼,正是两人已无路可走,薛定天才会玩这个游戏。 薛定天只是喜欢玩,她并没有要放过两人。 任何杀害她弟弟的人,她都会慢慢的把他玩死。 唐柏很冷静,一个人只有冷静的时候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不断的呼吸,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乱。 他打量着四周的地形,然后急速的思考,他相信总有一个办法可以逃生。 天无绝人之路。 马车道,平坦,宽阔,自然方便快捷,逃跑自是无任何阻碍,速度最快。 但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八百铁骑。 另外还有三条小道,通往不同方向,一条向高山而去,人难走,马更难行;一条小道通向田梗、菜地、容易躲藏,不容易发现;还有一条通往村庄,却有尽头,一旦被发现,就会连累无辜百姓。 该如何选择? 。。。。。。 香烧了半柱,薛定天换了张新琴,她最喜欢的《夜半香》也弹了半曲,一个中年男子来报。 薛定天的琴音暂停,淡淡的道:“两个小家伙逃了多远?有没有感觉到害怕?” 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古怪,道:”两人走的是马车道,而且速度很慢,距此不过半里之地。看他们情形,并无惊慌之状,如常人一般,有说有笑。” 薛定天皱了皱眉,‘哦’了一声,然后低头沉思,沉默不语。 香燃掉三分之二时,又有一个年青男子来报。 “两人突然失去踪迹,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薛定天微有怒容,但语气仍是轻淡道:“那些盯稍跟踪他们的人呢?” 年青男子冷汗直下,跪倒在地,胆颤心惊的道:“那,那,那几人被暗器所害。” “本小姐只叫他们逃跑,可没让他们杀人,破坏规矩的人,应该要受到的惩罚。吩咐下去,死守最后的关卡,任何人不得放出去。另外,沿路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见到两人,可以就地斩杀,不必抓来见我。”接着她又笑了,喃喃自言道:“这个游戏有些趣味了。”说完,琴音又起,不再轻柔,却是铮铮而响,如此两军对战,杀气冲天。 。。。。。。 大道之上,一人牵马缓步而行,远处,几骑策马奔来,见此情景,马上有人喝道:“为何落单,可见那逃命的两个小鬼?” 落单的骑兵低着头,沙哑的道:“小人正在追踪那两个小鬼,哪想突然有暗器袭来,人倒是没事,战马却伤了腿,无法再骑,正要回去报告小姐。” 几个骑兵见马腿上确有血迹,没有多说,又扬鞭而起,马蹄踏出阵阵尘烟,转眼变成了几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小子,我们又该如何?” 一个声音在从铠甲里传出。 此‘人’正是唐柏与燕菲菲,两人用石头为暗器,将盯稍的人全部放倒,又得一战马,唐柏坐在燕菲菲肩上,用铠甲遮掩,在铠甲中间,用宝剑剌也两个小洞,燕菲菲也看得清楚外面的情景,如此一来,两人变成一人,行动虽有些不便,一时倒是难以发觉。 本来唐柏的脸略显幼稚,一瞧偏知,但唐柏用灰尘在脸上擦了两把,又将头盔压低,若不仔细察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需要寻个地方躲起来,天黑之后,再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藏就安全了。” 唐柏喃喃自语。 但四周处处是陷阱,危机重重,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约半柱香的时间,大道上成批的骑兵汹涌而来,长刀在手,杀气腾腾。 他们分成几股,有的往马道驰去,有的在各田埂菜地搜寻,任何一个躲藏的地方都不放过;有的去了不远的村庄,闹得鸡飞狗跳,村民稍有怨言,就被无情斩杀。 当一个世界没有约束,弱小就代表死亡。 唐柏两人混在骑兵中,小心翼翼。 这不是一个游戏,这是生死的考量。 马已受伤,虽是不严重,但有些颠簸,加上两人叠加,平衡力更是讲究。 甚好燕菲菲力大,摇晃一会,倒也慢慢的掌握了技巧,稳定了下来。 “你,随我们去那边搜查。” 一个似是小首领的骑兵对两人命令道。 那是通往一座小山的道路,对于一般人来说,躲在山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那小首领是这么认为的。 山路崎岖,马儿颠簸得历害,但对骑兵来说,倒是与平地一般;只是苦了唐柏与燕菲菲。 燕菲菲努力地控制坐下的马儿,又不敢用力,已是非常困难,更让她郁闷的是、铠甲里突然传出一阵古怪的响声,接着一阵恶心臭味直往她鼻孔里钻,让她恶心难受。 她忍不住大吼起来,双手往唐柏屁股上一推,铠甲分成二半,巨大的力量将唐柏被推得冲天而起。 燕菲菲被拉扯下马。 突然的变故出乎骑兵的意料之外,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两个人;接着,他们又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正是自己在追杀的小鬼。 “是他们!” 刀光闪烁,利刃横空。 燕菲菲大吼一声,随手抓住一只马腿,横扫开来,挡住长刀,然后她把手中的骏马,当成暗器往身前的骑兵砸去。 马如流星,亦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撞在前的骑兵之上,一时之间,人飞马翻,血肉横飞,乱成一团。 更多的骑兵围杀过来,也甚好是在山道之上,高低不平,有荆棘土石,一时间难以造成合围之式。 唐柏很郁闷,精心设计的计策,没想到一个屁把两人给暴露了,他人在空中,凌空倒转,长剑已在手中,划出一条弧线,向一个骑兵削去。 那骑兵甚是了得,横刀直挡,两股巨大的力量碰撞。 唐柏借力,又横飞出去,还没等他落下,两把长刀就朝他双脚削来;此时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十分危急;但他并不惊慌,双腿回缩,手中长剑倒剌刀网中,荡开刀光,安全落地后就地一滚,滚到了燕菲菲身边。 两人背靠着背,安全了少许。 “射箭” 有人命令,接着有箭矢飞来,又急又疾。 前后又有十几支利箭射来,唐柏用剑削开,正想近身搏杀,发现身上的铠甲让身法十迟滞,只好站在原地,将长舞成一个圆圈,防护两人。 “蹲下。” 唐柏突然叫道,然后猛拉燕菲菲,手中的长剑却是剌向靠近的马腿。 利箭从两人头顶飞过,竟射入了彼此的骑兵身上。 怒骂与马叫声相互混杂,箭雨微停。 唐柏长剑专剌马腿,两人向不远的小山冲去。 远处的骑兵正策马而来,如被围住,两人做梦也别想闯出去。 “给我开!” 燕菲菲双脚往山道上用力一踩,整个大地都似一抖,震得靠近的骑兵纷纷落马。 突然,一剑东来,快如闪电,如蛟龙腾空。 这是一个黑衣人,他的表情很冷,正如他的剑;这一剑,无论是速度、力量、精准、时机都把握得非常之好。 燕菲菲双目圆睁,惊讶,还有恐惧。 一道银光,自空中劈来,由于速度太快,如碾在水波上,两边的空气被分开。 这一剑,来自唐柏,来自他所有的精气神,在燕菲菲遇险的瞬间,他的精气神凝聚成了一个点,他突然消失了,变成一柄剑,一柄无坚不摧的剑。 黑衣人的长剑断为两截,没有任何阻力,也没有任何声音,银光就如劈在一块豆腐上。 这是唐柏入镜以来,最过凌厉的一剑,最为霸道的一剑,就像一个点压缩到了极致,突然爆发,眨眼间就将黑衣人劈成了两半。一剑过后,感觉身体空荡荡,所有力量,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全部爆发开来。 又有骑兵挥刀削来,唐柏无力移动身体,危急时只好俯首躲避;刀光自头皮而过,不但削去了一缕长发,他甚至感觉到了头顶的冰凉,那是头皮与刀锋的摩擦。 燕菲菲惊醒过来,后知后觉,想也没想,抓起唐柏往空中扔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而过,四周的景色如同一条白线,从眼前飞过;唐柏骇了个半死,他已经没了半点力气,要撞到山石,只怕会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唐柏绝望的看着燕菲菲,他真想问一问她,自己跟她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第五十三章,莲花经的变化 当唐柏绝望的时候,体内突然生出一股吸力,所有毛孔都在呼吸,吸收游离于天地之间的气。 干枯的气海如注入新泉,暖流沿着脉络形成周天,说不出的舒爽;脑海中,经文响起,经文像是《莲花经》的经文,又有了变化,像重新排版,形成新的句子,形成了一种新的经文。 唐柏忘记的了恐惧,心神已被经文吸引,他才发现对《莲花经》的了解太过肤浅,当新的经文出现时,仿佛在讲述另一种天地至理。 唐柏像庙宇中的高僧,神圣、庄严、虔诚;他进入了一种冥思的状态,他就是经文,是一粒种子,在吸收阳光雨露,在引月华星光滋养,在风雨之中长大;他能感觉到大地蕴含的无穷生机,能感觉天地之间游离的气。 他的身体在空中停顿,由极速到完全静止,完全背离了力的运动轨迹,违背了自然的法则。 但,就是如此诡异。 四周的空气荡起涟漪,无穷的气像一个巨大琥珀,将唐柏包裹其中。 四周的花草树木,无风自动,一丝丝自然的精气从一切有生命的动植物中涌出,被吸入唐柏的身体,他的精神、体力、真气、在快速的恢复增长。 有数十骑兵战士发现了唐柏的变化,当一个人完全静止于半空,已经超越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没来由的让他们产生的恐惧。 无知,才是恐惧的原点。 有人强做镇定,拉开弓弦,射出了箭羽。 箭矢临身,人再历害,也是血肉之躯。 唐柏武技已经入境,知之入微,空气产生的细微变化偏心生感应,从莫名的境界中清醒;他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往右偏移,箭矢擦脸而过,危险至极。 唐柏举起长剑,精神、真气、长剑三点一线,俯冲而下,直朝射箭的骑兵斩去。 银光横空,切割一切阻碍。 骑兵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然后人马分开,变成二半,整整齐齐。 唐柏手中剑,形成一条切割的线。 “杀” 唐柏快如闪电,时如苍鹰扑兔,时如蛟龙出海,手中的长剑成了死亡符咒,有人头飞起,有身为两截,有的残肢断臂。。。。。。 血雨腥风,惨叫连连,骑兵铁甲,抵挡不了那条切割的线。 生命如此脆弱,命运如此变化莫测。 唐柏刚才还是他们的笼中之鸟,是他们猎杀的对象,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恶梦,是终结他们生命的死神。 燕菲菲不知道唐柏的变化,此时的她进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她双手抓着一匹马,身如陀螺地转起了圈。 旋转的力量带动着她的身体,她身体的力融合在旋转的力量中;这是唐柏曾经感悟的‘灵’,当风吹入树林,树林又产生了风,彼此融合,形成更大的风。 燕菲菲的身体形成了轴,像高速运动的马达,带动着四周的空气,形成一股由下向上的涡流,形成一个以她为点、漏斗一般的旋涡,形成了一股可怕的风暴。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身体像一个钻头,欲将地底钻穿。随着她的速度加快,周围的落叶枯草,残枝断木,碎石尘埃,往四方飞射,如同无穷暗器,离得近些的骑兵,死伤惨重。 这是人的力量? 众多骑兵都忍不住想问,他们一退再退。 有人拉弓射击,箭羽一入旋涡就卷入了高空。 唐柏看到了风暴,他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燕菲菲的方向,隐约还能看到她旋转的身影。 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是超越了人力的极限,形成了一种自然的风暴。 燕菲菲的身体需要承受多大的重力?才能造成如此的情景! 这不是真气,是身体的力量,唐柏感觉到不可思议,燕菲菲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很好奇! 燕菲菲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骇人,她只是在放纵自己身体的力量,她感觉到无比的舒畅,就像拉肚子时突然找到了茅厕,那种一泄而出的畅快。在她身体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神秘莫测;她的血脉之中,有着一个近乎透明的符印,在不停的转动。 骑兵放弃了对燕菲菲的追杀,在这种伟大的力量面前,他们就像一弱小的蚂蚁在仰望宽广的天空;唐柏的出现成了他们新的目标,数十骑兵,拉弓搭箭,箭如雨点般的朝唐柏飞去。 他们又错了,唐柏的境界正处于‘定境’中,新的经文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看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看到了天地间的道理,看到了武技的更高形式的表现。 唐柏像没有实体的影子,在箭羽中飘忽不定;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不断的前进,箭矢临身,被他的剑随手一引,无形气流卷起箭羽,改变了方向,向骑兵反射而去。 这一招是唐家拳法中的‘斗转星移’,本是防御卸力的手法,被唐柏融入剑法中,形成新的剑招,此时使来,妙不可言。 唐柏一剑横扫,剑芒伸缩不定,所有阻挡的物体,被切割成两片。 血,无数鲜血汇合成流,如同小溪,流于低处,形成血洼。 一箭如光,如流星划过长空,夺命寒芒朝唐柏咽喉射来。 这一箭的力量、速度都到了极致;快,快到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用眼晴来测量。 唐柏全身寒毛炸起,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他感觉到窒息,全身的血液在变冷。 “吼” 唐柏如同受伤的野兽,真气聚于手中长剑,凭感觉挥出。 “叮” 剑刃与箭矢碰撞,发出了一片断金夏玉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箭羽从中分两开,往两边分向,但余势不衰,从唐柏的脖子两边穿过,射入身后的山石之中,都看不到半点。 唐柏惊出一身冷汗,连道了两声好险;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马路上,上百的骑兵与十几个黑衣武者整齐的站着,一个身着白衫的美丽女子,手执巨弓,正搭箭拉弦,准备射出第二箭。 薛定天来了;刚才凭借感觉避免了危机,但对方的箭实在太危险;不是他捕捉不到箭矢运行的轨迹,而是箭矢的速度太快,快过了思维给身体的指令。 所有的骑兵都停止了攻击,散开四周。 第二箭飞来,这一箭比刚才那一箭更快,力量更大,箭矢破空之声就像有人在哭泣,在恐惧的呐喊。 唐柏虽早有准备,但还是无从躲避,周围的气机被箭矢锁定,让他感觉无论怎么躲避都在矢箭的笼罩下;他只看到了一道光,带着死亡的气息,没有空间与时间的距离,朝自己的喉咙射来。 唐柏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忘记一切,所有的人、物,还有自己,都在一瞬间消失于脑海;他的眼中只有箭,他的心中只有箭。 箭的轨迹被他捕捉到了,他看到空气被箭矢燃烧扭曲的痕迹,他来不及思考,手中的剑化成一道银虹,破空飞去。 两道光华碰在一起,叮叮当当有如打铁,接触处更是火光闪烁,长剑断成几截,化成银光四射而去;箭矢也偏了方向,射入不远的一棵大树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好” 一声轻喝在唐柏耳边响起,似耳语一般。 唐柏抬头向薛定天看去,只见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那样温柔,眼神中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再接我一箭。” 话声刚落,她已拉满弓弦。 唐柏相信,这一箭会比前两次更加危险,他不明白一个柔弱的女子,哪来如此好的箭法。当他看向燕菲菲时,一切都变得正常了,因为燕菲菲太不正常了。 燕菲菲还在旋转,在她的头顶,形成一股强大的龙卷风,她所站之地,已经形成了一个丈许宽的深坑。 所有的骑兵都远离了她,停止了对她的攻击,她完全可以停下来。 “疯了,燕菲菲一定疯了!” 唐柏喃喃自语,接着,他再次看上薛定天,负面的情绪消失怠尽,有的是无尽的勇气,属于武者的勇气,百死不怯,勇往无前。 只有在生命临近死亡的时候,才能迸发出自己的潜能,才能更加了解武的真谛。 “来吧,让老子见识一下你的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唐柏大声的吼道,此刻,他念头通达,舒畅愉快,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危险,也都不重要,这仅是人生的磨练。 “好,如你所愿!” 薛定天手中的弓弦一松,第三箭飞射而出,接着又听见弓弦响,众人眼前一花,有箭矢激射,第四箭,第五箭相继射出;每一箭的速度、力量都不相同,在空中首尾相连,三箭连环,如一杆无坚不摧的长枪,直朝唐柏的咽喉射来。 一箭,唐柏就需全力方可接下,那时他有宝剑在手;此时,剑已断,又是三箭齐来,如何接箭? 死亡是如此接近,唐柏似乎看到死神在对自己微笑,笑得那么温柔,又是那么得意。 第五十四章,斗剑 唐柏在笑,笑得轻松自然,在他身上,有了一种大无畏的精气神,是面对生死的坦然。 他伸手抓住箭矢,气海的真气聚集双掌,如铁钳一般。 ‘轰’ 他的双臂巨震,如同抓着一座大山,虎口震裂,汹涌的力量从双手蔓延到身体,紧绷的肌肉撕裂,胸口如被铁锤击中,五脏六腑被这股力量挤压,让他窒息。 他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嘴角已有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吼’ 他双目尽赤,血脉偾张,双臂肌肉鼓胀,青筋根根扎起,不断的卸去箭矢的力量。 但箭头上的力量刚卸去一点,又一股新力量如巨浪般的涌来。 箭矢之上仿佛有一种意志,一种摧毁一切的意志。 生命都存在自己的意志,都有自己的使命;箭,本就没有任何后路,离弦之后,它的意志,它的使命,就是为了摧毁目标。 薛定天对箭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玄妙的境界,她将本身的意志与箭的意志重叠在一起,箭就是她,她就是箭,她的意志就是箭的意志。 三箭连环,如海浪击石,一浪接着一浪。 箭矢从唐柏的掌中滑进,离他的喉咙又进一分,他能感觉喉咙处有一股毁灭的杀机,也感觉到箭头冰冷的寒意。 生死就在刹那。 退,他只能后退;只有把自己也变成箭,成为箭的一部分,跟着箭的力量与意志同化,在后退中寻找生机。 他不了解箭,但他了解力量,对力量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如竹林‘定境’时感悟的那样,风吹林动,林动有风;力的本身就是对抗与融合。 他的身法运转到极致,不是躲避,而是与箭同行,时左时右,用方向改变力量。 就算如此,他的速度也赶不上箭的速度。 当第五箭的力量递增时,箭头已经剌破了咽喉的皮肤,只需再进一点,就算会剌穿喉咙,而唐柏已经没有了后路,他的身后是一道笔直的悬崖。 唐柏没有恐惧,他更加冷静,他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寻找死亡瞬间的生机。 天无绝人之路,任何生命在死亡的片刻,都会有一线生机。 他的那一线生机是什么?电光火石间,他大脑轰的一震,他想到通灵。 他曾苦苦的思索武道之上的境界;他曾想通过对力的了解去明悟生命的本质;他曾想过不同的通灵法门;所有的积累,在这一瞬间像决堤的河坝,轰然打开,冥冥中,他看到了融合的法门。 “心若虚空,身如天地,万道归宗,百脉为引。” 他的思想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似睡似醒,他的呼吸也变得十分的古怪,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他的双手一紧一松,箭的冲力与身体的力量产生共振,经皮肉、经骨、脉络、真气相互的递进,转化成另一种能量,涌进气海。 “噗” 唐柏一口鲜血喷出,但轻松了许多,与此同时,一脚踩在岩壁之上,冲天而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避开了第四箭和第五箭,第三只箭羽却被他抓在手中,力道完全消失怠尽。 “哈哈哈,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唐柏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身如闪电,向薛定天冲去。 “杀鸡焉用牛刀,凭你,无需小姐动手。” 在唐柏靠近薛定天时,突兀一剑,朝他剌来,剑式简单直接,毫无花俏,却是又快又狠。 这是杀人的剑法,使剑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满脸杀气,双目如电。 经过刚才的危机,唐柏的精神到了一种视万物为生命的境界,对力的了解,超出了许多的武术大家;他能感觉到空气的波动,力的运动轨迹。 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唐柏的心口,却见一道光闪过,那黑衣男子突然狂吼,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咽喉,眼珠凸起,不可致信的看着唐柏。 这是唐柏自己的武技,万千武技融于一招-----生命。 山,不是山,山是生命,箭,亦不是箭,箭也是生命;唐柏呢?他是弓、是弦、亦是箭;他有一去不回的勇气,有摧毁一切的意志。 唐柏手中的箭羽没有杀气,没有毁天灭地的霸气,那么平凡,如握着一节树枝,带着春的气息,迷漫着春的生机。 没有杀气,不代表不能杀人。 生死只有瞬间,生机尽,就只有死亡。 唐柏将箭羽拔出,血,一丝丝从黑衣男子的指缝中流出,滴在地上。 薛定天双眼一眯,她是武技高手,明白唐柏的武技境已到了一个让人仰望的境界。 力量可以经过时间积累,唯武技的境界,需要人的智慧悟性。 “杀,这小鬼绝不能留。” 薛定天手中多了一把软剑,软剑雪白如霜,其薄如纸,不知何种天材地宝炼制,又是哪位炼器大师的手笔,剑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一看就是神兵利器。 薛定天六岁练剑,教她剑法的是江湖中有名的辣手仙子,亦正亦邪,她的’乾坤十三剑’是江湖中最顶尖的剑法,与九道观的《悟道》并称江湖两大奇功,若剑心不通透,一辈子都练不成十三剑,就连辣手仙子自己也只练成了九剑。 但薛定天练成了十三剑,而且只花了九年时间。 “删” 软剑被薛定天的真气灌注,一剑剌出,化出无数剑影,正是乾坤十三剑中的第七剑’倒转乾坤’;其剑意是乾坤颠倒、真假难辩的幻招。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惑人心神,唯辩真假。 一时间,唐柏眼中全是雪亮的剑芒,无论他往哪里躲避,剑尖都不离他心口三寸,危险致极。 唐柏找不到这招剑法的破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时,他大胆地闭上了眼睛,心态达到了极限的寂静,意念如一面镜子,捕捉到了薛定天剑法的轨迹。 所有的剑影都是幻觉,薛定天唯一的剑式就是向自己手的长箭削来;她想以强攻弱,便宝剑之利。 这无可厚非,唐柏的箭羽是薛定天射出的,虽与一般的箭羽不同,但材质永远无法与她手中的宝剑相比。 但薛定天不知道唐柏已经悟通力的转化之道,对力的了解到了一个凡俗之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唐柏手中的箭羽偏移了少许,避过了宝剑的双刃,击在剑脊处;箭羽之上,并未用力,反而随着剑式而动,就像两个贴面的舞者。 薛定天大吃一惊,她感觉自己的宝剑被对方的箭羽粘住,怎么也摆脱不了,虽然剑式依旧,但精细之处总会偏出几分;乘着这几分空隙,唐柏如泥鳅般的险险避开了攻势。 唐柏的身法如同蝴蝶飞舞,不停的随着薛定天的宝剑飞舞,刹是好看。 薛定天的剑式不但快,而且力道强大,变招时完美无比,就算唐柏通晓了力的变化之道,应付起来也十分的吃力,短时间根本没有攻击的机会。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解难分。 “开” 薛定天被缠得久了,心头怒意渐生,偏大喝一声,手中宝剑一荡,使了个’震’字诀,剑与箭之间,产生了一股旋劲,将唐柏手中的箭羽错开,摆脱了唐柏的纠缠;又是一招’紫气东来’,剑尖如毒蛇吐信,直往唐柏胸口刺来。 出其不意,利剑无情。 唐柏劲力一收,身形后退,避了开去。 “好,小家伙,姐姐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总是会给我不同的惊喜与剌激。” 薛定天笑起来很好看,但是身上散发的杀气却如寒冬的冰刀,让人忍不住颤抖。这要杀多少人,身上的杀气才如此浓烈,如此漂亮的女子,为何有如此狠毒的心? 唐柏没有任何惧怕,生死是人生最好的磨炼,一把锋利的宝剑,不但需要匠人无数次的锤打,更需要剑客时刻的打磨,人亦如此。 “其实弟弟也喜欢姐姐,只是弟弟更怕死。” 说完,唐柏直盯着薛定天的胸部,这绝不是一个少年的眼光。 薛定天并不生气,她甚至感觉到兴奋;她挺了挺胸脯,笑道:“死并不可怕,怕的是有颗想活着的心,等姐姐把你的心挖出来,你就不会害怕了。”说完,手中的宝剑一抖,一招’平天刺’刺向唐柏的胸口,好像真的要将唐柏的心挖出来。 在对武技的理解,唐柏不输任何人,他的武技境界经过这些天的生死磨炼,到了许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境如镜,入境者见微而知著;入镜者,纤毫毕现。 但薛定天手中有一柄神兵宝剑。 高手相搏,兵器哪怕一点点的差距,有时也是索命的鎌刀。 薛定天出手,又快又狠,乾坤十三剑彼此相连,毫无破绽,一时之间,只见四方剑雨,八面剑锋,银光绕地,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唐柏完全被剑光笼罩着,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沉浮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淹没在剑海中。 薛定天的武技显然也已入境,在大源国已属顶尖的高手,她对战经验十分丰富,不急不燥,手中的剑光在慢慢的收缩,只要她的剑法收缩到极致,到时,哪怕一只苍蝇也会被切成碎片。 两条人影,时分时合,斗了百几招,薛定天突然暴喝一声,空中所有的剑影都消失不见,化成最为平凡一剑。 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剑,而且速度并不快。 但唐柏无处可逃,因为这一剑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因为这一剑是返璞归真的一剑。 唐柏没动,他不能动,周围所有的气机都被封死,他只要一动,对方的宝剑就会雷霆一击,他没有任何机会。 唐柏的所悟的剑,是由一而生,处处生机;而薛定天的这一剑,却是’乾坤十三剑’衍生出的第十四剑,是薛定天融合了十三剑的精髓,自己创造的剑法,是逃无可逃的死亡,是天地杀机。 斗转星移,龙蛇起陆,地覆天翻。 这一剑是剑道巅峰的一剑;万物归一,灭绝生机。 第五十五章,谁能承受燕菲菲的一拳 唐柏眼睁睁的看着长剑慢慢的逼近,剑锋的锐气刺激得皮肤生痛。 恐惧,他竟然生出了恐惧的情绪,那是一个武者的耻辱。 就在他准备舍命一搏时,一股强烈的杀气伴着刀光向薛定天劈来,如果薛定天不撤剑防守,这一刀会将她劈成两半。 薛定天举剑横挡,绝杀的剑势露出破绽,仅瞬间的光景,唐柏腰脊弯起,如愤怒中的野猫,一跃而起,脱离开了宝剑锁定的气机。 ‘轰’ 没有刀剑相撞的金属声,却像一座小山轰然倒塌,气劲往四周散开,无形的气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薛定天身形微晃。 叶浪握着弯刀,退开四五步方才站稳身子,但眼神非常平静。 “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薛定天似笑非笑,看着叶浪。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叶浪丑陋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满脸的疤痕泛红,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机。 “你觉得现在是机会吗?”薛定天摇了摇头,道:“也许,你一直认为我不会杀你,你才有勇气跟我动手。” “你错了,我并不怕死,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 叶浪平静地说完,手中弯刀又缓缓举起。 他使刀,刀的意志就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哼,不知天高地厚。” 四个黑衣人见叶浪举刀,不待薛定天开口,四柄长刀或劈或削,朝叶浪杀去。 叶浪未动,强大的杀气从身上汹涌而出,待攻击近身,手中弯刀破空,如一道银白的光在空中飞舞,左劈右砍,挥刀横扫,毫不留情,杀得黑衣人心惊胆颤,险象环生。 薛定天道了声’饭桶’,招了招手,又有四人参入战团。 唐柏见八人围攻叶浪,身如幻影,朝八个黑衣人冲去,手中箭羽直剌,快捷无比。 “小弟弟,姐姐陪你玩。” 薛定天宝剑一抖,一招’月照大江’,挡住唐柏;满天银光,寒芒四射;一道道剑芒,如狂风暴雨,将唐柏团团困住。 唐柏知道薛定天的历害,手中箭羽又不可硬碰,只好展开身法,不断闪避,先机一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精神意志被薛定天的宝剑气机牵引,好几次险死还生。 巨大的压力下,唐柏只能收摄心神,将精神意志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天地之间任何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心眼,这就是武技入境的历害。 唐柏躲闪的步法越来越潇洒,薜定天的攻击就越来越强大,真气如同光束,射向四方,两边的骑兵与黑衣人一退再退,直至三丈开外,才算安全。 这种时候,任何插手两人攻击的人都会被强大的气机牵引,被剑刃与箭芒切成碎片。 薛定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神情越来越专注,手中的剑也却越来越慢,但剑意越来越强,如汹涌滔天的海浪。 唐柏长箭直剌,一刺快过一刺,以简破繁,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复还’的慷慨壮烈,是一种同归于尽也要诛敌的意志。 薛定天的长剑缓慢到了致极,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待唐柏的箭羽临身三尺时,薛定天一声长啸,银白色的宝剑突然闪电出击。剑尖与箭矢击在一起,产生出一种闷响,不似金属相击,却如闷雷一般,让人心潮震荡,气血翻涌。 唐柏身如电击,手中箭羽化成了碎片。 薛定天的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化成一道寒光,连退了四五步,方站稳身子,但整个人却被一个金色的光圈罩。 “噫” 唐柏看着薛定天,被其包裹的金光所吸引。 “金龙宝玉!” 叶浪惊叫,他与八个黑衣人纠缠,不分上下,见到薛定天身上的金光后,忍不住惊叫出声,随后双眼喷火,手中的弯刀越变越狠,有时空门大开,竟是不管不顾拼起命来。 众多骑兵很快围住了唐柏,箭矢长刀全对准了他。 就在此时,意外忽生。 马道上冲出来上百的山匪,拿着刀枪棍棒,杀向四周的骑兵。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所料不及。 唐柏却十分熟悉,这群山匪正是黑峰山山上的匪徒。 马路上,陷入了一场混战。 “还我家金龙宝玉。”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刀光如电,却是叶浪冲了过来,他浑身是血,手持弯刀,劈向了薛定天。 薛定天一动不动,待刀光临身时,两胸间一道金光散开,又形成了一个透明的金光罩;刀光劈在金色的光圈上,发出‘当’一声金属碰击之声,接着叶浪手中弯刀脱手振飞,人也被反震出去,摔倒在几丈之外。 “叶大哥!” 燕菲菲已经清醒过来,从远处飞奔而来,几个拦路的骑兵,被她一掌一个连人带马击飞。待到叶浪身边时,见到全身是血的叶浪,眼泪哗的流了下了,如被激怒的狮子,猛的朝着薛定天冲去,挥手就是一拳。 “轰” 地动山摇,气浪四散,围在周围的骑兵与黑衣人全被气浪震飞,薛定天更是被燕菲菲一拳击飞,人在半空,已有细微的“咔嚓”声响起,挂在她胸口的金龙宝玉竟然挡不住燕菲菲的一拳的力量,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笼罩在她身上的金色瞬间散去,待其从半空之中落下之时,一口鲜血喷出,身上的骨头被震断了七八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小姐!” 众黑衣人朝薛定天冲去,但唐柏更快,如一道光,眨眼之间就将薛定天抓在手中,右手死死捏住了薛定天的脖子。 “别过来!” 骑兵与黑衣人果然不敢乱动。 “燕菲菲,叶浪,你们过来。” “放开小姐,我们让你们离开。” 薛定天的马车上,跳下两个美丽的少女,手拿长剑,身着蓝、绿两色衣服,衣料与剪裁都是上上之选,再加上各自气质容貌,如许多家族中的小姐,但她们仅是薛定天的待女。 唐柏笑了笑,道:“你们没有资格讲条件。”他话声刚落,就听到燕菲菲尖叫道:“是你们,还我七哥命来。”说完,向山匪冲了过去。 众人都被她整懵了,这又是什么节奏? 唐柏正要喝止,只闻一声长啸,自远处传来,清幽绵长,带着一种美妙的节奏,竟有催眠的效果,仿佛要让人沉醉在啸声中。 唐柏微有恍惚,立马清醒了过来,道了声’历害’,抬头朝啸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马路边的另一座山头,站着三道身影,虽然距离极远,但唐柏还是看得清楚;正是韩采儿、白如玉与张奉先。 唐柏咬了咬牙,强忍心中的杀意。 韩采儿似有所感,朝唐柏望来,两人虽隔极远,但目光所及,仿佛在空气中不断的摩擦,高空之上,竟响起了惊雷。 黑峰山的山匪听闻啸声,不再恋战,如海水退潮般远去。 燕菲菲红着双眼,正欲追赶,被唐柏大吼一声震住了牌气。 薛定天的两个待女见山匪退去,松了口气,说道:“现在你们还有本事从这里闯出去吗?” 身穿蓝衣的少女似乎是的主事之人,由她开口,身后的黑衣人与骑兵都唯命是从。 唐柏冷笑道:“不然试试?” 蓝衣少女皱了皱眉头,无奈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们驾女一,送我们去莲城。” “不可能?” “那就杀了她。” 此时燕菲菲扶着叶浪过来,开口说道。 燕菲菲是个简单的人,越简单的人说话越真实,她说杀,那就真的会杀。 众多骑兵将二人团团围困。 “你们最好让开,这个女人伤势很严重,你们没有时间思考。” 唐柏平静的看着两个少女。 两个少女交换一下眼色,绿衣少女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你先让小姐服药。”说完,从袖口拿出一个细小的瓷瓶。 “让他们俩过来。” 蓝衣少女挥了挥手,骑兵让开了道。 叶浪看着气游丝的薛定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中全是泪。 “叶浪,若不是小姐怜悯,你以为能活到现在?” 绿衣少女怒道。 “怜悯!这个凶狠手辣的畜生还有怜悯之心吗?你们放心,我会一刀一刀的活剐了她,我要用她的血做酒,用她的肉祭奠我的父母、长辈、我的兄弟姐妹。” “站住!” 唐柏抓着薛定天不断退避,拉开与叶浪之间的距离。 “我救了你,你把薛定天交给我,我们之间恩情两清。” “叶大哥,你是想杀她还是想为叶家报仇?” 唐柏冷静的问道。 叶浪双眼血红,不断的颤抖,道:“报仇,杀了薛家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杀她。” “叶大哥,听唐柏的,那个家伙坏点子贼多,不会吃亏。” 燕菲菲劝道,这一段时间与叶浪的相处,两人生出一种兄妹般的感情。 一时之间,皆沉默不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唐柏朝蓝衣少女打了个眼色,蓝衣少女会意,她也不敢激怒叶浪与燕菲菲,因为这两个真的会杀人;她从瓷瓶中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给薛定天服下,退回了马车旁,扬起了马鞭。 第五十六章,都有自己的选择 拉车的是四匹高大的白色骏马,每一匹骏马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这些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车厢十分宽大,有床、有桌、有椅、还有铜镜、梳妆台、胭脂、水粉、花香汁、梳子、眉笔、贴红,。。。。。。 车厢更像一简女子移动的闺房,里面迷漫着一种浓郁的女儿香气。 两个少女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花,马车沿着大道飞驰而去。 众骑听从将令,掉头回了湘城,但唐柏知道,马车后还有十多匹健马在远远的跟随。 车厢里很安静,‘嘀哒嘀嗒’的马蹄似归家的信号。 唐柏将窗帘拉开,风从窗外涌进,头清脑醒,舒爽至极;放眼望去,田野、渠沟,山峦、树木、荒草,一闪而过,再想观望时又是另一番风景,就像人生的每一个镜头,留下的都是记忆的痕迹。 路,无限漫长,没有尽头,上坡、下坡、颠簸起伏,还有分叉的路口,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如果没有明确的方向,就会在偏离的路上越走越远。 离家几月,思乡情怯,唐柏不担心唐家,他担心的是慕容秀秀,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天。 金龙宝玉被一个绣着荷花的锦囊包裹着,戴在薛定天的胸前;锦囊上还散发着女人的体香,让人遐想。 叶浪将玉佩从锦囊中拿了出来,放于桌上,目不转睛,眼泪不停的流。 所谓金龙宝玉,不过是块乳白色的玉佩,雕刻着一条金龙,唯一异常的是玉佩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这符文像极了极乐佛钟上的铭文,仿佛缊含着不可言述的为量。 燕菲菲没有看金龙宝玉,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叶浪。 叶浪浑身是血,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刀口,白骨隐现。 燕菲菲扶他坐下,从车厢中找出一些华丽的衣衫撕开,糊乱地包扎。 她实在不是一个能为人包扎伤口的女孩,忙活一阵,还是止不住叶浪身上的血,她愤怒的看向了薛定天。 薛定天已经清醒,蓝衣少女的丹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绝对珍贵致极;薛定天服下后,已经稳住了伤势。 “我还活着?” 薛定天双目迷离,说话有气无力,说完又闭上眼睛,须臾片刻,再次睁开,打量着车厢里的众人。 “你还活着,但很快就要死了。” 叶浪平静地说道。 “你要杀我?” 叶浪沉默,沉默不仅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态度。 “一日夫妻,百日恩情,我嫁与你三年,这恩情不小,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薛定天轻笑,只是受伤太重,这一番说话,忍不住一阵咳嗽,原本苍白的脸上隐现一阵潮红。 叶浪猛的站起,双眼血红,车箱里弥漫着杀气。 “可惜了金龙宝玉,被这个小贱人毁坏了。” 面对叶浪的杀意,薛定天毫不在意,双眼微眯,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金龙宝玉?” 唐柏忍不住问道。 “叶家的传家宝!” 薛定天嘲讽地看着叶浪。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不明白激怒他,他会杀了你吗?” “生死有命,杀人者人恒杀之,所以我杀人的时候都心安理得。” “蝼蚁善且偷生。” “所以它们永远也不会强大。” “何谓强大?” “强大就是你看到一群蝼蚁,你要它们生就生,要它们死就死。” “但人不是蝼蚁!” 燕菲菲忍不住道。 “众生平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老病死,谁能逃脱,与蝼蚁何异?” 薛定天说完闭上了眼睛,她脸色虽然苍白,但五官精致,肤色凝脂,没了以往的英气,反而多一种病态的柔弱美感。 叶浪异常冷静,他静静地看着薛定天,道:“你真的不怕死?” 薛定天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嘲讽的一笑,然后发呆似的望着车顶。 叶浪又道:“你,真的不怕死?” 同样的问题,语气比第一次更加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薛定天心头一颤,叶浪仿佛变了一个人,让她感觉到陌生。 她强装镇定,看向叶浪,眼中毫无惧意,只是心跳却在不停加速。 面对生死,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她很自信自己的聪明,自己的美丽,她留恋人世间的美好,她怕死,一个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叶浪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怕死的。”说完一刀朝薛定天斩去。 生死之间,薛定天顾不得身上的伤,如懒驴打滚,避开了叶浪的刀。 叶浪笑了起来。 薛定天惊魂未定地道:“叶浪,不要杀我,我是你的妻子。”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太过无耻,然后又道:“杀你叶家的人是薛家,我帮你对付薛家,我比你更清楚薛家的弱点。” 生死面前,人性的丑陋显露无疑。 两个赶车的待女听闻动静,惊叫一声:“休伤小姐性命。”两道剑光绕过唐柏直剌叶浪背心,这两个少女竟是一流的用剑高手。 燕菲菲扬掌就朝左边的绿衣少女拍去;她的力量巨大,但速度并不快;绿衣少女踩着一种深奥的步法,避了开去,燕菲菲收势不住,一掌拍在车箱上,将马车拍得四分五裂,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唐柏抽出夺来的软剑,挡住了右边的蓝衣女子,剑来剑往,精彩绝伦。 周围发生的一切,叶浪无动于衷,他冷笑地看着薛定天,没有动手。 薛定天惊恐地道:“相公。。。。。。。” 叶浪皱了皱眉。 薛定天忙道:“相信我,我发誓,发誓帮你报仇。。。。。。。” 叶浪似乎心动了,就在薛定天以为又躲过了一劫的时候,叶浪一刀斩下。 快,叶浪的刀比任何时候都快,快到薛定天的人头飞起,双目还来不急闭上,眼中还能看到困惑、恐惧和不甘;她的嘴巴张开得很大,似乎想要说话,但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血从薛定天脖子里喷了出来,淋了叶浪一头一脸,远远望去,他就像一个淋浴鲜血的魔鬼。 “你先走一步,薛家随后就来。” 叶浪喃喃自语。 “小姐!” 一声吼叫,如杜娟泣血,充满了悲伤,充满了仇恨,充满了绝望。只见蓝影一闪,飞跃半空,手中的长剑从半空倒剌而下,剑尖笼罩唐柏的上半身要害,她恨极了这个阻止她营救的少年。 唐柏并没有躲闪,他已入境,四周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应;他了悟万物生命轮回、大道同归的剑法后,他的剑就像有了生命。 他随手荡开了蓝衣女子的长剑,而后指天一指,剑招喑合天机剑法的第三剑———天机灭。 他的剑意突变,变成一种灭杀一切的杀机,这种杀机与他所悟的生命之剑并不冲突,是结束一切重新开始的轮回。 生命是一个圆,结束也许是另一个开始,是一个新的轮回。 虚空中划过一条白线,从蓝衣少女的头顶一劈而下,少女被劈成了两半,内脏伴着血雨,洒了一地,好不凄惨。 “你们这些魔鬼,你们都要下地狱。” 被燕菲菲纠缠的绿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头发瞬间雪白,原本青春的少女,仿佛瞬间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变得苍老无比;她随意一转,四周全是她的影子,她躲开了燕菲菲的拳头,整个人伴着剑光,带着一种生的决别,向着唐柏剌来。 这一剑并不快,但强大的气机已超越了’境’,超越了薛定天自创的第十四剑,形成了界。 唐柏周围的空间凝固,生的极尽,死的来临,这一剑超越了唐柏所见的所有剑法,剑尖就像生死平衡的点,如阴阳太极中间那道完美的分割线。 时间静止了,空间也静止了,天地间只有这么一把剑,天地间似乎不容忍唐柏的存在。 这一剑是如此的完美,已经超出凡俗到了极限,接近如仙如道的境界。 但她忘记了这马车上不只唐柏一人,马车里不仅有燕菲菲,还有一个充满着仇恨的叶浪。 叶浪挥刀,这一刀得到了某种升华,将叶浪的精气神凝聚在这一刀上,多年来的仇恨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心里,始终得不到发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只能通过不断的自残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现在,仇恨找到了一个缺口,于是他的刀变了,像一条汹涌的大河,将绿衣女子淹没,剩下的是那双永不冥目的美丽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叶浪如此,薛定天如此,她的侍女亦是如此。 此间之事,说来话长,却不过须臾之间的事。 四匹良驹训练得很好,哪怕无人驾驭,哪怕马车上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故,它们依旧拉着马车平稳的奔驰。 唐柏在从张家镇到湘城的路上,跟那赶车的老师傅偷学了一些驾车的技巧,此时用来正好。 须臾,十于黑衣男子策马飞奔而来,随后拉起缰绳,远远的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沒再追赶。彼此沉默了几息,偏掉转马头,分散离去,各奔东西,他们承受不了薛城主的怒火。 与君生死别,自此再无期;若记今日情,坟头酒一杯。 叶浪很平静,他摸了摸燕菲菲的头,露出了久违的笑;他真的喜欢这个少女,像极了自己曾经的妹妹,简单快乐。但此时不得不分离,叶家的仇,不需要外人来帮忙,这是他自己的应该做的事。他将金龙宝玉递给燕菲菲,说道:“我曾经有个妹妹,如果还在的话,年纪跟你差不多,她跟你一样可受,这金龙宝玉送给你吧,留着做个纪念。” 燕菲菲退了两步,连忙摇手道:“不行,做你妹妹可以,但这东西是叶家传家宝,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叶浪看了看手中的金龙宝玉,伤感地道:“叶家就是因为这东西才招来灭门之祸,我如何还能留它,你若不要的话,扔了就是。”说完,一人一刀,跃下马车。 燕菲菲不知所措的抓着金龙宝玉,哭叫道:“哥!” 叶浪浑身一颤,但走向湘城的脚步却变得更加的坚定了。 第五十七章,王小二的生活 ‘六福茶馆’关门了,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虽然关了门,但王小二经常会去茶馆中擦擦桌子,清洗一下茶怀,扫扫地,这是一种习惯。 王小二今年五十有三,两鬓隐有白发,额头有三道深深的皱纹,青色的旧长衫已经洗得发白,好几处都打着补丁;但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能吃饱饭,有一个住的地方,有一个自己小茶馆,还有一个可以给自己暖被窝的女人,王小二觉得老天对他不薄。 王小二是个孤儿,从懂事起就是靠乞讨为生,十三岁的那年冬天下着很大的雪,风也特别的大,那一股子冷劲儿,让他感觉到人世间是那么的冰冷;两天没有讨到东西的他浑身没力,迷迷糊糊饿晕了过去,他以为自己会死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舒服的床上,还看到一张慈祥的脸。 后来他知道救他的人叫王老实,开了间‘六福茶馆’。 王老实是个单身的老男人,没儿没女,留下王小二在‘六福茶馆’做帮手,当成了半个儿子。 王小二这个名字是店里的茶客取的,他本没有名字,茶客们不知怎么叫唤,一来二去,所有人都叫他王小二,久而久之,他就叫王小二。 王小二以为,像王老实这样的老实好心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但在他十七岁那年,有一个跛脚的中年人拿着一把大刀结束了王老实生命。 那是王小二第一次看到杀人,鲜红的血那么剌眼,他的心跳到很快,砰砰地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他拼命的朝中年人冲过去,想要为王老实报仇。 破脚的中年人是个江湖人,有武技在身,王小二还没靠近他身边,就被一拳打鼻子上,他的鼻子自从那时候就歪了。 那个跛脚的中年汉子用刀背敲断了王小二的左脚骨头,所以他也成了一个跛脚的人。 后来,王小二知道那个跛脚的男人叫江别恨,跟王老实有仇;再后来那个跛脚的江别恨被人杀了,杀他的是唐家一个叫唐景雄的年青人。 王小二一直很感激那个年青人。 王小二常听人说起’江湖’两个字,年少的时候他以为江湖是用来打渔的,并不知道江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后来有人告诉他,那群打渔的上了岸,找不到吃的,就到处烧杀抢掠,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不讲规距的世界,那个世界就叫江湖。 王小二一直不认同这个答案,他知道唐家就是一个江湖世家,唐家的人就是江湖中人,但唐家的人都讲规距,对他也很照顾。 三月二十八,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王小二以为会和平常一般,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度过这一天;茶馆只有一个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算是熟客,但王小二认得,因为那个客人是城主府的夏候少爷,他似乎在等人。 其实王小二知道,夏候少爷在等一个中年人,因为那个中年人他认识,是莲城府的长枪将军。 当王小二看到一个阴柔俊美的年青男子,拿着一把长剑走进茶馆时,王小二就感觉这一天一定不会平静。 好像要应验他的感觉一般,没多久,茶馆中又进来一个铁塔般的中年汉子,接着又进来一个拿着一对短枪的青衫男子,还有拿刀的,铁棍的。。。。。。 苶馆很快就坐满了人。 王小二走的时候没人注意他,也许有人看见了,只是没有在意。 王小二去了唐家,将小店里的情形告诉了唐家,然后他就看到许多的唐家人拿着刀剑,冲进了自己的茶馆中。 茶馆的桌椅都被打烂了,里面到处是血,一阵阵剌鼻的血腥味儿让他感觉进了屠宰场,他不知道以后那些老客还会不会来茶馆喝茶。 唐家的人赔了他不少的银两,王小二其实不想要的,他有一些积蓄,自己没儿没女,只要不乱花钱,这些积蓄足够自己与那哑巴婆娘过完这一生了;但最终拗不过唐家的人,也就把银两收下了。原本以为这一天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三月二十八的傍晚很沉闷,胸口似乎有些透不气儿,天空中银蛇乱舞,雷鸣阵阵,上午下了半天的雨,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看这天气,还会有更大的暴风雨要来。 王小二本在店里收拾,突然一阵尖锐刺耳长啸,撕裂四周的沉闷,这声音使人不禁联想到死亡杀戮。 王小二跑到窗口,朝外望去,才发现对面的一个白衫男子,在莲城府的大军中杀进杀出,好不威风。 王小二认得那个男子,正是唐家的四少爷唐兴俊。 血流了一地,不知是谁的,空气很刺鼻,让王小二忍不住又想起了十七岁那年见到的血,他忍不住想吐。 杀喊声过去后,在王小二正为唐家四少爷担心时,又听到有人大叫道:“着火了,唐家着火了。” 王小二想也没想,匆匆忙忙从提了桶水就朝唐家跑去,到上府外一瞧,却见朱门紧闭,一阵杀喊声、惨嗥声、喝叱声、夹杂着丁丁当当的刀剑碰撞声从唐府传出,王小二就明白,唐家的这场大火自己救不了。 王小二并没有离开,躲在远处的一处暗角,看着唐家,心里默默的祈祷,祈祷唐家能平安无事。 天黑了,漆黑不见五指,但唐家的杀喊声还在继续,烛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空气中似乎能闻到血腥味,伴随一些焦臭味,让人心中惶恐不安;而那该死的老天爷老是打雷闪电,就是不见下雨。 唐家的四周,隐见许多的百姓,有的和王小二一样,身边还放着木桶与木盆,他们知道唐家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更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有人出来,陆陆续续的从唐府的围墙中跃出,全是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看不见相貌。 “这些天杀的家伙,老天怎么不降下天雷劈死他们。” 王小二心里不停的诅咒,心里却明白,唐家完了。 其后的日子,王小二关了店门。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热,像一个火炉一般烘烤着大地,也该热了,再过一个月只怕更热,因为莲城的天气就是这样怪异,最热的时候往往是八月与九月。 王小二仔细的擦着桌椅,这些新的桌椅让他有些不习惯,也许不是桌椅的问题,以往的这个时候,唐家有许多汉子都会来这里喝早茶的。 想起那些汉子,王小二又是一阵伤神,那些活生生的生命,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踢踏踢踏。。。。。。” 一阵阵马蹄声从街角传来,王小二走出店外,就见到一辆马车驰奔而来,拉车的是四匹雪白的骏马,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 马车停在唐府的外面,很快又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竟是唐家的小少爷。 王小二朝四周看了看,见还没多少人注意,马上跑了过去,拉着唐柏就往墙角跑,嘴里轻声的念叨着:“唐小少爷,你还回来干甚么!赶快跑!” 唐柏从湘城一路奔波,一路相寻,才没找错路,他也没多做停留,就是想快点回家,免得自己的母亲担心挂念,失踪多日,他不知慕容秀秀会急成啥样;这刚到家门口,突然就冲出一个人影,拉着他就跑,正想挣开,却认出这老头就是‘六福茶馆’的老板,那个跛脚的王小二。 “王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唐柏挣开了王小二的拉扯,停下了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你还不知道?唐家已经没有了。” 王小二也不明白,唐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位小少爷竟然还不知情。 “你说什么?” 唐柏尖叫道,然后不待王小二回答,身形一动,就朝唐家冲去。 唐柏呆住了,原本连片的楼群,化成了一片废墟,残瓦,塌毁,寂静,整个唐家没有一个人,阴沉沉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火烧后的焦味。 唐柏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全身发软,身上的力量似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一个溺水的人儿,感觉到茫然无助,心痛难受。 “唐柏!” 燕菲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唐柏身后;见到唐家如此,心中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唐柏此时的模样,心中不免担心,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轻轻的叫唤着。 唐柏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朝唐府外冲去,见到王小二后,忙道:“王老先生,你告诉我,我父母怎么样了?” 王小二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道:“死了,我帮忙收的尸体,合葬在翠云山的飞天涯,地师说那里的风水很好,你到时候去拜拜吧!” 唐柏脑海中如有天雷炸响,让他茫然,不知所措,脑海里全是慕容秀秀的身影,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人如此真心的对他;如今那个女子死了,再也不能相见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唤,痛得不能自己;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锥子,正在狠狠的刺进他的心里;这种疼,不是肉体的伤害,而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阵痛。他终于明白叶浪为什么会自残,那是因为叶浪要用身体来疼痛来麻木自己的灵魂。 “噗” 唐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倒。 王小二见唐柏仿佛傻了一般,道:“小少爷,你先离开这里冷静冷静,唐家现在就剩你这个独苗了,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为唐家延续血脉,千万别冲动,意气用事。”他是真的关心唐柏,他内心一直很感激唐家以前对他的照顾,他帮不了唐家什么,但做为长者,他还是忍不住劝道。 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剑光,直朝唐柏刺来。 (注:写王小二的时候特别有灵感,我总觉得,最平凡的人写起来越真实;生活中,我没遇到过轰轰烈烈的英雄,所以要塑造英雄的魅力很难;我遇到的都是最平凡的人,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每一天的时光,在平淡的生活中为柴米油盐奔波,他们的性格鲜明,为小利或许斤斤计较,于大义却义无反顾,他们没有伟大的理想,却踏实的过好了每一天,但他们的精彩注定是短暂的,哪怕在我自己的小说中,我唯一能做的是把王小二写好,让读者感觉他是一个真正的人,甘于平凡,却不失良知正义。) 写有所感,废话几句,勿怪勿怪。 第五十八章,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 王小二想也没想,将唐柏推开,剑光刺穿了王小二的胸口,他张着嘴,似还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去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王小二不懂武技,救人只是他善良的本性,他不后悔,所以他微笑。 生命如此脆弱,有如昙花一现,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是人的心,一颗善良的心,感恩的心,勇敢的心。 燕菲菲反应了过来,一拳就将来人轰成肉沫。 唐柏的反应很快,在被推开的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心中有邪火在燃烧,像要将这世界上所有的恶人都烧成灰烬。 王小二死得很安祥,脸上带着微笑,也许,他比许多人更明白生命的意义。 唐柏没想到救自己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老人,而且是用自己的生命。看着这张已经沧桑的脸,唐柏心中沉重,充满感激。 燕菲菲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因为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良久,唐柏抱起王小二的尸身,朝着‘六福茶馆’走去,燕菲菲跟在身后,就像是唐柏的影子。 唐柏推开了铺门,燕菲菲将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唐柏将王小二轻放在桌子上,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店铺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脸的泪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是王小二的婆娘,唐柏见过几次,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个哑巴。 王小二的家离‘六福茶馆’不远,王小二推开唐柏迎上长剑的时候,哑巴看得很清楚,她那个时候正往茶馆而来。 唐柏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哑巴很沉默,并不是她不会说话,而是她的泪眼之中只剩下了桌子上的那个老人。她用衣袖擦去了王小二脸上沾着的血迹,帮他整理了散乱的发髻,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唐柏两人出去。 唐柏鞠了躬,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王小二应该完全属于他的婆娘。 远处有一些人远远朝着这边望着,小声的议论着,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唐柏朝着废墟走去,燕菲菲正要跟去,唐柏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转转,别跟着。” 唐柏去了后院的竹林,那里住着唐家的老祖宗,以他的武技中,唐柏不相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 竹林并没有被毁坏,但隐约能看到地上的血迹,想来这里也经过了一场大战。 风吹落了的竹叶,让整个竹林少了一些生机,多了些萧条。 竹林中的院落也还在,木屋的门梁已坏,可以看出,这里也曾发生了大战,但这里还是唐家留下来最好的一栋院落。 小院依旧在,却物是人非,破烂的木屋中没有一丝人气,地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屋角隐现蜘蛛丝网,偶尔能见到几只老鼠在墙角乱窜,显然有些时间没人在这里生活了。 难道自己的太爷爷也死了? 唐柏不愿相信,一个人的武技到了一种接近于超脱的程度,只要他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唐汝庭的那个书房,被弄得乱七八糟,一些字帖,古籍,散落了一地,只剩下了个书架,空落落的立在墙角,那个连接密室的书桌无影无踪。 秘密一定还在的,只是入口也许被封了,唐柏仔细的搜寻一番,没有发现另有触发密室的机关,最终还是走出院落,走出了竹林。 连唐家的老祖宗都不在了,也许,自己真的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了。 沿着残破的走廊,一路行走,毁坏的楼房,地面,还能看到暗红的血迹,唐柏能够想象当初这些地方经历了什么样的大战。 唐柏最终去了自己住的院落,那里已经塌毁,从废墟中找到一块铜镜,是自己母亲房中的,他仿佛看见母亲还在对着这面铜镜梳妆打扮,唐柏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很痛很痛,他忍不住蹲在地上,无声的哽咽,拳头紧紧握住。 痛恨,无助,心如刀割,父母的点点滴滴,成为了永恒的记忆,成为了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沉重。 “唐柏,别这样!” 燕菲菲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但看见唐柏如此难过,她也难受。 “会过去的,我会让他们九泉之下可以冥目。” 唐柏喃喃自语的道,他看向燕菲菲道:“你哭什么?”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看见你哭我就想哭。” 唐柏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些,道:“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家里人肯定急疯了。” “那你呢?” 燕菲菲擦干眼泪道。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要不你先住我家里吧,放心,家里的长辈最疼我了。” 这些日子,她与唐柏同患难,有些不原离开他的身边;又怕家人担心,一时之间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咦,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嘈杂、叫嚣声从外面传来,唐柏抬头看去,只见不远的天空浓烟滚滚,空气中一阵一阵的烧焦味。 “走,去看看。” 燕菲菲一马当先,她不喜欢呆在这里,这里让人感觉压抑。 火源来自于‘六福茶馆’,唐柏两人赶到的时候,周围的邻居提着水桶木盆正在救火,但火势却越变越大,火苗嚣张的吞食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唐柏感觉自己要疯了,大声的咆吼,他拼命的想要冲去火海,但燕菲菲却更早一步将他抱住。 唐柏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再大的火,终究会熄灭的,人们从废墟中找到了两具尸体,那是王小二和他婆娘,唐柏突然明白,这场大火,是哑巴自己点燃的。 有的爱情比翼双飞,相濡以沫;有的爱情轰轰烈烈,流传百世;有的爱情有刻骨铭心,念念不忘;但这世间还有一种情感,是平凡的爱,一起营造着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一起面对着人生的风风雨雨,在苦难时不离不弃,幸福时一起分享,面对危险时,生死相随。 真正的爱,往往超越了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与灵魂的深度。 唐柏爱过,他曾经以为自己爱过,但那些所谓的爱情,在这种平凡的爱情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与幼稚;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在王小二这位老人面前,才知道什么叫做善良。 唐柏怎么去报答这段无缘的恩情?这仿佛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 唐柏请人去帮王小二夫妇买了最好的棺材,王小二没有亲人,哑巴在莲城倒是有两个弟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唐柏将一些金叶子、银祼子交给了哑巴的两个弟弟,请他们帮忙安排二人的后事,刚抽身出来,就见有二个江湖人从唐家的废虚中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些唐家的残存之物,其中就有唐柏从废虚中找到的那面铜镜,那是属于慕容秀秀的铜镜,是唐柏最后的念想。 唐柏身形一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小兄弟,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这里面可并无仙经。” 说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身材瘦小,脸色腊黄,手中拿着一杆烟枪,烟枪之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烟袋,看上去就像一个城外的老农。跟在其身后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高七尺,腰肥膀粗,右手拿着一根短铁棍,包袱就在他的手中。 “你们拿了别人的东西。” 唐柏说完,冷漠的看着两人,眼中没有任何情感。 老人皱了皱了眉道:“东西在我老烟客手里就是我的。” “去死!” 唐柏的滔天怒火与对这世间所有不满和仇恨都凝聚这一剑上,他恨极了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出手根本不全留情;这一剑的杀气仿佛成了实质,软剑笔直的直朝老人的胸口刺去,快若闪电。 老烟客没有想到唐柏会突然出手,但他反应也快,手中的烟枪横挡,身往后退,拉开与唐柏的距离。 唐柏剑式一变,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一剑刺在老烟客的咽喉上,他的剑法太快,快得根本看不清剑法的变化,却又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老烟客临死也觉得自己好像死得理所当然。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境,就像让人在美梦中死去一般。 与此同时,老烟客身后的壮汉挥动着手中的短棍,没有任何花俏,直向唐柏的头上砸来,呼呼的风声显示这短铁棍的力量。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来,‘噗’的一声,直接穿过了壮汉的身体,带起一股鲜血,撞在了唐家的围墙上,又‘轰’的一声将围墙砸出了一个窟隆。 燕菲菲见唐柏朝自己看来,得意的扬着自己的拳头,然后脸色突变。 街头,出现二十多道人影,朝唐柏之地飞奔而来,有的拿刀,有的拿剑,有的拿长枪,全是武技高深的江胡人。 唐柏出现的消息传到了城中的江湖人耳中,脚快的全来了。 唐柏正要冲出去,街尾又冲出一对骑兵,身着铠甲,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盾牌,杀气腾腾,正是夏候家的人听到消息,有唐家的人出现,赶来斩草除根。 (注: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相守于平凡,同甘苦,共富贵,不离不弃,挚子之手,与子偕老。写哑巴与王小二的时候,我很感动,也很难受,希望平淡中的夫妻,勿彼此埋怨,相互珍惜。) 第五十九章,悔之晚矣 唐柏与燕菲菲都很平静,他们曾经面对过上百的骑兵战士,他们曾勇敢的面对过生死的磨练,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内心却已经变得强大。 唐柏已经出剑,他的剑法原本是充满生机的意境,此时此刻,他的剑法意境变了,是一种极致的变化,是一种来自骨子的绝望与杀戮。 与’天机灭’的剑招不同,这是一种由’生机’到’毁灭’的极端变化,他的心中越是痛苦,这种绝望与杀戮意境就越是强烈。 这一剑仿佛要毁灭整个世界,似乎要屠戮世间所有的生灵,连轮回都不允许存在。 在这一剑之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被这一剑抽离出体,恐惧自心头浮现,心志较弱的人,被剑意影响,莫名其妙的流下了眼泪,仿佛整颗心被掏空了一般,仿佛放逐在永远的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死亡。 这是什么剑法?他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诡异的剑法,完全左右了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灵魂都在一剑中撕碎。 有些人想退走,但身体变得僵硬,不能移动丝毫;四周有一股诡异的气机将他们锁定,他们像困在蜘蛛网里的苍蝇,越是挣扎,四周的网就束缚得越紧,绝望与痛苦的感觉就越强烈;他们像待宰的羔羊。 当剑光刺入他们的胸口时,他们的情绪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来自灵魂的解脱。 燕菲菲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她的眼泪仿佛是一条小河,没有停顿,流之不尽;越是如此,她越是明白唐柏心中痛苦。她从衣兜里抓出一把小石子,对着冲来的夏候家的骑兵砸了过去,七八粒小石子就像天空坠落的流星,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击打在骑兵身上,哪怕是夏候家最为坚韧的铠甲,也被小石头的巨大冲力击中,留下一窜血花坠落在马下;后来的骑兵收势不住,踩在倒地的骑兵身上,只留下了一声声绝望的惨吼。 这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唐柏的武技因为心中的仇恨仿佛又得到了升华,虽然不是界境高手,但已经到了境的极限,这是生死的意境转变,是一场因仇恨引起的屠杀。 唐柏心里有太多的愤怒、太多的自责、太多的仇恨。他的剑只有进攻,他的脑海只有杀意,他此刻就是一个魔,屠灭世人的恶魔。 残肢遍地,血染尘沙,唐府的大门口,就是一个修罗地狱。 行人百姓,还有隐藏在暗地里的江湖人,都躲在远远地偷看,他们的身子都在不断的打着抖儿,唐柏的疯狂杀戮让他们感觉了害怕;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是一种命如蝼蚁的悲凉,是一种自灵魂中产生的恐惧。 唐柏走了,燕菲菲走了,留下一地的尸体。 四周的百姓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许多人忍不住恶吐了起来,他们觉得与所谓的江湖人相比,这种平凡而真实的生活显然多么的幸福。 翠云山不高,却极为有名,正如《陋室铭》中所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翠云山上没有仙,却有’龙’的传说,在世人眼中,龙与仙人一般,都是可以翻天覆地长生不死的神灵。 有人说天帝架车的一条真龙犯了天条,被压在翠云山下,万世不得脱困;也有人说,一条上古的金龙渡劫,被天劫所灭,它的身体就变成了翠云山;也有人说飞天涯下有一条金鳞,经过千百世的苦修,跃过了龙门,成就了真龙。 翠云山上最高的山峰就是飞天涯。 飞天涯顶端很平整,上面有着十几棵古树,有梧桐,樟树,还有一棵松柏,也不知多少年了,枝干高耸,直上青天。 唐柏带着香烛、纸钱、水果、甜品、酒来了这里。 一座新的坟墓胡乱的葬在这里,没有铭文,也无墓碑,却躺着唐柏最亲的人。 唐柏跪在坟前,呆呆的看着黄士垒起的坟包,血红的双眼似乎将泪水也染红了一般。 燕菲菲就站在唐柏身后,眼泪儿比唐柏流得还多,两人一动也不动,像两座不同的石雕。 燕云龙出现在飞天涯时,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燕菲菲却是回过神来,看到燕云龙的时候,突然扑到燕云龙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回到这个温暖的怀抱,她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委屈和危难全部发泄出来。 燕云龙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喃喃道:“傻丫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燕菲菲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这几个月的成长,让她成熟了许多,她知道,她要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叶浪送给她的金龙宝玉,挂在唐柏的脖子上,关心的道:“小子,姐姐要回家了。如果你没地方去,跟姐姐一起走吧!” 唐柏麻木的摇了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龚起的坟包。 燕云龙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道:“小家伙,节哀。” 唐柏转过头来,淡淡的问道:“燕伯父,你可知道杀我父母的凶手。” 做为燕家的家主,莲城每天任何一件突发的事情都有相关的情报知道;唐兴俊与慕容秀秀的死,他自然知道;哪怕一个微小和细节,他都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将你的那些想法抛开脑后吧,等将来你有实力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唐柏闻言摇了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不是君子。” 燕云龙看着唐柏的眼睛,他看不到对方任何情绪,这是一双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眼睛,他虽然不知道女儿这几个月的经历,但与这个少年在一起,这经历绝不会简单;因为这世间有一种人,就像传说中的真龙,无论到哪里,都会风起云涌,腾飞九天。这种人与年龄没有关系,也许与冥冥中的命格的力量有关;他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唐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燕云龙叹了口气,站在飞天涯边看向莲城的方向,慢慢的说道:“莲城的人都说莲城有四大家族,其实这是错误的,莲城真正的家族只有两个,排在第一的其实是韩家,因为韩家不仅是一个家族,还是一个氏族,是一个有着几百年沉淀的氏族,莲城有一半的人姓韩,这座城就是他们的根,在这座城中,谁也不知道韩家拥有多大的力量。其次才是夏候家,夏候子聪按辈份来说还是大源国君的叔父,这种隐形的力量是最让人恐惧的,做为一个皇族,是不允许任何的家族比他们更加的强大,但他们又奈何不了韩家,所以他们需要不断的强大。而真正能让他们快速强大的就是掠夺;所以其他的家族都成了他们的目标。只是长久以来,他们找不到借口。燕家有自己的私兵,唐家有界境的高手,直至十多年前,玉京的莫家后人寻仇,让夏候家看到了摧毁你们唐家的机会,这十多年来,他们小心的布局,在唐老爷子失踪之时,一举摧毁了唐家,而你的父亲,因为你的失踪,寻找你之时被夏候家的人围攻而死,你的母亲,于第二日在你父亲身边自尽而亡。” 燕菲菲闻言才知道,其实燕家,也一直生存在危机之中,她忍不住的道:“爹,难道我们燕家也有可能与唐家一般灭门吗?” 燕云龙点了点头,这世间,弱小者,如水中游鱼,圈中绵羊;强大者,凶狠如狼,但他们也需要去面对森林的霸主,如雄狮,如猛虎。这世间的生存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利益至上,所谓的仁义道德,只是愚弄众生的借口。 若是平时,唐柏听到燕云龙如此话语,当会引为知己,上一辈子他不知世间温情,只道世间冷漠无情,只觉得自己在仁义道德网中挣扎;但这一辈子,这世间确实有无数种感情,至高至上,至情至性,超脱了生命的极致,如燕七,如叶浪,如王小二,还有埋在黄土地中的唐兴俊与慕容秀秀;他曾经觉得唐兴俊对他的爱并不纯粹,却不知道男人的感情,并不是如春风一样细腻,而是像大山一般厚重;是默默无闻的付出,是一种比大海还要宽广的胸怀。 唐柏错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此时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孩,没有经过婚烟的洗礼,没有经过家庭的成长,上一辈子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想到这一辈子他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此刻他无比的后悔,无比的痛恨自己,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那种痛苦,人生致哀不过如此。 燕云龙走了,燕菲菲也走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唐柏并不知晓;飞天涯上,只有唐柏跪在那里,在向逝去的亲人忏悔。 第六十章,一个精美的礼盒 莲城府位于城南,这一片都是夏候家领地,巍峨的城主府,高高的红墙,禁卫森严的大门,栉比鳞次的屋脊,显示着莲城府的威严与夏候家的庞大。 夏候子聪不但是莲城的城主,还是界境高手,在莲城,如今武技境界最高的就是他。 此时他却坐在一简小屋里,屋中没有华丽的装饰,也并不宽大,与一般平常百姓的屋子一样,简单明了。 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罐,茶罐旁边放着一个杯子;一把椅子,椅子边有着一个火炉,炉火上有一个水壶,在墙角还有一个水缸。 屋中一切就如一个普通农家一般,实在配不上他这家主与城主的地位。 夏候子聪时常会来这间小屋,像远离了俗世一般,坐在椅子上思考。 他常常在思考的时候泡上一杯浓苶;苶叶并不是什么珍品,是没钱人家常饮的苦茶,一口下去,满嘴生涩,没有人想喝第二杯。 但夏候子聪喜欢,他喝茶虽不快,但一旦思考的时候,一壶茶是不够的。 他喜欢自己泡茶,没有复杂的手法,将炉火点燃,将水壶加满,放于炉火之上,然后等待着水开。 他每次烧水的时间都相同,动作也是一般无二,从来都不会出一点点差错,他是个认真的人。 此时他已经喝了二壶茶,第三壶的水正烧开,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叫苍山,是一个老人,须发皆白,额头眼角有很深的皱纹,一双小眼没有老人的浑浊,开合间有精光如电,显然武技不凡;一身蓝衫半新半旧,却干净整齐,看起来让人感觉舒服。 “来了,坐!” 夏候子聪低着头,将炉子上正烧开的水倒入了茶杯中。 “不敢!” 苍山站在距离夏候子聪三尺开外,这是个安全的距离,即不让人感觉威胁,也不让人感觉到疏远。 夏候子聪端起茶杯,放在鼻端闻了闻,又放下茶杯,淡淡的道:“听说城里出现了一个唐家的少年?” 苍山点了点头,道:“是的,唐兴俊之子,据说仙经就落在他的身上。” 夏候子聪双眼微眯,然后淡淡的道:“仙经?仙人?天之有常也,何忍无常之人?无常者,天弃之,必生大劫。”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岁不寒,不已知松柏;事不为,无已知始末。” “莫家的《莲花经》呢,听说就在那小子身上。” 苍山如今六十有八,身体的气血逐渐枯竭,他渴望传说中的仙经,如果能够成仙修道,延年益寿。 夏候子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一个人有了欲望,胆子就会变大一些的。 夏候子聪伸出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思考了少许时间,笑了笑道:“苍山,你说桌子上的茶杯为什么叫茶杯? 苍山一愣,摇了摇头,这问题看似简单,但他真不知道茶杯为什么叫茶杯。 夏候子聪道:“是因为我们的先辈就是这么叫的,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如果没有这种传承,这茶杯也许会有另一种叫法。”薛子聪将茶杯中加满了水,又道:“那《莲花经》为什么叫《莲花经》呢?” 苍山想了想道:“也是因为传承?” 夏候子聪笑着点了点头,道:“世上肯定有这么一本经书,听说以前是《天机宗》的镇宗之宝,只是是不是真的仙经,就不能说清楚了,必竟这经书若真是仙经,也没见这莫唐两家和天机宗有人修成仙道。也罢,本城主也有些好奇,先留那少年一条小命,想来那小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唐柏从翠云山下来的时候,就住唐家后山的竹林,没人知道他在竹林干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住在那里,至于这消息怎么传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 苍山带着人来到竹林时,竹林很安静,这里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地方。 这一次夏候家出动了十三个人,十三个人都对夏候子聪绝对的忠心,也都是一流的好手;他们像一群猎人,警惕小心的闯进了竹林之中。 竹林中并没有野兽,但有许多的野兽夹子,这种制作简单的工具被埋在厚厚的竹叶之中,踩进去的时候会触动开夹器,然后两边的铁牙会咬紧脚跟;这种野兽夹子自然夹不死人,但铁牙上的被抺上的毒药还是会死人的,这是有人特意配出来的毒药。 苍山是个小心的人,活了六十多年,他明白小心能够让人活得更久。 所以走在苍山前面的家伙被夹住了,那家伙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僵硬,很快失去了知觉,很快感觉到窒息,双眼发花,然后。。。。。然后。。。。。。。。 然后那家伙就死了。 一个人的血液流动很快,所以毒死一个人的时间也很快。 “有陷阱!” 苍山阴沉着脸道。 其实他不说,别人也知道有陷阱,而且会要人命的陷阱,他们都不是瞎子。 吃了一次亏是因为意外,在同一件事吃二次亏的,不是傻子头脑肯定也不聪明。 夏候家的人自然不是傻子,他们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就算不聪明,也没有人再被铁夹夹住;当然竹林中也没有多余的陷阱。 用陷阱对付一流的高手,这并不现实,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 看到竹林小院的时候,苍山松了口气。 小院门关着,但并没有上锁,里面好像并没有人。 苍山等人从篱笆墙上飞跃而过,进入了小院中;这是江湖人的习惯,做坏事时一般都不走正门的。 屋中是否有人!武技到了苍山的境界,多少能从呼吸上分辨出来的。 不管有没有人,苍山还是要安排人进去搜搜的,他们这次来最主要的目标是那个少年,那本传说中的仙经。 屋中很简陋,前厅只有一桌一椅,还有一个茶壶,一个铜盘,几个杯子,还有一盏油灯,而且还在燃烧。 大白天点灯,显得很诡异,众人闭住了呼吸,怕油烟中有毒。 厅后有一间书房,里面也有一盏油灯,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还有一个红色的木盒,木盒并不大,却也不小,长方形的,上面雕刻许多云纹,还刻有一条飞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十分的精美。 谁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珍贵之物?但这木盒本身就十分珍贵,用料是比铁还硬的铁真木,千金难得;其上的雕功出自南大师的手笔;南大师的雕功登峰造极,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够请动南大师;木盒前面用一把金色的锁锁了起来,这锁出自’班输’家族,世传手艺,价值不菲。 进入书房的只有三个人,毕竟还有卧房,厨房,侧室,哪怕是茅厕,都有可能藏得住仙经的。 三人相互看了看,小心警惕的走到木盒前,三人都没有轻动,也许这木盒是一个机关呢?那样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 木盒并没有机关,拿在手中有些沉重,也许这里面正是他们寻找的仙经。 三人想到一起了,他们的眼神中明显有兴奋喜悦之色。 突然,一阵浓烟升起,不知谁动了屋中什么机关,无尽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木屋。 木屋上面刷有火油的,好几人都没来得急逃出火海。 熊熊的火熖中传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吼,听着就让人心颤。 虽然有人没有逃出屋中的火海,但苍山的心情并不是很差,苍老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意。只要找到了《莲花经》,全部死光又如何!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书房中的红色木盒。 木盒中装的也许不是那本经书,但也有可能是? 苍山很想打开看看,但是木盒不但密封得很好,而且还有一把锁。 苍山走的时候竹林小木屋还在燃烧,浓烟升腾,随风飘向高空,化成了一团团的云絮。 有人前来,身法很快,转眼就到了苍山等人身前,双眼盯着苍山的手中的红色木盒,眼神中闪过丝丝欣喜。 这是一个年青人,背挂短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说不上俊秀,但也不丑陋,给人的感觉这个年青人长得很匀称,不管是五官的搭配还是身体的比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神枪温小宝!” 苍山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道。 年青人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温小宝。” “你要我手中的木盒?” 温小宝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要你手中的木盒。” 苍山有些讥诮而冷酷的道:“那你就来拿!” “好!” 温小宝从身后取下短枪,随意一抖,短枪变成了长枪,显然长枪可以伸缩。 长枪在手的温小宝与刚才完全不同,一种无坚不摧、不可抵御的杀气从他的眼里、身体、还有手中的长枪上迸发出来。 这种慑人的杀气,都是杀人无数的高手独有的气息;能在江湖上闯下诺大名头的都是名不虚传的高手,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成就了自己的名声,温小宝也是如此。 苍山身后的高手都抽出了随手的兵器,有刀,有剑,还有一人拿着一柄铁斧头,将温小宝围了起来。 他们的武技明显比不上温小宝,武技的差距并不是人多就能弥补的,就像一群羊遇到一只狼,最终被吃掉的还是羊。 人不是羊,人懂得配合,也懂得拼命。 夏候家的高手配合得很好,也并不怕死。 苍山走的时候,温小宝使尽了全力,也没办法脱身。 一个人不怕死并不可怕,一群人不怕死,就算温小宝也没办法的。 他手中的长枪刺上一个人的喉咙,那人也不躲闪,手中的长剑直刺温小宝的小腹,以死换伤。 这让温小宝实在憋屈。 眼睁睁的看着苍山的身影消失,温小宝突然猛吼起来,身上散发出狂燥暴戾的情绪,手中的长枪出手更快,更狠,更毒。 其实苍山并不怕温小宝,那怕他的长枪再神奇,他也有信心在二百招内捏碎他的喉咙;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也许还没到二百招的时候又来一个温大宝,或者二个,三个,那时候自己想脱身就难了。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苍山也想带着木盒远走高飞,但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现在他只想快速的回到城主府,将手中的木盒交给夏候子聪。 苍山没有骑马,租了顶轿子,这样不但舒服,而且安全,一般的江湖人士,是很少有人会坐轿子的。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要冷静,举重若轻,方显成熟稳重;他是一个老人,老人就不应该和毛头小子一样的急燥。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苍山松了一口气,如果这红色的木盒中装的是那本《莲花经》,那对夏候子聪、对他自己、对整个夏候家族都太过重要。 夏候子聪并没有在那间简单的小屋子里,他在城主府中,坐在一张巨大的椅床上,这张椅床是用黄金打造的,高贵大气,椅背上雕有四条金龙,龙眼之上面镶着拳头大的红色宝石。 城主府中只有夏候子聪一个人,端坐在那里。 椅床很宽,也很长,但夏候子聪坐得很端正,也很威严。 “苍山,你回来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快!” 夏候子聪波澜不惊,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威严。 “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但发现了这个木盒,于是急着赶回来。” 苍山将红色的木盒放在夏候子聪身边,然后退到三尺之外。 红色的木盒很精美,现在多了一丝神秘。 夏候子聪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短刃,就像变魔术一般,短刃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短刃很锋利,那坚硬的金锁被轻轻的一划,就从木盒中掉落下来。 苍山看上去很平静,但那好奇急切的眼神说明他并不平静。 夏候子聪心中也有一份期待。 打开木盒的瞬间,夏候子聪闻到了一阵异味,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木盒里面。 精美的木盒里竟然只有一坨屎。 夏候子聪笑了,因为他明白‘屎’就是‘死’的意思,那个少年,不用自己去找他,他也会来找自己的。 第六十一章,混乱之城 太阳的光辉不但能驱走黑暗,仿佛也能驱走仇恨。 沉默了一晚上的唐柏迎着太阳站了起来,无喜无悲,看上去十分平静;他在张麻子的铺子里吃了两碗豆腐脑,三张鸡蛋大饼;然后去了锈庄,买了一套华丽的黄衫,再去云家巷子修了头发,在醉香楼沐浴后,又睡了大半天,直傍晚时才醒转;然后又吃了些酒食,让牡丹仙子为其梳了头发,整理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有如玉琢一般,就连牡丹仙子也想将他搂在怀里疼爱一番。 但牡丹仙子不敢,因为她能感觉这个少年骨子里的冷漠,他的眼神里不带任何生机,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恐惧。 他的手中有一柄剑,他的腰间还缠着一把剑,当他将手中的剑擦试干净看向自己时,牡丹仙子就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急速的下降,心跳仿佛要停止了一般,整个人就像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但这个少年离开后,她心里又有些不舍,她有种感觉,他这一去,她再也见不到这如玉一般的少年了。 她打开了绣楼的门窗,静静的看着这个少年朝莲城府的方向走去,然后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太阳西落,最后的余光被大山挡住,只能看到西边的云霞仿佛被火烧红了一般。 唐柏走得很慢,但很快走到了莲城府,因为醉香楼离莲城府并不远。 莲城府并不像一座府第,更像是一座宫殿。 府门前分列站着八个手执长枪的士兵,他们看到唐柏的时候,八杆长枪立马对准了唐柏。 从他们的眼神中的镇定,唐柏知道,他的出现,夏候家的人早有准备。 但那又如何,因为他来了,就没打算离开,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回过头来,朝城东看去,那里是他曾经的家;他偏了偏头,看向了翠云山,那里埋葬着他最亲的亲人,他想再看一眼那个地方,埋葬在那里的亲人。 当他再次看向莲城府时,他动了,他手中的剑也动了,他这一动,四周多出了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唐柏,一模一样的剑,然后八道鲜血喷出,像假山中的喷泉一般。 八个守门的士兵同时倒地,他们的脖子上都多了一个鲜红的剑洞,鲜血蔓延,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府门前的少年像站在血池中一般。 唐柏进了府门,是一个宽大的花园,园中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布局高雅大气。 忽然间,假山楼台人影绰绰。 一队士兵围了过来,足有七八十人,明晃晃的长枪朝天,亮堂堂的刀光刺眼,领先的是将领身材高大壮实,用的是军中大刀,极为沉重。 他蓦然喝道:“杀!”一刀向唐柏劈来。 唐柏面无表情,拔剑出手,运剑如风,快似闪电,招招攻击心口、喉咙、双眼等一击毙命的地方。 那将领虽然武技不弱,力大无穷,也被唐柏的快剑法逼得耀眼欲花,惊险连连,无形中生了退意。 那些个士兵,哪里能躲得开唐柏的长剑,三两下一个,瞬间倒下了十多个,而且伤口很快就漆黑一片,显然唐柏的剑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 这是一场无关正邪的战争,仼何狠毒的手段都不能用道德去审判。 众人正杀得天昏地暗时,又一队士兵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领将的武技也不弱,最主要的是会调度士兵进攻的节奏;唐柏攻时,前面的退,后面的攻;唐柏退时,前面的攻,后面的退,有战场上军阵的影子,晓是唐柏武技入境,也似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般,一时无可奈何。 而在此不远的一座高楼中,两个中年男子正好能看到花园中的一切,其中一人正是夏候子聪,他笑道:“此子就是那拥有仙经的少年。” 其边上的人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只是不知道真假,不过那阵子金光的事情,却是从这少年身上迸发出来的。就算没有《莲花经》,如此年纪,武技就已入境,也有些秘密的。” 夏候子聪笑道:“如此甚好,不要让他死了,这少年活着才有价值。”他话声一落,府门外突然闯入了四五个江湖人,与府中的士兵斗在了一起。 夏候子聪回过头来道:“怎么回事?” 他话声刚落,就见夏候子明跑了过来道:“大哥,事情怕有些麻烦,城内突然之间疯传,唐家那个拥有仙经的少年被我们抓了,仙经落入了我们夏候家。” 夏候子聪眉头一皱,道:“这些江湖人,就是一群没脑子的武夫,也罢,城中也乱了一阵子,就当清理清理池塘里的淤泥,该还百姓一个安定的环境了,毕竟这莲城是我们夏候家的莲城。“ 夏候子明闻言,问道:“要出动铁甲军吗?” 夏候子聪点了点头,道:“让他们绝望吧!”说完,再看上花园时,竟又多了七八个江湖人,而那个少年的身影,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莲城的江湖人已经结成了一张网,欲望交错出无数仇恨,仇恨是结,解不开的结,所以莲城的江湖是一张网,网住了所有江湖人。 莲城最近很乱,随时都能看到江湖拼杀;随时都能看到无人收敛的尸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野狗,二三个月时间,壮得像一条条小牛犊子。 江湖人喜欢喝酒,在街角喝,在亭子里喝,在酒楼喝,在妓院喝。越能喝酒,就越显得豪气,越能喝酒的江湖汉子,越受人热捧。于是喝醉了的,三二句话不对又杀个你死我活。当然也有人喜欢赌的,也有人喜欢听小曲的,还有人抱着青楼的女子亲热的。但一听到仙经的消息,比斗拼命的自动停手,喝酒的扔掉了酒坛,赌钱的扔掉了手中的赌具,听小曲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和女子亲热的糊乱套条裤子,赤裸着上身跑了。 莲城府成了另一个唐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夏候家真的乱了,尖叫声、哭喊声、怒吼声、绝望的刺破了长空。 唐家被灭门的那一晚也是如此,也许比这更加的绝望。 但莲城府就是莲城府,不但拥有无数精良的士兵,还有一只不可力敌的铁甲军。 铁甲军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他们身上除了眼睛和鼻子,全身都是精钢所造的铁甲,任由那些武技高深的江湖人攻击,伤不了他们分毫。他们不需要防守,也不需要武技,他们就是一群杀戮的机器。 江湖人也会怕死的,当大刀砍下一颗颗脑袋时,当长枪刺穿一具具身体时,他们才知道,江湖终究只是一个江湖。 但莲城是是一座城,不仅有江湖人,还有大大小小许多的家族。 在江湖人胆生怯意时,又有一批蒙脸的人冲了进了城府,他们身穿不同的铠甲,拿着同样制式的刀;他们不是江湖人,也不是士兵,他们是一些家族的死士,是一些家族暗自培养自保的力量。 夏候子聪的精神紧绷起来,他突然想到,唐家的灭亡,让莲城大小的家族都有了兔死狐悲的危机,所以他们联合了起来,不仅是自保,也许还想要取代夏候家。 这种事情有人带头,就会有无数的小家族跟随。 果不其然,又有一批人杀进了城主府,与众多的士兵杀到了一起。 夏候家真的危险了。 哪怕聪明如夏侯子聪,也低估了人的欲望。 熊熊的火熖冲天而起,蔓延四方;厮杀的声音响彻莲城,尸体伴着鲜血,如同人间炼狱。 这已经是一场战争。 战争没有对错,生死也没有无辜,哪怕是倒在墙角的那个小女孩,她或许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或许对生活充满了美好,或许对未来还有无限的希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生在夏候家,所以她死了。 命运就是如此,只有出现一丝错误的因素,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唐柏脱离了军阵,闯入了后堂,见人就杀,他不分男女,不管老少,另一个世界的规则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人性的解放,他只知道,只要是夏候家的人,他都要杀死,他甚至连自己都想杀死,他完全入了魔障。 战火从莲城府蔓延向整个城池。 一个城池没有了规距,就如同弱肉强食的森林。 那些青皮混混,平日里的最多小偷小摸,打点油水;莲城一乱,他们的胆子也大了,劫了富户,半夜出了城门,不见了踪影;一些做恶的江湖人,杀死了人,奸了闺房的小姐,又被人杀了;还有些江湖人砸开了铺门,不但抢走了钱财,还放起了大火。。。。。。。 莲城变成了一座混乱的城市,人一旦没有约束,比野兽更加的可怕,比恶魔更加的邪恶。 这种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唐柏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莲城府的,他拼了性命来为父母报仇的。 但他却打开了一个线头,牵动了莲城所有的势力。 温小宝想要苍山从唐家竹林带走的那个木盒,他不知道木盒里只有一咜屎,他认定木盒里就是他期待以久的仙经,所以他暗中鼓动了所有的江湖人,杀进了夏候家。 燕家不想成为第二个唐家,更因为燕菲菲的关系,想暗中帮唐柏一把,所以派出了自己的私兵。 韩家却是早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个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家族,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趁火打劫。 皆多因素混合一起,莲城府如同一块巨大的肥肉,谁都想要暗中咬上一口;就算他们有精良的士兵武器,无数的武技高手,也挡不住一座城池的力量。 雪中送炭的人很少,落井下石的人一定很多,何况还有着利益的牵扯。 落水狗不常打,一旦有落水狗,谁都想打一下。 黑暗被火光撕裂,在火光中拼杀的人啊,就像从地狱中逃出的恶鬼,他们没有了任何的情绪,他们的脑海里只有无穷的杀戮;哀吼与惨叫声是他们的音乐,鲜血与绝望的表情是他们兴奋剂。 在远处的高楼上,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书生,正是唐柏的老师夫子,他看着整个混乱的城池,他绝望的喊道:“杀吧,你们这些没有了人性的畜生,让黑暗看看你们的丑态吧。”然后从高楼一跃而下,他对整个人类都失去了信心。 第六十二章,每个人对世界都有不同的理解 当黎明的光冲破黑暗的封锁、普照大地时,莲城终于开始安静。 莲城府化成了废墟,莲城也如同一面打碎的镜子;烟雾中似有怨魂冲向了天空,化成一团团灰黑色的云团;空气中迷弥着血腥与物质烧焦后的气味,伴着风吹向了远方。 夏候家还是有人活着的。 活着的是夏候子聪,能当上城主的人,心比任何人强大,比任何人无情。 书上有一句话叫’慈不掌兵。’ 夏侯子聪不仅是一个城主,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当莲城所有的人都出手对付夏候家时,他就知道夏候家完了,于是他趁乱离开了莲城府。 不管多么强大的家族,面对一个城池的势力,都是会灭亡的。 苍山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发现夏候子聪的脸上并没有愤怒与悲伤,夏侯子聪很平静。 苍山更加老实的站在夏候子聪的身后,心里却充满着恐惧。 人越老,胆子也变得越小! 唐家后院的竹林,叶子越来越少了,地上好像铺上了一层黄金,踩在上面,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柔软。 夏候子聪走在竹林中,走得很慢,双手后扣,像一个游客,夏候家族的灭亡对他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没人想到夏候子聪会这个时候来唐家,苍山也没有想到,他只有老实恭敬的走在夏侯子聪的身后,还是保持着三尺的距离,这或许是一种习惯,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敢靠得太近。 但此刻,夏候子聪却突然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苍山一愣,似有不解,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一般,身体的肌肉紧绷在一起,眨眼间,却又如同箭矢一般的冲向夏候子聪。 他的手中多一把匕首,如同一个幽灵,刺上了夏候子聪的喉咙。 他的速度很快,他的手很稳定,他手中的匕首更是斩金断玉的宝贝,就算那次遇上的神枪温小宝,也躲不过苍山的这一剌。 夏候子聪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动,就像苍山从他身体穿过去的一般。 但苍山倒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的脖子多出了一条红线,直到他脸上浮现微笑时,鲜血才喷出来。 没有人知道苍山临死时为什么会笑,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想杀夏候子聪?更没有人知道夏候子聪会杀苍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秘密只有死人才知道。 夏候子聪看了一眼苍山的尸体,然后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扣在后腰,看了看翠云峰的方向。 在他的眼里,仿佛没有了距离。 他突然发现世间每样东西都出奇地美丽。所有的事物在阳光下都光辉闪闪;他感觉每一样事物都是独特的存在,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他感觉世上的事物,都隐含着天地大道的至理,他再看向莲城府的时候,心中似打破了某个囚笼,洗去了心头的尘埃,心境竟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变得更加透通明了,他的智慧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他的意识和思想起了惊人的变化,他就像一只常年生活井底的蛤蟆,当跳出井口时,接触到了更加奇异美丽的世界,他开始相信仙的传说。 唐柏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他没有报仇后的快感,只有空落落的茫然;鲜血与杀戮并没有洗去他的仇恨,只是让他的心变得更加的沉重,自己仿佛不再是一个人,有的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他感觉生活的不真实,他麻木的走着,天地之大,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燕菲菲在唐柏走出莲城府时就看到了他,她叫了一声,但唐柏没有听到,双眼茫然的向前走着。 没有了根,天地之间,茫茫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燕菲菲沉默了,只是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要告诉他:不管任何时候,她都会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刚出城门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人。 夏候子聪看着他们在笑,他笑起来真的很有魅力,很让人感觉到亲切;他本不应该笑的,应该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才对。 唐柏的眼里有了神采,他静静的看着夏候子聪道:“你不应该笑的。” 夏候子聪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笑的真意,因为你心中有仇恨。”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磁性。 “难道你不应该仇恨我吗?” 做为夏候家的家主,莲城的城主,唐柏觉得他真的应该仇恨自己。 仇恨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仇是仇,恨是恨,仇与恨是两回事,应该一分为二来看。”夏侯子聪叹了口气,又道:“人来到这个世界,光秃秃的来,然后慢慢长大,知道自己有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烟缘,有了权力,无数的世俗之事纠缠牵扯,就像编织成一个囚笼,囚禁一个人的心;心不自由,武技如何能够进步!我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个囚笼,你把这个囚笼打碎了,所以我并不恨你。” 夏候子聪的声音很平静,接着又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命运是靠自己的争的,依靠家族或者他人,被人所杀,本来怨不得人的;但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下属,所以我们还是有仇的。” 燕菲菲道:“说到底,还是要做上一场。”她话声一落,一把小石子朝着夏候子聪打去。 唐柏也拨了出手中的长剑,但他的剑法极不稳定,即没有众生轮回、万物归一的生机,也无恨极天地,毁灭一切的狠毒;也许是对生活的茫然,感觉自己没有了根,让他的‘境’像是一块碎了的镜子,缺失了一种独特的灵韵。 夏候子聪的神情变得很奇怪,他仿佛在看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他微一抬脚,仿佛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两人的攻击都落了空。 燕菲菲的小石子不知飞出了多远;唐柏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夏候子聪就在自己眼前,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唐柏突然一阵心悸,他对空气的变化本就十分的敏感,只要有一丝痕迹,就逃不过他的感应。 但夏候子聪仿佛与空气融合成了一体,又似将自己与四周的空间隔离开来。如果闭上眼睛,根本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这种境界,唐柏只有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就唐家的老祖宗唐汝庭。 那是界境巅峰,离打破身体囚笼超脱生命极限仅一步之遥的境界。 界境巅峰,无敌天下,这是江湖自古流转的一句传言,此时看来,一点也没有夸大。 唐柏受到了刺激,如同枯木逢春,瞬间产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精神无比的集中,仿佛回到了与几个月前与唐汝庭竹林对剑的定境中。 他的剑法得到了新生,依循某一种节奏和规律,变化中包含了变化,生中有死,死中有生,无形之中,仿佛是一个圆,又似一个点,将两种不同的剑意束缚其中,使人完全无法捉摸它的意境。 夏候子聪‘咦’了一声,手中多出了一把金色的短剑,随手直刺而出,就像是一个小孩玩耍一般,想用自己短剑的剑尖去刺唐柏的剑尖。 他那一剑是那么缓慢与平凡。 燕菲菲看他的动作,忍不住想笑,连手中的小石子也忘记打出。 唐柏却非常的震惊,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剑不管如何变化,那金色的剑尖都朝自己的剑尖刺来,同一时间内,他感觉四周全是对方的剑意。 如此平凡的一剑竟是这样的霸道;让人感觉就像被强奸一般,不能反抗,只能享受。 如果唐柏的剑法如同佛家所言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那夏候子聪的这一剑就是真正的返璞归真,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至高境界。 很快,唐柏发现对方的短剑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自己手的宝剑,将自己宝剑化成了无数的铁屑,散落四周,而后化成一道金光朝自己面门打来。 唐柏感觉自己就像站在铁轨上,正迎接着飞驰而来的火车。 唐柏很平静,在这生死的一瞬间,他脑海中的影像竟是马东梅的老公,用水果刀剌中自己身体那一刹那间的画面。 “轰!” 唐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他的身上,一个金色的光罩由浓变淡,然后快速的消失,他胸口的金龙宝玉,裂缝又变大了一些。 “唐柏!” 燕菲菲飞奔了过去,一拳打向夏候子聪。 但到了夏候子聪这个境界,他能感觉到燕菲菲这一拳蕴含的力量,他不敢硬接,身形一动,将唐柏抓在了手中,在唐柏身上点了几下,一下封住了唐柏体内运行的真气。 燕菲菲还想动手,夏候子聪抓住唐柏胸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燕菲菲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好骂道:“你怎的如此无耻。” (春节的钟声响起,在辞旧迎新之际,衷心祝读者及家人吉祥安康,新年快乐!) 第六十三章 , 又一个熟悉的人离开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赶车的是一个瘦小的老人,沧桑的脸上写尽了生活的艰辛。 夏候子聪右手一晃,手中的短剑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然后抓着唐柏拦住了马车,从怀中挑出一片金叶子扔给了老人,道:“这马车我们租了。” 燕菲菲想也没想,也跳上了马车。 夏候子聪看了她一眼,道:“你上来干嘛?” 燕菲菲却是气哼哼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赶车的老人看了看金叶子,眼中散过一丝惊喜,问道:“客官要去哪儿?” 夏候子聪想了想,道:“湘城!” 燕菲菲一愣,又轻哼了一声,对唐柏道:“小子,平日里看着蛮历害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唐柏倒是无所谓,他已经没有了家,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去得,落在夏候子聪手中又如何,这个世界,将他内心最后一点温暖都浇灭了,让他感觉人生没有意义,又何必去在乎那么多呢;他看着燕菲菲,平静的道:“你跟着干嘛?” 燕菲菲转过头去,独自生闷气了。 老人的车技很好,马车虽然简陋,但十分的平稳。 几人都很少说话,老人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路上显得很沉默,甚至气氛有些沉重。 当马车快要驶进湘城时,唐柏看到城门口吊着一具尸体,唐柏看到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胸口似有一逆血上升,实在忍之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溅得马车上到处都是。 燕菲菲也看到了那具尸体,如暴怒的雄狮,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冲进了城门,冲向了城墙,将那具尸体提了起来。 无数的兵甲围了过来,长刀无情的杀向了燕菲菲。 唐柏叫停了马车,静静的看着夏候子聪,道:“你去救他们下来,我给你仙经。” 夏候子聪摇了摇头,道:“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唐柏想也没想,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他的真气被封,如同一个平常少年,如果冲上去,半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 但他真的不怕死,如果他真气还在,他会杀进薛家,为那具尸体报仇。 夏候子聪皱了皱眉头,身形一动,已跃上了城墙,那柄黄金短剑又出现在他的手中,一剑一个,如同一个厨子切菜一般的简单;他本就是一个无情的人,杀起人来更加的无情,他的身边很快倒下了一排排尸体。 一个界境高手,对付这些没有武技的士兵,就像一个壮汉在敲打着一群五六岁的小孩。 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后退,当一个人超越了他们的想象时,在他们心里就成了神。 神是世间的主宰,神是没有感情的,在神的眼中,世人就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蝼蚁;愰惚间,夏候子聪又有了新的感悟,他的气质发生巨大的变化,少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多了一种飘渺无情的冷漠。 有人放下了长刀,跪在地上磕头,他们在乞求神灵的饶恕;有的士兵逃跑了,夏候子聪成了他们永远噩梦;城墙上没有了士兵,只有燕菲菲在抱着那具尸体大声的哭泣。 叶家的坟地中又堆起了一座新坟,一坟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坟前摆着白烛,糕点,边上还燃烧着纸钱;燕菲菲站在唐柏的身边,看着新坟,眼泪不停的流,也许,这个世界能为叶浪流泪的也只有燕菲菲与唐柏两个人了。 唐柏手中拿着一坛上好的美酒,泥封拍开时,酒香四溢,醉人心神。 “叶哥,一路走好。”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道,酒洒了一半,还有一半喝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以前不喝酒的,但现在他想醉一次,所以他真的醉了。 唐柏酒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床上,他看见了燕菲菲,看见了夏候子聪。 燕菲菲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悲伤过,看她的神情,仿佛梦里还有抽泣。 夏候子聪静静的盘坐在不远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愰惚间,唐柏感觉自己在看一座庙的神像,庄严而神圣,纯净而神秘,夏侯子聪仿佛已经超越了人的范围,进了一个更加高级的生命个体。 难道这就是仙? 这一定是做梦,唐柏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夏候子聪已经坐在自己身前,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如果刚才的夏候子聪给唐柏的感觉是神是仙的话,那么他笑起来的时,感觉就是隔壁的邻居大伯,让人放松,让人温暖,让人感觉到亲切。 燕菲菲似有所感,也醒了过来,看到夏候子聪,忙挡在两人之间,道:“你要干嘛。”,说完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夏候子聪道:“你肚子饿了?” 燕菲菲恼怒道:“要你管!” 夏候子聪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人的肚子都会饿的,只有传说中的仙神才不用吃喝。我去叫小二送些吃的进来。”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唐柏道:“忘了告诉你,我给你喂了颗噬魂丹,是颗毒药,如果没有我的独门解药,虽然不会死,但每隔十日就会尝到万蚁噬魂的痛苦,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自己的手臂上是不是有条黑线。” 唐柏搞不懂夏候子聪的意图,他的为人处世,仿佛没有善恶,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与天才的结合体。 燕菲菲闻言,一把拉开了唐柏衣袖,果然有一条黑线,如蚯蚓一般,从手臂延伸而上。 燕菲菲怒吼一声,握紧拳头就朝夏候子聪打去。 这一拳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空气中一阵阵‘啪,啪’暴响,就像整个空气也被这一拳打碎了。 夏候子聪身形一动,如同鬼魅。 燕菲菲的拳头打在他的残影上,就像从他的身体间穿过去一般。 燕菲菲还想动手,门口已没有了夏候子聪的身影。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小二的声音:“二位爷,饭菜已经备好。”然后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青人,一身小斯打扮,手中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有两只烧鸡,一只烤鸭,一条红烧鱼,一碟青菜,一桶白饭,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 将饭菜摆好后,小二哥道了句‘二位爷慢用!’,然后恭身的走了出去。 燕菲菲本就饿了,撕了个鸡腿就咬了起来;唐柏却没有胃口,抓起酒壶就准备把自己灌醉,却听到夏候子聪平静的道:“我要是你,就一定不会把自己灌醉的,因为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唐柏就把酒壶放下,就静静的看燕菲菲吃。 燕菲菲被看得不好意思,问道:“小子,你怎么不吃?” 唐柏摇了摇头,道:“不饿,你吃吧!” 燕菲菲怒道:“那你就不要看着老娘吃。”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肚子,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她自己都感觉像一个怪物。 唐柏笑了笑,也许这个世界上能上他笑的就只剩下眼前这个少女了。 对他的好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前一辈子听到过的天煞孤星,能克死身边的亲人。 他看了夏候子聪一眼,道:“去叫小二准备笔墨,我将《莲花经》的经文写给你,你到时候放她回去。” 夏候子聪看了燕菲菲一眼,道:“她随时都可以走,带着她只会将我吃穷。” 燕菲菲恶狠狠的道:“我就要吃穷你。” 夏候子聪笑了笑,也不搭理他,又去叫小二准备笔墨纸砚。 待他出去后,唐柏看着燕菲菲道:“你跟着我们干嘛,你又一次突然失踪,你父母不知又有多着急,回去吧!”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不管你。” 唐柏喃喃自语道:“这世界又有谁能比自己的父母更加的重要呢?” 笔墨纸砚准备得很快,就算是夏候子聪冷漠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唐柏却是很平静,他前一辈子爱好书法,倒是常写一些字贴佛经,《莲花经》他没能力默写下来,但另一个世界的《般若波罗蜜心经》,他却是记得一些小节,偏不由自主的墨写了出来。 墨写完之后,夏候子聪如获至宝的抢了过去,一字一字的看了起来,但是经文有隐晦拗口,一时难以明了其中的经意,但经文中又隐藏着的重要思想,大道至理,却引起了他的共鸣,仿佛为他点亮了一盏灯,看到更高更宽广的天地。 时至深夜,他也不睡,一字一字的理解其中的含义,状若癫狂。而在凌晨时分,客店突然燃起了大火,惨叫声不断的淹没在滚滚的浓烟里。 夏候子聪一恼,推开门窗一看,只见客店外人声鼎沸,围满了骑兵,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薛世仁找到了这里,来找事情了。 他也是当过城主的人,知道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那只有自己才是主人,任何挑畔自己威严的存在都要消灭。他倒是不怕薛世仁,但是他刚得到‘莲花经’,实在不想多生事端。 此时,唐柏与燕菲菲也被吵醒了,两人一猜,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夏候子聪抓着唐柏就要离去,唐柏平静的道:“如果你丢下她,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夏候子聪看了看唐柏,道:“你是不是还有经文没写?” 唐柏却是不言不语,夏候子聪哼了一声,就要去抓燕菲菲。 燕菲菲怒道:“你个老流氓,你想要干嘛。”,说完就要动手。 唐柏无语的看着她,夏候子聪怒道:“跟在后面,丢了我可不管了。”说完,朝外面走去。。 第六十四章,走船起航 客栈四周升起了数十盏明灯,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个个火把将空气燃烧得扭曲,住宿的客人惶恐的四处逃窜,一时喧噪着如同潮水似的,向东面角门涌去,被众多骑兵驱赶到了东巷的旧宅中。 夏侯子聪从客栈中走了下来,面对潮水般的骑兵,他皱皱皱眉头。 他并不是害怕,也不讨厌杀戮,但他讨厌要自己亲自动手。 一个人聪明还是愚蠢,表现于他的行为,只有愚蠢的才会靠力量去解决问题,聪明的人都喜欢用脑子。 他是一个喜欢用脑子的人,但这种情况,他知道动手才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解封了唐柏的真气,黄金短剑已在手中,在火光中闪烁金光,向无穷的骑兵杀去。 一个界境巅峰、一个入境高手、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人,这个组合有多么可怕? 众人很快就能知道,血,染红了火光。 火光冲天,骑兵乱奔乱跑,尖吼惨叫,一退再退。 三人冲出了包围,他们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纠缠。 夏候子聪对湘城很熟悉,于黑暗中领着二人钻小巷,走偏道,错开了搜寻他们的骑兵,朝湘水码头而去, 湘水码头是湘城水运枢纽,商贸要道,那里停满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货轮与渡船;湘水码头也是湘城最混乱的地方,无数船工、苦力、车夫、街女、青皮、小贩等低层次的人聚集一起,形成大小不一的帮派,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码头文化。 连排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火光将码头照耀成不夜的市集。 苦力在帮运货物,汗流夹背,货主在不停的吆喝,车夫们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家常,小贩拼命的拉客,一些站街女,浓装艳抹的叫唤着一些闲着的货主,打情骂俏;四处游荡的青皮,看到哪里有点小利,偷偷摸摸顺到手中,就去了不远的地下小赌场。。。。。。 这里的人就像湘水一般,没有白天黑夜,不分清澈混浊。 唐柏与燕菲菲并未逃跑,他们知道,夏侯子聪如果不愿两人离开,他们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夏侯子聪的掌心。 界境无敌天下,并不是遥传。 三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推开三两个缠上来的街女,还没等青皮上来闹事,就走上了一条货轮。 货轮上燃烧着一个个火把,还有一盏盏油灯,甲板上装了许多的货物,苦力还在不停的往货轮上帮运。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刘老头,刘老头,你怎么安排的,什么人都放上来?滚下去,快点给老子滚下去。。。。。。” 船头,一个满脑肥肠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黄金绣花长衫,腰间别挂着一块巴掌大的温玉,披着雪白的狐袍,两只手拢在衣袖里,怒气冲冲地叫嚷着。他的身后站着四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熊腰虎背,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不吓人;一身武士衫穿出了土匪的味道,手中的大刀挂着圆环,微微一摇就‘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威风凛凛。 四人的右手放在刀柄之上,目露凶光,只要顾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手中的大刀将三人砍成肉酱。 夏候子聪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寒光一闪,眨眼间就到了肥胖男子的身前,短刃已经贴近了他的脖子,冰冷刀锋让肥胖男子叫喊的声音嘎然而止,脸色苍白,全身不断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两鬓冒出。 夏侯子聪很不喜欢和愚蠢的人讲话,因为有的人就像狗,与他讲一百种道理,他都会狗吠不休。 这肥胖男子就是这种人,这种人的弱点就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 四个壮汉围了起来,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随时准备动手杀人。 他们明知道危险,也没有临阵逃脱。 气氛越来越紧张,搬运货物的苦力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的躲开。 夏候子聪冷漠的看着四人,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四人感觉很冷,比寒冷的冬天还冷。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船舱中钻了出来,黝黑的肤色,强壮的体魄,还有满脸的风霜,只有经常在水上生活的人才是这个模样,他边走边小心的道:“兄台,使不得,使不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唐柏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但有些事情,就算恐惧也要去做的。 他是这条船的主人,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刘老头,至于真名叫啥,极少有人知道,也沒人有兴趣知道。 刘老头十三岁开始跑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夏侯子聪就是不能惹的人。 刘老头是跑船的,跑船人有跑船人的规矩和诚信。 有时候诚信和规矩比性命要重要。 “货轮去哪里?” 夏候子聪收起短剑,冷漠的问道;他不是不敢杀人,他只是不想杀人,杀一个无能的人与杀一条狗没有区别,他为什么要去杀一条狗。 那肥胖男子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要将心中的恐惧喘出来。 四个壮汉将手中的大刀收起,畏惧的看了一眼夏候子聪;他们杀过人,能感觉到夏候子聪身上的杀气。 一个人混得越久,就越会明白,谨慎的人才能长寿。 “兄台是想离开湘城?” 刘老头是久经世故的老人,说话行事极有眼力。 “船什么时候动身?” “天光启航,三位去舱房中的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小老头来应付。” 刘老头小心的看着薛子聪,直到薛子聪点了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行船走货几十年,刘老头的眼睛非常的毒,三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船舱中设有房间,是让金主与船老大休息的地方,有几个大间,住的是水手与船上做饭菜的伙夫。 夏候子聪单独要了一间房,唐柏与燕菲菲住在了一起。 燕菲菲不同意,她是女孩。 夏候子聪看了唐柏一眼,燕菲菲只好妥协。 任何人都有弱点,唐柏就是燕菲菲的’弱点’;她是一个讲义气的女子。 房间里有两张小床,被褥齐全,虽说不是全新的,但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气味,两床中间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茶壶和杯子。 燕菲菲趴在床上生着闷气,唐柏却安静的坐在床上,埋葬叶浪后,他就很少说话。 沉默,像火山爆发前的沉默,他站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夏侯子聪正在打坐,身前放着《般若波罗蜜心经》,这本就一本平静心情,洗涤心灵的经书,字里行间禅述修身、智慧、大道之理,越是修行,五感越是敏锐;越是钻研,越能感受经文的博大精深。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夏侯子聪睁开双眼,虚空显现电光,门外情景,丝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中,这已是仙家手段。 户门打开,唐柏出现在门口。 “解药,放我们离开。” 夏侯子聪缓缓摇头,道:“此经尚有缺漏,你还不能离开?” “缺漏?你悟不透经文,经文就永远存在缺漏。” 夏侯子聪沉默不语 “放那丫头走!” “她随时可以离开。” 唐柏知道燕菲菲不会离开,一根筋的人,她的思维永远是一条直线。 “把这颗药丸吃了,可以将你体内的毒素压制。” 夏侯子聪从怀中拿出一个漆黑的瓷瓶,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递给唐柏。 唐柏直接丢入了嘴里,淡漠的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夏候子聪冷漠的声音:“药丸只能压制毒素半年,你好自为之。” 唐柏回房间时,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上了梯舱,看见四五个士兵正在与刘老头说着什么。那个肥胖的男子正在大声的嘟囔,四个护卫站成一排,形成了一堵人墙。 这里是湘水码头,这里是湘城最混乱的地方,这里就是阳光下的阴影,就算薛世仁也管不到这里。 刘老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暗中将一袋子铜钱交给士兵中的小队长,一场因搜查而引起的冲突消弥于无形。 待那些士兵离开后,那肥胖男子连道晦气,怪自己出门没翻黄历,撞了莓运。嘟囔两句后又怕传入夏侯子聪耳中,惹来杀身之祸,偏将声音压得低,嘴唇开阖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唐柏回了舱室,燕菲菲已经睡了,她是简单的人,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所以过得比仼何人都舒心,她的嘴巴’吧唧吧唧’像在吃东西,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唐柏心中微暖,嘴角泛起笑容,帮她脱了鞋子后,又犹豫着要不要帮她将外衣脱掉,最终摇了摇头,不然燕菲菲一定会疯的。 唐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脑海里全是唐兴俊与慕容秀秀的身影,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心里难过得不能自制,他曾经看不起爱哭的男人,此时他才明白,在真正的感情面前,男人的尊严一文不值。 一夜时间,唐柏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仿佛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再看看那熟悉的的脸庞,当他睁开眼晴后,只看到船窗外微弱的天光,耳边传来刘老头高亢的声音:“开船咯!起航咯。。。。。。” 一遍一遍的呐喊,像出征的号角。 他抹了抹眼睛,发现枕巾已被泪水打湿,他轻叹口气,从床上爬起,走出了船舱。 天,已现微光,甲板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水手正拉起了铁锚,挂起了风帆,船开始动了,慢慢的离开码头,开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第六十五章 ,大自然的力量 湘江不是大源国最大的江河,但此河由南向北,联通十七座城池,再流入万年海,通四方诸国,是大源国重要的交通纽带。 河风呼啸,彩旗招展,帆布鼓满了风力,于湘江之上乘风破浪。 一路往北,可见浮光掠影,日隐云中,细波如鳞,有水鸟腾空,有野鸭戏水。 两岸城池楼阁倒退,山岗丘陵如画。 南来北往的船只,于江面穿梭,有渔歌嘹亮,有书生吟诗,有琵琶弹唱,有琴音瑟瑟。。。。。 依楹远眺,可睹千航竟流、舟楫满江。 风景如画,引多少文人墨客;挥毫泼墨,写下绚丽诗章;赞江湖之宽广,抒心中之情怀,留下千古佳话。 货轮沿江往北,穿山过岭,顺风飞疾,七八日时间,已是千里之外。 刘老头原本计划直入万年海,早日到达沙加城,为此,他准备了充足的粮食与生活所需。 但他遇到了燕菲菲,原本三十七人月余的粮食,被燕菲菲一个人吃完,货轮只好停在大源国的北冰城补给。 刘老头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吃了亏也会有怨气的。 唐柏向来不占人便宜,他还有些银钱珠宝,从中拿出一些做赔,才换得刘老头眉开眼笑。 为了应付燕菲菲可怕的食量,唐柏亲自在北冰城采购了足够的米粮肉食,还多雇请了二个伙夫。 船出北冰城,夏候子聪又陷入了癫狂的修行中,他每看一次经文,就会多一层新的感悟,他的气质就会有新的变化,他打坐的时候,像极了庙里的神像,高高在上,无欲无求。 唐柏没有返回舱房,而是坐于甲板上,眺望江河两岸风景。 燕菲菲好动,跑了出来,不时的找唐柏说着话儿。 穿过了城池村落,货轮又进入了山川峻岭之中,两崖山峰重重迭迭,山石奇形怪状,时有飞禽展翅高飞,常见猿猴悬崖飞跃。 半日之后,地势也开始变低,水流急湍,航行速度越来越快,如箭矢一般,一路急下,第二日傍晚时,船只已随江水进入了万年海。 万年海是大陆中心地带,临天门四域,有传言,万年海不是海,而是仙家法宝,镇压着了不得的魔头。 万年海中有千百岛屿,如棋盘落子,谣传众多岛屿是仙家大人的手笔,摆出天地大阵,封绝天地。 海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湿气。 货轮迎风破浪,海浪撞在船头,化成无数水珠,在阳光下透射出七彩之光,如绝世之珍宝,坠入玉盘之中。 朝远方望去,可见水天一色,白云‘浮’于水面,宛如碧海洗去了尘垢,一团团,一朵朵,一簇簇,如烟似雾,千形百态,好不神奇。 不知不觉间,唐柏只觉胸中郁结尽散,豪气顿生,万般烦心事,皆抛在了这大海与白云中。 他变得开朗起来;也许有些记忆,那些曾经的温暖,真的只能存放在脑海深处,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白天,唐柏会与众多水手下海捕鱼,在带着盐腥味的大海中畅快的活动肢体,再潜入冰冷的深海之中,手执鱼叉,追逐众多大小不一的鱼儿,肆意挥洒。 天黑,水手降下了风帆,任货轮在黑暗航行。 这个时侯,唐柏会盘在船头,随货轮摇晃,随海浪起伏,在呼啸的海风中,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远离喧嚣的城市,远离人世间的恩怨情仇,听着大海的声音,看朝阳西落,看红霞满天,再见月华隐现,看星光闪烁,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时间瞬息,一如捻指,眨眼就是月余时间,按刘老头的预测,再过半月,货轮就能顺利的到达大玄国的沙加城。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当日夜半时分,天气变得极其恶劣。 雷鸣吹响了号角,暴雨倾盆,闪电在暴风雨中张牙舞爪。 狂风卷起滔天的海浪,宛如千军万马奔涌而来,疯狂的撞在货轮之上,要将货轮无情的摧毁,将众人吞入大海的腹中。 舱房的人东倒西歪的,晃晃荡荡,宛如坐在秋千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能自己。 唐柏感觉五藏六腑被搅在了一起,头晕目眩,他拼命的拉住已经吓傻了的燕菲菲。 有人撞在舱板之上,头破血流,七荤八素,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人在绝望的哭吼,声嘶力竭。 燕菲菲的额头撞在房中的小桌子上,痛得她眼泪直流,哇哇大叫。 唐柏脸色严峻,死死的抓住床源,固定身体,教导燕菲菲如何自保。 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风浪变小了一些,船也平稳了许多;唐柏才松了口气。 燕菲菲却惊慌失措的道:“唐柏,货轮会不会沉,我。。。我不会游水,怎么办!怎么办!” 颤抖的声音证明她内心的恐惧,在茫茫的大海中,她感觉自己就是俎板上的肉,无处可逃。 唐柏不会安慰女人,也不会安慰女孩,所以他沉默。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像一个铁箍在不断的紧缩。 他不能再沉默。 “放手!” 燕菲菲并沒有放手,而是抓住了他的衣服。 两人摇晃着出了舱房,摸索着跑到舱口。 四周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甲板上有人在叫唤,在哭泣,在歇斯底里的大吼。。。。。。 杂乱的声音伴随海浪声起伏,如同地狱的哀歌。 呼啸的风声,将所有的声线拉得低沉细长,像魔鬼在呼唤;让人从莫名的恐惧绝望。 短暂的平静后迎接的是更加凶猛的疯狂。 暴风雨变得更大了,巨浪将贷轮托于浪尖,抛入半空,然后轰然坠落浪海谷底。 海水从船舱灌入,扑打在众人身上,冷,心里发冷。 “抓稳咯!抓稳咯!” 不知谁在吼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巨大的海浪又将大船抛起,如腾云架雾,欲乘风浪归去。 但转眼又如坠落于无尽的深渊中,心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捏扯。 ‘轰!’ 炸雷声响,震耳欲聋,天边闪过一道银光,将整个天地照得惨白。 海水在闪电银光中涌起十多丈的海浪,像海兽的大嘴,露出了尖尖的獠牙,冲上甲板,冲进舱仓,在天地陷入黑暗的瞬间,朝船上的众人’咬?来。 汹涌的海浪像九天之上的飞瀑,巨大的冲力将人与货物卷起,撞在了船舱之上;海浪退去时,带走了昏迷水手、伙夫、还有一箱箱松散的货物。 “咔嚓!” 黑暗中传来船舱碎裂的声音,唐柏心中一紧,仿佛看到了自己葬身大海的情景。 他用力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欲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寻到一条生路 “啊!” 声音只有瞬间,但能从声音中听出那种临死前的绝望。 有人被抛出了货船,被海浪吞噬了。 “抓紧了,抓紧了。。。。。。” 黑暗中传来刘老头的吼声,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巨大的雷鸣掩盖;从偶尔的闪电中,唐柏能看到了夏候子聪。 他不知何时到了甲板上,背着一个包袱,双脚如同生根了一般,任随船儿起伏,他不动如山。 “唐柏,我们。。。” 燕菲菲从未见过如此凶威,心中恐惧,双手死死的抓着舱口的门框,那门框就像面包一样,被她抓成了无数木屑。 “风浪总会过去的,莫怕!” “但我真的害怕!” “你怕死?” “你才怕死!” “我怕死!” “你。。。你。。。” 燕菲菲无言以对,接着又有闪电划过天空,远处一条白线在大海中肆无忌惮的移动,海水搅入白线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快速的往这边而来。 显然不只唐柏看到了这条白线,甲板上有人正歇斯底里吼道:“龙。。。龙卷。。。。风,海上龙卷风来了。” 唐柏根本来不思考,一掌将舱门击碎,将门板抓在手中,从后后将唐燕菲菲死死的抱住。 燕菲菲正想挣扎尖叫,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卷起,直向高空飞去,两个人宛如陀螺般的旋转;巨大的力量像一个磨盘,要将人的身体搅碎。 身体的痛疼让她忘记一切,在她的体内,一个淡红色的符文突然浮现,血红的光芒自她体内迸射而出,形成一个淡红色的光罩将她包裹起来,她立马清醒了过来,发现身体不再的疼痛,整个人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唐柏也发现的燕菲菲身上的红光,红色的光罩连他也笼罩在一起,原本无可抗拒的自然力量,在这淡红色的光罩面前,不能浸入丝毫。 他难以置信,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抵挡大自然的淫威?难道怀中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仙神转世? 龙卷风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当从高空坠落时,唐柏已回过神来,两人直接沉入了海中,接着又浮了起来。 腥咸的海水从鼻子里直往里,双眼被海水一浸,火辣辣的痛氧,十分难受。 燕菲菲仰着头,不停的挣扎。 唐柏死死的抱着她的后腰,而后内家真气一吼,燕菲菲浑身一震,清醒了过来。 唐柏发现手中的木板还在,随手将木板给了燕菲菲,大叫道:“将木板抓在手中,别太用力。” 燕菲菲点了点头,漆黑夜里,也不管唐柏是否能看到,抓住木板两边,整个人趴在木板上,刚松一口气,一个小海浪扑来,将她连人带木板推出了好远,连喝了几口海水,又咸又腥,差点她呛晕了过去。 待她清醒了过来,发现在唐柏不在身边,不由惊恐的大叫道:“唐柏,唐。。。。。。。” 第六十六章,大海吖,全是水 四周一片漆黑,狂风呼啸,水浪汹涌,燕菲菲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海水冰凉剌骨,她感觉到冷,感到恐惧,她如此的无助,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风中隐约传来呼喊的声音。 她仔细倾听,又只剩下风声呼啸。 没多久,远处又传细微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夹杂在海风中,断断续续。 是唐柏的声音。 一瞬间,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巨大喜悦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而后猛地叫道:“在这儿,唐柏,老娘在这。。。。。。” 风浪将她的声音淹没,也将她的希望埋葬,然后一个海浪打来,将她的身体淹沒在海水之中。 浮浮沉沉,昏天暗地,她忘记了世间一切,只是本能的为了生命而拼搏。 听! 唐柏的声音又从不远的方向传来,断断续续,似在耳边呢喃,又似在遥远的天边呐喊,她越想靠近,那声音就离她越远。 她拼命的呼唤,呼唤唐柏的名字。 海水自口鼻涌入,又腥又咸,刺激得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自她心头涌起,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天边亮起了闪电,电光将天地变成了一个惨白的世界。 她看到海面上有一道身影,如出海的蛟龙,似盖世英雄,随着海浪飞跃,在与大海搏斗。 “唐柏!” 她如同看到救命的稻草,似漆黑中看到了光明,她忽然生出无穷的希望。 她在海水中乱蹬,想要往唐柏的方向靠拢;但海浪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又将唐柏吞入了腹中。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弱小如蝼蚁。 闪电的银光只有瞬间,须臾,天地又是一片漆黑。 她的思维也变成了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 她本能的、低沉的喃喃自语,仿佛失去了灵魂,任由海水托着木板,随波飘荡。 “燕。。。菲,燕菲。。。菲。。。” 一声声呼喊又伴着海风传来,低沉沙哑,却清晰无比。 燕菲菲回过神来,脑海里全是唐柏被海浪吞没的画面,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伤心呜咽的道:“小子,你死了吗!是你的魂魄在呼唤我吗?可是我不想死,我怕。。。。。。。” 她哭着喊着,突的想起了什么,笨拙的从胸口拉出一个兽皮锦囊,小心的拉开锦囊上的麻绳,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漆黑的海面,似飘浮在海面的灯塔。 光石,她曾经使用过的光石。 唐柏没死,一个人不想死,老天也拿他沒为法。 他被海浪托起的时候,在电光闪现的须臾间看到了燕菲菲。 这是一种幸运。 这也是一种不幸。 狂风卷起海浪,将他淹没,再浮出水面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焦急时,耳边传来燕菲菲的声音,他沿着声音的方向游去,撞到了海面上的浮物,他随手攀附其上,发现是一根长长木头,上面还缠着长长的粗绳,想来是货船的断桅。 他翻身而上,气运双脚,如粘在断桅之上,在浮沉不定的海浪中沉浮。 他脚跟在断桅上推,断桅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他看到了光,洁白的光。 光芒于无边的黑暗中十分突显,他耗尽了全力,他看到了燕菲菲。 两人终于汇合。 燕菲菲很激动,所以她松开了木板,紧紧的抱着唐柏。 两个人往海底沉去。 唐柏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女人拥抱至死的男人。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燕菲菲不是个傻瓜,但有时候会做傻事。 她的力量激发了了唐柏胸口的‘金龙宝玉’,散出一股柔和的金光。 唐柏反应了过来,燕菲菲清醒了过来。 两人又浮出海面。 断桅的绳子抓在唐柏的手中,成为两人生命的工具。 两人都死死的抱着断桅,用粗绳绑在彼此的腰间,哪怕再大的风浪,也不能将两人分开。 龙卷风过后,大海平静了下来,连雨也停了。 两人随着海浪浮沉,就像两片浮水的落叶,不知道会被海水冲向何方,也不知道会不会葬身于鱼腹之中? 海水冰冷,两人不停的说着话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安慰彼此心中的恐惧。 黑暗远去,四周有了朦胧的光亮,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一百七十八遍,唐柏知道,她还会继续问这个问题。 女人需要答案,哪怕是由谎言编织的答案。 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总是希望别人多给一点希望。 无论真假。 “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唐柏自己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谎言。 大海茫茫,许多人不是淹死的,而是渴死的。 没有粮食与水,死亡往往只要三四天。 “陆地在哪儿呢?我饿了!我渴了!” 燕菲菲闭着眼睛,精神萎靡,喃喃自语。 她喝了不少海水,此时喉咙干氧,有如火烧,实在难受至极。 “那就少说话,省些力气。” 唐柏话还未说完,又一股海浪袭来,将两人推出数丈远,待海浪过后,唐柏手中却多了一条尺长的海鱼。 燕菲菲不解的看着唐柏,道:“你抓鱼干嘛?” “吃,可以解渴,可以充饥。” 两人都吃过生食,倒并不觉得什么,一条鱼眨眼间就被两人分食。 唐柏正欲再往海水中抓鱼,燕菲菲突然惊叫道:“那是什么?” 唐柏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海面上飘浮着一个长长的木箱,想来是船上的货物,船毁后,飘散在大海之中。 唐柏心中大喜,道:“再仔细瞧瞧,看看边上是否还有木箱?”说完,推着断桅,朝木箱游去。 木箱足有丈长,宽有五六尺,宛如棺材;浸油的木楔牢牢的钉紧四面厚厚的木板,不见一丝缝隙,昨晚那么大的风浪中也未见破损,十分牢固,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唐柏用匕首将上面的木板撬开,发现铺着干燥的稻禾,还有大大小小的瓷器。 瓷器大多成了碎片,但还有少许破损并不严重。 两人小心的将里面清理干净,将损坏不严重的瓷瓶器堆放一旁,又将断桅上的粗绳解了下来,爬进了箱中。 脱离了海水的浸泡,紧绷的心才轻松下来,两人各躺一头,闭目休养,恢复力气后,又趴在木箱边源,朝四周观望,希望能多找一些同样的木箱。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除了风雨后平静了的海平面,两人没发现任何飘浮于水面的东西。 黄昏,唐柏身上绑上绳子,又跃入了大海中,前些日子从水手那里学会的抓鱼技巧此时派上了用途,没多久,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条扁长的大黄鱼,爬进箱中后,将鱼放血,用瓷器装着,看着燕菲菲有些干裂的嘴唇,又将瓷器递给了她。 两人喝了些鱼血,又饱食一顿,体力与精神恢复了不少;燕菲菲看着无边的大海,又道:“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啊? 唐柏头痛,道:“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燕菲菲道:“换个什么问题?” 唐柏道:“你想问什么问题就问什么问题。” 燕菲菲道:“唐柏,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大海中啊?” 唐柏:“。。。。。。” 海上的天气就如女人月事时的情绪,捉摸不定,白天风和日丽,晚上又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海浪猖狂的将箱子抛于浪尖上,又毫不留情的打入水浪中,让两人的心的揪在了一起。 黑暗中,他们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大门,死神的召唤。 他们一只手死死抓住箱子的边源,另一只手用瓷器将箱子里海水倒出;忙活半宿,待风浪变小,才和着湿冷的衣服,勉强眯了一会儿眼睛。 转眼又是第二天,阳光火辣灼热,温度急聚升高,空气有如火浪。 唐柏有些后悔,为何要将箱子的板盖丢弃,不然也不用暴晒在阳光之下。 温差的变化,再加上海水的浸泡,两人的身上全是晶莹的细盐颗粒,伴着汗水,粘稠不已,燥氧难耐,用手去抓,皮屑满天飞舞,而且越抓越氧。 唐柏制止了燕菲菲自杀式的形为,在海上,一旦抓破了皮肤,再加上感染,很容易丢了性命,哪怕身上再氧,习惯就好。 习惯是很可怕的,在此恶劣的环境下,两人也慢慢的习惯了海上的生活,下雨的时候,就将瓷器装满淡水,饿了就去海里抓生鱼,幸好没有遇见嗜血的鲨鱼,凶猛的飞禽。 如此在海上飘泊三个多月,唐柏身上的‘噬魂毒’不但没有发作,手臂上的黑线反而变淡了;终于有一天,听到燕菲菲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道:“看,陆地,陆地。” 喊着喊着,她哭了。 唐柏朝海平面看去,果然看到了青翠的林海,高耸巍峨的大山,刀削般的崖壁,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而后纵身而起,跃入水中,用体内残余的力气,推着箱子直朝海崖游去。 第六十七章,小店风云 海岸荒无人烟,不同形状的焦石耸立,常年接受着海浪的冲击,磨去了棱角。 一小片黄沙滩如铺着黄金般的地毯,柔软舒适,美丽的贝壳夹杂在黄沙中,点缀得沙滩更加的美丽。 岸边是一望无际的山脉,郁郁葱葱,却不见飞禽走兽,大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寂静。 两人无心欣赏大自然的美丽,经历大海的风暴,他们早已身疲力歇,精神萎靡。两人瘫软于沙滩,放松身心,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这去。 休养了两日,恢复精神体力,两人又钻进了山脉。 参天古木,茂密荆棘,灌木丛生,密如网织,行路坚难,山脉仿佛没有尽头。 两人并不着急,他们习惯了山野的生存之法,饿了打猎充饥,渴了饮山泉之水,夜宿山崖之下,行走于荆棘灌木之中。 如此半月,林海变得稀疏,山中偶见小径,两人明白,已到了山脉边源。 果不其然,一条官道马路,自东往西,出现在两人面前。 马路不宽,凹凸不平,少许地方尚有积水,两边蒿草疯长,四周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 沿着马路一路东行,若两个时辰后,有炊烟升起;可见水田菜地,围绕着零落的屋舍;大水牛在田埂上‘哞哞’叫唤,小孩子在山野间嬉戏吵闹,有妇人蹲在远处的小溪洗衫,又有老农在田地忙活,看上去就像一幅乡村画卷,让人心境安宁祥和。 马路边有一间酒铺,屋檐挂着一块破旧的白布,布条上沾满了尘灰与油脂,用一根发黄的竹竿穿过,幡旗招展,随风飘荡,‘呼啦呼啦’的响,隐约间还能看到两个模糊不清的字体。 酒铺前有一棵两人合抱大的樟树,枝桠横空,叶儿青黄,如一把大伞笼罩方圆七八尺地方。 树下拴着健马,吐着热气,吃着马料,好不自在。 酒铺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四个青衫大汉安静的在喝酒吃饭,刀剑搁在桌旁,偶尔朝着门口张望,眼中精光隐现,显然都是武技高手。 在靠右角的桌子坐在一个俊逸的白衣青年,双眉紧锁,神思不定。 他的桌旁摆放着一把长剑,桌上有一碟小菜,一壶清酒,自个儿独饮。 他很安静,安静得与小店里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到了一体,仿佛整个酒铺都是他的世界。 这是一个年青的界境高手。 柜台坐着一个粗布衣衫的妇人,身材略胖,正低着头,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打着算盘,极为专注。 她看上去非常的平凡,平凡得所有人都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 唐柏与燕菲菲走进了酒铺。 四个青衫大汉朝转首看来,见是两人是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又低头吃喝起来。 燕菲菲正准备寻个空桌,不想门边窜出一人,眼看就要撞了过来。 她本能的伸手推去,不想那人又后退一步,一进一退,非常的自然,让燕菲菲推了个空。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汉子,八须胡,小二打扮,青色的袍套又脏又旧,一顶青皮小帽还破了个洞,搭在肩上的抺布沾了油渍,斑斑点点,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小二很热情,没将两人当成花子,眉开眼笑道:“两位客官,来,这边坐!”说完将两人引到左边的一张桌子,习惯的用抹布擦了擦,又倒上两杯清茶,才开口道:“两位爷,吃点喝点啥?” 唐柏眯了眯眼睛,这酒铺中,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压抑。 他看了看店里众人,只觉众人皆隐含杀气,似一言不合,就能拼个你死我活。 唐伯沒闯过江湖,但他了解江湖。 江湖上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动嘴。 嘴巴是用来讲道理的,江湖从来不讲道理。 唐柏感觉店小二并不简单,他刚才退步的瞬间看似巧合,但他踩在空间的某一个点上,非常的奇妙。 唐柏已经入‘境’,对空气的变化非常的敏感,但他找不到空间的点,更不可能正好踩在那个节点之上。 不仅他做不到,就算是唐汝庭与夏侯子聪这种界境高手也做不到。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步法,玄妙到超越了境界的极限。 细思极恐! 正思索间,耳畔传来燕菲菲的叫嚣的声音: “小二,小二,将拿手的好酒好菜端上来,本大爷饿了。” 海上的风暴,九死一生,这些天于大山中跋涉徒行,穿山过岭,了无人烟,如山中野人,她就早就叫嚷着要饱食一餐,现在有了机会,尝这人间烟火,怎能收得住性子。 在莲城时她还怕别人把她当成怪物,但这种状态久了,她已经破罐子破摔,毫不在乎了。 她本就是那种把肚皮撑破了也觉得幸福的女人。 唐柏回过神来,不敢多想,附合地点了点头。 小二略有犹豫,显然担心银钱。 唐柏看了看两人衣着,自嘲的笑了笑,幸好钱袋被他绑在腰带上,没被海浪冲走,此时倒是庆幸。 从袋子中拿出金叶子,道:“这些够不够?” 小二眉开眼笑点着头,道:“够了!够了!”说着麻利的朝后堂厨房走去。 “咳!咳!咳!” 两人刚刚坐下,店门外就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著背,撑着一根紫木拐杖,缓缓的走了进来。 老人真的很老,干瘦的脸只剩下一张皮,像一张被人不停的搓揉成的纸,满脸皱褶。 唯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依旧年青,依旧有神。 老人边走边咳,似乎这咳嗽抽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让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半点,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也能吹走。 唐柏双眼微眯,他发现这个老人进来的时候,空气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将空气完全隔离开来。 这种事情他在夏候子聪的身上感受过。 又是一个界境高手。 这个小小的店铺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江湖高手。 店小二正好端菜上来,见又有客来,立马眉开眼笑 端盘上的小炒牛肉、农家腊味、荷叶切鸡与米饭,依次摆放于桌上,他道了声’慢用’,又忙着招呼老人去了。 老人看了看酒铺中人,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寻了张空座,要了壶酒,点了两个小菜,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踏!踏!踏!” 酒铺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如踩在众人心头,闻之难受。 唐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又好奇的朝门外瞧去。 酒铺外里又多了一顶红色的轿子,像新娘子出嫁时的花轿。 抬轿的是红衣少年;这四个少年不但长得俊美,穿着富贵,且高矮胖瘦相称,一眼瞧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谁能想到是抬轿的脚夫。 轿帘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妇,三十来岁,丰乳肥臀,艳丽无双。 她手拿皮鞭,精致的脸上有一道小小的刀疤,不但不影响美感,反而多了一种野性的气质。 她往店里扫视了一圈,空气仿佛变得灼热起来。 唐柏知道这不是空气变化,而是对方的‘境’非常独特,而且对‘境’的了解与感悟非常深刻。 这是一个‘入境’的高手。 红衣少妇并未开口说话,而是走到白衣青年的对面坐下,单手托腮,凤眼紧盯白衣青年,似乎在看自己的情郎。 而后不久,又有人来,人未到声音已在店里响起,只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哟哟哟,人还真不少!沒想到老不死的和骚狐狸都已经来了。”接着屋里面的光线一暗,只见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堵在酒铺门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圆的肉球,一双细小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店小二身上时,浑身一震,老老实实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店里的气氛极为诡异,燕菲菲正欲开口,唐柏看了她一眼,道:“少说话,多吃饭。”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蓝衫的虬须大汉,他身材魁梧,熊腰虎背,肌肉高高鼓起,给人一种爆炸般的力量感,再看他手中的铜棍,又粗又长,重量不轻。 此人进来后,见没了空桌,把眼光落在唐柏与燕菲菲身上,见两人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偏嚣张的道:“两个小叫花,给老子滚开!” 他嗓门极大,这一吆喝,众人耳也似响起了一阵雷鸣,结合那大块头身板,倒是有一番唬人的气势。 唐柏以前听小胖讲过,越无能的人就越没有素质,越是欺软怕硬。 唐柏现在才发现小胖讲得很有道理,因为无能的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弱点,发现不了别人的强大,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 眼前这个虬须大汉就是如此。 燕菲菲很生气,人一生气就不会客气,所以她说了一句’滚’。 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众人忍不住朝她看来,都没想到,一个衣着褴褛少女会有如此大的脾气。 燕菲菲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脸娇羞的模样。 唐柏一口茶水喷出,喷了蓝衫虬须大汉一身,他很少看到燕菲菲故作这种小女儿神态,这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不习惯。 至于边上的虬须大汉,唐柏本就没放心上,他不想惹事,却也不会怕事。 不爽的不仅是他,虬须大汉听到燕菲菲叫他滚,好比挖了他祖坟一般,退后一步,暴喝一声,大手直朝两人抓来。 唐柏眼中冷光一闪,手中筷子点向蓝衫汉子的掌心。 看似随意一点,却融合了唐柏对剑法的感悟,筷子在他的真气灌注之下,如同一柄利剑,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势。 虬须大汉若不缩手,这一点绝对可以将他的掌心刺穿,这还是唐柏见小店中江湖高手众多,不想惹事生非,留了情面。 那虬须大汉倒也有些功夫,见势不对,收掌后撤,随手扬起大铜棍朝唐柏的头上砸来。 这一棍又快又疾,铜棍又粗又长,再加上他的巨力,别说是脑袋,就是一块巨石,相信在这铜棍之下会砸成粉碎。 第六十八章,神秘妇人 风声伴着棍影,气势惊人。 众人见唐柏在如此气势压迫下,毫无所惧,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却不知唐柏已有杀心,这虬须大汉一言不合,出手无情。 他最恨的是这种欺凌弱小、凶狠手辣之辈;若他与燕菲菲是平常百姓,此刻已被砸成了肉泥。 唐柏还未动手,燕菲菲比他更快,随手一掌拍出,后发先至,印在虬须大汉的胸口。 只闻一声闷哼,接着‘轰’的一声,那虬须大汉如同炮弹一般撞在酒铺墙壁之上,将墙壁撞了一个窟窿,余力未尽,又飞出四五丈地方。 唐柏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这不是燕菲菲的全部力量,就算如此,也惊呆了众人,震惊于她的力量。 店中众人,哪一个不是累年苦修、于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已拥有近乎第六感的触觉,他们在江湖里打滚,屡次死里逃生,倚仗的就是这种超乎平常的触觉;但他们怎么也理解不了,燕菲菲平常的一掌,虬须大汉为何未曾躲开? 店小二听闻动静,从厨房中跑了出来,见墙上砸出个窟窿,笑容立马消失,如同变了个人,无形的压力蔓延,小店里如同笼罩了一层寒冰。 他扫视店中众人,双眼无情。 众人忍不住心头一颤,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悬在众人的头顶,随时可以将自己切成无数碎片。 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一个鸡蛋从高处落下,不用看也会知道结果。 安静,只有柜台响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店小二冷冷开口道:“各位大爷,小店庙小,容不下大菩萨,尔等吃喝捧场,小的焚香相迎,扫榻以待。若想拆了小的谋生门面,断了小人的财路,那就莫怪小的不给各位面子。” 众人沉默,目光落在唐柏与燕菲菲身上。 “是你们两个小鬼?” 店小二皱了皱眉头,并未怒气冲冲,看上去很平和。 但唐柏压力聚增,甚至发现四周的气机都被店小二的目光锁定,全身的肌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是一种境界的压制,就像一个乞丐面见帝王时,内心本能的会感觉到恐惧。 燕菲菲更是心头不安,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般压在她的身上,她血脉的符文受到刺激,蠢蠢欲动,力量聚集双掌,像快要爆发的火山。 在她快要忍不住出手时,唐柏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听到唐柏道:“小二哥,事发突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得办法,虽然我姐弟俩占了道理,但终毁了你的店面,这锭银裸子就当作赔偿,不知可否?” 店小二冷啍一声,四周的压力一散,众人心里那莫名的寒意如被春风拂走。 燕菲菲放松开来,刚刚吃了个半饱的肚子,在刚才瞬间消化得干干净净,她忍不道:“加饭!加菜!快点!” 店小二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燕菲菲,见桌上的饭菜已经见底,也不再说话,收了唐柏的银裸子,又看着众人,双眼一眯,毫不客气的道:“这里不是江湖,什么恩怨情仇去外面解决,莫拆了小的门面,不然小的也会拆了你们的门面。”说完跑回了厨房。 店里寂静无声,只有门口的妇人,依旧还在拔打着算盘,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唐柏看了看众人,然后站了起来,出了店门,走到那个已死的虬须大汉前,将他的铜棍捡起。 这根铜棍乃精铜炼制,足有百斤,燕菲菲没有称手的兵器,给她正好合手。 白衣青年站了起来,瞧了瞧众人,抱拳说道:“各位江湖同道,想来都是冲着通灵之法而来?不知是否如此?” 通灵? 唐柏心中一动,想起了太爷唐汝庭,那位老祖宗曾经说过,武技境界之上,还有更加高深的境界,有人称之通灵。 唐柏微微失神,而后又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夫公孙不凡,已八十有三,精血干枯,时日无多,不管是否能得那通灵之法,都要搏一搏的,赢了,再活百年,输了,也就烟消云散,化为尘埃就是,还望郝公子成全?若入青丘山脉,带小老头前去碰碰机缘。” 说话的是最先进来的那个老人,他的声音虽然沙哑缓慢,有气无力,但唐柏却是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界境高手。 后进的胖子闻言,眯着眼睛,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道:“什么狗屁通灵之道,嘿嘿,虽然传说通灵是仙道之根基,融万灵入体,可以超脱生死,但这世界上该死的人还是会死的。” 这话明显针对公孙不凡说的,但老人只是笑,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倒是坐在白衣青年对面的红衣少妇,笑嘻嘻的看着胖子说道:“金胖子,不信其有,你为何又来,还不如回去抱着你的婆娘小妾睡大觉。” 胖子细小和眼睛突然睁开,射出寒光,而后冷笑道:“来与不来在我,关你这骚娘们屁事。” 红衣少妇道了一声‘找死!’,站起身来,就欲动手,但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冷笑道:“等出了店门,老娘再取你狗命。” 金胖子哈哈大笑道:“就你一个小娘们,也大言不惭,不若现在出去比划比划,若是输了,也别去寻什么仙访啥子道,随我回金家庄做我的七姨太,如何?” 红衣少妇正欲开口,只听到燕菲菲突然叫道:“小二,饭菜呢?速度能不能快点!” 众人一愣,都知道这里的店小二绝对是顶尖高手,忌惮不已;不想这女娃娃如此不知死活。 一时间,小店又陷于的寂静之中。 燕菲菲看了众人一眼,咦了一声,道:“你们不吵了?” 红衣少妇与金胖子看了彼此一眼,彼止暗哼一声,偏过头去,丢面子事少,丢了性命就不值当了。 唐柏好奇问道:“各位前辈,何谓通灵?” “你不知道消息来处?怎来的此地?” 公孙不凡不解,他并没有因为唐柏像个小叫花而看轻他,这里的人都是武木大家,从唐柏的出手就可以看出,这个少年的武技不俗,更让人忌惮的是燕菲菲的那恐怖的力量。 “路经此处,寻此歇脚,祭祀一下‘五庙’而已。” 众人看了看唐柏与燕菲菲,又看了看他们桌上的饭菜,都忍不住暗道:“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来吃饭的?” 白衣青年道:“此事也无需隐瞒,江湖上都知道鄙人有山脉地图,那青丘山脉中,已有许江湖同道都闯了进去,看的是各人造化,在下观两位身手不弱,如果真想得通灵之法,大伙也可结伴而行。”说完,不待众人回话,又对胖子与红衣少妇道:“金不换,柳叶眉,小弟知道两位有些私仇,但也无需在此口舌之争,就当给我郝赢一个面子,如何?” “好淫!” “好人!” 唐柏与燕菲菲想法不同,但都古怪的看着白衣青年,燕菲菲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哼。” 郝赢自是明白两人为何这个表情,姓是祖宗给的,名是父母取的,他自小被人误解,早就习以为常。 此时,店小二端来一盆米饭,再加一盘辣子炒山猪肉,一盘土豆丝,一只蒸鸭,一条清蒸鱼,然后点头哈腰的道:“两位慢用,慢用。” 此时的小二,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顶尖的武技高手,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小二。 唐柏与燕菲菲现在一看到鱼就觉得恶心,燕菲菲一脸不快道:“这鱼不要,看着就恶心。”唐柏也道:“小二哥,换一盘吧!鱼钱算上,我姐弟从小不吃鱼的。” 店小二闻言,脸色一冷,这鱼可是他最拿手的菜品,他正要生气,那柜台的妇人朝他瞧了一眼,就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内心的怒火,他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换一个,换一个。” 与刚才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 燕菲菲装起米饭,毫无形象的大吃起来,边吃边道:“土豆丝不错,小子,你怎么不吃。”燕菲菲边吃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唐柏说道。 公孙不凡正想说话,被燕菲菲这么一叫唤,准备好的言语一下忘了个干净,只好闭上嘴,苦笑的看着唐柏两人。 一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只剩下站在柜台不停拨打算盘的少妇,她就像是一个聋子,一个哑巴,酒铺中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她的精神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唐柏惊讶的看向柜台的少妇,她的这个状态唐柏在唐汝庭与夏候子聪身上见过,是那种超脱世间俗事,清虚宁静的内在境界。 唐柏有一种直觉,这个妇女不凡,他站起身来,朝柜台的妇人走去。 这突然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好奇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又听到店小二叫道:“站住!”接着,人影一闪,店小二就挡在唐柏面前,伸手朝他推来。 第六十九章,比界境更高的境界 小二的这一推看似平凡,却又神奇,仿佛推动了空间的某一个点,四周的空间不断的塌陷,如同一个黑洞,天地间的力量朝他掌中涌去,夹带着无穷力量往唐柏涌来。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感应不到这一推的力量,但唐柏却是知道,若敢硬接,他就会被这股力量撕碎,结果比先前虬须大汉还惨。 唐柏虽然只是入镜,但他对天地自然大道有极深的领悟,对气与力量有深刻的了解,在千圴一发之际,纵身一跃,避了开去。 他这一跃,倒是出乎了店小二的意料之外,一着不中,店小二也没再出手。 唐柏并未不死心,他总感觉好像有一扇门,正等着他去推开。 这种心情就像一个饿急了的乞丐看见了美味佳肴,像饥渴了的汉子看见了一个脱光的美女。 他精神集中,用心感受空气中力的波动,感受空间的变化。 果不其然,四周的空间浑然一体,一股股无形气流拼命的往柜台的妇人身上涌去,她的体外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茧,将她完整的包裹在里面。 她的气质完全变了,不再是普通平凡的山村妇人,而是一个纯净无瑕的仙子,不带一点世间的烟火,飘渺出尘;又似威严的霸主,天地万物都听她号令,凛然不可侵犯。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她显得高贵典雅,不可亵渎。 她的身上隐藏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法门,这种法门深奥隐晦,高深莫测,不可捉摸;却暗合天、地、人之间的玄奥联系。 妇人心有所感,抬头朝着唐柏看来,她的目光很平静,但四周的空气被人操控了一般,不断压缩。 空气变得沉重无比,像一座凝固的大山压在唐柏身上。 唐柏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被镇压在地,任他如何挣扎,竟动不了分毫。 突然的变故出人意料,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茫然看着唐柏。 唐柏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连求饶都张不开嘴。 他越是挣扎,身上的压力就越沉重,仿佛要将他碾压成肉泥。 燕菲菲离唐柏很近,她看见唐柏在颤抖,看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脖子处青筋鼓起,他的身上似乎在承受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但她又不知道唐柏身上的力量从何而来? 她忍不住问道:“小子,你怎么了?”说完,站了身来,欲将唐柏拉起。 她一动,唐柏身上的压力突地一轻,出乎唐柏的意料之外,身体不由自主冲天而起。 店小二冷笑一声,伸手就朝唐柏拍去,这一掌比刚才一掌更历害,无形的空气在他掌心化成万千剑气,无尽剑光朝唐柏笼罩而去。 唐柏相躲,但无形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不能移动分毫。 但见人影一闪,柜台边上的妇人已到了唐柏身前,顺手一带,将唐柏扔出了丈远。 店小二在空中划了个圈,无形的剑气消散一空,化成一股无形的风,拂起了妇人的发梢。 妇人开口道:“师哥,他还是个孩子,你又动杀心了。” 店小二看了唐柏一眼,暗‘哼’了一声,道:“此子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吃些苦头,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妇人回过头来,看着唐柏,摇了摇头,笑道:“小鬼头,有了些门道,却不知技藏于拙,祸出于奇,今日受教训,想来知道怕了。” 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平凡,说不上好看,也长得不差,如同一个匆匆而过的普通路人,绝不会有人特意去记住她的身影与容貌。 但她笑起来真的好看,唐柏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笑容,就连春天最美丽的花朵,也会黯然失色,他忘了恐惧,忘了自己,忘了世间一切,沉醉在妇人的笑容中。 一声喑’啍’,如同天雷在耳边响起,他清醒了过来。 店小二怒目而视,身上杀气越来越浓。 唐柏一阵后怕,他知道小二不简单,眼前的妇人也不简单,但沒想到两人如此不简单。 这两人的武技完全超越了江湖中的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境界。 也许是通灵,也许更高。 他们并不是仙,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的杀气一散,四周的压力顿失,唐柏明白,自己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他慌忙的抱拳做揖,道:“小子鲁莽,得罪,得罪,勿怪勿怪。” 妇人收敛了笑容,正想开口,却又看向了门外。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长须道人,年若四旬,身着阴阳道袍,背上挂着一柄古剑,相貌清奇,肤如古铜,仙风道骨,气质出尘,一看就不是尘俗之人。 妇人轻叹一声,走了两步,立在小二身旁,平静对着中年道士,叫了声师兄。 小二脸色十分严峻,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冷淡道:“你们走吧,本店今日有事,酒菜免费。” 众人不明所以,燕菲菲下意识的嘟嚷道:“老子还没吃饱呢!” 店小二身形一动,燕菲菲就被他抓在手中,她身怀巨力,却毫无反抗之力。 妇人叫了声‘师哥’。 店小二腕力一变,燕菲菲被店小二随手一扔,如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 唐柏心中大怒,明知店小二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但见到燕菲菲吃亏,想也没想,抽出软剑,运气于剑,直朝店小二的喉咙刺去。 这一剑是他最强的一剑,即有一股勃勃生机的意境,又一股毁灭天地般的气势。 道人轻‘咦’了一声,多看了唐柏一眼。 店小二形色未变,两指轻轻一夹,就如铁钳一般夹住了剑尖,任唐柏如何努力,也刺进不了分毫。 而后,店小二的双眼一眯,眼光如剑,杀气凌历,狠毒暴戾,另一只手掌高高举起,就欲拍向唐柏的天灵。 他身边的妇人开口道:“师哥,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放了他。” 店小二‘哼’了一声,道:“滚!”,随手一甩,唐柏也如燕菲菲一般,飞出了小店。 店小二又看向众人,眼中不见半点情感,仿佛在看一群任人宰割蝼蚁。 众人心头一颤,哪怕如公孙不凡这样的界境高手,也觉得对方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的捏死。 众从心中的震撼不下于先前的唐柏,猜出这店小二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传说中的仙。 他们苦苦追求的仙人就在眼前;但这个时候,别说拜师学道,他们根本承压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这就离去。” 郝赢将燕菲菲桌边的桐棍抓在手中,率先出了小店。 其他人都是老江湖,面对比他们强大的力量,哪里还敢停留。 是人就会害怕死亡,江湖人也是人。 小店里原本就是安静的,众人只不过如一块石头,扔在水中,溅起了些许涟漪后,又恢复了平静。 中年道士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店小二与妇人坐在他的对面,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中年道士。 气氛有些怪异紧张,还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连躲在门角偷食的老鼠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尖叫的逃窜出门外。 一声轻叹,店小二终于开口: “不想我夫妻两人东躲西藏了三十年,你还是找来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当日你我离宗,就曾想到有此结果。” 妇人看向店小二,轻轻的说道。她虽然长相平凡,但她的眼睛却是最美丽的,最温柔的,就像春天的风,让人感觉温暖。 “修行之人,为何要贪一时之快乐,再受轮回之苦楚?师弟,师妹,跟我回宗门吧!我会向宗主求情,最多面壁百年,时间如梭,眨眼易逝,何苦要如此执着。” 中年道士面无表情,说话极为缓慢,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念书一般。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人当有情,性当有欲,若无情欲,与山石何异?遇乐不喜,人欺无怒,失之无悲,有人不爱,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说完,他握住了妇人的手,眼中深情坚定。 这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两人的相爱。 “既然贪图人间爱欲,为何又要寻仙修道,世间有得者,必有所失;仙道无情,爱得越深,最终需斩情,是你斩她?还是她斩你?” 中年道士说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两人,终是有了些情感变化,语气也极为无奈,但眨眼间,又变得古井无波,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凌历起来。 “多说无益!执念难消。” 店小二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变得凌厉,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小店在这气势之下‘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无形的力量向四周震荡而开。 但中年道士身前的桌子却丝毫无损,他手里端着茶杯,微眯着眼睛看着两人。 “师哥,换个地方吧,小村庄的百姓也算与我夫妻有些缘分,别连累他们,平白惹出许多因果。” 店小二点点头,随手一抬,自地底飞出两把宝剑,一红一白,围绕着两人飞舞。 两人跃起,落于宝剑之上,光华一闪,化成两道飞虹,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唉,修行之人,如逆水行舟,一旦心有旁骛,就会不进反退,你们这是何苦呢!” 中年道士喃喃自语,一点也着急,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才站了起来,一步踏出,已在高空之上,又一步踏出,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虚空。 第七十章,双龙镇 话说唐柏被扔出小店时,怒不可遏,自他与燕菲菲相识以来,经历了诸多生死危机,在他心里,燕菲菲就如他的亲人一般,如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或任何伤害,那怕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他也要将店小二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燕菲菲并未受伤,她落地的瞬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她,她刚从地上爬起,就看到唐柏也从小店里‘飞’了出来,她伸手去接,却见唐柏有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御去力量,落在自己身边,抓住自己双肩,满脸惊喜道:“没事!太好了!”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还还希望老娘有事,老娘这是让着那个小二,要不然他哪是老娘的对手。”说完不再搭理唐柏,又向小店冲去,准备找回场子。 唐柏将软剑插回腰带中,忙拉住她,道:“你要干嘛,里面的可不是一般人,小心丢了性命。” 燕菲菲也有些犹豫,她也知道那店小二不好惹,一脸为难的道:“可我还没吃饱呢!” 唐柏闻言,哭笑不得,就在两人说话间,其他几人也被赶了出来,牵马的牵马,抬轿的抬轿,正朝两人走来。 最前的郝赢手中拿着桐棍,递给两人道:“两位少侠,相见有缘,不如随在下一起,再寻地方,商议入山之事;若真有机缘,得通灵之法,一步踏出,飞天遁地,逍遥自在,长生不死,那就是两个世界。” 郝赢身材瘦长,五官俊朗,长剑在手,风度翩翩,加上他口才极佳,又有地图在手,隐约成了众人的领头者。 “入山?难道大山中还真有隐世宗门、修仙通灵之法。” 唐柏忍不住朝小店中看去,或许他们就是世人眼中的修行者,若真是如此,那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就此时,‘轰’一声巨响,酒铺爆炸开来,砖瓦碎石如箭矢飞射,没多久,又有两道光华冲天而起。 众人抬起望去,只见店小二与那妇人各踩在一把飞剑之上,立于虚空,红白两色剑光闪烁,而后化作两道飞虹,激射远去。 众人惊讶不已,还未回过神来,又见中年道人随风而起,随意一步,没入虚空中,宛如闲庭漫步,随手一指,背后的古剑发出轻鸣,化成一道光华,在空中飞舞,那道人脚步轻招,立于飞剑之上,提了个剑诀,眨眼间消失于众人眼前。 “仙人,那是仙人,追!快追!” 众人反应过来,各自展开身法,就欲追去;突闻郝赢暴喝一声,道:‘慢着’。 几人不由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他。金胖子更是冷冷的道:“郝公子,你唤住众人又有何事?那可是三位仙人,以往谁见过仙人,你们见过?。。。。。。” 金胖子越说越激动,众人的情绪被他带动起来;先前仅是猜测,界境之上有通灵之法,但神奇的一幕发生在眼前,人竟然能够虚空飞行,那不是仙人是什么? 就连唐柏,一时之间也无法平静,他虽然穿越了两个世界,有着前世今生的记忆,但以往也只听到过种种传说,就在刚才,那飞天遁地的本事就出在自己眼前,怎叫人不激动。 郝赢抱拳道:“在下也不想阻挡各人机缘,只是三位上仙明显有仇,仙人斗法,随手就是地动山崩,稍有不及就会威胁到我等性命,性命都没了,还怎么修行成仙!” “嘿嘿,老头就快行将就木,倒不会有众多顾及,有三成机会,还是要拼搏一番的。” 公孙不凡有气无力的说道,但双脚未动,只是紧盯着郝赢。 燕菲菲笑道:“我娘常说,人年纪越大,就越是怕死。老头,你明显是在说假话嘛。”她并不是要讽刺公孙不凡,只是心中有话就忍不住说出来。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孙不凡略显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个人年纪大了,性子就会变得稳当,少了许多冲动。 郝赢忙道:“能在此地看到仙人,也是人生机遇,证明这个世界上真有仙人,但我们追寻下去,就能追到三位仙者?”他停顿了些时候,看了看众人,又道:“各位本来就是为通灵之法而来,而青丘山脉凶险,猛兽凶禽众多,还有泥沼毒林,在下一人也不敢独闯,既然大家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到时看各自机缘,如何?” 几人闻言,倒是沉默了下来,唐柏忍不住道:“在下虽不知青丘山脉是何地方,但想来不小,就算有通灵之法,又怎么知道藏在何处?又如何取得,如何分配?” 郝赢一愣,皱了下眉头,道:“小兄弟竟然不知道青丘山脉,想来不是帝商国之人。”说完,沉思了少许时间,才淡淡的道:“在下正好有一幅地图,记载有远古仙府之所在,里面不但有修仙道法,还有灵丹仙药,到时就看大家的缘法。” “唐柏,我们不寻回家的路吗?” 燕菲菲听到唐柏与郝赢的对话,不由问道;她对于修仙访道之事毫无兴趣,哪怕是店小二那种飞天遁地的本领,除了让她感觉神奇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唐柏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他本是无家可归之人,天地哪里不可为家。只是他看了看燕菲菲,又有些犹豫;暗道:“罢了,以后有机会还是先送她回去吧,想来燕家的人肯定急疯了!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清楚所处的位置,郝赢所说的帝商国,他根本未曾听过,就算以往所看过见诸多史记,也无任何记载,想来此地离大源国太过遥远,大源国的人根本就没有踏足过这片土地才会如此。”想到此处,唐柏轻叹一声。 燕菲菲却是想起了唐柏身上的毒,想了想又道:“还是去碰碰运气吧!” 郝赢见大家都已心动,偏对众人说道:“同来此地,皆是同道中人,入山之后,望相互帮助,合力同行?” 跟在郝赢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忙道:“公子,那山脉如此危险,还是不要去了,我等答应了主母,要护你安全的。” 郝赢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们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们保护。”说完,见四人未动,脸色一冷道::“怎么,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那四个彪形大汉忙躬身道:“不敢。”,而后又欲言又止,最终各自上马,急驰而去。 柳叶媚看了看身后四个抬轿的少年,媚笑道:“你们也回去吧,不用跟我了。” 那四个少年闻言,倒也听话,也不多言,抬着轿子转身离开。 柳叶媚回过头来,看了看众人,道:“好了,该走的都走了,我等是否直上青丘山脉?” 公孙不凡道:“青丘山脉千百年来极少有人敢闯,那是因为里面危险层层,老夫觉得,还是多做些准备为好。” 郝赢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至少要多准备一些防止蛇虫蚁毒的药粉,还有些瘴毒解药,这样吧,前面二十里外有一个大镇,我等先去那里再做打算,如何?” 既然准备前往青丘山脉,自是没有异意。 唐柏与燕菲菲对此地本就陌生,两人也不多言,随众人一起,直往郝赢所有的大镇行去。 一路上,行人极少,几人边走边聊,倒是多了份熟悉;只是金胖子与柳叶媚相互看不对眼,说话总是针锋相对,差点在半路上动起手来。 一群人走走停停,约走了个把时辰,周边的人群开始多了起来,而后众人眼前多出一座数丈高的石碑坊,整个牌坊为六间六柱十二楼,结构匀称和谐,造型美观大方。 牌坊用纯一色的白石雕制而成。柱石的上方刻有麒麟、狮子,夹柱石的浮雕有双龙戏水,牌坊上刻着‘双龙镇’三个大字。 镇集没有城门,但街道上人来车往,各种小贩比比皆是,酒楼饭店林立,药房当铺随处可见,热闹非凡。 唐柏发现这里的人着装与莲城有许多不同,莲城的人着装简朴,多以纯色为主料,此地居民却多色混搭,身上多有银饰。 不知道这里与莲城相隔到底有多远,才形成了这种穿着上的差异。 郝赢对此地十分熟悉,带众人找了个间客店,开了房间,各自休整一晚。 唐柏与燕菲菲买了新衣衫,又着客栈小二准备澡房,清洗梳妆一番,而后去了药店,找了医师,看是否可以解开‘噬魂丹’的毒。 只可惜看了三四个医师,都是摇头,无可奈何;一番忙活,已是天黑,没得办法,两人也只好买了一些解毒疗伤丹药,正准备回客栈,却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的青年男子,风风火火的往前冲,不小心撞在唐柏身上,那青年也知道不对,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然后以如同见了鬼一般,转个街角就不见了踪影。 燕菲菲看了唐柏一眼,说道:“你怎么不避开,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镇上的青皮小瘪三。” 唐柏却是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一个钱袋子,笑道:“我这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燕菲菲道:“什么道理?” 唐柏边走边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第七十一章,入青丘 两人回到客店,燕菲菲将那钱袋子抢了过去,笑道:“老娘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银钱。”说完,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她的房间与唐柏相邻,转个身就进了房间里。 唐柏摇了摇头,开了门,进了客房;喝了杯茶,将衣袖拉开,发现手臂上的那条黑线又变大了些,就像一条长长的黑色蜈蚣。 夏候子聪曾给过他一粒乳白色的药丸,可以将‘噬魂毒’压制半年,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毒发的时候。 夫子曾言:“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终始俱善,人道毕矣。” 所谓’终始俱善,人道毕矣’,就是生与死都能按照礼的方式处理得十分妥当,人生就是完美的。 生死之事,他能坦然面对,只是回首往事,心有遗憾,更谈不上’人道毕矣’。 他叹了口气,唐兴俊与慕容秀秀的音容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与他们的点点滴滴,像电影镜头一般,在他脑中不断闪过。 在他心中,两人还活着,活在他的心里。 他又看了看手臂上的黑线,正准备默诵极乐佛的名字,就听到来燕菲菲在门外叫道:“小子,快开门,快开门。”然后‘啪,啪,啪’的响起了敲门声。 唐柏刚拉开房门,燕菲菲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颗龙眼大小的透明珠子,嚷嚷道:“小子,你瞧,你瞧这是什么?” 唐柏一愣,道:“一颗珠子” 燕菲菲道:“我不是要问你这颗珠子。” 唐柏道:“那你问什么?” 燕菲菲气得直跺脚,道:“你仔细瞧瞧,珠子里有字。” 唐柏将珠子夺了过来,刚一入手,就感觉掌心产生了一股细微的吸力,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入了手中珠子中。 他心中一动,将衣袖卷起,只见手臂处的黑线变淡了一些,他轻‘咦’了一声,道:“这珠子不简单。” 燕菲菲道:“废话,当然不简单。”说完看了看唐柏的手臂,反应了过来,问道:“你说这珠子可以解毒?” 唐柏点了点头,他感觉身体的毒素正在一点点的被吸入珠子中。 他点燃油灯,在灯光之下仔细观察,发现珠子里果然有字,只是字体太小,根本看不清里面写的是什么。 燕菲菲道:“真是好巧。” 唐柏道:“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完又问道:“珠子哪来的?” “就是那个青皮小瘪三的。” 想来也是那青年从别人身上偷来的,不想意外落入了唐柏手中。 如此巧合之事,似冥冥中自有天意。 唐柏将珠子握在掌心,一夜瞬息,让群医措手无策的’噬魂毒’就已化解了七七八八。 第二日清晨,他将珠子还给燕菲菲,却不知她从哪里找了个小锦囊,将珠子放入锦囊里,用金钱穿好,挂在唐柏的脖子上。 唐柏不愿,她从胸口也挑出一个同样的皮制的锦囊,说道:“小子,姐姐已经有了一个。” 唐柏知道,她的锦囊里放着的是在黑峰山山洞里得到的光石。 唐柏还是不愿,她却像干了件非常得意的事情,哈哈大笑的跑开了。 吃了早点,几人在客店门口集合。 公孙不凡微微一叹,自言自语地说道:“一去不知归路,往事不堪回首,江湖恩怨永不休,兄弟翻目成仇,自相残杀几十载,惶惶难安,此时想来,仙凡两层天,若剩风归去,偏一了江湖事,笑谈春秋,老天已迫不急待了。” 金不换冷笑道:“棺材里抬自家,晦气,晦气,大早晨就交待遗言。” 郝赢见两人要吵闹起来,劝道:“天涯路远,咫尺难言,江湖同道,相识即是有缘,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柳叶媚哈哈大笑道:“郝公子倒是个趣人儿,这咬文嚼字的功夫甚是了得,你莫劝他们两人,且让他们分个高低,江湖人,懂得江湖的规距。” 公孙不凡与金不换’哼’了一声,彼此不再搭理。 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没人看热闹,要分个强弱;若有人看把戏,反而闹不起来。 一行人出了双龙镇,往东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座青山。 还未上山,就听山中有人唱道:“说青丘,道青丘,曾有天帝剩玉驾,后有天妃拜青丘;道青丘,说青丘,青丘山里有青丘。。。。。。。” 众人转首望去,只见山中走出一个打柴人,穿短衫,戴笠帽,担着一担柴禾,晃晃悠悠的朝众人走来,见众人欲上青山,偏道:“各位兄台,要入青丘?” 郝赢道:“正是。” 打柴人道:“青丘无穷尽,妖兽可翻天,若无重要事,各位莫入山。” 郝赢抱拳。 打柴人见几人不听劝告,摇了摇头,担着柴禾走了。 青丘并不高,却延绵起伏,看不到尽头。 入山的道路蜿蜒盘旋,山中树木葱郁,未行多远,可见一块丈高的石碑。 石碑之上刻有十六个大字,碑文如下: “山脉危险,妖兽出没,闲人莫入,入者慎重。” 公孙不凡喃喃道:“那打柴人倒未虚言。” 只是都是江湖上舔血的,怎么可能害怕危险。 众人沿着小路直入山中,越是深入,道路越是浅薄,想来平时少有人来,路也荆棘蒿草疯长,但从一些折断的枝桠来看,这条路最近有人走过。 几人一路小心,还未完全深入,就发现了一具尸体,四周一片狼藉,不知什么时候发生过打斗。 死的是一个女子,不知死了多少时日,尸臭熏天,尸体之上爬满虫蚁,惨不忍睹。 “呃!” 燕菲菲忍不住呕吐起来,柳叶媚忙用手捂住口鼻,闷声地连道晦气。 五人绕道离开,于山中走走停停,不断深入,半日时间,又见一只猛虎,叼着半截身体撒咬,四周血水一片,到处都是碎肉,不远处还剩半个头颅,半掩于古树边。 老虎一见几人,发狂似的扑了过来。 燕菲菲含怒出手,手中的铜棍如一根天柱,几百斤的大老虎被她一棍击飞,如一颗流星般的坠落十几丈外的山崖之下。 柳叶媚双眼微眯,不由对燕菲菲多了一份警惕。 郝赢紧皱着眉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皮质的地图。 地图之上画着一轮明月,明月下是一座像巨狼形状的大山;其中又密密麻麻的画着许多线条,而所有的线条所指,却是山顶之上的一个圆点。 燕菲菲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地图?这上面画的就是仙府遗迹?” “不错,此山名为巨狼山,离此地往西一千五百里左右,据说此山乃啸月天狼的领地,大小群狼有上千之数,非常危险。” “郝公子为何这般肯定?” 毕竟这是地图,而郝赢竟然知道地图上山峰的所在地,除非他曾经进入过青丘山脉,去过地图上的那个地方。 郝赢一愣,看了看众人,见其他人皆有此疑惑,稍做沉思,偏道:“不瞒各位,此图乃家父所留,家父曾进过青丘山脉,只可惜从山脉归来之后,身受重伤,无法治疗,不久乘鹤西归了。” 唐柏皱了皱眉头,公孙不凡轻‘哦’了一声,众人仿佛相信了郝赢的说词,都没再追问。 山脉连绵,越往里走,越是奇峰突起,巨木横空,有的地方根本无路可走。 置身于山脉之中,根本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许多地方,有瘴气毒草,泥泽猛兽,一个不甚,就会性命不保。 “咳,咳,各位小心,有兽群朝此而来。” 公孙不凡虽年过有百,看似弱不禁风,但一入山脉,行动却是十分的迅捷,他是界境高手,五感更胜众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阵奔腾践踏、树木折断之声,转眼之间又是狂风大起,飞沙走石,来势甚是急骤。 “是野狮!” 金不换阴沉着脸道。 这是一群长脚野狮,在这森林之中,是性情极凶狠残忍的一种动物;体型高大,如一头头牯牛,这么一群怕有一百多头,气势凶猛,让人胆寒。 几人轻轻一跃,落于古树之上,刀剑出鞘,各自凝神以待。 狮群早闻到了人味,停了下来,围着古树打转,锋利的狮爪不停将树皮抓掉,跃起咆吼,声震林野。 “不好,有毒蜂。” 金不换惊叫道。 果然,不远的一棵古树之上,挂着十几个脸盆大的蜂窝,被野狮群一吼,竟有几个掉落在地,成千上万的毒蜂向四周飞散。 “跑!” 金不换冲天而起,一跃数丈,力尽之时又在另一古枝之上一点,那庞大的身体,化成一个黑点,踏林而去。 “怎么办?” 柳叶媚亦是焦急,她已做好了随时飞逃的准备。 唐柏皱了皱眉,以几人的身法,逃开并不是难事,唯独燕菲菲不行,她空有一身力气,对付野狮还行,对付毒蜂,根本毫无用处。 一阵刺鼻的怪味弥漫开来,郝赢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焦黑的木材,那怪味就是从木材上散发出来的。 “这阳烟木是毒虫的克星,各位不用担心。” 果然,密密麻麻的毒蜂在空中飞舞,没有一只敢靠近四人,转而向狮群发起了攻击。 一声声凄厉的惨吼响起,一头头凶狠的野狮倒在地上,狮身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好历害的蜂毒。” 公孙不凡铁青着脸道,说完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郝赢。 狮群不敌,跑了个干净,毒蜂也慢慢的归巢,几人跃下古树,看着地上二三十只漆黑的野狮尸体,皆沉默不语,对于山脉中的危险,有了一层深刻的体会。 天色微暗,落日的阳光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黄,山林中安静得可怕。 “我们应该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 柳叶媚轻声的说道。 “先离开此地再说。” 唐柏看了看远处的毒蜂窝,心有余悸。 第七十二章,误会 一路深入,日渐黄昏,落日余晖’烧’红西边的晚霞,倦鸟归巢,天地之光已收敛性子,迎接黑暗的到来。 林深树海,岩崖彼次,众人披荆斩棘,前行至一处峡谷,见两崖壁立,有如刀削;一口飞瀑,直泻而下,声势浩大;又见飞流击石,溅起浪花,洪波浩浩,波澜起伏。 众人不由赞美:好个风景。 沿着峡谷往上,地势高凸,环境幽僻,四周杂树丛生,有奇松古木,轮囷盘郁,磅礴迂回。 再行数丈,可见山崖陡峭,壁岩之下,裸落一个丈高的洞口,似是大门一般敞开,正是一处绝佳的落脚之地。 众人依次入洞,发现洞中平坦宽长,里面大洞连着小洞,交叉横丛,形成一条条石廊,好不神奇。 洞顶被风化出不同的洞口,斜伸而出,缕缕天光与风声自洞口透入,故山洞里并不阴暗潮湿。 几人猎了些吃食,捡柴生火,清洗烧烤,一番忙活,已是圆月高挂。 夜深,众人皆已入睡,唐柏却难以入眠;诸多问题在脑海之中反复,越是胡思乱想,越无睡意,迷迷糊糊中,发现洞中有人起身离开。 他睁开眼来,透过微弱的火光,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沒。 他朝洞中望去,已不见柳叶媚的踪影,他稍作迟疑,偏站起身来,出了洞口,展开身法,尾随其后。 明月高悬,似是银盘,冷清之光,洒遍山峦;天边星光,似萤火虫儿,闪烁不定;清风徐徐,夹杂虫鸣鸟叫,为这寂静的夜晚添加了少许热闹。 峡谷依稀在望,于月色之下更显神秘而美丽。 白月光照耀山崖,使得山崖变成了一片银白,远远瞧去,像是两柄剌破苍穹的巨剑,散发冷幽的光芒。 水浪声随风而来,声如细浪,时大时小,似一章乐曲,别有一番韵味。 唐柏一路紧随,耳边传来的水浪声越来越响,如万马奔驰,轰轰隆隆。 柳叶媚一路飞跃,落于飞瀑之下,转首四望,见山野无人,偏红衫轻解,落出了绝美的身材。 月光下,她肩若削成,坦胸落乳,腰如约素,大腿修长匀称,似是仙子;微风中,她发如飞丝,身如玉润,仿佛散发着朦胧的光。 唐柏躲于暗处,目瞪口呆,只觉口干舌燥,身心燥热,想偷瞄个仔细,却见那美妙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接着水波轻溅,胴体已入水中。 鳞鳞水波中,柳叶媚如同一条游鱼,自由伸展,姿势优美。 唐柏一时看得痴了。 “好看吗?” 一人轻语,在耳边响起。 唐柏大惊,自己太过大意,被人侵入身边竟未发觉。 他纵身一跃,连往后退,与来人相隔丈远,真气聚于双掌,凝神以待。 月光下,燕菲菲怒目而视脸,胸口起伏,似蕴藏着火山一般,就要爆发开来。 “谁?” 柳叶媚已经警觉,只见水波一荡,她已飞跃而起,到了河岸。 唐柏转首望去,柳叶眉已穿戴整齐,手中的皮鞭化成残影,正朝自己抽来。 他做贼心虚,知道自己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的现在的情况。故展开身法,往来路逃去,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柳叶媚落在唐柏所处之地,瞧了燕菲菲一眼,又朝着唐柏消失的地方追去。 燕菲菲站在河边,不知所措,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刻她突然想家了,特别的想。 她感觉委屈,感觉到孤独,她突然想哭,莫名的情绪让她十分的伤感。 “走吧!回家吧!” 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劝说,像母亲在呼唤,迷迷糊糊中,她慢慢的朝山中走去。 月色下,林中倒也亮堂,燕菲菲如中了魔咒,行尸走肉般的穿过了荆棘山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亮,阳光普照,鸟语欢鸣,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与树叶的清香,让山脉的空气变得格外的清新,她仿佛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丛林中,身上的衣服被山石荆棘拉扯得破破烂烂。 “唐柏!” 燕菲菲惊叫,夜间发生的一切在脑中浮现,仿佛做了一个梦。 她突然后悔,又多了一丝惊慌。 茫茫林海,哪里是回莲城的方向?哪里是往回走的路程?唐柏又在哪里? 她站在一块丈高的崖石之上,四野望去,只见林海苍茫,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中有大鸟飞起,刮起一股旋风,遮天盖日,好不惊人。 “唐柏!”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唤,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 远处的山谷之中,响起回声,不停的回荡着’唐柏’的名字,惊起无数飞鸟。 她蹲下身来,哭泣起来,脑海中浮现两人一起的经历,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好像用刀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却不知两人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事情却件件惊心、处处动魄,两人在生死间相互扶持,于绝望中患难与共,唐柏心性成熟,极有主张,很会照顾她的情绪,不知不觉让她产生了无形的依赖。 燕菲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空中却有一只巨大的怪鸟自远处飞来,散发红光的眼睛盯俯瞰林海,而后一声唳鸣,俯冲而下,竟朝燕菲菲扑击而来。 燕菲菲虽然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怪鸟扑击的声势惊醒了她,身子下意识的闪开。 ’轰’的一声,碎石纷飞,往四周激射,她刚才所处的岩石,竟被怪鸟抓出一个大坑。 她心中惊骇,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上,一只巨大无比的怪鸟,张开比门板还大的翅膀,在空中飞翔,两只拳头大眼晴,其红如火,目光灵敏而凶戾,正紧盯着自己,就像盯着它的猎物。 一击不中,怪鸟唳鸣一声,仿佛十分的生气,冲上云宵后又似一条直线的往下俯冲,一双巨爪似钢铁所造一般,乌黑冷幽,又朝燕菲菲抓来。 燕菲菲哪敢硬拼,她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往树林里钻,生死之间,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 怪鸟十分的愤怒,口中唳鸣不止。 只是燕菲菲已躲入了林海之中,它身体巨大,不能在林中穿行,气得它双爪抓在林中古树之上,几人可抱的大树被它弄得断枝横飞,声势浩大,好不吓人。 燕菲菲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以往都有唐柏冲在前头,此时她孤独一人,早就胆颤心惊,手足无措,慌忙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糊乱的朝空中的怪鸟打去。 怪鸟颇通人性,对激射而来的石头不管不顾,它本皮粗肉厚,莫说一块小小的石头,就是刀剑也难伤其躯。 却不知燕菲菲身怀巨力,这一石之威,直接射穿了它的身体,且余势不衰,直往空中飞去。 血花自空中洒落,怪鸟悲鸣一声直飞向天,双眼却如喷火一般,直盯着燕菲菲。 紧接着,远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鹤唳。 怪鸟闻声,偏显惊慌,门板宽的翅膀一振,竟舍弃了燕菲菲,往高空飞逃而去。 鹤唳不断从空中传来,燕菲菲仰首而望,目光透过枝桠叶缝,可见一只洁白的巨大的白鹤自空中飞来,在自己头顶上方盘旋;鹤背之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 “你是谁?” 燕菲菲警惕的看着,手中的石头随时准备打出。 俊美少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然后纵身一跃,就落在了燕菲菲的身边。 他围着燕菲菲打量一番,一脸狐疑之色,接着双目一亮,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道:“在下乃青龙域腾龙族的五公子,龙五。” 少年说起腾龙族时,那种发自心的骄傲显落无遗。 “不知道。你走开吧!我。。。我很历害的。” 燕菲菲的声音有些颤抖,警惕的看着龙五,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掌心的石头被她握成了粉碎。 龙五并不生气,淡淡的说道:“这青丘之中,妖兽众多,泥沼毒林难避,还望姑娘小心。”说完飞跃而起,落于鹤背,动作潇洒至极,他轻喝一声,白鹤展翅,升空而去,须臾间已不见影踪。 燕菲菲松了一口气,休息一会,然后转身,又朝林中深处而行。 一路穿山过岭,毫无目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没有丝毫停顿,好几次遇到狮虎巨兽,她都跃到树上躲避,不知不觉,竟在林中转了一天。 傍晚之时,她来到了一片树林前,四周都是野桃树,不见桃花香,桃叶落了一地,剩下光秃秃的桃枝。 四周不见虫鸣鸟叫,只有一道山泉自桃林流出,’哗啦啦’的流水在这傍晚就像一曲哀乐。 桃林并无道路,枯枝烂叶散发着腥臭。 燕菲菲犹豫了片刻,而后抬脚往桃林走去,此时,一只雪白的蜘蛛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身上,正沿着破烂的衣衫一路上行,很快就到了脖子处,等她发现时,只觉脖子处微痛,伸手一摸,就把雪白蜘蛛抓在了手中一瞧,吓得她一声尖叫,忙把手中的蜘蛛扱掉,连连后退。 只是此时,她感觉脖子被咬的地方又麻又氧,胸口窒息心恶,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最后往后一倒,晕了过去,脸上一团黑气正在快速的扩散。 紧接着她的身上闪发出淡淡的红光。 空中鹤唳声又起,上午所见的白鹤在燕菲菲倒下的瞬间自高空俯冲而下,龙五于十几丈高时就跃离白鹤,一个漂亮的闪身,就到了燕菲菲的身旁,将燕菲菲扶起,手中出现了一粒绿色的丹丸,毫不犹豫的把绿色的丹丸塞入了燕菲菲的口中,然后抱起燕菲菲纵身一跃,上了鹤背,轻喝一声,白鹤越飞越高,消失在白层之间 第七十三章,山中的诡异事件 话说唐柏逃回洞中,郝赢与公孙不凡皆已醒转,正细语闲聊,见唐柏进来,皆点头示好。 柴火烧得极旺,火苗上下跳动让洞中石壁仿佛多了一种韵律,恍惚间,山洞像有了生命。 唐柏尴尬坐于火堆旁边,沉默不语。 郝赢与公孙不凡也闭上了嘴巴,瞥了唐柏一眼。 但唐柏从两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笑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人早已知晓,却未说破。 沒过多久,柳叶媚也走了进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浸湿了胸前的衣衫,紧贴双峰,说不出的诱惑。 郝赢是谦谦君子,公孙不凡是半百老人,两人都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偏闭目打坐。 唐柏也曾学过礼学,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刚才所窥的丰满。 柳叶媚铁青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盘膝而坐,竟没有再向唐柏出手,而是闭目调息起来。 静,只有柴火’劈里啪啦’的爆响。 又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燕菲菲还未回来,唐柏有些急了,瞧了三人一眼,偏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晚风徐徐,瀑布流水依旧,月光下,银波浩荡,一去千里。 燕菲菲却消失了。 搜寻四方,杳无踪迹。 唐柏一声长啸,体内真气震荡,巨大的啸声盖过了轰隆的瀑布声,整个峡谷都在回响着他的啸声。 三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站定之后,又沉默的看着唐柏。 “柳叶媚,人呢?” “谁?” “燕菲菲。” “老娘怎么知道,老娘又没用绳子拴着她。” 唐柏看着柳叶媚,眼中布满杀机。 “胡搅蛮缠。” 柳叶媚扬了扬手中的皮鞭。 唐柏手放腰间,握住了剑柄。 “小兄弟,且慢动手,不妨找找!。” 郝赢说完,又叫喊了几声燕菲菲的名,未见回应,偏道:“我去那边瞧瞧”,说完一跃而起,朝东面的山顶跃去。 他是界境高手,艺高胆大,纵跃数次,已到山顶,借着月光俯瞰,未见异常,正准备用’千里吼’的功夫呼唤,不想耳畔传来细微的响动,极为怪异。 他真气浑厚,五感敏锐,再细小的声音也难逃他的听力,他转首朝声响之处看去,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黑影。 那是另一处山崖,几棵古木生长在山顶,形成一小片林海,银月之下,朦朦胧胧,充满着神秘。 “谁?” 他大喝一声。 但除了瀑布轰隆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仿佛刚才的轻响就像是一个幻觉。 郝赢知道,那绝不幻觉。 他运转真气,手中的长剑出鞘,身形纵跃,朝山崖的林海跃去。 待到那片树林后,他本能的背靠一棵古树,小心戒备;凭借星光,往林中望去。 林深影暗,寂静无声。 忽有风声疾来,他就地一滚,却见不远的一棵大树之上,凭空吊着一个黑影,随着夜风在空中摆动。 他还未回过神来,空中又闻风声异响,远处一道黑影飞跃而来。 他想也未想,一招“仙人指路”直朝黑影刺去。 只听’叮当’一声,那黑影从腰间抽出一柄宝剑,挡住了他的剑招,而后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道: “是我!” 紧接着又有两条黑影飞奔而来,公孙不凡与柳叶媚几乎是同时落在两人身旁。 林内阴森,见不到各人的表情,只能看到彼此的朦胧身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四人各站一方,相互间的距离正好可攻可守。 “你们且看?” 郝赢指着不远大树上的黑影。 黑影还在摆动,特别诡异。 “用闪光烟火瞧瞧!” 公孙不凡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拉开引线抛出,竹筒在空中爆开,炽白的光照亮了林海,将四方印照成一个惨白的世界。 须臾,竹筒的火光熄灭,林海变得更加的黑暗。 树上吊着一个人,一个死人,庞大的身体被一根树藤悬挂在树上,双目圆睁怒凸,面容漆黑浮肿,脸色狰狞,舌头长长的吐出,显得异常恐怖。 郝赢飞跃而起,人在空中,一剑削断了树藤。 公孙不凡铁拐一带,庞大的尸体如同一片落叶,轻轻的落在地上。 这人是金不换,不知道他离开后遇到了什么人?死于何人之手?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但全身肤色已变成了黑紫色,特别是他的舌头,如墨染了一般,漆黑如炭。 公孙不凡铁拐一挥,如刀剑一般,偏将尸体开膛破肚。 让人惊悚的是金不换的肚子里是空的,五藏六腑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被什么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就算几人都是江湖舔血的角色,遇到此种情况,也是头皮发麻。 金不换已经入境,别看他长得肥胖,但身法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谁能杀死他?还是被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所害? 唐柏更加担心燕菲菲,她又在哪里? 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的响,像春蚕在撕咬叶子,让此地显得更加的阴暗森冷。 “四周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尸体是被人搬来此地的。” 公孙不凡说完之后又开始咳,这仿佛是一种习惯,而不是病。 “为何要将他吊在大树之上?” 柳叶媚皱了下眉头,她对金不换没有好感,但看他死得如此凄惨,免不了兔死狐悲。 她朝四周看了看,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无论如何,大家提高警惕。” 郝赢说完,一剑挥出,在地底划开一条裂缝,而后又是几剑,裂缝形成了一个三尺深长坑,然后他一脚横扫,金不换的尸体丝毫不差的落在深坑中。 “相识一场,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入土为安。”说完又是随手几剑,边上的土石纷飞,落入裂缝之中,瞬间将尸体掩埋。 唐柏对剑法有极深的研究,郝赢随意几剑,看似平淡无奇,却喑藏无数种变化,深不可测。 这个年青俊秀的男子,看起来如谦谦君子,坦坦荡荡,彬彬有礼,但唐柏总感觉他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秘密,呆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他神秘无比。 “先出林子,我们要尽快找到燕菲菲。” 唐柏说完,忍不住朝柳叶媚看去,两人此时距离相近,她也正朝唐柏看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发生的事情让人把握不住发展的方向。 四人相继出了树林,再回看时,月色之下,这片小树林中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邪异,散发让人惊悚的气息。 “慢着!你们是否听到笛声?” 公孙不凡停了下来,紧绷着脸问道。 三人都摇了摇头,以他们的功力,再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们的耳力。 在这寂静的夜里,谁会有兴趣吹笛? 公孙不凡皱了皱眉头,远处又传来细微的笛音,遥遥地飘传过来。 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真的有笛声!” 公孙不凡喃喃自语,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如天上的星晨一般。 唐柏闻言,慢慢平静心态,把所有杂事抛开,保持着一种空灵的状态。 很快,他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境界中。 瀑布的轰隆声在响,虫蚁在细碎爬动,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几人的呼吸声,心跳声。。。。。。 一切存在的声音,都传入唐柏的耳中,而且并不混淆,就像用眼睛看到七色的彩虹。 唐伯并没有听到笛声,难道公孙不凡在骗人?但他为什么要骗人? “没有笛声!” 柳叶媚皱眉道,以她的武技境界,十丈之内,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力。 郝赢也摇了摇头,他是界境高手,如果他也没有听到,那就是真的没有笛声。 三人又看向公孙不凡,却发现公孙不凡仿佛变了一个人,痴痴呆呆站在那里,宛如木雕,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原本充满生机的双眼,这么一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原本苍白皱褶的脸,在月色下变得更加的惨白,白得吓人。 “公孙不凡,你怎么了?” 郝赢走过去,轻推了一把。 公孙不凡木然的转过头来,看着郝赢,一动不动,那双死灰色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特征,只有冷漠,无情,森冷,整个瞳孔都成灰色。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 唐柏不由后退了几步,轻握腰间的剑柄,事情变得很诡异反常,反常必有妖。 “小心!” 柳叶媚话声刚落,就听到一声惨叫,郝赢被击飞了出去,撞在不远的巨石上,一口鲜血喷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哧吟!” 唐柏的软剑出鞘,在他的内家真气灌注之下,雪白的长剑变得笔直,散发出清冷的毫光。 柳叶眉全身紧绷,手中的皮鞭不停的晃动,双眼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勾。。。魂。。。夺。。。命。。。” 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从远处的林海之中传来,一字一字,极为拖沓,音节之间拉得很长,夹杂在风声中,无故让人生出恐惧之心,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缥缈,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人在低吼,根本摸不清是何方向,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柳叶媚向唐柏靠拢,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她想到了传说中的鬼怪。 “站住!” 唐柏长剑遥指,森寒的剑气让人胆颤,这种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声音越来越凄惨,不停的重复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死亡的诡异,如恶魔在呼唤。 “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 唐柏大吼道,同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不停的感应中空气的波动。 唐柏话声刚落,古怪的声音突的一停,接着又响起了笛声。 第七十四章,处处皆险 笛是一种乐器,相传了乃远古天帝所创,笛开七孔,可鸣大道之声,音通七窍,可洗涤心灵之纯净,闻其声,可悟天地之大道;后又有圣人将其设为礼器,鸣礼乐之音,祭祀天地,定人伦法礼。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后世之人无法从笛声中感悟大道,亦将其废除于礼器之中,于是笛偏成为了普通的乐器,就算有好笛者,也仅是以笛声导养神气,宣和情志,抒情弄调而已。 但此笛声不同,笛声中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惑人心神。 笛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音调极其怪异,时如毒蛇吐信,时如恶鬼尖叫,调高时似金属不断摩擦,刺耳难忍;调低时又软柔无比,似情人在耳边呢喃,似母亲在远方呼唤。。。音符之间,有一种奇异的频率,导引着唐柏的心神,沉迷于笛声之中。 他的心跳频率跟笛声的节奏慢慢重合,笛声急促,他的心跳就似万马奔腾,笛声轻缓,他的心跳就如死水微澜。 他的心随着笛声不断的紧缩与膨胀,随时都会爆碎开来。 他越来越难受,他感觉到窒息,感觉大脑极度缺氧。 笛声中还有一股古怪的力量要把他的灵魂与肉体分开,让他的思维沉浸在一个噩梦里,让他的身体陷入了泥沼之中。 柳叶媚也听到了笛声,脸色苍白的得可怕,她双手捂着胸口,双眼迷离,灵魂仿佛在消散。 她不断的集中精神,想要保持清醒,但根本抵挡不了笛声的侵袭,她绝望的看向唐柏,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林中笛音越来越急促,唐柏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变成血红色,体内血管根根扎起,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他本能的感觉这种状态不正常,想要挣脱笛音的控制;但身心不受他的控制,甚至连记忆也在消失,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迷茫空洞,眼前所有的情景都在消失,没有了光,只有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像一个黑洞,要将他吞噬。 在这危急之时,有经声在他脑海里响起,似唱似吟,又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他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 这记忆就像漆黑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点灯火,点点光亮不断蔓延,越来越多经文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熊熊烈火,照亮方向,驱散脑中的笛声。 与此同时,他的气海涌出一股暖流,如甘霖流遍全身,他浑身一震,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刚才瞬间,仿佛在地狱中煎熬了一回。 他看向不远的柳叶媚,只见她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宛如木雕,若不施救,只怕会和公孙不凡一样,死得莫名其妙。 “是谁?出来!” 唐柏大吼。 无人应答,只有笛声依旧,低沉缓慢,每一个音节,皆如春雷响空,轰轰隆隆,他原本清醒的大脑,又被笛声导引,变得迷迷糊糊。 “啊!” 唐柏双手抱头,仰天长啸,啸声盖过瀑布的轰隆巨响,巨大的音波震得周围树木爆炸而开,河水中,水波也随着啸声震荡起来,甚至有鱼儿飞跃而起,如跃龙门。 不远的柳如烟被啸声震醒,一口鲜血喷出,已被笛音与唐柏的啸声震伤了内藏。 她原本迷茫的双眼,此时恢复了少许清明,漂亮的脸孔不停扭曲,脸颊边那一道刀疤,更显狰狞,却多了一种另类的美感。 笛音又起,曲风突变,如万军对垒,战场冲杀;笛音越来越急促,无尽的杀气,如千军万马冲入唐柏的脑海之中,欲灭绝唐柏的灵识。 “走!” 柳叶媚冲了过来,抱着唐柏跌入了河水之中。 两人不断的往河底下沉,河水淌急,将两人冲出了数丈距离。 河水冰凉刺骨,两人又清醒了几分,待水势稍缓,两人浮出水面,但那笛声如同附骨之疽,自河面传来。 两人憋着口气,沉于河底,顺流而行,随波逐流,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轰’的一声,两人被一阵大力推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自由的坠落,而后掉入了一个水潭之中。 高空的重力使两人不断的下沉,水潭并没有多深,下坠之力未消,瀑布冲力又大,撞击在潭底,差点将两人震晕了过去。 爬上岸时,唐柏只觉全身没有了半点力气,躺在岸边,回想起刚才的瞬间,只觉全身发冷,毛骨悚然。 柳叶媚坐于一旁,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谢谢!”唐柏说道。 柳叶媚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毫无形的躺在唐柏身边。 一股股女人的幽香伴着夜风直往唐柏鼻子里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他正想开口讲话,空中突地传来一声声巨大的马叫声。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八匹白色的古怪的骏马在空中飞驰,身后拉着一辆巨大的青铜马车,腾空而过,威压震天,瞬间消失踪影。两人还未回过神来,空中又传来一声鹤唳,一只巨大的白鹤从天际振翅飞来,双翅展开,遮天盖日;鹤背之上盘坐着一个绝美女子,白衣飘飘,秀发飞扬,如月中仙子。 唐柏张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柳叶媚兴奋的盯着空中,突地大叫道:“是仙人,追!” 唐柏回过神来,见柳叶媚已纵身跃起,身如电闪,瞬间只剩下点点黑影可见。 唐柏正想追去,空中‘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如一座大山突然崩塌,整个地底都是一震。 唐柏向天边望去,只见三道光华,如一条彩虹般的在天空飞舞,正快速的往自己方向靠近。 柳叶媚也停下身来,皱着眉头看着高空,不想唐柏已飞跃而来,吼了声’快跑’,身形如电,人似飞鸟,已朝远处逃去。她迷迷糊糊地纵身飞跃,踵跟在唐柏身后,逃不过数百丈距离,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将她刚才立足之地劈出了一条数十丈的裂缝。 飞奔之中,柳叶媚惊出了一身冷汗,回首往空中远眺,只见高空之上,三把长剑,一青、一红、一白,如飞龙一般,不停的碰撞,轰隆隆的巨响如放鞭炮一般,剑气化成一道道光刃,将附近的山峰都削去了半截。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接着,她看到了三个人,竟然是酒铺中的店小二,柜台前那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还有后来的那个中年道士。 柳叶媚停了下来,唐柏忍不住拉了她一把,道:“你疯了,还不快逃。” “那三人,那三个人,是小二。。。” 柳叶媚有些语无伦次。 “废话!” 不是那个三家伙还能是谁?只是没想三人恐怖如斯;三人的力量,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这超越了武的极致,是传说中的仙的力量。 一道光、一柄剑、一个拳头都能崩开大山,撕裂大地,若离得近了,只怕会祸及池鱼。 半空之中,青、红、白三柄飞剑已回各人手中,店小二与那妇人都凝神已待,红白双剑光华隐而不放。 那道人飘浮于半空,一动不动,就如站在地面一般,稳若盘石,手中长剑直指两人。 三人皆未言语,但店小二与她婆娘缓缓举起长剑,剑尖指天,凌历的剑势不断的攀升,似乎要刺破苍穹。 强大的气势哪怕相隔数千丈,让飞逃的唐柏与柳叶媚都感觉到一种沉闷的压迫,如同蝼蚁遇见天神,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战栗,仿佛只要那二剑挥出,世间一切都会在这两剑之下化成飞灰。 中年道士手中的青剑平指,剑尖不断的抖动,就像一条毒蛇盯着店小二与粗衫妇人。 四周起风了,树叶哗啦啦的响,就像为三人的斗法吹响的号角。 唐柏集中精神,试着感应虚空气流涌动,他的双眼仿佛可以看穿虚空,他看见虚空的气流如一条条苍龙,急速的朝三人涌去,如同万流归海,聚集于三人身上。 力,一切运动的存在都是力的作用;这样力量到底有多大? 唐柏不知道,但他知道,即使与三人相隔几百丈远,也会在三人的剑气下灰飞烟灭。 “轰” 如天雷滚滚,震得人耳膜失聪。 光,到处都是青红白三色的光,如不同光色的太阳突然爆炸开来,刺激得人的眼睛如被针扎般的疼痛。 三人所处的高空之下,方圆数十丈的树木山石震成了粉碎,消失得干干净净,形成了一块平地。 一道道光波如水波荡漾,向四周散开,所有的物体在光波中瞬间化为飞灰。 “仙人,这就是仙人的力量,世人如蝼蚁,在这种力量之下,武技再高,终是一个笑话。” 柳叶媚站在很远的一座小山下,嘴里喃喃自语,她有些丧气,平时她对自己的武技有足够的自信,此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弱小得可怜。 空中三人已经消失,天已微亮,厚厚的云层让人感觉沉闷,似乎整个天空都要倒压下来,让人心里变得烦躁与不安。 风雨欲来,山谷间雾气迷漫,让整个山脉如仙境一般,唐柏站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之上,双眼望天,静静不语。 “走吧!” 柳叶说道。 “去哪里?” 在这大山之中,只有无尽的高峰,崖壁,林海,茫茫然又能去哪里? “那边!” 柳叶媚指着一个方向,那是青铜马车消失的方向。 第七十五章,蛇 唐柏犹豫,先前逃命,倒将寻找燕菲菲之事拋之脑后,此时想来,自责不已,暗恨自己胆小,这山脉危机四伏,那笛声又诡异危险,燕菲菲只怕凶多吉少。 柳叶媚本不待见唐柏,江湖人虽称她为’花娘子,骚狐狸’,道她喜好圈养粉郎,放浪形骸,不守妇道;却不知她内心保守,故意伪装而已;江湖龙蛇混杂,窥视她之人甚多,若不是她自己坏了名声,那些个伪君子不屑一顾,怕早失了贞节。 昨夜被唐柏看光了身子,她本想寻个机会,暗中结果了唐柏的性命;哪知后来发生诸多诡异莫测之事,变幻了心思,偏想多个帮手多份安全。 此时见唐柏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中微有快意,又不想唐柏消沉萎靡,偏道:“书中有言: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欲根;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你亦是江湖中人,应该明白一念常醒,方可避去冷枪暗箭,道理无需我来劝你,那女子不是福薄之人,你莫担心,来日定有重逢之时。” 唐柏闻言,稍有意外,不想这么个江湖妇人,能说出如此道理;他叹了口气,只觉难受,其实心中明白,山脉宽广无边,林深叶茂,且地势多变,昨夜一番逃命,不分东西,今日又东躲西逃,早分不清了方向。 世俗中,他是入境高手,能胜他者,寥寥无几;但这些天的经历,让他感觉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那些所谓的‘仙’,只要一根手、一个意念,就能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他终究是理智无情之人,知道事已发生,难已挽回,偏不作多想。 他现在只渴望力量,渴望超越武的力量,所以他要放手一搏。 他已经孤家寡人,又有何可怕的呢! 漫山荆棘,四方野草,枝藤如网,古木参天,无路可走。 两人身法不弱,跳跃纵步,偏往那青铜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追了半日时间,却始终不见那青铜马车的踪迹,倒是天气起了变化。 高空之上,乌云垒积,遮天盖地,暗沉的天气让天地都变得沉重。 闪电划过天际,银龙飞舞,雷鸣爆响,震得耳膜失聪。 大雨欲来! 果不其然,不过茶盏功夫,雨水自空中落下,越下越急,柳叶媚本能的朝树荫下躲去,唐柏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柳叶媚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就欲动手,却闻天雷过后,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啪’的一声,那棵二三人合抱的大树被劈成了两截,一团火光自树根燃起,很快又被大雨淋灭,冒出阵阵黑烟。 柳叶媚反应过来,略显尴尬,道了声’多谢’!未见回音,偏见唐柏紧盯着自己的身体,眼中尽是情欲。 她心头怒起,随手给了唐柏一个耳光,然后朝不远的崖壁下纵跃而去;那里的地势比其它地方偏高,崖壁倾斜往上,在底部形成了一个斜角,倒是个避雨的地方。 唐柏被打醒过来,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但看到柳叶媚凹凸有致的身材,他的脑海里就忍不住想起昨晚偷窃的身影。 唐柏到达石崖之下时,柳叶媚正在拧干衣衫上的雨水,唐柏不敢多瞧,偏想沿着石崖转上一圈。 沒走几步,偏发现石崖下有一块巨石,四四方方,平整光滑,周边不但毫无荆棘,更是寸草不生,倒是歇息的好地方。 他刚接近巨石,不想从巨石后面突兀飞起一条大蛇,快如闪电的朝他激射而来。 他抽出腰剑,一剑偏将那蛇头斩断,却未斩到七寸处,那蛇尾像风车一样的朝他绕来。 他后退半步,抓住蛇尾,用力一摆,这一松一拉,一下子将这条大蛇拉得笔直,蛇骨被他的真气震成了粉碎。 他谨慎的走近巨石,发现巨石后面还有一个石洞,洞口不大,完全被巨石所挡,若不走近,很难发现。 “走,进去瞧瞧!” 柳叶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唐柏身后。 石洞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闻之让人头晕目眩,心恶难受。 柳叶媚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把帽儿打开,火光一闪一闪,正好可以看清洞中情景。 石洞越往里面越是宽敞,如同一条隧道,笔直在山体中穿插。 一路朝下,洞中怪味欲浓,唐柏倒没有什么,柳叶媚却是心气浮动,如中毒了一般。 “不如就此算了,说不得有妖怪在此潜修,还是别去招惹,待雨一停,再去寻找各自的仙缘吧。” 唐柏想起入山时那个樵夫所言,有道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柳叶媚摇了摇头,她不是否定唐柏的建议,而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唐柏话声刚落,突地脸色一变,恍惚间,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宽大的岩洞,洞中有数之不清的毒蛇巨蟒,有的于石缝中游走,有的盘于石笋之上,有的相互纠缠绕一起,密密麻麻,好不恐怖。而在岩洞中央,更有一条十几丈长的五彩巨蟒盘绕,如同一座大山。 他道了声不好,回转身来,推着柳叶媚就往回跑。 柳叶媚本欲生气,但见唐柏惊慌的模样,知道他发现了恐怖的事情,想也沒想,偏往洞外跑去。 洞中的五彩巨蟒似有感应,比灯笼还大的双眼散发着红光,庞大的蛇身直立而起,口中吐出五彩烟雾,如云似雾,将蛇身包裹了起来。 洞中毒蛇见到五彩烟雾,全都惊动起来,‘嘶嘶’声不断,信子吞吐,毒液飞舞,全往五彩烟雾喷去。 五彩烟雾如牛饮水,快速隐去,烟雾中的五彩巨蟒不断的变小,变成了一条四五尺长,拳头大小的普通毒蛇。 “竟然有两个人类闯了进来,目让本小姐前去抓住他们,让这些小家伙好好玩玩。” 五彩巨蟒口吐人言,眼中光芒一闪,一,吐了吐腥红的信子,蛇身一动,竟然凭空飞起,如箭矢般朝洞外飞去。 话说唐柏与柳叶媚惊慌失措的跑出石洞,雨不但未停,反而越下越大,如银河倒泻,大得出奇。 唐柏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强忍心中的惊惧,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为妙。” “小子,你且说清楚,洞中到底有什么怪物?” 柳叶媚刚才站在转角,根本没有看清洞中情景。 “蛇窟,快走,来不急了。” 唐柏想到刚才所见情景,浑身发麻,他话声刚落,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机锁定自己,他身上的鸡皮疙瘩自然泛起,肌肉紧绷,仿佛只要他一动,就有大危险降临。 而在他的身后,五彩巨蟒形体如‘之’字,蛇身立起,浮于虚空,正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类。 柳叶媚回转头来,正好见到此景,道了声“小心。”手中皮鞭朝五彩巨蟒挥去,绕在蛇身之上,然后猛力一拉,道了声‘去’。 皮鞭拉得笔直,这一鞭的力度,就算一块千斤的巨石,也难承受。 但五彩巨蟒却纹丝未动,反从皮鞭上传来一股一股力量,这力量庞大,大到柳叶媚根本毫无反抗,被震飞了出去,‘呯’的一声撞在不远的古树之上,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晕死过去。 唐柏在柳叶媚说小心的时候,双脚一踩,冲天而起,跃上不远古树之上,待他回头时,正好见到柳叶媚被撞飞喷血。而不远之地,一条四五尺长的五彩毒蛇竟然像一根离弦的箭矢一般,朝柳叶媚激射而去。 唐柏心急,道了声’闪开’,偏一跃而起,一剑朝五彩巨蟒劈去。 话说柳叶媚吐血之后,头脑反而更加的清醒;五彩巨蟒的速度虽快,但还是被她本能的感应到了一丝轨迹,要躲已是不及,只好随身后仰,她只觉脸上一阵腥风拂过,然后是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是一震。 她抓住机会,就地一滚,双手往地上一撑,倒飞而起。 她虽已受伤,姿态却是十分的优美利索,人在空中,再往刚才所躺之地瞥去,那需两人合抱的大树竟然被撞出了一个孔洞,前后通明。而不远之地,五彩巨蟒被撞晕了一般,摇摇晃晃的跟着唐柏的长剑不停的碰撞。 她倒吸了口凉气,唐柏的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此时劈砍在蛇身之上,竟然不留一丝痕迹,长剑与蛇鳞碰撞时,竟闪发出点点火花。 她正想前去支援,就听到“轰”的一声炸雷响起,接着一道白虹贯穿天地,闪电如苍龙俯扑,与唐柏的长剑连成了一线。 ’完了,这家伙完了!’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却见唐柏的身上突然浮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罩。 是’金龙宝玉’,叶浪家的’金龙宝玉’,在唐柏最危险的时候触发了它的防护,虽然只有瞬息光景,但帮唐柏挡住了雷电的部分轰击。 巨大的电流在唐柏与五彩巨蟒身上流转,无法抗拒的力量像一个炮弹,在一人一蛇的体内炸开,将人与蛇炸飞了丈远。 唐柏感觉心脏猛的收缩,电流在体内流走,如蛇如龙,身体如同被撕碎,似有人用刀在切割体内肌肉,他没有半点力气,意识模糊,身体本能的颤抖抽筋,体内冒出阵阵青烟。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牢笼中,他在拼命的挣脱,逃跑。 他又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自己飞出了自己的身体,飘浮了起来。 他看到了大雨,山石,古木,还有躺在地上微微抽筋的自己。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又将拉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他恐惧的想要抓住什么,然后他看到了光。 刚才怎么了?难道又经历了一次生死?难道又穿越了另一个世界?重新投胎到了另一个身上? 他的思想混乱迷糊,只觉双眼巨痛麻氧,接着又是无与伦比的清凉舒爽。 与此同时,他的意念一动,感觉自己身体竟然得透明起来,好不怪异。 第七十六章,因祸得福入界境 唐柏闭着双眼,但他’看’到了一个奇异的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身体里的一切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脏,形如莲蕊,正有规律的跳动着,细小的血管就如树叶上的纹路,包裹着心脏,清晰可见。 他看到自己的胃,在不断的收缩与舒张,胃里的食物不断的被挤压碾碎。 他看到了自己的脾藏、肝藏、肺藏、腑藏;看到了各条脉络,都属于目,诸髓都属于脑,诸筋都属于骨节,诸血都属于心,诸气都属于肺。 他看到脑、髓、骨、脉像大地一样包藏万物;看到胃、肠、三焦、膀胱像天一样的健运周转;看到气血的运行如朝夕往来,像一条条小河流淌。看到体内是一个多彩的世界,存在着许多颜色的气。 他能感觉毛孔一张一合的在呼吸;能听到很远的声音;他的鼻子能分辨出许多的气味。 他还看到气海之处,一团拳头大的白雾,随着呼吸伸缩;看到白雾中有三页金书沉淀,一道细小的电芒在书页上游动。 这三页经书正是消失了多年的《莲花经》,他不知道经书是怎么进入自己身体里的?但他并未惊讶,仅是一愣,偏继续’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他越‘看’越觉得陌生,像在透视着另一个人的身体秘密; 他仿佛在做一个奇怪的梦,他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神奇。 他知道这并不是梦,身上的疼痛让他很清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皮开肉绽的伤口,轻叹一声,偏诵起了《莲花经》。 经声一起,他体内的三页金书微动,书上的文字由淡变亮,那游动的雷电快速的被融解,被文字吸收。 经文仿佛活了过来,充满了灵性,每一句经文都隐含着一种天地间的至理,每一个文字都散发出自然的法则。 三页金书吸收雷电后,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诡异吸力,就像人的呼吸。 这种吸力极小极弱,却透过唐柏身体,蔓延向高空,仿佛连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冥冥中,一股股莫名的气自遥远的虚空导引而来,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这些气属性不同,有的如火,灼热难受;有的如冰,寒冰入骨;有的生机勃勃,在快速修复他的伤势;有的死气沉沉,在吸收他身体里的生机。 不同的气,涌入他的气海,浮于白雾四周;由于属性相互对立,保持相对的平衡,形成了一个场域,挤压着气海中的白雾。 虽然这个场域的力量极弱,却无时无刻都压缩,让白雾变得更加凝实。 随着金书的变化,唐柏诵经的速度变快了许多,呼与吸的时间也起了变化,呼的时间极长,一口气仿佛将四周所有的空气都吸入了腹中;吐气的时间却是极短,将体内的浊气压缩成了烟雾,自口鼻而出,如同两条银龙,’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 与此同时,他的毛孔也在呼吸,呼吸一种新的能量,这股能量是四周花草树木的精华,蕴含着勃勃的生机。 这些生机汇集于气海,又化成一道清凉的气流,沿着经脉运行,修复体内的伤势;气流到哪里,哪里的疼痛就消失不见,像干旱的土地遇到了雨水,浑身舒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恢复了力气,肌肉不由自主的鼓胀,一片片焦糊的死皮从体表脱落,落出新生的肌肤,如婴儿般的细嫩,如宝玉一般散发出光泽。 柳叶媚见到唐柏被雷电炸飞时,一时懵了,她倒不想唐柏去死,只是天不饶人,神仙也无法保佑。 她回过神来,神色复杂至极,回想入山不过两日时间,其他人相继诡异的死去,这青丘山脉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入则必死。 一时之间,她免不了兔死狐悲,心中惊恐不已,仿佛下一刻就有意外降临,死于非命。 她平静了许久,方才压下心中的恐惧,朝唐柏走去,不管如何,她不能会让这个少年爆尸荒野,成为野兽口粮。 但该死的唐柏动了,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张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她看到了更加震惊的事情,她看到唐柏烧焦的头发,正一点点的、自然的在脱落,变成了一个细嫩的光头,没多久,其头顶之上,无数绒发在快速的生长;而后他的脸上、身上的皮肤开始剥落,如蛇蜕皮一般,落出新的白嫩的肌肤,那新生的肌肤是那样的细嫰,如煮熟的鸡蛋剥去了壳,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一番。 柳叶媚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柏,她有一种感觉,唐柏的身体如同破茧的蝴蝶,正向着一种更加高级的生命状态升华。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雷电是何种力量!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但她知道天地之威绝不是人力可抗的。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经过天雷的轰击,不但未死,且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他的呼吸平稳,脱胎换骨,毛发更生,这已经越脱了人力的极限,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 难道眼前的少年是仙家子弟?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深思之中,只是凭她如何聪慧,也不得其解,只好轻轻推了唐柏一下,小声的道:“小子醒醒,你没事吧?” 唐柏被柳叶媚一推惊醒,睁开眼来,眼中有电光一闪而沒;他不解的看着柳叶媚道:“怎么了?”他话声刚落,突地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比时的柳叶媚竟然全身赤裸着,不着一丝一缕,胸前的丰满,细腰美好,再往下瞧。。。 唐柏吞了吞口水,想仔细看清,目光却诡异的穿透了她的皮肉,看到了她身体里骨格,血液。。。 柳叶媚的身体如琉璃般透明起来,他茫然的朝四周看去,只见天地之间变得多姿多彩起来,空中流动着不同颜色的气,黑的,白的,红的,紫的。。。。一团团,一簇簇,如云似絮,不断变化,不断融合,又不断分离,形成不同的色彩。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时,脑海中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仿佛将脑神经硬生生的拉断了一般,他哀吼一声,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突然的变故吓得柳叶媚连退几步,见唐柏并无异状,偏向前将他扶起,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双眼如同染血,牙根紧咬,仿佛在承受无边的痛苦。 她正想开口安慰,不想唐柏突地跃起,将她抱住,紧贴着她,将那张无比可恶的脸埋在了她双乳之间。 事发突然,柳叶媚措手无策,良久方才回过神,又羞又急又怒,一巴掌将唐柏抽飞了出去。 正想下狠手时,发现唐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仿佛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一般。 她有些后悔,怪自己下手太重,待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唐柏睁着双眼看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的叫道:“舒服吖,真他麻的舒服。” 但闻唐柏胡言乱语,再想他刚才的无耻行为,她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只觉得这少年年纪虽小,却是个十足的坏坯子,又羞又怒中,一脚踢出,又将唐柏踢飞了出去。 其实柳叶媚却是误会了唐柏,唐柏双眼变异,虽然能透明虚空,但所需精神消耗巨大。极度疲劳使他脑中神经酸痛,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候,下意识的想找个依靠,才将她抱住,并不是想占她便宜;而后被她一巴掌打飞了出去,却是因为外在的疼痛相对来说减轻了他脑中神经酸痛,所以才会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一切巧合,连唐柏自己也不明白,哪能说得清楚;不过柳叶媚的这一脚,却是将唐柏踢清醒过来,他人在空中,身形倒翻,轻松的落地。 他晃了晃头,虽然还疼痛,但至少可以忍受,正想开口解释,却见柳叶媚又一掌拍来,他并未躲闪,只是下意识的朝她手腕抓去。 这一抓非常平凡普通,但四周的气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无论柳叶媚的掌法怎么变化,都被这平凡一抓挡住,周围的世界都成了唐柏的世界。 柳叶媚连连后退,她不是刚入江湖的稚儿,立马知道唐柏因祸得福,武技进入了‘界’境。 什么是界境,江湖自古皆有传言,界境高手,无敌天下。 这或许是世俗之人未见过仙家手段,自吹自擂的一种说法,但晓是如此,界境高手是世俗中最顶尖的高手,这无可否认。 界境,是一种说法,是一种技巧的掌控,是以人为中心,以宗师的势为基础,以境为耳目,形成的一种场域;是将空间最为细微的变化利用,形成武技的界。 佛家所言,人生有三层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三层意境。唐柏曾以此意境悟出众生平等、生命轮回的的剑意,悟出天机剑法第一剑,入微入镜,形成生命之剑的剑意;后来又因唐家覆灭,父母阴阳相隔,恨天恨地,剑法之道由生入死,修成毁天灭地的剑法意境;而如今,两种不同的意境如同一个太极图形,形成了一种平衡,形成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就是界。 回首过往,唐柏只觉人的成长就是在磨刀,将自己磨砺得越来越锋利;与此同时,那些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此时迸发出来,难已自制,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隐含着金属之锐利,杀机凝而不散,如刀如剑。 “咦,这小子有些古怪!天雷至阳至刚,乃天地之伟力,本尊都差点丢了性命,你却一点事儿没有?” 唐柏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声,这女人的声线与柳叶媚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唐柏一个机灵,冷静了下来,抬头四处观望,但除了眼前的柳叶眉,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第七十七章,妖精 唐柏汗毛炸起,凝神以待。 柳叶媚见状,心中忐忑,委实是山中太过诡异,她快成了惊弓之鸟,着紧半响,又不见动静,偏放下羞恼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唐柏本就惴惴不安,柳叶媚开口,受了惊吓,差点出手伤人,反应过来,瞧了瞧四周,问道:“你是否听见有人说话?” 柳叶媚摇头,此地除了自己,并无第三者;转眼脸色又变,想起昨夜那诡异的笛声,只觉心慌得紧,皮鞭紧握,与唐柏两背相对,警惕四周。 “一双泼男女,不生眼睛。” 柳叶媚也听到了声音,偏道了声谁?而后左右瞧瞧,却不见半个人影,偏道:“你这贱妖精,也不是个好东西,缩头藏尾。。。”话未说完,偏向那条蛇看去。 她是个女人,心细,稍微冷静,就发现这个声音不是由人的气管发声,而是自然而然在自己脑中响起,诡异得紧,偏想到是那条蛇在说话;如此想法,天马行空,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唐柏则是头痛,他的眼睛变异,却费精神,一时半刻不敢开眼;只好放开心神,感应四周变化,连一只蚊子从身后飞过,他都感应到翅膀煽动的痕迹,但就是发现不了半个人影;他见柳叶媚神情有异,偏道:“可有发现?” 柳叶媚欲言又止,说出来又怕唐柏笑话,偏不说话,眼睛却向那条蛇看去。 唐柏一脸古怪,道:“你莫不是认为这条蛇在说话吧,哪不成了。。。”他话未说完,那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正是本尊,你待如何?” 两人惊吓,连退数步,嘴里嚷道:“妖怪!妖怪!”待心神稍稳,偏想到那妖怪被雷电劈成了重伤,倒是少了几分恐惧。 常言道:“山中大妖,必有天雷降劫,想来他受了池鱼之祸。” 唐柏正胡思乱想,那柳叶媚却是满脸羞红,不敢瞧唐柏半眼。 唐柏回神过来,见她如此神情,正想询问,但觉屁股微凉,随手一摸,才发现裤子裆口烂掉了一块,屁股裸落了出来;两颗蛋蛋藏头露尾,好不羞人。他尖叫一声,偏向树后躲去,不想雷声一响,又将他吓了出来,捂前捂后,好不尴尬。 见他如此模样,柳叶媚想笑,又觉不妥,她虽是个妇人,但道德理学还是懂一些的,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道理。 五彩巨蠎却是哈哈大笑,吆喝着‘粗坯不堪,无耻之尤’之类的话,惹得唐柏恼了,不管不顾,向它走去,嚷嚷要做‘十全大补蛇羹汤’。 但他人还未靠近,五彩巨蟒就吐出一阵五彩烟雾,四散开来。 唐柏虽然恼怒,心中却是谨慎,一瞧不对,忙往后撤;再行看去,只见烟雾正在散开,红的、白的、紫的、绿的、蓝的,不同颜色的烟雾混在一起,如同彩虹一般,炫目耀眼,如梦似幻,好不漂亮;满天雨点打在烟雾上,‘滋滋’一阵声响,像掉在了火焰之上,蒸发成水雾,随风飘散,林中古木经水雾飘过,瞬间枯死。 毒,好漂亮好历害的毒。 两人身若闪电,急往后撤,但风吹一过,烟雾就往这边飘来;唐柏尚好,柳叶媚却是吸了一丝毒气,身子一滞,体内似燃起了一团大火,难受至极,速度不免慢了一步,就被毒雾笼罩其中。 此时逃命,唐柏哪有空闲管她,三两步跃出了毒雾范围,内视一番,发现体内有一条黑线,不断的涌入挂在胸口的锦囊中。他心中一喜,想起了那颗透明的珠子可以解毒,心中安定了少许,再一番探查,还是有一丝毒气盘旋在气海中,想来这毒气太过历害,连透明的珠子也难以全部吸收;他本想诵经打坐,但看了看柳叶媚的方向,心中又有不忍,越想越是不安,只觉自己心善,偏咬了咬牙,冲进了毒雾中。 他却是不知道,做为男子,天生就有保护女人的欲望,与心善无关。 柳叶媚已意识模糊,若不是她功力深厚,早毒发身亡。 唐柏将她抱起,只觉入手滚烫,就像抱着一个火炉;他不敢拖延,展开身法,朝背风的地方跃去。 山崖处正好有个转角,树木尚未枯死,证明毒雾还未吹来此地,偏在转角处寻了块平石,将柳叶媚放于平石之上,又将胸口的珠子取手,放在柳叶媚手中,能不能得救,待看天意如何。 雨不曾停,林中的雾气越浓,毒气扩散,附近的野兽惊恐得四处逃窜,逃不过的,瞬间就被毒死。 唐柏瞧着这毒雾,心里发怵,暗怪自己太过冲动,惹怒了那妖精,平白多出一场祸事;而后又觉得身体不适,肌肉藏腑仿佛在被硫酸强烈腐蚀,他忙盘膝而坐,默诵经文,欲将体内毒气逼出。 不想经声一起,与气海金书遥相呼应,经文相继亮起,真气翻涌,盘旋在气海的毒气瞬间被经文吸收。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唐柏心中一定,暗道经书果然历害,不愧是传说中的仙经;他试着将手掌贴在柳叶媚的背后,试图将她体内的毒气逼出。 一番尝试,此法确实有效,但解毒速度缓慢,柳叶媚中毒又深,毒气已经侵入她的五藏六腑,只怕神仙难救。 如此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唐柏发现柳叶媚的脸扭曲得历害,眉心已经变成了黑色,显然正在受毒气的折磨。 唐柏最见不得如此,若是敌人,心不容情,一时杀了就杀了;但两人虽不是朋友,却也算患难与共,一时还真不忍心,偏咬了咬牙,向毒雾中冲去。 那毒雾外围,唐柏还能忍受,但越靠近那条蛇精,毒气就越凶猛,仿佛天地万物都能腐蚀掉,仅仅这么一段时间,周围已经成了一片生机全无的绝地。 唐柏坚持了一柱香的时间,着实受不了毒气,偏退了出来,诵经将气海的毒气吸收,又将柳叶媚的珠子抓在手,又冲了过去。 一个男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 当唐柏出现在五彩巨蟒面前时,蛇惊呆了。 唐柏二话不说,抓起蛇精就砸。 ‘砰砰砰’地一阵响后,五彩巨蟒才反应过来,尖叫道:“小子找死!” 唐柏丝毫不理会它的威胁,只是不断的砸,仿佛要将它砸成肉饼;也就是它的身体,不然早砸成了肉饼。 “住手,你想如何?” “救人!” “不可能?” “砰砰砰。。。。。。。” “住手!” “救人!” “你给本尊记住!” “救不救人?” “救!” 蛇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彩巨蟒张开蛇嘴,五彩云烟如同龙卷风一般的朝它口中涌去,瞬间消失,天地恢复清明。 再回崖底转角处,柳叶媚已经漆黑如墨,连身下的石头都沁成了黑色;若不是她的精神坚忍,心神死守一点空明,只怕早已身死。 “救人” “你喜欢她?” 唐柏作势欲砸。 “救” 五彩巨蟒吐出一颗碧绿晶莹的珠子,其边上围绕着一层淡淡五彩烟雾;珠子中隐约有一个女子,不着寸缕、姿态玲珑。 唐柏不免好奇,正想瞧个仔细,那女子突的睁开眼来,看向唐柏,眼中尽是嘲讽。 珠子开始不过核桃大小,但猛的突然变大,珠子中的女子也清晰可见,只见她身如玉润,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坦胸落乳,可见深深沟壑,如欲望之深渊,不知其底;再见两点粉红点缀,似白雪中盛放之红梅,艳而不妖;瞧下,可见腰如约素,大腿修长,幽谷隐若可见,美不胜收;当真是轻云之蔽月,肤凝似白雪,芙渠出绿波,清冷如寒霜,虽不着寸缕,但相貌形态,圣洁无瑕,让人生不起半点渎亵渎之心。 见唐柏目瞪口呆的模样,那女子发出银玲般的笑声,不待唐柏反应过来,那珠子已缩小成米粒大小,被柳叶媚吸入了体内;紧接着,柳叶媚的身上的毒气迅速减弱,连肤色也变了颜色,像长了无数黑黑白白的斑点;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只见柳叶媚张开檀口,吐出一粒珠子,与此同时,一个与柳叶媚八九分相似的女子,赤身裸体从珠子之中飞出,眨眼没入了柳叶媚的眉心。 再瞧那珠子,里面的女子依旧在,只是一脸倦意,神态之间更显憔悴,容貌似乎有了些变化,仔细瞧去,仿佛有柳叶媚的影子。 唐柏问道:“怎么回事?” 女子闻言,回转头来,一脸怒容,而后无可奈何地的模样,让人心怜,她有气无力地道:“命魂融合!” “命魂融合?” 原来柳叶媚已到了生死弥留之迹,魂魄不稳,珠子直入气海,以魂为引,吸收她体内的毒气,不想将她魂魄一并吸入了珠子里,两个女子瞬间纠缠到了一起,莫名其妙的彼此融合。 若不是五彩巨蟒反应迅速,冲出了柳叶媚的身体,只怕一人一蛇的魂魄会融合成一体,形成一个新的灵魂。 此间凶险,言语难述,连五彩巨蟒都不明所以,唐柏如何明白。 第七十八章,造化之地 不过几息时间,柳叶媚嘤呢一声,眼皮微动,睁开双眼,茫然地坐了起来,然后又皱着眉头,神情痛苦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了?” 唐柏目光不善。 五彩巨蟒毫不理会,珠子被本体吞入了腹中,半响不见动静。 “妾身无恙,只是脑中突兀多出许多记忆,一时不适。” “那是本尊的记忆。“ “怎么回事?” 唐柏看向柳叶媚。 柳叶媚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子,送本尊回府!” 唐柏脸色微变,摇头不已。 “本尊府里有造化之地,你不想要?” 唐柏还是不愿,转首朝柳叶媚道:“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它现在行动不便,正是你报恩之时。” 柳叶媚白了唐柏一眼,然后轻抚额角,身子摇晃两下,又晕了过去。 唐柏。。。。。。。 五彩巨蟒又开始吐烟。 唐柏咬牙将五彩巨蟒抓起,朝那个恐怖的蛇窟走去。却不知道他刚走,柳叶媚就醒了! 蛇窟一片漆黑,但唐柏双目如有电光,纤毫毕现;洞窟中,各种类型的毒蛇纠缠在一起,嘶嘶声细,毒液纷飞,彼此交错,难舍难分 五彩巨蟒吐出蛇信,嘶嘶两声,众蛇转首,紧盯着唐柏。 晓他胆大,亦被吓得两腿打颤,膀胱紧缩,尿意甚急,于是扔下五彩巨蟒,撒腿就逃,出了洞窟,就见柳叶媚正翘首以盼的朝着这边张望。 唐柏道:“你醒了!”说完,反应了过来,怒道:“刚才是装的?” 柳叶媚脸色羞红,唯唯诺诺摇头否认:“不是装的,刚醒,刚醒;妾身脑子里多了些东西,痛疼得紧,且休息半刻。”说完,竟不管不顾,闭目打坐起来。 唐柏喑恼,也不管她,准备离开,以免那蛇精出来找自己麻烦。 “那洞窟中真的有造化!” 柳叶媚突然说道。 “你怎么不去夺那造化?” “我想去。” “你想去,你。。。。。。。” “真的有?” “我与小彩没有秘密。” “小彩?” “那蛇精。” 柳叶媚点了点头。 沉默,沉默。 然后两人朝蛇窟走去,唐柏胆颤心惊,柳叶媚从容不迫。 这是蛇的世界,洞内迷漫着毒雾,岩石因为沾上毒液,被腐蚀出一阵阵浓烟。洞窟的中央,无数毒液正朝五彩巨蟒喷去,一批退去,另一批又上,它原本漆黑的蛇皮在慢慢的剥落,许多的地方又落出了五彩鳞片,鲜艳夺目;接着五彩巨蟒又吐出云烟,将自己笼罩,烟雾中响起深沉细碎的声音,有如龙吟。 “这蛇精怕是要化龙了!” “小彩不会化龙。” “为什么?” “不知道。” 唐柏与柳叶媚站在蛇窟边源,静静的看着洞中恐怖的景象,空气中的毒气极浓,唐柏还需诵经,靠金书吸收毒气;柳叶媚却毫无影响,她与五彩巨蟒的命魂融合,连体质也产生了某种变异。 约一柱香的时候,五彩云烟消失一净,落出了五彩巨蟒庞大的身体,它嘶嘶两声,洞里的毒蛇立马分开,为两人移开了一条大道,一缕淡淡的绿光从远处石壁之上透射而出。 “从这里进去,里面就有你想要的造化。” 五彩巨蟒蛇眼轻微的一眯,似有些紧张的看着唐柏。 这是一条二尺宽的裂缝,可能是长年累月经过地底的变动,正好将山壁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条通道。 光线是从通道一个拐角发出的,石壁的一角,镶嵌着一个银盘,银盘之上放着一盏灯,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了,那灯竟然还亮着。 通道滑溜滑溜的,明显经过人工打磨。 看着这个通道,唐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天机宗,想起了燕菲菲。 “走!” “我不能进去?” 柳叶媚突然道。 “为何?” 柳叶媚不语。 “小子,你进还是不进?” 唐柏看了看柳叶媚,又看了五彩巨蟒,头也不回的钻入了通道中,身后传来柳叶媚愧疚的声音,他充耳不闻。 柳叶媚已不再是柳叶媚,她和五彩巨蟒彼此影响了对方。 通道迂回不断,偶尔有石梯,一路向下,每隔一段,就有一盏灯,燃烧的灯火,仿佛万古不灭。 一路前行,处处小心,约数十丈后,终于看到了一道石门。 石门半开,里面漆黑一片,四周有淡淡黑雾迷漫。 唐柏停下脚步,双眼电光一闪,纤毫毕现。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空阔的广场,方圆足有数千丈,广场坚立着九根粗大的石柱,甚是雄伟;在柱子的四周,有无数符文,如飞虫莹火,不断的旋转;柱子上有画,画着一些古怪的图像,朦朦朦胧胧,看不真实。 唐柏有种直觉,这广场中存在着巨大的危险,这种来自心灵的警觉,往往是上天留下的一缕生机。 唐柏有时候很胆小,但有时候更执着。 仙! 他一直寻找的仙,也许,近在咫尺。 他平静了心态,走了进去。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他走进了一片陌生的天地,天空昏昏暗暗,大地残破不堪,四方山峦崩塌,远处升腾红烟绿雾,空中有银蛇乱舞,有雷声轰鸣,这一片荒凉凄惨,仿若未日。 这是刚才所见的广场? 放眼望去,空中密密麻麻的符文相互交错,如一张大网。 他试着往前一步,但见地底振动,如海浪般起伏不定;他如受惊的猫,弹跳而起,落身于一棵枯死的古树之上;刚立稳脚根,哪想这古树成了精,虬枝化成一双巨掌击来,躲闪已是不急,他只好伸出右掌,一掌挥出,掌击一起。 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那怕他是界境高手,哪怕他的真气浑厚无比,也被一掌击飞,无形的力量不断撕裂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撕碎,鲜血洒了一地。 空中的符文被鲜血沾染,变成一种诡异的红色,不断的扩散,整个空间变得一片血红。空间开始不稳,四周山峦崩塌,山石凝聚成一根巨大的柱子,直朝唐柏撞来。 危急时,唐柏强行将真气集中,与石柱撞击一起;’轰’的一声巨响,他被撞飞,全身骨头撞碎了大半;且祸不单行,半空雷电纵横,闪电似长了眼睛,轰鸣一声,如同天刀一般朝着他劈来。 他刚反应过来,电流已在他体内肆虐;身体仿佛失去去知觉了一般,如打摆子一般颤抖,五藏六腑仿佛被搅碎了。 他像一只绝望的野兽,哀吼不止,求生的欲望,强大的意志,控制着身体在地上两个翻滚,坚难的站起身来。 不想有火光突兀从地底冒起,炙热的温度,要将他溶化;火气化成一条热流,源着双腿的经脉朝上,经脉被热流一烘一烤,破裂开来。 他来不急思考,肌肉紧绷,纵身一跃,落于一个石台之上。 石台不过三尺大小,形如磨盘,颜色灰暗不堪,与一块普通的石头并无两样。 这是唯一不见符文的地方,他虽不明所以,但凭直觉,正好抓住危险中的一点生机。 天不绝人路,任何绝地都存在一线生机。 世界消失了,如先前所见,周围的空间就是一个数千丈大小的广场,在广场四周耸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唐柏坚难的盘坐而起,越是危险,他的思维反而越清唽,他双目如电,穿透着空间的符文,目光落在四周的九根石柱之上。 石柱的符文在他的目光下溃散,落出了上面的雕刻着图案,有日月星晨,有花草虫兽,有地风水火,有大川河海,有飞禽走兽。。。密密麻麻的图案,栩栩如生,似乎在诉说天地的由来;记录着万灵的诞生、远古的传承,国家山河的变迁,王权统一。。。 石柱散发着远古的沧桑,仿佛浮沉于岁月的长河中而不朽,欲向后世传承着一个世纪的文明。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交错纠缠的符文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阵法?难道刚才所有的攻击都不是真实的? 唐柏皱了皱眉头,身体上的巨痛证明着刚才的力量并不是虚化的,他的身体完全被破坏撕裂;他不敢前行,也不再多想,而是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了《莲花经》的经声,他大吃一惊,这经声竟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沉淀气海中的金书与经声呼应,经文中产生了强烈的吸力。 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武道界域扩散而开,两股不同的剑意转化成阴阳,笼罩着广场。 广场上的符文在他界域中化成了不同的能量,涌入了他的身体,被气海的金书吸收。 金书上的文字逐渐变亮,每一句经文都在禅述天地大道,每一个文字都在诉说自然法则,而唐柏,已失去了自己思想,沉浸在了经文的世界之中。 他是一个信徒,在遵从着神的旨意,看着一颗青莲成长;他是一个时间的旅行者,在时间的长河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消失,他清醒过来,刚才经历,成了他自己记忆的一部分,他毫无所知。 他意念往四方蔓延,他’看’到这广场的地底有无数的棺材陈列,每一口棺材上都画着一些血红色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十分的诡异,像一种活着的生物;而在这些棺材前面,还有一口巨大的四四方方的石棺。 这口石棺没有任何的符文,也无任何雕花,更看不到一丝的缝隙,就像一块完整的长方形的石条。 但这就是一个口棺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而在这些棺材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形,负阴抱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散发出阴阳两气,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空间,如同一个巨大封印。 广场上的符文融解的速度越来越快,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他的体内,涌入金书的文字之中,让文字越来越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而在此时,他盘坐的石台突然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并扩散而开,撒裂了他的界域,不断的向四方蔓延。 四周符文如有意识一般,全部涌入了四周的石柱中,雕刻在石柱上的图案立刻变得生动起来,栩栩如生,似要脱离石柱,显现于现实之中。 第七十九章,山脉巨变 巨大的龙吟声从地底传出,响彻天际,四周的空间在龙吟声中不断的崩塌,一点紫光在虚无中浮现,越变越大,一座巨大的宫殿在紫光中显露出来。 宫殿十分古老,散发着岁月的沧桑,经过时间的洗礼,更显恢宏磅礴,大气威严。 宫殿所落之处乃风水之圣地,下承地脉,上应星宿,包阴阳之变化,含元气之烟煴,得天地之所护,生紫气而升腾;此种风水,莫道鬼神难侵,更是仙佛难近,非天帝不能承其厚重。 详观宫殿殿宇,浩浩涆涆,流离烂漫,皓壁暠曜似月照,丹柱歙赩如电烻,霞驳云蔚,若阴若阳,瀖濩磷乱,炜炜煌煌。 再观其势,上宪日月,布极九之大势,得天之造化;下镇神兽,引山河之精华,得四极之环宇,此种布局,非圣人不可承其功德。 宫殿呈圆,四方环宇,阴河围绕,宽九丈距离;河水浊黄,自虚无流出,流于九幽。 河中有阴灵鬼物,在河中挣扎嘶吼,有白骨沉浮,’咯咯’作响。 宫殿一出,唐柏盘坐的石台也产生了变化,时大时小,似一个面团儿,在一只神秘的手中不断搓揉,与此同时,广场的石柱如浮于水中的木桩,上下浮动,斗转星移。 四周景色变幻,时而可见神灵手握巨剑碧玉柄,耳闻清脆嘹亮翡翠声;又见飞禽扶摇直上九万里,其翼若垂天之云;又闻丝弦铮铮钟声震,竹管萧萧鼓音急;景色再幻,又见苍龙出水若惊虹,乌云滚滚逞威能;又有大鳖逐鱼游四海,海浪翻涌闹乾坤;又见赤豹驾辕狐狸伴,凤鸣天山震苍穹。。。 当真是天地生变化,万物皆显灵。 突地,地底宫殿散发万丈炽白之光,四方幻象于白光中消融,地底的太极图与白光碰触,瞬间溃散开来;沒有了太极图的封印,无穷无尽的棺材铮铮作响,其上的符文散妖异的红光。与此同时,唐柏所盘坐的石台越变越大,九根古怪的石柱飞来,立在石台之下,顶托石台,崩开大山,直向苍穹。 石台不再灰暗,散发耀眼的白光,石体变得洁白晶莹,有如温玉;石台之上,可见神秘的纹路,每一条纹路都散发出不抗拒的威严,一种来自灵魂的敬畏,让人胆颤,臣服,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唐柏的内心突地生出一种淡然的愉悦,这种愉悦不是肉体上舒爽,而是来自灵魂的欢喜;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在呼唤,在祈求。声音充满了疲惫,不屈,还有无尽的战意,但听在唐柏耳中,却是那么的亲切,像飘落的枯叶,回归了树木根茎,像流浪异乡的游子,回归了自己故乡。 气海的三页金书似乎受到了某种剌激,一个个文字越来越亮,似三千太阳,散发出灼热的光;而后文字开始转动,形成了一个巨大旋涡,巨大的吸力穿透了无数个世界,无尽的能量像天河入海般涌进唐柏的体内,被经文吸收。 文字越传越快,金书被无穷的能量融解了,形成一种古怪的液体,这液体似清似浊,又似是万物之本源,有一种天地未开,大道自蕴的能量;似是有形,又似无形,观其妙,观其微,玄之又玄。 与此同时,星空中,无数的星辰受到牵引,相继出现,由暗淡变成明亮,一闪一闪,散发着耀眼的光茫,划过遥远的宇宙,笼罩整个青丘。 星光中蕴含无穷能量,快速的涌入唐柏身体中,涌入唐柏的气海,涌入旋涡,融解于金书所化夜体中。 地心之中,地脉变动,无尽的地气从四面八方聚集一起,化成一条巨大的地龙,直往唐柏的方向冲来;一声龙吟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震荡,天地四方,山峦变动,城地崩塌,江河倒转,无数生命被埋地底废墟之中。 然而,当地龙遇到唐柏与盘坐的石台时,石台突然一震,像一个天地大磨盘,将地龙死死的压制,随着石台上的纹路越来越密,白光越来越盛,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地气,全部又溃散得无影无踪。 大地恢复了平静,失去的,只是无数的百姓,成千上万的生灵。 没有地气的力量,金书所化的液体似少了一种开天劈地的伟力,而后,液体被压缩成个一个细小的点,如花生米大小,像是一粒莲子,准确的说,就是一粒古怪的莲子。 而在莲子里面,显现出许多的经文,密密麻麻,如天女散花般飞出,化成细小的颗粒,烙印在唐柏的骨头、血液、经脉与皮毛中,一层一层,如一个蜂窝般,仿佛要将唐柏的身体也改造成一颗莲子。 而无穷无尽的星辰力量,不再被莲子吸收,反而烙印在唐柏身体里的经文中,所有的经文慢慢的散发出淡淡的紫光;他的皮毛、肌肤、血肉、骨格、五藏、六腑都变成了紫色,他整个人都在散发无穷的紫光。 唐柏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这种异常让他恐慌,仿佛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他想停止诵经,但他的耳边却传来宏大的诵经声,似千千万万人在诵经文,声声相合,声势震天,有如惊雷,震耳欲聋;让他的忍不住想一起默诵沉迷。 强烈的欲望如沙漠中遇到一池清凉的湖水,充满了诱惑。他大脑一片昏沉,他的灵魂欲被经文同化,成为最竭诚的信徒。 他苦苦挣扎,死守心灵之地,欲保持一丝清明;他双手死死的捂住双耳,他讨厌与恐惧这种诱惑。 经声越来越宏大,气海的旋涡也越转越快,他身体透出的紫光越来越炽盛,像千万把紫剑,无尽的剑芒迸射而出,往四周扩散,任何遇到这股紫光的东西都被其斩成了虚无。 他的身体在不停的变化,时而鼓帐庸肿,如一个充气的气球,时而高大如同巨人,肌肉骨格都无穷变大;时而紧密缩小,全身血肉与骨头全聚拢一起,四周似有一种无可抗抗的力量在挤压。 这种身体变化,让唐柏痛苦不堪;他感觉一种古怪的力量不断的摧毁他的身体,又不断的恢复;他就像一个魔方,在这诡异的力量下,排列出一种最佳的组合。 而在他的头顶高空,随着他口中的经文诵出,一株淡淡的青莲虚影正在成形,遮天盖地,不知其大。 在青莲出现的瞬间,台下的石柱化成九条巨龙,都有万丈大小,耸立虚空之中,对青莲咆哮;巨大的龙吼声震得虚空不断的崩碎,形成一个个黑洞,像一个怪兽般的吞噬遥远星空的星晨之力。 整个青丘山脉都在震动,无数的大山在不断的崩塌,龟裂,形成一条条深不可测的深渊。 巨大裂缝像被天剑所劈,落出一栋栋古老的屋舍,连绵一片,这是一个巨大的城池埋在地底,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再次显露于天地之间。 而在城池的最大的广场中,无数的棺材耸立,而那口最大的石棺突然打开,如同打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 广场上的棺材突然飞起,相继飞入了口石棺之中,消失不见。 而在五彩巨蟒所在的蛇窟,一块块上万斤的石头从洞顶落下,许多大蛇被巨石压成的肉饼,体形较小的毒蛇,在石缝中穿梭,狼狈的向石洞外游走。 “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五彩巨蟒蛇尾一扫,一块巨石化成粉碎,接着蛇影一动,就欲向唐柏进入的裂缝中游去,但裂缝中传来一种强大威压,像一只蝼蚁面对天地巨人一般,让它胆颤心惊,最后蛇眼一转,心有不甘的朝洞外游去。 蛇窟中,山石如雨,滚滚而下,轰隆之声震耳欲聋。 柳叶媚展开身法,如幻影一般不停的后退躲避,显得非常的狼狈。 突然,一道五彩残影如一根细线般向她射来,接着一片五彩云烟瞬间将她笼罩。 柳叶媚没有抗拒,甚至她对这五彩云烟感觉到一种亲切,自从与五彩巨蟒的命魂有一丝融合后,她已经免疫了五彩云烟的巨毒。 一人一蛇,快速的远离。 而青丘山脉的高空,云层也越压越低,仿佛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无穷星光,如一个个小太阳,光茫越来越强烈,笼罩青丘。 “停下!还有唐柏。” 柳叶媚大叫道;五彩巨蟒非但没停,飞行的速度反而更快。 “别管他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五彩巨蟒心中有着巨大的恐惧,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此时,蛇窟所在之地,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虚空出现了一团炽白的光,向四周迸射,四周所有的一切瞬间化成了虚无;须臾,整个天空被一株巨大的青莲遮掩;接着又是一声声龙吟,巨大的音波与威压让五彩巨蟒的蛇胆都差点吓破了,有如面对未日的危机,纵有天大的胆子,它也不会停下。 天空在龙吟声中形成一个个黑洞,星晨之光划出一根根尾线,如末日星晨坠落,落入黑洞之中,所有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彩,越来越暗淡,慢慢的隐于乌云之中。 越来越密集的乌云散了又聚,一层压着一层,似天空在慢慢的坠落,欲与大地合笼,重归于混沌。 四周越变越暗,光明即将消失,整个青丘山脉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轰” 一声巨大的雷鸣,似天地的怒火,响遍整个青丘山脉,甚至压住了那一声声龙吟,天地之间只剩下那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道长达万丈的闪电,划过云层,如无数巨龙在云层之中游动,银色的光瞬间将青丘山脉照的雪亮。 山脉中的人与兽正在惊慌飞逃,此时忍不住抬起头来,不解的望着高空,只见高空中那巨大的闪电,有如通天之光,将山中某处淹没,将无数大山移为了平地。 第八十章,巨影 日月无光,雷鸣震世,电光如刀,天地一线。 ”天罚,竟然是天罚,老天,这山脉之中到底埋葬了何等穷凶极恶之徒,连天地都不容他的存在。” 有人惊叫,而后淹没于电光中,灰飞烟灭。 远处高空,一只巨大的白鹤,不断的唳鸣,鹤背之上,一个白衣女子,衣袂飘飘,貌似天仙,却紧绷着脸儿,喃喃自语;瞧着直冲天际的白光与无尽的雷海,又皱着眉头,沉思半刻,轻拍座下的白鹤,化成一道流光,远远的逃飞而去。 另一处方向,马鸣萧萧,八匹白马拉着一辆青铜马车在空中飞驰,宛如流星般往蛇窟的方向驰去;当地底裸落出古老城池时,铜车之内传出一阵疯狂的男子笑声;车中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一化为八,没入白马之中。 八马长嘶,显得十分兴奋,于空中愤蹄,青铜马车迅如流光,冲入了裸落而出的城池中;接着一阵绝望的惊吼,夹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惨叫,淹没于雷声之中。 而此时,巨狼山的不远,一条高有有数丈的巨狼立于山巅,绿油油的狼眼紧紧的盯着蛇窟的方向,当炽白的光向四方蔓延时,当天雷化做一百零八道紫色光柱时,巨狼眼中落出了惊恐之色,仰天长啸,召唤四周群狼,往青丘山脉之外逃去。 而在巨狼山以西,有一峰,名为西极锋,锋顶站着三人,一个身高九尺的中年男子,着杏黄九龙袍,面相威严,神色凌厉,却是青龙域一国之主,另一个脸色苍白青袍老者,两鬓斑白,此时双眼微眯,似在思考着什么;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白衣青年,身材高大,面容俊秀,手中拿着一只乳白色的短笛,面对这天地异象,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这三人如若临渊,眼中有神光闪烁,欲望穿白光电海,探查山脉变化之根源。 远处高空,时有身影出沒,有飞剑纵横,有巨禽腾飞,有光华闪烁,有凌虚漫步。。。 平时里难得一见的’仙人’,此时都像赶集一般,争先恐后,虎跃龙腾。 但见天地之威,又惊又恐,又不停的后退,脸上充满了不信与胆怯;几个速度稍慢的家伙,被雷电所击,留下几声让人胆颤的惨叫,再不见任何声息。 天雷之威,灭世之劫。 山峦崩碎的速度越来越快,地底裸落的屋舍越来越多,被宫殿的白光笼罩,彼止形成了一个复杂至极的图案,烙印在唐柏盘坐的石台之上。 石台散发出来的白光越来越来炽盛,比太阳的光芒更甚,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而在白光之中,现出了一道的巨大的身影,这道身影面相模糊,却顶天立地,散发出无尽威严。 在身影出现的瞬间,天雷变得更加的凶猛,无穷无尽的雷海,如天地在咆吼。 巨影看了看天,目光平静,却让人灵魂颤抖,他如同天帝,高高在上,主宰天地,不容放肆,不容侵犯。 半空中的雷电在巨影的目光中,越变越弱,似在恐惧,又似在挣扎,最后慢慢的消散。 一时间,乌云尽去,大雨立停,整个青丘山脉又从黑暗变成了白昼。 山脉中人都被震惊,这个巨影是谁?一个眼光,就能让天雷恐惧,让天罚自动散去。 良久,巨影轻轻一叹,他看了看四周的大地,原本动荡崩塌的大地,瞬间安定下来,就如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做坏事的时候被父母发现了一般。 巨影转看远方,悲天悯人的情绪在青丘山脉蔓延,带着不甘与无奈;再看向广场上的巨大石棺时,他的表情变得平凡,目光充满了不舍与慈爱;像一个父亲在看自己的孩子,在跟自己的孩子告别。 他静静的看着石棺,像要将石棺中的一切都永远的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这一看,就整整三天,最后微微一叹,眼角似有泪滴,而后右手食指轻轻的在虚空一点,虚空一阵扭曲,凭空出现了一个古老的文字,一种浩瀚无边的气息从文字之中爆散而出,四面八方的光都朝那根巨大的手指汇聚而去,形成一个光点,越来越亮,越变越大,而后形成一个字。 而这个文字,是一个完整的‘天’字。 巨人右手轻弹,那‘天’字化着一道流光,消失在石棺之中;仿佛与石棺融合到了一起。 石棺开始发光,越来越亮,当光亮达到极致时,整口石棺突然消失在光茫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此时,那巨人才回转头来,看向盘坐在石台上的唐柏,看向遮天盖地的青莲,他嘴里喃喃道:“大祭司”,吐出这三个字后,双眼似乎有无尽的怒火仇恨。 当看到唐柏额头的钟印时,他又慢慢的变得平和,而后又轻声的说道:“国师极乐!”然后再无言语,似乎在沉思,又是在算计。而后又在唐柏额头一点,一个‘天’字符文涌入了唐柏的额头,没入唐柏体内,震散了唐柏气海的旋涡,震碎了烙印唐柏身体中的经文。 遮天盖地的青莲散去,连同如黄钟大吕的经声一同消失,唐柏清醒了过来,但他的身体与思想与身下石台产生了一种紧密的联系,接着他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山河国土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眼无际的大海,海水涌起滔天的大浪,一只大船在海浪中不断的被抛起,又落下,在一间船舱中,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正坚难的跪着,一手扶着船木,嘴里在祈求上天的保佑;同一时间,他看到一间破落的屋子里,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老人已是奄奄一息,在老人的床前,另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也在祈求上天的保佑,她祈求让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爱人的平安;他看到一个书生,不知四时,不勤五谷,不懂商业,生于富贵之家,却道生活不如意愿,正手执一壶浊酒,东倒西歪的指着上天大骂;他看到一个快要病死的妇人,看着身前的丈夫孩子,她在感恩上天的恩赐。。。 唐柏能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不同的情的绪、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生活态度;他看到人世间的善良、恶毒、自私、爱恨、欲望、喜乐,悲伤、思虑、惊惧等各种性格与情绪,还看到了万物生灵都存在自我的意识,是一个个平等的生命。 他化身千万,于众生中体验不同的生活,刚开始时,他看到一个溺水的人,他很想伸出手去将拉上来;他看到一个中年的男子将他母亲活活饿死,他想那那男子千刀万剐;他看到一个十分丑陋的男子取了一个天仙般的美女,他觉得这世界不公平;他看到一个乞丐突然成了天下最富有的人,让他觉得命运的神奇。。。 他像一个陌生的而隐形的人,陪着这些人过着不一样的人生,感受着他们的生活,感受他们的七情六欲,感受他们的爱恨情仇。。。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山林中的弱肉强食,皆能看到天地之规,命运之奇,轮回之苦。 他是落叶,归根之时化成淤泥,滋养大地;他是小草,随着季节枯死发芽,成就轮回,他是蝼蚁,侧看到天地美丽,。。。 他看到了风,雨,雷,电,水,火,山,石,泽;他看到了这个天地的本源,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同一时间出现在唐柏的眼中,而且并不矛盾,他的双眼,就如上天之眼,将总个世间都看透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情感在消失,他的善良在变得淡漠,他的愤怒在变得平静,他沒有爱,也没有了恨,沒有了痛苦,也没有了欢乐,他感觉不到饥饿,也体会不到庝痛,他触不到气味,尝不出酸甜,他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情感另类生灵,就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暖,也要失去一般。 他在挣扎,那是他最后的幸福,任何力量都不能剥夺。 “唉!” 巨影轻叹,将唐柏从那个陌生的空间拉回了现实之中,那一瞬间,唐柏的双眼极度的冷漠,哪怕身体因为庞大的能量损伤,就算巨大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裂了一般,那怕他须臾之间会灰飞烟灭,都不能溅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他面无表情,像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像一个没有任何情感、高高在上的神祇;直至他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张脸,一张他最为熟悉最让他感觉温暖的脸,他整个人如同融化了冰雪,他感觉到了爱与恨,感觉到了自己的喜乐悲伤,他回到了人间,做回最为熟悉的自己。 他清楚的自己刚才发现的一切,身体里仿佛多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心灵间多了一颗陌生的种子;他看着眼前如比天高的巨人,心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从灵魂涌现的尊敬与亲切,还有一种探究一切的好奇,他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巨影不语,但他似乎在笑,他的笑让唐柏感觉温暖,一种不同于父母的温暖,他手指轻弹,唐柏如一道流光,消失在青丘山脉之中。 而在唐柏消失的瞬间,那巨大的身影突然爆散开来,化成了无穷无尽的白雾,笼罩着此地;又化成了白色的沙,成了一片沙海,慢慢的向四周开始蔓延。 有些修士忍不住好奇,冲进的沙雾之中,就再也没有出来,仿佛淹埋在沙海里,而后,再也没人没有人敢进入里面,除了唐柏,谁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以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第八十一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青丘山脉巨变,引发四方云动,半月之后,山脉的高空之上,一梭龙船从云雾之中涌现,开始时倒不觉得如何,随着下落的速度,龙船越来越大,一眼看去,仿若一座小型的城堡从天而降。 龙船并未停落,而像一个浮岛,飘浮于半空之中。 龙船之上,有一个数十丈长宽的广场,广场边是一栋九层高楼,此楼材质非石非木,是用最坚硬的’龙纹金’所铸,与龙船一体,高大磅礴;其上刻着密麻麻的符文,闪烁着阵阵青光,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光罩,笼罩龙船,隔绝四方蜀风暗流。 龙船的广场边站着五人,最前一人身材高大,四方脸,面色红润,一身白袍剪裁得体,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衣袍散发着淡淡的宝光。 他双手后扣,不言不语,两眼凭空朝着青丘山脉的沙雾凝望,双目精光闪闪,似能看穿山脉沙雾中的阻隔。 此人正是大衍宗宗主许玄阳,而在其身后,站着四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三男一女,高矮不一,但个个神态飘逸,宛如神仙中人。 许玄阳似有所感觉,转而朝东方的虚空望去。 须臾,一个黑点由远而近,一座巨大的岛屿自东方缓缓而来,看似速度不快,但不过眨间功夫,岛屿就出在众人眼,距离龙舟五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岛屿之上,流泉飞瀑,山谷竹林,屋舍亭宇,白鹤成群,偶见一角,又有无数的花儿,争相竟放,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蓝的。。。五光十色,色彩艳丽,美轮美奂;浮岛之上,亦站着几个女子,站在最前面的女子年若二十六七岁,体态婀娜,青丝如瀑,一身黄衫泻地,尽显高贵典雅;当看见到龙船之上的许玄阳,彼此微微动头示礼,算做招呼。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佛号西方传来,声音宏大,却又不失平和,接着一团金色的莲花云自西方极速而来,在与龙船相隔数十丈距离后化成一座巨大的莲台,莲台之上端坐一人,光秃秃的头上顶着九个戒疤,白眉白须,却无一丝皱纹,皮肤红润细嫩,有如婴儿;正是须弥寺的主持老实和尚。 “剑无情,任逍遥,即来此地,何不过来一会。”许玄阳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响遍了青丘山脉。 “自当一会!” 那话声一落,一道白光如闪电,划过天际,现出一座巨大的宫殿,浮于空中,透体牙白,如玉雕成,莹莹光晕似一个罩子,将宫殿笼罩;宫殿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白衫,一头白发,身材挺拔,神目如电,周围隐约有剑芒闪烁,似千万宝剑出鞘,锋芒凌历,让人不敢逼视。 “青龙域姬无常见过各位道友。” 话声刚落,龙舟之上,现出三人,最前一人,身着杏黄九龙袍,竟是一国之主,身后两人,一老一少,老者一身青袍,两鬓霜白,双眼微眯,却见绿光闪闪。在其边上,却是一个白衣青年,身材高大,面容俊秀,手中拿着一只乳白色的短笛,似是骨头打磨而成。 “青龙域。。。” 许玄阳一声低语,又皱了皱眉。 突然光华一闪,龙舟之上陡然又多出二人,左边之人一身白衣,逼人的剑意带着一种毁灭生机的锋芒凌历,正是剑宗宗主剑无情;右边之人,一身黄衫,姿容如花,全身散发出一种上位者威严,却是凤阁宗主叶容。 与此同时,青丘山脉极北之地,一团黑雾伸缩不定,化成无数图像,黑雾之中盘坐一人,全身被黑布包裹,似乎与黑雾融成了一体;在其头顶之上横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材,上下不继的沉浮。 “唉!” 黑袍人一声轻叹,接着藏在黑袍中的双手不断的结着古怪的印决,朝着空中的棺材击去;每结一印,头顶的棺材就一阵轻鸣,九印之后,只听‘咔嚓’一声,棺盖突然打开,然后一点白光从棺材之中激射而出,在黑雾之中现出一个白衣女子,容颜如玉,身材修长,蛮腰纤细,双腿笔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盯着黑袍男子,超尘脱俗的气质,仿佛一朵开在万年雪山中的白莲,不带一丝人世间的烟火。 黑袍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脸孔,这是一张恐怖的脸,脸的左边的脸色红润,皮光肉滑,右边却无一丝血肉,面骨尽落,好不吓人。 “爹爹你。。。”白衣女子惊叫道。 “莫要惊慌,魔者,生生死死,本是劫数无穷。” 黑袍男子的话语并不连贯,一字一字,一高一低,音高时如两片金属在用力的摩擦,让人发麻,全身鸡皮疙瘩泛起,音低时,又温和无比,就像生病时母亲在床边亲切的安慰。 白衣女子不语,但双眼充满了担忧。 “傻丫头,魔者,不求长生,本是劫数之道,不入劫不成魔,就算神消身死,亦不过合天规地律。”黑袍男子说完,转看上青丘山脉那无尽的沙雾,接着缓缓的道:“帝城现,爹爹有自己的使命,只怕此次过后,天下将会大乱,魔门大劫将来,小雪,你拿此令牌,立刻离开此地,去寻有缘之人。” “不,我要陪着爹爹!” 白衣女子双眼微红,泪珠儿在眼圈中不停的打转。 “丫头,听爹爹的话,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任性。”黑袍男子说完,手中却多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上端为半圆,下端四四方方,一眼看去,如世俗中的普通铁块,毫不起眼,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令牌之上,刻着一个古怪的符文,注细观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文字。 “丫头你记住,此令牌乃天帝九令之一,你要好好保藏,切不可遗失。”黑袍男子说完,有些不舍的看着令牌,而后随手一扔,令牌就化成一道流光,落入了白衣女子的手中。 “任逍遥,还请过来一会。” 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虚空响起,就像天地之间,任何地方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走!” 黑袍男子突然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掌,食指轻轻一点,四周的黑雾全往白衣女子涌去,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如一只黑色的蚕茧。 白衣女子很是不舍,但黑袍男子枯掌朝虚空一撕,虚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黑‘茧’如一道流光,在空中划出一条黑色的弧线,瞬间消失在黑洞之中。 黑袍男子一阵失神,然后又转看上南方,一白一黑两道光束从他双眼射出,一缕缕符文穿透虚空,化成一个丈大的平面,如一面镜子,现出许多的图案,正是大行宗龙船上的情形。 几大宗主似有所感,皆向黑袍男子看来。 那巨大的龙舟更是微微一颤,龙舟之上突然青光大盛,符文飞旋,九层高楼瞬间化成一道巨大的龙影,张大着血盆大口,一个巨大的火球从龙口吐出,与虚空中的黑白之光撞在一起。 “任逍遥,你想干什么?” 许玄阳突然伸出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嘴角微动,然后朝着龙舟之上的‘龙影’一点,只见青光变淡,龙影又化成了九层高楼。 任逍遥嘿嘿两声,摇了摇头,嘴里却轻声的道:“不知天道,不懂劫数亦为天数。”说完手中出现在一个卷轴,随手一扔,在空中自行散开,而后身影一起,手指在卷轴之上刻画符文,每刻画一个符文,卷轴中就发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龙吟之声,巨大的音波将高空上的白云都被震散了,形成了一个真空之地。 “任逍遥,你要干什么?”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暴喝,剑无情头顶之上突然多出一把细小的短剑,如一世俗中的匕首,此剑一出,天地间仿佛是剑的世界,无穷无尽的剑气在空中纵横,将虚空都斩碎,剑无情捏了个剑诀,短剑就化成了一道巨大银光,接天连地,无视空间距离,直朝任逍遥斩去。 任逍遥轻哼一声,看也不看,随手一挥,整个天空瞬间被黑雾笼罩,青丘山脉变成了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黑雾之中,一具的棺材涌现,横在天地之间,看不见头,似乎要将整个天空藏在棺材之中,无数的黑雾在半空中凝成一朵朵漆黑如墨的莲花,成千上万,无穷无尽,像一个泥潭一般,将那巨大的剑光淹没。 其他人也感觉不妙,许玄阳手中多出了一柄七彩玉如意,七色光芒耀照虚空,四周天地能量瞬间沸腾起来,无数细丝般的彩线疯狂的涌入七彩玉如意中,让其光芒越来越盛,如梦似幻,像朝阳一般,要冲破这无尽的黑雾,无数的黑莲在七彩的光茫之下消融。 许玄阳身后的四位老者,各站方位,双手不停的结印,随着印结,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神兽形成一个古老的法阵,冲进了无尽的黑莲之中。 姖无常取出了一枚金印,金印一出,金光冲天而起,被他随手扔出,竟越变越越大,化成了座大山一般,冲上了无尽的黑莲中。 空中的黑莲越来越少,那原本消失的天光,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任逍遥身形一晃,但并未停止在卷轴之上刻画符文,只是一口本源精血吐出,落在那巨大的棺材之上,又是一阵阵黑雾涌出,又将天地笼罩,无数的黑莲自黑雾中冒出,越来越大。 众人都看出情形异常,姖无常身后青袍老者,一身青袍无风自动,一个个诡异的绿色符文在其脸上浮现,他双手一搓,“呼哧”一声,一团剧烈翻滚的绿色火焰燃起,火焰越变越大,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但四周的空气却诡异的越变越低,青衫老者仰天一声历啸,双手一撑,绿火突然爆开,化成万点火星,直朝空中的黑莲飞去。 与此同时,在其身后的白衣青年,已把手中的骨笛放在唇边,一种古怪的笛音响起,音波荡漾,虚空中的黑莲在笛声中不断的消散。 老实和尚一看不对,脚下金色莲花一动,就欲向西方逃出,却不想叶莹比他更快,整个岛屿化成了一个黑影,就快消失在眼前。 “天道有劫,请各位道友上路。” 任逍遥一声大喝,然后一下自爆开来,化成血雾,将卷轴上的符文染红,卷轴瞬间变大,将整个天空都遮盖了起来,卷轴之中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所有人吸入其中。 旋涡越转越快,蛇窟之地的沙雾也被吸入其中,而后越变越小,落出了那巨大的宫殿与城池,连绵的宫殿,成片的屋舍市廛,还有着一个巨大的雕像。 卷轴中突然散发出无尽的光,笼罩着宫殿城池,旋涡中巨大的吸力,慢慢的将宫殿与城池都吸入了卷轴之中。 卷轴开始变小,最后化成一粒灰尘大小,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八十二章,越平凡,越伟大 话说唐柏被巨影一弹,像被弹飞的石子,身不由己,快若流星地朝青丘山脉外飞去;撕裂的风在他耳边呼啸,原本重伤的身体,更像一个碎裂的瓷器,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他的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洒落在无尽的虚空中;他全身的力量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 那巨大的身影是什么人? 他不断的猜想,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在经历一段淹没在岁月中的历史传承;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总是在他快要把自己融合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 这绝不是巧合,从生到死,再投胎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所有的生活,像按照某种轨迹在发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他的命运。 “扑通!” 他掉入了一个湖泊之中,冰冷刺骨的湖水让他忍不住一颤,顿时清醒过来,本能的想要自救,但转念一想,自己若不自救,会被淹死吗?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会被人救起吗? 湖水从口鼻中涌入,窒息的感觉十分难受,那疯狂的想法让他的脸显得十分阴狠狰狞。 他就不自救!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胸口的浊气像要爆炸了一般,最难受的时候他忍不住喝了几口湖水,肚子越来越鼓帐,意识也越来越弱,他心中一惊,自己就快要死了,为什么还没有奇迹?难道一切都是巧合?难道一切与自己猜测不同?根本没有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的思维如一团乱麻,突然有了一种求生的欲望,就在这时,他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一阵大力拉着他不断的往上浮起,然后他看到了天光,看到了渔网,看到了船,还看到了一张粗黑的脸。 是巧合还是天意,他分不清楚,也许,一个人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任何人都会怕死。 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剌眼的阳光正从窗口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他欲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接着门帘一开,一个年若三旬,身着绿衫的妇人走了进来,看着唐柏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马上叫道:“你这孩子,别乱动,再动小命就没了。” 唐柏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一简简陋的木屋,面积不大,一张陈旧的方桌摆在屋中一角,占了大半地方,桌子上方钉着一个木楔子,上面挂着一个黄葫芦,一个没了门框的衣柜,上面的雕花油漆掉落了不少。。。 “饿了吧!你先躺坐着,我去给你端碗鸡汤来。” 绿衫妇人把唐柏扶坐起来,又用一个枕头垫住唐柏的后背,感觉到没什么不妥后,又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唐柏摇了摇头,昏迷之前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之中,忚为自己疯狂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正想得出神,绿衫妇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见唐柏的模样,伸出手掌在唐柏面前扬了扬,然后‘扑哧’的一声笑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给人的感觉怎么像个大人一般。” 唐柏回过神来,小脸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来,喝口鸡汤,你都昏了二天二夜了,肚子一定饿坏了吧!” 绿衫妇人话声刚落,唐柏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绿衫妇人又是一声轻笑,斜坐床沿,用勺子搅拌了一下鸡汤,然后把勺了一勺鸡汤在嘴边轻轻的吹凉,笑道:“来,把嘴张开。” 唐柏心中微暖,这个妇人让他想起慕容秀秀;正出神时,一股幽香入鼻,却见那妇人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脸色又是一红,忙道:“婶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唐柏这一声婶子叫得绿衫妇人十分开心,但她故作生气道:“你伤这么重,别动,乖乖听话。” 唐柏闻言,没有再争论,老实的把鸡汤喝了。 一碗鸡汤下肚,唐柏感觉恢复点力气。 绿衫妇人又出去拿了些馒头咸菜进来,这次唐柏实在不好意思叫她喂自己吃;绿衫妇人也没坚持,只是嘱咐唐柏不要乱动,多休息。 吃了两个馒头后,唐柏平气静心,精神集中在自己的身体内,他能‘看’到体内有骨头裂开,许多地方都有淤血凝聚,气海处的那团白雾似有似无,而白雾之中,三页金书已消失不见,反而多出了一颗淡青色的珠子在白雾中沉淀,像是莲蓬中的粒莲子。 他突然想起那巨人的一句‘种莲人!’,难道说的就是自己,气海种莲花? 他感觉气海处那珠子就是一粒莲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具身体。 金书,莲花经,莲子,种莲,这也许是一个过程,至于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甚至想要忘记那种如同得舍、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那一幕。 他现在需要《莲花经》。 明知是毒药,他还是想将这毒药喝下去。 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偏诵起了经文。 经声一起,气海的‘莲子’开始发光,他每念一个字,‘莲子’上面就浮现一个文字,而且这文字在散发青光,虽然极弱,但这光与他的身体联系在了一起,他身体里无数个点随着‘莲子’在发光。 当他将三千经文念完时,‘莲子’像是一个发光的球,而这个球中,似有一股勃勃的生机,仿佛一个生命孕育其中;而这个生随着他默诵的经文在呼吸。 气海的白雾,随着‘莲子’的呼吸一进一出,却渐渐的缩小,化成了一股更加精纯的能量,这股能量中也多了一股生命的生机。 唐柏的心越来越平静,他的思想随着经文变得空白,像熟睡了的婴儿,没有一丝烦恼的痕迹,不知不识,不懂不疑;似超脱尘世的仙人;不欢不喜,不执不离,似得解脱的佛祖。 他的呼吸带着一种莫名的规律,吞吐之间,两道气流像两条小蛇,在他口鼻之中进出,呼啦啦的如刮起了一阵风。 他气海的白雾化成了细小的气流,像一条大河,在他的脉络中流动,真气蕴含的生机,在修复他的伤势。 他的藏腑、肌肉、骨头、皮肤、都自带着一股与‘莲子’同源的生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来,感觉身体虽未完全恢复,却比开始已经好了许多。 也许,就算是就算仙经,也需要一个过程。 他动了动身体,还是疼痛不堪,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将伤养好。 “小家伙,你醒了!” 唐柏抬起头来,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幽黑的中年汉子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唐柏记得,正是这个中年汉子把自己从河水中救出来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唐柏愣吃惊的模样,中年汉子不由笑道:“别怕,在我这里很安全。” 他话声刚落,就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巨响,小屋被被剑光劈开,砖瓦碎石纷飞,地底现出一条又长又深的沟壑,土石不断的往沟壑之中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中年汉子完全惊呆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动不动。 “小心!” 唐柏惊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飞身扑向还在发愣的中年汉子,然后两人就地一滚,险险的躲开了从空中掉落而下的梁柱。 这一翻动作,让唐柏的身体又被撕裂了一般,豆大的冷汗在额前隐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可怕。 中年汉子也反应了过来,惊恐的大叫,突然又想起什么,推开了唐柏,站起身来,不要命的往边上散落的瓦砾跑去,扒开堆积在一起的废墟,隐现绿衫妇人的尸体,而在尸体的旁边,一个碎裂的瓦罐,正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中年汉子趴在瓦砾之上,痴痴呆呆,喃喃自语,又哭又笑,接着随手拿起一块砖头,重重的拍在自己的脑门之上,鲜血狂喷,脸上带着点点淡淡的笑意,倒在了绿衫妇人的身上。 这是唐柏第二次看到这种最平凡最伟大的爱情,对他的震憾甚至超过了身体的伤痛;看着两人鲜血混合在一起往地底渗去的时候,他只觉心中闷着一股惊天的怒火,他终于知道,明知《莲花经》很可能是一味毒药,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明知道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他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因为他需要力量,需要强大的力量。 他正想大吼,发泄心中的愤怒,却被“铛,铛”两声铜钹的声音打断,巨大的音波让他神魂震动,大脑一片空白,体内气血翻江倒海,七窍之中,不断的溢出鲜血。 恍惚中,他看到空中有一道身影,半浮高空,一道剑光,如游龙一般,围绕着这道身影飞舞;而他的对面数十丈之外,站着一个大和尚,身材魁伟,赤着上身,跣着双足,双手拿着一双巨大的铜钹,与之对峙。 他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两人,他要将两张脸记住。 这个世界,他已经欠了太多人的情,太多人的性命,他需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八十三章,阴阳老魔头 “轰” 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音波差点将唐柏震晕了过去。 他只觉耳膜已被震破,嗡嗡作响,头脑昏昏沉沉,似有千斤之重,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停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熟悉的,陌生的,温馨的,凶狠的;一点一点,并不连贯,待他醒转之时,空中没有了争斗,地上却是一片狼籍,原本不多的房舍,大多倒塌,残砖断瓦,好不凄凉。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中年男子旁边,看着夫妇两人,他鼻子一酸,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直到现在,他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仰望着天,他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越善良的人越没有好报? 这场景,像极了他在青丘山脉的石台上,进入那个陌生的空间,那时候他就是天,他看到过无数的悲欢离合,看到过人世间的恩怨情仇,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神袛,无情而冷漠。 天,无情。 唐柏驻立良久,看着倒在身边中年男子,他虽然死了,但他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幸福的笑意。 唐柏心生敬仰,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为一种伟大的夫妻情义;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这让他想起了王小二与哑巴,他们不也是如此! 生命不值得珍惜吗?蝼蚁善且惜命,何况人乎!但世间有着许多感情比生命更加的珍贵。 越平凡,越伟大! 唐柏在废墟中找到了一把铁锹,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原本受伤的身体,一番动作之后变得更加的严重;他深呼了口气,待体内气血安稳,又蹲下身子,把中年男子的尸体抱起,放入了坑中,再扒开了绿衫妇人身上残余的砖瓦,将他们夫妻两人放在一起。 “救命之恩,小子不敢相忘,你俩之死,小子自当为之报仇,以当还恩;轮回不尽,愿你夫妻二人,来世再续今生缘。” 唐柏喃喃自语,又拜了三拜,然后盖土,一番动作下来,只觉四肢泛力,头脑晕沉,浑身疼痛,他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却是感叹,世人如蝼蚁,说的并不是生命脆弱,而是本身力量弱小,弱小就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与生死。 “我要变强!” 唐柏大声的吼道,接着是一阵咳嗽,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阵病态晕红。 “桀桀,这世上之人,谁不想变强。” 突兀,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柏转过头去,见一个怪异的老人不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这老人两只眼睛就像两个窟窿,脸上无半点肌肉,青黄的面皮连在骨头之上,就如一个骷髅;他身材矮小,但衣袍却十分宽大,一大截拖落在地上。 这是一件鲜红艳丽的衣袍,红得像血,仔细看去,也许就是用血染成的,空气中,本就迷漫着血腥的味道。 “你是谁?” 唐柏满是警惕的问道。 “我是谁,本魔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他们都叫我阴阳老魔,那我就是阴阳老魔了。”阴阳老魔说完,又桀桀笑道“小子,你拿了本魔的宝贝!” 唐柏摇了摇头,道:“你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我何曾拿过你的东西。” 阴阳老魔摇了摇头道:“我感应到了,宝贝就在你的身上。”说完,他又想了一下,道:“是一颗透明的珠子,小子,你应该见过吧。” 透明的珠子确实他确实有一颗,是在双龙镇从一个青皮混混那里顺手摸来的;他看了阴阳老魔一眼,说道:“至少我不是从你身上得来的,凭什么要还给你。” 阴阳老魔笑了笑,只是因为脸上干瘦,这笑容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只听他道:“本魔什么时候要你还了。”说完,一只手直朝唐柏胸口抓来。 这一抓将四周的空气完全束缚住了,像连时间都停顿了下来。 这是一种与界相仿的境界,但更为霸道。 唐柏双眼电光一闪,眼前的一切完全变了颜色,他看到阴阳老魔干枯手掌,引动着空间的两股黑白颜色的气,笼罩在自己四周,形成了一个黑白色的场域,让自己无处可逃。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所立之地,也似有一股力量隐藏在地底,这股力量极其混乱,似随时可能爆发,就像一块万斤的巨石,落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个指头,就能将它推进深渊。 那干枯的双手离唐柏越来越近,他根本来不急多想,全身的力量聚集于双脚之上,在地底用力一踩,正好踩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点上,不但引爆了地底的力量,而且这一个点正好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形的力量突然爆发,如同引爆了一个磁场炮弹,炸向阴阳老魔,将他炸飞了出去。 而唐柏也被巨大的气浪震得连连后退,直退到了倒塌的废墟之中,才一屁股坐倒在地,此时他的双眼早失去了神彩,精神力耗尽引起的神经巨痛就像将他的大脑搅成了一锅粥,这种疼痛完全超出了唐柏所承受的极限,整个人一下子就痛晕了过去。 哪怕晕了过去,他的身体也因为痛庝在本能的发抖,牙根紧咬在一起。 阴阳老魔的强大超出了唐柏的想象;正如唐柏的表现也超出了他的预想一般。 老魔头看着脸色惨白扭曲的唐柏,他知道唐柏在承受非人的痛苦,但唐柏却连哼也不见哼上一声,这份隐忍让他对唐柏高看了一分。 他本是杀人无常的魔头,但他曾经也是一个书生,哪怕成了魔头,书生意气却是没改,极其欣赏那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书生志气。 他沉默了一会,手中多了根手指粗的红绳,随手一扔,红绳就像一条灵蛇一般,将唐柏绑了个结实,他喃喃自语道:“小子,本魔还缺一个看门的童子,看你心志坚韧,本魔很满意。”说完,抓起唐柏,然后轻轻一跃,凌空滑翔,如一只怪鸟,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城,在江临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城高三丈,全是用大块的青石垒集而成,巨大的城门上,斗大的’江城’两字,银钩铁画,威武不凡。 最近江城并不安临,不但有新坟被掘,连尸体也不翼而飞,更有临盆孕妇接连失踪,一时之间,江城的人人人自危。 在江城二里外的一个偏癖之地,有一座废弃的庄院,风侵雨淋,早已破烂不堪,很多地方都倒塌了大半,杂草丛生,荆藤密布,蛇虫鼠蚁成群,更传说这庄院中有鬼,专拘人魂魄,久而久之,偏无人敢深入其中;若是白天,倒不渗人,但一到晚上,这庄院就变得十分的阴森。 而此刻,在庄院一间较为完好的大厅中,竟有火光隐现,在如此夜晚,更显诡异。 微弱的火光随着夜风摇曳,将大厅照得明亮不定,让这寂静无人的废弃之地更加的可怖。 厅中有人,一老一少,此两人正是阴阳老魔与唐柏。 而在大厅的中央,立有十八根木桩,形成一个圆形,每一根木桩的距离各不相等,看似毫无规律,纵横交错,杂乱无章,若认真看去的话,却又有迹可寻,这十八根树桩排列的就是一个奇异的阵法。 木桩上都绑着人,有活着的人,也有死去的人。九个刚死不过头七的死人,九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死人是不知道害怕的,活着的人也不害怕,因为她们全都是昏迷不醒。 唐柏清被扔在墙角,身体被红绳绑得紧紧的,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情景,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抓他的阴阳老魔此时坐在这些树桩的中央,身前放着一面阴阳铜镜,双手掐诀,火光照在阴阳老魔的脸上,和着厅中的景色,显得特别的恐怖。 “生者,阳也,阳气者,与天若日,以精养神,性动而发散。死者,阴也,阴气者,与天若月,无静而聚,形如枯木。。。。。。” 阴阳老魔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捻诀,随后将手指放于嘴中一咬,于阴阳铜镜上快速刻画起来。 鲜血落在铜镜之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符文;与此同时,天空月色当中,一道道月华自空中凝聚成柱,照在阴阳铜镜之上,然后反射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个与大厅一模一样的法阵。 阴阳老魔一跃而起,围着九具死尸旋转起来,他旋转的步法似含有某种轨迹,每转一圈,阴阳铜镜所吸收的月华就会加快一分,虚空中的法阵就会明亮一些,待九转之后,月华光柱突兀消失得无影无踪,虚空中的法阵却是银光闪闪,耀耀生辉,凝而不散;而且随着阴阳老魔手中的铜镜不断的变化,虚空法阵直射一道银光,照在一根木柱的死尸之上,诡异至极。 须臾,四周刮起一阵阴风,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阴冷,这种冷与冬季的寒冷不同,这种冷能侵入到人的灵魂。 四周的虫鼠惊慌四窜,仿佛遇到了天敌。 唐柏也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诵经运行体内的真气抵抗,与此同时,他气海的‘莲子’随着经文又在’呼吸’,而且在吸收那死尸散发而出的死气。 唐柏大吃一惊,他虽没有洁癖,但心里却是接受不了这种邪恶力量,他停止了诵经。 第八十四章,仙祖的传说 阴风越变越大,似无数阴魂突然往木桩上的死尸而来,隐约中还能听到一种古怪的尖锐的叫声。 四周的空气已经阴冷到了极致,在唐柏快要承受到极限的时候,阴阳老魔停止捻印,右手突然拍出,一掌印在死尸的头顶百会,然后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 与此同时,四周阴冷之气如同一个旋涡一般,全往阴阳老魔涌去,四周的空气又恢复了正常。 唐柏松了口气,他忍不住朝阴阳老魔看去,只见阴阳老魔全身发抖,身上散发出一股与尸体相同的气息,死气阴冷,就连那张没有肌肉的脸,也变成了苍白色,没有一丝血气,整个人如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虚空中的法阵不停变化,每隔一段时间,法阵会射出一道光,照在不同的死尸之上。 阴阳老魔仿佛与照射下来的银光融合为一,银光一变,他的身形就会跟着变动,然后吸收尸体中蕴含的死气。 一具具尸体的死气被他导入体内,他的身体越来越白,看起来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无比的邪恶。 时间慢慢的过去,黑暗尽去,朝阳初升,在阳光洒向大地之时,阴阳老魔嘴里又念念有词,将阴阳铜镜翻转过来,咬破手指,在铜镜上重新刻画着符文。 金色的阳光挣破云层,从屋顶之上照在阴阳铜镜之上,反射在虚空又形成了一个与厅中相同的法阵,法阵金光闪闪,十分美观圣洁,与夜晚的邪恶相比,形成两个不同的极端。 阴阳老魔又踩着奇怪的步伐,围绕着木桩上的孕妇旋转起来,每转一圈,铜镜吸收的阳光就越多,虚空法阵就越明亮,九转之后,虚空中的法阵变得金光闪闪,如一个黄金囚笼耸立在虚空之中。 随着老魔手上铜镜的变化,虚空法阵上一道金色光柱落木桩上的孕妇身上,让木桩上的孕女看起来如黄金雕成的一般,就像寺庙中的菩萨,安祥,圣洁,充满着慈爱的光辉。 四周的温度很快就升高了,开始还只感觉到热,但很快让人感觉到如在火炉中一般。 孕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转的,此时双眼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又一脸惊恐,嘴里发出了尖锐绝望的尖叫声,剌破虚空,久久不息。 唐柏一直在看着阴阳老魔练功,此时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就连心里都感觉到一种燥热,看到这些木桩上的孕妇,他感觉到愤怒,这愤怒像是一团火,要将他燃烧。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双眼,他没有勇气看着这样惨剧在自己眼前发生。他觉得只要是人,就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太阳自东边而起,居中之后又西落,时间过得很快;但唐柏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他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些孕妇绝望的尖叫声。 黄昏将至,落日阳光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黄金的外衣;此时月色又起,挣破云层,愈与落日争辉。 唐柏只听到阴阳老魔突然大声念道:“阳之未离,阴之将起,日月交接,天黑未黑,天昏地黄,阴阳两气,造化无穷。” 唐柏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阴阳老魔的手掌离开了孕妇的头顶,盘膝而坐,双手迅速变幻着法决,由于速度太快,他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 此时的阴阳老魔的身体一边漆黑如墨,一边洁白如雪,一边邪恶有如恶鬼,一边圣洁如同佛陀,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而后,随着阴阳老魔的咒语与法诀,屋顶之上,日光与月华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相互对立又相互共存的太极图形,金银两道光柱自太极图中射出,没入盘膝坐在法阵中央的阴阳老魔身上,让他快速的变得年青起来,他的白发慢慢的变黑,没有血肉的脸上,也开始变得棱角分明,而他瘦小的身体也变得壮实起来。 落日隐去之后,阴阳老魔站了起来,他不再苍老,完全没有半点老态;也不再瘦小,虽说不上高大,却是十分匀称;他黑发随肩,容貌古朴,神色平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不出半点魔头的影子,反而有一种饱读诗书经集的儒雅之气。而木桩上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那些孕妇的脸上还留着惊恐与绝望之色。 唐柏浑身无力,整瘫倒在地,他的身体甚至在发抖;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残忍恶毒之人。也许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这是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恶魔。 阴阳老魔很开心,见唐柏满是愤怒之色,不由道:“小子,你是不是怜悯她们?” 唐柏点了点头道:“她们不过是凡俗妇人,与你无怨无仇,你如此作为,早晚会有报应的。” 阴阳老魔也不生气,大笑道:“天地周而复始,一生一死,一成一毁,一荣一枯,都是天规,漫长的岁月之中,万物皆有厄运、大难、大限、故为劫数;她们落到我的手中,皆因她们劫数难逃。”说完又道:“万物皆有劫数,修魔者,修劫,本身是劫,如果本魔死了,也是劫数,有何怜悯可言。” 唐柏有些无语,又遇到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这种人就是疯子,是神经病;他道:“这世界上有魔头,肯定也有仙人,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仙人出来除魔卫道。”不过他说这些也不自信,因为他这段时间遇到的修行者,都是将世俗之人当成蝼蚁,虽不如阴阳老魔一般残忍歹毒;但性情却是极其冷漠,想来也不会因世俗之人而除魔卫道。 阴阳老魔闻言,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又道:“修仙,小子,你没有听过仙祖的故事吗?” 唐柏确实没有听过什么仙祖,不过听这老磨头的话语,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仙。 阴阳老魔似乎心情很好,他道:“原本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仙,而是在数万年前,有一个疯子名叫玄一,他为了追求长生创出的一种修行之法,就是那些修仙的法门。你知道修仙为什么分为炼气,化精,金丹,元婴,引灵,合魂,斩情,天人合一这些境界?” 唐柏摇了摇头,他真的是第一次知道修仙竟然还有这么多境界;与武技境界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 阴阳老魔嘲讽的道:“修仙,与这些妇人生子有什么两样;唯一的是自己生一个自己出来而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唐柏闻言也觉怪异,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阴阳老魔桀桀笑道:“怎么不可能,传闻玄一痴迷于道,又觉道有轮回,万物有尽,不能长生,于是就想找到一种能长生不死的法门;正好他的夫人突然有了了身孕,十分难受;他爱极了他夫人,恨不得自己代为受过;于是他就想为什么男人不能怀孩子呢?这个问题就成了他的魔咒,让他吃不香,睡不着,总想解开这个疑问;于是他不断的查阅古籍,想从书中寻找到答案;他花了三年,将世间所有的古籍都看完了,让他发现了一条新的修行之道;那是真正通往长生的道路。他发现人的身体里存在一种天地本源之气,那就是人的精元;精元乃人体先天之气,蕴含造化之力,与天地元气相似;元气是天地母气,所谓一元所出,化万物而生九,天不灭而气不尽,说的就是如此;于是他就想:如果以元气为躯,那么人的躯体就不会随时间苍老了。”说到这里,阴阳老魔又桀桀笑道:“这玄一确实是人中之龙,他的想法天马行空,老魔我也佩服得紧,桀桀桀桀。。。” 唐柏正听得精彩之处,心氧难耐,偏问道:“那后来呢?” 阴阳老魔道:“要重新开劈一套新的修行系统何其困难,就算玄一绝顶聪明,一时也不知如何才能以元气为躯?后来他想到了生孩子;自己生孩子;但是男人身体构造与女人不同,并没有孕育生命的地方,于是他又不断的研究人的身体的构造;最先开始,他将死人解剖,研究藏腑,脉络,血肉,慢慢的他不再满足死人的解剖,他觉得死人缺少一种生命的生机;于是他又将活人解剖,研究藏腑相互之间的关系,藏腑与脉络的关系,脉络与穴位的关系,还有血与骨,皮与肉等一切身体的奥妙;但他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将目光盯上了怀孕的妇人,他不断的研究她们的身体,从妇人受孕开始解剖,以七为单位,将不同怀孕时间的妇人一一解剖,再结合大道的修行之法,抽取她们的生机,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地方与妇人受孕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气海,他将生气引入气海,以身体为炉,以天地生气为火,炼化自身先天精元,又以气海为田,精元为种,形成一个鸡蛋似的胎盘,那胎盘这是就修仙中所谓的金丹,而所谓的丹田,就是由此而来。” 唐伯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玄一用最为精纯的生命之气灌溉,使精元形成的胎盘生长了一个婴儿,生七窍,长四肢,这就是修仙者所谓的元婴;到了这个时候,他本以自己成功了;但他发现丹田中的元婴是个死物,没有任何意识,于是他将神念入住元婴之中,神念虽然可以驱使元婴,但并不能形成真正的生命;于是他想到魂;只有将魂与元婴完美的融合一起,放弃原本衰老的身体,才能达到天人合一、长生不死的愿望;于是他引天、地两魂归位,与命魂融合到了一起,再将魂与丹田的元婴融合。这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魂与元婴的融合并不完全美,此时,以玄一的认知,以他的智慧,一想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何如此;那是因为新生的婴儿是没有意识的,是没有感情的,如果真的想长生不老,必须要斩去心中的情义。”说到这里,阴阳老道停下了来,笑道:“结果我不说,想来你明白斩情是怎么回事。你觉得仙祖是一个什么样的修行者,是正还是魔?。” 作者话:写前一章与这一章时,我是绞尽了脑汁。 第一,阴阳老魔的所用的阵法是我结合一些资料意淫出来的,人的足少阳胆经有一穴位名为日月穴,我偏突发奇想,以日月来分阴阳,以孕妇的生机与头七死尸的死气来突出老魔的魔性与邪异,彼此揉合到一起,又要符合逻辑,确实不易。 第二,关于仙祖玄一的传说,都来自自己的异想天开,用一个故事来概括修仙的境界,将所有的境界有一个清晰的介绍,结合大众的修行境界不断推理,确实花了些脑筋。 至于阴阳老魔,我不想将他写成一个纯粹的魔,因为主角不能死,嘿嘿!至于玄一是正是邪,作者也分不清楚。 第八十五章,老魔头的地方 站在道德的立场上,仙祖是一个无情的魔头;站在修行者的立场上,仙祖行为是一次伟大的变革。唐柏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这样一个人,但他骨子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他觉得人可以疯狂,可以骄傲,但不可以没有底线。 阴阳老魔指着木桩的阴影道:“当阳光从东边照过来时,西边就是它的阴暗面;当阳光从西边照过来时,东边就是它的阴暗面。所以说这世间的对错并不取决事物的本身,而取决于外在的因素,世人说你是魔,你就是魔;世人说你是仙,你就是仙,是魔是仙有什么重要呢?” 唐柏想不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他不明白这老魔为何要跟自己讲这番道理。 他并不知道,阴阳老魔没有成魔头前是一个饱读诗书经集的书生,书生最喜欢讲的就是道理。 阴阳老魔仿佛看穿了唐柏的心思,说道:“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冷漠,这不是后天生成的,是一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冷漠,你所谓的道德,所谓的善良,所谓的正义,都只是你自己强加给你自己的枷锁,你就像被困在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中,而我,就是想将你从网中拉出来,放开自己的心,自然自在,无拘无束。” 唐柏有些认同这魔头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骨子其实是冷漠的,因为他看到无辜失去性命的孕妇,虽然有愤怒,但并没有想过为她们拼命;他不仅感觉自己冷漠无情,而且感觉自己自私自利。这也许是前世的生活造就了自己这种性格,想要改变,很难。 但他对唐兴俊,对慕容秀秀,对燕菲菲,对燕七,对王小二,对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心存感激,心存敬意,为了他们,他的血也可以是热的,也可抛开生死去拼命的。 唐柏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受到了阴阳老魔的影响,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阴阳老魔本欲再劝,远处却传来破空之声,他双眼微眯,转首望向了破落院门外。 一青一红两条身影从空中飞跃落下;这是两个手执长剑的江湖人,男的一身青衫,身材瘦高,面容俊俏;女的红衣似火,身材丰满,长相却是一般。两人看了一眼厅中的木桩,脸色大变,眼中充满怒火,喝道:“好个妖人,如此残忍,看我来收你。” 开口的是那丰满的红衣女子,她早就怒火填膺,话声一落,手中的碧绿长剑化成一道飞虹,直向阴阳老魔面门剌来,下手毫不留情。 阴阳老魔身形一动,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红衣女子的身影倒飞而回,撞在院中的一块巨石之上,血肉横飞,溅落了一地。 青衫男子惊恐的看着阴阳老魔,拿剑的手都在发抖。 阴阳老魔桀桀笑道:“小子,你瞧,这就是你口中的正义之士;我数三声,他定会逃去。”说完,他刚喊了声’一’,那青衫男子已飞跃而起,往外逃去。 见此情景,阴阳老魔更是得意,手指一弹,一点火星自他指尖飞出,眨眼沒入了青衫男子体内;接火光一闪,一团大火瞬间将青衫男子包裹,一声声凄惨的吼叫从火光中传出,然后慢慢的化成灰烬。 阴阳老魔道:“又是两个应劫之人!”而后看了看唐柏,皱了下眉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唐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嘿嘿,还有些性子。” 阴阳老魔怪笑两声,随手两巴掌就抽在唐柏的脸上;这两巴掌力气不小,牙齿都差点被打落了,两颊很快红肿了起来。 两巴掌把唐柏抽懵了,这老魔头刚才还温言软语的在与自己说人生道理,讲正义邪恶;眨眼间,又下狠手,出手无情,喜怒无常,果真是个魔头。 唐柏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老魔头,怒道:“你疯了!” 阴阳老魔桀桀笑道:“俗话说:识时务,顾细谨,能隐忍,方能称大才。你落入我手,不知人为刀爼,我为鱼肉,我偏让你明白明白道理。”说完随意在唐柏肩膀上一捏,唐柏就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原本在蛇窟受的重伤,此时变得更加的严重,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阴阳老魔阴笑道:“本魔说话的时候不要爱理不理,不然我会把你的心挖出来下酒,你这个年纪心嫩,可是最好的下酒之物。”说完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唐柏强忍着巨痛,用力的点了点头,甚至眼睛里都充满了恭敬之色。 “倒是个听话的孩子,本魔很满意。”说完抓着唐柏飞跃出了废庄,一路向南,风驰电闪而去。 如此赶路,五日之后,两人路过一村庄,只见村庄黑雾缭绕,血腥刺鼻,黑雾中,一条柱子粗的蟒蛇时隐时现,村庄中,鬼哭狼嚎,哀吼不止。 阴阳老魔桀桀笑道:“小子,今个儿让你瞧出好戏。”说完,双手捻着手印,道了声’隐’,两人的身体偏在空中隐匿起来。 没多久,远处飞来两道惊虹,现出一男一女两人,见村中妖兽行凶,那女子祭出一柄琉璃玉魄剑就欲朝那蟒蛇打去,却被那男子出手阻挡,只闻那男子说道:“师妹且慢,罪孽越大,功德越多,待此妖再多做些恶事,我俩再出手降妖不迟。” 那女子闻言,略有犹豫,却未再行出手。 阴阳老魔现出身来,桀桀笑道:“好个一清观,平日里以正道居之,暗地里却是这等货色,老魔长了见识,告辞!”说完,也不与那两人纠缠,挟起唐柏朝远处飞去。 那两人不想空中隐有魔头,回过神来,回想刚才所为,恼羞成怒,偏不管那村庄的妖蟒行凶,朝阴阳老魔与唐柏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是老魔头速度太快,追了半日功夫,已失了踪迹,偏回去村庄,与妖蟒大战了三日,除去了妖蟒。 后被世人众口相传,偏成了’仙家显神通,雷霆震妖神’的传说。 话说阴阳老魔逃离两人追杀后,哈哈大笑道:“小子,看清楚沒,这就是那除魔卫道的修士,平日里满口仁义,暗地里一肚子坏水。”说完,见唐柏沉默不语,偏一掌拍在唐柏身上,怒道:“你怎的不说话,难道本魔说错了?” 唐柏被他拍得气息震荡,口吐鲜血,好半响才压下体内乱窜的真气,见老魔头又欲动手,偏叫了声’且慢’,而后说道:“日照乾坤,月满苍穹,阴阳结炎炭,造化开灵泉,正为人之本,魔为性之初,心若菩提子,正与魔皆休。” 唐柏虽咬文嚼字,但更讨老魔欢心,他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正为人之本,魔为性之初’”说完,也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碧绿色的丹丸,扔进了唐柏口中。 唐柏本以为那丹药是什么巨毒之物,暗道一声’我命休矣’;不想那丹丸入嘴,遇津偏化,满嘴芳香,化成上一股清凉之气,入藏腑,转百脉,不断的恢复着他体内的伤势。 如此又飞了大半月,两人进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海之中;此时虽是冬季,但南方的天气却是不冷,山海间还是一片葱翠;群山绵延不绝,放眼望去,与天相接,不见尽头,高空之上,怪鸟连鸣,山野之中,兽吼起伏,这又是一片原始山脉。 两人又在林海中飞了三日,最终在一座百大高峰落下。 峰顶葱翠,古木参天,山崖壁立,倒是个幽静之地。 阴阳老魔将唐柏放下,行至一面石壁面前,拿出五面绣着金丝的小旗,随手往地上一扔,按不同的方位插在石壁前方;而后石壁之上光华一闪,现出一个人高的山洞。 入洞之后,阴阳老魔随手一招,五面小旗又飞回了他的手中,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唐柏心动不以,若这个老魔头不乱杀无辜的话,他一定拜他为师。 山洞一路往下,每隔丈余就有一个转角,转来转去,根本分不清出路;石壁之上还镶嵌着鸡蛋大的石头,散发出的不同颜色的光茫,分红,黄,绿,白四色;光芒迷蒙,并不强烈。 唐柏忍不住朝那些石头多了一眼,感觉与黑峰山的光石似有不同。 若数十丈距离后,两人眼前现出一座石门,推开石门后,又现出一个大厅,若三丈长宽,厅中空无一物。但厅中东面石顶有三个脸盆大的斜口,往外延伸,一股股新鲜的空气从斜口涌进,让石厅显得并不潮湿,而且还能从斜口中看到天光,明了天时天气。厅中四角也镶有光石,比外面石洞中的光石要大一些,呈乳白色,光线晕白,将石厅照得没有一点暗角。在石厅的西边,有着二间不小的石室,石门半开,也有光茫闪出。 老魔头随手将唐柏扔进了其中一间石室,而后嘴角微动,绑在唐柏身上的红绳一下松开飞起,落入了老魔头的手中。 老魔头不说话,唐柏也不敢乱言,只是好奇的打量着石室。 石室四四方方,里面有石床,石桌,石凳,三口箱子;箱子上的石墙还钉了一个石楔子,上面挂着一个兽皮水囊。 阴阳老魔看了唐柏一眼,道:“呆在此室,莫乱闯乱叫,你可明白?” 唐柏点了点头,阴阳老魔偏出了石室,眨眼间不见踪影。 唐柏不敢乱动,一阵无聊之后,感觉身上还隐隐作痛,他偏盘膝而坐,诵经调息起来。 再次睁开双眼,唐柏感感觉身上的痛疼减轻了许多,但要想完全康复,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此时他肚子微饿,却又不敢叫喊老魔头,只好强忍着饥饿,如此又过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于是他偏狠着心思,跑出石室,但石厅中却不见半条人影。 老魔头不在,他暗松了一口气,跑回石室,忍不住朝石室中的大箱子走去,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老魔喜怒无常,节外生枝有时候会连累性命不保,唐柏不停的告戒自己要小心谨慎,等自己有了实力再行计较。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肚子饥饿难耐,他偏咬了咬牙,快速的将箱子打开,然后又是一阵惊讶。 箱子中全是一些少年的衣衫,白的,黄的,红的,什么颜色的都有,大小不一,不像是一个人的。 难道这个石室住过不少少年?那这些少年哪里去了? 唐柏略一沉思,心中有了猜想,想来这些少年终究没有逃出老魔的毒手。 想到此处,他忙将箱子合上,心里却忍不住’呯呯’直跳,深吸了口气,朝石厅走去。 厅中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他正想仔细察看一翻时,东面石墙光华一闪,接着从石墙中走出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只见其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沉鱼落雁,玉骨冰肌,出尘如仙,仿佛从梦境中冉冉走来。 唐柏一愣,不想这石室中还有一个如仙如灵的女子;再瞧石墙,根本噍不出门户;想来这面石墙也是一个障眼法,只是不知道石墙之后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白衫女子见到唐柏,也不惊诧,似乎有些习以为常,她轻叹一声,道:“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她话声刚落,却见石壁又是光华一闪,阴阳老魔也从石墙中走了出来,温柔对这女子道:“娘子,这是我新抓来的门童,叫。。。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唐柏汗颜,老老实实道了声唐柏。 白衫女子皱了皱眉,也不说话。 阴阳老魔看了唐柏一眼,冷冷道:“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本魔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说完又道:“别在这里碍眼,滚回石室去吧!” 唐柏点了点头,但肚子却是‘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白衫女子道:“想来这孩子也饿了,你不将’五行迷魂阵’传给他,怕活不了三天就要饿死。” 阴阳老魔轻哼了一声,手中如变魔术一般多了一张皮卷,扔给唐柏道:“小子,看懂了命好,看不懂就是你劫数到了,怪不得本魔。”说完不再搭理唐柏,小心的扶着白衫女子,走出了大厅,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第八十六章,欧阳红玉 唐柏能感觉到白衫女子的善意,想来她也是被阴阳老魔强行抓来的女子,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叹,人在屋檐下,不知何时才能撬地基?然后又好奇的看了看手中的皮卷。 阵法,唐柏听过,见过的却少。 皮卷黄中泛黑,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剥下来的,不但没有腥味,还有淡淡的檀香,闻之让人头清脑明;将皮卷打开,上面只画着五个不同的符文,以不同的方式排列成一组,上面写着’五行迷魂阵’五个小字。 他不由一愣,阴阳五行!难道还会有三才、四象、六合、七星、八卦、九宫!难道这些不是地球先人的智慧吗?他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 五行是金,木,水,火,土,难道这个五个符文就是代表着这五种元素?他对着皮卷琢磨了一番,却如同看天书一般,根本看不明白。虽然五个符文只排列成一组,但生克之道,却有着无数的变化。他忍不住跑出石厅,源着山洞而行,待到出口时,却发现山洞根本没有出口,眼前是一面厚厚的石壁。 “这怎么可能!” 他记得很清楚,阴阳老魔在山洞之中走了多少步,他都有数过,自己不可能走错。他忍不住双手用力的推了推石壁,发现这石壁根本就不是幻觉,而是天生地长出来的;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试着往回走,但走来走去,又回到了石壁前。 看来自己已经身陷在五行迷魂阵中,如果自己走不出去,一定会饿死在这五行迷魂阵中;要想老魔头发善心,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也不会的。 他将手中的皮卷再次打开,然后不停的推理着符文的组合变化,一时之间,竟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推理之中,甚至连饥饿都忘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不同的推理之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老魔的娘子,那个清雅素静的漂亮女人,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正静静的看着他。 见唐柏清醒了过来,她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子鼠阳水,亥猪阴水,北方;寅虎阳木,卯免阴木,东方;巳蛇阴火,午马阳火,南方;申猴阳金,酉鸡阴金,西方;辰龙戍犬阳土,丑牛未羊阴土,直行。”说完看了看不远的光石,又道:“五行又分五色,木为青,火为赤,土为黄,白为金,黑为水。” 经白衫女子这一点拨,唐柏不由恍然大悟,石厅的上面斜伸的洞口可见天时,将十二时晨分为五行,山洞之中的光石颜色可分方向,以时辰配合方向,就是五行迷魂阵的出口。 这看似简单,如果让人去猜,却是永远也猜不出来的。 唐柏不由作揖道“多谢夫人告之。” 白衫女子皱了皱眉头道:“别叫我夫人,我叫欧阳红玉,你叫我红玉姐吧。” 唐柏道:“是,红玉姐。” 欧阳红玉看了看唐柏,感觉眼前的少年心态稳重,聪慧,心中不由一动,道:“小柏,你是何方人士,怎么被阴阳老魔抓来的。” 唐柏道:“大玄国沙加人士,自小父母双亡,在青丘山脉外被老祖看上,收做看门童子,想来是小子的造化到了。” 欧阳红玉白了唐柏一眼,感觉眼前这小子话中只怕没有一句真话,但她不气反喜。 欧阳红玉这番风情,让唐柏感觉一个出尘的仙女瞬间变成了一个风情无限的妩媚女子,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他心中虽然没有情欲,确实是因为纯粹的美色所迷,这是他两辈子见到最为漂亮的女子。 欧阳红玉见唐柏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俏脸不由一红,轻哼了一声,瞬间将唐柏惊醒;想起欧阳红玉现在的身份,冷汗马上浸湿了唐柏的后背。 “你不饿了吗?” 两人沉默一会儿,欧阳红玉突然问道。 开始没感觉,被欧阳红玉一提醒,只觉饥不可耐。 欧阳红玉笑了笑,道:“走吧!”说完莲步轻移,先朝洞中走去;唐柏略一犹豫就紧跟其后,也不说话,只是眼角总是忍不住偷瞄前面的身影;此时却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从刚才一翻交谈之中,总让唐柏感觉有些别的含义。但不管对方有何目的,他只有谨慎、低调、听话、才能保住性命;在实力面前,任何脑热冲动,都是找死的前奏。 回到大厅的时候,唐柏忍不住朝厅中的斜口瞧去,却见不到任何亮光,想来外面已经天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唐柏停下了脚步,欧阳红玉似有所感,转过身来,看了看唐柏道:“阴阳老魔出去了,不在这里,你用不着如此小心。” 唐柏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欧阳红玉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石墙上走去;墙上光华一闪,白影就消失在唐柏眼前。 回到自己所在的石室里,唐柏倒在床上,抱着肚子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接着又跳了起来,抓起石墙上的兽皮水囊摇了摇,里面竟然有水;心中不由一喜,拔开竹楔嘴,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将竹楔拧紧,将水囊重新挂在石楔上面。爬上石床后,盘膝而坐,五心向天,闭目静休起来。 但是饥肠辘辘,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正心烦意燥的时候,欧阳红玉又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石室中,手上还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面还有着大片的肉丝,几片青菜。 “给你做的,吃了吧!”欧阳红玉说完,将面条放在石桌上,自个儿坐在旁边。 唐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还是摇了摇头,道:“谢谢红玉姐,我还不饿。”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响起来了。他不免有些尴尬,但人还是很冷静理智。 欧阳红玉脸色一冷,道:“你不吃也可以,阴阳老魔回来时,我会跟他说你调戏了我。” 唐柏一愣,愤怒异常,但很快平静了下来,轻声道:“红玉姐,你这不是冤枉我吗!” “我有冤枉你吗!你刚才还猛盯着我瞧。” 欧阳红玉此时好像变了一个人,脸色冷峻,说话不带一丝感情。 “红玉姐,你想怎么样吧?” 唐柏眯了眯眼晴,他在另一个世界就听过二句话:一是女人不讲道理的;二是讲道理也需要实力的。 唐柏现在面对的是女人,他也没有讲道理的突力;他就是一块泥,有人想捏一下就能随时能把他捏扁。 “先把面条吃了!”欧阳红玉冷冷的看着唐柏道。 唐柏也不客气,何况他是真的饿了;一阵狼吞虎咽,转眼一碗面条就进了唐柏的肚子。 欧阳红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在你之前,前后已经有十七个少年,都没有逃过阴阳老魔的毒手,如此下去,你一定会是第十八个。”说完不待唐柏开口,又道:“小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相信姐,姐不会害你。” 唐柏点了点头,从箱子中无数的衣衫来看,欧阳红玉应该没有说假话。但他也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会这么好心,也许自己现在对她有利用的价值,她才会如此对待自己吧! “你的目的?”唐柏问道,从她指点自己五行迷魂阵后的举动,唐柏就知道她不简单。 不简单的有二种人,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故作聪明的人;这两种人都喜欢绕圈子,所以唐柏问得很直接。 “带着我逃出去!”欧阳红玉说得斩钉截铁,有一股将生死度外的气势。见唐柏有疑惑的看着自己,欧阳红玉淡淡道:“我本是大衍宗巽云峰的弟子,不小心落入阴阳老魔的手中,被他封了修为,被带到了这里。” 唐柏听到大衍宗时双眼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欧阳红玉冷静道:“我可以教你修行,明了真我,待实力强大之后,带我离开此地,如果能回到大衍宗,我也可能介绍你加入宗门。” 唐柏沉思了许久,没摇头,也没点头,良久才道:“红玉姐,这事太过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容我想想。”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收起桌上的碗筷,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道:“不要想太久,明天给我答复,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知道现在的处境。”说完轻笑一声,走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唐柏根据欧阳红玉的指点,终是出了五行迷魂阵;出洞之后,放眼看去,可见云海氤氳,红日照时于云海,反射出七彩霞光;立于云雾之中,似乎超脱世俗,有如神仙中人;但他明白自己不是神仙,他只不过阴阳老魔抓来的门童,生死捏在阴阳老魔的手中,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利刃,随时可能落下,要了性命;如有机会,他还是要逃走的。 峰顶之上,倒也开阔,有古树遮天,也有不知名的山果,林中时有山兔野鸡逃窜,野鸟受惊高飞;在东北十于丈处,还有一方池水,波光如鳞,一群野鸭在水中扑腾。 唐柏四方查看,方知所在之地孤峰刀削,四周皆是数百丈深渊,只有西南方向有一条狭窄的小径,凶险难行,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深渊之中。 他倒也未轻犯险境,在山中摘了些山果,也不怕毒,祭了五庙,再回山洞石室之中,诵经吐呐。 傍晚时分,欧阳红玉又来到石室中,这次倒未多谈,唐柏答应两人合作之后,就给了唐柏一张兽皮,嘱咐他小心收藏,不要暴落。 唐柏找她要一把匕首,一些粗盐。 欧阳红玉走后,唐柏看了一遍,兽皮之上写着一套无名口诀,加起来也不过数百字,匆匆看了二遍,就记得清楚;怕有遗漏,他又背诵一遍,发现没有差错,就将兽皮上的文字在石壁上磨去,再出了洞口,将兽皮扔进了深渊之下。 第八十七章,两魔斗法 将近两个月时间,阴阳老魔对唐柏都不管不问,就当唐柏是个透明人。 唐柏也乐得安闲,在山中找了个野葫芦,挑空后将粗盐溶在里面;饿了去山间摘些山果,打只野兔充饥,渴了去池塘将水囊装满,用以解渴;这两个月时间,大多时间用来诵经调息,然后就是用棍当剑,不断的参悟剑法,熟悉感悟界境,以求突破武技极限,打破身体囚笼;有时也将欧阳红给的兽皮上的无名口诀修练一番,因为无人指点,只有将无名口诀与莲花经的呼吸吐呐之法进行比较,却发现这无名口诀比起《莲花经》来相差太远,不过倒是可辅助修行,可以将真气凝炼,如一层松软的泥土,经过不断的打夯,变得更加的结实。 时值冬去春来,山花含羞,春草媚人,经过长时间的调养,唐柏体内的伤已完全康复,他更是把将每一分钟的时间都用来修练,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放过,气海处的气雾越变越小,仿佛成了液体,完全达到了夏候子聪当初的境界。 他模糊地感应到了更高境界,他感觉身体仿佛被一个蚕蛹包裹着,得不到自由。 他开始明白《莲花经》对江湖人的诱惑了,当武技达到了界境巅峰,面对陌生的更加高深的境界,任何人都抵挡不了内心的诱惑。 一日,唐柏正在修练,山洞中却来了两人,一个银发老妪,脸上的满面皱纹,但行走间又无半分老态,说话时亦是娇嫩无比;其手上拿着一根似木似铁的拐仗,拐仗之上缠着两条拇指大的碧绿小蛇,摇头吐信,好不吓人;在其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绿衫,背挂着一柄短刀,生得最是娇巧玲珑,样子也是俏丽甜美,但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冷如寒冰,目光就像老妪拐上的毒蛇;仿佛随时咬人一口,恁地让人汗毛炸起,由不得小心谨慎。 事发突然,唐柏问了声“你们是谁?”那老妪转首朝唐柏看来,眼中绿光闪烁,一双干瘦有如鸡爪般的手掌扬起,朝唐柏胸口抓来。 这一抓看似缓慢,但唐柏却感觉无处可逃;而且这一抓十分狠毒,若是被其抓中,只怕心脏都会被其抓出来。 唐柏不知道这老妪与自己有何仇怨?为何一见自己就下毒手?他心念一动,体内被压缩的真气释放开来,极生极死的两种剑意形成一个界域,猛的一挣,挣开了这一抓的束缚,脱身闪开。 老妪轻‘咦’了一声,随手又向唐柏抓来,这一次却快速无比,空中只见无数残影,眨眼之间,就到了唐柏的胸前。 唐柏早放开心神,精神高度集中,虽不如双眼一般可以看透天地本质,但空气中力的波动却逃不过他的感应;这些天他勤修苦练的结果显现了出来,这一抓虽然快速无比,但还是被他捕捉到力的轨迹,在间不容发之际,又闪身躲开。 两次失手,老妪似乎有些脑怒,手掌直抓唐柏面门,竟调动了天地无形的力量,直接震散了唐柏的界境,形成一个独特的场域。 四周的空气因为密度增加,突然重如山岳,唐柏轻微的移动一下,就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压在自己身上,一个站立不稳,直跪在地上。 眼看那鸡爪一般的手掌就到了眼前,一股无形的劲风,如钢锥一般,刺得他脸孔生痛,就在唐柏感觉自己必死之时,四周的压力突地消失,身体一轻,被一股巨力推飞,撞在石壁之上,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浑身疼痛不堪。 他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阴阳老魔正阴沉着脸看着不远的老妪,一脸不爽道:“毒娘子,你来我洞府做甚,还欺我门童,落我面子。” 老妪毫不在意,皮笑肉不笑的道:“老魔头,你这护短的性子是一点也没改,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门童,难道你还要与老娘翻脸不成。” “哼,老祖自己的人,挖心喝髓是自己的事,但别人动手,就是落我面皮,今儿在我洞府动手,不给个说法,我倒想看看这些年你的修为是否精进到敢欺我门童的地步。”说完右手两指间多了一枚三寸长的金针。 毒娘子见阴阳老魔如此不讲情面,扬起手中拐仗,就欲动手。她身后的少女低声的说道:“师父,莫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原来毒娘子的洞府本在离此百里外的百毒峰,但被剑宗的弟子扫了洞府,就来了阴阳老魔的地盘;两人是旧识,有过交道,正好可以借住一段时间,若遇到剑宗的人,还可以连手击杀那些正道修士,以报毁坏洞府之仇;不想阴阳老魔为一个小小门童,不给自己半点情面,如若就此放下身段,还以为怕了他。 两人都是修行了上百年的魔头,脾气暴戾,都知道先下手为强;毒娘子见阴阳老魔嘴角微动,已念起咒语;也不甘示弱,口中发也一种奇怪的声音,似喉咙里卡了东西,声音一顿一扬,其拐仗上的二条碧绿小蛇却是突兀飞起,直朝阴阳老魔飞去,其速如电。 阴阳老魔并不惊慌,身形一动,石厅之中瞬间多出了七八条残影,其速比两条小蛇更快;接着咒语一停,手中的金针化成成一道道金色的残影,直射毒娘子的眉心。 毒娘子不敢怠慢,手中拐仗朝金针打去,一面展开身法躲避。 金针被毒娘子一击,在空中顿了一顿;接着又朝毒娘子的胸前刺去,毒娘了的左挡又闪,非常费劲,咬牙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黄表,黄表上面画满了古怪的符文,流光异彩,仿佛这些符文有生命一般。只见毒娘子念念有词,咒语连声,黄表突然化成了一道火光,烧成了灰烬,其上的符文却化成了一道白光,将毒娘子上下包裹其中,那金针撞在光罩之上,在光罩上刺出了针形,但就是刺不破光罩。 那绿衫少女见师父动手,知道多劝无用,不由恨恨的朝唐柏看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巴掌大的雪白蜘蛛;这雪白蜘蛛一出现时,石厅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只见绿衫少女随手一扬,那雪白的蜘蛛就直朝唐柏而来。 唐柏也不管这雪白的蜘蛛是否有毒,一拳直朝绿衫少女打去,这是唐家拳法中的“烈日流星”,堂堂正正,至刚至阳。 绿衫少女不敢捍其勇,身形一闪,避了开去,闪避间见自己的毒蛛已咬在了唐柏的脖子之上,心中欢喜,暗道:“让你嚣张,待你尝尝雪蛛的历害后让你生不如死。” 唐柏正想追击,突然感觉到全身发冷,身体瞬间被冰冻,四肢僵硬无比,心中不由慌乱,暗道那五彩巨蟒的毒以《莲花经》与都可以抗住,难道这蜘蛛比五彩巨蟒更毒?不管如何,先击杀了绿衫少女再说,他气海白雾一阵翻涌,真气运转,感觉身体恢复了少许,又是一拳朝着绿衫少女而去。 他的武技最历害的是剑法,但他并未忘了唐家的拳法,唐家的拳法乃是套路,’烈日流星’之后接连就是’日照星河’与’五阳拜山’两招,他如今的境界,更能体会拳法中的精髓;但受毒气影响,’日照星河’这一拳本是以速度见长,此时却缓慢无比,好像毫无力度,进攻的脚步更是僵硬无比,两膝好像不能弯曲一般,完全没有了唐家拳法的神蕴。 绿衫少女见唐柏竟还能行动,脸上有些惊讶,但见唐柏头发,眉毛都有着一丝白霜,又见行动迟缓,暗道他不知死活,不由脸落讥笑,对唐柏这一拳竟不闪不避,轻扬秀掌,两两对轰在一起。 唐柏眼中闪烁着凶狠,’五阳拜山’结合体内的真气瞬间爆发,直朝绿衫女子打去。 “轰” 两股力量相接,伴着巨响,接着那绿衫女子一声惨叫,直接被唐柏一拳轰飞,其右手更是被唐柏一拳轰碎,撞在石壁之上,一股股鲜血溢出,落在地上,已不知死活。 她对自己的雪蛛太过自信,却不知唐柏虽然中毒,但气海中的‘莲子’却是比三页金书更加强悍,雪蛛的毒素一入唐柏的体内,大部分毒素已被‘莲子’吸收,点亮了‘莲子’里面的经文,与他的身体产生共振,无形的滋养着他的身体,让他爆发出来的力量比平时更加强悍。 唐柏将脖子处的蜘蛛抓了下来,扔在地上,一脚下去,黄白一地;随后又朝绿衫女子走去,没有任何怜花惜玉的意思,一脚将其脖子踢断,免除了后患。 收拾了绿衫女子与毒蛛,他感觉身体已经没有那么冻冷,心神沉浸体内,真气一动,气海的‘莲子’就产生更强的吸力,将体内残留的寒气吸入其中。 知道自己没事,不由跑出石厅外,认真的看着两魔斗法。 此时毒娘子身上的白色光圈越变越淡,金针好像一把飞剑,如打钻一般,就空中化成一道道金色的残影,不停的朝着光圈一点急刺。 再看阴阳老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长剑,道道剑气纵横,全砍在了两条小蛇身上,竟发出一阵金属碰撞才有的撞击声。两条小蛇毒信轻吐,一阵阵毒液喷出,落在石厅地面之上,就是一阵青烟冒起,形成一个个小坑洞。 毒娘子见两条碧绿小蛇对付不了阴阳老魔,口中又响起古怪的叫声,随后从她身上又飞出三条火红的小蛇,比原来碧绿小蛇还要小,三条火红的小蛇一飞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五角蛇阵;嘶嘶毒蛇吐信的声音,伴着无数的毒液,整个石室中都充满了毒雾,还有一些喷在金针上,金针上的光华慢慢的暗淡,攻击也越变越弱;强烈的腥臭味道,一闻入鼻子中,唐柏就感觉到力软筋麻,胸闷难受,但直气一转,整个人又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第八十八章,试丹 阴阳老魔神情变得凝重,手中又拿出了唐柏曾经见过的那面阴阳铜镜,身如电闪,避开乱射的毒液,嘴角微动,念起了咒语,然后道了一声‘去’。 只见阴阳铜镜飘飞而起,浮于石顶,射出一道道金光,如阳光普照。 毒雾如冬日白雪,在金光下迅速消融,五条小蛇被金光笼罩,发出’滋滋’的声音,从半空中坠落,刀剑难伤的毒蛇,在金光下瞬间皮开肉绽,须臾间化成了血水。 毒娘子见自己的爱徒身死,豢养的毒蛇也死在阴阳老魔的铜镜之下,不由凄历的吼叫:“阴阳老魔,杀我爱徒,毁我宝贝,我要杀了你,将你的心掏出来佐酒。”说完一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似激发了某种邪功,就欲扑向阴阳老魔。 阴阳老魔早已戒备,展开身法,连连后退;但见毒娘子不进反退,身如电闪,一阵风地朝厅外逃去,连不远的唐柏也没来得及收拾,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阳老魔并未追赶,而是口中轻念咒语,金光被收回镜中,然后铜镜飞回老魔手中,眨眼又消失不见。 唐柏眯了眯双眼,此时阴阳老魔脸上有几丝黑线,身体在轻微的摇晃,像身体的力量用尽了一般,肯定中毒了;若要动手,那是最佳时机。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至少这个老魔头刚才救了自己一命,这两个月来也不曾伤害过自己,虽然看不惯他乱杀无辜,连孕妇都不放过,但唐柏觉得做人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至于仁义,能力之下,尽力为之,无能为力,却也不会为了仁义,拼了自己的性命。 他本就看不惯道德礼数,自然不会违背本心。 “嘿嘿,小子你很聪明。” 就在唐柏身上的杀气消失的一瞬间,阴阳老魔阴沉沉的笑道。 唐柏闻言,心中暗惊,额头隐见冷汗,嘴里恭敬的道:“刚才多谢先生救命,小子蠢笨,还要先生多多教导。”说完,脑海之中不由想起夏侯子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杀一个人,千万别让你的敌人感觉到你的杀气,要不然死的一定是你自己。” 这话果然深有道理。 “哼,我可不是救你,那老妖婆竟敢欺上门来,落我面子,少不得给她点颜色,若不是她逃得快,偏让她尝尝本魔的手段。”阴阳老魔冷冷说道,说完朝着北面的石墙走去,手中多出了五面小旗,随手一扔,五面小旗却浮在半空之中;然后他双手不断的捻诀,手诀一变,空中的小旗就相互的交错一次,最后老魔的手诀越来越快,五面小旗形成了一个圆,相互的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最后五面小旗之中射出五色光茫,照在石墙之上,原本光滑的石墙瞬间落出了一道石门。 阴阳老魔也不看唐柏,推开石门走了进去,然后捻了个手诀,随手一招,五面小旗飞入了石室中;而石墙上又恢复了光滑,成了一块整体,没有丝毫缝隙。 唐柏心中免不了有些羡慕,他不知道这石厅中到底还有多少石室被这些障眼法掩盖。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想起刚才心中的杀意被阴阳老魔感知,也不知老魔头会不会秋后算账;再看了看石厅之中,见绿衫少女的尸体,偏走了过去,见其的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有着惊骇不信的表情,原本甜美的面容,此刻荡然无存,心中暗道:“佛门所说的红粉骷髅,不无道理;这少女生前娇俏甜美,让人心生爱怜;此时面目狰狞可怖,让人心生恐惧。” 夫子亦曾有言:躯壳得破,则万有皆空;性命认真,则万理皆备,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本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世情之无常。 再次忆起夫子之教诲,唐柏方才想起莲城巨变之后,夫子如何?他叹息一声,再次看向那个少女,也许她到死也不明白唐柏被自己豢养的雪蛛咬中,为何没事? 世事之无常,无常又生因果,正因为她不明白,所以她死了。 唐柏喃喃自语:“你也莫怪我,你要杀别人时,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世间皆有因果,人生皆有劫数,安然去吧!”说完手掌轻轻的抚合她的双眼,然后又道:“下辈子做个好人,别乱杀人,要杀也要看清对手。”说完准备将其抱出洞去,欲将其埋了;但转念一想,忍不住蹲下身来,将绿衫少女身后的短刀取下,才发现这刀又短又宽,用兽皮包裹,握在手中时不觉一沉,怕有七八十斤重。 唐柏好奇地从兽皮中将短刀抽出,忍不住一愣,这刀就是一把菜刀,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炼成的,锋利异常,寒气逼人。他不明白这绿衫女子背着一把这么重的菜刀在身上做甚,想来这刀定有奇特之处,现在也不急着探查,偏将菜刀入鞘,又将手伸进了绿衫少女的怀中,从中拿出一本书籍;然后又挑出两个玉瓶,再就是一个个绣着蜘蛛的皮囊。 他将这些东西收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抱起绿衫女子,出了山洞,在山顶的山林中,寻了片空地,挖了个坑,将其埋了。 唐柏并没有急着回石室,而是将绑在腰间的菜刀抽了出来,仔细观察一番,又随手往边上的石头劈去,竟如切豆腐一般,锋利至极。此刀除了样式怪异之外,竟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刀;他忍不住心中暗喜,挥舞菜刀在空中兴奋的耍了几个刀花,然后满意的将其收入鞘中,又拿出了书籍。 书籍没有书名,想来里面的内容一定与毒有关;打开一瞧,果不其然,书籍的前半部分记载了八十一种毒丹配方,毒虫毒草搭配混合之法,相互之间的比列配制;后半部记载了三十六种毒虫的豢养之法,包括这些毒虫生存的环境、毒性、天敌和豢养的方法;最后十多页讲的是一些简单的解毒手法,一些常用的解毒药材,还有一些罕见的传闻中的毒草与毒虫记载。 这本书籍不算厚,但里面的内容却很多,还有许多图文并注的地方,倒是容易看懂。 唐柏越看越仔细,脑海中不断的强记书中内容,这些内容不但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将来说不定也能用上,所以他学得认真。 毒其实也是一种武器。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他将书籍收入怀中,又将搜来的玉瓶打开,发现两个玉瓶中装着两种不同丹药;第一个瓶的丹药漆黑如墨,黄豆大小,有十七颗,唐柏特意拿出一颗,在鼻端处嗅了许久,竟闻不到任何味道,也不知其作用?另外一个瓶瓶只有三粒丹药,皆是龙眼大小,火红颜色,拿在手中似乎都能感觉到丹药的热量,而且香味浓郁,闻之让人神清气爽,浑身一轻,很可能是疗伤圣品。 看着两瓶丹药,他不由纠结,就像自己得到了一件利器,却不知其用途一般。 他轻叹了口气,最后最拿起那绣着蜘蛛的皮囊,发现里面空空的,想来是绿衫女子用来装那雪白蜘蛛的,自己拿来毫无用处,偏随手一扔,扔在了绿衫女子的坟边。然后将两个瓷瓶装在怀中,站起身来,准备回石室之中,但灵机一动,自己气海的‘莲子‘可解百毒,自己能不能试试这些瓷瓶中的毒药,看看药性是否强烈。 唐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这想法却像野草般在脑海中疯长,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另一个声音就会说告诉自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这些毒药难道还能比得过五彩云烟?只有明白了这些丹药的药性,才能将它们变成自己手中的武器。 两种想法在脑海中不停的纠缠,这让他心烦意燥,他本就有股子疯狂的劲儿,最后脸落狠色,咬了咬牙,做了决定,偏从怀中挑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一颗黑色的丹药,毫无犹豫的丢入口中,闭着眼睛,一口吞了下去;然后集中精神,‘看’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只见丹药化开后并没有与血脉融合,而是随着呼吸进入了自己的气海,然后化成一阵黑雾,与气海中的白色雾气混合在了一起。 黑雾并没有被‘莲子’吸收,反而将真气混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他就感觉身体一阵虚弱,精气神瞬间萎靡;他试着运气,却发现所海的雾气毫无所感,不动丝毫。 他大吃惊,这是什么毒丹?竟然能封住自己的真气。 他有些后悔,忙盘膝而坐,诵起了《莲花经》。 经声一起,‘莲子’果然产生了极弱的吸力,将黑丝白雾缓慢的吸入了‘莲子’之中,直至天黑,唐柏自无思无想的诵经声醒转,他再‘看’向自己的气海时,发现气海的黑丝白雾还在,并且变得更加的凝实。 他忍不住惊慌起来,深吸了口气,又根据欧阳红玉交给自己的无名口诀运行起周天,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运行。 此时天色朦胧,这初春的天气,只要暗下来就黑得很快,他心中虽然惊慌,但还是站了起来,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八十九章,你想不想修练 唐柏却是不知道,精养气,气养神,气不壮,则精不旺,精不旺则神不振;医书云:“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其意就是精神安闲清净、没有忧思杂念,真气就能顺从而调和,真气存留在体内,体内保持充沛的力气,疾病就无从发生。 此时唐柏真气一失,就如一个得了疾病的病人,浑身无力,精神不振;原本拿在手中不觉多重的菜刀,变得有如千斤之重,他使出全身气力,走不过三丈距离,就已累得全身是汗,气喘吁吁;他歇息一阵,走走停停,直到天黑方才走到老魔的洞府之中。 此时他双手酸软,脚步虚浮,气力一泄,浑身痛庝不堪;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会如此弱小,连平常少年都不如,更不要说报复阴阳老魔,从这数百丈的高山逃离;只怕逃出了老魔的魔窟,也会葬身于林中的野兽腹中。 回到石室后,他呆坐于石床,他必须要冷静。 如果时间倒流,他发现自己还是会试丹,既然出了意外,那重新来过就是。 想到此处,心中豪气顿生,那怕自己一生会有无尽的困难与挫折,他也会一步一步的变得更加的强大。 本心未失,精气神亦为之一振,既然重新开始,唐柏就决定不再修习《莲花经》上记载的经文,那经文太诡异,虽然看上去威力强大,但自己根本驾驭不了。就如一个三岁小孩舞动着大刀,有时能伤的别人,但更多时候会伤了自己。 他重新闭目而坐,根据欧阳红玉给的无名口诀,盘膝闭目修练起来。 半宿时间过去,他却毫无气感,脑海杂念丛生,根本静不下心来,闭上眼来,竟有些昏昏入睡。 “修行需心志澄念,一念不生,清静自然,既然自己不能心静,何苦执着。”想到此处,他自嘲一笑,倒头偏睡。 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自重生以来,很少有如此睡眠;他伸了个懒腰,方知精神虽好,但觉腰酸背痛,手脚肿帐不堪,肚子饥饿难忍;他不由苦笑,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普通少年。 他强忍着身体不适,将扔在箱子上的菜刀拿在手中,却连那菜刀都提不起来,如此只好放弃,将从欧阳红玉那要来的匕首放于怀中,坚难的走出了石室。 出了洞府,一路行走,气血散开,倒觉好受了许多;时值初春,山中没了山果,只有山花含苞待放,无数野草长出新芽,没了力量,寻些吃食却是十分坚难;不得以只好在山顶的池边抓了几条小鱼烤了,摘了些野菜,填了个半饱;然后折了根树枝作剑,在一片空地上练起剑来;以往轻易能做到的动作,此时却困难百倍,一番练习下来,不觉肚子又已空了,但一想到鱼腥味,胃中就是泛酸,没有食欲;下了些功夫,在山中追了一下午的野兔,最后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打晕了一只。 野兔他只吃了半只,没了真气,食量也变小了许多,午后无所事事,他偏在山中做了一些小陷阱。 如此又过了一月,阴阳老魔一直未见现身;欧阳红玉也未曾找他,这大山中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倒也逍遥自在, 通过一个月的锻炼,虽然真气未复,但身体强壮了不少,双手已隐现肌肉,动作也灵敏了许多,连身体长高了许多;这一月时间,他将怀中书籍上的内容完全记在了脑海之中,有时他也幻想,能在书籍中找到真气的解决之法,但还是让他失望了。他也未放弃打座修行,虽然还是没有气感,但一番呼吸吐呐之后,总可以让他心平气和面对自己的处境,连性子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欧阳红玉来了,她来的时候山洞外下着雨,而且又大又急,在石室中还能听到巨大的雷鸣;她身上还有些水珠儿,像刚从山洞外进来;她还是那么漂亮,一身白衫,青丝如瀑,倾世容颜,只是额头与身上的水珠儿让她多了一份人间的烟火,添了一份女子的柔弱。 “你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欧阳红玉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唐柏点了点头,有些自嘲道:“红玉姐,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废人一个,帮不到你了。” 欧阳红玉一愣,很快平静下来,莲步轻移,坐于石凳,淡淡道:“出了何事?” 唐柏平静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无喜无悲,就像这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说完之后又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毒丹问道:“红玉姐是否认识这种丹药?” 欧阳红玉轻看了看唐柏手中的黑色丹药,叹了一口气,有些看白痴一般的看着他,她不理解这很谨慎聪明的少年,怎么会如傻子一般,做以身试毒的蠢事。 “这是缚元丹,服了之后,不能化精为元,真气就会被封死在丹田之中,这种丹药不是毒药,所以无解,只有强大的真元冲开丹田的封锁,逼出药力,方能恢复修为。” 欧阳红玉略有失望,原本还有一丝希望逃离,但希望这么快就让人绝望,她甚至都不想看到唐柏,不想呆在这石室中。 唐柏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些后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问道:“红玉姐,什么是真元?” 欧阳红玉此时也平静了下来,见唐柏如饥似渴的眼神,轻轻一叹道:“真元又称之为元气,乃万物之始气,人之先气。” “那真元是在人的肾藏之中吗?” 唐柏听得似懂非懂,偏忍不住问道。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真元又分先天与后天,先天真元,有造化之功,繁育后代,乃生命之根本,人之初始;后天之精元,乃五谷杂粮生养,滋养体魄,但时长日久,污秽就会积于体内,故凡俗之人寿不过百年,就是如此。” 唐柏又问道:“那真气与真元有什么不同呢?” “要想明白真气与元气的区别,那你就要明白修行的过程,仙家修行有炼气,化精,成元,三步为基,有些修士将其称之为筑基;筑基大成后,人之真元就会成金丹,金丹大成之又生成圣胎,自生元婴,待三魂归位,天人合一,褪去凡体,成就仙道。”欧阳红玉说到此处,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见唐柏有些急不可奈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仙道就是返本还源,用精元为种,以气海为田,重新朔造出一个完美的躯体,故称之为仙人;人体就如一个融炉,天地之气为火,身体为炉,精元才是根本;俗世真气,宛如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不能成种,岂能长久。” 唐柏闻言一愣,依欧阳红玉所言与阴阳老魔所说相仿,但少了一个斩情的境界,但他又觉得两人并没有说谎,想来连欧阳红玉自己也不知道,修仙有斩情这个境界。 此时想来,所谓修仙,还真如欧阳老魔头说的那样,自己生一个自己出来,他古怪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要重新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怪异,良久之后,才迟疑不定的问道:“那。。。法术又是什么回事?” “法乃天地之规,天生万物,各有其能,一切有法;如水往低流,日出日落,月有圆缺,四季变化等,故称之为法。术乃途径,就像天冷,人会生火取暖。火为本源,生之为术。亦如你所学的武技,武是强壮自己身体,技亦称之为术。修行之道,逆天而行,凶险异常,故修者又都想修行法术,避劫数,强自身。” 欧阳红玉说完,心中突然一动,感觉自己与平时有了些不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啰嗦,这不是自己的本心,难道是因为寂寞?但修行之人,本就是静思静神,难道自己因为修为被封,道心也出现了松动,这一思虑,心中不由一阵害怕。 唐柏还欲再问,就见欧阳红玉匆匆起身,一脸慌乱、急匆匆的走出了石室;弄得唐柏莫名其妙,但他的心思就像被欧阳红玉点了把火,心氧难耐,偏叫了声’红玉姐’,却见欧阳红玉已不见了踪影。 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恨?那就是说话只说一半的家伙。 又过了两日,晚上,欧阳红玉又来到了唐柏的石室,唐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两天刚平静自己的心态,这女人又来撩拨。如果被阴阳老魔发现二人深夜呆在一起,自己也许真会被挖心下酒。 欧阳红玉似乎知道唐柏的心思,不以为然的道:“老魔头没在山上,你如此小心害怕,还不如早些逃出老魔头手心。” 唐柏也不说话,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天天挂在口中;他又不是女人,只有女人才会唠叨不停。 见唐柏沉默不语,欧阳红玉有些气恼道:“你为何不说话。” 唐柏笑了笑道:“我父母告诉我,倾听是一种美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欧阳红玉冷笑道:“你父母有没有告诉你,怎么逃出阴阳老魔的毒手?” 唐柏摇了摇头。 欧阳红玉又道:“其实修行,还有许多种方法。” 唐柏点了点头,让其继续,但就是不说话,气得欧阳红玉真想暴打眼前的小子;她花两天时间稳定的道心又起了波澜。她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道:“修行分为精、气、神、魂、魄;而魄就是人类最早修炼体系,开发身体隐藏的潜力,炼皮强肉,炼肉强筋,炼筋养骨,炼骨养血,炼血养精,炼精养魄,炼魄养魂,炼魂养神,可以将身体修炼成铜皮铁骨,金刚不坏,而且能长成不老,不死不灭,这种修行比修仙更加历害。” 欧阳红玉说完又看着唐柏,见唐柏紧闭着嘴巴,偏气恼的问道:”你想不想修练?” 第九十章,挖个坑,埋自己 唐柏点了点头,他知道欧阳红玉之所以跟自己说这些,有着她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自己考虑。 人其实很自私的,如果两人身份互换,自己也会如此做,所以他不怪她。 欧阳红玉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很严肃正经的说道:“我不瞒你,前些年,我偶得一卷巫体大法口诀,此法修行与仙道相反,如果在一定的年纪修练不到相应的境界,很容易损伤真元,突然暴毙,比乃弊端。”说完又道:“谣传天地未开时,天地如同鸡子,混沌一团;有神灵练此巫体大法一万八千年,大成之后,手着巨斧,开天劈地,以左眼为日,右眼为月;须发化成星辰,肢体形成四极,血液变成江河;牙齿骨骼成了地下矿藏;皮肤汗毛变成了花草树木,于是成就了现在的天地,此乃功法之利害。” “那巨人叫什么名字?” 唐柏忍不住惊叫,那不是传闻中开天劈地的盘古大神吗?这巫体大法是盘古大神的传承?唐柏摇了摇头,有些不相信;而后笑了笑道:“如果我不练此功法呢?” 欧阳红玉道:“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作废,受此劫难乃是天意,人力难抗。” 唐柏沉思了一阵,欧阳红玉也不催他,良久唐柏才好奇道:“我能看看这巫体大法的口诀吗?”欧阳红玉脸上一红道:“我只记得一部分。”说完又递给唐柏一张兽皮道:“这是我凭记忆默写出来的。” 唐柏接过兽皮,仔细推敲了一遍功法,皱了皱眉,摇头道:“红玉姐,对不起,这功法我不想练。” 这巫体大法第一步就是挖个坑将自己埋了,靠大地之力来刺激自己的皮肤,第二步就是将坑挖深一些,靠地力来挤压自己血肉,这一步一步下去,就是不断的挖坑,将自己越埋越深。 挖坑埋自己,唐柏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一个坑,一个神坑;这哪里是练功,完全是自己挖,自己埋,真当自己是盘古大神,只有白痴才会去练这种傻功夫。 欧阳红玉点了点,也不说话,站起来身来,准备离开,沒走两步,又道:“我听闻世俗有一些武技,修练时需要用木棒敲打肩、背、胸、腹、臂等部位,以此来达到身如钢铁、刀枪不入的境界;此巫体大法用大地之力凝炼体魄,比那些武技胜过千万倍,我不知你为何排斥?却也不逼迫于你,望你三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柏闻言,倒觉得有几分道理,待欧阳红玉离开之后,他独坐于石床,思虑良久,心烦意燥,偏盘膝而坐,闭目呼吸吐呐。 随着呼吸,他能感觉有一股微弱的气流以任督两脉为始,又流转十二气脉,运行周天后,气沉入气海。 他惊喜莫名,试着再运行真气,气海又纹丝不动,他睁开眼来,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想道:气海只是一个穴位,那人体有三百六十穴,是不是任何一个穴位都可以与气海相似。 他凝神朝体内的穴位‘看’去,这内视之法如一个显微镜,体内脉络穴位都呈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到体内的穴位像一个个黑洞,吸收血肉中的精华;他将心神沉浸于穴位之中,感觉进入了一片由细小神经组成的天地,血红一片的空间中,夹杂着如云似絮的黑色,如果红色代表是血液的话,那黑色是不是人体的污渍? 此时由不得他多想,忙集中精神,以督脉命门为支点,试着将气息导入命门;但命门穴前似乎有一道门,微弱的气流根本冲不开这道门,倒是膀胱紧缩,裆下微热,唐柏忍不住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失禁了,尿了一裤子。 他记起医经对命门穴的诊治方向:虚损腰痛、遗尿、泄泻、遗精、阳痿、早泄、前列腺炎,肾功能低下。。。 他换了衣裤,便不敢再试命门穴,又试了其他穴位,弄出了许多奇葩事情,偏不敢再乱来,将一口浊气吐出,只觉精神萎靡,偏倒头就睡,迷迷糊糊,脑海之中老是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此又过了半年时间,阴阳老魔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欧阳红玉也极少见到;唐柏试过从山顶的小径逃离,但山高壁陡,只走了十多丈,就有一道三丈宽距离没有路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条绝路。 且山下时常传来的兽吼,就连空中也常见巨禽横空,就算逃离了魔窟,也逃不过林中的禽兽。 于是他绝了逃离的心思,每日于峰顶闲游,无忧无虑,闲云野鹤。 他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如五柳先生那般,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看云卷云舒,宠辱不惊,看花开花落,去留无意。 无聊的时候他挑了个鸟窝,里面有三只幼崽,他抓走了一只,捉些小虫子畏养,打发时间;被欧阳红玉发现后,那只小鸟就被她抢走了。 唐柏没有去抓第二只,他也没有勇气去抓第二只,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小鸟。 他还是偷偷的练习了巫体大法,他真挖了一个坑,然后脱了衣服将自己埋在里面,开始倒不觉得什么,沒多久他就感觉浑身火热,四周压力越来越大,肌肉骨骼隐隐作痛。 他根据巫体大法的口诀,将一口气吸入腹中,意念控制着这口气,在体内的六阳经脉中行走。 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火球,在不断的燃烧,他还感觉缺氧,大脑像要爆炸了一般。 就在他要坚持不下去时,他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点一点细少的紫色颗粒,随着体内的气流运行,他感觉识海微凉,如同打了风油精,极其舒服。 他将意识沉于体内,他‘看’到了那些细小的紫色颗粒,这些紫色的颗粒慢慢的被身体的血肉皮肤吸收,然后他就感觉血肉皮肤像千万只细针在不停的扎着;又痛,又热,又麻,又氧,又和谐,千般感觉,难以言序。 夜晚的时候地表的温度降低,他换了一口气,意念引导着这口气在六阴经脉运行,很快感觉到全身冰冷,体内的温度越降越低,如同赤裸地躺在冰天雪之中,肌肤紧缩,肌肉紧绷,五藏六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在一起,很痛,窒息一般的痛;而且痛感不断的蔓延,肌肉如被撕裂,肌肤如同刀割,但他忍耐了下来;再痛的时候他都经历过,痛多了,连神经也会麻木的,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他又将急识沉入体内,他’看’到身体受到损伤的时候,那些紫色的颗粒源着六阴脉远行,穿过血脉肌肉,慢慢的被身体的表皮吸收,然后那裂开的伤口,不可思议的愈合。 第二天,他想从地下爬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他不但全身麻木了,而且重重的土层压在他身上,根本动不了分毫,他此时才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白痴;心里对欧阳红玉充满了怨念。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但手指终不是铁锹,挖久了,就能看到指甲里的血丝,十指连心,唐柏是真的感觉自己痛了。 欧阳红玉知道唐柏开始练习巫体大法的时候,她很高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这与她那出尘如仙的气质很不搭配。为了支持唐柏练习巫体大法,欧阳红玉决定唐柏练功的时候她负责挖坑;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了铁锹,她真的帮唐柏挖了一个坑,一个很大的坑。 挖坑毕竟是一件体力活,欧阳红玉的被封了修为,这一番劳动下来,浑身是汗,那玲笼的曲线让唐柏感觉自己很快要成为一个男人了,因为身体的某个位置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但看着那个要将他深埋的坑,什么欲念都没了,只感觉这女人真是个挖坑的好手。 其实巫体大法对强身健体还是很有效的,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体在越变越强,那把七八十斤的菜刀他现在单手就能耍出二套刀法来。 在欧阳红玉面前,他从来都不承认这是巫体大法的效果,而是狡辩这是大半年拼命的跑步、拼命的游泳、拼命的蛙跳、拼命的做俯卧撑、拼命的将自己的体能消耗到极限的效果。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阴阳老魔还是没有出现,唐柏暗想:是不是老魔头恶事做多了,被所谓的正义人士杀了;当他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时,阴阳老魔回来了,受伤很重,他又变成了那个没有血肉的老人,甚至更老,连他那双年青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魔头回来的时候唐柏感觉他变了,没有了以往的凶狠,也没有了以往的喜怒无常,老耄晚暮,与一个平凡的老人并无区别;他偶尔会找唐柏聊天,问他这些天在山顶的一些事情,还有以往的许多生活细节;他有时会与说很多人生道理,不厌其烦;有时会吟诗作赋,意气风发;有时就坐在洞外的山石上发呆,看着东边的方向,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泪。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也许,他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唐柏也没有以往那种恐惧,两人闲聊时,说到’家’的时候,老魔头的脸上总会有一种奇怪的表情,是怀念,是甜密,是无尽的向往,最后化成一种释怀。 这种表情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老魔头身上的,但唐柏真的看见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也许真的在做梦。 又过了半月时间,他感觉到老魔头变得更老了,而且很虚弱,他还笑着对唐柏说道:“如果你想杀我,现在正是时候。” 第九十一章,阴阳老魔的故事 唐柏摇了摇头,如果当初在江城的废墟中听到这句话,他会毫不犹豫出手,杀了老魔,救出那几个无辜的孕妇;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仇恨阴阳老魔,何况这个家伙还救过他的性命。 阴阳老魔给唐柏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年青的书生,有慈爱的父母,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是一个很平凡的家庭,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像所有的家庭一般,书生会孝顺父母,夫妻恩爱,将女儿抚养长大成人,看她结婚生子,然后像所有人一般生老病死。但世事无常,她妻子被城主的儿子看上了,城主的儿子带着仆从像豺狼一般闯进了书生的家,杀了他的父母,强暴他的妻子,连他十三的女儿也未曾放过;妻子羞愤之下投井自尽,女儿也被抓走了;书生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他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恶毒之人,他拿着刀去找城主的儿子报仇,但还没冲进城主府,书生就被抓了起来,打了个半死,最后扔进了江中喂鱼。也许是命不该绝,书生被江水冲到了一个无人的岛屿上,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山洞是一个上古遗留下来的修行洞府;书生得到了两册功法,一面铜镜。此后他拼命的修行,二十年后,终有小成,离开了那个岛屿回到自己了家乡。他杀了整个城主府的人,但没有找到城主的儿子,他多方打听,才知道自己的仇人被一个仙门看上,做了宗门的弟子;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卖进了妓院,受尽男人折磨而死;书生冲进了仙门,他被打成重伤,他恨,恨天恨地,恨整个世界,他感觉这个世界就是恶毒的,他不停的杀人,但他就是杀不了自己的仇人;年复一年,书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恶魔;其实没有人知道,书生也讨厌自己,很多时候他都想自己结束生命,去陪自己的父母,妻子,女儿,他能感觉自己的快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阴阳老魔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有感情,唐柏知道他在说自己,听故事的时候唐柏在想,如果自己是那个书生,也会跟阴阳老魔一样行凶做恶,正如阴阳老魔说的:人世间沒有正义,只有强大与弱小。 故事其实还没说完,但阴阳老魔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上落出了安祥快乐的微笑,这种笑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笑容,也是阴阳老魔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笑容。他至死也没有说出仇人的名字,但他能微笑的面对死亡,想来他已经报仇;他的一生其实是一个悲剧。 他也许是一个坏人,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坏人。 唐柏在绿衫女子的坟边挖了沉坑,将阴阳老魔和他的法宝功法埋在了里面;不知为什么,唐柏丝毫没有想要老魔头的东西。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欧阳红玉就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山顶之上已经没有了阴阳老魔的威胁,唐柏终于去了欧阳红玉的住地,穿过石厅的东墙,有一个洞口,大约一丈距离外是一个小山谷,有百丈宽长,像一个足球场;谷中有一栋小院,小院旁边还有一个小水潭,水潭旁边是一块菜地,菜地边上有一些小树,一棵小树上还有一个小鸟窝,欧阳红玉将从自己手中抢来的小鸟就养在这鸟窝中;听说小鸟长大飞走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魔头对欧阳红玉还是很好的,小院虽然普通,却非常温馨,真的很像一个家,唐柏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魔头说我很像他过世的娘子,所以才将我抓来,这个小院也和他原来的家一模一样,在这里,他像一个书生,彬彬有礼。” 欧阳红玉似乎知道唐柏心里在想什么。 唐柏轻‘哦’了一声,心里却想那老魔头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他心里佩服得紧;他微微轻叹,直道天意弄人;想起老魔头说修魔就是修劫的话语,心中有了些认同。 进了厅中,一张四方桌摆在厅前,桌上有茶壶瓷杯,两椅齐靠桌边,左右靠墙又各有两椅,这山顶之上本无需如此多椅子,想来这是老魔以前家中就是如此摆设。 欧阳红玉坐在桌前,自个儿倒了茶水,然后道:“不若你也搬来小院,此院空房有多。” 唐柏摇了摇头道:“那石室很好,习惯了。” 欧阳红玉又道:“老魔不在了,我们也要想办法下山才行,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山顶过活。” 唐柏道:“下山容易,深渊之地可用古木搭桥,只是林中禽兽,怕是不那么容易对付。”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山下时有狼吼虎啸,两人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一旦被林中野兽盯上,只怕会成为这些野兽的点心。 两人闲聊了一阵,唐柏独回石室,又是打坐吐呐。 二日五更时分,欧阳红玉闯进了唐柏的石室,吓得唐柏死死的用被子包裹着自己,躲在床角,嘴里喃喃自语道:“你别过来,我会喊的。” 欧阳红玉又气又笑,死拉着唐柏出了山洞,那山林已经被欧阳红玉挖了很深土坑,唐柏怀疑她昨晚一宿没睡。 唐柏边退边摇头,真要跳进去,将整个人都埋在土里,到时候腹中一口气尽,那真的只用立块石碑,就能永垂不朽。 最终还是欧阳红玉妥协,因为换位思考,她自己也不会冒这种危险。 没有了阴阳老魔的威胁,日子反而少了激情与动力;两人开始习惯了这种平淡的日子。 三年后的夏天,高空的阳光似火,将大地烤得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板,林中的知了拼了命的吼叫,一条毒蛇在石缝中不断摩擦,许是又要蜕皮了。大地之中,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年被深埋其中。 他已经被埋在地底三天了,地底巨力无时无刻都在不停的挤压他的身体,地温像火炉一般燃烧他的肌肤,一阵阵‘咔,咔,咔’的声音从少年的身体中传出,仿佛他体内的骨头正在被地力压碎。 突然,这个少年动了,他身体的肌肉像琴弦被拨动了一般,不停的抖动,四周的泥土纷纷的被他结实的肌肉弹开;他从大地中站了起来,泥土又将少年的身边空处填满。 只见少年往头顶一拳挥出,巨大力量将他头顶的土层推开爆飞;天空又出现在少年的眼前,灼热的天气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凉爽舒适,阳光像针一般刺入他的眼睛,他闭上了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像个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四周的泥土都被他的身体带到了一边,形成了一个圆,接着那少年一跃,高大的身影就直冲而起,跃出了大地之中。 这个少年就是唐柏,十五岁的年纪身高足有八尺(此丈量之法采用古法),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如同涂上了一层油,在阳光下散发耀眼的光泽;他的身材壮实得像山中的野熊,浑身充满着力量,手臂之上的青筋高高鼓起,就像一根根裸落地表的树根,屹立当前,如同天神一般。 唐柏对自己现在的形象极不满意,虽然全身都充满了力感,但他觉得巫体大法就是将一个人练成一只野兽。 他自嘲的看了看自己壮实的身体,然后赤身裸体的跃进了林中的池塘,洗净了身上的泥土,将一件十一二岁的才能穿衣衫围在腰间,赤裸着上身就朝山中石室中走去。 这三年来,欧阳红玉也在拼命强身健体,小院中,她头发高高盘起,小麦肤色,一根黑带缚腰,手中一把铁锹在小院中舞得虎虎生风,香汗淋漓,汗湿了薄衫,将绝美的身体展落得淋漓尽致;她不再是出尘如仙,而是一个健康飒爽的人间女子。 唐柏进入小院时就闻到了汗香,他深吸了口气,陶醉其中,他已经长大,少年那颗燥动的心,时常让他心猿意马,难已自制。 欧阳红玉见到唐柏的时候,停止了练功,温柔的看了唐柏一眼,转身就朝小院中走去。 这三年来,欧阳红玉对唐柏很好,就像唐柏成了她的依靠。 “红玉姐,我们应该下山了。” 唐柏并没有跟着进去,他感觉现在越来越胆小,有时候都有点不敢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果是前世,他觉得胆子会大一些。 欧阳红玉在屋中洗了把脸,然后又走了出来,点了点头道:“你有把握就行,到时候要多保护些红玉姐。”说完有些调皮的用食指点了下唐柏胸前的肌肉,吓得唐柏慌乱跳开,满脸通红的逃出了小院,身后传来欧阳红玉毫无顾及的尖笑声。 有了力量,做什么都十分的容易,七八十斤的菜刀,握在唐柏手中如同无物。 唐柏开始砍树,通往山下的小径许多地方都是无法通过的深渊,必需搭桥;如此一个月后,唐柏与欧阳红玉终于出现在山之下。 第九十二章,无心插柳 欧阳红玉拿着一把铁锹,走在后头,她背了个包袱,’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唐柏将自己得来的毒经与两瓶毒丹交给她保管,自己只拿了那个兽皮水囊,手持’菜刀’开路。 一望无际的林海,荆棘纵生,野草足有人高,偶尔还有毒蛇不经意间窜起向两人咬来。 两人一路披荆斩棘,没走多远,唐柏围在腰间的衣衫就被成了拉扯成了碎布条,比乞丐还狼狈;欧阳红玉也好不了多少,破烂的地方,裸露出雪白的肌肤,偶见血痕,彼此都有些尴尬。一天下来,两人走不过两里地,还好没遇到凶猛的野兽。 两找了个山洞,打了些猎物,休息一晚,第二日又是坚难前行,遇上一只老虎,不知死活的扑向唐柏,被唐柏一刀劈开了肚皮,浇了唐柏一身的是血,看起来就如一个山中的野人。 唐柏将虎皮剥下,寻了条小溪,清洗一番就围在了腰间;如此在山中走了大半年,两人遇到过雄壮的野狮,凶狠的狼群,灵敏的山豹,还有力大无穷的熊瞎子,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怕的是许多地方都有污泥潭,一不心踩进里面,瞬间就会被泥潭无情的吞没;下雨的时候山洪爆发,四周都是一片水海;还有山中毒障,闻之头晕目眩,有一次欧阳红玉不小心就被毒晕了过去,要不是唐柏憋着一口气把她抱出了毒障的范围,又找了些草药帮其解毒,她也许和许多野兽一般,在毒障中变成白骨。 两人也不知道这片林海有多大?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但两人的感情却变得特别的好,就像真的是姐弟一般。 一日,两人于山中行走,高空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然后听到一个女子尖叫道:“淫贼,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柏心中大喜,这是他与欧阳红玉三年多来第一次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仰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块红菱散发无尽的火光,闪电一般直朝一个俊雅不凡的书生男子击去,那男子边逃边叫道:“死婆娘,阴魂不散。”说完,手中黄光一闪,一个水桶般的光圈直射而出,迎向天边飞来的红菱,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如大山崩塌,火光与光波在半空蔓延而开,虚空被切成了两半;气浪住四周荡开,无数火光四散,灼热的温度仿佛连空气也被点燃了一般,四周一片扭曲。 唐柏暗道了声不好,下意识的把欧阳红玉抱在怀中,身子一转,躲于一棵大树之后,接着大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断,撞击在唐柏的后背,将两人撞飞了出去。 更多的古木被这股光波震断,无数的火星飞射入林,一阵阵浓烟直冲而起,一道道火苗伴随其后,不断的往两边蔓延。 半空中,那个俊秀男子没有再逃,一脸恼怒的尖叫道:“许小三,你有完没完,要不是看你是女子,早揍你十万八千里了。” 一听到许小三三个字,欧阳红玉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半空中疯狂的大叫道:“许师姐,快救我,师。。。” 唐柏坚难的站了起来,如此巨大的力量撞击,他除了有少许痛庝,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四周的浓烟不断的往这边飘来,欧阳红玉喊了几句,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唐柏随着欧阳红玉的叫喊的方向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一个相貌奇丑的女子,一身红衣如火,于半空中御风而行,看上去就像一团红云在空中快速移动。 那俊秀男子听到了欧阳红玉的叫喊声,忙对着远处急驰而来的红衣女子大叫道:“许小三,你师妹在山林之中呼救,别来纠缠老子了。”说完脚下一动,就如一道光,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欧阳红玉举着铁锹兴奋的大喊着,接着红影一闪,那奇丑无比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只见她满脸的麻子,右颊处,一块暗红的胎记十分醒目;而且双眼又细又小,眉尾一颗豆大的黑痣,有如一陀鼻屎;鼻子平塌,两孔朝天,下雨之时,就算不抬起头来,雨水都能从鼻孔之中流进;上嘴唇倒卷而上,下嘴唇又大又厚。唯一漂亮的是她的身材与牙齿,她的牙齿非常整齐,洁白,就像闪烁着光彩的珍珠;她的身材妙曼,一身火红道衫细裹,脖颈长秀柔美,皮肤细嫩滑白,肩如刀削,腰若绢束,应大则大,应小则小,峰峦起伏,玉腿修长,与那一张恐怖的脸孔形成极不相称的对比,有如地狱与天堂。 唐柏差点被这个女子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抖擞,再想起刚才她那一声‘淫贼’,心中不由吞了吞口水,心道那个俊秀男子‘打滴粗’,眼光与众不同。 许小三一脸冷漠的看着唐柏与欧阳红玉,过了一会才惊讶道:“师妹,你怎么如此模样?” 此时唐柏围着一块兽皮,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肌肉如连绵的山冈,背挂一个兽皮水囊,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菜刀立在一旁;欧阳红玉浑身破破烂烂,不少地方裸落在外,头发上还沾了不少树叶草根,背上背着一包袱,手中拿着铁锹,活像两个山中野人。 许小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掌朝唐柏拍来,那双手掌就像上天雕刻出来的一般,美到了极致,但嘴里却恨声道:“定是你欺负了我师妹。” 唐柏心中大怒,此女子竟不问青红皂白,就下重手,实在比得上阴阳老魔头;他也不答话,舞起手中的菜刀,用尽全力一刀就朝许小三的手掌砍去,这一刀却是融合了他的剑意,带着一股极生极死的意境,仿佛随着一道隐形的轨迹,竟劈出一种道法的韵味。 许小三一愣,她不是没有见过世俗中的武技,但如此精妙的刀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倒是起了惜才之心,收了大半力量;洁白的手掌突兀变化,如柳絮随风一摆,非常自然的避开了刀光,一掌印在唐柏的胸前,直拍得唐柏胸前的肌肉直抖,连连后退。 许小三略有些意外,道了声“好强练体功法。” 巫体大法确实强悍,这三年来,唐伯的身体受地力挤压,变得非常结实;受到攻击时,身体的肌肉自然的振动,御去七成的劲力。晓是如此,巨大的力量还是难已承受,他的身上浮现出紫色的颗粒,密密麻麻的似某种符文。 许小三见到这些紫色颗粒,双目冰凉异常,冷冷问道:“你是修行了魔法? 唐柏怒气冲冲道:“臭婆娘,你好没道理,老子何时欺负了红玉姐?又什么时修行魔法了?” 许小三倒未生气,只是看向欧阳红玉道:“师妹,怎么回事?” 唐柏也有些不解的看着欧阳红玉,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阻止红衣女子出手。 此时的欧阳红玉气质又变成了那个出尘如仙的女子,她淡淡道:“师姐,我的修为被封了,先回宗门再说吧!”说完又看了看唐柏,有些犹豫道:“小柏救过我性命,让他跟着吧!” 许小三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柏,说道:“这是练了巫体大法吧,确实要带回宗门才行,否则以后会祸害人间。” 唐柏一愣,感觉自己真的被坑了,巫体大法只怕是什么魔功?他看了欧阳红玉一眼,却什么也没问。 许小三随手一扬,红菱在半空散开,在山中蔓延的火熖,全往红菱聚集而去,大火瞬间熄灭,只有浓浓的烟雾还在四处飘散。 唐柏看得目瞪口呆,嘴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也明白这丑女刚才手下留情了,不然只需一道火焰,就能将自己烧成骨灰,连盒子都不用,撒在这大山中当肥料。 接着红影一闪,红绫在半空散开,如同飞毯;许小三已抓起欧阳红玉,出现在红菱之上,冷冷朝着的道:“上来!” 唐柏一看她就不是好人,犹豫道:“小子离家有些时日,唯恐家中父母牵挂,不如就此别过!” 许小三双眸一冷,死死的盯着唐柏,那眼光就像两柄飞刀,无情至极。 唐柏头皮发麻,纵身一跃,落于红菱之上,心中虽然有恐惧,但还是夹杂着少许兴奋。 也不见许小三捻诀念咒,那红菱突的直朝半空飞去,唐柏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的坐了红菱之上,惹来欧阳红玉一个白眼。 红菱越飞越高,蜀风呼啸,一片片云雾首尾相连,缓魂氤氲,滚滚飞扬,成团成絮,好不美观。 俯首望去,崇山大川,重冈涟岭,宛如潮起之时的波浪翻滚。 飞出云外,天空一片湛蓝,一时之间,邀翔天地,晴晕丽空,无边无际,高崖山川,尽在眼底,原本宽广的峰崖,如蚂蚁一般大小;如此感受,似是神与天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愰惚中,红菱云中下落,瞬间柔和明亮,阳光照耀;放眼望去,只见四周群山连绵,高峰笔直如箭,有如天柱;山峰之上,松树盘根,枝叶虬张,数条瀑布,从山峰上倾泻下来,仿佛玉龙升天,似天河之水奔腾而下;山峰深处,云雾飘渺,隐隐约约有巨大天空之城,海市蜃楼般的漂浮着,让人以为是来到了仙界。 唐柏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情此景,只感觉一股发自内心的震撼。 红菱在峰顶落下,山顶平整,耸立一座华丽的行宫,不远之地,山泉流动,涓涓作声,缓缓的流入不远的一方水池之中。 水池不大,却见荷花朵朵,紧紧依偎碧绿的荷叶,雅洁,清秀。 池边有仙鹤,玉兔,孔雀走动;不远之地,种有药田,空气之中,还夹着淡淡的药香。 行宫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男子面容俊雅,身着青色道衫,身材挻拔,腰中别着个紫葫芦;女的一身红衫,青丝飞扬,身材丰满,曲线玲珑,两人一起,如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 两人一见许小三,忙行礼叫道:“小姐,你回来了!” 许小三点了点头,欧阳红玉也随之下了红菱,对着许小三道:“许师姐,小柏对我有恩,不知是否能推荐做宗门弟子!” 许小三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了头,对那青衫男子道:“将这小子拉下去做杂役吧!他修行了巫体大法,叫毛老头小心的给我看着,给他找身衣衫,如此模样,实在有失体统。”说完然后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九十三章,混了个杂役 山峦小路,古树虬枝,绿树映红花,葱葱翠翠红红艳艳;云雾缭绕,溪流滟滟依亭阁,楼台错落伴山峦,匠心独具;偶闻钟声于峰雾间轰鸣,一时间,光华横空照云海,彩虹化桥成天梯,似梦似幻似画中,又是仙来又是人。 青衫男子衣袂飘飘,自山峦而下,沉默不语。 唐柏换了衣衫,紧跟其后,他道了声’兄台’。 青衫男子瞥了唐柏一眼,冷声道:“何事?” “兄台贵姓?” 青衫男子冷啍一声,不搭理唐伯。 唐柏眯了眯眼睛,停住不走。 青衫男子心有所感,问道:“为何不走?” 唐柏瞥了他一眼,不语。 青衫恼怒道:“冷青衫!”见唐柏还是不走,他冷冷道:“青衫只负责带路,若你不愿,青衫偏回去禀明小姐。” 唐柏问道:“此乃大衍宗?” 冷青衫转首回走。 唐柏摸不透他的心思,偏道:“走!” 冷青衫道了声’贱骨头’。 两人一路沉默,行行走走,穿楼阁,过亭廊,进入一座宫殿中,偶见几人进出,相互与冷青衫招呼。 唐柏如跃出井底之蛙,好奇的打量一切,既紧张,又兴奋。 转眼间,两人又入一座大殿,入殿院,转厅台,厅台极宽,物件却少;椅椅桌桌,三三四四,再无多余;正中椅子之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挽着个道士髻,穿着身灰色道袍,清清瘦瘦,神色冷清,手中执经书一卷,看得出神。 冷青衫向前执礼,道了声“庞执事”。 这庞执事抬了抬头,问道:“何事?” “小姐介绍过来做杂役的,麻烦庞执事帮忙安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忘了许小三交待唐柏修行巫体大法的事情。 庞执事’哦’了一声,嘴里念叼了几句经文,方才放下手中经书,瞧了唐柏一眼,道:“小三难得开口,这个面子要给,你回去告诉小三,她欠我一个人情。” 冷青衫道了声感谢,声言必将原话带到,又道了告辞,偏不再搭理唐柏,转身离去。 唐柏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回转头来,见那中年道士正看着自己,偏也学着冷青衫的模样,行礼叫了声:“庞执事!” 庞执事微微点头,问道:“姓氏、名字、年纪、何方人氏、家中可有亲人?” 一连窜的的话语,如机器发出的声音,听不半点感情的色彩。 唐柏心中虽然忐忑,但他不喜这人说话的语气,强忍着不快,说了姓名年纪,道了家乡何处,他没说自己已是孤儿,因为慕容秀秀与唐兴俊一直活在他心里。 庞执事并未多问,从桌上拿起册籍,从笔架执起金笔,将唐柏的名字年纪登记其上;又从桌上拿起一块幽黑铁牌,执起金笔,有如刀剑,刷刷刻写;每刻写一笔,唐柏都能听到‘滋滋’声响,伴有细微青烟,如粉团儿在滚烫的油祸中煎煮。 铁牌上很快刻出‘唐柏’两字,十分扭曲,不像是文字,反像符文。 庞执事十分满意自己的书法,看了看铁牌上的名子,有些不舍的扔问唐柏。 铁牌若二指长宽,其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役’字,其下才刻着唐柏的名字;象征着杂役的身份大于个人的生命。 铁牌尘浮于空,并不下坠。 唐柏双眼一眯,江湖界境,定做不到如此;仙家法门,果然不同凡响。 庞执事道:“滴精血,蕴其神,引其魂,接引殿自会感应,自此之后,你偏是宗门之人,可通过宗门招选,幸运者可成九峰弟子;若有勇气,可去闯大衍塔,若闯塔成功,可免去役事,入外门,得望修仙大道。”说完身体一正,神情十分严肃,一股厚重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如一座巍峨的大山耸立在唐柏眼前。 唐柏不知对方气势何故变得如此厚重,只见其嘴巴开阖间,一字一句说道:“天道有规,故有天罚,地显其形,皆有其法,故有地劫,宗门有律,轻者囚于恶人谷中,重者诛命抽魂,小子,你可要记住,老实修行,勿乱规法,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语速极缓,且带有杀意,落入唐柏耳中,如惊雷在耳中轰鸣;其后威压消散,又变成了那清冷恰淡的模样。 唐柏惊出一身大汗,莫名地对这个庞执事多了一丝畏惧。 畏惧本是人之六欲,但唐柏不允,唐汝庭曾经说过:“武者有勇,百死不怯。”人可以妥协,但不可以畏惧,若违了本心,偏失了方向。 不知为何?他观起唐汝庭之相貌,心中畏惧顿消。 庞执事轻’咦’了一声,看了唐柏一眼,连道两声’有趣’,偏又看起了经书。 唐柏平静心情,将浮于虚空的铁牌抓入手中,只觉铁牌温热,似铁似木,不知是何材质所造。 他从腰间抽出菜刀,食指于刀锋上轻轻一抹,微痛之后,鲜血滴落于铁牌之上,扩散而开,沿着扭曲的字符,像一条细微的溪流。 待到’唐柏’两字被鲜血染红,一道极淡的红光自铁牌上射出,消散于虚空,须臾,唐柏仿佛看见了一张网,而自己化成了网中一根线,与无数的线纵横交错,形成结,化成格。不知为何,他感觉身上多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庞扎事点了点头,而后朝门外吆喝一声,又见一个十二三岁的背剑少年前来,问道:“师兄,有何事吩咐?” 庞执事道:“麻烦师弟将其送去服役。” 那少年道了声是,而后领着唐柏去了偏殿,领了三套杂役衣衫,鞋袜,还有一本写满了门规的法册;然后又穿过楼亭,转转折折,来到一片开阔的广场之上。 少年站定,抬头看了看高空,突地一声清啸,其音尖细绵长,直冲云端而去;待其音尽之时,空中传来一声鹤唳,而后一只巨大的白鹤俯冲而下;落地之后,火红的双目极有灵性的瞧着两人。 少年道了身走,而后随手一抓,朝唐柏抓来。 唐柏本就是界境高手,虽说真气被封,但境界尚在,五感敏锐,他本能的轻退了一步,偏避了开去,然后静静的看着少年。 少年有些恼怒,道:“你躲什么,本少要真要抓你,你躲得了吗?”说完轻轻一跃,落于鹤背;见唐柏原地不动,偏道:“上来!“。 那白鹤似通人语,又似捉弄唐柏,一声鹤唳,伸开门板宽的巨翅朝着唐柏一扇,卷起一团狂风,直吹得唐柏的衣衫’呼拉’作响。 唐柏心中愤怒,这宗门的弟子高傲得紧,连一只扁毛畜生也来欺负自己!他下意识的朝腰间的菜刀摸去,转念一想,与一只禽兽置气,无故失了身份,偏消了怒气,飞跃而上。 那少年轻‘哼’了一声,然后轻声音道:“小鹤,走吧!”。 白鹤一声唳鸣,伸开门板宽的巨翅,卷起一团狂风,直朝半空激射而去。“ 半空之中,狂风扑面,唐柏身形不稳,差点从鹤背掉了下去,匆忙之间,偏站了个桩位,整个人仿佛重了一倍;那白鹤也没想到如此变故,差点被唐柏从空中压将下来。 那少年瞪了唐柏一眼。 唐柏此时已稳住身形,也不想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偏松了桩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也懒得去问这少年姓名,互不搭理。 他好奇的朝四方观望,只见空中时有白鹤巨雕载人,一闪而过,偶有飞马怪禽,飞剑飞刀,各种怪异法器载人从身边穿擦而过;一时新奇,心中那点点怒意消散于无形;他俯首望去,只见地底宫殿阁楼无数,有巨大城池飞闪而过,有巍峨的大山连绵不绝,如天柱一般的峰峦,直插苍穹。。。 唐柏暗叹,这哪里是一个修行的宗门,这根本就是一个国家。 飞了大半个时晨,山峦尽去,方见一马平川,无数农田接连一起,黄金色的稻海看不到边际,唐柏实在没有想到,这大山之中,还有如此开阔的平原。一路飞行,又见无数药地,药香直冲高空,闻之心旷神怡;再接着,唐柏又看到了城池,连绵一片的房舍,还有无数的人群;最后,白鹤落于一座开阁的院中;院中有一棵很大树,枝桠横展,如一把大伞,挡住了高空的阳光;树下有着一椅,椅子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全身卷宿,像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两人从鹤背一跃而下,那少年人也不说话,而是一脚踢在椅子上,连人带椅倒飞了起来。 那白发老人发应奇快,人在空中就已醒转,借力一个倒翻,连人带椅平稳落地,显然武技不弱;见眼前的少年,忙站了起来,不但不生气,而是一脸媚笑的道:“师兄,你怎的来了,屋里坐坐,小老头里面还存了点灵酒,尝尝。” 那少年去却是瞧了唐柏一眼,道:“毛老头,别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来新人了,好生安排,那点灵酒自己留着延命吧。” 少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九十四章,讲道理 少年走后,毛老头收起了媚笑,仔细打量了唐柏一番,而后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唐柏” “知道规矩吗?” 唐柏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将衣衫与册子放下,且随我来。” 毛老头出了院子,沿着院外的街道行去。 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干净整洁,而且冷清,有些卖货郎似的摊子,摊主不敢叫唤,买卖的却极少;偶尔见到几个穿着杂役服饰的男女,碰见毛老头后,叫了声’毛管事’,匆匆而去,如同老鼠见了猫。 倒是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瘦瘦小小,手执一把桃花扇,一身蓝衫,优哉游哉;他身边还跟着个绿衫婢女,在摊子边挑捡东西。 唐柏紧跟在毛老头身后,沒多久眼前出现了个小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大木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口钟。 毛老头走到钟前,从架子上取下棒槌,敲了二下。 钟声幽幽,于广场四方响起,须臾,有人从街道中奔来,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有十余人数。 毛老头道:“新来的,不懂规矩。” 于是从人群走出一个高而瘦的汉子,扬了扬枯瘦的手臂,说道;“那我来教教他规矩。”说完,搓了搓手,手掌竟冒起了青烟,而且他的两只手掌阔大得有异常人,想来掌上功夫不弱。 “下马威?” 唐柏看向毛老头问道。 毛老头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道:“调皮的人太多,这管事的就难做,所以先让你们明白明自道理。” 唐柏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小子倒是个明白人。” 不知何时,那瘦瘦小小的少年也来到了广场上,打开那把桃花扇,笑眯眯地看着唐柏。 唐柏瞧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少年道:“四少爷。” 少年又道:”你有银钱吗?” 唐柏摇了摇头,问道:“有钱可以不讲道理吗?” 少年道:“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 唐柏道:”我没钱!” 少年道:”那还是讲道理吧!” 少年话声一落,那高瘦汉子偏扬起双手朝唐柏拍来,他的两只手掌变成了红色,像两块烧红的铁板,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唐柏抓紧了绑在腰间的刀柄,待手掌近身时,后退一步,一刀劈出,劈砍在对方的掌腕,掌腕一刀两断。 廋高男子发出痛苦的哀吼。 毛老头脸色难看至极,道:“你不讲道理。” 唐柏笑道:“什么道理?” 毛老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去教教他。” 于是剩下的人一窝蜂的朝唐柏扑去。 江湖上的界境高手极少,但这十来个杂役却个个堪比界境高手;而且他们的改击方法怪异;有的拿出一面镜子,镜子中射出的白光比刀剑还锋利;有的拿出绳子,随手一抛,那绳子仿佛像蛇一样,欲将唐拍的手脚捆绑;有的甚至拿出一个陶罐,放出一些奇怪的虫子;还有两人,是真正的武技高手,出手成界,历害无比。 一时间,唐柏手忙脚乱,若是真气尚在,他的身法步伐还能躲避;但此时他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可奈何,晓是他练习巫体大法多年,体魄惊人,但在连续的攻击下亦是气息不稳,伤痕垒垒。 斗了半响,毛老头道:“懂道理了吗?” 唐柏道:“懂了!懂了!” 毛老头扬了扬手,围攻唐柏的众人收了自己的宝贝,退回了毛老头的身后。 那少年微笑着走向唐柏。 唐柏双眼血红,怒吼道:“懂你妈的道理。”说完,一刀朝少年劈去,这一刀将他的界境发挥得淋漓尽致,哪怕是唐汝庭与夏侯子聪也避不开这一刀的势,避不开一刀形成的界。 但那少年却丝毫不受刀势与界的影响,随意两步就避了开去,手中的桃花扇轻轻的拍打在唐柏的身上,无与伦比的力量涌进唐柏的体内,直接将唐柏击飞了出去,落地后连喷了两口鲜血,身体聚不起半分力气。 少年叹了口气,喃喃道:“又是一个穷鬼。” 毛老头走了过来,叫了声四公子。 少年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扔给了毛老头,道:“叫存善把手接上。”说完,领着他的婢女走了。 毛老头招了招手,被唐柏斩断手掌的男子走了过来,将断掌合在手腕处,毛老头从瓷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沫,那原本断去手腕竟神奇的连接了起来,不到一柱香的时候,存善的手已完好如初。 毛老头走到唐柏身前,问道:“还能动吗?” 唐柏点了点头,道:“能动。”说完站了起来。 毛老头一愣,围着唐柏转了一圈,连道了两声不错,身体倒是结实,而后又道:“跟我走吧!” 唐柏道:“不讲道理了?” 毛老头道:“四少爷打了你一扇子,你没死偏是道理。” 唐柏将刀收了。 两人回到了先前的院中,毛老头问道:“可有怨气?” 唐柏点了点头。 毛老头道:“那你去找四公子,我沒几年活头了。” 唐柏道了声好。 毛老头笑了笑,你归我管役,负责十亩精地,你可有异议?” 唐柏看了毛老头一眼,道:“听从长者按排。” “是个聪明人” 毛老头说完,而后叫道:“阿俊,阿俊,死哪去了?” 阿俊没有出现。 倒是从厢房里出来了四十余岁的妇人,穿着一身红衫,身高七尺左右,她的脖子很粗,腰围很粗,脚也很粗,连手指都很粗,十个又粗又短的手指戴满了黄金和翡翠戒指,她的脸很圆,圆脸上的皮肤很紧,而且很白,使得她看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 她的眼睛露着孩子般的调皮笑意,一扭一扭的走了出来,她看了看毛老头,说道:“哎呀呀,毛老头,阿俊怕是起不来了哟。”说完又看向唐柏,嘻嘻笑道:“这位小哥哥好壮实,新来的吗?差不差银钱,大娘这里有钱。”说着用手去摸唐柏的胸口。 唐柏退了两步,避了开去,嘴里说道:“不差钱,不差钱,毛管事刚才给我讲道理。” “哟,讲了道理,大娘就喜欢讲道理的年青人。”说完又朝唐柏的胸口摸去。 唐柏抽出了刀。 毛老头道:“韩大娘,四公子刚才打了他一扇子。” “哦,打了一扇子?” 她围着唐柏转了一圈,又问道;“真打了一扇子?” 毛老头点了点头。 “四少爷力气变小了,昨晚在翠红楼没少折腾吧。”说完又道了两声可惜,扭着肥胖的屁股走了。 毛老头朝里面的厢房走去,只见厢房里的梨木雕花床上躺着一个干扁扁的男子,浑身赤裸,脸上还保留狰狞的淫笑。 “大衍宗是魔宗?” 唐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放屁!” 毛老头说完又道:“韩大娘不是宗门中人。” “这倒奇怪了!” “但她爷爷是宗门中人。” 唐柏张了张嘴。 毛老头出了厢房,又叫道:“阿吉,阿吉,你死哪里去了。” 阿吉出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提着个酒坛子,揉了揉眼,再睁开,好像想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毛老头;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所以他清醒了。 毛老头道:“你带这小子下去,北角那片地给他负责。”说完,躺回树底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阿吉已经习以为常,将坛子里的酒喝完,就朝门外走去。 唐柏跟着走出院门。 待两人出了小院,毛老头又睁开眼来,喃喃自语道:“不知哪来的穷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不知庞执事怎么搞的,一些阿猫阿狗全丢我这里来。”说完,从腰间取下洒葫,轻轻的摇了摇,小喝了两口,又闭上了眼睛,嘴里轻轻的嘀咕着,慢慢的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阿吉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没钱?” 唐柏摇头道:“没有。” 阿吉道:“韩大娘有钱。” 唐柏还是揺头:“赚不了!” 阿吉道:“在这里当杂役,没钱很难过。” 唐柏道:“难过也要过。” 阿吉不说话了,继续往前走。 “毛老头说他要死了!” 阿吉又停了下来,问道:“他给你讲道理了?” 唐柏点了点头,道;“被四少爷打了一扇子。” 阿吉像韩大娘一样围着唐柏转了一圈,好奇道:“你沒被打死?” 唐柏道:“你喝醉了?” 阿吉道:“我没醉。” 唐柏道:“但你在讲醉话。” 阿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不是醉话,不是醉话,是蠢话。”说完又道:“毛老头今年九十有三,以前是宗门弟子,在生死台上被人打成了重伤,伤了根基,降为杂役小史,一身精血已枯,全靠一点灵酒吊命,确实活不久了。” 在世俗之中,七十为古,九十为耄,但相对修士而言,九十尚早。 两人走走停停,边走边聊。 阿吉对大衍宗有一些了解,大衍宗又叫四九宗,又有人叫九宗,因为宗门以九峰为尊,至于为何要将四九分开,是因为四为隐宗。 大家都知道大衍宗有隐宗,但却沒人知道隐宗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 第九十五章,各种各样的人 翠红楼是一座二层小筑,占地不大,其建筑模式也不出众,放在这杂役聚集的牧人城,极不显眼。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翠红楼沒有仙,也没有龙,但有凤。 翠红楼的花魁徐彩凤。 四少爷曾经这样说过:“天下群芳皆聚首,不及彩凤百媚生;万紫千红都失色,一支独秀胜春风。” 四少爷说的话,在牧人城就是金科玉律。 牧人城虽说不大,留在这里的也都是没有了前途又心存幻想腌臜货,但四少爷的哥哥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峰弟子。 四少爷喜逛青楼,他喜欢逛的就是翠红楼,因为翠红楼有徐彩凤。 徐彩凤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穿着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正坐在妙音亭中赏花。 妙音亭旁边的池塘里有许多荷花,徐彩凤很喜欢荷花,喜欢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四少年进来的时候,徐彩凤正看得出神,四少爷的婢女叫了声’彩风仙子’;徐彩凤回过头来,落出歉意的微笑,说了声:“四少爷,你来了!” 四少爷摆了摆手,道:“跟您说了很多次,不要叫四少爷,叫明渊即可!” 徐彩凤掩嘴轻笑,又道:“四少爷听曲?” 四少爷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刚才遇见了个怪人?” 徐彩凤道:“何怪之有?” 四少爷道:“我一扇子沒打死他。” 徐彩凤又轻轻笑道:“你的扇子打不死的人很多。” 四少爷摇头,喃喃道:“但让我觉得怪的人却很少。” 徐彩凤知道这少年的触觉很敏感,偏认了真,问道:“叫什么名字?” 四少爷道:“毛老头叫他唐柏。” 徐彩凤点了点头,有时间我去看看。 四少爷揖首道谢,又从怀中挑出一个玉盒,递给徐彩凤道:“这是您要的七彩玉莲花。” 徐彩凤接过玉盒,却并未打开,而是放在手中把玩。 四少爷起身告辞。 待四少爷离开后,徐彩凤才打开玉盒,盒子中躺着一朵散发七彩之色的玉莲花。 徐彩凤将玉盒盖上,又念叨了二声唐柏,她有些好奇,让四少爷觉得怪的究竟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柏跟在阿吉身后,他开始以为阿吉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结果阿吉很爱说话。 阿吉平时确实不爱说话,他喜欢喝酒,做了三十多年的杂役,换谁都喜欢喝酒。 杂役沒有地位,阿吉种过地,倒过粪,洗过马桶,喂过仙禽。。。他做过很多很多事情,他一想到以后还要做很多很多事情,他就想喝酒,一喝了酒,他就想说话。 “你知道这座城池为什么叫牧人城吗?” 唐柏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那些修仙的弟子眼中,我们这些杂役就像农夫眼中的牧畜,你知道牧畜是什么吗?是耕地的牛,是研磨的驴,是拉车的马,是让人宰割的猪。”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阿吉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柏,尖叫道:“离开,你竟然想要离开,你知不知道世俗中有多少人抢夺这个差役,不管王侯世家的公子,还是皇室中的王子公主,哪个不是争破头颅的往这里钻。”他不待唐柏,又喃喃自语道:“人间寿尽三尺土,仙家长生万年春;谁不喜羽轮飙驾游四海,天高地阔万里行;谁不愿踏破红尘逍遥游,抛却世事少烦忧。谁不想当凌绝顶春风意,指点苍生主浮沉。天门大陆,有一门三教四宗,大衍宗就是其中的四宗之一,你知道大衍宗有多大吗?” 唐柏摇了摇头。 阿吉激动地道:“大衍宗占地十万顷,有七殿九脉三十三峰,七位引魂,三十七位圣胎,八百金丹,三千化元,万数弟子,传承万年;如此宗门,莫说杂役,只要离修仙成道更近一步,哪怕让人天天倒粪洗马桶,也是愿意的。” 唐柏沉默不语,如果让他去倒粪洗马桶,他是不愿意的。 阿吉喋喋不休,两人走走停停,时有杂役擦肩,行色匆匆;也有人衣色光鲜,嘻嘻哈哈。 阿吉带着唐柏去了极北的一片耕地,这里极其偏僻,一大片土地正长出稻苗,青翠的稻苗在风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稻香。 唐柏喜欢这里,他仿佛找回前世的那种孤独,他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孤单。 土地边源有一间茅屋,破旧的木板上残留着风雨的痕迹,推开破烂的房门,呈现出里面摆放的农具:有挑水的木桶,淋水的木瓢,除草的锄头。。。而后阿吉又领着唐柏往北走,约一柱香的时间,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屋舍,还未进去,一股古怪的臭味偏迎面而来。 阿吉停下了脚步,看着唐柏问道;“你真的没有银钱?” 唐柏摇了摇头。 阿吉道:“韩大娘真的有钱,而且很大方。” 唐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阿吉道:“没有银钱真的很难过!” 唐柏道:“难过也得过。” 阿吉无可奈何道:“即如此,此排屋舍最里面的一间偏是你的落脚地,以后若有空闲,我请你喝酒。”说完拱手离去。 唐柏朝屋舍走去,沒走两步,屋舍中走出一个高大、强壮、丑陋、结实的男人,他笑嘻嘻的看着唐柏,问道:“来找小春风的?” 唐柏摇了摇头,那人偏收了笑容,走了。 唐柏不知道’小春风’是谁,但他去屋舍时,在隔壁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穿衣衫,她明知道唐柏在偷看,却一点也不在意。 唐柏的房间很臭,也许是毛老头特意安排的,不懂规距的人总要多吃些苦头的。 房间不大,屋角的一个木楔子上挂着一盏油灯,一根粗绳绑着的火折子挂在木楔上;边上靠窗之地,有两张木床,床上铺着半旧的被褥;右边床上的被褥乱做了一团,想来有人占了先。 被褥有些潮湿,散发着霉味,离床不远,有一桌一椅,桌子上已有薄薄的一层灰尘,有些时候没人清扫了。 唐柏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如仙境一般的大宗门,竟然有如此破烂的地方,这让他有些失望。 将杂役的衣衫放于左边的木床,坐在床沿,刚将那本记载门规的小册子翻了两页,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唐柏将门拉开,门外站着他刚才偷看穿衣服的妇人。 这妇人说不上好看,却也不丑,身材丰膩,特别是胸部特别雄伟。 “新来的?” 妇人问道。 唐柏点了点头。 “我叫宋春风,有的人也叫我小春风,认识一下。” “唐柏”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唐柏点了点头。 “那以后有了银钱多多照顾。” 唐柏又点了点头。 宋春风见唐柏不说话,略微尴尬的走了。 唐柏关房门,脑中灵光一闪,才记起毒丹,毒书尚在欧阳红玉的手中;他叹了口气,回想起两人在山顶相处的时光,在山林中的患难与共,不由有些失神。他呼吸吐呐了一番,真气还是一潭死水,不由暗自叹息。 缚灵丹产生的黑丝就像一个牢笼,哪怕这三年多来坚持着打坐吐呐,也没有一丝半毫的进展。 一阵脚步声传来,唐柏睁开眼来,才知道天黑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不知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点燃了油灯,看到唐柏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道:“你是新来的杂役?” 唐柏点了点头,道:“在下唐柏,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青年男子挠了挠头道:“俺力气大,吃得多,他们都叫俺憨牛,你也叫俺憨牛吧!”青年男子这么一说,唐柏才注意到眼前的人身高足有九尺高,浑身肌肉,仿佛蕴含无穷力量。 “你还没吃饭?”憨牛说完从怀中拿出两个大馒头来,有些不舍递给唐柏道:“给你吃吧!” 这两个馒头是他今天多做了活才赚的,准备饿了的时候吃,但见到新朋友,他还是很大方的给了唐柏。 唐柏确实饿了,看着憨牛不舍的眼神,他只接过来一个,问道:“杂役平时就吃这个吗?” 憨牛道:“吃的要自己去赚。” 唐柏一愣,有了离开的念头,难怪阿吉说杂役没有银钱很难过。他叹了口气,沉默的咬着手中又干又硬的馒头。 憨牛真的累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鼾声起伏不定,时长时短,很有节奏。 唐柏笑了笑,也许简单就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半夜时分,唐柏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见憨牛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闭着眼睛在空中糊乱的打了几拳,然后又倒在床上大睡,唐柏被其惊醒,却再也睡不着了。 出了房门,屋外漆黑一片,但唐柏双眼一眯,周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在离杂役区数十丈的一个山头坐了一晚,想着一个伟大而富有哲理的问题:那就是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天亮之后,他也没有想明白人生的意义。 回到屋中时,憨牛早已不见踪影,但屋中多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年青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个白白的馒头。 见唐柏进来,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唐柏一番,道:“你就是新来的杂役唐柏?” 唐柏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怎么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你的馒头。” 年青男子从蓝子里拿出两个白馒头递给唐柏。 唐柏并未接受。 ”你要还是不要?” 唐柏接过馒头,三二口吃完了,偏道:“再来二个。” 年青男子笑嘻嘻地又给了唐柏两个馒头,然后得意的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让他杀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馒头吗?” 宋春风半依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唐柏手中的馒头。 “白馒头!” 宋春风摇了摇头,道:“这是血馒头!” 唐柏决定不再搭理她。 宋春风道:“一个馒头纹银百两,你若沒有银钱,就需要用命偿还。” 唐柏问道:“这里可以杀人?” 宋春风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唐柏。 唐柏开始沒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竟然如此漂亮,眼角眉梢尽显风情;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羞涩道:“我沒有银钱!” 宋春风道:“我知道。” 唐柏道:“所以照顾不了你的生意。” 宋春风脸色通红,又白了唐柏一眼,扭头走了。 待宋春风走后,唐柏看了看手中的馒头,苦笑着摇了摇了头,然后出了房门,直朝精米地而去。 唐柏边走边打量着身边陌生的一切,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地里。 地里有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拎着一个木桶,正在给稻苗浇水。 她头上裹着青蓝色头巾,落出白皙秀颀的脖颈,耳边几根绒发混着汗水紧贴着脸颊,穿着一身青蓝色粗布衣衫,挽着衣袖,干得十分认真。 她真的很美,一种非常纯朴自然的美。 她看到了唐柏,站起身来,朝着唐柏微笑;还沒等唐柏开口,她偏开口说道:“照顾精米是件细致的活儿,每天必须在紫气升腾的时候浇水,而且只能浇西山灵水涧的水,只有如此,精米才能吸收东来紫气,蕴草木之精华。” 唐柏问道:“你是毛老头派来的?” 女子摇了摇头,将木桶与水瓢交给了唐柏,然后施施然的走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漂亮女人,她的出现,仿佛只是来告诉唐柏怎么照顾精米。 唐柏并不是个好奇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他’喂’了一声。 那个女人背对着他扬了扬手;她纤长素白手仿佛一朵白莲花在风中摇曳。 唐柏放下了木桶水瓢,追了上去。 女子没有说话,唐柏也很沉默,女子走得缓慢,唐柏的速度也不快,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唐柏刻意如此,而是那个女子走路时有种奇异的节奏,无论唐柏怎么走,都摆脱不了这种节奏。 唐柏不敢追了,因为这种节奏已经让他的身体快要失去控制,他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连心脏也’呯呯’的跳得历害,若再跟着这个女子,就算心脏不爆裂而死,也会气血爆体而亡,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像一个木偶一般任这个女子操控摆布。 这不是武技,而是法,是人法天,天法地,地法人的法,像落叶与流水,一片落叶浮于流水之上,落叶就会随波逐流。 唐柏看着远去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徐彩凤回到翠红楼的时候,四少爷正在飞云阁赏舞听曲儿,飞云阁中立着一座大晶屏,宝络珠缨,五色变幻,光彩迷离;有数美娇,翩翩飞舞,细细甜香袭人,丝丝靡音绕耳,有女子轻轻唱道:”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鸳楼碎泻东西玉。问芳悰、何时再展。。。” 曲荡人心动,有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四少爷斜躺于红木雕花床椅上,微眯着眼眸,手中的桃花扇轻轻的合着拍子。 徐彩凤瞧了一眼,沒有进去,兜转又去了妙音亭,看着池塘中亭亭玉立的荷花。 没多久,四少爷来了,手里拿着那把桃花扇,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穿着绿衫的婢女。 “您见着了他?” 四少爷小声的问道。 徐彩凤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沒有说话。 四少爷也不敢问了,但他又不喜欢看荷花,只好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良久,徐彩凤才将目光从池塘的荷花中移开,看向四少爷;她那双水淋淋大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看得人心里发虚。见四少爷额头已有汗迹,她扑哧一笑,四周的空气仿佛活了过来,池塘的荷花都失去了颜色。 四少爷又变得痴迷起来,情不自禁地伸手朝那张笑脸摸去。 他身后的婢女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衫,叫了声’少爷’。 四少爷清醒了过来,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徐彩凤依旧微笑的看着他。 四少爷擦了擦额头的汗迹,道了声’抱歉!’ 徐彩凤道:“你害怕?” 四少爷忙道:“害。。。不。。。害怕”,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答话。 徐彩风又道:“你害怕唐柏?” 四少爷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也说不清是不是害怕。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四少爷小心的问道。 徐彩凤不答反问:“你手里有多少闲人?” 四少爷一愣,回头看向他身后的婢女。 那绿衫婢女道:“膳房有厨子七十六人,马房有奴仆一百三十九人,御厅园有丫鬟一百零八人,花匠。。。” 徐彩凤摆了摆手,绿衫婢女偏闭了嘴。 “这些人不行?” 她想了想,道:“要像陆子一样的人。” “为什么?” 徐彩凤眼睛里闪现一丝神秘光彩,喃喃地道:“要让他杀人。” 陆子也是个杂役,他的厨艺很好,但他只喜欢做馒头,他做的馒头又白又大,但很多人都将他的馒头叫做血馒头。 陆子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响午,唐柏将地里稻苗已经浇完,他已经饿了,于是他看到了陆子。 陆子还是贼眉鼠眼的样子,背扣着手,猫着腰走到了唐柏面前。 唐柏道:“又来送馒头?” 陆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来收银子的。” 唐柏道:“我没有银子。” 陆子点了点头,道:“我带你去赚银子。” 于是唐柏跟陆子走了。 牧人城不大,与其说城,却还没有一个镇大。 唐柏跟着陆子进了牧人城。 陆子带着唐柏去了韩大娘那里,韩大娘有钱,而且很大方。 韩大娘住的是大宅子,房屋修建的是亭台楼阁,院子中修竹摇曳,花园中涓涓细流,水池里金鱼嬉戏,空气之中,雾气氤氲,真的是神仙妙境。 朝大娘喜欢男人,所以为她做事的都是男人,赵无极就是这些男人之一,他是韩家大宅的管家。 赵无极不是杂役,他是世俗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玉公子,风度翩翩,儒雅如玉,三十六路玉箫剑法打遍江湖无敌手,直到他遇到了韩大娘。 韩大娘对他很好,不管他想要什么,韩大娘都会给他,哪怕沐浴,韩大娘都要亲自动手,帮他洗得白白净净。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他看到唐柏的时候充满敌意,因为他知道韩大娘喜欢这样的男人。 陆子开价一千两,赵无极始终不同意。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唐柏拔出了刀。 一柄菜刀。 刀光划破长空,像一道闪电一般劈向了背对着他的陆子。 一个人愤怒时,往往不会思考,只剩下本能。 这是偷袭,君子所不为。 唐柏不是君子,哪怕他的父亲是个君子,哪怕夫子曾经谆谆教诲,依然改变不了他这种’小人’行径。 陆子后面没长眼睛,但他就是躲开了,躲得很巧妙,他恰得好处的往旁边闪了闪,右手无意的在唐柏的刀上一带。 所以唐柏的刀劈向了赵无极。 赵无极好像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沒有躲闪;直到唐柏一刀将他劈成了两半,他的眼睛里还充满着不可思议。 血淋了唐柏一身,唐柏不但不感觉血腥,心中还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一段时间的憋屈,仿佛随着这一刀全部发泄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 陆子’吓’得大叫起来。 院子里跑出了二十多个俊美的男子,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嘴里吆喝道:“哪来的贼子,敢来韩大娘这里撒野!”说完,一窝蜂的朝唐柏扑去。 唐柏刀当剑用,极生极死的界向四方蔓延,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时间久了,唐柏不但不感觉疲累,反而感觉畅快至极,他仰首长啸不止,越斗越兴奋,竟放弃了防守,以伤换命;他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杀的人也越来越多,诡异的是他的伤口不但没有流血,反而在吸收沐浴在他身上血夜。 人被杀完了,但唐柏的杀意炽盛到了难以自制的地步。 陆子不见了踪影。 院子中寂静无声。 唐柏许久才平息心中的杀意,想从这些仆从中搜出一些银钱,结果一无所获。 他出了韩家大宅,出了牧人城。 在唐柏离开韩家大宅后,韩大娘从后院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廋廋小小的少年,一个身着绿衫的婢女。 韩大娘看着院子中的残尸断体,一脸心痛,而后转首看向少年,道:“四少爷,真的是彩凤仙子安排的?” 四少爷嘿嘿笑了两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瓷瓶递给她,道:“这是你要的醒魂丹,至于是不是彩凤仙子的主意,大娘还是去翠红楼问彩凤仙子吧!”说完,将手中的桃花扇打开,潇洒的走出了韩家大宅。 第九十七章,一只独秀胜春风 西山灵水涧,涧壑灵奇,清溪映带,此溪乃灵水聚集,滋养四周草木,瑶草奇花,可四时不谢,八节如春,千形万态。 大衍宗将灵水涧加以改建之后,西山景物越显清丽,溪水流出灵水涧循牧人城左行,包裹大片精米地,以方便杂役浇灌稻禾。 唐柏在灵水涧清洗血迹的时候,陆子提着个竹篮子来了。 唐柏道:“你又来干什么?” 陆子找了块平坦的石头,从篮子里拿出了酒,拿出了菜,还有馒头。 陆子笑嘻嘻的说道:“我来请你喝酒的。” 唐柏道:“你不怕我杀你?” 陆子道:“怕,当然怕!” “那你还敢来?” 陆子又笑嘻嘻的道:“你现在没有杀我。” 唐柏清洗干净身上的血迹,他受了伤,但他的身体有一股强大的生机。 他走到陆子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陆子拿出两个酒杯,将酒湛满,道了声’请’。 唐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陆子道:“你不怕我下毒?” 唐柏将酒杯放下,摇了摇头,道:“我打不过你!” 陆子又笑嘻嘻的将酒湛满。 唐柏道:“你不会又要将我卖给韩大娘吧?” 陆子尴尬的嘻笑两声,又给自己湛了杯酒,然后道:“韩大娘有钱,而且很大方。” 唐柏道:“你喜欢韩大娘?” 陆子刚将酒喝进嘴里,闻言全喷了出来,用手指着唐柏道:“你。。。你。。。”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柏道:“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将我卖给韩大娘?” 陆子道:“你有银钱?” 唐柏摇了摇头。 陆子道:“卖给韩大娘就有了。” 唐柏道:“还卖吗?” 陆子摇了摇头。 唐柏道:“那我欠你的银钱怎么办?” 陆子道:“你当欠我一个人情?”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只欠你四个馒头!” 陆子静静的看着唐柏。 唐柏本就饿了,偏懒得说话,一阵风卷残云,将陆子带来的酒菜馒头吃得个一干二净。 陆子走了,他真的是来请唐柏喝酒的。 唐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隔壁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声音时而高亢时而宛转,听得唐柏浑身燥热,身体某个地方蠢蠢欲动。 他盘坐于床,闭目打坐,但内心混杂着强烈的欲望,脑海中全是一些男欢女爱的画面,一发不可收拾,就在他难已自制的时候,隔壁的呻吟声消失了。 他刚松了口气,想平息心中的欲望,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打开,宋春风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脸色潮红,眼角眉梢尽是春意,充盈着狂风暴雨后的满足和安宁,散发着夺人神魂的艳光;宽大的杂役服下露出雪白的脚踝;她双手抱胸,巨大的胸脯将衣衫高高撑起,说不出的诱人。 唐柏只觉口干舌燥,精摇神散,他一跃而起,抓起宋春风就往床上扔去,如饿虎扑食一般压在宋春风的身上。 宋春风并未反抗,乌黑的秀发意态慵懒的散落枕被上,吃吃笑道:“你有银钱吗?” 唐柏如被一盆冷水淋下,神志稍稍清醒,想起刚才的呻吟声,他突然觉得恶心。 他逃跑似的离开了屋中,不断的奔跑,但心中的欲望依旧,脑海中老是浮现宋春风丰腻的身影,如着魔一般;他跑到了精米地的木屋,找出铁锹,然后又往西山跑去。 西山松柏森森,大都数抱以上,疏疏森立,枝叶繁茂,一片苍碧,宛如翠幕,连亘不断。左边一片破塘,与灵水涧会合,广而不深,蔓草牵引,绿发丝丝。 唐柏找到一处平坦之地,挖出一个深坑,偏将自己埋在了深坑之中,以此来缓解心中欲念。 地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的挤压唐柏的身体,他运起巫体大法,他的肌肉筋骨产生了振荡,一颗颗紫色的粒子浮现出来,不但在修复他身上的伤,还在滋养他的身体。 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感觉特别的温暖安宁,原本燥热的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进入了一种无思无想的境界中。 。。。。。。 翠红楼的凤飞阁极为偏僻,但建筑奢华,里面以黄玉为顶,无柱无梁,四壁纯粹由白玉所建;阁中无甚家具,只立一鼎,鼎高三尺,非金非玉,色呈粉红,光可鉴人;上面笔走龙蛇,刻有朱文符箓;鼎内有桃红烟雾,上下升腾。 徐彩凤浑身赤裸,悬浮于鼎顶之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宝相庄严,正在修行玄功妙法。 鼎中烟雾,随着她呼吸吐呐变化;时而化成牌坊,一色桃红,晶明莹澈,通体浑成;时而化成圆月碧波,月射寒江,波光如练,澄空一片,月辉浩然;时而化成玉树琼花,翠叶金茎,万紫千红,含芳欲吐。。。 鼎中烟雾千变万化,景象纷呈。 如此半日,徐彩凤突张开樱桃小口,如鲸吸牛饮,鼎中烟雾全被她吸入口中,她的皮肤瞬间变成粉色之色;原本端庄秀丽的脸上一片潮红,眼角眉梢尽是春色,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欲望的诱惑。 随即,她长身而起,翩翩起舞,时转时甩,时开时合,舞步圆转,姿势张扬,一举一动,莫不妩媚动人,粉弯雪股,妙态毕呈,诱惑至极。 直至气转周天、精元炼化之时,她一口浊气吐出,气息于空中化成朵朵桃花,落英缤纷,坠地后消散一空。 一时间,芬芳四溢,阁中香气弥漫。 时间瞬息,这一修行就是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清晨,天地紫气升腾之时,只见她双手伸展,似凤凰展翼,而后飞身而起,双手迅速捻印,将印诀不断拍打于鼎壁之上。 鼎壁之上的朱文符箓相继亮起,阁中突地涌起大风,呈旋转之势,包裹鼎身,’轰隆隆’的一阵声响,鼎生变化,化成一件杏黄连衣素裙,包裹着徐彩凤那婀娜娉婷的身姿。 徐彩凤刚走出凤飞阁,就看见了四少爷。 她看了看四少爷身边的老鸨。 老鸨浑身颤抖,脸色发青。 “是我闯进来的。” “我知道!” 徐彩凤莲步轻移,一指点在老鸨眉心。 老鸨’嘤咛’一声,软倒在地,沒了声息。 徐彩凤转首看向四少爷,纤长素白的手指朝四少爷的额头点去,四少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徐彩凤手指一顿,微笑道:“四少爷,你这是为何?” 四少爷颤抖道:“明渊下次不敢了!” 徐彩凤收回手指,转身朝妙音亭的方向走去。 妙音厅的栅栏处站着一个女子,身穿绿衫,正是四少爷随身的婢女,她看到徐彩凤时,叫了声’彩凤仙子’。 徐彩凤静静的看着她,叹息一声,道:“何苦!” 绿衫女子也看着徐彩凤,道:“何必!” 徐彩凤道:“他是颗好苗子!” 绿衫女子道:“魔念一成,因果必生。” 徐彩凤呵呵笑道:“你竟然害怕因果,莫不是要学须弥山那些秃驴一般,做功德来避劫数!” 绿衫女子静静的看着徐彩凤。 徐彩凤道:“别这样看我!” 绿衫女子叹息一声,道:“莫引火烧身,四少爷天生灵觉敏感,他觉得怪的人肯定有不同凡响之处,你好自为之。”说完偏朝凤飞阁的方向走去,须臾已到了四少爷的身边。 “少爷,起来吧!” 四少爷朝妙音亭的方向望去。 “彩凤仙子说不怪你了。” “小荷,你说的是真的吗?” 绿衫女子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妙音亭,徐彩凤正在看荷花,看得很入神。 绿衫女子叫了声’彩凤仙子’。 徐彩凤回过头来,看向四少爷,道:“你去凤飞阁有事?” 四少爷道:“那叫唐柏的家伙不见了?” 徐彩凤皱了皱眉头,道:“毛老头不管。” 四少爷道:“憨牛与小春风在帮忙照顾精米地。” 徐彩凤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四少爷身边的婢女。 绿衫女子摇了摇头。 徐彩凤转首又看向了池塘里的荷花,而后道了声’知道了’。 待两人离去后,徐彩凤也离开了妙音亭,她去了精米地,看见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和一个丰腻的妇人正在为稻禾浇水,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徐彩凤看得有些出神,她走了过去,轻声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宋春风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气质雅秀的女子立于身前,没有半点风尘俗气,朝阳之下,仿佛披上了一身璀璨的朝霞,让人不敢逼视,自渐形秽。 憨牛站了起来,看见徐彩凤,莫名的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 “徐彩凤!” “天下群芳皆聚首,不及彩凤百媚生;万紫千红都失色,一支独秀胜春风的徐彩凤。” 宋春风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彩凤,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子风韵无双,秀美无轮,连她一个女人也被她的身姿所迷,难已自制,果然是一只独秀胜春风。 “这是唐柏的地?” 憨牛道:“是的。” “他去哪儿了?” 宋春风想起唐伯仓促而逃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眼又是神情一黯,喃喃道:“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 此时陆子提着竹篮子走了过来,当看到徐彩凤时,一脸痴迷,而后回过神来,叫了声’彩凤仙子。’ 徐彩凤看见陆子,微笑道:“小陆子,唐柏呢?” 第九十八章,你是个读书人 陆子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唐柏在哪儿?他只是请唐柏喝了酒,混合了’大欢喜’的酒。 ’大欢喜’不是毒,是药,是让男人一夜七次的春药。 这药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一夜七次郎’。 陆子又看向宋春风。 宋春风道:“我是个妓女!” 陆子看了看徐彩凤,因为她也是个妓女。 宋春风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妓女的。” 陆子不相信,因为他是男人。 “所以呢?” 徐彩凤很平静的看着宋春风。 “所以我也不知道唐柏在哪儿?”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呢?” 憨牛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不敢看徐彩凤,因为一看到这个女人,他的心就会’呯!呯!’的跳,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 “你知道唐柏在哪里?” 三人一起看向憨牛。 憨牛摇了摇头,喏喏道:“不知道!” 徐彩凤离开了,她觉得憨牛有一种奇异的能力:会把人变傻。 西山,风吹林动,松柏疏立,一个绿衫女子于松木山藤中缓步而行;而后她看到池塘,看到了铁锹,看到了新土,她从地底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她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越是奇怪,就越让人好奇;徐彩凤如此,绿衫女子也是如此。 于是她捡起了铁锹,将唐柏挖了出来,见唐柏如晕死了一般,她踼了唐柏一脚,道:“别装了!” 唐柏一跃而起,抖了抖身上的泥士,然后看向绿衫女子,道了声”是你?” 绿衫女子道:“是我。” 唐柏道:“四少爷派你来的?” 绿衫女子道:”我自己找来的。” 唐柏道:“找我?” 绿衫女子道:“找你。” 于是唐柏沉默。 绿衫女子道;“怎么不说话?” 唐柏道:“不是你找我吗?” 绿衫女子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偏道:“我叫夏荷。” 唐柏安静的看着她。 夏荷道:“你是个奇怪的人!” 唐柏道:“是你心里奇怪,一个人心里奇怪,看谁的奇怪。” 夏荷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发现唐柏有一种奇异的能力:会让人变傻。 夏荷不傻,至少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不傻,而且还很聪明。 聪明人不喜欢纠缠,于是她换了一个方向,问道:“你知道魔吗?” 唐柏想起了阴阳老魔。 夏荷道:“魔分两种,一种称之为真魔,真魔无法无天,六情不认,嗜血好杀,凶残无比,心念完全被魔念控制,可怕至极。” 唐柏皱了皱眉,道:“还有一种呢?” 夏荷道:“还有一种是修行功法不容于仙道,如修行阴气、淫欲、控尸、诅咒、邪魅等极端功法,亦被称之为魔,修仙之人称之为劫魔。” 唐柏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与我说这些?” 夏荷道:”因为你心里有魔!”她不待唐柏说话,又道:“心生念,念生神,神养气,气化精,此乃仙家总法;一个人心中有魔,其念必恶,生出杀戮、嗜血、残暴、淫欲等念头,恶念壮大,性情立变,由恶念所控,那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悔之晚矣。” 唐柏道:“夫子曾经教我:士人需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欲成精金美玉,定从烈火中煅来;欲贪天地之功德,须从薄冰履过,若心体澄彻,则常在明镜止水之中,若意气和平,则常在丽日光风之内,怕他何来。” 夏荷狐疑地看着唐柏,问道:”你是读书人?” 唐柏道:”曾在夫子门下听从教诲。” 夏荷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读书人都是倔脾气,怕是白废了口舌!” 唐柏闻言,却是不喜,道:“读书人怎么是倔脾气了,所谓理不辨不清,道不讲不明。” 夏荷轻抚额头,哭笑不得,偏道:“果然,果然。”说完偏转首离去。 唐柏’喂’了一声,夏荷回转头来,道:“用你们读书的话说:“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需知酷烈之祸,多起于玩忽之人;盛满之功,常败于细微之事,魔从心起,不可不察,好自为之。”话声一落,她轻踏一步,已不见了踪影。 唐柏大吃一惊,暗道:“一个婢女都如此历害,那四少爷岂不是高山仰止。” 他原本还有报复的心思,却被浇了个透心凉;心灰意冷地捡起铁锹,准备回去;忽闻林中有歌声传来,宛转悠扬,圆润柔媚。 他闻着歌声寻去,却见池塘边的顽石上坐着一个女子,身影纤细,倾丝如瀑,卷起裙角,赤足于水中微荡,歌声自她口中唱出,只听她唱到:“水成溪,树满堤,相思不知何时起,春如旧,人消廋,梦里皆是,梦里皆是,琴瑟和鸣弦儿颤,清风秋月聚还散,长相思,长相思、谁?” 女子回转头来,落出秀丽容颜,正是徐彩凤;她见到唐柏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故作惊讶道:“是你?” 唐柏走了过来,见是昨日帮自己浇水的姑娘,偏道:“姑娘莫怪,在下被歌声所引,方寻来此地。” 徐彩凤摇头道:“不怪,不怪。”她放下裙罢,跣足而立,巧笑倩兮,瞧着唐柏,眸子宛如秋水,风资绰约,端庄而不失妩媚,好一番诱惑。 若是旁人,见了徐彩凤如此模样,就算生出爱慕之心也会自惭形秽,将之当成神女,不敢亵渎;唐柏不然,他最恨那些假道学装模作样的样子,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难道做人还不如一只癞蛤蟆? 他发现自己还真不如一只癞蛤蟆,那女子就站在那里,但他就是移不动脚步? 徐彩凤见他模样,’扑哧’一声,轻笑起来,而后又坐于顽石,穿起了鞋袜。 唐柏道:“告辞!” 徐彩凤一愣,唐柏已经走出了丈远。 徐彩凤道了声’喂’! 唐柏回转头来,看着徐彩凤。 徐彩凤道:“你就这么走了?” 唐柏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那你走吧!” 唐柏真的走了,走不过半里地,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俊秀的年青人,腰间别着一把剑。 “你杀了韩大娘的人。” 年青人问道。 唐柏就想起了那个身体很粗的韩大娘,他点了点头。 于是这个年青人抽出了长剑,他道:“你杀的那些人中有一个是我表弟。” 唐柏知道他来报仇的,于是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刀。 刀剑相撞。 剑断。 人亡。 唐柏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已经死去的年青人,这是来报仇的? 也许真的是来报仇的,有的人一腔热血,情义比性命重要。 唐柏不是这种人,但他很欣赏这样的人,他挖个坑,将这个年青人埋了。 人死了,什么仇怨都沒了。 他刚将人埋了,又一个中年人出现了,拿着一柄长刀。 中年人看着新坟,道:“你把他杀了?” 唐柏不想回答这种废话。 中年人道:“他是我儿子。” 唐柏道:“你要为他报仇?”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手一刀劈了过来。 两刀相撞。 刀断。 人亡。 唐柏叹了口气,觉得父子之情,可无惧生死。于是他将中年人埋在了旁边,刚准备离开,又见一个妇人哭哭唧唧地跑了过来,看着路边的两座新坟,尖叫道:“你杀了他们?我跟你拼了。”说着向唐柏扑来。 这是一个武技拙劣的妇人。 唐柏不想杀人,但他的刀却不由自主的横劈了出去,将妇人一刀两断,鲜血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唐柏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中的刀,他竟然感觉到了陌生。他突然想起夏荷的话:“酷烈之祸,起于玩忽之人;盛满之功,败于细微之事。心中有魔,其念必恶,生出杀戮、嗜血、残暴、淫欲等念头,恶念壮大,性情立变,人偏由恶念所控。” 他感觉到了心里的魔,那种杀戮的快感,那种嗜血的欲望,甚至他的身体都发生了变化一般,面对鲜血,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仿佛在等待鲜血沐浴。 他手足失措。 夫子说’心体澄彻,则常在明镜止水之中,意气和平,则常在丽日光风之内’,但他的心很乱。 他恍恍惚惚的回到了那又脏又乱的房间,房间里有人,陆子已将酒菜摆好。 酒是’一壶庄’的百年阵酿,菜是’醉江楼’彭厨子最拿手的招牌菜,桌上边上还有一篮子又白又大的馒头。 桌子上的酒杯湛满了酒,唐柏将酒一饮而尽,才收拾心情,看着陆子道:“你又来请我喝酒的?” 陆子点了点头。 唐柏笑了笑,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喝酒?” 陆子道:“上次请你喝酒放了药。” 唐柏点了点头,拿起酒壶,自个儿又湛满酒,呡了一囗,又拿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佳肴,喃喃道:“味道不错。” 陆子道:“你不问酒里放了什么药?” 唐柏将酒一饮而尽,问道:“酒里放了什么药?” 陆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他还是忍不住道:“大欢喜!” 唐柏道:“听起来不像是毒药?” 陆子道:“不是毒药,是春药,也有人称’一夜七次郎。’” 唐柏闻言,哑然失笑,道:“那你酒里是不是又放了’一夜七次郎’?” 陆子点了点头,道:“还加阴阳合和散。” 唐柏站了起来,围着陆子转了一圈。 陆子脸落微笑,佁然不动。 唐柏道:“陆兄,你老是给我吃春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陆子的屁股。 陆子如猫踩了尾巴,指着唐柏道:“你。。。你。。。”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道:“难怪上次小春风没有得手,原来这小子喜好男风。”想到此处,只觉浑身发麻。 唐柏见陆子如此模样,哈哈大笑道:“莫乱想,我唐柏堂堂男子汉,岂能做如此腌臜之事;听闻翠红楼有一个花魁叫徐彩凤,四少爷称其:天下群芳皆聚首,不及彩凤百媚生。四少爷的话想来不会错的,那彩凤姑娘容貌身材定然出众,陆兄借我些银钱,今晚我偏去会会她。” 第九十九章,欲成美玉,必经烈火 唐柏感觉自己醉了。 一个人醉了后,总是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比如,他现在看陆子,越看越觉得好看。 陆子知道自己该走了,因为唐柏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让人害怕。 陆子走了,宋春风又来了。 唐柏反而清醒了许多,问道:“你来干嘛?” 宋春风道:“那酒里有药。” 唐柏道:“我知道。” 宋春风又道:“是春药。” 唐柏点了点头。 宋春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若没有银钱,可以赊账的。” 唐柏摇了摇头,喃喃道:“欲成精金美玉,定从烈火中煅来,欲贪天地之功,须从薄冰履过。”说完,不再搭理宋春风,于床上盘膝而坐。 ‘大欢喜’的药力开始发作,唐柏感觉到热,哪里都热,如一团火从心头烧起,无穷的欲望升华,身体每一个地方仿佛都被情火欲流填满。 这欲望来得如此汹涌,出乎意料之外。 “嗯” 唐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但很快咬紧了牙龈,心里观起夫子手执书卷的模样,耳边似传来夫子的谆谆教诲,偏感觉身体微凉,心中欲火稍退。他心中一喜,却不免分神,那情欲之火瞬间将他淹没,脑海里全是男欢女爱的画面,一时间,情难自制。 宋春风静静的看着唐柏,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哪怕牙龈咬出血来,也在死死的承受。她知道这个男人在磨炼自己的道心,就像精美的陶器在经过烈火的融炼。 她正出神时,却见唐柏突然睁开眼来,双眼血红一片,完全看不到半点理智,她道了声‘不好’,身如电闪,往门外逃去。 如果开始她还有诱惑唐柏之意,但现在没有了,她觉得像唐柏这样的人,只要明道而行正,前途定会坦荡,若能跟随于他,说不得自己也有一番造化。 唐柏一跃而起,落地后又猛地摇头,那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他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浑身不断的颤抖,头顶之上,竟散发出丝丝淡淡的雾气,一时间,腥臭的屋子中暗香浮动,弥漫开来,仿若是将二月梢头的恋花揉碎,化成少女豆蔻时光的体香。 宋春风跑出屋子后,见唐柏并未追来,又是庆幸,又是失落,眼睛瞥见屋檐下的水缸,心中一动,偏提起缸边的木桶,提了半桶凉水往唐柏的屋中走去。待到门口不远,她又停了脚步,听屋中并无声响,心中好奇,往屋中走去,偏见唐柏死咬着牙龈在地上打滚。 宋春风想也没想,偏将桶中凉水往唐柏身上浇去,只闻‘哧’的一声,如浇在火焰上,水珠儿竟化成一阵水雾升腾;她暗道了声‘好历害的春药’。 唐柏本已经到了失控的关头,头脑中那一丝清明,欲观起夫子模样,以正心明;但前世与那些妇人在床上纠缠的事儿总是浮现玩脑海,让人欲罢不能,根本无心观想;不想这时,宋春风半桶凉水浇下,稍稍浇去了心头的火焰,自然而然的观起夫子之影相,他想也没想,偏开口诵道:“纷扰固溺志之场,枯寂亦槁心之地。故学者当栖心元默,以宁吾真体。无事便思有闲杂念想否。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气否。得意便思有骄矜辞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怀否。。。。。。”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学生时,跟随夫子学文,学修养、学人生、处世、出世之真理,以文正心,以心正德,一时竟压制了体内药性的侵袭,头脑清明起来。 唐柏明白,体内药性未去,若一时失神,又会被欲望所控,只是他真气被缚,一时又法将药性逼出,于是偏跑出屋去,于空地之上,摆开架式,一招一式地打起了唐家拳法。 唐柏家拳法不但是至阳至刚之拳,更是有强身炼体之功,加上他现在体魄惊人,放开拳脚,竟有轰鸣之声传出,达到了‘人与拳合,拳与力合,劈空成劲,劲动伤人’的意境。这已是唐家拳法达到最高境界的表现。当他使到‘烈日流星’这一招时,他忽然进入一种空冥的状态,拳随心动,心随神走,神随魂思,精、气、神、魂、魄密切联系到了一起,他仿佛成一颗不断燃烧的星球,划破了宇宙无尽的空间,打破了一层层隔阂,感觉到了一种浩荡古朴,至大至深的天地玄妙。 他感觉浑身一轻,身上的燥热消散一空,体内有一股气,从气海涌起,在周身经脉运行,这股气过十二经,形成阴阳周天后,又涌入奇经八脉,以任督两脉为阴阳,形成一个大周天。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五个周天。。。。。无休无止,他进入了虚极笃静的状态之中。 他感到浑身松舒,柔和自然,象坐在柔软的棉花里,他仿佛没有了自己的身子,如一团雾,躺在柔美的云朵里,又象是飞入了甜美软和的美梦中,轻盈飘渺,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时间观念,这是一种身死神活,既不是睡着,又不是正常的清醒的状态。 宋春风一直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看着唐柏练拳,而后看着唐柏入定,保持着一个收拳的姿势。 一晃就是一个下午过去,但唐柏一直未动,憨牛已劳作一天归来,见唐柏如此,正要出声喝醒;但宋春风已挡在唐柏身前,轻声道:“莫扰他,他正在入定之中。” 憨牛不敢打扰,偏与宋春风两人守护在唐柏身边,他们都知道,这种入定,不管是世俗的武技,还是仙家的仙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转眼就是三天,唐柏人定境中清,一时只觉身轻气爽,仿若清风徐来,精神蓬勃,心中的焦虑、不安、激动、愤怒、欲望等种种情绪,因事而来,因风而散;内视一番,果不其然,那纠缠于自己的真气‘缚灵丹’黑丝,已然消散一空,‘大欢喜’的药力,也无影无踪;真气流转全身,好像天降甘霖,汇成灵泉,沉入气海。 宋春风与憨牛走了过来,宋春风道:“没事了?” 唐柏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他虽然入定,但周围发生的一切却是一清二楚,知道两人人为了不让人惊扰到自己,一直守在一旁。 其间陆子过来了一次,但被两人挡住。 唐柏知道,不管是宋春风还是憨牛,他们心里都恐惧陆子,因为陆子的馒头叫血馒头,那是沾了不少人的鲜血才闯出的名头。 唐柏见宋春风欲言又止的模样,偏道:“那。春风姐,可有话说?” 不想宋春风闻言,双眼一红,竟差点落下泪来,但她很快收拾了心情,道:“我以为你看不起我这么个女人,你叫我一声姐,就算受你些委屈也值了。” 憨牛道:“小春风的意思是唐兄弟与众不同,为何不去闯闯大衍塔,落在这牧人城当个可有可无的杂役,浪费了光阴。” 唐柏道:“听闻那大衍塔中危险无比,哪是九峰的弟子进去,都十进九死。” 憨牛与宋春风不说话了。 唐柏摇了摇头,若两人不说,他刚恢复真气,志得意满,还真准备去闯大衍塔;但这么一番交谈,倒是冷静了下来,一时又踌躇不绝。他见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转念一想,偏明白了两人的心意,也不说明,看两人以后作为,若真是合自己心意,待自己在宗门闯出名头,那时也不介意拉两人一把。 三人正沉默时,陆子恰得好处的出现了,还是提着他那个竹篮子。 唐柏笑了起来,他竟然对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生不起恨意,这倒是奇怪的事情,以他的性子,这家伙欲将他那卖给韩大娘这一件事,自己就不可能原谅的。但诡异的是,后面自己还跟他喝了两次酒,而且两次都被他下了药,自己竟然也生不起恨意。 “又来请喝酒?” 陆子摇了摇头,道:“只有馒头,你要不要?” 唐柏道:“少了可不行?” 陆子将篮子打开,里面一篮子馒头。 唐柏道:“不要银钱?” 陆子道:“不要银钱。” 唐柏道:“我收下了。” 陆子将篮子递给了唐柏,道:“谢谢!” 唐柏道:“篮子不要了?” 陆子道:“以后不买馒头了。” 唐柏道:“为何?” 陆子神情一暗,道:“我将自己卖了。” 唐柏沉默,阿吉跟唐柏说过很多事情,他明白陆子将自己卖了的意思,那是将自己的魂灵交出,成为别人真正的奴仆,哪怕让你去死,你也只能义无反顾。 唐柏知道陆子这三天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他没问,他道:“你身上有没有银钱?” 陆子从怀中拿出三张银票,是大衍宗发行的银票,每张一千两。 唐柏道:“我们的事一笔勾消。” 陆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宋春风与憨牛一眼,道:“借一步说话。” 唐柏跟站陆子走了数十丈远,两人才停了下来。陆子道:“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件,刘管事最近会来牧人城,以你的性子,遇见了躲开一点。第二件事。”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四周,才道:“第二件事是你要小心彩红楼的徐彩凤。” 唐柏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为何?” 陆子摇了摇头,道:“你记在心里就行,就当我今日与你结个善缘。”说完,走了两步,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第一百章,水无常形,心无定性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 陆子沒有再来,徐彩凤也没有再出现,唐柏的日子安稳了下来。 清晨,去灵水涧挑水浇地,中午去地里的锄草,晚上,修行欧阳红玉给的无名诀,日子像一条平行的直线蔓延,仿佛能看到时间的尽头。 唐柏慢慢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这种毫无波澜的生活。但他却感觉到压抑,仿佛有一颗暴虐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越是平静,他内心的这种暴虐的情绪越是疯狂,唐柏知道,这是夏荷所说的魔,心里的魔。 魔偏是人的恶,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恶。 唐柏始终相信人性是邪恶的。 相信久了,于是他心中有了恶,有了魔。 唐柏并不反感魔,因为天地法则弱肉强食,所以生存需要恶,也需要魔。 魔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但唐柏又害怕魔。 因为魔失去了控制,就会失去自我。 唐柏讨厌道德的约束,他始终觉得这是那些高高在上圣人为众生编织的网,众生都在这网中挣扎。 但他又不得不学那些道德文章,从章义之中学习仁义、礼仪、智慧、信义,以正其心,以正自我。 生活就是这样,逼迫所有人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有压迫,就有反抗。 唐柏感觉他的生活轨迹正朝着火山的方向延伸,也许有一天,当火山爆发时,自己会在烈火与岩浆中灰飞烟灭。 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温暖,如果时间倒流,他宁愿放弃所谓的修仙,放弃长生,放弃《莲花经》。 当一个人喜欢怀念的时候,这个人不是已经老了,就是他的内心变得脆弱了。 生活是有轨迹的,就像渠道注定了水的流向;不管坚强还是脆弱,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稻禾生长得很快,半年下来,稻禾上已经挂满的沉甸甸的精米,拨开谷皮,看着花生米大的精米,乳白色的米粒散发着毫光,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要生吞。 杂役是没有资格享受精米的,这是大衍宗的粮食,这种米不但可以洗涤身体的污垢,保持气血旺盛,而且可以酿成灵酒,可以延寿,可帮助修行。 转眼就到了收取精米之时,唐柏与往常一样,穿着草鞋,手提布袋,腰挂菜刀,朝着自己的精米地走去。 他的心情不错,看着如黄金海浪一般的稻田,他就没来由的开心,更开心的是他看到了阿吉。 阿吉是毛老头派过来监督唐柏的。 阿吉沒有喝酒,所有他很沉默。沉默的看着唐柏他很小心的在摘取精米,他发现唐柏的动作看似简单,却带着一种武技入微的轨迹,唐柏每摘一粒精米,速度虽然不快,但所用的时间却是惊人的一致。 阿吉知道精米收取起来也十分的麻烦;必需要从稻禾上一粒一粒的摘下来,还要剥去精米的黄金外壳,而且不能损坏精米的外形,不然会流失精米的灵效,非常讲究技巧,没想到这复杂的工序唐柏竟能将时间控制得如此精准。 他静静的看着唐柏,发现唐柏的仿佛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境界,他的摘取精米的动作蕴含着玄奥的轨迹,像一种艺术,他仿佛看到了风,看到了云,看到大山的厚重,看到了流水的灵动,看到生命的轮回;他正看得出神,一声巨大的唳鸣声却从半空传来,将他惊醒过来,也将唐柏从那种莫名的境界中惊醒。 唐柏的好心情变得十分糟糕,就像一个人从深睡中被吵醒一样糟糕;他恼怒的朝空中看去,只见高空之上,一只丈大的怪鸟,正快速的朝着精米地这边飞来,双翅展开,如同门板一般,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露出凶狠灵敏的目光。 在怪鸟背上,盘坐一个清瘦的青年,腰间挂着一个布袋,手拿皮鞭,待怪鸟离数丈时,一跃而起,从怪鸟身上跳跃了下来。 阿吉见了,慌忙跑了过去,如朝圣一般的跪倒在地,仿佛这个青年就是他的主人。 唐柏明白杂役在大衍宗的地位很低,只是没想到,杂役连尊严也没有了。 他是不跪的,人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但绝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 青年看了看唐柏,嘴角落出了一抹邪笑,似乎在问阿吉,又似乎自言自语道:“新来的,有趣!” 他也不搭理阿吉,走到唐柏面前,仔细打量了唐柏一番,而后手中皮鞭毫无征兆朝唐柏的面门抽来,双疾又狠。 这一鞭抽下去,唐柏的脸上就会皮开肉绽,留一个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疤痕。 唐柏以为自己会生气的,但让他很奇怪,他连原本糟糕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躲闪,那长长的皮鞭虽然很快,但他感应到了鞭子运行的轨迹,他似乎看到空气像水一般向两边荡开,他能感觉长鞭夹带的力度。 他朝着鞭稍抓去,轻易的抓住的鞭稍。 他没有多想,用力一甩,那青年就像流星锤一般,向精地中砸去。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将这个青年砸成肉酱;他与这个青年没有仇恨,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的杀意却十分强烈。 这也许是他心中的魔被压抑后的爆发,但更多的是他对阶级的憎恶。 阶级就像一座塔,底层的人托起一层一层的楼层,越低,越高,承受的力量就越少,看得的风景却最多。 青年没有想到唐柏会还手,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奉承,习惯狐假虎威,所以他很意外。 但他反应很快,他人在空中,回过神后,偏松开了手中的皮鞭,连翻了十几个筋斗御去唐柏的力量,而后双脚如天马踏空,朝唐柏的面门连踢。 每一脚都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脚都发挥了他极限的力量,这股伴着愤怒、夹杂着凶狠的力量,就是一块巨石也会被其踢爆。 青年的武技不弱,也仅是不弱而以,按江湖人的说法,他仅是一个‘境’界高手,也许比一般的‘境’界高手更高一点而以,但绝对沒有形成’界’ 。 唐柏手中抓着鞭稍,双手相互交叉,挡住了青年脚影,而后一拳挥出,如一颗划过天边的流星,一拳击在青年的脚根。 鲜血飞溅,夹杂着痛苦的惨叫。 那青年被击飞了出去。他听到了‘咔嚓’声,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的右腿废了,他愤怒的吼道:“”我要杀了你。” 唐柏仿佛沒有听到他的吼声,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青年的心脏上。 那青年脸色苍白,他感觉到了唐柏的杀意,不断的住后挪动自己的身体,惊恐的叫道:“你。。。你。。。以下犯上。。。不要过来。。。” 阿吉也感觉到了唐柏的杀意,叫道:“唐柏,别做傻事,他是刘管事。” 唐柏闻言,突然记起陆子曾经说过,要他避开刘管事,难道陆子口子的刘管事就是眼前的青年? 青年躺在地上,见唐柏分神,他苍白脸上变得十分狰狞,双眼凶狠怨毒的看着唐柏,张嘴一声长啸,像喉咙不断的收缩,从气门迸发出十分尖锐的高空,直冲高空。 一阵狂风刮起,那丈大的怪鸟仿佛听到了命令,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双幽黑锋利的巨爪,仿佛铁钩一般朝唐柏抓来。 唐柏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身如电闪,避了开去,同时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如流星一般朝着空中的怪鸟双爪缠去。 这一连窜的动作电光火闪,那怪鸟反应不及,被长鞭缠了个正着。 不想怪鸟十分精明,双翅急扇,竟将唐柏拉离地面,直向高空飞去。 怪鸟速度如电,眨眼之间,已穿云入雾,唐柏低头一瞧,地上的人儿有如蚂蚁一般,心中不由叫苦,正无计可施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唳鸣,然后不断的往下坠。 唐柏心中大骇,不想这畜生如此阴毒,竟想借高空下坠之力,将他摔成肉泥。 危急时刻,也不及思考,本能的顺着皮鞭借力,只想着要死也要拼个同归于尽,飞跃而起,不想意外的抱着了怪鸟的脖子, 怪鸟连声惊叫,巨翅不断的拍打,时而高举直冲云宵,时而如同弩箭脱弦一般往下泻落,想将唐柏甩开。 此中情景,当真是惊险至极。 唐柏死死的箍紧怪鸟的脖子,一时之间,一人一禽竟谁奈何不了谁。 忽听一声清啸,怪鸟又朝地面俯冲而下,不过速度已缓慢了许多,在离地面还有丈许距离时,唐柏松开了手,一跃而下,安稳的站在精米地里,心中的惊骇才安定下来,身上却是被冷汗浸湿了衣衫。 精米地里多了数人,毛老头正复杂的看着唐柏。 那叫刘管事的青年独脚而立,阴狠银的盯着唐柏道:“好,好,好,小子,你有种。” 唐柏抽出腰间的刀,看向毛老头道:“我欲杀他,你会不会阻止。” 毛老头点了点,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他要杀你,我也会阻止。” 唐柏道:“你不怕他?” 毛老头道:“老子都快要死了,怕他个鸟。” 唐柏将刀收了起来。 毛老头看向那叫刘管事的青年,道:“你还不走?” 那青年瞧了一眼唐柏,独脚一点,飞跃到怪鸟身上,一声口哨,竟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唐柏眯着眼睛,看着消失的人与鸟。 毛老头走了过来,道:“我要是你,就会去闯大衍塔。” 唐伯道:“为何?” 毛老道:“因为刘管事他爹是震雷峰的刘振宇。” 第一百零一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柏听阿吉说过,大衍宗有七殿九脉;而震雷峰就是九脉中的震脉,又有人称之为雷脉,因为震雷峰的术法以雷电为主。 唐柏笑了,他觉得离开涟城以后,他就像尖锐的石头被打磨得圆滑了,他就像一片无根的落叶随着风在飘荡,他的世界变成了随遇而安,变得得过且过,他真的变了,变得恐惧、退让、妥协、谨慎,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活得很复杂。 唐柏喃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毛老头摇了摇头。 唐柏道:“闯大衍塔是不是经过升仙阁才能拿到入塔玉牌。” 毛老头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接着又皱眉道:“你真的要去?” 唐柏道:“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毛老头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从来没有杂役能闯过大衍塔,闯塔的都死在了塔中,你不害怕吗?。” 唐柏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说话,不管大衍塔多么危险,他总要去试试的,不然一辈子在这里做杂役,像猪羊牧畜一般,岂不白活了一回。 一条青石铺成的阶梯延绵群山之间,起伏不定,如同一条盘伏玉龙,形成大衍城池与牧人城的桥梁。 唐柏跟毛老头说道了一声,告别憨牛与宋春风,离开了牧人城。 行行走走,走走停停,唐柏花了五日时间,方才进入了一座威武雄壮的城池——大衍城。 看着熙攘的人群和无数的店铺,让唐柏仿佛回到了莲城;但唐柏清楚,这里只是大衍宗一些普通弟子生活居住的地方,所以这座城池又叫“弟子城”。 唐柏一路相寻,花了一响午时间,才在城南看到“升仙阁”的匾额,精美大气的阁楼显得‘升仙阁’与其它区域的不同。 ‘升仙阁’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此时站满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人头簇拥,成千上万;有的穿着富贵,有的双目精光灼灼,有的脸落凶狠之色,想来都不是寻常之辈,都想搏一个机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走向那条神秘的修行之路。 唐柏在广场边源选了片人少的地方静等,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升仙阁’朱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广场的人群,高声道:“尔等不必在此多候,明日辰时考核,早来排队就是,散了吧!。”说完挥了挥手,又头也不回的入了阁楼之中。 众人闻言,三两成群,四散而开。 唐柏没了去处,正感茫然,突然一个背挂长剑、身材瘦高的年青男子朝自己走来,语气嚣张的道:“小子,你是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问道:“阁下是谁?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但你打断了刘管事的腿,老子偏来打断你的腿。”说完,毫无征兆的一拳朝唐柏打来,又快又狠,强大的力量如撕裂了虚空,空气中一阵爆响,拳劲如浪,如推动了一个世界,直朝唐柏而来。 这是一个界境高手,世俗江湖中已是难寻敌手的人物,江湖传言:“界境高手,无敌天下“不是乱传的。 唐柏心中早有警觉,见那人动手,身形后退了半步,站稳身桩,一招’五阳拜山’迎向了对方的拳头,真气与巫体大法叠加,使他肉身的力量不断增强,让他感觉有燕菲菲那种变态力量靠拢的节奏,所以比拼力量,他真的不怕。 似针尖对麦芒,两个拳头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响,两人都被巨大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这一拳对轰,竟然不分仲伯。 那年青男子被唐柏逼得后退,恼羞成怒,又是一拳朝唐柏打来,这一拳不但快,而且狠,夹杂着一股至刚至阳的拳意,像一个太阳一般,自天际坠落。 唐柏只觉热浪扑面而来,他仿佛看到了灼热的光,这光像针一样扎向自己的眼睛;他也是界境高手,唐家拳法亦是至刚至阳的拳法,知道这是拳意,与唐家拳法的’烈日流星’极为相似的拳意。 躲闪是不行的!那无坚不摧的拳意已经锁定唐柏,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刀。 光,雪白的光,在空中形了刀幕。 四周的空间仿佛被切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面生机盎然,仿若满山青绿,遍地黄花;一面暮气沉沉,似千山鸟绝,万径人灭。 这是唐柏的界,生命的开始与未日的寂灭形成的界。 那年青男子反应极快,拳往后徹,剑未出鞘,却以一种极动至极静的界撑起一片界域,宝剑连鞘而出,依循一种动与静转换的节奏与规律,蕴含变化中的变化,直中有曲,曲中有圆,圆中成界,迎向了唐柏的刀。 静,极致的静。 刀与剑完全静止,唐柏与那年青男子寂然不动,如两尊石制的神人。 四周的空气被不断的压缩,空间仿佛凝固,凝固成一个细微的点,然后化成一道光,刺目的光伴着风往四周蔓延,空气中传出劈里啪拉的爆响。 剑爆碎,化成无数铁片纷飞。 人爆退,带起漫天碎石尘土。 唐柏将刀收起。 那年青男子抱拳道:“在下谢峰!”说完,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伸指一弹,传出一阵’哧吟吟’的清脆声响。 谢峰朗朗道:“此剑以西极真金为剑坯,以赤阳山地脉为真火,煅烧十年零七个月零九天,又以极北冰泉水锤炼,方将此真金炼成绕指柔,唐兄,再请教。” 周围围着许多没有离开的人,见这边热闹,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见谢峰手中的剑都忍不住落出贪婪之色,只闻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道:“确实是柄好剑,借我瞧瞧!”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美少女,头扎两条羊角小辫,身穿‘升仙阁’弟子服,慢慢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也不见有何动作,谢峰的软剑已到了这美少女手中;她随手舞了个剑花,然后手中突地燃起一团火焰,自剑柄往剑身蔓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把以西极真金为剑坏,以赤阳山地脉为真火,煅烧十年零七个月零九天,又以极北冰泉水锤炼而成的宝剑,化成了一缕青烟,连渣滓都没留半点。” 谢峰目瞪口呆,周围的人连吞口水。 那美少女看了看唐柏与谢峰,笑嘻嘻地道:“还斗不斗,我也参加。” 谢峰忙道:“不斗了,不斗了,多谢师姐指点。” 唐柏静静的看了谢峰一眼,摇了摇头道:“多谢师姐教诲。” 那美少女见唐柏不情不原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优雅’的走出人群之中。 谢峰见少女走了,盯着唐柏道:“唐兄,他日再来请教!。” 唐柏道:“且莫称兄道弟,阿谀拍马本是人之常情,但做人毫无底线的人,我羞耻与之为伍,若分生死,在下随时奉陪。” 谢峰目落凶光,右手握拳;最后深吸了口气,狠狠道:“行!小子,总有你怕的时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峰一走,又有一个身着黄衫的年青男子走了过来,其腰间横跨一柄长刀,刀鞘之上,镶着数颗红色的宝石,身上隐有一股威严气度,显然出身不凡。 “这位兄弟武技非凡,不若一起前往灵阁喝上一杯。” 唐柏见他没有敌意,偏道:“多谢,在下也就是练了些横练功夫,体格强壮些罢了”说完又道:“在下唐柏,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唐柏也想多识些朋友,对大衍城多些了解,所以态度倒是客气。 “唐兄客气,不才孙不仁,爱结交朋结友,唐兄威武不凡,武技超众,定有出头之日,到时还望以后多为照顾。”说完又道:“唐兄,请!” 唐柏有些尴尬道:“孙兄好意,在下心存感激,可惜眼下没有银钱,去了怕丢了孙兄脸面。” 孙不仁笑道:“银钱小事,何需挂怀。”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万两银票递与唐柏道:“唐兄先收下,如若不够,再与我开口偏是。” 唐柏见他气度不凡,豪气干云,也不与客气,接过银票,道:“就当在下借孙兄的,有了银钱,再还与孙兄。” 孙不仁摇了摇头,道:“唐兄何必拘于如此小事,走吧!在下还有几位朋友,大家相互认识一番,以后若有事情,也好相互照应。” 两人边说边走,须臾之间,到了一座高有三层的阁楼前,上挂有‘灵阁’两字;入了二楼,见有无数男女在此饮茶,或三两个一群,或独坐一偶,桌上糕点,无不精美丰富,其中热闹,与世俗并无二致。 孙不仁一入阁楼,就变得十分谨慎,唐柏跟其身后,一路慢行,遇到身穿宗门弟子服的男女,两人都小心的避让,不想招惹是非。 在阁楼靠墙的位置,一张四方桌前已坐了三人,其正中位置坐着一个身着蓝衫,面相俊美的男子,其他两人各坐一边,长剑搁于桌边,小心做陪;其中一人见到孙不仁,偏朝其招了招手。 孙不仁忙跑了过去,对那蓝衫男子道:“师兄久等了。” 那蓝衫男子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唐柏,道:“刘春天的腿是你打断的吗?” 第一百零二章,高贵与卑微 当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对等时,就会产生高贵与卑微的界线。 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唐柏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势扑面而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卑微到这种程度!他竟然感觉自己像一个乞丐般在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皇。 他想拒绝回答,但他知道,拒绝是一种更加彻底的卑微。 人真的存在阶级与层次。 孙不仁见唐柏发呆,对蓝衫青年的话枉若未闻,偏轻推了他一下,道:“唐柏,张师兄问你话呢!老实回话,不可怠慢。” 唐柏虽然第一次听到刘春天这个名字,但他知对方说的是谁,他努力的想要掩饰内心的卑微,但他知道,他超越不了这种阶级的压迫。 他没有说话,仅是点了点头,他像所有的弱者一样,用沉默在反抗。 孙不仁道:“这位是坎宫峰的张子俊师兄,若有机会,以后多走动走动,张师兄最喜欢提携后辈。” 张子俊很喜欢孙不仁说话,闻言笑了笑道:“坐吧!” 唐柏感觉得特别的压抑,这种压抑让他透不过气来。 张子俊又道:“刘春天仗势欺人,横行惯了,挫挫他的骄横之气,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如若不然,说不定哪天赔了性命,那时后悔就晚了。” 其他三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张子俊将手中的灵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你们慢慢相谈吧!我若在此,你们倒是多了些拘谨,说话也无趣得很。”说完直朝楼梯口而去。 三人忙站起身来相送,唐柏悲哀的发现,自己也站了起来。 待张子俊走,几人皆松了口气,孙不仁又为唐柏介绍另外两人;其中有些微胖的男子叫刘炙,给人豪迈旷大、不拘小节之感;另一人看起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姓方名圆,长相俊美,衣着华丽,像是个世家公子。 几人一番寒暄,已是熟悉了许多,孙不仁道:“方圆,你出身日月门,是否与谢峰熟悉?” 方圆点了点头,道:“同是日月门师兄弟,虽交往不多,但小门小派,修行之人极少,与谢峰倒是认识,也知道一些情况。”说完又疑惑道:“孙兄怎的问起他来了?” 孙不仁笑道:“那谢峰与唐兄刚斗了一场,倒是旗鼓相当,瞧那情形,那谢峰不会善罢甘休。” 孙不仁话声一落,方圆就看向唐柏,笑道:“不想唐兄修为高深,竟到了炼气之境。” 唐柏闻言,不解道:“方兄误会了,在下就是一身横练功夫,在各位道兄面前,上不得台面的。”说完又道:“方兄,闻你所言,那谢峰已入炼气之境?” 方圆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自嘲道:“在下是不敢与他交手的。” 孙不仁与刘炙一时沉默,唐柏却是笑道:“想来今日交手,谢峰留了后手,难怪还想着找我麻烦。” 方圆看了看唐柏,道:“唐兄若是与其无甚仇怨,我与他尚有一丝同门之谊,去说些好话,将结解开,如何?” 唐柏摇了摇头,道:“怕是困难,我与谢峰倒无仇恨,只是他要巴结震雷峰,想来不会轻易放弃。” 三人听到震雷峰,都不再言语。九脉弟子要杀一个杂役,就如宰猪杀狗般的容易。唐柏之所以还活着,要不是有大靠山,就是刘振宇放不下脸面找一个杂役的麻烦。 唐柏见几人沉默不语,气氛尴尬,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何来!若真来找我麻烦,亦不过是拼了这条性命罢了。” 孙不仁给唐柏倒了怀灵茶,道:“唐兄豪气,来,饮茶!。” 唐柏也是知趣之人,道了声谢,也不客气,一怀下去,只觉浑身舒爽,不由惊赞不已;几人又聊了些考核之事,唐柏对此一无所知,倒也听得认真,一番光景,结了茶钱,方知一分钱一分货,一壶灵茶的价格就要五千两银子;正下楼时,迎面走来一位绝色女子,一身素白,气质清雅,浑身不见一丝烟火之气,配上精致至极的俏脸,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这绝色女子见到唐柏,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惊讶道:“小柏,你怎的在此地?” 来人正是欧阳红玉,在其身后,跟随一男一女,俱是俊秀美貌,风度不凡。 唐柏见到欧阳红玉心中欢喜,偏叫了声红玉姐,而后道:“宗门规定,只要闯过大衍塔偏可以成为宗门弟子,我想试试。” 那一男一女见唐柏是个杂役,皆皱了皱眉,那男子嘲讽道:“大衍塔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十有八九死于其中,小子,还是保命要紧,千万别拿性命开玩笑。” 欧阳红玉也知道唐柏现在身份低微,此时不是聊话之时,见自己师兄如此说话,也不反驳,偏对唐柏道:“小柏,姐现在有事,过些日子再去找你,姐支持你闯塔,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说完不再搭理唐柏,与那二人说笑的朝楼上走去。 唐柏笑着摇了摇头,他又感觉到了生命层次的界线,哪怕朋友兄弟、夫妻姐妹一旦彼此身份有了差距,彼此的情谊偏有了主次之分。也许,这个世界唯一不分高贵卑贱的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 孙不仁几人早惊讶不已,等欧阳红玉等人走后,孙不仁很是客气道:“不想唐兄与巽云峰的师姐相熟,若被谢峰知晓,想来他也不敢再找唐兄麻烦。” 刘炙与方圆也点了点头,两人见唐柏与欧阳红玉关系密切,态度比先前更加客气。 唐柏也不辨解,几人边走边说,寻了间客栈,开了房间,方才各自回房打坐休息。 一夜无语,次日天光一亮,众人在客栈中吃了早点,又结伴前往‘升仙阁’的广场。 广场已是人山人海,各种奇形兵器触目皆是,三五个一群,四六个一伙,吆喝聊天之声不断,吵吵闹闹之声不绝。 四人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偏远离了人群,在广场边源寻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等候。 又过了半个时辰,’咣当’一声,‘升仙阁’朱门大开,昨日那肥胖中年男子从门内慢步而出,在其身后,还有四人,两男两女,皆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背挂长剑,立于阶前。 众人见此,议论纷纷,一时声浪起伏,争吵不休。 肥胖男子极不耐烦的叫道:“禁声!”,声音如雷鸣般的在广场上炸响,一时间,所有人都老实地闭上了嘴。 见众人已经安静下来,肥胖男子背扣双手,表情十分严肃,开口道:“如此素养,如何能静心修行,再有吵闹,我偏取消尔等考核。”说完扫视了众人一眼,又道:“考核开始,尔等排好列队,先进百人。” 众人闻言,你推我挡,就争个前方,一时又有吆喝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那肥胖男子眼中寒光一闪,身形一动,如狼入羊群,随手朝人群之中抓起十几人扔将出去,冷冷道:“尔等不遵秩序,取消考核。” 手段一出,自有威胁,众人一时倒规矩了许多;不多时广场之上排起了长龙;待那肥胖男子一声令下,百人鱼贯而入。 唐柏已与孙不仁等人分开,虽没有争得前方,但也占了个中间的位置,此时见考核之人进了‘升仙阁’已有一柱香的时间,还未出来一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正想找人寻问,却见朱门内走出数十人,有人浑身是血,但兴奋异常;有人不见任何伤势,却沮丧着脸,哀声叹气。 众人都不知情由,本想开口相寻,但见阶前的肥胖男子,又都不敢开口。 接着又是百人相继入了阁楼中,众人又候了一些时间,与先前一般,过些时候,又有数十人出来,有人断手断脚,有人胸骨碎裂,有人昏迷不醒,有人伤口触目惊心,好不凄惨。 也不知是何考核?竟如此危险。 胆怯之人,已悄然从队伍中溜走,稍有胆色之人,也不敢争先,偷往后退。 唐柏心中好奇,也生忐忑,想起此段时间遭遇,人与人之间的高贵与卑微,心中偏沒了恐惧,反正生死皆要走上一遭,偏坦然以待。 如此过了半日时间,已到了唐柏位置,一男弟子道:“尔等跟随我来!”说完于前方领路;唐柏等人排队跟其身后。 过了门户,走廊,假山,湖泊,忽然之间来到一座高大的大殿中;殿中昏昏暗暗,血气冲天,让人好不压抑。 殿前有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一个清瘦道人,童颜鹤发,长髯飘飘;其身后又站着十余位男子,各着青衫短袖,极膝短裤,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站于一排。 殿中左右各有十个门户,房门紧闭,想来就是考核之地。 那领路弟子挥了挥手,让众人停步,而后跑到道人面前,恭敬道:“莫师伯,考核之人带来,还请安排。” 那叫莫师伯的道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众人,喃喃道:“修仙学道,千劫万难,尔等且瞧先前考核之人。”,道人挥了挥手,其身后之人散开,露出一排排尸体,有的沒了头颅,有的失去了四肢,有的沒了半边身子,有的胸腹间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有的都成了堆碎肉。。。惨不忍睹,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惊见,骇得连退数步,心志不坚者,被眼前情景吓得脸色惨白,几个女子,哭哭啼啼,不管不顾,跑出殿去,呕吐起来。 道人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何苦来哉,那佳肴美食、那娇妻美眷,哪个不比修仙学道逍遥,春时看花开,夏时邀明月,三两知己,吟秋悲雪,渔鼓琴竹,钟鸣鼎食,赞一声,美景良辰,笑一句、赏心乐事,岂不快哉?去也去也!惜则有性命之忧。” 道人话声一落,果有十数余人退出。 道人又突地喝道:“真不畏死者,出来二十人,入门户考核。” 众人皆被其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向前,又有数人退出。 道人道:“三息过后,无出列之人,偏取消考核。”他话声一落,终有二十人踌躇而出,男女皆有,各执兵器,一脸忐忑。 道人瞄了众人一眼,摇头道:“将兵器放下,自行进去,生死有命,且行珍重。”说完随手一挥,两边门户大开,一阵阵黑雾从门户中迷漫而出;放眼望去,只见门户中漆黑一片,鬼气森森,像一只无情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众人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死亡的考验 当生命面临危险,没有人能够淡然;当欲望超越了恐惧,于是偏有了勇气。 二十人将武器放下,相互的朝左右看了看,彼止的表情十分丰富。 有严肃,有平静,有恐惧,有轻松,有兴奋,有惊慌。。。 在众人手足无措时,道人道了声’开始’,他身后的十余男子偏安排众人进入两边的门户之中;而后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门户关闭,门户又传来’呯呯’的声音,如同巨兽在行走,连大殿地底都传来轻微的震动。 须臾,门户中又传出暴喝声、尖叫声、打斗声、哀求声,惨叫声。。。 声音彼此起伏,声嘶力竭,混合一起,似一曲地狱葬歌,在大殿中响起,传入众人耳中,于是又有胆怯者退出。 约摸茶盏功夫,门户中的声音相继消失,大殿中变得十分的寂静,显得十分诡异,仿佛所有考核之人皆被’怪兽’嚼碎吞入了腹中。 气氛越来越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说不出的忐忑紧张。 “轰!”的一声响,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竟有人被突兀的巨响惊惧得晕死了过去。 道人见此,摇了摇头,他身后的男子出来数人,将晕死之人扔出了大殿。 道人看了看众人,道:“还有要考核之人吗?” 见剩下之人心者坚定,偏不再多言,随手捏了个手印,手印之上浮现一团朦胧的青光,道人道了声’去’,那青光偏化成二十道光符,没入两边的门户中,而后又是“轰隆隆”的一阵声响,门户相继打开,一股血腥之气自二十个门户中弥漫开来,闻之让人作恶。 而后相继有人门户中走出,只是惨不堪言,有的浑身是血,伤势不轻;有的断了手脚,血肉模糊;有的整个人都蒌缩成一团,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一般;最让人恐惧的是进去二十人,出来的只有七个,还有其他的人呢? 道人身后的男子已习以为常,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等其吩咐,偏朝其他门户中走了进去;须臾片刻,抬出了十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这十三具尸体中,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每一具死状极为可怖,完全成了一团团不忍直视的碎肉骨头。 大殿中又有人退出,他们实在压制不了心中的恐惧,甚至有人吓得尿裤子。 有人蹲在地下恶吐起来,就算心志坚强的人,此时亦是脸色苍白,紧紧的抿着嘴唇,就怕一开口,偏泄了心中的勇气。 他们很快就要面对同样的危险,但是他们还沒做的死亡的准备。 有人悄悄的退到了后面,等待着其他人先入。 唐柏也恐惧,这种直面生死的恐惧最考验人心,只有真正的生死考验,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真正的本性。 “武者有勇,百死不怯,万难不退,千山万刃,当心无所惧。” 唐汝庭的话不断的在唐柏心中响起,不断的驱散着他心中的恐惧。 道人看了看众人,问道:“害怕吗?想想家中父母妻儿,想想花前月下的恋人,想想推杯换盏的知己,想想人生的美好,你们还要继续吗?”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不怕死的话,出来二十人,入门户考核。” 唐柏本来还需要等待些时间,但有人害怕,悄悄往后退去了,他倒成是了站在最前面的人;他也有恐惧,但他没有想过要退后,哪怕那门户中有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的。 人与人的阶级与层次决定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放弃,他不想像现在一样活得卑微。 他看了看周边众人,只见一个个紧张得拳头紧握,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反而放松开来。 ’人死卵朝天,不怕万万年。” 唐柏解下武器,其他人也解下了武器,但没有人迈开脚步,都睁着双眼,注视着漆黑的门户,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形。 但黑暗阻挡了所有人的好奇,那染血的门框就像张开嘴的的怪兽,等待众人主动的进入它的胃里,然后慢慢的搅碎消化,变成它地食物。 ”三息,未入门户者,取消考核。” 道人的话像一根无情的鞭子,抽打在众人身上,那温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唐柏走入了门户中,就像走进了一片未知的世界。 即然决定,偏坦然面对。 四周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随后只听‘呯’的一声,门户已经关闭;紧接着耳边响起风声,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唐柏涌汹而来。 唐柏对气流非常的敏感,他想也没想,身体如落叶随风一般,随着力的方向后退,与此同时,精神聚于双目,眼中电光一闪,四周漆黑尽去,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铁拳正朝自己轰来。 他往左一蹦,而后就地一滚,脱离了铁拳的笼罩,仰首看去,却见一个丈高的巨大铁人,全身都是漆黑幽暗精铁,不见五官,却如武者一般,行动迅速,快速而准确的朝他而来;那铁脚如山崩地裂般,朝着踢来;与此同时,他识海微痛,正是精神耗尽之兆。 他并未惊慌,而是像个跛子似的,后腿一蹬地,前腿就向窜出了丈远;这本是他观袋鼠走路时所悟的步法,此时使将出来,恰得好处。 借这几息光景,他忙闭上了眼睛,虽然脑中传来针扎般的痛庝,但他强忍着痛庝,放开心神,感应空间气流的变化,力量的变化。 果不其然,那呼啸的风又从他身后涌来 他如同免子受到惊吓,突然的往旁边蹦开,险险的避了开去。 而后一追一逃,一攻一躲,好不精彩,虽然危机重重,那铁人却奈何不了唐柏分毫。 如此数百招后,唐柏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那铁人的攻击越来越快了,一双铁拳挥动间有如狂风暴雨,招招不离要害,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断手断脚,穿胸碎脑,好不凶狠。 唐柏开始狼狈,铁人的速度的太快,捕捉力的痕迹越来越坚难,好几次差点被铁拳击中,险象环生。 他不得不强行聚起精神,睁开电眼,拉开彼此距离,而后又闭上双眼,休息少许时间。当感应到空气波动较大时,他偏知道铁人已经追上,偏再睁开双眼,瞧准方向,又拉开距离。 如此数次,那铁人突然不动了。 唐柏偏知此次考核已经结束,他来不及欢喜,偏紧紧抱着脑袋哀吼起来。 他感觉大脑就像干枯的土地,已经裂开了无数裂缝。 他不断的捶打着自己脑袋,以此来缓解那难已忍受的痛庝。 而后,门户大开,天光却照不进半点进来,唐柏不得不跌跌跄跑的走了出去。 他将菜刀捡起,别于腰间,而后双手紧握着拳头,强忍脑中那撕裂般的巨痛,再瞧周边众人,足足少了十五人,剩下的五人,一个年青的女子的断了右臂,血淋淋的一片,另一个人是从屋子爬出来的,出来没多久,就昏死了过去。 “尔等已过考核,将尔等令牌给我,立于一旁等候,身残者,不得入门。” 那领唐柏等人进来的弟子看了看众人,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唐柏闻言,刚松了口气,就觉双眼发黑,晕眩无比;他用刀咬住舌尖,以免自己晕倒过去。 他将代表杂役身份的铁牌取下,交于那领路男子;而那断臂的女了,听闻身残不可入门,偏晕死了过去。 而后唐柏又恍惚听到道人叫道:“不惧者出来二十人,入门考核。” 哪怕考核如何充满血腥,但不惧生死者,自有不少。 仙路漫漫,上下求索,修行之路,荆棘遍地,许多人早将性命置之度外。 又一批考核之人进入了门户中,接受死之的考验,而唐柏却借着这些时间,闭目养神。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晨,皆已考核,上百人数,胆怯者三十七人,二十一人通过,其他人全部陨落。 如此淘汰,让唐柏更明白了修行的无情,生命的脆弱;若不是他的双眼在青丘山脉发生了变异,视黑暗如白昼,此次也是凶多吉少。 他正出神时,又听到那领路的男弟子冷冷的道:“过了考核,三日后可来‘升仙阁’领取入塔玉牌。” 众人闻言,有的欣喜异常,手舞足蹈,状若疯狂;有的喜极而泣,蹲在地上,久久不愿站起;有的人相互认识,彼止讨论如何庆贺;也有的彼此结识,以图以后交往。 唐柏精神萎靡,加上身上银钱不多,回决了许多邀请,出了升仙阁后,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深吸了口气,突然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他强撑着精神,攒步急行,回了客栈倒头偏睡;直至傍晚时分,孙不仁等三人回了客栈,方才被叫醒过来。 孙不仁与方圆皆受了伤了,但欣喜之色却浮于脸上,口若横飞的说着门户中的惊险;只有刘炙哀声叹气,见唐柏毫发无伤,只是脸色苍白,以为他亦被考核吓退,不由心生安慰。 但一番交谈下来,得之唐柏过了考核,又失落不已,在客栈中要了几坛烈酒,喝得酩酊大醉。 第一百零四章,不同时空的两个人 三日时间,瞬息即逝;唐柏精神萎靡,却无大碍;四人去了升仙阁,领了进塔的玉牌,心中欢喜,难已言表,彼此观赏着手中的玉牌,刘炙既羡慕,又失落。 玉牌呈乳白色,二指宽长,握在手中微凉,其上画满了符文,像蝌蚪一般,每一个符文首尾相连,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唐柏正兴奋时,却闻方圆道:”谢峰来了!” 不只谢峰来了,刘春天也来了,坐着一把独特的轮椅,被两个青衫少女推着。 刘春天看了看方圆几人,又看向唐柏,似笑非笑地说道:”恭喜!” 唐柏将玉牌收起,点了点头。 谢峰不知又从哪寻了柄长剑挂在背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受了伤,他瞧着唐柏,道:“唐兄,何时闲空,兄弟再请教一番?” 唐柏看着谢峰,右手下意识的伸向了挂在腰间的菜刀,当碰得手的玉牌时,整个人又放松开来,耸了耸肩,道了声’狗东西’。 “哧吟” 谢峰怒目睁眉,抽剑而出。 方圆见两人剑拔弩张,忙道:“谢师兄且慢动手,我与你说些事情。”说着,上前拉着谢峰走开几步,道:“师兄,你我同出日月门,听师弟一句劝,凡事三思而行。” 谢峰皱了皱眉,道:“师弟有话不妨直说!” 方圆道:“欧阳红玉听说过吧!” 谢峰点了点头。 方圆道:“唐柏是欧阳红玉的弟弟。” 谢峰脸色瞬间煞白,约摸几息,方才回过神来,道了声’多谢师弟!’而后又回到了刘春天的身边。 刘春天正想说话,却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美少女正往这边瞧来,刘春天道了声’走’,偏被两个少女推着离开。 谢峰瞧了唐柏一眼,抱拳道了声’得罪’,尾随而去。 两人离去,倒是让唐柏一愣,原本以为会做过一场,不想两人竟连狠话也未说半句,莫名其妙。他也不愿多猜,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们作甚。 来时兴趣盎然,回去时却一路沉默。 大衍塔之危险,犹胜考验时数十倍。 唐柏也不好劝慰,回到客栈后,彼此打了声招呼,各回房中,只等开塔之日。 大衍塔位于中宫峰的广场,占地五十亩,塔高四百九十丈,像一座耸立于天地的高山,直入云端。 而在大衍塔前还有一座高百丈的巨大雕像,雕像是头发花白的道士,穿着灰色道袍,相貌平凡无,但神情飘逸,云淡风清,双手后扣,微微抬头望天,仿佛天地一切变化全在其双眼之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与潇洒。 此雕像就是大衍宗的开派祖师叫李四九,故每十年的四月初九,就是大衍塔开塔之时。 大衍塔很神秘,有一种说法是先有大衍塔,后才有大衍宗;也有人说大衍塔是开天辟地时衍生出的天地至宝;也有人说大衍塔内有无数大道痕迹,代表天道之变化;也有人说大衍四十九,直达塔顶就可褪去凡胎。。。 众说纷纭,转眼就是四月初九。 天刚蒙亮,唐柏几人就从大衍城出发,直往中宫峰;孙不仁,方圆,刘炙三人打扮得都很精神,尤其是方圆,头戴黄金束发冠,身着洁白长衫,腰系玉带,脚穿穿云鞋,背挂长剑,有如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几人一路穿山过岭,行了大半个时辰,已到了中宫峰的正云亭,从亭中远眺天边红日,只见云霞似火,好不怡人;自正云亭直上,可见弟子成群,个个精神抖擞,兴奋异常,三三两两一群,四五个一伙,高谈论阔,妙语连珠;再见山间风景如画,空气清新,一时之间,几人只觉神清气爽,心胸开阔;暂时将闯塔危险之事抛之脑后,说说笑笑,倒也开心。 登上数千的青石台阶,再看到无边无际的广场,皆震撼不已。 难得十年一次开塔,广场上人潮如海,热闹非常,无数弟子,有如朝圣一般。 这不仅是修行,而且是一种挚诚的信仰。 唐柏正出神时,孙不仁却兴奋道:“我等先去香老那里去领香,拜了祖师,祈佑平安,再寻一开阔之地,等候开塔之时,如何?” 孙不仁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对闯塔之事早打听清楚。 三人闻言,忙道:“我等听孙兄安排就是。” 孙不仁领先而行,带着三人从众多弟子中穿插而过,往东南边角的阁楼而去。 阁楼前有一个瘦小的老人,平凡无奇,脸上全是皱纹,眼神也浑浊不清,就像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在他身前,摆放着一张普通的木桌,桌上摆满了拇指粗的檀香。 没有人知道老人的名字,所有的人都叫他香老。 香老发香的速度看似很慢,但不管多少人过去,眼前都站着一个老人,他就像有成千上万的化身。 几人领了檀香,又朝远处的巨大的雕像而去,但越是走近,唐柏的心神就越是震憾,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开始时还只是感觉雕像熟悉,但打开回忆的大门,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昏黄的夜晚,看到了那个在双江桥边算命的假道士,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这雕像在跟自己说:“万物发展都存在着轨迹,人的命运也是如此。” 这句话不停的在唐柏的海中响起,如无数雷霆碰撞,轰鸣的雷声震得他双眼发花,全身颤抖,嘴里喃喃自语的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远处的香老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一眯,抬头朝着唐柏看去,他的眼中似有符文不停的旋转,快到了极致,突然,香老浑身一震,然后满脸惊骇,眼中符文消散,整个人仿佛变得更加苍老了。 唐柏不断的喃喃自语,这雕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唐柏的心神,让他仿佛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穿梭轮回。 孙不仁发现了唐柏的异常,轻推了他一下,道:“唐兄,你怎么了?” 唐柏仿若未闻,有如中了魔咒,形如颠狂。 周围的弟子发现了唐柏的异常,有些莫其妙的看着他;在他周围,很快形成了一个空地,似乎所有人都不想与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沾上半点关系。 孙不仁与方圆、刘炙对视了一眼,三人皆尴尬不已。 唐柏心神完全被广场的雕像所控,他的脑海中全是前世的画面,他感觉幻自己一直活在一个不能醒来梦里。 人群中走出一个蓝衫年青男子,冷漠无情的看了唐柏一眼,一脚就将唐柏踢飞了丈远。 孙不仁感觉唐柏真的疯了,哪怕被踢飞了出去,唐柏的眼中也只有那个高大的雕像,他的双眼血红,疯狂,歇斯底里。 欧阳红玉也在广场,手中拿着檀香,不知是否要闯塔?站在她身边是许小三,一身火红的衣衫再加上她丑得吓人的相貌,格外的惹眼。 两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唐柏,许小三问道:“他怎么了?” 欧阳红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话声刚落,就看着一个年若三旬的中年男子朝唐柏走去;欧阳红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许小三身形一动,已到了唐柏身边。 那中年男子脚步立停,叫了声’许师姐’。 许小三恍若未闻,只是是紧盯着唐柏,见其脸上全是痛苦、迷茫、无助、还有一种无法言及孤独与狰狞,许小三若有所思,而后素手轻扬,只见红光一闪,红菱横空,挡住了唐柏的目光,如同阻挡了两个不同的时空,然后一声清喝:“醒来!” 唐柏本能的想将眼前的红菱掀开,但这一声清喝,却如晨钟暮鼓,让他浑身一震,清醒了过来。 看着周围的无数弟子,那古怪的眼神,唐柏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唐柏闭上了眼睛,心态难平,脑海中似还有无穷的幻觉,有如走火入魔般。 约摸茶盏功夫,他才平静自己的心情;见许小三有些好奇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唐柏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并不丑陋。 许小三忍不住的问道:“你以前见过祖师?” 唐柏愣了愣,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没有见过李四九,但他在另一个世界见过李遁一,那个自称是李淳风五十一代传人的李遁一。 这个雕像跟李遁一太像了,就像将李遁一放大了上千倍。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九,遁一而生万物;如此相貌相同的两人;一人以四九为名,一人以遁一为名,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在唐柏心中闪现,层层的迷雾让他发狂。 “对祖师无礼,自行前去刑罚殿领罪,鞭刑一百。” 许小三突然说道。 唐柏点了点头,暂时将所有的问题抛之于脑后,仔细回想刚才的失态,然后忍不住朝不远的中年男子看去。 那男子朝唐柏点了点头,说道:“震雷峰刘振宇。” 唐柏并未吃惊,道:“唐柏!” 孙不仁等人早在刘振宇过来时躲入了人群中,此时更是不敢过来寻问。 唐柏又去香老那里领了檀香,点燃插在雕像前的一个巨大香鼎中,有些复杂的抬头仰望着雕像,然后恭敬的拜了三拜;而后在广场一角空地之上,打坐调息,他也没去寻找孙不仁他们,唐柏能理解他们的苦衷。 如此过了几个时晨,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大衍塔门开,滴血入玉牌,人死则玉碎,人生踏仙门。” 唐柏毫不犹豫的咬破手指,鲜血滴在玉牌上的符文上。 符文染成了血红的颜色,玉符中射出一道红光,没入唐柏眉心,而后虚空传出一股无法抗距的巨力,将唐柏拉扯进了一个漆黑的黑洞中。 黑洞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充斥着诡异的力量,唐柏感觉眼皮似有千斤之重,迷迷糊糊间昏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含情欲语风流梦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坐于一张黄金雕龙椅之上,处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身前摆有紫玉长桌,其上有奇异珍果,龙凤珍馐,金盘犀箸,玉壶晶杯,内有琥珀玉液,奇香欲醉。玉桌之下,有九级阶梯,铺有云毡,上用金丝银线绣有无数花儿,一朵一朵,竟相怒放,栩栩如生;再瞧两边,条台桌椅,皆用宝石雕成,莹光闪闪,整整齐齐;绣屏锦帐,绣有花卉翎毛,色彩鲜艳,重重叠桑;奇珠异宝,摆放有秩,更添富贵,却不显庸俗;再抬头往上看去,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符文,白光闪烁,十分古老;仔细一瞧,只见符文无时不在变化,似乎在阐述天地的规则和无尽的奥秘。 他以为自己在作梦,忍不住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眼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十分妖异,双眼闪烁着电,就连眼珠也散发着银白的光。 白色代表着神圣,尊贵,但时此此刻,只有妖异,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光。 他的眼睛在青丘山脉遭遇雷电的轰击后,双眼发生了变异,不但能视黑夜白昼,还能看清世间虚妄,天地的本源。 但眼前的一切并有没有变化,空气中有着五颜六色的云彩气流,四周金铸银造,宝光闪闪。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忍不住朝腰间摸去,发现菜刀还在,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心安;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了心情;他虽感觉肚饿,却不敢享用玉桌上的珍馐,也不敢尝试玉壶中的佳酿,不敢轻动宫殿之中珍宝,甚至不敢轻易走动。 他只是老实的坐在黄金雕龙椅上不停的打量四周,除去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也许就是最大的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如果不是感觉心还在跳动,他一定以为自己会变成一座雕像。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他不是雕像,这里不但不能心静,还会让人发疯。 经过无数次的思想斗争,他决定走动一下,哪怕四周存在着无知的危险。 他站了起来,离开的黄金雕龙椅,走下了阶梯,然后又朝宫外走去,他走得很慢,也非常的小心。 宫门非常厚重,全部由黄铜铸造,打开的时候,唐伯花了很大力的力气,‘吱呀’显得很十分单调诡异,似乎是从另一个时空传入自己的耳中;又似千万年前的声音,就像时间长河中的水浪声。 宫殿之外,浮动着一阵粉红的云雾,像少女闺房的纱帐,迷迷蒙蒙,似梦似幻。 空气中能闻到一种浓浓的香味,似是少女的体香,让人陶醉,让人遐思,让人亢奋。 他走进了了云雾中,粉雾将他整个人包裹着,就像走个了棉花堆中,像走进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他感觉自己身体仿佛变轻了,他感觉灵魂在天地间自由的飞翔,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所有的骨头也变得十分酥软。 他并没有沉侵在这种舒爽之中,他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小心,偶尔会停下来,打量四周,而后慢慢的穿过走廊,走上了飞桥。 飞桥很宽,桥面是用白玉铺成的,看不到丝毫缝隙,他猜测整座飞桥都是一块完整的白玉雕成的;但他又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桥面很宽,比莲城那八车道的马路还要宽,应该还很长,因为他看不到尽头。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空气中的香味渐浓,粉红的云雾像化成了无数的彩带,一条条,缭绕着四周,一条条,垂直于地,看上去像一张网,像一个囚笼。 远处有音乐响起,轻轻的,柔柔的,似细细的流水,似女子呢喃,似玉盘落珠之声,又似琴鼓丝竹之音 他忍不住侧耳细听,只觉音乐时隐时现,却又微妙悦耳,带着无穷的韵意,久听之下,不知不觉入了神。 慢慢的,他感觉自己全身燥热,心氧难耐,忍不住随着乐声手舞足蹈起来。 云雾结成的网又散开了,化成成粉红色的雾,不知何时,从云雾走出八个绝色女子,个个青丝墨染,身姿曼妙,肌肤似雪,凹凸有致。 这些女子容貌气质各不相同,有青涩的少女,神态天真,双颊晕红,精致的脸上还显稚嫩,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成熟的妇人,像盛开的牡丹,散发出艳丽的风情;有冷若冰霜,如雪山上的白莲花,不染尘烟;有热情如火,像向日葵般奔放活泼。 这些女子有的含羞带笑,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如郁金香般的气质高雅,有的如百合一般纯净。 他双眼迷离,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是在天上吗?不然哪来如此多的绝色仙女?” 四周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音韵也越来越撩人,一时让他情潮浪涌,不能自制。 几个女子似乎陶醉在音乐中,随着韵律起舞,衣带飘飘,长发倾泻,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音乐越来越急促,众女的舞姿亦越来美观:有少女清颜白衫,如精灵般在梦境中舞蹈;有妇人玉袖生风,典雅矫健,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有轻移莲步,聚起衣袖,而后向四周散开,似漫天花雨。。。 众女子看到了唐柏,满是惊讶之色,然后淡笑着围了过来。 一时之间,唐柏只觉香风扑鼻,莺莺燕燕,呢喃似语,如饮香醇,醉人至极。 音乐越来越细腻,众女子的舞姿却越来越奔放,夹杂着轻笑声、呢喃声、细细私语声,软绵绵的,似细雨如酥,落入心田,让人连心头都酥了。 这音乐与舞蹈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她们一起舞蹈,一起放纵,一起沉沦于无边的欲海之中。 唐柏感觉胸腔积压着一口浊气,吐不出来,他甚至感觉有些窒息,心如打鼓一般,‘呯呯’乱跳,越跳越快。 正慌乱间,又见那绝美少女,似若二八年纪,已轻解萝衫,落出了雪白肌肤,惹人遐思。又有成熟妇人,做出各种挑逗的形态。。。 一时之间,唐柏只觉耳边呻吟之声不断,时缓时急,偶夹温言细语,有如梦呓,眼前香艳的舞姿,让人心氧难难耐;若不是心中尚有一丝清明,只怕早陷入了无边的欲火之中。 唐柏感觉控制不了自己,这比陆子的“大欢喜”更让人难受,他能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因为这是世间最大的快乐。 他感觉灵魂飘上了高空,进入永恒的极乐,他的鼻息加重,双眼电光散尽,变成了一片火红。他的身体仿佛有火在燃烧,要将自己烧成灰。他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越来越快,就像要爆裂开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只想永远的沉迷其中。 他颤抖的伸出的手,想要抱住的身边的女子。 香味扑鼻,音乐悦耳,舞姿艳艳,一时间,他情潮浪汹,难以自制。 他的脸变得潮红而扭曲,他脑海中残存的一点灵智,让他伸出的手变得十分缓慢。 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就在他忍受到极致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巨大的疼痛让其回复了少许清明;就这清醒的瞬间,他果断站起身来,慌不择路,拼命的逃了出去,不管前路有多么危险,也不管身处何方。 他茫然的向前奔跑着,像野兽一般。 他的脑海里还存留着刚才销魂的画面,似乎只要停下来,那些女人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不敢停,他只想逃,逃到天涯与海角,逃开脑海中无穷无尽的欲念。 他不断念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十方菩萨’;他希望满天神佛都来拯救自己。 他感觉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想要拉自己回到那销魂的宫殿中去。 他不断的对自己说:“世间最舒适的享受的往往是通往地狱的大门!放纵就是行走在地狱的路上。” 一天过去了,他感觉到很累,两天过去了,他感觉到有些脱力,第三天的时候,他感觉双脚重若万斤,他实在没有力气在再跑了,他双眼些模糊,看不清前路,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天是粉色的,看不到一丝的白云,也看不到一丝阳光,就像一块粉红的布,遮盖了一切。 耳边又响起的乐声,还是那样悦耳动听,似能驱除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像心灵中的一汪清泉,随百脉流转全身,所有的疲累都已远去,让全身充满着原始的、野蛮的力量。 这种力量像飞流的瀑布,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似要将整个大地化成汪洋。 这力量像要爆发的火山,体内的岩浆欲冲天而起,如通天的火柱一般,欲将苍穹燃烧成虚无。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欲沉轮在脑海中那些女子的身影中,那些如象牙般的胴体,那些勾人的眼神,那些细语呢喃,还有充满欲望的舞姿。 所有的一切都出现在他脑海中,那么清晰。 就像他再逃千万里,也逃不掉这欲望的囚牢。 第一百零六章,黄沙碛里客行迷 就在唐柏感觉自己要沉沦迷失时,他眉心的钟印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咚、咚’的钟声响起,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似响起了归家的信号;他耳边的靡靡之音消散一空,那些在脑海中翩翩起舞的绝世美人在钟声中支离破碎。 他头脑为之一清;抬头望去,却见天地依旧一片粉红,他道了声不好。 果不其然,耳边又响起的乐声,琴瑟和鸣,还是那样悦耳动听,似能驱除所有的烦恼,证道人间欢喜之极乐;他的脑海中又浮现那些女子的身影,那些如象牙般的胴体,那些勾人的眼神,那些细语呢喃,还有充满欲望的舞姿。 他欲本念诵极乐佛之真名,但他的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诱惑他,诱惑他沉轮在这种无穷喜悦的大欢喜中。 他握紧了拳头,也不管多大力气,一拳击打在流向大脑的血脉上,大脑短暂的失血,让他瞬间昏迷了过去。 他仿佛做了个梦,梦见了天魔与佛陀,梦见了欲海与莲花,梦见了繁花似锦,梦见了光明无量。。。 混混沌沌,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他看到了光,像无数的银针从高空飞射,刺入了他的眼中,又帐又痛,十分难受,就连眼泪也不容控制的流了出来,他又忍不住闭上了眼。 他很高兴,因为天不再是粉色,四周没有了云雾,没有了音乐,更没有了那些美若天仙的女人,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沙。 一粒一粒的黄沙,如被太阳炒熟的黄豆,被上天随意的撒满了整个大地;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没有任何声音,整个沙漠就像一片死地,仿佛所有的生灵在烈日都化成的黄沙。 他站了起来,忍不住捧起一捧黄沙,默默的感受着沙粒的温度,灼热得有些烫手,却是那么的真实。 他松了口气,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随手将手中的黄沙抛出,就像将脑海中还残留的一丝欲念撒开,和着黄沙,化成一片尘雾,在空中飞散,安静的坠落在沙漠中。 沙漠是安静的,此时的唐柏也是安静的,他静静的看着无边无际的沙漠,他脑海再没有任何的香艳的念头,他唯一念头就是骆驼,水,还有食物。 是的,冷静下来时,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因为要走出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他需要骆驼领路,需要水补充身体的水份,需要食物恢复体能。 但他什么也没有,只有腰间挂着的那把跟随了几年的菜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走出这片炙热的沙漠。 烈日如火,天地化成了洪炉,似要将沙漠燃烧成岩浆。 唐柏走得很快,但并没有走多远,他就停下了脚步,他全身已被汗浸湿了,皮肤的表面,已凝结成了细微的颗粒,而且粘满了细沙,十分难受。 他发现自己的决定是错的,因为他感觉喉咙如着火了一般,呼吸有些困难,口甘舌燥,体力也消耗得很快,再这么走下去,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倒在沙漠中的。 他对沙漠并不了解,但他知道,一个人如果在沙漠中倒下了,就一定会死在沙漠中,化成一堆白骨。 他决定找先找一处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将自己埋在沙子深处,也许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至少他现在修练的是巫体大法。 在沙漠中能挡住阳光的也只有沙子,那些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卷起的沙丘,东一堆,西一堆,彼浪起伏,看不到尽头,在阳光下,它们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影子。 唐柏就站在沙丘下,手里拿着菜刀,不断的挖坑;沙粒堆积四周,像一口深井;还有一根长长的白骨,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遗留下来的,埋在黄沙中,被他挖了出来,抛在一边,暴落在阳光之下。 坑越来越深,唐柏的身体也越来越疲惫,当他跳入沙坑时,四周的沙粒因为震动不断的掉入了坑中,很快掩盖了他的脚,他的膝;然后他用双手扒着黄沙埋到了他的腰,他的胸。 也许是他最后一拳击打在沙丘边的力量很大,也许是因为某种不知的因素,‘高高’的沙丘如雪崩一般,突然塌陷了大半,掩盖了他的身体,也为他挡住了宛如烈熖一般的阳光。 巫体大法最让唐柏忍受不了的是内息还未运行完周天的那段时间,那样不但要忍受如烙铁般灼热的黄沙,还要忍受胸腔中那股要爆炸的浊气。 “也许爆炸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死了就没有任何知觉了!”他就带着这种想法进入了无天、无地、无我的禅定之中,而他的皮肤与肌肉却在轻微的抖动,像鼓面被木锤轻轻的敲响了一般。 沙漠的天气是非常极端的,也许是白天的阳光将黄沙的中热量全部蒸发了,所以夜晚的时候特别的寒冷;如果有风的话,那寒意就如刀锋一般,能将肌肉冻僵,也能将骨头冻裂。就算唐柏深埋在沙坑之下,他的身体也因低温在不断的萎缩而变得僵硬,硬得像石头一般。 也许石头的坚硬,本就是天气的冷热交替造成的! 寒冷让黄沙中多了一丝水份,他的毛孔就在吸收的沙粒中的那一丝水份,一点点的吸收,而后补充他身体所需要的水分子。 当从入定中睡来是第二天黄昏,他是被饿醒,饥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肚子不断响起‘咕噜咕噜’声,连胃也如抽筋了一般,一阵阵痉孪疼痛,难受至极。 黄昏的阳光与黄沙同色,大地铺了一地的金沙;有风,而且很大,呼啸的风声中带起黄沙,铺天盖地的朝着唐柏袭来。 他微眯着眼睛,也不分东南西背北,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此时的气温不冷不热,再加上体力恢复了不少,所以他走的很快;直到月色当中,天气变得十分阴冷,他才停下脚步;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 在这沙漠中,星光月色与平时并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黄沙变了颜色,如雪一般白,而且很冷,冷到了骨子里,冷到了灵魂中,他全身都在发抖,即是难受,又好像很享受。 也许人的骨子天生就拥有一种贱性! 人在空旷的地方就会感觉自己的渺小,而且越空旷的地方就是越是寂静的,加上可以冻结血液的冰寒,夜色下无边的荒凉;唐柏感觉自己是一个放逐的人,放逐在这无边的沙漠中,忍受着烈日的灼热,忍受着刺骨的冰寒,忍受孤独、寒冷、痛若与迷茫。 他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他只是不想失去! 他似乎听到了呻吟声,夹杂在风声中,似有似无,很轻,但十分真实。 他跳了起来,兴奋得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好像空气中的冰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左边的沙丘陵边窜了出去,在月光下,如幽灵一般。 沙丘陵并不大,转过沙丘陵,唐柏就看到了正在呻吟的人,躺在黄沙上,一动也不动,像个死人一般;在那人的身边,放着一把长剑,一大半被黄沙掩盖了。 从他的衣饰可以辨认,这是大衍宗的弟子,虽然有些破烂,但胸前绣的宗门标记在月光下十分醒目;看不出年纪,因为他的皮肤已晒黑,嘴唇也晒裂了,手中拿着一个干瘪的兽皮水袋,双眼半闭半合,没有半点生气。 唐柏有些失望,这人已经没救了,哪怕给了他最渴望的水和食物,也拯救不了他的生命;因为他的生机已经断绝了,那轻微的呻吟也许代表他的不甘!也许是他人生最后的呐喊! 唐柏捡起了剑,剑鞘虽旧,却古色斑斓,装饰非常精美;他轻轻的拔出了长剑,剑身在月色下反身出幽寒的冷光。 这是一把宝剑,剑刃上闪烁着一寸寸的毫芒,是一柄吹毛过刃,削铁如泥宝剑。 唐柏耍了个剑花,满意的点了点头,相对于刀,他更喜欢剑。 唐柏毫不犹的将剑锋刺入了男子的喉咙,又快又狠,他甚至能感觉到剑尖破开对方皮肤的那种锋利,也能感觉到刺破喉骨时的阻力;也许是这一剑太快,对方的喉咙没有一丝血液飞溅。 躺在地上的男子似回光反照,双眼慢慢的恢复了清明,眼神非常的复杂,似解脱,似怨恨,似挣扎,最后全身轻微的抽筋了一下,再无一丝生机。 抽出长剑时,血随着长剑飞溅,没有溅在唐柏身上,但染红了地上的黄沙。 唐柏站在尸体前沉默了许久,他发现杀人是那么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 他慢慢的蹲下身来,从尸体的怀中搜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一叠银票,还有一本薄薄的书籍。 布袋里装着三四十颗精米,十几张银票的数额足有二十来万两,书籍的封面写着‘梦泽生云气’五字。 若在平时,看到修行的功法,唐柏一定会很兴奋,但此时他没有心思细看。 他只是从尸体手中夺过了已经干瘪了的兽皮水袋,把缠在水袋口的绳子绑在腰带上,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朝着自己认准的方向,而且越走越快;似乎只有如此,才能驱赶夜色中的寒意,只有如此,也能发泄心中的郁结,只有好此,才能走出这该死的沙漠。 这无情的沙漠,人命是悲贱的!这无情的沙漠,人性却是坚韧的。 唐柏白天躲在沙丘的阴影中休养,直到太阳下山时才开始行走;凌晨时又将自己埋在沙中,偶尔能找到一个潮湿点的沙坑,补充身体所需的水份。 没有遇到强大的风暴,这也许是他最大的幸运。 而后几天,唐柏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也没有看到任何野兽,更没有找到水源,整个沙漠就像一片死地。 他在沙漠中走了七天,他感觉身体越来直越虚弱,当布袋中最后一粒精米也被他咬碎生吞后,也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湖泊。 第一百零七章,千年佳酿饮人醉 唐柏揉了揉眼睛,喃喃道:“难道是眼花了?” 但眼前的确实是一片湖泊,这湖泊不但美丽,而且很大,在这恶劣的沙漠中,突然出现如此美丽的地方,简直就像是一个神话;湛蓝的湖水如一块平整的宝石,平静得连一丝波纹涟漪都没有;就像是世间最为纯净的水源。 就在他沉浸在这大自然的美丽中时,他听到湖中传来一阵阵玲珑的笑声,这本是欢乐的笑声,但听在唐柏的耳中,却如同勾起了心火,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些销魂的画面,他使劲的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淫秽的画面,待到心情平静后,再朝四周瞧去,哪里有什么笑声,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快要渴死了才出现的幻觉。 唐柏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朝湖泊走去;他太渴了,身体里的水份仿佛被沙漠的炎热蒸干,如果再不补充水份,但担心自己会活活的变成一具干尸。而眼前的湖泊,在他眼中因此而变得更加的美丽;更加诱人。 但事与愿为,唐柏刚接近湖泊,湖水就突然的往后退去,显得十分的诡异;他往前走了两步,水就往两边分开,落出了湖底的黄沙。 湖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让他感觉水源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可见不可及。 他又紧张起来,这完全超越了物理常识;他试着往水湖中又走了几步,他又听到从湖底传来女子的笑声,这笑声是那么的真实,这绝对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女子在笑。 在这让人绝望的沙漠中,这诡异的湖泊里,这清脆的笑声比什么声音都要诡秘可怖。 唐柏抽出了宝剑,集中了精神,朝着湖中走去。 两边荡开的湖水仿佛成了两道刀削般的崖壁,他行走过的地方形成一条长长的峡谷,而地底,是无穷无尽的黄沙。 这仿佛是一个梦,一个离奇的梦。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湖泊仿佛没有尽头;他的身体越来越弱,胸口仿佛装了一个火炉,连呼出的浊气都成的热浪;当他走到湖心时,他看到了一座金壁辉煌的宫殿,宫殿外站着一排手执金戈,甲胄辉煌的武士;而此时宫门大开,从中走出一群女子,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走最前的美妇人忽有所感,朝唐柏看来。 那张美得到让人窒息的容貌却是让唐柏大吃一惊,心头大震,这美妇人不就是前些时日在自己面前轻解萝衫,摆腰弄胯的妇人?只是此时她已没有了当时的媚态,变得端庄大气,圣洁无瑕;让人心里升不起半点欲念。 他再朝其他女子看去,果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莺莺燕燕,人比花娇,各有不同;一时之间,那日画面仿佛又重新出在他的面前。 他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在沙漠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先的地方。 他再朝四周瞧去,哪里还有什么湖水,四周全是重重叠叠的宫楼殿宇;他正慌神间,只听那美妇人面若寒霜的怒道:“从哪里来的狂徒,竟敢闯入百花宫,如此不知礼仪,来吖,将其拿下,打入大牢。”她话声一落,她身旁的金戈武士躬身道了声‘诺’,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唐柏不知这些女子为何不识得自己,但一见不能善了,偏想先下手为强,手中的长剑化成千道剑影,快如闪电的朝那金戈武士劈去。 那武士金戈随意一挡,就将唐柏长剑荡开,随手一指,只见金光一闪,一根金色的绳索朝唐柏而来,眨眼间就将唐柏绑了个结实。 唐柏越是挣扎,绳索扎得越紧,扎得他连出气的空间都似没了,再加上这些天又饥又渴,只觉头脑晕晕沉沉的,毫无反抗的被两个金戈武士压着往宫殿中而去。 一入宫殿,唐柏偏忍不信向四周打量;一眼望去,这宫殿仿佛无穷之大,处处散出金光,地底升腾紫气,门柱盘着金龙,屋檐立着飞凤,这哪里是人间,分明就是天宫,只是不知天宫是真是假? 在他正陷入沉思时,只听一个清秀的声音传来,道:“金,吾两位将军,还请留步。”话声一落,只见一个二八少女缓步而来。 唐柏却是识得,正是那八位女子之一,只是看她模样,也似不认得自己一般,不由有些奇怪,难道上次的八位女子是另有其人;但转念一想,事情不会如此巧合,八个女子全都一模一样;他突然记得,这少女胸前似有一颗红痣,不知是真是假。一想到此处,他脑海之中又闪过那薄纱遮体,妙蔓有致的身子;只觉心火难奈,全身燥热不已。却听到那少女‘哧’的一声轻笑,说道:“你这模样,如同蜂蝶浪花,怪不得圣后要将你打入大牢。” 唐柏只觉她这轻笑之声有如天籁,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顿时化做乌有,竟生不丝毫亵渎之意,喃喃问道:“姑娘如此模样,与初见时竟判若两人呢。” 那少女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问道:“你当真见过我,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说完,极为紧张的看着唐柏,似想到了什么,俏脸又是一红。 唐柏一愣,这少女似是知晓事情始末,犹豫了一会儿,不由道:“刚才那八位女子,前些时日我都有见过,包括。。。。。。”他本想说包括她们的圣后,但话到一半;那被少女就打断,说道:“我明白了。”然后对两位金戈武士道:“两位将军,此浪徒子暂时交给我处理如何?” 那两位金戈武士却是有些迟疑,少女腰间取出一块玉牌,说道:“有此令牌,想来两位将军不会难做。” 两个金戈武士相互看了一眼,转身离去;那少女又道:“你我做个交易,事成之后,我放你离去如何?”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又饿又渴,不如吃饱喝好才是正理,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少女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你且随我来。”说完领先而行,从一道圆门中施施然走了进去。唐柏也放开的心情,踵跟其后,他心里却早已有了准备,无论这里有多么凶险,他都不会吃惊的,在这见鬼地方,他对什么事情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事实上,少女带他去的地方一栋宫楼,足有七层之高,如同一座金光琉璃宝塔一般,楼顶之上,还有一颗金色的珠子,散发着黄金般的光芒。两人上了二楼,二楼却连丝毫凶险的微象都没有,这里仿佛是大衍塔最不凶险的地方。 楼层铺着地毡,非常的柔软,地毡上排着几张矮几,几上堆满了鲜果和佳肴;少女请唐柏就坐,唐柏却是拿起美酒就狂饮起来,那美酒似是灵泉一般,化做一股甘甜落入喉间,直冲肺腑,又化做灵气散于百骸,还有一股能量入气海而去,气海的真气,在此能量下,蒸发出一股淡黑色的气雾,自唐柏一个饱嗝中喷出,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正想再吃些水果,不想这酒喝的时候并无多少感觉,但酒意上涌却是极快,刚觉头晕,眨巴下眼睛,竟然醉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听到什么月老。。。什么经。。。又似与那少女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后倒在地毡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醒来时只觉全身变轻了一般,欲乘风归去,再次打了个酒嗝,只觉酒香四溢,竟又有再醉一次之感。 那少女似是算准了时间,唐柏这边醉酒刚醒,她就自楼梯而来,嘴里说道:“忘记跟你说了,这酒是千年醉,如不是给你吃了解酒的丹药,你这一睡怕是要上千年了。” 唐柏不由暗暗咂舌,道:“莫非这是仙酒不成?”那少女一愣,似是茫然道:“什么仙酒。”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仙酒吧。” 唐柏看了看四周,感觉这里不仅是大衍塔,而是另一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空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想法,但这是他的直觉,他忍不住问道:“敢问姑娘,此地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迟疑了一下,才道:“圣后宫!“说完又道:”好了,你既然无事了,也应该去帮我‘月老宫’偷《欢喜经》了。“ 唐柏茫然道:”什么‘月老宫’?甚么《欢喜经》?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那少女闻言,脸色一寒,道:“怎么,想说话不算。” 唐柏道:“什么说话不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但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去拿欢什么经了?”说完,脑中隐隐觉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少女轻‘哼’了一声,道:“早就知道你会抵赖,你且瞧瞧。”只见她衣袖一挥,空中出现了一段影像,唐柏看见自己醉熏熏的说道:“如。。。如意姑。。。姑娘,你且。。。你且放心,老子。。。定会将那什么。。。什么欢。。。喜经给你拿来。。。” 第一百零八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唐柏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着了这少女的道;他不由怒道:“好算计!”那少女却是笑道:“哪来的算计,小子高看了自己呢。”唐柏暗‘哼’了一声,想来人于刀俎之上,刀在对方手中,由不得自己任性,不过想到入塔的目的,不由开口道:“帮你也行,不过我需要灵种,你要。。。。。。” 正说话间,只听楼梯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而后那两个金戈武士走了上来,对少女行了一礼,说道:“如意小姐,圣后命我等带此人至‘圣后殿’,有话责问。” 少女闻言,沉吟了少许时间,挥了挥衣袖,说道:“两位将军先行下去稍等,我与这少年说道两句,随后下来。” 等两位金戈武士下楼之后,那少女并未开口说话,而是转过身去,依栏而立,眺望远方,而后才说道:“你且先去‘圣后殿’,我与你所说之话需保密,不要落入第三人耳中,谨记。”说完,衣袖一挥,唐柏自觉眼前一花,眨眼之间,竟出现在两个金戈武士身前。 唐柏不由骇然,这是什么法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空间的转换,完全感觉不到空气的波动,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眼界,这难道就是仙? 两位金戈武士押着唐柏,过了圆门,沿着一条七彩之道入了一个花园之中。 唐柏只觉眼前一亮,各种稀奇的花儿唐柏从未见过,一朵朵,一簇簇,美得动人,香得醉人;一朵花儿,就可见其中红中有紫、紫中带黑、黑中泛白、白中蕴绿,绿边有蓝,足有七八种颜色;再一瞧,又是一片娟美的绿,墨绿、黄绿、青绿、油绿,间杂相映;红花、黄花、紫花、白花,对笑其间;花中似有生灵,模样与人无异,却只有拇指大小,生有一双翅膀,以花蕊做房,偶尔在花丝飞舞,却是美得动人;她们的脸上带着微笑,像阳光一般温暖,从她们的笑容中,能让人感觉到她们的圣洁、善良、勤劳,正直、美丽。 过了花园,可见一个散着白雾的水池,水池里,一条条红锦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池边有一方雕栏,一个白衫女子立于雕栏边上,手里拿着半边散发着莹光的石榴;那石榴仔儿,像一颗颗红色的宝石。只见她剥下一粒仔儿,随手往池中抛去,池中锦锂似飞龙一般,自池中跃起,如在水池之上架起一座梁;那女子觉得在趣,却是‘哧哧’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四周颜色尽去,世间声音全无;众人眼中只有她那美丽的身影,耳中只能听到她迷人的笑声;直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女子似才发现三人,忙转过身来,问道:“金,吾二位将军,这是要带这少年大牢之中吗?” 二位金戈武士却是连忙行礼,说道:“回吉祥姑娘,圣后命我俩将这少爷押去‘圣后殿’,圣后有话责问他。” 那女子轻‘哦’了一声,看着唐柏问道:“少年,我们是否见过呢?” 唐柏此时回过神来,看了看女子的脸,想了会儿,开口道:“姑娘后背是否有一朵紫微花的胎记?” 那女子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看唐柏,欲语还休,最后挥了挥手,让三人离去,自个儿站在水池边上,看着池中锦锂发呆。 三人过了花园,又是一条玉石筑成的小径,两旁尽是瑶草琪花,琼林仙树。小径尽头,有一座翠玉牌坊。牌坊后面,是一所高大殿阁。一眼望去,只见霞光隐隐,金庭玉柱,琼宇瑶阶,庄严雄伟。 三人还未来入殿,殿里就传来金钟玉磬之音,其钟有声,声音清远,其磬有韵,韵有自然。 唐柏只觉恍惚,脑中声音悠扬,韵味回长;清醒时,却是被两位金戈武士押入了一座大殿之中,这大殿级为空阔,四周垂着白色帷幔,随着风动,似云似絮,让四周景致如雾似幻;他正朝四周打量时,只见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传来,道:“抬起头来。” 唐柏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座高台之上,有着一把金玉相间的巨大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端庄大气的美妇人,此时正朝自己看来。 两眼相对,那美妇人双眼之中隐有光华射出,没入唐柏眼中,然后唐柏脑海之中突然响起钟声,似黎明驱走黑暗,让光明来临;如同朝阳刺破云霞,普照大地。 那美妇人听到钟声,脸色不由一白,眯着眼睛看了唐柏一眼,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可曾见过于我?”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要说这些女子完全不识得自己,却又个个知道彼此见过;若说这些女子与初时想见的那些女子,又感觉有些不同;总之极其怪异;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那美妇人又道:“本来你闯入‘百花宫’偏是死罪,但本后却可以饶你之罪,你只需帮本后一个小忙,你可愿意?” 她虽问唐柏是否愿意,但其身上散发了气势,却是有如天威,压迫得唐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更不开不了口说话。 只见她点了点头,道:“你即不摇头,也不开口,本后就当你愿意帮我的小忙了。” 唐柏闻言,只气得三魂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心里怒道:“老子此时就跟个木头雕刻的一般,你叫老子怎么摇头,怎么开口说话。” 那美妇人却是不管唐柏心中怎么想的,又道:“‘月老宫’有一本《离别经》,你去将那经书拿来,本后就饶去你乱闯百花宫之罪,如何?” 良久,见唐柏不言又不语,美妇人叹了口气,道:“想来你是同意了,如此,你可有什么条件要提。” 她话声一落,压迫在唐柏身上的威压瞬间消闪得无影无踪。 唐柏动了动身体,转念一想,那叫如意的女子也是叫他去‘月老宫’偷书,不过是一本叫《欢喜经》的经书;而眼前这美妇人却是叫他偷一本《离别经》,那‘月老宫’有哪么多经书吗?这两个女人法力如此之强,自己为什么不去偷? 他正想开口‘老子不干’,但他一看到美妇人那双无情的眼睛,而后又奥恼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对方强奸了一般,根本不能反抗;只好恨恨的道:“我需要灵种!” 那美妇人闻言,却是一愣,茫然道:“何谓灵种。”这么一问,却将唐柏问住了,他也不知道什么灵种,他只知道进入大衍塔里面,就有可能得到灵种,成为大衍宗的弟子;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因为他才刚刚接触修仙;但眼前的美妇人不知道,那怎么可能?看她手段,只有神仙中人才能有此能力;唯一的是这美妇人又想马儿跑,又舍不得给马吃草。 那美妇人道:“我不知道何为灵种,但这里有件道器,就赏给你吧。”说完,从手上取下一个玉琢子,朝唐柏扔来。 唐柏下意识的将玉琢子抓在手中,他看了看,只见玉琢子极其精美,其上似还有温热,仿佛善未消退那美妇人的体温;而且玉琢子上还有一股似兰似熏的幽香,这香味唐柏极其熟悉,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那想起了初入大衍塔时那种香艳情景。 那美妇人一瞧,似能看穿唐柏心中所想一般,俏脸一寒,只觉这小子嘴脸十分可憎,若不是有求于他,自己定会将化做花肥;她轻‘哼’了一声,衣袖一挥,唐柏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无数的景像从唐柏眼底闪过,但他根本看不清楚,他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整个人仿佛在时间隧道的穿行;也不知飞行了多久,身上的力度突然一消,整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溅起半丈高的尘土,若不是他练习了巫体大法,只怕被摔成了肉酱;晓是如此,他也被摔得七昏八素,半响爬不起来;他不由暗自咒骂道:“早知如此,老子刚进塔时,就日你这个老女人一百八十遍,看你还敢对老子如此无礼。” 唐柏在咒骂那美妇人,那美妇人也在咒骂唐柏,因为她随意一拂,唐柏整个人就飞走了;就是一只神鸟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眨眼之间,连她的神识也跟之不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就如同他突然的出现在百花宫一样神奇;她愤怒的站了起来,看向‘月老宫’的方向,破口大骂道:“月老,肯定又是你这个老王八蛋耍的鬼,等老娘练成了《百花万劫经》,老娘要用你熬尸油。” 第一百零九章,一粒种子 唐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只觉头顶烈日当空,如火炉倒挂,似又回到了沙漠之中;他茫然的朝四周看去,不见四面黄沙,却看到两块巨大的石碑,左右耸立,高有百丈,像耸立在天地间的两座大山。 石碑上有字,左边的石碑上刻着一个血红的‘生’字,银钩铁划,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右边的石碑之上,刻着一个深黑色的‘死’字,诡异的像要吞噬人的灵魂。 他就站在两山的中间,就像站在一条生死线上;往左一步是生,往右一步是死,中间一条小道就像生死的分割线。 难道这就是那妇人说的‘月老宫’?果然诡异,难怪那两个女人自己不敢来。 他站在原地,又仔细看了看两边的石碑,一时犹豫不绝,待他回过神来时,烈日已经不见了,四周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似开天劈地前的混沌世界,唯一的道路只剩下两块石碑中间的那条小路,二尺宽,直如尺,看不到尽头。 这景象充满了诡异,他似乎落在了某个阵法中,他忍不住又想咒骂那美妇人。 他抽出长剑,小心的后退了半步,集中的精神,双眼闪现电光,视线不断的延长,空间仿佛多了无数的符文,而且这些符文在不断的组合,他不断的集中精神,他的双眼在发光,哪怕最细微的点,都变得清晰无比,连符文也在他的双目之下瓦解;只是仅这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如针扎的一般痛疼;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这次的精神消耗比平时更快,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断的摇头,想将痛疼甩出脑外,这不但毫无用处,而且大脑仿佛受感染了一般,无处不痛,在忍受达到极致的时候,他痛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转时,发现脑中还在隐隐作痛,就连体力也消耗了一般。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那两块巨大的石碑还立在眼前,其上刻的生死两字,还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他转过身来,想看看来路,却发现两块石碑竟然又出现在身后;他不由一愣,又朝右边看去,两块石碑还立在眼前。 这太诡异了,仿佛四面八方全是石碑,上面都刻着生死。 这是幻觉,这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心志? 他闭上了双眼,盘膝而坐,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断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不能退走,那就只能前进,他从不亏疯狂。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他将长剑插入了剑鞘中,然后毫不犹豫的朝两块石碑中的小道走去。 刚走两步,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莫名的重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向他压来,差点将他压趴在了地上。 他停下了脚步,深吸了口气,运转巫体大法,全身的肌肉不断的鼓帐,一根根青筋如树根般鼓起,而后才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汗流过他的脸颊,像小溪一般,流过他的脖胫,浸湿了他的衣衫。他感觉空气中的压力在不断的加重,他感觉身体的机能越来越虚弱,正当他想休息一会儿时,凭空一阵狂风吹来,让他立身不稳,不由自主的向左边偏离了小道半步。 也就是小半步,整个空间突然发生异变。左边巨大的石碑上,那个‘生’字突然散发出万丈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苍穹,巨碑之上,现出六个大字:“生之极致为死。”而后这六个字飞离的石碑,爆散在半空中,整个天空变成的血红之色,像一块染血的红布,鲜艳而妖异。 天空下起了雨,血红色的雨,一滴一滴的,像一个巨人的血在不停的滴落。也许这本就是血,因为这雨并不冰冷,相反散发无尽的热量,像铁水,像火焰在燃烧,掉落在唐柏的身上,皆会冒起一阵阵青烟。 血色的闪电自天边而来,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血龙,毫不留情的劈在唐柏身上;他被劈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强大的电流像无数的银针在一样在他体内流动,让他痛苦得想要晕过去;接着四周涌起一阵风,这风像刀,烧红了的刀,每次吹起,都会吹掉他身上的皮肉。。。 唐柏感觉到痛,他忍不往的呻吟哀嚎起来,这种撕裂的感觉是一种永远都没尝试过的痛,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似乎灵魂都在颤抖,但他的脑子还很清醒,他还要不停的思考,怎么逃出这古怪而妖异的空间。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他的哀嚎,血雨慢慢的停了,闪电也隐藏在了血色的天空里,雷声消失了,风也停了,压在唐柏身上的大山也消失不见,整个天地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他还是不能动,四周的空气就像岩石一般坚硬,他动不了分毫。 “何为生?何为死?” 天空中似有一个声音在问,又像是自己在问自己。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也许这安静的瞬间,就是人最后的生机;四九尚遁其一,天不绝人路。 “天地孕,万物生;天地劫,万物损,是为生死;在地之上,在天之下,故生者有动,而无静,死者静而无动。。。” 他的思绪在无边无际地蔓延,蔓延到天地大道的边缘,想去捕捉那生死奥秘的轨迹,去了解万物存在的根源。 他有过生与死的感悟;他的剑法就像佛家所说的三层境,他很早就明了生死命运轮回;这让他在此时此地感悟更深。 一种生的种子似乎要在他的心里生根,像小草钻出地面一样发芽。 只是大道如渊,深不见底,就在此时,血红色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似乎要将他淋成一个筛子;血色的闪电变得更加粗壮,轰击在他的身上一下就能看到白骨,风刮一阵,停一阵,像钢刀在千刀万剐。 他的身上,已是血红一片,坑坑洞洞,到处显露白骨,皮毛都被风刮走,那一条条血管,就这样裸落在空中,血粒子不停的从细小的细管中渗出,慢慢的凝聚成血滴,一滴一滴的从身体上掉下,然后又蒸发成了天空中血色的红雾。 但唐柏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的思想还沉浸在生死的无边奥义中;他发现自己变成一颗种子,被深埋在地底中,看不见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十分虚弱,非常饥饿,他忘了前世今生;他此时只知道自己是一粒种子,要不断的吸收土壤中的养份来壮大自己,然后破开大地,重见天光。 土壤中的温度变化的十分频繁,有时十分灼热,有时却非常冰寒,有时很温暖,有时很湿润;但不管温度如变化,他都顽强的活了下来,他不断的吸收土壤中的精华,不断的壮大自己。 他发现大地越来越亲切,就像呆在母亲的怀抱之中;他发现自己在成长,虽然还未破开头顶的土壤,但他很有信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天气里,他坚强的钻出了土壤中,他看到了渴望以久的阳光,那么柔和,那么温暖,照在身上是非常舒服,全身都懒洋洋的;他发现世界是如此的美丽,有青青的草,有五颜六色的花,有自由自在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正在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大树;它的目光很柔和,像母亲的目光,让他感觉十分亲切。 当天黑时,他又看到月亮,像一个圆盘一般,挂在天空上,旁边还有着无数的星辰,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对自己眨眼。 他很想对那些星星说:“你们下来吧!我们一起玩!”;可是那些星星都不搭理他,随着黑夜的远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这一天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连云朵儿也变成了黑色,偶尔的雷鸣,响得他胆颤心惊,从天边划过的闪电,亮得让他睁开不眼,而后又下起了雨,刮起了风。 这风十分可怕,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抓着他,要将他从土壤中拔出来,吹到天边一般。 蝴蝶飞走了,小草被吹得东倒西歪,花儿被吹得四处飘零,不远的大树也被吹得枝叶翻飞,那‘沙沙’的声音,就像是在告诉自己,只要把根扎在大地中,就不要害怕,要坚强,要勇敢,乌云会散开的,雷声也过去的,雨会停下来的,风的力气也会用完的,太阳还会出来的。 风雨终于过去了,太阳出来了,而且他还看到了彩虹,各种颜色的光重叠在一起,色彩艳丽,像一座七色天桥,震撼了他的心神。 彩虹消失的时候,他很失落,但大树告诉他,彩虹还会出现的。 于是他一直等侍着彩虹再次出现,春天过去,花儿都谢了,彩虹也没出现;夏天来临时,阳光不再温暖,照射在身上如被火烧般的难受;而且天气变化很快,一时风雨一时晴,让他很不习惯;直到深秋的时候,他才明白夏天其实也是不错的,秋天的风太可怕了,像刀一般,连大树叶子都被吹落了,这让他很难过;冬天的时候,他不再渴望看到彩虹,他只想春天早点到来。 第一百一十章,寂寞沙洲冷 日月交替,时间如梭,小树苗已经长大,他明白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他不再害怕风雨雷电,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强大了,他的枝桠可以为身边的小草花儿撑起一片天空,他的根已经扎进了大地深处;就在他洋洋自得时,天空又下起了雨,那雷声如战鼓一般,响个不停,一道闪电突然从乌云中直劈了下来,击中了不远的那棵大树上,一阵阵青烟过后,那原本强壮的大树已是焦黑一片,断成了两截。 他被惊吓了,他害怕到了,那是比他更为长久的古树,那是曾经教他将根扎在地底深处,如何面对风雨的亲人;他伤心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时光在无情的流走,他只觉得脑海中空白一片,直到有看一天,他看到又有一棵树苗长出了地面,他清醒了过来,似乎看到这棵小树苗经过阳光的普照,风雨的磨练,四季的轮回,而后茁壮成长。 他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这就是生与死,这就是生命的轮回,如同一个圆;总有许多的事情在圆中的某一个点重现。 他也明白了修行的方向,那是摆脱轮回的束缚,打破身体的桎梏,让灵魂的超脱,他也明白生的真意,他发现自己飞了起来,飞入了云层,飞越了星空,飞越了时间的长河,他看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然后无数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就像要撑爆他的大脑,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 天是蓝了,云是白的,像一团团像棉花一般柔软;风很轻柔,像母亲的手,似要抚慰他以前所受的痛苦;烫平他心中那些隐藏的伤疤。周围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那诡异的石碑消失了,而脚下是一片不大的青翠的野草地,他能从这些青翠的野草中感觉到勃勃的生机,就像他的心中也有一粒种子,在发芽,在成长;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灵种。 万物有灵,雄鹰会高飞,兔子会打洞,果树会开花结果,春天是温暖的,夏天是炙热的,石头是坚硬的。。。 当明白了什么是灵,就知道什么是法;知道什么是法,就能创造独特的术。 青草齐膝,迎风摇曳,彼浪起伏,踩在上面很柔软,就像大地装了弹簧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 唐柏走得很慢,虽然他很饥饿,但他明白,一个人越是能满足自己欲望的时候就越要小心。 太过小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现在的唐柏,走出草地的时候,他看到一座山,一个很大的湖泊,湖的面积很宽,烟波浩荡看不到边;湖水也很清澈,但看不到底。 这是一片真正的湖泊,它没有先前见的湖泊美丽,也没有那纯净,但它包融了一切生灵,养育了众多生灵。 湖边长着连片的水草,水草边上有一个火堆,火堆边上还有一堆鱼骨头。 这鱼不是猫吃的,因为猫不会生火,会生火的只有人。 如果他在草地里走快一点,他一定会见到那个烧火烤鱼的人;他很想见到那个人,不是肚饿,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好好聊聊,也想问问,怎么才能从诡异的大衍塔中出去。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不是一个很喜欢聊天的人,他只是在这无知的空间中感觉到寂寞,当然,还有一丝恐惧。 火并没有完全熄灭,一缕缕青烟不断的从还未烧完的干柴上升起,烟灰堆中,还有细小的火星。 唐柏决定不去后悔,他现在要做的是重新烧一堆火,再抓一些鱼,烤得外焦里嫩,填饱自己的肚皮?他在山脚下扯了干草,又捡了干柴,回到火堆旁边燃起了火熖。 抓鱼是难不住他的,他曾经在大海中搏浪,在无边的海水有遨游,抓鱼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在这种极度饥饿的时候,当他将鱼烤得黄金焦嫩时,他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胃口;吃的生鱼太多了,那种鱼腥味已经沁入了他的骨髓与意识中,让他本能的产生抗拒。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湖泊边上的大山,那里也许会有山果,也许会有野鸡山兔,相比鱼的味道,他更喜欢山中猎物的味道。他突然想起那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猴子,自己是不是那只猴子?也许没有人知道,这只猴子是真的不喜欢喜欢西瓜。 大山并没有路,树也很大,树枝延伸得很不规范,四周都是荆棘灌木,野草足有人高,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鲁讯先生没有说错,世间本没有路的,路是用刀剑劈出来的;还好他手中有剑,腰间挂有刀。 菜刀与柴刀并没有太多的不同,而且更锋利,所以开起路极为快速;树枝上的蛇虫,不管是否会攻击,在他手中的刀光下,都会身首两端;如果有锅,倒是好做一锅蛇羮。 山鸡野兔没有,也许被蛇吃了,这些家伙总是出其不意,冷血无情。 越往里走,丛林就更加茂密,山间就更加崎岖,就算他不断的挥刀,砍断周围的藤蔓、荆棘、野草、和拦路的枯枝,他的一身衣服也被勾破了大片;就在他感叹山中的野兽都跑去了哪里时,远处传来一阵枯枝断裂声,还有野兽的吼声,眨眼间,一只如牯牛般大小的野猪从丛林中飞窜了出来,他还来不急动手,就看到野猪身后还跟着一群野蜂,每一只足有拇指大,像一片乌云般,遮天盖日,直朝自己的方向飞来。 他没有多想,本能的拔腿就跑,回头看时,发现野猪身上粘满了野蜂,正痛苦的四处乱窜,其四周瞬间形成了一片空地,那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树,也被撞得落叶纷飞。 此时他更不敢停留,逃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舍是如此,额头上突然一痛,想来被野蜂扎了,接着就是手臂上,后背,大腿相继被扎;幸好他进山没有多远,离湖泊很近,就在他快被野蜂包围的时候,他跳入了水湖中。 水很清凉,蜂扎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不敢往深处游,天知道这湖水深处是不是有吃人的怪兽,他又不是奥特曼。 浮出水面后,野蜂已经飞走了,偶尔有一两只还在空中‘嗡嗡’的叫嚣,但唐柏没有搭理它们,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掉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额头上有些痛,其实身上许多地方都有些痛,但他伸手摸的地方还是额头,因为那里最方便,也因为那里已经起了个枣大的包。 他还是决定去趟山中,他已经饿了很多天,再这样下去,他会饿死的;他想过很多种死法,但绝对没有想过饿死,这会让人感觉到憋屈。 沿着劈开的山路,他小心的往山中走去,他看到了那只更憋屈的野猪,它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野蜂的毒针之下。 当一个倒霉的人看到一只更倒霉的猪,他的心里也没来由的感觉到安慰,心里竟然高兴起来。 他突然觉得,人性本恶。 野猪很重,最理想的方法就是砍下一大片精肉拿走,这样会省很多力气;何况现在的他真的感觉四肢无力;不过他还是咬牙扛起了这只足有七八百斤的野猪,他怕切开野猪时的血腥味又引来更加强大的野兽。 火堆的位置变了,离湖泊的距离更加的远,四周也更加的空旷,这样会有安全感一些。 火燃烧得并不大;野猪肉也没有清洗,一大块精肉窜在树枝上,两边固定的树叉承受了它的重量,油滴落在火堆里,爆响后总是会升起一窜火苗;每到这个时候,唐柏就忍不住吞口水。 等待食物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特别是肚饿的时候,时间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慢。所以他决定不再等了,就在烤肉已经七分熟时,他拿起树枝,在烤肉上大大的咬了一口,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嘴与舌头的都麻了,就连眼泪也流了出来,但他还是毫不犹说的咬下了第二口。 一个很饿的人能够吃饱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吃得太饱就很不幸福,甚至难受;现在的唐柏就是如此;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把那个从沙漠里得到的兽皮水袋满了水,又重新削了个木楔塞住了袋口,在怀中装了块烤熟的肉块,然后沿着湖泊边上被踩倒的青草,追踪那些出现在湖边烧烤的人去了。 追踪是一件技术活,特别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着未知的危险。 没有沙漠,没有野兽,也没有道路,只有长得像高梁一般高的野草,通向连绵不绝的小山阜,起伏不定土山丘就是墓园里的坟头一般。 也许无尽的小山丘本就是坟墓,埋葬的是历年闯入大衍塔中的修仙者。 唐柏追了很久,黑夜与白昼不停的交替,他追出了连绵的山阜,他早忘记了要帮那少女与美妇人拿经书的事情,他从春天追到了夏天,也没追上那个在湖边吃鱼的人,其实他早知道自己追丢了,他只是找一条出塔的路,要不然他感觉自己会疯了的。 他不打算追了,因为他遇到了火山,他翻越不了前面的火山。 第一百一十一章,大衍塔与莲子 这是唐柏第一次看到火山。 滚滚的浓烟不断的从山顶直冲高空,灼热的高温将空气都点燃了一般,热流迎面扑来,空气中夹带着刺鼻的硫磺味道,吸入胸腔之中仿佛肺腑也被点燃了一般。 他并没有后退;他从生死两块石碑中感悟到什么是灵种;也明白了唐汝庭所有通灵。 灵,是万物的一种生命形态,是生灵一种意志;不管是通灵还是灵种,是从最为深处的了解这种形态,去感觉这种意志。 只有了解它,你才会明白怎么使用它;就像一个人明白了水往低处流的特性,挖出一条沟渠,就能决定水流的方向。 他进入界境有一段时间了,但始终没有找到更高境界的那扇大门;而此时,他仿佛看到那扇门;连同对他的武技也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他放开了心神,在感受四周炙热气浪,他似乎看到无数火星在空气中飞舞;他一吸气,就感觉无数火星被吸入了身体之中,然后在藏腑中,在脉络中、在血肉中燃烧;他能‘看’到身体里一些细胞被火星燃烧成了虚无,一些污渍在被火星燃烧提‘滋滋’的响,这也许就是身体痛疼的来源,因为那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并没有那种得到灵种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机缘;也许,真正的领悟灵种是在生死之间,形成一种另类的生命形态,才能感悟到最为本质的灵;然后在心中种下灵种。 灵种,就是生灵独有的天赋结晶。 唐柏不喜欢的是琉璜的味道,这种气味极为难闻;也许这火山并没有灵,也许他没有这个机缘;所以他想离开,只是他还未转身,就看到一条火龙冲天而起,如同一朵磨菇云,在半空中炸开,将天都烧红了,然后像烟花一样爆散,形成一团团火熖,像流星雨划过无尽的宇宙,从天际掉落在大地之上,大地瞬间形成了一片火海;他又看到火红的岩浆像雪崩一般,从山顶倾泻而下,火红的岩浆像铁水一般,淹没了一切,燃烧了一切,摧毁一切。 他并没有害怕,他只是为自己感觉到不幸,遇到这火山突然爆发;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人与蝼蚁无异;他只能转身逃走,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的速度很快,像风一样快,只是无意撞在了一团从天空上坠落的白色火熖上,然后他整个人随着这白色的火熖燃烧了起来;炙热的高温就像要将他从世间蒸发,连他灵魂也要燃烧成虚无。 他绝望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的画面,不是父母的音容,不是念念不忘的仙道,不是前世地球上的灯红酒绿,也不是前不久那种让人欲生欲死的香艳镜头;他的脑海里全是莲花的画面,不同颜色的莲花,不同大小的莲花,一朵接着一朵的从脑海中涌现,就像要开满他的脑海。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像火堆中的一根干柴,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痛,他仿佛听到了经文,像来自燃烧自己的火熖中,像来自无限的宇宙虚空,又像是从自己的内心中涌出,像在超度自己的灵魂,像在述说天地大道的至理。 他感觉到经文很熟悉,像母亲在哄自己入睡前的歌曲,让他感觉很温暧,这温暧的感觉又让他无比的依赖,像胎儿依赖着胎盘中的羊水,像婴儿依赖着母乳,像儿时依赖着父母。但他的潜意识中又很拒绝,这种拒绝像一道堤防,防止自己沉轮在这经文中,防止迷失自己的本性,防止经文吞食到自己的灵魂。 经文越来越宏大,庄严,神圣,还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霸道,不容任何生灵的亵渎,任何的抵挡都会其击溃,任何的阻拦都会被摧毁,任何生灵都会被其吞噬。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还活着,那白色的火熖并没有将自己烧死,而是通过皮肤的毛孔,钻入了他的身体中,涌入了气海那颗‘莲子’之中。 他不再害怕火熖,他在害怕突然听到的经文,他感觉自己正紧紧的咬着牙齿,双手握紧了拳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抵抗耳中越来越清晰的经文;他甚至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但无论他如何抵抗,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整个人沉轮在无尽的经声中。 他气海的‘莲子’亮了,经文在发光,照亮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丝皮肤,让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光的世界;此时他的周围没有了火山,没有了沙漠,没有金壁辉煌的宫殿,没有了百花宫,更没有了任何生灵;他只是盘坐在一座无边无际的塔中。 没有人知道大衍塔中的世界有多大,因为所有人在大衍塔中所看到的情景都不相同,所处的世界都不相同,所遇到的机遇也不相同。 空旷的大衍塔内,没有了山,没有台水,沒有了任何生灵,四周漆黑一片,像宇宙无尽的虚空,是一种永恒的黑暗。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符文屹立在虚空之中,充满了神秘,无比的沧桑,像超脱了时间的长河,超脱了生命轮回,亘古存在于宇宙之中。 无数的光点从符文中溢出,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像无数的萤火虫,美丽中透着诡异。 这些光点在变化,变化成许多细小的符文,又变化成一颗颗缩小了无数倍的太阳,散发出灼热而剌眼,像要照亮这永恒的黑暗。 唐柏就盘坐在符文之下,细密的光点照落在他的身上,而后钻进了他的衣衫中,自口鼻之中、自细小的毛孔中进入了他的体内,最后沉淀于气海,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与半空十分相似的符文,由淡变浓。 而后他的身体开始变成粉色,似乎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自他体内散发而出,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在他的四周形成一种淡淡的粉雾,慢慢的散开,在他的身后,隐现一个模糊的虚影,分不清男女,看不清相貌,夹杂着美妙的意乐声,女子呢喃轻笑声,男子的温柔软语。 那虚影慢慢的凝实,露出一个与唐柏一般无二的身影,但表现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是一邪魅得让人着迷的独特气质。 虚影而后又突然爆炸成无数的光点,形成一个粉色的符文,印入唐柏的眉心,与他气海的符文融合到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了,空中的符文空然一变,一股清新的气息在虚空中扩散,整个虚空仿佛吹过一股春风;春风过后,唐柏身后突然出现一棵小树苗,细小的枝桠上,仅有两三片翠嫩的小叶子,不断的摇动。符文的光点不断的落在那棵小树苗上,那小树苗就飞快的成长起来,树越长越高,枝桠越来越粗,叶子也越来越多,最后像一把大伞一般,遮盖住了他的身影,一股勃勃的生机在蔓延,这股生机仿佛是生命本源的开始,夹杂着远古沧桑的痕迹,最后‘砰’的一炸开,化成一个完整的符文,也钻进了他的眉心。 接着漆黑中出现了火光,而悬挂在虚空中的符文仿佛受到了火光的刺激,溢出的光点越来越多,被火光吸收后,像点燃了火油,火熖越变越大,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将唐柏包围,就像要将他燃烧成虚无。 他的皮肤慢慢的变成了红色,红得火,整个人就像一块烧红的铁板,而他的身体里也有一团火,要燃烧自己,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烧成虚无。 慢慢的,唐柏的身体又慢慢的变成透明的,有如水晶一般,他的血管,经络,骨头,五藏六腑都成了透明的,清清楚楚,然后又越来越淡,整个人就要消失在符文之下。 而就在此时,唐柏张开嘴开始念起经文来,每念一个字,他的身体就清晰一分,接着他气海的‘莲子’似被钥匙打开了门,开始发光,开始产生吸力,开始轻轻的旋转起来,他气海中的白雾,一下子被吸入了的‘莲子’;然后又似开闸的堤坝,自‘莲子’中汹涌而出;白雾仿佛形成了水,自主的在他的身体中运行着周天,如同日月交替般的循环,像星晨运行的轨迹,像时间在流淌,像生命在轮回,无始无终。 气海的‘莲子’越转越快,而后形成了一个旋涡,强大的吸力让刚从眉心涌入身体的二个符文瞬间被吸入了‘莲子’中;而‘莲子’里的经文仿佛变得更加的光亮,照在他身边的火海上,突然一下爆散,又化成了无数光点,被‘莲子’强行吸入了其中。 晓是如此,气海的‘莲子’还不甘心,似要将悬于半空的符文也吸入到他的体内。 塔中的符文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在虚空中不停的变化,溢出的光点却越来越少,符文的变化越来越快,一种开天劈地的奥秘从符中涌出,似形成一种至高无上的天地大道;一圈一圈的涟漪突然向四周荡开,无尽的黑暗像波浪一般起伏,一层一层的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只听‘咔嚓’一声,像打开了一扇门,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将唐柏吸入了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请祖师显圣 牧人城,翠红楼,妙音亭。 徐彩凤立于妙音亭栏边远眺。 池塘里的荷花依旧美丽,但并沒有吸引她的目光。 夏荷来了,还是穿着绿色的衣衫,连款式都沒有变过,她立于徐彩凤的身旁,看着池塘里的荷花。 两人都很沉默。 “你欲去大衍城?” 良久,夏荷终究忍不住开口。 徐彩凤点了点头。 “但他进了大衍塔!” 徐彩凤收回目光,看向夏荷道:“那又如何?” 夏荷道:“大衍塔很危险。” 徐彩凤笑了笑,道:“你一直小瞧了他。” 两人正说话时,只见天地突然变色,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紧接着,远处突地迸射出七彩的霞光,照亮了整个天地,耀眼至极。 “是中宫峰的大衍塔!” 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中宫峰的方向。 中宫峰的广场依旧热闹,自开塔以来,有人从塔中出来,有玉牌爆碎。 大衍塔是公平的,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得失之间,是一场以生命为筹码的赌博。 直至天地突变,大衍塔突兀散无穷光芒;而后,那座比山还高的巨塔,在七彩的光芒中慢慢的化成了虚无。 正在散发檀香的香老在天地突变时就猛地转头,朝大衍塔的方向瞧去,双眼迸射逼人的精光;他的右手不断的着掐决推算,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大衍塔消失的瞬间,他嘴里突地发出几声古怪至极的音节,而后执起三根檀香点燃,朝着广场的雕像拜了三拜,而后道:“请祖师显圣!”说完,手中檀香瞬间燃尽,化成一团清烟,清烟中现出一个年青道人。 “清净不知岁月,悟道不晓人间;大道就荒,松菊犹存,甚好甚好。”年青道人说完,看向大衍塔的方向,道:“来,来,来,寓形宇内,遑遑欲何之?” 他的声音很轻,但传入香老耳中却是轰轰隆隆的仿若雷鸣,听不清晰,只是觉得大道之音振耳发聩。 与此同时,其声音化成符文,笼罩着大衍塔消失的空间,一时间,四方彩光消散一空,天地恢复清明,原本消失的大衍塔,依然耸立在原来的地方。 香老沉浸于大道之声中,而年青的道人却在在大衍塔再现时化成了一缕清烟,飘散于空中。 而后几日,越来越多人来到中宫峰,耳闻目睹者,口授心传当日之异像,碟碟不休;如此又过数日,香老自大道之声中清醒,却见一块玉牌自大衍塔中飞出,飘浮于半空中,一道粉色的柔和的光芒从玉牌中散发而出,像夜明珠一般,将周围的空间照亮。 紧接着四周弥迷着一阵淡淡的香味,不像花香,却比花香更迷人,闻之醉人心神,像水又像火;像水一般柔和,像火一般燥动。 离玉牌较近的男女,被粉光笼罩,被香味所迷,男子脸红耳赤,呼吸急促,眼光灼灼,像一匹饿狼般、双眼不停的朝女人身上打量,就像要看穿她们的身体;而女子则脸落娇羞,双颊陀红,媚眼含春,胸口起伏不定,情潮涌动,不能自己。 有人发现了玉牌的诡异,惊叫着急忙闪开,嘴里惊叫道:“劫魔,劫魔之道也!” 香老双眼一眯,脸上落出了古怪的微笑,随手一挥,一阵微风自半空吹过,弥漫空中的香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被香气所迷的男女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种种心思,不由羞怯不已,再瞧那半空中的粉红色光芒,如见到了远古凶兽,不由心中惊惧,连连后退,很快在玉牌下面形成一片小小的空地。 “这是谁的玉牌?” 有人叫道! 以往玉牌皆伴随着人从大衍塔中飞出,自然明白此玉牌归何人所有。但这块玉牌却是怪异致极,只见玉牌不见人。 “快瞧,玉牌又有变化!” 又有人惊叫道。 果然,悬浮于空中的玉牌又迸发出一道火红的光芒,像一团火,在半空跳跃燃烧,空气如被点燃了一般,变得炙热起来。 一红一粉,两种光芒并不相让,也未相融,反而彼止纠缠起来,形成了一个粉、红的光圆。两股无形的力量不停的比拼,像两个宿命中的对手。时而红光占了大半地盘,转眼又是粉光占据上风,一时之间,竟相互争斗起来。 如此怪异的事情,让所有围观之人目瞪可呆,一愣一愣的看着两股不同颜色的光芒相互争守,就如因事纠缠的夫妻,各不相让,正难解难分时,玉牌中又射出了一道绿光,迷迷蒙蒙,像阳光,像雨露,像水,像空气,欣欣向荣,弥漫着万物的生机。 玉牌的散发的光芒瞬间形成三色圆球,给人一种如梦似幻之感;隐约中似有三枚不同的符文,正围绕着半空中玉牌不断的旋转,不停的变化。 有弟子哇哇惊叫起来,脸上全是羡慕妒嫉之色;有也弟子相互讨论玉牌的异常。 就在众人猜测是否还会有光芒自玉牌中射出时,只听‘啪’一声,似打碎了瓷器一般,所有的光芒突然爆开,而后又快速的消散,只剩下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牌飘浮于虚空之中。 所有人又是一愣,然后充满了失望与幸灾乐祸。 就在众人猜测是谁的玉牌时,那玉牌突然消失于半空中,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香老将目光锁定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人。 “大衍塔的变化与他有关吗?” 香老皱着眉头思考着,他记得这个年青人,这个叫唐柏的年青人。 唐柏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活着,身边没有火山,也没有岩浆,只有无数的人,男男女女,穿着不同的颜色的衣服。 他一时分不清是在塔中还是到了塔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仿若梦中;他忍不住揉了揉双眼,转头看到高高耸立的大衍塔,还有那个百丈高的雕像,他才明白自己已经出来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个美妇人给的玉琢子竟然还在,那么大衍塔中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都是真实的,他不由怀疑,塔中是否有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正出神时,一道白光突然朝他飞来,他随手一捞,随即手心一片清凉,放眼一看,手中已抓住了一块乳白色的玉牌。 看着上面熟悉的符文,他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真的出来了,也意味着他可以脱离杂役的身份,真正的成为大衍宗的弟子。 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兴奋,在塔中经历了不同的生死境遇,让他心境变得平稳。 “你怎么出来的?” 许小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唐柏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他。 每一个从大衍塔中出来的人,都会随着玉牌一同出现于塔台之上,自大衍建宗上万年以来,皆是如此,唯有唐柏例外。 许小三很快想到了不久前大衍塔的意外变化,还有先前那块玉牌的诡异,她越看唐柏越觉得唐柏神秘,仿佛唐柏的身边迷漫着层层叠叠的迷雾,让人想去探寻其中的秘密。 唐柏被许小三目不转睛的盯着感觉浑身不自在,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的大衍塔?他只记得自己被岩浆淹没、炙热的火焰将他燃烧得快灰飞烟灭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广场之中,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许小三看着唐柏皱起的眉头,突然感觉唐柏这个模样非常好看,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味道,她竟然感觉的心越跳越快,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心里很想靠近他,与他说话,或者安静的看着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在许小三快要沉迷时,耳也传来一声苍老的清喝,她猛地清醒了过来,喃喃道:“劫魔?”而后又摇头道:“不对不对”,说完又朝唐柏看去,正她见唐柏迷惑的朝自己看来,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深不可测的欲望深渊,让人沉浸其中。 她忙转过头去,说道:“你即然闯过了大衍塔,偏可去接引殿登记,将身份换了!”她话声刚落,大衍塔中又一块玉牌飞出,一股洁白的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雪白的符文,一股股冰冷的气息自符文中散发而出,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低少许;接着一个如仙子般的女子于半空之慢慢轻落,白衣飘飘,似从天上而来。 两人的目光也被她吸引,因为这个白衣女子是欧阳红玉。 只见欧阳红玉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牙龈紧咬,娇躯微颤,似还沉浸在塔中的境遇中。 原本飘浮于虚空的玉牌,似有了感应,一下飞入她的手中,玉牌上的雪白符文一下钻进她的眉心处,接着从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冷烈寒气,宛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清冷而高傲。 欧阳红玉睁开双眼,轻吐了一口浊气,似心有余悸;待稳定了心神,脸上落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的笑很美,特别是她的眼睛,似能传递快乐一般,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有男人,有女人,男人是她的追求者,女人是她的朋友。 欧阳红玉也听到了呼喊声,但她只是微笑,淡淡的,淡淡的微笑。 她看到了许小三,也看到了唐柏,然后慢慢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一个美若天仙,一个丑如恶鬼,站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让美的更美,丑的更丑。 她叫了声师姐,然后又看着唐柏,有些好奇问道:“小柏,你进了塔了吗?” 唐柏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刚刚出塔!” 欧阳红玉轻‘哦’了一声,似有些惊讶,停顿了会儿,又道:“那你在塔中得到灵种了吗?” 唐柏闻言,不觉有些迷茫,他感觉自己得到了灵种,又发现自己什么也沒夺,他只听阿吉模糊的说过一嘴,但又不知道灵种是什么样子,偏不由开口问道:“红玉姐,何谓灵种?” 欧阳红玉一愣,才想起对方对修行之事了解一甚小;此时她心情极好,笑了笑道:“万物有灵,人取其种,蕴于丹田,故为灵种!” 唐柏又好奇的问道:“难道通灵,就是以灵为种吗?” 欧阳红玉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的说道:“如此理解,也无大错,灵为性,性为法,法为术,故通灵者,又称之为法师或者术师。大道有灵,天生地养,经无数岁月自成,可纳灵于丹田缊养,积灵为种。以后若有空闲,你去藏书阁,找些修行的杂记查阅一番,自然会懂的。” 唐柏点了点头,还欲再问,却见欧阳红玉却缠着许小三有些兴奋的说着话儿;人心不敢失礼打断,只好轻叹一声,安静的站在两人身旁。 而后几日,半空中时有玉牌碎裂,化成碎玉坠落;唐柏知道,这些玉牌的主人,只怕永远留在了塔中;一时之间,他有些感慨,有些意兴阑珊。 许小三似乎明白唐柏的心情,她轻轻的说道:“生命的结束,也许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花开花落,天道有时,也许命运早已注定,我们只不过因为无知,而在强自挣扎而以。” 关于生命,关于命运,这话题太过沉重。 唐柏沉默,许小三与欧阳红玉也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着高耸入云的大衍塔。也许是因为沉默,也许是受刚才的话题所引,唐柏突然感觉身体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体内似有一股气,像小溪般的在身体里流动。 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他忍不住将意识沉入气海,才发现气海白蒙蒙雾气化成像水一样的液体。 这是真气? 但真气怎么变成了液体?他意念一动,他看到那水一样的液体又化成气,溶着百脉流转全身,与此同时,心身说不出的轻松舒爽。 就在此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紧接接一道电光闪过,大衍塔的塔台上突兀浮现出一块玉牌,而后广场上又响起了羡慕的惊叫声。 唐柏忍不住朝半空中看去,只见空中的玉牌下,悬浮着一团洁白的光,那光团中有无数银蛇乱舞,有轰隆雷鸣,紧接着,那光团中现出一个白衣男子,风度翩翩,俊雅不凡,丰神如玉,高大挻拔,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日事忙 “是震宫峰的梁师兄!” 欧阳红玉喃喃自语,心中生出一丝贪婪。 许小三闻言,皱了下眉头,看了欧阳红玉一眼,忍不住道:“人有六贼,以贪为首,贪念如同种子,若生根发芽,形成心魔,偏会成为修行的魔障,不可不察。” 欧阳红玉闻言,俏脸煞白,她忙闭上双眼,嘴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才松了口气,道:“多谢师姐指点!” 她再朝空中看去,那银光闪烁的光团已经消失,玉牌落入梁师兄手中。 唐怕也盯着半空,那叫梁师兄的白衣男子神情冷傲,解下挂在腰间玉葫芦,道了声大。 那玉葫芦悬浮于空中,迎风偏长,待到二三尺左右,偏化成一团如云似絮的云团儿,落于那梁师兄的脚下,使得那梁师兄更显君子如玉,潇洒至极。 他朝着广场众人微微点头,算作招呼,而后架起‘云团儿’,化成一道银光,消失不见。 欧阳红玉本来平静的心,在梁师兄离云的瞬间,竟生出失落之感,她知道,自己心里已有了魔障。 反观唐柏,却是平静至极。 许小三瞧了他一眼,问道:“大衍塔突变,多了些机缘,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她话声刚落,塔中连续飞出十七八块玉牌,纷纷爆裂,化成粉灰,被风吹拂,飘于远方。 许小三脸色微僵,不再言语。 唐柏看着随风而散的尘灰,如同看到秋天的落叶,冬季的枯草,生命被风抹去了痕迹。 他有些担心孙不仁与方圆。 他与两人谈不上深交,但相识一场,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机缘。 广场上人多,唐柏寻找了一番,未发现两人身影,只怕凶多吉少;后转念一想,两人可能回了大衍城;如此作想,心中方安。 与许小三和欧阳红玉道打了声招呼,唐柏偏离开了广场。 回到客栈时,他特意去了三人的房中,只可惜屋中空无一人。 他感觉有些压抑,也有些饥饿,花了万两银票买了两壶灵酒,又要精美的食物大吃了一顿,回到房中后,只觉体内真气翻滚膨胀,似要撑爆他的身体一般。但他什么也没做,平躺于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深沉,连梦都没有,次日起床,只觉精神饱满,浑身爽快;一口浊气吐出,偏将孙不仁与方圆之事已经放下。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追求,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追求与选择付出努力与代价。 俗话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人人皆羡慕立于山巅的美好,却不知欲上巅峰,必经攀登与危险。 一日事忙,唐柏需去接引殿,更换令牌;又因不敬祖师,还要去刑罚殿,领鞭刑一百;但他一想到自己终于入了仙山修行,心中免不得激动难抑。 仙!一人一山;人是自己,山在何处? 山在眼前!还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 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人生当如是。 走出客栈时,唐柏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而后喃喃自语道:“山,老子会上去的!” 他在城中买了一张地图,然后按图索引,出了大衍城,翻越了三座大山,行了几十里路,他又看到了另一座城。 其实也不能说是城,因为眼前没有城门,也没有城墙,只有连片的楼群,有酒铺茶楼,有兵阁符店,有客栈饭馆,有人来人往的街。。。 这确实不是城,是殿,接引殿。 此时唐柏才明白,大衍宗所谓的七殿九脉如何庞大;每一殿都如一座城池,每一脉就像一个宗门。 人多,房子也多,唐柏一路相寻,方知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是‘役升楼’,位于接引殿的边源之地。 沿着白玉道路,于屋巷中兜兜转转,花了大半个时辰,唐柏方才见到一栋精美的楼阁上悬挂‘役升楼’的匾额。 他正好奇的打量这楼阁时,却见一个年青男子迎面走来,仔细一瞧,却是与自己有些仇怨的谢峰。 此时他一脸欣喜,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谢峰也见到了唐柏,所以停下了脚步,没有了以往的虚伪,脸色阴沉,嘴里阴阳怪气的道:“小子,你也来了。” 唐柏懒得搭理他,那怕谢峰再历害,他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 狗有一个习惯,喜欢仗势,喜欢狂犬。 唐柏觉得自己若是与对方争吵,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他淡然的从谢峰的身边走过。 进门后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桌子,里面坐着两个年青男子,正在低声的说着话,见唐柏进来,瞥了一眼,又相互调侃起来。 唐柏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又见厅后走出一个秀美的女子,见到唐柏,不由问道:“可是前来晋升的?”见唐柏点头,又道:“那你随我来!” 因为陌生,所以沉默。 一人领路,一人跟脚,过厅之后,又有院落;院中有花有草,有池塘假山,走廊厢房。 院落很安静,因为安静,所要让人感觉安适宁静。 秀美女子在一间厢房处停了下来,恭敬道:“师叔,有杂役晋升弟子,还需您检验方可!”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娇媚之声,道:“哦,让他进来!” 唐柏一入屋中,就闻到了一股女子的香气,还有花的香气,很淡,但很怡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丰腴的绿衫妇人正将手中的一朵紫色的花儿插入玉瓶中,又看了看,觉得满意后才回转头来;随意一眼,唐柏就感觉全身里里外外仿佛透明了一般。 他有些紧张,也不敢放肆乱瞧,只能低着头恭敬的立于一旁。 绿衫妇人见此,忍不住点了点头,开口道:“因何晋升?” 唐柏忙将进入大衍塔的玉牌拿了出来作为凭证。 绿衫妇人随手一招,玉牌已落入了她的手中,也不见她有何动作,玉牌瞬间碎裂,而后从玉牌中射出一道细微的红光,没入唐柏的身体之中。 绿衫妇人道:“倒是不假,小青,你带他下去安排!” 小青说话不多,但极其负责,亲自领着唐柏换了令牌与服饰,一本门规册子,一本功法书籍,三百精米。 他不是九脉弟子,享受的资源也极其有限,而且要负责杂役管事。 与他搭挡的是一位叫庞大海的弟子,两人共同掌管一千杂役的分工,八千亩精田,还有一些灵兽的喂养。 他考虑了许久,然后将所有的事情与权力都交给了庞大海。 权力是人类欲望的一种,与其绑在一起的还有利益。 庞大海是一个权欲极重的人,开始推迟了两句,最后很满意唐柏态度。 一个接手,一个放手;两人都很满意。 唐柏在弟子大衍城租了间独门小院,背靠山阜,院前有一条小河经过,地方很偏辟,也有些破败,但唐柏很喜欢。一番收拾,又去城中买了些生活用品,小院就成了他的家,只是这个家有些冷清。 打扫院落,做饭洗衣,一番忙活,从早到晚,原本还需去刑罚殿的,但天空拉开了幕布,偏只好作罢。 夜很静,星辰似幕布破开的洞口,闪现着星光;院中很安静,唐柏也很安静,安静的看着星光发呆。 独在异乡为异客;他不是异客,他只是个流浪的人,像风吹落的叶,像流水带走的沙。 何处为家!心无归属,何处是家!莲城?唐家?他问自己,但又很快的摇头。 莲城成了最美的回忆,但他的根不在这片土地上,而在另一片空间中;也许是隐藏在黑夜中的某一颗星晨中。 他不明白自己为会思念那个地方,那里给他更多其实是充满冷漠的地方;那里空气混沌,城市脏乱,人心狡滑奸诈,连最基本的吃食也得不到安全的保障。 但他就想回到那里去,也许,他的根在那里。 在这种安静的地方,这安静的夜里,这种思念很强烈。 他感觉很孤单,他决定不再去想,不想再留在这冷清的院子里。 点燃屋中的油灯,光线有些昏暗;他从买来的一个木架上拿起了一本线书,封面写着‘炼气’二字。 他打开一瞧,偏明白书中所谓的炼气,却是世俗中的吐呐之法不同。 修仙所炼之气,有分类而别,有生气,有死气,有灵气,有火气,有水气,有金气。。。 而所谓的通灵,其实就是感应空气中的属性,异引合适的气修行;而通灵还有另一种叫法,叫魂醒。 身体为炉气为火,精元为种道为基。 他突然想起阴阳老魔说起仙祖的故事:修行如受孕,此时看来,那老魔头的话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他感觉到特别的别扭。 他又从怀中挑出另一本书,上面写着‘云泽生云气’五字。 他将书打,就像打开了一扇门,看到了一个更加宽广的世界。 书中第一页写着:“人有三宝,即精,气,神;精;精为人之根,归藏于肾,于先天而充养于后天,乃人之生机;气为元气,元乃天地本源,乃生命之始气;神为意识,乃万千念头,人之灵魂所掌。。。” 而后第二页又写道:“神为天,精为地,气为生机,混元一体,乃大道之根本,后天地之变化,曰之阴阳;阴阳者,日升月落,日落月升,阴阳同圆;圆者,大道之形,不分始终,周行不殆,循环不尽;修行者,当记圆而无始,圆而无终,经胳为线,神控于气,以气炼精,以精化元,与天地同源,与时间同圆,。。。” 第一百一十四章,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书中修行之法,有数千字,唐柏先诵读遍,背得熟了,再参究体会,思考理解,不知不觉已是半夜,但他毫无睡意,反而心境平和,于是偏根据书中功法修行。 书中记载的行气之法与宗门《炼气》不同,宗门修行是以身体为炉,以气为本。而《云泽生云气》却是以神驭气,再以气化精,以天地为炉,以圆为基,平白缩短了一个境界。 唐柏盘坐于木床之上,冥想四周是一个圆,呼与吸是一个圆,身体也是一个圆,气海是一个圆。 一时间,大圆包裹着小圆,小圆中还包裹着小圆,而后精神驾驭着这些小圆又围绕着大圆运行,大圆又与天地乾坤运行,气行意随,周而复始,大圆小圆,圆圆相合,仿若星辰转动,生出道理,自然而然。 四周的气跟着唐柏的呼吸旋转起来,呼与吸暗合阴阳道意,形成引力场,于圆中压缩,留其精华,去其糟糠,留下最为纯净的气,被他吸入腹中,导入气海,而后又将无用的废气却从口鼻轻吐而出。 如此修行,当真是事半功倍,爽快至极。 唐柏沉浸在忘我的修行之中;他将神与气合,气与体合,意识像海里鱼,在身体的海洋中遨游;当他的意识注重于肾藏的结构时,如同打开了无数通道,他看到诸多的毛细管依附于肾藏之上,如同蛛网,连接着不同的‘门’,仿佛每一道‘门’里都藏着一座神秘的宝藏,每一个宝藏都隐藏着神秘的力量。 越是如此,他就越有耐心,他的意识像一个游客一般,慢慢的欣赏着不同的风景,他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好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闯过了多少‘门’,他闯进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空间里没有陆地,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是一种无形的液体,透明而粘稠,像蛋清,却比蛋清坚韧,像柔软的’门’,挡住了意念深入。 这里也许就是肾藏之中、精元之地,他如是想着;他能感觉到这透明的液体中有着勃勃的生机,还有着玄奥的大道气息。 化精,就是要炼化这些液体吗? 他的意念挣脱粘稠的精元,真气通过无数的‘门’与脉络,侵入了这里。 真气的力量在无边的‘大海’面前显得极为弱小,像一把生锈的锄头,而面对的是一座坚固的高耸入云神山;像一个瓢,面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他的意念成为了握住锄头的人,他不停的挖,心神完全沉浸于挖掘之中,像愚公般的要将大山移走;像精卫一般欲将大海填平。 他的真气消耗非常之快,意念也越来越弱,肾藏之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与规则,不断的消耗着真气与意念,此时他才明白,仙道何其坚难。 唐柏清醒过时,时间已经三日之后,他没有感觉身体与此之前有何不同,反而精神萎靡,昏昏沉沉,于是倒床倒偏睡。 再次醒转,又到了第二日中午,他没时间深研《云泽生云气》的修行之法,他还需前往刑罚殿领罚,否则生出变故,就悔之晚矣。 一番梳洗,出了大衍城,一路朝西,一路相寻,逢人就问,又对照手中地图,方寻到所在。 刑罚殿与接引殿不同,刑罚殿楼群不高,屋舍大多是用暗黑的石头建筑而成,高大深幽;四周花草不多,气氛沉重,如同秋季的风,总能感觉到一般萧瑟的杀机。 刑罚殿的大门有三丈高,用料是黑色的木头,镶着血红的钻钉,看着像一只凶猛的怪兽张开了口,要将进入里面的人吞噬。 唐柏站在门前,竟然有些不敢跨步。 “干什么?” 身后传来说冷的问话声,不带着半点感情。 唐柏回转头来,眼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一身黑衣,全身散出一股无情的杀意,眼中满是戾气。 唐柏反而平静了下来,道明了来意。 黑衣男子闻言轻笑了一声,领着唐柏进了殿中。 一进的院子是殿门,空气有些阴冷,两边摆弄着各种刑具,上面还散发着血腥的气味;二进院子是牢房,四周传来歇斯底里的痛苦叫声;三进的院子是刑殿办公之地,但唐柏却感觉四周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死气。 不敬祖师,这刑罚范围很广,刑重可杀头,抽其灵魂火噬四十九日;刑轻只需去诵经阁诵经面壁三日。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有许小三定罚,刑罚殿也要给她三分面子;只是为其登记的男子特别好奇,为何这男子与那丑姑娘有所交际,所以问得特别仔细,最后才叫人领其去鞭房领刑。 鞭房并不是漆黑一片,也不阴森,四周屋角镶了照明的光石子,让鞭房变得十分明亮。因为明亮,唐柏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长鞭,每一根长鞭的样式都不相同,连散发的气息也不同,但每一根长鞭都制作得十分的阴狠。 火龙鞭是用火蛟的筋制作的,上面散发着烈焰般的炙热,边缘还有细小的倒钩,像烧红的铁。 行刑的就是唐柏在殿外见的那个黑衣男子,他的身份好像是刑殿的长老。 长老行刑,对唐柏来说这似乎是一种荣幸,同时也是一种痛苦。火龙鞭抽打在后背,力量很大,哪怕他修炼了巫体大法,皮肤肌肉如同铜墙铁壁;哪怕他将真气运转,在身体外形成了气罩;但一鞭下去,照样皮开肉绽,甚至能钩走少许碎肉;每一鞭都如火烧,麻、氧、痛、炙,极为难受。 一百鞭后,唐柏反而感觉不痛了,因为后背都成的碎肉,神经已经麻木。 出了刑罚殿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子挡住唐柏的去路;看她衣着,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他问道:“干嘛?” 女子道:“我有上好的灵药,可以快速的治疗你的伤势,你需不需要?” 唐柏一愣,他发现所谓的修仙,与世俗并无区别,何况一个如此大的宗门!犹豫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他并不富有,银钱还需要用来生活。 回到大衍城,去药铺买了些便宜的伤药,又去了一趟‘云湖居’,发现刘炙已回,两人见面,方知孙不仁与方圆的玉牌已经碎开,心中不由唏嘘;他还欠着孙不仁万两银钱,此时想还,也没有了机会;短短时间,阴阳相隔;只觉这修仙似是在爬一座滑不溜秋的绝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深渊,尸骸无存。 唐柏沉默。 刘炙失落,也许是为朋友伤心,也许是为修行之路的凶险而恐惧。 唐柏邀请刘炙前往小院居住时,刘炙拒绝了,他没有勇气去闯大衍塔,所以他决定回到世俗之中去,哪怕寿元短暂,但他会活的自由自在。他觉得修仙是一场赌博,人们只看到了赢的时候那种风光,却不知输了,连性命也输了;他没这种勇气将自己的性命当成筹码。 每一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而这种选择没有对错。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唐柏没有回小院,忍着伤在客栈中陪着刘炙喝了一夜的酒,有灵酒,也有劣酒,两人不知道虽喝了多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两人都喝醉了。 酒醒之后是第二天的傍晚,房中只剩下了唐柏一人,刘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干干脆脆,走得十分潇洒。 回到小院时,天又黑了,一点灯火于灯盏上上下不停的跳动,他坐于床上,一阵失神,孙不仁与方圆的脸孔不断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一时挥之不去,不由摇了摇头,盘膝而坐, 打坐了一番,却静不下心来,偏将胸中一口浊气吐出,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院中,然后猛的一拳朝地上打去。 ‘轰’的一声,土石飞溅,整个小院都似乎在震动,院中已经落出了一个深坑,他正想将自己埋起来,却闻敲门声起,他有些无奈的打开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俏脸如花,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红玉姐,你怎么来了!” 唐柏一愣,开心叫道。 欧阳红玉也在笑,微笑,她的眼睛很亮,特别是在夜里,似乎如宝石一般,散发着光。她静静的看着唐柏,看得十分仔细,最后才淡淡的道:“怎么,不欢迎姐姐!一到这里就听到里面地动山摇,在干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话完后又好奇的朝小院中看去。 唐柏有些尴尬,然后让开身体,道:“红玉姐,进来坐。” 欧阳红玉摇了摇头,手中多了二个玉瓶与一本书籍,递给唐柏道:“小柏,这是你的东西,今个儿给你送来。” 这确实是唐柏的东西,一本毒经,一瓶缚灵丹,还有一瓶不知名的丹药。 唐柏接了过来,笑道:“我差点忘了!” 欧阳红玉道:“将东西与你,今夜事忙,不与你聊了,明日是长老传功说道的日子,早点休息,好去传功堂占个位置。”说完,莲步轻移,挥手作别,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经文再诵,突破界境 看着消失的身影,唐柏心里有些失落,他与欧阳红玉相处了三年,那段时间两人互相帮助,亲如姐弟;但回到大衍宗后,两人的友情就已经越走越远。 人与人的感情,其实就是心与心的距离,心是易变的,心若远了,所以感情也就淡了。 回到房中,看着手中毒经与玉瓶,唐柏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后,碰触背后伤口,偏痛庝不已,连胸口也在微微作痛,于是不作多想,起身打座修行。 他修行的《云泽生云气》的功法,他能感觉这一部功法的不凡。 人世间,任何东西都要分个三、六、九等,这修行的功法也是有个三、六、九等的。 在运行周天时,他感觉气海的‘莲子’似乎有些变化,但仔细观察,又发现不了变化在哪里?修行一段时间,偏收功静坐,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回想起大衍塔中的点滴,他不由又想起了《莲花经》。 诡异的经文,就像是气海莲子的钥匙。 他想诵经,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盘膝而坐,嘴角微动,试着默诵经文。 经声如同钟响,在脑海之中响声。经声一起,气海的莲子轻微的动了一下,默诵经文久了,莲子就开始缓慢旋转。 唐柏并没有沉浸在经文的世界,自从在青丘山脉诵经被控制后,他就知道莲子是有意识的。 他感觉到了四周空气的变化,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更发现‘莲子’的变化。 他发现莲子旋转一圈,他的真气,他的身体移成了一个细微的旋涡,然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 他发现这种修行的方式与《云泽生云气》的修行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加强大霸道。 他有种感觉,《云泽生云气》的功法是从《莲花经》中衍生出来的。 四周的空气仿佛闻到花香的蜂蝶,从四面八方朝唐柏聚集起,在他的四周形成一缕淡淡的薄雾。 薄雾夹杂着纯净的生机,这股生机被莲子吸收后,莲子偏生变化,化成一棵幼小的树苗,扎根于他的气海,而后一股勃勃的生机从这棵小树苗中散发而出,流转百脉。 恍惚中,唐柏仿佛回了大衍塔中,变成那粒无知种子,破土而出后,于风雨阳光中成长成参天大树。 极为舒爽的清凉自唐柏心头涌起,仿佛炎热的天气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他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每一丝血肉都充满了生机;被火龙鞭抽出来的伤痕,似抹上了绝佳的灵药,一阵阵麻氧,又一阵阵清凉。 唐柏知道,这是伤口在愈合。 小树苗的生机源源不断,他身上的伤口在缓慢的结疤,脱皮,而后又长出了新的皮肤。 他突发奇想,不知引导这股生机进入肾藏之中,炼化精元会有什么效果? 他从不亏冒险的勇气,他的意念很快控制了体内的生机,破开了肾藏中无数的门,沿着脉络,涌进肾藏之中、精元之地。 如果精元之地是山,那这股生机就成了一把锋利的开山利器;如果精元之地是一片冰源,这股生机就成了燃烧的火熖;如果精元之地是湖,那这股生机就是开了堤口的河流。 这股生机炼化精元的速度很快,比使用真气炼化快不知多少倍。 他很兴奋,他默诵经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他意识,也慢慢的沉侵在经文中;就在此时,他识海深处突然闪现出一个文字,散发出一股与天威一般至强威压,强行惊动了他的意念。 唐柏清醒了过来,发现大脑疼痛不已,脑海有如针扎般的疼痛,仿佛开启了’电眼’,将所有的精神都耗尽了一般,十分的难受。 他休息了一阵,方才恢复精神,他没有了炼化精元后的喜悦,心情反而没来由的感觉到失落,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气海的小树又变成莲子,只是莲子的表面,有一个文字变亮了一些。 唐柏认识那个古老的文字,古人叫此字为’生’。 他仔细的探查一番,身体并无异常,那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回想起脑海中最后出现的那个符文,想起那股强大至极的威压;唐柏感觉熟悉又陌生;他突然想起了青丘山脉,想起了那个与天齐高的巨大身影,想起了随手一指的那个文字。 那个文字是唐柏曾经熟悉的文字。 “天!” 就是一个‘天’字。 天是什么? 唐柏并不明白‘天‘的含义,他只知‘天’至高无上,‘天’无所不能,‘天’主宰世间万物兴衰。。 ‘天’字又代表着什么? 他想不明白,头很痛,如针扎般的痛,他决定什么都不去想了。 轻轻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体轻如鸿毛,落地后不见丝毫声响,尘土不扬。 他发现身体的伤势已经痊愈,稍一运气,真气如一条小鱼在经脉之中游动;微微一握拳头,感觉连一座山,他都能打成粉碎。 气海的真气产生了变化,真气变成了一滴小水珠。 这不是水珠,根据小册子上的记载,这是炼化了肾藏中的一丝精气,修士将其称为真元。 元乃先天之气,有造化之功,乃修行之本源。 他终于又踏出了一步,突破了武技的极限,真正的踏入了仙门。 这一步看似简单,常人却要花费一年或者几年的时间,但他只用了一夜的时间;而且他跳越了’炼气’,这一个境界,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诡异。 李遁一,莲花经,青丘山脉的巨人,那个‘天’字符文,李四九,大衍塔,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诡异,一件接一件离奇。 他不由有些苦笑,这是幸运呢,还是为将来倒霉在做准备。 天光已亮,他想起今日乃是长老传功之日,偏不作多想,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随他去罢。 这么一想,反而念头通达,连精神也焕然一新,他梳洗一番,偏出了房门,朝传功堂而去。 传功堂位于大衍宗的落雨峰顶,不在九脉之列,却属于三十三峰之一。 落雨峰山高千丈,穿云入雾,一条白石筑成的阶梯直通山顶,两旁尽是瑶草琪花,古树摇曳。 唐柏一路上爬,倒也赏心悦目,时有人从身边而过,偶尔三两成群,说说笑笑,空中也见飞剑,一闪而没,惹得他心中羡慕不已。 一路疾行,不知不觉中,一所高大殿阁现于眼前;放眼望去,只见殿阁散发祥光瑞气,庄伟辉煌。 殿阁面前,是无比壮阔的广场,广场边缘,可见一索飞桥穿过云雾,不知去向;广场之中又立着一块又高又厚的石碑,石碑之上刻有无数的文字,围着无数的人群。 唐柏穿过广场,来到殿前,只觉雕樑画栋,飞檐展翅,碧瓦金光,两门雕龙凤,牌匾写真章;’传功堂’三个金字,神圣、庄重、威严,闪闪发光。 堂内足有上百亩宽长,空旷而又恢宏;地面摆满了蒲团,三尺一隔,形成一个圆包围中央一个数丈高的平台。 平台之上也简单的摆放着一个蒲团,这是长老传功的位置。 唐柏进入殿阁中时,里面已聚集了许多弟子,有高有矮,有的背着长剑,有的盘膝而坐,有的四五个一起坐而论道,有的闭目纳气,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七八岁的童子,有清洁如同仙子的少女,亦有风韵优存的妇人。。。 如此大的场面,唐柏有些震憾,同时有些紧张与兴奋。 欧阳红玉盘坐于靠前的位置,一个身着白衣的年青男子正笑着在跟她说着什么;她似一脸的不奈烦,回头时见到唐柏,偏招了招手,急邀唐柏前去。 唐柏略有犹豫,自己刚刚从杂役晋升,不宜张扬;若视而不见,又不免冷了欧阳红玉的情意。 他叹了口气,道了句’心无所惧,天地自宽’;想自己不知何时变得畏头畏尾了,以后修行只怕念头不通近,偏笑了笑,朝欧阳红玉走去。 欧阳红玉身边有空的蒲团,他盘膝而坐;见那白衣男子一脸不快的看着自己,偏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闭目打座,谁也不理。 须叟片刻,空中光华一闪,一道身影于平台之上涌现,光芒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盘坐于平台蒲团之上,眼带沧桑的朝四周扫了几眼,而后开始传法。 “修行之道,损万物,利己而逆道,万物无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我非我,我不得不养。。。。。。” 年青男子古井无波,声音平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振耳发溃。 唐柏听之,似懂非懂,他根基浅薄,一言一语总要思索良久方能开悟明白,再听时却漏听了许多精华,一时奥恼,偏不去解其意,青年男子说一句,他偏记下一句。 半日时间过后,青年男子结束了传法,唐柏并未悟透多少道理,但将那青年男子的话记了个五六成,在心中回想了一遍后,才发现平台之上的青年男子已经不见了。 欧阳红玉见唐柏一脸轻松,想起了两人初见时,唐柏还是一个孩子,她是看着他成长的,她有种感觉,此子绝非池中物,也许有一天,他会立于山巅,让世人仰望;一时之间,她不由有些感慨,有点失神。 她身边白衣男子见她痴痴的看着唐柏,不由怒火中烧,推了推她道:“红玉,你怎么了?” 欧阳红玉回过神来,白了那男子一眼,又看问唐柏轻笑道:“小柏,怎么样?有什么感悟?” 唐柏摇了摇头,道:“修行时日太短,根本不明长老所言,只有死记硬背;以后还要多向红玉姐请教。” 他话声刚落,那白衣男子却是站了起来,眼光如刀,阴狠的看着他。 唐柏一愣,明白这男子在与自己争风吃醋,一时之间,不禁莞尔。 第一百一十六章,修行之道 若说唐柏对欧阳红玉没有念想,但肯定是错的,但他的念想是对美的欣赏,而不是占有;与前世相比,他的性格变了很多;到了这个世界他才发现,道德也许是一把束缚人心灵的枷锁,却也是评判善恶的一杆天平;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讽刺。 也许人就是这样,活着活着,一不小心就活成了自己曾经最为讨厌的人。 他对欧阳红玉没有男女之情,两人更像姐弟,他不想因为争风吃醋这种幼稚的事情与人发生冲突,于是偏道:“红玉姐,我还有些事情尚需处理,先行告辞。”说完,趱步而行,飞快的出了传功阁。 一路上,他脑中不时回想传功长的论道说法,回到院中时,心神还未清醒过来。 那传功长老所讲的’法’实在晦涩难懂,越是理解,越是觉得高深莫测。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他又去了大衍宗的藏书阁,翻看了许多的修行札记,终于明白传功长老讲的’法’是人与天地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的联系。 天地有魂,故而生灵,万物有形,故而生魄;人有三魂,体生七魄,三魂主神,神为意,意生念,念无形而变,与天相若;七魄主气,魄为体,体有形,形生精,精化元,元为先天一气,先天聚形,形为体固,含无极、虚无、自然、无名,皆同一身,与地相若。 传功长老主讲’法’偏是人的三魂。 所谓三魂,一为天魂,天魂主人之生气;二为地魂,地魂主人之运程;三为人魂,主人之性命;天魂归天,故人为气养;地魂归地,故地脉旺人;人魂又称之为命魂,居于命宫,衍生人之意识。 人常说的性命,其中的’命’,讲的就是命魂;相书常言:印堂发亮,吉星高照,印堂发黑,霉运到头;就是讲一个人的命魂强弱,这是有道理的。 一个人做梦时能飞天驾白云,能遁地挖黄金,能入大海骑大鳖,能去岩浆里洗澡。。。在梦里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又或者有人对某些未发生之事感觉到熟悉,似乎以前发现过类似的事情,其实这些就是命魂觉醒的一种体现,感应到天魂与地魂。 此间种种,皆是天、地两魂之经历;天、地、人三魂,皆有联系。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讲的是人要去了解遵守天地自然的规则,其中的法,就是了解、遵守、顺从之意;那怎么去了解天地规则呢?只能加强天、地、人三魂之间联系,于是偏有了魂醒的修行。 其中修行中尚有另一种说法,偏是’道生灵,灵生法,法生术,术法天地’,而其中的灵,讲的万物的灵智,其意就是一个人的智慧,明白了天地自然的规则,就会去运用这种规则,掌控天地,修行者将之称为术。 灵与魂,法与术,相辅相成。 修行灵魂,必强命魂,命魂强则能觉醒天、地两魂,更能明白天地规则;修行法术,则必修性情,善则为仙,恶则为魔。 故魂醒方能通灵,通灵方知’法’,知’法’才能习’术’,’术’以万物之灵为种,偏衍生出不同属性的灵种。灵种者,术法天地,又称之为术士;故修行中有一种说法:术士以灵,方破天地之门,修士养身,劫数一到,一切成空。 其意就是一个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抵挡逆天降下的劫数,这就是修士与术士的区别。 并不是每一个修行都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这方面也有天资之说,有人天生魂强,有人一辈子都感应不到天、地两魂的存在,而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天生地养的灵种为己用;当然还有一种人,修执念,以念头强大神识,以神识强大命魂,再觉醒天、地两魂,这种修行之人分为两种,偏是魔与佛。(此间区别,留以后再续) 做为宗门弟子,无法得九脉传承,只能勤修炼气功法,尽快达到化精之境,才可能被收入九脉之中。 还有两种方法,一是去传功阁的参悟《醒魂诀》,让命魂觉醒,感悟天、地两魂,培灵于体,成为术士;二是可以去大衍洞中参悟祖师传下的大衍四九剑式。 此两种方法,都讲机缘,可遇不可求。 《醒魂诀》刻于传功阁广场的石碑之上,所有弟子都可以参阅,只要能觉醒命魂,皆可去藏书阁选一门术法修习,也是有机会晋升九脉弟子,参悟各脉术法传承的。 唐柏赶到传功阁的广场时,石碑前已有一大群的弟子盘坐,有的闭目打座,有的念念有词,有的相互讨论各自的见解。 石碑之上,刻写着无数大字,银钩铁划,入石三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上方‘醒魂诀’三字更是格外耀眼。 唐柏一字一字的看着,有时会闭目沉思,有时又觉心潮涌动,灵光一闪,似有所悟,再静心思索时却又无迹可寻,有时又觉自己所思所想进入了一个误区,一天下来,除了强记下石碑上的文字,却一无所得;正想离开时,一个穿年青男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唐柏仔细一瞧,却是那日长老传功时,坐于欧阳红玉旁边的白衣男子;当时没有细看,此刻方觉得此男子身材修长挻拔,相貌俊美,与欧阳红玉倒是十分般配。 年青男子的不屑地看着唐柏道:“小子,你与红玉到底是甚么关系?” 此人言语十分嚣张,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揍人的架式。 唐柏不由好笑,此等误会,还是解释为妙,他轻笑道:“她与我姐弟相称,也是同门师姐,除此之外,毫无关系。” 那年青男子一愣,有些欣喜,似又不信道:“此话当真!” 唐柏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怕,但也不想为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儿得罪人。 “在下杜雷斯,也是你的同门师兄,以后我们师兄弟多来往交流。” 唐柏一愣,感觉这名字怎的如此熟悉,仔细一想,嘴角猛抽,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杜雷斯不解的看着自己,唐柏忙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道:“师兄,你叫我唐柏吧!” 杜雷斯被唐柏笑得莫名其妙,但此时他没心情计较,开口道:“唐师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去师兄小院坐坐,我那里还有些灵果灵酒,可助人感悟天、地两魂,你我俩人再交流交流修练心得,如何?”说完又道:“顺便跟我说说你跟红玉是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 唐柏心中一动,自己倒是可以请教一些修行方面的问题,不由道:“那就打扰师兄了。” 两人一路而行,边走边谈论彼此对《醒魂诀》的心得,偶尔被杜雷斯缠得没办法,选了些欧阳红玉的事情说与他听。 从交谈中,唐柏感觉杜雷斯对《醒魂诀》的了解比自己深刻得许多。 醒魂诀有四大要素,偏是观、静、思、引;观就是观心、观念、观想、观行;静就是静气静心,锁住心猿意马,使耳不闻、目不见、心不狂、意不乱;思就是冥想,天地宇宙,万物自然,先形而后神;引就是由天、地、人三魂的联系,肉身七魄与三魂的因果,引人魂觉醒。。。 一路交谈,只觉时间飞快,眨眼间就到了杜雷斯的小院。 此小院与唐柏的小院有天襄之别,院中屋舍,飞檐碧瓦,红墙绿树,不但设有阵法,小院之中,更是空气清新浓郁,隐有勃勃的生机;东北角还有一小块药田,里面种有灵参、血枣、清神草、淬骨根等许多灵药,这些灵药有的可以养血,有的可以强筋,有的可以炼骨,有的可以修气。。。两人进入大厅之中,只见黄玉为顶,紫玉为桌,白玉为椅,陈设俱是珠翠宝玉,富丽堂皇。 “寒舍简陋,师弟也别在意。” 杜雷斯略有得意,指紫玉桌上摆了两盘灵果,道:“唐师弟不妨尝尝,这火枣与冰梨一阳一阴,对魂醒有少许帮助。”说完又拿出一个水晶杯子,给唐柏倒了杯灵茶。 唐柏看着桌上的灵果,那火枣其红的如火,似红枣,又比红枣要大上许多;那冰梨是表色雪白,像梨,但比梨要小,两种灵果都散着淡淡的灵郁之气,又瞧那灵茶,茶雾聚而不散,茶香一入体内,神清气爽,有烦恼尽去之感。 唐柏也不客气,这灵茶在茶楼之中,需五千白银一壶,这可都是钱。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满嘴生津,口齿留香,顺喉而下,气海真元燥动,忙告了声失礼,闭目调息一番,睁开眼来,只觉身轻舒畅,神清气爽,不由开口道了声‘好茶’;而后又真心赞道:“师兄灵茶端是不同凡响,饮此一杯,可抵打坐三日。” 杜雷斯有些得意的道:“此茶我也不多,要不可以送唐师弟一些,不如再尝尝这灵果。” 唐柏道了声谢,拿起一枚冰梨,三两口吞进了肚中,接着就觉全身一阵冰凉,真元却毫无影响,显然比不上灵茶效果。 杜雷斯似乎有些失望,喃喃自语道:“修行者劫数层层,不修术法,只怕挨不到褪去凡体,天人合一之时。” 唐柏不由一笑,道:“师兄想如此深远,不免有些失了锐气。” 杜雷斯点了点头,又道:“不若师弟再试试这火枣,那日你在大衍塔中独得三枚灵种,其中之一似乎就有一枚火灵,说不得你对火灵独有深悟,可觉醒命魂。” 唐柏一愣道为:“还有此事?为何我感觉不到体内有何灵种?”当日他出塔时,确实不知道玉牌三个符文争锋之事,此时不由有些好奇。 而杜雷斯怎么知道此事,却是不得而知。 唐柏回想大衍塔中的种种,不由又想起那些美艳的女子,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往怀里摸去,那里放着那美妇人的玉琢子,有时间自己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玉琢子,这所谓的’道器’与修仙所言的’法器’’灵器’有何区别。 杜雷斯将那日之事述说了一遍,最后轻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唐柏可惜。 唐柏心中也有些可惜,但很快又释然,笑了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说完毫不客气的拿了一枚火枣一口咬下,只觉一股暖流遍全身,气海中的‘莲子’似有所感,化成一朵红色的火焰,一股热流传出,与火枣的热力会合一起,唐柏只感觉浑身燥热,似全身着了火一般,热力于四周散开,厅中的温度都在不停的升高。 杜雷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柏,喃喃自道:“这样也行。”说完看着紫玉桌上的火枣,忍不住抓了一枚在手中,三二下的吞进肚中,却不见丝毫反应,不由一阵沮丧。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修行讲究机缘。 第一百一十七,有客而来,小三赠丹 一枚火枣,就是机缘。 此时唐柏的意识仿佛飞越了无穷的空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了一片火海,无边无际,无穷的火焰将虚空燃烧得扭曲,地面都是火红的熔浆,像煮沸了的油,一个个火泡从溶浆中冒出,‘啪’的一声爆开,火星向四面飞溅。 这是什么地方? 他正感觉茫然之时,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从火海中传出,拉扯着他,直往火海中飞去。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他根本没有力量反抗,整个人如坠落的流星,不由自主的坠入了火海熔浆之中。 他大惊失色,心胆俱裂,但很快就发现自己不但没有丝毫损伤,甚至不感觉炙热;只有温暖,像寒冬时泡在温泉中一般舒畅。 这应该是一个梦,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他放下心来,像一条火鱼,在熔浆中畅游,他忍不住仰天大吼,然后又潜入熔浆深处,想看一看这火海之下又是什么一番光景? 越往下潜,溶浆的温度就越高,他开始感觉到了热,而后又感觉到烫,正想浮回地面,只觉身体一轻,意识又回到了杜雷斯的客厅之中,正好见到杜雷斯一脸羡慕的看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唐柏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 “你刚才见到了什么?” 杜雷斯不答反问。 唐柏将刚才所见的火海熔浆述说一遍,其实他心中有了猜想,但他需要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肯定。 “你真的很幸运,一枚火枣就能有如此机缘,以后成为术师,到时多照顾。” 唐柏苦笑道:“我要修练到师兄的境界,还不知要到何年马月呢?”说完又道:“师兄,刚才所悟,是否魂醒了?” 杜雷斯点了点头:“你的命魂已经觉醒,感应到的地魂的所在,只要在火灵之地慢慢的培灵,就可以在丹田之中培育出灵种。”说完,他无奈的看着唐柏手中只咬了一口的火枣,再看了看两个被自己吃空了的果盘,就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杜雷斯很失落,聊天的气氛也变得没了热情。 唐柏需要去好好的体验一下魂醒的感觉,既然如此,唐柏偏起身告辞,约好再聚之时,并承诺有机会约上欧阳红玉一起论道,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杜雷斯的小院。 回到自己院中时,发现院中多了四个人:宋春风、憨牛,阿吉,还有一个他曾经见过两次的美丽女子。 唐柏静静的看着四人。 宋春风看向憨牛,憨牛看向阿吉,阿吉却看向身边的那个美丽女子。 那美丽女子道:“我叫徐彩风。” 唐柏微微有些意外,道:”万紫千红都失色,一只独秀胜春风的徐彩凤?” 徐彩凤点了点头。 唐柏道:“你们这是?” 宋春风掩嘴笑道:“以后我们跟你了。” 唐柏微微皱眉,他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而且这院落就四间屋子,住不下五人。 他正犹豫时,徐彩凤道:“你已经转化真元了?” 唐柏一惊,他进入化精境界,欧阳红玉与杜雷斯都看不出来,徐彩凤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他三人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唐柏。 徐彩凤道:“我要最大的那间房。”说完,莲步轻移,朝唐柏的房间走去。 “喂,你怎么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吧!” 徐彩凤回过头来,微笑道:“你不同意吗?”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欧阳红玉已经很漂亮了,她笑起来比欧阳红玉更有味道。 唐柏摇了摇头。 徐彩凤沉吟了会儿,道:“那我住你隔壁。”说完,不待唐柏同意,偏走进了厢房。 唐柏道:“你们呢?” 阿吉道:“我与憨牛一起。” 唐柏道:“那你们随意吧!”说完,偏朝屋中走去。 四人的突然出现并未打乱了唐柏的修行节奏,他回到房中后,闭目内视一番,发现气海根本没有什么灵种,只是莲子上的经文,有三个文字比其他文字更亮一些,这三个字分别是’生’、’火’、’色’。 难道灵种被莲子吸收了?他一时也不敢肯定。 一夜打打座修行,次日,他就去了传功殿。 传功殿乃大衍宗七殿之一,位于彩云峰,与落雨峰相隔,两峰齐高,又有飞桥相连,倒也并不难寻。 彩云峰的峰顶甚是宽广,连片阁楼,错落有致,廊亭古木,玉阶瑶梯,绿草新芽,花团锦簇,玄鹤丹羽,振翅而飞,飞剑如虹,落入阶前,七殿之一,果然不同凡响。 唐柏一路相寻,方到传功偏殿,里面弟子甚多,想来都是前来测试魂醒的。 唐柏寻一师兄,道明来意,方知测试需交一粒化真丹做为花费;那师兄见唐柏毫无准备,偏不再搭理。 唐柏这些日子一直专心于修行,却不知化真丹为何物?有何用途? 下了彩云峰,去了杜雷斯的小院,却不见人影,心中一想,这宗门之中,认识的也就三四人,欧阳红玉最熟,却不知洞府于何处?心中一动,脑中现出许小三那丑陋的相貌来;犹豫了半会,终是朝许小三的行宫走去。 一路行走,心中却是不解,许小三亦不过是大衍宗弟子,为何能独得一峰?思之不清,又不由暗道自己八卦,此事与自己何干,借不到化真丹,也不知何日才能修成术法呢。 人若无希望,心态尚能自持,眼见成功就在眼前,总撩人心氧,不得心静。 行至山顶之时,再见华丽行宫,行宫外,山泉流动,荷花朵朵,仙鹤梳羽,孔雀开屏,药香扑鼻,闻之清神静脑;这山峦行宫,比杜雷斯的精致小院又胜过千百倍;他正陶醉之时,行宫之中走出青红两道身影,正是那日所见的一男一女。 唐柏急忙行去,道了声’师兄师姐’。 两人一见唐柏,倒也记得,但脸色冷峻,一幅拒人于千里的表情,那青衫男子道:“你现在已是宗门弟子,我俩不过是奴仆之身,当不得你这一句师兄,不知你前来又有何事?” 青衫男子话声刚落,却从行宫之中传来一个轻和的声音,道:“祥福,请唐师弟进来述话。” 青衫男子一愣,脸上形色也随之温和了少许,道了声‘请’,自己先行领路。 两人一路而行,唐柏却一路糊思乱想,一时心中忐忑许小三是否借自己丹药?一时又看向眼前的青衫男子,暗道‘祥福’这名头,大多就是个奴才的命,难道这姓名也能注定前程?正出神间,只觉空气变暖,心中不由奇怪;而后又穿过花园走廊,往后山而去。 后山的空气却越变越热,唐柏倒不觉如何,但祥福的脸也却是热得通红,额头却隐现汗珠。 行至后山一个石壁之前,却见一个人高的山洞,里面隐露光华,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里面有何物?竟如此炙热。 祥福停下了脚步,山洞之中传来许小三的声音,道:“祥福,你去办事吧!让唐师弟自行进来。” 祥福道了声’是’,又向唐柏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唐柏好奇的往山洞中走去,见洞顶之上镶有光石,地底青石铺路,地势变低,却不见弯角;一路直行,温度却越变越高,直到百丈距离,方见一洞门打开,进了洞室,可见一池熔浆,翻滚不定,熔池之中,有丈宽火红平台,许小三正端坐平台之上,闭目打座。 唐柏不由咂舌,如此高温,那怕是鸡蛋,也会轻易烤热,这许小三倒是历害,额头连一丝汗迹都沒有,其修为境界,只怕已结金丹,术法怕不是一般人可比。 “唐师弟何事找我?” 不知何时,许小三睁开眼来,双眸正看着唐柏。 越是细看,越是觉得唐柏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她皱了皱眉头,她在唐柏身上感应到了劫魔之道。 唐柏被许小三盯着有些尴尬,但很快偏静了心态,道:“不知师姐可否有化真丹?如若有多,在下想找师姐借一枚急用。” 许小三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玉手之中多了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随手一扔,那丹药就朝唐柏飞来。 唐柏心中不由一喜,心道这许小三面冷心热,值得一交;收了丹药,又行了谢礼,正欲离去,却听许小三又道:“你那巫体大法是否还在修练?” 唐柏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没寻到好地段,现在修为,需地底十丈之下方能修练,却是难以下潜。”许小三轻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又道:“巫体大法不是本门功法,乃是我斩杀一嗜血老魔所得残卷,当时也有一观,此法真元深厚之时,需要生灵之血以强血肉筋骨,此乃是魔门手段,正欲烧毁,却被红玉抢去;后来追回,不想她已记下其中许多内容;你练此功法,现在善未出事,已是幸运,以后还是不要再练为好,这些时日,正道宗门正与魔道不容,要是被人发现,定会被赶出宗门,到时人人喊打,怕是不得善终。” 唐柏闻言,心中一惊,他倒是不排斥魔功,但欧阳红玉却一直不与自己说个明白,倒是让人不适,回想那时两人相处时光,心中不由伤感。 许小三也看出了唐柏的神情变化,不由道:“红玉那时传你,有些私心,也是不得办法,回宗之后,心中有愧,为你四处求解缚灵丹之法,正好我手中有一灵丹,可解你体内缚灵丹毒素,你且拿去,心中也无须怨恨红玉。”说完又是一个玉瓶朝唐柏飞来,打开一看,瓶中丹药足有龙眼大小,乳白之色,隐有光晕,香气扑鼻,闻之如饮甘泉,全身毛孔顿开,想来是难得到灵丹。 唐柏拒绝道:“多谢师姐关心,在下缚灵丹毒素已解,实乃当不得如此灵丹,还请师姐收回。”说完将玉瓶放于脚下,然后行礼走出了山洞之中。 许小三一愣,心中不解唐柏想法如何?就算丹毒已解,这灵丹也是十分难得,乃修行突破瓶颈之选,不想此子心性却是不为外物所动;想至此处,不由一声轻叹,一阵失神,良久之后方才随手一招,那玉瓶突然飞起,稳稳的落入她手中;收了丹药,也不多想,又闭目打坐,引火元入体,强丹田灵种。 唐柏一路低头而行,心中却不免感伤,他与欧阳红玉虽无男女之情,但三年多相处,却有朋友之谊,那森林之中,又彼此帮助,生死相依,实乃姐弟一般。 但听到许小三所述,不由叹人性自私,心中虽无怨恨,但两人情谊却有了裂痕。 第一百一十八章,术师,离火九变 唐柏一路糊思乱想,不经意间,已行至传功偏殿,忙稳住心神,交了丹药,一位师兄将其领进一间阁室,里面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后躺于白玉椅上,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卷,聚精会神的翻阅着;在其身前,摆着一张青玉桌,桌面摆放着一块淡绿色的玉石;那玉石四四方方,二寸左右的厚度,横竖大约在一尺来宽,上面的有一个手掌之印,非常清晰;而掌印之上,却是九个凸出来的水晶圆珠,按比例的排成一行。领路的师兄朝着中年男子行了一礼,道:“麻烦师叔!”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指了指桌面的玉石淡淡道:“将左手放于法器之中。” 唐柏也行了一礼,然后才走至桌前,伸出左手,按在玉石中间的掌印之上,而后感觉玉石之上涌出一股熟悉的炙热气流自掌心传入,直往气海而去。 气海的‘莲子’被这股热流刺激,亦涌出一股炙热的气流,两两会合,偏源着脉络运行起来,与此同事,唐柏感觉眉心突地变得温热,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往一个陌生的空间飞去。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仅一瞬间的事。 唐伯只觉眼前一花,眼前情景立变,他又出现在一片火海之上,炙热的温度让其异常的舒畅:与此同时,他身边的法器突然闪过一股红光,其上的第三个透明圆珠慢慢的变成了火红的颜色。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唐柏身后的那位师兄,却是一脸的羡慕之色。 透明珠子的红色慢慢褪去,然后变淡,最后又变成了透明;法器之上又闪过一股粉红之色,其上的第九颗透明圆珠仿佛变成一团粉色的云雾,如梦如幻,空气中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中年男子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但唐柏身边的那位师兄,在红雾出现的瞬间,只觉异香扑鼻,闻之让人心跳加速,气血翻涌,身体某处更是’斗志昂扬’,连呼吸变得十分的急促,仿佛眼前裸落着一个绝色美女,一时情难自禁,双目发红,鼻端竟流出了鼻血,显然已动了情欲,不能自持。 中年男子哭笑不得,随手一挥,那位师兄就身不由己的倒飞了出去。 此时唐柏亦是手足无措,惶恐不安,他离开火海之后,意识并没有回归传功偏殿的阁楼中,而是不停的往高空飞去,穿过了无尽的云层,穿越了遥远的距离,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之中。 这空间到处都是粉色的云雾,云雾中还有着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他很快想到了大衍塔中自己也曾遇到过相似的情景。 果不其然,云雾中突然现出一个绝美的女子,媚目星眸觑着自己,气质如兰,柔情脉脉,仿若钢铁在其深情的眼眸中也会化成绕指般的柔软;接着只见其纱衣轻解,卸下亵衣,露出雪白凝脂的肌肤,那俏丽模样,欲拒还迎,着实引人心性,唐柏亦是情难自禁,只觉血液沸腾,心儿霍霍剧跳。 中年男子见唐柏脸色潮红,全身发抖,不由一声轻笑,衣袖一挥,唐柏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返回到了阁楼之中;他轻吐浊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汗迹。 唐柏见中年男子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师叔,不知在下命魂是否觉醒,能否成为术士。”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道:“你命魂应该是感应到了天、地两魂的存在,地魂许是在一片火山之中,那天魂却是入了魔域,竟是情欲之道,大衍宗虽不禁男女情欲,但修行之法是炼化精元,保元精无漏,以后你还需注意,不得入了魔道。” 唐柏点了点头,前世虽然看过些小电影,与一些妇人没有任节制;但那时没有走上修行之路,坠落偏坠落了;如今若还是意志不坚,沉沦于男女欢爱中,只怕终是仙道无门,轮回有路。 中年男子见唐柏平静了下来,偏点了点头,接着随手抛出一块红色的玉牌,道:“你拿此玉牌,可去藏书阁选一门术法修行。” 唐柏接过玉牌一看,上面并无符文,只刻着一个‘术’字。 但他还是压抑不了心中兴奋,一脸笑意的行礼离开。 中年男子却是轻轻一叹,而后又拿起手中的书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藏书阁亦属于传功殿掌管,亦在彩云峰上;走过两条长廊,行过石桥,见一花园,园中绿草如茵,两旁古树枝桠横空,园中假山流水潺潺,宝石之上,又雕着鱼跃龙门的景象,却是寓意深远。 藏书阁中不时有人出进,看守的是一位耆耇老人,雪鬓霜鬟,双目无神,身材干瘦,仿佛一阵风也能将其吹走的模样。 唐柏拿出红色玉牌后,老人不咸不淡的道:“去二楼。”他话声一落,唐柏就见眼前景色一变,出现在一间巨大的书库之中,无数用玉石做成的书架摆设其中,散发着莹莹的宝光。 唐柏不由咂舌,一路瞧去,只见书架之上蒙蒙胧胧,里面书籍竟看之不清,伸手朝一个卷轴抓去,却被一层透明的光幕挡住;他不由有些沮丧,如此多修行书卷,很难找到自己需要的术法。 就在他失望沮丧之时,其身上的红色玉牌突然飞起,在空中散发出一股红光,只见一册竹简从众多的书架之中飞出,落入他的手中。他心中一喜,将竹简打开,只见其开头写着《离火九变》四个大字,接着一段段修炼心法,其中还夹杂着九个不同的手印。 他边读边记,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红光一闪,竹简又从手中消失,而飘浮空中的玉牌飞回了他的手中。 竹简上的内容唐柏只记下不到六成,心中不免可惜,但万物皆有缘法,此功法与自己缘法尚浅,强求不得。 这么一想,心中倒也坦然,再出现在守门的耆耇老人面前时,老人难得夸了句不错。 约摸半个时辰后,唐柏又去接引殿换了术士身份,竟然还分到了三块火红的怪石头,那石头握在手中,一丝丝炙热的之气偏直往身体里钻,而后被气海的莲子吸收。 回到小院时,徐彩凤不在,阿吉却在院子中喝酒,见到唐柏,醉眼松松地道:“唐。。。唐柏,你。。。你需要一个管。。。”他话未说完,宋春风从厢房中走了出来,抢过阿吉手中的酒壶,喃喃道:“你喝酒了!”,然后将腮边的长发别在耳后,看着唐柏,又道:“你明白我们的意思。” 唐柏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儿,道:“我不需要杂役,但我需要朋友。” 宋春风道:“我们就是你的朋友。” 唐柏道:“做我的朋友很麻烦,因为我喜欢闯祸。” 宋春风笑了,她笑起来虽然没有徐彩凤好看,却别有一番韵味儿,她道:“我也有麻烦”。 两人正说话间,院外却走进来一个年青男子,这年青男子剑眉星目、英气勃勃,背挂着长剑,一脸傲气,见到三人,开口道:“喂,你们谁是唐柏?” 唐柏道:“这里没有人叫唐柏,你走错地方了。” 年青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唐柏如此回答,竟不知如何接话,良久才气闷道:“难道我真找错地方了?”说完朝四周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唐柏道:“我不管你们中有没有唐柏,我向你挑战。” 唐柏道:“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时间我定。” 年青男子见唐柏如此直爽,点了点头道:“行,你说什么时候吧!” 唐柏冷冷地道:“你先回去,我定好时日就通知于你。” 年青男子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说完刚走出两步,才发应过来,道:“你不知我是谁?又不知我洞府何处!怎的通知我?” 唐柏莫名其妙的看着年青男子道:“是啊,我都不知你是谁,无怨无仇,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你自己这么幼稚,难道我也要这么白痴吗?” 年青男子一听不由大怒,知道自己被耍了,抽出长剑就要动手,不料唐柏突然问道:“不是说了时间我定吗?你怎的如此不讲规矩,不讲信任。” 年青男子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吗?” 唐柏好笑道:“你告诉我就知道了,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刘春天说你完。。。”话还没说完,却又是一愣,发现在自己又被耍了,愤怒道:“老子活劈了你。”说完以剑当刀,朝着唐柏当头劈了下来,唐柏身形一闪,躲了开去,那男子还要动手,不料唐柏看向其身后,一脸惊讶道:“原来是你?” 年青男子又是一愣,自己明明是一个人来的;回头看去,唐柏却是身形一动,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摇了摇头道:“神经病!”,心里却道那刘春天阴魂不散,想来谢峰死于大衍塔中了,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个二百五。 宋春天与阿吉再一旁瞧着,只觉有趣,宋春天笑道:“需不需要帮忙?” 唐柏摇了摇头,你照顾身边的醉猫吧,此时憨牛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不知从哪里找了根铜棍,从屋中冲了出来,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憨牛话声刚落,那年青男子又一边吐血一边跑了进来,恨声道:“小子,你使诈!” 唐柏笑道:“打架不能使诈吗?你自己又不说清楚,怪得了谁。” “气煞我也!” 那年青男子只觉胸口一甜,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传承石壁 一个人什么都能忍受,就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智商被人碾压。 有一个词叫恼羞成怒,这个年青男子就是如此,于是他拔出了长剑。 憨牛将铜棍一摆,挡在唐柏身前。 此时又有人来,却是一身白色长衫的杜雷斯,见双方剑拔弩张,走进来道:“张浩,你怎么在这里?”接着一脸疑问的看着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是谁,进来就言挑战于我,输了又不肯承认,又言生死相搏,师兄认识他最好,帮忙劝劝他,蠢是天生的,但不能蠢得无可救药。” 那叫张浩的年青男子闻言,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窍内生烟,一剑偏朝唐柏刺去。 憨牛铜棍摆开,欲将长剑荡开,但剑身上传来的劲力,却比大山还厚重,憨牛竟被一剑震飞了出去。 张浩扬剑再刺,杜雷斯大喝道:“暂且停手!” 唐柏静止不动,对刺来的长剑不闪不避,泰然自若。 张浩收剑后退,一脸惊讶地看着唐柏道:“你不怕死?” 唐柏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正是大衍中的门规。 杜雷斯道:“我有一事相询?” 唐柏不置可否的轻耸肩膊,无论动作神情,都满不在乎,却又显得潇洒至极。 杜雷斯道:“张浩,你与唐柏有仇?” 张浩摇了摇头。 杜雷斯不解道:“那你为何找他?” 张浩沉默不语。 唐柏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人家的狗。” 张浩狠狠地盯着唐柏,道了声’找死’,手中的长剑化成一道残影,直向唐柏刺去。他已经忍耐不了心中的怒火,不再顾忌门规的条律。 杀机,杀气,杀意凝聚成一点光芒,像一颗发着光的流星,真往唐柏心口而去。 唐柏感觉到了杀机,这无形杀机非常强大,哪怕他施展的界域,亦在这强大的杀机中寸寸蹦碎,然后他看到了光,灼烈的光,在他眼中越变越大,越来越亮,仿佛连反抗的心思都在这光芒中融化。 这一刺不再是技,而是道,是法,是术。 那道光比闪电还快,眨眼间就到了唐柏胸前。 唐柏无处可躲,仿佛连躲避的心思也被剑光击碎。 就在唐柏以为自己必死之时,一道身影比光芒更快,只见玉手轻带,就将唐柏带离开去,而后‘呯’的一声声响,那道光击穿了唐柏身后的墙壁,露出子一个拇指大加孔洞。 与此同时,院中多少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是徐彩凤。 在唐柏最危险的时候,徐彩凤回来了。 张浩收剑,谨慎地看向徐彩凤,问道:“你是谁?” 徐彩风未语,却莲步轻移,伸手朝张浩抓去。 张浩仿佛傻了一般,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彩凤抓住了张浩的衣襟,随手就将张浩扔出了院子里。 杜雷斯吞了吞口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感觉到了徐彩凤的强大。 张浩不是傻了,是被强大的意识压迫,所以像个木偶一样被扔了出去。 “你不走?” 徐彩凤静静的的看着杜雷斯。 ”唐兄,告辞。” 杜雷斯转身离开。 唐柏看了徐彩凤一眼,他对徐彩凤一点也不了解,他也不知道杜雷斯留下来会不会被徐彩扔出院子。 杜雷斯离去后,徐彩凤一句话也没说,回了她的房间。 宋春风又是羡慕又是沮丧,也沉默的回了她的屋子。 憨牛并沒有受伤,将醉倒阿吉扶了回去。 小院恢复了宁静。 唐柏朝墙壁上孔洞察看了一翻,发现那孔洞通透无比,不由咂舌,若徐彩凤不救自己,只怕那诡异的光会将他刺个通透;想到此处,他后背全被一阵阵冷汗浸湿。 终究还是修为浅薄,这些年连剑技也生疏了。 回到屋中,盘坐于床上,唐柏脑海中还在不停的闪现着张浩那惊鸿如闪电的一剑。 “那光芒无坚不催,应该是真元化无形为有形,聚而不散,想不到威力恐怖如斯。” 思索良久,他放下心思,手中又多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正是宗门发放放的精石。 精石呈火红颜色,表面有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仿佛火熖在燃烧;握在手中,那火热的微弱气流又往气海中钻去,被莲子吸收,温暖舒畅。 他捏了个手印,试着修行《离火九变》的心法,一时间,四周空气突兀变得温暖起来,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与此同时,精石之上,亦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而后又’叭’的一声碎裂开来,点点火星自碎裂的精石中飞出,像萤火虫一样围着唐柏飞舞。 随着唐柏的手印变化,四周的火星又往唐柏的手印之上聚集,形成了一朵细小的火焰,上下跳动,极有灵性。 唐柏道了声’咄’,那火焰偏化成了一道光,朝地面激射而去,将地底烧出了一个不知多深的孔洞,而后消散于地底之中。 术法之威,果然不凡,可惜灵种尚无火灵之力,需借助外物。 他看了一眼碎裂的精石,觉得可惜。 看来修行《离火九变》还需要在火灵之地方可事半功倍,他想到了许小三那炙热的洞府,那翻涌的岩浆。 而后他从床角拿起宝剑,在小院中连耍了二套剑法,皆意兴阑珊,不得劲儿,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于小院的台阶上发呆。 回想一路走来,往往是阴差阳错,他又想起了唐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王小二与哑巴,想起了救他的渔夫与妇人,想起了燕菲菲,惭惭的,他的心充满了温暖与平静,回到屋中,倒床偏睡,也许梦中能见到那些消失了的人。 时间瞬息,一夜无声,次日唐柏睁开双眼,洗漱一番,腰挂宝剑,又朝许小三的行宫而去。 昨日所见地洞熔桨,乃修炼《离火九变》法诀之地,唐柏是厚着脸皮去求人的。 一路而行,心无旁怠,不经意间,已到山顶,却见宫门紧闭,不见人影,不由大呼了两声许师姐,见无人回声,心中暗道:”莫非不在洞府之中?”,又等了半个时辰,行宫中依旧不见动静,不由失望下山而去;正当无所去处,转念一想,自己可去大衍洞参悟四九剑诀。 大衍洞位于四九峰,峰中有一剑壁,有缘者,不论修为,皆能见到剑光闪烁,静修参悟,可得精妙剑法;无缘者,修为通天,一辈子参悟,所面对的亦不过是一面普通石壁,不得一招半式。 天生万物,各有缘法,故宗门决定,入门弟子皆有一次机会,入大衍洞中参悟剑壁,参悟祖师传承。 四九峰并不高,不够百丈,无奇珍古木,无灵花异草,无瑞兽祥禽,无璇霄丹阙;四九峰只是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大山,葱葱郁郁,生机盎然。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大衍洞相传乃是四九祖师当年闭关之所在,故四九峰又称之为祖峰,大衍洞又称为传承洞。 祖峰之上,只有一间破旧的庙宇,庙门前刻一联,左刻:“何谓功,功在天地生造化。”右曰:“何谓德,德在人间定阴阳。”庙宇之中不见香火,不见祖灵,亦无雕像,只有一张躺椅,一个蒲团,一个老人。 蒲团放于门前,躺椅位于堂中,老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 老人看上去面熟,唐柏略一回忆,认出此老偏是于四月初九在广场之上发放檀香的香老。他不敢打扰老人睡梦,只得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打座;约摸过了个把时辰,老人打了个哈欠,从醒梦中醒来。唐柏忙站起身了,道了声前辈。 香老瞧了唐柏一眼,有气无力的道:“小家伙,所来何事?” 唐柏恭敬道:“前辈,弟子想入传承洞中参悟,还望前辈成全。” 香老点了点头,随手一招,唐柏挂于腰间的身份玉牌就落入了他的手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玉牌之上突兀冒出一股刺眼的白光,望之让人双眼酸痛。 唐柏忍不住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发现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不见光石,却亮于白昼;行出十多丈,又见一道石门,石门半开,进去一看,只见里面的石室空旷无比,人亦不少,有的闭目参悟,有的拿剑挥舞,亦有两两相互比画。。。 唐柏拉住一人寻问,方知剑壁在另外石室之中;一路相寻,又转了几间石室,终是寻到了剑壁所在。 剑壁之前,有众多弟子盘坐于地,睁着双眼,静静观看着一面石壁。 唐柏认真瞧去,那剑壁除了光滑一些,与其它石壁并无二致,平凡无奇。 他也学着众多弟子一般,盘膝而坐,好奇的朝身边之人看去,只见左边那人满脸青春豆,双眼血红,全神贯注的盯着石壁,仿佛将天地都忘了;右边之人,消瘦如柴,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不时捏着剑诀乱舞,不像是在参悟剑诀,倒像前世从‘青山精神医院’跑出的病人。 他也有些期待的看向石壁,却发现石壁之上并无变化,心中不由沮丧,想来自己与传承剑诀并无缘份;但转念一想:许是自己不够专心!不够心诚!想到此处,偏收起杂念,聚起精神,将目光聚集于眼前的石壁之上。 他意念一动,双眼立时发生变异,在其眼眸之中,一点点的电光闪现,而后整个眼瞳都变成了银白之色;原本平凡无奇的石壁,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哪怕一个细小的孔洞都一清二楚;与此同时,剑壁在他眼中越变越大,离他越来越‘近’,在他的惊呼声中,剑辟迅速朝他’撞’来,他的意识仿佛被撞散了一般,无思无想,无欲无求。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然后他发现石室中除了自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问话:“何。。。为无?何为。。。有?” 这声音断断续续,又似在喃喃自语。 唐柏仔细听去,却又听到‘生。。。无。。。有。。。’几个极不清晰的字音;再听却没了任何声音。 他站起身来,朝那模糊的身影走去;只是那道身影看似近在咫尺,走起来却远在天边;他不知走了多久,也没走出石室,也没走近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大声的呼喊,声音回荡在这陌生的石室中,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石室很静,安静得可怕,只要停下走路,他就感觉自己会被这安静逼得发疯,他从来都沒想到极致的静如此可怕。 他不停的走,不停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累了,睡了过去,他想,醒来的时候,也许就离开了这里,而这里只不是自己的一个梦。 他醒来的时候,梦却还在;但他并没有愤怒,心里反宁静了许多。 石室没有日夜,但时间似乎过去了无数年,但无论走多远的路,他都走不出这个石室。 这石室仿佛是一个无边的囚笼,他像一个囚徒一般,于囚笼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一百二十章,无中生有,道分阴阳 时间是生命的一把尺子,任何生命的长度都被时间标注了年限。 但在剑壁之中,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唐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速,他仿佛能将时间的流沙紧紧的抓在手中。 他早放弃了传承的希望,也放弃了寻找出路的希望,他就盘坐于石室中打坐,修行,睡觉;睡醒后还是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原本还有些驳杂的心思,现在变得极为简单纯粹。 剑壁里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连人都没有,复杂给谁看! 《心经》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讲’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讲’无苦集灭道,无智无得,讲无所得故。。。’ 于此剑壁中,实乃修佛之佳地,空间无形,人亦无情,无欲、意念、行为、心灵,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已置之度外,一切得与失都无需计较,清净的心没有一丝挂念。 他感觉不到饥饿,也无需饮水,仿佛连呼吸都不需要,他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任凭时间流逝。 但这一切都是假的,任凭他如何努力修行,他的修为并没增加,增加的是他的脑海中的意识。 他的意识越来越敏感,像一口井,任何微弱的波动都能溅起涟漪。 如此又不知过多久,他感觉生命已经开始流逝,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老死于石室之中。 直到有一天,那道离自己并不遥远的模糊身影又在开口说话了,但就是没有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唐柏还是有些激动的,至少他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他感觉这声音是那么的亲切温暖,他感觉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块石头。 他用尽力气呼喊,哪怕那道身影没有传承,只要能陪自己说会儿话,他也会感觉到心满意足的。 但随着他的呼喊,那模糊的身影又闭上了嘴。 唐柏也安静了下来,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那身影与自己并不是处在一片时空。也许,那道身影只不过是无数年前,存留在这剑壁的光影;而这剑壁中,其实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看了看空四周,他仿佛看到了空间中流淌着时间的长河。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他的心也变得十分宁静,意念似融入了四周的空间。 石室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的脑海中又响起那模糊不清的声音。 意念随着模糊的声音产生了共振,两者的频率在慢慢的接近。而后,他感觉自己穿越了时间的长河,来到了数万年前,他感应到了剑,他看到剑,剑壁的石室中长出了无数的长剑,成千上万,像一片剑的海洋。 每一个把剑都不相同,有的厚重无锋,有的小巧美观,有的长有数丈,有木剑,有石剑,有草剑。。。各种各样的剑,无穷无尽;每一把剑都散发着凌历的剑气,迸射出不同颜色的光华,五颜六色,纵横交错。 一道道剑气冲天而起,像要刺破苍穹;每一把剑都有着冲天的杀意,无穷的杀意像要毁灭万物。 这种毁天灭地的剑意,唐柏也有,在得知父母逝去的消息时,他的心中就完全一片绝望,他的剑意也由生命之剑变成毁灭之剑。 此时看到这毁灭的剑意时,父母逝去的音容又出浮现在他脑海之中,那隐于心中的恨意又被激发出来,恨天恨地,恨命运轮回,恨世间万物生灵,他的脑海之中只有毁灭一切的恨意;而此时他的意念仿佛与石洞的无数的长剑产生了共鸣,而后他又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威胁自遥远的时空传来,仿佛他的意识再往前延伸,他就会被被无尽剑气绞碎,被无穷的杀意毁灭。 他清醒了过来,他还是囚困在石室中,但他感觉自己到了另一片时空中,那是曾经消失的历史。 那道模糊的身影终于动了,他双手在结着一个奇怪的的法印,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突然大叫声“合!” 石室中的剑海振动起来,像无数的士兵听到了将帅的军令,无数的长剑不断飞起,悬浮于半空,形成了一个圆;而后随着手印的变化,在空中不停的旋转融合,每融合一把,剑气与杀意就强烈一倍。 唐柏感觉自己在这剑气杀意之中,有如一只弱小的蚂蚁,随时都会化在虚无。 长剑融合的速度越来越快,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唐柏只能看无数的剑影越变越少,剑气与杀意却越来越强,仿佛诸天仙佛都要臣服在这股杀意与剑气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剑气与杀意瞬,消失怠尽,石室中只剩下一柄长剑,看上去十分普通,没有无穷的威势,也感受不到半分威胁。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很满意,随手一招,空中的长剑就落入他的手中。 他看着手中的长剑,很温柔,像在看自己的情人;而后神情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十分的干净纯脆,似乎他的人也变成一把剑。只听他轻轻的喝道:“无中生有”,然后一剑指地,而后轻轻上扬,剑招挥洒开来,平凡无奇,缓慢无比,如小孩学步,努力行走,却显得笨拙;但这一剑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却像大道中的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剑招也是一样。 唐柏心中一动,想起了在黑峰山下的天机宗,想起了意外所得的《天机剑法》,其中第一式’天机现’的起手与这’无中生有’简直一模一样。他犹记得书中偈语: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 三页剑法;一剑名为‘天机现’,一剑名为‘天机变’,一剑名为‘天机灭’;三剑皆简,亦如稚童戏耍。 此时看来,那《天机剑法》与这模糊的身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耳畔又传来那模糊身影的声音,恍惚听到’道分阴阳’四字,他收拾心情,聚精会神的朝那模糊旧身影看去,只见其平剑而视,正与《天机剑法》的第二剑’天机变’起手相同。 只见那道模糊的身影长剑一抖,剑尖于空中划出一个圆,而后圆中生出太极,太极生出剑花,剑花生出万物,一剑挥出,剑中可见星辰日月、风雨雷电、山川河流,飞龙彩凤。。。 这一剑仿若一个生动的世界诞生,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唐柏从腰间抽出宝剑,亦是平举而视,剑尖一抖,于空中化出一个圆圈,但仅是一个圆圈;他感觉不对,重新再练,却总不得法,似是而非;剑招看似简单,却像融化了无数变化。 他有过这种经验,那时他进入顿悟之中,从佛家的’山非山,水非水’意境中感悟生命同源的一招剑法;后来进入界境后,又感悟到’山是山,水是水’的第三层境界。但此时他才明白,他的那招剑法多么幼稚,他只是看到一扇门,却根本没有打那扇门。 不过那一招’生命轮回’给了他灵感,他的心神似乎回到了那次顿悟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山,看到了水,看到了树,看到了花,看到了草,看到生机,看到了剑。 他手中的剑还是那么挥出,但他感应到了’道分阴阳’那一剑的轨迹,这轨迹中似乎有一股至强的阻力,阻挡着着唐柏的剑随着轨迹运行;而就在此时,唐柏又听那模糊的身影大声的喊道:“道分阴阳!” 唐柏抬头望去,只见眼前剑光闪烁,如天边划过无数闪电,唐柏心中一喜,眼中的电光大盛,一下捕捉到了长剑的运行轨迹,手中剑随着那道轨迹挥出,他感觉手中的剑比闪电还快,快得超出了他的掌控,随后,空中一下出现了两柄,一柄光明正大,剑光如电,如雷霆震怒,仿佛天地都随着这一剑而动;一把阴狠狡窄,不知从何而来,无迹可寻;一剑挥出,四方风云变色,变化无穷无尽,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那模糊身影突然停下了练剑,轻‘咦’了一声,竟朝唐柏的方向望来,这一眼充满了沧桑,看穿了时间的长河。 唐柏心神一震,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剑壁,正端坐于石室中,但脑袋疼痛不已,如有千万根银针在扎里面的血管神经;大脑如同要爆裂开来。 他知道是自己过度使用精神力造成的后果,忙闭目调息,无思无想,直过了大半天,才稳住心神,缓解精神疲劳。 他朝自己身边看去,满脸青春豆的男子依旧双眼血红,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石壁;右边之人,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双手不时捏着剑诀乱舞;眼前的石壁依旧,看上去依旧十分普通。 如果他没有在剑壁中经历过’无数年’囚困,如果他没看到那模糊身影的剑法传承,这石壁真的很普通。 唐柏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剑壁中的时间极有可能另一个时空的某个点。 想到此处,他不由一愣,但他并没有激动,他的心境随着剑壁中的沉寂改变了很多,变得十分纯净淡泊。 他闭目感悟着石壁中看到剑招,只觉‘无中生有’的变化并不清晰,那道捕捉到的轨迹在快速的消散,似乎这轨迹不应该出在这片空间之中,上天要将它抹除一般。 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不断的回想那道身影挥剑的意境、角度、速度、还有姿势,最后残留在他心头的是一丝淡淡的剑意。 这道剑意给他的感觉妙不可言,却又捉摸不定,仿若自己曾经俗世中所学的剑法,可信手拈来;又感陌生无比,不知从何着手,像石室中看到的那道模糊的身影,看到见,却接近不了。 也许这一剑并不属于自己。 唐柏并不是毫无所得,他还记得那招‘道分阴阳’,这一招二式,出剑的动作、剑意、角度、轨迹、变化,全部了然,他在脑海中不断模仿练习,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像那道身影,而剑意却与自己所悟生命与毁灭的剑意像要融合在一起。 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离开剑壁,找了间人少的石室,抽出宝剑,闭上双眼,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一剑挥出,只觉剑光一闪,宝剑之上多一股势,一往无前的势,似云海被波浪冲破一般,滚滚翻腾,疾若奔马;空气往两旁分散开去,形成了一片真空;紧接着剑势陡然一变,宝剑之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唐柏体内的真元如江河入海,尽往手中的宝剑涌去。 他心中不由慌乱,想撤回剑势,但这一剑完全不受他的控制,邪异无比,气海的真元被吸得一干二净,但并没有支撑这一剑的势;这一剑就像一个黑洞,连他体内的血液精元都在快速的流失,他正惊骇时,宝剑之上闪过一道剑芒,直射石墙而去。 石墙如豆腐一般被切开,剑芒犹自不散,直朝另一间石室而去,仿佛是天地间的一条白线,切割一切。 “小心” 有人大喝,一道凌历的剑气迎上了剑芒,‘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推力形成一个光圈向四周荡开,修为较弱的弟子被这光波震飞了出去,一个个内腑震伤,吐血不止。 众多弟子震憾无比,愤怒无比。 震憾剑芒的霸道,愤怒剑芒的无情。 沿着剑芒的方向寻去,他们看到了唐柏。 此时的唐柏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何谓有,何谓无 唐柏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庙宇中的躺椅上,而香老却盘坐于蒲团上打坐。 “小家伙,你醒了!” 香老并未睁开双眼,仿佛不是他在说话。 唐柏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全身没有半丝力气,无奈的张口道:“前辈,我这是怎么了?” “你精血缺失太多,一时半会怕是动不了。”说完又道:“不若我俩做个交易,我给你一粒复元丹,你欠我一个人情。” 唐柏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虽不知复元丹是什么丹药,想来很珍贵,但香老的修为不知多高,这样的一个人情,有时候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香老一直闭着眼晴,但唐柏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见唐柏摇头,不由睁开双眼,看向唐柏,然后又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也好,不结因果。”接着摇头无奈道:“缘法无常,相交成结,天道无常,相识成网,已入网里,自在劫中,不可逃,不可逃呀。” 唐柏听得似懂非懂,却见香老手中多出一枚红色的丹药,笑道:“也罢,今天结个善缘。”说完又道:“小子,张嘴!” 唐柏刚张开嘴,那血红的丹药就已入口中,遇津液便融,伴着清香化成一股热气流直入气海,而后流转全身。 唐柏感觉身体仿佛泡在温泉之中,全身舒服;他身体一动,已有了力气;便起身盘坐,闭目吐呐,运行周天,意念沉浸在极虚极静的状态里,无思无想,轻松自然。 日月交替,转眼就过了三天,这三天唐柏就如一个石雕,盘坐于椅子之上。 香老也像一个石雕,于蒲团上一动不动。 三日后的清晨,朝阳初时,正是万缕紫气东来,唐柏睁开了眼来,朝着那紫气呼吸吐呐;他的嘴仿佛成一个黑洞,无穷无尽的紫气被他吸入腹中,化成了熊熊烈火,在肾藏中燃烧。如此又过了三四个时辰,唐柏一口浊气吐出,身体如炒豆子一般响过一阵,而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此时他感觉力气不但恢复如初,真元亦有增加,稍稍运气,便感浑身轻松,真元遍布脉络,在他身体外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 他心中欣喜,忍不住一声清啸,穿金裂石,直冲高空,经久不息。 “好了,身体没事赶紧走,别在这里鬼哭狼嚎,耳朵都要被震聋咯。” 香老土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唐柏尴尬的挠了挠头,刚才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畅快,似乎不这么一吼,体内的气血就翻涌不休。 “还要多谢前辈的丹药,算小子欠前辈一个人情。”唐柏作揖谢道。 香老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可要记住今日说话,到时不得反悔。” 唐柏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即然如此,老夫倒是赚了。”香老想了想,随手扔给唐柏一个戒指,道:“老夫也不让你吃亏,这个紫金戒指给你,你回去滴血祭炼一番即可。” 唐柏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戒指,淡紫中又泛金光,造型也简单,看起来倒是平凡无奇。 “好了,你可以走了。” 香老说完,又闭上又眼,打起座来。 唐柏再次道谢,而后下了四九峰,回到小院时,院中寂静无声,宋春风,阿吉,憨牛和徐彩凤都不在。 唐柏也未再意,休息一阵,偏拿出香老给他的紫金戒指,打量一番,却觉得这戒子平凡无奇,又想此戒出自香老之手,定是不凡!于是偏用剑划破手指,几滴鲜血滴落在紫金戒指上。 血液在戒面上瞬间消失不见,戒子去毫无动静。 唐柏又滴了几滴鲜血,那戒子依旧不见变化,若不是香老所赠,他早已失去耐心,将戒子扔了。 而后几日,四人也未见回来,唐柏却并不担心四人危安,整日修行打坐,而后用鲜血祭炼那枚戒子。 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二天,唐柏终于感觉紫金戒指与自己多了一丝联系,他意念一动,那紫金戒子中就出现一方的空间,约几十平方,仿佛是一间巨大的房子。 晓是他心境提升了许多,也忍不住狂喜,接着意念一动,他手中的宝剑就出现在了戒子之中;意念再动,宝剑又出现在自己手中。 试了几次,他发现意念可以随意控制戒指,于是又把自己的藏起来的两瓶丹药,书籍,衣物,二块火精石,还有二百多粒精米,全放到到了戒子中,甚至还去厨房找了油,盐,酱,醋放入了其中。 一番忙碌下来,方觉满意。 待心情平静了下来,他才想起传承洞中所学的剑诀,而后又想到了《天机剑法》,那‘道分阴阳’倒是与《天机剑法》中’天机变’,又想起那’无中生有’与那’天机现’相似,一时心氧难耐,偏提剑而起,走入院中。 他一剑指地,脑中回忆‘无中生有’的剑招,意念不断的沟通那道淡淡的剑意,然后凭着感觉想要提起手中的宝剑,却总不得其法,有时感觉角度不对,有时感觉速度太快,有时又感觉剑法不相连贯,一番练下来,觉得‘无中生有’就如水中之月。 唐柏深吸了口气,又想起《天机剑法》的偈语:“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其中的’天机’指的自然是天意,又不能说是纯粹的天意,而是有灵智的天意,但天意有灵智吗? 他沉下心来,抬头仰望着天空,放松自己;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天机剑法》的偈语与’无中生有’之间的联系。 浩浩无边的天地间,千变万象,复杂纷纭,归根结底,总共只有两个字,一个叫‘无’,一个叫‘有’。 “何谓‘无’?何谓‘有’?” ‘有’,到底是从哪来的呢?如果是从‘无’中来吗?这个代表极虚极静的‘无’,到底是从哪里来呢?‘无’是存在的吗?如果存在,岂不是‘有’?‘无’若是不存在,又如何产生‘有’? 他实在想不清所谓的‘无’到底是什么?与‘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就像一个魔障在他脑海中纠缠。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空拉上了幕布,一轮弯月升起,几颗隐藏在夜幕之下的星星时隐时现,晚风一阵接着一阵,唐柏如同木桩,站在院中,一动不动,抬头仰望着无尽的夜空,双眼全无神韵,脑中一团乱麻,他还在不停的问自己,‘何谓‘无’?何谓‘有’? 一夜瞬息,阳光挣破云层,照耀大地,云儿如絮,变化无常。 唐柏非常憔悴,衣衫已被露珠打湿,头发蓬乱,双眼已有发血丝,嘴边可见绒须,但他的思想却如滚滚的江河之水,流向飘渺的至理海洋。 “如果天地间一切存在都是假了,天空中的阳光是假的,白云是假的,黑暗是假的,星光是假的,吹在脸上的微风是假的,承载着自己身体的大地是假的,自己也是假的,一切存在都是假的,虚幻的,那是不是所谓的‘无’?” 这种假设让唐柏浑身一震,又觉得不可思议,他茫然的站了起来,看见院中的大树在阳光下的阴影,心中在想,‘无’与‘有’是否就如树的影子,黑夜之中看不到,阳光照耀下,也就无所隐藏。 那树有没有影子?黑暗说它没有,所以没有;阳光说它有,它的影子就在阳光显现。正如《天机剑法》的偈语所说:“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无与有都存在,只在于你能看透它。 所谓无中生有,‘无’即是‘有’,‘有’即是‘无’。这像这座小院,院墙是‘有’,小院存在的空间是‘无’。有了空间的‘无’,那院墙的‘有’才有用;有了院墙的‘有’,那空间的‘无’才有用。 ‘有’和‘无’,它们是互为利用的,无,不是什么也没有,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罢了,’有’与’无’一体,偏是道,正如偈语所言:道在心中更问谁? 唐柏站起身来,手中的剑往上提,随手画在了一个圆,也不去想’无中生有’的剑招,而是随意的练习着曾经的剑法,他手中的宝剑越使越慢,就像一个小孩笨拙的挥舞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又像老农舞起了锄头,他像在感悟万物与生命的联系,他的剑式一变,使出了曾悟出的那招’生命’。 剑招还是原来所悟的剑招,但他手中的剑却蕴含着一种天地至理的轨迹,就像一个生命有了灵魂;他感觉自己挥动的不是剑,是一种意。 小院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唐柏的剑也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么缓慢的挥舞着,那么的优闲。 杜雷斯走进小院的时候,他就看见唐机在练剑。不能说练剑,只能说是玩剑,因为唐柏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但当他走近唐柏的时候,他的心中偏乏起巨大的惊恐,浑身的汗毛顿起,回周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剑将他包围,唐柏手中的更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正盯着自己,只要一动,那怪兽就会直扑过来,那无穷无尽的’剑’亦会将切割成碎片。 他看蓬头垢面的唐柏,像一个孩子般挥舞的长剑的唐柏,如同神明,全身仿若散发着光,那光又化成了剑,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宇宙间的一切法则、道理,自然,他竟然生出’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满足感。 杜雷斯感觉到了危险,他对这种内心对道献身的满足感感觉到了危险,他从唐柏手中的剑上感觉到了危险,这是一种来自生命的本能,让他想要反抗。 他眯了眯双眼,试着往前一步,但立马感觉到一股凌历的气机将他锁定,四周无穷无尽的剑意将他锁定,仿若四周的元气像有了生命一般,化成了锐利的宝剑,锋芒毕露,将他死死的困住,然后他看到唐柏举着宝剑慢慢的朝他的喉咙刺来。 唐柏刺来的速度很慢,慢得杜雷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但他又觉得唐柏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无处可逃,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唐柏手中的剑,往哪里躲,这一剑都会毫不犹豫的刺穿自己的喉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运起自己丹田的全部真元,化做一声暴喝:“唐师弟,住手。” 剑贴在杜雷斯喉咙的三寸之处停下,宝剑的锐气仿佛通过剑尖已经刺进了喉咙中,他不由吞了吞口水,一脸紧张的看着唐柏。 唐柏茫然的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就像做一个梦,那梦又如此的真实,看着手中的宝剑,不由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而是进入了一种无法言妙的意境之中,而是意念沟通了那股淡淡的剑意,让他体悟到了一次’无中生有’的剑法精髓。 杜雷斯擦了擦额头的汗迹,心里却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剑的震憾中,那不是术法,也没有多么高强的修为,那是一种无处可逃的意境,那是道。 “唐师弟,刚才你练的是什么剑法,竟如此历害,太不可思议了。”杜雷斯忍不住问道。 唐柏也在回想着刚才的意境,甚至看着手中的剑,又是糊乱的挥舞一番,但那一种感觉就如做了一个春梦,再回想时,了无痕迹。 无奈一叹,意境难入,剑意沟通困难,但转念一想,任何事情有一就有二,只要自己勤于练习,终有一会随手捏来;想到此处,浑身一阵轻松,笑了笑道:“剑法得自传承洞中,不过我现在尚未掌握,刚才陷入意境,得罪之处,望师兄勿记于心。” 杜雷斯犹有余悸,又有些羡慕,道:“师弟大运,竟在传承洞中有所收获。”说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几位师兄弟相约去千里外的啸月狼城的坊市,师弟如有空闲,不如一起去瞧瞧。” 唐柏正想放松心情,偏点了点头,道:“还请师兄稍候,待我入房收拾一番,偏与师兄同去。”,说完,将宝剑归鞘,偏朝屋中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啸月狼城 中宫峰,大衍塔所在的广场之上,已有二男二女正在等候,其中一女正是欧阳红玉,她一身白衣,美丽清雅,出尘脱俗;在其左边的另一女子比她略矮,姓谭名晶,容貌秀美妩媚,身材丰满,双眼又圆又大,就像会说话儿,只见其道:“不知另一位师弟是谁,听杜师兄讲,那师弟与红玉师姐相识?”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在欧阳红玉右面的蓝衫男子正是刘振宇,他笑了笑道:“听说唐师弟与艮宫峰的张浩斗过一场,后来张浩被一个美妙女子扔了出去,却不知这美妙女子是谁?。” “哦,此事倒是不知!” 欧阳红玉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不再言语。 一时之间,四人全皆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杜雷斯与唐柏就出现于广场之上;唐柏见到欧阳红玉,微微一笑,喊了声红玉姐,然后又看向另外三人。 他倒是不认识刘振宇,只记得他曾经踢过自己一脚。杜雷斯简单的为唐柏介绍一番,才知道这就是刘春天他爹。 刘振宇倒是形色寻常,仿佛不知道唐柏将他儿子的腿打断了一般。 欧阳红玉看了唐柏一眼,道:“小柏,你又长高了,也不去姐姐院中走动一番,当真可恨。”她话声一落,就闻刘振宇淡淡的说道:“杜师弟,人到齐了,不若我先于前面开路。”,而后不待杜雷斯答话,一声清啸,只见高空飞来一只巨大的怪鸟,落在其身边,一双血红的怪眼紧盯着唐柏,显然这畜生还记得唐柏。 刘振宇一下拍在怪鸟的头上笑道:“你这扁毛畜生还记仇了,难道你还能吃了唐师弟?”说完轻身一跃,落在怪鸟后背之上。 唐柏仿若没有听见,表情平静,也不知其心里怎么想的。 “刘师兄,顺个方便,不知可否?” 说话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姓莫名名,长相普通,眉宇之间似有郁结,皱在一起,平添了许多成熟。 刘振宇点了点头,道:“莫名师弟倒是客气,快上来吧,有些时日没去坊市,倒有些丹药符箓需要购买。” 莫名身形一动,眨眼之间已立于怪鸟身上,只见刘振宇一声轻啸,怪鸟振翅而飞,很快就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我们也走吧!正好我与宗门借了两只仙鹤代步。” 杜雷斯手中多出了一个口哨,放在嘴中一吹,一阵古怪哨声响起,又尖又锐,声音聚而不散,直冲高空;接着两只白鹤自空中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扇起一阵阵狂风,一声轻鸣,已停立在广场之上。 四人上了鹤背,白鹤已经通灵,双翅一摆,直上高空。 唐柏好奇的朝大衍宗望去,只见连绵的精美建筑望不到头,而后慢慢的消失在眼前。 一个多时辰后,白鹤在一座高大的城池外落下。 城墙用巨石叠成,高有十丈,上面还有刀斧箭痕,这是一座经过战争洗礼的城池;巨大的城门之上刻有‘啸月狼城’四个古字,金钩铁划,给人一种历史沧桑的沉淀感。 城垛上,士兵拿着长枪来回的巡查,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进进出出。 拉着驴子的老头,坐着马车的贵妇,挑着担子农夫,背着长剑的青年。。。 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杜雷斯边走边与唐柏说道:“此城城主乃是引灵修士,听说离合魂只是一步之遥,所以此地十分安全,城中有许多小门派的门坊,以后如果需要符箓,丹药,法器,精石都可以前来啸月狼城购买,比宗门兑换便宜许多。” 唐柏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了解一些修士之间的交易,大都是以物换物,一些低级的符箓法宝倒是可以用金银支付,不过价格奇高;修士讲究的是财侣法地,这财就是资源。 几人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欧阳红玉的声音,道:“小柏,开门。”接着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唐柏将房门打开,欧阳红玉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在桌前坐下道:“小柏,你与张浩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柏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当日之事述说了一遍。 欧阳红玉又道:“那徐彩凤又是谁?” 唐柏闻言,皱了皱眉头。 欧阳红玉也知道自己说话太过直白,只是听说唐柏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心中偏有些不痛快,这无关于情爱,而是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失落;两人曾经相处三年之久,唐柏一直对她尊重有加,现在突然去对另外的女人好了,就好像一个人天天给你糖吃,突然有一天他把糖给了别人,心里自然有些怨气。 她见唐柏沉默不语,偏压住了语气,关心的地道:“小柏,张浩的祖爷爷是刑罚殿的长老,自身修为已是炼精后期,他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并不是一个会为别人出头拼命的人,他去找你比斗肯定不是因为刘春天或者刘振宇,定是另有目的,你要小心他。” 唐柏闻言,倒是觉得欧阳红说得在理,他与张浩实无仇怨,但张浩含怒出手的那一剑,却是实实在在的差点要了自己性命。 在大衍宗,斩杀同门可是大罪。 欧阳红玉叹了口气,道:“小柏,修行不是儿戏,如履薄冰,所以说话行事都需谨慎,与人相交也要保持戒心。”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倒是真诚实意。 唐柏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欧阳红玉见唐柏如此固执,无奈道:“你自己小心吧!”说完又道:“你怎的与杜雷斯混到了一起?那家伙就是一个色坯子。” 唐柏一愣,一脸怪怪的的模样,想了想偏道:“杜师兄为人豪爽,我与他倒是一见如故。”说完不想继续这话题,又道:“红玉姐,不知缚灵毒丹能否兑换一些别的丹药?” 他手中银钱有限,又想购些修行用品,所以想将缚灵丹变买一些。 欧阳红玉道:“缚灵丹有些偏门,没有谁会和你一样白痴,拿自己试毒。”说完沉默一会儿,又道:“小柏,那巫体大法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唐柏点了点头,道:“这事情也怪不得红玉姐的,当初练巫体大法是我自己选择的,红玉姐又未强迫于我。” 欧阳红玉叹了口气道:“当时姐还是有些私心的。” 唐柏却未说话,但心中的那点芥蒂却消失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何况身处那种环境之中,自私本就是一种天性。 见唐柏沉默不语,欧阳红玉又道:“不会在心里埋怨姐姐吧!” 唐柏摇了摇头道:“事情说开了,有啥可埋怨的,巫体大法是魔功,不练就是。” 欧阳红玉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让唐柏心中有奇怪,难道这巫体大法还有什么缺陷不成? “不如陪姐姐去转转,多些见识。” 欧阳红玉沉默良久才道。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自个儿去吧,自在些。”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道:“也行,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姐来帮你想办法。”说完不待唐柏回话,自个儿出去了。 唐柏没有起身相送,他心中还在思考巫体大法的事情,等他回过神来,屋中只剩下他一人。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意念一动,一个玉瓶出在他手中,里面装的就是缚灵丹。 也许自己并不是要寻问缚灵丹有何价值,而是要不断的增加自己的见闻,修行经验。 他出了房门,走到杜雷斯门前,房中寂静无声,想来已出去了。 客栈外就是长街,街上有很多人,有修士,也有凡人,急匆匆擦肩而过,就像身边飘过一片落叶,谁也没有兴趣去关注与自己擦肩的人。 人心到底是冷漠的?还是热情的? 也许是因为陌生。 一个身材肥胖却一脸奸滑的青年男子挡住了唐柏的去路,他很热情,很礼貌,微笑的问道:“这位道友,第一次来啸月狼城吧?” “你是?” 唐柏很警惕的看着对方。 “在下杜老五,对啸月狼城倒有些熟悉,道友若有需要,只需小小的报酬,在下倒可以为道友效劳。”肥胖男子看着唐柏道。 “多谢,暂时不需要。” 唐柏说完,他忍不住笑了,他想起前世与那些站街女的对话,与此如出一辙。 肥胖男子被唐柏笑得莫名其妙,他还想劝说,才发现对方已消失在人流之中。 唐柏一路慢行,很是悠闲,倒是又有几个与杜老五一般的地头蛇前来问话,有些不甚其烦。偶见路边有丹行符店、法器精石铺位,偏走了进去,一瞧,才发现囊中羞涩,实在无奈;转了一圈,又发现一些狭小的巷道中有几个地滩,他不由好奇,偏走了过去。 小巷子中摆着四五个滩位,有卖兵器的,有卖丹药的,有卖功法的,有五六个年青的修士正在一些滩位前寻找自己所需要的宝贝。 靠近路边的滩位是买兵器的,只摆了三样东西,一刀一剑,还有一只漆黑如墨的长箭,滩位前没有一个人光顾,显得特别的冷清。 滩主是一个年青男子,面色黝黑,一身黑衣,沉默寡言,严肃而冷峻。 唐柏忍不住拿起其中的大刀,只觉入手十分的沉重,寒光闪闪,吹毛断发,样式倒是简朴,黑中泛青,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 “此刀五千两白银。”唐柏正想开口,那青年很是冷淡的说道。 唐柏点了点头,这刀在俗世之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刀,五千两白银倒不算多。 他放下手中的大刀,然后拿起最右边的长箭,发现这长箭入手比那大刀更重,箭长大约在五尺左右,如一柄长枪,通体漆黑如墨,箭尖与箭身一体,上面刻画着许多不同的符文,显得十分诡异。 “这箭我要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唐柏的身后突兀响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本是无意,偶成渔翁 唐柏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两人,一人是个年青和尚,穿着僧袍,手里拿着一根幽黑的禅杖,头顶有九个醒目的戒疤,但一脸的横肉,目落凶光,似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杀人;还有一人是一个高颧锐目、鼻钩如鹰中年男子,一身蓝布长衫,干干净净,极为讲究,但身上的气息很阴暗,没来由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唐柏将箭羽放于滩位前,也不言语,往旁边的滩位而去,这种地方,谨慎低调为好。 “十粒化真丹。” 黑衣青年男子道。 那和尚扔出一个瓷瓶,然后抓起箭羽就走。 那黑衣男子打开瓷瓶一瞧,瓷瓶中只有一粒丹药,不由阴沉着脸道:“想抢,给老子站住。”他话声刚落,那和尚偏回过身来,禅杖如大山一般朝他砸去。 黑衣男子反应极快,随手扔出一张黄符,在空中化在一个青色的盾牌,挡住了年青和尚的禅杖。 巨大的力量碰撞就像一座大山崩蹋,气浪如水浪般往四周扩散。 唐柏离两人不远,亦被这股气浪推得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正想开口,却见与那和尚同来的中年男子右手随意一拂,空中所有的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见他出手,那漆黑的箭羽已到他的手中。 唐柏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但黑衣青年与那年青的和尚已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这很很诡异,恐惧没来由的在唐柏心中滋生,特别是那中年男人正阴狠的看向他。 唐柏忙转身飞逃,他不想惹祸上身,其于几人速度也不慢,连那些滩主也纷纷收起自身的宝贝消失不见,这巷子很快就只剩下两具没有伤痕尸体。 唐柏跑回主街,直到融入人群之后,方才吁了口气,但心中尚有余悸,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实力大进,自保犹可,不想外面的世界如此凶狠。 他有些茫然的走于街道,仿佛四方八面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他没有心情闲逛,只想回到客栈之中,回到大衍宗。 他正转身时,人群中又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不由一愣,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朝那身影看去。 是莫名,与刘振宇一起走的莫名。 此时,莫名神情慌张,有如惊弓之鸟,竟没发现与唐柏擦身而过,匆忙的往城外而去。 唐柏正在奇怪,身边又闪过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在人群左避右躲,但速度极快。 唐柏本能的感觉两人在跟踪莫名,心中一动,竟也跟了下去。 出了城门,早不见莫名的影子,远处两个黑点,也越变越细,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 唐柏没有任何犹豫,展开身法,纵跃起来就像一阵风,紧追两人不放。 官道之上,唐柏风驰电掣,追踪几十里路,而后又转小道,越过山阜,进入了一座连绵的大山之中。 山并不高,却如驼峰一般,一座连着一座,沒有尽头,山林林深密茂,古木郁郁葱葱,一条小道住山中延伸,偶被野草覆盖,时有荆棘挡路。 唐柏小心前行,紧握手中宝剑,入林数里,却不见任何人影,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已经消失林海中。 他正奥恼之际,林中突然一阵巨大的碰撞声,隐约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 他犹豫了会儿,偏小心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跃而去;还未靠近事发之地,就见一道白光于空中一闪而过,然后一声惨叫传来,接着又见高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雷鸣,一股黑烟从林海中冒起。 他越来越好奇,离打斗之地也越来越近;突然,一道白色的匹练从林中直朝他面门劈来,又疾又快,根本捕捉不到这白光的轨迹。 他本能挥剑直挡,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宝剑上传来,手中的剑柄反撞在鼻子上,直撞得他头晕脑帐,眼泪鼻血流了一脸。 晓是他小心翼翼,终还被人偷袭;得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不远之地,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浑身是血,正凶狠的看着自己;在中年男子的头顶之上,还悬浮着一柄细小的雪白短剑,剑芒伸缩不定。 唐柏并没有信心击败对方,但他必须出手,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意。 狭路相逢,退缩必死无疑。 唐柏没有多想,也不言语,只是纵身跃起,双手握剑,如苍鹰俯冲,直朝对方头劈去。 这一剑与传承洞中学会的‘道分阴阳’剑招不同,但剑意相同,剑光如一道长虹,带着一往无前无可匹敌的气势,四周所有的气机全部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仿佛任何东西阻挡都会被剑光劈得粉碎。 中年男子没想到唐柏这一剑竟有如此威势,刚才唐柏意外的挡住飞剑,中年男子以为唐柏不过是一个凡俗中的江湖中人;一时大意,想避开唐柏的攻击已经来不急了,唐柏的宝剑已将他周边所有的气机都已经封锁,他唯有硬拼。 中年男子头顶的飞剑落入他的手中,他的真元灌注于飞剑之上,连剑气都来不及发出,唐柏的剑已到了他的头顶,他只好横剑抵挡。 剑与剑的较量。 “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一起,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剑芒从唐柏的宝剑之上飞出,如一轮巨大的弯月,将飞剑斩断,将中年男子劈成了两半,且余势不衰,又将其后两颗合抱的大树劈开,方才消散在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唐柏也被震飞了出去,撞于一树大树上,落下来时口鼻间全是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人已昏死过去。 山林很寂静,就连野兽飞禽也被惊走了;时间慢慢的过去,转眼久阳西落,夜幕降临。 唐柏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皎洁的明月如银盘高挂,晚风清柔,拂动着林中的树叶沙沙轻响,似一曲温柔调,认人心生宁静。 他的身体很虚弱;“道分阴阳”的剑招抽空了他身体的真元与精血,他脸上、胸口、后背都火辣辣的疼痛,难已忍受。 他放弃了挣扎,就静静的躺在地上,任时间不断的溜走。 夜深了,风还在静静的吹着,乌云掩盖住了圆月,林中漆黑一片;他突然生出一种悲凉孤寂之感,仿佛这世上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在乎你的忧伤,你的遭遇,你的生死;也没有人分享你的快乐,你的温暖,你的荣耀,这是一种让人绝望的凄凉。 唐柏想笑,为这种绝望的凄凉微笑。 他终是没有绝望的,因为每当绝望的时候,唐兴俊与慕容秀秀的身影偏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心生温暖。 他收拾了心情,然后开始诵经。 气海的莲子化成了一棵细嫩的小树苗,在气海中自然地摇曳,一股清凉的气流自气海流出,流转唐柏的四肢百脉,与此同时,四周涌来一股股草木生机,自他的的口鼻毛孔中涌入,滋养他的身体,修复体内的伤势。 唐柏吟涌经文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身体产生的吸力也越来强。 淡淡的白雾从四周的野草中、藤蔓中、荆棘中、大树中涌现,缭绕着唐柏,飘飘渺渺,让他仿若神仙之人。 唐柏的伤势在恢复,他问力量在慢慢的增加,但他意识却在沉沦;他感觉自己在变成一个挚诚的信徒,将要臣服在至高无上的经文中。 唐柏拒绝这种臣服,他想保持清醒的头脑;但经文就像鸦片,让他欲罢不能。 迷迷糊糊中,他脑海中那‘天’字符文又出现了,在他快要迷失的时候,它散发出了强大的、至高无上的威压,强行中断了他的意念。 经声歇止,唐柏亦清醒过来,他感觉头痛欲裂,一阵晕眩;偏又闭上眼睛,平心静气,无思无想,歇息了半个时辰,方才稍感舒服些;而后那种莫名的’失去感’又浮上心头,这种感觉让他微微难受。 但他很快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昨晚还葱葱郁郁的树木,野草,荆棘,一夜之间仿佛到了秋冬之时;野草枯死,荆棘枯黄,无尽的落叶飘落在地上,将那已劈成两半的中年男子盖住了大半。 唐柏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还很虚弱,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但他还是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他突然生出一种明悟,大道负阴抱阳,万物相生相克,是天道运行的规则;草木一枯一荣,世事一失一得,是天道运行的平衡。 而修行,偏是要破坏这种规则,打破天道的平衡,所以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其实都在逆天而为。 一个人要想得到更多,偏只有掠夺,所以才有了弱肉强食,才有了强大与弱小,才有了尊贵与卑微;哪怕历害如气海中的莲子,哪怕是大衍塔中得到的灵种,也不可能凭空拥有无尽的生机。 它们只是掠夺,掠夺其它生命的精华为唐柏的生命补给,滋养,升华。 一失一得,天道如此,唐柏得到了利益,那他又失去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思考过无数次,最终他选择逃避。 他走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身边,才发现一个人被劈成两半,是一件让人恶心的事情。 他忍不住扶在边上的大树上吐了起来。 待到心中安稳些,他又从被劈成了两半的尸身中找到了一个碎裂的玉瓶,里面倒有十来颗丹药,染了血,唐柏没要;接着找到了一个钱袋,钱袋里有几张符纸、一叠银票、四枚土黄色的精石、一些金叶子、一块巴掌大的兽皮,这些都被唐柏收进了紫金戒子中。 忙完一切后,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体亦有些虚脱,像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终究是虚了底子,那’道分阴阳’的剑招虽然强大阴狠,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想来这一招不是真正的’道分阴阳’,而是他从’道分阴阳’中的剑法衍生出的剑招。 他本想再休息一阵,最后还是咬着牙,强撑着身休朝林深处行去。 没行多远距离,草木间又现出了生机,又有山石阻路,灌木丛生,一时竟无路可行。 唐柏一路跌跌撞撞,衣服被荆棘划破,头发早乱成一团,看上像一个山中野人。 终于发现了战斗的痕迹,两边的山石化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石,大树成被烧成漆黑的木炭,地上有一条长长裂痕,形成个一条深深的鸿沟。 唐柏发现了两具焦黑的尸体,不像是火烧的,反而更像是雷击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级别的战斗? 他没了心思追查,也没心思分辨谁是莫名;他用残存的力气,又从两人身上搜刮了一番。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搜出了二瓶丹药,两个钱袋,还有一个一尺多长的匣子,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 唐柏将这些收进了戒子中,又跌跌撞撞地往深处行去。 他需要尽快离开此地,刚才的动静极大,而他需要安静的休养。 第一百二十四,狼城风云 “唐师弟怎的还未回来,说好三日后会合,此时却不见人影,当真让人着急。” 客栈中,杜雷斯站在唐柏的房中,有些埋怨道,说完又偷瞄了谭晶与欧阳红玉一眼。 时间已过三日,三人已在客栈中会合,但唐柏却突然失踪,三人也不好急着离去。 谭晶道:“许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若我等多等二日,若是还不见唐柏师弟回来,到时候给店家留个口信,想来唐柏师弟也不会怪罪我等。” “前些时日,我听闻大狼城出现了几个魔头,希望小柏不要撞在他们手就好!”欧阳红玉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传遍啸月狼城,接着整个客栈都是一震,似佛大地都在震动。 “有人在城中斗法!” 三人出了房间,飞奔出客栈后,才发现街道上站满了人,抬头朝半空看去,只见一个高额锐目、鼻如鹰钩的一个中年男子立于半空,一身蓝布长衫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材,手执一面长约六尺仍漆黑魂幡,正在左右挥舞,魂幡中冒出一股股浓郁的黑烟,四散开来,遮天盖日,笼罩着整个啸月狼城,仿若要将啸月狼城永久的沉沦在黑暗中。 啸月狼城到处迷漫着黑雾,一阵阵凄历的尖叫鬼泣之声自黑雾中传出,似有无数恶鬼从九幽地府冲出,四周鬼气阴森,阴寒无比,啸月狼城仿若成了一片鬼域。 欧阳红玉道:“我们快些离开。” 杜雷斯不以为然,一脸羡慕的道:“放心,啸月狼城的城主是引灵术士,应该可以抵挡。” 谭晶虽未说话,但抬头死盯着半空,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空中,成千上万个魂影从魂幡中涌出,如无数鬼兵一般,手执刀枪,张牙舞爪地向城主府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城主府一道金光闪现,半空中突然多了一个黄衫女子。 “快走,这等境界的修士相斗,就算是余波也不是我等能够承受的。” 欧阳红玉说完,不再搭理两人,一跃而起,御风而逃,朝啸月狼城外飞射而去。 谭晶与杜雷斯对望一眼,亦不敢多留,一闪消失于原地,紧跟欧阳红玉身后。 此种危急关头,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唐柏。 逃离啸月狼城的不仅是欧阳红玉三人,无数修士与凡人都在拼命的逃命,城池大乱,人如蚁螨。 空中,那黄衫女子暴喝一声,其头顶之上多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金色令旗,随后双手掐诀,令旗越变越大,而后飞射而出,落于狼城府的一座九层高塔之上,一阵刺目的的金光从高塔之上冲天而起,似朝阳冲破云层,冲破了无尽黑暗,冲散那无数魂影。 金光祥和中正,夹杂着宏大的吟唱声。 吟唱庄严肃穆,似在阐述天地至理,在歌颂伟大的神灵,在洗涤众生的心灵;一个个音符在空中演化,演化成金色的莲花,一朵连着一朵,闻之心生安宁,不生恶念。 黑云阴森诡异,里面隐藏着无数恶鬼;金莲神圣,能净化世间的邪恶;两股相互对立的力量,就像火遇到水,死死的纠缠在了一起。 没有碰撞,只有强弱。 黑云中的魂影一碰到金色的莲花,脸上就落出了痛苦扭曲的表情,鬼哭狼嚎,在尖叫中消散。 金光莲花也在消失,城主府的那座高塔,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缝,随时都可能坍塌。 啸月狼城的人都在观看着这次争斗,见黄衫女子占了上风,皆忍不住兴奋呼喊起来。 那中年男子口中轻‘哼’一声,咒语一变,魂幡朝黑云一指,黑云慢慢的缩小,成百上千的魂影凝合到了一起,化成一个上百丈高的巨人,一抬脚就向啸月狼城踩下。 围观之人三魂皆冒,四处逃散;但那巨脚实在太快,如一座大山从半空中压来,无数的楼宇店铺被一脚踩成了粉碎,许多修士与凡人都被踩成了肉泥,大地被踩出了无数的裂痕,像一块破裂的镜子。 欧阳红玉三人刚逃出城外,感受劖后强大的波动皆反后怕不正,心惊胆颤。 他们根本不收停留,不要命的继续朝着大衍宗的方向奔逃。 空中,黄衫女子怒喝一声,法诀一变,天地立生变化,四周的元气急聚啸月狼城的高塔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光罩,将残破的啸月狼城护住;而后手中又多出了一柄长剑,举天一击,天空之上,一道长达百丈的剑影在高速的进攻中越变越大,似一柄天刀一般,与那巨人撞在了一起。 两股至强之力碰撞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撞击的力量连虚空却变得扭曲起来,啸月狼城形成的光罩,因此一击,像一个面团儿,不断的变形,最后‘轰’的碎开。 一时间,高塔坍塌,死伤无数。 而众多魂影,在黄衫女子的剑光中化为虚无,无情的剑光直接将半空中的魂幡也被劈成了两半,剑光直朝中年男子劈去。 在此危急之时,那中年男了吐出一口精血,化在一阵血雾,然后整个人就在血雾中消失不见。而后远处虚空突然闪过一道光,眨眼间消失于城外。 黄衫女子已被激起了怒火,并没收回长剑,身上的气势反而越来越强,而后一步踏出,化成一道流光朝中年男子急追而去。 。。。。。。 唐柏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且修为又有精进,这种修行速度让他自己的感觉害怕;这两天来,他每到一个地方,周围的花草树木的生机皆被他气海的’小树’吸收,全部枯死,生机全失。 他明知道《莲花经》旧经文诡异,但他还是忍不住沉迷其中。 此时,他正蹲坐于一处荒地之上,身边燃烧着一堆柴火,火堆上有着一只烤得流油的野兔,野兔之上膏油滴淌,嗞嗞作响,浓郁香气钻入鼻端,让他咕嘟嘟地吞了口唾沫。 修行其实是一件苦闷枯燥的事情,他已许久没有吃过肉食了,此时竟让有他有些急不可待。 野兔还未熟透,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他惊恐的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如点燃的万朵烟火,不同的颜色的光向四方迸射,地面却传来一阵阵爆炸之声,似天崩地裂一般,尘雾迷蔓,化成满天风沙,在满天的风沙之中,两道身影从远处空中飙飞。。 唐柏大惊失色,顾不得肚饿,展开步法,在林海中纵跳飞跃,不断的与空中的两个疯子拉开距离;晓是如此,还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五藏六腑似乎都被震碎了一般。 他刚爬起来,转头朝远处的半空中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与一个黄衫女子在拼命的拼斗,虚空似被击成了黑洞,一座座驼峰,被两人拼斗的余波抹成了平地。 唐柏一愣,那中年男子不就是从地滩上抢走那古怪长箭的修士吗?那个黄衫女子又是谁?竟然如此历害。 看着两人越打越远,慢慢的变成了两个黑点,心中微安,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正想诵经疗伤,可转眼间那两个家伙又打了回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只好拼命飞逃,与两人的力量范围拉开距离,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浓雾笼罩的水潭,他毫不犹豫的朝水潭中跃去。 炙热的水温包裹着唐柏全身,让他浑身一爽,不想这么随便一跃,竟跃入了一汪温泉之中。 地面还在振动,他不敢浮出水面,只好不断的往泉底下潜。 水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一个个水泡从潭底往上冒起,像烧开了的沸水,要将他煮熟一般。 唐柏只觉十分难受,不敢再往下潜,又不敢浮出水面,只好朝边上一块凸出的暗红色的石头抓去。 石头一入手中,有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上都起了水泡;炙热的疼痛让他的头脑反而变得更加清醒,他心中一动,难道这潭底有什么天材地宝?有此念想,偏忍住炙热难受,又往潭底潜去。 越是往下,水温越高,浮力就越大,越难下潜;水潭四周的石头都是一片暗红的颜色,像似被地火烧红的一般。 唐柏不惊反喜,他的‘离火九变’正需要寻找火灵之地。 正当他兴奋时,潭底突然涌出一股强大冲力,他不由自主地被潭水冲起,身体随着潭水不停的翻转,转得他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后头顶一阵庝痛,他本能的一抓,竟被他抓到了水潭边上的石头,忙拼命的爬出了水潭中。 远处高空,两人战斗还在继续,那中年男子手中多了一张大弓,看上去有六七尺长,弓体火红,似有火焰燃烧一般,右手现出一只箭羽,其上符文闪烁,通体漆黑,有如长枪。只见其右脚踩于弓背之上,右手拉弦,长箭搭于弦上,然后一咬牙,全身真元向弓箭之上涌去。 弓弦未动,一股大毁灭的威压散发而出,而后高空中的云海不断翻涌,长箭之上的符文不停的闪烁,天地间黑雾成云,不断的涌入箭羽的符文中。 弓箭产生威压越来越强,似整个空间都在这威压之下颤抖。 唐柏胆颤心惊,毫不犹豫地又跃入了水潭之中,却未下潜,而是好奇的看着空中。 在中年男子的百丈开外,黄衫女子身前立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大极图正在不停的旋转,一金一银两股光芒像双龙戏珠般地随着太极转动,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四周的天地元气全被吸了太极图中,不断被压缩,而后随着黄衫女子的手印一变,两道巨大的光柱相互纠缠地从太极图中射出,直朝远处的中年男子射去。 “啊!” 中年男子大叫起来,长发一下子散开,如一根根钢条一般,笔直向天,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一片,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十分狰狞,他的身体迅速干瘪,双眼凸出,显得特别的诡异。接着整个人突然爆开,化成了血雾,全被箭羽上的符文吸收。 漆黑的箭羽化成一条墨龙,咆哮着迎上了空中的金银光柱。 第一百二十五章,阴差阳错 空中大战纷繁复杂,轰轰隆隆,唐柏却不敢围观,他感觉到危险正在来临,就像站在深不可测的悬崖边,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想将他推入悬崖。 温泉水潭那股莫名的冲力尚在,池水像烧开的沸水,不断的翻滚。 唐柏已经顾不得这股冲力,他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乏起,身上像长满了细细的颗粒,无形的压力让他透不气来,他感觉死亡正在临近,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他用力抓住潭边的石壁,拼命下潜,他只想把自己隐藏到地心去。 大地在震动,泉水在震动,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通过山石、树木、土壤、泉水传递到他的身上,他像被一柄巨大的铁锤击中,震得他五藏六腑移位,震得他七窍流血,震得他全身酥软,震得他头昏脑帐;他还未回过神来,水底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托起,伴着水浪,从水潭中冲出,直冲高空。 再落回水面时,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迷迷糊糊地爬到潭边,嘴里不由自主地念起了《莲花经》。 经文无声,却引动了气海的莲子,莲子又化一棵小树苗,散发着淡淡的生机。 气海的真元随着经文运行,他的体内形了一个圆,他的体外也形成了一个圆,水潭的浓雾被吸收过来,很快将他包裹在里面,像一个巨大的雾茧。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许多红色光点,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涌入了雾茧之中,如在雾中点燃的火熖,红光点点,朦朦朦胧胧,看上去就像一个白色灯笼。 唐柏就身处于这个’灯笼’之中,在他的气海,小树苗上突然长出了一小枚红色的果子,红彤彤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散发灼热的红光,连他气海的真元也变成了红色,变得灼热起来。 红色的光点伴着唐柏的呼吸涌进了他的气海,一部分被小树苗上的红色果子吸收,一部分伴随着真元运行着周天,一时间,经脉被焚烧,强烈的庝痛让他的脸本能扭曲起来,但他的意识却还沉浸于经声之中,无天无地,无我无感。 就在他的经脉快被焚毁时,又有一股清凉的生机从小树苗上散发而出,伴着真元。修复他脉络创伤。 他的脉络就像是一块泥,在毁灭与修复间不停的重复;一些穴位中沉淀的杂质及以往受伤的污血不断地从他的毛孔中排出,而后他的皮肤上流动着一股暗黑色的液体,又腥又臭;与此同时,他的真元冲进了肾藏中,像火一般不断的燃烧,炼化肾藏中的精气,化成真元。 真元精气,精气真元,不断的循环,然后又经小树上的红果子的高温提炼,他的修为在快速提升,他的真元越发精纯;一缕缕黑烟从真元中升起,随着他的呼吸吐出,消散在空气之中。 唐柏对身体的变化没有任何感觉,他脑海中的那个‘天’字符文也没有出现,他的思想在经文中沉沦,他似乎看到经文又演化成了无数的星辰,这些星辰在不停的排列组合,就像要排列成最完美的一幅图画。 时间不断的溜走,那幅图画终于清晰清起来;那是一株青莲,是由无数星辰组合成的青莲,又像是由三千文字组成的青莲,直立于天地之间,浩大无边,散着莹莹的紫光。 唐柏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头疼得历害,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疼与晕眩,脑海还在回想着那似星辰又似经文的青莲。 他的周围还迷漫着没有散尽的雾气,雾气时而炙热,时而清凉,身处其中,如在春夏之间轮回。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伤势并没有恢复太多,这让他很意外;但他又感觉身体与以前有着细微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无比轻松与自由,就像以前的日子一直背负着一座大山在生活;接着他发现了皮肤上的污渍,浸湿于衣衫之上,形成了硬邦邦的黑疙瘩,腥臭难闻。 他不想再检查身体的变化,他只想洗澡,洗得干干净净。 水潭已经平静了下来,四周的雾气也变淡了许多。 他脱了衣服,赤裸着身体跳入了水潭中。 他身上的污渍被泉水洗去,落出的皮肤变得细致而白嫩,他甚至发现自己瘦了,这让他很沮丧;他喜欢以前古铜色的肌肤,喜欢全身充满爆炸般力量的肌肉,而这些都已离他远去,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身上散发的香气,这让他感觉自己很像一个女人。 他在温泉中清洗了很久,将皮肤搓得通红,最后才无奈的出了水潭。 穿好衣服后,意念沉入气海,才发现真元变成一团淡红色的液体,浑厚无比;他稍一运气,真元就像河水一般,在脉络中流淌,滔滔不绝,无始无终,他隐约感觉,修为突然提升了。 回想修行种种,他只觉得武与道的区别就像一座长长阶梯,每一个人都在一步一步的往向攀越,越往上走,就慢慢的脱离武的范围,在道的路上行走。 他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但身体的伤势还很严重,一阵一阵的隐痛让人十分难受,他忍不住又盘坐调息了一番;而后才朝不远的山林中走去。 山中一片狼籍,越往里走越是心惊,比场大战,仿佛是要将整座森林摧毁,林中到处都是连根拔起的大树,化成无数碎木,还有几十丈高的山崖,化成了平地,地上长长的鸿沟,往两边排开,深不见底,望不到头。。。。。。 他不由砸舌,这样力量,是怎么从人的身体中爆发出来的? 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从不远的树林中传出,他心中一惊,难道这大山中还有别人? 还是。。。 他谨慎的朝着呻吟声传出的走去,只见一片荆棘中,躺着一个黄衫女子,双目紧闭,脸色苍得可怕,全身是血,一身黄衫破破烂烂,甚至能看到黄衫里面粉红色的亵衣。 是与那个中年男子斗法的强大修士。 唐柏惊出一阵冷汗,她哪怕受伤了,这种大能,一个指头也能灭了自己。 他转身就向来路逃去,逃了一阵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那黄衫女子受伤很重,都有二天时间了,她竟然还昏迷不醒,自己要不要救她呢?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决。 但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朝着黄衫女子的方向走去。 这似乎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是他心态的一个转折,如果以往的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人,那是站在人性与道德的角度,这些年来,自己处处小心,他变得越来越冷漠了,这种冷漠让他感觉到害怕。 黄衫女子真的昏迷了,哪怕唐柏将她横抱在怀中,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唐柏找到了一个小山洞,从外面找了些松软的枯草铺在地上,然后小心的将黄衫女子平放在枯草上,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气喘吁吁。 这一番忙活,几乎将他所有力气耗尽。 黄衫女子的伤势十分严重,气息也很微弱,唐柏也不知道她能熬多少天?能否救活?只能尽人事,看天命。 看着那苍白精致的脸,是那样柔弱,孤苦,可怜,让人忍不住会产生一种保护的欲望。如果不是看到她斗法过程,唐柏实在不相信,如此柔弱的身体里会有移山填海般的力量! 唐柏轻叹了口气,自己手中要是有疗伤的丹药。。。想到丹药,他心中一动,手中多了一个玉瓶,从玉瓶中倒出一粒火红的丹药,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小山洞中弥漫开来。 这不知名的丹药,他一直不知道用途,只是从那诱人的香气中猜测,也许可以疗伤,也许是巨毒。 唐柏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丹药喂给这个女人吃? 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死一般;唐柏咬了咬牙,道:“天怜世人,总留有一线生机,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生是幸运,死是命运。”说完之后,偏将手中的丹药丢进了她的口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的变化。 丹药极有疗效,黄衫女子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脸色也变得红晕。 唐柏欣喜,忍不住又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药来,想起自己体内的伤势,偏一口将丹药吞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成一股异香顺喉而下,直入气海,然后成一股热流,直往四肢八脉流转,与此同时,气海莲子又生变化,化成散发着生机的小树苗上,又长出了一枚粉红色的果子,吸收那丹药的药力,散发着粉红的雾气,雾气之中,有符文迷漫于的粉雾之中,一股醉人的香气从唐柏身上散发而出,在这小山洞中散开。 唐柏盘膝而坐,不断呼吸吐呐,他感觉伤势虽在好转,但心头似有一股火,在不停的燃烧,血液在身体中快速流动,将内脏产生的热量带到全身,一时激情高涨,血液沸腾,让他难受至极,与此同时,身体的力量也瞬间恢复过来,甚至还在不断的增加,不停的增加,就像要撑爆他的身体。 他的神志有些迷糊,他感觉灵魂在飞,飞到了个莫名的空间,飞到了大衍塔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他似乎看到了粉雾,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一个绝色的女人。 这个绝色的女人一下抱住了自己,抱得很紧。。。 唐柏醒转时是第二天下午,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香艳的春梦,那梦让他感觉到像在飞,灵魂仿佛提升到欢乐的至境;回想起梦中女子雪白的粉颈,紧束的纤腰。。。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想自己一定长大了,所以才会这么荒淫的梦。 等他回过神来时,很快就发现了身上的异常,原来脑海中那香艳的情景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了的。 那黄衫女子呢?唐柏朝四周望去,小山洞中哪里还有黄衫女子的踪影。 第一百二十六章,多情欲向佳人诉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自己做了什么? 唐柏茫然四顾,小山洞中寂静无声;他站起身来,突地脸色微红,从紫金戒中拿出一套衣衫穿上,再看稀乱的枯草,四散的碎衣布料,都证明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他摇了摇头,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却总是闪现昨晚的画面,他时而脸红心跳,时而吃吃傻笑,一时甜密,一时惆怅,最后轻轻一叹,只道天意弄人。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要怎么才能找到她?”一时之间,唐柏又感好奇。 他从紫金戒中拿出一个玉瓶,里面尚有一颗红色的丹药,它的香气是极为醉人,闻着偏让心动,想将其吞入腹中。 这不是毒丹,不是疗伤的丹伤,而是一颗烈性春药。 看着手中的丹药,唐柏心中不恼反喜,反而对那黄衫女子生出爱慕之意。 有的爱情因为倾服,有的爱情因为喜欢,有的爱情因为感动,但还有种爱情,因为情欲;他不知道自己属于那一种,但他感觉他的爱情来了,来得那么突然。 人生际遇,一有一无,忽然而改,鬼神不测,也许一定自有天意安排。 天意是什么? 天意是一切发生的事情,冥冥中早有了注定,那怕隔千万里的距离,哪怕相隔着两个世间,哪怕是隔着千百世的轮回,该发生还是会发生。 走出山洞的时候,夕阳西落,余辉如同万道金光,将山林染成了金色的林海,山中很静,甚至听不到鸟叫兽鸣。 唐柏跃上一块丈高的石头,那上面许多地方被时间与风抚平的棱角,光滑平整。 他吹拂着风,只觉脑中一团乱麻,就像石头底部爬满的山藤,相互交结像一张网。 黑夜来得很快,快得唐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感觉不到,他就像一座石雕一般,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之上,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清晨的鸟叫声惊醒了他,他茫然的看着朝阳自一片红霞中升起,他才发现自己在坐了一夜。 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树林之中。 他只想再见她一面,这种欲望很强烈。 他就像是山林中的游魂,到处寻找着黄衫女子的踪迹,他明知那个女人离开了此地,但他还是幻想着在山林中找到她。 第二日清晨,他蹲在一条小溪旁静静的发呆,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他感觉自己真的爱上她了。 他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 但她走了,无声无息,像眼前涓涓细流的溪水,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向何方,而自己只不是溪水中的影子,承受着’水流’的’冲击’。 溪水倒印着他的身影,脏乱憔悴,而且才,两鬓夹杂着许多的白发,这让他有些不敢置信,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他还年青,哪怕思念一个人也不会让自己乌丝染雪,他还未爱到’斯人不见丝如雪,不晓寒暑几春秋’的程度,’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不断的回想,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最后他终于明白,自从得到灵种后,为何每次默诵《莲花经》的经文,他总感觉失去些什么,原来失去的是自己寿元。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发生,世俗之时,他诵经仅是靠经文来呼吸吐呐,自从青丘遭遇雷击之后,三页金书化成莲子,莲子偏产生了意识,连带着经文也多了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在经文中沉沦;而后,莲子吸收大衍塔中的灵种,又激发了莲子所蕴含的道;自此幺后,唐柏每次诵经,都相当于在驭道;他修行的是仙,却并未筑就道基,如此偏像小孩舞大锤,心有余而力不足,伤了根基。 其中因原,复杂难明,唐柏虽有猜测,却如何能明白得如此清楚!他只当经文莲子之所以能让伤势快速的恢复,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而自己也需要付出寿元的代价,将之当成了一种交易。 他闭上了双眼,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了下来。而后他闻到了一种极淡的香味,开始以为是那黄衫女子留下的体香,当他心神沉入气海时,才发现莲子化成了一棵小树苗,小树苗上多了两枚果子,一枚红彤彤的像草莓,一枚粉嫩嫩像水蜜桃,红的如火,可见火光蕴藏;粉的像雾,似真似幻;他感觉到了生机、炙热、还有一种意味难明的古怪能量,他想到灵种。 他对莲子与经文排斥,但看到莲子化成了灵种,他终究是兴奋的,这种冲淡了黄衫女子消失后的失落;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回想起杜雷斯的序述,再结合身上的香味,那枚粉嫩嫩的果子就是情欲灵种。 他不由一阵苦笑,只觉得世事无常,际遇无常,人生无常。 回到小山洞中后,看到稀乱的枯草与散乱碎衣布料,唐柏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惆怅;神秀大师曾说:“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只是这落入明镜的尘埃,他又怎能忍心拂拭。 他盘膝而坐,凝神静气,待心态平静之后,手中偏多出了一个尺长的匣子,正是前些时日,他差点用命换回了东西。 也不知匣中装的何种宝物?那叫莫名的少年,许是因为此宝丢了性命。 匣子是木制的,但入手沉重结实,打开木匣后,里面摆放着一柄尺长的短剑,通体雪白,散发出一阵阵极致的冰寒,像一块千年的寒冰,让石洞的温度都降低了少许。 他有些好奇,小心的将短剑拿在手中,只觉短剑轻如无物,但剑上的冰寒之气却如爬山虎一般,沿着手掌直入气海蔓延,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冻僵了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他忙将短剑放剑匣之中,捏了个《天火九变》的手印,待气海涌起炙热,流转百脉,方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逼出。 这短剑如此历害,让唐柏不惊反喜,忍不住又将短剑拿起,随手一划,一道银光闪过,不远一块箩筐大的石头如切豆腐一般,分为两半,其后石皮之上乏起了一层薄薄细霜。 这短剑不但锋利异常,且带有冰寒之气,当真是异宝,也不知莫名从何处所得?想到莫名,他又觉得自己失去些寿元,也不算大事,至少好几次都是靠莲子与经文方才保住性命,如此一想,念头通大,倒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说不出的轻松。 与此同时,气海的莲子仿佛明了唐柏的心思,小树苗又化成了莲子。 这一切变化,诡异难明,唐柏自是不知;他强忍着冰寒之气侵袭,随手耍了几个剑花,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是飞剑。” 他忍不住欣喜若狂,但很快又是一叹,就算真是飞剑,其上的冰寒之力与自己的《离火九变》功法相冲,二者偏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黄衫女子,若她需要,倒是可以赠送于她。 但一想她的修为,心中又是沮丧,只觉她乃天上仙子,自己不过是人间凡夫,就算见到她又能怎么样?这飞剑对自己也许重要,于她眼中,也许偏是垃圾一般货色,赠之反而贻笑大方。 唐柏没来由的感觉自卑,意兴阑珊的将短剑放于木匣中,收进了紫金戒里,调息一阵,驱除体内塞气;接着手中多出了一个玉瓶,从玉瓶倒出了一粒雪白的丹药,正是他搜刮到的化真丹。 丹药香味并不浓郁,他稍有些犹豫的将丹药扔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融,还有着一种淡淡清草味,入喉之后化成了一股浓郁而纯净的真灵之气涌入气海,接着他就感觉气海微微一痛,他眉头微皱,马上根据炼气之法,静心呼吸吐呐,引导着这股真灵之气进入肾藏之中。 吐故纳新,吸气如长鲸吸水,将四周的天地之气全吸入肺中;浊气吐出时,如两棍白色的气棍,消散于四周,呼与吸,循环不息,不知不觉,唐柏已入定中。 日升日落,直到第三日凌晨,唐柏才轻吐了口浊气睁开眼来;心神沉入气海之中,发现真元似乎有了些变化,他还有一种感觉,似乎只需要再炼化一丝精元,真元就会有阶级般们突破。 他需要突破,他抵挡不了突破的诱惑,但他更抵挡不了饥饿的滋味。 也不知为何,他最近饿得极快,吃得特别的多,肠胃就像是一个磨盘,很快就能将食物磨化。 一团篝火烧得正旺,枯树枝上转动着一只狍子,火苗’舔’着皮肉,油滴淌在火苗上嗞嗞作响,撒了细盐作料,一整只狍子全进了他的肚皮,看着一地的骨头,他不由想起了燕菲菲。 时间过去五六年了,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自己应该去青丘山脉寻找的,她本是富家小姐,本不该流浪到这片陌生的区域。。。。。。 想得多了,人就容易消沉,所以他果断的又倒出一粒化真丹,继续打坐修练。 如此一月之后,他的化真丹越变越少,但那种即将突破的感觉依旧,他腾然惊醒,那种感觉不是真的,而是自己修行的魔障。 夏荷说他心有魔念,此时看来,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他不敢再打座修行,本想早些回宗门之中,打听一些是否有增加寿元的丹药,或是抑制魔念的功法?他犹豫了会儿,偏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反又朝温泉水潭而去,他想探个明白,水潭之下,是否有存在火源。 第一百二十七章,只向心觅,依此修行 温泉水潭已经平静,水面上冒着水泡,空气中迷漫着水汽,两边的石层一片暗黑,热气夹带着硫磺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泉底真的有岩浆火山吗?前世他似乎看到过类似的新闻,只是时间久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也淡了。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着这个世界的传承与文化,一个人不能去改变世界,更多的是被世界改变。 唐柏就如此,他那些曾经的记忆,已蒙上了灰尘,已模糊不清。 唐柏找了块上百斤的石头,抱在身前,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直往潭底沉去。 他需要查探清楚,他需要一个修行《离火九变》的地方,他需要强大。 强大就像一座山,越往向攀登,就越会觉得自己渺小。 唐柏将精神聚集于双眼,他的眼睛电光闪烁,绿水中的一切清晰的印入了他的脑海中。 水潭越下,空间就越小,这个温泉就像一个海斗,上宽下窄。 水中的浮力很大,哪怕唐柏抱着与他同重的石头,也不能沉入泉底,身体坠落到一定程度,身体就会往上浮,不上不下,如钩鱼的浮标。 他的眼睛不断向四周扫描,他看到了无数的裂缝,最大裂缝足有两尺宽,高不过一丈,上下很窄,像竖着一张微微张开的嘴。 唐柏心中暗喜,那裂缝正好容人通过,而且他从那条裂缝中感受到了更加炙热的高温,他忙朝裂痕中冲去。 裂缝两边的石壁呈青灰色,这是经过了常年累月的高温形成颜色;无数的水泡浮于青石表面,似有大火在青石里燃烧。 两边的石壁温度很高,一碰其上,马上就通红一片。 唐柏好不容易穿过裂缝口,身上许多地都被烫出了水泡,甚好里面空间变大了许多,要不然他感觉自己就像铁板鱿鱼一般。 一路潜行,也不知过了过久,裂缝到了尽头,水中的颜色变成红色,而泉水的温度也急聚上升,仿佛被大火烧开了一般。 唐柏忍受不了如此灼热的温度,本能的上浮,却‘哗’的一声浮出了水面。他很意外,抬头往四周看去,竟然是在一个小山洞之中,里面的的石头全都是红的,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纹如燃烧的木炭,偶尔还有小股火焰燃起又熄灭,升起一阵阵黑烟。 洞中温度奇高,硫磺气味十分严重,空气有毒,哪怕体内的莲子可以吸收一些毒素,但他还是头昏脑帐,十分难受;他憋住呼吸,就算如此,依然感觉昏沉。四周炙热的温度在不断的蒸发他身上的水分,甚至感觉血液也在燃烧。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燃烧成灰烬。他尝试着运行《离火九变》的心法,他的真元立马变了属性,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岩浆一般在他体内流淌;与此同时,莲子化成了小树苗,树苗上的红果子光芒大放,不断的吸收着四周的热量。 唐柏大吃一惊,不明所以,但他发现身体并无异常,反而四周的温度变得温和了许多,此时,他才放下心来。 唯一让人揪心的是皮肤,被烫伤成了一个个水泡,就像连窜的葡萄,惨不忍睹。 唐柏爬出了水潭,脚踩水岸,双手捻了个《离火九变》的手印,四周出现在无数的红色光点,宛如满天的星辰,如飞蛾扑火般的朝他涌来。 他的衣服与头发很快燃烧起来,整个人成了一个火人。 他不惊慌失措地扑进了泉水中,直至火光熄灭;他犹豫了几秒,偏将衣服脱了,又从紫金戒中拿出菜刀,将头发剃了个精光,方才站在水潭之中;双手不停的掐着手印;随着他的手指越变越快,四周又飘浮的红色光点将他紧紧的包裹着;与此同时,小树苗上的红色果子化成了一个形状像’火’一样的符文,那些红色光点仿佛遇见了自己的父母,直接从唐柏的呼吸与皮肤毛孔中钻入。 火,唐柏感觉自己就是火,是燃烧柴,是燃烧的炭,是燃烧的石油,似要将身体燃烧成灰。 越来越多的红色的光点涌入他的体内,就如无数的火熖,在身体中不断的燃烧,原本宽敞坚韧的脉络,如同干旱的土地,没有一丝水份,就像要裂开来一般;肌肉中的脂肪,化成油渍,在火熖中蒸发,穴位沉淀的污渍,被逼出了体外,就连血液,也似在燃烧。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强烈的灼痛,他本能的绷紧身上的肌肉,苍白的脸上全是狰狞,他紧咬着牙龈,手印却是越结越快,同时配合着《离火九变》的心法,用意念去控制这些红色光点,希望它们与自己的心神产生的联系。于是他的意念也像被大火点燃,脑海中成了一片火海,灵魂也似成了一团火熖,在不断的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一个世纪;唐柏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红色的光点也变得温和起来,慢慢的朝着气海中那红色的’果子’涌去。 红色’果子’开始有了变化,像海绵一般,慢慢变得充实圆润起来,而后变成一团火熖,在气海中燃烧,仔细一瞧,那红’果子’中有无数的红色光点在不停的飞舞排列。 唐柏感觉到自己无比虚弱,他知道到了自己的极限,手印一停,包围在他身边的红色光点一下消散于空中,他闭上了双眼,休息许久方才睁开双眼,动了动身体,只觉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全身各处疼痛不堪,也不知是否还有力气游出水潭。 看了看火红的石壁,他咬了咬牙又潜回了潭水中。 游进来时,只感觉水温炙热难忍,出去时,他胸口浊气就像要爆炸了一般;他使出了全身力气,方才沿着裂缝,一路浮出了水面,整个人仿若虚脱了一般;从紫金戒中拿出那衣衫,糊乱的套在身上,一路蹒跚的朝不远的一个山洞走去。 太阳西下,月色已升,时间在调息中慢慢的流逝,当阳光又洒向大地之时,唐柏睁开双眼,脸上平静无波,双手结印,只见一点豆大的火熖在他的手印之上浮现,随后伴着唐柏一指,火熖落在地面的枯草之中,冒起点点青烟,转眼又熄灭了。 唐柏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点火熖连点火都成问题,别说拿来对敌;不过他并未灰心,找到了火灵之地,就有了修行《离火九变》根本。 在山中打了只野猪,饱吃了一顿,又吞下一粒化真丹,炼化真元,如此又过了三日;等身心调节的最佳状态后,他又抱着一块巨石,跃进了水潭之中。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次进入泉水中的火洞少花了不少力气,但还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终是完成了第二次修修。如此过了半年,他每隔两日都会潜入水潭中修行《离火九变》,而后在山洞中打坐调息,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疯狂的修行中,而其气海的’红果子’也越来越炙热,真元也变更加精纯浑厚,稍一运气,偏觉一条大河在经脉中奔腾,无止无息,循环不尽。 天气转凉,风如利刃,吹得大地一片萧瑟;山林之中,枯叶满地,野草枯黄,转眼已是深秋。 唐柏穿着一身的破烂的衣衫,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双手不断的结印,在其手印之上,一团足球大的火熖不停的跳动,随着唐柏一指,一点火光自他指尖直射而出,落入不远的一棵大树之上,接着一阵烟雾升起,火光瞬间燃烧起来,伴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瞬间燃烧成灰烬。 唐柏满意的点了点头,经过半年多的修行,虽然离九变的第一变火雀变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对敌时可出其不意,防不胜防。看着大火在蔓延,他手印的一变,轻喝一声‘收’;火光如一条直线朝他二指而来,眨眼消失不见;地面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灰烬,已不见半点火星。他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站了起来,忍不住一阵长啸,惊得山林野鸟慌乱高飞;他自嘲的笑了笑,身形一跃而起,落在地面之上。 此时身材清瘦,体内脂肪被火熖燃烧殆尽,如被打夯的土地一般,让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加的结实,在加上俊秀的外形,比当年的唐兴俊犹胜三分。 唐柏看了看裸落的肌肤,有如婴儿般的雪白,随着修行的增进,那股淡淡的香气,更让他苦恼,他不想做小白脸,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而后,他意念一动,大衍塔中的古剑落入手中,随手舞了个剑花,脑海之中又回想起‘无中生有’的剑法,根据记忆又练习了一遍。 发现还是进入不了那种无敌的剑意之中;但他并未收起菜剑,而是又一剑劈了出去,正是‘道分阴阳’的剑招,一剑出,威势惊天,虚空之中好像多了两把十丈长的长剑,一剑银光辉,似至阳腾空,连窜的爆炸如鞭炮一般,而后一道剑芒从尖尖直射而出,如一轮巨的弯月,无坚不摧的沿着地面笔直而去,很快地面之上多出一道巨大的剑痕,笔直如线,足有五六丈远,剑痕深不见底。 唐柏脸色苍白,身体有些虚脱,但他脸上却是开心的笑了,至少他没有再被抽干真元与精血。 他盘坐调息一番,而后又去石洞中看了看,回想起石洞中发生一切,又是一阵惆怅;然后从林中搬来两块巨石,将石洞封了起来,就像封了自己的某种回忆。 时间已过半年,也应该回宗门一趟。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那封闭的山洞瞧了一眼,最后,一声清啸,身形一动,朝山林之外飞跃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闲来管闲事 啸月狼城,经过半年的修缮,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修士在街道之上来去匆匆,各个小派的坊门大开,巷道之中又见小滩。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半年前的大战,也许已经麻木了,修行本就是一条逆天路,生死瞬间,弱肉强食本就是修行的生存法则。 唐柏一身青衫,顶着一个光头,光油滑亮,看上去十分怪异,他去了原先落脚的客栈,果不出所料,杜雷斯他们早已回了宗门。 找小二打听一番,才知道大衍宗常会有弟子来城中购买所需,也就在客栈中暂住了下来,如果遇到同门,可以顺个方便。 接着他去了一趟百宝坊,那里面的东西很杂,不但有符纸,法笔,法墨,令旗,还有一些低级的功法,炼器的材料,丹鼎,药材。。。 唐柏不需要高深的功法,他需要的是修行的经验,还有一些普及的知识。 修行的世界就是另一个天地,他对这个‘天地’是那么的陌生。 百宝坊并不宽敞,生意似乎不好,一个小老头坐在一张躺椅上仿佛睡着了一般,见唐柏进来也不搭理。 唐柏自个儿在里面转了一圈,找了一卷竹册,记载着许多丹药信息,一本《符经》,一本《修行详解》,加起来的价格也就是万两银票;他随后又去巷子中的小滩转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喜欢的宝贝,只好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房中,拿出那本《修行详解》仔细的翻看起来。 知识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是人类文明的传承,所以他如饥似渴。 《修行详解》虽不是功法,却记载着一些修行的常识,描述十分详细,唐柏一看竟入了迷,直至天黑,方才将书籍看完,一时间,只觉念头通达,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已穷理之熟,融会贯通,他仿佛看见了一条路,通往未知的世界,神奇而危险。 接着又将竹册《符经》的内容强记了一遍,丹药与符箓是一种辅助的修行,丹药可加速修行速度,符箓是修士的武器。 丹药有千万种,但符箓只有三种,一种为符咒,需要咒语方能使用;一种为符印,以手印配合,方能爆发;还有一种为心符,最为简单,由心神所控。 唐柏手中多出了几张符箓,与符经上一一对比,才知道这些符箓中竟有一张天雷符,三张火灵符,二张千里符,一张土遁符。 这些都是一些常见的符箓,只要配合咒语,偏可使用;他想试验一下符箓的威力,又有些不舍,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无奈的将符箓收入紫金戒中。 平静一下心情,唐柏准备打坐吐呐,却隐约听见隔壁有人在说话,仔细听去,又没了声音;他哑然失笑。 寅时,寅时是天地阴阳交替之时,代表着黑暗与宁静,往往一点细小的声音就能传入他人的耳中,正因如此,那声音又从隔壁传了过来,这次却听清了三个字:‘丑婆娘’!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唐柏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许小三的身影,他心中一动,猜想隔壁的人在说许师姐?这么一番猜测,心中更加好奇,偏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偷听隔壁谈话。 隔壁的人很是小心谨慎,声音极细,偶尔能听到几个字,却不知何意?转眼天光,那边也没了声音;唐柏倒是多了心思,想探个明白。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唐柏听到隔壁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他一跃而起,打开房门,刚走到门外,只见身后正好走来两人。 一人是一个五十余岁的枯瘦老人,全身阴寒,一双三角眼,目光灼灼;另一人是一名三十来岁虬髯大汉,背挂大刀,见到唐柏时,警惕的看了唐柏一眼。 唐柏让于一旁,着两人先行,自己后到厅堂点了杯灵茶,又要了些糕点,吃吃喝喝。 那二人见唐柏并未跟来,偏放下心来,转眼就消失于大街的人海之中。 唐柏在客栈等待了一天时间,是夜,隔壁房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唐柏双眼一亮,又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窗门,一闪就到了屋顶之上。 这夜晚的月色极美,唐柏却是紧盯着月色之下的行人,而后两条人影直朝城外飞驰而去。 唐柏一路偷偷的跟随两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二人突然落在一片杂草之中,警惕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而后突然一晃,竟凭空消失了。 唐柏并未乱动,又过了半个时辰,见四周还无动静,方才小心走了过去,发现是一处乱坟场,四处杂草丛生,荆棘成网,许多玟头已塌陷了大半。他不由一愣,但很快静下心来,小心的查看了一番,四周却没有任何异常。沉吟半会,双眼一阵电光闪过,又将每一个坟头查看了一番,终于在乱草堆中发现了一个小洞,上面还有符文闪烁,是一个障眼阵法。 唐柏将宝剑握在手中,左手捏着一张火熖符箓,谨慎地从洞口钻入,只觉里面阴冷异常,他气海的火灵种立生感应,直元化成热流在体内运行,一时阴冷尽去,全身瞬间变得十分温暖。再朝四周看去,发现地洞是一个十分宽敞通道,两边全是巨石叠集,不知通向何处?前行丈许,又见一排排石梯一路往下,洞中迷漫着浓厚的雾气,还有着一股让人头晕的古怪气味,常人若入里面三分,不但分不清东南西北,且会被古怪气味迷晕。他心感诡异,更是小心警惕,全身真元聚而不散,闭了呼吸,双眼电光大盛,看清道路,直朝通道中行去;又行了十余丈,只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传来,节奏时缓时快;与此同时,其身后突生异变,奇腥扑鼻,后脑生风。 唐柏一惊,身子往前急冲,反手一剑;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如砍在石壁之上;还未等唐柏反应过来,那劲风快如疾风,竟又朝后背抓来;危急时刻,唐柏往地上一扑,一个懒驴打滚,险险的避过,而后手中的火熖符箓化成一条火龙直朝身后飞出,撞在正往自己的扑来的身影之上;火熖瞬间将那道身影包裹燃烧了起来,空气中一阵阵古怪的焦臭味,让人作恶。 那身影被火熖燃烧后仿佛找不到方向,四处乱窜,最后撞在通道的石壁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柏走近一瞧,竟不是自己跟踪之人,只觉此人身材异常高大,全身焦黑,肚内流出许多黄水,奇臭熏人,双手指尖如钢,已早无气息。 唐柏站起身来,仔细一听,那古怪的‘咚,咚’声亦已消失;不由轻哼道:“即然发现了在下,为何不出来一见。” 通道中寂静无声,仿佛只有唐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见无人作答,唐柏又朝通道深处而去,没过多久,只见一间石室,石门半开,里面摆着八具石棺;其中一具棺盖已开。 难道刚才攻击自己的不是活人? 唐柏心中一动,正准备打开其中一具棺材查看一番,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此地?” 唐柏不由大惊,转过身来,只见三尺之地,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纤瘦,凹凸有致,只是脸色蜡黄,浓眉塌鼻,一张小嘴竟长歪了,实在有些丑陋。 唐柏正要答话,那消失的‘咚,咚’声又响了起来,随后石室中的棺盖一下被一股大力撞开,直朝唐柏与白衣女子飞来。 唐柏心中已中明了,那两人所说的丑婆娘就是眼前的女子,与许师姐无关,心中不由一阵好笑,世上长得丑的女子多了去了,为何别人一说起丑婆娘自己就会想到许小三,想来那相貌在自己脑海中印像太过深刻。 此时不是糊思乱想的时侯,那飞撞而来的棺盖气势如虹,眨眼就到眼前。 唐柏身形一转,身子诡异地往右偏移了几尺,正好躲开了棺盖的撞击,他顺手一推,借力打力,棺盖撞在石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化成无数碎石乱飞。 唐柏发现是个误会,已不想插手这种闲事,正准备退走,只见风生又起,奇腥扑鼻,一具两眼通红,浑身绿毛的僵尸,两腿笔直,从高空中向自己直扑而来,两只鸟爪般的手掌之上绿毛如针,长长的指甲直抓自己的面门。 唐柏身形一闪,避了过去,同时手中宝剑朝绿毛僵尸的双手削去,只听一阵细细的‘叮当’声,宝剑竟被一阵巨力弹开,那绿毛僵尸的手臂竟如同钢铁般坚硬,全力一剑,也只现出点点白印。与此同时,绿毛僵尸身形一转,又朝唐柏扑来,穿胸抓脑,实在凶狠。 唐柏正欲动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扑向自己的绿毛僵尸倒飞而起,撞在石壁之上,‘轰’的一声巨响,撞得四分五裂,一股股腥臭之气在石室中迷漫。 唐柏忙闭了鼻息,才发现已石室中已经没了绿毛僵尸,地面却是散落着各种断肢碎肉,让石室仿若修罗地狱,阴森,诡异,恐怖。 唐柏朝四周打量,发现那白衣女子也不见了踪影,正疑惑间,又见白影一闪,白衣女子又出现在石室中,一手抓着一人,正是那枯瘦老者与虬髯大汉。 白衣女子将两人随手一扔,然后看上唐柏,又问道:“你是谁?” 唐柏道:“在下唐柏,乃大衍宗弟子,偶尔听到此两人密谋害人,特跟过来一瞧,不想早被两人发现,还要多亏道友相救。”说完抱拳一揖道。 白衣女子脸色冰冷,毫无表情,稍一沉默,随后挥了挥手道:“走吧!” 唐柏又是一揖,这才转身离开,出了通道,不由松了口气;白衣女子看上去柔弱,但修为高深,只怕已是金丹境界,想到此处,脑海中又闪过那个黄衫女子向身影,她的修为又是何等境界?唐柏摇了摇头,驱散脑中俏影,展开身法,朝啸月狼城飞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笑问客从何处来 唐柏又在客栈中呆了数日,每天打坐吐呐,倒也自在;一日,小二前来,道:“大师,楼下有大衍宗弟子前来,特来知会一声。” 唐柏闻言一愣,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给了小二赏银,急去厅堂一瞧,靠窗的桌旁坐着三个女子正在饮茶;其中一人身着红衣,相貌奇丑,显得相当醒目,正是许小三;其身边坐着两个秀美的女子,想来也是大衍宗的弟子,三人正笑聊着开心的事儿,偶尔传出银玲般的笑声。 唐柏忙跑了过去,叫了声’许师姐’。 许小三转首,看到唐柏时,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谁?” 唐柏又是一愣,这丑女人,不过半年未见,竟然不认识自己了。 却不知这半年来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原本壮实的身材消瘦了许多,相貌因为皮肤的关系,白嫩水滑,看上去十分俊雅,再加上一个大光头,那身形气质,仿佛由一个打铁的壮汉变成了一个出世未深的小沙弥,透着戒、定、慧般的宁静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似常伴佛前的香薰味儿,闻之让人心生亲近,若不是十分熟悉之人,一时之间还真认不出来。 许小三见唐柏发呆,不由有些生气,正要发作,只听唐柏道:“师姐不记得我了,我是唐柏,当年还是师姐带我进入宗门的。” 许小三认真的看了看唐柏,随后冷冷道:“你怎的如此模样?又怎的在此处?” 另外两女有些好奇的看着唐柏,脸落微笑,朝着他点了点头。 唐柏无奈,只好将事情经过省略的序述了一遍,又道:“本想早归宗门,却不知路径,不知许师姐何时回去?在下想顺个方便。” 许小三点了点头,道:“过两日即回,你在客栈等候偏可。”说完竟不再搭理唐柏,冷冷清清,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唐柏也不想自讨没趣,暗骂了句’丑婆娘’,转身回房,却听到身后有女子淡淡的说道:“许师姐,这小和尚是谁呀?他身上那种淡香挻好闻的,也不知用的是何种香料?小女子也想去买些。” 唐柏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跟头,然后飞逃回房中,闻了闻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该死的香味,让他十分苦恼,连打坐修练都没了心思。傍晚时分,于走廊之上再见到许小三时,忙拿出一粒化真丹归还,道了谢意,见许小三身边两女皆好奇的打量自己,想到身上的香味儿,脸色羞红,又逃回了房中;引得身后又响起了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两日后,唐柏于客栈门口等候许小三,四人会合一起,出了啸月狼城;许小三祭出红绫,风疾电闪,不过半个时辰,就回到宗门之中,让唐柏羡慕不已。 半年多时间未回,院中小草已枯黄一片,落叶满地,屋中已有一层薄灰,心中不由一愣,那宋春风,憨牛,阿吉都没回来,他们去哪了?然后又朝徐彩凤的房间走去,推了推门,房门却纹丝未动;他加了把力气,房门上闪过一道粉红色的光芒,将他的手弹开。 唐柏一愣,正准备用力,身后偏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你是淮?在干嘛?” 唐柏转首,偏看到徐彩凤站在身后。 无声无息,仿若幽灵。 唐柏道:”沒干嘛,沒干嘛。”说完就要离去;却不想徐彩风伸出那纤长素手,偏向唐柏抓来,她的动作优雅玄妙,唐柏想躲,但身体意识仿佛被分离开来,而后又觉天光昏暗,迷迷朦朦,得他清醒过来,发现徐彩凤只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眼中冷漠无情。 唐柏想要开口说话,但徐彩凤手掌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他连呼吸都非常困难。就在他认为必死之时,徐彩凤突然耸了耸鼻子,脸上落出古怪之色,而后紧盯着唐柏瞧了一会,终是认出唐柏来,惊讶道:“唐柏?” 唐柏口不能言,只好拼命点头。 徐彩凤松开手来,轻笑道:”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的笑声极为动听,仿佛细水长流的叮铃,夹带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心生亲近。 唐柏心中本有怨气,听闻这笑声之后,便消失无形,反而觉得与徐彩凤呆在一起,心中偏是欢喜。 唐柏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答反问:“他们三人呢?” 徐彩凤道;“阿吉俗家出了些事情,小春风与憨牛一同随他回去了。” 唐柏听闻,心中意兴阑珊,家,多么美好的一个字。 徐彩凤道:“这半年时间,你去了何处?” 唐柏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也不打招呼,朝院中走去,将庭院清扫,将门窗打开,将屋中灰尘抹去,他做得十分细致,连任何一个角落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对家的怀念。 第二天,唐柏去拜访了杜雷斯。 杜雷斯见到他时,亦认不出他来,过了许久,方才惊讶不已,说起那日离去之事,脸上满是歉意,双眼却是不停的盯着唐柏的光头猛瞧。 听闻啸月狼城斗法之事后,唐柏心中一动,仔细打听细节,心中已经明了,自己念念不忘的黄衫女竟是啸月狼城城主;引灵境界的修士,于己而言,偏如一个穷小子与一个千金小姐的距离,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忐忑,又是失落,两人之间,如同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分神,杜雷斯唤了几声也未听到;待回过神时,只听杜雷斯打趣的说道:“唐师弟似有心事,见你神思不属,双目含春,莫非有了心上人?” 唐柏闻言,微微一愣,见杜雷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摇了摇头道:“师兄说笑了,小子哪能与师兄相比,想来这些日子与红玉姐定是有了进展,不然哪有心思来打趣于我。”说完又道:“师兄可有去啸月狼城的地图?” 杜雷斯笑道:“唐师弟不是刚从啸月狼城归返吗?”接着又道:“你稍等,我去将地图拿来。”说完起身离去。 唐柏将紫玉桌上的灵茶一饮而尽,脑海中却全是黄衫女子的影子。 杜雷斯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张地图。 唐柏道了声谢,收入怀中,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未了,唐柏邀杜雷斯一起拜访欧阳红玉;杜雷斯自是欣喜,两人一路而行,偶尔说些各自对修行的理解,若摸半个时辰后,已到了一座大山前,正是大衍宗的九脉之一-----巽云峰。 巽云峰高耸入云,有如天柱,一层层阶梯直上云宵,行至半山,偏见云雾缭绕,放眼望去,一片苍茫;偶见千年古木,立于峭壁,虬枝盘曲,龙蛇回斜,更添景致。 唐柏叹道:“此地真乃福天洞地。” 杜雷斯道:“宗门传有九脉,有三十三峰,此峰只是其一,若有兴趣,过些时日,师兄陪你往各峰转转;再有二三月时间,宗门欲开宗主就任大典,各教宗门皆有人来,到时候更有热闹可瞧。” 唐柏一愣,疑惑道:“宗主就任大典?” 杜雷斯点了点头道:“许宗主已失踪多年,前些时候,宗门的太上长老联手推算,算出许宗主已然归真。” “还有此等事情?”唐柏好奇道:“师兄不妨说来听听,让师弟多长些见识。” 杜雷斯笑了笑道:“尽是谣传,你过耳就成,不必当真;话说几年前青丘山脉大变,各宗宗主前往探查,却全都离奇失踪,四方探寻无果,众太上长老经用《先天八卦算经》推算,方知各宗宗主都已归真,不知那青丘山脉究竟发生了何等变,各宗宗主皆身遭不测。” 唐柏听闻,心中一动,青丘山脉之事,他知之甚详,记忆犹新,脑海之中不由闪过燕菲菲的身影,心头一颤,不知她是否安好? “原来如此,不知青丘山脉有何变化?能让各宗宗主亲自前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唐柏故作好奇说道。 杜雷斯摇了摇头,道:“不甚清楚,传言山崩地裂,万龙齐吼,黑云遮天,天罚惊地,白雾横空,宛如未日临世,想来有惊天动地的天材仙宝出世吧!”说完又道:“对了,乾宫峰还收有一个从青丘山脉逃出的女弟子;她对此事应该十分清楚。” 唐柏心中一动,有些激动道:“师兄可知那弟子姓名?” 杜雷斯有些奇怪的看着唐柏,不答反问道:“师弟怎的如此激动?” 唐柏平静了一下心情,道:“此等大事,心潮难免起伏不定,若有机会,倒是有心前往青丘山脉一趟,不求天材地宝,就当见识一番。” 杜雷斯不由笑道:“确是如此,不如叫上红玉,过些日子就往青丘山脉寻找一番,说不定机缘所至,偶遇惊天宝物,那修行之道偏是一片坦途。”说完,心中倒是越发肯定,宛如绝世宝物就在眼前。 唐柏道:“不妨叫上乾宫峰的师姐,她自青丘山脉而来,应该十分熟悉那里呢。” 两人边说边走,唐柏平静了心神,偶尔见脚下云雾缭绕,只觉踏云而上,不由烦恼尽去,心生逍遥;行至山顶之上,云雾尽散,天高地阔,巨大的广场边上,尽是殿宇阁楼,红墙碧瓦,雕梁画栋,三两个一伙,五六人一群,人影来往不息,男的俊雅,女的美貌,当真是世外仙山,让人心生向往。 两人一路而行,过走廊花园,楼台亭榭,又过飞桥假山,于一栋精美阁楼前偶遇欧阳红玉,唐柏笑着叫了声红玉姐。 欧阳红玉一见唐柏,过了半响方才认出,笑道:“小柏,这半年去了哪里,变化如此之大,姐姐差点没认出你来。”说完瞧着那光头又道:“你髡首自刑,难道看破红尘,想学须弥寺那些秃驴,念经吃素,五戒皈依不成。”接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肯定又落入了哪个魔头手中,吃苦头去了?” 唐柏无奈的笑了笑,却未言语;欧阳红玉又白了杜雷斯一眼道:“师兄又来何事?” 杜雷斯也不尴尬,笑道:“唐师弟不识路,我带他前来。” “路已带到,还要多谢师兄。”欧阳红玉说完不再搭理杜雷斯,转而对唐柏道:“小柏,你这是第一次来,正好有些灵酒,走,去尝尝。”说完领先而行。 唐柏踵跟其后,杜雷斯笑了笑,边走边道:“红玉,唐师弟欲往青丘山脉一探,不知是你最是否有雅兴一同前去。” 欧阳红玉想了想,道:“这事儿容我考虑一番,若真要前去,可叫上许师姐。”接着又道:“到了!” 只见一座独立小院,被一个透明的光罩笼罩,光华闪闪,祥云缭绕,好不美观。 欧阳红玉拿出一片令旗,双手掐诀,随手将令旗抛入空中,只见令旗光华一闪,小院光罩隐去,眼前现出一道大门,红漆如镜,雕有百鸟朝凤,门环赤金,如龙吐宝;推开大门,药香扑鼻而来,院中药田,各种珍贵药材比比皆是,又有假山流水,秋冬之节,院中两旁竟有无数花儿竟放,红的,白的,绿的,紫的,一簇簇相互争艳,各不相让。进了厅中,又见白玉为墙,紫玉为桌,各处饰点皆为世俗中难得的宝物,唐柏不由苦笑道:“只有到了红玉姐这儿,方知我那小院实在寒酸。” 第一百三十章,把酒谈笑间 大衍逢故人 欧阳红玉摇了摇头道:“此乃外物,修行至简,若小柏喜欢,你尽管拿去。” 唐柏笑道:“多谢红玉姐,如有需要,绝不客气。” 欧阳红玉白了唐柏一眼道:“我看你是客气得很,一粒化真丹,竟然跑到许师姐那里去借,实在伤心呢。” 欧阳红玉本就漂亮,这一眼风情,如怨如慕,唐柏倒没什么,那杜雷斯倒是看得骨头都酥了。 唐柏闻言,微有尴尬,也不知欧阳红玉怎么知道此事的,歉意道:“那时不知红玉姐洞府,实又被魂醒之事撩拨得心氧难耐,才厚着脸皮去找许师姐的。” 杜雷斯回过神来,不由问道:“唐师弟,你丹田火灵培育得如何了。为何感觉你失踪半年,变化颇大。” 唐柏笑了笑道:“修行之事,只有缘法,不能强求。”心中却是黯然,定是寿元耗了许多,才有此变化。 欧阳红玉也道:“确是如此,此次见面,虽然俊秀俏丽,但心思多,你才十六七岁少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说出大家参考一番,也好帮忙拿个主意。”说完,见唐柏沉默不语,也不再追问,又道:“至少火灵之地还需前往离火峰,大师姐那里倒是有一处火灵洞府,只是你是男子,实不方便。” 杜雷斯本想追问,闻言俊秀俏丽,不由’扑哧’一笑,再朝唐柏瞧去,确是俊美无比,若是穿上女装,束起长发,比欧阳红玉犹胜三分,他更是闻到了唐柏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恍惚中,唐柏仿若真变成了一个绝世美人儿,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皆风情无限,诱人心动,一时间,杜雷斯偏情潮涌动,难已自制。 欧阳红玉见杜雷斯一脸潮红的看着唐柏,那充满色欲的眼光她曾在众人中感受过,只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亦有如此痴迷的目光,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失落,道:“喂,杜师兄,醒醒。。。”,说完掩嘴轻笑。 唐柏也发现了杜雷斯的异常,看那眼光,他心头一麻,全身都乏起了鸡皮疙瘩。 杜雷斯回过神来,自然的吞了吞口水,才怀复正常。 唐柏闻声,只觉浑身一个冷颤,一般凉气从脚直冲脑门,小声问道:“杜雷兄,你是喜欢红玉姐吧?” 欧阳红玉道:“小柏,莫乱说话,杜师兄可是对你痴情得紧。”说完,想起刚才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雷斯也知刚才出丑了,好不尴尬,平静了下心情,道:“唐师弟,你身上的香味有古怪。” 欧阳红玉离唐柏远些,闻言偏站起身来,在唐柏身上闻来闻去,果然闻到了香味,那味不似花香,却比花香更迷人,仿佛闻着闻着,心里头都充满了香味,那种感觉实难用言语序述,她惊喜的道:“小柏,你身上的香料从何所得,这味儿实在怡人,姐也想要一些呢。” 唐柏闻言,早羞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欧阳红玉似笑非笑的道:“小柏,不会这点小事也要瞒着姐姐吧!” 唐柏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这是体香。” “什么?” 开什么玩笑杜雷斯不可置信的瞧着唐柏。 “我不知道,正为这事儿苦恼!” 杜雷斯羡慕道:“有何苦恼的!” 欧阳红玉道:“每个人的想法与爱好不同,所以观点也不同,不说此事了,喝酒。” 说完拿出了三个水晶杯放于各人面前,又拿出一只玉壶,将水晶杯倒满,一时之间,满厅皆是酒香,闻之如醉。 欧阳红玉道:“先尝尝,不醉还有。” 唐柏收拾了心情,也不客气,将水晶杯端起,一饮而尽,很快气海处升起一股温热的暖流,流转全身,仿若冬日的阳光,温和舒适,而后一股股酒气则直冲脑门,晕晕沉沉,似烦恼尽去,无思无念,飘飘欲仙,不由开口叫道了声’好酒’,眼中已清澈如水,不见半点醉意。 欧阳红玉轻‘咦’了一声,拿起玉壶为唐柏倒上一杯道:“小柏修为大进了呢。” 唐柏笑道:“小有进展,比之师兄师姐还差十万八千里。”说完却端起手中水晶杯,又是一口喝掉,闭上双眼,享受着那种飘飘欲仙之感,与此同时,体内的真元不停的运行着周天,他的头顶之上竟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白雾,聚而不散,半柱香时间,唐柏睁开双眼,笑道:“此酒当是仙酿,多谢师姐。” 欧阳红玉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这酒乃是千年灵药酿成,酒中蕴含着灵药灵气,一般炼气弟子,莫说喝一杯,就算饮两口灵酒,亦需半年打坐,方可化去药力,甚至有可能被酒中灵气撑伤经脉;就算化元修士,两杯下去,真元翻涌,也需打坐三天,如若不然,亦会醉晕过去。 欧阳红玉道;“小柏,你已化元。” 唐柏点了点头,莫说那诡异的《莲花经》经文,偏是大衍塔中所得的《云泽生云气》,偏是跳过了炼气之法,借天地之气为火,炼精化元,成为化元修士,这又有何奇怪的。 唐柏自是不知,这些功法可遇而不可求,他所拥有的,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就像某一富豪,对所有人说他不喜欢钱一样。 杜雷斯道:“唐师弟修为进展如此之快,要不了二年,只怕就会超过我咯。” 唐柏笑道:“师兄就拿我打笑。”说完又道:“红玉姐可认识乾宫峰的师姐?” 欧阳红玉道:“你说的可是从青丘山脉带回的那位?在大师姐行宫中见过,好像叫柳叶媚,身边还有一条远古兽宠,被乾宫峰长老谢真之收为弟子。” 唐柏只觉大脑轰的一声被炸开,柳叶媚,五彩巨蟒竟然就在大衍宗。 乾宫峰位于极东,乾,又象征着天,元始,亨通,和谐,贞正,故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乾,万物资始,生生不息。 乾宫位于首,故为大衍宗主峰,数万的白玉阶梯直通峰顶,山腰云海浩荡,无穷无尽,阳光之下,彩光点点,氤氲叆叇;云雾中,又有九条瀑布宛如天河下落,似玉龙齐跃,轰鸣之声似万马奔腾,不绝于耳。 峰顶立有山门,山门由四十九根百丈玉柱为基,形成一个弧形,其上仙玉横空,其白如雪,刻有‘大衍宗’三个大字,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山门之后是由白玉铺成的广场,足有百顷之宽长,一座巨大的殿堂坐落广场正面,祥云缭绕,霞光隐隐,金庭玉柱,琼宇瑶阶,庄严雄伟。 殿堂之后,飞桥直通天上,散发七彩之光,如彩虹坠落人间;虚空之中,又有浮岛悬空,成片的阁楼殿宇,花园亭榭,走廊流水,白鹤起舞,瑞兽祥鸣,当真是人间福地,仙家教派。 柳叶媚在这一片阁楼中分有一座小院,小院简单,一亩药地,却无灵药,两边花园伴有杂草,亭榭布满灰尘,假山还见落叶,一条五彩小蛇,偶在石缝中游动。 五年来,柳叶媚少下乾宫峰,于大衍宗相识之人甚少,偶去其师尊洞府中听经传法,更多的时间偏是在洞府打坐吐呐,炼化精元,修行术法;往来皆是其师兄师姐,几乎不与人陌生人招呼,远离了红尘俗世,远离了七情六欲,清静自然,让她多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灵之气。 与往日一般,她于卧房之中打坐修行,院门外却传来叩门声,极有规律,敲三声,停一阵,又敲三声,似乎知道她在小院之中。 五彩巨蟒从石缝中飞了出来,一下跃出了墙院,然后如见鬼一般,化着一道光影,飞进院墙,躲入假山的石缝中。 柳叶媚有些好奇,五彩巨蟒有远古血脉,师门向来看重,偶尔出去偷吃灵草丹药,胆大至极,何从如此惊慌;不由打开院门一瞧,只见门外站有二男一女,男的俊雅不凡,女的如仙如灵,却都不相识,不由疑惑道:“三位是?” “在下巽云峰欧阳红玉,此乃坤宫峰杜雷斯,唐柏,有些小事叨扰师妹些时间,不知可否?”欧阳红玉轻声说道。 柳叶媚听到唐柏二字,如划过一道闪电,记忆如湖,瞬间涌上心头,那个清秀的少年身影突然在脑海中闪现,清晰依旧,不想五年时间已过,自己依旧难以忘怀,相处时间虽短,但给自己留下的印像犹为深刻。。。 “这位师姐,可否进宝府一叙?” 唐柏的声音一下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双眼朝着说话之人看去,只觉此人身材挻拨,肤色嫩白,面相俊雅,风度潇洒,只是一个光头,显得有些怪异,实在难以以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相合,但仔细一瞧,眉眼五官倒是还能看到当年的轮廓。 她平静了心情,点了点头道:“各位师兄师姐请进!” 唐柏好奇的打量着小院中的一切,欧阳红玉与杜雷斯也有些惊讶,都没想到小院如此的萧条。 “不好意思,师妹有些懒惰,没怎么打理。”柳叶媚连走边说道,她此时冷静了下来,见唐柏没有道破两人的关系,她也未打算公开。 五彩巨蟒偷偷的探出蛇头,见唐柏正好朝假山这边望来,忙将蛇头缩了回去。 “师妹一心追求仙道,不为外物所绊,实乃我等榜样。”欧阳红玉认真的说道。 几句话的时间,众人已穿过大院,入了厅中;大厅之中也及为简陋,一张木桌,几张木椅,桌子连水壶茶杯都没有。 柳叶媚也很坦然,落坐之后道:“不知师兄师姐前来何事?” “听说师姐从青丘山脉而来,我等想去那里长些见识,师姐对那里熟悉,特意过来相邀。”唐柏说完,忍不住暗中打量了一番,见柳叶媚相貌虽无多大变化,但气质却多了一些空灵之感;刚才他似乎看到五彩巨蟒,只是一闪又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躲在何地。 柳叶媚沉思了茶盏功夫,才道:“山脉已成平地,当日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甚清楚。” “修行之道,一张一弛,大道于万物之中,师妹就当游山玩水又如何!”杜雷斯微笑的说道。 柳叶媚笑道:“多谢师兄指点,师妹也有些时日没有回去,师兄师姐前来相邀,正好做伴,不知何时动身?” “五日之后可否?掌门就任大典不能错过。”欧阳红玉道。 柳叶媚点了点头,几人又客套了一番,接着告辞而去。 送走唐柏几人后,五彩巨蟒一下从假山中飞了出来,柳叶媚道:“心虚了!” 五彩巨蟒‘白’了她一眼,竟然开口道:“本小姐介绍他去的是造化之地,谁知道那小子在里面得了什么宝贝,弄出如此大动静。” “是啊!也不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柳叶媚自言自语道。 “那小子有些古怪!”五彩巨蟒说完又道:“待下次见他,定要问个清楚。” 柳叶媚笑了笑道:“他待会就要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青丘依旧在 旧貌变新颜 五彩巨蟒有些紧张,摇了摇蛇头,倔强道:“反正本小姐不怕他。”接着蛇影一闪,已经不见踪影。 柳叶媚不禁莞尔,手中突兀多出了一个水晶杯,而后又多出一个玉壶,一股碧绿的液体形成一条玉线落入水晶杯中,一股浓郁的药香在厅中扩散,她将水晶杯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闭上双眼,呼吸吐呐起来。 果不其然,约摸二个时辰左右,院门又响起敲门声,柳叶媚身形一动,眨眼就到了院门处,将院门打开,唐柏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这小子,搞什么鬼?”柳叶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无论说话形态都不见变化一般。 “那条蛇呢?五年未见,怪想它的。” 唐柏不答反问。 五彩巨蟒将蛇身又往石缝中缩了缩,自个儿在心中嘀咕道:“本小姐不怕他。” “你自己找去?” 柳叶媚笑了笑,竟不再搭理唐柏,又回到了厅中,手中又多了一个水晶杯子,玉壶一提,水晶杯就如碧玉一般,诱人的药香让唐柏暂时放弃了寻找五彩巨蟒,跑了进来笑道:“师姐不厚道,如此灵茶,刚才不用来待客。” 柳叶媚白了他一眼,然后道:“尝尝!” 唐柏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端起水晶杯一饮而尽,而后满脸的沉醉,良久之后,不由将水晶杯又递了过去。 “你倒是不客气,自己动手。” 唐柏连饮三杯,柳叶媚睁大了眼睛,看着唐柏道:“小子,修为不弱,说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大衍宗?” 唐柏将别后之事略说了一遍,然后才轻叹了口气道:“师姐,你后来有没有见到菲菲?” 柳叶媚摇了摇头,当时山脉巨变,那扩散的白雾细沙十分恐怖,任何东西沾上都会化成虚无,她认为燕菲菲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由道:“你此次去青丘山脉就是去寻找她吗?” 唐柏点了点头,道:“我与菲菲同生共死多次,不找到她,我心难安。” “难道你就没想过她已经不存在了?” “她一定还活着,我有感觉。” 唐柏说完,想起两人在死亡海遇到龙卷风的时候,燕菲菲身上迸发出来的那道红光,想来也如自己体内的莲子一般,体内有了不得的宝贝,若真遇到了生死危机,会自动保护其主。 两人说话间,只见五彩巨蟒探头探脑的滑了进来,见唐柏瞪着眼睛看着它,不由胆怯的道:“本。。。本小。。姐不。。。怕你。”说完一下又溜了出去,见唐柏没有追出来,吐了吐蛇信,又得意的滑进了屋中。 唐柏微微震惊,道:“你竟无需神念传音就能口吐人言了?” 五彩巨蟒道:“小子,本小姐会的事情还多着呢!”说完竟跃上了桌上,在唐柏面前很是得意摇头晃脑。 唐柏已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后一把将其抓在手中,恶狠狠的道:“现在可以说说,当初为何骗我去那洞窟之中了吧?” 五彩巨蟒一愣,很快垂着个蛇头道:“你不是好好的没事嘛,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接着想起了什么,用力一挣,竟挣脱了唐柏的手心,飞跃在空中,有些气恼的说道:“小子,占我便宜,流氓!色狼!” 唐柏一愣,回想与五彩巨蟒相遇时的情景,那命魂珠中赤裸的女子,五年时间未见,不见陌生,反而多了一丝亲切之感。 五彩巨蟒见唐柏模样,突然尖叫道:“你这小子,肯定没想好事。”说完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柳叶媚,眨眼不见了踪影。 唐柏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与柳叶媚闲聊了许久,方才告辞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也不打坐修练,只是一个人独坐院中,想着些心事;转眼五日,许小三,杜雷斯,欧阳红玉,柳叶媚,唐柏五人从大衍宗出发,直往青丘山脉而去。 青丘山脉,茫茫林海,古木丛生,巍巍高山,流水潺潺,削崖峭壁,深林幽谷;远处高空,可见一只白鹤振翅翔云,旋空飞越,其上一个紫衣女子,盘膝而坐,长发飞扬,容颜无双。 又见峡谷飞瀑,轰轰隆隆,滚滚水浪东流 白鹤唳鸣,自高空俯冲而下,紫衣女子立身而起,自鹤背轻点,姿态轻盈优美,衣决飘飘,宛若仙子下凡。 峡谷幽僻,两壁崖立,刀削斧凿,杂树丛生,奇松古木,磅礴迂回,一路上行,又见山崖石洞,空旷无比;往内更有无数小洞,彼此相连;女子双眸轻闭,似在回想当年,只是石洞依旧,人是已非,再回首,已是匆匆数年。 轻轻微叹,女子手中已经多了把紫剑,舞动开来,碎石纷飞,眨眼之间,石壁之上已刻有一行大字,仔细瞧去,那几个大字旁还有一些字迹,只是年月久些,沾了尘灰,掩了笔划间的锋芒。 看了看石壁上的刻字,紫衣女子翘嘴一笑,甚是开心,接着自言自语道:“不知他是否可以看到!”说完又留恋的朝四周看看,莲步轻移,出了石洞,紫影一闪,冲天而起,落于鹤背,轻声道:“小白,走吧!” 白鹤轻鸣,振翅而飞,迎着朝阳,直朝东方飞去。 与此同时,一块红绫如云海红霞,在天际飘浮,其上五人,有的闭目打坐,有的相互论道,亦有人东张西望,就在紫衣女子离开之后,于青丘山脉中的一座高山落下。 山顶林木岩壑,冷风呼啸,叶浪翻飞,五人自红绫跃下,朝山底望去,只见千里荒原,枯草成堆,一望无际。 “据太上长老推衍,当日四宗宗主与众多长老齐聚此地,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都同时失踪!”许小三淡淡的说道。 “许师姐!”欧阳红玉有些欲言又止。 唐柏闻言,不由想起了那个巨大的身影,还有连绵不绝的古老建筑,辉煌庞大的宫殿,宽广无边的广场,雕有万物的巨大石柱,宛如磨盘的玉台、黄河、太极图、还有无数的棺材,都消失了。 再朝山底的枯草荒原看去,不想几年时间,竟沧海桑田,不见昨日光景。 是何力量竟将千里之地化在一片平原?是谁抹去了青丘山脉发生的一切?又有何力量能敌得过那巨大的身影? “柳师妹可还曾记得当年山脉巨变情形?”杜雷斯看向柳叶媚问道。 “正如传言一般,万龙吼天,白雾朦朦,天雷轰山,惊天动地,若不是小彩,只怕我也难逃厄运。” 此话她已说了无数遍,此时道来,已是平静无波。 唐柏道:“不若各自下去探寻一翻,如若真有天材地宝,说不定自有一翻机缘。” 众人点头,约了会合时日,各自展开身法,分四方下山而去。 林海之中,唐柏身形一动,立于一块巨石之上,不再前行,而是朝南方望去,等了茶盏功夫,就见到一道红影自踏树而来,其足尖一点,就是几十丈远,眨眼之间,就到了唐柏所立的巨石之上。 正是柳叶媚,在其身后,五彩巨蟒虚空而立,一双蛇眼很是警惕小心的看着唐柏。 唐柏笑道:“师姐修为精进如此之快,当真钦佩羡慕。” “少给我贫嘴,我且问你,山脉如此之大,你又如何探查她的消息?”柳叶媚说完,皱了下眉头,又道:“我总觉得这山脉有些诡异,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唐柏点了点头,道“师姐可还记得当初落脚的峡谷山洞,菲菲在那里与我失联,若是平安,定然会去那边寻找。” “你就如此把握?许是这些年来,她已将你忘了。”柳叶媚说完,也不由忆起那晚的情形,此时想来,心中不由有些羞涩。 五彩巨蟒与柳叶媚心生感应,有些疑惑的看着柳叶媚,转而又看向唐柏,突然恶狠狠道:“小子,你是不是对叶媚做过坏事?” 唐柏一愣,略微有些尴尬,忙道:“菲菲心性单纯,极重情谊,若不是我,她早可安然归家,此时只怕已婚嫁生子,享天伦之乐了。”说完又道:“那日情形诡异,危机四伏,还多亏了师姐救我。” 柳叶媚道:“那日笛声,此时想来都觉得恐怖,能活着逃出魔音之下,也是你我的幸运。” 唐柏点了点头,道:“那日坠入河流之后,已不分东南西北,一路而下,不知离峡谷已有多远;后来半空斗法,被迫逃命,恰遇大雨倾盆,方遇到小彩,而后山脉大变,想要寻到当时众人落脚之地,确是不易。”说完又道:“现在只祈求河源尚未改道,那样寻找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柳叶媚道:“想想那时之事,仿如隔世。”说完轻叹了口气,脑海之中闪过许多的身影,只是一步之隔,往往是两个世界。 两人不再多聊,而是展开身法,寻找河流,但山脉太大,实不容易,往往还有毒林瘴气,野蜂狂兽,泥潭凶禽,就算两人修为大进,但一不小心,也会丢了性命;天黑之时,两人将周围数十里搜寻了一遍,也未寻到河流。 入夜,两人寻了个山洞,烧了火堆,各自打坐修行,五彩巨蟒甚是无聊,想找唐柏说些话儿,但想到自己在生气,就不开蛇口,独自一条蛇飞出了山洞,瞬间不见了踪影。 半夜时分,一阵打斗声从半空中传来,两人睁开眼来,相互看了一眼,皆拿出兵器,运转真元,起身朝洞外走去。 却只见空中漆黑一片,无星无月,刚才那打斗声就如幻觉一般,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修行砥名 善恶由心 两人正想回洞,却见远处林海中突然冒起一阵耀眼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特别显目,火光中,一块红绫飞舞,似火龙一般。 唐柏双眉一皱道:“是许师姐,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柳叶媚开口,纵身飞跃两去,消失于漆黑之中。 柳叶媚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瞧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却不知唐柏如何识路?但很快又释然,回想以往,唐柏与小彩拼斗时被天雷轰中,尚且无事,想来身上有许多秘密,她虽好奇,却是知道探究他人秘密往往会演变成生死仇怨。 秘密之所以称之秘密,偏是不想让人知道。 她看着唐柏消失的方向,心里暗道:“这小子虽入了仙门,还是性情行事,以后免不了会遭些苦难。” 这几年修行,她倒是修得心如止水,不被外因而破心境,她始终谨记师傅教导:不生外念,志心澄净,心偏不会被尘世纷乱所扰,不被六贼外魔所侵。 她正想入洞,复又停下脚步,看向黑暗之中,眨眼之间,五彩巨蟒自黑暗中飞出,说道:“叶媚,那边有人打架,要不要去帮忙?” 柳叶媚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进洞后继续闭目打坐。 她师傅曾告戒于她:世间纷扰如一团乱麻,参与其中,偏会生出诸多因果,修行自会生出劫数。山石之所以长久,偏是因为山石无思无想,无动无衷,长生者,沧海变而己不变,乾坤动而己不动。 此种修行之法,若换成唐柏,自会嗤之以鼻,修行如需斩去世间种种,于人间无爱,于自己无欲,有仇不报,有恩不还,学那山石草木,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上一回,说不得轮回一世,又从另一个世界开始。 此时的唐柏,双目电光闪闪,四周宛如白昼,荆棘草木,山石古树皆清晰可见;他身法极快,风狂电闪,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唐家的竹林之中,感受着身体与空气摩擦,感受着气流被撕裂的痕迹,像一条鱼儿在水中穿梭。 距离火光的方向越来越近,宝剑已经握在手中,许小三是什么修为唐柏不知道,但肯定比自己强大,能与她相斗如此之久,想来她的对手应该与她旗鼓相当,此次前往,宛如飞蛾扑火。 唐柏虽然自诩冷漠无情,但许小三帮助他甚多,若明知许小三有难不帮,他良心难安,莫说修行念头通达,他自己亦会看不起自己。 唐柏非常谨慎,像一个幽灵。 这是一个山谷,不见古木,也不见藤条荆棘,只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石头,大小不一,有的四四方方,平凡无奇,有的宛如笋竹,冲天而起,有的形如骆驼,驼峰迭起。。。 许小三盘坐于一块像狮子一样的巨石上,双手捏印,空中一块巨大的红绫在半空中围成了一个圈,一团团火熖自红绫上飞出,化成无数的火剑,形成一片火红的剑海。剑海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全身被红雾笼罩,双手捏印,其身后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狮头环眼,凹鼻阔口,獠牙外露,身高有十多丈,手中拿着一柄巨大血刀,凶威盖世,正与四周无数的火剑碰撞。 火熖飞射,红云乱飞,气波如浪,声势如潮。 唐柏刚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直朝自己撞来,他早有警觉,飞跃而起,避开气浪,而后随手一招‘道分阴阳’,朝那被围困的道士劈去。 这一剑他尽了全力,本着偷袭刺杀之意,偏有了那种一去无回的势。 剑光如电,又急又疾,空气被剑光劈开了裂痕,留下了一道七八丈长的剑影;剑光夹杂着义无反顾的剑意,穿过了红绫形成的火灵剑海,距离那道士不过尺远时,那道士轻蔑的瞧了唐柏一眼,手印一变,一朵巨大的红云自他手印之上飞出,挡在身前。 唐柏的剑意剑势刺入红云中,偏如深陷泥潭,极大的粘稠之力仿佛无数触手在拉扯他手中的宝剑,与此同时,宝剑上升起一阵黑烟,眼看就要灵性尽失。 唐柏怒吼一声,在宝剑化成废铁的瞬间,一道剑芒飞出,不断的撕裂着挡在前面的红云。 两股力量不停的纠缠,而后,剑芒突破了红云,但力量终被消耗怠尽,落在道人身上时只拉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一招不中,唐柏果断弃剑后退,意念一动,’菜刀’现于手中;与此同时,血云突然变化,如同一个圆,将唐柏笼罩,形成了一个血茧,将唐柏紧紧的包裹其中。 剌鼻的古怪的气味让人头晕脑帐,心生暴戾,无数肉眼难见的红色虫子自红云中飞出,从唐柏的口鼻毛孔中往他身体里钻去,然后不停的吸食他体内的鲜血。 唐柏满是惊骇,一招’道分阴阳’消耗了他过半的真元,实力大减,很难抵挡那些古怪的细虫;但他又怕出声会惊扰许小三分心,无奈之下,只好强忍身体的麻、氧、疼、痛,不断的运行体内的真元;但越是运气,体内的鲜血流失就越迅速,隐约中他似乎听到许小三在呼喊什么。 唐柏转首朝许小三看去,只见她身边燃烧着熊熊烈火,心中一动,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运转《离火九变》的心法,双手捏了个手印。 气海的莲子上,一个经文突兀亮起,而后莲子一变,变化成小树苗,小树苗上的’红果子’散发出炙热的高温,无数的红色光点从红彤彤的果子中散发而出,散于唐柏的筋骨皮肉中,他的体内燃起了火焰,不断燃烧,很快,他的身上冒起了阵阵黑烟。 见《离火九变》有效,唐柏手印一变,全身瞬间通红一片,炙热温度让他的皮肤如一块烧红的铁板;血云中不断的有黑烟冒起,隐约可以听到‘吱吱’的声音,那是无数细虫临死的尖叫。 血云越变越小,一滴一滴鲜红血液滴落在唐柏的脸上,头顶,手上,他没有发现,他的皮肤就像海棉一样将这些鲜血吸入了身体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柏睁开眼来,只觉虚弱尽去,全身莫名的充满了力量,这力量仿佛要在体内爆炸一般,同时心中充满了一种凶狠狂暴的暴戾之气,让他不能自己。 唐柏不断的深呼吸,不断摇头想要将那种不能自控的感觉驱离脑海,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无时无刻都在刺激他,他的双眼变成了血红之色,他拿着菜刀的手在不断的发抖,他忍不住大吼起来,他强撑着盘膝而坐,不断的运转体内的真元,不断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整个人慢慢进入了一种无人无我之境。 与此同时,许小三衣袖一挥,一股拉扯之力将唐柏拉到了自己身边,而后手印一变,无数的剑海纷纷的旋转起来,一柄接着一柄融的合在一起,最后融成了一柄火红的长剑,如划过天边的流星,拖着一条火红的尾巴,直朝那道士其身后的巨影劈去。 “轰” 如天空打了炸雷,一道道光波将四周的怪石粉碎,形成了一片空地,与此同时,那道士身后的巨影在抵挡火剑之时,一缕缕巨大的黑烟冒起,‘吱吱声’不绝于耳,刺鼻的怪味笼罩着四周。而后‘呯’的一声,巨影一下溃散开来,火剑劈下时,那道士已经不见的踪影,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柏轻吐浊气,睁开眼来,发现已经天光大亮,斗法已经结束,许小三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盘膝而坐,双眼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许师姐,你没事吧!” 唐柏说完,朝四周看去,心中好奇,许小三与那道士谁胜谁负? “不用看了,那魔头负伤逃了。”说完又看了唐柏一眼,严肃道:“唐师弟,你刚才是不是入魔了?” 唐柏茫然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然我定会帮许师姐一把。” 许小三道:“你刚才所为是对的,如果你在那种情况下出手,杀念一起,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最终走向一条不归路。” 唐柏脸上很平静,只是淡淡道:“是巫体大法的原因?” 许小三道:“修行有炼气化神的说法,神就是神识意念;人有千万念头,有善有恶,宛如苍穹星海,故称之为念海,也称之为神念;人的命魂偏是神念组成,控制人的行为,与此同时,一个的行为心性,也会慢慢的壮大脑海中的念头,相辅相成;巫体大法需要从鲜血中吸收生机,滋养体魄,如此就会壮大人的恶念,但只要你心存善念,还是可以控制的。”随后手中多了一个玉瓶,递给唐柏道:“这里面有三颗清神丹,可以让人平心静气,安神养精,以后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吃一颗。” 唐柏将玉瓶接了过来,然后想了想,手中多一个一尺多长的木匣,递给许小三道:“许师姐的丹药自是珍贵无比,这匣子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也不知对师姐是否有用,就权当答谢师姐的好意吧!” 许小三意外的看了唐柏一眼,将匣子接过,收入了怀中。 唐柏一跃而起,抱拳一揖道:“许师姐保重,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先行离开。” 许小三又拿出一张符箓递给唐柏,道:“这是子母传音符,千里之内,你只要燃了此符,我就能你感应到你的位置。” 唐柏又道了声谢,将符箓收入紫金戒中,身形一动,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待唐柏走后,许小三手中多了个木匣,将其打开,只见一把通体雪白的短剑出现在自己眼前,一阵阵冰寒之气从剑身之上散出,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一些。 许小三一愣,她实在没想到唐柏会用一把带有属性的飞剑来交换自己丹药;这完全是自己赚了,接着心中一动,想起欧阳红玉从大衍塔中得到的冰灵种,实在最适合这柄飞剑,由此看来,这唐柏心中终有芥蒂,想到此处,不由一叹,将木匣合上,收了储存法器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故地重斿 石壁留字 唐柏归来时,柳叶媚就睁开眼来,淡淡道:“你没事吧?” 五彩巨蟒却从柳叶媚腰间的兽皮袋中飞了出来,嚷嚷道:“小子,怎么回事?是那个丑八怪与人斗法吗?” 唐柏没有搭理五彩巨蟒,只是对柳叶媚道:“多谢师姐关心。”然后又道:“师姐若是无事,不如随我再寻查一下附近的河流?” 当初两人被诡异的笛声逼迫,为了摆脱笛声的控制方才跃入河中,而后失去了方向。 只要找到那条河,沿河而上,总能找到当初落脚的山洞。 唐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预感燕菲菲在那山洞中等他。 五彩巨蟒见唐柏不搭理自己,愤怒的叫道:“流氓,色坯。”说完,蛇头扭到一边,生起气来。 唐柏头大,也不知它从哪里听到一句‘男女授受不亲’,那天唐柏抓住它后,就是占了它的便宜,一直警惕小心着唐柏,动不动就生气,不时来一句流氓败类,简直让唐柏抓狂。 柳叶媚笑了笑道:“你还是要谢谢小彩,它已找到了河流。” 五彩巨蟒高傲仰起了蛇头,蛇眼却偷瞄着唐柏。 “小彩,谢谢你的帮忙。” 唐柏抱拳作揖,总感觉到有些怪异。 五彩巨蟒暗‘哼’一声,见唐柏又不再搭理自己,更加的生气了,蛇影一闪,钻进了柳叶媚腰间的兽皮袋中。 柳叶媚领路,唐柏跟随其后,越过一座座高山,又穿过无数丛林,果然有一条大河,水浪滔滔,从林海中穿插而过,向北流去。 两人沿着大河一路飞跃,速度极快,若摸二个时辰后,已是五百里开外,已接近了青丘山脉边源,唐柏不由疑惑,当日他与柳叶媚绝不可能被冲出如此远的距离,难道找错了方向? 柳叶媚也有此猜测,两人合计,又从原路返回,小心观察寻查;突然一声雕鸣从空中传来,一只巨大的白雕直从高空俯冲而下,一双钢爪直朝唐柏抓来。 唐柏心情本来不好,不想这扁毛畜生也来欺负自己,意念一动,菜刀已握在手中,随手一招‘道分阴阳’直朝白雕斩去。 这一刀含怒出手,气势更是强了几分,似乎要将天都劈成两半。 那白雕也是有了灵智,竟不与唐柏硬碰,直飞上天,不想唐柏一刀二式,阳为刚,阴为隐,一刀未尽,菜刀之上亮起一道刀芒,自刀刃而出,如一条切割天地的白线,速度奇快无比,直追白雕而去。 事发突然,白雕想躲已是不及,刀芒宛如天刃,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就将白雕劈成了两半,洒下一片血雨,许多滴落在唐柏的身上。 唐柏立马感觉体内的经脉似产生了一种轻微的吸力,抬起手来一瞧,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就像海绵一样,滴落于手背上的血液被毛孔慢慢的吸收,一根根汗毛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唐 柏轻叹一声,这巫体大法着实诡异,自己已有半年多没有修炼,这功法竟然成了一种本能,而后,他不由想起夏荷曾经说过,说自动有’魔心’,如此看来,定然是巫体大法的功法所制。 “希望车到山前还有路吧!” 唐柏寻了一块平石,盘膝打坐,恢复力量;虽然现在他的修为比以前历害了许多,但‘道分阴阳’这一招的消耗还是让他有脱力之感。 柳叶媚内心十分惊骇,刚才那一刀虽然简单明了,但以她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这种压迫是境界的压迫。她自认进入大衍宗后,得师傅指点,修为一日千里,短短几年,已达炼气巅峰,却还是被唐柏的境界压迫,那唐柏自然就是化元境界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修行速度快,感悟魂醒,气海养灵,修行术法,想来早超过唐柏许多,此时才知道两人不可同日而语。 他入大衍宗才短短半年时间,却不知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柳叶媚本已修得心灵澄净,却因唐柏这一刀心生波澜,暗生比较之心,有了修行念障,若是以大毅力轩去此念,倒也无妨;若是无法斩去,那她以后的修为超越唐柏,念头方才通达;若是超越不了,怕是还有一番磨难。 没过久,唐柏一跃而起,见柳叶媚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师姐,我脸上长了花吗?” 柳叶媚摇了摇头,道:“唐柏,你已经化元境界?” 柳叶媚还心存侥幸,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生出比较之心,却不知修行逆天而行,故修行中自然会生出障碍,只要七情六欲未断,修行偏会生出障碍,或爱情,或友情,或亲情,或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有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脚,亦会生出修行障碍,防不胜防,无形无式。 唐柏一愣,明白柳叶媚误会了,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的修为比师姐差远了。” 柳叶媚知道此乃客气,见唐柏不说,便又道:“你的刀法从何处学来的?” 唐柏平静道:“大衍宗的弟子都有一次参悟剑壁的机会,那一刀是从剑壁上悟出来的。”说完认真道:“师姐有时间可以去大衍洞中参悟一番,那剑壁才是大衍宗真正的传承,可惜我福缘浅薄,只得这一招剑法。” 柳叶媚白了唐柏一眼,嫣然一笑道:“你这家伙就知足吧,师姐曾经三次前往大衍洞中,硬是没得一招半式。” 两人正说话间,唐柏却是轻‘咦’了一声,然后身形一闪,朝西方飞跃而去。 柳叶媚不知因由,踵跟其后,飞跃了数百丈距离,竟见一道瀑布,不过十余丈高度,水流急冲而下,落入一个水潭之中。 唐柏不由大喜,兴奋的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柳叶媚不禁莞尔,此时的唐柏就像一个孩子,手舞足蹈;她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心中一叹,道:“这时间真是易逝,眨眼间就是几年了。” 唐柏笑了笑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许多人修行的目的不就是追求长生不老吗?时间可是天地万物的敌人。” 柳叶媚觉得唐柏话里有话,不由道:“唐柏,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呢?” 唐柏一愣,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才道:“师姐,你说仙人是住在天上吗?” 柳叶笑道:“师姐又不是仙人,怎么会知道。不过就算成仙了,也敌不过时间的无情,师尊说天地有劫,万物有劫,神灵有劫,仙人想来也有劫数的。” 唐柏点了点头,脑海中又想起了阴阳老魔曾说过的话:“修魔就是修劫,生死轮回,都是注定了的。” 两人边说边走,不过百里,就回到了曾经的峡谷之中,远处的瀑布倾泻而下,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看着那奔腾不止的浪花,竟都没有说话,也不知彼此在想着些什么。 唐柏急着朝不远的山洞而去,一路上行,荆棘如网,野草齐腰,却有一条小道,一路直上,两边还有刀剑劈开的枯枝烂叶。 唐柏欣喜异常,此地竟有人来,他的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于是展开身形,眨眼之间已入石洞之中。 石洞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但唐朻的眼睛完全被石壁之上无数的字迹吸引了,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唐柏,你在哪儿,你是个王八蛋!” “小子,大爷现在在青龙域腾龙家族,你快来找我!” “唐柏,你现在在甚么地方?是否安好?” “唐柏,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燕菲。” “这么久了还没有你的消息,千万别死了!“ “唐柏,我想你了!” 。。。。。。 不知什么时候,柳叶媚也进了山洞之中,静静的看着石壁上的字迹,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个女子思念,期盼,担心;她忍不住的朝唐柏看去,只见其泪眼朦胧,毫无顾及,像个小孩一般。 她突然觉得这种情感让人心动,但很快警觉,将这种念头抛于脑后。 唐柏擦了擦眼泪,笑道:“我知道菲菲没事的,哈哈,果然没事,这丫头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唐柏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儿,柳叶媚也只是静静听着,直至唐柏闭上了嘴,才淡淡的问道:“你对燕菲菲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 唐柏曾经也是个’老司机’,自然明白柳叶媚的意思,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脑海之中不由闪过一道陌生的身影。 柳叶媚敏感的捕捉到了唐柏内心变化,她不由轻叹了一声,她是过来人,明白爱情与友情的区别。 感情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却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回避的问题。 人世间有三种感情,在无数人的一生中形成了一张网,世人无不在这张网中挣扎,演绎着恩怨情仇;故道家讲究出世静修,佛家剃发染衣,许多修士为了冲破这张网,会斩情绝性,一心追求仙道。 见唐柏沉默不语,柳叶媚道:“如若无事,我该返回宗门了。” 柳叶媚是个明白人,所以她有些害怕,她怕有一天她也会掉进那张网中,她不是逃避,她只想远离,远离这个救过自己的少年,远离这个自己存在些好感的男子。 唐柏反应过来,抱拳一揖,道:“此次多谢师姐相助。” “些许事情,无需如此。”说完沉吟些许时间,有些犹豫道:“不若一道回宗,山脉巨变因由,你自己清楚,留与此地,有何意义!” 唐柏摇了摇头,道:“此次前来山脉,本是应我邀请而来,若是我先行回了宗门,心里实难释怀。” 柳叶媚叹了口气,道:“即是如此,你自己保重。”说完出了山洞,五彩巨蟒从兽皮袋中飞出,看了唐柏一眼,喷出五彩云烟,将柳叶媚包裹,而后直飞而起,消失于云海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又闻笛音 再见郝赢 唐柏返回山洞之中,看着石壁上的字迹,一阵失神,想起柳叶媚的话,不由轻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燕菲菲那小妮子怎么会喜欢我呢,她一直想收我做小弟,柳师姐小见多怪了,一定是这样。”说完,菜刀已在手中,双脚往地上一踩,飞跃而起,挥动之间,于石壁之上刻着‘大衍宗唐柏到此一游’九个大字,刻完之后,自个儿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暗道:“燕菲菲看到会不会笑,她一定会笑的,几年未见,真有点想她了。” 出洞之后,唐柏不由一阵清啸,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不止;一时之间,只觉心中郁气尽去,没来由一阵轻松。 他虽然认为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性格,但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成为了他心灵的枷锁,不得解脱。 如今,得知故友安好,便觉天地自宽,放下心来;而后身形一动,沿着河流一路飞跃,放飞自我,直至天黑时分,夕阳西落,明月起于东山脚下,于云层时隐时现,此时正是日月争辉时,又见一条小溪穿过碎石,穿过草丛,涓涓细流,水韵怡人,而后隐没在丛林,一时被眼前美景牵引,便停了脚步,在溪边石崖处寻了个小山洞过夜。 一番诵经打坐,时间无声流逝,转眼已是夜半时分,远处忽有笛声传来,隐隐约约,仔细聆听,又不甚清楚。 唐柏睁开双眼,双目电光一闪,如秋冬寒霜。 笛声,又闻笛声。 他出了山洞,轻轻一跃,已立于树稍之上,倾耳细听,只觉笛声有如细浪,自东南方向传来,他不做犹豫,于月色中飞驰而去。 笛声越来越清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极其怪异;笛声入耳,便觉眉心有东西欲往外钻,身心难控。 唐柏心中不由惊骇,眉心乃天宫所在、命魂所居之地,时值今日,他竟然还不能抵挡笛声魔音!他只好闭了耳识,但心中怒火更甚,杀心已起。 回首当年,初入山脉,燕菲菲出走,金不换死因成迷,公孙不凡死于此笛音之下,郝赢想来也无从幸免,当晚若不是柳叶媚急中生智,拉着自己一起跃入河中,随波逐流,借水遁而去,只怕也会在这笛声中丢了性命。 唐柏对此笛声早铭记于心。 此时笛声又起,想来又是在害人性命,落在自己耳中,倒是因果循环,彼此劫数,早已天定。 唐柏不敢大意,毕竟修士中藏龙卧虎,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若是大意落入对方手中,许是生死难控。 借着夜色,唐柏朝着认定的方向,小心慢行,谨慎接近;模糊间,只见一个黑影于林中飞跃,速度极快,如鬼魂魅影,时而立于树稍山石之上,时而隐于古木枝桠之中,于四方变换,装神弄鬼。 唐柏真元聚而不散,小心的控制心跳声息,收敛杀意,握紧菜刀,隐藏于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之上;正好旁边有一块数丈高的巨石耸立,遮盖了皎洁的月光,是一处绝佳的隐藏之地;只要对方靠近自己,出其不意,哪怕金丹修士,唐柏也有信心将他斩于刀下。 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猎人,一只狼,在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果不其然,片刻后,那黑影直朝他所隐藏的大树飞跃而来,距离唐柏越来越近,在两者不过三尺时,唐柏一跃而起,身形如电,手中菜刀毫不留情,一招‘道分阴阳’直朝对方劈去。 黑影大吃一惊,慌忙间将手中骨笛横挡,身体连连后退。 不想唐柏刀法诡异一变,于空中变化了小弧度,由直劈变为横削,避开骨笛,刀光如电,快速无比,一闪而过,那黑影惨叫一声后,软倒在地,身首分家,鲜血喷洒而出,飞溅在草叶树木之上,人头滚进了荆棘之中。 唐柏一时也没乱动,脑海之中却是不停回想刚才所使的刀法;当时因为是刀的关系,鬼使神差的改劈为削,不想竟然能控制‘道分阴阳’的剑招,将阴与阳拆分开来,不再强吸真元化为刀芒。 这让他十分意外,接着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剑招不只是两个变化?” 细细思量,只觉剑招称之为‘道分阴阳’,意义深奥。 “阴与阳本是就两种不同的法则,对立中又相互包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者为道法的一部分,宛如大树的枝杆,故有道生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化阴阳之说,而太即是大,极为尽头,太极之意便是无穷无尽,那么阴阳又怎么会滞于变化呢?大则变,尽则化,阴阳本是变化之源,故《易经》曰:易生太极,太极生二仪;所谓两仪,亦指阴阳两仪;当初石壁传承,不过是虚影随手一剑,也许只是诸多剑招之一,自己依葫画瓢,刻板不懂变通,还自以为得了真髓,洋洋自得,当真可笑。” 想到此处,不由又是一刀劈出,将先后互调,刀芒横空,一往无前,将不远的古木劈成了两半,在刀芒之中,刀光踵随其后,将古木又削成数截,再飞旋而回,不想威力更胜以前,出其不意,对敌之时,又多了两分胜算。 唐柏满意的点了点头,想来“道分阴阳”定还有无数变化,只是时机不允,此地不宜继续参悟。 他走到黑影身旁,只见此人身材瘦长,黑衣黑裤,已不见了头颅,不知其面貌;鲜血流了一地,血腥气极浓,在此黑夜之中,又恰巧四周全是荒林古木,显得阴森恐怖。 但唐柏杀人不是一二之数,早不惧此景,其眼光全被尸体手中的笛子吸引,将其拿入手中,只觉透体冰凉,再观其形,色呈乳白,一尺长短,比普通笛子要短,钻有六孔,似骨头所制,其上刻有一个血色符文,明亮耀眼,如血液在缓缓流动,诡异妖邪。 唐柏毫不犹豫的将其收入了紫金戒中,而后又在黑影身上搜刮一翻,收获倒是不少,玉瓶足有五个,钱袋中竟有上百万银票,七八张符箓,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还有一张古旧的兽皮,借着月色一瞧,只见其上写噬魂曲;而后都是密密麻麻的音符,他正想深研时,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将兽皮收入紫金戒中,将尸体往荆棘中一踢,而后身形一动,又跃回了大树之上,潜伏不动。 一个身影自远处飞跃而来,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刚才争斗之地。 唐柏借着月色仔细的瞧去,只见来人一身白衣,俊秀不凡,手拿长剑,潇洒自然,面相十分熟悉;他忍不住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几年未见的郝赢,那相貌一如初见,印象深刻;昨日尚与柳叶媚谈论及他,认定他逃不脱魔音,两人都唏嘘不已;不想到此时此刻竟出现在自己眼前。 郝赢落地之后将长剑拨出,警惕的朝四周查看,很快就看到被唐柏劈成四截的古木,而后大声的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何不出来一见。” 唐柏不为所动,他总觉得郝赢有些怪异,暂不说当初他是怎么逃出噬魂曲的魔音,就是此刻他出现在此地,也太过巧合;需知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尚不能抵挡笛音,难道他就不怕。 郝赢见无人应声,也不再开口,又小心的探查了一番,很快,他就发现了黑衣人的尸体,其脸上呈现错愕,愤怒,惊恐之色,虽然瞬间恢复了平静,但怎么逃过唐柏的眼睛;只见其在黑衣人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没有任何收获后,又大叫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不由飞跃而起,朝来路飞奔而去。 唐柏在大树枝杆轻轻一踏,飞跃而起,跟随其后。 郝赢一路飞逃,快如闪电,且对四周环境十分熟悉,十分警醒,若不是唐柏双眼可以视黑夜如白昼,一定会被他溜掉。 可越是如此,唐柏对他的疑心越重。 一夜转眼就过,天光朦亮,郝赢不停了飞跃,唐柏小心的跟踪;转眼行至一座不起眼小山谷。 小山谷中迷漫着一层浓浓的白雾,聚而不散,寂静无声,想来是丛林中常见的瘴气;一般江湖中人,进入其中必然九死一生,但郝赢却毫不犹豫的钻进了瘴气之中。 唐柏对瘴气倒也不惧,只是不知里面是否缊藏危险,在谷外静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郝赢出来;正准备闯入其中,却见远处一条人影御风而来;仔细一瞧,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身着青衫道服,挽着个道髻,两眉入鬓,目落寒光,鼻如鹰钩,两唇极薄,一股浓烈的血煞之气从其身上散发而出,正是那日与许小三斗法的道人。 唐柏暗叫糟糕,转身就逃;哪想道人也见到了他,且认了出来,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来。遇到我血道人,也是你劫数到了。”说完随手一扔,一张血红的大网直朝他罩来。 网,通常是用来捕鱼,唐柏不是鱼,所以他不想被网住;他逃跑的速度很快,因为他自知不是敌手。 但速度需要比较的,蜗牛觉得乌龟的速度很快,那是因为它本身的速度很慢;唐柏觉得自己的速度很快,那是他拼尽的全力。 力量更是可以比较的,就如现在,血道人随手一指,四周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唐柏如陷泥潭之中,任他如何挣扎,终究被大网罩住。 大网不断的缩紧,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这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炼制的,看似柔软,却极其坚韧,唐柏越是挣扎,红绳就越是不断勒紧,仿佛要勒进他的身体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棕子,被紧紧的包裹着。 唐柏暗中运转《离火九变》的心法,一道火光突兀从他身体里冒出,明知不能将网罩烧毁,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的燃烧了许小三给他的子母传音符。 血道人走了过来,随手将网罩抓在手中,笑道:“小子,你来此地,自是劫数,莫要挣扎,待会儿道长自会助你超脱。”说完在唐柏身上连拍,一股先天真元直入唐柏气海之中,将其体的真元封印,然后提着唐柏,进了山谷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血道人 山谷呈椭圆形,大小有百丈宽长,浓郁的瘴雾凝而不散,肉眼所见不过三四尺远,如若藏匿其中,一时还真难以发现。 唐柏清楚,郝赢就藏在山谷中,只是他为什么住这方向飞逃?为什么会藏入这山谷之中?难道他与血道人又有什么生态关系? 唐柏想不明白。 没有真元护体,浓郁的瘴气就成了要命的毒药,一丝丝瘴气入体,如同炙热的铁汁在身体里流淌,腐烂的气味直冲脑门;唐柏感觉全身酸软,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听血到道人喝道:“谁!给老子滚出来。” 唐柏被这声音一震,拼命的摇了摇了头,清醒了少许,猜测这人一定就是郝赢,心中暗道:“此时若落到血道人手中,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郝赢从瘴气中走了出来,他本是一个世俗高手,但伫立于瘴气之中,却无半点的不适;他依旧平静潇洒,见到血道人,无半点惊慌,只见其忙恭敬的叫了一声’师父’,而后又看向唐柏道:“追了我一晚上,想来你也累了,我师父会会好她待你的。”说完见到唐柏双眼血红、一脸恨意地看着自己,便呵呵冷笑道:“你再这样看着我,信不信我将你的双眼挖出来。” 唐柏确实想不到郝赢就是血道人的徒弟,他本该想到的,在看到血道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但那又如何,自己的修为终究太浅,蚍蜉难撼大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真相显得很苍白,愤怒也显得很无力。 血道人见到郝赢,脸色一沉,冰冷道:“别在这儿啰嗦,赶紧去将那些‘肥料’引来;山脉中来了一些大衍宗的人,小心些,别落入其手,更不要将其引来此地,这次不与你记较,下次再将人引来,老子会将你直接扔进血池中。” 郝赢不敢反驳,道了声是,然后看了瞥了唐柏一眼,身形一动,飞跃出了瘴气之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唐柏此时才明白,当初所谓的通灵之法只不过是一个局,以修仙之法引诱,郝赢做托,将世俗的江湖中人引入山脉,以供血道人修行魔功。 唐柏想开口大骂,又觉得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般愤怒,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何况瘴气侵入肺腑,如千万蝇虫在爬,酥麻难忍,全身炙热,何况头脑昏沉,让他不愿去思考。 血道人却不管唐柏是死活,抓着他来到一个水潭前,潭水清澈,潭边却全是糜烂的枯枝落叶,隐匿其中的毒虫被惊吓得四处乱窜。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水潭,看不出任何异样,血道人也绝不是口渴了想要喝水,那他来这里又是干嘛?唐柏不解。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血道人从怀中拿出一黑一白两面三角令旗,这也是阵旗,水潭是一个障眼阵法。 血道人将令旗往水潭上一扔,黑白令旗似受某种力量的牵引,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转起来,散发出黑白两道光柱,照在水潭之上。 水波一闪,自两边分开,自潭底落出一个漆黑的通道,血道人身形一闪,已落入了通道之中,然后随手一招,那黑白令旗飞回了他的手中,水潭又恢复了原样,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水潭,看不出半点异常。 没有瘴气,唐柏清醒了许多,心里反而多了一丝忐忑,修魔之人,皆是无情之辈,不知这个道人会怎么对付自己?他暗中不断祈祷,希望许小三能根据子母传音符,早些找到此地。 通道漆黑无比,血道人手中多出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莹白色的光线十分蒙胧,让四周多了一股阴森之感。 也许,这个通道本就是通向地狱的。 沿着通道一路往下,空气变得十分阴冷,也不知哪里刮来的风,让唐柏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迷糊中似有怨魂在阴风中尖叫怒吼。 约摸百丈后,一道石门挡路,通道到了尽头。 石门之上镶嵌着一个银盘,其上放有乳白色的光石,莹莹白光比夜明珠明亮了许多,将方圆丈远照得通亮。 血道人立于石门之前,右手往石门之上连拍数掌;一阵红光闪过,然后一阵‘轧轧’声响,石门慢慢往上升起,落出一排白石阶梯。 沿着阶梯下行,身后又是一阵’轧轧’声响,却是那道石门又自行落下。 阶梯之下,可见一厅,有数亩大小,不见任桌椅饰物,地面上全是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厅中有一方四四方方的血池,里面鲜红粘稠,有无数细小的黑点,似乎有着无数幼小的虫子在鲜血中游动。 血道人意念一动,红网入其手中。 唐柏正想说话,却觉身体一轻,随后只听到‘扑通’一声,自己已落入了血池之中。 鲜血的液体淹没了他的身体,一股股血腥的气味直往他鼻子里冲,无数细小的虫子不断的钻进他的身体里,在吸食他的血液,一阵疼痛麻氧之后,他体内的血夜瞬间消失了大半,他感觉自己会被吸成人干。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体内的经脉产生了一股吸力,一股股冰凉的液体从八万四千毛孔中涌入体内,融入他的血脉中,这就是巫体大法的弊端,在吸食血液中的生机。 一进一出,彼此形成了一个循环,但这循环并不平衡。 血池中的虫子实在太多,唐柏意念沉入体内时,他发现血脉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幼虫,在自己的血脉之中爬动,这不但让他感觉到恶心,而且还感觉到恐惧。 没有哪种死亡比被虫子吃掉更加可怖! 再加上体内鲜血的损耗与吸收存在差距,时间越久,他就感觉身体越是虚弱,他知道如此下去,没有等到许小三拯救,他就会死的。 唐柏还是怕死的,虽然很多时候会有些冲动,但他真的怕死。他头脑尚还清醒,脑海中不停的思考着对策,最后悲哀的发现,能解决自己的危机的,竟然只有体内的莲子与莲化经的经文。 此刻的生死危机相比,这种保命的手段,无形中成为了唐柏的一种依赖。他本是果断之人,如此想了,就不再考虑得失。 心中默诵着经文,经声似宏钟般在他脑海中响起,音浪重重叠叠,字字玄机,大道共鸣,很快,他沉浸之中,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中。 气海的莲子一动,那道人封印的能量被吸入了莲子中,真元如被释放的囚犯,变得十分活跃。 血,是生命的泉水,缊含着无穷无尽的生机;血,是灵魂养料,隐藏着许多没有意识的驳杂的意念。 当莲子产生吸力时,血池中无穷无心的生机快速的涌入他的体内,浓郁的生机刺激了莲了,在莲子的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纹路;这纹路像图案,又像符文,它在不断的变化,又在吸收血液中的生机与杂念。 他的气海中慢慢产生一个小小的旋涡;越来越浓郁的生机的涌进他的体内,没有意识的斑驳的杂念直冲他的脑海,生机点亮了莲上表面的纹路,杂念在不断的融入他的意识。 血脉中的细虫,抵挡不了旋涡的吸力,无数血虫被吸入气海中,与此同时,莲子一变,化成一棵小树苗,树苗上的火灵符,散发出炙势的高温,将无数的血虫化成一缕缕黑烟,然后自他的毛孔中自散发出去。。。 血道人并不知道血池底发生了变化!他也盘坐在血池边上,而在他的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红光。 这红光并不是火熖,而血雾,浓郁至极的血雾! 每隔少许时间,血池中就会有一股血雾化成两条长绳,被他吸入鼻中,然后他身上的红光就会变得十分鲜艳耀眼。 他不敢像唐柏一样,抽取血池中的生机炼化为身体的养料,因为这些生机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怨念,有着数不清的因果,他不能,他也不敢。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整个石室都是一颤。 血道人睁开眼来,张开口一吸,血雾全被吸入体内;然后一跃而起,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戾气。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石室颤得更加历害,地面上的白骨被震飞而起,石厅顶上的尘土不停的往下掉落,石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血道人一阵惊疑,随即拿出了一面铜镜,在上面快速的刻画了一个符文;镜面之上现出一个丑陋的红衣女子,双手正在掐诀,半空中,一块红绫如一条红龙直撞在石门之上,一个个暗淡的符文在石门上闪过,一道道裂痕有如蛛网,出现在石门之上。 是许小三,许小三来了。 血道人暗道了声晦气,犹豫了此少许时间,而后身形一闪,于另一面石壁之上接连刻画了几个符文。石壁光华一闪,落出一个门户;血道人留恋的看了血池一眼,而后快速的进入了门户中,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石门被撞开,碎石乱飞,撒满了一地。 许小三闯进了石室,冷冽的扫视了石厅一眼,刚好瞧见到石壁上的门户越变越小,想也没想,就钻入进去,朝血道人追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莲子生变 天夺其缘 唐柏沉浸在经文之中,仿佛天蹋下来也不会将他从经文中惊醒;他体内的真元却成了一旋涡,却越转越快,与此同时,血池中的生机与驳杂的意念不断地莲子吸收,很快,小树苗上多了一团灰色的气雾。 这团灰色的气雾不断的扭曲变化,时而化成文字,时而化成符文,上面散着不同的情绪,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狼戾。。。 气雾不断压缩,而后变成了一颗灰色的’果子’,表面上闪现出许纹路,而且还在不停的变化,又似在不停的挣扎。 此次诵经与以往不同,唐柏伴随着经文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中。 四周迷迷蒙蒙的,看不天,看不到地,也看不到远方,整个空间像是处在混沌未开之时。 空气迷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沿着这股清香不停的在这空间中行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光,紫色的光,像灯塔一般,为他照亮了前进的方向;他不停的走,然后他看到了一方水池。 水池就在紫光中,说不清是紫光照亮的水池,还是池水散发着紫光,也许紫光与水池本就是一体。 水池里有花,一朵紫色的莲花。 紫莲开始时与寻常莲花无异,但慢慢的,却愈长愈高,愈放愈大,而在紫莲之上,惭惭的出现的一个模糊的身影,这身影很淡,像是由光凝聚的。 有经声响起,开始时很轻,像有人在轻柔的禅唱,带着古怪的韵味;但慢慢的,慢慢的经声越来越大,像千万人在诵经。 唐柏很冷净,他习惯这种诡异,直至莲花上的那道身影随着经文慢慢的变得清晰时,他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因为那是‘自己’,那道身影的相貌竟与他一模一样。 他没有兄弟,前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那身影绝对不是自己的兄弟。 但他又感觉亲切,这种亲切来自己的血脉,来自于灵魂,让他清醒的知道:‘他’是自己。 这是一种感觉,来自血脉与灵魂的感觉。 ‘他’盘膝而坐,两手半握,相互叠放胸前,右手拇指向天,左手尾指对地,低眉合眼,宝相庄严,像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祇。 一句句经文从‘他’嘴中诵出,在空中化成一个个符文,然后直朝唐柏涌来。 唐柏想躲,但他的身体却没动,他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出来。 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样?他不明白。 符文如初雪落地,慢慢的融进了唐柏的体内,他的心神瞬间与对方产生了一微妙的联系,仿若盘坐于紫莲之上的人真的就是自己。 唐柏忍不住也盘膝而坐,捏着与对方同样的手印,口诵经文,而后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飞入紫池之中,落在紫莲之上,两道身影慢慢的重叠、融合在一起。 在融合的瞬间,陌生的空间消失了,气海的小树苗又恢复成了莲子。 唐柏还沉淀在血池里,但他身下出现了一朵淡红色的莲花。 莲花托着他的身体从血池底部慢慢的飘浮起来,悬于半空之中;一股浑厚的血煞之气自唐柏身上散发而出,有如魔神一般。 他捏着手印,两手半握,相互叠放胸前,右手拇指向天,左手尾指对地,无言而霸道,仿若乾坤紧握。 天地仿佛得到了手印的指引,碧空如洗的天空突然隐现许多的星晨,一丝丝微弱的星光,穿过无尽的星空,如一条条细密的丝线,从他右手的拇指涌进了他的体内,源着六阳经脉,进入了气海的莲子中。而大地之中,有着一股股微弱的地气,冲出地表,往唐柏的左手尾指而入,源着六阴经脉,涌入了他气海的莲子中。 天地仿佛以莲子为中心,瞬间连接到了一起;莲子也变成了银黄两色,宛如一个负阴抱阳的立体太极图。 莲子表面的文字也在吸引天地之力,而且闪发着光,亮到了极致,而后有文字飞出了莲子的表面。 这是一个古老的’生’字,亦是生的灵种,代表着天地生机的灵,是唐柏在大衍塔中化成一棵小树,经历时间与磨难感悟的天地奥义,这不是仙,而是道,代表着生之大道。 很快,这大道之灵又感觉了一股同源的气息,它化成无数的玄深奥义,沿着这股同源的气息,进入了唐柏的识海之中;它看到了春天,看到了阳光,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生机,它看到了自己的本源,它疯狂的扑了过去,融入了隐藏在识海的那个‘天’字符文中。 莲子似乎很愤怒,疯狂的旋转起来,天地也突然大变。 蓝天白云间,无数星辰之光凝聚成巨大的光柱,直朝唐柏的方位涌来;青丘山脉又开始震动,大地龟裂,山河改道,强大的地气,直冲唐柏的方位而来。 天地异变,世间强者纷纷出关,不解的望着的青丘山脉的方向。 “又是青丘山脉!那里到底有何诡异?” 众多强者都在默问,还有许多强者已经开始动身,欲前往青丘山脉查个明白。 原本身处青丘山脉的修士,也被突然发生的异变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天’字符文又浮现出于识海,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识海,似要净化被经文炼化的无数神念。 唐柏浑身一振,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每一丝毛发,仿佛都有电流流过。 莲子安静了下来,天空的星辰也慢慢的隐去,大地又恢复的平静,异像突然消失了。 唐柏从一种无我的境界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悬浮在空中,不由一惊,身形一动,跃回了厅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无比的轻松,身体仿佛蜕去了一层老皮,精神亦得到了升华,整个人仿佛是另一种新生。 他发现自己的体内又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不知从何而来,却像要将自己的身体撑爆。 他并未慌乱,而是行功运气,引导这股强大的力量进入了肾藏之中。 修行,本就是身体为炉,天地之力为火,炼化精元,化为生命的源泉。 唐柏很快沉侵在修练之中,直至第二日清晨,他体内突然传出细弱的‘咔嚓’声,如碎裂了蛋壳一般。 突破,他终于突破了瓶颈,真正的进入了化元境。 一声清啸,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与此同时,才想起这是在血道人的魔窟之中。 他意念一动,菜刀握在其手中,双眼布满血丝,警惕的朝四周打量,才发现血道人竟然不在石室。 再朝血池瞧去,不由呆了,鲜红粘稠的血池,已经变成一方清澈见底的池水,只是池底无数的枯骨,更加让人心生恐惧,也不知多少人死于血池之中。 小心翼翼在石室中查看了一番,发现地上有许多裂纹,厅中坠落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石,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斗法? “难得许师姐前来救自己了?” 石厅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只有枯骨,碎石,裂纹。 唐柏源着石梯慢慢的朝上走去,很快看到了破碎的石门,他就明白许小三真的来了。 他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大声的叫了声许师姐,四周寂静无声,毫无回应。 也许她来了,又走了。 许小三不在此地,唐柏也不想多留,在这里,他总是有一股嗜血发狂的念头。 这也许是自己的恶念得到了滋养壮大,他需要调息静神。 通道许多地已经塌隙,唐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从通道中出来,心中多了一种死里逃生的侥幸。 此时正是响午,从高空洒下阳光,照在山谷中的瘴气上,形成不同颜色的光点,像迷漫着七彩的云霞,显得十分的美丽。 美丽往往是有毒的,丑陋有时候反而最能温暖人心;正如许小三这个女子,总是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唐柏并未远离,而是隐藏在小山谷外的一棵大树之上,安静的调息,他需要用意志控制那股狂暴的念头;他还要等待着郝赢与许小三的出现。 他稍一运气,就感觉真元滚滚如潮,迅速的布满全身,力量成倍的增加,一拳足上万牛力。但他没有一丝的喜悦与兴奋,这是修行中的障,通俗的讲,这是错觉。 不过此次诵经有些怪异,他不但不感觉头痛晕眩,也没有以往那种失去寿元的感觉。 这让他十分不解;但也没有多想,做人简单就好,就当一切早已天定,挣扎也是徒劳。 这是他从憨牛身上学会的做人道理,这样会让他感觉到轻松。 心神沉浸在气海之中,他发现气海的莲子上出现一丝裂缝,里面仿佛有东西在生长,散发出一股股勃勃生机。 其间又查看了搜刮到的宝贝,那五个玉瓶中,竟有三个装的是炼真丹,数了数,足有六十七枚;而后还有七粒回春丹,通体雪白,花生米大小,香气扑鼻,是难得的疗伤丹药。最后一瓶丹药他却不识,通体黄金,毫光闪闪,龙眼大小,其上还九个细小的孔洞,一看就不是普通丹药。他不由暗道:“自己终穷见识浅薄,见到许师姐时,要多请教一番才行。” 而后又将符箓整理一番,随后将骨笛拿在手中,越看越是感觉上面的符文十分邪异,那符文仿佛血液在流动,看得久了,眉心天宫不稳,仿佛灵魂要被符文囓宫。 唐柏本想要滴血祭炼,此时又有些犹豫了,最后还是收入了紫金戒中,连噬魂曲也没了性趣研究。 如此在山谷中呆了三日时间,即没看见许小三前来寻找自己,也不见郝赢前来,虽不知因由,但感觉自己再等下去,两人也不会再出现,不由辩明方向,展开身法,朝众人会合的山峰飞跃而去。 一路飞跃,发现山脉有大山倒塌,有的地方突形成了深渊,整个青丘山脉又发生了巨大变化,他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熟悉的道路,回到会合的山顶之上。 山顶空无一人,其他人都未归来,他不由暗想所谓的天宝,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寻了一块光滑的平石,倒出一粒炼真丹吞下,独自打坐修行起来。 转眼又是三日时间,山顶之上红光一闪,落下一块红绫,许小三自红绫跃下。而后意念一动,收了法器,一眼就看见修行中的唐柏()她心中微安,此次青丘巨变,又不知发生了何事,正为几人担心呢。接着她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她在唐柏身上感受到了无穷的血煞之气。 唐柏已有所感,睁开眼来,见许小三瞧着自己,忙站起身来,朝着许小三一揖道:“此次多谢许师姐相救,方才逃脱那魔头之手。” 许小三却是冷冷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血煞之气?究竟怎么回事?从实招来;不得有一丝隐瞒,不然我必杀你。”说完,浑身杀气将唐柏笼罩,似有一丝不满意,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斩杀。 第一百三十七章,恶念所控 再修魔功 唐柏一愣,被杀气一刺激,只觉全身血液突然沸腾起来,一股暴戾之气自心头涌起,直冲大脑,一股嗜血的念头让他欲罢不能,其双眼瞬间血红一片,整个人宛如一只快要失去意识的野兽。 许小三发现了唐柏的异常,正要开口,只听见他大喝一声,接着一道刀光如同闪电,夹带着一股有生无回的势,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杀意,直朝自己劈来。 唐柏入魔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这股杀意凝聚了他所有的真元,一往无前的热,还有‘道分阴阳’的剑意。 这一刀得到了升华,像运行着某着道的轨迹,死死的锁定它所要攻击的目标。 这便是魔,攻击更加纯粹。 空气被刀光斩成了两半,风被刀势阻挡了去路,连阳光在刀光中也变得阴暗起来。 这一刀是唐柏最巅峰的一刀。 这一刀让许小三意外,她没有想到唐柏的修为进展得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他的刀势如此无坚不催,这一刀封锁了她四周所有的气机,让她想要躲开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刀未至,杀意已至,如秋冬之寒霜,冰冷无情。 但她终究是金丹强者,修行的境界,是天与地的境界。刀势不能撼动她的心神,刀意不能禁固她的行动,所以她很冷静。 红绫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不断的搅紧,凝结成棍,一‘棍’横扫,击打在刀的侧面。 这一‘棍’很巧,没有碰撞,只有引导,引导着刀的方向。 唐柏并不是敌人,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念,所以她不想伤害他。 但她并未想到,这一刀分阴阳两式,一刀勇猛霸道,一刀诡异难测。 刀芒,如一轮巨大的弯月,是光,无坚不催的光,无声无息,瞬间就到了眼前。 这是许小三的第二次意外,这次意外让她感觉到了生死的危机。 她并没有躲开,她的脸色依旧平静,她的左手突然抬起,伸出白玉般食指,轻轻的朝刀芒点去。 她的手指不是铁打的,她的食指只是带着一枚白色的戒指,而这个戒指会发光,金色的光,像一堵墙,死死的将刀芒挡在墙外。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不仅会爆炸,也会有消融,如阳光与白雪。 刀芒在变淡,它的力量在减弱。 就在唐柏完全陷入疯狂时,他的识海的‘天’字符文一动,仿佛一股清泉在他识海荡开,唐柏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入魔并不深,他只是被许小三的杀意刺激,恶念一时占了上风。 ’天’字符文亦没有洗去他的恶念,也许对于老天来说,世间并无善恶。 唐柏拿着刀立于山顶,脸色有些苍白,双眼血红之色还未褪尽,但已经恢复了埋智。 他又想起了夏荷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人心中有魔,其念必恶,生出杀戮、嗜血、残暴、淫欲等念头,恶念壮大,性情立变,由恶念所控。”那时他还说什么“欲成精金美玉,定从烈火中煅来;欲贪天地之功德,须从薄冰履过,若心体澄彻,则常在明镜止水之中,若意气和平,则常在丽日光风之内,怕他何来。” 此时想来,当时何其自大,这世间之事,往往说来容易,真正面对时,多少人皆茫然失措,故而被恶念所控,入了魔道。 佛家所言:”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想来便是如此。 许小三手执红绫立于唐柏丈远,见他眼神清澈,却神思不属,便冷冷道:“你入魔了!” 唐柏回过神来,虽不想承认,但最终点了点头。 他将菜刀收入了紫金戒中,然后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良久后,才将心中残留的那股嗜血欲念压下。 许小三未动,就如木雕一般。 唐柏苦笑一声,站了起来,道:“此次落入魔头手中,还要多谢师姐相救。” 许小三道:“我并未看到你,也未曾相救,你不必谢我。” 唐柏摇了摇头道:“师姐闯入魔窟时,许是我正好在血池之中。” 许小三道:“如此说来,你身上的血煞之气就是在血池之中染上的?” 唐柏点了点头,如实的将事情述说了一遍,只隐瞒了体内莲子与经文的事情。 许小三闻言,沉吟了茶盏功夫,才道:“此事虽是无意造成,但你终究吸收了无数生灵之血,这些生灵都是被血道人无辜害死之人,带着不甘的怨气,就会形成煞气,就会慢慢的影响你的心志,壮大你的恶念,就像刚才那般,神志完全被恶念控制。” 唐柏皱起了眉头,问道:“不知师姐有何办法可以消除这些血煞之气?” 许小三道:“可以入功德殿,化解阴怨,诵经消煞。” 唐柏心中一喜,忙道:“不知需要多久方可消除煞气?” 许小三道:“以你体内血气恶业,至少诵经二百年方可。” 唐柏闻言,满脸苦色,喃喃自语道:“二百年,说不定二百年后我已经化成白骨了呢!”说完又自嘲的一笑道:“天降大任,必有劫数相伴,只能尽量收敛心性,以免以后再入魔道。” 许小三一听,不禁莞尔,但还是冷冷道:“如果下次你再入魔,我不会手下留情。” 唐柏急了,他还真没信心会不会有下次,沉思了良久,方道“天意如此,担心也于事无补。” 许小三一时也沉吟不语。 唐柏不由道:“不若再修巫体大法,先将体内血煞之气化去。若真有那天,师姐不必留情,我性命也是师姐所救,当还了恩情罢了。” 一时之间,两人心情都变得沉重,仿若心有所感,只怕一语成谶,来日不知如何面对彼此。 半响之后,唐柏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玉瓶,递给许小三道:“师姐可知这是什么丹药?” 许小三接过玉瓶,将里面的金丹倒在掌心之中,打量了一番,而后又惊讶无比道:“此乃九窃仙丹,传闻乃远古奇丹,一粒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修士服用之后,可褪去凡体,羽化成仙。”说完后,紧张的看看四周,而后将丹药放回玉瓶中,递回给唐柏,道:“你小心收起,别让第三人知道你有此丹,要不然全天下的修士都会追杀你,抢夺此丹。” 唐柏一听,不由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茫然的接过玉瓶,吞了吞口水道:“那现现在吞了仙丹,不就马上可以成就仙人了?” 许小三白了唐柏一眼,冷冷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丹药一入体,庞大的药力就会将你撑爆,你若是不怕死,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的。”说完,轻叹了口气,又道:“根据古籍记载,此丹有逆天地之造化,若真有生死危机,也不妨一试。” 唐柏道:“那这仙丹能不能化用血煞之气?” 许小三闻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唐柏嘿嘿的笑道:“没用正好。”他想着这仙丹给自己一时无用,送心中的‘她’正好;接着又看了看一脸沉思的许小三,不由有些出神。 许小三说话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但他能感觉对方处处为自己着想,连九窍仙丹也不为所动,一时之间,觉得她面貌虽丑,但心灵却纯净无比,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的亲切。 许小三见唐柏沉默不语,不由道:“一切际遇,上天早已注定,你若真想继续修练巫体大法,我也管不着你;你年纪尚小,心中情感看得极为重要;百年之后,物是人非,你怕是忍受不了;红玉与杜师弟还需些日子归来,不若先炼化体内的血煞之气;回了宗门,也不至于抓入功德殿中诵经。”而后手中多了三张符箓,递给唐柏道:“此乃三张土遁符,你燃了此符,入土如下水。” 唐柏闻言大喜道:“师姐你以后不杀我了?” 许小三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冷冷道:“你做了恶事,你猜我会不会杀你?” 唐柏轻‘哦’一声,然后道了声谢,接了过三张符箓,心情没来由的失落。 他手中本有一张土遁符,前几天所得的符箓之中,也有两张,看似不少,但体内的血煞之气一时半刻实难炼化。 唐柏将符箓抓在手中,两张入了紫金戒,接着火光一闪,剩下那张瞬间化成灰烬。 符箓化成一股黄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圆形光罩将唐柏笼罩;其脚下的土石一遇到光罩,就变得松软如棉,如踩在水面之上,瞬间往地底沉落;速度极快,仿若从高空坠下。 不知下落了多少丈,黄色光罩才慢慢淡去,四周的土石瞬间变得坚硬;四周巨大的挤压之力不断朝他涌来,压迫他的身体;其两肩之上,更似扛着无数座大山。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唐柏体内传出,他的巫体大法多年未曾修行,方达炼肉强筋的之境,入地十丈方最为适当;但此次土遁符一路下沉,也不知沉入了地底多少丈?地底之力何其巨大,瞬间就要将他碾压成粉碎。 他心中惊骇异常,连身体巨痛都没有了感觉,只是不断的运行心法,皮肤与肌肉共振,不断的御去大地的挤压之力。 其体内有许多紫色的光点参杂于精血骨肉中,修复损伤;与此同时,气海的莲子一变,其上的经文中飞出一个古老的’血’字,化成血雾不断的融入他的骨骼血肉中,融入他的筋脉之中。 晓是如此,他的皮肤也处处龟裂开来,像一个碎了的瓷器粘在一起,肌肉不断的撕裂,有如千刀万剐,经脉裂开,全身骨头断了七八根,五藏六腑俱有损伤;大小失禁,屎尿一身,如此下去,只怕身死就在瞬间。 剧痛让他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脑海中闪过《符经》所述咒语,意念一动,手中又多了张土遁符;忙将符箓烧了,黄光四射,周围的挤压之力瞬间殆尽,光罩又将他包裹,快速的直地底下坠。 唐柏忙念动咒语,只觉黄光与意念产生了一种微弱的联系,下坠的速度突然一顿,而后随着自己意识直往山顶冲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知己一人谁是 许小三盘坐于山顶的巨石之上,她无茫然,不知自己所做决定是对是错?修士讲究一业多果,若唐柏真入了魔道,害了生灵,那份恶业她也需承担几分,以后修行偏会有魔障。 她是矛盾的,她的内心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冷漠,她只习惯了世人冷漠眼光,便冷漠的与这个世界打交道而以。 人,太复杂!她,太孤单!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变了,这种变化让她有欢喜,又让她措手不及。 也许是她自己认同他的某些观点,也许是觉得他做人尚有几份真诚;最后她轻叹口气,而后又自言自语道:“也罢,修行无情,仙家无义,观他心性尚有几分情义,助他一把,我倒要看这天地有何劫数。” 正思虑间,突然地底土石纷纷排开,一道黄光包裹着浑身是血的唐柏自地底而出,正奇怪时,空气中一股骚臭四散开来,不由眉头一皱,闭了鼻息,古怪的看着唐柏。 唐柏很痛,全身都在痛,但他更尴尬。 他连连咳嗽,鲜血带着一丝丝内藏的碎沫吐了出来,良久才微弱的道:“入地太深,差点埋在地底出不来;师姐你先避开一会,此刻身有浊物,实在不雅。” 许小三一愣,哭笑不得,随后手中多了个玉瓶,扔给他道:“将此丹服食,先将体内伤势稳住。”说完红影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 唐柏也不客气,对他好的人,他从不客气。 将玉瓶抓在手中,只见里面一颗绿色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他忙将丹药丢进口中,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全身百脉,就像溪水流过干旱的土地,像寒冬的阳光,温暖舒服。 他身上的疼痛得到缓解,也只能缓解,因为他伤得太重。他正犹豫要不要诵经疗伤,但最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借着刚恢复的力气,从紫金戒中拿出七粒回春丹,这是他所有的疗伤丹药,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如嚼豆子一般,全吞了下去。 庞大的药力在他体内化开,化做另一股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汹涌如潮;竟完全不受其意念的控制。他只觉自己的经脉完全被药力撑爆了一般,灼痛难忍,五藏六腑被搅在了一起,胸闷异常,气息不畅,连续几口鲜血喷出,而后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许小三人在不远处,她在关注唐柏,见他吐血倒地,想过去,又觉得自己的太过热情;她应该冷漠一些的。 良久,唐柏依旧一动不动;她又有些担心。心有善意的人是很难冷漠的,所以她还是决定过来。 唐柏还在吐血,染红了一片,她顾不得他身上的浊臭,扶起他的身体,一掌抵在其后背,真元涌入唐柏体内,感觉唐柏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散于奇经八脉之中,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撑爆一般。 许小三暗骂了一句疯子,然后用自己的真元引导着这股力量,不断的运行周天。 力量与力量的关系就像野兽一般,弱者臣服强者。 时间慢慢的流逝,眨眼就是天黑,两人盘坐于山顶之上,如石刻的雕像,一动不动,任那月亮偷笑,星星眨眼,清风偶尔捣乱,而后又是第二天清晨,唐柏才悠悠醒转。耳旁传来许小三冷冰冰的声音:“集中精神,运行周天。” 唐柏闻言,不敢怠慢,忙意守气海,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慢慢的又进入一种忘我之境。 回春丹的药力在快速的修复着他的伤势,其体内无数紫色的光点不断的融入他的断裂的骨头中,身体里还隐藏着一股莫名的生机,像是’生’之灵种的生机,又像血地中鲜血中韵含的生机,这生机在滋养他被撕裂的肌肉。。。 一晃七天,唐柏才从修行中醒转过来,身体依旧隐隐作痛,显然伤势还未全好,但恢复了许多,不由暗道回春丹名不虚传。 而后他闻到一股骚臭味,脸上一红,忍着伤势,在山顶找到一汪溪泉清洗了一番,换了衣衫,这才回到原来的地方,正看见许小三在不远一块小石头上打坐调息,不敢打拢,又盘膝而坐,继续打坐,用真元温养伤势,直至第二日中午,方才睁开眼来。 见许小三就在旁边盯着自己猛瞧,不由脸色一红,道:“让师姐笑话了!” 许小三摇了摇头,冷冷道:“你到底听吃了多少颗疗伤丹药?知道不知道庞大的药力差点将你体内的经脉全部撑爆了。” 唐柏闻言,不由汗湿了后背,他明白经脉撑爆的后果,如小时候一般,全身没有半点知觉。当时只想药力猛一些,伤就会好得快一些,却没计较后果;此时想来,自己确实鲁莽,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师姐又救了我一命,以后不敢如此莽撞了。” 许小三轻‘哼’了声,冷冷道:“不是每一次都会如此幸运,修行如这森林中的古木一般,只有把根扎土壤深处,才能长成苍天大树,若根未扎稳,便与那水中浮萍一般。”说完,见唐柏一幅受教的模样,也不好多言,只好道:“你的伤势虽然好的很快,但煞气更浓;而且你修行速度很快,一年不到,竟然已突破炼气,达化真之境,而且真元浑厚,越是如此,心境越容易产生心魔。” 唐柏嘀咕了两声,他压根就没经历过炼气的境界,不管是《云泽生云气》还是《莲花经》,皆是以人为点,以天地为面,天人合一,借天地之力炼化精气,化为真元。 唐柏道:“现在考虑不了以后,只有行一步看一步,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先炼化体内的血煞之气。”说完,想了想又道:“不若离宗修行些时候,待炼化了煞气再回宗门。” “宗。。。宗主就任大典在即,弟子都要参与,怕是时间紧迫。” 许小三说到大衍宗宗主之时,话气虽然平静,但唐柏还是能感觉她心中的悲伤,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有好奇的看了许小三一眼,问道:“许师姐,宗主与你。。。” 许小三沉吟了很久,也未回答唐柏这个问题。 唐柏也不再追问,笑了笑道:“世事无常,不能前知,何苦为其所恼?”说完又道:“半年前我于啸月狼城外,偶尔探到一处火灵之地,大师姐若是有闲,到时不妨前去,说不定有些机缘呢!” “哦,还有此事?”想了想,道:“不若说来听听。”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倒是清松许多,许小三也会谈一些修行的见解,对于唐柏的一些疑问,也详细的为其解答。 眨眼之间,却是夜幕降临,唐柏多日未曾进食,早饥饿难忍,在山是猎了只野羊,剥皮去藏,燃起了篝火。火光在风中摇曳,柴火在噼里啪啦的响,油脂滴滴淌在火中,溅起的火星随着风儿飘散在黑夜中。 夜很静,山顶很静,两人都很沉默。 唐柏在转动着烤肉,认真的撒着佐料,许小三在偷偷的看他。 认真做事的男人很有魅力,烤肉的男人也很魅力,许小三感觉自己心境好像不平稳。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肉食了,甚至感觉已经忘了肉食的味道;烤肉的味道很好,吃肉的环境也很好,许小三的心情也很好,所以她吃了很多,甚至手上与嘴角都沾满了油。 沒有了冰冷的伪装,多一丝人间的烟火,她如同一个平凡而知性的女子,虽然长相丑陋,却淡然面对着人生;唐柏发现,许小三身上有一种用眼睛看不见的美;她的美丽需要用心去看,只有用心才能发现她的美丽。 唐柏并没有吃饱,他的胃口变强,需要的食物也很多,他原本以为一只野山羊已经足够,只是没有想到许小三吃了三分之二。他在想要不要再去猎些野物时,耳中传来了打斗声。 许小三也听到了,所以她站了起来,朝着山腰望去,却见黑暗中有两条人影直朝两人的山顶的飞奔而来。 是欧阳红玉与杜雷斯,两人边跑边叫着师姐,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拿着一个紫葫芦,葫嘴一开,九道白光化成飞虹直朝两人激射而去。 欧阳红玉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铜镜散发出一道道金光,与飞来的白光碰撞在一起,响起了力量碰撞的爆炸声。 这面铜镜唐柏认识,阴阳老魔死后被他埋在了老魔的坟中,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欧阳红玉挖了出来。 唐柏飞奔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也不知为什么会慢下来。 突然,一道长达十丈的光剑凭空出现,一股浩荡的剑气布满虚空,夹带着凌历的杀意,直杀向杜雷斯。 杜雷斯已经脱力,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再抵挡这如闪电般的剑光,他甚至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在他绝望的时候,许小三从天而降,红菱一现,随风展开,一团团炽热的火焰自红菱而出,在半空中化成一个巨大的火红色太极,并疯狂的旋转着迎向了长剑。 ‘轰’的一声巨响,音波像龙卷风一般席卷四周,让人神魂震动,似要被这声音摄出体外一般。 许小三未动,那男子却惨叫一声,身体如风筝一般被震飞了。 与他同来的女子一看不妙,舍了欧阳红玉,飞奔过去,抱着那男子眨眼就消失在黑夜中。 欧阳红玉收了阴阳铜镜,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杜雷斯却直躺在地上,衣衫破烂,好几处沾有血迹,受伤严重。 回到山顶后,许小三寻问了一番,两人都是吞吞吐吐,避实就虚,许小三也没有寻根问底。一夜无语,天光之后,许小三祭出红绫,于半空中化成一张成红毯,众人一跃而上,眨眼已消失于云海之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火灵之地 先天火灵 温泉水潭,依旧热汽蒸腾,水雾迷漫;此时,水潭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俊雅,女的却丑陋,两人正是唐柏与许小三。 自青丘山脉离开,四人飞行了半个多月方回,唐柏因煞气缠身,并未返回宗门,而是在啸月狼城的客栈中打坐疗伤。期间他本想去了城主府,见见那个黄衫女子;但府门外禁卫极严,连看门的士兵,修为皆不弱于他,他不由生出自卑,便又回了客栈之中;待许小三将欧阳红玉与杜雷斯送回宗门后,又过了三日时间,两人会合,就来了温泉水潭。 “你说的火灵之地就是这里?”许小三好奇的问道。 唐柏点了点头,道:“下面的情况我不与你多说,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自己去探寻,听说明年宗门有大比,会将琉璃如意罩做为彩头,我盼着师姐到时大放光彩呢。” “宗门之内,卧虎藏龙,琉璃如意罩岂是那般容易到手的。”许小三摇了摇头。 唐柏笑道:“事在人为,师姐别堕了自己威风,失了锐气。”接着又道:“说起法器,前些日子,在啸月狼城的巷子地滩上差点淘到一件,可惜差了些缘份。”说完不由想起那古怪漆黑的长箭,想起那日这山林上空的斗法,想起黄衫女子的容颜身影,一时不由失神。 “还有此事,待我入潭探查一番,出来之后,你将事情说与我听。”许小三本是冷傲偏激的性子,对男子更不假以颜色,这些日子与唐柏相处,倒是心无所防,轻松自然,说起话来也不再冰冷无情,难以接近。 唐柏点了点头,有些羞涩道:“正好有些事儿藏在心里,与人说道一番,也是开心呢!” “那好,待我下去,你也将体内的血煞之气炼化一番。”说完笑了笑,而后一跃而下。 她本难得一笑,但她一笑时,那丑陋的容貌更加的难看,唐柏只觉心底发麻,暗道自己不应该有此感觉。 却不知爱美乃人之天性,不归人心所控。 许小三一入水潭,身体就直往下沉,越往水底,浮力就越大,水温越高,一般人家,那里受得了如此水温。 但她修为高深,运转周天,体内真元循环不息,她本就是天生火灵之体,水温越高她越舒畅。 一直沉入潭底,四周漆黑一片,泉水如同煮沸般,不断翻滚。 她手中多了一块光石,洁白的光芒在水中亦照不了多远;但潭底不大,转了一圈后,不见淤泥,亦无水草,全是暗红的石头,大小不一。 一个个水泡不断的从这些石头上冒出,哪怕经过无数年的沉淀,这些石头上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她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炙热异常,宛如烧红的铁板,随手一捏,却是坚硬无比,堪比精钢,不由暗道:“这地底的石头常年累月受高温炙烤,坚硬比寻常刀剑更甚,若能炼出真金,倒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心念一动,将石头收入了储存法器之中。 她在潭底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未发现异常,她心中奇怪,细细思量,暗道潭水不是无根之水,定有源头,许是自己忽略了细节。 想到此处,又是细查,不料头顶之上突然喷出一股水桶粗的水柱,巨大的冲力如搅翻了油锅,潭水自下往上不断的翻滚,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朝她涌来,如一只无形的手,要将推出潭底。 她不恼反喜,运转先天真元,双脚如生根一般,不动分毫,待水浪平息之后,直往喷水的石壁游去。 离潭底一丈之地,果见一个随圆的洞口,水桶大小,不知通往何处! 她沉吟了少些时间,而后全身一阵脆响,身体竟慢慢的变小,眨眼之间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身形一动,如游鱼一般,从洞口一穿而过,那暗红炙热的石壁,连她衣衫都未碰到。 洞口往上延伸,越往里面越宽敞,还能见到许多细小的孔洞,不时冒出一个大的水泡;如鱼吐水。 经过了七转八折,她发现四周已没了去路,尽头竟被一块上万斤的巨石挡住,一股股水浪从石缝中喷出。 巨石虽然泡在水中,但内部似还能看到火红之色,龟裂的石缝中能看到岩浆流动,周围的水流完全被炙热的高温烧得扭曲沸腾。 巨石自然挡不住她的脚步,她念头一动,红绫就出现水中,不断变长,从缝痕中穿插而过,将巨石绑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拉,那万斤的巨飞就被拉向了一边。 一股炙热的水浪迎面而来,而后水中可见一股红光,将水底四周照得清晰可见;还能看到一些幽黑的洞口,大小不一,一股股炙热的气浪正不停的从这些洞口喷出,在潭水中形成一条条水龙。 收了红绫,她如游鱼一般,朝火光之地冲去,‘哗’的一声,竟出了水面。 抬头望去,入眼的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熔洞,高有数十丈,足有几十亩宽长,地上有着十来个巨大的燃烧的火山口,如水井一般,糊乱的排列在熔洞中。 火山口岩浆不断的翻滚,一块块火红的晶石伴着岩浆浮沉,偶尔升起一股股黑烟,伴着刺鼻的硫磺味让人头晕头帐,窒息难受。 四周全是燃烧的石壁,石壁之上还有着无数的裂缝,大小不一,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赤红的岩浆在裂缝中流动,汇合一起,形成铁水一般的小河,流入地上的火山口中;火焰在岩浆中不断的燃起又熄灭,搅动着空气热浪如潮。 她飞跃而起,红绫已经化成了一块红布将她全身上下包裹了起来,落在众多火山口的边源。 炙热的高温让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她闭上了双眼,十分的享受着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睁开眼时,偶见不远的一座火山口,一朵火红的莲花飘浮在滚滚的岩浆之中,如风浪中的小船,起伏不定;莲花之上,一团白色的火熖有如莲蕊,恐怖的温度从白色火熖中散发而出,仿佛任何接近它的东西都将被它燃烧成虚无。 她忍不住有些颤抖,巨大的喜悦让她感觉如在做梦,一切显得极不真实;她看到了一朵先天火灵,需要上万年甚至几万年才能形成的先天火灵,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那怕她有金丹修为,哪怕她是天生的火灵体,现在也承受不了先天火灵的威力,如果硬要尝试,那只会将自己烧为灰烬。但要她如此离开,又十分不舍,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一向果断的她,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决。 最终,她还是抵挡住了诱惑,而是祭出红绫,如一只巨手一般,在其它的火山口中,不断的卷起那些随着岩浆翻滚的火灵晶石。 一块块火灵精石从岩浆中卷出,堆在一旁,很快就如一座小山一般,大小不一,颜色深浅不一。 将火灵晶石收入了储存法器中,她没有继续,天道尚有一线生机,万事不可做绝。 她轻叹了口气,不舍的看了看岩浆中的先天火灵,身形一动,已跃入了潭水之中,而后又用巨石挡住了洞口,沿石洞而回,很快浮出了水潭之中。 天空漆黑一片,竟已是半夜时分。 远处一条人影急速而来,许小三很是警惕的道:“谁?”随后手中多了颗光石,却见唐柏在不远处一脸微笑的看道自己,而后道:“许师姐,将光石收起,不远有个山洞,我们到那里再聊。” 许小三反应了过来,如果被人知道这潭底有无主的先天火灵,只怕整个修行界都会大乱,就算那些老怪物,只怕了不会放过。 许小三的速度其快如电,眨眼就到了唐柏所说的山洞之中。 山洞不大,却很干燥,收拾得也还干净,地面烧着一个小火堆,两个三角叉插在火堆两边,其上还烤着一只肥得流油的山兔,油滴滴落在水苗上,火苗一闪,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一阵阵肉香惹人口舌生津。 “你不问问我在潭底得到了什么宝贝?”见唐柏拿出各种调料认真的撒在烤兔之上,不发一言,许小三忍不住问道。 “那是你的机缘,与我何干!”唐柏头也不抬的说道。 许小三叹了口气,不由道:“我的机缘也还未到呢!”接着又将潭底的情形述说了一遍,而后从储存法器中拿出众多火灵晶石,道:“见者有份,二一添五,各分一半。”说完竟像个小孩子分糖果一般,你一块,我一块,将所有的火灵精石分成了二半。 唐柏毫不客气的将火灵晶石收入了紫金戒中,而后撕了只免腿递给许小三道:“我知道师姐修为高深,可不喝不食,但还是尝尝味儿,这人间烟火乃是生命的根本。” 许小三甚是高兴,不由道:“你呀,什么话儿都有道理。”接着手中多了两个水晶杯,一个酒壶,倒了杯灵酒递给唐柏。 唐柏一口将灵酒吞入肚中,而后道:“师姐,这先天火灵,如果用极阴之物压制,难道也不能收取吗?” “极阴之物哪是这般好得,明日回宗之后,我会先去藏书阁翻阅一些典籍,半月之后再来此地。”然后又道:“你尽快将体内的血气炼化,真要到了宗主就任大典时,各教教主、宗主长老都会前来观礼,你是无所遁形的。” 唐柏点头应是,一夜时间,两人也未打坐修练,你一言我一语,竟聊到了天光,虽相识不久,却如多年老友一般。 第一百四十章,黄雀在后 半月时间瞬息即逝,许小三再来温泉水潭时,唐柏还在修行巫体大法,尚未从地底出来;她没有打扰唐柏修练,而是又潜入了水潭之中。 就在许小三潜入水中不久,虚空突然一阵波动,凭空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看着温泉水潭,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水潭之地有先天火灵?”沉吟了少许时间,白衣男子毫不犹豫的跃入了水潭之中。 许小三对水潭已经熟悉,一路潜入火灵之地,看着火莲的中白色火熖,自语道:“万物有灵,希望这先天火灵已产生了灵智,能够感受到我的善意。”说完一脸坚决,然后盘膝而坐,双手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印,一缕神念直朝火莲中的白色火焰而去。 神念刚接近白色火熖,炙热的高温瞬间就将其烧成了虚无。 许小三只觉脑海中有如针扎一般剧痛,咬了咬牙,又一缕神念朝白色火熖而去,如先前一般,那缕神念眨眼之间就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一连二三十缕神念被燃烧后,许小三的精神已经有些萎靡,心中忍不住一叹,如此下去,只怕自己神念耗尽,也与火灵沟通不了。 想要放弃,却又十分不甘,咬牙又控制着神念,不断的飞向火灵,一阵阵剧痛让她的身体在颤抖,在这火焰洞中,她竟然感觉到全身发冷。 突然,一阵‘依吖依吖’的声音在许小三的脑海中响起,声音显得十分的清脆而稚嫩,有如一个小孩在责问自己。 许小三心中一喜,却又不知怎么与火灵交流,只是不停的表达自己的善意。 就在此时,水潭中‘哗’的一声,从中飞跃出了一个俊美的男子,身形一动,已到了许小三身旁不远;见到火山口中的先天火灵,双眼全是贪婪与兴奋,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难怪这半个月时间你都呆在藏书阁翻查先天火灵的信息,此地果然有先天火灵。” 白色火熖似有所感,火熖不停的跳动,许小三只觉脑海中又是是一痛,又与先天火灵失去了联系。 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许小三只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赫连云子,你找死!”说完,站起身来,全身发出耀眼的红光,双手掐诀,红绫从其身上飞出,化成一条火龙直朝赫连云子冲去。 她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所以出手已是全力。 赫连云子眼神冰冷,冷笑道:“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你还当成囊中之物了。”与此同时,他手中多了一柄赤红的长剑,长达五尺,剑身隐见细密纹路,闪烁着淡淡的红光,双手直握剑柄,一剑猛劈而出;一连窜的剑影,夹着耀眼的赤红光芒,飞速的迎了上去。 红绫与与长剑在山洞之中不停的碰撞,像木桩撞击着大钟,连窜的爆响伴着一股股火红的光波不断扩散;四周的石壁被强劲的力量冲击得不停的爆炸;无数火红的碎石像坠落虚空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火红的尾巴,砸在了潭水中;水花冲天而起,在‘滋滋’声中化成一阵阵的浓烟。 “许小三,你若再不停手,休怪我不客气。” 赫连云子身上的气势不断的攀升,伴着一股浓烈的杀机,双眼冰冷的看上许小三。 “大言不渐,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接着暴喝一声:“无中生有!” 半空中的红绫突然不停的旋转,洞中的岩桨宛如一条条火熖赤龙,从火山口内飞出,吸进了红绫之中,随着红绫不停的转动,压缩,眨眼之间,一柄巨大的赤红火剑自红绫之中飞出,快速的朝着赫连云子劈去。 火剑足有二,三丈之长,水桶般粗大,夹带着浓浓的烈焰,仿佛将空气都点燃了;像一座火山爆发,狂暴的力量伴着呼啸声,一道道残影连在一起,如在火山洞中拉开了一块红布,又像这一剑的威势直接将虚空劈成了两半。 赫连云子脸上丝毫不见惊骇,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长剑突然一声长鸣,如一个充满斗志的战士,数丈的剑芒夹带着冰冷的杀意,夹带着无坚不摧的威力,狠狠的劈向飞来的赤剑。 一声巨烈的爆炸声传出,整个山洞都震动起来,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洞顶不停的往下掉落,岩浆冲天而起,在空中散开,如下了一场火雨。 两条人影连连后退,从满天火光与巨石中闪开。 赫连云子看着毫发无伤的许小三,双眼一眯,身上的气势再往上攀升,其头上黑发如昙花开放一般,瞬间变成了花白之色,随后一拳轰向许小三。 他的拳头看似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玄奥的轨迹,仿佛四周的空间都在这一拳笼罩之中,让人无处可逃;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对所有俯伏脚下的臣民有着绝对的主宰。 许小三一脸的不可思议,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成婴了?”接着见那花白的头发,不由怒喝道:“你竟然敢偷练魔功,燃烧寿命。” 郝连云子心中一慌,眼中闪过一缕阴狠,暴喝道:“丑八怪,去死吧!” 拳头有如流星划过天际,空间仿佛被打出了黑洞,眼看就要打在许小三身上,巨大的力量绝对能将她撕裂成碎片。 许小三手中多了一柄雪白色的短剑,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短剑之上散发而出,她似有不舍,但还是果断大喝道:“爆!” 雪白短剑爆开,巨大的冲击力与冰冷刺骨的寒意炸开了四周的气机封锁,迎向了赫连云子拳头,直将他整个人都震飞了,其身上结成厚厚的一层冰雾。 许小三也不好受,凶猛的爆炸之力如一柄巨锤,砸在她的身上,她体内元气被震散,在经脉中乱窜,五藏六腑全被震伤移位 但她也顾不得体内的伤势,想也不想,跃入了潭水之中,拼命的朝水潭外逃去。 赫连云子元气运转,全身一震,一股股水汽从他身上冒出,而后一跃而起,嘴角已有血迹,显然也伤了藏腑;再看洞中,已经不见许小三的身影,只有无数的巨石伴着火熖落下。 他并未追击,只是暗‘哼’了一声,道了声贱人,然后随手一挥,空中掉落的巨石就带到了一边;随后手上多出一个雪白的葫芦。 葫芦之上贴着一张金色的符箓,其上符文流动,金光闪烁,显然不是凡品。 郝连云子看着岩浆中的先天火灵,裂嘴一笑,然后连窜的咒语自他口中念出,葫芦上的金色的符箓突然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没有了金色符箓的封印,雪白葫芦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动飞起,悬于虚空之中。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葫芦中喷发而出,洞中的烈熖瞬间熄灭,一层层冰霜宛如爬山虎一般,不断住四周的石壁蔓延,原本就欲倒塌的山洞,很快就被一层坚硬的冰霜封住,竟慢慢的稳固起来。 赫连云子身上也有一层厚厚的冰霜,冰冷的寒意让他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如赤裸的站在冰天雪地中。 他手上的金色符箓散发出一阵阵的金光,将他笼罩,隔绝了空气,不断的抵挡雪白葫芦的寒意。 “去” 赫连云子打着冷颤,而后轻喝道。 雪白葫芦‘梭’的一声出现在火山口,葫口直对着先天火灵,一股股寒流从葫口喷出,笼罩着火山口,翻滚的岩浆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块坚硬冰石。 先天火灵感觉到了威胁,火熖瞬间爆散开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巨大的热能就像要将这天地都燃烧掉。 雪白葫芦似受了剌激,竟不需要赫连云子的催动,葫口竟喷出了一片一片的雪花,这雪花是透明的,每一片都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冰寒凝聚而成,哪怕是一个圣胎强者,只要碰到这雪花也会瞬间变成冰雕。 一阵阵‘嗤嗤’声不绝于耳,火与冰的对抗,似是开天劈地以来形成的宿命。 火洞中布满了浓浓的雾汽,空气中的温度变化无常,时而冰寒刺骨,四周都布满了厚厚的寒冰;时而炙热异常,崖缝中不断的冒出浓浓的火滔,恐怖的高温将整个山洞都点燃了,一时之间,冰火之间竟相持不下。 郝连云子手中符箓越来越亮,金光不断的抵挡冰火两股毁天灭地的威势。晓是如此,还是不能完全隔绝巨大的温差变化。 郝连云子时冷时热,他有时感觉自己宛如包裹在一个琉璃的茧中,冰冷的寒意让他全身血液都被冰封;有时又感觉置身于火海,五藏六腑都在燃烧,这一冷一热的折磨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赫连云子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忍耐的人,他大吼一声,双眼瞬间通红,他身上的气势还在上升,体内的元气在爆炸,无数的冰屑朝四周飞射。 他的头发已全部变成了白色,额头上已见细微的皱纹,在其手中竟然又多出了一朵冰莲。 冰莲晶莹剔透,有如水晶,没有沾上一点天地之间的污秽,洁净而高雅,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清静,欲念难生。 冰莲之上也贴着一张符箓,还有一股与雪白葫芦同源的极致寒意从冰莲之上散发而出。 赫连云子咬了咬牙,解开了冰莲的封印,一股股冰雾迷慢了整个空间,四周厚厚的冰墙似经过了千万年的积累,并不断的朝外蔓延,整个温泉水潭,形成了一个水晶世界。 就在冰莲解开封印的瞬间,先天火灵感觉到了危险,竟不在与雪白的葫芦对抗,而是夹带着火莲,惊慌地冲天而起,将石顶之上燃成了一个小洞,瞬间就逃进了大地之中。 冰莲与葫芦遇到了宿敌,竟不再受赫连云子的控制,先后的朝先天火灵追出,眨眼不见了踪影。 赫连云子不由目瞪口呆,他牺牲几十年的寿元,竟被先天火灵跑了,而且还丢了从老祖那里借来的雪葫与冰莲。 这结果让他接受不了,一时气血大乱,只觉胸口翻涌,一口精血喷了出去。 火熔洞中的温度又快速的升高,一冷一热让四周的石壁更加的脆弱,‘轰’的一声,一块上万斤的巨石伴着无数的碎冰砸在水潭之中。 与此同时,那十几个火山口一下子喷出了十几股岩浆,撞在石洞之上,一下四散开来。 赫连云子大惊失色,看样子马上就会火山爆发。那是天地之威,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 他身形一动,躲开飞射而来的岩浆,却发现潭水竟全部被冰封了,忙取出一张土遁符烧了,全身被黄光包裹时,双脚在地面一点,整个人直朝石顶之上冲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火山爆发 唐柏将自己深埋在地底深处,大地之力不停的在挤压他的身体,这种力量就像打铁一般,要将他整个人铁炼成坚硬的精钢。 他的肌肉筋骨,甚至五藏六腑都四周的地力挤压,他陷入了疯狂的修练之中,气海的莲子,那个古老的’血’字经文,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化成血雾般的暖流,融入到了他的血脉之中,让他的气血变得更加的旺盛,而血雾中隐含的煞气,却如狼烟一般直冲他的识海,让他心神不宁,时常有一股嗜血的欲望。 这股欲望就像肚子饿了需要食物补充身体的体能一般,让他欲罢不能;识海的恶念因为这股欲望不断壮大,每当他控制不住脑中的恶念时,就会服上一粒清神丹,将脑海中的恶念强行压制。 身体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紫色光点在他体内弥漫,像春天的雨水,不断的滋润他的身体,他感觉皮肤,肌肉,与经脉更加的敏感,变得更加的结实强壮,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突然,他感觉大地在震动,虽然是那么轻微,但还是将他惊醒,巫体大法让他对大地十分的敏感、亲切、熟悉;大地就像是自己的母亲,而自己就是母亲肚中的胎儿。 四周一片漆黑,他不知自己的修练了多久,想到与许小三半月之约,他缓慢而坚难的站了起来。 在重重叠叠的土石之下站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必须要承受大地的重力。 地底又是一震,这次犹为明显,像是有人在斗法;很快他又想到了许小三,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最后一张土遁符点燃,自地底钻出,出现在了山洞之中。 四周很安静,也不见打斗声,他不由疑惑,心神一动,身法如电,直朝温泉水潭飞跃而去。 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温泉水潭中直冲了出来,落在潭边,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就晕倒在地,不醒人世。 “许师姐” 唐柏正好赶来,见如此情景,忍不住惊叫道。在他心目中,许小三的修为很高,但此时看上去却伤的极重。 他急忙地将许小三抱了起来,想也不想,展开身法,直朝山中深处逃窜;一个连许小三都对付不了敌人,自己在他面前无疑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高空突然有修士踩着飞剑一闪而过,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又有修士踩着各种法宝朝温泉水潭的方向飞去。 唐柏有些奇怪,这森林原本偏辟,为何接二连三有修士出现?难道发生了某种变故? 他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飞逃的速度,无论何种变故,他的修为都不能在变故中自保。 空气突然变得炙热起来,像炎炎的夏日,驱赶了初冬的寒意。 这突然的变化绝不是气候的变化,肯定是因为有另外的因素,而这种因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温泉水潭的火山爆发了。 想到这种可能,唐柏心中充满了惊恐,没人比他更明白天地之威的可怕。他抬头朝温泉水潭的方向望去,并没有冲天而起的岩浆,却发现空中多了一朵火红的莲花。 红莲如火,那白色的莲蕊在不断的燃烧。 它本就是火,是经过成千上万年凝聚的地火,可焚烧一切。 唐柏心中一动,飞跃到一块凸起的秃石之上,双眼电光一闪,无限的距离就如在眼前。 火莲花开九瓣,赤红而鲜艳,莲蕊处,白色的火熖不断的跳动,四周的空气完全被白色的火焰烧得扭曲,宛如空气都被蒸发了一般。 “这就是先天火灵,果然是天材地宝,威力惊力。” 唐柏正喃喃自语,转眼间,火莲后面,又出现了一个雪白葫芦与一朵透明晶莹的冰莲,四周的温度瞬间变得冰冷,林中的树木岩石结成了一层薄薄冰霜;就连他自己,也被寒意笼罩,冰冷的寒意在他体内蔓延,他不由骇然,那么远的距离都有如此威力,那一旦靠近,岂不是要冻成冰雕。 半空中的修士也见到了三件天宝,全都落出了狂热的贪婪之色。 理智与欲望本就是天平的两端,随着环境发生变化,当欲望失去控制时,人的行为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修士也是人,比普通人的欲望更强烈,因为他们的能力更加强大。 还未靠近三件宝贝,半空中已经争斗起来,各种法宝不断碰撞,各种光如七彩的闪电,各种符箓乱飞,一阵阵爆炸声连窜响起,如将军的战鼓在敲响,如天空的雷声在咆吼。 如有人尖叫,有人惨吼,所有人都如飞蛾一般扑向先天火灵,扑向雪白的葫芦,扑向冰莲。 飞蛾是为了光明,他们是为了欲望。 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刚靠近先天火灵,眨眼之间,就被燃烧成了虚无,连灰烬都不剩下半点;一个漂亮的女人,还未抓到雪白的葫芦,整个人就变在了一具冰雕,从高空坠下,然后化成无数碎片。。。 死亡并不能阻止人的疯狂,在他们心中,自己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充满着自信,别人不行,并不能代表自己不行;他们前扑后继,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才发现力量并没有因为自信而增加,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也会死的。 过度的自信往往就是失去生命的导火线,生命只有一次,死亡从来没有后悔,死了,便死了,沒有重来。 唐柏不敢再看,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抱在许小三在林野中飞奔,速度快到了极致,在他的内心中,始终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感觉是很奇妙的,就像是人心灵的眼睛,偶尔会看见一些未来的轨迹。 大地震动起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宛如天地碰撞,震得唐柏眼昏眼花,耳中嗡嗡作响,体内的真元絮乱。 林中的野兽惊慌失措,绝望狂吼,无数的飞禽唳鸣不止,振翅冲上了高空。 火山终究爆发了! 远处天空变得通红,云层宛如燃起了大火,一股股热浪自温泉水潭的方向向四方扩散,无形的热波如狂潮汹涌,树木被连根拔起,山石被震成了粉。 争斗天宝的修士终于从欲望中惊醒,惊骇的四处逃散,但瞬间被岩浆淹没。 唐柏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生命的潜力爆发出来,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 灼热的气浪如水中涟漪般住四周不断荡开,唐柏就像一片落叶,随着风吹上了高空,他飞了起来;仿佛御风而行,落地时已是四五十丈开外。 他回头往温泉水潭看去,只见赤红的岩桨直冲高空,然后爆散开来,宛若美丽的烟花,夹带着熊熊的火焰在半空中爆炸,无数的火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散落于四周的山林里;一道道火光伴着黑烟在山林中升起,大山燃烧起来了。 唐柏被眼前的天地之威震惊了,尚未回过神来,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大的爆炸声响起,滚滚的岩浆如一条条的火龙,像一个兴奋到了顶点的男子,释放那无穷无尽的欲火,那么的肆无忌惮,冲进了云层之中,将整个天空点燃;远远望去,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下一条条火红的瀑布,那么的壮观,那样的震人心魄。 唐柏哪还敢停留,一会飞跃在树尖上,一会踩在成群的野兽身上,他感觉在与生命赛跑,在与死亡拉开距离。 无数赤红的碎石自高空落下,带着燃烧的火熖,如流星雨划过天际,砸向大地,砸向四周所有的大山,城池,村落。 这些碎石有的只有拳头大,有的几百上千斤,砸在地上直接成了一个火坑,四周的草木瞬间就燃烧起来,然后不断的蔓延,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 唐柏一路直爆粗口,他以为逃得够远,没想到还是如此危险。 一声声的爆炸证明着这周围将会变成一片岩浆的海洋,任何生命都会被它无情的吞噬。 夜晚,最黑暗的时候来临,但此时,火红的光染红了黑夜,整个天空也成了一片火海。 唐柏不知自己跑了多远,耳中嗡嗡作响,似乎还能听到一阵阵爆炸声。 逃跑成了一种本能,就像马儿一样,哪怕没有皮鞭,只要听到鞭响,就会放开四蹄,拼命的奔跑。 停下来的时候,唐柏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红霞满天,却不见朝阳,天气阴沉,却显得干燥;回望温泉水潭的方向,那里的云是红的,天也是红的。 唐柏站在一座小山上,周围有几十棵不知名的树,碗口大小,树皮如鱼鳞,笔直向天,叶儿像针,散开像伞;山下,一条羊肠小道直通远处的村庄,一亩亩良田,围绕着几十几户人家,伴着缕缕炊烟,宛如一幅画卷。 他听到能有人在吆喝,有孩子嘻笑吵闹,还有远处的田埂上,扛着锄头的老农说笑。 他闭上了双眼,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平复还在砰砰乱跳的心脏,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许小三呼吸有些急促,她似乎已经醒了。 寻了一块还算光滑的石头,轻轻将她平放,而后又出神的看着温泉水潭的方向。 没过多久,许小三睁开了眼睛,然后淡淡的看了唐柏一眼,也不说话,吃了颗丹药,就在唐柏身边盘膝打坐;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许小三站了起来,也看着温泉水潭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二章,小姑娘 温泉水潭的方向依旧一片火红,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 唐柏道:“许师姐,你的伤好了吗?” 许小三苦笑道:“谈何容易,之前与火灵沟通,消耗了不少神念,那赫连云子修为又在我之上,能逃得了性命,还多亏了师弟,如若不然,只怕会在这天地之威面前灰飞烟灭。” “赫连云子?!” 唐柏疑惑道。 “离火峰赫连英雄的儿子。”说完又道:“赫连英雄是宗门的太上长老,已结圣胎多年,离三魂归位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唐柏不由笑了笑,又是一个奇葩名字。 许小三轻叹了口,颇为遗憾道:“就差一点点,被赫连云子破了机缘,当真可恨。” “那赫连云子也没有得到先天火灵。”唐柏说完又道:“奇怪,先天火灵后面的雪白葫芦与冰莲从何而来?” 许小三不由一愣,那时她已昏迷,没有看到高空中的大战,不由疑惑的看着唐柏。 唐柏将自己见到的情景述说了一遍,许小三不由笑了起来,道:“赫连云子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雪葫是赫连英雄的宝贝,那冰莲是坎宫峰太上长老易子初的宝贝,这次回宗他不死也要脱成皮。” 唐柏笑了笑,道:“天材地宝,讲究机缘,我看师姐也莫要强求,这一次先天火灵出世,只怕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那火灵若真与你有缘,将来还是要落在你手中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是我执着了,有了贪念,许是如此,才差点丢了性命。” 唐柏沉默,天人大道,各有千秋,能共存于世,皆有其道理,他不敢妄言。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而在山脚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碎花棉衣,扎着两条羊角辫,提着过一个小竹蓝,哼着乡野小调,在田埂上一磞一跳,正朝着小山岗上跑来;不时摘一朵野花别在头上,不多久已到山顶。见到唐柏时,怯生生的一愣,再看了看其旁边的许小三,只觉样貌丑得吓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扔掉手中竹蓝,双手捂着眼睛,撒开脚丫子就跑,又不小心被藤条拌住了脚,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但唐柏身形一动,已将其抱在怀中。 许小三有些无奈,随后在脸上一抹,那丑陋的脸就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 唐柏一愣,瞬间就明白许小三带着改变容貌的法宝,心中好奇,眼中电光一闪,一张美若天仙般的脸孔就出现在眼前,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柳眉弯弯,秀目清澈,光彩照人,加上那略还清冷的表情,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人间绝色。 许小三似有所感,唐柏直勾勾的眼神,眼瞳有如紫珠,让其感觉浑身宛如赤裸,俏脸一红,心中又不免有些恼怒,秀掌一拍,直朝唐柏打来。 只是她伤势较重,心中虽怒唐柏无礼,却无心教训,只是做做样子,掌势看似凌历,却没有几分力道。 唐柏醒悟过来,身形一动,躲避开来,嘴里却道:“许师姐,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小三闻言,冷冷的瞪了唐柏一眼,道:“明知故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双眼睛有古怪,如若再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挖了你的眼睛。”说完,不再搭理唐柏,而是走过去,小声道:“小妹妹,别哭了,我们不是环人,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将手指松开一条小缝,见眼前出现一张陌生了脸孔,不再吓人,心中少了些恐惧,怯生生转头朝许小三刚才所站之地看去,见那里已空无一人,才抽泣的松开小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唐柏两人,细若纹声的道:“我。。。叫白。。。贞贞,今年七岁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呢?你家大人呢?”唐柏小声的问道。 小姑娘挣开了唐柏的怀抱,道:“今个儿娘亲说下面条吃,叫我来捡些菌菇做料,这山上的野茵菇可好吃了。”说完,还吞了吞口水,脸上惊恐之色也淡了许多,泪眼中多了几分光彩。 唐柏闻言,心中一动,看着许小三道:“许师姐,我俩暂时没有去处,此地离宗门不远不近,待宗主就任大典时,正好有时间赶回去,你体内伤势严重,不如去那小村庄将伤养好再说!” 许小三点头道:“也只有好此了,但你体内的血煞之气还是如此浓郁,离大典又只有两月时间了,到时如何遮掩?” 唐柏有些无奈,这些时间他没日没夜的修练,但识海的恶念根本沒消,反而心里多了一股嗜血的欲望,如饥盼食,如渴望水,自己虽意念坚定,却搅得心中难受;又想两月时间眨眼就过,若真是被抓去诵经,日夜枯燥不说,那时间如流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沉吟了少许时间,有些賭气埋怨道:“其实功法并无善恶,好坏在于人心,道理如此浅显,宗门长老都是修行行家,怎的就不明白。” 许小三闻言,双目一寒,冷冷的看着唐柏道:“且不说宗门规距如山,自祖师创派以来就是如此,不是针对你一人,更不可能因你而改;就说魔功,吃人心,喝人血,炼生魂,失本性,行恶行,哪来的善?魔功的邪恶,最易引动心神,不能自持,你若有如此想法,那是千错万错。”说完又道:“也许让你继续修练巫体大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心志不坚,入魔是迟早的事,我看也无需去村庄中养伤了,直接抓你回宗门,交给功德殿,消了戾气,净了心灵再说。” 许小三一怒,周围的气场也变得压抑,吓得旁边的小姑娘连连后退,不小心被拌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又哭了起来。 唐柏也未想到许小三会如此认真,略有些尴尬道:“许师姐莫要生气,我也是一时没有办法,赌气之言,何必认真,你看,吓到小孩子了。” 许小三轻叹了口气,道:“这可不是小事,大意不得,还需记住,魔修的邪恶有千百种,以后千万别被其表象所惑。”说完才蹲下身来,将白贞贞的抱在怀中,轻柔的安慰道:“小妹妹,不哭,姐姐帮你找菌菇,然后送你回家好吗?” 小姑娘开始只是陌生,彼此有点熟悉后,胆子就大了许多,想起娘亲还等着菌菇下面条,倒也停止了哭泣,点了点头。 唐柏也不想再与许小三谈论血煞之事,怕再惹她生气,正好在树根藤条中看到一些乳白色的东西,模样如小伞一般,一簇簇的生长在一起,不由抓了一些,放于鼻端一闻,只觉一股独特的清香泌入肺腑,让人食欲大动;而后看着白贞贞问道:“小姑娘,这是不是你说的菌菇?” 白贞贞点了点头,挣开许小三的怀抱,拾起落在不远的竹蓝,也在小树林中寻找起来。 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不少;她十分高兴的道:“够了,够了,都捡完了,下次就没得吃了。”而后腼腆的笑了笑,道:“姐姐,叔叔,你们去我家玩不。”那泪中带笑的模样十分可爱。 唐柏笑道:“我们正好饿了,想去尝下小贞家里面条,你欢不欢迎呀!”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道:“面条不多,不知够不够。。。”最后又吞了吞口水,脆生生的道:“到时候我少吃一些,分一些给你。”说完,领先朝山下走去。 许小三见唐柏跟在白贞贞身后,一大一小不停的说着话儿,皱了下眉头,也慢步的踵跟两人身后。 三人出了林子,沿着羊肠小道下山;小道两旁是一块块宛如黄金般的沙土,一粒一粒的,一脚踩在上面,如踩在棉花上,十分的松软;而后沿着水渠,经过一亩亩良田;良田中虽没了稻禾,但关满了水,其间飘浮着糜草,偶尔还能看到鱼儿在水中穿梭,将田水搅得浑浊不堪。不远一个老农牵着大水牛在田埂上喝水,见唐柏三人,吆喝道:“小贞儿,你身后的是哪家的闺女与牙仔?” 白贞贞停下了脚步,脆生生的道:“朴爷爷,这是我在山上遇到的叔叔和姐姐,帮我捡了好多菌菇,我带他们回家吃面条的。”说完又道:“我等会还要去学堂找小明哥玩。” 那老农笑了笑道:“是外乡人吧!我刚才看到小明在老屋那边的墙角数蚂蚁,可能又被夫子赶了出来,你去那边找他吧!” 白贞贞一愣,喃喃自语道:“小明哥又被夫子赶出了学堂。”说完又对唐柏两人道:“叔叔,姐姐,我们快点走吧!” 三人边走边说,小姑娘已没有丝毫恐惧之心了,叽叽喳喳的如一只小麻雀,从自个儿家里的事情说到村里的趣事,又说到小伙伴常玩耍的游戏,她吐字清晰,声音稚嫩悦耳,让人听着一点儿也不觉厌烦。 走没多久,进了村中,路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人也多了,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屋巷中肆无忌惮追跑,男子扛着锄头出门,女子聚在一起闲聊,看见白贞贞领着唐柏与许小三往她家走去,都忍不住寻问;白贞贞虽还年幼,倒也回答得当。 过了几间屋巷,转转折折,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院前;竹门泥墙,普普通通,和村中的其他房屋并没什么分别。 小姑娘高兴地道:“到了,这里就是我家!”她话声刚落,竹门就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打着补丁的青布衣衫包裹着婀娜身体,用青巾将头发绑着,其五官显得十分精致;她看着白贞贞身后的俩人,秀雅的脸上略显惊讶。 第一百四十三章,山村落脚 魔头来袭 白贞贞看到妇人,兴奋的跑了过去,抱着妇人的大腿,高兴的道:“娘亲,我捡了好多好多菌菇。” 妇人却没有搭理她,而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唐柏与许小三道:“二位是谁?怎的与小女一起?” 唐柏道:“我姐弟从啸月狼城而来,流落于此,家姐在路上偶染了风寒,在小山岗中遇到小贞贞,就跟了过来,望大嫂施舍个落脚的地方,待家姐病愈后,我俩就离开。”说完,见妇人一脸为难,又道:“放心,吃住的银钱不会少你。” 那妇人闻言,忙道:“小兄弟,你误会了,实不相瞒,先夫去年上山打猎,被山中的恶虎咬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若留宿男子,实在害怕村民闲言闲语。”说完,沉吟的少许时间,又道:“老屋那边有一栋废弃的院子,收拾收拾还可以住人,若你姐弟不嫌弃的话,我带你们去,被褥东西先从我这里拿,一日三餐,我叫小贞帮你们送过去,你们看这样安排好何?” 话说如此份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何况唐柏仅需要一个落脚之地,隐于这小村庄疗伤去煞而已;修行之人,其实最忌享受,易坠了心志。 老屋离小贞家不是很远,四人拿着扫帚灰斗,边走边说,不到一柱香时间,一座半边倒塌的大院出现在四人眼前。 残破的院墙被荆藤所围,墙角可见苔绿,裂缝中伴有枯草,院门也只剩下个门框,而且被虫蚁蛀空了大半;院门内,杂草遍地,还有老鼠乱窜,东边还有两间厢房,两根圆柱撑住了屋顶,虽然有些破烂,但看上去还能住人。 在厢房前,有着一排破烂的阶梯,一个身着白衫的少年,模样俊秀,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阶角。 小贞看到白衫少年时,叫了声‘小明哥’,兴奋的跑了过去,双手插腰,一幅小大人模样,一本正经的道:“小明哥,你怎的又来此地了,要是让伯娘知道了,又要拿藤条抽你了。” 那少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一动也不动,唐柏走了过去,顺着小明的眼光看去,只见阶角一队黄蚁,一队黑蚁,为了一粒米饭,在那里斗做一团,难解难分,双方死伤累累。 “师尊说‘物动其心,心动其意,意定其行,行而致命’,这小小的蚂蚁,生命已经极为短暂,力量极为弱小,自保尚且不瑕,但为了食物,却还是自相残杀,一番争斗,折牙断足,还有多少可以活命;但其为了生存,又有谁能说出对错!”白衫少年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唐柏。 唐柏一时愕然,这小小少年,语出惊人,其意虽简,却深含道理;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而站在一旁的白贞贞却是嘻嘻笑道:“如果它们不争不抢,天天能吃饱吃喝足,岂不是个个都好吃懒做,娘亲说懒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说话间,妇人与许小三也走了过来,妇人道:“白小明,不在学堂里学学问,跑来此处做甚?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不知说些啥,跟着你那不僧不道的师傅,整个人都变傻了。” 白小明面见妇人,似有些害怕,慌忙的站了起来,双眼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直视妇人,而后叫了婶姨,有些畏缩的站在一旁。 而许小三却是轻咦了一声,她感觉白小明的呼吸有些异常,时细时粗,细时绵长,粗时短促,一呼一吸,极有规律,是一种高明的修行吐呐之法。 她探手朝白小明点去,却不想白小明反应极快,欲往右躲开。 许小三手法一变,白小明还沒反应过来,那纤长细白的手指已点在他的’百会、大都、太冲、人中、三阴交穴、少商、极泉’等穴位,只觉眼前少年的根骨千年难遇,是传说中修行的仙灵之体,他的体内有一股似真似佛似道的古怪能量,许小三心中暗道:“他口中的师尊,看来也是修行中人,藏于这个小山村中,不知有何目的。”想到此处,不由开口道:“白小明,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师尊。” 白小明还未开口,那妇人就道:“那家伙是个怪人,根本不和外人来往。”说完,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不过,他好像会些医技,你这风寒他或许能治,只不不知他现在是否在那座破道观之中。” 那妇人开始以为许小三欲教训白小三,她正想出言喝止,却见对方随手点了几下,就没放在心上了。 白小明老老实实道:“师尊采药去了,不在观中。” 妇人道:“你知不知道几时可回?” 白小明摇了摇头,道:“快时半月,慢则半年,师尊行踪,出没无常,我也常常见不着他。” 妇人道:“算了!算了!不在就不在吧,小小风寒,强撑一阵,自然而然就会好的;我们还是先把厢房收拾干净再说,别看天色还早,但这时间稍稍眨眼就过去了,一天做不了多少事情的。”说完,领先进了厢房之中,卷起衣袖,打扫起来。 厢房里比想像中要干净一些,一翻收拾,除了有些霉味,倒也可以住人。 唐柏从紫金戒中拿出了一些银钱,从村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因他出手大方,村民们十分热情,都来帮忙,一天下来,连院中的杂草也被清除干净。 厢房中用驱虫草熏了大个时辰,又添加了木床,棉被,桌椅,油灯,而厢房边上,搭了个简易的灶房,一些常日用物件,如油、盐、酱、醋、米、面、酒、肉都有,锅碗瓢盆也不缺,看上去倒像一个简易的家。 天黑之后,村民顺手为他俩准备了一顿吃食,而后都已回家,唐柏与许小三各住一间厢房,彼此心情都不相同。 许小三自小在大衍宗长大,生活不缺,心中有道,只求修行有成,极少去关注这些生活琐事,与世俗之人也少有接触,但这一天下来,看村民纯朴善良,热情好客,与修行中人处处提防,尔虞我诈,争来斗去完全相反,一时之间,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轻松,心灵比任何时都来得安静平和,盘膝于木床打坐时,念头纯净无比。而唐柏却是心乱如麻,一时思乡情切,回想莲城种种,又觉甜密,更感酸楚,想再回莲城,却又不知回家路径;只觉胸中沉闷,如被压了块大石,难受至极;盘膝于床,闭目打坐,脑海中却现各种画面,纷乱不堪,难以入定,强撑下去,有走火入魔之险;不由轻叹一声,睁开眼来,下了木床,打开房门,坐在残阶之上,看着天空稀疏的星辰,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大约两更时分,星辰隐没,夜凉如水,天地变得更加黑暗,四周更是寂静无声,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突然一声雷鸣,天际闪过一道银光,风雨欲来,四周凭空多出了一股肃杀之意。 唐柏从沉思中惊醒,心中没来由的多出了一份紧张之感,借着闪过的电光,他不由抬头朝白家村看去,发现村庄的上空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小片黑雾,一股让人心悸的死气自黑雾中散发而出。 他猛的站了起来,双眼电光闪闪,四周黑暗尽去,黑雾如琉璃一般,里面情景尽收眼底;只见一个阴柔的男子,飘浮于半空中,手中拿着一杆长长黑幡,其上画着一些诡异的图案,不断的挥动;一些淡淡的身影,像木偶一般,从四面八方飞升而起,不断的涌入黑幡之中。 “不好,出事了!” 唐柏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怒成心头起,一股嗜杀的戾气充斥全身,杀意如潮,向四周扩散而开,心念一动,菜刀抓在手中,就欲朝村那黑云奔去。却听到‘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许小三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借着油灯的光亮,看着唐柏问道:“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有魔头入村,村民有危险。”话音落下时,唐柏已飞跃出了残院之中,直朝不远的黑雾中扑去,刚一临近,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但他根本没做任何思考,一招‘道分阴阳’直朝黑雾中的阴柔男子劈去。 出其不意,刀芒如电,这一刀他已十分熟悉,在青丘山脉悟通阴阳变化后,早不拘泥以往的招式,但威力反而比以往更加凌历,变化无常。 那阴柔男子没想半路闯出个挡道的,轻‘咦’一声,匆忙的一指迎上刀芒,四周的黑雾急聚于他的指尖,形成一块厚厚的‘黑墙’,死死抵住了刀芒,彼此僵持一会儿,唐柏那无坚不摧的刀芒突然如牛入泥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阴柔男子一愣,而后脸上落出讥讽的笑意,道:“还以为是金丹强者,不过一个化真小修士,竟也敢挡道,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黑雾散开,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唐柏的体内,让他整个人宛如被冻僵了一般,四肢动弹不得;眉心更是感觉蠢蠢欲动,人魂不稳,似要离体而去;而后一只又白又尖的手掌又朝自己抓来,看似缓慢,却让人无处可逃。 危机时刻,唐柏急速运转离火九变心法,一股热流自丹田充斥全身,在刻不容缓之际,身子往左边一躲,而后挥手一刀,自下往上,直朝对方小臂削去。 这一刀出其不意,速度极快,位置刁钻,晓是那阴柔男子反应非常快捷,也被菜刀划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手臂上鲜血直流。 第一百四十四章,无量,太空,秦有道 与此同时,许小三已经赶到,她担心唐柏受害,强忍着体内伤势,祭起红绫,夹带着炙热的火熖,如一条火龙一般直朝阴柔男子击去。 阴柔男子此刻也不敢大意,身形连连后退,手中魂幡摇动,从魂幡中涌出一股浓郁的黑雾,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阵凄历的鬼泣,空气变得冰冷而阴森,而后一个身高三丈,穿漆黑铠甲,手拿儿狼牙大棒的巨影自黑雾中走出,看着飞射而来的红绫,狰狞的鬼脸一阵扭曲,一双火红的大眼突的睁开,而后猛‘吼’一声,手中的狼牙棒挥起,迎上了红绫,对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炸响,气波如浪,四周尘土飞扬,一股股大力,将战场上的唐柏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不止。 而许小三伤势本就严重,这一击本就是强聚起来的一口元气,一击之后,体内气息不稳,而后又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朝自己撞来,本想躲开,但全身没有了半点力气;‘呯’的一声,整个人被撞飞了,人在空中的时候,身体中传一声细微的‘咔擦’声,落地之后,连喷了两口鲜血,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许师姐” 唐柏见许小三被击飞,忍不住大叫道,而后双眼血红,疯了一般的挥舞着菜刀,朝那阴柔的男子冲了过去。但还未近身,一个巴掌突然出现在眼前,‘啪’的一声,抽在他的脸上,又快又重,巨大的力量让他如风车一般,身体在空中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圈,而后如死狗般的摔倒在地。 两人的实力相差巨大,绵羊就是绵羊,那怕再凶狠,再拼命,也不是恶狼的对手。 阴柔男子桀桀笑了起来,念起咒语,收了魂幡,此时更是像猫戏老鼠一般,左一个耳光,右一个巴掌,无论唐柏如何躲闪,如何挣扎,都躲不过那修长的手掌,他的脸都被抽烂了,那鲜血淋漓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恐怖。 唐柏有如野兽的怒吼,被鲜血剌激,他体内的气血反而越来旺盛,莲子上的’血’字经文越来越亮,仿佛在快速的分解,化成浓郁的血雾,不断的融入唐柏血液之中,他的血液像奔流不息的大河,快速的在其血脉中流动。 他的皮肤变成了血红之色,如沐浴了鲜血,浓郁的血煞之气,往四周散开,在他身边形成了一片片淡淡的红雾。 他的呼吸声越变越粗重,宛如打铁的风箱;他只觉胸腔中有着一股气,像气球般的越变越大,整个人就像要爆炸了一般。 他脑海中的恶念被血气滋养,被刺激的快速的壮大,他双眼血红,嘴里嘶吼不断,心中只有一股嗜血的欲望与凶狠的杀意。 他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钻心的疼痛让他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挥动着手中的菜刀,他的刀却很慢,而且毫无招式,像一个幼童举着沉重的大锤,像一个笨拙柴夫,在挥动柴刀,像一个疯子一般,自在误自乐,看上去让人感觉滑稽可笑。 这一剑不再是’道分阴阳’的剑招,而是他自己所悟的武技,界。 生命与毁灭形成的界。 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剑招,一些是俗世中所习的剑技,一些是大衍洞剑壁之上看到的剑法,有‘剑之十二式,’有‘流水剑法’,有‘道分阴阳’。。。 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天机剑法’中的偈语,他仿佛从这偈语中看到了一条宽广无边的大道。 无数的剑法不断的融入他曾经感悟的‘界’中。 ‘生命’不着于形,不着于力,是一种意境,是如佛家所言:“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是道,是法,是天地万物轮回的轨迹,是刀法,也是剑法;毁灭是形,是力量,是绝望,是不顾一切毁坏直至消灭,是真魔的意志。 他的剑法上出现一个圆,是由生命的开始到毁灭而行成的圆,蕴含了他曾经练习’无中生有’的剑意,暗合’天机剑法’中的大道。 那阴柔男子开始还在讥讽的嘲笑,但慢慢的,他的脸上却落出的惊恐之色,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剑意突然将自己笼罩,这股剑意开始没有任何杀意,反而像春天的风,带着一股勃勃的生机;像发芽的绿草,带着一股欣欣向荣的精神;他好像看到一座巍峨的大山崩塌,朝他倾泻压来,欲将他埋葬;他又像困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被海浪无情的吞噬,然后他看到了剑光,像朝阳一般,从天边缓慢的升起,散发出了无尽光芒。 对方明明拿的是刀,他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剑。 他仿佛听人在喊’剑之十二式’,在喊’流水剑法’,在喊’生命’,在喊’毁灭’,在喊’无中生有’,在喊。。。 唐柏手中的刀很慢很慢,不断的靠近那阴柔男子的脖子。 阴柔男子能感觉到脖子处的凉意,他能感觉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他感觉喉管被切断,他感觉呼吸十分的困难,他感觉生命就像天边流星,很快就要坠落,他胆颤心惊,但他兴不起任何的反抗;他的灵魂仿佛臣服在唐柏这种至高无上的剑法意境之中。 唐柏很早就感觉悟过意境,但意境过于飘渺,就像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无迹可寻,不可捉摸;但此刻他抓住了那丝感觉,就像抓住了时间的长河,整个思想都沉侵在其中,似进入了一片剑的海洋,生命无尽的轮回之中。 此时他气质发生巨大的变化,整个人看起来如仙如神,似实似虚;他双眼的红光全都消失不见,比以往变得更加的清澈有神;他死死的盯着手中漆黑的菜刀,神情十分专注,而在他的瞳孔中,出现的却是一柄雪白长剑,这柄长剑仿佛是世间万物的主宰。 他突然明白,只要心中有无敌的剑意,哪怕手中拿着的是一根枯草,那也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正如现在,他感觉握在手中的是一股带着生命气息的风,挥洒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运行的轨迹像流水一般的完美,哪怕砍下对下头颅时,那喷洒的血液,也如梅花绽放般的美丽。 死亡是什么?死亡仅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唐柏心中充满了愉悦,全身说不出的舒爽,甚至那浓郁的血腥味,也如珍馐般的充满了诱惑,勾动了他的食欲,然而,一声爆喝突然在耳边响起,如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雷霆,将他从无敌的剑意中惊醒,将他从嗜血的欲望中惊醒,他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没有人头的尸体,嘴巴正靠近那碗大的伤口,似要吸食那不断冒出的鲜血一般。 他慌忙的将尸体丢开,整个人如傻了一般,脑海中没有任何思想,但胃里却不断的翻涌,如狂风卷起海浪,搅得天翻地覆,他趴在地上不停的恶吐,就像要将五藏六腑也吐将出来,突然又感觉脖颈处一痛,心神突然涣散,人也昏迷了过去。 唐柏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还不算熟悉的床上,脖颈处又酸又痛,而后想起昏倒时的情景,又觉得做了一个恶心恶梦。 他突然感觉到恐惧,他对剑法的感悟,竟然成了魔的诱惑,如果有一天自己控制不了恶念,是否会如否野兽般吸食人血,想到此处,心中一颤,全身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敢想下去,也没有立刻起床,而是有些无神的看屋顶的横梁柱,还有一层叠着一层的瓦片,静静的发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形成了一个菱形的光图,而且拉得很长,而在光线中,可以看到无数的灰尘与细菌不断的飞舞,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看着看着,又见人影一闪,从阳光中走进来一个年青人。 这个年青人大约二十来岁,有些清瘦,身材修长,五官清秀,但又让人觉得古怪;因为他没有头发,头顶上还顶着九个戒巴,一看就是个出家的和尚;但他穿的又是一件灰色的阴阳道服,手里还拿着一个雪白的拂尘,给人一种如幽谷般的宁静之感。 一瞬间,唐柏明白来人是谁了,这不僧不道的模样,肯定就是白小明口中提到的师尊。 ”小友,你醒了!” 这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年青人应有朝气与热情,却像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给人一种深沉平稳之感。 唐柏从床上坐了起来,摇头晃脑,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谁?可是白小明的师尊?” 古怪的年青人笑了笑,而后坐在屋中的桌子旁,自个倒了杯茶水,才缓缓的道:“你可以叫我无量道长,也可叫我太空和尚,还可以叫我真的名字,秦有道。” 不知为何,唐柏看着对方那淡淡的、又轻满自信的笑容,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好奇,不由问道:“无量道长是何意?” 那年青人摇了摇手中的拂尘,而后道:“道家有言‘一元十二会,一会一万八百年,命运如网,相互交织,因果衍生,万物皆有无量量劫,如不能跳脱天地之外,全都在无量劫数之中’,而修道不过是度劫,故取道号无量。” 唐柏不置可否,轻笑道:“那又何谓太空?” 对方双手合十道:“佛曰‘四大皆空,不染红尘,故而六根清静’,又言‘心无所物,故大而无边’;而空在于大,太为大之极,就像人的胸怀,如果像大海一般辽阔,像天空一般宽广,那么发生任何事情,就如风过无痕一般;不知施主,对此名号,可觉满意。” 唐柏笑了笑,道:“那我还中叫你秦有道吧!” 秦有道道:“天有道,故有大道三千,诸多妙法;地有道,路在脚下,通四方八面;人有道,以勤为径,开智慧之门;小友不选天地大道,实乃性情中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善恶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他也懒得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与对方争辩。 秦有道见此,轻笑道:“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何况此秦非彼勤,字虽同音,但其意不同,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让小友见笑了。” 唐柏叹了口气,道了声谢谢!如果没有对方出手,自己只怕如野兽般吸食了人血,此时回想,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只觉胃里一阵收缩,喉头泛酸,一时难受之极。 秦有道道:“小友无需客气,此次魔头入村,若非小友及时出手,不畏生死,让许多村民保住了性命,当真是功德无量。”说完,又沉吟了些许时间,道:“如果小友真想谢我,我倒是有一件小事需小友帮忙,不知小友愿意否?”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沉思了片刻,猜不出对方有何事需要自己帮忙,一时不敢糊乱答应,于是有些自嘲的说道:“在下修为浅薄,只怕会让秦道友失望了。” 秦有道摇了摇头道:“鹰击长空,却不能入水,鱼游大海,却不能上岸,一把锁,需要的是与之相合的钥匙而已,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修为高深,只需要合适的人。” 唐柏沉吟了少许时间,试探的问道:“究竟何事让道友如此郑重,你且说来听听,如若不违返宗门法规,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只要力所能及,在下绝不推迟。” 秦有道笑了笑道:“说起来也是小事,我欲炼一颗聚魂丹,但亏少一味药材,需小友帮忙找来。” 唐柏松了口气,接着又疑惑道:“究竟是何药材,难道坊市也没有吗?” 秦有道道:“不知小友听说过招魂花没有?” 唐柏摇了摇头,将丹经与毒经上的药草回想一遍,发现这两本书籍上都没有招魂花的记载,想来自己修行时日尚短,不知道也是正常,但忍不住心中好奇,不由问道:“不知此花有何作用?” 秦有道道:“小友未曾听过也不奇怪,此花生长在阴灵山脉深处,花开三瓣,又分三色,对立天、地、人三魂,功效极其神奇,是聚魂丹的药引。” 听到阴灵山脉时,唐柏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据《修行详解》记载,阴灵山脉位于大陆西南之地,连绵十几万里,常年被一片阴云笼罩,不见天日,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其外围尚有生机,但深处却是死绝之地,哪怕是圣胎老怪,也不敢闯入其中。 相传,阴灵是一片古老的战场,那里被一个仙阵封印,所以里面战死的阴灵得不到轮回,年深日久,那里偏成了人间冥土,里面住着无与伦比的鬼王僵尸,凶险之高,九死一生亦不为过。 秦有道见唐柏脸色难看,沉默不语,笑了笑道:“我观道友血煞浓郁,因果交织,阴怨极重,恶念炽盛,不能自持,不知为何如此?若继续如此,以后修行,更易走火入魔,需小心谨慎才是,不然成就真魔,后悔莫及。” 聊到此事,唐柏心中实在无奈,一时有些心烦意燥,道:“此事一言难尽,再说世事如棋,变化无常,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秦有道道:“俗话还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按小友宗门法规,一旦发现小友身上血煞之气,怕会送入功德殿诵经百年;我观小友年纪尚轻,其性重情重义,想来也不愿囚于一隅,诵经化煞吧!” 唐柏闻言,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似要看望对方心中的想法一般,但人心是看不穿的。 秦有道表情不变,又缓缓道:“人自出生时,就有善恶两念,而随着年龄的变化,两种念头也如春天的嫩芽儿,被心神滋养,逐渐壮大;心有所恶,念头皆坏;心有善意,念头纯净。我有佛经一卷,可指引人心向善,化解血煞,可做为报酬,如何?” 唐柏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道:“我与佛无缘,佛经就算了,何况你说的也不是小事,阴灵山脉凶险绝伦,我怕有命进去,没命出来。”说完从床上一跃而起,又道:“我兵器是否被你拿了?” 他的兵器自然是菜刀,他已经习惯用菜刀的尺寸,重量,刀锋的锐利。 秦有通手中光华一闪,菜刀已在他手中,他看了看,道:“此刀虽是海底寒铁所制,也不过比凡铁锋利少许,不想小友如此念念不忘。”说完,心思一转,道:“若小友愿帮忙寻找招魂花,我再加灵宝一件,如何?” 唐柏知道灵宝,《修真详解》有记载,修者所用的法器可以分为法器,法宝,灵宝,天宝四级,但不管是灵宝还是天宝,都不是唐柏这个境界能够拥有的。 唐柏走了过去,将菜刀抓在手中,舞了个刀花,道:“不是不想帮忙,是我没有能力帮助道友。”说完深深一揖,道:“再次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免在下吸食人血之祸。” 秦有道毫不在意,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挥了挥手中的假佛尘,道:“小友无需如此,如果有一天改变主意了,可以前来找我。”说完,站了起身来,走出了房中。 唐柏也走了出去,这眨眼的功夫,残院中已不见了秦有道的身影,他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是一个古怪的人,但唐柏知道,这是一个境界高深的修者。 唐柏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高挂于空的太阳,灼热的阳光刺得双眼帐痛,眼角似有无数白点在飞舞,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变得十分的高大,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这一会儿阳光,似乎晒去了身上的血煞之气,似乎化去了无数阴怨,了结了许多因果。他突然想起了《修行祥解》上的一句话:“心有善意,天地大善”。想起前世的诸多神话传说,心中突然一动,除魔救人,多行善事,是否可以化解血煞之气?他越想越觉可能,秦有道说人的念头有善恶之分,做恶既然会壮大恶念,那么行善岂不是壮大善念;正如四九峰庙前刻字,‘功在天地,德在人间’;对天地有功,对人间有德,不就可得功德。 唐柏在残院中走来走去,心思沉浸在如何化解血煞之气上,回过神来,方觉肚饿。 饿了就要吃饭;抛开烦恼,进入了灶房之中,里面有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还有一些蔬菜腊肉;他点燃了柴火,洗干净了大锅,煮了一大锅米饭,又做了好几个小菜,端入房中时,才发现许小三也在。 唐柏给她加了碗筷,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吃着饭菜。两人都很喜欢这种沉默的氛围,这让他们感觉安静,还有点点淡淡的温暖。 饭后,唐柏与许小三讲了化解血煞的方法,许小三也觉得唐柏的想法有些道理,两人正相互讨论着自己的见解,白贞贞来了,还有她妈,还有白小明,还有许多的村民;他们有的手中提着瓜果,有的捉着鸡鸭,有的拿着腊肉,还有的脸上带着悲伤。 白家村此次死了二十六人,有老人,有青年,有女子,还有小孩,那些人死得很安详,有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意,似还在做着高兴的梦儿。 死人是不知道高兴的,他们也不会悲伤的,悲伤的只有活着的人,而且是他们的亲人。 被唐柏杀死的那个阴柔男子,被摆放在一块巨大平石之上,爆晒在阳光之下,这是所有村民做出的决定,而支撑这个决定的因素来就是仇恨。 唐柏不以为然,人死为大,万恶皆消。 看着村民解恨的眼光,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有那恶毒的咒骂,唐柏突然明白有些明白了恶的含义。 仇恨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唐柏突然想起秦有道说过的话,‘人有善恶两念,’那仇恨是不是不是一种恶念呢。 等村民走了之后,唐柏特意问了许小三,她没有回答,但唐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他不明白对方的仇与恨从何而来,他也没问,每个人都应刻有自己的秘密,正如自己。 日升日落,几日时间眨眼就过,许小三继续打坐疗伤,唐柏却没有再修习巫体大法,他像白小明一般,坐在台阶上,看着整齐得像军队一般的蚂蚁,不断往一个小洞中搬运着食物,他感觉心灵十分的宁静,安逸。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四周的空气变得十分难闻,唐柏与许小三决定离开,他们受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尸臭,也看不得那腐烂生蛐的尸体。 他们走的时候,村民们都不舍,不断的挽留,白贞贞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其实他们相处并没有多少时间,很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人的姓名,但从村民的脸上,看到了真诚,纯朴,这一瞬间,唐柏又明白了善的含义。 一个人是不存在善恶的,但两个人一定会存在矛盾,只有一群人的时候,才有善与恶共存;人无善恶,人也并不矛盾,矛盾来自利益的分配,而善恶却是力量差距,说到底,不过是成王败寇。 那么,自己除魔行善,又是否能化用身上的血煞之气呢?他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偶遇赫连英雄 离开白家村后,唐柏跟许小三说了秦有道的事情,包括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他都沒有遗漏。 秦有道的身上没有元气波动,他的态度温和,说话时轻言细语,但唐柏感觉他很诡异,他的骨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他看人的眼光很有神,仿佛能看穿人心,看穿人的根本; 唐柏有一种感觉,秦有道之所以出现在白家村,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出现;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诞,但这种念头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许小三并没有见到秦有道,她对白小明的这个师也很好奇;只是有些遗憾,沒有见到这个怪人。 她也知道阴灵山脉,她很严肃的告戒唐柏:阴灵山脉称之为幽冥之地,不仅仅存在着上古战场的英灵,里面还被一些大能封印着不知名的种族在其中,里面的危险,不言而悚,如果不想早死,最好离那地方远些。 许小三并没有说详述阴灵山脉的危险,但从她的眼神中,唐柏明白,她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一般都只能藏在心底的,哪怕最亲密的人,秘密也不能共享。 唐柏没有再问,许小三也没有再说,两人都开始沉默;沉默的在一条坑洼马路缓慢走着。 他们并没有决定要去哪里,他们也没有想去哪里,所以在天黑的时候,在马路边的小山阜中寻了个石洞,住了下来。 许小三在山洞中打坐疗伤,唐柏在山阜猎了野兔山鸡,然后生火烤肉。 过了几天安定的生活,唐柏有一点不习惯这种餐风路宿的生活。 唐柏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烤肉的手艺也差很多,许小三没吃,唐柏吃的也不多。 这一夜唐柏并没有睡觉,也没有打坐,而是坐在小石洞外的石头上,看着黑夜远去,朝阳升起。 阳光从树稍中穿过,鸟雀在山间飞腾,又是新的一天开始。许小三从小山洞中出来时,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紫张,而后突然叫了声’谁?’ 唐柏微愣,’菜刀’已在手中,谨慎地朝四周看去,小山阜中除了自己与许小三两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但许小三却是紧盯着不远的一棵小树,红绫已悬浮于她的头顶,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那只是一棵小树,拳头大小,根本藏不住人。 唐柏正在疑惑,小树突然一阵摇晃,接着一个胖道士从小树后窜了出来,眨眼间就到了两人面前,稽首道:“申道人见过两位道友。” 唐柏仔细一瞧,这道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身着阴阳道服,身材臃肿,头上挽了个道髻,一张圆脸,扫把眉,一双眼睛细得就像不小心割了两条缝,鼻子又塌,一张嘴又大又长,手里拿着一个拂尘,故做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显得有些滑稽搞笑。 唐柏下意识的挡在许小三面前,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道士,问道:“道长何来?” “地火烧天,天宝出世,各有机缘,小道特来碰碰运气。”申道人说完又道:“相见有缘,二位心思若与小道相同,争夺天宝,不若结伴而行。” “道长请了,宗门大典在即,在下与师弟需尽快返回宗门,先行告辞。” 许小三说得客气,但语气十分冷淡,说完之后,不再搭理对方,直朝山下走去。 唐柏见过先天火灵,他不相信眼前的胖道士能在先天火灵炙热的高温下活下来,所以他看胖道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和一个必死的人说话,这感觉并不好,所以唐柏走得很快。 申道人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细小的双眼转了转,追了上去,叫道:“两位道友,请留步。” 许小三回过头,冷冷的看着申道人,唐柏亦眯着双眼,小心警惕。 面对一个陌生的修士,他实在不敢大意。 但就在此时,一股炙热的高温突然从四周涌来,仿佛天地瞬间成了一个烘炉,滚滚热浪一波接着一波扑面而来,让燥热难受。 “这空气怎的如此灼热,甚是奇怪。” 那申道人边说边东张西望地往四处打量,却不言纠缠两人何事? 许小三与唐柏一时也不言语,只是觉得这炙热倍感熟悉,两人抬头往空中看去,果见一朵赤红的莲花自远处急速逃窜而来,炙热的高温将空气燃烧得扭曲,像拖着一条长长的红线,正是许小三前些天想收服的先天火灵。 在先天火灵后面,一个青衫修士于半空中闲庭信步,随跨一步,无限的距离在他脚下不断收缩,眨眼间从天边就到了眼前,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儿,朝先天火灵抓去,如春天里摘一朵花儿,随意而潇洒,但他身上巨大的威压,有如天地之威一般,让人心生敬畏,灵魂颤抖。 “合魂老怪,老道先逃。” 眨眼之间,申道人已不见了踪影,身法之快,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先天火灵似是十分惊恐,无处可逃,突然从高空之上俯冲下来,直朝唐柏二人而来,速度奇快无比,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残影。 唐柏没有半点遇到天宝的喜悦,他知道先天火灵的历害,心中大为惊骇,只道自己霉运当头,将被这无情的火灵燃烧成灰烬;他正欲拉着许小三躲开逃命,却感觉四周温度无甚变化,正自奇怪,又见红影一闪,先天火灵已在两人眼前。 红色的莲花上,白色的火熖不停的跳动,宛如舞蹈一般,充满迷人的美感与韵律;与此同时,许小三的脑海之中,一阵阵‘依吖依吖’声响起,显得十分激动与焦急。 许小三曾在温泉水潭与先天火灵有过沟通,‘听’到‘依吖依吖’声的音后,心中一动,伸手将火莲抓在手中,只觉手上传一股极为舒适的温热。她感觉心神与先天火灵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她的体内也有火焰在燃烧,那火焰又在不断的变化,变化成符文,带动着她的元气自主的运行,一股红光在体散发而出,仿若包裹着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熖,四周的温度突然变得更加炙热起来。 许小三正欣喜时,眼前一花,那个身着青衫的年青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只见其身材瘦长,脸如刀削,星眉皓目,鼻如悬胆,丹唇外朗,乌黑的秀发用蓝绳轻绑垂于脑后,看上去不但俊美异常,而且潇洒至极。 许小三回过神来,收敛了体内如江水奔涌的元气,忙躬身行礼道:“拜见英雄长老!”,态度十分恭敬。 唐柏一听’英雄长老’四字,就明白眼前的年青男子就是离火峰的太上长老赫连英雄,只是不想老怪如此年青俊美;他不敢怠慢,有样学样,恭敬行礼。 赫连英雄一愣,仔细的瞧了眼许小三,随后笑了笑道:“原来是小三呀!面具不错,你不开口,差点认不出来。”说完看着许小三手中的先天火灵,笑了笑道,随意道:“这小家伙,你倒是会择主,小三,看来火灵与你有缘,我也不好抢你这晚辈的东西,你好自珍惜。” 许小三道:“多谢长老,小三谨记长老教诲,自当常记于心。” 赫连英雄点了点头,而后道:“宗主大典举行在即,早些回宗。”说完又看着唐柏道:“你也是大衍宗弟子?身上血煞之气如此浓郁,且心有魔种,恶业聚而不散,为何?” 唐柏心里暗暗叫苦。 赫连英雄的眼光看似平静,却让唐柏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这威严不仅是修为上的压迫,而是一种体系阶级的压迫,是一种更高生命的本能压迫,仿佛绵羊遇到狼群,小鸡遇到雄鹰。 赫连英雄风淡云轻,但唐柏知道,他在赫连英雄面前就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这种感觉让他胆颤心惊,让他毛骨悚然,让他憋屈难受。 唐柏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小心的将青丘山脉的事情述说了一遍,不敢有半点隐瞒,说完之后,只觉后背全是冷汗,全身竟在轻微的颤抖。 他脑海中不断的念叼着’武者有勇,百死不惧’,但笼罩在赫连英雄强大的气场下,他的勇气就于阳光下的白雪。 赫连英雄道:“虽是身不由己,但血煞之气容易影响修士心志,伴有劫数;修士一旦心有戾气,就易暴好杀,迷失本性,如若入了魔道,就悔之晚矣!你且随我回宗,去功德殿诵经百年,消了恶业,息了魔心,化去灾劫。” 唐柏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小三忙推了他一把,他回过神来,心中虽然憋闷,但在赫连英雄面前,却是不敢有半点反驳,只好无奈的点头称是。 赫连英雄点了点头,脚下一动,只见四周云雾升腾,齐齐往他脚下而去,慢慢的形成一团洁白的烟云,如丝如絮,将他身体高高的托起,迷迷蒙蒙,如梦如幻,有如仙神一般。 腾云驾雾,本就是神仙手段。至少唐柏这么认为。 而后又见赫连英雄随手一招,唐柏只觉全身一轻,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而后又觉脚下一软,如踩在棉花之上。仔细一瞧,他已站在了烟云之上。 但唐柏没有半点神仙的感觉,反而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烟云往空中飞去,他俯首再朝地面看去时,许小三的身影很已经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山阜成了黑点,眨眼之间,人与山阜就消失在眼前。 第一百四十七章,赫连英雄的手段 烟云速度飞快,阴冷的气流如针一般的不断扎入双眼,刺激泪腺,眼泪直流。唐柏闭上眼睛,又觉耳边狂风呼啸,尖锐棘耳,让其头脑昏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脚下一实,睁开眼来,发现已在一座高峰之上,正是大衍宗九峰之一----离火峰。 离火峰位于大衍宗南面,四相之中,南为丙丁火,为神兽朱雀守护,八卦中离位为火,故此峰以离火为名。 离火峰下,因有地火,故离火峰旁,还有药香殿,化金峰,神火峰,大衍阵峰,一殿三峰围绕,一眼望去,只觉气势磅礴,巍峨壮丽。 此时唐柏已经冷静了下来,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又没有能力去改变时,那就要学会接受,他一直认为这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他不是不敢反抗,只是不会为无所谓的事情反抗。 赫连英雄看了唐柏一眼,见他脸色虽然有些铁青,但眼中平静无波,不由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 穿过一排火树林,三转二转进了一个小山谷,山谷中有着一排排药田,十几个少年正在打理药田的药材,安静和谐,如同一幅画卷。 唐柏踵随赫连英雄身后,没走多远,就见到一栋精简的小院,没有高大的门楼,也无精美的装饰,一眼望去,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院落。 门前有两个十一二岁童子,穿着青色长衫,梳着道髻,长得粉雕玉琢;两童子见到赫连英雄的时候,忙躬身行礼,恭敬的叫了声‘祖师!’。 赫连英雄点了点头,进了院门,直朝厅堂而去。 唐柏忍不住朝四周打量,却见小院极其简单,空气却异常纯浄,吸入肺腑之中,只觉全身舒畅,宛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茶,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抖擞,八万四千毛孔都在呼吸一般,浑身一轻,生出飘飘欲仙之感。这么纯净的气,如果在此地修练,他的修为会飞速的提升。 穿过厅堂后,进入后院的一间书房之中;书房也很简陋,东面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摆着书籍、竹册、卷轴,还有一团团卷在一起的兽皮;书架前面有一张靠背木椅,一张长形木桌,桌上摆有笔架、砚台、笔洗、镇石,靠墙一方还卷有宣纸,看上去就如一个普通人家的书房。 赫连英雄在书桌前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翻看起来。 唐柏恭敬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的额头已有汗迹,后背已湿了大片。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断的用深呼吸来减轻来自心灵的压力,不知不觉中,竟然进入了一种混混沌沌,渺渺茫茫,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无物无我的空灵境界中。 致虚极,守笃静,他忘记了一切;情绪安宁,身体轻松自然,他体内精气神,形成了一圆,形成一种合乎规道的轨迹在体内流动,十分自然和柔和,与书房融为了一体。 赫连英雄一愣,抬头看了唐柏一眼,没有打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唐柏轻吐了口气,从入定中清醒,只觉精元充盈,精神饱满,如沐春风,心橙目洁,修为又有精进,面对赫连英雄无形的压力,心态也变得十分的平和。 他不知自己入定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开了个小差。 赫连英雄却还在安静的看书,唐柏依旧恭敬的站一旁,大约又过了一柱香时间,赫连英雄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入宗门多久了?” 唐柏恭敬道:“回长老,弟子姓唐名柏,入宗门已快一年了。” 赫连英雄将书籍又翻看了几页,然后将书籍放在木桌之上,看着唐柏淡淡道:“一年时间能有如此修为,天资不错。” 唐柏道:“是宗门功法高深玄奥,弟子才有机会踏入修行之路,虽有寸进,但修为尚浅,当不得长老夸赞,还需长老多加指点。” 赫连英雄皱眉道:“你需记住,修行与做人都需踏踏实实,别一嘴的油腔滑调,阿谀奉承。”说了唐柏两句,这才恢复平静,续道:“我观你气血旺盛,筋骨强韧,恐怕不仅是血池沾了因果,还练了魔功吧!” 唐柏闻言,心中一凛,沉吟了少许时间,才缓缓的道:“长老明查,弟子不敢谎言,确是情非得以。。。”他将如何练习巫体大法的因由序述了一遍,偶尔夹一两句谎言,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辩不出真假,说完之后,静立一旁。 赫连英雄听完唐柏的序述,微眯着眼,一时沉默不语,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似无意,又似有意。 房中突然又变得十分的压抑,指尖与桌面接触的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唐柏的耳中,如敲打在他的心房,心跳没来由的变慢了许多,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不顺畅,似要窒息了一般。 唐柏不由大惊,不断的调整呼吸的频率,但越是如此,越是难受,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就在唐柏快的坚持不住的时候,赫连英雄突然停下了敲打,然后盯着唐柏道:“如此说来,当时确是无奈之举,甚好尚未入魔,也未曾为恶。但晓是如此,也需往功德殿诵经,冲和阴怨,纯净恶念,去了因果。” 唐柏刚平复呼吸,但还是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又听赫连英雄如此说话,心在着急,正想辩解,却又听赫连英雄缓慢的说道:“然有一事,需你去办,你若办妥,来日我将你血体内的血煞之气炼化,如何?” 唐柏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虽不知对方有何事需自己帮忙,想来也不是易与之事,本能想要反驳,但看到赫连英雄那平静的双眼,突然闪过一缕凌历的杀意,他不敢任性,心中虽然无奈,但还是恭敬的道:“全凭长老吩咐。” 赫连英雄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指点出,那手臂仿若无限拉长,食指正中唐柏眉心,指尖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吸力。 唐柏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被一只大手撒扯,几息之间,痛庝已消,赫连英雄的指尖多出一缕透明的光团;随后他手中多出一枚玉符,将其指尖的光石吸入了玉符之中。 赫连英雄把玩着玉符,微笑道:“此乃魂牌,其中吸收了你一缕命魂,你需谨记:此符虽要不了你的性命,却能追踪你的形踪,天涯海角,都无所遁形,云子虽然不是死于你手,却因你而起,此乃因,我需炼制’凝魂丹’,需借你之手,寻找’疑魂丹’的药引,此乃果,此事与你说个明白,你先行下去休息,过些时日,自有人前来找你,你听其按排即可。”,说完又叫了声‘明月!’。 很快,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祖师有何安排?” 赫连英雄道:“你且去帮他安排住处!”说完又拿起木桌上的书籍翻看起来,神情悠然自得,既无威严,也无庄重,仿佛世事了然于心,平静安定。 两人行礼离开,唐柏跟随明月之后,出了小院,出了小山谷,却见四周怪石峥嵘,有彩石铺路,三尺一折,二丈一转;走了片时,眼前出现了一片楼宇,依山而建,古木秀石比比皆是,一路行走,有一方池水,足有数亩,云雾升腾,水中隐现荷花,相互竟放,绿叶之上,红,黄,蓝,紫,颜色不一,姿态各异。雕廊浮于水面之上,曲折宛转,穿插而过,直至一栋小楼前,两人停步,明月说道:“师兄,你于此处安歇,若无其他,明月告辞。” 唐柏道了声谢,见明月已走,方才推门而进,厅中极简,四室分于四角,唐柏一一查看,有三间卧房,一间书房。 唐柏择一卧房,也不多想,倒头就睡,将精神养足,方能理清思绪。 二日,又无人来,便查探身体各处,皆无异常,想来魂念被抽,并不影响身体,思之无解,便不做多想,开始打坐修行,如此过了三四天,他正想出去找些吃食,不想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门前站着一个矮小的半百老人,头发花白,尖嘴猴腮,皮肤松驰,额头皱纹有如刀刻,双眼无神,看了看唐柏,道:“你是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老人道:“你随我走。” 唐柏犹豫了一会,随即将房门一关,跟在老人身后,边走边问道:“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老人头也不回,道:“叫我玄老吧!”说完便不再言语。 唐柏本想问清楚去哪里?要干什么事情?但看着玄老紧闭的双唇,也不再开口。 两人不再说话,三转二转来到一片广场之上,半空中飞下一只巨大的灰雕,落在玄老身边,显得十分亲热。 玄老回转头来,有些冷淡的道:“小子,上来吧!“而后一跃上了雕背之上,盘膝打坐。 唐柏闻言,一跃而上,盘坐于老者身旁,也不言语,凝神静气,呼吸吐呐起来。 紧接着一声雕鸣,巨雕振翅而起,眨眼已入云宵,便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于云海之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阴灵山脉 阴灵山脉,又称之为幽冥鬼域,地处天门大陆西南之地,延绵无际,是一片死绝之地。山脉终年阴云聚集,黑雾迷漫,越往里面,黑雾就越浓郁,漆黑如墨,不见任何光景。山脉之中有阴煞浓郁,夹杂着古怪阴风,不伤体魄,却可以吹散修士的人魂,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活僵。 相传阴灵山脉是一片古老的战场,战死的英灵被阵法囚困,不入轮回,两后生出灵智,变成恶鬼,于是变成了人间鬼域;又谣传山脉中封印着古老邪恶的氏族,一旦脱困,便是人间劫数;至于山脉深处,却是一个永久的迷,任何进入山脉深处的修士都永久的消失了。 阴灵山脉凶险、诡异,修为越高,进入山脉后的危险越大,曾有天人合一境界的修士闯入其中,结果被一道黑色的闪电劈成了灰烬;后来又有斩情境,合魂境,元婴境的修士闯入阴灵山脉中,亦是有去无回。 阴灵山脉,修为越低,越是安全。而且越是绝地,天材地宝越是众多,其中有一种灰黑色的草,名为养魂草,不但可以壮大人魂,而且是’醒魂丹’不可缺少的主要药材,十分珍贵。所以许多修士常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山脉外围采集;久而久之,聚集的修士多了,在阴灵山脉外,慢慢的多了许多屋舍,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坊市。 一个没秩序,没有规则的地方,往往就充满着混乱与血腥,森林中的野兽如此,没有约束的人类也是如此。任何时候,只有力量才是安全的保障。 唐柏与玄老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冷烈凶狠的气息,一双双犀利的眼睛,看上去就像狼的眼睛一样,贪婪傲慢,残酷无情。 坊市的上空,铅云低垂,重重叠叠,就像在挤压四周的空气,让人感觉十分的压抑,沉闷;偶尔有狂风呼啸,就像夹带着无穷的杀意,弥漫血腥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唐柏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到这里,他全身的毛孔都似封闭了起来,皮肤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就像锋利刀锋正在临近,心里有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玄老话很少,整日沉默寡言,不知天性如此,还是与唐柏没有共同的语言。 唐柏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己要做些什么? ‘轰’ 一声巨响在半空中响起,如平空响起的炸雷,震耳欲聋。 唐柏抬头看去,只见法宝、飞剑的光芒在天空中闪烁,就如同是齐放的烟花,让人眼花缭乱;当中一人是个妙龄女子,相貌平凡,但身上的气势非常凶悍,此时连人带剑,化为一道流光,冲向一个着青衫的中年男子。 空气被她的剑切割成了两半,人与剑合,人剑合一,狂暴轰击,切割,这是拼命一击。 中年男子很是慌乱,正想逃走,已见剑光临身,整个人在剑光中立即粉碎,化为一股血雾,连血肉都没有残余。 唐柏震憾不已,玄老却似习以为常,带着唐柏,在这些些高矮不一,糊乱搭建的屋舍中,三转二转,找到了一家二层的客栈。 掌柜是一个独臂妇人,若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粉衫连裙,婀娜娉婷,面若夭桃,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尤物;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无论看一个人或瞧一件东西,均须飘眼微笑,秋波一转,仿佛销魂摄魄,让人心火欲旺,难以自持。 小二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瞎了一只眼,独眼散发着凶悍的狠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客栈的小二,反而像一个斗狠的匪徒。 女掌柜与玄老十分熟悉,两人有说有笑,玄老的右手还在女掌柜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惊掉了唐柏一地下巴。 小二帮忙准备了两个上好的房间,里面不但收拾的很干净,而且生活用品都很齐全。 唐柏进入房间时,感觉十分舒爽,仿佛连空气也净化了一般。 玄老似乎十分熟悉这样的生活,一入房间后,交待了唐柏一些注意的事项,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闭目打坐。 唐柏有些彷徨,有些好奇,坐于房中的椅子上,沉思了许久。 “虽然不知道赫连英雄要自己去干什么,想来不是一件易事;自己的修为,除了性命,他想不出有什么能力能入赫连英雄法眼。” 时间在唐柏糊思乱想中溜走,他的心情总是七上八下,不得平静,最后他决定去问问清楚,此地是什么地方?然后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刚下楼梯,就见女掌柜迎了过来,轻笑道:“俏小子,这是要向哪儿去哟!”说完一双媚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唐柏。 俗语说“眼风最毒”,这女掌柜的眼晴比什么毒都历害;唐柏不看犹可,一看只觉体骨俱酥,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脸颊瞬色通红,原本想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似羞得难以见人,飞似的逃出了客栈之中。 坊市的街道十分宽敞,只是坑坑洼洼的极不平整,许多地方有积水,混沌不堪,不知深浅;在街道边源,还能看到雪白的骨头,有的爬满了虫蚁,看起来不但恐怖,而且恶心。 巷子里可以看到许多地摊,如世俗中的小贬,不停的叫卖。 唐柏正准备去瞧瞧,就看见摊位前突然大战起来;一时间光华乱闪,元气乱窜,强大的威压,让唐柏胆颤,他连忙后退,以免祸及池鱼,无辜送了性命。 但他并未离开,躲在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后,双眼电光闪烁,直朝大战的方向瞧去。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手执碧绿长剑,剑芒如海潮涌起,一剑快过一剑。 围攻他的二女一男,修为并不比他弱小,一个女子执鞭,如蛟龙出海;一个女子拿剑,剑光如电;另一男子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杆长矛如毒蛇出洞。 四人从地上打到了半空之中,边上的屋舍被轰塌了不少,只不过片刻时间,那年青男子就被轰成了碎肉,伴着血雨,洒落在街道与巷子之中。 周围也有不少修士围观,不是聚在一起,而是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他们似乎习惯了这种杀戮,各自的眼神都是那样的麻木无情;哪怕是朋友,彼此似乎也保持着警惕与小心。 唐柏突然感觉,修行者与江湖人并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只是力量的差距。 不过再混乱的地方,也阻止不了商业的发展,越是修为强大的修士,越是讲究秩序与规距。 在坊市的东南方就不会有人闹事,因为那里的丹坊符店,法器精行,都有强者坐镇;不尊秩序,不守规距的人,往往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生命是宝贵的,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唐柏喜欢有秩序的地方,也许因为修为太低的原故;他去了一间叫‘聚宝斋’的店铺,那是坊市最大的店铺,占地很广,看起来最有气势。 店铺的掌柜是清瘦的小老头,一见唐柏进门,就笑着迎了上来,问道:“这位贵客,不知到宝斋需要些什么宝贝?” 唐柏看了看摆在货架的一些法器,又看了看封印的符箓,各种丹药的价格,才缓慢的道:“老掌柜,不知如何称呼?” 小老头道:“免贵姓张,小友叫我张掌柜即可。” 唐柏点了点头,又道:“张掌柜,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 张掌柜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唐柏道:“小友不知此地何处?”说完又道:“此地是阴灵山脉外的坊市。” 一听阴灵山脉,唐柏就震惊了,他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这个鬼地方,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秦有道的要求,至少还能换得一把灵宝。 “小友,你没事吧!” 张掌柜见唐柏出神,不由叫道。 唐柏回过神来的第一想法,就是逃,哪怕再也不回大衍宗,他也不会进阴灵山脉,他不相信赫念英雄能凭赞神念找到他。 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唐柏道了声谢谢,就匆忙的出了‘聚宝斋’,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坊市外飞逃而去;但还未逃出坊市,他就看到玄老。 唐柏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以我现在修为,进入阴灵山脉就是死。” 玄老点了点头,算是认同的唐柏的说法,良久之后,才淡淡的道:“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 唐柏道:“但我不想死。” 玄老道:“蝼蚁善且偷生,何况人乎!没有人想死。” 唐柏道:“那我为什么要去死?” 玄老道:“因为你是男人,男人,一言九鼎,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品德。” 唐柏笑了,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说道:“那是英雄的品德,我并不是英雄,终极一生的目标,亦不过是像个小人而以。” 玄老又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唐柏也点了点头,道:“我想两个选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有选择就有商量,不知是哪两个选择。” 玄老道:“一是你现在就死;二是你死在阴灵山脉。” 唐柏闻言,摇了摇头,道:“两种选择都是死,我觉得有第三种选择,因为我还可以拼命。”他话声刚落,菜刀已经在手中,化成一道闪电,直朝玄老劈去。 他的刀并没有别的招式,但‘道分阴阳’招式他已经十分熟悉,刀势很霸道,像要劈开一座山,又疾又猛,有去无回。 但玄老并不是山,再快再猛的刀,在他眼里都如蜗牛般的缓慢,他只是轻轻的往左横跨了一步,唐柏刀就落空了,包括从刀尖上突然出现的刀芒,只是将空气切割成了两半。 实力的差距,并不拼命就能拉近距离的;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永远也无法击倒一个成年的男子。 唐柏感觉自己在玄老面前就是一个婴儿一般。 玄老只是竖起手掌,五指张开,朝空虚一抓!四周的元气完全被他控制,好像是粘稠的液体,像极致的寒冰,把唐柏整个人冻结在空中。 任唐柏如何挣扎,咆哮,怒吼!都就是挣脱不了如网一般的元气。 玄老道边走边说道:“其实你可以成为英雄,只不过你的表现像个小人而以。”说完随手一抓,如拎小鸡一般,提着他回到了客栈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我是来请你喝酒的 一个人最高的蔑视,不是言语上的蔑视,是明知道某人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还放任不管,这是一种无形的侮辱性的蔑视。 玄老就是如此。 唐柏并未被囚禁,他很自由,玄老明知道他想逃,却没有任何束缚,这便是刺裸裸的蔑视。 唐柏将自己关在房中,什么人也不见,也没什么人可见。他并未沮丧,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在面临生命威胁时;沮丧,往往会将生命更早的陨落。 他不会死,他不能死,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想到了‘缚灵丹’,这种可以束缚真元的丹药,可以将一个强大的修士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不觉得下毒是件可耻的事!可耻的是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的人。 玄老已经辟谷,整天打坐,他的生活枯燥而泛味,像一根活着的木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 所以唐柏准备了酒,坊市最好的灵酒,花了他不少的火灵精。 他在灵酒中融入了八颗缚灵丹,他本来想将那颗烈性春药也融入灵酒中的,但他自己也要喝,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如果两个男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么他宁愿死在阴灵山脉中。 玄老还在打坐,唐柏进入他房间时,他仿若未见。 唐柏叫了声玄老,他才缓慢的睁开双眼,冷淡的看着他。 唐柏道:“我来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是上好的灵酒,我是来请你喝酒的。” 玄老道:“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唐柏道:“因为我想与你交朋友,朋友往往不会为难朋友的。” 玄老道:“你错了,许多强大的人,最终都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而是死在朋友的手中。” 唐柏道:“但你一定不会死在我的手里,因为你比我强大。” 玄老道:“所以我更应该小心,越是弱小的人,想致人死地的方法就越无所不用其及。” 唐柏道:“你说我可以成为英雄的,英雄是不会用小手段的。” 玄老道:“但你现在还不是英雄。” 唐柏道:“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如果你害怕灵酒有问题,那我可以先喝一杯。”说完,他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玄老似笑的非笑的看着他,看着他将灵酒喝了下去。 唐柏将空了酒怀倒了过来,里面一滴不剩。 唐柏道:“你看,酒是没问题的。” 玄老道:“你喝了没事,并不代表酒没有问题。” 唐柏道:“那要怎么才能证明酒没有问题?” 玄老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喝酒?” 唐柏道:“因为我真的想和你交朋友,我知道逃不出你的掌心,要想在阴灵山脉活下来,最终还是要靠你保护的。” 玄老道:“这是个理由,但交朋友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喝酒呢!” 唐柏道:“酒更容易增加朋友的感情,古来多少英雄好汉,交朋友,结兄弟,有哪一个不喝酒的。” 玄老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和你交朋友呢?” 唐柏道:“朋友多了路好走。” 玄老道:“路是自己走的,关朋友什么事!” 唐柏道:“朋友可以为你披荆斩刺,破石开路。” 玄老道:“那你可以吗?” 唐柏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道:“我是来请你喝酒的。” 玄老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灵酒还在,玄老的真元还在,但唐柏的气海却弥漫着无尽的黑雾,像蛛网一般,紧紧的束缚了他体内的真元;没有真元的支撑,体现出来的精气神完全不同,宛如变了一个人。 唐柏无奈的道:“没想到你是一个没胆子的人。” 玄老道:“喝酒与有没有胆子有什么关系?” 唐柏道:“有胆子的人是什么酒都敢喝的。” 玄老道:“那不是有胆子,那只能说是个傻子,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唐柏道:“你确实不是个傻子,但我更喜欢傻子多一些。” 玄老道:“你又不是女人,我也不喜欢男人。” 唐柏白了玄老一眼,道:“这话听起来让人恶心。” 玄老道:“恶心了为什么还不走?” 唐柏道:“我是来请你喝酒的。” 玄老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唐柏道:“因为你喝了这酒,我会却帮你找一个你喜欢的女人。”、 玄老道:“我需要女人为什么不会自己去找?” 唐柏道:“因为你老了,没有我好看,所以找的女人一定不漂亮。” 玄老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漂亮的女人。” 唐柏道:“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漂亮的女人,难道玄老不是男人。” 玄老道:“红颜祸水,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都死得很惨。” 唐柏道:“也有男人与漂亮的女人成为神仙眷侣的。” 玄老道:“但那个男人一定不是我。” 唐柏道:“为什么不会是你。” 玄老道:“因为是你找来的。” 唐柏叹了口气,只觉心中无比憋闷,沉默了良久,才无奈的道:“我真的是来请你喝酒的。” 玄老道:“我知道了。” 唐柏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玄老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面子?” 唐柏道:“莫欺少年‘穷’,他终有一天会强大的。” 玄老道:“很多少年没长大就已经死了,有些少年长大了还是很‘穷’。” 唐柏道:“只要有一颗强大的心,他终有一天会强大的。” 玄老道:“有一颗强大的心,他就不会畏惧死亡。” 唐柏道:“你今天的话真多。” 玄老道:“因为你要请我喝酒。” 唐柏道:“但你没有喝。” 玄老道:“喝酒也要讲实力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与我喝酒的。” 唐柏道:“有实力的人,有时也会给没实力的人一些机会的。” 玄老道:“那要看他是否高兴。” 唐柏道:“你今天不高兴?” 玄老点了点头。 唐柏道:“你什么时候高兴,我再来请你喝酒。” 玄老道:“我现在开始高兴了。” 唐柏喜道:“那是否可以和我喝酒了?” 玄老道:“请人喝酒,一般会先帮人倒酒,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唐柏道:“当然,当然。”说完,他站起身来,小心的将灵酒倒在玄老面前的水晶杯中。 哪怕是他不断的平稳自己的心态,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抖,他的手也在轻微的发抖。 酒是好酒,是上等的灵酒,酒液是乳白色,散出淡淡的莹光,不像是酒,更像是成千上万年积累的灵液;酒香浓郁,夹杂着草木药材的清香,泌人心脾,似闻上一口,全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似在呼吸一般,身心舒畅;酒雾浓郁,水晶杯上迷漫着浓浓的酒雾,聚而不散,像云,像雨,更像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气。 玄老道:“这确实是好酒。” 唐柏道:“请玄老喝酒,次等的酒不敢拿出手。” 玄老道:“其实次等的酒我也喝的,我本不是个‘富贵’的人。” 唐柏道:“好酒才能代表我对玄老的尊敬。” 玄老道:“被人尊敬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唐柏道:“如果在阴灵山脉,你能多多照顾,那我就感激不尽了。”说完,又道:“如果这个要求很高,玄老也可以不答应的,我真的是来交朋友的。” 玄老道:“这要求并不高,我并不想你死。” 唐柏道:“那我多谢玄老,我敬您老一怀,先干为净。”说完,唐柏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喝一杯让他从修士坠落凡人,喝两杯,也不影响不了什么。 玄老也端起了水晶杯,也喝下了杯中的灵酒。 唐柏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生命就像快要枯死的枯树木,现在又开始长出了新芽。 灵酒并不多,两人又喝得很快,所以很快见底了。 玄老道:“酒也喝了,你的要求我也答应,你是否该回自己的客房了?” 唐柏点头道:“当然,我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 他似乎真的醉了,站起来的时候有脚步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出了玄老的房中,未了却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并未回房,而是直接下了二楼,他又看到了客栈的女掌柜。 女掌柜也看到唐柏,媚笑道:“俏小子,又要出去吗?” 客栈中还有其他的人,有男有女,每个人身上都似杂夹着血腥的煞气;见女掌柜与唐柏招呼,都不由自主的看上了唐柏。 一瞬间,唐柏就感觉自己像被一群狼包围了,他甚至感觉皮肤有轻微的剌痛。 女掌柜也走了过来,唐柏忍不住连连后退,他甚至不怎么敢看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动,都能让人心荡神摇,不能自主。他不明白,这样的女子,是怎么在这充满血腥凶残之地生存下来的。 他似害羞般的又逃出了客栈中。 他现在必须尽快的离开坊市,然后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修行解’毒’。他的真元被束缚了,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心态很平和。 巫体大法让他的体魄变得很强壮,所以他还是跑得很快。 穿过转转折折的巷子,通过长长的大街,他停了下来,因为玄老又挡在了他的前面。 第一百五十章,妥协 玄老看上去很平静,就像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半依靠在街边的大树上。 但唐柏知道他绝对不普通,因为以他的速度,一个普通的老头是跑不到他前面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没有中毒。 唐柏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用了自以为最好的办法,但终究逃不出玄老的手心。 唐柏站在街道上,久久不发一言。 玄老有些嘲笑的看着他,没开口说话。 良久,唐柏收拾好心情,平静的问道:“你没中毒?” 玄老不答反问道:“你中毒了?” 唐柏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送死?” 玄老道:“你现在还没死。” 唐柏道:“进入阴灵山灵我就会死的。” 玄老道:“活着不是件容易的事,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柏道:“难道我还有活的机会?” 玄老道:“天道尚有一线生机,谁都有活命的机会。” 唐柏道:“我修为太低,看不清天道运行的轨迹。” 玄老道:“天道运行,不是修为高就能看清的。” 唐柏道:“那我还是会死的。” 玄老道:“至少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当然,这也是你最后一次逃跑,因为下一次我会杀了你的,那样,你就真的会死了。” 玄老说得很平静,但唐柏相信他不会说谎。不说谎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胆小老实的实诚人,因为他们不敢说谎;还有一种是实力很强大的人,因为他们没有必要说谎。 玄老看上去像第一种人,但他绝对不是胆小老实,这仅是一种视觉‘欺骗’。对唐柏来说,他属于后者,他没必要说谎, 唐柏看着玄老,缓慢的说道:“其实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玄老道:“你不害怕?” 唐柏道:“害怕也会死的。” 玄老道:“至少进入阴灵山脉还会有一丝生机。” 唐柏道:“等待死亡比面对死亡更让人恐惧。” 玄老道:“谁都有恐惧,但很多面对恐惧的态度都不同。” 唐柏道:“你进入山脉会不会死?” 玄老道:“任何修士进入阴灵山脉都可能会死,我也会死的,在那里面,我比你强大不了多少。” 唐柏道:“那你为什么不逃跑?” 玄老道:“因为我答应了赫连英雄,为他做一件事情。” 唐柏道:“承诺比性命重要?” 玄老道:“承诺比性命重要。” 唐柏沉默了良久,才道:“那好,我随你回去。” 玄老走在前面,唐柏走在后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回到了客栈之中。 在唐柏进门的刹那,玄老开口道:“你体内的毒素怎么办?” 唐柏道:“既然会死,有没有真元都是一样的。” 玄老说:“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希望就像一颗种子,会发芽,会成长。”说完,随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真元涌入唐柏的体内。这股真元像奔涌不息的江河之水,在他的经脉中奔流;像熊熊燃烧的烈火,进入唐柏的气海,瞬间蒸发了’缚灵丹’形成的黑雾。 直到此时,唐柏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是一个金丹大成的修士,他终于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唐柏说了声“谢谢!”,但玄老却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客房中。 唐柏认命了,他不敢逃了,也不想逃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祈求自己鸿运当头,能在阴灵山脉中保住性命。 运气只是保住性命的手段之一,最重要的还是实力;本身实力不行,还可以借用外部的力量。所以这些天他一直没有修练,而是在坊市疯狂的购物。 坊市的宝贝都不便宜,但是再贵,他也要买的。 随意的转了一圈,紫金戒中火灵晶石就少了一半;兑换了许多丹药与符箓,还有一只普通的竹笛,一面防御的铜镜法器,一把赤红的中品级别的法剑。 这把法剑属性是火,不仅可以将真元融入剑法之中,上面更是刻有化灵阵符,其剑柄上有一处凹槽,可以镶裹火灵晶石,可以释放灵晶中缊含的能量,成为攻击。 唐柏的富有很快引起了不少修士的注意,坊市本来就是没有规则的地方,本来就是一个罪恶的地方;何况一个化真境界的修士,在这里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强者对弱者只有杀戮,从来没有同情。 面对四面八方的敌意,唐柏躲在店铺中不敢离开,还好掌柜是个‘好人’,特意安排了一个伙计将他送回了客栈之中。 伙计很弱小,但他身后站着强大的人,所以他也是强大的。 唐柏的身后也站在一个人强大的修士,就是玄老。所以深夜的时候,唐柏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但他没有出去;然后第二天清晨时,他看到了七具尸体。 其中有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听‘聚宝斋’的张掌柜说,那家伙离金丹大成也只是一步之遥。 人死了什么境界都没用,但至少证明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至理。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无聊时,唐柏将噬魂曲的皮卷研究了许久,可惜他不是很懂音律;糊乱的吹了几次,而后就将玄老从房间中吹了出来,他古怪而疑惑的看了唐柏道:“你是大衍宗的弟子?” 唐柏道:“是的,进入衍宗修道有一年之久了。” 玄老道:“那你身上为何有很浓郁的血煞之气?还有这种噬人生魂的魔曲?” 唐柏道:“这是我的秘密,每个人都会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说是吗?” 玄老张了张嘴,没有再说,有些意兴阑珊的回了房中。 唐柏看了看手中的竹笛,自嘲的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吹的是魔曲,只是他没想到用一只普通的竹笛,也能被人听出来,想来此曲定是不凡。而后他又拿出骨笛,试着滴血祭炼。 血滴滴落在乳白色的骨笛上,就像滴在一块普通的白玉上,只是留下一丝血液的痕迹,又滴落到了地上。 唐柏心中有些不解,大多的法器都是以血为祭的,因为血是心的养份,心是人的中心。 身体是有形的,意念是无形的,心就像是’道’,万法归一方称’道’;心是‘有’与‘无’的连接点,就像太极图的那条完美分割线。 难道手中的骨笛不是法器? 唐柏不解,而后几日,他又试了几次,见还是如此,偏将骨笛收入了紫金戒中,他明白,这骨笛也许有特殊的祭炼方法。 而后唐柏就一直打坐修练,不出房门一步,如此又过七八天;正当他完全沉浸在修练之中时,玄老敲开了他的房门,进了唐柏的房间。 唐柏有种感觉,等待自己的事情来了。 果不其然,玄老随手拿出了一张卷轴,递给他道:“这是招魂花,你的任务就是去山脉中寻找此花,然后带出来。” 唐柏一愣,喃喃自语道:“又是招魂花,早知如此,就应该答应秦有路的。” 玄老道:“还有人让你寻找此花?” 唐柏道:“那人愿意用一件灵宝当作酬劳。” 玄老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唐柏白了玄老一眼,道:“如果不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你以为我愿意进阴灵山脉,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说完,也不再搭理玄老,打开卷轴一看,只见卷轴之上画着一朵从未见过的花,形如伞状,花开三瓣,共分白,黄,黑三色,倒也很好辨认。 玄老道:“记下了吗?” 唐柏点了点头,将卷轴交还给了他。 玄老又递给他一个刻有符文的玉匣道:“既然如此,找到招魂花后,用玉匣装好,出来之后,你将玉匣交给我即可,以后你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你的。” 唐柏接过玉匣玉符后,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只见玉匣呈深绿色,其上刻有细细的纹路,入手冰凉,想来有保鲜作用。 他将玉匣收入紫金戒中,忍不住冷笑道:“能有命出来再说吧!”说完,又轻叹道:“就算能从阴灵山脉出来,那又如何,还能回宗门吗?天地之大,以我现在的这点修为,又能去哪里?” 玄老道:“这是你的事情。”,说完也有些犹豫,而后手中多了一枚乳白色的玉符,直扔给唐柏,淡淡的说道:“我虽然没灵宝给你,但这枚玉符则相当于元婴修士一击,无需咒语手印,你滴血祭炼一番即可,就当给你在阴灵山脉中保命用吧!” 玉符呈乳白色,二指宽长,其上刻着无数的符文,鲜红如血,莹光流动,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能保命的东西,唐柏从来不会客气的。 他咬破食指,血滴在玉符之上,只见其上符文散发出一点极淡的红光,吸收了血液后,立刻与自己心神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这丝联系就像一个开关,只要稍一催动,就可以引爆手中的玉符。他能感觉到符文上夹带着一股极其恐怖的能量! 玄老见他已滴血祭炼,道:“将东西收好,现在随我走!” 唐柏沉默几秒钟,然后吸了口气,一跃而起,出了房门,紧紧跟在玄老身后。 两人出了客栈,出了坊市,然后直朝阴灵山脉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并不快,几十里数程,就花了约半个时辰,但给唐柏的感觉,就是从黑夜走到了白天。 朝阳自东方初升,冲破了漆黑的幕布,染红了天边的红霞,天光大亮,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如山如阜、如冈如陵的山包,其上生长着大小不一的杂树。 此时早春,又是清晨,枝叶上长出了嫩绿新叶,伴着清晨清新的空气,显得生机勃勃。。。 玄老领路,上了山阜之后,三转二转来到一块蜂窝状的巨石前;随手掐了个法诀,那蜂窝石上突然光华一闪,现出一个人高的山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进入阴灵山脉 唐柏一路沉默不语,他不知道玄老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也没问,这里为何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没有决定权的合作,就只能是人与木偶的合作;他就是一个木偶。 进入山洞之后,一条漆黑的通道直往地底延伸,看不到底。 玄老拿出了一个光石照路,两人转转折折行了十余丈距离后,进入了一个足有三四亩大的山洞之中。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洞顶倒垂着无数的石笋,在最大的石笋上面,粘着一颗足球大的光石;莹莹的白光照射在大大小小的石笋上,如梦似幻,十分美观,让人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洞里面,还有着一些形形状状的石头,像从大地之中长出来的,有大有小,有的尖锐,有的平滑,有棱角分明,有的。。。 山洞中有人,三男二女,盘坐在不同的石头上,彼此各不打扰,各自闭目调息。 玄老与唐柏刚进入石洞中,洞中之人都警惕的睁开了眼,看了过来。 面对陌生的人,相互打量是人的本能。 唐柏也在打量洞中的修士,而后一愣,不由暗道这世界真小;五人之中,他竟然见过两人。 一个是大狼城外遭遇绿毛僵尸,遇见的那个白衣丑女;此时她还是一身白衫,身材婀娜,如果不看其脸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天仙般的人物;另一个是那肥胖道人,正是前些时候,拦住他与许小三去路的申道人,此时他双手托着肚腩,一双小眼看到唐柏时,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变得古井无波,仿佛从未见过面一般。 唐柏见两人都当作没见过自己,他也没有向前招呼。 石洞很安静,短促的安静。 安静很短暂,特别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不可能安静;所以唐柏听到一个女人大声的责问道: “柯玄,怎的现在才来;还有,为什么不在客栈会合?约在此地,偷偷摸摸如做贼一般,用得着如此小心吗?”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丰腴少妇,一身绿衫,面目极好,眉毛比较浓,一双大眼似隐含春色;对玄老说话却是极不客气,一见面就直嚷嚷起来。 唐柏此时才知道玄老的名字叫柯玄,其实他也不明白,玄老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秘?但他更好奇的是这个说话的妇人,他明白,只有平等的实力,才会有平等的话语权力。 玄老也不生气,只是脸色冷峻,瞥了那妇人一眼,语气冷淡的说道:“大家既然合作,推我为首,那么就要听我安排!”说完,又淡淡的道:“大家都是陌生人,相互介绍,彼止认识一下。” 玄老话音刚落,其旁边的男子就道:“在下松木,进入山脉之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唐柏朝他望去,这松木大约三十来岁,一脸白净,中等身材,长像平凡,背挂长剑,身上的气势与许小三差不多,想来也是金丹大道的强者。 有人开口了,大家都相互自我介绍起来。 男子除了申道人,还有一个叫晁田,身材高大壮实,四肢发达,肌肉鼓帐,手里拿着着一座二三尺高的铜钟,呈黄金之色,上面刻满了古怪的铭文。 那白衣丑女叫莫小雪,她是人如其名,她的肤色就像雪一般嫩白,如果不是其丑陋的五官影响了观感,定会巅倒众生。 另一个女子就是就是对玄老不满的妇人,叫陆小娟;与客栈的女掌柜一般,似是天生的媚骨,就算她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唐柏也做了一番介绍,众人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明白如此修为,为何要进阴灵山脉送死。 玄老却不管众人有何想法,淡淡的开口道:“阴灵山脉,凶险无比,我想大家都非常清楚的;虽然大家入山的目的不同,但我还是望大家在山脉中能够相互帮助,若遇险境,也能共度难关。” 陆小娟冷笑了一声,缓缓道:“柯玄,你明知道山脉中凶险,却还带着一个小修士来做甚么?他若有危险,到时候可没人会去保护他。”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松木开口说道:“这位道友在外围寻些养魂草尚可,没必要入山脉深处。。。”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想来也不过是‘死命一条,有去无回’等话语。 唐柏无奈的耸了耸肩,笑了笑道:“我倒是不想去阴灵山脉送死,只是逃不出柯玄老儿的手心,你们有办法,就让他不要带我入山脉。” 玄老看了看唐柏,又看了看众人,而后冷冷道:“他的安危,你们无需操心,我自会照看他。” 陆小娟道:“到时候只怕你自身难保。” 玄老冷冷道:“关你屁事。” 陆小娟脸色一冷,就要发作,一旁的申道人抚着肚子,哈哈笑道:“尚未进山,两位道友如此争执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各退一步,忍让两分嘛。”说完又看着唐柏道:“这位小道友鸿运当头,自然不会死的;既然柯玄保他,大家也无需争执了,人都已会齐,也别浪费时间了,今日就进山吧!” 陆小娟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山洞外走去,其他几人,亦随其后,出了山洞后,各自祭出法器,相继飞离了山阜,直朝阴灵山脉而去。 唐柏对阴灵山脉既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好奇。此时自空高望去,只见连绵一片的阴云,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天地一体,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充满了危险,充满了神秘。 ”这就是阴灵山脉,这就是幽冥之地,这里是否如传说的地狱一般?有阎王鬼殿,有黄泉奈何,有三生三石。。。” 唐柏一路喃喃自语,法器却风驰电掣,眨眼就到了山脚之下,一片连绵的山脉的山脉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色的雾,黑色的山,黑色的石头,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古树。这些黑色的古树就像无数的铁桩,大小不一,错乱的生长在山脉之中;枝桠横伸,黑色的叶子足有巴掌大,在风中不断的翻飞起伏,如一波波漆黑的巨浪。 一切都是黑色,这种黑色与夜的黑不同;夜的黑充满安宁祥和,是给万物休养生息的滋润;而阴灵山脉的黑却是诡异的,充满怨气与戾气的,像死亡的颜色。 众人的内心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恐惧,这种情绪还在不停的蔓延。但所有人都是心志坚强之辈,虽然心有恐惧,却都有条不絮的收起了飞行法器,作好进山的各种准备。 重重叠叠的阴云之中,谁也不知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的凶险,没人敢轻易飞行,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轻易冒险。 几人源着一条盘旋的羊肠小道进入山脉,一路趱行,迅度并不慢,偶尔见到别的修士,都相互警惕的避开。 随着不断的深入,唐柏发现四周的植被越来越少,许多山峰都是光秃秃的漆黑之色,像一座座堆起的大坟,死气重重。越往里走,山路就越变得崎岖不平,四周多出了许多黑色的石崖,漆黑的崖壁,如镜子一般光滑。 也许就是一面镜子,一面巨大的漆黑的魔镜,冷幽幽的光照在‘镜面’上,似有一股诡异的魔力,能将人的灵魂从身体中吸走。 唐柏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身体,不停的往下坠落,像要坠落到九幽地狱中去,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陌生的漆黑的空间,仿佛自己就要永恒的沉沦在这片黑暗之中。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在最遥远的方向呼唤他,他沿着声音的方向不停的飞,不知飞了多久,然后灵魂又返回了身体中,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要去看那些石壁。” 在唐柏迷迷糊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玄老声音。声音虽不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从漆黑的陌生空间抓了回来。 唐柏惊出一身冷汗,就是刚才那一刻,就差一点点,他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他由衷的感谢玄老;就在他最感动的瞬间,只听陆小娟尖酸刻薄的道:“柯玄,这小子迟早会死在山脉中的,你救他干嘛,早死早投胎。” 唐柏厌恶的看了陆娟一眼,冷冷道:“这位大婶,老子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那么想早些抬胎,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陆小娟闻言,脸色一冷,浑身充满了冷烈的杀气,似与空中的黑雾融合在一起,如同江河之水一般,直朝唐柏涌来。 玄老挡在唐柏身前,也挡住了仿若实质的杀气。 “陆小娟,我说了,他的安危我负责。如果一定要动手,就朝我来。” 莫小雪道:“如果不团结一致的话,不如就此解散,独自入山好了。” 申道人道:“算了,算了,何必为一些小事伤和气呢。” 陆小娟银牙一咬,然后冷笑道:“小子,我不杀你,但愿你能在阴灵山脉活下来。” 唐柏正要回话,玄老轻拍了他一下,道:“实力低下,就要学会低调忍让;真看不懂你,有时怕死的要命,有时又胆大包天。” 说完,摇了摇头朝前面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九幽冥风 一入山脉,就像进入了另一片天空,天气昏暗,铅云低沉,如大雨欲来,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压抑;空气中缭绕着一缕一缕的黑雾,如丝如絮,阴冷而诡异。越往里走,越是幽暗,云朵儿似染了墨,一团团,一簇簇,紧挨在一起,看不到半阳光,也没有星辰月色,只有冷幽幽的光,幽深暗淡,像魔鬼的眼晴,阴冷无情。 开始起风了,而且越来越大,呼啸的风声,像怨魂在哭泣,听闻在耳中,冷在心里;这种冷不是从外而内,而是从内而外。 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又粗又大,一粒粒的宛如铁沙,十分坚硬,击打在身上,如同子弹一般,欲将人的身体击穿。 气温还在下降,开始只感觉到微冷,而后一股股寒意不断的脚底升起,如爬山虎一般,不断往上蔓延,仿若瞬间进入严寒的冬季,四周全是万年凝聚的寒冰。 唐柏打了个冷颤,他慌忙的转《离火九变》的心法,皮肤瞬间变成一片火红,如同火焰燃烧,散发出一股股炙热气息。但他还是感觉冷,很冷,冰寒刺骨般的冷,这种冷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唐柏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苍白,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紫之色。 其他几人也感觉阴冷,但尚能支撑,他们身上皆有一些古怪的法器,形成不同色彩的光罩,笼罩着身体,抵挡这股阴冷。 没有人搭理唐柏,或许在他们心中,唐柏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越往山脉深处,四周的寒意就越严重。 唐柏感觉手脚麻木,身体僵硬,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与众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要被冻死在这片诡异的山脉之中,他的眉心生痛,似要裂开,天宫中的命魂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拉扯,欲他的命魂摄出天宫。 玄老退了回来,看了唐柏一眼,推了推他。 迷迷糊糊中,唐柏梦呓一般,断断续续道:“玄。。。玄。。。老,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玄老长叹了口气,递给了唐柏一个玉符挂件,大声的说道:“将玉符魂器滴血祭炼,挂在身上!此风乃九幽冥界的阴风,专伤人魂魄,魂器能护住你的命魂。” 许是因为玄老的声音过大,唐柏清醒了一些,僵硬的将手指放在嘴中,用力一咬,痛庝让他更加的清醒。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玉符挂件之上,被挂件上的符文吸收,一股洁白的光从玉符中透射而出,涌入了唐柏的眉心中。 眉心被白光一照,疼痛立减,一股如春天般温暖包裹着他的天宫,犹如春风吹走了寒冬,那股子寒意转眼就消失殆尽,暖洋洋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又是死里逃生,又是玄老救了他的性命;但他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自己?对于玄老,他也不知该感激还是应该怨恨? 也许感激分给玄老,怨恨的对像是赫连英雄。 人如蝼蚁,只怕赫连根本不在乎他这蝼蚁的仇恨。 一想到赫连英雄,唐柏就感觉脑海中那股嗜血的欲望难以自控,心中恶念膨胀。 他忙道了声谢,玄老却摇了摇头,缓缓道:“山脉深处更加阴冷,九幽冥风难以挡抵,玉符最多能护你三日时间,到时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又道:“如果能寻到养魂草,其上的叶子可以壮大人魂,抵挡山脉中的九幽冥风,那样还能坚持些时日。只要能完成赫连英雄的嘱托,他答应你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如果不是赫连英雄威胁,唐柏体内的血煞之气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他自己就能炼化;一想到此地危机,两次差点死掉,唐柏只觉脑海中充斥着嗜杀的恶念;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似要失去理智一般,大声道:“不要跟我提那老匹夫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玄老感觉到唐柏有些异常,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了?” 唐柏闻言一惊,自己差点又入魔,被恶念所控,忙从紫金戒中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养神丹’,闭上双眼,强行压制脑海中那嗜血嗜杀的恶念,方才松了口气。 事已至此,怨恨已经毫无意义,重要的是怎么保住性命;要尽快找到养魂草。 养魂草他倒也认得,在坊市见过;半尺长短,最差的是一径两叶,而后是三叶,四叶,极品为一径九叶。 但九叶养魂草被称之为神草,根本没人见过,唐柏也没有奢望有如此逆天运气。 玄老见唐柏沉默不语,知他心中有怨,干笑了一声,也不再搭理,独自追上了前面几人。 转眼又是两日时间,所有人都如机器一般,没作任何休息,缓慢问不断的深入山脉。 山脉中的光线也越来越暗,黑雾也越来越浓,九幽冥风如刀,里面仿佛夹杂着恶鬼咆吼。 唐柏有了玉符挂件,倒是能跟上众人速度;但他的内心,却十分的焦急。 三日时间,玉符射入眉心的光芒越来越弱,那股阴冷的感觉又慢慢的蔓延全身,他感觉死亡的威胁越来越近。 一路寻找,根本没见到养魂草,而且四周黑雾越来越浓郁,视线受阻,最多可见丈远的距离,身边除了漆黑的崖石,就是无穷无尽的黑土。 也许,这里真的是通往幽冥鬼域的道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眼前出现在一条峡谷,宽有七八丈,崖壁之上偶尔闪现丝丝绿光,有如鬼火,显得十分阴森。谷中黑雾极浓,可见度不过二三尺距离;九幽冥风呼啸不止,吹拂于身,衣衫不起,发丝不扬,寒意却直入骨髓,眉心天宫,如被冰封。 莫小雪见唐柏脸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如同打摆子般颤抖,忍不住低声道:“你如此修为,就敢来闯阴灵山脉,当真是不要命了,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魂飞魄散,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人僵。” 唐柏闻言,心中不免惊慌,一时间又无良策;此时九幽冥风越刮越凶猛,挂在脖子上的玉符已有了裂缝,再看这黑雾迷漫的峡谷,就像一张怪兽的口,就像等着众人送入其口中;唐柏心中暗道:“大不了又损耗些寿元,暴露自己的秘密,他就不信,以气海‘莲子’的诡异,应付不了山脉中的阴冷的九幽冥风。” 峡谷也不知有多长,众人又都不说话,不免压抑,让人心生恐惧;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几人都还未走出峡谷,而四周的黑色云雾仿佛成了实质,看不到半点光亮。 松木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光石。莹莹的白光,像黑暗中的莹火虫一般。但是,只不过片刻时间,光石的光芒就越变越弱,而后化成了一块漆黑的普通石头。 玄老开口道:“别浪费光石,阴阳对立,瞬间就能同化。”说完,沉思了少许时间,而后道:“此地视线受阻,以免有人走失,还是用最原始的方法,用绳子。”而后他手中多了一根又长又粗的黑绳。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瞎子就是这样走路的。在这个地方,众人与瞎子并无差别。 众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玄老的办法,各自将黑绳抓在手中,形成一条直线。如此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唐柏感觉已经走出了峡谷,却好像又走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但他所面临的危险更甚,四周九幽冥风嘶吼,黑雾狂卷,他挂在脖子上的玉符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唐柏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一股让人心悸的阴冷笼罩全身,而后眉心欲动,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的拉扯,让他身体与灵魂分裂开来。他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仿佛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些纷乱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过。。。 莫小雪走在唐柏身后,黑暗中,前面的人就是后面的领路者。就在唐柏灵魂不稳,生命最微弱的时候,莫小雪撞在唐柏的身,然后她闻到一股极淡的却让人心动的香气;这股香气泌入她的心菲,没来由的感觉唐柏变得亲切了许多,似冥冥中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她的眼光;黑暗中,她静静的看着唐柏,见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瞳孔放大,眸光在扩散,正是生死一线之时。她不由轻轻一叹,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养魂草,从上面摘下一片叶子,丢进了唐柏的口中。 养魂草的叶子就如一个火炉,一股温暖的能量融进了唐柏的灵魂之中,他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回想刚才瞬间,又是惊恐不已。此次救他的不是玄老,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小雪,唐柏感激不已,而后连忙道谢。 莫小雪道:“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二次,你好自为之。” 唐柏也点头称是,这九幽冥风实在恐怖,专伤人魂,无异于杀人于无形。 他不敢再如此冒险。 第一百五十三章,诡异的虚影 其他人皆将法宝抓在手中,运转真元,小心戒备,以免发生意外。 唯有唐柏,他感觉到越来越压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养魂草,要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是他现在面临最大的难题。 看着无穷无尽的黑雾,夹带着呼啸的九幽冥风,显得十分阴森。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怎么就忽略了自身的优势呢!自己的双眼,在青丘山脉发生异变后,可以看穿黑暗,在这里,岂不是比所有更加方便;如果有养魂草,又怎么能逃出自己的法眼。 想到这里,唐柏集中精神,开启了透视之眼,意念聚于双目,其眼中一缕电光闪过,空气仿佛被分解,化成了无数的能量元素,四周瞬间清晰了许多,当整个瞳孔都化成了白色时,三四丈距离内的一切看到清清楚楚。 黑暗,也是存在光的,它只是很微弱而以;只要有光,就逃不开唐柏的透视之眼。 当唐柏看清周围的景致时,心中欣喜难控,就像一个黑暗了无数年的瞎子,突然见到光明。他忍不住朝身后的莫小雪看了一眼,一张没半分可挑剔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出现在唐柏眼前,轮廓分明仿若是上天完美的刻意雕削,美,比欧阳红玉还有美。 莫小雪似有所感,轻皱了下眉头,敏感的朝唐柏看来,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好像也能看穿黑暗一般。 唐柏转移目光,忙其他人望去,只见所有人衣服一层层的变得透明起来,瞬间不着一丝,浑身赤裸出现在他的眼中,他感觉十分古怪尴尬,不敢再瞧。 “大家小心!周围不知有什么怪物窃探。” 玄老突然开口道;而后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其他几人亦有同感,停下脚步,相互形成倚角之势,各自祭出法宝,小心的防护自己。 唐柏一愣,不想众人灵感如此敏锐,忙将意念一散,双眼恢复到了普通时候;而后一阵阵晕眩传来,头痛欲裂,被压制的嗜血欲念又蠢蠢欲动,他深吸了口气,强自平静了下来,不敢落出异常。 与此同时,玄老开口道:“好了,继续上路,那怪物已经走了。”晁田道:“也不知是何怪物,被其一瞧,竟有浑身赤裸之感,想来修为不弱,大家还是多加小心一些。” 陆小娟点了点了头,冷静的道:“阴灵山脉又称之为幽冥之地,传言乃是古战场,阴灵鬼魂无数,活僵骷髅已有灵智,还隐有古老的氏族封印其中想来不无道理;此地漆黑一片,大家视线受阻,敌暗我明,处境危险,只能多留心四周变化,以免被其偷袭。” 唐柏闻言,只觉有趣,连死亡的危机感也变淡了许多。自己无意一探,弄得众人风声鹤起,人人自危。他沉默的听着几人相互讨论对策,了解了山脉更多的信息,而后更加的小心。待众人讨论完后,只觉精神缓解了许多,又忍不住将意念聚于双眼,避开众人的身体,朝四周瞧去,可能每次时间极短,都没有被发现,倒让他多了少许得意。 也许是山脉深处实在太危险,故少人来,没走多久,唐柏发现不远的石缝之中,一株漆黑的植被在阴风中摇曳不定,其上五片黑叶不断翻飞,却不见脱落。 唐柏心中欣喜若狂,他竟看到了一株五叶养魂草,巨大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不由自主松开黑色的绳子,直朝养魂草奔去。 就在唐柏将养魂草抓在手中时,黑雾之中突然传出玄老的暴喝:“什么人?”接着空中劲风如浪,爆发出耀眼的光华,穿透了层层的黑雾,如烟花一般,十分美丽;元气有如海浪,一浪叠着一浪,全朝唐柏打来。 凶猛凌历的气势,让唐柏心胆俱裂,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危急时刻,容不得他多想,他毫不犹豫祭出了那枚白玉符箓;心神一动,白玉符箓瞬间光华大盛,璀璨的光芒,瞬间将黑雾都驱散开来,像漆黑的夜晚出现一轮光亮的太阳。 所有的攻击完消散在光芒之中,巨大的威压如天罚一般,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毁灭。 唐柏站在光芒之中,有如神祇一般,耀眼生辉。 其他人见对方是唐柏,忍不住惊呼大叫,匆忙的将力量收回,而后感受到符箓散发出来的威压,又惊恐的往四方逃散。 白玉符箓散发的光芒越来越盛,接着一声巨大的暴响,如天雷炸开,一道巨大的光波以唐柏为中心,不继的向四周扩散,周围所有的山石一切瞬间化成了灰烬。 光芒过后,整个世界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阵阵阴风吹来,唐柏只觉浑身一冷,从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中清静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那棵五叶养魂草。 回过神来,唐柏毫不犹豫的摘了一片养魂草的叶子丢入口中,一股股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眉心处仿佛变成一片温暖的海洋,灵魂在这片海洋慢慢的变得更加的强壮。他待到身体恢复温暖后,他再朝四周看去,已经不见一人,那漆黑的山崖石壁,在符箓中化成了粉碎,四周成了一片宽敞的平原。 静,十分的静,连阴风似乎也被蒸发了,没有了半点声音。但唐柏并未沮丧,跟在一群力量都比自己强大的修士身后,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少许时间,毅然选择源原路返回,他自由了,只要走出这阴冷的黑暗,玄老再也不能挡在他的前面;阴灵山脉的危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实在不敢用性命相搏。 他打算逃出山脉之后,不回大洐宗,他要去寻找燕菲菲,他要去啸月狼城找那个黄衫女子,,至于赫连英雄的命魂牌,他就不相信赫连英雄能找到他。 他约双眼电光微闪,一路前行,走了许久,不见任何山石,不见天地,不明东南,不识西北,只有阴风如刀,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来路。 他心中苦笑不已,同时不由砸舌,白玉符箓竟有如此威力,如同核弹爆炸过一般,那些老怪一击竟如此恐怖。 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觉身体阴冷难受,不由又将一片养魂草的叶子丢入口中。享受那种温暖感觉,就在此时,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影子,速度太快,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有如眼花,幻觉。 “是谁?” 他忍不住叫道,同时将买来的法剑抓在手中,体内真元布满全身。 没有人回答,除了九幽冥风呼啸,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死寂,阴冷,还有无穷的黑暗。 他警惕的走了几步,心神感应四周力的轨迹,突然,一股比九幽冥风更加阴冷的气息从后面朝他袭来;他想也没想,一招‘道分阴阳’直朝身后挥去,只闻一声尖叫,一个脸色惨白的人影,被自己一剑劈成了两半,而后快速的消散,化成黑烟,融进了四周的黑雾之中。 唐柏一愣,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陆小娟所说的鬼魂?一想到那张惨白的脸,顿时感觉四周鬼气森森,手中的法剑一紧,更加小心起来,整个心神与四周的黑雾融合到了一起。 四周很安静,空气依旧,唐柏站在原地,感应了许久,感觉没有任何鬼魂出现,才慢慢的离开了原地。他也不分方向,只是飞速急奔,途中又找到二株四叶养魂草,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没有发现什么鬼魂,心中才稍稍安定。 一路漫无目的,爬过一些光秃秃的山峦,越过凹凸不平的山谷,接着四周多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黑绿色石头;这些石头奇形怪状,也不知用途,随手一摸,只觉冰冷刺骨,冰寒之气自指尖涌入身体,叫人好不难受。正沉思间,又觉黑雾变得更加阴冷,接着从黑雾中传‘桀桀’怪笑声,夹杂着低不可闻的哭泣声,时近时远,时隐时现。 唐柏心中一紧,凝神以待。 随后数十个阴森的虚影在出现在唐柏四周,他们形如常人,却又如烟如雾,像一团阴冷的气凝聚而成,体形变化不断,时大时小,双眼无神,却狰狞狠戾,将他团团围住,嘶鸣鬼泣,让人心生恐惧。 唐柏脸色阴沉,道了声倒霉,同时从紫金戒拿拿一块火灵晶,镶于法剑剑柄,运转《离火九变》心法,手中的法剑连挥,一道炙热的红光狂卷而出。 火灵晶的缊含的能量,转化成了赤色的剑芒,夹带着霸道的高温,形成一朵朵燃烧的火熖,劈向身边虚影。 一张张惨白的脸被剑芒劈中,如利刃切开的纸人一般,在烈焰中燃烧蒸发,化成一股股黑烟,夹着凄历惨叫,消失在黑雾之中。 虚影似受了剌激,不要命了似的扑向唐柏。 唐柏手中的法剑却毫不留情,火灵晶缊含的能量也释化到了极致,赤色的剑芒从剑尖上延伸出丈长,像一条火龙在黑雾中上下翻飞,与众虚影纠缠在了一起。 突然,一个虚影闪现,竟突破了唐柏的法剑,瞬间扑在他身上;然后唐柏就感觉一团阴冷的气进入身体之中,让他身体之中好像多了一个人一般,阴冷之气如同心头涌起,流转全身,让他的气血减速,肢体瞬间变得十分的僵硬缓慢;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怨念直冲他的脑海,似要磨灭他的意识一般。 唐柏大喝一声,《离火九变》心法运行到了极致,无数红色的光点,化成了万千火熖,在身体燃烧,蒸发体内的阴寒;意念之中,一股庞大的血煞之气冲向那股怨念,瞬间就将那股怨念吞噬得一干二净。 唐柏强忍着念海那快要不可收拾的嗜血念头,将真元导入法剑之中,上百道剑影,像在黑雾之中形成一张火网,带着炙热的气息,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猛然与冲上了四周的虚影。 一道道黑烟中,消散着一张张毫无表情、苍白得可怕的脸,一个个鬼魂消失,火灵晶的能量完全释放,化成了一块灰色的石头,四分五裂的从剑柄上掉落;而唐柏体内的真元在快速的消耗,待他停下来时,四周空空荡荡,不见任何生灵。 第一百五十四章,逃 唐柏吞下了一粒‘复元丹’恢复体内的真元,吃了一片‘养魂草’的叶子,驱除体内的阴寒之气,又强行压制了脑海中那股嗜血的欲念,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黑雾中又传一阵阵‘踏踏’之声。 声音十分的整齐,有如行军一般,而后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人影出现,脸上长满了长长的绿毛,只落出无情冷漠的眼睛,而且眼晴只有黑色的眼瞳,看不到眼白,长满绿毛的手拿着漆黑的石枪,站成列队,像是僵尸士兵一般。 唐柏警惕的看向走在正前方的一个中年人僵,他除了脸上惨白外,似乎与常人无异,一身幽黑的铠甲看上去十分古老,似是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士兵,身上还隐有战场拼杀那股不畏生死的锋茫,消瘦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略带绿色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感情,手中拿着一把丈长的漆黑石枪,隐现幽黑的光华,诡异阴森。 “你。。。回城,抓。。。不。。。抗。。。” 这中年人僵说话极不利索,一个字需要许久的时间才能说出,而且非常难听刺耳;唐柏连蒙带猜,脑洞大开才明白其意思就是“你被抓住了,跟我回城,不得反抗。” 唐柏能感觉这中年人僵的强大,其身上的气息虽然阴冷,但那股强者的威压,比面对许小三还要压迫。但他最终摇了摇头,面对强者,只有先出手或许才能占得一丝生机。他暗中又将一块灵气浓郁的火灵晶镶裹于剑柄的凹槽处,随后举起了法剑,快速而无情的挥出,却是‘道分阴阳’的‘阴’剑。 ‘阴’剑最主要特点在于隐,诡道之法,其次是无坚不催的剑芒。 法剑不停的抽取火灵晶的能量,瞬间将火灵晶的能量抽取一空,与此同时,法剑也在抽取了唐柏体内的真元,两股能量融合到一起,快速凝聚于法剑的剑尖,就在他的一挥间,化成火红的剑芒飞出,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如一轮实质的弯月,夹着炙热的烈焰,去直朝中年人僵而去。 弯月的速度飞快,夹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夹杂着火灵精所的能量,夹杂着唐柏全身的真元,哪怕是金丹境界的强者,也不能轻易的抵挡。中年人僵仿若未见,表情木然,轻轻的抬手,随手朝空中一抓,看似缓慢,却快到极致。四周的黑雾如被他操控了一般,快速的涌动凝聚,形成一块如同实质般的盾牌挡在身前。与‘弯月’撞在了一起,黑红之色交错闪耀间,黑色的盾牌一颤,似要被火红的‘弯月’切割成两半。 中年人僵的面无表情,只是手势一变,掌爪后抽,漆黑的盾牌突然碎开,浓郁的黑雾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旋涡,旋涡之中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剑芒所化的‘弯月’全吸了进去,如牛入泥潭,剑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见此,心中大惊,此时他真元已被剑芒耗尽,就算紫金戒中还有许多火灵晶,但他已没有勇气再战,对方实在太过强大了。他正想逃跑,却见中年人僵手中长枪一抖,一股凌历的杀气从其身上散发而出,枪如毒龙一般,向他的胸口刺来。 长枪未至,一股阴冷的气息像针一股刺进了唐柏的胸口,五藏六腑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十分难受。 唐柏满脸惊骇,强撑着身体迅速后退。同时他手中多了张符咒,正是他花大价钱从坊市中购买到的丹宝‘天雷符咒’。 他嘴里快速的念动咒语,而后随手将符箓猛扔了出去。 符箓在空间炸开,黑雾被炸得四处飘飞,爆炸之力瞬间化成光波,挡住了长枪,无数雷电,如破碎了冰的裂缝,朝四面八方散开。 一时之间,雷声大作,如战鼓震耳,银蛇乱舞,如切割虚空的光,冲破了迷漫的黑雾,涌向的中年人僵,涌向其身后的绿毛僵尸铠甲上。 中年人僵的铠甲闪现着一个无比古老的符文,符文像无底的深渊,将雷光吸入其中,消散无形,但其身后的僵尸,却没有如此好运,有的被雷电击成了两截,腐烂的五藏六腑散落了一地;绿色的血肉散发出无穷的尸气,有的手残脚断,黄色血水散发着让人作恶的腥臭,残活下来的僵尸不过六七之数。 雷声停,闪电尽,雷电消失后,唐柏也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年人僵一声怪啸,尖锐刺耳,显然十分的生气。 其身后的尚存的僵尸不停的颤抖;其中一个高大的断了手臂的绿毛僵尸跳了出来,喉咙似卡了东西,‘啊哦啊哦’了一阵,中年人僵才恢复平静,手中的漆黑长枪一挥,僵尸四散而开,转眼消散在黑雾之中。 唐柏一面将恢复真元的‘复元丹’吞进肚子里,一面不要命的飞逃,他脚下步法如幻影一般,耳边风声如啸,逃不过百丈,就听到那中年人僵愤怒的怪啸之声。 唐柏朝着中年人僵的方向看了一眼,吐了口口水,继续飞逃。 他一直不认为逃是胆小的行为,鸡蛋与石头的材质不同,碰撞根本就是不合理的。他也不知逃了多远,在这漆黑如墨的地方,要不是他的双眼发生过异变,根本就无处可逃。 唐柏也不知道逃了多久,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而且跑得很快。直到身体感觉到虚弱,气海真元不继,才在一座极小的山阜前停下脚步。 眼前的小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也许本就是一座坆墓。 唐柏感觉四周并无危险,方才在山脚下盘膝坐下,吐呐调息。他需要恢复真元,他必须恢复真元。 吸气的时候,四周的黑雾如同黑色的绳索一般,被他吸入了胸腔之中,一股十分阴冷的气被引导进入气海,散于百脉之中。但很快他就睁开双眼,阴冷的气与真元并不相融,而且相互排斥,彼此消耗;而且这股阴气能让经脉僵硬,全身肌内不断的紧绷。 唐柏不敢调息,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变成一具僵尸。他又吞下了一粒‘复元丹’,恢复真元。 草木的清香顺喉而下,‘复元丹’药力在体化开,气海像一个空了的杯子,又重新倒满了水。 力量在恢复,疲劳也消失一空,仿佛一瞬间,身体的各种机能恢复了巅峰。 唐柏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复元丹’的药力只是一股外来之力,会消耗得更快,而且丹毒会散于经脉穴位之中,对以后的修行会产生细微的影响。 药是有毒的!丹药一样是有毒的! 唐柏轻吐了口气,站了起来,他朝山阜四周看去,就在刚才,他似乎感应到了一股极淡的生机。 任何地方都可以存在生机,但在片死绝之地,他第一次感应到生机。 生机与死气是两种不同属性的气,是相互对应的,两股对应的属性混合在一起,弱的属性不是消失就会同化。 他围着小山阜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因为其他地方寸草不生,而这山阜上却生长着一株十分古怪的树。 树有二三尺高,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枝杆上却长着四颗暗青色的果子,龙眼大小,在这阴气死绝之地,那股淡淡的生机就是从这四颗果子上散发出来的。 唐柏摘了一颗,打量了一番,又将果子放鼻端轻嗅,一股细微的草木清香直透心间,瞬间身心舒爽,疲劳尽去。 这是什么果子? 唐柏一阵沉吟,想尝试一下,又有些犹豫;他不害怕毒,但他没有时间解毒。他感觉一股生死的危机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果断快速的将所有的果子装进了玉瓶之中,正准备再次飞逃,却见那中年人僵手执漆黑的长枪,像魔神一般,穿过层层叠叠的黑雾,突然出现在唐柏的眼前;漆黑的长枪如一条黑龙,直朝他的喉咙飞刺而来。 突然,快捷,阴狠,无声无息,像一个顶尖的刺客,出手毫不留情,而且一击必杀。 长枪的枪尖是漆黑的,看上去却并锋锐,但唐柏感觉世间没有比这更锋利的枪尖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皮肤被切开,喉管被刺破,从凸起的喉结开始,自后颈而出,头颅被巨大的力量爆炸从血雾。 唐柏大惊失色,却并未慌乱,匆忙之间,右手一翻,从紫金戒中拿出一面铜镜随手抛出。 这是一种警惕后的本能,这是一种生死危机产生的本能,所以他的反应速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捷。 时间就是生命,面对危机,哪怕快上一秒,也许就是上天给人的那一线生机。 铜镜一出,表面上散发一道莹莹的白光,像将黑雾结了冰霜,在最恰当的时间挡住了飞射而来的长枪。 枪尖与镜面碰撞在了一起,力量与力量产生了较量,‘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无形的光波,四散而开。而后只听‘咔嚓’一声,铜镜上的光芒就变得十分的暗淡,镜面之上,隐现蛛网裂痕,显然承受不住长枪的力量。 唐柏却借这缓冲的瞬间,脱离了枪尖的锁定,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用尽了全力,拼命的向黑雾中逃去;仅逃出二三丈距离,他就看到铜镜一下碎裂开来,化成无数碎片,坠落在黑雾之中。 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坊市中买来的防御法宝,竟然抵挡长枪的一击。此时他更不敢拼命,只是心痛,而后又燃烧了两张‘御风符咒’。符文似化成了两扇透明的翅膀,形成一股强大的推力,带着他在黑雾中形成了一条残影,瞬间消失在黑雾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地底废墟 在唐柏消失的瞬间,石枪的力量未尽,枪尖还锁定唐柏刚才站立的地方,’梭’地一声沒入地底。 没多久,中年人僵自黑雾中走了出来,见唐柏又逃脱了自己的追踪,强大的气势爆发,仰天长啸,穿金裂石,尖锐的啸声震得四周的黑雾不断的翻滚,啸声直入高空,久久不息;他那绿色的眼眸,看着唐柏消失的方向,无情冰冷,散发出绿色的光,像两团鬼火在燃烧。 愤怒,一切有灵智的生灵都拥有的一种情绪;智慧越低,这种情绪就越容易无限放大。 中年人僵一拳一拳地击打在地上,暴虐凶猛,不断的发泄内心的愤怒。 黑色的尘土飞溅而起,往四方飞射,不久便形成个深深的土坑,原本深入地底的石枪,慢慢的被拳头的力量震了出来。 唐柏还在逃,他知道危机并未过去,他只有一个念头,逃!面对危险,逃亡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也与懦弱无关,而是人的本能,是对生命的尊重。 一声尖锐的啸声自黑雾中传来,声音中夹杂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唐柏真元散乱,双耳轰鸣,如有人用铜锣在耳边不断的敲打,震耳欲聋,嗡嗡作响。 这种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声音,是一种无形的攻击;这种无形的攻击防不胜防,将愤怒情绪夹杂于声音中,不仅是发泄,而且代表着一种强大的势。 如同帝王一声怒吼,臣子都会恐惧,匍匐于地,胆颤心惊。 此时唐柏便是如此,心神被啸声震荡,竟生出臣服与恐惧之心。 他捏住自己的合谷穴,此穴控制人的三叉神经,可以让大脑生出疼痛之感。 唐柏便是以疼痛来摆脱啸声的控制;而后他又不断地吞下恢复真元的丹药。 这本就是件疯狂的事情,因为人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那庞大的药力。 庞大的药力还未完全化开,就消耗了大半;唐柏此时的身体就像一个水桶,一边倒水,又不停的抽水,反而形成了一种平衡。 ’御风符’的力量耗尽后,唐柏不得不停下来,他生出了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感觉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力量积攒在起,但这股力量就是发泄不出来,又觉得全身乏力,身体极度虚弱,仿佛只剩下了半条命。 四周的黑雾越来越浓郁,仿佛就是细密的雨丝;九幽冥风变小了许多,但阴冷可怕,直入眉心天宫,就像刚入阴灵山脉一般,欲将唐柏的灵魂冻僵。 他急吞了一片‘养魂草’的叶子,而后就地盘坐,呼吸吐呐起来。 丹药的残存的药力被唐柏导引,在体内散开,不断的充盈他的气海,混合气海残余的真元,像一条细小的小溪,在经脉中流淌,将散落在经脉的真元融合在一起,慢慢的壮大,周天循环。 唐柏若有所感,真元,本就是人的本源元气,是不可能被体能消耗掉的;真元枯竭,只不过因为运行的速度太慢,散落在经脉与诸多穴位之中。 像水与渠,消耗,只不过是渠道残留了水。 这也是真元与真气的不同;真气,终究是外来之力,虽然纳于体内,存于气海,却如无根之萍。。。 正沉思间,突然心如潮涌,一股不安的的情绪自心头涌现,有巨大的危机正在临近。 唐柏一下清醒了过来,这种心悸的感觉往往就是危险来临的那一刻。 唐柏看了看四周浓郁的黑雾,像有一只噬人的怪兽潜伏其中,让他心脏有如打鼓般的乱跳,仿佛被一只巨手死死的捏住,让他有一种窒息之感,心里又生出恐惧的情绪。 唐柏明白这是来自上天的警示,是天道的一线生机;他来不急思考太多,本能的朝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飞逃而去。只不过相差十几秒的时间,黑雾中飞出一杆漆黑的石枪,如同箭矢,黑雾被刺穿成了一个空洞,而后直插在唐柏方才所在之地。 又是那个中年人僵。 执着,并不仅属于人类的性格,越是简单的物种,越是执着;因为他们的脑子永远只有一条直线,从来不会拐弯。 唐柏不得不开始新一轮的逃亡。 速度是在力量循环下产生的,力量才是速度的源泉。没有‘御风符’的力量推动,唐柏速度在下降,中年人僵离他越来越近。 死亡的威胁也越来越近。 唐柏明白,就算拼尽了全力,也逃不脱中年人僵的追踪;一而再,再而三,天道的一线生机不会如此重复,它会以千万种形式体现那一线生机,抓不住这一线生机,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唐柏停了下来,手中多出了一张‘土遁符咒’,也许,只有深入地底,将大地当成自己的盾牌,才是真正的生机。 一团火熖在手心燃烧,燃烧着‘土遁符咒’;其上的符文化成一个土黄色的光罩,将唐柏笼罩,直遁地底。 黑色的土壤十分坚硬,那怕是‘土遁符’,也就深入地底一二丈的深度。 符箓的光罩消散后,巨大的压缩之力从四面八方的朝唐柏涌来,夹带着此地独有的阴寒,仿佛要将唐柏挤压成粉碎。 这里的地底压力比外界的压力强大,强大得唐柏不断的运转巫体大法的心法,也承受不了四周无穷无尽的力量;他感觉四周的力量像一柄巨大的铁锤,三百六十度的锤打他的身体;他的肌肤在变形,血肉撕裂,经络在断开,筋骨在破碎,五藏六腑挤压在了一起。独有的阴寒之气如千万细毛银针,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散于四肢八脉;他们血液仿佛停此了流动,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变提极其缓慢,窒息之感越来越强烈,他只觉胸口像一个很大气球,眨眼就要爆炸了一般。 痛!难已忍受! 但唐柏习惯了这种痛,他宛如化石一般,躲在黑土地中,一动也不敢动。 也许他会变成化石,巫体大法就是将人练成化石的。 “危险没有过去的时候,任何地点都是不安全的。” 唐柏记不起是谁这么说过,以前他忘记了,但此时此地,对这句话的印像特别深刻。 没过多久,大地震动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中年人僵从黑雾中冲出,然后一拳朝着地底挥去,漆黑的尘土四处飞散;他感觉到一条巨大的裂缝扩散而开,从自己身边裂开。 这不是错觉,是中年人僵真的来了,他知道了自己隐藏的位置。 于是大地不是盾牌,而是成了困住他的囚牢;成了他的死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下沉,沉入地底深处。但是等待他的,也还是死亡,大地的力量会将他挤压成碎片。 他没有选择,就一会功夫,漆黑的石枪穿过了坚硬的土壤,以天柱一般,直朝他而来;枪尖上的杀机,缭绕着浓郁的死气。 这是死亡来临的气息,唐柏闻到了夹带着腐朽的味道。他拼尽了全力,稍微的移了位置,石枪刺破了他的左手的皮肤,从他和身边土壤的地底穿过,直往地底冲去。 生死之间,就是一瞬间的决定。 血在流,受伤的地方还有一股诡异的能量,沿着血液不断的往身体各处蔓延,整条手臂,瞬间变得十分僵硬,像石头一样的坚硬。 枪尖上有毒,有浓郁的尸毒。 唐柏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化解尸毒,他又拿出三张‘土遁符咒’,往大地的空处下沉。 三丈,四丈,五丈,就在‘土遁符咒’的能量耗尽的时候,唐柏突然感觉大地的压力消失了,他看到了光,红色的光,然后‘砰’的一声,他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摔碎了。 唐柏强忍着疼痛,茫然的朝四周看去,内心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他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头顶上不是漆黑的土地,而是血红色的云,一朵一朵的,鲜艳致极,如同被血染红的;而在血云中,悬浮着九个’太阳’,九个血红的’太阳’,分布四方,散发妖异的血红色的光芒。 这是唐柏在阴灵山脉中第一次看到存在光的地方,他感觉得到,这九个’太阳’里隐藏着巨大的诡异的能量,一旦爆发开来,必定毁天灭地。 地面上有一道巨大的缝隙,像刀斧劈成的深渊,像张开血盆大口一样随时吞噬着生命,显出它狰狞的面孔。 四周是一座庞大的废墟,连片的建筑十分的古老,大部分的屋舍都已经坍塌;没有人,也没有动物,只有无数的漆黑的盘绕性植被,像张大网盘包裹着整个废墟。 红色与黑色的纠缠,是让人绝望的颜色,还有一种隔绝听觉般的安静。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环境,唐柏相信,一个正常人呆在这种诡异而安静的地方久了,都会成为一个疯子。 唐柏身处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地上铺的是没有缝隙的黑色石头,广场有有一座红色的石碑,四四方方,高若十丈,除了无数碑文,看上去平平淡淡,却给人一种岁月流逝、历史的沧桑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 唐柏十分茫然,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那中年人僵的威胁还在,体内的尸毒还在蔓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再这样下去,就算他的意识还在,他的身体也会变成一具长满绿毛的僵尸。 他吞了两颗解毒的丹药,但效果极差,尸毒还在蔓延;他叹了口气,’看’向了气海的‘莲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气海 唐柏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像得道的高士。经声无音,却在嘴唇的开合间,引动了气海沉寂不动的莲子;莲子受了经文的刺激,轻轻一动,像被铁棍撬动的巨石,在土壤与巨石之间露出了一点缝隙。 莲子开始缓慢旋转,上面的经文相继亮起,带动气海的真元,沿着脉络运行周天。 莲子转动是圆,真元运行是圆,而在唐柏四周,也形成一个无形的圆。 空间,莲子,唐柏,形成了一个茧,一个蛋,空间是壳,莲子为清,唐柏是蛋黄,三者形成了一体。 体内的尸毒被莲子吸收,这个诡异的空间,还有一股古怪的能量也被莲子吸收。 唐柏的意识可以清楚的感应到莲子的变化,身体的变化;他本以为只要十句经文,或许二十句经文,引动莲子吸收尸毒之后,就可以停止诵经,只可惜莲子并不随人愿,它有自己的意识。 唐柏想要停止诵经时,他的脑海中却响起经声。 经声宏大庄严,重重叠叠,字字玄机,大道共鸣,像唐柏自己在诵经,又像无数人在诵经。 恍惚之间,他又进入一个空间;迷迷蒙蒙,看不天,看不到地,看不到远方,整个空间像是处在混沌未开之时;这个空间有紫色的光,有一方水池,有一朵紫色的莲花,莲花上盘坐着一个由光凝聚的人。 那个人就是另一个唐柏,无论相貌身材,还是气息,都是唐柏自己,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 唐柏并未慌乱,莲子又一次的脱离他的控制,他感觉突然,也知道是必然;他从来没有控制过莲子,也沒有掌控过眉心的钟印,识海中那个’天’一样的符文。 不能反抗,那就享受,他决定诵经时,便想到了此时的结果。 他捏起了手印,右手拇指向天,左手尾指向地,手握半圆,默诵经文。 在他捏出手印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到极致的势,散发出一种天上地下皆在手中、六合八荒唯吾独尊的霸气。 经声宏大庄严,他的精神沉论在经声之中,他的意识变成了经文,化成文字在宇宙之中穿行。 他识海的’天’字符文并未出现,并未阻止他的诵经。 而在他的气海之中,真元形成一个漩涡,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朝四面八方散开,血红的气雾出在他的周围,在等着进入他的身体。 外面的空间感应到了唐柏的异常,悬浮于’血云’中的九个’太阳’变得炙热起来,散发的红光凝聚成九根红色的光柱,照射在广场上石碑上。 石碑红光大放,碑文活了过来,不断的变化,然后化成千万符文飞出石碑,一半散于’血云’中,一半散于大地之内,血云与大地形成一个血红色的光罩,包裹着整片废墟。 莲子感应到了外面的变化,其上浮现出一个个古老文字,每一个文字都是那么的完美,都带着一种道的韵律,如同无数大道形成的一个诡异祭坛;一股亘古存在的伟大力量自莲子上扩散而开,往四周荡漾而去。 三千经文,化成了三千莲花,都在吸收着这片空间的诡异能量。 石碑的红色光茫越来越亮,照射得整个空间都成了血红之色,云雾更像是鲜血在流荡。 两股力量相互纠缠起来。 四周的空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一粒灰尘也像一座大山般沉重,巨大力量压在唐柏的身上,要将他碾压成粉碎。 大地开始震动,如地龙翻身,许多地方开始龟裂,坍塌。 与此同时,阴灵山脉诡异的黑雾也波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的将这些黑雾抓在手中,。 黑雾凝聚成漆黑如墨的液体,夹杂着极致的寒意,滴落在地面之上,像下起了一场黑色而冰冷的雨。 中年人僵原本还在愤怒的轰击大地,他像要将大地打穿,将唐柏从地底抓出。 他是一个智慧简单的‘人’,所以他的行动与思想是完全统一的。 但他此时没有了愤怒,大地的变化,让他感觉到惊恐,他飞跃而起,一退再退,不断的逃离此地。 自产生灵智开始,他从来没看到过大地有如此大的变化。 但他很快感觉到了四周精纯浓郁的阴气,他又惊喜起来;这一惊一喜之下,他忘记了追查唐柏的踪迹,忘记了之前的愤怒,忘记了此地的危险,远远的盘坐于一处尚算安全的地方,开始修练起来。 四周的黑雾越聚越多,精纯的阴灵液体被他吸收入体,他身上的气势不断的攀升,他的双眼也变成了深绿色,眼眸间十分的灵动,正当他就要突破之时,一股巨大的危机从地底传来,他毫不犹豫的飞跃逃窜。 大地在坍塌,而且在不断扩大,不断蔓延,直致中年人僵离此上万丈距离,地底才落出一个诡异的血红世界。 中年人僵还在逃亡,大地坍塌的速度实在太快,只一瞬间,他落入了血红的世界中。 他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脸上竟出现了好奇的形色,良之后,方才人性化的拍着胸口,喃喃自语的道:“好。。。好害怕。” 他说话虽然还是有些混浊不清,但比起前两天,已是有了很大的进步,显然随着他的修为增加,他的灵智也在快速的成长。 阴灵山灵之中,不仅只有中年人僵落入了这个血红的世界,还有无数的修者,阴灵,都落入了这个血红的世界之中。 而在唐柏所处的上空,黑雾还在不断涌动凝聚,如有鬼神在暗处操纵,如同得到了某种呼唤,形成实质的液体,从龟裂的细小的缝隙中,疯狂的涌入了光罩之中,涌向了唐柏。 没有人知道阴灵山脉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唐柏完全沉浸在经文的世界,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株淡淡的透明的莲花虚影,散发出一股开天劈地般的威压。 气海的莲子在旋转,唐柏也在细微的旋转,整个血红的废墟似乎也开始转动。 血红色的圆形光罩承受不住莲花的威压,开始龟裂。 阴灵之气成水,自龟裂的缝隙中涌向唐柏,涌向他身后的莲花虚影。 莲花虚影在缓慢的变黑,慢慢凝实,凝实成一朵黑色的莲花;花开十瓣,莲蕊却如同一个黑洞,不断旋转,形成更加强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太强,连血红的光罩也承受不起,表面的裂缝越来越多,广场的石碑也在龟裂,像蛛网一般。 血云中,九个血红的’太阳’在燃烧,千万符文在燃烧,石碑上的碑文也在燃烧;似乎感应到了莲花的强大威胁,‘砰’的一声,一个血红的’太阳’爆开,化成血红的光,宛如一条用鲜血组成的长河,涌入龟裂的石碑之中,阻止石碑碎裂。 没过多久,又是一颗血红的’太阳’爆开,无穷的诡异的能量涌入石碑之中,为石碑提供能量,修复笼罩四方的光罩。 消耗与对抗,这是莲子与这片血红废墟的较量。 血红的光罩也许是一个阵,天空血红的’太阳’是大阵的能量,广场的石碑是大阵的阵基。 唐柏不明白阵法,但他有莲子;莲子不明白阵法,但它有强大力量。 就像许多人不读书,却有一个好爹,他爹不读书,却是个当官的。 一个个血红的’太阳’爆碎,不断的为石碑提供能量;莲子与阵法,形成了一种平衡。 平衡只能是短暂的,世界上没有永久的平衡。 废虚的阵法就越来越弱,当最后一个血红的’太阳’爆开时,在大阵就要崩碎时,笼罩四方的光罩出现了一个巨大窟隆,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入陌生空间的大门,释放了莲子强大的吸引力与威压。 祸水东引,废墟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以唐柏为中心,阴灵山脉中黑雾却如同一条漆黑的河流,流入了莲花的莲蕊之中。 唐柏所在的广场,很快成为了一汪阴灵之泉,而在唐柏的气海,也在不停的吸收如阴灵之气,然后不断的压缩,像一颗种子一般,不断的壮大,形成了一颗漆黑如墨的丹丸,配合着他所练的巫体大法,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从他身散发而出,阴冷无情。 他的体魄越来越强大,骨骼越来越坚硬,全身如涂了墨汁一般,皮肤漆黑,面目狰狞,宛如地狱逃出的恶鬼,冷历凶悍,恶业缠身,不入轮回。 阴灵之气还在不停的涌进他的体内,其气海的墨丹也越变越大,散发着冷幽的寒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轰’的一声,墨丹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如星云般的图文;图文不断的染化,像面团似的伸拉萎缩,像狼,像虎,像龙,像鸟,像星辰,最后,又凝集成一个符文,形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幽暗的光泽中散发出阴冷的煞气,摄人心魄。 唐柏还在诵经,经声直透天地,无处不在。 满天星晨感应到了莲子的存在,在经声中射下无穷的星光,穿过重重叠叠的阴云,化成无数的光点,直朝唐柏的右手的拇指而来。 与此同时,阴灵山脉不断震动,一股股地气涌出,疯狂的朝唐柏左手尾指而去。 星光成柱,似光龙俯冲;地气如浪,疯狂的涌起,在唐柏的身后的莲花,又形成了‘银,黑’两色。 星光,地气,两股对立的能量这一次没有摧毁唐柏的经脉,而是自气海而出,涌入唐柏的精元之地,化做两股至强的天地之力,炼化着肾藏中的精元。 如果说的唐柏的气海开始是一个水池,而现在,会成为一片海洋。 储气之穴,命名气海,本就需储气如海;只是修行之中,基本无人可达到如此程度,只好升级下一个境界。 就像一棵树,树尖上生长着最成熟最甜的果子,但人的身高只能摘到树下枝桠的果子,于是很多人都摘了枝桠上的果子,并不知道树尖上的果子是最成熟最甜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柏就像一个石雕一般,浑身没有了一点生机;他的灵魂仿佛穿过了时间的长河,穿越了无客穷的空间,在经文的世界在流浪,直到永恒。 第一百五十七章,偷听经文的后果 与此同时,在阴灵山脉的最深处,有无数的不同形式的建筑,形成一座巨大的城池;这地城池中的建筑模式极其古老,全都是用漆黑的石料为主料,样式虽然简单粗糙,但规模极大;而且城中还有着无数的人群,这些人身材极其高大,有的足有二三丈高,如同巨人一般;城池中央,有一颗巨大的发光体,悬浮于半空之中,有如太阳一般,照耀四方,使城池没有任何的黑雾,亮如白昼。 在发光体之下,还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高有上百丈,全是用长十丈,宽三丈的漆黑巨石垒成,宫门之上,刻有‘灵殿’两字。 宫殿之中,一个身高足有四五丈的巨人、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坐于一张九龙石椅之上,强大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而出,有如大海般的汹涌浩瀚,又如神袛般的高高在上。 自他身前,设有九级石阶,其下站着四十三个身穿古老服饰的身影,每一个人都有二三丈高,他们手拿巨大的牙笏,分列左右两旁,显然与那龙袍男子乃君臣关系。 突然,整座宫殿城池都震动起来,有如海浪汹涌,起伏不断,似要塌毁一般。 殿中众人惊骇不已,不知发生何种变故?却见那龙袍男子轻‘哼’一声,右脚往地上轻轻一踩,整个城池瞬间平静了下来。 龙袍男子平静的双眼朝着阴灵山脉的四周望去,层层叠叠的墨雾在他眼中消失,山川河流在其眼眸中不断的闪过。他看到看向了唐柏所在之地,他看到了星光,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旋涡。他忍不住惊讶一声,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经文声,经声带着一种人间的至理,天地玄奥。他双耳不断的抖动,认真的倾听,突然,其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而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空间重叠无尽的乌云,似整个天空都在下沉;乌云之中,闪烁着炽盛的电光,惊雷一阵接着一阵,如放鞭炮一般,响过不停,震耳欲聋,他忍不住惊讶道:“天罚!竟然天罚!” 龙袍男子不敢置信,但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接天连地,如万丈银龙般直朝他扑来,在天地间形成一条巨大的白线,瞬间轰击在他的身上,强大的电流在他体内炸开,要撕裂他的血肉,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脸色瞬间苍白,而后身上的气势猛的爆发,如一柄出鞘的宝刀,夹带着无尽的凶煞之气,咆吼一声,音波化成滚滚的气浪,如炸雷一般,震得半空乌云差点散去;而后其身上散发出无尽漆黑的光芒,如墨一般,将体内的雷电都染成了黑色,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此时,天空又是一声巨大炸响,似老天爆发了无边的怒意;而后四道水桶粗的雷电从九天之上落下,夹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又朝他劈来。 龙袍男子脸色阴沉,双手捏印,一条漆黑的巨龙从他头顶飞出,足有数千丈长,龙须飘飘,龙角狰狞,身上的龙鳞幽黑中泛着闪亮的光泽;黑龙咆吼一声,冲天而起,巨大的龙爪抓向了闪电,两者对撞在一起。 “轰” 白与黑纠缠在一起,两色光波如涟漪一般,向四周荡开,空气被两股力量蒸发,空间被震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地底似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巨力,裂开一道道深渊。 接着一声龙吟声起,那漆黑的巨龙尾巴一摆,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峰横扫,四道闪电被其巨大的力量拍散,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龙袍男子脸上没有一丝兴奋之色,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死死盯着半空阴沉的乌云,还有正在凝成形的雷海。 雷海无边无际,一道道巨大闪电在其中闪现隐没,又快速的凝聚,形成了九道巨大的天雷,如同九根天柱般的朝他无情的劈来,似要毁天灭地一般,要将他轰成肉酱。 这是真正的天罚,代表着上天的怒火。 龙袍男子眼神变得凝重,身上的气势不断的攀升,手中法印一变,半空中的黑龙瞬速变大,张牙舞爪,龙吟不止;随着龙袍男子的手印一变,龙身猛地撞向了劫雷。 一声轰鸣如天崩地裂一般炸开,雷电瞬间将黑龙包裹,无数银蛇在其漆黑的龙鳞之上游动。 黑龙却不断的在电海中翻腾,抵挡雷电中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无数的黑烟从它的身上升起,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黑龙在哀鸣,它的身体也越变越淡,就要消散于天地之中。 龙袍男子见此,忍不住咆吼起来,全身突然鼓帐,其身体不断的变高,十丈,二十丈,三十丈。。。。如同。一座大山,其身上的龙袍化成无数碎布,随风飞散,而后一层层白毛从他体内长出,如鳞片般布满他的全身,他的双眼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嘴里两颗巨大的獠牙,如倒悬的山崖,长长的指甲,如一柄柄巨大的天刀,张牙舞爪抓向高空的雷电。 雷海似乎有意识一般,面对蝼蚁一般的挑战,它十分气愤,于是又是十八道天雷降下。 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银白,整个世界都是雷电。 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黑龙,被十八道天雷轰中,哀呜一声,瞬间被击散成无数的黑雾,而后蒸发得无影无踪,其后余势不衰,直劈在龙袍男子巨大的身躯之上。 龙袍男子一声长啸,如一个凶悍到了极致的恶徒,伸出巨大的手掌,直接抓向巨大的雷电,如抓住了一根根通天光柱,而后直朝地砸去,如一柄天剑,将大地分割成了两半。 他被雷电包裹,身体仿佛在发光,宛如高挂于天空的银月,皎白的光芒那么的刺眼,如九天之上的神祇,屹立不动。 雷海翻涌,高空之上的乌云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朝着龙袍男子看来,而后一股带有毁天灭地的光,夹杂着黑、白、赤、黄、青五色,自那眼瞳中射出,落在龙袍男子的身上。 这是五行雷劫,天地万物,皆在五行,相生相克,大道之规。 龙袍男子的皮肤在龟裂,像大地缺失雨水,一道道淡金色的血雾自他体内飞洒,四周的空间都被其染成了淡淡的金光;接着他的体内传来一阵‘咔,咔’之音,如金属在魔擦,以似乎骨头被击断,他的五官在扭曲,似在承受无尽的痛苦。他咆吼起来,身体里突然飞出一枚漆黑的石玺,然后越变越大,挡住了那毁天灭地的五色之光,仿佛要将五行雷劫封印一般。 五色之光炽盛,无尽闪电,于五行循环不尽,汹涌不定,雷声炸响,如上天怒吼,电光如雨,雷电瞬间增加到三十六道,带着不可侵犯的天威,轰向的石玺。 石玺雕刻的九条金龙发出了震天的龙吟,其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字,散发出刺目的金光,如一个遮天的大阵,与巨大的雷电撞在了一起。 天地虚无,一片漆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龙袍男子的双目之中,除了狠戾,还有淡淡的恐惧。 是的,恐惧,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不敢至信,这种讨厌这种感觉。他如同巅狂了一般,冲上了雷海,欲与雷电拼尽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大雷惊世,闪电如潮,汹涌澎湃,这是一片雷电的世界,它代表了天地的意志,可磨灭世间一切生灵。 这是五行雷劫,天地之规,万物皆在其规矩之内。 龙袍男子身处雷海之中,硬生生的承受着五行雷劫的毁灭之力;此时他皮开肉绽,身体一片焦黑,淡金色的血液在流淌,在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他虽然被重创,但气血冲天,没有一丝颓败,手执石玺,奋力抗击;他的身上血液四溅,他的骨骼嘎嘣嘎嘣作响,他手中的石玺出现了裂纹。 不知过了多久,五行雷劫的光芒散去,落出龙袍男子的真容,此时他恢复了常人大小,他的身体破败不堪,已被雷电击穿,许多地方露出了金色的骨头,浑身流淌着淡金色的血液。 他双手握拳,无奈的盯住半天上的雷电。 雷海重聚,天地抖动,万丈银芒又开始闪烁,贯穿天地,像是末日来临一般,要将世间所有生灵抹去。 龙袍男子感觉到了生死的危机,他明白,再一次面对雷电,他不会有一丝生机,这已经不是劫数,而是天地的意志。 天意,不是他能承受的,他憋屈的看着高空的雷海,大吼道:“有完没完,老子不听那该死的经文了。” 天地似有所感,雷声隐去,闪电消散,乌云染白,晴空万里。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力拉扯,让他离开了这个陌生的空间,而后又出现在大殿之中;待他清醒过来,只觉全身剧痛,胸口翻涌,气血不畅,一口淡金色的液体喷出,洒落在宫殿之上,一时碎石纷飞,于宫殿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坑。 其下的群臣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其睁开双眼时,位于前列的老者出列,手拿牙笏,俯跪地上,问道:“灵王,发生了何事?望告之众臣,勿让大家忧心。” 龙袍男子点了点头,压下体内气血,而后才淡淡的道:“山脉大变,法阵边源,西北方向四万八千里处,血云城出,九阳归一阵阵基被毁,而且无故形成阴云漩涡,聚灵为泉,声势浩大,其内有经文声传出,玄奥繁复;本王只是窃听几句,尚不甚清晰,就被心魔所侵,危险绝伦。”说完摇了摇头道:“李有根,你派人前去城池四处查看一番,如有外来人等,擒拿入天牢之中,问明四域之地情报,此中细节,需详细上报,不得隐瞒。”右列之中,一个高大的年青男子手拿牙笏,走了出来,道了声‘是’,而后又返回班列之中。 而李子根前面的中年男子出列,俯伏阶前,高擎牙笏,道:“灵王,吾等姜氏被四相五行缚阴阵封印此地已有万年之久,从未有过如此情况,如若天地真有大变,实乃天赐良机,冲破封印,就此一举。”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善。 就在此时,整个阴灵山脉又是一颤。 龙袍男子双眼一眯,深吸了口气,而后站了起来,大叫道:“好!众卿即有此意,那随吾前往一鼎之地,冲破封印,君临四域。”说完,黑光一闪,已消失在宫殿之中。 阶下众臣,相互看了看,所有人落出了兴奋之色,而后相继走出宫殿,往虚空一踏,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五十八章,四相五行缚阴阵 一鼎之地是一片数千顷的巨大湖泊,湖水漆黑如墨,风起无波,湖内没有任何生灵,完全是一片死水。湖泊中央,有一座高千丈的火山,呈圆锥形,其上有一个火山口,岩浆翻滚,自上而下,不断的流进水湖之中;将湖水蒸发,化成浓厚的黑雾,弥漫湖泊上空,形成重重叠叠的漆黑云层。云层中悬浮着一座四四方方巨鼎,巨鼎呈银色,高有三百六十丈,四面雕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而在巨鼎里面,装满了黑土,这黑土与阴灵山脉中的黑土不同,黑土中有着浓郁之极的生机。黑土之中,生长着一株九丈高的九色树,树分三枝,枝长一叶,一叶结一果,分白,黄,红三色,一果足有拳头大小,其香扑鼻,泌人神魂。 这就是四相五行缚阴阵,封印了这片古老地城池,封印着姜性氏族。 因为唐柏的诵经,天地大变,他所在之地,阴云消散,星光普照,又到起大地震动,地龙翻身,使得一鼎之地的五行阵法自行开启,进行了自我防护。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于半空中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色半圆,如一口倒挂的大锅,将数千顷的湖泊笼罩。五色之光流连异彩,仿佛与山脉中的一切隔绝,形成了另一片空间。 突然,虚空光华闪烁,空气如涟漪般荡漾,而后灵王自虚空走出,脸色苍白地立于湖泊边源,双眼冷冷的看着五彩光罩,不发一言。 在其身后,相继落下众多身影,正是灵殿中的众多臣子;他们身材高大,实力高强,紧跟着灵玉,速度并不慢。 “山脉变化,不想已经触发了此地五行阵法,看此光罩,与以往相比,似是弱了几分,即是如此,大家各站方位,结成阴阳融合法阵,全力破去此阵。”灵王说完,整个人不断的变大,显现出巨人形象,就如一座人形大山。 众臣闻言,亦是各自现出法身,身高也越变越大,各自捏着手印,一股股浩瀚无边的法力从各自手印中涌出,又如归海的河流一般,聚集于灵王身上。 灵王的气势不断地上升,他的身体越变越大,像开天劈地巨人,身上散发的威压如同魔神一般,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在灵王的头顶之上,悬浮着一方巨大的漆黑的石玺,接引着十二个不同方位的能量,将众多巨人的力量融合,闪烁着炽烈的神芒,璀璨夺目,无穷的威压,压塌虚空,无形的空气化成有形的汶波,于神芒中消散,形成一片真空之地。 灵王双手捏印,手印繁复快捷,而后爆喝一声,双手结印挥出,似带动了某种轨迹,石玺在空中越变越大,有如天锤,夹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朝湖顶的五彩光罩砸去。 “轰” 天地轰鸣,如同开天劈地般的巨响,大音希声,众人瞬间失去听觉,乾坤寂静无声。 这已经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道与道的碰撞。 石玺被高高的弹起,如同升空的太阳,欲穿破云层,冲开天门,升天而去。 而五彩光罩像一个巨大的气球,受到外力的挤压,不断的变形;各色神光不停的闪烁,像洗过无数年的衣衫,色彩不断变淡。 与石玺接触的地方,已有一线裂缝;但很快,又自动的修复弥合。 五彩光罩内的湖泊、火山、四方巨鼎、黑土、还那那株三色树,都散发出无尽的神光,黑、白、赤、黄、青五色,相互交错,像似一个融器,又像是一道桥梁;将石玺上巨大的力量吸收,而后又将这股巨大的力量传移了整个阴灵山脉。 山脉都被这股力量搅动,像海浪一般,上下不停的起伏,如同末日来临,山崩地裂。 “王,还是不行!” 灵王身后的众臣沮丧的道,脸上全是无奈之色。 “再试一次。” 灵王一脸凶狠,而后身上的气势不断的攀升,整个身影也变得越发高大,而后大吼道:“一起动手,破。” 其后,石玺像天空坠落的星辰,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金光,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又与五彩光罩撞在一起。 “轰” 整个阴灵山脉如天雷滚滚,无数耸立的山脉不断的炸开,化成一个个巨大的符文,往阴灵山脉四方散去。 与此同时,阴灵山脉的东方,一座巍峨的高山中,传出巨大的龙吟声,其声震四野;高山之上,阴云突然翻涌不定,而后高山崩塌,从中飞跃出一条巨大的青龙。 青龙转首,龙目朝一鼎之地望去,而后龙尾一摆,化成一道青光,穿越重重叠叠的阴云,直朝山脉深处而去。 南方,一只火红的大鸟,从地底钻出,与此同时,大地龟裂,赤红的岩将冲天而起,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空中所有的黑雾蒸发,原本漆黑如墨的山脉中,无数的火熖融入了其中,在阴云黑雾之中飘浮不定,有如鬼火一般。 其后大鸟火红的翅膀一振,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方,一只巨大的玄武,漫开八字步,每跨一步,整个山脉都是一震,其上的玄蛇,信子一吐,毒液如江河奔涌,在山脉中形成一条条漆黑大河,黑土与崖石,于大河中不断的冒起阵阵青烟,而后消融在毒液大河之中;其下的灵龟,四脚随意爬动,速度却比闪电还快,像大地在其脚下不断的缩短。 而北方,一座大山炸开,从中冲出一只白额大虎,一声清啸,穿金裂石,音波形成了无数的刀山剑海,庚金之气直冲云宵,一股无坚不摧的意志住四面八方扩散,仿佛要摧毁世间一切;山脉中所有修士的刀剑都突然的的颤抖,而后一股无情的萧杀之意,在整个阴灵山脉蔓延。让整个山脉变得更加的诡异危险。 而后,白虎往虚空一踏,如同融入了虚空之中,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阴灵山脉的变化,没有引起灵王他们的注意,他们所有的精神与力量都集中在眼前的阵法之上,突然,有大臣兴奋的大叫道: “王,碎了,就快要碎了,大家努力。” 一鼎之地,那湖泊上的五彩光罩,在灵王与众臣的合作之下,在石玺的无数次轰击下,出现了无数道裂纹,如蛛网一般的四周散开,似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气,五彩光罩就要消失了一般。 所有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万年来的希望,就出现在眼前,他们仿佛看到无边无际的世界,有着无穷的天地元气,他们仿佛看到曾经的辉煌,征战四方,天地等待着他们去征服,去主宰。他们有强大的力量,有强壮的身体,只要破开困住他们的阵法,他们就是天。 “吟!吼!唳!嘶!” 四声巨大的兽吼声从山脉四方传来,像一声声惊雷,将他们的幻想破灭,他们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四道巨大的魂影,冲入了快要破碎的光罩之中,涌入巨大的四方鼎上。 四方鼎上的四兽雕刻活了过来,一个个符文不断的飞出,化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 青龙现,云雾起,九色树散出无尽的彩光,夹杂着一声巨大龙吟,阴雾尽散,落出了无尽的星空,星空之中,似有一条巨大青龙隐现,无尽的星光落下,使符文化成的青龙越来越真实;白虎出,四方鼎越变越大,呼啸的风如同实质的刀剑,无穷的肃杀的蔓延,整个空间如同一个经过无数大战的战场;与此同时朱雀成火,火光将整个空间燃烧得通红,玄武主水,湖泊涌起滔天大浪,星空之中,由星光组成的四神大阵,如一个倒扣的大锅,将整个一鼎之地倒罩而下,原本就要破碎的光罩,不断的被符文修复,变得非常稳定,与此同时,巨鼎上的四兽雕象突然散发一道道刺眼的光,如耀眼的阳光,照射阴灵山脉,山脉中漆黑的云雾快速的融进其中,四相五行缚阴阵不断和扩大,其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一般,眨眼之间,竟将整个阴灵山脉的西北之地全笼罩其中。 功亏一溃,灵王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怒吼一声,道:“如若不去探查那该死的经文,不受心魔之伤,先破五行,再破四相,缚阴阵弹指就破,怪我,怪我呀!” 其身后众臣忙道:“灵王,不必不自责,天意如此,岂能强加于你,万年来山脉都无变化,此次臣等感觉地力被一股神秘之力抽走,山脉大震,此是好事,只要查出因由,我等还有机会。” 灵王恢复了冷静,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少许时间,而后道:“山脉变化,不无因由,此地被封印万年,一直无事,想来是西北之地九阳归一阵发生了变化引起的。姜陶珍,缚阴阵已有变化,你实力弱小,大阵反噬极小,我等为你打开一道缝隙,你出去,将山脉之中闯进五小外界的修士抓捕回来,那些修士也可能是变数之一,虽然弱如蝼蚁,也许就是破阵的根源。” 一个三旬少妇出列,道了声遵旨,而后一步踏出,仿若融入了虚空之中。 灵王又看了其他众臣,淡淡道:“尔等尽快恢复修为,一旦再有机会,就是破阵之时。” 第一百五十九章,各有因缘,各有际遇 山脉西南,玄老正站在一个漆黑的山谷之中,眼前有着一方漆黑的水池,两亩大小,池中盛开着一朵三色花,其周围竟无一丝黑雾,仔细一瞧,只见其形如伞状,花开三瓣,白,黄,黑三莹光闪烁,正是他叫唐柏寻找的招魂花。 此时,招魂花正在九幽冥风之中摇曳不定,似在向他招手,四周弥漫的醉人花香,沁人心脾,像在洗礼他的灵魂,他只觉眉心的人魂飘飘欲动,有如仙如佛之感。 玄老心中欣喜,但无数年的修行经验,让他不敢在丝毫大意,他警惕地朝四周瞧了瞧,感觉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其手上才多出一只黄色的纸船;他将食指咬破,借着鲜血在纸船之上刻画了一个符文,而后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捻着法诀,爆喝一声道:“去!” 纸船立刻飘飞起来,落于黑色的池水之上,迅速变大,如一梭小舟,静立不动。 玄老一跃而起,轻轻地落于纸船之上,体内真元运转,正准备朝池中行去,但纸船突兀一震,而后池水翻涌,起伏不定,黑水涌起五六尺高,宛如怒海海狂滔一般,让他感觉如行驶在巨大的风浪中,似乎一个浪花,就能将自己搅碎。 “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而后避开池水,急跃回池岸;又感觉到脚下地面也在震动,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自心头涌起,让他寒毛悚起;来不急收回纸船,身形如闪电般的连连后退,但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他脚下的地底爆发,强大的冲力将他托起,直冲上半空之中;无形的力量仿佛要撕碎他的身体,他惊恐的大叫,全身真元运转,而后手中多了一枚玉符,意念一动,玉符化成了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将他包裹,直朝山脉之外飞去。。。 与此同时,莫小雪正站在一座上千丈的黑崖上,四周冥风狂啸,阴云浓郁得有如水雾,刺骨的寒意可以将人的命魂冻散;但她盘坐在一具漆黑的棺材上,面对着呼啸的九幽冥风,毫无所感。 而在棺材两端,各有一个诡异的符文,如蚯蚓般的不断蠕动,看上去极其诡异。 只见莫小雪双手捻诀,口中念念有词,棺材两端的符文突然一闪一闪的不断变化,而后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宛如两个海眼,不断的吸收着山顶上的阴云。 突然,黑崖震动,起伏不定,似随时都可能崩塌;她惊讶的站了起来,想也未想,双手又不停捻诀,朝棺材一指,那棺材一分为二,她快速的躺进棺材里,捻了个法诀,待棺盖一合,竟在阴灵山脉飞了起来。。。 而在山脉的东南方,耸立一座巍峨的大山,其上有一座简易的城池,一队队雪白的骷髅大军,手持漆黑长枪,不断的在城中巡视。在一栋巨石屋檐下,两个全身黑袍的修士,潜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两人正是陆娟与松木,此时两人的双眼都散发着诡异的绿光,借着换哨的瞬间,宛如狸猫一般,一前一后的轻窜了出去,而后又隐藏在一个黑暗角落,等待换哨之时。 不想整个城池突然震动,四周骷髅一时大乱,两人心中大喜,身形如电,在黑雾之中一闪而没,快速的接近中央的主殿。 突然,一个数十丈的淡金色骷髅从主殿中走了出来,巨大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其身后跟着数个同样高大的骷髅,两人一惊,忙躲在主殿的一角,不敢乱动,连声息也变得极其缓慢。 晓是如此,走在最前的淡金骷髅却有所感应,脚步一停,两个窟窿大眼中,淡金色火焰一闪一闪,直朝两人藏身之所望来。 两人暗叫一声不好,身形暴起飞逃,哪想那淡金色的骷髅随手一抓,城中黑雾如城墙一般,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而后的两只骷髅大手瞬间就将两人抓在手中,窟窿大眼死死的盯着两人的双眼,两人都觉精神一阵迷糊,转眼晕迷了过去。。。 晁田自与众人分开之后,心中暗喜,寻了一个隐蔽之地,而后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腕上一划,一股鲜血自伤口处流出,不断的滴落在其手中的铜钟之上;钟上的铭文被鲜血一浸,散发出点点金光,随着鲜血越流越多,晁田的脸色越变越苍白,而铜钟上的铭文刚越来越亮,金光闪闪,仿若赤金铸成一般。 待铜钟吸收足够的鲜血后,突然‘咚’的一声钟响,而后自动地朝黑雾之中飞去;晁田心中一喜,左手在手腕处随意一抹,手腕的伤口却诡异的复合了,不留半点伤痕;而后他身形一动,直朝铜钟追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晁田的耳边突然传来鬼泣历啸之音,阴森恐怖;他不惊反喜,加速前进;紧接着,他的四周突然多出了无数鬼魂,阴阴森森,飘飘荡荡。 铜钟突然‘咚’地一声巨响,那些鬼魂如遇天敌,纷纷惊慌逃散,落出一汪细小的漆黑的阴灵泉。 铜钟一闪就落入了阴灵泉水中,接着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如牛饮水,阴灵泉水用一种可怕的速度枯歇;而后铜钟一晃,在空中不断的变小,化成一个铃铛大小,落入了晁田手中。他正欣喜之时,地底突然震动,他惊叫了声‘不好’,而后选了个方向,急奔而去。。。 申道人却是慢慢的朝着唐柏的方向而去,也不知他怎么知道唐柏方位?他看似走得很慢,但一步跨出,大地在其脚下不断的变小,在山脉震动之时,他离唐柏已经越来越近了。他正寻思着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四周黑雾尽去,变成一片银白之色,不远之地,一个超级巨大的漆黑漩涡正在疯狂旋转,黑雾尽被其吸空了,落出无尽的星空,无数的星辰像装饰着最亮的珠宝,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光亮,一轮明月,如银盘一般,皎洁的月光直洒山脉,让山脉的黑土,也变成了银白之色。 “无量个天尊,这是怎么回事?”申道人喃喃自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阴灵山脉,阳光月华可以照耀进来,但一切就发生在眼前。 正在他失神瞬间,大地突然坍塌,他立身不稳,落入了一个血红的世界,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丈八的石枪无情的朝着申道人直刺而来。 危机来临,申道人身有所感,刻不容发之际,他肥胖的身子古怪的扭动了一下,整个人就诡异的消失了,石枪只刺破了他的残影。 十余丈外,人影一晃,现出了申道人的身影,他一脸警惕的看着中年男子,冷声道:“道友,何故偷袭于我。”说完鼻子一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一具人僵,无量天尊,就当道长积些功德,助你脱离苦海,超渡于你。”说完,其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不停的捻着法诀,而后他的头顶上突然出现出一把尺长的五色小伞,从小伞散发出的威压,竟然是一件难得一见的灵宝。 小伞打开之后,其上瞬间迸发出白,青,黑,赤,黄五色华光,光芒之中,无数符文在不停的组合,形成一个五行图阵,直朝中年男子击去。 中年男子神色虽然有些木纳,但反应迅速,一击未中后,手中石枪一挑,其上黑光大盛,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出轻微的霹雳爆响。 两者碰撞在一起,‘轰’地一声炸响,各种能量飞射,奇光异彩四处飘散,一股巨大的推力将申道人推得连退三步,他眼光一冷,道了声“无量天尊”,手上法诀一变,头顶的五行小伞光华大盛,而后不断的旋转,形成一条十余丈五彩匹练,夹带毁灭的气机,猛烈飞射远处的中年人僵,其上流光异彩,在星光月色之下,越发显得耀眼明亮,惑人心智。 中年人僵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身体突然变大,全身瞬间长满了绿毛,咆吼一声,而后黑色光华一闪,已是数十丈之外,再一眨眼,已消失不见;竟然不战而逃了。 “无量天尊,这人僵怎么比我还要聪明呢!”申道人收了灵宝,有些意外的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山脉之中还有着许多的修士,面临着各种危机;他们都不知道阴灵山脉发生什么?而后又见一道白光散过,黑雾尽去,四周朦胧一片,仿佛变成了一个灰色的世界;但转眼之眼,黑雾自大地中涌起,黑暗又瞬间降临。 而此时在唐柏的周围,则形成了一个巨大阴灵湖泊,他也从地底慢慢的飘浮了起来,其坐下的莲花,形成一个黑洞,一个通道,将阴灵泉水吸入了莲子之中。 莲子像一个吃饱喝足的小孩,一股无形的生机突然从中涌出,扩散到唐柏的全身,他以往失去的寿元,正快速的为其补充;与此同时,其体内突然传出细微的‘咔擦’声,气海的真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形成了实质一般,他又莫名其妙的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虽然依旧为化精境界,但气海已化丹田。 丹田如地,真灵似种,功德圆满,可筑金丹。 丹田的真元在不断的增加,在体内奔涌不息,无休无止。 第一百六十章,遇到一个打劫的 唐柏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舒爽至极,浑身轻松无比;仿佛多日未睡,补足了睡眠,精神充沛,有着一股子难以言喻旧兴奋;他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又多了少什么? 这让他极为不解,此次诵经与以往完全不同,难道‘莲子’产生了变异? 天道运行的平衡,一枯必有一荣,一失必有一得,大道负阴抱阳,万物相生相克,是天道运行的规则。 ’莲子’不可能打破天道的规则。 他意识内观,忍不住朝自己的身体里‘看’去,只’见’气海形成一块无边无际的透明’平原’,而在这片’平原’的‘大地’中,‘莲子‘深埋其中,仔细瞧去,‘莲子’的表面已破开了一条裂缝,裂缝中散发着神圣洁雅的气息。 而在‘莲子’的表面,有四字经文犹为显眼,一为火,二为色,三为血,四为阴,粗观无甚变化,若瞧得仔细,便发现四字经文时而为符,时而为字,时而化点,时而成物,变化多端,无常形,无定势。 此四字经文,便是修行中所谓的灵种;原本还有’生’之灵种,却在青丘山脉时,被识海’天’字符文所夺。 唐柏的意识不断的深入莲子,他想真正的去了解莲子的一切。 他感觉’火’字经文化成了海,无边无际的火海;他感觉’色’字经文化成了雾,雾中浮出许多不可描述的情景;’血’字经文形成了煞,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阴’字经文化成了霜,阴寒冷冻。 这四字经文都在吸收天地之间不同的气,滋养‘莲子’的生长。 唐柏还在这四个古老的文字上感受到了不同的意志,那意志杳杳渺渺,不可言,不可思,茫茫然而无知,玄之又玄,非灵,非法,非术,隐隐约约,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道’字。 天生万物,万物有道。 唐柏感受到了不同的道意,他试着去理解,道意却不可捉摸,看似极简,实则繁复隐晦,不可描述,不能明白。 修仙让他见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所见所闻超出了他对世俗的认知;但’莲子’的经文,更让他感觉深不可测;若一字经文便为一道,那《莲花经》三千经文,岂不是三千大道? 唐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隐约感觉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他思想在这种无意的思考中得到升华,升华到了更高的角度去看待事物,看待修行;他发现修仙仅是修行中的冰山一角,正如在世俗时,仙超越了武技的范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此时再观修仙,却仅是路途上的一角风景。 他此时仿若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俯首望去,万物皆渺小无知,竟生出’众生皆蝼蚁,万事如浮云’的感概;他仿若神明,一言可断生死,一念可灭众生,他无情,无欲,无思,无感,无正邪,无善恶。 他又感觉自己立于山底,在仰望高不可攀的巅峰,他看到春花谢了,看到夏雨无时,看到秋叶枯黄,看到冬雪飘扬,看河水枯竭,看到山石为尘,他看到岁月如梭,万物皆在其中消亡新生,他看到滚滚红尘,多少美女英雄,皆付笑谈之中。 不知不觉,但陷入了深沉的静悟之中。 不知过来多久,他从静悟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意念清净,心思纯净,再观气海,已变丹田,丹田之中,一缕先天精元为种,可筑金丹大道之基。 再观’莲子’,心中已无惧意,亦无神奇,于老农手中之锄、似侠客手中之刀,仅此而已。 他稍稍运气,丹田真元汹涌,布贯全身;有如江河之水,奔涌不息;一握拳头,只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能将天地击穿;他知道,这是修行中的障。 修行一旦突破境界,就避免不了这种乱人心志的障,生出无所不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观感;越是境界越高,这种障越强,越易走火入魔。 唐柏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冲动,转首朝四周看去。 空间已经大变,血红的城池不知为何落出了地表?原本坍塌的古老建筑,像经过了一场地震,化成一片废墟;抬头望去,空中没有了诡异的红雾,也不再是一个火红的世界;而是朦朦胧胧,晦晦暗暗,光线虽然暗沉,却能见到淡白的月光,可以看到无数星辰正在慢慢隐去,证明着一夜时间即将过去,光明就要来临。 唐柏不由疑惑,此地不是阴灵山脉吗?怎么可能见到月华星光?还有,狂啸的风吹不断,为什么此时自己感觉不到一丝的阴冷?眉心的命魂反而十分的舒畅呢?还是自己在做梦,或是产生了幻觉。” 想到此处,不由捏了一下大腿,只觉疼痛难忍,才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寂静的环境让唐柏的心也变得宁静,他随意的躺在地上,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看着逐渐暗淡的星光,一动不动;他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想,身心无比地放松。 当天光微亮的时候,唐柏看到东方的朝阳染红了一大片云彩,火红的太阳挣破了黑暗的笼罩,照射在这片多年都不曾有过阳光的大地上。 他站了起来,这片死寂之地,不再是那个火红的世界,而是一种古老而沧桑的历史沉淀,还有至死而生的勃勃的生机;他还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古怪的能量波动。 这股波动极弱,却有着如同太阳一般的浩瀚至阳之气。 唐柏沿着这股微弱的气息,在那块爆碎的石碑下,找到了一个陈旧的木雕。 这木雕有三尺长宽,呈暗红色,入手极重,唐柏看了许久,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木料材质,看上去极其坚硬,却不知为何,其上布满了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似乎只要稍一用力,这木雕就要碎成无数片般。 木雕上雕刻的是一个坦胸落乳的和尚,一幅开怀大笑的模样,如同传说中的弥勒佛,就算木雕上有无数的裂纹,也没有破坏佛像上那股祥和慈悲的意境。 而在木雕的后面,还雕刻着许多的细小的文字,他仔细一瞧,慢慢辨认,发现竟是一套佛家的修行法门,名曰《九阳经》,讲究神如烈日,念如朝阳,千邪难近,万恶不生,是一门专修识海念头的法门。 《九阳经》虽只有一千来字,却分九层,亦叫九层天,一层一阳,至刚至阳。 唐柏心中一动,阴差阳错之下,他的识海已形成血、阴二煞之念,本就有莫名的因果缠身,恶念难除,一旦压制不住,就会精神失常,难已自控。许小三曾说,佛家专修精神识海,化解因果煞气,正心本我之妙;本想佛家修行法门难寻,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心头暗喜,就欲将木雕收入了紫金戒中,待到坏境安稳之时再行修练;不想四周空气涌动,一股危险之感自他心头涌现。 唐柏心念一动,木雕就被他收入了紫金戒中,而后双脚在地上连踏,人如惊兔一般蹦跳了出去,正是他于世俗时、观各种动物躲避危机习成的身法,本能使将出来;果不其然,在他还未站稳桩位,一张漆黑的大网自半空飞来,将他四周的空间笼罩。 唐柏来不急多想,身形如同虎跃深渊,整个人飞扑了出去,落地之时,双手与地面一撑,又跃身而来,只听身后传来‘叮叮叮’的声音,想来只要他慢上一步,这些‘叮叮叮’的声音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落地时,唐柏已经到了广场边源,他回转身来,只见一个年若三旬的黑衫男子,正阴狠的看着自己,见暗算没能耐何自己,不由低声叫道:“小子,将你手中的木雕交给老子,爷爷留你条小命。” 唐柏本就暗恼这黑衫男子暗算于他,也不说话,心念一动,菜刀就出现在手中,随手一刀就朝那黑衫男子劈去。 他刚将气海化成丹田,一点真灵为种,筑金丹之基,真元岂是刚入大衍宗可比。 刀气如同实质,夹带着黑红两股煞气,如黑、红两色恶龙,朝黑衫男子劈去。 黑衫男子脸色铁青,他随手一抓,空中浮现一只黑色的大手;漆黑如墨的手掌,似是一片浓郁的黑雾;黑雾之中,有无数魂魄在其掌心涌现,扑向飞驰而来的刀光,竟如蚕食桑叶一般,‘咔嚓咔嚓’的将无形的刀气吞食得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魔功?” 唐柏大吃一惊,但那漆黑的大手如一片乌云直朝自己抓来,他来不急思考,随手一张‘天雷符咒“扔了出去。 咒语似一根无形的引线,点爆了符咒,巨大的雷光闪电劈在大手之上,只见黑雾之中传来一阵阵凄吼惨叫,巨大的黑手在雷光中溃散开来。 那黑衫男子怒道:“找死。”,然后空中光华一闪,唐柏就感觉脖子处鸡皮疙瘩乏起,一股阴冷肃杀之气迎面而来,他想也沒想,手中菜刀凭着极为灵敏的感觉朝着脖颈的边源劈去。只听’叮‘的一声,一道寒光自虚空劈开,一柄几寸长的飞剑被劈飞于虚空之中。 晓是唐柏如此机警,脖子处还是被飞剑划开了一条指长的伤口,鲜血直流,只差一点就被飞剑削去了脑袋。 而且这飞剑实在太过锋利,唐柏手中的菜刀差点断成两截。 这一交手,唐柏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敌手,他随手就将菜刀当成暗器打了出去,而后身形一动,就向残虚废壁中逃去。 黑衫男子避开菜刀,见唐柏欲逃,暗‘哼’一声,飞剑又成了一道残影,眨眼问就到了唐柏头顶之上,只需往下一落,唐柏便要身首异处。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唐柏手中多了把火红的法剑,双眼变得十分诡异,淡淡的电光一闪,已捕捉到了飞剑运行的轨迹,而后一道火灵之气,斩劈在飞剑之上,又将飞剑劈飞了出去;飞纵的身形又快了两分。 古老的青石板上,被他踩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黑衫男子没想到唐柏如此滑不溜手,心头火气,忽然一声长啸,随手取出一张纸鹤,嘴里念念有词,那纸鹤越变越大,张嘴发出一声鹤唳,振翅飞了起来。 黑衫男子一跃而起,落在纸鹤之上,直朝唐柏追去。 两人一个在地上虎跃山林,一个在天空乘鹤追击,一追一逃,距离不断拉近。 黑衫男子正要发出飞剑时,又见一块黑呼呼的石头朝自己胸前砸来,他忙躲了开去,正生气得紧,又见一只小小的火雀快如闪电般的撞在纸鹤之上,烧毁了其上的符文;纸鹤一声凄惨的鸣叫后,化成了一团火光。 火光中,火雀吐出一团灼热的火浪,朝着黑衫男子烧来。 黑衫男子身上光华一散,一团透明的光波挡住了火浪,随后一指点在火雀之上,火雀承受不了指尖上的力量,瞬间爆闪开来,化做无数火星散于天地之间。 借这一阻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又被拉开。 黑衫男子直气得三尸神暴,五窍内生烟,身形一动,凌空虚度,速度竟比乘坐纸鹤时还要快速;几个呼吸间,又拉近了彼此距离;接着一掌挥出,漆黑的手掌不断的拉长,如一长长绳索直朝唐柏抓去;其手掌间,还夹杂着一阵吸魂夺魄的古怪声音让人心神不稳,眉心的命魂蠢蠢欲动,似要被这古怪的声音摄出体外一般。 唐柏咬了咬牙,又将坊市中买到的两张丹符贴在双脚之上,化成一阵呼啸的狂风,速度瞬间呈几倍的增加,逃离了那漆黑手掌的攻击范围。 黑衫男子气得哇哇大叫,他是金丹修为,老被唐柏逃出手心,不由戾气丛生,他本就是修魔的魔头,恶念一起,就被念头所控,双目渐红,身上黑雾迷漫,心里头只想抓着唐柏抽骨扒皮,阴火炼魂。 只见他张口一咬舌尖,顿时一口浓浓的精血含在嘴中,噗!一口喷了出;粘稠浓密的血液,阴气森寒,化成一只细长的血箭,夹带着鬼哭狼嚎之声,‘嗖’的一声,直朝唐柏身后飞射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念吾真名,见吾真身 唐柏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但他很平静,意念朝四方扩散,寻找摆脱危险的契机;他明白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黑衫男子的对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出现意外。 他的精神无比集中,双眼电光由淡变浓,且越来越盛,如同虚空生电,看透了天地的本源;空间在他眼中分解,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粒子,而在这些粒子之中,似又拥有着不同的自然力量;他俯首朝大地望去,丛横交错的脉络,形成一张无穷大的网,每一个网结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每一条脉络又似一条巨大的真龙。 他看到了天地之力,但他根本不知道去运用。 世间有法,无法便无天,无地,无物。 唐柏的逃命的速度非常快,丹符夹带着他在废墟中留下了一个个如同真实的虚影;他快,血箭的速度更快。 唐柏感觉被一股强大的意志锁定,这股意志似曾相识,那是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意志。 这是箭的意志,它的使命,就是为了摧毁目标。 唐柏感觉自己生命如风雨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但他毫无办法,他无法摆脱身后的血箭。他只能集中着自己的意念,双瞳如同两颗散发着洁白光芒的宝石,目光直透天空大地,渗透到天地之间的力量中去。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引动天地的力量,阻挡这致命的追杀。 天地一线生机,天不绝人路,就是要看你能否抓住这渺茫的一线生机。 很快,唐柏的目光中出现了一片金色的海洋,蕴含着纯净浩瀚的力量;他自地底往上看去,前方数十里处,一座座坍塌的神庙耸立在废墟之中,散发着令人不敢亵渎的威压。 这些残破的庙宇,依旧庄严神圣。似有无数的高僧大士,将毕生的心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将他们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哪怕是时间的长河,也消磨不掉这股强大的力量。 唐柏心中一喜,身似电闪,直往神庙中飞奔而去,他感觉到了天地间的一线生机,就在这神庙之中。 与此同时,他又看到了神庙的东边,有着半壁古城池,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洗礼,斑驳的城墙上面刻印出古老的岁月痕迹;黑色的古怪的藤条爬满了墙面,藤条的根部,似隐藏着一股至强的意念;仿佛一只洪荒巨兽潜伏在那里,要吞噬世间所有的一切。 这股力量与神庙的力量极其相反,充满邪恶与血腥,却与神庙的力量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平衡。 正在唐柏庆幸天不绝人路之时,血箭的速度突然变得更快,如同一道血色的闪电,哪怕唐柏感觉到了它的轨迹,感觉到空气被血箭刺破的纹波,但还是躲避不开,连念头都还没反应过来,血箭直接从唐柏后背射入,融入了唐柏的心血中。 唐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包裹着,在吸食他的心头之血;全身的血液朝着心口逆流而回,往血箭的位置而去。 他感觉生命在这一瞬间要离自己远去,他心有不甘;不是不甘死亡,而是不甘死得如此窝囊;他强撑着一口气,借着血箭的冲力,他冲向了坍塌的神庙中,心中本能地念起了‘极乐佛’的名字。 这是一个深深的印在唐柏脑海深处的名字,他还清禁的记得,极乐佛曾经说过:“念吾真名,见吾真身。” 在这危急之时,生死瞬间,唐柏自然而然的念起了佛之真名。 唐柏眉心的钟印散发着耀眼金光,一声巨大的钟声在他的识海中响起,让他的识海仿佛通向了一个遥远的天地,那里以恒河沙为数,化成三千世界为佛土,以七宝为地,无有山陵溪涧沟壑,诸天宫殿,近处虚空,诸佛国,人天交接,两得相见,无诸恶道,一切众生,皆以化生。 有信徒、比丘、佛子、菩萨、罗汉、佛陀都在念着‘极乐佛‘的名号,在赞美他,歌颂他,祝福他。 这是佛的天地。 一声佛号响起,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越了无穷的空间,出现在唐柏的识海之中。伴随着身影,一道道金莲在唐柏的识海中盛开,一次次钟声响起,一条条天龙飞舞,一句句经文伴着木鱼声缭绕,只要看到这道身影,就能让人身心宁静,明了人生方向,不畏坚险困阻,奔向极乐的国度;听到缭绕四方的经文,就能让人心生智慧,无怒火而生恶,无悲苦而生怨,无愁绪而生忧,无惊惧而胆寒。。。 而此时,那黑衫男子也出现在神庙之中,他朝神庙看去,只见佛殿连绵,空空荡荡,几乎什么也没有;就连泥雕木刻的佛祖法相也倒塌在废墟之中,仿佛任何伟大的荣光,都消磨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有正殿还挂着半块铜匾,模糊的字迹隐现,似是述说着曾经的辉煌。 黑衫男子摇了摇头,看着四周厚厚的尘土,看着跌坐于尘土中的唐柏,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唐柏依旧,无动于衷。 黑衫男子停止狂笑,小心了几分,他见唐柏嘴角开嗑,念念有词,心中正想耻笑,却听闻有若隐若无的禅唱从天外传来;初时,他以为是错觉,但佛音逐渐浩大,如黄钟大吕,直击他的心灵深处,在他无穷的恶念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佛陀。 这佛陀出现,世界仿佛没有苦难,只让人觉得庄严浩大,如同世间的真主,所有的生灵都是他的仆人。 一时之间,黑衫男子竟生起一种跪倒膜拜的冲动,他如同一个挚诚的信徒、跪倒在伟大的神灵面前、忏悔自己的过错,他如同最卑微的奴仆,渴望得到伟大的主人原谅,让他得到生命的解脱,去往极乐的世界。 当黑衫男子跪倒在地的时候,双膝碰到了一个残破的铜钟碎片,“当!”的发出一声金属颤音,他整个人突然一震,如梦初醒。 四周哪有什么佛音禅唱?哪有什么佛陀金光?有的只是一座座坍塌的庙殿。 厚厚的尘埃中,一块残破的铜钟碎片自灰尘裸落出来,也正是这块铜钟碎片将他从梦魔一般的世界中拉了回来,免不了惊出他一身的冷汗。当他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唐柏时,又如同屠夫看到了猪羊,心中恶念自生,全身杀气大放,漆黑的手掌朝着唐柏的眉心而去,掌心之中,有一个诡异的符文,邪恶无比,只要有人碰到这诡异的符文,灵魂都会被镇压在永恒的地狱之中,永远得不到轮回;符文之中,又有无数魂魄在嘶吼呐喊,似要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吞噬生灵。 漆黑的手掌离唐柏的的眉心越来越近,正在他准备拘出唐柏的命魂炼化时;唐柏眉心的印迹突然一响,巨大的钟声仿佛从遥远的宇宙传来,神庙之中,异变突起,无论是地底的青石,或是坍塌的墙砖,残破的佛相,碎裂的琉璃瓦,都散出无穷的金光;仿佛这坍塌的神庙中,哪怕一颗细小的灰尘,都隐藏着一个得道的高僧大士。 一道道佛音响起,一声声经文流淌,金色的光仿佛世间最为纯净的力量,要洗去生灵罪业,接引他们去往极乐的世界。 唐柏紫金戒子中那个充满裂缝的’木雕佛相’受到了感应,突然飞了出来,在无穷的金光之中越变越大,最后化成一个活生生的佛陀,见黑衫男子正要向唐柏行凶,大声喝道:“大胆!”说完之后,一根金色的手指朝着黑衫男子按来,黑衫男子的身体如同冰雪遇到灼热的火山,融化开来,最后化成了虚无。 佛陀看了看唐柏眉心的钟印,道了声佛号,执礼一躬,而后身形一散,又化成了一座满是烈缝的木雕,而后所有的金光突然全朝木雕中涌去,使这些裂缝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每一道裂缝都如同一道佛理,组合起来,像一个似是而非的‘佛’字,自然而然,如同天地的纹路,蕴含着天地至理。 待所有金光消失之后,木雕又自动的飞回了唐柏手中的紫金戒中。 神庙又恢复了平静,时间无息,唐柏就像一个半死的人,躺在在这残破的庙宇之中;而他丹田之中,’莲子’的血之经文闪烁,红色的血雾弥漫开来,化成一点一滴的鲜血涌入唐柏的血肉之中,流向了无数的血管之中,而后朝他心口涌去;当遇到那血箭所化的血珠时,浓郁的血煞之气将血箭包裹着,不同地较量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血煞之气突然爆散而开,那血箭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血箭射中的心脏,被一股古怪的力量拉扯,正在慢慢的复元。 当黑暗来临时,这座从地底裸落出来的城池又被阴灵山脉的黑暗笼罩,变成了漆黑一片,而在漆黑的夜晚,一条身影突然出现在神庙之中,而后手中突然一亮,一块拳头大的光石照亮了四方,也落出了黑影的真容,正是与唐柏一起进入阴灵山脉的申道人;当他看到昏死在地上的唐柏时,嘴里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小子怎么在这里。”说完又道:“不管了,先找宝贝要紧。”说完,如小偷一般,钻进了神庙的废墟之中,很快就看到了正殿的半块铜匾,在光石的照耀下,隐约还可以看到‘华寺’两个古老的文字;他眉开眼笑的道:“发财了,发财了。竟是‘光华寺’的招牌,哈哈哈,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说完手中光华一闪,半块招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申道人对这座神庙似乎十分的熟悉,原本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神殿之中,硬是又被他找到了一个如同黄金所铸的钵盂,托在手中还可以看到钵盂中有着淡淡的金光,仿佛里面是一个庞大的世界;接着在一个角落中的尘埃中找到一盏青铜古灯;铜灯平凡无奇,样式却是极其古朴,除了被尘土淹埋得脏了一些,却非常的完整,而且铜灯上还刻着一些火焰似的花纹,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想来也不是凡品;而后又在一堆灰烬中寻出一个陈旧的蒲团,岁月并未能将其磨灭,还散发着一股极弱的佛韵,似乎有一个个佛陀菩萨端坐其上,了悟禅佛;接着又找到半个断裂的木鱼,上面刻印有三个佛陀,庄严慈悲,栩栩如生,隐约似有经声自木鱼中响起。 申道人眉飞色舞的大叫道:“老子发了,老子一定要将这些秃驴的东西全部搬走。”他话声刚落,突地神情一变,道了声可惜,飞奔了出去,朝着东边的方向看去,眉头一皱,而后又收回了目光,看了唐柏一眼,小眼睛瞬间变得贼亮,盯上了唐柏手指上的紫金戒子,看来看去;见唐柏昏迷不醒,心中暗喜,忙蹲下身子,将唐柏手臂抬起,正准备将紫金戒子取下时,唐柏突然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申道人,微弱的说道:“申道长,你想要小子的戒子直接跟小子说一声即可,何必偷偷摸摸呢。” 申道人被唐柏吓了一跳,忙蹦开了四五步远,才发现自己发应过甚,而后双眼一转,又笑嘻嘻地道:“老道可不是要偷道友的戒子,是看道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道人以为被人谋害了性命,想来发点死人财,这并不为过吧。” 唐柏闻言,气了个半死,一口气差点顺不来,强吸了口气,平静了心情才小声地道:“申道长有心了,想来小子命大,一时半刻怕是死不了,道长还是请吧。”说完,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个追杀自己的黑衫男子不在此处,心中奇怪,难道是眼前的这个胖道人将他赶跑了,从而救了自己?但唐柏有些不相信申道人会见义勇为,如果他再慢醒半刻,想来身上的东西都被这道人摸走了。一时之间,唐柏又拿不定主意,如果不是申道人救了自己,那又是谁救了自己呢? 申道人闻言,也不生气,而是拱了拱手,说道:“即然道友已醒,小道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身形一动,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唐柏不由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胖道人身法如此历害,又有些庆幸这道人还有些原则,没有杀人灭口,强抢自己的戒子;如果真碰到个魔头,自己完全只有挨宰的份;正松口气时,又听到风声响起,接着双眼一花,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修士,接着一阵光线散开,只见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从空中落下,只见脸色冷峻,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他身后却是背着一把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女子,长相虽然精致,但脸色十分的苍白,连呼吸的气息也极不稳定,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许是没看到唐柏半睁的眼睛,看到唐柏时,不由轻‘咦’的一声,说道:“这里还有一个死人,哥,小心一点。” 年青男子闻言,冷笑道:“死倒是未死,不过马上就要死了。”说完手中多了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清冷的剑光直朝唐柏的心口刺去。 唐柏原本被血箭伤了心脏,本来正在收缩愈合,此刻因为紧张又迸裂开来,一时间,心痛无比,只觉全身发冷,十分难受,他想开口说话,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不由暗道:“我命休矣!”,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的等死。 却不想那座椅上的女子突然道:“哥,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你放我下来,这人好像受了伤,我帮他看看。” 那男子闻言,‘哼’了一声,自语道:“算你命好。”;说完收了长剑,极不情愿的蹲下身子,将背后的座椅放下,扶着女子站起身来。 那女子却是对唐柏微微一礼,道:“这位道友,我兄妹并无害人之意,你且放下心来;这位是我大哥秦山,小妹秦瑶,略懂得些医技,我观道友藏腑有伤,可否让我救治一番?” 此时唐柏也冷静了下来,努力地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睛,却是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 一旁的秦山道:“小妹,救他做甚,看这些废墟建筑,似是庙宇,想来以前是一处佛门胜地,佛家有至阳之法门,说不定有佛器重宝,正好可以压制你的九阴寒毒发作,别浪费时间,大不了不杀他,让这小子在自生自灭就是。” 秦瑶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行,身为医者,就需以救治病人为己任。”她本是智慧之人,一猜就知晓唐柏身体太过虚弱,许是没力气说话;而后随手一挥,一根金色的丝线出现在她手中,化作一点金光,缠在唐柏的脉络之上;金光瞬间与脉络成为了一体,一股极阴之气自金线之上导入唐柏体内,流转他的全身。 几个呼吸时间,秦瑶收了金线,脸色免不了又苍白了两分,身子虚晃了一下。 秦山连忙扶着她,担心地道:“小妹,没事吧!”说完,又恼恨的看着唐柏,暗怪自己刚才下手太慢,让这小子白捡了条性命,还让自己小妹的伤势又加重一分。 秦瑶怎么不知道她哥的想法,忙道:“不关这位道友的事,你别迁怒于他,是体内的阴毒太过霸道。”说完手中又多了个瓷瓶,从中倒出一个翠绿色的丹丸交给秦山,说道:“哥,你将护心丹喂他服下,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秦山极不情愿,但他又不愿惹自己妹妹生气,接过丹丸,捏着唐柏的两颊,待其张开嘴后,随手一弹,那翠绿色的丹丸就落入了唐柏的口中。 那护心丹一入唐柏口中,遇津便化,化成一股清凉之气,顺喉而下,直往唐柏的心脏而去,形成一股薄薄的细雾包裹着他的心脏。 唐柏只觉一丝清凉舒适之感自心头涌起,瞬间轻松了许多,而后又感觉心脏细小的脉络似在收缩,心脏的伤口愈合不由加快了不少;知道自己脱离了生命的危机,不觉精神一松,一股极度的疲惫之感涌来,不知不觉中,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死沉,连梦都没有一个,等唐柏醒转的时候,发现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朝四周看去,秦山与秦瑶都不见了,自己被安置在一堆废墟底下的一个半塌的空间里,如果不将上面的破废的砖瓦破开,很难发现他的存在。唐柏一想就知道是秦瑶的主意,想来两人离开时,秦瑶不放心他的安危,才想出如此办法。 唐柏叹了口气,只觉胸口还隐隐作痛,想来心脏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他看了看手中瓷瓶,里面有三颗翠绿色的丹药,正是昨晚秦山喂给他吃下的那种护心丹,他又倒出了一粒,吞下之后,也不再在乎《莲花经》的诡异,诵起了经文, ‘莲子’涌现符文,呼吸形成周天,真元形成圆;丹田、脉络、身体、空间形成了一体,大圆套着小圆,小圆围绕着大圆,不停的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生机,聚于他的心脏之处。 如果唐柏还清醒的话,如果他开启透视之眼的话,他就会看到空气中,无数绿色的光点,将他层层包裹着;而后汇聚在他的心脏中,散发着绿色的光,正在滋养着心脏的伤口。 如此又过了两天,唐柏如同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只觉精神充足,身体轻松了许多,此时他才有精神内视,朝心脏的位置‘看’去,只见拳头大的心脏如同熟透的了桃子,左心房的内壁上有着一个细小的孔洞,如果是寻常之人,心血就会从这孔洞之中流出,心房血液流不进心室之中,早就没了性命;而唐柏却‘看’到自己的左心房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心脏包裹,而且还在修复那细小的孔洞。 看到心脏细小的孔洞,唐柏想到那诡异的血箭,还有那个着黑衫的魔修;他突然想到了薛定天,那个视人命如蚁的女子;正如她所说:“弱小,就是一种罪过。” 唐柏感觉自己确实太弱小了,所以他不怨恨那个黑衫男子,怨恨,是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 唐柏摇了摇头,将脑中多于的心思赶跑,又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颗辟谷的丹药服下,待心平气静时,又倒出一个护心丹,开始诵经;如此又过了三日,他再次醒转,心脏上的伤口只剩下一个小小伤痕,体内的真元也恢复了过来,如果遇到危险,至少有了一点逃命的机会。 唐柏并未离开,而是继续打坐养伤,也不知的是护心丹的药力强劲,还是‘莲子’诡异的生机,没两天时间,心脏的伤口完全恢复了过来。 由于这些天以来,’莲子’上那个’血’字的经文不断地散发血雾与煞气,血雾滋养着唐柏的身体,煞气壮大他的恶念,此时他感觉不到虚弱,反而心里有股强烈的嗜血的欲念,似要控制他的思想。 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识海中的恶念;从紫金戒中拿出那捡来的佛陀木雕,熟读其上的《九阳经》经文,然后自然而然地修行起了九阳佛经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九阳经之一阳醒心 宇宙是由有与无组成的,宇为空间,宙为时间,空间有形,时间无形。 人也是如此;体魄为实,灵魂为虚,体魄有形,灵魂无形;体魄气通百脉,蕴育躯壳;灵魂滋生念头,滋养精神。 修练识海,就是强壮念头。 人有万千念头,每一个瞬间,识海中就会因人的想法、情绪、记忆、人物、事件、或许某些画面而产生不同的念头;如遇危险时,有恐惧之念;遇到喜事,有欢喜之念;遭遇委屈时,有怨恨之念;遇到伤害时,有杀戮报复之念。。。 佛家修行重念,讲究不为己动,不为物动,不为情动,不为事动;一念生,即万念灭;一念生,即一念终;一念成佛,一念通天;正所谓’万念不生即心,一念不灭成佛’。 《九阳经》是佛家修行之法,以冥想九日而生至阳之意,如融冬雪而灭万念;共分九层境界,其中第一层境境为:一阳境。 所谓一阳醒心,人无自知,只缘心迷;其中’自知,心迷’,发人深省。 而后几层境界便是: 二阳开悟,知本还源,开启智慧。 三阳见性,无是无非,无善恶念。 四阳开怀,心量广大,包融万物。 五阳般若,真性自用,不行小道。 六阳生佛,一念即生,万念皆一。 七阳皆空,无思无念,无生无灭。 八阳成佛,似真非真,无形无相。 九阳彼岸,超脱众生,故号波罗蜜境,亦称之为九阳境。 此时,唐柏正在冥想,冥想自己头顶之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太阳,四周全是燃烧的真炎,真炎似火似光,不断地涌入他的识海,冲破他识海浓郁的血煞之念,燃烧识海中逐渐壮大的阴煞之念,然后以势如破竹之势,涌入了识海深处,统领识海诸多念头。 恍恍惚惚,唐柏似‘看’自己的识海中,有一颗有如’星球’般的念头开始发热,似亘古以来、在死寂的宇宙中、突然出现了生命的波动,这股波动虽然极其弱小,却散发出如帝皇一般的煌煌大气。 唐柏感觉自己就是这个星球,在接受一股来自宇宙深处的光与热;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念头穿过了遥远星空、与熊熊燃烧的太阳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通道,在偷盗太阳炙热的能量;滚滚的火焰与炙热的白光,点燃了识海的念头,念头像冷寂的星球燃烧起了大火,不断的发光发热,形成另一个发光发热的太阳。 唐柏的身体自然的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脸上落出了大欢喜般的笑容,与他得到的那个木雕佛陀一样的笑容;笑容中有一股看破世情、心自通明的意境;如同一个世外的高人,超脱众生之外,笑看着人间的喜乐悲欢。 《九阳经》的修行之法在唐柏脑海中流淌,他现在修行的是九阳境的第一境,一阳之境。 所谓一阳醒心,其中的’醒’便是了解,了解自己的心。 心为意之始,灵为念之终。 一切意念的起源来自于人的心,意念决定人的行为、语言、性格,从而形成人的灵魂。 人一出生,心本是纯净无瑕的,无善无恶,无美无丑,无我无他;伴随着人的成长,以及外物的影响,于是会产生欢喜、忧愁、思念、爱慕、杀戮、埋怨、委屈等诸多的情绪,累积于心,如一块洁净的水晶、因长年累月的灰尘而失去了它的光泽。 心灵蒙尘,便看不透人间因果,悟不通世上情缘,许许多多的情绪会像一层层的楞锁,捆绑人心,放之不开,于浊世中沉浮,导致烦恼根深,让人透不气来,让人心生恶念。 心若蒙尘,便如大云覆盖于日,不得风吹,日光不现。 正如俗言古训:“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故人无自知,只因心迷。 所谓醒心,正如拔云见日,开心门而知真如本性;看前事,除执心,内外通透,通达无碍,如恍如悟,自在于心。 恍恍惚惚中,唐柏看到心海中有一扇门,半开的门缝中,透落着一股极其熟悉味道,似门后的世界曾在他无数的梦中出现过;仿佛只要通过这道门,就能到达他梦寐以求的世界。 他有些犹豫,但有一股莫名有力量牵引着他,慢慢的走向那道门。 离门越近,他的心越忐忑,当他打开这道门后,眼前的世界突然一变,他出现在一个小山村里。 此时正是冬季,雪花纷纷,一片素白,仿人间毫无污渍,粉饰世间太平;他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出现在一间破烂小屋里。 小屋呈两扇,中间堂屋挂着一张陈旧的老人遗照。 他看着这张照片,才想起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个老人将他养大的,只是在他八岁那年,这个老人生病去世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在世上生活。 看到这张照片,唐柏的双眼湿润了,许多不愿想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正在他出神时,只听到隔壁‘咣当’一声声响,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半塌的厨房,用青砖垒集的火灶上,放着一个变形的铁锅;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正从烧开的锅里倒出一碗鸡汤,冰冷的手抱着鸡汤的碗取暖,冻得通红的脸因为鸡汤的热气变得更加的红艳;这种红艳极不正常,只有高烧生病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人的脸上。 这少年确实生病了,但生病的难受抵不过饥饿的感觉,他小心的喝了一口鸡汤,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破烂的门框被人推开,一个三十多年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拍开了少年手中唯一的食物,抓起少年的胸襟,‘啪’的一个耳光就将瘦弱的少年抽倒在地。 唐柏已经听不清那个中年男子在说什么,心里只有无限的怨恨,那些原本不愿记起的回忆,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就是这个少年,他偷了中年男子家的鸡,然后不但没有吃到鸡肉,而且被打了十几个耳光;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天晚上,他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一个他永远也不想回去的山村,那里的人没有善良,没有温暖,每一个人都充满着冷漠;直到现在,他也没有那种偷的错误认知。 如果一个人快要饿死了,唐柏觉得偷并不是罪恶;就算是罪恶,也应该被原谅。 就在他心生怨恨时,一道阳光将他笼罩,这阳光并不灼热,却让他感觉温暖;而后他感觉与这个少年分裂开来,形成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连他怨恨的情绪,也在阳光中消失。 这本是他前世童年中的一件小事,但现在,这件事与他仿佛没有了关系,而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衹,在俯视着世间平淡的生活。 而且这种转变十分的自然,他感觉有些不妥,却又觉得世事如风,当了无痕隙,念念不忘,心中必有尘埃;长此以往,心性自迷,其性自变。 正如许多人,人到中年时,常常会感叹,每个人都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这便是心性自迷,初心已改,其性自变。。 而后光景又是一变,前世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出现在他的眼前;生活中,他有过愤怒,有过欢喜,有过悲伤,有过怨恨,有过爱,有过恨。。。 所有的画面不断的浮现,他看到了自己曾经成长的过程,因为外在环境变化,自己的心也随着环境在转变,变得不羁于世,放纵自我,变得冷漠淡然,自私自利;这一切的变化,从他现在的角度去观察,他竟然感觉陌生。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这难道真的是自己吗?如果不是自己,那自己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带着沉思,唐柏完全沉浸在无限的思考之中。 从他记事起,他都以一个陌生人的角色出现,不断的循环,慢慢的,他沉淀了下来,欢喜时,就如同一个笑话,看得多了,就淡然无味,感觉不到本应该的喜悦;悲伤时,时间久了,那只不过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再回首,不过摇头自嘲,不屑如此;怨恨时,过眼云烟,生活还在往前,不过是道路上一颗拌脚石;爱上一个人时,体悟到人心易变,爱只是某个时候身体与意识的冲动。。。 回忆与记忆,都是尘埃,而这些尘埃,仿佛被一个扫把,从唐柏的心灵上一遍遍的扫过,让他的心不因往事蒙尘,不因世事而改变性格,让烦恼的尘埃常不能染。让他明白,人海茫茫,有愚有智,愚为小人,智为大人;让他即时豁然,还得本心;让他不起邪迷,妄念颠倒。 他的心境虽达不到菩提无树,明镜非台,佛性清净之境;至少能做到时时明了,心似菩提,身如明镜,时时佛拭,勿扰尘埃。 时间无息,眨眼就是半月之久,唐柏如同一个石刻木雕的佛相,一动不动;但他识海中因血煞与阴煞的而生成的恶念得到了压制;一颗至阳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有生命力,仿佛初升的朝阳,就要挣破黑暗的笼罩,冉冉升起,照亮宇宙洪荒。 他的气质变得很特别,原本因为血煞与阴煞之气的关系,他的气质阴冷中透着霸道,让人心生恐惧,此时却是自这种阴冷霸道的气质中又透落出一股淡淡的佛韵,让人感觉十分邪异,如佛如魔,似佛魔一体;这种气质,只有在秦有道身上出现过,一时难分辩出是好是坏。 而此时的神殿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年若三旬的妇人,一身绿衫包裹着丰腴的身体,一双大大的眼睛在神殿中不断的扫视,慢慢的寻找着佛器。只是神殿中除了厚厚的尘埃,什么东西都没有;很快,她发现了异常,她感觉到右殿一堆坍塌的乱石之中,有一股极弱的生命气息,她一想就明白,乱石之中藏着有人;她眯了眯眼睛,而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作者话:此章功法修行,一家之言。 第一百六十四章,行之不义,必遭其殃 唐柏还沉浸在《九阳经》的修行之中,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 那妇人却也是小心谨慎,在离唐柏的位置还有丈远的距离时,她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个安全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妇人叫道:“不知道哪位道友藏在此地?不如出来一见。”她话声一落,就从右殿的角落里跳出一个阴柔的中年男子,相貌与追杀他的那个黑衫男子极其相似,只听他冷笑道:“梦三娘好眼力,只是不知,我那犬儿是否得罪了你。” 梦三娘不由一愣,她本没有发现这个中年男子,而且这中年男子她也认识,是黑风岛的岛主昆桑,前些年因为一个坊市的交易生恶,斗过一场,彼此相当;不想事情如此巧合,她本想逼出藏在乱石堆中的人,不想却逼出了昆桑。 她自然不愿解释,只是听昆桑的话,他那个魔崽子出了事情;自己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黑锅;只是她若是否认,不免弱了自己威风,若是承认,这事情又不是她所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沉吟了少许时间,才道:“昆道友怕是误会了,另犬子出事,小女子却是一概不知。” 昆桑一听梦三娘也叫自己儿子为犬子,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犬子’二字,他自己可以叫得,但外人却是不行,不然岂不是在骂自己就是一条老狗;他心中本就是怒火焚心,此时又听梦三娘一口咬定自己儿子出了事情,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儿出了事情? 此时的昆桑钻进了牛角尖,思维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本是魔头,心性修行极差,一时间,怒火更甚,大叫道:“好个娼妇,杀我爱儿,欺骂于我,老子今日就将你大卸八块喂狗。”说完身体一晃,消失不见,移形换影,眨眼间就到梦三娘眼前,两手一搓,两道魔炎燃烧,似二条巨大的灰色火龙,张牙舞爪向梦三娘吞噬而来,。 梦三娘未修行前,有嫁人家,只是丈夫早死守了寡,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修行世界,得望修仙法门,一路走来,却是一番风顺;但其思想还受俗世道德影响,贞节事大,最容不得别人口出污言;昆桑一句娼妇,气得她三尸神暴跳,五窃内生烟;又见昆桑杀来,心中杀意一起,身如穿花蝴蝶,避了开去,双手符文闪动,快速结印,接着阵阵雷鸣响起,指间电光闪烁,而后轻声喝道:“着!”。 两道电光,迎上了灰色的炎龙。 两者碰撞,只听一阵辟里啪拉响声过后,又‘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震得整个大殿都坍塌了下来,无数尘土飞起,似卷起一场灰尘风暴。 两人都飞身而起,躲开坍塌的巨石横梁,而后飞天而起,于半空中又斗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只见雷电闪烁,轰轰隆隆;魔焰滔滔,焚天灭地。 唐柏早被二人从修行中惊醒,此次修练《九阳经》,识海已生至阳之念,已完全压制住了识海中的嗜血之念,而且心灵受到了洗礼,扫去了无数‘尘埃’,变得轻松自在,无思无虑;就连智慧,也是迷童开了心窍,凡事知道个为什么,以往许多困扰自己的问题,瞬间明了真理;在两人斗法之前,他就通过透视之眼,早将殿中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当看到昆桑的相貌时,他就明白,那莫名追杀自己的黑衫男子与昆桑肯定有渊源,他想也没想,自戒子中拿出一张土遁符咒,念了咒语,燃了纸符,一下钻入了地底之中。 无尽的泥土自两边分开,大地漆黑一片,没有尽头,接着地底突然震动,似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渗透而来,似要将唐柏从地底震出;唐柏一猜就知道两人已经动手,如此威势,只怕就是玄老出手,也要逊色几分。 大地震荡,四周不断挤压,力量汹涌如潮,唐柏不得不运起巫体大法,其身体瞬间膨胀了几分,丹田的’莲子’,其上的’血’字与’阴’经文闪烁红黑光芒,两股煞气自两字经文中弥漫开来,通百脉而滋养他的血、肉、皮、毛、骨,识海之中,刚刚被《九阳经》压制的两股煞气念头,又冒出头来,欲控制唐柏的精神。 无奈之下,待地底震动的力量消失后,唐柏不得不放弃巫体大法,又修行《九阳经》,直至压下识海中的煞气念头,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胸中一口浊气憋得难受,他才修练中清醒过来。 他只发现自己被大地之力挤压得似要筋骨尽碎,皮毛有如火烧,连五藏六腑都被挤在了一起,十分的难受;但是他又发现体内的巫体大法竟然在自然的运行,虽然极其缓慢,但让他看到了魔道佛法同修的希望。 只是他身体难受至极,不是多想之时,忙用土遁符咒遁出了大地之中。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唐柏一离开神庙,忽见迎面来了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一手拿着一个酒葫芦,步履歪斜,朝着自己对面撞来。 唐柏知道,能来阴灵山脉深处的,那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他正欲避开,奈何那老头的速度看似缓慢,却是奇快无比,‘砰’的一声,撞个满怀,将唐柏撞得倒退丈远。 晓是唐柏修练了巫体大法,也被撞得又麻又痛,不想这老头看起来又瘦又矮,身体竟比他还要坚硬。 那老头仿佛才回过神来,醉眼松松看着唐柏,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说完哇的一声,一肚子浊物从他嘴里吐出,如同箭矢一般,若不是唐柏躲闪得快,定要被其吐得一身都是。 若是以往,唐柏定会勃然大怒,就算明知必死,也要斗上一番;但修练了《九阳经》后,虽然还达不到心如明镜,但养气功夫却是上涨;受了委屈,竟心平气和,毫无怒意,不使心灵蒙尘;明知对方理亏,却告了声罪,转身就走。 那老头一愣,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唐柏眨眼就要消失了身影,忙追了过去,嘴里叫道:“小子,慢着,老子有话问你。” 唐柏却是充耳不闻,身形却是越跑越快。气得那老头破口大骂,将酒葫芦一收,身法如风,直朝唐柏追去,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唐柏心中通明,开了智慧,一瞧就知道那老头故意找事,只是与那些魔头不同,需找个借口,想来是正道修士;但在此时此地,正与邪更难分得清楚。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老头的叫骂声,其声音似与空间的元气混合在一起,仿佛四面八方都是老头的声音,震得空间絮乱,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起来。 唐柏的速度顿时受到阻扰,连身法也变得迟缓起来。他没有料到,这老头还有这么一门法术。 他倒也坦然,自己修行时日太浅,又没师傅系统的教过,不知道各种法术也是正常;此时不是多想之时,正好眼前出现一座残破的城池,正如可以躲避一番。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城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洗礼,斑驳的城墙上面刻印出古老的痕迹,黑色的古怪的藤条爬满了墙面,像一条看不到头的巨大黑龙。 唐柏不由一征,反应过来,在被黑衫男子追杀时,他开启透视之眼,看到附近的大地中存在两股巨大的能量,一股在神庙的地底,蕴含着金色的纯净的力量;别一股就是这古老城池,隐藏着一股强大的邪恶的意志。 唐柏的速度微缓,这座古城给唐柏的感觉太过诡异,让他原本平静的心境,竟起了恐惧之意,一瞬间,竟犹豫起来。 只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他身后的天地元气在强烈的波动,他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由元气化成的大手朝他抓摄过来。 这只大手,呈现出紫金颜色,显得十分的高贵,一看就知道是一种极为高级的术法,其上散发的威压,让他生出老可匹敌之感,仿若见到的赫连英雄,竟然连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唐柏想也没想,将玄老在阴灵山脉外给他的丹符爆开,化成一柄足在十丈长的大刀,破开的凝固的空气,直朝身后的老头斩去。 却见那紫金大手驱指轻弹,丹符所化的大刀瞬间碎裂开来,剧烈的气劲四处震荡,凝固的空气开始崩溃。 唐柏借着这瞬间的机会,身体一动,直向那古老城池中落去。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至之死地,去拼天地之间一线生机,他拼了。 那紫金色的大手速度一点也不慢,一巴掌拍在唐柏背后,若不是他修行了巫体大法,肉身坚硬无比,仅只这一掌就能将他拍碎。 晓是如此,巨大的力量将唐柏拍飞,撞击十大古老的城墙上,‘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差点晕死了过去。 但城墙的黑藤却诡异地动了起来,欲将唐柏包裹起来。 此时那老头正好追了过来,手中多了根绳索,随手一挥,绳索如同瞬移,将唐柏绑住,而后随手一拉,在千均一发之际,将唐柏拉飞了出去。 城墙之上的黑藤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两根长长的藤条笔直地朝唐柏与那老头刺来,奇快无比,眨眼就到了老头的身前。 那老头发应也是灵敏,手中多出了一块厚厚的盾牌,盾牌之上画满了符文;符文青光大放,欲抵挡那黑藤的进攻。 只是这黑藤实在太过诡异,丝毫不受青光影响,只听‘咚‘的一声,藤条刺穿了盾牌,刺穿了老头的身体,而后传来一阵吸血的声音,那老头眨眼之间,生机灭绝,被吸成了皮包骨。 第一百六十五章,韩采儿修佛 与此同时,唐柏面临同样的危险。 但他修行《九阳经》后,心无尘埃,灵魂通透,面临生死瞬间,毫无恐惧,冷静至极。 世间之事,乱则凶,静则变,天道无常,变化莫测,天道有常,相生相克。 一眨眼的时间,唐柏脑中闪过千百念头,而后福至心灵,想起地底两股相互对立的能量,手中多了一座佛陀木雕,随手挡在黑藤之前。 原本无坚不摧的黑藤,却如见到了天敌,就欲退去。 而唐柏却是动用了新修的《九阳经》,气质突地一变,如同佛家比丘,周身佛韵缭绕,其一阳之念瞬间与木雕产生一种微弱的联系。 他进入了一个满是金光的空间,空间中,一尊满脸笑容的佛陀法相静坐其中。 一阳之念受的吸引,一下子入了佛陀法相之中;一瞬间,唐柏感觉自己变成了佛陀,正俯瞰世间微笑。 与此同时,唐柏悬浮于半空,手捏佛门手印,木雕悬浮于唐柏头顶,金光大放,化成了金色的佛陀法相,法相伸出两指,夹住了就欲退走的黑藤,随手一拔,那黑藤就从根断裂开来。 唐柏甚至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凄惨的叫声;而后所有攀爬在城墙上的黑藤突然收缩了起来,纷纷钻入地底,消失不见,落出城墙的本来面目,现出一座残破的城门,城门之上,依稀可以看到二个古老的文字---光明。 佛陀虚影爆散开来,化着一团金光,沒入木雕之中,连唐柏所修的一阳之念,亦被木雕吸收。 唐柏也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木雕砸在他的头上,好不疼痛。 唐柏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识海至阳念头消失,各种情绪齐上心头,欲使他的心灵蒙尘。 好半响,唐柏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被那老头一掌打断了好几根骨头,疼痛难受。 那老头的实力就算没有突破圣胎境界,但一般的金丹修士肯定不是其对手。想来对方手下留情了,如果全力出手,自己此时肯定变成一堆肉泥。 唐柏将木雕捡起,又看到已失去控制的绳索,一并收入了紫金戒子之中;而后又拿起那黑藤看了许久,除了有些坚韧之外,根本没有发现有其它的异常,此时他也沒有时间深究,收了起来,这才来到那追杀自己老人的身前。 老人完全变了形状,看上去十分的恐怖,胸口有一个细小的洞,全身血肉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了皮与骨头。 唐柏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找他?为什么追着他不放?想来总有原因,只是到头来,无故送了性命。这让他想起了阴阳老魔说过的话:“世人有劫,又分天,地,人三劫,劫数业障到的时候,任你修为再高,也难逃性命,也许踩到一颗石头摔上一跤,就会一命呜呼,或许无缘无故,突地与人生怨,死于他人之手。。。” 此时想来,确实如此,劫于天之意,劫于地之志,劫于人之气,世间万物,其实都在劫数之中。 唐柏将跌落在老人身旁的盾牌收了起来,而后从老头的腰间找到了一个紫金色的布袋子,看也没就收入了戒子之中,然后看了眼前古老的城池,咬了咬牙,就朝城内走去。 此时,在唐柏离开的神庙之中,又出现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不但身材高挑,容貌绝伦,而且气质干净纯洁,远远望去,就像是雪山上的白莲花,不染人世间半点尘埃,让人心生敬仰,不愿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如果唐柏见到这个女子,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女子竟是莲城的韩采儿,那个长着一双可以诡异眼睛的韩采儿。 她的美貌,依旧绝世无双,她的气质,依旧圣洁纯净。 唐柏与燕菲菲是经过海上的龙卷风,于大海中寻找生机,机缘巧合才来这个修仙的世界,那韩采儿是怎么离开莲城的? 唐柏自然不会知道,当初他被夏候子聪胁迫离开莲城时,那个为他们赶车的老头就是韩采儿;因为没有人会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与一个满脸沧桑的赶车老人联系在一起。其后,她又化成了小二,为三人送过饭菜,化成水手,于航船中一路跟随,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自然而然。 任何猎人都没有她沉着,任何智者都没有她冷静,任何痴者都没有她执着,任何杀手都没有她隐忍。 她要修仙,她知道《莲花经》就在唐柏身上。 白如玉与张奉先的下毒,黑峰山的绑架,都是她的手笔,她的目的就是《莲花经》,逼迫唐柏的交出《莲花经》。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唐柏于绝境中逃脱,救出燕菲菲回归涟城。 而后涟城大乱,她洞若观火,看涟城风起云涌。 直至唐柏被夏侯子聪所擒,带离涟城,她一路跟随,亲眼看着唐柏默写出’《莲花经》’,交给夏侯子聪,她心中才有了杀机。 她要杀的不是唐柏,而是夏天子聪。 在海上风暴起时,当雷电闪烁后那漆黑的一瞬间,韩采儿将匕首刺进了夏候子聪的心口。 没有人知道,还是少女的韩采儿竟然是一个界境高手,这件事哪怕是韩东也不知晓。 唐柏默写的《心经》落入了韩采儿手中,只是借着闪电的瞬间,《心经》的内容就被她记在脑海之中,一字不差;后来三桅船被龙卷风撕裂后,韩采儿也落入了大海中,她仅借着一块木板,横渡了海洋,又机缘巧合的拜入须弥寺,修行佛法。 《心经》虽不是修行之法,但佛经圣典,字字珠玑,大道至简,辅助须弥寺的佛经修行之法,更是事半功倍;让她的佛法突飞猛进,不可度衡,这些年的修行,韩采儿的身上已有了一种内外明彻,佛光普照的佛韵。 此时,韩采儿谨慎地看了看神殿的四周,而后走到神殿东北方向的一个暗角,念了声佛号,随手一招,一串完整的念珠落入她的手中。 韩采儿轻念几声法咒,其手上念珠尘埃尽去,细小的经文立刻显露出来,一阵阵经声响起,伴随着淡淡的金光,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一看就是不凡的佛器。 韩采儿神情平淡,将佛珠收入怀中,又不断的往里面寻找,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一张地图,然后根据地图不断的神庙各处对照查询;直至出现在一个坍塌的角楼时,她双眼一眯,停了下来,而后又不断的计算着什么。 一两个时辰后,她收起了手中地图,脸上落出兴奋的微笑;而后纤长的双手开始结印;这手印极为复杂,越到后面,她结印的速度就越慢,就连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变得苍白起来,额头处已有香汗滴落;但她眼神极为坚定,双手非常稳定,结印的手法一丝不苟;如此又过了半天的时间,只听她突然娇喝一声;双手往前一推,原本空空如也的角楼闪过一阵金色的波纹,现出一个十平方米的空间。 空间里放着一个檀木木架,木架上摆放着一面大鼓;这鼓看上去十分平凡,却比一般的大鼓要大一倍,两边的鼓面是用一整张怪兽的皮做成的,其上的花纹是怪兽天生的纹路,暗合着某种天生大道法则。而在大鼓的边垂,挂着二根手臂粗、三尺来长的棒槌;棒槌纹路更密,与鼓面的纹路相似,更像是同一头怪兽的骨头。 韩采儿忍不住激动起来,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手中出现了无数的三角小旗,足有三十六枚之多;而后她又将小旗按着东西方位插上一枚,再转三尺,踩着一种奇怪的步法,又插上一枚,如此反复,直至最后一枚小旗落地后,她才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早有准备,找师尊要来了这三十六面藏隐阵旗,不然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风波。”她话声一落,地面的三十六面小旗散出一道白光,笼罩着这十来个平方的空间,如果从外面看去,这个空间又如先前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采儿平静了心情,慢慢的朝大鼓走去。原本只有几步的距离,突然却好像远在天边;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竟然还有一个蕴含空间的阵法。 但韩采儿早有准备,其手中又多出一杆碧玉尺子,尺子上只有一个极为繁复的符文,散发出强大的空间波动。 她拿着尺子往前一挥,空间就产生了强烈的波动,她随后一步踏出,竟似走出了千里之远;不过仅仅这么一步,她体内的真元一下子耗尽了大半,不得不停下来,而后从储存玉琢中拿着一瓶复元丹药,倒出一粒丹药恢复元气。 如此又过了大半天,她站了起来,玉尺又往前一挥,借着空间波动,又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又停了下来,继续恢复元气。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韩采儿突然听到到了极弱的鼓声,这种极轻微的鼓声,竟让她生出一种时间远去,日落西山之感;她仿佛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站在夕阳之下,感叹着朝华易逝,感叹着夕阳的美丽和对人生留恋;没来由的沉浸在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境之中。而在此时,她腰间的一个铃铛突然振动,散发清脆的铃声,将她惊醒了过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模糊了双眼,竟沿着脸颊滴落,心中竟还有一种’美人迟暮,世间生命短暂’的无奈感概。 她暗道了声不好,双手内缚,手指交叉藏于掌内,结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印,其形仿似磐石;她身上的气质一变,似江流大河中的中流砥柱,任河水滔滔,她却岿然不动;又似一座巍峨的大山,任他东南西北风,她却岿然独存。 在韩采儿的身后,出现了一尊淡淡的佛像,这佛像与这个世界的佛有些不同,其佛韵之中,竟然可以看到《心经》的影子,又有些像不动明王法相;有一种佛心坚固,不可撼动的意志。 直至心境平静,精神坚定下来,韩采儿又散去法印,开始诵起《心经》,坚固本心;再听那微弱的鼓声,竟变得平常起来;而后她又挥动着玉尺,仿佛一步之间,来到了大鼓之前。 此时传入她耳中的鼓声变大了许多,就连她身后的法相,也崩溃开来;更让人恐惧的是,周围的时间加速了许多,眨眼间,她就从一个美妙的少女变成一个中年的妇人。 哪怕是这种可怕的变化,也没引起她心境的波动,她的心境已到了’不为物动,不为己动’的境界。 如果按唐柏《九阳经》所说的境界,韩采儿的心境相当于’六阳生佛’之境,万念俱灭,一切皆一。 她收起了玉尺,又结起了先前的手印,她的身后虽然没有了佛陀法相,但她整个人突然一变,她本人就成了一尊‘不动明王’;宝相庄严,散发着智慧的光茫,仿佛能驾驭身外一切现象;她身不动,口不动,意不动,任天崩地裂,沧海桑田,她都不可撼动。 她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断地感悟时间的流速,在闻听鼓声韵律,在参悟《心经》中的各种揭语,在修行自身佛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残破的城池 光明城是一座荒芜残存的废墟,像一座巨大的野冢,不知埋葬了多少故事,被岁月无情的吞噬。 城内大部分的建材都已经坍塌,地面上裂开一道道长长的缝隙,虽然经过无数年的沉淀变得十分的自然,但一眼瞧去,还是像个无情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仿佛随时吞噬着生命,显出它狰狞的面孔。 布满了灰尘的残垣断壁之上,盘绕着一些红黑色的植被,空旷的地方长着一些像剑形的古怪草木,连绵一片,也不知长了多少年,足有人高。在这些草木的边源,还有着一个不大的污泥潭,污泥潭中的水草像大树一般,一簇簇的都伸出了水面。 回想起先前那诡异的黑藤,唐柏对这些植被十分的小心警惕。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他就在一些浓密的植被之中看到了一些残缺的骨骸,有人有兽,残缺不全,仿佛经过岁月的洗礼,让骨骼变得得更加的惨白,白的渗人。恍惚之间,让人感觉所有的生灵都似生活在时间的坟墓里,在岁月之中腐烂,化成枯骨一般。 这是一座充满着异类生机的残城,单调的红色植物与黑色的藤蔓纠缠在一起,仿佛繁华过后的冷寂,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息。 唐柏深深的吸了口气,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小心的挪动着脚步;他感觉到这光明城中有着一股古怪的气机,凝而不散,聚而不放。 他开启了透视之眼;城中一切都是在他眼中分解,分解成不同颜色的粒子,他发现四周的天空到处都存在着许多古怪的能量,这些能量极其愽杂,却又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特异的磁场,在城内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像一个巨大的圆环,笼罩着这座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城池。 而城内中央广场,有着一栋如同高塔般的建筑,其上有一个巨大的形似‘十’字的符文,远远望去,十字符文之上似有淡淡的亮光闪动。 唐柏一怔,心中微动,暗道:“难道这城中还有阵法?” 眼看天色渐黑,唐柏沿着自己选好的路径走去;一路上虽是惊心胆颤,小心的计算着每一步的安危,但兜兜转转后,终是走到城中广场,仰望着广场中的高塔。 广场一个有足球场大大,广场上铺着有如玉石一般的白色地砖,上面没有任何植被,更不见任何生灵,就连灰尘都没有,仿佛无数年来,有人在不停的擦洗,让这片广场保持着如玉一般的洁净。 高塔保存十分完好,建有七层,分八角,以白石为砖,琉璃为瓦,白石之上雕刻着似是文字又是符咒的花纹,由下往上逐渐收缩,形如锥体;塔顶之上的十字符文,迷漫着极其古怪的能量。 广场高塔,完美的融合在起。 唐柏感觉不到广场的危险,相反,他从塔顶的十字符文上感觉一股另类的生机。这股生机与草木生灵散发出来的勃勃的生机不同,似是一种非常特别非常纯粹的物质。 唐柏犹豫了一下,最终迈开的双脚,上前走一步。 恍惚间,他感觉塔尖之上的十字符文亮光一闪,接着白石之上的花纹仿佛变亮了一些,广场上的空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似有上百斤的力量突然压在他的身上,引动着他体内的伤势,让他感觉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而后他隐隐的感觉这里的规则与外面的规则有些不同。 唐柏没想到仅仅一步之遥,却如同踏进了两个世界。 他咬了咬牙,忍住身体的疼痛,又往前走了三步。 他只觉每走一步,身上的重力就叠加了一层,仿佛身上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但脑海却又十分清醒,如有一股清泉,在洗涤他的心灵,让他的心灵纯洁,念头通达,智慧升华,以往一些想不透的事情、修行的难题,总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方向,似乎只要他再往前走,就能顿悟困扰着他的各种问题。 于是,唐柏运行起了巫体大法,又连走了五步。他倒要看看,这里的重力会达到什么程度,这里的规则能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无形的力量越发沉重,仿佛空气粒子变成了一颗颗铁珠,来自四面八方的重力压在唐柏身上,让他仿佛进入了地底深处,承受着地力的挤压;而他丹田的’莲子’,’血、阴’两字经文,散发着血气与阴气,导入他身体的各处,随着巫体大法的运行,竟在修复他的身体。 这里竟是一个练行巫体大法的绝佳场所。 但这里的规则影响下,他识海之血煞之气与阴煞之气开始疯狂的扩散,不断的在撼动他的心神意志,欲控制他的心,控制他的思想,将他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煞物真魔。 在这片广场,唐柏虽然有信心将自己的体魄修练得更加强大,但他根本控制不了识海的煞气念头。 这里的规则就像一个无形的放大镜,将所有有形的、无形的力量都无穷的放大。 仅仅眨眼的功夫,唐柏的身上的气质已经改变,变得非常的阴冷,不带任何的情感,全身散发着暴戾无情的煞气,连四周的空度也似变得阴冷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变得血红,连眼瞳也如同两颗红色的宝石,散着着妖异的邪光。 唐柏忙道了声不好,他原本修行《九阳经》后,识海修得一阳醒心之念,可保心不自迷,虽然不能压制识海之中的两股煞气,但至少可以保持平衡。 但先前一战,一阳之念被木雕中的佛陀消耗吞噬,此时心难自控,根本压制不了识海中的煞念。 就在心神快被两股煞气控制时,唐柏咬了一下舌尖,借着钻心的痛疼保持清醒,慌忙地从紫金戒中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了一颗碧绿的丹药,一口服下;而后只觉心中渐渐清明,识海之中,借助丹药的药力强行压制两股煞气念头。 他松了口气,在这种危机层层的地方,他需要头脑保持清醒,绝不能入魔被控。 他果断的退出了这座诡异的白石广场,而后拼着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量,开启透视之眼,在废墟内找到一间安全的、保存较为完整的屋子。 屋内还有一些还算完整的石器,不知摆放了多久,上面全是厚厚的灰尘;但此时他根本来不急细看,随手一挥,真元涌动,如一阵无形的龙卷风,将一些坍塌的碎石灰尘全部卷起,扔进了屋外的院墙之中,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然后安静的盘膝膝而坐,从紫金戒子中拿着那个破裂的木雕,将后面的《九阳经》又研读了一遍,而后凝神静气,开始修练起来。 这一修练就是七天,唐柏仿佛化成了一个石雕,一动不动;但他的气质在改变,他身上的佛韵在一天天地增加,从一个满身煞气的人慢慢的转变成一个一心诵经向善的比丘。 与此同时,他丹田的‘莲子’在慢慢的吸收着四周的生机,不但弥补他身体所需的消耗,而且在缓慢的修复他身体的伤势。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仿佛变热了起来,而唐柏也变成了一个以慈悲为怀、悲悯众生的佛陀;在他的识海中,似有一颗炎热的星球,在不断的变大变强,完全抵挡了识海的两股煞气之念。 唐柏静静的体悟着一阳之念的至阳之意,他感觉似乎只要一个契机,一阳之念就能像挣破黑暗的朝阳,散出无穷的光与热,散发出真正的至阳之意。 唐柏停止了修练,他并未找到突破的契机。 但他并未起身,而是继续盘坐于地,静静的感受着心灵的宁静。 《九阳经》的一阳醒心,本就是凝神静气修心法门,若心不自迷,就必须古井无波,不受外物所扰,方可将一阳之境修行成功,再以至阳之意保守本心,便可以挡抵诸多阴邪煞气,不为其所控,失了自我。 唐柏也知道,一阳醒心开始时进展较快,但终需要水滴石穿般修行,才会真正大成;这让他想到了世俗武技的匠人之境,两者修行有可通之处;似是万丈高楼之基石,基石越是牢固,将来的成就会越强大。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唐柏随手一挥,地上突然多出一大堆东西,包括他从阴灵山脉中买的符咒,丹药,法器,大衍宗发放的精米,修行功法,晶石,还有从别人手中得来的各种战利品,全都出现在这小小的屋中。他将一些常用的东西分门别类后,又将其收入了戒子中,地上只剩下一个玉琢,一根黑藤,一个木雕,一根绳索,一个盾牌,还有一个紫金色的布袋子。 他看了看玉琢,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本是大衍塔中得到的法器,但他却不知道怎么祭炼。香老曾说过,祭炼可分为祭与炼,祭是通过血为引,付以诚心,与所祭之物通之以灵,久以时日,以达到随心所控、物为己用之法;但这都是相对一些比较低级的法器。 他曾看过修行详解,知道许多法器、丹器或更高级别的器物,都刻有独特的符文阵法,而这些器物,想要物为己用就需要自己炼化。这也是祭炼中炼。 只可惜,他不但修行时日短暂,而且在大衍宗也是可有可无的普通弟子而以;根本不知道炼化之法。 他叹了口气,极不情愿的将玉琢收入了紫金戒中,而后又拿起了黑藤。 这黑藤足有一二丈长短,一圈圈的绕在一起,就像一卷漆黑的绳索;如果不是见过它的威力,摸在手中,感觉与一些山野中的藤条没什么两样。 唐柏犹豫了一会,还是中将食指咬破,试着滴向一滴鲜血在黑藤之上,只见鲜血一落其上,瞬间就被黑藤吸收了个干净。 他不由轻‘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奇。 他开始并不认为这黑藤是法宝,只是看它曾经威力绝伦,才顺手捡了起来,此时看来,说不定会是个意外之喜。 他平静了心情,又滴了一滴血,又被那黑藤吸收后,他终于落出了笑脸,只要能祭,说不定以后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他高兴的将藤条收入了紫金戒中,因为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需要长时间的祭才能成功。 接着他又试了木雕,绳索,盾牌,但都未成功,直至最后鲜血滴在紫金色的布袋子上时,血迹瞬间就被布袋子吸收了,他笑了起来,总算又多了个意外之喜。 第一百六十七章,老头的袋子 如此又过了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唐柏除了滴血祭炼黑色的藤条与那个紫金色的布袋子,就是修行《九阳经》。 日子枯燥乏味,不过于修行而言,如此正好。 何谓清修,清修便是远离俗世,清静自然,体悟天心。 唐柏本就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在这寂静的城池中,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喜欢这种宁静,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存在,感觉自己挣脱了天地间那张无形的大网,摆脱了人世间的诸多因果。 甚好进入阴灵山脉时,他用火灵精换取了足够多的辟谷丹药,虽然化精丹田境也可以辟谷不食,但也就可以坚持一二个月时间而以。 要想真正辟谷,只有达到金丹境界,那才是仙俗两层天,真正的可以餐风饮露,辟谷不食。 唐柏身上的佛韵就越浓郁,识海中的一阳之念也越发纯粹,已经完全压制了识海中的两股煞气;但要想突破一阳醒心的境界;唐柏感觉如此修行,哪怕一百年也突破不了。 《九阳经》最重要的就是悟,一朝悟透,如鱼跃龙门,可立地成佛;若是心无所悟,便是再如何修改,终究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夫子曾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其意便是如此。 而后的时间,唐柏将精力放在祭炼之上,只是偶尔修练一番真元,强化一下念头,或许感悟修行《天火九变》。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唐柏隐约感觉与那紫金色的布袋子产生了一种微弱的联系,他曾经祭炼过紫金戒子,立马明白,这紫金色的布袋子就要祭炼成功了。 果不其然,半月之后,唐柏再一次祭炼时,脑海之中现出一个足有足球场大的空间,里面更是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多的是一坛坛美酒,堆积其中,占了大半的空间,一‘眼’望去,足有几百坛之多;而后里面放着许多大大少少的衣柜,还有一些法器,丹药,各种属性的晶石,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放在一个形似祭拜的木架上,犹为显眼。 唐柏意念一动,令牌就出现在其手中;令牌平凡无奇,但材质十分特殊,非金非银非玉,四周有明显金色,上面写着’律令’两个古老的文字,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与《莲花经》上的经文相似,但更久远,若不是唐柏对古字深有研究,一时还真认不出来。 一时之间,唐柏也不知这’律令’是何意思,研究了许久,不见有何神奇的地方,又收入了戒子之中,放于那木架’祭坛’之上。 接着唐柏意念一动,房中又多出了一个衣柜。 打开一瞧,只见衣柜中全是花花绿绿的妇人女子衣衫,而且全是上等的材料所制。 唐柏不由一愣,随后房中又出现了几个衣柜,果不其然,都是些女子的衣衫,有一个柜子中竟然全是女子的亵衣,做工精细,颜色不一,绣着各种图案,上面还弥漫着各种女子的体香。 唐柏不由怒道:“这死色鬼,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是’人不要脸,不分老少’。”说完之后,忍不住从柜子里拿起一块极薄的红色亵衣在鼻端闻了闻,只觉一股特殊的香味直入脑海,他的心没来的狂跳起来,丹田中的‘莲子’浮现出一个’欲’的经文,散发着妖艳的粉红的光芒;他的身体里,更是散发出一种比这亵衣更加迷人的体香。 一时之间,唐柏只觉情潮涌动,不能自己,脑海中竟浮现出当日与那黄衫女子在山洞中颠鸾倒凤的画面;他叫了声不好,忙盘膝而坐,运起《九阳经》心法,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压下心中的情潮;而后暗骂自己几声,才慌乱的将这些柜子收入了布袋之中。 接着又将法器查看了一遍,他不到得不承认那老头的富有,法器差不多有上百之数,而且各种各样的法器皆有。不但有二丈高的巨鼎,还有二三寸的大的镜子;不但有飞剑,而且还是刀,戟,枪,棍。。。 一时之间,唐柏感觉自己仿佛花了二块钱买了张彩票,一下子中了五百万,竟不知道如何去花这笔巨款。 这些法器如果要一件件的去祭炼,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唐柏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玩一阵,便失去了兴趣,又将这些法器原封不动的丢进了布袋之中。 人的欲望就是如此,没有的时候渴望拥有,拥有的时候便不会珍惜。 而后唐柏又检查丹药,晶石。 整整忙了三天才清点完成,而且更让人郁闷的是、这些丹药中,有七成都是什么’欲合丹,金枪丸’等男女助性之物。 不过也算幸运,唐柏在一些小盒子中,不但找了一本《天蜀三十六剑阵》,一本《灵魂禁制之法》,还有一些修行的秘籍;足有七八本之多,不但有正道秘术,还有一些魔道法门,更主要的是找到了一张残破的皮卷,上面虽然只有一些残缺修行的法门,但一看内容,就与他所练的《巫体大法》同源。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那老头为何紧追自己不放,相来他能感应自己修行过《巫体大法》,故来找自己麻烦的。 欧阳红玉给他修习的《巫体大法》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份,很可能不到完整版的十分之一,但此时看来,却是《巫体大法》基础部份。 皮卷上的《巫体大法》与欧阳红玉默写出来的《巫体大法》不同,皮卷上的《巫体大法》是讲如何凝炼穴位。 皮卷上只记载七个穴位,分别为涌泉穴,海底穴,鹤口穴,气海俞,志室穴,肾俞穴,命门穴;而这些穴位又各有修行秘法;不过只,可惜,这张皮卷也残缺不全。而且皮卷上记载的这些穴位极其敏感,都是人之身上的重要穴位,如果没有基础部分,真若修行起来,极其危险。 如此又过了二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唐柏将大部分精神放在修行的秘籍之上,不管正道秘传,还是魔道法门,都一一查看;他的《九阳经》虽然还没有突破一阳醒心之境,但这段时间勤修苦练,却是静了心境,开了智慧;过目不忘,能举一反三,聪慧伶俐;那些秘籍他虽未真正修习,却是将内容牢记于心。 而后几天,天气变冷,唐柏才意识到已是隆冬,不知不觉中,他进入阴灵山脉中已有一年之久;此时他才记起要帮赫连英雄去找招魂花,不过一想,就已悉然,生出大不了在此地修行几年的心思。 只是他还有一丝魂引在赫连英雄那老匹夫手中,若不拿回,终是修行的障碍。 一时之间,他念头万千,矛盾至极。 不知从何吹来的冷风,从破烂的门窗吹了进来,竟然夹杂着雪粒子,‘沙沙’的在屋中的地面上,这也许是成百上千年来,这座城池第一次迎来风雪。 如果不是唐柏意外落在这无边的废墟之中,机缘巧合的借丹田中的‘莲子’破去笼罩着废墟的九阳归一阵,而后引星光破开阴灵山脉黑雾;只怕这一大片废墟将会永远埋藏在阴灵山脉的地底,直至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唐柏站起身来,走到屋中那破烂的门窗前,静静的看着狂风吹进城池,落在那些些诡异的植被上,他突然发现,这大半年来,城池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在黑红两色的植被之中,发现了一点淡淡的绿色;这点绿色如果不注意,完全会被忽略过去;但唐柏曾经开启透视之眼,将这周围的一切都记在脑海之中,所以哪怕只有一点最细微的变化,他也感觉得出来。 也许,这光明城真的到了改变的时候,也许要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变成一座新的城池,散发独有的光明。 唐柏抬起头来,看向城池中央的高塔,心中一动,飞跃了出去。 路过那些诡异的植被时,唐柏发现这些植被中多出了一些尸体,有的已经完全腐烂,有的像前些日子才刚刚死去,就连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可能看得清楚。 城池其他的地方有明显的打斗,隐约能看到残余法力的波动。 这座城池,终究不再安静。 唐柏早就知道,没有那黑藤守护城门,这座残城迟早会有人闯入,只不过,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有一双可以看透本质的眼睛,避开城中那些诡异的植被。 不到一枉香的时间,唐柏已经到了城中的广场边。 广场上已有七人;其中有二人唐柏认识。 其中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浑身肌肉的男子,是与唐柏一同进入阴灵山脉的晁田,唐柏还清楚的记得他手中有一口大钟。而另一人就是在神庙时、与那妇人斗法的中年男子,叫昆桑,那时唐柏躲在地底,开启了透视之眼,他的儿子曾追杀自己,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离高塔最近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远远看去,就像一柄锋利的铁剑,正在狠狠的切割着厚重的空气。 唐柏微一沉吟,便放开脚步,往广场中走去;有了以前的经验,他对广场上的空间重力早有了准备,一连走了三四丈远,才将速度放缓。而后又走了十来步,他便感觉到了压力。 空气中的重力越来越磅礴,四面八方的力量不断地朝他挤压而来;无形的规则之力却又如清泉般,在洗涤他识海的念头,让念头通达纯粹,让他对各种武技,术法有更加深刻的感悟。 他伫立不动,闭上眼睛,静静的感悟着曾经学过个武技术法。 转眼又过了半月时间,唐柏睁开眼来,运行起《巫体大法》,原本清瘦的身材膨胀了几分,变得高大壮实起来,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很快超过个七人中的第一个。 这是一个女子,相貌与衣着都很平凡,受这里的规则影响,身上散着一种淡淡的杀气。 唐柏知道,能闯进这里的,但不简单的角色。 这个女子也静静的闭着眼睛,在感悟功法术数,不过她五感灵敏,唐柏看向她时,她便感应到了,睁开眼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唐柏,双眼如同两把利刃,似要将唐柏从中切开,里外看个通透。 接着她的脚下黄光一闪,又往前连走了几步,与唐柏齐平;但空间的重力达到了她承受的极限,只见她秀眉微皱,身上散发的杀气越来越浓,双肩忍不住晃动了两下,方才稳定下来,收敛身上的气息,而后看着唐柏,突然开口问道:“道友面生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唐柏早感应到了她身上的杀气,想来不是正道修士,虽然不想搭理,但还是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说完又是几步走出,超过了女子。 那女子轻‘哼’了一声,也不再追赶,而是停在原地,借助此地地规则,修行起某种功法。 慢慢的,唐柏发现,随着的推移,广场上的重力越来越强,而且离高塔越近,空中压力就越沉重。 同理,离高塔越近,感悟术法的规则就越清晰,让人沉迷。 这是一种极至的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第一百六十八章,涌泉穴开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沉重,仿若无数座大山压下,欲将唐柏碾压成肉泥。 唐柏每移动一步,都变得十分的坚难,他咬了咬牙,忍不住修行起那皮卷上的炼穴之法。 如果说锤炼身体的筋骨皮肉是《巫体大法》的基础,那么炼穴便是《巫体大法》的第二层境界。 唐柏将秘法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他发现在此地的规则之下,他对《巫体大法》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他无需去理解,心中偏明了修行中的利弊,他仿佛看到一条脉络在运行,蕴含着一种模糊的规则气息。 这种规则不是法,不是术,仿佛是一条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 唐柏心里隐约有种错觉,仿佛他只要修练,在此种规则下,任何功法都能修行圆满。 这是修行的障。 佛家称之为魔。 但唐柏心中平静无波,《九阳经》的一阳之念虽还未修行大成,达不到’一阳醒心,人不自迷’的境界;但这段时间,他若修经文,勤拂心灵尘埃,识得本心;识海又有至阳之念,故不被外障所迷。。 唐柏心中空灵,按照秘法,运行真元,而后他就感觉丹田的真元源着足少阴肾经,直朝脚底的涌泉穴流去。 真元聚于脚底,脚心在微微发热,淡淡的暖洋洋的,在脚底打转。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同在打开一口泉眼,有些灼热的液体要从脚底涌出。 唐柏凝神朝脚底‘看’去,他’看’到丹田之中,有一条真元的运行路线,直通脚心掌前三分之一的中点,如同一条沟渠,真元涌入足下,不断的往外冲击。 随着身上的压力增加,唐柏体内的真元对涌泉穴位的冲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强,仿佛要推开一扇门,崩开一道堤坝。 唐柏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三步,在他身前的正好是晁田。 此时,晁田的肌肉紧紧的绷在一起,皮肤上乏着发亮的油光,脖子处的青筋高高的鼓起,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发都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但他的眉头深深皱起,嘴里如同野兽般在嘶吼。 空间的重力压在他的身上,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 与此同时,唐柏还发现晁田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佛韵,像一个淡淡的金色光圈,将晁田包裹其中。 唐柏不由一楞,他实在没有想到,晁田竟然是一个佛修。 晁田感觉有人在看他,他回转头来,看到了唐柏,不由一愣,而后不可置信地道:“竟然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唐柏裂嘴笑道:“走进来的。” 晁田又问道:“怎么走进来的?” 这本身就是一句废话,会让人怀疑问话者的智商。 晁田并不是傻瓜,他也不说废话,因为他走进这座光明城时,不知遇到了多少危险;城中主干道上,那些像剑一样的草,宛如一座巨大的剑阵,任何人闯入其中,都会被草中散发的剑气切割成支离破碎;还有那黑色的藤蔓,已经有了自主的意识,一时被其缠住,瞬间就能将人吸成人干;还有诡异的花,污黑的水。。。与他同来的五个人,无一不是死在城中那些诡异的植被中,要不是他还些保命的手段,只怕也成了那些植被的养份。 晁田是真搞不明白,唐柏修为极低,是怎么在阴灵山脉活了下来的?还能丝毫无损的通过光明城的众多的险地,找到这片机缘之地。 唐柏哪里知道,须臾之间,晃田想了这么多问题。 此时,他没有时间也没兴趣跟晁田解释,空气的重力成倍的增加,就算他修行了《巫体大法》,一时之间也难承受下来,他想也没想道:“用脚走进来的。” 晁田闻言,半响无语,双眼微微一转,也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唐柏却是看向了最前方的少年,在猜测少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力量?他见那少年一剑一剑的往前劈砍,仿佛任何阻挡在身前的障碍,他都要一剑劈开。 那是一种勇往直前的意境,像极了唐汝庭以前所说的勇,武者的勇。 晁田咬了咬牙,又向前走了两步,四周瞬间凝固了一般,空气变得更加沉重,铺天盖地地向他压来,要将他整个人都压碎。 他躬着身体,如同扛着一座巨大的山峰。 只听他怒吼一声,如同狮子怒吼,一股音波往四周荡开,仿佛要将他身边的空气震开。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鼓起,周身的佛韵越来越浓,整个人如同怒目金钢,在巨大的压力下,又站直了腰身。 唐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脚下的涌泉穴位越来越热,甚至有一点灼热的疼。 这种感觉很奇妙,时而舒爽,时而难受,舒爽时就像有一只温柔在脚底轻挤按压,脚底似有细微的电流涌过;难受时,如同便秘一般,脚心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发泄不出来。 如此过了三天,唐柏又向前连走了三步,与晁田齐平。 巨大压力超过了唐柏预计,无处不在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挤压得他的筋骨分离,连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身体各种机能失调。 他疯狂的运行着《巫体大法》,丹田的’莲子’受到外力的挤压,浮现出三千经文,其中’血’与’阴’两个古老的文字犹为显眼。 ’血’字经文呈红色,红得妖异,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 ’阴’字经文呈黑色,黑得诡异,散发着阴冷的阴煞之气。 两股煞气如同液化了一般,化成两种不同的能量,融入了唐柏的身体里,在强化他的筋骨脉络,在抵挡压在唐柏身上的重力。 在唐柏的体外,两股煞气形成了实质的光韵,一股如血海滔天,一股似阴魔附体,混合一起,让他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间妖兽,世间狂魔。 晁田本想开口,但感受到唐柏身上散发的滔天煞气,心中一禀,便不发一言。 与此同时,唐柏识海之中,阴煞与血煞之气大涨,与一阳之念形成一种对峙的局面,一时间,谁也耐何不了谁。 唐柏也感觉到身上的煞气,他想也没想,就引动两股煞气冲向了足少阴肾经。 足少阴肾经是人体十二经脉之一,分左右,共有五十四处穴位,起于小趾之下,斜走足心,出于然谷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中,以上踹内,出腘内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故又称之为肾经。 而涌泉穴便于此经脉之上,世俗武技修行,也有修此经脉者,与足太阳膀胱经合阴阳形成周天。 但《巫体大法》不同,《巫体大法》不是修气,而是炼穴。 此时,两股煞气所化的力量被唐柏意念导引,沿着足少阴肾经的脉络运行,直冲脚底的涌泉穴位。 两股力量像两条滔天大河,在冲击坚固的堤坝,卷起了千层水浪,化成一个个巨大的旋涡。 许是用力过猛,唐柏只觉头晕眼花,耳鸣舌燥,心脏乱跳,如同一条颠簸在大海风浪中的小船,仿佛随时都会被滔天的海浪拍打成无数碎片。 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激起了他性格中疯狂的一面,他手中多了一个瓷瓶,倒出三粒土黄色的丹药,一口吞下。 他的身体里立刻多出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涌进丹田,散于百脉,在脉络中横冲直撞,撑得他体内的脉络疼痛难忍,随时都会经断人亡。 而后,这股力量又冲入他的五藏六腑之中,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五藏六腑揉成了一团。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吹大的气球,不断的膨胀,仿佛要爆炸开来。 唐柏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撕裂般的痛疼反而让他死守心中的清明,他拼命的用意念去导引体内的药力,去冲击脚底的涌泉穴位。 唐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意念一次次地试着控制着丹药的药力。 一次,十次,百次。。。 他不知疲倦尝试着,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 终于,唐柏感觉体内的药力开始随着自己的意念运行,他毫不犹豫的将药力导入足少阴肾经,而后顶着无边的重压,又往前迈进两步。 晁田张大了嘴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疯狂的人;在这诡异的地方,一步之差,承受的重力却是天襄之别,这不是在寻找机缘,而是纯粹的找死;他不明白,就这种心性的修士,在阴灵山脉中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巨大的压力压将下来,仿佛将唐柏胸中的气都压缩了出来,他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仿佛看到死亡。 死亡可怕吗?不知为什么,唐柏此时一点也不害怕死亡;他的内心,甚至还有一点面对死亡时的刺激与兴奋。 在晁田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唐柏又连走了两步。 天空仿佛倒挂了下来,压在唐柏的身上,他体内传出细微的‘咔嚓’声,那是他身体的骨骼在裂开,他身体里,许多的神经脉络也完全被崩断,他的五感消失得一干二净,皮肤上泛起血色的颗粒,他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但唐柏反而越来越兴奋,他脚底的涌泉穴位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天,两天,三天。。。 直至过了大半个月,唐柏都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但他脚底的涌泉穴位,却如山崩海啸一般,不断的在冲击。 唐柏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意念,就是冲开穴位,凝炼穴位。 恍恍惚惚,唐柏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与大地连成了一体,双脚仿佛是大树的根,深深的扎入了大地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脚心有一股吸力,在吸收大地的力量。 大地的力量虽没有草生灵的那种勃勃生机,却是一种更为纯粹的本源母气。像母亲养育生命的元气,是一种蕴育万物的本源之气。 这股本源之气一涌入丹田之中,丹田的‘莲子’就像回到母亲的怀抱之中,像流浪异乡的浪子,找到了自己的根。 ‘莲子’上的裂缝又变大了,裂缝中,仿佛有青翠的嫩芽儿欲从里面钻出。 而在‘莲子’的表面,一个个经文闪烁,一个’地’字经文逐渐变亮,散发着蕴育万物的本源母气。 其他的经文围绕着这个’地’字经文不断的排列,不断的浮动,不断的变化,而后,又形成了一篇新的经文。 一句句诵经声在唐柏心中响起,恍惚间,唐柏看见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朵莲花,而莲花之上,盘坐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光人。 是他,一个如同自己影子一般的光人。 他在诵经,经声化成一个个符文,融入自己的心中。 就在唐柏又快要迷失于经声中时,他眉心突然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一声钟鸣于他识海中响起,浩大庄严的钟声,醍醐灌顶,如一股清泉自识海荡开,流入心田,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心,依旧。 经声,消失不见。 莲子,停止了旋转。 第一百六十九章,屁的压力 与此同时,于虚无极之地,西方极乐天,此时正值佛祖传法。 只见虚空金光万道。四方氤氲瑞霭,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有佛殿自虚空生,金壁辉煌,散发光芒,祥和庄严。 四极生四山,山不知高,不知大。 西方西极山,已端坐诸多佛陀、罗汉、佛门金刚,他(她)们手执佛礼,道一声佛祖。 南方南极山盘膝诸多揭帝、菩萨、护法伽蓝,他(她)们亦手执佛礼,说一声慈悲。 北方北极山有二十亿恒河世界信徒,他(她)沐浴焚香,跪拜聆听。 东方东极山有大道观客,亦朝佛祖礼敬,不敢逾越。 佛祖端坐莲台,可远观而不可近视,可敬仰而不可亵渎,知其名而不知相。 莲台之上,佛化众生,时而壮年,时而少女,时而耄耋老者,时而无知稚子,时而耕地农夫,时而富贵老爷。。。 有佛音弥漫,有天花乱坠,有金莲地涌,有春风吹拂,有夏雨微凉,有秋之庄严,有冬之肃穆。 佛音无常,妙说万法,花香沁人心,无生了性玄。让人醍醐灌顶,心生智慧,明大道,衍天机,知法门,生术数。 佛曰:“众生从无始际,生出恩爱贪欲,因果纠缠,有八苦,有八乐,有八忧,有八情,故无法摆脱命运,坠落轮回。” 再曰:“众生性命当固,戒淫欲而正性命,舍诸欲而除憎爱,空明无物,以清净心开悟,于般若中而达彼岸。” 众佛听闻妙音,似饮甘泉,如痴如醉,正沉浸于佛理妙法之中,突然,天地之间,有钟声响起,有时间倒卷、乾坤震荡之势。 众生有感,可见一日之始,万物之初。 此钟蕴含时间之道,世间宝物,有时间倒卷之威,莫过于佛祖之宝:晨钟。 大能之士皆惊,钟响为何? 佛祖闻声,便停经显笑,目光远眺;在其眼眸之中,可见一道身影,立于广场之上,眉心钟印散发金光,一动不动,已入定中。 佛祖转首,又朝东方望去,眼中时光流逝,情景变化,眼眸中又现出一座普通道观,白墙青瓦,立于虚无之中。 随即,道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年青道士。 道士相貌奇特,若说丑,仔细瞧了,世间无任何人物比他美;若说美,又不见他比谁俊俏;只道一声平凡,正是恰如其分。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双眼,他的眼中只有黑色,仿佛是无尽的深渊,能吞噬世间所有的光。 他身着简朴青色道袍,头上用根树枝随意绑了个道髻,手里拿着个紫葫芦,一幅睡眼松松的模样,嘴里喃喃自语道:“清虚得自在,酒梦游乾坤,世间三千道,皆在吾掌中。”说完,打开紫葫芦,饮一口酒,随后喷出,于虚空中生出地、风、水、火,仿若天地混沌,无法无天。 与此同时,人与道观于虚空消失,亦于佛祖眼眸中消失。 佛祖归于本相,而后一念生万念,万念化成无穷念,念生万物生,万物皆在其意念中生生不息。 弹指瞬间,念动万年。 万物尽,无穷念头归一。 佛祖眼中又化出一个女子,清冷纯洁,不沾因果,心无定性,无善无恶。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于神庙得到暮鼓的韩采儿。 佛祖忽道:“大善!”又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而后一指轻弹,无边法力化成一个符文,直往唐柏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唐柏,正处于巨大的喜悦之中。 当丹田的莲子不再吸收大地的本源母气,那些自脚底涌入的本源母气聚于他的丹田之中,又随着真远运行,流转百脉,正在滋养他的体魄,修复体内的伤势。 此时他就像一颗大树,根须深埋于大地之中,吸收着大地中的能量,不断强大自己。 蕴育万物的本源母气,蕴含着一切生命的生机能量,对人的身体有强大的修复能力,他的身体,如干裂的田地注入了新泉,他的伤势在快速的愈合。 唐柏忍不住呻吟起来,只觉了身上的重压一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说不出地轻松快乐。 正当他沉浸于这种轻松快乐的感觉时,自天际突地飞来一个金色的符文。 这符文的速度太快,又有大道规则之力,故无人可见,无人可以感知。 直至落入唐柏的身体中,直至符文被唐柏眉心的钟印吸收,唐柏才隐约感觉身体里多了点东西。 他内视一遍,又什么也没发现,正疑惑时,眉心的钟印又闪烁金光,识海中又响钟声。 ”当,当,当。。。” 钟响九声,唐柏又见到了极乐佛,于遥远的虚空之中,端坐于金莲之上,正对着自己微笑。 唐柏莫名的生出欢喜之心、亲近之感。 他的灵魂被牵引,牵引到了无穷大的佛国之中,他听到了讲经声,讲’根本性离,毕竟寂灭’,讲’诸相非相,云空不空’,讲’有情无情.一切人法’。。。 恍恍惚惚,佛音贯耳,似懂非懂。 如此过了七日时间,唐柏又到了见极乐佛祖,只闻他道:“诸法皆缘,万般因果。”说完,衣袖轻拂,唐柏的灵魂归位,回过神来。 再回味,只觉一切如梦如幻,似真非真。 广场之上,唐柏伫立不动,总觉得发生的一切,必有因由。 他忍不住伸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一时之间,心乱至极,心灵又若尘埃。而后心惊,自修行《九阳经》以来,心静无波,不想又起波澜。如此看来,那极乐佛与眉心的钟印,已成自己心魔。 他又修行了许久《九阳经》,直到识海至阳之念金光大放,念头通达,方才吁了口气。 而后回过神来,脑中灵感一闪,脑中浮现《巫体大法》的修行之法,将欧阳红玉与那皮卷上的内容结合一起,相互贯通,露出的了然大悟的表情。 他突然明白,巫体大法并不要挖坑将自己深深的埋在地底,而真正的修行之法,是与大地凝为一体。 第一层修行应该是感悟大地之力,冥想大地,以筋、骨、皮、肉冥想土、石、矿、藏。。。 此法可以说之为冥,冥思,冥想,冥化。 第二层才是炼穴,引大地本源之力凝炼身体。 这哪里是什么魔门功法,这是堂堂正正、煌煌大气的炼体功法。 他闭上双眼,沉吟少许时间,又往前走了三步。 压力如约而至,却沒有了以往力不从心之感,只觉身体被束缚,放不开手脚。 与此同时,他感觉从脚底涌入身体的大地母气变强了,仿佛越靠近高塔,那本源之气就越浓郁。 他想也沒想,又往广场之上连走五步。 这五步距离,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天堑,但唐柏走得轻松至极。 地底的本源母气越发磅礴,唐柏仿佛看到地底隐藏着一片土黄色的海洋。 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体与大地成为了一体,这诡异的广场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份。 他能清晰的扑捕到广场的规则,但当他去感受广场中央的高塔时,那高塔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化成了一团洁白光。 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场景,高塔明明耸立在眼前,唐柏却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唐柏心生好奇,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才发现这广场的重力对他来说已极其弱小,但规则的感悟却非常的清晰。 而唐柏身后的晁田,完全落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唐柏这些天的表现,全落在他的眼里。自从唐柏吞了几粒丹药后,如同变一个人,广场的重力与规则仿佛根本影响不了他。 晁田沉吟的少许时间,而后落出了凶狠的表情,手中也多个瓷瓶,倒出二颗血红色的丹药,一颗足有龙眼大眼,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咬了咬牙,一口将二粒丹药服下,而后整个人像一个膨胀的气球,越变越大,看起来像一个人形巨兽。 他的肌肉不断鼓胀,一根根青筋像扎在地表的树根,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他的体内传出轰鸣声,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撑爆他的身体。 他如同巨兽一般,大吼一声,顶着巨大的压力,连走了十三步,竟然超过了黑风岛岛主昆桑;他本还想再进一步,但内外两股巨力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压爆,肺腑的浊气被无形的挤压,化成一窜长长的臭屁之声排出。 压力,当空气密集于一点,重力便成倍增加。 而他身后的昆桑,本就承受到了极点,而后他发现有人超越了自己,正不高兴时,他就听到一窜长长的古怪的声音。 一股奇臭无比的空气弥漫开来,四周的空气改变了密度,变得更加粘稠紧密,变得更加沉重。 他承受的能力本就到了极限,就像一个人本来只能挑一百斤重的担子,突然将担子加到一百零一斤。 这一斤就成了压倒他最后的一稻草。 此时的昆桑也是如此,晁田的一连窜臭屁,也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法形容的重力压将下来,直接将昆桑压倒在地,四周的重力排山倒海朝他碾来,将他体内胸腔之中的浊气压出,让他感觉自己的肛门处似吹起了号角。 昆桑终于明白,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第一百七十章,塔中世界,诡异祭坛 昆桑因为愤怒,发挥出了身体所有的潜能,拼命挣扎地爬了起来。 他的耳鼻口舌都有血迹渗出,加上因愤怒所扭曲的脸孔,显得特别的狰狞。 他手中多出了一枚玉符,眼里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咬了咬牙,玉符化成一道洁白的光,一下沒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身上的气息不断的攀升,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强,很快的突破了金丹的极致,散发出只有圣胎才有的气息。 而后身形一动,其身上的重压似消失了大半,两步之间就到了晁田的身前,一脚踢出,挟带着某种规则,直朝晁田的胸口而去。 晁田显然没想到昆桑会突然出手,他也绝不会想到,一个屁会引来如此凶狠的报复。 他根本来不急躲避,也无法躲避,因为昆桑这一脚看似缓慢,却突破了空间的极限;更有一种让人心颤的威压,仿佛蝼蚁面对天威一般,让人心里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志。 危急之时,晁田身前突然金光一闪,一个小铜钟浮现,越变越大,瞬间将他笼罩其中。 铜钟上面刻满了不同的铭文,散发出一阵阵金光,隐约中,似有无数比丘僧尼在诵经。 而后,一阵阵‘当当当‘的钟声响起,周围的时间随钟声一顿,一股‘钟声不到耳,朝阳不出云’的意境、伴着巨大的音波与昆桑的脚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量扩散而开,使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的沉重起来。 广场上的规则突然絮乱,空气如同两股不同属性的阴云撞在一起,巨大雷声轰鸣,接着一道道白光朝着众人头顶劈来。 无妄之灾,祸及众人。 唐柏感觉到了危机,他凝炼了涌泉穴,与此处的大地连成了一体;这广场上只要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觉到。 此时唐柏哪还敢藏拙,迈开步法,飞快的奔跑起来,丝毫不受广场的重力压制,眨眼间就超越了所有的人。 直到广场中央的高塔之下,而后穿过一个诡异的空间,四周的重力与规则一消,眼前现出一扇厚厚的铜门。 铜门高三丈,宽两丈,之上钉着六十四个拳头大的卯钉,门环上刻着古怪的花纹。 漆黑的锁链从门环穿过,一把巨大的铜锁,仿若主人出门,防盗防贼。 唐柏眉头一皱,好不容易跑到塔下,竟然遇到这种事情。 他回头朝广场看去,只见无数的闪电劈下,广场如同一个巨大的磁场,电光闪烁。 电光中,一个白衫少年,凭着手中长剑,劈出一道道巨大的剑气,与闪电不断的碰撞在一起。 白衫少年不断的被雷电劈飞,但很快又会站起来,而后继续出剑,继续前进,仿佛只要生命不息,他就不会后退半步。 唐柏不由骇然,这少年到底是谁?竟有人如此坚韧的心性,有如此的历害;这么密集的天地之力,哪怕是圣胎老怪前来,也不敢硬拼。 白衫少年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鲜血很快染红他的白衫。 鲜血仿佛成了他的洗礼,他的斗志反而越变越强,如同暴风雨中的大山,他剑法的威力越来越强;每出一剑,他的剑法都能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唐柏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刚烈,如此执着的一个人,如此恐怖悟性的修行之人。唐柏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但他也从不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他的骨子有一种来自灵魂的骄傲。 但此时此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无论哪一点,都比自己优秀。 这是一种独特的魅力。 唐柏收回了目光,他怕看久了,会动摇自己的自信。 唐柏一直都很自信,骨子有一种超越了众生的骄傲。 或许他对这个世界的许多人来说很平凡,但唐柏却不如此认为,因为他不仅属于这个世界,他还带着别一个世界的骄傲。 虽然那个世界给他的只有冷漠,但是,那也是他心中的归属,他的根始终在那个世界。 唐柏拿出从阴灵山脉外购买的火灵长剑,真元鼓动,一剑劈向上了铁索。 只听‘叮当’声响,漆黑的铁索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唐柏皱了皱眉头,而后用尽了全力,手中的火灵剑如同像烧红的烙铁,一道夹杂着火红的剑气,如条一只血红的长箭,剌向了铜门的大锁。 这一刺,唐柏将感悟的剑意与修行的真元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蕴含着一种’荆轲刺秦王、不成功偏成仁’的勇气,他能感觉到那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切不复返的决绝。 他仿佛飞越了空间的极根,穿越了时间的束缚,面对战无不胜、威临四海的帝王,心无所惧的刺出手中长剑。 也许是因为受到白衫少年的刺激,他感觉自己已经发挥出了非常完美的一剑。 这一剑连声音都没有,铜锁上的花纹散过一道道淡淡的亮光,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罩。 剑气与光罩碰撞一起时,就像两种极性相反的物质,相互的抵消。 待唐柏的剑气气势一弱时,光罩产生一股古怪的旋力,轻易的将唐柏的长剑荡开,让唐柏有一种将拳头打在空气上的郁闷。 唐柏眯了眯眼睛,压住燥动的心情,收起了长剑,手中多了一方巨鼎。 鼎分四足,有三耳,足有二丈多高,上千斤之重;厚厚的鼎壁黑中泛绿,似是年代十分久远的器物,其上还雕刻着一些花草树木。 唐柏此时哪有耐心细看,他双手抱着鼎脚,使出全身气力,狠狠的朝铜门砸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铜门之间的卯钉泛起一阵纹波,而后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直接将巨鼎震裂开来。 巨大的力量将唐柏震飞了出去,他双臂的虎口更是被震出血来。 唐柏刚一爬起来,就听到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道:“你在干嘛?” 唐柏回转头去,只见一张极度冷漠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张脸一眼看上去并不英俊,却有一种独特的迷人的男性魅力。 冷酷,骄傲,坚韧,再加上其白衫的血迹,背挂着长剑,更让人感觉此人的潇洒不羁,不容于世的独特气质。 来人正是那个敢用长剑与闪电对拼的少年。 唐柏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快就穿过了广场,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收起了满是裂缝的巨鼎,指了指铜门上的铜锁,说道:“进了这里也没用,门锁打不开,根本就不能进去。” 唐柏话声刚落,就见白衣少年手中出现一把长长的钥匙,其上的花纹与铜锁上的一模一样。 唐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白衣少年将钥匙轻轻的插铜锁之中,只见其上花纹不断的闪烁,而后只听到‘咔嚓’一声,门锁自然打开。 白衣少年将门锁与铁链取下,扔在一边;唐柏疑惑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不由问道:“这位道友,这两物想来是难得的法器,道友为何弃之不顾?” 白衣少年看了唐柏一眼,冷冷地道:“我的心中只有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会乱我心境,要之何用。” 唐柏又张了张嘴,他感觉这少年的嘴脸有点的欠抽。 他也很想有骨气的将铜锁与铁链弃之不顾,但最后还是受不了法器的引诱,捡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即然道友怕影响心境,那正好便宜我了,在下唐柏,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白衣少年正推开门准备进去,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剑十九。”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塔内走去。 唐柏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修为根本没有被对方看在眼里;他看了看半开的铜门,也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 印入唐柏眼中是一间洁白的大殿,极为空阔,两边立着的无数的顶柱,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包围殿中;大殿的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高有丈于,呈八角,面向八个方位,每个方位之上都有九个长长的阶梯。 此时,剑十九正静静的站在祭坛之上,也不遇到了什么,一动也不动,如同石雕一般。 唐柏眯了眯眼睛,叫道:“剑十九,你没事吧!” 剑十九宛若未闻。 唐柏微一犹豫,还是小心的源着阶梯走向了祭坛。 就在唐柏快走到祭坛边源时,一道白光笼罩而来,眨眼之间,已把他拉扯到了祭坛的边源。 放眼望去,祭坛的中央坐着一个鹰钩鼻,蓝眼睛,黄头发的中年男人,手里拿一根镶满各种宝石的黄金权杖,身穿华丽的锦袍,头戴皇冠,坐在一张同样镶着各种宝的黄宝座椅之上。 唐柏大吃一惊,这个世界也有外国人? 他突然想到塔尖之上的十字符文与脑海中的某种记忆重合,他喃喃自的道:“不会如此巧合吧!” 正当唐柏准备仔细察看时,中年男人手中的黄金色的权杖突然涌出一股白光,眨眼间就消失在唐柏的身体之中。 唐柏立马感觉身体被一股古怪的能量禁固,而后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不断的运行,似在改变他的身体,改变他的细胞组织,改变他的基因,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完美。 唐柏突然明白剑十九为什么一动不动了,看来他也被这古怪的地方禁固。 正当唐柏不知怎么打破这里的禁固时,他发现剑十九白色的衣衫突然炸开,后背之上长出两只肉翅,而后疯狂的成长,仅仅只是一顿饭功夫,竟有二三尺大小;而后,翅膀又长出一层层洁白的羽毛,不但不让人感觉丑陋,反而感觉到圣洁完美,仿佛这才是人类进化最完美的状态。 这突然的变化,让唐柏想到了传说中的天使,难道祭坛上的‘外国人’就是某教的教皇? 第一百七十一章,暮鼓声响,光阴远逝 在唐柏在感叹剑十九的身体变化时,他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古怪能量,往后背肩胛涌去。 这股能量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完全下受唐柏控制。 他心中一惊,难道自己也要长翅膀了? 这是唐柏绝不充许的;在他的世界,人的形体已成了固定的完美的状态,任何改变都让他感觉脱离了人的范围,是他眼中的怪物。 人就要有个人的样子,女人温柔美丽,男人阳光刚毅,都是人类追求的美。 脱离了这种美丽,就是一个人的世界观的改变,就会影响人的心性行为;正如一个婴儿被狼养大,心性与行为就会以狼为准则,脱离了人的精神世界。 就在唐柏在思考如何阻止身体的改变时,一股强大得不可思议的意志降临他的识海,化成一个巨大的身影,散发出纯净洁白的光,神圣威严,让人产生一种蝼蚁面对神灵的卑微之感。 这道身影是那么高大伟岸,仿佛是天地的主宰,是一切美与道德的化身,让人自然的产生一种盲目的崇拜与敬仰,仿佛要永远的葡匐在他的脚下,任他驱使。 “臣服于吾,做吾之奴隶,吾赐汝永生。” 巨人开口,洪亮清晰,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天地间的至理,似花在春天开、果在秋天结一般自然。 圣洁的光不断在唐柏的识海中蔓延,无数的念头被其笼罩后,没有了任何的色彩,只剩下光明,是一种绝对的光明,哪怕一直困扰着唐柏的两股煞气的念头,在这无边无际的光明之中,如阳光下的白雪,不断的净化,最后消散得一干二净。 在唐柏的感知之中,他只能感觉到洁白的光的存在,他的识海成了一个单一的世界;如此下去,他将没有爱念,没有仇恨,没有欢喜,没有痛苦,没有了七情六欲,没有了世间烦忧;甚至没有了自己的灵魂,他只会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巨人的奴隶,将他当成自己的主人,奉献自己的一生,哪怕要自己去死,他也会用长剑割下自己的头颅,燃烧自己的灵魂。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多么邪恶的信仰,哪怕这种信仰看起来多么的神圣,多么的光明。 就在唐柏所有的念头快要被净化的时候,唐柏的心却还是清醒的,他甚至还在修行《九阳经》。 在他的识海深处,有一个念头死死的抵抗着这股至强至大的意念,像大海中一叶扁舟,在风浪中起伏;无论多大的风浪,都要漂浮在浪尖之上;更像一棵傲立绝巅之上的松柏,任他风狂雨聚、任他秋霜冬雪,都坚忍不拔,宁折不弯。 这就是《九阳经》的至阳之念;一阳醒心,人不自迷,保持初心;修的就是心,修的就是任何时候心都不会迷失,都要保持心中清灵,不受控制。 时间无声无息,转眼就过了一年,这一年来,又有无数的修士进入了阴灵山脉。 由于阴灵山脉与四域都为接近,所以进入山脉的修士各宗派都有。 与此同时,阴灵山脉出现一队队由僵尸体组成的军队,一个巨人般的女子带领,在阴灵山脉之中到处抓捕人类的修士。 无数的修士被逼进入了这片还算安全的废墟之中,许多的修士更是闯入了光明城,在诡异的植被中留下无数的尸体,成了那些植被的养料。 也有无数的修士闯进了诡异的广场上,承受着广场上沉重的重力;在巨大的压力下,感悟各种术法,感悟修行难题,感悟广场上的规则。 还有一些修士在广场上不知不觉中突破境界,但是从来没有修士能闯过广场,闯进近有眼前的塔中。 只是有传闻,曾经有两个修士闯进了那神秘的高塔,但一直不曾出来。 如此下来,高塔在众修士的眼中越来越诡异与神秘。 诡异与神秘,岂不是更能引起人的好奇。 而唐柏与剑十九却还是像两个石雕一样,站在祭坛边上,一动也不动,仿佛边呼吸都没有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如此又过了一年,废墟中一些地方出现了一个简易的坊市,开始时只是一些修士相互的以物换物,但渐渐的,修士越来越多,慢慢的又多一些简单的建筑,与原先一些古老建筑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座座独特的新的城池。 如此又过了三年,唐柏与白衫少年还是不曾醒转,但离光明城不远的神庙中,突然响起了鼓声。 鼓声极其苍凉,似万物即将逝去的祭歌,似时间将到尽头的悲伤。 听到鼓声修士都沉浸在不同的幻境之中,而正在神庙搜寻佛器的几个修士,更是感觉一股滔天大浪朝众人涌来,将他淹没其中。 他们感觉大浪之中,有一股强大的规则,让他们无法反抗。 他们感觉自己的年华被无情的带去了,生命正在逐渐老去,而后无声无息的化成了一堆枯鼓。 仅仅一瞬间,却似过了千万年。 而就在几堆枯骨前,突然光华一散,落出一个细小的空间,而后从中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 老妪脚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看了看地上的几堆枯骨,脸上落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似是兴奋,又似悲伤,似是松了口气,又似后怕不已。 此人正是韩采儿,她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将传说中的暮鼓炼化了一丝禁制,但她受到了这件强大的佛器的反噬。 如果不是她对《心经》有了一定的感悟,了悟四大皆空的意境,以佛韵消去岁月的大河,只怕她也会跟地上修士一般,化成了一堆枯骨。 晓是如此,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寿元无多,如果找不到增加寿元的灵药与功法,不需十年,她还是会如世俗之人一般,身死道消,化为尘土,再入轮回。 阴灵山脉的机缘已了,此地已再留恋之处。 韩采儿飞快的出了废墟之中,进入无穷的黑雾之中。 黑雾根本阻挡不了她的目光,那古怪的阴风,更加撼动不了她的灵魂;一些阴魂鬼物,在她的手印咒法之中化成了一阵阵黑烟,融入了高空的黑云之中,直至她走到一座低矮的漆黑的山阜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突然开口道:“道友一路跟随,不知何故,还请出来一见。”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的沧老的声音在山阜之前回荡。 韩采儿神情未变,而是看向不远的一个空旷的地方,冷笑道:“难道还叫老妪请道友出来?” 果不其然,只听轻‘咦’一声,原本空无的地方,只见一道人影由虚而实,现出一个胖胖的道人。 若唐柏在此,一眼就可以认出,这道人是与一起进入阴灵山脉的申道人。 申道人眯着小眼看着韩采儿说道:“小姑娘,你的眼睛很奇怪。”说完,竟围着韩采儿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韩采儿也是一惊,她的双眼自小就与众不同,能看穿人心,随着修为的增加,更是诡异难测。 但她看向老道时,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挡住,根本看不透道人的深浅;而且她此时的容貌与声音变,根本就是一个年老昏愦的老妇的形象。 而且是真正的寿元损耗,对方是如何看出自己年龄的。 韩采儿正想寻问,只听到眼前的道人说道:“我在你的眼中感觉到了佛韵。”说完又道:“不对,是佛器。”接着又摇了摇头道:“那些秃驴,倒是会藏,让老道入宝山而空手而回。”转眼又是脸色一变,忙道了声不好,身形一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采儿不由一愣,只觉这道人疯疯颠颠的好不奇怪。 突然,一股心悸之自心头涌起,暗道了声不好,展开身法,远遁而去。 但很快,一般至强的威压从远处迎面而来,那种感应就如一只蝼蚁面对天威一般,兴不起半点反抗,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如遮天盖日的出现在她的头顶,如抓小鸡一般,将自己抓大手中,而后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眨眼间,已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黑雾迷漫,阴风阵阵,她眼中精光一闪,才发现眼前竟站着数百人僵,有如士兵一般,手执长枪,气势汹汹。 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年若三旬的少妇,长得娇美艳丽,一身古老绿袍紧紧包裹丰腴的身材,只是身材看上去比常人大二三倍,却不让人感觉异常,只觉自己矮小的奇异之感。 绿袍少妇似有所感,目光一闪,朝着自己看来过来,对方眼光如电,让人有一种不寒而粟之感韩采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收敛了自身的精气神,如同一个平凡的老妪一般。 绿袍少妇轻‘哼’了一声,笑道:随手一扔,一股阴寒的真元涌入韩采儿的体内,瞬间就封印了她的修为,随手将她扔给一个脸色苍白、只剩下皮包骨的人僵手中。 被其抓住,直往那些’士兵’中走去。 此时韩采儿才发现,在这些’士兵中’,有着四五辆巨大漆黑的囚车,每一辆都用八匹洁白的骨马拉着,好不诡异。 第一百七十二章,囚车之中 韩采儿被带到了第二辆囚车,押解她的人僵已生出灵智,若不是形似骷髅,眼乏绿光,倒是与常人一般无二。 僵,是一种另类的生物,相传起源于古老的姜姓,只是史书少有记载,以韩采儿的博学,也仅知道远古的时代,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氏族。 很明显,眼前的人僵,并不是那远古的氏族之人;而是尸体僵而不腐,又生出新的灵知而形成的僵;这种情形,就像枯木逢春,生出了新芽。 那人僵拿着一块漆黑的石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身着绿衫、披头散发、面露獠牙的僵尸雕像;令牌的另一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文字。 韩采儿认识这个文字,正是一个’姜’字。 令牌射出一道黑光,照射在囚车上的牛首位置;一阵黑光闪过后,囚车露出一道门户,那人僵随手一扔,将韩采儿扔进了囚车中。 一入囚车,只觉漆黑一片,伸手下见五指。 遇到这种情况,韩采儿反而变得更加的冷静,她的眼睛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黑暗逐渐消失,囚连中的一切显现于她的眼中。 她朝四周看去,发现车中关有二十七个修士,男女老少皆有。 在这些人中,一个身着袈裟的年青和尚特别显眼,哪怕是被囚困,俊雅的脸上不见丝毫慌张,给人一种干净素雅、不染尘俗的好感。 此人是她的师兄慧空,曾有传闻,慧空入寺时,日光宝殿的智慧佛陀金像光芒直冲云宵,如日当空,佛音自极乐世界传来,伴有金莲入世;须弥寺的众多僧侣推算,此乃是智慧佛陀再入轮回,转世重修佛门大法,故被须弥寺的方丈将他收入门下,赐名慧空。 此时慧空独坐一旁,正在闭目诵经,那怕也被封印了修为,也让人感觉他的身上闪烁着佛光,让人心生安宁亲近。 韩采儿刚寻到一个位置坐下,就听有人叫道:“不知又是哪位道友被抓了,这些怪物疯了,要将阴灵山脉的修士抓完吗?” 韩采儿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靠在囚车上;而他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惊恐,小声的劝道:“师兄,少说两句,这些怪物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无故送了性命,到时岂不悔之晚矣。” 少年道:“你以为大家还有活路?算了,老子也不废话了,这人生无常,遇到了劫数,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囚车打开,又扔进一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若是唐柏在此,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此人正是柯玄。 而后,韩采儿又看到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眼中闪过一股淡淡的金光,她心中一凛,这少年的眼睛有问题。 果不其然,少年站了起来,朝老者走了过去,视黑暗如白昼,只听他开口道:“玄老,你怎么也被抓了?” 柯玄的修为被封印,被摔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本能的问道:“谁?”而后才想起在阴灵山脉中、叫自己玄老的只有一人,不由道:“唐柏,你也被抓了?” 韩采儿一听到‘唐柏’两字时,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变得不平静了。 她知道‘唐柏’这名子很普通,这个世界上,叫唐柏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她感觉对方口中的唐柏就是那个拥有《莲花经》的唐柏,是那个与自己一样穿过诡异的死亡海来到这片大陆的唐柏。 她朝两人看去,只见少年一愣,轻声的说道:“玄老,我是白小明。” 柯玄一震,忙道:“小明,你怎么也进来了:尊主可知此事。” 白小明道:“是师尊要我来的,他推算出阴灵山脉有大变,我有机缘在此。” 柯玄闻言,才放下心来,喃喃道:“即然尊主已有安排,那就绝不会错,只是运气不好,落入了这些怪物手中,不知何时才能脱身!” 白小明道:“被抓的可不只是我们,这囚车里已经关了许多个修士呢。”说完将柯玄扶了起来,寻了一个靠边的空地,相互坐下。 好巧不巧,两人正好坐在韩采儿的旁边。 柯玄忍不住朝四周看去,只是眼前漆黑一片,哪能看到半个人影,他疑惑道:“这里面黑咕隆咚的,你怎么知道关了这么多修士?” 白小明闻言,才想起对方看不到囚车中的情况,他又不想柯玄知道他眼睛的秘密;脑子里灵光一闪,嘻嘻笑道:“我自小鼻子就十分敏感,一入囚车之中,就闻出了二十多股不同的气味,想来不会出差的。” 柯玄叹了口气,一时沉默不语,过了茶盏功夫才小声的说道:“这些怪物抓住我们,没有杀害,肯定有其原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保住性命要紧,别意气用事,明白吗?” 白小明点了点头,突然问道:“玄老,你已经出去了,为何又进了这鬼地方?” 柯玄沉默了茶盏功夫,才叹了口气道:“找人。” 白小明道:“唐柏!”说完又道:“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连师尊也说看不透他,想来有些古怪。” 柯玄一愣,道:“尊主也看不透他?” 白小明点了点头,道:“师尊说他静时光暗不明,动时生灭不定,神而不显,骨青泛白,运道飘渺,轨迹在玄;师尊言,可为友,不可近乎。”说完呵呵笑道:“正好,我比较喜欢交朋友,小贞也很喜欢他。” 柯玄看了白小明一眼,沉默了下来。 白小明也不再开口,而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身边不远的韩采儿,见对方满头白发,一张老脸皱得像橘子皮一般,是个寿元将近的老妪,偏将心中的一丝疑惑抛开。 白小明也不再开口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听着其他修士小声的交谈。听着听着,就开始感觉到迷糊,而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些年他的很少睡觉,此时被封印了修为,倒是忍不住困意。 这一觉却睡得十分香甜,如果不是有人将他推醒,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睡多久。 推醒白小明的是柯玄,因为他饿了。 修行无数岁月,柯玄早忘了饥饿的感觉。 此时他的修为被封印,气血得不到真元的滋养,只能不断的消耗体力;开始还好,只是有些疲乏,有饿的感觉;而后只觉身体越来越虚弱,四肢发软,肠胃好像在不停的收缩痉挛,十分难受;没得办法,才将白小明推醒,向他求助。 柯玄心想:白小明修行时日尚浅,身体还需要食物补充,也许会有辟谷的丹药或许别的吃食。 白小明揉了揉眼睛,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迷茫的朝四周看了看,只觉漆黑一片,又闭上了眼睛,而后精神一抖,才记起自己被关在囚车中,暗道自己大意,若有人加害自己,岂不是轻而易举。 一时间,睡意全无,睁开眼来,眼中金光一闪,朝四周打量一番,发现囚车中已关了不下百人,密密麻麻的。 他正想看得仔细,见柯玄把头伸了过来,小声的道:“小明,你手中可有充饥之物?老夫用一粒回春丹交换,如何?”说完又道:“实在饿煞老夫了。” 白小明闻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这些修士,早就可以辟谷不食,自然没有充饥之物。 但此时被封了修为,他们的身体与凡俗之人一般无二,气血自然需要食物补充。 他正沉思时,听到柯玄的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声响,不禁莞尔,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颗辟谷丹药递给柯玄,说道:“交换就罢了,此丹我也不多,望玄老帮忙保密,不然此地人多,饥饿难忍时,怕是会下手争抢。” 柯玄点了点了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谁都不想有此遭遇。”说完,将丹药吞下,而后感觉一股温和的热流散于四肢百脉,温养五藏六腑,一时饥饿尽去,口齿间留有药香,回味无穷。 一时之间,他不由唏嘘不已,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入修行界之时,腾然回首,已是百多年时间。 正当柯玄想得入神时,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大吼道:“放我出去,老子肚子饿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给老子送些吃的来。” 话音一落,又有人附合,叫嚷起来;而后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骚臭味,黑暗中有人怒道:“谁如此不要脸,在此地出恭!” 一时之间,喝骂怒吼声不断,柯玄如被天雷轰中,哭笑不得。 这些人不叫嚷还好,这一叫唤,那些憋了许久的修士双眼一亮,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辱骂。 白小明无奈的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而后收敛心神,闭目打坐,就连韩采儿也是皱了皱眉头,用衣袖死死的捂着鼻端。 慢慢的,囚车中又安静下来,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不知哪位道友有辟谷的丹药,在下用一粒复元丹交换,如何?” 白小明闻言心中一动,觉得这地方倒是发财的机会。 在外界,需要数十粒辟谷丹才能换取一粒复元丹。 此时他暗自庆幸,手里有一些辟谷丹药;他顺着声音方向看去,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虽长得十分精致,但一脸的疲倦,一双大眼睛,正朝着四周乱瞧。 他正心动,考虑要不要去交好一番,又一个声音响起,道:“在下出两粒复元丹交换。” 第一百七十三章,那个数蚂蚁的少年 白小明朝另一人看去,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年青男子,衣着华丽,相貌俊美,看上去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这年青男子看来是真的饿了,见无人应答,又大声道:“再加飞剑一把,火属性可否?” 众人闻言,一阵窃窃私语。 白小明突然发现,任何物质其实都是平等的,唯一不同的是使用的环境。 一把飞剑,若在平时,是了不得的宝物;但在这囚车里,在大伙都被封印了修为时,飞剑与废铜烂铁没有区别。 就像一个亿万富翁,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拥有再多的钱财,也没有一壶水重要。 白小明悟透了这个道理,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念想。 世俗形成的观念在影响他,对任何东西都会不由自主地分了个高低贵贱出来。 他情绪有些激动,站起身来,还未迈步,便又顿步。 这本交易本是一件小事,却考验了他的道心。 他记起自己的师傅秦有路说过:“心无所控,必生杂念;念头不纯,难修己身;身若不正,难知世情;世情不明,难察天机;天机不显,必生祸端。” 他陷入了顿悟之中,这顿悟不是对天地大道的顿悟,也不是对万法自然的顿悟,而是对自己心灵的顿悟。 了解自己,洗涤心灵。 须臾,白小明回过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有些飘渺自信起来。 韩采儿心有所感,睁开眼来,看了看白小明。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有如此悟性,将来必是个风云人物。 囚车中一时寂静无声,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又有一人道:“不知哪位道友有辟谷丹药或者其它吃食,在下用一块天外陨石交换如何?” 众人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天外陨石非常珍稀,圣胎修士见到,也会据为己有。 柯玄探头过来,小声道:“小明,若他所说是真的,老夫劝你交换,天外陨石太珍贵了,不过要小心对方有诈。” 白小明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本心不动难生念,念头不动命自玄,玄中自有天机显,天机一现心自明。玄老放心,我明白的。”他话声一落,就听到有人问道:“道友,天外陨石如何交易。” 那人道:“辟谷丹药十粒。” 白小明朝说话的方向瞧去,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双眼微眯,正四处‘观望’;清瘦的脸上留着八字须,面相狡诈,不是善人。 其后又看到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朝男子走去,两人轻声的交谈了会儿,妇人拿出一个瓷瓶交给男子,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见男子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刺入了妇人的胸口。 妇人努力的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眨眼间沒了声息。 男子小心地将妇人的尸身扶到囚笼边,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轻吐了口浊气,放下心来。从妇人给的瓷瓶之中倒了一粒丹药服下,待沉寂了一段时间,他换了个方位,又换了种声音,开口道:“哪位道友有吃食,我愿用圣胎修士炼就的玉符交换。” 只听又有人道:“道友这话是真是假?” 那男子说道:“自然是真的。” 那人正要接话,白小明突然说道:“我与道友交易。” 他也捏着声音,问道:“道友,如何交易?” 男子道:“五粒辟谷丹药,玉符贵重,你先将丹药给我,我再将玉符给你。” 白小明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交给了对方。 男子接过瓷瓶后,手中的匕首又向白小明胸口刺来。 白小明早有准备,后退了一步,避了过去。 匕首刺空,男子就知道惹了麻烦,不等白小明出手,往地上一滚,又换了个方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发出一点声音。 白小明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道友,为何不讲信誉,莫非欺负老夫暗中不能视物不成?” 男子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白小明在黑暗中还能找到自己;忙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扬了扬手中的匕首,道:“要玉符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有本事,把命拿去。” 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手中匕首乱舞。 但被封了修为,在囚车中有如瞎子一般,比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哪里会是白小明的对手。 只见白小明随手夺了男子手中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他的人头就直朝空中飞去,血水喷出几尺高,洒落在囚车之中,刺鼻的血腥气弥漫;鲜血溅在旁边的修士身上。 那人吓了一跳,惊慌大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尖叫怒吼声不断,歇斯底里,刀剑乱舞,囚车中骚乱一团,死伤者无数。 白小明毫无表情,坐回了原位,静静的看着,仿佛年少时看到的蚂蚁打架,又似在感悟某种法门。 他发现一个人站一个更高的层次俯视时,人的感情就会淡泊,人的思维会更清晰,人性会渐渐失去,心灵便会变得冷漠。 这便是秦有道曾经说过的’天地无情,大道无情,圣人无情,众生无情。’ 白小明有一种飘飘入仙之感,他的修为被封印了,但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心灵得到洗礼。 也许,这便是秦有道为他推算出来的机缘。修行,往往都是一件微小的事引发的心灵感悟。 就像一个苹果,掉在了牛顿的头上。 这一切落在韩采儿的眼中,她对这个少年突然心生的警觉。 这是一种来自心灵的警惕。 韩采儿修心。 而此时,那少年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的眼光那么清澈,像纯净的湖水,不含一点杂质。 韩采儿故做惊慌,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少年身上。 囚车的变故引起了外面的注意,此时车门一开,陶珍走进了囚车。 她扫视了囚车中一眼,随后手中多了无数漆黑的小针,随手一挥,那些小针眨眼间没入了众修士的身体内,瞬间控制了所有人的身体,一个个都如木雕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陶珍看了看众人,深绿色的眼睛如一匹嗜血的母狼,冷酷无情;她开口道:“若不是灵王需要活的,我现在就叫这些人吸干你们的血。”接着,停顿了片刻,又道:“若再有人捣乱,本将军会将尔等人魂抽出,放于阴火上烤上七七四十九天,不信尔等可以试一试。”说完,伸出手来,在空中捻了个手印,囚车内刮起一阵阴风,几个淡淡的虚影在囚车中涌现。 这是死于囚车中的修士灵魂。 陶珍拿一个乳白色的玉瓶,在上面随手画了个符文,瓶口很快产生了一股吸力,将那空中的虚影吸入了瓶中;轻哼一声,走了出去,封了车门。 囚车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眼前突然一亮,有光从车窗外透射进来。 韩采儿好奇地朝车外瞧去,只见远处,一个彩色的光罩将一座巨大的城池笼罩。 城池没有一丝黑雾,半空中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有如太阳一般,将城池照得通亮。 城池中是密密麻麻的屋舍,这些建筑比寻常的建筑要高大许多,造型古老,很多地方能看到时间的痕迹。 城中有宽敞整洁的车道,众多巨大的身影在街道上来往,还有面无表情、露出獠牙的僵尸;还有骷髅马骨,拉着造型奇怪的车子。。。 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世界。 城池中没有拼斗,没有争吵,安静祥和,竟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出世之感。 柯玄也好奇的看着囚车外的一切,而后忍不住道:“修行乃出世,与凡尘一刀两断,讲究清静自然,无欲无求;但人心不足,欲海难填,修行不修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实力为尊,与禽兽一般;哪来的清静;倒是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世外桃园。” 白小明不以为然,冷淡地笑道:“任何事物,都有其本性,如石头的坚硬,溪水的柔和,火焰的灼热,雪水的冰寒;天地万物,造化给与了其独有的特性;僵尸嗜血,骷髅噬魂,鬼魂生戾,这些就是他们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 柯玄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 囚车一路前行,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城池的边源,陶珍拿出一块石质的令牌,双手给了个手印,令牌之上,射出一道黑光,攻击在光罩之上。 没多久,城池内,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接着光罩上,浮现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虚影。 正是四相五行缚阴阵。 紧接着从城池深处又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整个大地都随着轰隆声起伏,光罩上浮现的神兽虚影瞬间碎裂,光罩上也出现了许多裂纹。 与此同时,陶珍手中令牌也越变越大,如同一块巨大的石碑,猛的轰在光罩上,将光罩撕裂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陶珍随手一卷,众多人僵与囚车都卷入了她衣袖中,身形快如电光,在光罩修复的瞬间,进入了光罩之中。 落入了城池中一处宽阔的广场上,随手一挥,骷髅与囚车在广场排开。 她打开囚车门户,随手一招,古怪的能量笼罩众人,一根根黑色的小针在这股能量下,化成一阵黑烟。 她略有些疲惫的说道:“都出来吧,姜城主要见你们。” 众人闻言,都活动一下身体,忐忑不安的出了囚车。 一时之间,只见人头挤簇,密密麻麻,衣着各异,足有三四百之多。 韩采儿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没想到被抓了这么多修士。 她朝四周望去,只见广场的四周站满了士兵,一个个都有丈高,身穿铠甲,手执长枪,井然有序,充满威严。 广场的右边,是一排长长的巨石阶梯;直通一座高大雄伟的大殿。 此时,从宫殿之中走出一群人来,最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三四丈高,立在那里,如一座小山。 中年男子穿着黑色衣袍,龙行虎步,气势威严。 “拜见姜城主!” 僵尸,骷髅,巨人,跪伏于地。 姜城主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说完又看陶珍,道:“陶将军,可有收获?” 陶珍摇了摇头。 姜城主将眼光看向广场上的众多修士,他的眼光很平静,却不带一丝的情感,让人感觉他的目光能穿透人的灵魂,仿佛任何秘密都会暴落在他的目光下。 他叹了口气,道:“又是些没用的废物,没有那个诵经的小子,陶将军,灵王很失望。” 陶珍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姜城主随手一挥,空中出现了唐柏的影像,问道:“你们这些修士之中,有谁认得此人?“ 韩采儿一见影像,就知道此人是唐柏,哪怕这些年来,唐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还是认得,这个人是她自小就熟悉的唐柏。 认识唐柏的不仅只有韩采儿,还有柯玄,白小明,还有一些其他见过唐柏的修士。 姜城主见众人都不言语,似早知道这种结果,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好好问清楚,看这小子现在到底在哪?” 第一百七十四章,自祭坛中醒来 石塔,祭坛,两道身影伫立,如同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剑十九有了变化,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丝剑意,虽然极弱,却有星火燎原之势。 剑十九的宝剑已经通灵,感应到了主人剑意,震颤不已,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 剑十九身上剑意越来越强,他的身后浮现一柄长剑的虚影,锋芒毕露的剑气刺破长空。 如此又过了三天,第四日黑暗过后,朝阳初升时,剑十九眼皮轻颤,睁开双眼。 他身上的剑意达到了巅峰,无穷的剑气纵横,他身后的长剑虚影如同实质一般。 他的宝剑飞起,落于他的掌心,‘哧吟’一声,身后的剑影与宝剑相合,天地间现出一点亮光,如同在漆黑的宇宙中暴起,突破了黑暗笼罩,散发出无穷的灼热的光芒。 剑十九动了,长剑划过,将光劈成了两半,至强的剑意,撕裂空间,劈向祭坛。 祭坛散发出神圣白光,如白莲盛开,圣洁庄严浩大;白光中,散发独特的大道规则。 祭坛上出现了无数的身影,有耄耋老人,黄口小儿,豆蔻少女,志学青年,桃李年华的花信女子,有弱冠之龄的青年,有出世道人,张口大义的书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走街窜巷的手艺匠人;有帝王,有贤士,有隐者,有医生,有僧尼。。。 一道道身影浓缩在无穷无尽的白光中,如同一个陈旧的世界,挡在剑十九的剑前。 剑气,剑意。 纵横的剑气涌入这个世界后,眨眼消散;强大的剑意涌入这个世界后,与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白光形成的世界中,亦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绝世剑客。 又一个‘剑十九’。 剑十九收回手中长剑,挂在背上,静静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良久,他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如此过了三个月,剑十九再次睁开眼睛,他身上的剑意越发强烈,手中剑仿佛不再是剑,而是一道闪电,自天边划过,似一条巨大的银龙,要劈开这个眼前的世界。 祭坛上的十字符文散发的光越来越灼白,白光中的世界也越来越清晰,每一道身影上,都有独特的气质,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有一缕白色的细丝,而这些细丝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不可挣破的大网。 剑十九的宝剑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无穷剑光在光网中纵横。 线断,人亡。 祭坛上的生灵,在剑光中灰飞烟灭。 剑光耗尽,残破的光网化成光,普照祭坛 有新的生灵涌现,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一剑未成,剑十九又闭了双眼,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年之后,剑十九再次醒转,他没有出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剑法中的缺陷;哪怕再过十年,百年,千年,在这里,他的剑法也不可能破开这里的祭坛的规则世界。 他看了看对面的唐柏,微微沉吟,而后剑光一闪,背后的长出的翅膀化成一团白光,从他身体中剥离了出来;但诡异的又从他的皮肤与呼吸中涌入他的体内,化成洁白的翅膀从他的肩胛中生长出来。 挥剑,再斩。 那翅膀又化成白光,涌进他的身体里。 如此九次,每斩一次,剑十九的气息就微弱一分,九次之后,他皱了皱眉头,手中多了一截铁尖,是宝剑折断后的剑尖。 剑尖一出,散发一股灭绝杀剹的强大气息,这气息不是剑意,而是道。 剑十九一咬舌尖,张嘴吐出一口心血,喷在剑尖之上,大吼一声:斩。 沒有光华,也无剑意,剑尖一斩,如砍柴人一刀砍断了木柴。 洁光的翅膀化成了无数光点,散于祭坛之上。 剑十九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体也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也能将他吹倒,他收宝剑,又收了悬浮眼前的小截剑尖,头也不回地走下了祭坛,走出了石塔。 春花秋露,夏雷冬雪,眨眼又过了两年,唐柏依旧在与祭坛的意志争锋。 八年,八年时间弹指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在唐柏的身上,他的相貌,衣着,发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岁月避开了他,无法改变他分毫。 但在唐柏的识海中,无穷白光蔓延,白光中的巨人身影也使越来越真实。 唐柏抵抗得越来越吃力,心中仿佛有一个人不断的在说:“臣服,做他的奴隶,就会得到解脱,得到永生。” 每当他要臣服时,他的心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保持初心,不变初心,心不自迷,人不自迷。” 唐柏一直在坚持,这种坚持来自于他的一阳之念,来自他的灵魂,来自于他疯狂的性格。 随着时间流逝,他识海中的白光越来越盛,一阳之念断被压缩,心灵中的一点清明,如同风中的烛火,很快就要熄灭,就要失去意识。 唐柏不服。 他是一个自由的人,是一个有灵魂的人,是一个存在独立意识的人。 对生活,他可以妥协,对朋友,他可以忍让,对命运,对压迫,他绝不屈服,哪怕身死道消,哪怕坠入九幽冥狱。 他不屈。 他识海中残存的意念燃烧了起来,化成缕混浊的光,冲开白光的封锁。他自爆了丹田的真元,化成炽热的火焰燃烧。 这是一种自我毁灭的选择,从灵魂到身体的毁灭。 识海涌起了滔天风暴,在毁灭一切感知;真元在不断撕裂经脉,在摧毁他的身体。 祭坛生出感应,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光,不断没入他的身体,快速的修复他的伤势,让他身体最为保持完美的状态;他识海的白光,不断滋养他的念头,让识海不至于崩溃。 毁灭,恢复,循环不休。 他的身体越来越完美。 识海中的一阳之念在不断的磨砺中越来越圆满。 他的意志越来越坚定,如中流砥柱,在激流中屹立,在压迫中反抗,在烈焰中锤炼。 千锤百炼,一念醒心,一阳之念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轰’的一声巨响,爆发开来。 恍恍惚惚,有大道之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一颗新念头重生,如日中天,散发至阳至热的光芒。 一灭一生,涅槃重生,一阳之境,终于大成。 唐柏的心境越发清明,心志越发坚定,哪怕苍海桑田,白云苍狗,亦改变不了他的心境。 与此同时,他眉心的钟印,突然散发出金光,钟声大作,连作九响,音波如水纹荡开,往四方蔓延。 识海中由白光化成的巨人,在钟声中溃散,弥漫识海的白光,被钟声净化,化成如丝如絮的云朵, 他的识海,形成一片纯净湛蓝的天空,所有的念头,化成了无数的星辰。 唐柏睁开眼来,长长的嘘了口气,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从梦中醒来,犹有惊悚。 剑十九已经离开,这里仅他一人。 祭坛,依旧;祭坛中的‘外国男子’丝毫未变。 唐柏看向了他手中的权杖,开心的笑了起来,迈开双脚就朝祭坛中走去。 当他踏入祭坛的瞬间,祭坛的十字符文光芒大放,化成了一个光的世界,无边无际。 唐柏,在这个光的世界行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世界的中心。 他突然明白,这是规则,只有拥有打破规则的能力,他才能走进这光的世界。 剑十九不行,他也不行。 他有些气馁的退回了祭坛边,看着祭坛中的光芒逐渐消失,轻叹了口气,不舍的看着那华丽的权杖,威严的宝座,而后转身,走下了阶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石塔。 ‘吱呀’一声,巨大的铜门又关了起来,两个铁环之上,一把刻着花纹的铜锁,将大门严实的锁了起来。 唐柏忙朝紫金戒子中‘看’去,果不其然,戒子中的铜锁已经消失。 “难道剑十九早就知晓铜锁拿不走,所以才弃之不顾?” 他只是随意的胡乱猜测了一下,心中竟生出一种自渐形秽的怪异感觉。 他明白,是自己小看了剑十九,剑十九是一个纯粹的剑者,自己产生嫉妒的心思,让纯净的心灵蒙上了尘埃,才有自渐形秽的感觉。 他修行了一遍《九阳经》,将心中的尘埃扫去后,一时清松无比。 他哈哈大笑道:“各人有各人性格,各人有各人的大道,管他作甚。”说完,一步跨出了笼罩石塔的光罩,出现在广场上。 广场上重力未失,规则未失,恢复以前的模样。 来此感悟修行的人越来越多,一眼望去,竟有百人之多。 唐柏运行起了《巫体大法》,‘涌泉穴’直通地力,与广场大地形成了一体,重力与规则变得极其微弱。 广场上的修士朝他看来,有修士叫道:“看,塔中出来了一个鸟人。” 唐柏闻言一惊,意识笼罩全身,果不其然,身后,一对洁白的翅膀收缩一起,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真的长了翅膀。 他不知所措,又听有修士叫道:“抓住这个鸟人,问明塔中情况。”说完,竟顶着巨大的重压朝唐柏这边冲来。 这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修士,能走到靠近石塔的地方,修为应该不弱。 唐柏闻言,眼中杀机一闪,踏步向前,眨眼就到了中年修士的身前。 他二话不说,随手打出一道红光,火灵剑疾劈而出,直取中年修士的面门。 生死之间,中年修士祭出了一面古镜,射出一道白光,挡住长剑。 ‘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广场的重力与规则瞬间絮乱起来,广场上突兀多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与杀机。 中年修士需要承受广场的重力与规则,与唐柏硬拼了一记,使他承受的重力翻倍,无穷的力量狠狠的压在他的身上,瞬间将压得筋骨尽碎,口中鲜血不尽,倒在地上,不知死是活。 远处一人大叫道:“师兄,你怎么样了?”说完不见中年修士答应,看向唐柏怒叫道:“好个贼子,竟敢杀我师兄,我定将你拨皮抽骨,挫骨扬灰。”说完不进反退,往广场边源退去。 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在广场上不是唐柏对手。 只是他聪明过头,先发泄了心中的不满,不知道这是取死之道。 唐柏哪里容得下他活下去,连中年修士的宝镜都没捡,迈开大步,追了上去,又是一剑。 这一剑竟是他的拿手绝技‘道分阴阳’。 剑光如切割的线,瞬间将人劈成了两半,血流了一地。 鲜血消失在石板之中,连尸体也慢慢的消融开来,被石板吸收。 地砖之上,又变得洁白一片,一尘不染,显得特别诡异。 这诡异的广场,此时更像一个吞噬血肉的怪物。 广场的规则大变,一时间,乌云压顶,闪电雷鸣,似惹怒了上天,引来了天罚。 其他的修士也知道刚才的动静引发了广场的禁制,不要命的往广场外退去。 唐柏也拼尽全力的朝广场外跑去,途中遇上其他修士,他不管不顾,飞起一脚踢飞,不管死活,然后扬长而去。 而后,电闪雷鸣,轰鸣雷声之中,电光如天刀斩下,劈在众修身上。 未退出广场的修士惊叫怒吼,紧接着庞大的法力在广场中爆发,又很快淹没在电闪雷鸣声中,不知是死是活。 第一百七十五章,一追一逃 一个人为什么行恶? 因为行恶会有一种疯狂的发泄快感。 人生活在一个善与秩序的世界,为人行事都有规则,这种规则如同一张网,将人心束缚,得不到自由。 人受到欺辱时,受到压迫时,受到不公平待遇,面对生活的坚难时,面对贫富差距的阶级时。。。 无数的负面情绪被不断地压迫在心灵中,如蕴酿着一座火山,直至心不受控,便会爆发开来,极端发泄,行凶作恶。 人心本无善恶。 生活本无善恶。 但世界有善恶。 当人制定了善。 世间就有了恶。 如果说一阳醒心洗涤了唐柏心灵的尘埃,让他心不自迷,那么在广场上的出手,是他情绪的发泄。 这种发泄是一种恶的本能,是对世间秩序与规则的反抗,与魔无关。 唐柏速度极快。 他的人与广场融为一体,压力与规则不能阻挡他分毫。 但晓是如此,他跑至广场边源,空中两道闪电直朝他劈来。 慌忙间,唐柏心意一动,翅膀舒展开来,似大鹏展翅飞翔,险险躲了开去。 闪电将他在空中形成的残影劈碎,又化成了光,消散一空。 唐柏出了广场,看着笼罩在雷光闪电中的众多修士,心中舒爽不已。 他人的痛苦,有时候是别人的快乐。 这是一种人性的恶。 他不作停留,选了个方向,飞奔而去。 没多久,从广场中又跑一个灰衫长袍、身材高瘦、眼神如鹫、眉宇之中略带煞气的中年人。 中年人气息微乱,却未受伤;他双目射出冷光,看了看唐柏逃离的方向,想了没想,就追了过去。 残城依旧,城中多了许多绿色,一些不知名的植被,使这座城池多了一股勃勃的生机。 唐柏没有心思多看,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 他对心灵的感应极为相信,他觉到这是’天不绝人路,地有好生之德’的一线生机。 他回头看去,感觉空气波动强烈,显然有人在追踪自己,而然速度极快。 他不知道身后的是谁?但他明白,对方不是来跟他交朋友的,不然不会锁定自己的方位。 唐柏越走越快,刚出光明城,半空中一道剑光如闪电一般,刺破层层空间,夹带尖锐的剑鸣,朝他斩来。 飞剑,千里之外,可授敌人首级的飞剑。 唐柏来不思考,双翅展开,在飞剑近身的瞬间险险的躲避开去,眨眼间已是百丈开外。 他不敢纠缠,借翅膀之利,飞天而起。 还在光明城中的中年人速度微缓,眉头一皱,右手捏了个剑诀,飞剑倒转而回,落在其脚下,亦带着他飞空而起。 两道长虹一前一后,快若闪电。 唐柏表现得越出色,他身后的中年人杀机就越盛。 唐柏身如飞鸟,速度越来越快,半天后,他已飞出废墟之地,进入了阴灵山脉。 黑暗依旧,阴云黑雾,伸手不见五指。 九幽冥呼啸,直入眉心天宫,拉扯天宫灵魂,欲将灵魂拉扯出来,融入阴灵山脉的阴云黑雾之中。 唐柏吃一片养魂草的叶子,以此抵挡九幽冥风的侵袭,而后又开启了透视之眼,落地后又飞奔而逃。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也收了飞剑,不敢飞行,他身前的块吊坠,散发着淡淡的宝光,沒入他眉心的天宫,守护着他的灵魂。 他的双眼之中,银光闪烁,在黑暗中,似两颗雪白的玉石,散发着宝光,在分辨唐柏逃离的方向。 这也是一个修行过眼晴术法的修士。 一追一逃。 凶险的阴灵山脉,阻挡不了他们分毫。 距离不断接近。 唐柏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他眼中厉色一闪,扔出了一件如石头般的法器。 这法器名为‘血芒’,是醉老头储存袋的法器。 ‘血芒‘一出,四周便弥漫着血腥气息,连空气都如同血液一般,变得粘稠起来。 唐柏捏了个法印,道了声‘疾’,紧接着红光一闪,‘血芒’往后激射而去。 他脚步不停,又急速向前飞遁。 中年人早有准备,见一道红光激射而来;看也不看,右手食指一点,一颗白色的圆球自指尖而出,迎向‘血芒’。 ‘轰’ ‘血芒’爆碎,化成一团浓浓的血雾。 中年人一脸轻蔑,蓦然间,血雾中光华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毫无声息的钻入他的胸口,直往心脉而去。 中年人大吃一惊,停了下来,体内真元涌动,紧紧包裹银针,欲将它逼出体外。 唐柏心有所感,双眼朝中年人的方向看去,同时叫了声‘爆’。 一股撕裂的力量在中年人的体内蔓延爆散,胸口被爆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白骨隐现,连藏腑被炸裂了,痛疼至极。 他恨声大叫道:“好个贼子,如此阴狠,老子不将你抽筋剥皮,化身成灰,永劫沉沦!也配不上‘辣手狂魔’的称号。”说完,也不顾身体上的伤势,速度又快了两分。 唐柏暗叹可惜,右手一挥,手中又多一个金环。 此环制作精美,却不是法器,想来是那醉老头用来讨好女人的。 金环又化成一道金虹,朝身后自称辣手狂魔的中年人打去。 中年人双眼一沉,手中飞剑化成一道光,将金环劈成了两半。 他也是吃一亏、长一智,虽然心中怒极,却变得小心警惕。 速度微微停顿,以应付突发变化。 此次倒是他小心过了。 金环就是一个普通俗物。 而彼此的距离又被拉开。 中年人恨得银牙直咬,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两人一追一逃就是三天,唐柏吃了十多颗补充精元的丹药,但真元依旧少得可怜,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境界的差距,便是实力的差距。 身后,那叫辣手狂魔的中年人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意图明显,就是要耗尽唐柏的真元,然后手到擒来。 此时,那辣手狂魔有点猫戏老鼠般的快感,正在他志得意满时,强烈的危机让他汗毛顿起,他顾不得追杀唐柏,往回飞逃。 云雾中,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将他抓在手中;瞬间,他只觉四面八方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一股阴冷的寒气涌入他的体内,不但封印了他的真元,连他的识海中的念头也被一股强大的意识封锁。 这是一种他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 阴冷的寒气顺着他问脉络运行,如同冰冷的寒流流淌,将他体内的神经冰封。 紧接着,空间一阵波动,四周景色一变,他出现在一座漆黑的山阜前,眼前多出了数十个巨大的身影。 这是一群形僵尸般的士兵,他们身着铠甲,手执漆黑的石枪,整齐的站在一起,好不威风。 与士兵不同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一点生气。 抓住他的是一个身高三丈的绿衫女子。 绿衫女子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唐柏逃跑的方向,而后轻‘咦’了一声,嘴里喃喃道:“是他吗?”说完,左手伸出,只见空间黑雾波动不定,如同出现了一个黑洞,遥远的距离在黑洞中收缩,眨眼间,她的大手已出现在百里之外,笼罩在唐柏的头顶;随手一抓,轻易的将唐柏抓在了手中。 突然的变故实在太快,唐柏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他看到了追踪他的中年人。 开始时,唐柏还有些心悸,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自一阳之念大成后,对他心境影响非常大。 虽做不到菩提无树、明镜非台,却能坚守本心,不惧不慌。 他看着追杀他的中年人,摇头苦笑道:“何苦紧紧相逼,到头来,不过是他人阶下之囚,生不由己。” 中年人仿若未闻,如同木雕。 绿衫女子看着唐柏的脸,突然开口道:“你叫唐柏,对吗?” 唐柏暗自心惊,想也没想,就摇头道:“朝阳,朝阳的朝,朝阳的阳,你呢,叫什么名字?为何抓我?” 绿衫女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唐柏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了看他身后的翅膀,又问道:“你去过神塔?” 唐柏倒是点了点头。 绿衫女子轻‘哦’了一声,然后道:“我叫陶珍,是他们的将军。”说完,解开了中年人的封印,将他交给旁边的人僵,不再搭理唐柏,又将目光朝四周看去。 那些人僵过来,又将唐柏抓住,如同抓了只小鸡仔;随手将身后不远的囚车打开,将两人扔了进去。 绿衫女子这才回转头来,捏了个古怪的法印,射出一道黑光,沒入囚车之中。 紧接着,囚连闪现出五彩的光,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囚车死死的包裹着。 直到此时,她才似放下心来,脸上多一股并不常见的兴奋之色,但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淡淡的说了声‘走吧!’。 囚车之中,唐柏双眼紫光一闪,将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里面人不多,加上自己,不过七人之数,让他奇怪的是,他竟在七人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莫小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莫小雪,七八年过去了,她没有一点变化,还是戴着一个丑陋面具,一身白衫。 她静静地盘坐在角落,闭着双眼,不言不动。 唐柏又看向追杀他的中年人,正好中年人也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立马就知道对方都可以暗中视物。 唐柏心中一动,自己被封印的真元,想来那中年人也应该如此。 他站起身来,朝那中年人走了过去。 那中年人双眼一眯,看着唐柏朝着自己走来,忙站了起来,低声道:“小子,你要干什么?” 唐柏不紧不慢的道:“你追杀了老子这么久,怎么也该好好说道说道,你说对不?” 中年人道:“你待如何?” 唐柏握了握拳头,全身一阵脆响,筋骨如同树根一般,一看就知道,体内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中年人道:“我有一枚玉符,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唐柏闻言,摇了摇头。 “再加一枚天星石。” 唐柏还是摇头。 中年人又道:“你待如何?” 唐柏道:“杀了你,你所有的东西都是老子的。” 中年人道:“你也被封印了修为,杀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柏淡淡道:“那就试试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灵魂禁制,灵王有请 唐柏说完,就欲动手,中年人却道:“你杀了我,外面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唐柏道:“你是他们的儿子?” 中年人怒道:“小子,休得侮辱于我。”说完,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半尺长的短剑,朝唐柏的心脏刺来。 中年人被人称之为辣手狂魔,说明他不但辣手无情、杀人无数,对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果断狠毒,他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便先下手为强。 一个人的名字或许体现不了人的性格,但一个人的外号,却是根据人的性格,行为,或者某些特别的象征叫的。 这一剑虽无华丽的的剑招,却突兀快捷,若换成别人,还真有可能被偷袭得手。 但唐柏不同,他未修仙时,就已是世俗中的‘界境’高手,加上练习巫体大法多年,身强体壮,力有万斤,体魄夯实得如同钢筋铁骨,岂是这中年人可比。 中年人一动,唐柏就感觉到了四周空气的波动,避开中年人的短剑,一拳轰在他的小腹,将人轰飞。 唐柏一步一步的朝中年人走去,心中平静无波。 中年人也算冷静,见不可力敌,又见唐柏一脸杀气,强忍着疼痛,在唐柏准备痛下杀手时,改变了态度,嘴里叫道:“道友,还请留在下一命,至于如何处罚赔罪,全听道友的,如何?” 唐柏犹豫了会儿,他想到了《灵魂禁制》,书籍上说得极为神奇,不知是否如此? 《灵魂禁制》不是功法,而是一种控制人的手法,若有一个金丹境界的奴仆,确实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唐柏略微沉吟,心中已有了决定,说道:“如此,你且放开心神,待我在你灵魂中种下禁制,饶你一命也并无不可。” 中年人无奈,只好放开心神。 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一个杀人难魔,往往比任何人都恐惧死亡。 唐柏根据《灵魂禁制》上描述,施展念印之法,双手捏了法印,识海中的念头瞬间融入法印中,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捏成剑诀,刺入了中年人的眉心。 中年人的眉心天宫中,一个淡淡的魂影显现出来,向唐柏看来。 唐柏念印一变,印诀突然化散,形成一柄细剑,瞬间融入了中年人的魂影中。 此时,唐柏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思想,中年人灵魂完全在自己的意念控制中,只需要一个念头,足可以让中年人魂飞魄散。 唐柏松了开口气,这一番施法,精神极度疲劳。 终究封印了修为。 中年人张开眼来,无奈的看着唐柏,问道:“道友,此刻我已受制于你,不得背叛;我观你识海未封,想来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还请施舍两颗,免得在下伤了根基,颜青在此谢过。” 唐柏点了点头,自此以后,此人也算是自己人,自不会让会让其伤的根基。心念一动,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瓶‘回春丹’递给他,问道:“你叫颜青?” 颜青接过丹药,点了点头道:“颜色之颜,青色之青。” 唐柏点了点头,道:“颜青,你虽受制于我,但万事皆有因果;你无故追杀我,我若没有些手段,想来已遭你毒手,此为因;而今,机缘巧合下,你落入我手,自灵魂之中种下禁制,此为果。一啄一饮,自有天机;修行之道,本无对错,只有强弱。你也勿生怨恨,你我定个约定,百年之后,放你自由,如何?” 颜青双眼一亮,说道:“当真?” 唐柏点了点头道:“自然!” 颜青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即如此,颜青自无怨言,在此多谢道友,以后若有差遣,自当尽力而为。” 唐柏道:“如此甚好。”说完,又朝囚车边角的莫小雪看去,犹豫会儿,没去搭讪;而寻了个角落,盘膝而坐,闭目修行,恢复精神。 囚车走走停停,阴灵山脉终年不见天光,亦不知时间流逝,就在唐柏精神完全恢复后,囚车外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山崩地裂,好不惊人。 巨响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没多久,囚车突然打开,炽白的光从外照射进来,随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众人托起,落于一个广场上。 唐柏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巨大的房屋建筑,这些建筑用巨石垒集而成,看上去如同一座座巨大的金字塔,辉煌大气。 广场上空,一个巨大的发光球体悬挂于半空,如同一个小太阳,照射着整个城池。 城池的主干道之上,行走着一个个巨大的身影,寻常人皆有二丈于高,连儿童,都有丈余。 这些巨大的身影中,还夹杂着身上泛着绿毛白毛的僵尸,十分怪异。 这些僵尸,都重生了灵智,能控制吸血的欲望,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命体。 唐柏真没想到阴灵山脉中还存在这种独特的生灵。 颜青小心地靠了过来,叫了声’主人’。 他虽然被唐柏在灵魂中下了禁制,但心中还是有些怨气与抗拒的,所以这一声’主人’叫得十生硬。 唐柏闻言一愣,他感觉到了阶级的存在,而且他心里没有半点抗拒这是种不平等的关系。 他曾经多么讨厌这种阶级的存在,像金字塔一样,极少的人控制着大部分的人,阶级越低,生活就越坚难,越没有尊严。 他看向颜青,他从颜青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奈、妥协、抗拒还有敢怒不敢言的愤怒。 这种眼神,多么像曾经某个时候的自己。 唐柏道:“你无须如此,我虽在你灵魂中下了禁制,但并不是要你成为我的奴仆,你我还是以道友相称,如何?” 颜青心中一紧,以为唐柏在考验自己,但他见唐柏眼神纯净,一脸坦然,方知对方确实没有让自己为奴为仆的意思,心中不由生出感激之情。 人性就是如此,你将一个人推入火坑,等他在火坑中受尽折磨时,再将他从火坑中拉扯出来,他会忘了是谁推他进火坑的,而是对援手之情,心生感激。 正如颜青并不知道,唐柏给他布下灵魂禁制时,心里想的就是将他收为奴仆,只是人心变化,一时一个想法而已。 几辆囚车中下来的修士足有数十人,一个个都被封了修为,如丧考妣,不知所措。 在唐柏茫然四顾之时,莫小雪正好朝他看来,见到唐柏身后的翅膀时,犹豫了会儿,走了过来,问道:“可是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说道:“见过莫师姐。” 颜青见莫小雪与唐柏说话,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唐柏的身后。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奴性本能。 唐柏正与莫小雪说的时,身边传来陶珍的声音,她道:“小子,你不是说你的名字叫朝阳吗?现在承认自己是唐柏了。” 唐柏转头,发现自己九尺男儿,站在陶珍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身高只有她两条腿长,抬着看去,就如在仰望一座高山。 他后退了两步,才道:“大名朝阳,小名唐柏,小子并未否认,想来仙子定是没听仔细。” 陶珍道:“油嘴滑舌,不管是你叫朝阳还是唐柏,灵王要见你。”说完随手一抓,就像老鹰抓小鸡,将唐柏抓在手中,迈开大步,离开了城中广场。 颜青见唐柏被抓,本能的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又停了下来,眼珠乱转,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别的心思。 陶珍的速度极快,唐柏只觉四周的景色在眼前一晃而过,几个呼吸间,已是数十上百里开外。 唐柏想挣脱陶珍的大手,但体内有一股冰寒的之气,封印了他身体的机能,他只能像一个木偶一般,被陶珍抓在手中。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唐柏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大山,大山上方飘浮着层层洁白的云雾,云雾中,光芒万丈,照射而下,化成七彩之色,重重叠叠,显得大山格外的神秘与神圣。 山脚下站着几个高大的巨人士兵,手中拿着漆黑的长枪,笔直如松,一动不动,如同木雕一般。 见到陶珍时,士兵忙躬身行礼道:“拜见将军。” 陶珍挥了挥手,抓着唐柏走上一条由巨大石条组成的天梯之上,一步一梯的朝山顶走去。 阶梯看起来不多,但足有九百九十九阶,越往其上,越让人生出渺小之感;云遮雾笼间,陶珍每一脚落下,唐柏都觉得她是踩在云雾之上,在天空行走。 两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一扇巨大天门。 天门下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手拿玉笏,见到陶珍时,满脸笑意地道:“恭喜将军,完成灵王嘱托,得‘天元圣果’之赏。” 陶珍脸上难得多了些笑意,随礼道:“只要能破去‘四相五行缚阴阵’,这‘天元圣果’不要也罢。” 老者闻言,看了看唐柏,道:“将军请随我来,灵王已在圣王殿相候。”说完,手中出现了一块五彩令牌,随手一扬,令牌之上射出五道不同颜色的光,照于天门之上。 一时间,天门中五种颜色的光芒相互亮起,相互交错,相互变化,又彼此消失,约半顿饭的功夫,只听‘咔嚓’一声,门内现出一条长长的走廊。 二人顺着走廊一路低声交谈,虽然他们的语言有些变化,极为古老,但真要认真听,唐柏还是能听惜一些。 就在唐柏听得入神时,三人眼前出现了九条无比巨大的漆黑的石龙。 石龙怒目向天,一脸狰狞,似要冲天而起,傲啸苍穹。 而九条石龙上,有九根巨大的铁索紧扣,铁索另一端是一座足有百丈高的大殿。 殿前设有九梯,梯前两旁站立前一排身着甲胄‘高大’士兵。 恍惚间,唐柏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宫中。 陶珍在梯前将唐柏放下,解开了唐柏体内的封印,说道:“小子,在灵王面前老实一些,否则你将生不如死,别当这是威胁。”说完,身上一阵流光异彩,如丝绸般的绿衫变成一幅银白色的甲胄,连头上也多了一顶镶着着宝石的白色头盔。 此时的陶珍,少了一丝女子的柔美,多了一股战场的萧杀与英气。 两人身边的老者,也整理了衣衫,端正妆容,不再开口说话,变得极为严肃。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唐柏感觉十分压抑,还没见到所谓的灵王,就没来由的心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心间。 紧接着,阶梯上的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高与唐柏相当、年若半百老道人自殿门中走出。 老道人清瘦俊雅,一身阴阳道袍以月白之色打底,灰白的长发披散,双手半抱圆形,拢于腰间,一柄蚕丝拂执于右手,搭在半臂之上,竟让人有一种如见真仙,不染尘俗之感。 老道人看了看三人,最后目光落在唐柏身上,而后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三位上来吧,灵王有请。” 第一百七十七章,圣王殿中 圣王殿,肃穆威严,大气磅礴,自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势,立于此种势前,一般人免不了会心生怯意,胆颤心惊。 殿前九阶,将这种势推到了巅峰。 唐柏每上一阶,都如同踩在自己的心脏之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势,如大山般向他压迫而来,让他的心狂跳不定,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得困难。 这还是他修行了《九阳经》,一阳之念大成,能保持初心不改,心境不染尘埃。 不然,仅仅是站在石阶上,就会被这股至高无上的势压迫得心灵崩溃,精神错乱,分不清天上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如蝼蚁一般地臣服。 他强撑着压力来到殿前。 殿门虽然大开,里面却是白朦朦的一片,仿佛一片未知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楚。 未知,会让人莫名地产生恐惧。 唐家咬了咬牙,踏入了其中。 一步之遥,两个世界。 一个个高大的身影份佛在云雾中显现,他们身着官服,手执玉笏,整齐肃穆,不发一言。 唐柏感觉置身于天界的天宫之中,这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散发着强大无比的气息,还有那种至高权力的威压,压在他的心头,如同一把高悬于顶的宝剑,随着都可能劈将下来,将自己劈成两半。 唐柏抬头看向殿内的正北方,九级碧玉雕成的阶梯浮空而上,碧玉阶梯的尽头是一片虚空,虚空中悬浮着一张巨大的九龙玉座,座椅上端坐着一个足有八九丈高的巨人;远远瞧去,如同在仰望至高无上的神灵。 巨人身着杏黄百龙袍,头戴帝冕,高高在上,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巨人身上有一股古怪的魔力,无形中,唐柏的思维也跟着这种魔力在改变,生出一种看‘天’的奇异感觉。 他感觉九龙玉座上的巨人就是天,在‘天’之下,一切都是渺小的,一切都是随生随灭的蝼蚁;天,万物都只能仰望,只能祈祷,只能臣服;天让其生自生,天让其死自死。 无与伦比的压力压扑面而来,唐柏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的一颗尘埃,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压迫着他的心性,想让他臣服跪拜。 如果唐柏没有在光明城的石塔中忍受八年的意识压迫,如果唐柏没有将《九阳经》的一阳之修至巅峰,那么他真有可能臣服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之下。 事情就是这般巧合,《九阳经》本就是佛门修心至典,讲究心灵纯净,越是压迫,一阳之念越是反抗。 唐柏的识海中,一阳之念宛如散发无穷光与热的恒星,让他的心灵始终保持清醒;更有甚者,他的识海中,另一个念头也在滋生,却是《九阳经》的第二层境界:二阳之境。 所谓二阳之境,便是开心门,知本还源,开启智慧。 佛门修行第二阳,通常需要入世修行,感受世间冷暖,爱恨情仇,经受风雨洗礼,了悟人生百态,方能开心门,知根源,生智慧。 而此时,唐柏在强大的精神压迫下,莫名的滋生了第二阳,开悟之念。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这金光庄严肃穆,浩大纯净,一眼瞧去,如同金刚佛陀一般,不沾世间因果。 而在他的心头,仿佛坐着一座金佛,诵真经,镇压万魔,诸邪不侵,让他不惊、不怖、不畏,心态平和。 所有的心灵压迫消散一空,唐柏生出一种大极乐的畅快之感,让他嘴角上翘,一脸平和微笑地看着端坐于虚空帝座的巨人。 这是一种平静的,平等的对视。 圣王殿中,一个个巨大的身影不可思议的俯视着唐柏。 灵王的威压与圣王殿成千上万年沉淀下来的势,两股无形力量竟压不倒眼前这个弱小的蝼蚁。 这不可思议。 灵王似有不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似一道天雷在唐柏的识海中响起,震得唐柏识海翻涌,仿佛要将他识海刚刚滋生的二阳之念湮灭。 但这并没有让唐柏心灵迷失,反而刺激了他的心性,刺激了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本性;那是一种舍得一身剐,敢把天帝拉下马的狂;是一种哪怕忍受千万世轮回,哪怕世界毁灭也不低头的执着;还有那股子哪怕洪水滔天,打入九幽深处也达成目的疯。 心一变,识海立生念头;疯、狂、执的念头的壮大,形成三角之势,竟压下了一阳之念。 没有了一阳之念的镇压,唐柏识海的恶念自生,一红一黑两颗念头,如同两颗煞气滔天的星球,一颗血浪淊滔,一颗阴塞无比。 与此同时,丹田的’莲子’受到感应,其上浮现两个古老的经文,亦散发出无穷的煞气,刺激他识海中的恶念疯狂壮长,让他在清醒中疯狂,让他生出无情,嗜血,狂暴,杀戮的情绪。 他的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一把火红的灵剑,他将所有的真元聚集于剑上,精与气合,气与神合,神与灵合,灵与魂合,魂与剑合;一瞬间,唐柏仿佛变成了一柄剑,变成一柄杀戮的剑,一柄狂暴的剑,一柄嗜血的剑,一柄无情的剑。 一股至强的剑意在殿中迷漫,这股剑意夹杂着一种生与死的至理,夹杂着开天辟地后从无到有的过程,夹杂阴阳对立融合的奥义,夹杂着大道的轨迹,斩向了虚空中的灵王。 众人都被这强大的剑法吸引心神,沉浸在这种至强剑意中;这一剑不是索命的利刃,而是至美的鲜花,让众人产生一种死在这种大道下、心中也欢喜的古怪念头。 这一招是‘道分阴阳’,是大衍宗的传承石壁上剑招。 唐柏每领悟一次,都感觉只领悟到了这一招的皮毛,而这一次,他感悟了’道分阴阳’的意,一种阴阳生万物的意,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另一个剑名,那便是’天机现’。 阴阳一出天机现。 一剑寒光乾坤颠。 这一剑足够让人惊艳,足够让人失魂动魄。 唐柏连人带剑飞跃而起,此时已分不清人与剑,他与剑已经融为一体,连他自己也失去了这一剑的控制,也沉迷在这一剑的意境之中,这一剑超越了他对‘道分阴阳’的理解,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一剑东来,鬼神莫测。 一剑飞仙,天地无情。 半空中的灵王也似臣服在这一剑之下,端坐在九龙玉座上,一动也不动。 就在灵剑临近灵王胸前三尺时,灵王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道:“好强的剑意,可惜修为太弱。”说完右手食指朝着灵剑的剑尖轻轻一点,灵剑一截一截的碎裂,而后巨大的指头在唐柏的眉心的三寸之地停了下来。 唐柏被一股无形力量禁锢,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灵王无情地看着唐柏,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看穿了他隐藏内心深处的秘密。 “小子,够狂,本王喜欢!” 说完,随手一挥,唐柏被一阵轻风托住,轻飘飘的落于大殿中。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原本壮大的疯、狂、执三颗念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让他心灵回归清明,周身煞气复归丹田。 唐柏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暗暗道了声‘好险’;他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灵王,躬身一礼,道:“想来在上就是灵王大人,不知擒拿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灵王点了点头,他着实欣赏唐柏,哪怕唐柏只是一个弱小修士,但心性坚韧,又有奇经相伴,如不出意外,将来成就非同小可。 他微微点头,道:“本王问你,可愿入本王麾下为臣。” 唐柏一愣,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略一沉吟,道:“多谢灵王厚爱,在下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 殿中众臣闻言,勃然大怒,殿中,一个四五丈高的威武男子突然出手,巨大的手掌遮天盖日,一掌就要将唐柏压在掌下,嘴里淡淡的道:“小子不识抬举,上万年来还没有人敢在灵王面前如此嚣张,本帅今日就让你知道嚣张的后果。”说完正要一掌将唐柏拍碎,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锁定了他。如果他再有一丝行动,就会被这股威压撕成粉碎。 而后,灵王冰冷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姜北向,汝欲何为?” 唐柏本感觉身体被一座大山镇压着,欲被压成粉碎,不想耳边传来那灵王威严的声音后,身上一轻,身上的压力尽去,他松了口气,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黄金甲胄的巨人跪伏于灵王面前,想来便是向自己出手姜北向。 他只听灵王说道:“唐小友性情耿直,本王欢喜,何来嚣张;汝未奉王令,于殿前出手,欲置本王小友死地,你置本王何地?来啊,将姜北向押去断头台,行断头之刑,灵魂放于阴火之上七天七夜方可。” 灵王话声一落,有两个巨人士兵自殿外进来,将跪拜于地的姜向北押走。 殿中众巨大吃一惊,忙跪拜于地,为姜向北求情。 灵王‘哼’一声,道:“既然众臣为汝求情,此次可免去断头之刑,但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汝去风源煞地领风刑百遍。”说完,随手一挥,殿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姜北向道了声‘是’,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了唐柏一眼,一步踏出,进入了黑洞中,如同被黑洞吞噬了一般,然后黑洞越变越小,消失不见。 灵王看向唐柏,道:“小友,本王御下不严,多有得罪。” 唐柏受宠若惊,只觉一切恍然如梦,回转神来忙躬身相谢。 灵王又道:“陶真,汝且带唐小友先行休息,待本王朝议之后,再与小友共饮相交。” 陶珍自众臣中走出,道了道‘是’,回转身来,看着唐柏说道:“唐道友,且随我来。”说完朝殿外走去。 唐柏迷迷糊糊的跟在其后,只觉莫名其妙,怪异至极。 唐柏刚一出大殿,灵王竟然感觉松了口气,随手一挥,原本在殿中消失的黑洞又出现于殿中半空,而后从黑洞之中走出一人,正是身穿黄金甲胄的姜向北。 原本肃穆威严的大殿,也变得热闹起来。 灵王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如何?”说完,神情一动,又道:“姜升子传来信息,囚牢中有一老妪,说可以破去‘四相五行缚阴阵’,不过她阳寿将尽,需增寿之物;既然如此,众卿再稍候片刻,瞧这老妪有何能奈,可破大阵。此后再议那小子之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韩采儿破阵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圣人殿殿门光华一闪,进来两人,领先的是一个四五丈高的巨人,如果不是身高和体型特殊,倒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透着一种成熟内敛的气质,身着一身青色的官服,剪裁得体,更显高大强健的体魄。 比人正是灵王口中的姜升子,若按辈分来说,姜升子还与灵王占了些亲戚关系;在姜升子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老妪。 这是一个极为平凡的老妪,白发苍苍,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如同岁月的刀在她脸上刻着时间的痕迹;混浊不堪的双眼,无一丝神采,似乎她的心也丢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这是一个就快要老死的妇人,她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的烛光,飘荡不定,时明时暗,随时都可能熄灭。 众人能从她的身上闻到腐朽死亡的味道。 就是这么一个平凡的老妪,面对灵王与众多巨人的威压,面对圣王殿至高无上的权威,她却平静至极,毫无所感;瘦小的腰身如同一座耸立天地之间的大山,任风吹雨打,天地变化,自屹立不动。 灵王眯了眯眼睛,看着殿中如同蚂蚁般的老妪,要将她的灵魂看穿,良久之后,他才问道:“殿下何人?” 老妪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灵王,神情极为平淡,开口道:“韩采儿。” 灵王道:“汝已腐朽,风烛之龄,有何能力可破‘四相五行缚阴阵’?知若有假话,可知灵魂需受百年阴火。” 韩采儿笑了笑,落出无牙的嘴,眼晴静静的看着灵王。 “大胆!” 殿中巨人叫道,先前唐柏傲慢的态度是受魔念控制,眼前这个老妪却是从骨子迸发出来的高傲;哪怕下一刻就要行将就木,只要她活着,只要站在那里,就显得比任何神圣、雅洁、高傲。那怕是面对高高在上的灵王,在她眼中,也是与众生平等的蝼蚁,她才是九天之上的神灵。 相比众人的怒火,灵王却冷静了下来,看韩采儿的目光越来越有神,很快,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朵洁白的莲花,莲花之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双手捏着一个奇怪的手印,手印极其简单,但是越看越觉繁复奥妙,包含了无数至理,让人醍醐灌顶,震耳发聩,发人深省。 灵王忍不住跟着捏了个同样的手印。 一瞬间,灵王感觉识海似有一汪清泉流淌,洗去识海杂念,轻松无比,心静无欲,生出一种世间种种如梦泡幻,诸般万法皆空之感。 一时间,灵王只觉五感无眼耳鼻舌意,六欲无色声香味触法,身心空明,永恒自在。 大殿之上,众人发现了异常,高高在上灵王,双手捏着一个古怪的法印,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殿外进来一个道人,正是引唐柏入圣王殿的老道。 众人一见老道,齐齐行礼道:“见过祭师。” 道人随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灵王所结手印,微微沉吟,突然道:“好诡异的佛门法印,一印传法,自入心门,度化万千欲念,超脱众生灵魂。”说完手中拂尘一扫,空间划出一道黑线,如同在灵王与韩采儿的视线间拉开了一块幕布,而后张嘴吐出一个极为古怪的音节,似是鸟叫,又似凤鸣,夹带道韵,在灵王心中响起,如打破了一块平整的镜子,让灵王刚刚参悟的心道妙境突然碎裂,如同睡梦中醒来。 韩采儿看了道人一眼,松开了手印,脸色非常平静。 道人收了雪白的拂尘,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朝殿外走去。 灵王却是突然站了起来,道:“多谢祭师。”而后看了韩采儿一眼,随手一挥,三粒墨绿色的丹药浮现在韩采儿面前,说道:“这里是三粒百年‘寿元丹’,一粒可增寿百年,换汝破去‘四相五行缚阴阵’,如何?” 韩采儿将三粒丹药抓在手中,看也不看,将一粒放入口中,盘坐于大殿上,修行起来。 不到半刻钟,韩系儿身上散发出一点洁白的光芒,身体如同枯木逢春,焕发出生机;她的头发由白变灰,又由灰变黑,倾泻而下,如一道黑色的瀑布;她的肌肤充盈,肤色变得水润,泛着年青的光泽;她的嘴里又重新长出一口新牙,整整齐齐,似珍珠一般散发莹光,她的神情气质随着年青在慢慢的改变,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时间如同在逆流! 殿上众人竟无一人发声,目光炯炯的盯着韩采儿。 半日时间,无声而过,耄耋老妇变成了一个神情冷艳、青春您城的女子。 韩采儿自殿中站起,气质一变,出尘如仙,傲世而立,如一朵开放在雪山之巅的白莲花,让人不敢逼视。 此时灵王开口道:“汝何时破阵?” 韩采儿道:“此时即可。” 众人闻言,心中没来的欢喜,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对韩采儿充满了信心,这种感觉很是奇异。 修行到圣胎境的境界,任何念头,都与某种轨迹相合,不会有错,哪怕突然受劫,识海中也会产生不安的念头,也是劫难将至的表现。 困于此地万年之久,此时要破笼而出,俱是心中激动,难已自制。 灵王道:“既然如此,汝随吾去。”说完,身形一动,已立于大殿之中,附手后扣,出了殿门。 待韩采儿出来,灵王双手捻印,一条漆黑的巨龙从他头顶飞出,在云雾之中游动,只见龙须飘飘,龙角狰狞,身上幽黑的龙鳞中泛着冷艳的光泽,龙吟不断,好不威风。 灵王与众臣一跃而起,落于黑龙之上,韩采儿看到黑龙时,脸色微变,但很快平静了下来,身如云彩,御风而起,飘飘如仙,眨眼已立在灵王身边。 一阵龙吟,黑龙摆尾,向一鼎之地破空飞去。 一鼎之地依旧,湖水如墨,风起无波,千丈火山,岩浆滚滚,黑雾弥漫,重重叠叠。四方巨鼎,四面神兽,栩栩如生。黑土之中,九丈高的九色树,散发着九色光泽,三色果实,沁人神魂。 “这就是‘四相五行缚阴阵’”。 韩采儿看着眼前一切,一个巨大的五色光罩将数千顷的湖泊笼罩,五色之光流连异彩,里面如同另一个空间。 灵王看了韩采儿一眼,道:“祭师算出,汝为破阵之人,想来不会有假;此地就是‘四相五行缚阴阵’,汝准备如何破阵?” 韩采儿沉思了会儿,道:“你们先行出手,稍后我自有办法。” 灵王点头道:“即是如此,与以前一样,各站方位,结成‘阴阳融合法阵’,全力破了此阵。”说完,显现出巨人形象,身体越变越大,如同一座人形大山。 身位众臣,身高亦在变大,一个个如同诸天。 韩采儿站在他们身边,如同蚂蚁一般。 但她形色未变,而是寻了个高位,安静的看着众人施法。 巨人各自捏着手印,浩瀚的能量从手印中涌出,聚于灵王体内。 灵王的气势不断的攀升,身体越变越大,像开天辟地的巨人。 灵王的头顶,悬浮着一方巨大的石玺,随着灵王一声爆喝,石玺越变越大,如天锤一般砸在五彩光罩之上。 “轰!” 天地失音。 石玺被高高的弹起。 五彩光罩也被巨大的石玺砸出了一丝裂缝,很快,光罩上符文闪烁,接着自动的修复弥合。 灵王又一声怒吼,石玺被他抓在手中,像抓住一颗流星,划过天边,与五彩光罩撞在一起。 “轰!” 两股巨大的力量,如同两颗星球相撞,众人的耳膜都被震破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的空间泛起一个个黑洞,连空间也似要开始崩溃。 灵玉也被反震之力逼得连连后退,巨大的石玺之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十分暗淡。 五彩光罩之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纹,如蛛网一般。 如同上次一般,鼎上雕刻的神兽就要活过来,修补光罩上的裂纹。 却在此时,一通巨大的鼓声响起。鼓声中,一条时间的长河涌向众人,涌向了五彩光罩。 众人感觉寿元在快速消失,就算五彩光罩也挡之不住这道时间的长河,任这道长河冲向阵中。 四方鼎上光芒一暗,接着一阵哀鸣,其上的神兽雕刻一点点消失,鼎中的黑土瞬间失去了颜色,九色树枯萎了,火山凝固,漆黑的湖水,也被鼓声蒸发。 原本坚韧的五彩光罩,突然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浪将众人轰飞,哪怕是强大如灵王,也被爆炸的巨大力量轰得不断后退。 布阵的宝物,随着爆炸四散而,而在此时,遥远的天际又传来一声钟响。 钟声之中蘊含着黑暗褪尽,朝阳初起,紫气升腾的生机;蕴含时间远去,涅槃重生的生命真谛;九色宝树在钟声开花;黑湖中的水在钟声凝聚成一颗黑色的珠子;四方鼎上的神兽,挣脱了鼎的束缚,朝远方飞走;鼎中的黑土化成一粒粒细沙;火山之中的岩浆化成一朵红红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鼓声已尽,钟声不响,灵王与众臣自钟鼓之声醒转,发现眼前哪还有五彩光罩,哪里还有‘四相五行缚阴阵’;他们揉了揉巨大的双眼,发现一切都是真的,困了他们数千上万年的阵法终于破了,一个个喜极而泣,手舞足蹈。 谁也没发现与他们一起同来的韩采儿,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七十九章,道人炼宝 “当不能反抗时,就要学会屈服,这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唐柏记不起这句话是谁说的,但他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有道理的话他都喜欢记在心里。 此时,他就不能反抗,但他也没有屈服。 有道理是一回事,遵从道理是另一回事。 他被带陶珍带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中,陶真离开了,她并不担心唐柏逃跑,她对自己的封印之法十分自信。 石门半开,唐柏确实没逃,因为他知道,逃,只不过是浪费自己的力气。 石室与常规的建筑不同,四方空旷,十分宽敞;屋中摆放之物极为简单,却庞大无比,不管是石桌石椅还是其他东西,都仿佛放大了数十倍。 唐柏很冷静,这些年来兜兜转转,他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习惯了面对陌生的环境,习惯了未知的危险。 再加上他修行了《九阳经》,一阳醒心,心境自然,不为物动;二阳开悟,心生智慧,明了因果;他怎么会恐惧害怕呢? 无聊之际,他回想起灵王在圣王殿中的表演,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曾经看过各种电视剧,对于这种小把戏,对方虽然演得逼真,但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还从中看出灵王他们有求于自己。 他始终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找了一个石蹲,唐柏盘膝而坐,他开始诵经。 当他的内心不再抗拒诵经时,经文便。是极好的呼吸吐纳之法。 经文每一次变化,就是一门新的功法。 唐柏知道,’莲子’是有意识的,它仿佛在根据唐柏的修行境界进行调整。 三千个古老的文字,不断的组合,组合成适合唐柏需要的功法,这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 但诡异的事情多了,唐柏也习已为常了。 陶珍的至阴寒气虽然束缚了唐柏丹田的真元,但不能束缚丹田的’莲子’。 经声一起,唐柏就感觉心神与’莲子’有了一丝极为微弱的联系,然后’莲子’产一股淡淡的吸力。 封印丹田的至阴寒气就被吸入了’莲子’中,真元顺着脉络,运行周天,而后又复归于丹田。 唐柏睁开眼来,长长吐了口浊气,思考会儿,意念化成双眼,朝背后的翅膀‘看’去。 他‘看’到肩胛处多出许多的细微的血管脉络,与体内的血管连接一起,非常的自然。 他心念一动,然后身后散发炽白的光,翅膀展开,轻轻一扇,浮空而起。 而后自半空落地,正欲往室外走去。 突然,他的识海中响起了钟声,眉心的钟印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金光。 又是钟响,钟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声波如同石子砸在水中,向四面荡开。 时间在钟声中静止了下来,恍恍惚惚,唐柏仿佛看见了天边红霞,看到朝阳升起,看到了时间在倒退。 不到半顿饭的功夫,唐柏眉心的金光突然收敛,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唐柏清醒了过来,他感觉有东西自遥远的地方破空而来。 这种感觉很奇异,如同突然看到了未来的某一个片段。 随后,石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声音虽大,但却非常动听。 唐柏出了石屋,过了走廊,就看见陶真站在花园中,双手死死抓着一方四方巨鼎。 四方巨鼎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陶真的手中不断的振动,要挣脱出去。 一人一鼎就这样僵持在了一起。 好机会! 唐柏张开翅膀就朝花园外逃去。 陶真一瞧,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左手抓住四方巨鼎,右手如乌云压顶般地朝唐柏抓来。 空间凝固,唐柏就像包裹在琥珀中的甲虫,身不能,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陶珍的巨大手掌从天而降,像一座五指大山一般,要将自己镇压在山下。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只巨手比陶珍更快,只见虚空光华一闪,唐柏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灵山脉有一座高山,名阴灵山,此山没有植被,如一整块漆黑的石头,直耸黑色的云雾中,光秃秃的如同攀天之柱;而山顶之上,却平整如镜,如被刀削打磨而成。 此时山顶四方立着四面大幡,东方主木,幡为青色,面绣腾云驾雾的青龙图腾;南方主火,幡为赤色,面绣浑身火焰的朱雀图腾;西方主金,幡为金色,面绣缟身如雪的白虎图腾;北方主水,幡为黑色,面绣着龟蛇同体的玄武图腾。 四面大幡立于山巅,在阴风中呼呼作响,大幡中央站着一个身高九尺的白发老人,此人正是曾出现在圣王殿中的道人,也是灵王等人口中的祭师。 他原本闭目而立,此时却突然睁开眼来,双手捏了个古怪法印,法印上射出四道光华,只听他突然猛的喝了声‘疾’,四道光华眨眼之间消失于四周的黑雾中。 半晌时间,东方之地传出一声龙吟,而后缭绕阴灵山的黑雾不断翻涌,一条千丈长的青龙光影自黑雾之中飞腾而出,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道人微眯着眼睛,道了声音‘着’,手中一柄木剑飞出,在虚空之中越变越大,一剑拍在青龙后背;只听到黑雾中传出一阵悲吟,上千丈的青龙越变越小,扑向了山顶的青色大幡中。 立于东方的大幡之上,青光闪闪,上面所绣的图腾也古怪地活了过来,一条青龙在幡面之上不断游动。 紧接着,南方之地,传出一声雀唳;一只巨大火鸟振翅飞来,见到道人时,张嘴吐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如同黑色的岩浆天河,突兀涌向道人。 道人面色平静,而后随手一挥,衣袖在空中越变越大,笼罩着汹涌而来黑色火焰;手指轻轻一弹,巨大的火鸟越变越小,直往南边赤色的大幡上飞去。 南方大幡之上瞬间散发出一道火红的光,将火鸟包裹,敛于幡面,其上的朱雀图腾亦多了一股生命的气息。 西方之地,虎吼阵阵,伴着无穷的阴风,直往阴灵山而来。 半空中,阴风如同千万飞刀,劈向道人;飞刀中,一只雪白的猛虎出现,隐藏于万千飞刀中,扑面而来。 道人笑了笑,喃喃道:“好些个孽畜,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他随手拿出一根黑色的藤条,嘴里叫了声‘着’。 黑色的藤条瞬间将白虎绑了个结实,而后越缩越紧。 白虎的身体越变越淡,随时都可能消失。 白虎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它不甘心,低沉地吼了两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道人轻哼一声,道:“若不是尔等还有些用处,道爷让尔等英灵尽灭。”说完随手一招,藤条倒飞而回。 白虎知道自己不是道的对手,他看向山顶的黄金大幡,低吼一声,化成一道白光,涌入了金幡的图腾中。 道人又看向北方之地,突然神色一动,右手自虚空抓出,手掌不知穿行多远的距离,而后光华一散,其手中上多了一个身高九尺的年青人, 此人正是唐柏。 唐柏一见道人,惊讶不已,道:“是你?” 道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而后又看向北方。 唐柏苦笑了一声,也不再言语,顺着道人的目光,开启了透视之眼。 唐柏的眼瞳中隐现淡淡的电光,无限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隐约间,他看到极远之地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峰壁上刻着玄武山三个大字。 玄武山上,此时正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宝塔。 宝塔分有九层,每一层都闪烁着复杂的符箓,精美的纹理,散发着玄奥的气息。 宝塔之上,金光闪烁,化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圈,笼罩玄武山。 金光中,夹杂着呢喃般的经声,使金光多一股圣洁禅定的宝辉,强烈辉煌。 玄武山上,一只巨大的灵龟背上盘着一条漆黑的巨蛇,巨龟四脚撑得毛直,如同在撑起一片天空;巨蛇蛇头高高扬起,吐出一道道黑色的光芒,抗衡着宝塔的金光。 在玄武山的四周,坐着四个身着僧袍的大和尚。 他们不断的念诵经文,捏着手印,神圣庄严。 他们手印极为奇特,蕴含着不可理解的阵式,相互犄角,彼此相联,与空中的宝塔形成了一个整体,仿佛四人成了宝塔的器灵。 宝塔是一件了不得的佛器,正从虚空中汲取佛光,渗透在宝塔的纹路上。 他们正在炼化玄武山。 道人道了声‘秃驴找死!’,接着右手展开,越变越大,掌心中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如海上撕裂一切的巨大风暴。 四周的黑云阴雾翻涌不休,聚于他掌心的旋涡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中,蕴含着至强的阴寒能量,凝聚成一颗漆黑太阳,散发着诡异幽暗的光芒;一股让人胆颤心惊的煞气迷漫开来。 煞气中包含各种极端的负面情绪,连修行了《九阳经》的唐柏,爱煞气影响,识海中也是幻象环生,似身处地狱之中,不能自持,要永堕阿鼻,不得解脱。 道人如同,双眼无情,巨大的手掌连同黑色的大日,毫不犹豫的朝北方的宝塔拍去。 四个大和尚感应到了什么,吟诵的经文越来越快,虚空之中,到处都是宏大的经声。 宝塔从虚空中汲取的佛光越来越炽盛,加持之力也越来越强,宝塔之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佛陀身影,无比的庄严神圣。 在这佛陀身影显现的瞬间,无尽的黑光自遥远的天边笼罩而来,不可阻挡,如同九幽深处的魔气,将佛陀虚影淹没。 佛陀变成了恶魔,宝塔在黑光中同化,强大的力量令得一切光辉都黯然失色,让一切生灵都在苦海沉沦。 这是不可阻挡的魔光!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切都淹没在无穷的黑光中,巨大的玄武山化成了虚无,只有一只巨大的玄武,落在道人的掌心。 山顶之上,道人随手一挥,玄武化成了一道光,涌入了西方的大幡中。 四面大幡形成一个整体,每一面大幡都散出玄奥的气息,青、赤、白、黑四色之光,在阴灵山顶之上,形成一个无形空间壁障,形成了一个新的空间。 第一百八十章,木道人 自成空间,这是什么法术? 唐柏吓了一跳,他感觉这个空间连规则都与外面的世界不同,如同一个新的世界。 道人捏了个手印,而后道了声‘收’,四周光华一敛,空间消失无形,四面大幡越变越小,落入了道人的衣袖之中。 此时道人才看向唐柏,道:“小道友,可否奇怪为何邀你前来?” 唐柏暗道:“什么叫做邀我前来,明显是被你抓来的。”不过嘴里却是说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道人笑道:“小道友若是不嫌,唤一声木道人即可。” 唐柏道:“即如此,在下还是称呼你木前辈吧!在下曾见前辈立于圣王殿前,想来与灵王有些关系,而且前辈对在下也极为宽厚,在下想请教前辈,灵王何故擒拿我这个小修士?” 木道人笑了笑道:“阴灵山脉存有无数法阵,囚困众多生灵,姜灵王擒你前来,自然是为了破阵。” 唐柏一愣,疑惑道:“在下实难明白,以灵王与众多臣属的境界,他们破不开的大阵,在下有何能力,可以助他们破阵。” 木道人道:“此话不对,你且看来。”说完,随手一挥,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段影像,竟是唐柏被那中年‘人僵’逼迫,遁地误入废墟,诵经破毒,莲子发威,引阴灵山脉异动,破去废墟‘九阳归一阵’的情景,如果不是看了影像,连唐柏自己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木道人随手一抹,空间的影像消失,他看着唐柏道:“小道友,现在可知姜灵王为何会对你客气了吧;他曾偷听你所诵经文,引来天罚,差点英灵不保;这是你吟诵的经文有大道蕴含其中,所谓‘道不传六耳’,故才会有如此逆天之天象。” 唐柏闻言又是一愣,还有这事?不由道:“不知灵王他们所困何阵?” 木道人道:“这些姜族之人,于一万二千年前,被修仙道人紫虹仙子用‘四相五行缚阴阵’所困,不过此刻,大阵已被破去,自然用不着你。” 唐柏皱了皱眉,道:“僵族?僵尸的僵。” 木道人闻言,笑着看着唐柏,道:“那你知道僵尸的僵是怎么来的?” 唐柏摇了摇头。 木道人道:“天帝时期,夏都有一大氏族,姓姜,姜家曾出了四位风云人物,分别为将、赢、卿、魅四人,他们曾追随天帝征服六合八荒,立下无数功勋,这四人功法奇特,炼魂魄于肉身,身体不死不朽,世人便将这种功法称之为僵,其意说这是姜姓的功法,而僵尸之说亦源自于’姜氏’两字,不是僵尸,而是’姜氏’。” 唐柏闻言,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 ’僵尸’’姜氏’?而后他又想到了木道人所言的天帝时期,天帝时期是什么时候? 唐柏心里有大多的好奇与疑问,忍不住道:“天帝。。。” 唐柏话未说完,就被木道人打断道:“这不是小道友能知道的,需知知道越多,危险越多。” 唐柏突然觉得,眼前的木道人并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但不得不承认木道人说的有道理。 唐柏心有不甘,又问道:”不知此阵何人所破?若是灵王彵们冲出阴灵山脉,只怕纷争顿起,世间灾难就在眼前。” 木道人极为古怪的瞧了唐柏一眼,说道:“世间生灵皆有劫数,常言道’劫来乾坤颠,劫去天地明’,天地有常,有劫数,亦有破劫之人,小道友无需担扰。” 唐柏一时沉默,他发现与一个会讲道理的人在一起,就像一个乞丐与一个皇帝在一起,只有听的份。 木道人又道:“老道听秦有道那匹夫提到过小道友,此时看来,那老匹夫倒是没有骗我,果然是’静时光暗不明,动时生灭不定,神而不显,骨青泛白,运道飘渺,轨迹在玄,于大衍中遁去其一,于大道之中独自生运,功德不沾,因果不缠’之人;正好本道人亦有事请求小道友,不知可否?” 唐柏喃喃道:“秦有道,秦有道。”而后脑中灵光一闪,忆起前些年大狼城外,争夺‘先天火灵’时引动火山爆发,他与许小三误入一个小村庄,曾见过一个少年,自言有三名:一名悟空,一名无量,一名正好就是秦有道,难道就是他? 木道人仿佛能看穿唐柏的想法,道:“如小道友心中所想,正是那老匹夫,亦是在下师兄。” 唐柏叹了口气,道:“不知木前辈有何吩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在下尽力而为。“ 木道人听到‘伤天害理’四字时,神情一黯,自言自语的道:“伤天害理,天都没了,如何能伤。”说完摇了摇头,又道:“即如此,你且随我来。”说完,山顶黑云涌动,聚于一团,木道人轻轻一步,立于黑云之上。 唐柏不待其吩咐,飞跃而上,只觉脚底极为柔软,又有一股力量从下上托,飘飞而起。 诡异的的黑雾自两边分开,九幽冥风无声无息消散,阴灵山脉的诡异,在木道人面前仿佛是路途中的一颗小石子,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 两人往阴灵山脉更深处飞去,一息千里,不消多时,落于一座高高的陵墓之前。 墓前立着一座无字白玉石碑,有百丈之高,看上去就像一座玉山。 木道人先朝石碑下拜,嘴里念念有词,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方才站起身来,手中多了一块漆黑的令牌,其上刻着‘律令’两字。 唐柏心中一动,因为他的紫金戒中也有一块同样的令牌,同样刻着‘律令’两字。 木道人神情极其严肃,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形成剑指,而后在离令牌三寸之处,不断的虚点刻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脚下踩着奇异的步法,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韵律,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沉浸在他的韵律中。 正当唐柏看得入神之时,木道人却是一顿,张口吐出一口粘稠的鲜血,喷在令牌之上。 这一口鲜血竟是木道人的心头血。 如果说元精是体魄的本源,那心头血就是魂的本源,一大口心血,哪怕木道人功参造化,一时之间也显得萎靡不堪。 令牌吸收心血后,自木道人手中飞出,化成一道光没入了石碑中。 原本光滑的石碑上,显现出一排巨大的文字,只是这些文字十分古老,比唐柏见过的任何文字都要古老,唐柏竟一个也不认识。 而后地底传来一阵‘轰,轰,轰’的巨响,接着石碑后的陵墓突然裂开,落出一个长长的通道。 木道人看了唐柏一眼,道:“小道友,且随我来。”说完一马当先,已落于通道上。 唐柏不敢怠慢,踵跟其后,往陵墓中行去。 通道是一条古老的石路,石质坚硬,石板上散发着岁月的气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历史沉淀。 两人一路低下,宝光照路,尽可通行,行了里许,一道巨大的石门隐现。 石门两边,立有两柱,柱上盘龙,金光闪闪,龙目如电,直视通道之处。 木道人又跪下来,于石门前虔诚跪拜一番。才站起身来,手中又多了一块金色的令牌,其上刻着一条九爪金龙。 木道人又是一口心血喷出,只见令牌之上闪烁出两道金光,直射柱上金龙的双目。 两条盘柱金龙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发出巨大的龙吟声,而后双目一转,望向石门,然后石门上白色的光华闪烁,门口大开,落出一个洞窟。 洞窟十分巨大,洞顶闪烁无数光点,明灭闪动,如同星辰。 木道人极为严肃的道:“小道友,切记踵跟本道的落脚之地,勿乱了方寸。”说完,手中多了一个圆圆的盘子,上面刻着无数字符,中间独一根银针,指着着洞中的一点。 木道人一跃而过,落在洞中的一块石蹲上;而后不断捻指计算,又朝右边走了三步,停了下来,看着唐柏道,你先过来,站在我先前的石蹲上。记住我走的步法,不然万劫不复,永无轮回。” 唐柏闻言,心中一凛,小心起来,而后一跃而起,落在木道人刚才的石蹲上。然后小心的观察着木道人的行走的路线,落脚的地点。 他自成修成一阳之念,心自空灵,记忆力非常好,哪怕木道人所走的路线十分诡异,唐柏也未出任何差处。 行了大半日时间,唐柏回头看去,发现两人还未走出一丈之地;而且木道人的脚步比开始时慢了许多,他右手捻动的手指越来越快,仿佛在进行成千上万次的计算。 两人走走停停,一个洞窟,竟然走了大半年时间,才算安全通过。而后又进入了一间石室之中。 唐柏正想修养两日,不想眼前一花,石室中景象忽变:右侧面现出一座法台,法台笼在黑云中,黑云中有无数绿色的火球,上下飞扬。 木道人道:“小道友小心了,这是阴灵鬼火,沾上一点,魂魄就会融于鬼火中。” 唐柏忙集中精神,见一团鬼火迎面而来;想也没想,手中多了一面镜子,其上散以出青莹的宝光,唐柏道了声’着’,镜子浮空,越变越大,光彩夺目,挡在鬼火之前。 但只听到一阵‘滋滋’声响,镜子所发的宝光在鬼火中融化开来,镜子化成了一阵清烟,连渣都不剩。 与此同时,木道人手中多了个净瓶,上面插着一枝杨柳枝条,柳枝条上沾着一颗纯净的水珠。 木道人随手一扬,柳枝条头上的水珠飞出,落在飞向唐柏的鬼火上,‘滋’的一声将鬼火熄灭了大半。 一阵鬼哭怨吼的声音直入两人耳中,声音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无数鬼魂在柳枝条上的水珠中魂消魄散。而这鬼叫之声带着一种魅惑之音,如同要将人的灵魂拉出体外。 木道人倒是毫无影响,但唐柏却难受致极。 木道人再次扬起手中柳枝,鬼火如同有意识一般,飞退而回。 唐柏舒了口气,刚才若不是木道人出手,他真没有把握躲开这诡异的鬼火。 木道人看了唐柏一眼,道:“对付这些阴灵之物,须弥山那些秃驴的佛器还是有一些法门的。” 唐柏闻言,心中一动,手中多了一个满是裂缝的木雕。 他将一阳之念涌入木雕中,眨眼间,木雕金光大放,一个佛陀虚影隐现,瞧了一眼法坛上的鬼火,自动飞了过去,没入了黑云中,笼罩鬼火。 一阵经声响起,黑雾在经声中消散,无数阴灵从鬼火之中涌出,迷茫麻木,跪拜在佛陀面前。 第一百八十一章,二阳如种,海底冲门 唐柏的一阳醒心之念与佛陀合体,此刻他就是佛陀。 通过佛眼,他看到一道道阴灵身影,被一盏黑灯束缚,灵魂失去了意识,麻木的在灯盏的鬼火中沉浮。 唐柏身化佛陀,心生慈悲,法相金光笼罩鬼火,如水火相触,化成一阵阵黑烟。 他口诵经文,经声化成音符,与灯盏上的黑色铭文纠缠,化成无形的涟漪,向四周荡开。 一层一层壁障破去,一层一层的规则剥离,也不知过了多久,法相金光终于破去灯盏的束缚。 更多的模糊身影自灯盏中飘浮而出,沐浴在法相金光之中,聆听大道经文。 他们麻木的脸上浮现出悲伤、喜悦、忧愁、凶残等各种表情,而后慢慢的生出意识,知道已得解脱,不用再受灯盏奴役,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他们的感激化成金色向光点,从淡泊的魂体上浮现而出,聚集一起,像无数萤火虫汇聚成的金色河流,形成一股至阳的能量,涌入唐柏的识海中,凝聚成一个金色的能量光点。 恍恍惚惚中,唐柏看到了这些阴灵的过往的一生,看到了他们生前所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喜乐悲伤, 他如同一个神衹,俯视着他们的苦难,俯视着他们的生死;而后又生出一股大悲悯之心,欲发下宏愿,要普度众生苦厄,达极乐之世界。 越来越多的阴灵被佛光经文度化,唐柏识海中的金色的光点也随着壮大,《九阳经》的经文不由自主的浮现于他的脑海中。 一个个陌生的画面随之出现,随着这些画面的变化,唐柏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轮回,经历着不同的人生。 一瞬间,他明悟了男人的苦,女人的痴,老人的孤独,稚童成长的烦恼。。。 他识海中的金色光点越发纯粹,如同一粒种子,经《九阳经》的经文滋养,经过不同感悟的圆满,散发出淡淡的佛法道蕴。 唐柏的佛陀法相越来越清唽,形色越来越庄严,佛光越来越炽盛;他心中生出一股极为隐晦的波动,一时间悲悯尽去,明白了‘子非鱼,安之鱼之乐’的大道至理。 人有悲伤,方知快乐之珍贵;人有离别,方知相聚的缘法;人有苦难,方能不断强大。 度人心智非佛,佛为心之本,本心在,佛便在。 “轰” 唐柏的识海中,如同开天劈地般的炸响,识海滋生出一个新的念头,与金色的光点融合在了一起。 《九阳经》第二念,二阳开悟,知本还源,开启智慧。 冥冥中,唐柏明悟金色的光点是功德;所谓功,造化众生,能破生死,能得涅槃;所谓德,顺应自然,坚守本心,去恶行善,知而行之。 唐柏身上有佛光涌现,金光闪烁,庄严肃穆。 佛光乃大德僧侣至纯之意,至阳之光,有慈悲意,能超度阴魂。 唐柏打破了鬼火囚笼,让这些阴灵回归轮回大道,有大功于轮回,有大德于阴灵,故自有功德福果,自然而然,滋生了《九阳经》的第二念,开悟念。 此间种种,机缘巧合,冥冥中仿佛自有安排。 木道人静立一旁,不言不语;直至一天一夜后,法坛上的鬼火消散一空,唐柏的意念复归识海,木道人才开口道:“恭喜小友,突破境界”。 唐柏心生欢喜,一时间,只觉精神饱满,思维清晰,似万般世事,一眼可以望穿其本质,了解其过程。如世间智者,经历了诸多光阴,于沧桑之中、明了世事变幻皆有其因、万般事物皆有其果的大道理,他的双眼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万事万物,诸般轨迹,了悟于胸。 智慧升化,念头通达,正是《九阳经》第二层境界开悟之念所拥有的特性。 唐柏朝木道人躬身一礼,却未言语。 木道人道:“九阳老秃驴的功法,还是有些法门的,小友福缘深厚,可喜可贺。” 唐柏闻言,心中一动,不由道:“木前辈知道在下的功法来历?” 木道人点了点头,见唐柏一脸寻问之色,道:“小友修为太浅,有些事情,不知为福。”说完,转头看上石室中的法坛。 法坛上放着一盏铭刻着铭文的黑色油灯,此时灯光已灭,一缕黑烟升腾,聚而不散。 木道人随手一挥,油灯已落入其手中,而后他又丢给了唐柏,道:“这是驱魂灯,对付阴灵鬼物倒是有些作用,就当此次小友帮助本道之利。” 唐柏接过油灯之后,只觉油灯极为沉重,且阴寒冰冷,眉心天宫微微刺痛难受,灵魂被油灯的阴冷之气压制,心里极不舒畅。 木道人道:“此物是以幽都原石提炼的冥金为材,冥金极为怪异,只可用意,不可用力,炼化之后,轻于浮云,可滋养灵魂。” 唐柏笑道:”不瞒前辈,在下直至现在,亦只懂滴血‘祭炼’之法。” 木道人一愣,说道:“大衍宗乃是古老的宗门,其祭炼之法,有非常独特之处,为何小友未能学会?” 唐柏道:“在下入门尚短,想来还不够资格。” 木道人道:“即如此,本道人这里倒是有一门祭炼之法,不过与正道法门有些出入,小友若是不嫌的话,就先拿去。”说完,手中多了一个轴卷,递给了唐柏。 唐柏也未推迟,心里觉得这木道人修行高深,做人也极为讲究,让他生出许多好感。 一切妥当之后,木道人又道:“你且退后,待老道作法,寻得转换大阵。”说完,手中多了三座烛台,依次摆放于法坛之上;而后又将那刻着律令的铁牌立于火烛前,再后是一个香炉,三叠符纸。 点三香,去玉簪,褪去鞋袜,披头散发。 木道人手执木剑,念了一通咒语,而后摇头晃脑一番,脚下踩极其诡异的步法,整个人如同巅狂一般,又唱又跳起来。 如此过了一两个时辰,只听木道人大叫一声,突然站在法坛之前,一动不动。 唐柏不由讶然,此种作法出乎他意料之外,自修行至如今,术法皆讲究御天地自然为己用,哪像如此,跟跳大神似的。 唐柏本想开口寻问,又怕打扰了对方作法,无奈之下,只好于石室入口盘膝打坐,等待木道人清醒, 如此过了七天,木道人似魂游太虚归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变得萎靡不堪。 “小友还请后退五步。”说完,木道人又朝着石室的东南角一点,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一阵光华。 只见木遵人手中的木剑东点一下,西点一下,而且越点越快,哪怕唐柏开启了透视之眼,也跟不上木剑的速度,心中不由骇然。 木道人的剑法虽然杂乱无章,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轨迹,引人入胜,让他如同进了大洐宗的传承石壁,看到了石壁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在挥舞着长剑一般,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大道意境。 正当唐柏沉迷于木道人的剑法中时,木道人突然一声大喝,手中的木剑炸裂,唐柏就感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扑面而来。 在这股力量下,唐柏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就像一只爬行蚂蚁,面对从天而降的手指,只有等待死亡的瞬间。 就在唐柏绝望的瞬间,木道人身如电闪,挡在唐柏身前,双手推出,两股极性相反的力量自双手推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形,挡在两人身前。 “轰” 巨大的力量碰撞,石室震动起来,石块不断落下,随时可能坍塌;不远的法坛更是在这股力量之下,化为粉碎,落出一个如同祭坛一般的法阵。 木道人随手将唐柏抓在手中,身形一动,进入法阵中,左手一挥,五块不同颜色的石头落入了法阵的五个孔洞中。 法阵五彩光华闪现,不断的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在石室坍塌的瞬间,旋涡撕裂了一处无形的空间,一股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能量包裹着两人,拉入了空间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柏根本来及反应,就感觉天地倒转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在旋涡中不断的翻转,四周一股股撕扯之力、如铁索绑住了手脚,千万匹烈马在拉扯,要将他四分五裂。 他忍着巨大的疼痛,运行《巫体大法》,才发现身体在这种拉扯之下,越来越强壮,仿佛身体的基因在重新排列,让筋骨皮肉五藏六腑变得更加的完美。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在涌入双股之间的海底穴位,一股灼热痛疼之感让他感觉极不舒服,让他心慌意燥;让他感觉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与存在感;如同飘零的落叶,不知何处是归属? 家,这是他的心魔,是隐藏在唐柏潜意识中念头,平时偶尔感慨,却不会如此强烈。 此刻,这种感觉被无限的放大,他感觉自己被放逐在虚无中,渺渺茫茫,无根无归,意识崩塌,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恐慌。 一个人如果心志不够坚定,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会失去自我,生出生无可念的念头。 但唐柏修行了《九阳经》,一阳醒心之念如一汪清泉,时刻清洗心中尘埃,虽达不到明镜般内外通彻,但此时却是心如磐石,任心魔疯狂燥动,心境不动分毫。 识海中,二阳开悟之念如同种子,深种识海,知本还原,开悟智慧;明白心魔的根本,正是此刻他修行《巫体大法》的海底穴的弊端。 ‘海底穴’是一扇门,一扇铁门,九箭难开;是贯通百脉之要隘,生死之根本,生机之源泉。 《医经》上云:“此穴上通泥丸,下透涌泉,真元聚散,皆从此关窍尻周流,贯通全身。” 此穴乃人之根,周身之节,炼化此穴,会引起身体的不适,引起情绪的不安,引得心魔来袭。 身外有空间变化之无常,体内又滋生大法破功之玄。 明了前因,便知后果,心魔缓慢散尽,识海醒心之念似朝阳普照,一时间,他约心灵如同清泉流过,轻松自在,安逸自如,生出一种天地自逍遥的快活。 随后意念一动,意识沉入穴位之中,只觉‘海底穴’有如宽广的世界,有如大地般厚实,在穴位尽头,耸立着一扇无形的巨门,轮眠一条威力巨大的灵蛇;而灵蛇体内,隐含着强大的能量。 只要打开这道门,就会有源源不尽的能量会释放出来,滋养百脉,健体强身,力量无穷。 这是《巫体大法》炼体的精华,人最基本的根基。 唐柏心随意动,运行凝穴之法,真元如同神光,凝照穴中,化成一杆通天的大枪,狠狠撞向了那道无形的巨门。 他仿佛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千万士兵在攻击城池,在撞开城门,去占领这个城池。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了起来,神与意合,意与气合,完全沉浸在炼化‘海底穴’的大法中,忘记四周的人与事,忘记了世间的一切,进入了一种无止无休的特异状态。 第一百八十二章,战场遗迹 时间,只存在于人的肉体,在人的意识中,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一万年在人的脑海中也许是一瞬间,一瞬间也可以是永恒的存在。 唐柏感觉过了万年之久,他的真元在不断冲击着‘海底穴’的门窍,每一次的冲击,都像一场伟大的残酷的战争。 他总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迷雾中,只要往前一步,就能破开迷雾,见得光明;就像站在一条被迷雾笼罩的峡谷边,只要勇敢的纵身一跃,就能跃过峡谷,到达彼岸,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也是修行的魔障,如果不能清楚这种错觉,识海中就会滋生魔念,坠入魔道,不能自控。 他已修行了《九阳经》,一阳醒心,可以保持心灵纯净,二阳开悟,便会心生智慧。 他明白此时还不是修行‘海底穴’的最佳时间,他用大毅力终此了修行。 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的空间;四周是一片朦胧,看不到边际。 而且四周的空气十分怪异,生气与死气纠缠一起,吸入肺腑后,先是一种如刀割般的痛疼,而后又如炎热的季节饮下一杯清茶般清爽。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如同打铁,将铁器放进木炭中烧红,锤打后又放入凉水之中淬炼,冰火两层天。 木道人又拿出了那个如同司南一般的圆盘,在推算什么,约一顿饭的功夫,他才看了唐柏一眼,道:“醒了!”然后指了指左边,道:“这边!”说完迈开大步而去。 唐柏忍不住好奇,追了上去问道:“木前辈,能否告诉在下,我能帮什么忙?”木道人看着唐柏,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诵经,莲花经。” 唐柏大吃一惊,他突然感觉自己在木道人眼中,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非常可怕,他感觉木道人很神秘,神秘到让人恐惧。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在这片灰色的空间行走。 这里没有黑夜与白天,也没有任何生灵,完全是一片死寂之地,仿佛是一片被世界遗弃的空间。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阵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之中弥漫,沁人肺腑,让人身心舒爽,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所有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生出飘飘入仙之感。没多久,这股清香完全被一股死气替代,死气一入体内,唐柏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全是一根根黑色丝线,就像身体中长满了头发;生长在他的血肉中,在吸收他的精血生机,他甚至能感觉到寿元在快速流逝。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木道人回转头来说道:“将‘驱魂灯’拿出来,不然你很快就会寿尽而亡。” 唐柏忙将那盏漆黑的油灯拿了出来,然后身体里的黑丝如同崩堤的洪水往手中的油灯涌去,接着灯蕊一闪,燃起了一股黑色的火焰,手中油灯也变得轻无一物,连灵魂也与油灯多了一丝莫名的联系。 木道人突然轻‘咦’了一声,看着唐柏道:“你竟然用命魂点燃了魂火?” 唐柏迷茫的看着他,道:“我什么也没做。” 木道人点了点头,又沉默了起来,显然不信,但又不与争辩。 唐柏只觉心里憋着一口气,有一种不被理解的郁闷,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有了‘驱魂灯’在手,周边的死气被吸入了魂灯中,灯盏的黑色火焰越来越幽暗,也变得越来越阴森,在黑色火焰的照射下,四周的温度急聚下降,让唐柏有身处幽冥的错觉;而他的灵魂因为与驱魂灯产生了一丝联系,此时如同泡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中,不但十分舒爽,而且在不断凝实。 两人走过死气迷漫的区域,进入了一片茫茫的远古战场中。 战场的天是残破,大地也是残破的,茫茫然一片混浊,混浊中弥漫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战场气息,不同的能量在虚空中形成诡异的景像:影像中有无数的士兵在拼杀,有霸气无边的男子一掌遮天,有妙蔓绝色的女子一剑寒光天地变,有全身散发着金光的和尚。。。 一幅幅景像时隐时现,形成海市唇楼般的虚影。 战场的空中还飘浮着无数法宝残片,大地中深埋着残破的甲胄,裸露出了的森森白骨、还散发着强大的让人窒息的威压。 哪怕是时间,也无法消除这片战场的痕迹,空气中还迷漫着无边无际的杀伐之气与战争的气息。 就算身处战场的边源,唐柏也能感觉到强大无匹的杀气与战意,受到这股气息影响,他的心跳不断的加速,血液不断沸腾,凭空散发出强大的战意,全身散发着无情杀气,欲与这片空间的战意杀气汇集成一体。 “定” 一声道喝在唐柏耳边响起,如惊雷炸响,唐柏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一惊,运行起《九阳经》,坚定意念,心中如住着一尊佛陀,镇压心绪的波动。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庞大的战争,这场战争让此地的天地破碎,变得满目疮痍,留下的是无尽的白骨,还有永不消散的战意与杀戮的气息。 木道人站在战场的边源,一动不动,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说不出的悲恸,这是一种自灵魂深处的悲伤,就连唐柏,也莫名的被其感染。 过了半晌,木道人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来,又恢复先前的模样,说了一句‘小心点!’,然后朝战场中走去。 唐柏刚准备迈步,就听到战场中响起了长长的号角声,一时之间,天地变色,空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变得十分沉闷;呜咽般的号角声中隐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不断的引动人的战意,怒火,暴戾,攻击与杀戮。 接着,唐柏看到那些沉埋在大地白骨突然站了起来,拿着残缺的武器,又相互的厮杀在一起。 唐柏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场战争有如此恢宏、如此执着、如此惨烈。 苍穹炸开,大地沉陷,无穷的能量爆发,毁天灭地。 木道人停下了脚步,极为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战场,神情极为凝重,而后拉着唐柏一退再退。 唐柏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诡异,他看到一具没了头颅的巨大白骨,手握半截战刀,凶横无边,挥动时如天劫降世,无穷无尽的神雷随着他的战刀落下,虚空尽是电光狂舞,雷声轰鸣。 他心骇然,哪怕是圣胎斩情境界仍修士前来,也会在这种神雷中烟消云散。 紧接着,他又看到半颗珠子,散发着无穷的混沌之气,一股古朴、苍凉、洪荒、久远的气息伴随着晶莹的青光迷漫开来,如同永恒之光,普照在无边的神雷上,像阳光照在白雪上,霸道无匹的神雷瞬间融化一空。 他看到一个木鱼,‘咚咚’的木鱼声,如千万僧佛禅唱,声音宏大、浩然、纯正、充满着渡人苦海的悲悯。 他看到一颗眼珠,照射出残忍、狡诈、狠毒、暴戾,无情、嗜血的魔性,无数种魔性汇聚起来,如同万魔之眼。 他看到战场深处,腾飞起一道又一道的剑气,每一道剑气散发的光芒都粗大无比,仿佛在辟落星辰,照耀永恒。 他还看到一截手骨,持着一面残破的镜子,引起天地大道的共鸣,四周似有一条无形的大道接天连地。 。。。。。。 这一场大战,如同末日灭世一般,法宝光华耀世,轰鸣惊天,巨大的能量不断爆炸碰撞,要将这片天地重归虚无。 木道人看着远处的战场,道:“这是战争的烙印。” 唐柏却失神的看着远处的战场,只觉‘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这八个字很有道理,哪怕是这些如同一般的存在,在天地间,与蝼蚁草芥有何区别? 战争的烙印会持续多久?木道人也不知道。两人盘坐在战场的边源,打坐修行。 唐柏将木道人给的卷轴拿了出来,认真的学习,不懂的时候,就寻问木道人,两人一问一答,唐柏学得很快。 这是一种意念祭炼的法门,每一种法器都有独特的属性,所需的意念祭炼之法也不相同。 唐柏有很多法器,他每‘祭炼’一种法器,他的识海中就会滋生一颗念头,这些念头中有正有邪,有的如火,有的如冰,有的生机迷漫,有的死气沉沉,有的剑气冲天,有的刀芒如电。 他将紫金戒子中的法器都祭炼了一遍,这些都是他曾经的战利品;而他的识海,也多出了无数念头,如同一片闪烁无数星辰的宇宙,而这宇宙之中,醒心念与开悟念就像两颗永恒的太阳,压制着众多的意念。 他突然发现,木道人给他的祭炼之法,还夹杂着意念修行之法,竟与《九阳经》修行之法有相辅相成的效果。 而后,他拿出了大衍塔中所得的玉琢,木道人轻‘咦’了一声,随手一招,玉琢就落出了他的手中,把玩了一番,又交给了唐柏,才道:“这是道器,以你现在的修为,祭炼不了。” 唐柏一愣,不由问道:“何谓道器!” 木道人看了唐柏一眼,不再言语。 毛病,木道人有说话说一半的毛病,这种最招人恨,偏偏有时候又拿这种人毫无办法。 唐柏将玉琢收起,又安静的修行起来,偶尔会问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木道人有时会回答一些,有的只说半句,其他的都需唐柏自行参悟。 如此一来,唐柏修行速度虽缓慢一些,但对修行的感悟却深刻许多。 战争的烙印整整持续了七年,这七年时间,唐柏不管是修为还是术法都小有进步,他本是化精丹田境的境界;但此时,他感觉只需要一个契机,他的修为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就能碎去丹田精元,凝化金丹。 只有到达金丹的境界,才算真正的进入了修行大道之中。 战场的战争烙印平息后,又恢复死寂,木道人站起身来,领先进入了战场中。 战场中,唐柏极为小心谨慎,时刻注意周围的变化,前进的步伐与木道人始终保持着同一个频率。 如此过了二个月,两人避开了无数危险,进入了战场深处。 许多时候,唐柏感觉到战场上还有着淡淡的生命波动;一些法器之上散发的强大气息让他眼馋不已,但他不敢离开木道人半步。 法器动人心,亦会要人命。 木道人却是不急不缓,他对战场十分的熟悉,总是能避开未知的危险。 只是他一入战场后,就变得无比的沉默,他的人,他的心,仿佛与战场融为了一体。 唐柏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木道人本就这片战场的英灵,仿若这里是他曾经的战场,无尽的白骨中,有他的同袍,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兄弟,也有他的敌人,他也属于这里。 唐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哪怕木道人白发苍苍,哪怕他修为高深,但一个人的寿元,绝对不可能可以存活几万年之久,如果真有,哪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人。 仙! 哪怕唐柏已经修行,仙,依旧只是一个传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亦佛亦是魔 战场不知多大,在这片诡异的空间,到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木道人走得缓慢,唐柏走得谨慎。 又是半年,这半年时间,唐柏始终跟在木道人身后,两人行走的频率惊人的一致,唐柏基本踩着木道人的脚印在走。 慢慢的,他发现木道人的脚印中蕴含着一套奇妙的步法,木道人每一次落脚的地点,都踩在这处空间的节点之上。 唐柏曾经在大山中观察过各种动物,将动物受到惊吓时展现的各种逃脱之法融入自己的步法中,他对步法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但他理解不了木道人的步法,因为这种步法太过玄奥,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在他的脚印中不断的变化。 有时候,唐柏感觉自己行走在时光的隧道中,感受着世间万物的变化;有时候他又感觉行走在历史的时空中,见证着历史的沧桑。 这是道,时间与空间融合的道。 唐柏沉浸在这种步法变化的玄妙中。 在这片诡异的战场,木道人沉默,唐柏也不开口,两个人就像两个不知疲倦的木偶,不断前进。 战场没有尽头,越是深入,残缺的白骨与破碎的法器越多,各种不同的残余能量交错,化成无穷无尽的巨大风暴,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在无穷的力量中,被风暴中的能量撕碎。 而后不久,两人面前出现一片血红的大海,一望无际,腥红的血浪翻涌不休,似有怪物在海底兴风作浪。 血海之上,一团红云聚而不散,血红色的大雨自云团倾盆而下,浓郁的煞气夹杂着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煞气入体,唐柏的丹田的’莲子’浮现出一个’血’字经文。 受煞气刺激,’血’字经文红光大放,如一个饥渴的孩子,疯狂的吸收着血煞之气。 ’莲子’也燥动起来,像怪兽张开了嘴,产生了巨大的吸力。 经文越发红艳,连丹田的真元与’莲子’都变成血红色。煞气中夹杂着杀戮嗜血的欲望,不断的冲击唐柏的识海,让他的恶念不断的壮大。 他大吃一惊,忙运行《九阳经》,保持识海清明,坚定心灵,不被煞气所控。 他见木道人面对强大煞气毫无所感,不由开口道:“木前辈,是否有其他道路,此地血煞之气太浓,在下怕忍受不了入了真魔之道,区时不能自已。” 木道人回转头来,看了唐柏一眼,淡淡的说道:“小子,此海乃是远古至强者之血汇成的血海,这是天大的机缘,好好的修行吧!”说完,一掌朝唐柏拍来,巨大的力量死死的压制着唐柏,引动他体内的血煞之气。 瞬间,唐柏识海中的恶念疯狂地壮大,杀戮、嗜血的欲望越来越强。 无奈之下,唐柏只好疯狂的运行《九阳经》,一阳之念散发出至阳的佛光,不断的炼化识海中的嗜血恶念。 涌入唐柏体内的煞气越来越浓,在他的体外结成一层薄薄的血晶,如同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铠甲。 他的毛发皮肤染成了血红之色,远远望去,如同一个披着鲜血外衣的魔鬼,煞气淊天,让人心生恐惧。 他的意志越来越弱,他感觉自己是一位孤独的城主,独自守望着一座孤城;在这座孤城之中,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只有他自己。 他又感觉自己是一栋大厦的基石,无穷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他扛起了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无数的人站在大厦的顶端,穿着最帅气的衣衫,吃着奢侈的食物,搂着漂亮的女人,在俯视奴役着自己的生活。 各种负面情绪纷拥而来,化成不同的画面,他看到了人性的丑恶,看到了阶级的压迫,看到了世道的不公。。。 他觉得世间一切皆恶,只有毁灭,才能重生;只有鲜血,才能洗净世间的污浊。 木道人仿佛能看透唐柏的内心世界,微微一叹,随手一指,点在唐柏的眉心。 唐柏心中一震,猛的醒转,他差点陷入了魔障之中,这血煞之气好生历害,连《九阳经》的一阳之念都守不住本心。 他心中一动,开始修行《九阳经》的第二层境界。 前些时候,因普渡阴灵,功德之力于他识海已生二阳之念。 此时修行,二阳之念散发出智慧的光,他瞬间明了自己陷入魔障的原因:因为他看到血海中的煞气时,心中有了惧意,于是便有了心魔。待到煞气入体,恶念壮大,心魔镇压了本心,与心中的负面情绪产生了共鸣,故不能自抑,差点坠入磨道。 心非菩提,亦非明镜,红尘业火,锻不出琉璃。 唐柏轻叹一声,收敛心神,不敢再糊思乱想;此时此地,一个不慎,就会永堕血海。 他闭上双眼,开始修行。 明悟了道理,心中自然没有了惧意,他仿佛又回到了死亡海中,与燕菲菲在面对着滔天的海浪,那时候,只要一个浪头,就能将他们深埋在海底。 那时候他没有恐惧与害怕,也没有半点后退,有的是一种死中求生的拼斗,是一种与天地相斗的豪情。 他的斗志越发激昂,再无退缩之意。 清心明念,识自本心。 不服一切压迫,便是他的本心,正合《九阳经》修行之法。 一时间,他只觉自己内外明静,似解脱了心灵的枷锁,悟得般若三昧,开悟了智慧,知一切法,知一切本源,心中无正无邪,自在解脱。 佛、魔本无分,亦魔亦是佛;莲花出于淤泥,濯而不妖;雨水积于山谷,混而生浊。 归根到底,煞气是一种能量。 知其根本,自然悟得真谛。 他对《九阳经》的理解不断升华,二阳之念越发璀璨;如同朝阳一般,散发出无尽的金光,与一阳之念并列,笼罩识海中无数念头;至此,二阳之念修至大成。 他身上的煞气慢慢消散,他脸色平和,脑后生出智慧的七彩之光,他眉眼之间似有笑意,身上散发清香,中正祥和,有慈悲意,如多年修行高僧,让人心生亲近,不敢亵渎。 木道人见此,微微一笑,而后又转头,看向血海。 他的双目之中,出现一座古老的巨大城池,城池上生长着一朵漆黑的莲花,散发出漆黑如墨的光,笼罩着巨大的古城。 他眯着双眼,静静的看着那黑色的莲花,良久才回过头来,又看向盘坐于身后的唐柏。 唐柏此时并末醒来,而是借助此处的煞气,融合丹田真元,正在修行《巫体大法》。 他二阳之念大成,大开智慧之门,心中明悟,此时此地,正是震开海底穴的契机。 煞气与真元在他的意念控制下,化成一杆通天的长枪,狠狠的撞向了海底穴中那无形的巨门。 一枪,两枪,三枪。。。 唐柏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枪,直到他听到了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煞气与真元化成了一片混沌,他知道,海底穴被震开了。 他仿佛进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他意识也伴着这片混沌在沉浮,他似在梦中,飘飞了起来;恍恍惚惚,不得清醒。 直至头顶一疼,唐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将他从混沌的梦中拉扯出来,他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感觉自己的心不再空虚失落,而是无比的满足,仿佛多年的游子回归了家乡,找到了自己的根。 他站起身来,发现一股股地力自涌泉穴涌入海底穴,而后又通过海底穴流转百脉,归于丹田。 他感觉身体又麻又氧,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却又不觉得难受;这种感觉仿佛一道疤痕在生长血肉,又似有一道清泉在洗涤自己的心灵。 丹田的真元与大地形成了一个循环,形成了一个圆,他感觉与大地形成了一体。 如此过了半天,唐柏轻吐出一口浊气,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来,向木道人躬身一礼。 木道人道:“小道友切记,修行不可急躁,当知自然之道,一切水到渠成,刚才若不是本道在你身边,你命魂出了天宫,恍恍惚惚,不知归路,不消三日,自会消散于天地之间,此中凶险,当谨慎小心。” 唐柏闻言,心中一凛,才明白自己为何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像做了个梦,原来是命魂出了天宫,灵魂离了体魄。 唐柏再谢救命之恩。 木道人挥了挥手,道:“小道友无需谢我,到时自有事情需要小道友相助。” 唐柏点了点头道:“力所能及,绝不推迟。” 木道人道:“即如此,我们先度此血海。”说完,手中多了一梭木船,扔入空中,迎风偏长,眨眼之间,成了一梭二丈长短飞船。 木道人张口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木船便静止于半空中,他飞身而起,落在船头,转首道:“这血海之中,万物不浮,只能飞渡,小道,友且上船来,前方或许有些危险,还当小心。” 唐柏一跃而上,落在木道人身后,道:“木前辈放心,在下省得。” 木道人闻言,不再开口,心念一动,木船化做流光,于血云中穿梭;血雨滴落在木船之上,自往两边飘飞。 随着不断的深入,空中的煞气越来越浓,若唐柏没有悟得佛、魔一体,这无形的煞气就能让他欲念难持,被煞气所控,成为嗜血的魔头。 木船速度虽快,却不是直线行驶,唐柏清楚,木道人在躲开一些莫名的危机。 此时,唐柏立于船头,看着无边血海,无尽的血云,心中忍不住骇然,若血海真是至强者血液汇集而成,这战场中到底埋葬了多少强者? 他不敢去想,一想就心里发麻,无形中会滋生心魔。 他只好盘膝而坐,不看不思不想,借助煞气,修行《九阳经》,以达念头圆满通达。 修行无日月,唐柏完全忘记了时间,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修行中,直至‘轰’的一声巨响将他惊醒,他刚睁开眼,就看到血海中、一头巨大的怪兽翻腾起滔天的血浪,正在向木船撞击。 木道人双眼一眯,小船瞬移避开,继续前行。 但怪兽并不罢休,本体跃出水面,竟是一条小山般的巨鱼,全身血红,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木道人怒道:“好个畜生,本道念你修行不易,却不想你自寻死路。”说完随手一抓,手掌在空中越变越大,指掌间如同一方天地,将巨鱼抓在手中,任巨鱼如何挣扎,亦逃脱不了。 当木道人将手掌收回时,巨鱼变成一条仅三寸长短的血红小鱼。 木道人看了看手中的小鱼,道:“世间缘法,自有其妙,本道也不与你这畜生计较,去本道园中的水池呆上千年,自会放你离去。” 这怪鱼能听懂木道人的话,不断的点头。 木道人随手一收,巨鱼已消失不见;只听木道人喃喃自语道:“不想血海中已有生灵,唉,沧海桑田,时间如梭。”说完后又对唐柏道:“刚才血鱼,对小友修行大有助益,只是这血海中,有本道同袍兄弟之血;此鱼生于血海,哪怕只沾上了一点血脉,本道都不舍它成为别人血食,还望小友谅解。” 唐柏闻言骇然,木道人竟然真的在这战场之上战斗过;但此处战场只怕有上万年甚至几万年之久,那岂不是眼前的木道人已活了几万年之久。 他吞了吞口水,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莫说此鱼沾上了木前辈袍泽之血,只要它生长于此血海,在下也不敢食用的,人生于天地间,为万物之灵长,区别于其它物种,正是不与同类血食,不然与畜生何异。” 第一百八十四章,帝剑 木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开始沉默。 木船的速度快了许多,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其间也有血海生灵攻击木船,都落入了木道人手中。 按木道人推算,再过数日,应该可以飞出血海;却在此时,血海生变,一股至强的威压突然将两人笼罩,一只巨大的白骨手掌自血海中伸出,夹带起滔天的血浪,粉碎虚空,朝两人抓来。 木道人神情凝重,道袍无风自动,双手捏决,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大喝了声‘疾’。 无形中,一道光自他的眉心飞出,越飞越高,越变越大,越来越灼亮,让人睁不开眼,如同坠落天边的流星,撞向了飞速而来的白骨手掌。 ‘轰’地一声巨响,天地崩裂,血海蒸发,两者相撞之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四周的光全被吸入了黑洞中。 这两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唐柏面对战斗的余波,也像在面对大自然的无情风暴,他用尽的所有手段,亦被震得真元絮乱,吐血不止。 这还是木道人抽出手来,护住了他的周全,如若不然,他会被撕裂成粉碎。 事情并未结束,血海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如同海上的龙卷风,血水全往旋涡中塌陷,巨大的吸力拉扯着木船,欲将木船拉扯进旋涡中。 木道人双目含怒,喃喃道:“本道念你重生意念,不与相结因果,你竟不知天高,不知地厚。”说完,手中多出了一面青色的令旗,令旗之上,闪烁雷光电火,隐含着强大的雷电法则之力。 木道人将手中令旗朝虚空一划,雪白的光形成一条通天贯地的白线,朝血海切割而去。 血浪翻涌,天地一线,仿佛任何阻挡,都将会被这雪白的光撕裂。 血海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为阴,一半为阳,一半隐藏毁灭,一半蕴含生机。 只听木道人念念有词道:“无上天帝至尊召令,青雷降世。”,说完,手中令旗飞天而起,没入高空中,只见高空中现出一片巨大无边的雷海,无数的雷霆电光降下,天地之间一片亮白,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无数的光在血海无情肆虐。 神光无尽,大道轰鸣,隆隆降落,恐怖无边。 这已经不是术法,而是真正的天威。 唐柏躲进了船舱,任天地坍塌,小小的船舱万法不沾,是最安全的港湾,任何力量只要碰触到船舱,都莫名其妙的消散一空? 他安下心来,集中精神,认真的观看着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这是一场超越了他眼界的战斗,他隐约觉得,在仙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存在。 无穷无尽的雷霆中,血海站起一具巨大的骷髅骨架,高有数千丈,如一座白骨大山,木道人站在他跟前,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骷髅的骨架上已生出血肉,巨大的头颅内,闪烁着血红的光芒,显然已经产生独立的意念。 只要给这骷髅时间,或许他会成长成一个天生地养、顶天立地的巨人。 只是他招惹了木道人。 此时,骨架血肉在雷霆之中炸裂,意念在电光之中消散,只有那具大的骨架,任无数雷霆轰炸,竟不损分毫。 唐柏无法想象,这骨架的生前有多么的强大,又是被何人所杀。 天地有劫,劫来天地同力,万物皆在劫中。 骷髅骨架意念消散后,又变成了死物,沉入了血海中。 木道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形成剑诀,于虚空之中画着一道无形符文,而后大喝一声:“无上天帝至尊召令,青雷旗归。” 他话声一落,天地雷霆一敛,无尽电光消散,半空中的青色令旗直向木道人飞来,落入其衣袖中,消失不见。 此时木道人才回转头来,看了看唐柏,问道:“小道友无事?” 唐柏张了张嘴,有许多话想问,最后有气无力的道:“多谢木前辈关心,在下无事。” 而后数日,一直风平浪静,但唐柏知道这血海中,还隐藏着许多怪异的生灵。 他曾开启透视之眼,观血海如同一个奇妙的世界,有生灵,有残兵,有枯骨,还有如同水草的植被,受血海滋养,竟都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波动,不知千百年后,这里又将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血海尽头是一座山,宏大无匹,直入苍穹,越是接近,越显得磅礴雄伟。 大山之前,有一座残破的城关,破烂的城墙上散发着杂乱的光华,无数的残兵枯骨在光华之中沉浮,散发出让人就胆颤心的惊的能量波动。 木道人静静的站在城关之前,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叹了口气,道:“此地太过凶危,还是绕开吧!”说完,转向急行。 如此又过了数月之久,两人所遇的险地越来越多,就连木道人也不敢强闯,只能转道。 兜兜转转又过了一年多,两人避过诸多凶险,终来至一座巨大的古城前。 这是一座孤城,耸立于虚空中。 城外是一条干枯的护城河,河床之上堆满了枯骨。 城墙许多地方已经残缺,残留下战争的痕迹,但在时间的长河中,依旧闪动着光泽,保持着最为坚固的状态。 城门是用一种奇特的物质混合某些金属炼化而成的,上面刻着绵绵不绝的符文。 城池上空,飘浮着一朵巨大的漆黑的莲花,四周是一团团黑色的云雾,一道道黑色的光自莲花上照射而下,笼罩着这座耸立虚空的城池。 不知为何,唐柏感觉空中的云雾有着一股莫名的引力,欲将他的命魂自天宫吸出,融入黑雾中;不仅如此,一到此地,丹田的’莲子’就蠢蠢欲动,自主的旋转,隐约间,与黑莲竟产生一种微弱的联系。 木道人看了唐柏一眼”道:“小友,保持心静,吟诵经文,坚持片刻,待本道先行布阵。” 唐柏点了点头,道:“木前辈请便,不过速度要快,否则在下区时难已自控。” 木道人身形一动,眨眼消失在城中。 唐柏盘坐于地,开始诵经。 时间仿佛在改变,变得缓慢,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唐柏却感觉过了许久。 遥远天际隐约有经声传来,似一股清流淌于他的心间,洗涤他内心的污浊,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变到通透起来。 他心中一紧,知道莲子又开始失去了控制。 他拼命的呼吸、摇头,想要压制脑海中的经声,保持清醒;但耳畔似有无数人在诵经,而且经声越来越大,庄严与神圣中夹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沉醉,难以自拔。 唐柏明明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总是忍不住要沉沦其中。 他试着运行《九阳经》,醒心念与开悟念受到经声的冲击,变得十分暗淡。 接着识海中多出了许多的文字,不断的组合、分离,化成了无数的知识,撑持识海,他如同流淌在一条历史的长河中,没有始点,没有终点。 他慢慢的在沉沦,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远处传来木道人声音。 其声如同山呼海啸,天地惊雷,将他从经声中震醒,让他的双眼变得清明了少许。 此时,木道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无数散着巨大能量的令旗自他手中飞出,落入古城的每一个角落,这些令旗都刻画着古怪的图文,图文散发出至强的法则波动,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独立的空间,封锁了城池的虚空。 与此同时,天地突然变色,一道紫色的锁链突然自虚空涌现,眨眼之间就没入了木道人的体内,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胸口。 他‘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体内的气息突然变得杂乱无章,整个人变得萎靡不堪,速度变慢了许多。 他狰狞的看了看天,喃喃道:“今日谁也阻止不了帝剑出世。”说完,身体如同爆炸一般,无数鲜血自他身体迸射而出,化成一阵血色的风,将他卷起,在城池中穿梭来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城池都出现了他的影子,随后,古城与虚空中的莲花似在不断的浓缩,浓缩成的微小空间尘埃。 木道人的生命在燃烧,他飞跃于虚空中,撒下最后的四相大幡,古城四方立时射出无数光柱,冲向虚空,冲向古城高空上的黑色莲花。 直到此时,木道人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完全沉浸在经文之中的唐柏,而后双手捏印,大喝道:“无上天帝召令,天地无极,大道归来。” 这十四个字,仿佛用尽了木道人最后的力量,整个人无力的朝着古城中坠落。 ‘轰!轰!轰!’ 天色大变,风卷云起,电闪雷鸣。 “砰!砰!砰!” 大地震动,地底无数地龙翻涌。 天地间,出现了四道的金色的大道虚影,朝空中的黑莲涌去。 黑莲迸发出无穷的黑光,一股最为古老,最为元始的混浊能量伴随着黑光,与金色的大道碰撞在起来。 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接着天地变成了红色,像被无数的血染红了一般。 紧接着‘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金色的大道被黑光撞碎,吞噬;随即,黑光顺着光柱蔓延,仅仅一息时间,木道人炼成的四相大幡炸裂,四大神兽真灵连哀鸣都来之不及,融入了黑光中。 与此同时,古城四周所有令旗散发出强大的大道波动,令旗越变越大,接天连地,散发着不同大道的气息,如同无数的天地大道的锁链,死死的锁住了空中的黑莲。 木道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吞下一颗碧绿的丹药后,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精神,朝古城的中央飞奔而去。 古城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充斥着古老沧桑的岁月气息,也不知道存在多了少年。 祭坛上伏有九具庞大的龙骨,龙骨的头颅高高仰起,托着个数十丈大小的白玉圆台;白玉圆台上划刻着无数复杂的文字与符号,而白玉圆台的中央,插着一把巨大的黄金宝剑。 这是一权尊贵无比的巨剑,剑纹如同大地的脉络,剑锋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冷光,剑柄之上,有天运凝聚如丝,众生皆在其上。 巨剑散发着浩瀚强大的气息,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仿佛谁拥有此剑,便如同掌握了众生之生死一般。 这就是帝剑,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帝剑。 第一百八十五章,帝剑归鞘,大道修行 木道人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庄严。 他施了个法诀,空中落下了雨水,洗去了他一身的血迹;他褪去了道袍,换上了一身新衫;他仔细地打理了苍白的头发,用镶金的玉簪束缚。。。 他将自己收拾干干净净,他的气质突变,变得矜持不苟;然后一跪一拜的朝着祭坛前进着。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虔诚,如同信徒朝拜神灵:庄严、神圣。 哪怕时间非常紧迫,若礼节有了差错,在他心中,这也是对天帝的亵渎。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木道人拜到了祭坛前。 祭坛充斥着古老沧桑的岁月气息,仿佛一条时间的大河在永不停歇的流淌,历史的变迁在其中沉浮。 九具庞大的龙骨散发着至强的威压。 这股威压形成了一个至强的结界,任何靠近帝剑、妄想亵读帝剑的人都会被这股威压压碎。 那个数十丈大小的白玉圆台就处于结界之中,无比神圣。 白玉圆台的中央的巨大黄金宝剑,安静的耸立在那里,象征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 木道心中有激动,也有悲伤,失神了片刻,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宝瓶,从中倒出一滴宛如黄金的鲜血。 鲜血散发着高贵无比的气息,散发着放牧世间生灵的霸气,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如同金色的太阳,朝祭坛上的黄金巨剑飞去,滴落在剑柄之上。 ‘轰’ 大道之声响起,至高无上的道理显现,天地法则无尽的变化。 ’铮’ 剑鸣之声响于自九天之上,黄金巨剑迸射出无穷无尽的金光,整个世界静止了下来。 大声希声,大道显形。 黄金巨剑上化成了一条巨大龙影,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它看了看跪倒在地的木道人,又看了看虚空之中的黑莲,而后一声龙吟,从玉石台上飞出,越变越大。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黄金巨剑越变越大,让人生出一种它与天相接,与地相连,仿若天地也融纳不了它的至强气息。 无穷无尽的剑气充斥天地之间,夹带着睥睨天下之势,巨剑劈向了虚空的黑莲。 木道人大惊,叫了声‘不可’,随后手中多了一把用宝玉镶裹的剑鞘。 剑鞘之中射出一道炽盛的紫光,化成一只巨大的紫光大手,将黄金巨剑抓在手中。 黄金巨剑逐渐变小,不甘的发出一阵的剑鸣,自玉台飞起,落入了剑鞘中。 木道人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剑,又转过头来,朝唐柏的方向看去。 唐柏完全被黑雾笼罩,形成一个黑色的茧。 以唐柏为中心,古城四周所有的令旗都与他连成了一体,无穷无尽的黑光顺着令旗诡异的涌入了他的体内。 木道人所布的大阵,竟是以唐柏为阵基。 唐柏丹田的’莲子’就像一个黑洞,将涌入他体内黑光吸收;在他身下,一座黑白莲台浮现,托起唐柏,与虚空的黑急莲花形成一条直线。 唐柏与黑莲,两者之间,以令旗为渠道,产生一个联通的通道。 ’莲子’吸力越来越强,唐柏身下的莲台、黑白之色不断转换,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将唐柏从至静至虚的状态中微微惊醒。 他的识海中出现一个漆黑的世界,这个世界让他陌生中夹着熟悉。 他的意识行走在黑暗中,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似回到了母体中的胎儿,身体与精神变化成一种微妙的状态,意与气混合,上下与天地同流,竟产生一种阴阳相济的大极乐之感。 恍恍惚惚,他像是存在,又像是虚无中的一种元素:是风,是雨,是水,是火,是山中的小石子,是土壤中的小颗粒,是一个文字,是一篇经文。。。 杳杳冥冥,似有似无。 他似穿梭在无尽的宇宙中,穿梭在无始无终的时间里,无思无想,无人无我,永恒不变。 直至他的识海中响起了轰鸣声。 声音浩浩荡荡,如大道之音,冲破黑夜,将他从无穷的黑暗中拉出,从无边的宇宙接引归来,让他恢复了清明,让他心态处于一种虚静至极的笃定状态,如所谓的‘空’,无丝毫污染,空明一片,湛然朗朗。 很快,他发现天地间的气自四面八方地涌来,不断的涌入自己的身体,顺着呼吸脉络导入丹田,如同熊熊的火焰,燃烧他的丹田。 丹田的真元凝固到了极点,似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宛如最为坚硬的晶体。 大道之规,阴阳至极,物极必反。 只闻‘轰’的一声巨响,宛若春雷在他体内炸响。 丹田的真元坚硬到了极致,碎裂开来,化成了无数细微颗粒,起伏不定,翻滚不休。 唐柏浑身一震,小腹处似在经历千刀万剐,一时之间,气息大乱,痛疼难忍,精神萎靡不堪。 紧接着心魔涌现,只见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手执三角长叉,恶狠狠的朝他刺来,任他如何逃跑,也逃避不开;三角长叉刺在他的身上,刺出一个又一个窟窿,鲜血像小河般从身体中流出,绵绵不绝;紧接伤口开始溃烂,腐肉散发着恶臭,生满了蛆虫;天空中飞来无数的乌鸦,争先恐后的朝伤口的腐肉咬来,很快将他咬成了一具森森的白骨。 而后又见阴火在烧他,橙色的火焰上下跳动,全身灼热的疼痛,难受至极;身上的油脂滴落在阴火之上,让火焰越变越大,瞬间就将他完整的包围了起来,燃烧成了飞灰。 一会儿又有一对中年夫妇出现,他们的脸似在变化,转眼又化成了两只庞大的怪物,伸出长长的舌头朝他舔来,要将他咬碎吞下。 。。。。。。 他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中,一时间,呼吸大乱,真元在体内乱窜,识海中各种念头不断滋生壮大,意识浑浑噩噩。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又似在念诵着让人心安神静的经文,让他的心总保持着一点清灵,似烛火,在风雨之中始终不灭。 识海中,一阳醒心亡念与二阳开悟之念如同两尊大佛,散发金光,不断镇压那些滋生的邪魔杂念。 一阳之念,使他心不自迷;二阳之念,让他了悟本源。 至阳之念浮于识海之中,纯净思想,让他心绪缓慢地归于平静,让他在黑暗中看到光明,让他的意识回归了识海,恢复了清明。 此时他福至心灵,明了自己的修行正在往更高的境界突破,不由静下心来,运转木道人前段时间传授的《九转金丹》大法,意识化成一只无形大手,将丹田的真元揉合在手中,不断搓揉,揉成一团,形成一颗纯净无色的丹坯。 丹坯圆满光净,不污不染,与天地同久,与日月同光。 他以意念为神龙,以真元为猛虎,一时间,龙腾四海,虎啸风云,龙虎相济,阴阳归位;正合修行之意。 大道中生魔,恍惚中有象,身体为炉,精元为料,心魔作火,将精,气,神揉合一起,三者一体,成就金丹大道。 不知不觉中,唐柏又进入了忘我之境,无思无想,任其自然,似睡非睡,似梦非梦,朦朦胧胧中看到了天地间有一种极为清晰规则,像一条通向遥远的道路,摆在他的面前,看不到来路,看不到终点,却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这就是道,成金丹者,可见大道。 时间无声无息,转眼就是半月时间。 木道人见唐柏盘坐于地,一动不动,身上的真元波动异常活跃,想来正在突破境界,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他寻思了半会,右手食指挥舞,古老斑驳的城墙上出现了一排大字,然后取出一块破旧的兽皮地图,放在唐柏胸口,回首看了看无边的古老城墙,身形一动,便往战场中飞去。 他并未顺着来路返回,半月后,他出现在一座白骨山前。 这白骨山庞大无比,其上的白骨有许多已经重新产生了灵智,彼此产生了争斗,最为历害的一具白骨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高有百丈,移动起来像一座大山,两个巨大的骷髅眼中,燃烧着淡金色的火光。他手中拿着一把残破的镰刀,随手一挥,天空就如同切开了两半,形成一道漆黑的虚空裂缝,而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他身边那些通灵的白骨在镰刀下碎成了粉。 木道人出现时,他似有所感,回转头来,骷髅眼中的火光闪烁不定,踏步而下,眨眼就到了木道人身前。 他并未出手,骷髅眼中的火光闪烁着无形的波动,没有声音,却散出一种无形的纹波。 木道人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一种比语言更加高级的沟通之法。 木道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地开口说道:“借道!” 那白骨点了点头颅,又指了指木道人手中的帝剑。 木道人笑了,突然随手拔剑,一声龙吟声起,至高无上的威压扩散而开,一种让人灵魂颤抖窒息的压迫从天而降,让那些刚产生灵智意识的白骨,在这股的威压下,灵魂的火焰瞬间熄灭,强大如眼前的白骨巨人,骷髅眼中的火光也变得摇曳不定,无形力压迫让他的灵魂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骷髅白骨恐惧地跪倒在地,身上的白骨‘噼里啪啦’的乱响。 木道人冷笑道:“狗东西,给你好好说话不听,竟然不天高地厚,亵渎天帝威严,死。”说完,随手一剑,强大的白骨巨人在剑光中瞬间粉碎。 白骨山上变得寂静无声,还有幸存的通灵白骨,早已趴在地上。 远处,却有一个声音传来,道:“你性子还是如此偏激,天生万物有情,这白骨不知你手中是帝剑,无心之举,何致如此?”话声刚落,半空落下二道流光,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年青和尚。 来人正是木道人口中的师兄秦有道,秦有道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年,明眉皓齿,一脸机灵,眼睛不断的盯着木道人打量。 木道人看了白衣少年一眼,道:“他是谁?” 秦有道还未开口,那少年却是躬身行礼,嘴里说道:“白小明拜见师叔。” 木道人看着秦有道,问道:“你弟子?” 秦有道点了点头。 木道人捻着手指算了算,然后眉头一皱,道:“秦有道,你帮他遮掩了天机?” 秦有道摇了摇头,道:“没有。” 木道人这才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然后随手一指点在白小明的眉心处,约半刻钟后,他收回了手指,嘴里喃喃道:“古怪,古怪,竟有这种命格?”说完,又看向秦有道道:“此人你我都看不穿,不能带他去地宫。” 秦有道不以为然的道:“无妨。” 木道人闻言,神情一变,白小明就感觉一股无情的杀气将他笼罩,而这股杀气极为诡异,让他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心思,仿佛木道人要杀他,是他千百世修来的福运,是他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天幕地府,太子出世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他仿佛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额头的冷汗不停的滴落,心中砰砰乱跳;这是他从来没有过感觉,感觉死亡离他这么近,近得他无法呼吸。 “师弟!” 秦有道皱了皱眉头叫道。 “不能带他去地宫,否则我杀了他。” 木道人的话冷酷无情,比冬日的寒风更冷,冷得让人颤抖。 秦有道无可奈何道:“食古不化,也罢,听你的就是。既然如此,你在此等我数日,我将小明送回山村。”说完,抓起白小明冲天而起,眨眼不见了踪影。 木道人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手指又飞快的推算起来,在他的眼眸中,出现了许多不同的景象,还有许多陌生的人物不断的闪现,彼此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如此推算了半天,密网中出现了白小明的身影。 木道人正想看清白小明的来路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推算的手指,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际涌来,在他的识海中爆炸而开,以他的修为,竟压制不了这股无形的力量,双眼似有千万银针扎来,眼眸中的大网碎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忙闭上双眼,紧守心神,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志自冥冥压制他的思维,让他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此时,哪怕一个凡人要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直至第二天清晨,天地至阳初升,那道意志才散,他才清醒过来;心中却是好生纳闷,到底是谁为这少年扰乱了天机?让天地生出反噬,让自己神伤。 一时间,他想到了唐柏,祭师的种莲人,这也是一个他推算不出根底的年青人。 这片天地在改变,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 十多天后,秦有道归来,两人在无穷白骨中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穴,洞穴被一个复杂的阵盘遮掩。 两人各站方位,不断捏印,而后又移形换影,最后‘砰’的一声,阵门现出门户。 两人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地穴的入口极小,越往里面,地势越往下走,空间越大,而且分叉口极多,密密麻麻,四通八达,像一张地底大网。 两人对地穴却是十分熟悉,哪里左转,何处直行,行云流水。 约摸半日功夫,两人来到一处石壁前,洞壁刻着“天幕地府”四个古篆;古篆下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一幅古老的六角星图。 秦有道双手捏印,一印轰在六角星图之上。 星图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接着‘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星图不断交织的变化,演化成一片星海,密密麻麻的光点杂乱无章,变化无常。 此时木道人抛出手中帝剑,帝剑中激射出一缕紫光,沒入星海之中,如一条游龙一般,形成了一条金线,不断蔓延,将所有的杂乱的光点连接成一幅图案。 如此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只闻‘咔嚓’一声,石门缓缓打开,落出尘封已久的洞府。 洞府中整洁广大,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四壁倒是有钟乳缨络下垂,宛如珠帘;有几间石室,也无门框,有石桌石椅,所用材质,都是洞中寻常石头,只是东南位置,布置着一座圆形白石祭坛,布满了尘土。 祭坛约丈许大小,分四层,雕刻着地、风、水、火四种不同元素的符文,其上却开有一槽,其形如剑。 木道人一跃而上,抽出手中帝剑,将剑放入槽中。 接着又是‘咔嚓’一声,帝剑与石槽严丝合缝,形成一体。 耀眼的紫光从帝剑中散发而出,原本平凡无奇的祭坛,变成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宝光的紫玉。 祭坛上的符文活了过来,四种不同的元素能量混合在一起,整个洞府突然震动起来,一时之间,空间大变,强大的吸力辐射四方,往地面而去,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被吸入祭坛的符文中,形成氤氲,而后自氤氲中射出一道巨大光波,照射在洞中东南角的虚空,形成一道丈许的光门。 “走!” 秦有道说完,身形一动,已消失在光门中。 木道人手执剑鞘,道了声‘收’,帝剑从石槽中飞出,插入剑鞘中。 木道人也毫不犹豫的踏入了光门中。 就在两人离去的瞬间,祭坛已经承受不了从天地间汹涌而来的巨力,‘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巨大的力量震得整个洞府不断坍塌,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这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洞府深埋在了大地中。 空间扭曲,秦有道与木道人相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穿越了天穷时空,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地宫中。 地宫庞大无比,阴冷异常,其顶镶裹无数的宝石,如似天上的星辰,散发出阴冷的寒光。 地底却摆满了石棺,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石棺上刻着诡异的红色符文,像蚯蚓一般,在不停地蠕动,鲜艳如血,阴森恐怖。 两人刚一现身,地宫便生感应一般,突地刮起了巨大的阴风,呼啸的阴风声如同鬼魂在哭泣呐喊,紧接着无数石棺震动,‘咔咔’声从石棺中传出,像是棺中尸体在不断的撞击,欲从石棺中钻出来。 “怎么回事?” 秦有道看了看四周不断震动的石棺问道。 木道人一言不发,直往前走,不多久,两人眼前现出一条宽广浊黄的阴河,浩浩荡荡的河水围绕着一口浮于半空的青铜巨棺流淌。 青铜巨棺下是一个约有丈圆的泉眼,浊黄的泉水不断的从泉眼中涌出,涌入阴河之中。 “黄泉口!” 秦有道略有吃惊,然后看向木道人。 木道人也是一脸意外,但很快平静了下来,从胸口摸出一块紫色的古玉,口中念念有词,往空中一抛,只见紫光一闪,现出一条古老的石桥;桥上是刻有几个模糊的字体,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已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石桥横架于阴河之上,落于铜棺之下,木道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 秦有道看了看眼前的石桥,略有疑惑的问道:“奈何桥?” 木道人一言不发,已走向的石桥,就在踏上石桥的瞬间,原本流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河,异变突起,一时间浊浪滔天,河中有无数阴魂挣扎,想脱离河水的束缚,爬上石桥,冲向两人。 一声巨大的龙吟声在地宫响起,巨大的声波将秦有道与木道人淹没,一股生死危机自两人心底涌起,只见阴河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黄龙,朝两人冲来。 木道人大喝一声,结了个手印,眉心青光一闪,大喝一声‘敕’。 只见石桥上那几个模糊的字如同活了过来,其上似有声音古老的经声传出,让汹涌的河水瞬间平静了下来。 两人松了口气,小心的穿过石桥,刚接近铜棺,却见铜棺光芒大放,一股强大的不可阻挡的力量朝两人撞来。 秦有道道了声小心,手中多了一个蚕丝拂尘,万千尘丝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将自己包裹其中。 木道人手中却多一截树枝,其上有三片翠绿的树叶,其上还沾着几滴透明露珠,似刚从大树上折下来的一般;只见他随手一扔,那树枝越变越大,其上的叶子也越变大,与铜棺上传来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轰!轰!轰!’ 无形的光波往四方辐射,地宫中的石棺,在光波中不断的爆碎,但石棺上的符文却未消失,反而像融合了某种奇异的能量,化成红光,似无数飞龙,朝着巨大的铜棺汇集而来,涌入了铜棺中。 铜棺上现出无数花纹,紧接着‘咔嚓’一声,棺盖突然打开飞起,铜棺中升起一阵红雾,在空中形成了一个血红的中年男子的虚影。 这男子头带帝冠,身穿帝袍,威武不凡,霸气无双。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势,如同天地的主宰,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静静的立于石棺之上,就如天地之间最强大的神衹,让人不敢亵渎分毫。 他冷漠无情的看着,看着秦有道与木道人。 “天帝” 秦有道与木道人惊叫道,慌忙的就要行礼,却见虚影伸手就朝两人抓来,血红的手掌,蕴含着毁灭世界的能量。 两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 在他们眼中,空间在崩溃,世界在毁灭,大道大消亡。 秦有道惊恐地尖叫道:“拔剑!” 木道人却是惨笑地摇头,嘴里喃喃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在两人绝望的时候,木道人手的帝剑突然飞起,剑鞘上的宝石纷纷脱落,而后越变越大,在空中快速排列,形成一个如同‘之’一般的巨大星图。 每一颗宝石都似灼热的太阳,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紫龙从宝剑中飞出,庞大的龙身挡在两人身前。 夹带着末世毁灭的一掌,印在巨龙身上,‘轰’的一声巨响炸开,无穷无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 刺眼的光,让秦有道与木道人都睁不开眼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耳边只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地底似海浪一般起伏,整个地宫都在坍塌。 两人想睁开眼想要看清地宫中的情景,却发现四周混浊一片,上不见天,下不着地,四周无形的力量将两人死死的禁锢,不能行动分毫。 如此过了大半天时间,四周的景象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本地宫不见了,两人所处之地,竟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四周云海一片,放眼望去,有神山隐现。 在两人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身着白衫,乌黑的头发随风飞舞,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此剑正是木道人手中的帝剑。 秦有道与木道人讶然的看着对方,而后一脸惊喜的跪了下去,颤抖地道:“太子!”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落出一张清瘦俊俏的脸。 此人正是他们苦苦等待那个人,正是那个沉睡了无数万年的天帝之子。 太子,太为至高至上至大,义喻天帝之至尊至圣无上,天帝之子,他的名字就叫太子。 太子静静的看着两人,表情温和,却又不失威严,他轻叹一声,道:“起来吧!”说完,不再多言,而是转过身去,朝远方的虚空看去;那平静的双眸中,似能看穿无尽的虚空,落在那古老战场中,能看到城中的城池,能看到那巨大的漆黑的诡异的黑莲,还能看到正在修行唐柏。 第一百八十七章,丹劫 古老的战场,古老的城池。 唐柏浮于虚空,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吸收着光。 突然,虚空一震,一个模糊的虚影凭空浮现,立于黑莲之上。 虚影是由黑色的光凝聚而成,像阳光下的影子,看不清衣着,看不清五官,却又让人感觉到真实。 他静静的看着唐柏,像一个写画大师在看一幅自己画出的画卷。 一瞬间,也似永恒,世界静止下来。 战场,城池,莲花,还有唐柏,仿佛真的成了一幅画,烙印在虚影眼中。 他微微叹息,对于自己的作品,他似乎并不满意。 他微微招手,那涌入唐柏身体里的黑光倒卷而回,没入虚空的黑莲。 黑莲不断缩小,落入了虚影的掌心,虚影衣袖一挥,木道人布置在城墙角下的令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粉碎,法则之力还未爆发,就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抹去。 虚影抬头朝远处望去,木道人,秦有道与太子的身影立时显现在他的眼中,他微微一笑,身影越来越淡,然后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了黑莲的光,唐柏身下的莲台爆开,化成黑雾,涌入了他的体内。 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住唐柏的身体,慢慢落下。 此时,他盘膝而坐,形色极为安祥,《九转金丹》大法还在运行,丹田的丹圆满光净,不污不染。 龙虎相济,阴阳归位,金丹成大道。 他的修行在经历一场锐变。 像春蚕破茧,似鱼跃龙门,这是生命形态的升华。 一步为凡,踏步为仙。 半月后,唐柏睁开眼来,一跃而起,仰天长啸,巨大的音波在半空之中炸响。 ‘轰轰隆隆’ 虚空炸响,雷霆显威,风云变色,阴阳对撞,乌云聚集,闪电划破长空,化成银龙俯冲,直劈而下。 天劫! 修士有劫,分天地人劫。 天劫,有地风水火末世大劫,有天雷降世之道劫。 身体撕裂的疼痛让唐柏瞬间明了自己要面对的劫数。 金丹之劫。 以凡锐仙,逆转命中定数,扰乱天地秩序,此劫便是金丹之劫。 他意念一动,一面铜镜出现在他头顶。 铜镜激射出土黄色的光,迷迷蒙蒙,在空中形成一朵厚重的黄云。 这是醉老头的‘遗产’,唐柏使用得并不熟练。 又一道闪电劈下。 至刚至阳的雷电劈在黄云中,如同烧开的油中沾了水,噼里啪啦的炸响,无数银光在黄云中闪烁。 ‘啪’的一声,黄云震散,铜镜裂开,残留的碎铜在电光中蒸发。 残余的雷电之力劈在唐柏的身上,电流如同钢丝一般在他身体里乱窜,在撕裂他身上的经脉,而后涌入他的丹田,将已经成形的丹坯轰出了几道细微裂痕。 原本圆润无瑕的丹坏,化成了阴阳两股对立的力量。 唐柏心中一慌,意念控制真元,不断的修复丹坯的裂痕,他能感觉丹坯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像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一旦爆发开来,会将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只剩最后一步,成就金丹只剩最后一步。 身体为炉,精元为料,心魔作火,精,气,神形成一体,他不断的凝炼丹坯,但丹坯中的真元又在不断分裂。 浓缩、凝聚、分裂,仿佛成了一个永无休止的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发现越是凝炼,丹坯中的真元越狂暴,用不了多久,好不容易凝聚的金丹便会爆开。 唐柏大吼,心中狠劲一起,不管不顾,运行巫体大法,真元聚于涌泉穴位,疯狂吸收大地之力。 无穷无尽的大地之力自涌泉穴进入海底穴中,再流转百脉,让他就有一种与大地一体,与土石同根的安全感,让他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 高空阴云聚集,越压越下,雷鸣声响,轰轰隆隆,银光闪烁,无边电网从天而降,笼罩整个远古战场。 唐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血肉之躯抵挡天地自然的力量,但生命的威胁彻底的刺激了他内心深处的疯狂,他一脸狰狞,意念融入丹坯,试着将《莲花经》的经文印刻在丹坯上。 既然要爆碎,那就让风暴变得更猛烈一些吧! 经文在他脑海流淌,莲子与丹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莲花经》非常诡异,但唐柏不得不承认经文的强大。 从来没有人如此异想天开,烙印经文于金丹,唐柏也是无意中疯狂的印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他已经控制不了丹坯中蕴含的力量,他只能另辟蹊径,将生死置之度外。 俗话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 此时,他变成了一个雕刻的大师,意念化成刻刀,在金丹上雕刻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他又像一书法大师,一笔一划,都写得极为认真,他想写出属于自己的道韵。 道! 唐柏脑中浮现的就是道。 他仿佛看到了道。 不是修仙,亦不是修法修术,而是道。 世间一切痕迹,一切存在,皆为道化。 他突生顿悟,似看到了天地间的本源所在。 日月自明,星辰自序,禽兽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 一切事物,皆由道生,一切轨迹,皆为道延,道即是万物之始,亦为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 他仿佛捕捉到了道的痕迹,三千经文化成了三千大道,化成了似图似文似符的道痕,刻画于他的金丹之上。 他似乎成功了,又没有完全成功。 至少,丹坯中的力量变得温和起来。 与此同时,天地风云聚变,变得更加狂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意识在控制着无边雷海,欲将唐柏抹去。 天雷如同坠落的流星,化成雪白的光,向唐柏劈来;以他为中心,天地成为一线。 无穷无尽的闪电银光涌入唐柏的丹田,在摧毁唐柏凝聚的金丹。 唐柏诵颂起了经文,’莲子’随之产生感应,浮现出《莲花经》的经文。 三千经文,弥漫着三千大道之力,在吸收雷电的力量。 唐柏第一次从’莲子’的经文中感受到道的存在,那是一种繁奥隐晦、不可描述、不可触及的力量;是一种遥远的、可意会而不可视见的、无极无上的虚无自然。 又一个古老的经文亮起,那是一个如同闪电所化的文字,闪烁着银白的光,那是一个古老的’雷’字,蕴含着远古沧桑的意境,散发着天地大道的气息。 ’咔嚓’ 莲子上的裂缝又变大了一分,从裂缝中透射出一股淡淡的道意、与唐柏凝聚的丹坯联系在了一起。 在丹坯的表面,出现了淡淡的金色丝线,扭曲得历害,似是残缺的符文,又如同某种扭曲的思维,烙印其上。 莲子、经文、丹坯与意念形成了一体,唐柏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朵莲花,扎根于天地间,沐浴在雷电之中。 轰隆的雷声不停,电光聚集越来越多,厚重的铅云仿佛天空在缓缓地压将下来,要将唐柏碾压成尘埃。 莲子虽然吸引了大量的雷电,但天地间至刚至阳的自然力量,根本就不是肉体所能承受的,如果不是唐柏修行巫体大法,肉身坚固,又以大地之力守护全身,换成常人,在如此至刚至强的天威下,早被蒸发得尸骨无存。 晓是如此,唐柏也被劈得皮开肉绽,筋骨尽碎,丹坯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咔嚓‘的一声,完全碎裂开来。 深入灵魂的痛疼,让唐柏感到窒息;就连意念也被撕裂,撕裂成两种不同的意志:一种是与天地相斗的疯狂坚韧;一种是承受伤害痛疼后的消极;而后,他又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上万个自己,一时之间,酸甜苦辣、爱恨情仇、是非恩怨,齐上心头;万般世事,化成熊熊烈火,将自己燃烧。 天地有规,日升日落,水往低流,生死轮回,自有天定,任何超脱生命极限的修行,都会被无情的抹杀。 雷电,烈火,唐柏仿佛完全沉轮在无穷无尽电光烈火之中。 但他有一股执念,一股不服输的执念。 一阳醒心之念在识海发光,至阳之光,让他的心灵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二阳开悟之念亦在发光,让他智慧升华。 他慢慢的收敛心神,慢慢的变得宁静。 心静,世界皆静。 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灯火,在海浪中看到了港湾的塔灯。 那是方向,是道的方向。 心动,念头自生。 他的意念化成了金色的大手,引导散乱的真元再次凝聚丹田,又不断的压缩,又形成了一颗新的丹坏。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任何痛苦的时间都应该是‘漫长’的。 如此过了三个月,唐柏将散乱的真元又聚集成一颗新的丹坯。 丹坯金光欲盛,更加圆润无瑕,其上的浮现出淡淡的符文。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乌云涌动,未散去的雷电亦聚集一起,形成了一片更大的雷海。 雷海中似有一股意志,就是抹杀一切超脱生命规律存在的意志。 在天地之威面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劳,任何生灵都是蝼蚁。 唐柏凝聚的丹坯,又被轰碎,地底甚至劈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唐柏被埋葬在坑洞中。 ‘吼’ 唐柏如同野兽般地嘶吼,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不甘。 土石飞溅,漆黑残破的身体在坑洞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碎裂的瓷器,许多地方露出在森森白骨,鲜血不断染红漆黑的肤色。 他像被一把薄薄的利刃凌迟了千万遍,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但他初心不改,执念不消,越是磨难,他越是疯狂,越是压迫,他越是反抗。 他仰望着虚空的乌云,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骄傲。 他站立着,与大地一体,心中的执着因为本性的疯狂越来越强烈。 初心不改,执念不消。 第一百八十八章,金丹大道 心若无惧,何畏天威,心若有怒,岂怕生死。 唐柏疯狂地运行体内散乱的真元,《九转金丹》大法极为奇妙,不但将丹田的真元旋转成一个点,而且在他的体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在不断掠夺四周的气。 这是最为纯粹的掠夺。 生气,死气,阳气,阴生,灵气。。。 各种各样的气混杂一起,疯狂地搅入《九转金丹》的形成的圆中,涌入了他的丹田,与丹田的真元混合,又不停的压缩、凝炼,慢慢的聚集成一颗丹坯,一颗新的丹坯。 这颗丹坯不再圆润,而是坑坑洼洼地混杂着各种颜色,充斥着各种混乱的能量,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一堆乱七八糟的金属揉成了一个铁球。 而且这颗丹坯燃起了丹火。 丹火虽然在焚烧丹坯中的杂质,但也在焚烧他的丹田。 这本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疼痛,但唐柏却毫无所感,他已经不是纯粹的在凝炼金丹,他是为了心中的怒意,心中傲气,还有那种、越是压迫越是反抗的倔强。 熊熊烈火,燃烧不尽他的意志,哪怕粉身碎骨,他也不会屈服。 欲成精金,定从烈火中煅来;欲逆天地,须舍身成仁。 上天仿佛被唐柏激怒,天威更盛,闪电变成红色,像一条条巨大血龙,接天连地,劈打在他的身上,在撕裂他的身体。 皮开肉绽,白骨隐现。 但唐柏屹立不动,《巫体大法》运行到极致,脚底的涌泉穴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抽取大地之力。 他与大地一体。 金丹再碎,真元化成了气雾。 唐柏的境界在跌落,跌落到了化精之境,更可怕的是他的真元在蒸发,那是他的本源精气,是他的根本。 ’吼’ 唐柏浑身是血,像受伤的野兽,仰天狂吼,他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十几粒丹药,如同嚼豆子一般,一囗吞下。 庞大的药力在他体内炸开,他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药力,纷纷裂开。 但他无动于衷,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成功便成仁。 人死卵朝天。 药力被他导入肾藏中,化成了一片无边的火海,在不断的燃烧。 先天之精,本源之气,化气归元,再成丹田。 时间无声无息,在这寂静无声的古老战场中,在这座充满沧桑的古城边,唐柏孤独的站立着,他仰望着天,眼中全是不屈的怒火。 时间无息,转眼十年,这十年间,唐柏就像一座石刻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的身上沾满了尘土,遮掩了他的本来面目,只有他的眼睛,始终人未曾闭合过,也未曾屈服过。 其间,战场风云变化,各种残兵又争战一起,一时间,各色光华冲天,各色能量疯狂碰撞,仿若世界末日降临。 唯一安静的是唐柏身边的城池,这座古老的城池仿佛震压了四方的所有意志,成了这片战场最后的宁静。 如此又过了五年,战场的风云逐渐平息,唐柏的丹田终于再次成形,修为再次重归丹田境巅峰,他毫不犹豫的碎裂丹田,再凝金丹。 天地立生感应,雷电更盛从前,闪电化成了金色光,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意志,劈打在唐柏的身体上,将他好不容凝聚的金丹再次击碎。 丹田的’莲子’还在吸收雷电,它就像是一个永远也吃不饱的孩子。 晓是如此,唐柏依旧无法承受这次雷电的洗礼,他根本承受不了雷电中的毁灭意志。 他的身体已经破碎不堪,他的每一条脉络,每一丝血肉,每一粒细胞,都充斥的雷电的力量。 他体内的真元已不再是气,在雷电的不断夯实中,化成无数的细小的粒子,散发着炽白的光,像无数的发光点在丹田沉浮。 他的意念不再是无形思维,他的生命形态发生了变化,他的意念纯粹,心中亦只剩下一丝执念,不屈不挠。 人力有穷,天意难逆。 他终究倒下了,只剩下骨子里的倔强与身体的本能,本能的将真元聚集,欲凝聚成丹,烙印经文。 这是一个缓慢而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唐柏的灵魂意识仿佛是风中的一点残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直至有一天,战场有残缺的意识降临唐柏的识海,想要将唐柏的灵魂之火熄灭,夺舍唐柏的身体。 当这股残缺的意识闯入唐柏的命魂天宫时,’他’看到了一口钟。 ’他’无法形容这口钟的形状,只因看到这口钟时,’他’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大,仿佛天地宇宙一般、无边无际的大。 “国师的钟!” ’他’话声刚落,钟上的铭文突地散发出无穷的光。 与此同时,唐柏眉心的钟印亦散发出炽盛的金光。 “当” 有钟声响起,圣洁庄严的钟声化成无形的声波,将那残缺的意识震散,而后向唐柏的识海蔓延。 钟声似归家的信号,似引路的灯塔,将唐柏的意识从永久的沉寂中惊醒。 他没有再凝练金丹,而是静静的修行。 他仿佛妥协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屈服了。 直至他的身体恢复如初,他的精神不在萎靡,他的真元充盈,于是他再凝金丹。 天威再现。 碎! 不过,在这一场纠缠的天劫下,战场中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仿佛这片死绝之地有了一丝生机。 唐柏心态平稳了许多,当一个人习惯了某一件事,那无论这件事多么可怕,也会变得平常。 丹坯一次次凝聚,又一次次的碎裂。 这仿佛是唐柏与老天爷的一个游戏。 一个倔强不屈,一个霸道无比。 但唐柏每凝聚一次金丹,金丹上都会蕴藏着一股神秘的能量,丹坯上的金色纹路,隐隐乏着庄严神圣的威压。 唐柏从这些金色的纹路中感受到了大道的力量,他沉浸在这种力量的感悟中。 什么是道? 他在思考,他在推衍,他在修行。 又是十年,这十年来,唐柏再次成了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但他的身上,时常会散发着道的波动,隐晦难明,玄之又玄。 直至一天,他睁开眼来,眼中沒有了不甘,也看不到半点执着,而是平静无波,充满了自信。 唐柏站起身来,中指与食指并成剑诀,喃喃道:“欲言大道妙,天机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人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 这本是几句偈语,是唐柏偶得《天机剑法》的偶语,他却从中感悟到了大道之意。 与此同时,他丹田的真元又一次疯狂的凝聚,速度之快,几乎眨眼之间便成了一颗圆润的丹坯。 天地风云变,虚空生雷电。 唐柏哈哈大笑,迎着雷电一指朝天,正合《天机剑法》的第三式:’天机灭’,剑指苍天,欲与天比高。 一指,虚空生剑,无阴无阳,无天无地。 一剑,人与剑合,剑指雷池,兴风作浪。 春蚕破茧化蝶,凤凰涅槃浴火。 天地之间,已看不见唐柏,只见有巨剑在雷海飞舞。 天劫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此劫亦被修行中人称之为四九天劫。 天劫散尽,轰隆隆的雷声带着不甘散去,古老的战场上又变得寂静无声。 而唐柏浑身是伤,安静地盘坐于古城墙头;他并未清醒,他的意念在不停的引导着真元,成就真正的金丹大道。 他突然明悟,成金丹容易,成大道难。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的身体的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丹田之中,一颗如同黄金般的圆球,在不断的流转,圆润自如,虚无生光;其上纹路,不是经文,如同蝌蚪般自然而然。 九死一生,他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成就了真正的金丹大道。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他的意识微微清醒,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嘶吼起来。 他发现身体就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似乎只要一动,就会碎裂。 接着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蔓延全身,如同每一个细胞都缺少生命的能量。 他自紫金戒子中拿出一粒辟谷的丹药服下。 车水杯薪。 他将一瓶吞下,他感觉皮肤,血肉,筋骨,藏腑都张开着血盆大口,吸食着辟谷丹的药力,然后演化成新的力量。 他又拿出回春丹,倒出一粒服下,打坐疗伤;清凉的药力在体内散开,如春雨滋润万物一般,不断修复身体的伤势。 与此同时,莲子中,‘血’字符文,散发血雾,滋养他的气血。 约半月有余,唐柏的伤势已经稳定,虽然未完全恢复,但精气神稳定,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鸿运,又后怕不已,他不明白当时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执念,不死不休。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恐惧死亡,缺乏原则的性格,他为自己行为吃惊,恍然之间,似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他收敛心神,而后意念一分,化成了千百个自己,扫‘视’身体各处。 他在丹田’看’到了一颗圆润的金丹,散着纤细的毫光,金灿灿,照射身心内外;一颗’莲子’,上面闪烁着经文形成的光点,与金丹形成相辅相成之式。 唐柏将意识聚于金丹之上,很快,他感觉到了一股生命的气息。 这股生命的力量让他很熟悉,很奇特,与自己身体相连,像另一个自己化成一颗种子,埋葬大地之中。 这是另一种生命形态。 炼气,化精,金丹,圣胎元婴,引灵,合魂,斩情,天人合一,成就仙道。 金丹,是精元化成生命最初形态,如同新生命的胎盘,是性命的升华。 但唐柏又在金丹上感受到了另一种气息,那是天地大道的气息;这气息磅礴浩大,玄之又玄;这种气息不可言,不可思,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这种气息非天,非命,非神,非元,却又可分阴阳,化生万物。 唐柏心生明悟,他凝聚的不仅是金丹,而是真正的金丹大道,即有性命的升华,又有大道的烙印。 也只有到了金丹大道的境界,才会明白仙凡之别,明了人心与道心的差别。 这是一种人类更高进化的体现。 世人蝼蚁。 唐柏以前一直排斥这种说法,但修为到达金丹大道的高度,当生命进化到一定程度时,他真的产生了一种世人与蝼蚁无异的错感。 第一百八十九章,站在石屋中看剑 生命的升华,如同种族的异变, 战场又变得寂静无声,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就如唐柏一般,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相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一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芸芸众生,你在,世界未曾因你而精彩,你消失,世界亦不会因你悲伤。 半年,唐柏的伤势终于康复,他仿如新生,他身材高瘦,浑身的肌肉柔软,身后的翅膀化成了一团洁白的气,藏于肩胛,不着痕迹;他相貌冷峻,双眼露出自信的光芒,他仿佛打破了世间的枷锁,世间再无难事可以困扰于他,他站在那里,黑发长垂,安静自然。 他的心态亦得到了升华,他仿佛站在高高的山巅上,在俯视着众生。 人如蚁民,碌碌无为,奔波劳累;命如草木,终究不过是春夏秋冬的轮回。 四周并未发现木道人踪迹,不远的城墙上留有一排大字,写道: “小友,老道有事先行离开,留下地图于你胸口,此次相助,当老道歉你一个人情,高山流水,后会有期。” 木道人走了,那个带他来到这个诡异地方的道人走了。 唐柏并未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他成不了这个世界的唯一。 木道人修为高深,但为人处事,讲究平和,又曾赠与功法,自己方能凝聚金丹。 人皆有利己之心,有利则心满,心满则意足,何来生气? 唐柏从怀中挑出一张陈旧的兽皮图卷,上面画着几条极为简陋的线条。 这是地图? 唐柏啥都看不懂。 不过他从兽皮图卷上感应到了淡淡的法力波动,他试着滴血祭炼,很快,一幅幅立体的图案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何处有山,何处有水,何处有路,何处危险,何处可行落脚,非常的详细。 这真的是地图,而且是一件不错的法器。 木道人果然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高人。 唐柏换了衣衫,看向不远的城池。 城池非常古老,不管是城墙垒成的巨石夯土,还是城中的古老建筑,都散发着历史的沧桑。 他并未进城,因为他感觉到了这座古城隐藏着未知的凶险。 这种感觉很强烈。 以往一心修行,凝聚金丹,倒未在乎,此时却心生恐惧;这座城池就像一只潜伏这片远古战场的绝世凶兽,让他毛骨悚然。 人越强大,越会发现曾经自己的无知;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心,终究是矛盾的,因为心总是偏向有利的方向。 唐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去。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他谨慎地行走在这片古老的战场中。 这是一条与来路相别的出路,有时会出现许多怪异的蜃相幻景,有时又有古怪的呜咽低吼,有时会出现似隐似现的巨大虚影。。。 但一路走来,唐柏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 什么地方停,什么时候走,唐柏严格的按照兽皮图卷上的路线行走,一丝不苟,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陷入不可测算的危险中。 怕不怕死是一回事,想不想死是另一回事。 抛开战场的危险威胁,唐柏感觉这更像是一场奇异的旅行。 如此过了三个月,古老的战场上又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万马奔腾。 唐柏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无与伦比的威压。 在这股威压面前,自己就像弱小的蝼蚁在面对神灵,让他心生恐惧,让突破金道大道时蔑视众生的心理又复于初心。 人终究是人。 一山更比一山高。 战场生变,遥远的虚空,有璀璨的光华冲天而起,一杆巨大旧长枪在光华中沉浮不定;无穷无尽的战意突然朝四面八方蔓延。 即使相隔甚远,唐柏也被这股强大的战意影响,他的血液在燃烧,他身体的细胞在亢奋,他的真元在涌动,莫名的想要冲入无边的古老的战场深处,永不休止的战斗。 如此遥远的距离,这股战意竟压制了唐柏的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让他不能自持。 与此同时,天际,一柄断剑飞来,劈开虚空,夹带着毁灭一切的剑光,撞了长枪。 一枪一剑,天崩地裂。 天地炸响,如同末世。 唐柏眼中的世界在毁灭,战意在消失,他清醒了过来,回想之前,心神被无穷的战意所控迷失,心中惊恐。 他按照木道人兽皮图卷所示,拼命后退,寻得了一间平凡的残破的石屋。 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石屋极为诡异,石墙上的纹路似是裂缝,又像是符文,极不规范;但受到攻击时,裂缝中会散发紫光,形成一个紫色的护阵,隔绝外面力量,形成一个简单独立的空间。 唐柏压下了心中的恐惧,静坐在石屋中,闭目打坐,修行《九阳经》,试着驱离心中的不安与好奇,通透心境。 但修行良久,却感心境难平,实难入定,总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说:这是个难得机会,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斗,过了这村就没了这个店。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心。 本心难违。 他睁开眼来,看着石屋外满天的光华,他试着去感悟两件兵器中蕴含的意。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试探,就像一个无知的稚童在悬崖边跳跃。 越是危险,越是诱人心动。 他眼中电光闪烁,目光穿过了漫天光华,落在了虚空中的长枪上。 长枪并非真正的长枪,是由光形成的符文,无数符文形成了长枪的一种形态,而支撑这种形态存在的便是意。 是枪意,是战意。 长枪感应到了唐柏的目光,一道璀璨的光顺着虚空目光涌入唐柏的眼中,直往唐柏的识海中而去。 轰! 唐柏的识海中现出一杆巨大的长枪,搅动着他无数的念头,如满天的星辰在宇宙中形成了螺旋般的涟漪。 唐柏头痛欲裂,不能自己。 一幅幅陌生的、熟悉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识海中,他仿若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庄严,邪恶,怨恨,感动,凶残,痛苦,妒忌。。。 唐柏控制不了自己思维,本能的承受着沉淀在识海中的念头变化,承受着那强大的枪意将识海的念头搅碎。 这些曾经的熟悉与陌生,那些被遗忘在脑海的残存记忆,在强大的枪意下煙灭,连他修行的一阳二阳之念也岌岌可危,如此下去,唐柏会变成一个白痴。 当! 唐柏的识海深处响起了钟声,他的眉心,散发出无穷的金光,呢喃的经声伴着钟声响起,神圣庄严,悠扬深远,不可亵渎。 时间静止,连唐柏识海也静止下来,识海星光点点,仿佛形成一幅绚丽的星图。 十二万九千六百颗念头,如无数的点烙印在一张白纸上。 冥冥中,一股庄严神圣的力量降临,一阳醒心念与二阳开悟念受到这股力量的加持,金光大放,彼此交织,形成一尊巨大的金色的佛陀法相。 尼、玛、吧、哄。。。 法相口吐真言,化成符文,落在那巨大的长枪上,轰的一声,两者撞在一起。 唐柏本能地尖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清醒过来时,他感觉头疼得历害,仿佛有无数银针在脑海中穿插。 他不得不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三日后,他睁开眼来,精神虽还萎靡,但疼痛轻了许多。 战场的枪、剑依旧争锋,至强威压笼罩了四方空间。 光,无处不在光,化成了枪,化成了剑。 枪山,剑海。 不断碰撞,不断煙灭,不断新生。 唐柏依旧看着,他感觉这样的机缘如果错过,以后他会遗憾终生。 但他又不敢去感受长枪的战意与断剑的剑意。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理。 相要而不可得。 他想,他就这么看着,也是一种机缘。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两者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已经超出了他的见识。 就像飞鸟知道大海,却不了解大海的神秘;鱼儿能仰望天空,却不了解天空的广阔;男人能得到女人,却不了解女人的心。。。 知其形而不知其意,明其理而不知其道。 不能捕捉两件兵器的道韵,不了解它们的变化力量,根本感悟不了两者存在的意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枪、剑之间的争锋并未结束,唐柏就痴痴的看着布满虚空的光华。 慢慢的,他终于有一丝明悟。 他自小学剑,对剑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他曾在入定中感悟过佛家揭语,明了‘山是山,水是水;山非山,水非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的佛家至理,从揭语中感悟万物轮回的意境,将这种意境融入剑法之中,创出生死剑招。 他曾得到过三招神秘至极的《天机剑法》,从《天机剑法》中的揭语中,明了金丹大道的真义。 他在大衍宗时,意念牵引进入剑壁,看到过祖师爷李四九悟剑的过程,见识过‘无中生有、道分阴阳、三生万物’的那种蕴含天地造化的剑招演化。 他一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他慢慢的看出了断剑的剑意。 这是一种内敛的剑意,是一种杀戮的剑意,将剑之锋锐、器之无情、法之变化、意之威势演化到了极致,这完全是一种象征着杀戮死亡剑法。 他意识这种剑意时,思维似乎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 他能感觉到四周弥漫着毁灭的意志。 这种志意让人胆颤,就像天地就要在眼前毁灭,世界须臾就要崩塌,身边的一切将会瞬间消失。 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有的只是让人恐惧。 从灵魂中感觉到恐惧。 唐柏以指当剑,试着将这种意志融入自己的剑法中,却总不得法。 有其形却无其意。 他不断的思索,不断的演练,完全沉侵在剑法感悟之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石屋如同囚笼,但唐柏的心却遨游在剑道的世界中。 唐柏有时会痴痴的看着远处虚空争锋,如同白痴一般,手舞足蹈地比划;他有时会闭目沉思,仿佛精神失常般地喃喃自语;他有时会沉默不语,端坐不动,如同一座雕像。。。 七年,一悟七年。 这七年时间,唐柏用不同的剑法去融合断剑散发的剑意,却总是抓不住剑意的点,仿佛有一扇无形的门挡在自己身前。 如此又过了十年,唐柏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感悟的世界中,他的世界中没有了时间空间,沒有了天与地,他的世界只有剑,就连他的识海,念头都化成一柄柄长剑。 他将‘道分阴阳’一分为二,阳为生机,阴为死意。 使用阳剑时,他将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融入剑法之中。 一时间,他的剑意变得神圣无比,仿佛不再是杀人的武器,而像是祭祀的所用的仪式舞蹈。 他又试着放开心神,不再压制煞气,将恶念融入阴剑之中。 直至此时,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戮的剑意,但不是纯粹的杀戮,而是一种嗜血的欲望与阴毒的狠劲。 煞气没有了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的压制,他根本控制不了煞气形成的恶念,很容易失去自我。 但越是失去自我,剑意中夹杂的杀戮之意越是强烈,仿佛这才是那断剑蕴含的剑意。 这是魔障,修行的魔障。 他修行《九阳经》,本就是识本心、纯洁心灵的功法,对修行的魔障最为了解。 但越是感悟,他越是觉得断剑散发的剑意复杂。 越是感悟,越是感觉到杀戮的偏激。 他想将杀戮的意境融入道‘道分阴阳’的剑法中,形成自己独立的剑招剑意。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从杀戮的剑意中感受到了生机。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又合乎常理的道理。 如太极负阴抱阳,生生不息。 如同天道不绝人路,留一线生机。 正因为这一线生机,断剑的剑意一开始就让人感觉不到杀戮,而是像同天空一般广阔,如同大海一般深邃。 人有情,剑无情。 有情者,人驭剑,无情者,剑驭人。 唐柏终于发现煞气形成的杀戮剑意与断剑散发的杀戮剑意为何不同了。 一者为魔,一者为正。 唐柏感觉摸到一丝模糊的脉络。 在石屋的中的又一个十年,唐柏依旧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直至天地突的‘轰隆’巨响,大地突地起伏不定,连石屋也要崩塌了一般,天翻地覆,一股末日来临的危机临近唐柏才清醒过来,他发现远处的虚空错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笼罩着这片古老的战场。 天地仿佛就要毁灭,空气压抑到了极制。 木道人的兽皮图卷上没有提到这种变化,这是战场发生了新的变化。 这是一种末日降临的前奏。 唐柏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让他透不过气来,四周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束缚他的身体。 他现在只有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战场。 他冲出了石屋,意念一动,肩胛的光团化成翅膀的虚影,竟不管不顾,在这片古老的战场中飞驰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祭祀成魔 古老的战场中刮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块不起眼的黄泥、一小截枯骨、或许是生了锈的铁片。。。这些原本平淡无奇的东西,在风暴中散发强大的让人恐惧的威压。 风暴的能量越来越大,席卷古老的战场,欲将一切卷入了风暴中搅碎。 天在崩碎,大地在塌陷,冥冥中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将这片古老的战场抹去。 唐柏的速度很快,但风暴的速度更快;他被风暴的余波卷起,身不由己的朝黑洞中飞去,扭曲的力量将他搅得死去活来,要将他的身体扭转成‘麻花’。 ‘我命体矣!’ 他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恍惚间,似回到了前世临死前的情景,感觉有冰冷的东西刺入自己胸口,感觉体内的鲜血在快速流失,然后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呢喃,说着古怪的话语;昏昏沉沉时,又似乎听到了琴声,叮叮当当,节奏轻快;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后,又是‘沙沙’的声响,像寂静的夜里,春蚕在拼命的啃食桑叶。 他想睁开眼来,但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他感自己在坠落,往无尽的深渊坠落。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在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凉的感觉蔓延他的全身,紧接着他感觉到呼吸困难,窒息难受,他忍不住一个哆嗦,终于睁开了眼。 雷声轰鸣,银光电闪,天地间的一切在刹那间映照清晰。 入眼是伴着银光的雨幕,像泛着寒光的飞刀,哗哗而落。 满地淤泥,混浊一片,雨水聚集,一片水洼。 他就躺在水洼中,浊黄的雨水淹过了口鼻,若没醒来,他会被雨水淹死。 四周空气异常,肺腑间像火烧一般难受,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感觉连呼吸都困难。 昏昏沉沉,他只觉得头痛得历害,他猛的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任由雨水淋在身上,茫然的转过头,发现闪电过后,四周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景。 这是哪里? 他试着运行真元,发现身体完全被撕裂,真元被一股奇异的能量压制。 而且胸口很痛,那里有道很长的伤口,再往下几分,就可能开膛破肚。 伤口没有痊愈,在雨水的浸泡中溃烂得不成样子,火辣辣的痛,火辣辣的烫,连着整个身体都像在燃烧,浑身难受至极。 电光再闪,他才完全看清自己所处之地,这应该是一片灌木荆藤之中。 他想站起来,但全身没有半分力气。 雨,越下越大,拍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又变清醒了两分。 必须离开此地。不然四周的雨水汇集,久而久之,这里可能会成为一处烂泥塘,将自己淹没。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沉重,沉重得如同一只蚂蚁扛着一座山在行走。 他边走边爬,藤条缠住了他的手脚,荆棘在拉扯他的衣衫。 摔倒了,又爬起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如此无能为力。 再次倒下的时候,他不想动了。 死就死吧! 心神一松,无边的倦意袭来,那怕山崩地裂,那怕世界毁灭,都挡不住他睡觉的欲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再次醒来时,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来。 天空很蓝,阳光灼热。 他依旧没有丝毫力量,甚至想抹去粘住眼帘的碎叶都无法做到。 胸口又麻又痛,他看到米粒大的蚂蚁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在啃食着他伤口溃烂的腐肉。 他只能躺着。 他不断的呼吸,不断的积攒力气。 约摸大半个时辰后,他感觉身体有了一丝力气,不由挣扎着动了动。 蚂蚁惊慌失措的从溃烂的伤口逃离,落出了流着黄水的伤腐肉,散发着恶心的腐烂的味道。 他拼命的想要坐起来,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往左边一倒,顺着坡道滚了下去,又滚进了荆藤中。 他没时间埋怨,恍惚的意识经此折腾,又迷糊的昏死了过去,在昏迷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不远处似有人说话,又似乎是某种动物尖锐的叫声,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晰。 ‘呯,呯,呯。。。’ 一阵阵震耳的声响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奇怪的音律。 又是做梦吗? 这段时间,他不断的做着奇怪的梦。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光,看到了一个古老的广场。 他身处广场的中央,黑色石头搭建着一座高高的祭台。 祭台呈六角,台面雕刻着古怪的图案。 他的手脚被暗黄的藤条绑在一个古老的雕像上,他能感觉到雕像上散发着邪恶阴冷的气息。 雕像两边各站着一个人身狮头的大汉,他们身材高大,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刺满了怪异的图腾,双手拿着两根长长骨棒,不时的击打着古老的皮鼓。 皮鼓的声音像是某种远古的怪兽在低吼,低沉厚重,震得他两耳轰鸣。 他摇了摇头,茫然地朝四周看去,发现广场边源还耸立着七根石柱,石柱上各缠绕着一条漆黑的蟒蛇,散发着强大的让人心颤的气息。 蟒蛇长满了暗黑的鳞片,那鳞片像埋藏在海底的寒铁;蛇首是一颗与人相似的脑袋,有眼鼻口舌,此时正张开口着嘴,发出古怪的尖锐的声音。 鼓声与蟒蛇的声音混合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往四周蔓延,空气中的粒子也似在跟着这股韵律在舞动,整个空间出现的扭曲,四周的景像不断的变化形状。 唐柏的心跳随着这奇异的声音跳动得历害,这声音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让他血气翻涌,不能自己,心中充满了各种欲望,各种邪恶的念头蠢蠢欲动。 力气随着气血翻涌在恢复,像干枯的泉眼溢出新的水源,如同枯木焕发出新生。 声音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突的一停,广场外走来了数十个怪人。 他们身材高大,头顶上长着尖锐的角,长着棕色的头发,额头长着鸡蛋大的肉瘤;他们的眼睛是绿色的,像宝石一般散发着绿光,他们没有鼻子,嘴巴物别大,牙齿物别尖锐,手脚特别的长。 走在前面的怪人看起来年纪较大,身上长着白色的毛发,腰间围着破旧的兽皮,手中拿着骨刀,源着阶梯走向祭台,来到唐柏身前,绿色的双眼光茫一闪一闪,盯着唐柏,然后叽里呱啦的念念有词,像是祭词,又似在吟唱。 唐柏双眼一眯,他感觉这怪人眼中的绿光有一种摄魂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魂魄,他的眉心似要裂开一条裂缝,魂魄就要飞离天宫。 正当他极力稳住魂魄时,耳边喃喃的声音突的一顿,怪人将手中的骨刀往手心一划,空气中多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血是绿色的,像某种树木的汁液,凝聚在怪人的手中。 怪人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掌心的绿色的血液抹在唐柏的双眼上。 唐柏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一股勃勃的生机从双眼涌入,蔓延全身。 那绿色的血液化成一股清流,在他的身体里缓缓流动,修复他的身体。 血夜中还夹杂中一种古怪的能量,不断刺激他的骨骼、血脉、肌肉,引动他的心神,让他身体的力量在快速地恢复。 约摸十息的时间,唐柏眼前一亮,发现站在身前的怪人消瘦了许多,原本如同绿宝石的双眼变得暗淡无光。 接着两边的又响起了‘呯,呯,呯’的鼓声,伴随着蟒蛇的尖锐的叫声,那古怪仪式又重新开始。 数息后,鼓声与尖叫的声音又突的停顿,唐柏身边换了一个怪人。 这怪人与先前的怪人基本一样,唯一的是白色的毛发暗淡一些,腰间围着的兽皮更加破烂一些,但给人的感觉他更加年青。 他绿色的眼睛看着唐柏,似有某种透视的光,能将唐柏的身体毛发看到一清二楚。 唐柏感觉他在笑,他能感觉到眼前怪人内心的愉悦。 又是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悠扬顿挫间带着奇异的韵律,而后怪人又用骨刀划破掌心,将绿色的血抹在唐柏的双眼上。 一股更加强大的生机涌入身体中,勃勃的生机在修复唐柏的身体,连带着他的识海也‘轰’的一声炸响,打破了某种桎梏,升腾出了一股的清灵之气。 在这清灵之气的酝酿下,他的念头似在接受某种大道的洗理,变得更加通达,更为坚固,更为平稳。 古怪仪式不断的进行,怪人不断的更换,他们将自己的血不断抹在唐柏眼睛上,像是在进行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祭祀。 血液中的勃勃生机在唐柏的身体中蔓延,在不停的修复他身上的伤势;他胸口原本腐烂的伤口在快速恢复。 而那些血液中蕴含的古怪能量在不断叠加,在刺激唐柏血脉,充斥在他的骨格脉络之中;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气球,开始膨胀。 汹涌的力量不断升华,不可控制,他的身体越变越大,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呯呯呯’ 鼓声持续响起,如同点燃烽火,将迎来一场巨大的战争。 唐柏身上的血管一条条爆开,鲜红的血液洒在身后的雕像上,将雕像染成了一片暗红。 雕像仿佛活了过来,从它身上散发一种古老沧桑的气息。 所有的怪人跪倒在地,五体投地,一脸挚诚;他们嘴里喃喃的叨念着某种古老的祭词,似在迎接着他们的神灵。 天空突然变得昏暗,四周刮起了狂风。 广场的虚空‘咔嚓’一声,露出一道裂缝,从裂缝中露出一只巨大的绿色的眼睛,碧绿的光洒满大地,将广场一切印照着绿油油的一片,十分诡异。 与此同时,唐柏身后的雕像发出激烈的吼声;声音涌入唐柏的识海中,各种负面的念头疯狂的壮大,让他忍不住也发出一种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 他的脸不断扭曲变化,种种痛苦,残忍,狡诈,狠毒,暴戾,悲哀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都从眼神之中散发出来。 他的目光散发着邪异的魔性,各种魔性不断的叠加汇聚,让他如同一个绝世魔王一般俯视着广场,俯视着那些跪倒在地的怪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佛魔争锋,不能自己 唐柏身后的雕相在融化,融化成一团浓郁至极的黑气,被他吸入了身体里,他的身体里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唐柏的恶念被这股力量滋养,快速地壮大,很快便突破了一阳醒心与二阳开悟的压制;一时间,他如同分裂成了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时而是冷漠无情的真魔,时而是满脸慈悲的佛陀。 不知过多久,又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意识突然降临唐柏的识海中,化成无穷无尽的魔光,在他的识海中蔓延。 这是最为纯粹的魔意,蕴含着人性中所有的恶。 唐柏如同变了一个人,全身散发着朦胧的幽光,至强的威压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 他微微抬头,双眼冷漠地朝半空的绿色巨眼看去,两者之间,产生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绿色巨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碧玉般的光柱,将唐柏笼罩,光柱中,有无数符文涌现,不停地烙印在唐柏的身体里,在改变他的身体构造,让他的身体不断的变大,让他的力量不断叠加。 他的身体越变越高大,他的神情越来越狰狞,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而后‘呯’的一声,四周虚空崩碎,他身体散发出的无形力量,如同万千利刃,辐射四面八方,他身边的两个擂鼓大汉,被这股力量震飞,在半空碎成两团血雾。 ‘吼’ 巨大的音波轰鸣,古老的广场在音浪中不断爆炸,那些跪伏在广场上的怪人露出了惊恐之色,伴着绝望的眼神,在音波中化成一团团绿色的光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连死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喔’ 缠绕在石柱上的蟒蛇,看向空荡荡的广场,脸上充满了疯狂,瞬间将精血、肉身、灵魂献祭,冥冥中,有一股远古的神秘力量,穿越时空降临,化成一声简单古怪的音调,短促而有韵律,如清晨的公鸡打鸣,极为嘹亮。 蟒蛇与石柱炸开,形成一个拳头大的红色光团,冲向了高空那巨大的绿色的眼睛,爆发开来,化成无穷无尽的红光,将原本的绿光驱离,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灼热的高温。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巨大的能量炸开,白绿两股不同的光混杂,辐射四方,摧毁一切。 天地崩溃,那绿色的眼睛被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分裂,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眨眼间化成了上千只眼睛。 这些眼睛蕴含着各种不同的负面情绪,每一只眼睛中的情绪都截然不同,每一只眼睛都散发出了无穷的魔光。 千只眼,代表着千种魔性。 唐柏双眼冷漠,一步踏出,祭台四分五裂,身形一动,冲向高空,随手一挥,上千中眼睛如飞蛾扑火一般,直往他眉心而来。 一只只眼睛化成不同的情绪,冲入他的天宫,冲击他的灵魂,让他的命魂魂沐浴在无穷的魔光中。 他的命魂伴着魔光分裂,分裂成上千份魂灵,每一份魂灵都蕴含着一道淡淡的虚影。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漆黑一片,意识完全被魔念所控,他心中有无数情绪涌现,命魂所化的虚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 千份魂灵,千尊魔王,每一尊魔王都发出巨大的魔音,每一尊魔王都捏着不同的印诀,每一个印诀,都发出隐晦难明的道音。 魔与道合。 唐柏的魂灵又开始融合,每融合一份魂灵,他的命魂就多一份魔性,上千份魔性融合在一起,他的命魂仿佛成了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魔神。 他的头顶长出了一只长长的独角,独角上布满了螺纹,冲天而起,似要将苍穹刺破;他的眉心长出一个大大的肉瘤,从中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痕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迸发出来,仿佛要长出一只眼睛,连他眉心的钟印,都快要被血痕撕裂。 ‘咚’ 有钟声响声,铜钟在唐柏的识海显现,天地瞬间寂静无声,无量佛光普照,铜钟化成铭文,钻入天宫中。 梵音从虚无中响起,禅唱与钟声相合,宏大、浩然、纯正,充满着渡人苦海的悲悯。 刹那间,佛光魔光纠缠,铭文烙印于唐柏的命魂,两股力量相争,也在魔灭唐柏残存的意识。 唐柏的眉心,时而显现一道血色的裂缝,露出一只充满着邪恶的眼睛,激射出绿色的光芒,里面包含了无穷欲念,似有千万在绿光中飞舞;时而显现一口铜钟,散发无穷金光,光芒庄严神圣,让人心生挚诚,不敢亵渎;金光中有万千佛陀闭目而坐,口诵佛经,化成朵朵金莲,伴着异香融入唐柏的命魂之中。 佛与魔,两种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像将人性的阴暗与善良不断放大,两种性格不断融合,又不断排斥。 时而如魔,时而成佛,唐柏识海中的念头,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一面是永恒的黑夜,漆黑一片;一面是悬挂高空的烈日,至阳至圣。 他的本身的意识却处于一片混浊中,他的身体在不断的膨胀,如天地间最伟大的巨人,直至将所处天空撑爆,将大地崩碎,像打碎了一面镜子,露出了一片新的天地,他晕死了过去。 这新的天地是一片灼热的无边的沙漠。 漫漫黄沙随风卷起,遮天盖地;高空的太阳永恒不动,如天地铜炉,喷洒无穷的太阳真炎,炙烤着大地。 大地如炉,黄沙如火,不断燃烧,将空气都燃烧得扭曲。 遥远的天际,一群的火狼在黄沙中奔驰,红色的毛发飞扬,像火海中涌起一波又一波的火焰波浪。 ‘哦呜’ 沉闷的吼声彼此起伏,它们发现了猎物,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那是一具巨大的身体,如太古巨人,横躺在漫天的黄沙中,如同一道横横在沙漠中的山岭。 砰,砰,砰。。。 无数火狼被无穷的力量炸开,化成一团团血雾,化成粒子般的血珠,飘浮于半空。 在这个巨人的周围,空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扭曲,任何靠近他身边的生物,都会被这股力量压碎。 火狼惊恐的后退,它们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命运的压迫,这种压迫让它们胆颤,让它们惊恐绝望。 这种恐惧绝望的情绪就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与唐柏联系在一起,滋养着识海中的魔性念头。 血气、恐惧本就是魔性,当魔性压倒佛性,唐柏身上的气息就越来越邪恶,他体内煞气大盛,化成无形的纹波,往四方蔓延,像一阵刮过沙漠的狂风,将成千上万的火狼覆盖、分解。 火狼消失一空,而在唐柏的周围,多了一团团鲜红的血雾。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时间无息,转眼就是三十年,唐柏一直没有醒来,而他所在的地方,却成了这片沙漠的禁地;任何闯入他身边的生物,都被周围的诡异力量碾碎,溶入了血雾中。 血雾越变越大,如同飘浮在沙漠中的红云,鲜艳、诡异。 这三十年时间,唐柏的终于苏醒了一缕自己意识,只是这缕意识极为弱小,似一个幼稚的孩子,迷迷糊糊,懵懵懂懂,面对两股至强的意志,如同怒海小舟,似蝼蚁在面对神祇,胆颤心惊,不敢有丝毫动作。 慢慢的,这缕意识开始习惯这两股至强的意志,他想起了自己是谁,他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卷入了两股力量的边源,瞬间被磨灭。 如此又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体外的红雾越发庞大,但他的身体却在收缩,连头顶的独角,也变得模糊,皮肤上浮现黑金两种颜色的杂乱符文,时而魔,时而佛。 而在他的天宫,绿色的巨眼与铜钟不断消耗,对他的本能意识压制减弱,让他的命魂中又苏醒了一缕意识。 这一次他并没有冲动,思考如何破局,他试着修行《九阳经》,欲壮大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 醒心念可以保持本心,心不自迷;开悟念开启智慧,明了因果。 但他忘了《九阳经》乃佛家法门,万宗归流,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被无量的金光笼罩,在庄严浩大的经声中同化,他的意识又陷入了长久的混浊之中。 日月无时,岁月在这片沙漠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沙漠刮起了风,风将黄沙卷起,朝天空飞旋而起,似一条条黄龙在沙海中飞腾,席卷一切。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沙尘暴,满天的黄沙飞起,黄朦朦一片。 沙尘暴持续的时间想当长,在这场风暴中,高陵成了沙谷,平地成了山峦,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沙漠当成了玩具,捏成不同的模型。 沙尘暴蔓延到了唐柏所在的地方,被无形的力量挡住,一条条‘黄龙’在这股力量下崩碎。 黄沙堆积,越积越高,越积越多,慢慢的将唐柏淹没在沙海中,凸起的沙堆,像一座巨大的坟墓;直至风沙散尽,沙漠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火鸦在天空飞驰,毒蝎子在沙层中钻来钻去,火狼在沙海中奔驰。。。 唐柏的出现,在这片存在了无尽岁月的沙漠中,就像某个春天开放的一朵平常的花朵,花谢后了无痕迹。 一晃百年,这百年来,唐柏意识苏醒得越来越频繁,但不管用什么办法,苏醒的意识都会被佛、魔的意志磨灭。 他曾试着默诵《莲花经》,但体内的莲子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意识与莲子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 他试着将意识凝聚一柄剑,欲将两股强大的意志斩开。 这无疑是蝼蚁的撼树。 但他并未放弃,他的意识无数次毁灭后,他从两种对立的意志中摸到了一丝‘道分阴阳’的变化,摸到了一丝’天机现’的道意。 这一丝变化与道意仿佛为他打了一扇门,看到另一片天地。 当他的意识再次苏醒后,他陷入了剑道的感悟中,他忘了天和地,忘了世间一切,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 他的意识化成了天,化成了地,化成水,化成火,化成太阴,化成太阳,化成了魔,化成了佛。 第一百九十二章,热情的沙漠 唐柏领悟的剑意越来越强,越来越坚韧,佛、魔的意志也毁灭不了这缕剑意,因为这剑意本身蕴含着佛韵与魔性,成了佛与魔的一部分。 他的剑意就像一根丝线,在两股至强的意志中不断拉长、扭曲,就像树的根,扎在两股意志中,吸收其中养分的同时,将‘根’越扎越深。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却非常有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缕剑意越发壮大,像一条田梗,欲将两龚水田分开。 时间又过去了五十年,他又清醒过了过来。 四周漆黑一片,沉重的压力自四面八方压来,仿佛天地都压在他的身上。 这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岁月,挖一个深坑、将自己深深地埋在地底,与大地形成一体。 他自然而然地运行起了《巫体大法》。 一时之间,涌泉穴开,一股无形的吸力形成一个漩涡,往四面八方蔓延。 四周的地气如同一条条火龙自涌泉穴涌入,沿着双脚脉络上行,直通两股之间的海底穴。 海底穴一贯通,地气像寻到了决堤的闸口,疯狂的涌入,和气上朝,阳长阴消,流经百脉,与肉身的力量混合,疯狂的运行起来。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气球,一根根青筋浮于表面,如同大地裸落的树根,让人害怕,害怕下一秒经脉就会爆开。 肌肉紧胀般的抽痛感蔓延全身,伴随着体内温度升高,穴位中似燃起了熊熊火焰。 当火焰燃烧的疼痛感觉到达顶点时,体内‘砰’地发出一声闷响,似崩断了一根筋,又似撕裂了一片血肉,但他的脸上却落出极为舒爽之色。 肉体的力量与地力混合一起,自海底穴喷发面出,像冲天而起的火山,直通鹤口穴、气海俞、志室穴、肾俞穴、命门穴、再是左、右腹结穴。 这些穴位本是身体中的死穴,外力若重,非死即残。 但巫体大法却是独特的炼体法门,化死为生,以气通穴,滋养肉身,其中之奥妙,实难用文字描述。 七大穴位一开,如同七个无底的黑洞,吞噬海底穴中的力量,肉身的力量,吞噬涌泉穴滴入的大地力量。 他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正常,落出了最为完美的赤裸的身体。 他的身体仿佛在发光,似最精美的宝玉,散发着晶莹的光泽;他肌肉的线条是那么的自然完美,完美得无法用语言描述。(作者笑了!) 他感觉身体中有九个力量的源泉,里面蕴含的巨大力量,似能将地表一拳击穿,他忍不住大吼一声,双脚在地心一踩,黄沙往两边分开,直往地表冲去。 在古老的战场中胆颤心惊,在巨大的风暴中生死挣扎,那陌生的空间里被当成祭品,在两股至强的意志中坚苦求生,这一切压抑着无法发泄的郁气,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他的意志,化成了他的力量。 ‘轰’ 黄沙炸开,他的身影冲向了高空,他呼吸到了最新鲜的空气,看到了那炽白的阳光,迎面扑来炽热的风,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回归到了一种正常的状态。 落地后,他又有些茫然,朝四周看去,落入眼中的是无尽的黄沙,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沙漠!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沙漠,无边无际的沙海竟让他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感觉到了空气中活跃的火星元素,像无数跳动的精灵。 他的丹田一片火热,似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是’莲子’,他将意识沉入丹田,发现’莲子’上面浮现着淡淡的火红的经文,其形似火。 那是’火之灵种’,化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 在这片灼热的沙漠中,火之灵种在吸收空气中的火星元素,使得四周似像浮着无数点的火光。 唐柏试着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炎热的感觉一扫而空,全身都是一种温和的暖意,像婴儿回到母体中,似鱼儿跃入了大海。。。 他在沙漠中呆了三年,第一年,他将《天火九变》的第一变火雀变修至大成;跳动的火焰似有了生命,充满灵气,火红的烈焰之中泛着淡黄之色,炙热的温度比一般火焰强了一倍有余。 第二年,他发现沙漠中存在一些妖兽,而这些妖兽的脑袋里有细小的兽核,兽核中凝聚着太阳真火的能量,对修行《天火九变》术法有极大的帮助。于是,他于无边的沙漠中不断地杀戮,不断地吸收兽核中的能量修行,修成《天火九变》的第二变火鸦变。 火焰由红变黄,黄中泛橙,火焰的温度开始压缩,炙热之中蕴含爆炸的威力。 第三年,唐柏催发金丹之火,与火之灵种结合,修成《天火九变》第三变,凝聚成金乌;火焰呈橙色,温度似火山内敛,开始时感觉平常,一旦释放,就会形成一团橙色的火云,铺天盖地,无物不燃,威力绝伦。 唐柏一边修行,一边寻找着出路,时间又过了二年,他发现一块巨大的岩石,裸落的地表的区域,全是指头大小的孔洞。 他突然感觉到熟悉,似在哪儿见过,略一思索,又从紫金戒子中拿出木道人给的地图,从中找到了相同的线路。 这是一块神石,传闻有神虫于其中卵化,地图标注,这是极为危险的地方。 唐柏倒是没有看出有何危险,只是重新找到了出去的线路,心中难免兴奋。 他正准备离开时,岩石的孔洞中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叫声,极为刺耳,竟让他产生了一阵晕眩之感。 他道了声不好,就见孔洞中飞出一只火红的虫子,拇指大小,长长的嘴巴张开,露出尖锐的牙齿,速度如同闪电,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 他感觉到体内的鲜血在快速的流失,那虫子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竟有把他鲜血吸干之势。 他大吃一惊,他的《巫体大法》已开九穴,全身筋骨血肉之强,刀剑难开,没想到一只小小的虫子,牙齿竟如此锋利。 他随手将虫子抓住,两指一捏,那虫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但并未爆开,其身体非常柔软,极不受力。 唐柏暗哼一声,正要加力,就见岩石的孔洞中,一只只火红的虫子从中冲出,直朝自己飞来。 唐柏想也没想,身形后退,随手一挥,从手中飞出一只火雀,迎风偏长,眨眼足有几丈大小,口吐火龙,朝那些虫子卷去。 “叽叽叽。。。” 一阵阵尖叫,那些虫子竟穿过火龙,一口咬在火雀之上,竟眨眼间将火雀吞食一空。 唐柏心中一闷,似有郁血上涌,火雀一死,竟连’莲子’中的火之灵种都变得暗淡了一些。 他再回头一看,却忍不信头皮发麻,只见身后的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火虫,遮天盖地,像一片快速移动的火云,仅这么一点时间,足有亿万之数。 唐柏意念动,肩胛长出一双洁白的翅膀,然后飞天而起,将力量展开到了极致,在沙漠中飞逃。 火虫紧追不舍,死不放弃。 这一追一逃,足足过了七天。 这七天,唐柏感觉精元已经快要枯竭,眼看就到葬身在虫海之中,但天不绝人路,他看一片冰川,他想也没想,就冲入了冰川之中。 极致的寒冷扑面而来,蔓延全身,冰冷的寒意,瞬间结成了冰霜,欲将他冻成冰雕。 他身后的火虫停止了追杀,它们对这片冰川有一种天然的恐惧,转身后退,眨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柏将天火九变的心法运行到极致,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火炉,与空中的寒气碰撞在一起,化成浓浓的白雾,转眼间又化成一颗颗豆大的冰粒,啪啦啦的掉了一地。 没有了火虫的追杀,唐柏并未轻松,因为他知道,他进入了‘冰雪世界’。 在木道人所留的地图上有过介绍,这个‘冰雪世界’是一处极为危险的禁地。 冰川,山陵,小丘,大地,河流,还有许多的生灵,如同封印在琥珀中,形成一个晶莹的世界。 唐柏回首,已不见那漫天黄沙的沙漠,仿佛他冲入这片冰雪的世界中,就与那片沙漠相隔了千万里。 冰寒的风渐起,呼啸声渐大,似无数小针,扎在身上,即冰冷又痛疼。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唐柏感觉身体的机能消耗极快,更让他恐惧的是、连血液真元也似要凝结成冰。 天火九变的心法已经运行到了第三变,火之灵种所化的经文,浮于’莲子’的表面,散发着火红的光,也难承受深入骨髓的冰寒。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冰原中,似有一股至强的法则之力,同化一切能量。 如果不能感悟此地法则,唐柏感觉自己迟早会被封印在这冰雪的世界中。 唐柏在坚持,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花上半日时间来驱除体内的寒气。 如此走了半月之久,天空又下了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片素白,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将木道人所留的地图拿出来研究,发现在标有‘冰雪世界’的边上,还有几个极淡的小字,仔细辨认,才认清是‘七日有情’四字。 从字面意可解,此地并不是完全没有出路,许是一年有七天时间,可避开此地冰寒之力,逃出生天。 只不过哪七天,却是一无所知。 他犹豫良久,终是决定退回这冰雪世界的边源,等待机会。 在他正要退走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接着是强大的法力波动,震荡得空气絮乱,似波浪起伏。 他心中一动,沿着法力波动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一里之地,他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漫天的雪花之中飞逃,女子身后,一个有二三丈高的巨人,迈开大步,追杀着女子。 那巨火男子全身散发着黑芒,黑气不断地缭绕,看不清面目。 唐柏心中莫名的欣喜,自从与木道人进入古老的战场中,他就像一个被放逐了的囚徒,不断前行,不断的寻找着出路,此时,他看到了人,也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九十三章,冰雪中的男人与女人 女人,是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 男人,是灵王的部下,阴云山脉中的巨人。 两人一追一逃。 女人逃得狼狈。 男人出手凶狠。 男人的掌心浮现一个巨大的黑球,黑球上煞气浓郁,蓦然向前一推,破空而出,快若闪电,化成一团漆黑的乌云,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怪声,向前面飞逃的女人击去。 辣手摧花,出手无情。 白衣女子虽在逃命,但心神未乱,未等那团乌云近身,手中多出了一朵玉莲花。 玉莲花晶莹剔透,散发着冰冷的莹光,在满天飞舞的白雪中滴溜溜的旋转,带动四周的雪花,形成一个急速的旋涡。 当’乌云’近身时,女人娇喝,玉莲花散开,花瓣与雪花混合,彼此之间化成了一个圆,圆圈中极致的寒气凝固,形成了一堵透明的巨墙。 “爆” 男人喝道,声如铜锣,哐啷哐啷。 漆黑的乌云中,电光闪烁,无数雷电轰然爆开,乌云化成漆黑的电蛇,带起强猛的冲击,无形的力量如水纹一般往四方蔓延,四周的雪花被纹波卷起,直冲高空而去。 一片孤寂,连空气也在爆炸中挥发,形成了一片绝对的真空之地。 玉莲花化成碎冰,往四方飞射,消散无形;女人被巨大的力量震飞,一口鲜血在空中喷出,正好落在唐柏身前。 好巧! 女人惊喜的看了唐柏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口气上不来,晕死了过去。 难得看到一个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唐柏想也没想,抱起地上的女人就跑。 身后的巨人男人也发现了唐柏,有些吃惊,回过神来后,落出兴奋嗜血的笑容,发出一阵震天的咆吼,迈开大步,朝唐柏追来。 唐柏的速度极快,他从巨人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这股压力他曾经在赫连英雄身上感受过,那是圣胎修士修为。 他开始有些后悔,但也仅仅后悔了一瞬间。 救人没有理由,是一种人性的本能,所有也分不清对错。 事情发生了,后悔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他意念微动,肩胛一阵麻氧之感后,裂开了两道刀锋般的伤口,没有鲜血,而是两团盘踞在身体里的异种能量、化成白色的翅膀生长出来,雪花落在上面,形成了洁白的羽毛。 两翅展开,飞天而起,其速如电,所过之处,冰雪荡开,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独特的白线,白线中残留着无数虚影。 那是因为速度太快。 但是他快,巨人男子更快。 圣胎修士的速度,如同在空间的点跳跃。 看不到巨人男子的身影,只不过眨眼就到了唐柏的身后,随手一挥,巨大的手掌直朝唐柏抓来。 抓人的动作很简单随意,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凶险。 但唐柏承受了无与伦比的威压,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仿佛那是一只从地狱伸出的死亡大手,在拉扯他的灵魂。 四周空气停止了流动,法则之力也出现了瞬间的停顿,他就像包裹在琥珀中的昆虫,凝固在半空,一动也不能动。 唐柏头皮发麻,这巨人男子的修为已经超过圣胎老怪。 强烈的危机让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他疯狂的燃烧金丹,丹田就像一团压缩到极致的火焰,突然爆发,真元急速在全身扩散。 虚空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似小鸡孵化后在轻轻的啄食蛋壳,又似水晶突然裂开了缝隙。 唐柏身上的青筋浮于体表,如同裸露地表的树根,似有无穷的力量在脉络中流动;他双眼通红,如同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燃烧他的精气神;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全身的力量随着咆哮爆发,虚空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突然碎裂,在大手降临的瞬间,他挣脱了控制,身如幻影,刹那间已是三百丈之外。 身后的巨人男子突然开口道:“小子,将手中的女子给我,可留你一命。“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女人醒转,闻言心中不由一紧,见抱着自己的男子宛若末闻,不由松了口气。 不想心神一松,一股极淡的幽香被吸入肺腑,她只觉身心一轻,如卸下了心灵的枷锁,好不自在。 而且这缕淡淡幽香散之不尽,始终在她的鼻端缭绕,极为好闻,让她生出迷恋之意,有一种一闻再闻的冲动。 淡淡的香气直冲她的心海,莫名的让她心痒难耐,燥动不已;恍恍惚惚中,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情潮涌动,难已自制,不经意间,喉间忍不‘嗯,啊’出声,似情人呢喃的娇吟,似身体兴奋愉悦的呻吟。 ‘轰’ 一声爆响,将女人从情潮中惊醒,巨大的风暴将抱着她的男子轰飞;正当她绝望时,却见那人除了脸色变得极为苍白,竟毫无损伤,抱着她又飞天而起。 她既佩服,又感心惊,她自然明白那巨人的力量,而这个男子竟然硬生生的承受住了,这身体到底有多强壮? 想到强壮,她心中又莫名的一颤,莫名的欢喜,隐约中又闻到那种极淡的香味,心绪随之波动,很想紧紧的拥抱着这个男人,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 这种想法让她大吃一惊,她本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修行多年,虽未斩断情欲,但清心寡欲多年,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男子动情。 她暗咬舌尖,神经阵痛,识海瞬间恢复清明,明白这男子身上的香气含有某些催情的作用,让人情难自禁。 她对他的人品有了些鄙夷,刚刚升起的情欲也随之消散一空。 回想自己陷入情欲中的丑态,她心中羞涩不已,恼羞成怒,恨不得一掌了结了这男子的性命。 此事说来话长,却不过是女人的几个念头之间。 唐柏自然不知道怀中女子的情绪变化,他此时真元消耗历害,刚才一掌,五脏六腑略有移位,如果不是成就金丹时借天劫锤炼了身体,巫体大法已通九穴,只怕这一掌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久追无果,身后的巨人男子双目寒光一闪,阴沉的吼了一声“小子找死!”右手一挥,天空顿时一暗,九颗黑球射出,呈九星连珠之势,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精神念力,从身后的虚无中、不知以何种方式传入唐柏脑海中,压缩他识海中的念头,欲将他的意识与身体分离。 一时之间,两人又陷入绝境之中。 女人黯然闭上双眸等死,但唐柏却是心有不甘,念头疯狂燃烧,意识也随之癫狂,天宫中,佛、魔两股意志又蠢蠢欲动,一时间,他眉心突然出现一道暗红的裂缝,魔眼似要睁开,紧接着,他的身上散发着让人胆颤的魔气。 女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魔气所摄,那阴冷的、绝望的、嗜血无情的念头在她识海滋生,在磨灭她的本身意识,连灵魂都要被那股魔气摄取。 巨人男子也停了下来,唐柏身上的气息大过强大,强大的这片天地的风雪都出现了停顿。 虚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但让人感觉无比的邪恶,仿佛这片天地都在这只眼睛的目光下轻微的颤抖。 巨人男子如同面见了亘古不变、永恒自在的神灵,心中恐惧不已;那来自灵魂的压制,那种更高生命命格,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要跪下膜拜。 紧接着,唐柏的身上的气息又是一变,身上魔气消散一空,那巨眼化成了散发着金光的佛陀,柔和的金光将整片空间都染成了金色,无比的庄严圣洁。 金光中,有莲花隐现,有暗香浮动,伴着呢喃的经声,四周的雪花化成了符文,飘洒虚空,似在净化世间所有的污秽。 在巨人男子身上,一阵阵黑烟冒起,腥臭难闻,似圣水在洗涤淤泥,似业火在燃烧罪孽。 他的身体在金光中慢慢缩小,凄历惨叫回荡四方。 唐柏怀中的女人也清醒了过来,她的精神萎靡不堪,身体的伤势更加严重,但看向唐柏时,她脑海中有呢喃的经声响起,在赞美神灵,在歌颂功德,在引导她的意识,让她变得无比的挚诚。 她死死的盯着唐柏的脸,那张脸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迷雾掩盖,在不断的变化。 ‘砰’ 唐柏松开了手,女人被摔倒在地,内伤受震,不由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经声驱离;但她不敢出声,她本能的感觉害怕。 终于,金光敛去,唐柏清醒了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他看了那巨人男子一眼,道:“道友,且勿动手,在下认识灵王,认识祭师。。。”话未说完,发现天宫两股意志又在纠缠,在不断冲击他的意识,冲击他的命魂。 于是,他不管不顾,盘膝而坐,不言不动,闭目打坐起来。 此时别说唐柏认识灵王与祭师,就算不认识,给那巨人男子一千个胆,他也不敢动唐柏分毫。 他被佛光伤得严重,一时又不敢逃,只好跟唐柏一般,闭目调息。 白衣女子见如此情形,怕自己离开,到时候难逃巨人男子的追杀,又见对方离自己较远,不由移了移身子,躲在唐柏身后,手中多出一个碧玉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乳白色的丹药服下,忙运转真元,恢复伤势。 原本敌对的三人,却这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时间无息,三日时间转眼即逝,最先醒转的是那巨人男子,他修为高深,虽未完全恢复,但已压制了伤势;甚至连心态也恢复了过来。 他明白唐柏身上的变化是因某种不可知的因素引起的,不然也不会搬出灵王与祭师来威胁自己。 他站了起来,朝着唐柏走了过去。 唐柏心有所感,睁开眼来,静静的看着巨人男子。 “我不杀你,我只要她。” 巨人男子指着唐柏身后的白衣女子说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女人的毛病 唐柏并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他一向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挡在白衣女子身前。 这无关情义,更像是一种男性的本能。 白衣女子睁开眼来,静静地看着唐柏。 三人形成一条直线,气氛紧而怪异。 四周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连飘洒的雪花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终究是唐柏承受不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开口道:“在与与祭师交情非浅,阁下就当给祭师一个面子,放了她如何?” 巨人男子闻言,狐疑地看着唐柏,略有犹豫,而后好奇地问道:“你真的知道祭师?” 唐柏点了点头,意念一动,漫天的雪花不断聚集,仿佛有一只无形手,将聚集的冰雪雕刻成一个身高九尺的道人。 正是木道人的模样。 随后,唐柏挥手一召,雪花凝聚,道人手中多了一柄琉璃佛尘。 一眼瞧去,仿佛木道人就在眼前,形态逼真,栩栩如生。 巨人男子点了点头,知道灵王尚可,但祭师却是非常神秘的,他若不是机缘巧合下见过一次,也不知道灵王身边还有祭师。 他虽然相信了唐柏的话,却十分谨慎;沉吟良久才说道:“即如此,你跟我去见将军。” 唐柏正要点头,白衫女子突然怒眼圆睁,头脑一热,指着唐柏尖叫道:“奸贼,没想到你竟与这些怪物是一伙的,你。。。” 唐柏不待这白衫女子多言,身形一动,已落在她身前,随手将她敲晕了过去。 唐柏上一辈子流连花丛,知道女人的天性,爱钻牛角尖。显然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如此,倔强起来连死都不怕了。 巨人男子道:“我要先封印你的修为。” 唐柏点了点头,道:“也行,只要你不怕在下将这件事情告诉祭师,给你小鞋穿,你做什么在下都不会反抗的。” 巨人男子犹豫了一下,道:“那我还是不封印你了,不过你不要耍花招,不然,不然,不然。。。” 他也不知道怎么威胁唐柏,如狗啃刺猬,不知如何下嘴;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然你将这女子交给我,我们就当没有见过。” 唐柏摇了摇头,有些色眯眯的看着白衫女子,道:“这小女子可是上好的炉鼎。。。” 巨人男子心中一动,将唐柏引为知己,接着又摇头道:“这女子太丑,身材矮小,身上无肉,我给你找漂亮的。” 唐柏看了看白衫女子,只见其精致的脸庞没有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像是上天刻意雕削,乌黑的秀发散落在雪地之上,更多一份女性的柔美;这样的女子竟然说丑? 唐柏听不下去了,他道:“在下对女子的爱好有些特别。” 巨人男子道:“你不讲道理。” 唐柏意念一动,风雪又凝聚成祭师的模样。 巨人男子气得浑身发抖,最终无奈道:“那好,你抱着这女人跟在身后;该怎么处置你们,由将军做主。” 唐柏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却不知道,巨人男子也暗自松了口气,他怕剌激到唐柏,让唐柏又进入那种佛、魔同体的状态。 唐柏看了看巨人男子,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你说的将军是陶真将军吗?” 巨人男子道:“在下天阳,规属麻桑子将军七大营第三大队副队长。” 唐柏道:“天阳道友,阴灵山脉发生了何事?” 天阳狐疑的看了唐柏一眼,道:“你真是祭师的朋友?” 唐柏心中一凛,知道哪里出了破绽,却是不动声色的道:“看来你还是不信。” 他与灵王不是朋友,但他与木道人真的是朋友。 天阳道:“那你为何不知道灵王已经在天门大陆建国,国号为姜,正准备兵临天下,让四域臣服。” 唐柏一愣,他消失一段时间,天下竟如此大变?他有些半信半疑;各大宗门底蕴深厚,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被人征服? 天阳见他吃惊的模样,心里越发狐疑,又不敢将唐柏如何,见唐柏一时沉默,不由道:“走吧!你领我先离开此地。” 唐柏又是一愣,道:“你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天阳道:“追了这个小皮娘许久,不小心进入一个祭坛,瞬间就传送到了这里。”他看了看唐柏,问道:“你不知道如何出去?又怎么出现在此地?” 唐柏道:“实不相瞒,祭师需在下帮一点小忙,其后,在下因为修为突破耽搁,祭师又有事先走,于是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正好遇到你们,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天阳见唐柏不似做假,倒是信了几分,道:“既如此,你跟我走,咱们随便选个方向试试。” 唐柏点了点头,而后将白衫女子抱了起来,只觉她全身冰冷,就连气息脉络也变得非常微弱,定是受这里的寒气法则影响。 甚好她修为深厚,不然早被冻成了冰雕。 唐柏纠结,若继续让这女子昏迷,寒气冻伤肺腑,定是九死一生;若救她醒来,又怕她糊闹,破坏好不容易把控的局面。 唐柏边走边想,随着天阳不断深入冰雪之地深处,待回过神时,发现四周的冰雪寒气越发严重,他怀中的女子,已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叹了口气,将女子放下,又真元渡入白衫女子体内,助她导引真元,运行周天。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衫女子嘤呢一声,悠悠醒转,看了唐柏一眼,不言不语,挣扎而起,而后手中多了一颗碧玉般的丹药,口服之后,不管不顾的盘膝打起坐来。 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无需委曲求全,要杀便杀;不杀,那将自己体内的伤养好,到时候又有一搏之力。 唐柏无奈,只好停下来,倒出一颗回春丹服下,也盘膝打坐。 两人一停,天阳便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的道:“你俩要干嘛?” 白衫少女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言不语。 唐柏则是睁开眼来,道:“此地寒气太强,加上身体有伤,实难抵挡。” 天阳眉毛微皱,知道唐柏为了照顾眼前这个女人,不由道:“小兄弟,你那点小心意哥哥知道,只是这女人太丑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如让哥哥将她杀了,到时候给你找个壮实的。” 唐柏闻言,正欲开口,就见白衫少女跳将起来,竟不顾伤势,不顾生死,伸手朝天阳的脸上挠去,嘴里喝骂道:“怪物,你这个丑八怪,竟然敢说姑奶奶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唐柏见天阳怒火渐盛,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忙跳了起来,拦腰将她抱住,直往后拉。 白衫少女恶狠狠的回过来头,叫骂道:“奸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完,双手在唐柏脸上挠了两把。 唐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心头火起,一把将白衫女子扔了出去,从紫金戒子中拿出镜子一照,只见左右两边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看起来好不凄惨。 唐柏怒道:“你这泼妇,在下好心救你,你就这么报达于我。” 那白衫女子又站了起来,疯叫道:“你眼睛瞎了,老娘长得丑吗?老娘哪里长得丑了?” 唐柏闻言一愣,只觉世界上的女人果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此时此地,这女子竟然会为这么一句话不顾生死;要知道,天阳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难道容貌比生命更重要? 白衫女子见唐柏不语,又叫道:“别以为长了两个翅膀,像个鸟人,就可以丢了做人的原则,你凭良心说话,本姑娘长得丑吗?” 唐柏最恨别人叫他鸟人,但面对这么一个傻不拉机的姑娘,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叹了口气道:“美丑有这么重要吗?” 白衫女子道:“杀了我姬雪飞可以,但说我长得丑就是不行。”说完,眼睛竟然莫名的红了,面对死亡时,她眼都不眨一下,这么一点小事,她竟然要哭了。 唐柏看了看白衫女子,无奈说道:“你长得漂亮,非常漂亮,这样总成了吧?” 天阳闻言,却不同意了,说道:“小兄弟,你不能让她挠了两把,就昧着良心说话;这样吧,我将她打死,免得这丑婆娘在耳边鬼叫。”说完,簸箕般的大手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就朝姬雪飞拍去。 这一掌要拍实了,哪怕一块万斤巨石也会拍碎。 唐柏身形一动,挡在巨手之前,只见一股狂风夹杂着无数雪花扑面而来,那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猛烈的寒风冰冷如刀,仿佛要切开他脸上的肌肤,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忙叫道:“天阳兄住手。” 那巨大的手掌就停在唐柏身前,似悬着一座大山,随时都有可能压下,将他压成粉碎。 唐柏只觉膀胱发帐,竟有一种要尿频尿帐的错觉;他吞了吞口水,平静心情,道:“天阳兄,在下说过,已经看上这女子,你这是何意?不怕在下在灵王与祭师面前给你小鞋穿!” 天阳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连唐柏身上的诡异都忘了,双眼凶光一闪,道:“老子将你们两个杀了,让你们魂飞魄散,灵王与祭师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说完,竟觉得这计划完美无比,暗道自己真是聪明,这样奇妙的计策都能想出来,兴奋之下,手掌就要落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我给你们出一道题 天阳杀气一显,唐柏就立马感觉到了,心中一禀,念头微动,手中多了一块漆黑的令牌,冷冷道:“你以为杀了我们就没人知道是吧,这块令牌就是祭师给的,你一动手,这里发生一切祭师立马就会知道。” 天阳一瞧令牌,只见下方呈四角,上方半圆,其上刻着‘律令’两个极古老的文字。 这令牌他认识,他能知道祭师的存在,就是捡到这块令牌交给麻将军,然后他又亲眼看到麻将军将令牌交给了祭师,也正是那一次,他才远远的见过祭师一次。 天阳轻哼了一声,道:“不杀你们也可以,但这丑婆娘一定要承认自己是长得丑,不然我心里难受。” 唐柏闻言一愣,这天阳倒是有点强迫症啊。 姬雪飞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倒也不再害怕,不由冷笑道:“你难受,本姑娘高兴;杀了本姑娘,本姑娘也高兴,谁叫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我姬雪飞天生丽质,艳丽无双。” 天阳道:“你是天底下最丑的婆娘,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身板小豆芽。” 姬雪飞道:“你是天底下最丑陋最眼瞎的怪物,铜铃眼酒糟鼻大嘴巴大猩猩大怪物。” 。。。。。。 唐柏突然感觉画风有点不对,这是不久前生死相斗的敌人?怎么幼稚得如同三岁小孩? 他正看得兴起,天阳突然看向他说道:“兄弟,你说,她是不思天底下最丑的婆娘?” 显然对骂中,天阳落了下风。 姬雪飞也看着唐柏,气势汹汹道:“敢说本姑娘丑,我再挠你两把。”说完扬了扬自己双手,指甲像一把把长长的镰刀;见唐柏沉默不语,竟然又变得十分柔和的说道:“来,跟本姑娘一起骂这瞎眼的怪物。” 天阳簸箕般的大手扬起了好几次,双目凶光闪闪,但见唐柏挡在姬雪飞前面,又无奈的将手放下。 姬雪飞越骂越兴奋,仿佛连身上的伤都消失了一般。 唐柏成了两人拉拢的盟友,左右为难,烦不胜烦,心中一动,开口道:“不如我给你们出一道题,答不出来的就承认自己是头猪。”说完一愣,哑然失笑,自己怎么也如此幼稚了。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道。 唐柏满脸疑问的看着两人。 姬雪飞道:“猪比他聪明。” 天阳道:“她没有猪漂亮。” 唐柏张大了嘴巴,无奈的摇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只觉得这个世界很是荒唐,奇葩太多,竟让他遇到了两个,他道:“即然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意见。” “你说” 两人同时看向他。 唐柏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认为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蠢最丑最下贱。” “他” “她” 两人指着对方。 唐柏道:“即然如此,谁输了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对方的名字,然后要大声的承认自己是猪,是这世界上最蠢最丑最下贱的东西,行不行?” 两人相互的看了看,而后‘哼’了一声,同时转移目光,道:“同意!” 姬雪飞道:“谁若反悔,必死天劫之下。” 天阳道:“谁不承认,必死于万劫之中。” 唐柏道:“不必如此认真吧!” 两人异口同声道:“出题!” 唐柏沉吟了一会,然后向前跨出半步,一脚在前,一脚在后,问道:“你们猜我是要向前走还是往后退?谁答对了谁就就赢了。” 天阳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的说道:“向前走。”说完,竟有些紧张的看着唐柏,唯恐自己猜错,输了赌约。 这个三丈高的巨人,比圣胎境界更历害的高手,此时的心性竟如孩童般的纯真。 姬雪飞看着唐柏身子微往后倾,一时还真猜不准他是要向前走、还是后退? 天阳叫道:“丑婆娘,快说话,不然你就认输。”说完又道:“不许学我的回答。” 姬雪飞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说完看了看唐柏,又认真的思考许久,才犹豫的道:“向后退。” 两人答完之后,都眼睁睁的看着唐柏。 唐柏摸了摸鼻子,向前走了一步。 天阳兴奋道:“哈哈,老子赢了,老子赢了,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姬雪飞怒道:“这不算,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全看他自己的意愿,他想往前走就往前走,想往后退就往后退,结果在一念之间。“说完又恶狠狠的道:”你放着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子不帮,竟然帮这个丑八怪,果然是蛇鼠一窝,奸贼,本姑娘挠死你。”,然后不顾自己的伤势,向唐柏扑了过去,长长的指甲离唐柏面门越来越近。 天阳挡在唐柏身前,随手一挥,逼开了姬雪飞,开心的叫嚷道:“丑婆娘,你想干嘛?你想干嘛?”说完得意的道:“愿赌服输,输了不能不认帐,你可发了誓言的,快说,你是天阳,是这世界上最蠢最丑最下贱的东西。”说完,不由一愣,总感觉哪里不对。 姬雪飞闻言,也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你说的对,我是天阳,是这世界上最蠢最丑最下贱的东西。” 天阳回头看着唐柏,问道:“兄弟,你确定是在帮我?” 唐柏点了点头,认真的道:“都是男人,肯定要帮你,你说往前走,我就往前走,这不,你不是赢了吗?” 天阳道:“我赢了,我赢了吗?我怎么感觉自己输了!” 姬雪飞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嘴里嚷嚷道:“是你赢了,你赢了,我愿赌输,我承认我是天阳,我是一条蠢猪,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丑最下贱的东西。。。” 说着说着,她的笑声嘎然而止,她也感觉哪里不对?骂着骂着,像自己在骂自己? 天阳并未发现姬雪飞的异常,恼羞成怒,就欲动手。 唐柏连忙拦住他,劝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跟女子一般见识呢。” 天阳闻言,怒道:“不行,这个丑八怪不能算是女人。” 唐柏道:“换个想法,你一个公的何必跟一个母的一般见识呢。” 天阳这才消气,喃喃道:“这才差不多,这才差不多。” 在这冰雪飘飞的地方,唐柏有一种想要擦汗的错觉,与这两个人一起,开悟念通达,智慧绝伦,总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所谓输赢,不过是一个笑话,唐柏只是想让他们明白:任何争论与争吵都不存在赢家,在伤害别人的同时,其实自己也会受到伤害自己。 如果真的有输家,那只能是唐柏。 当两人反应过来,都认为唐柏太过狡猾,连彼此敌对的形势也有所缓和,三人的关系变得十分的怪异。 雪越下越大,越往里走,沉雪越深,雪地之中,隐藏着一些深不见底的地缝陷阱,危险至极。 抬头望去,厚厚的铅云笼罩,如同天空压将下来。 空中苍茫茫的一片素白,千丘万壑隐藏在白雪之下,起伏不定,如同巨大银龙盘伏,莫说出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仿佛要将任何事物都凝结成冰,如果不是三人体内真元浑厚,早被冻成了冰渣子。 三人不敢再深入,寒气超过了三人承受的底限;哪怕是天阳,也承受不了此地的寒气;他修为最高,反而受到了法则之力反噬最为严重;巨大的身体已有些僵硬,全身上下浮着一层厚厚的寒冰,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大堆冰渣子伴着雪花自他身上跌落,似乎只要一停下,就会被冻成冰雕。 无奈之下,三人略作商量,往来路后退。 但天地茫茫,哪分得前路后路?三人退着退着、竟莫名的变成了前进,如同进入了一个充满魔法的怪圈中。 四周的空气变得极为稀薄,连光线也似被冰寒冻裂得扭曲,让人感觉眼前出现了无数重叠的空间,与此同时,连识海的念头都欲被冰冻了一般。 “不行,再这样走下去,我们会没命的。” 唐柏停了下来,三人之中,他的修为最低,姬雪飞虽然受了伤,但这些天服用疗伤的丹药,已经好了七八成,再加上这冰天雪地之散发的灵力极性属阴,与她的真元属性暗合,她倒成最逍遥舒畅的一个。 唐柏拿出木道人的地图,想看看这禁地之中是否有出路? 天阳一见,不由问道:“唐柏,你手中的兽皮是什么东西?” 唐柏道:“是祭师留给我出去的地图,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地方是一个叫‘冰雪世界,七日留情’的古怪地方,其意思就是这里有七天,冰雪的力量会消失,困在此地的人才有机全寻到出路。这正合天地大道之理,不绝人之生路,其他的时候,谁也不能闯出去,故又称之为‘冰雪禁地,七日生机’。” 姬雪飞道:“你有地图,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唐柏白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我跟你很熟吗?” 天阳道:“唐柏,你不是看上她了吗?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将她杀了。” 姬雪飞闻言,怒道:“来吧,本姑娘可不怕你。”说完,又看着唐柏道:“小子,你给我记住,竟敢出言侮辱于我,出去之后,定叫你好看。” 唐柏白了两人一眼,看着姬雪飞道:“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姬雪飞道:“你说看上我了,要我做你婆娘,这就是侮辱我。” 唐柏道:“我只说看上你了,没说要你做我婆娘。” 姬雪飞怒道:“好吖,你竟然敢不取我做婆娘,看我挠你。”说完就要动手,微微思量,又感觉不对,怒道:“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以退为进,差点中了你的计谋,想让本姑娘哭着闹着要嫁给你。” 唐柏茫然道:“这是计谋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三阳见性 天阳点了点头道:“是的,兵法云:女子性奇,汝欲使其往东,其必往西,汝欲使其往西,其必往东;故御女之智者,为达目的必言其反,东则言西,西则言东,如此以往,御女必成。” 唐柏目瞪口呆,喃喃问道:“是何兵法?” 天阳道:“此乃本人久经‘战场’所悟,不想小兄弟亦有此感悟,真不愧吾之兄弟,志同道合之辈。” 姬雪飞怒道:“乱七八糟,本姑娘绝不是你们口中的凡俗女子。” 唐柏看了看两人一眼,见两人又要打嘴仗,赶忙说道:“好了,此地危机层层,先寻到出路再言其他。”说完,他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指向左边道:“往这边走,或许有出路。” 姬雪飞想也没想,摇头反驳道:“不行,往右边走,我等就是从右边过来的,右边才是离开的出路。” 天阳得意的看着唐柏,唐柏却是古怪的看着姬雪飞。 姬雪飞怒道:“看着我干嘛?难道本姑娘说的有错吗?” 唐柏道:“如此,依你所言。” 姬雪飞狐疑地说道:“你俩是不是本来就想往右退回?故意引我反驳。” 天阳兴灾乐祸的说道:“是的,是的,他特意反着说的,用的是我所悟的兵法。” 姬雪飞狠狠地瞪了唐柏一眼,转身往西边跑去。 唐柏看了看天阳,正要说话,就听到姬雪飞‘哎哟’一专叫唤,再无声息。 唐柏飞奔过去,只见一道极为陡峭的坡道上有一条长长的大裂缝,与雪地一色,里面光线扭曲,极为模糊,什么也看清楚。 天阳走了过来,看着裂缝道:“刚才这边没有裂缝,难道方向变了?”说完看了看缝底,又道:“那婆娘掉下去了也好?免得老子动手杀他。” 唐柏也觉得此地古怪,他也不搭理天阳,念头一动,意识往裂缝中延伸而去。 还未到缝底,一股极冷的寒流仿佛有灵智一般,顺着无形的意识蔓延而上,侵入识海中,要将他的识海冰封起来。 与此同时,唐柏感觉身体比平时沉重了许多,冰霜自脚往上蔓延,身体的温度急剧下降,骨骼血肉迅速僵硬,体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有风,巨大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裂缝中形成了一个风眼,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唐柏,往裂缝中坠去。 事发突然,天阳本能往后退去,但四周的风像一条条锁链一般,束缚着他,也在拉扯着他。 他大吼一声,身上冒出一股股黑光,原本巨大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双眼散发出绿光,全身毛发疯长,像一根根钢针般,在狂风中’哗啦啦’地响,而后所有的力量爆发,巨大拳头朝风眼轰去,只闻’轰’地一声暴响,如同打破了囚笼,四方狂风立止,天阳终于挣脱了出去,再观刚才所立之地,哪还有唐柏的影子。 话说唐柏,被吸入裂缝的风眼中后,他并未心慌,而是运行《九阳经》,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在识海仿若烈日横空,散发至阳的金光,抵挡识海寒流。 与此同时,他又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双手捏印,身上燃烧起熊熊焰,融化了身上寒晶。 只是裂缝中的吸力越发强大,他不能控制下坠的力量,待落地时,‘轰’一声巨响,地底被踩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巨大的声响震得无数雪沫纷飞,积雪自裂缝中滚滚跌落,差一点就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雪崩。 裂缝没有风,却有一个长长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通道的光线被寒冰扭曲,极不真实。 他开启透明之眼,只见空中迷漫着无数的雪白粒子,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压缩在一起,形成极为冰寒的能量。 他心中一动,难道这种奇异的力量就是法则之力。 他试着用真元去控制这些雪白颗粒,按照空中的力量压缩排列,发现四周的温度不断降低,一股强烈的极端冰寒的冷气在他体闪瞬间凝聚。 他反应未及,瞬间被冰封,连血液真元也凝结成了冰,仿佛连时间在如此冰寒的法则中停顿了下来。 寒气像无数锋利的小刀,在一点一点的切割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将他的皮肉、鲜血、脉络、骨骼分离。 他强大的肉身,此时更像一块易碎的玻璃,如有外力撞击,就会连同寒冰一起碎裂。 他心中一禀,知道此次过于莽撞,未防范危险。 法则之力,不懂其法,无修行之道,就会被法则摧毁同化。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中,一股比先前更加在强大的寒流涌入,连他的念头意识都要冰封,欲将他冻成冰雕。 冷,当极致的寒冷袭来,不会感觉到饥饿,不会感觉到欲望,不会感到痛苦。。。 只会感觉到寒冷。 他识海中的众多念头,被四周的法则之力同化,一颗颗化成了寒流,如同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欲摧毁识海的堤坝。 他仿佛只剩下一个纯粹的念头。 那就是冷。 他知道,不能只有这种纯粹的念头,不然一阳醒心之念与二阳开悟之念在寒潮的法则下、也会被冰封同化,然后麻木地失去意识,化成真正的冰雕,再也不会醒来。 他拼命的运行《九阳经》,不断的冥想烈日、火山、岩桨、火焰等一切与冰寒极性相反的事物。 但,任他如何努力,脑海之中总是会产生冷的意念,这种意念成了一种本能,强大霸道,如至高无上的帝皇,逼迫识海的念头臣服。 哪怕他死守心灵最后的一丝清明,在强大的法则力量下,也快要坚持不住。 ‘吼’ 他双目无圆睁,如同野兽一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黑芒。 随着他的意识被压迫,原本平衡的佛、魔意志又冲突起来,他的眉心正在缓慢的凸起,天宫的灵魂,正在疯狂的磨灭他的意识。 他痛苦的抱着头,坚持自己的意识不灭,死守心中清明。 与此同时,识海中,一阳醒心念与二阳开悟念金光大放,没入天宫,照射在他的灵魂上。 一阵黑烟从他的灵魂中升起,一阵阵灵魂撕裂的痛苦过后,他身上的气质突的一变,变得圣洁庄严,天宫灵魂,有了颜色,如同镀了金粉,霞光璀璨 天宫中的两种意志又纠缠在一起 唐柏时佛时魔。 两股强大的意识,欲将他的意识魔灭。 但天不绝人路,祸福相依,涌入他识海中的至寒法则,被两股意志压制,反而化成了一片清凉的能量,不断地滋养他的意识。 恍惚间,他的意识不断升华,如飘荡在云间,逍遥自在。 此时他的思想反而变得极为简单,没有了惊恐害怕,也没有惊慌失措,似与冥冥中的某种经文相合,似乎看到有万朵金莲盛放。 此种状态,正合《九阳经》的第三阳修行之法。 三阳见性,无是非念,无善恶念,无悲喜念,无烦恼念,无生死念,无欲望念,无己身念,无众生念,无耳鼻口舌身意,无色香声味触法,无眼界,无意识界,心似菩提,受想行识,知本性而明般若。 他的灵魂佛光大放,身如金镀,睁开眼来,清明洁净,不染尘埃。 他心生智慧,了悟般若,知佛门功法,重意不重力,自成一家,以助世人解脱,行大善之事,摄众生功德为念,成就菩萨果位;以慈悲为念,不伤天地万物,可割肉啖鹰、以身饲虎之大解脱化慈悲念,成就佛陀;可降妖魔,可渡恶鬼,心不动,万邪不可侵,身不动,万物不伤其体。 《九阳经》极为高深、可达彼岸之法门,经义别出一格,呈至阳之极,禅悉大道之理,隐晦涩难懂,且他修佛时日极短,自不可能成就菩萨果位,佛陀法佛。 此时三阳未至,二阳圆满,灵魂化佛,魔却未尽。 但他明心开悟,知本性而明般若,灵魂两股意志,亦是心之善恶,心有恶意,魔自心生,心有善念,佛在心中。 ‘咚’ 一声钟鸣在他的识海中响起,他身上佛光大放,心灵立受冲击,顿时感觉有无边佛法,自冥冥虚空降临,可见金莲遍布虚空,可闻众生念诵佛经,可感众佛禅唱宏法,可见佛光普照众生,可见功德渡世间万劫。 与此同时,紫金戒中,树根佛雕自然飞出,散发出无尽的金光,突破了极度的冰寒封困,悬浮于唐柏头顶,一道佛陀虚影盘坐于虚空,慈悲仁爱一体,勇气信念同根,禅音阵阵,金光照射,形成一片独立的空间,隔绝四周涌来的寒冰之力。 剎那间,佛韵氤氲,唐柏形成大慈大悲之相,心中善意不断,识海善念滋生,一阳醒心念与二阳开悟念依《九阳经》修行之法运行,化成至阳大佛,口诵真经,身似磐石,佛韵变得越来越圆滑璀璨。 他的灵魂在发生质变化,像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的眉心,钟印如同黄金刺印,散发刺目的金光。 ‘咚,咚,咚。。。” 钟声不断的在他的识海中响起,每响一声,都净化他的灵魂一次,每响一次,他的灵魂就会冒起一阵黑烟。 时间无息,转眼一月有余。 经过一月时间磨炼,他的识海‘轰’的一声巨响,识海扩张,一颗新的念头产生,伴着佛光,冉冉升起。 《九阳经》修至第三层,此念为见性念;心生性念,必生佛念,心性至阳,普见自身,去来自由,有自在神通。 同时,他的灵魂金光璀璨,净化升华,有如琉璃。 不过灵魂眉心,终有一只绿眼,如同磐石,不动分毫。 与此同时,丹田的’莲子’一动,’血’与’阴’两个古老的经文突然散发出浓郁的煞气,行经百脉,让他由佛生魔;识海恶念壮大。 灵魂中的绿眼似有所感,绿光大盛,穿过天宫,射入识海,滋养恶念,彼此相辅相成。 一时之间,佛光与魔意又纠缠一起。 唐柏的意识,又在两股意志中沉轮。 第一百九十七章,裂缝生变,大地回春 转眼三年,冰雪依旧,峡谷被深埋于白雪之下。 姬雪飞依旧不曾出现,天阳亦不知踪,他们的出现,就像昙花一现,突然而来,突然而去。 佛、魔两股意志彼此交织纠缠,就像一张网,唐柏的意识就在网中挣扎。 越磨练,越强大,越坚韧。 三年,他又一次将两股意志分离,恢复清明。 他发现原本的裂缝消失了,自己的身体十分僵硬,仿真成了冰雕,被淹埋在冰雪之中。 他试着运气行功,发现真元阻滞,他不得不运行《天火九变》之法;真元化成火雀、火鸦、金乌之力,冲百脉,化去冰寒之力。 与此同时,丹田的莲子上,一个古老的’火’字经文,散发着耀眼的红光,像烈火在燃烧,无穷无尽的火元素被《天火九变》的功法吸收,唐柏的身体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燃起了熊熊火焰。 阴阳对立,冰火相冲,寒热交替,一阵阵‘滋滋’的声响后,汽雾升腾,朦朦胧胧,但转眼之间,汽雾又被寒冰之力凝固,形成一个冰罩。 唐柏暗道不好,冰罩一旦厚实,会与四周的冰层合成成,会如牢笼一般,囚困他于此。 没得办法,他只好一边用意念控制真元,化成剑芒,攻击冰罩;一边继续用火元化去体内寒气。 如此一心二用,又过了二月有佘,唐柏的身上突然热浪滚滚,火红的金乌自他的头顶冲出,火鸦与火雀随后,沿着唐柏的身边飞行,又化成无数火星没入他的身体,而后他睁开眼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此时一身轻松,才想起先前鲁莽,差点丢了性命,不由后怕。 从地上捡起木雕,收入戒中;再看如同圆球般的空间,明白尚未脱困,又运起天火,燃化冰雪。 如此半月,冰雪中出现出一个通道。 通道神秘诡异,仿佛一条通往恐惧的道路。 是进是退,唐柏略有犹豫,沉吟半响,心中便有了决断,往通道中走去。 通道还算宽广,两边都是晶莹透的冰壁,行走其中,如同走进了水晶之中。 只是越往里面,通道中的光线越暗,甚好唐柏双眼暗中可以视物,倒也并不觉得困难。 他不敢乱闯乱冲,这通道神秘诡异,未知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他将木雕拿出,将意念注入其中,化身佛陀虚影,以佛光护体。 通道一直往下,仿佛没有尽头;越往里走,寒冰法则之力越强,他身上的护体佛光不断的收缩,头顶之上的佛陀身影也越显暗淡。 如此下去,哪怕树根木雕中的佛陀法相,也抵挡了了此地的法则之力。 他暗自决定,若再往通道一里之地,不见姬雪飞的踪迹,那他就立刻退出通道,寻一安全之地,待此地法则之力消失之时再行离开。 他却不知,时间已过了三年。 如此又过了半里之地,空间突然一变,眼前现出一个宽广岩洞。 倒挂晶莹的冰柱晶莹剔透,’滴答滴答’的声音似无数音符,汇编成自然的乐章,悦耳动听;滴水成池,可见清澈池水;池边有楼阁走道,晶屏玉柱,镶有金银宝玉,流辉四射,光彩鉴人;楼阁中央,有一座琉璃宝塔,高约三丈许,彩光闪烁,好不耀眼。 唐柏惊讶,冰雪地底怎会有楼阁?而后他看到琉璃宝塔的旁边站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与宝塔齐高。 他仔细一瞧,其背影身高与天阳相当。 只是这道身影背对着通道,不言不动,如同被寒冰所冻,化成了冰雕。 唐柏压下心中诸多疑问,眯了下双眼:叫了声‘天阳!’ 那巨人仿若未闻,至始至终,站在琉璃宝塔边上,一动不动。 唐柏小心地走过池边,于楼阁前停步,叫道:“敢问此地可有人家?在下失礼,冒昧闯入,不请自来!” 洞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唐柏犹豫少许时间,迈步小心地穿过楼阁,朝着琉璃宝塔走去。 终于见到那巨人脸面,此人正是天阳;只见其双眼圆睁,仿佛遇到了极为诡异的事,满脸惊恐扭曲之状,早已没了半点呼吸。 天阳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又遭遇了什么危险?姬雪飞在哪里。。。 唐柏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朝天阳仔细瞧去,发现天阳身上并无伤痕,周围也无打斗痕迹,仿佛天阳临死之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危险能让一个圣胎修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为何姬雪飞不见踪影?她修为比天阳弱,如有危险,她应该不可能避免? 一时间,唐柏只觉此处充满了诡异。 他欲往后退,不想异变突起,琉璃宝塔突然散发出耀眼的七彩神光。 唐柏心惊,虽不知七彩神光有何诡异?但出于本能,不由自主地往通道急退。 晓是他的速度极快,但还是被七彩神光笼罩,那包裹他的佛光在七彩神光的照耀下、瞬间暗淡,仿佛被七彩神光同化了一般。 唐柏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刹那间,脱离了七彩神光笼罩的范围,待他出了楼阁,他身上的佛光完全磨灭,树根佛雕掉入他的手中,同时心生感应,七彩神光正往他这也蔓延,有大恐怖降临。 唐柏毫不犹豫的朝通道外飞驰,至于姬雪飞与天阳,他没有能力再去救。 人的一生会很长,人的记忆像是一座城,总会有不同的人来到城里,接着又离开;住在城里的人,他们始终会在你的记忆里;离开这座城的人,他们只是曾经的来客,当时间流逝,他们的音容相貌会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如风过无痕。 天阳如此,姬雪飞亦是如此,他们只是修行道上一道风景,虽然曾经美丽了自己的视眼,但终究留不住自己的脚步。 唐柏速度极快,还未出通道,身后就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一阵巨响,接着地底震动,无数碎冰巨块坠落,眼看通道就要坍塌。他暗道了声不好,身如电闪,直往裂缝出口飞射而去。 待到裂缝出口时,只见雪峰崩坠,轰轰隆隆,碎冰白雪倾泻而下,如同万马奔腾,原本被冰雪深埋的裂缝,又露出了一条小缝隙。 唐柏来不及多想,迎着倒泻而下的冰雪,冲天而起,快要飞出裂缝时,又听‘轰’的巨响;冰雪全部崩塌,巨大的冰块雪团如陨星一般朝他砸来。 唐柏已无退路,把心一横,任凭巨大的冰雪块砸在身上,与此同时,手掐暗诀,倏地双手举天,真元化成一柄刺破苍穹的长枪,直冲而上。 力量碰撞,刹那间,碎冰雪团炸裂,雪花白雾满天,狂风暴雪中,唐柏天火第三变化身,一只火红的金乌自他头顶冲出,他意念一动,身边出现了上百块火灵精,一块块火灵精齐齐爆开,如无数燃起了炙热的火焰,四周的温度持继升高,一时间,云遮雾绕,苍茫一片。 唐柏双手捏印,火灵精气朝金乌飞去,金乌越变越大,‘哇’的一声吐出一道巨大的红色的火焰,铺展天空,形成一朵巨大火云。 倾泻而下的冰雪迎上炙热的高温,瞬间蒸发,‘滋滋’声响不绝,一时之间,白雾迷漫,笼罩四方。 在浓浓的白雾之中,唐柏爆喝一声,手印朝天一举,金乌爆开,似火山喷洒出冲天岩浆,滚滚热浪将头顶的冰雪融解一空,趁着这一刹那的光景,他拼尽全了全力飞出了裂缝之中,直往半空冲去。 这一切看似时间极长,可实际却是生死瞬间的光景,待唐柏冲再朝地底看去时,地面已完全合拢,裂缝已然消失。 地底还在震动,如同浪花翻涌起伏,似有恶龙在翻江倒海。 一阵阵轰轰隆隆的声响由远极近,放眼望去,远处无数雪峰崩塌,伴随着雪白巨浪倾泻而下,气势磅礴,好不吓人。 雪崩! 唐柏哪敢停留半分,不分方向,拼命飞逃。 雪似刀花,风如狂刃,冰雪万丈,排天而起,滚滚如潮;他也算幸运,每至危险之时,屡屡避开,虽惊险至极,却无伤害。 如此雷驰飙逝了半日,风雪渐小,回首望去,不见了山崩雪浪,大地恢复了平静,他暗自松了口气。 暂时脱离了危险,他身形一缓,自半空落下,存身冰原雪阜之上。 受地底震动影响,又受狂风吹撼,雪阜好些地方都已崩裂;大大小小的裂缝,丛横不一。 放眼望去,沧海桑田,只在眨眼之间。 地底巨变,大雪纷飞,冷风呼啸,整个冰雪世界仿佛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一动不如一静,唐柏没有乱冲乱闯,而是盘坐雪阜之上,打坐御寒。 而后几日,大地又生异动,地面龟坼,冰山雪壁相次倒塌,轰隆巨响,接连不断,动荡不休。 一天,两天,三天。。。 唐柏一动未动,一部分是抵御冰雪世界的法则之力,一部分是精修金丹使其达圆满之境。 他不再寻找出路,姬雪飞与天阳的出现就如昙花盛放的光景,略解了半分寂寞。 终究只是陌生人。 随着修行,他气海的金丹在旋转,化作一道道小型的螺旋飓风,在他体内迅速游走,沿着百脉运行。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地底动荡逐渐平稳,四周景致已完全改变,高高的雪山沉入了地底,峡谷成了盆地,裂缝形成了深渊,原本低矮之处,因积雪的堆积形成了高山;整个冰雪世界如同重排列了一次。 唐柏不得不感叹天地的造化之力的伟大,感叹这冰雪世界的神奇。 时至半年后,四周气温突的一变,虽然还是极冷,但其中法则之力却在逐渐消失,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亦停了下来。 唐柏心中狂喜,明白此地法则之力快要消失了,离开有望。 如此又过了一天,冰雪世界的高空出现一颗巨大的珠子,呈透明状,看上去没有一丝杂渍。 珠子散发着洁白的光,笼罩四方,而后地底的白雪飞速的融化,化成无数的符文飞起,涌入了透明珠子中。 不过半日时间,原本晶莹的世界消失了,落出了厚实的大地,高山上竟有绿茵古木,奔腾的河水之中有游鱼追逐,远外一阵惊鸣,只见巨大的鹏鸟展翅高飞,没入云彩之中。。。 原本死寂的世界变得生机盎然,这世界如此虚幻,唐柏伸出手想要抚摸这一切,证明这不是一个梦。 清风拂过指尖,自指缝中吹过,温暖柔和,如此真实。 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半空的巨大珠子,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九十八章,万兽山 世界变化,如此神奇。 唐柏依着寻找,那条裂缝已经成为了一片无边的平原,姬雪飞与天阳随着冰雪消失了。 他叹息一声,将冰雪世界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飞身而起。 七日时间,他拼尽全力,直至第八日时,悬于高空的珠子隐去,身后的世界又开始下雪,一片一片,落入大地,覆盖山川河流。 大地冰封,一片素裹,冰雪世界,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与冰雪世界相接的地方是一片无边的森林,峰峦起伏,刀崖峭壁,参天的古木撑天而起,连绵不绝,郁郁葱葱,生机旺盛。 从战场到沙漠,从沙漠到冰雪世界,再从冰雪世界到这无穷无尽的大山,唐柏感觉这是一片被人遗忘的世界,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木道人的地图显示,此地乃是万兽山,以妖为王,凶禽猛兽,多不胜数。 唐柏倒是不惧,双翅展开,穿云过雾,迎清风,赏朝阳,顿觉天晴气朗,眼界大宽;回眸下视,可见云海苍茫,风涛万变,心中舒畅至极。 正得意时,一声古怪的尖鸣由远而近;初闻其声,还不觉如何难受,不过几息功夫,唐柏便感耳鸣眼花,头脑晕沉,神魂不稳。 这声音竟有摄魂之力。 他骇然大惊,受其音所扰,心神不稳,差点从高空坠下。 他稳住身形,双眼微眯,盯向前方。 不过半顿饭的功夫,前方突地涌来一股巨大的飓风,于半空中的形成巨大漩涡,席转而来。 飓风自然奈何不了唐柏,但一路走来,生死一线,凶险莫测,他免不了草木皆兵,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 唐柏避开飓风,身往下坠,欲往林海落去。 却见一只巨大的怪鸟,双翅遮天盖日月,眼如灯笼放光芒,一身漆黑的羽毛如同深海寒铁,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光。 它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刹那临近,巨大的爪子夹杂着呼啸的狂风,朝唐柏猛地抓来。 唐柏心中暗恼,一只刚刚化妖的扁毛畜生,也敢来欺负自己! 他身形一晃,随风而动,避开巨爪,双手捏诀,真元化火元,而手印而出,于空中化成一只浑身火红的金乌,‘哇’的一声历鸣,直朝空中的巨鸟冲去。 橙红的火焰如点燃了云朵,化成一片火海,烧红了半边天空;炙热的高温将空气都燃烧得扭曲起来。与此同时,唐柏的紫金戒中一柄细小的飞剑,如同闪电一般,刺向怪鸟的双目;而后真元所化的大手朝那巨鸟狠狠压下。 三力齐发,唐柏将这些年来所有戾气都发泄了出来。 唳! 巨鸟发出了惊天怒鸣,它已成妖,开启了智慧,知道踢到了铁板,张嘴吐出一道巨大风刃,仿佛一把巨大的无形的大刀,朝金乌劈去。 金乌如有意识,突然化散,化成无数火星,避开风刃,形成火云,瞬间将巨鸟包裹。 一阵浓烟升起,巨鸟身上的羽毛燃起了大火;它惊恐怒鸣,欲飞身逃离,飞剑却如同闪电,朝它双目刺来。 巨鸟身形一变,翅膀将飞剑拍飞。 此时,唐柏的真元大手从天而降,如一座大山压下,将它从半空中直压而下。 ‘轰’的一声,古木折断,枝叶纷飞,火焰点燃枯草,燃起大火,无数动物惊恐逃离,无数飞禽振翅高飞。 唐柏从天而降,踩在巨鸟身上,说道:“老子知道你开启了灵智,臣服于我,做我坐骑。” 巨鸟不断的挣扎,唳鸣之声越尖越细,直冲唐柏脑海,欲将唐柏天宫的灵魂搅碎。 如此情况,竟然还不肯屈服。 唐柏勃然大怒,真元大手用力一拍,其力巨大无比,将怪鸟拍入大地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坑;随后意念一动,半空中的飞剑俯冲而下,自巨鸟头顶刺入,带起一窜血花。 巨鸟哀鸣,双眼留恋的看了这个世界一眼,而后慢慢的暗淡,没了声息。 唐柏看了看开始蔓延的大火,双手捏了个手印,喝道:“收!” 四周火焰皆灭,无数火星聚集而来,涌入唐柏的手印之中,‘哇’一声,火星化成了金乌之状,似有了灵智,逐渐变小,在唐柏的双手间跳跃不定。 唐柏手印一变,金乌之中又分裂出火鸦、火雀,各立一方,随着手印变化,三者又融合到一起,然后再分裂,再融合。 如此数次之后,唐柏叹了口气,终是真元不够,不能威力叠加,不然遇到圣胎修士,这天火三变叠加之力,也有后手可拼。 手印散去,火焰又化成火元,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此时时值夏季,天气奇热,烈阳似火,气息烦闷。 唐柏心中却是烦闷,心中不知不觉中生出杀戾之气。 他及时醒悟,却不免吃惊。自修行佛门识法,心如平湖,不起波澜,心中怎会有杀戾之气? 他运行《九阳经》,心中如有清泉流过,念头瞬间通达,了悟本源,略一思考,明了森林之中,本是强者为尊,天道之下,弱肉强食;经过无数岁月的流逝,这片血食之地已产生了一丝极淡的杀戮法则。 他刚刚被巨鸟所激怒,心中有了杀意,受此地法则入侵,心如明镜沾尘,故识海中才会滋生杀戮念头。 他运行真经,正想将识海中的杀戮念头度化,又闻远处传来一阵狼啸,接着是一阵草木枝叶折断之声;不过一息时间,四周竟围满了三四十匹成年野狼,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散发着阴冷无情的凶光。 唐柏摇头,压下心中杀意,在野狼扑来之际,冲天而起。 以他的修为,这些野狼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只是天生万物,人为灵长,自己若与一群畜生计较,平白落了人的尊贵。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其间遇到一些强大的飞禽,能避过的,唐柏偏不与之纠缠,不能避过的,就将其斩杀。 一路行来,这万兽山虽宽广无边,却并无危险。他暗自感叹,木道人未免大惊小怪,此山禽兽虽多,但成妖极少,遇到最为历害的也就是前些时候斩杀的巨鸟,哪来的凶险? 不过林海无边,却不知何时才能飞越? 远离红尘,方知’绿柳三春暗,红尘百戏多’的繁华盛况,令人神往。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心中怱生警觉,眨眼间,天空突的一暗,似铅云遮住了太阳,风雨欲来。 唐柏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爪子,破开层层白云,似流星坠落般朝他抓来;其威势猛不可挡,其速度快如幻影,空中白云如同天山倒泻下来,似银河落下九天,连空气也被无形的重力扭曲,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 无声无息,却又强大无比。 唐柏暗道不好,这已经超越禽兽的极限,与修士一般,成了另一种至强生命状态,这才是真正的妖。 木道人不是大惊小怪,是自己太过无知浅薄。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更容不得他细看,那强大的气机已将他牢牢锁定,连周边的空气也变得无比的沉重。 空间冻结。 以他的修为,竟然移动半分都变得困难。 接着一股强大的意念侵入他的识海,这股意念霸道张扬,一入识海就将他的意念死死的压制,欲让他的意识与身体剥离;似洪水冲击堤坝,欲将他的识海冲毁。 事有凑巧,这霸道的意念触动了唐柏的天宫,佛、魔两股意志仿佛从沉睡中惊醒,他的灵魂一阵撕裂的疼痛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如星球炸裂,巨大的风暴冲出天宫,席转识海,刹那将这股侵入识海的意念磨灭。 与此同时,云层之上传来一声闷哼,显然,那妖禽吃了暗亏,它也没想到唐柏的天宫有如此强大的意志。 意念被灭,免不了身受影响,那巨大的爪子在空中停顿了半息,四周的空间也在刹那裂开了一道空隙,于绝境之中落出一丝生机。 唐柏大脑如同针扎一般痛疼,灵魂又被分裂,但他早已习惯,根本不存在思考,本能的借巨爪一顿的瞬间,自空隙冲出。 于绝境中寻找生机,这已经成为了唐柏面对危险的本能;只是灵魂撕裂之痛,让他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昏沉,不能自己,冲出空隙后,脑中浑浑噩噩,失去意识,身子不由自主地自空中坠下。 如此高度,任其坠跌,哪怕唐柏修行《巫体大法》多年,亦会摔成肉泥;但他意念湮灭,大脑如同白纸,哪里还能感知凶险。 只是天不绝人路,这些年来,他的意识多次被两股意志磨灭,而后滋生新的意识,且滋生的速度越来越快,于是,在落地的瞬间,他的意识滋生觉醒,猛的清醒了过来。 事出突然,但他并未惊慌,修行《九阳经》让他心变得无比强大坚韧,他已经到了’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磐定之境。 他体内真元运转,于空中微缓,而后振翅一展,险之又险的落在了一棵足需四五人合抱的大树之上。 此间种种,说来话长,却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其中之巧合凶险,一时难已言会。 佛家法门不凡,若是一般修士,刚经历生死瞬间,心境自会有波澜,一时茫然失措,就会失去逃命的时机。 但唐柏的心境平静无波,不生恐惧,不生惊骇,一念之下,智慧通达。 他自古木跃下,手中多了一张土遁符,火光一闪,遁符化成黄芒散开,迅速蔓延唐柏所立之地。 紧接着,地面上出现一层晶光,蓦然间宛如湖水一般,似波纹荡开,土石松软,承受不了唐柏的重量,眨眼间将唐柏‘淹没’在大地之中。 这一切行云流水,自然而然,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唳! 云层之间,终于现出妖禽的本体。 这是一只足在三四十丈大小的金雕,全身羽毛如同涂了一层厚厚的金漆,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巨大的双眼散发着冰烈的寒光。 它身形一动,巨大的身躯突然发生变化,化成一个足有丈高的中年大汉,身穿一身金色的长衫,站着氤氲云雾中,显得威武雄壮,卓尔不凡。 他看了一眼无边的森林,身形一动,已立在唐柏消失之地。 他冷笑一声,然后右脚在大地之上一踩,无形的力量如同波纹荡开,整个大地都是承受不了他这一脚之力,突然震动不休,古木连根飞起,山石崩碎飞射,一条巨大的裂缝‘轰‘的一声自他脚下不断裂开,落出地底一条暗河。 第一百九十九章,智能补短 河水哗哗啦啦,自大地中来,自大地中去,不见源头,不知去处,自然而然。 金雕双眼一眯,随手一抓,暗河之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倒流而上,直往他掌心涌去。 他的掌心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滔滔不绝河水一入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裂缝之中只剩下堆满淤泥的河床,坑洼的浊水之中,几条手指大小的古怪鱼儿在浊水中疯狂的乱窜。 金雕身形一动,已落在河床之上,随手一扬,手中多出了一块古怪的石头,石头光华闪动,化成无数符文,涌入暗河入口,化成了一口大锅的模样,将入口封印了起。 他鼻子微耸,双眼朝着暗河的流向望去,冷笑道:“小子,我看你往哪儿跑?”,说完,迈开脚步,沿着河床往地底走去。 他看似走得很慢,但空间只能看到他的残影,往往残影还未消失,他的人已然不见。 这是速度快到极致而让人产生的错觉。 话说唐柏,燃烧土遁符后,正好落入地底暗河之中。 冰冷的河水让他识海变得更加清醒,灵魂分裂后的疼痛、昏沉、浑噩如被河水冲走,心中更加清明。 天不绝人路,他庆幸地底有这么一条暗河,不然,哪怕深入地底,他依旧摆脱不了生死危机。 那金雕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他没有丝意反抗的能力。 他潜于河水之中,随着暗河之水,直往地底逃去,哪怕如此,他心中的那份危机感依旧存在,而且越来越强烈。 突然之间,河水倒卷,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身后的空间传来。 他大吃一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略作思考,便明白金雕追了过来;他心中并未惊恐,丹田真元运行,强行挣脱了吸力,继续着河床飞逃。 唐柏的速度极快,但他身后却始终有一股强强的气机将他锁定,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无比,仿佛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悬于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让他身首异处。 他知道不能如此下去,金雕速度比他更快,修为深不可测;也许不需一柱香的时间,自己就有可能会落入金雕手中。 他大脑飞快的运转,一时间只觉天道惘然,生机不显,不由有些心烦意燥? 他运行《九阴经》,识海三阳光芒大放,醒心念让他的心如有清泉流淌,洗去尘埃,一丝燥意转眼消散;开悟念让他心生智慧,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行的机器,无数种逃生的方法于他脑中浮现,寻找一线生机;见性念让他明了本心,行事坚定,心中有了决定,便毫不犹豫。 他不进反退,沿着来路飞驰,然后在暗床通道上寻到了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又燃了一张土遁符,往地底钻去,闭了呼吸,绝了五感,只留一丝意念于暗河之中的碎石之上。 一切准备之后,只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意念便感应到暗河的通道上,一个身着金衣的大汉一闪而过。 若不是意念捕捉到了这道身影,如果用眼睛去看的话,根本跟不上这金衣大汉的速度,也许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到。 唐柏心中疑惑,这金衣大汉又是谁? 唐柏绝不相信禽畜真的如传说之中一般,可以化为人形。 但这人的气息又与金雕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金衣大汉过后,他自地底钻出,沿着河床往来路奔逃。 三阳见性,照见本心,心中所定,便不犹豫。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快,否则对方反应过来,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两人方向相反,距离自然不断的拉远,直至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消失后,唐柏已到了暗河出口。 他看到如同深崖一般的地底裂缝,不由咂舌,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拥有如此力量! 他飞跃而起,不再按木道人留给他的地图飞逃,因为他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更强大的妖兽。 唯一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就是他曾经走过的地方。 所以又沿着原路往冰雪世界的方向逃去。 就在唐柏飞逃出裂缝的时候,金雕正站在河底的一个分角之处。 一大一小两个洞口,黑漆漆的不知延伸地底多深。 这两处地方都有唐柏的气息,而且在两个洞口若四五丈距离后,唐柏的气自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但此时就发生在金雕大汉眼前,显得十分诡异。 做为金雕,不但天生眼力惊人,而且对气息非常敏感,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但他虽然自信,但眼前的现实更真实:唐柏不见了。 金雕将意念散开,四周一切景像全部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哪怕是一些肉眼都不可见的古怪细虫,也被他意念捕捉到了。 所有地方都没有唐柏的痕迹,唐柏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金雕略作思考,回过神来,明白唐柏肯定是沿着来路逃了。 任何正常的思维,都是跟着气味,线索,痕迹追踪,这种思维形成了习惯,往往就会忽略其他的线索。 唐柏就如同做了个脑筋急转弯。 金雕大汉感觉自己的智慧被碾压,不由怒道:“好狡猾的小子,你杀我侄儿,辱我智慧,我金无敌若是让你逃了,还有何脸面在万禽中称王。” 金雕身形一动,速度比先前还快了两分,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唐柏先前藏身之地。 他略作停留,便感应到了唐柏藏身的地底,轻哼了一声,一步迈出,眨眼间已到了裂缝出口,再一步迈出,出了裂缝,沿着唐柏气息追了下去。 约半个时辰左右,唐柏的气息又分成了两股。 一股向前,一股往下。 金雕突然于空中一愣,目光直往森林中落去。 茫茫林海之中,一条瀑布自高山倾泻而下,如同万马奔腾,轰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将方圆几十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微风轻拂,湖面波光鳞鳞,层层叠叠,好不美观。 唐柏往下的气息就消失在湖泊之中。 金雕双眼一眯,飞身湖泊之上,意念扩散而开,笼罩着整个湖泊。 意念无形,如一双透视之眼,连湖底淤泥逃不过他的‘眼睛’。 正所谓挖地三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湖泊之中除了无数鱼虾、泥鳅、水蛇、淤泥矿石、水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唐柏的影子。 金雕明知这也许是唐柏缓兵之计,但他不得不小心探查,免得那小子重施故伎,又逃出自己的掌心。 如此花去了他小半日功夫,一无所获,气得金雕浑身发抖,怒吼道:“小杂种找死!”说完,飞天而起,沿着唐柏的另一股气息追去。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唐柏气息又分散两股:一股往北而去,一股往下,遁入丛林。 金雕明知这又是计谋,却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身体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却无处发泄。 唐柏太可恨了。 他本想不管不顾,又犹豫不决,觉得不查看一番,心里总不够踏实。 一入丛林,金雕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有唐柏的气息。 他不由一愣,意念散开,很快发现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一只母猴手中拿着一件女人亵衣,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母猴周围的枝头,还挂着几条不同颜色的布条,随风飘荡,好不耀眼。 金雕随手一招,母猴就被他擒于手中,果不其然,这亵衣之上不但有女子的香气,还有唐柏身上的气味。 他忍住怒意,又在一座山洞之中发现在一只黑熊,拿着一件女子衣裙,套在头上,玩得不亦乐乎。 金雕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忍不住怒意,一掌就将那黑熊轰成了肉沫。 他飞天而起,往北追去。 只是半个时辰后,唐柏气息又分两股,如先前一般,一股往北,一股自半空往下。 金雕拳头紧握,脑中念头百转,暗道:“两次故布疑阵,难掩第三次的真实,设身处地,任何计谋,不可能一需再,再而三地重复。”所以他想也没想,往林中冲去。 林中有一面壁崖,半崖中横长着一棵古松,古松下有一个细小的山洞,若不注意,很难发现。 金雕暗喜,如此隐蔽之处,正是藏身绝佳之地。 他紧缩筋骨,毫不犹豫地往山洞中钻去,与此同时,意念散开,往洞中不断蔓延,哪怕任何细微的异常都没有放过。 三翻两次的戏耍,他恨极了唐柏。 山洞极深,不知何处到底,越是往下,分叉越多,如同蛛网一般,四面八方都是洞窟。 就算金雕的修为高深,一时也分神无术。 没得办法,金雕只好寻着气息追踪,直到地底深处,才发现一只项大的老鼠身上又绑着一件女子的亵衣布条。气得金雕一掌拍地底的岩壁之上。 巨大的力量使地底不断震动,石头从洞顶坠落,将许多地方完全堵死。 金雕又花去半日时间,才狼狈的从山洞中出来,一时间,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气烟。 他咬牙切齿,飞天而起,向北急追。 本来他还想着将唐柏抓住了,是清蒸还是红烧?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唐柏生吞活剥。 只是唐柏狡猾如狐,故技重施,就像一个摇骰子的高手,不继的摇出大的点数,让赌徒觉得下一把总会出小;当赌徒输了之后,他们依旧觉得下一次一定是小。 有时候,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奇怪。 金雕也是如此,总觉得下一次唐柏肯定会躲起来,结果一次次上当受骗,让他无比的憋屈难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唐柏不断的戏耍。 金雕从来不觉得自己傻,但遇上了唐柏,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很傻,傻得无可救药,傻得无可奈何。 金雕暗自发誓,只要唐柏落入他的手中,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灵魂用阴火烛烧百日,只有如此,方能解去他心头之怒,方能报一傻之仇。 第二百章,再回冰雪世界 话说唐柏一路飞逃,总感觉后背阴风阵阵,似有魔鬼从虚空出现,欲将他抓入阿鼻地狱之中。 他知道这是心灵警兆,证明自己还没脱离危险。他不得疯狂的飞逃。 双翅展开,如同飞鸟,穿云过雾,快若闪电。 曾经厌恶的一双翅膀,成了他逃命的工具。 没多久,他听到身下传来轰轰隆隆之声,其声振耳。 他俯视下瞧,只见一条瀑布形似玉龙倒挂,于高山倾泻,坠入湖泊之中,无数水珠溅起,似珍珠飞舞,好不壮观,好不美观。 正感心旷神怡时,心中又突的一紧,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地捏住,透不过气来。 他暗道了声不好,猜想定是金雕发现自己逃跑的方向,追了过来。 以金雕的速度,也许不用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追上自己;到时再难逃出生天。 一时之间,生死危机临近,急得冷汗直流。 他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脑中无数念头滋生,又有无数念头湮灭,就像一个棋盘,两种念头不断的冲杀,于绝路中寻找生机。 当他看到林中湖泊时,心中一定,计上心来。 他俯身而下,落于丛林之中,然后纵身一跃,在湖中打了个转,而后又沿着来路返回,飞冲而逃。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不见金雕追来,他知道计策成功了,心中暗喜,将憋在心的浊气吐出,只觉浑身轻松。接着双眼一转,又自半空落下,从紫金戒中拿一套衣衫换上。 当他看到戒子之中的众多箱子时,心中一动,从中拿出几件女子亵衣女裙,放在腋下捂了片刻,看到林中一群猴子在树枝上跳来跃去,偏将手中亵衣包成一团,往猴群中扔去,也不去管这计谋是否成功,又飞天而逃。 如此又过了半日时间,仍不见金雕追来,他略一思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金雕能追踪到自己,是根据自己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 知道了事情脉络,就知道用什么方法对付,唐柏轻松自信的笑道:“任你法力滔天,也叫你摸不到老子的边;任你精明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他紫金戒子中的女子衣衫有好几大箱子,于是,他故技重施,每逃一两个时辰,就会寻一隐蔽之地,寻些小动物,将一些女子衣衫沾上自己的气味气息,绑在它们身上,然后大喝一声,吓得他们在森林之中乱窜。 一路之上,他也毫不松懈,精神集中,真元运行到极致,速度以往快了一倍有余。 其间除了一些不开眼的飞禽偶尔袭击,倒是平安无事。 因妖禽无故出手,生出仇怨,金雕又穷追不放,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让他心中对飞禽毫无好感,所以攻击他的飞禽不是被他的‘天火九变’烧得尸骨无存,就是被他用飞剑劈成两半。使得一路之上,血雨腥风,识海中又催生出了杀戮之念。 一晃十多天,终于到了万兽山边源,另一个冰封的世界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他轻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冲入了其中。 待他再回转头时,万兽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难怪木道人留给他的地图上述,冰雪世界乃是禁地,只有留情七日,冰雪法则消失才能出此地界。此话果然不假,仅仅几步之间,如同两个不同的空间,他竟然发现不了出路。 冰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他突然想到了那颗巨大的透明珠子,难道就是这冰雪世界的阵基? 此时,唐柏也无时间多想,因为心中的那丝不安始终不曾消散,那就证明,自己的危机尚在。 心灵警觉,往往是上天的好生之德,指引的一线生机。 他放开脚步,也不管方向,直往冰雪之中冲去。 在唐柏进入冰雪世界一天之后,金雕也出现在了万兽山边源,他并未冲入那无穷无尽的冰雪中,他心中略有犹豫。 金雕早就知道万兽山的边源有一片冰雪之地,常年风雪不断,闯入其中的妖王都诡异的消失了。 传言里面埋葬着一尊神灵,任何打扰神灵安息的存在都将被冰封,无一幸免;又有传说,这片冰雪之中有极寒的法则之力,修为越深,法则之力的影响就越强。 无数年来,这里就是万兽山的禁地;再强大的妖王,也不敢闯入其中。 但一想到那小子可恶的嘴脸,一路之上,不知被其戏耍了多少次,金雕心中怒火就如同火山喷发。 他终是妖兽,修为再高,心灵修行也是极差;头脑一热,怒意不可自制,就失去了理智,一步迈出,便进入了冰雪之中。 极寒的冷意扑面而来,似一盆冷水从头淋下,他立马清醒过,再回首时,身后哪里还有万兽山的影子。 金雕吃惊,一步距离,如同跨越了两个世界。 他急往身后飞奔,迎接他的是无穷的风雪。 他身形一变,落出本体,巨大的金雕飞天而起。 只是越往上飞,冰雪中的法则之力越强,不到百丈距离,他身上已经布满了寒冰,一股巨大的危机笼罩着他,让他心生恐惧。 他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则之力,如果他继续往上飞,就会被此地的法则之力封印。 金雕不得不落回地面,又化成先前的大汉,心中越想越觉得恐怖,惧意一生,心中又后悔不已。 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小子,竟然如此狡猾多端,一不小心,便将自己也陷入了这个永无出路的禁地中。 一想到唐柏,他心中的怒火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能融化整个冰雪世界。 他鼻子一耸,而后睁大了双眼,冰雪之中竟然没有那小子气味,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难道那小子没有进来?” 冰雪漫天飞舞,无分东南西北,寒冷是永恒不变的基调。 心有所畏,自然小心谨慎。 金雕已经放弃了对唐柏的追踪,盲目地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初临此地,他却无任何新奇之感,只觉得四面八方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低矮的雪山,冰封的河流,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寂静无声,如同一片死地,只有一种苍茫天地间、独剩自己一人的苍凉。 半月时间,金雕慢慢的平静下来,在这片无穷的冰雪中,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之所以闯入这里面失踪的妖兽,极有可能是找不到出路。 他紧绷的心放松开来,突然觉得这冰雪世界不过如此,没了危机之感,冰雪成了另一种风景。 心态一变,连空气也似发生变化,冰雪之中不仅只有极寒的法则之力,还参杂着浓郁的天地灵气,让他多年不曾突破的境界开始松动。 金雕毕竟是妖兽,虽然境界高深,实力强大,却未修心境,不知道这是心魔滋生。 心境一变,妖兽的本能就显现出来,无形之中变得盲目自大,变得无所畏惧。 如此又过了一月时间,金雕发现了一个冰窟,冰窟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只闻一口,就让他血脉偾张,不能自制。 作为飞禽,对天材地宝拥有一种天生的亲切之感,他可以肯定,冰窟中肯定有宝贝成熟。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小心谨慎一些,但此时他被心魔所控,免不得受其影响,所以毫不思考地跃入了冰窟之中。 冰窟如同一个水井,下垂若二丈距离已落底,底部有一条裂缝,似是地震时震开的一般,六七尺高,一里多长,如同一个长的通道。 在裂缝的尽头,是一个约百来丈的山谷,山谷无风无雪,正中立有一碑,高若三丈,呈青色,其上刻着一个古老的文字。 石碑后有一个清澈的泉眼,泉水中生长着一朵脸盆大小的洁白莲花,纯净神圣,散发莹莹宝光,奇香扑鼻。 金雕虽迷了心智,但出于本能,一时倒也没有着急冲过去;他意念一动,山谷一切皆印入他脑海之中。 山谷并无异常,若有生灵,亦只有泉水中的白莲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心中一喜,只觉大运傍身,才有如此机缘。若得雪莲,他修行自会再进一步,达三魂归位,合而为一,可成就元神之境。 妖兽修行之法自是与人有些差异,人讲究炼化自身精元,用天地之气为火,以身体为炉,修金丹,结圣胎元婴,三魂归位修成元神,斩世情,绝欲念,婴儿一般抱神以静,心无所知,以达天人合一,褪凡躯,可得正果,成就仙道。 妖亦修元婴,成元神,斩兽性,得成仙之法,直至人与妖同归仙道,才不分彼此。只不过妖兽最初修行,却是先开智慧,以日月精华为真灵,修行内丹,再经天地大劫褪去形体,化成人形。 妖兽修行元气与人本质不同,人以自身为本,称之为真元;妖以天地为根,称之为妖气;人寿元有限,故经无数前人智慧传承,有系统的修行体系;妖有漫长岁月,完全是长年累月修行积垒,自然而然进阶;人讲究身心同修,妖以实力为尊。 故同等境界,人不如妖。 天劫之下,妖不如人。 第二百零一章,临摹 金雕的修行境界,正值圣胎圆满,只差一步,便可进阶更高的生命层次。面对进阶的诱惑,哪怕山谷中真有危险,他也不可能放弃。 他一脚迈出,直入山谷,接着眼中世界突的一变,四周冰雪全消,哪还有什么山谷石碑,哪还有泉眼白莲? 再朝半空瞧去,只见彩云潋滟,冒起千百层光圈,重重叠叠,化成七彩霞光;霞光之下,可见林荫玉路,曲折蜿蜒,远处氤氲流辉,迷雾重重;偶露亭台一角,却是飞檐玉瓦,莹光闪烁;侧耳倾听,有琴声传来,叮叮当当,似高山流水,如仙音喃喃,好不动听。 金雕心头一禀,再瞧来路,只见云海升腾,点缀无尽星辰,明亮闪烁,晦暗不定,哪里还有裂缝?哪里还有来路?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云雾缭绕,似梦似幻。 事出诡异,必有妖邪。 金雕飞身而起,正想往亭台飞去,却见一个白衣女子飘飞而来,眉目如画,年约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赤着双脚,手提百花篮,落于金雕身前,张嘴喝问道:“哪来的畜生,无故闯入莲花宫,你可知罪?” 金雕本体虽是飞禽,但最恨别人叫他畜生;闻言羞恼成怒,恶从心生,怒喝一声‘贱婢找死!’;把手一扬,五指如钩,射出五道神光,分青、蓝、紫、红、白五色,如同五柄神兵利器,直向白衣女子面门激射而去。 白衣女子见此,眉头一皱,衣袖挥舞,五道神光方向一变,全落入了她的衣袖之中,如石沉大海,波澜不起。 白衣女子又随手一招,百花篮中飞出几根花藤,落入她的手中;只瞧她十指翻飞,眨眼之眼,就用花藤编织成了一个鸟笼,随手抛出,向金雕笼罩而去。 金雕怒火中烧,全身电光闪烁,左手雷霆,右手烈焰,神雷助长毒火,电光伴着火海,势极猛烈,出手无情,欲将白衣少女雷劈火烧,以消胸中恶气。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金雕,白衣少女依旧云淡风轻,空中鸟笼,却是越变越大,散发出七彩霞光,将电光火海笼罩其内。 彩光应照,如时间倒退,电光火海反卷而上,转攻金雕。 金雕何曾见过如此历害的术法,心中虽然吃惊,却未慌乱,张嘴一吸,电光火海又被他吸入腹中。 他正欲再行出手,不想鸟笼自天而降,将他罩住,一股极其诡异的香气弥漫开来,涌入鼻息之中,他体内的圣胎突地‘嘤咛‘一声,再无半点反抗,晕死过去;接着体内妖气凝固,一股不可言喻的酸软袭来,让他无力的瘫软倒地,再不能保持人形,现出了本体。 鸟笼越变越小,金雕也随着越变小。 白衣少女走了过来,提起鸟笼,轻轻道:“原来是只小金雕,算你有福,在这笼中,无须与天地众兽争食,无须历经天地劫杀,若是让小姐高兴,赏你一粒灵丹,比得上的千百年修行,何乐不为?” 金雕闻言,想破口大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气得在鸟笼之中上窜下跳,心中对白衣少女倒无怨言,毕竟身为妖禽,一直遵行的就是弱肉强食、強者为尊的丛林法则;但对唐柏的恨意,却如同绵绵江水,滔滔不绝,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话说唐柏一入冰雪世界,便找了个安全之地,打坐修行。 在这诡异的冰雪世界,一动不如一静;何况这些天拼命逃亡,真元损耗历害,若真被金雕碰上,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直至一月之后,唐柏才吐出浊气,恢复了真元,他站起身来,看着茫茫白雪,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正出神之迹,远处一道身影朝他飞奔而来,他心中一惊,以为金雕追来,一跃而起,飞逃而去。 在冰雪世界,两人只需拉开一段距离,就会失去彼此方向,倒是逃命的好地方。 约摸半个时辰后,唐柏感觉已经摆脱了身后的追踪,他暗暗吐了口气,觉得回冰雪世界是非常正确的决定,若是在万兽山,只怕已成了金雕口中的血食。 如此一想,他心中庆幸不已。 他寻得一座山峦,放眼四望,正欲寻找一个安全之地,静坐修行,等待下一次’七日有情’;不想冰雪中传来一股花朵般的清香,吸入肺腑,如同洗去了身体中浊物,似清泉流淌全身,好不舒畅。 他心中一动,暗道这冰雪世界之中哪来的花香?他忍不住好奇,嗅着花香寻找,很快看到一个冰窟。 冰窟极浅,其底可见冰缝,深入冰雪之底。 他略有犹豫,上次于入冰缝中经历的生死之劫,那毁天灭地的景象犹在脑中,若再遇到那种危险,他实难有把握寻得生机,逃脱性命。 犹豫一会,他心中便有了决断!若是心有恐惧,必生心魔。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天、地、人三劫无处可躲,既如此,何不迎难而上。 唐柏若是早来两日,正好会遇上金雕,只怕难逃毒手。 唐柏若是知道金雕在此,只怕会逃得远远的。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巧合,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众生的命运。 唐柏悄然潜行,入了冰窟,越是往里,空气中的香味儿越浓,吸上一口,体内真元就浑厚一分,若长此修行下去,他感觉金丹圆满指日可待。 当此想法出现,心头一颤,醒心念于识海散发金光。 他免不了吃了一惊。 香气诱发心魔,不知不觉,便让人沉沦其中,若长此以往,只怕会神志大变,被心魔所控。 他立刻运行《九阳经》,三阳横空,笼罩识海,以保心灵纯净。 香味儿是真实存在的,那吸入肺腑的灵气亦是真实的。 他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天材地宝,竟有如此灵效。 他很快就到了裂缝的尽头,眼前现出一个百来丈的山谷;山谷中有一块三丈大小的石碑,石碑后有一口泉眼,泉水上浮着一朵脸盆大小的白莲。 离裂缝不远,还有一只巴掌大的金雕,在地上不断的跳上跳下,好不‘快活’。 这是唐柏再入冰雪世界看到的又一个生灵,而且,小金雕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有似曾相识之感。 但他从未见过这只小金雕,为何会有这种熟悉之感呢? 凡俗之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一种错觉,但身为修者,一切感觉皆有来由,何来错觉? 一时之间,他也摸不着头脑。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小金雕就是一路追杀他的大金雕。 唐柏没有鲁莽,而是集中精神,意念聚于双眼,接着双眼生出电光,朝着山谷看去。 山谷依旧,只是这山谷中的石碑上多了一丝莫明的彩光,看起来十分绚丽,毫无危险。 但他心头莫名的一颤,莫名的产生了恐惧之感,如兔子面对雄鹰,羚羊遇到豺豹,是一种来自宿命般的恐惧。 自修成醒心念后,他心如明镜,不沾尘埃,对危险越发敏感。 山谷中有大恐怖。 他退了两步,意念聚于欢眼,目光仿似电光,穿过虚空,再次打量山谷中一切。 山谷依旧,并无变化,也无异常。 他又看向了石碑上的文字。 石碑上只刻有一个文字,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文字。 在这个古老文字上,唐柏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道韵中隐藏着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 文字的一笔一划,就像是天地的纹理,像是深奥至极的大道符号,隐含天地大道至理。 古老,沧桑,沉淀,永恒。 这个文字如同贯穿了时间长河,自天地起源就已经存在,似天地毁灭也不会消失,给人一种亘古长存的错觉。 这个古老的文字唐柏认得,《莲花经》三千经文中有这个字,这个字叫‘幻’。 他意念沉入气海,在浮于莲子表面的经文中找到了同样的一个的‘幻’字。 他仔细观看对比,发现两个文的字写法虽然相似,但细微之处却存在差别,《莲花经》上的‘幻’字显得更加的圆滑,更加的自然,更加的浑然天成, 他心中一动,以食指为笔,试着临摹其形,却发现手上重若万斤,无法下笔,仿佛连虚空也承载不了这个文字的重量,仿佛这天地间,有一股意志不允许这个文字出现。 他集中精神,意念聚于莲子,‘幻’字放大了千百倍,他在这个文字中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道韵,仿佛这个文字承载着无上大道,散发炽烈的彩光,让人如宿命一般恐惧的彩光。 他微微沉吟,咬了咬牙,意念往彩光中疯狂的撞去。 一瞬间,他的精神如被撕裂,整个身体也似被撕裂,化成了成千上万的细小颗粒,如化身干万个不同的自己,沉轮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他本能的吼了一声,而后死死的咬紧牙根,强忍着撕裂的痛疼。 这一切仅是一种骨子的倔强。 意识不断分裂,就会失去自主。 这与佛家修行’无我无识’不同,因为修行有根,就像闹玲一般,设定好时间,到了相应的时间,自主的意识就会回归,重回自我。 而分裂不同,如同白纸,撕碎后再不复原来的完整。 而且,在他的天宫中,还有两股至强的意志,时刻在争夺他的灵魂。 唐柏修佛,‘一阳之念,心不自迷’,而且被佛、魔两股意志锻炼良久,他的意识越发坚韧。 他的精神意念分裂后,并没有迷失,而是化成了千百个自己,在不同的幻境中遨游;他看到无数的符文,数之不清,密密麻麻,以一种非常完美的规律排列在一起。 他在记忆这些符文,但每记住一个符文,却总是转眼即忘,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他的记忆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时间在精神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唐柏感觉过了一千年,一万年,甚至更久,但现实之中,只有不到三个时辰。 人力有穷时,精神负荷超过了承受的极限,只会出现两个可能,轻者晕死过去,重者精神衰竭而死。 唐柏很幸运,他属于前者。 第二百零二章,院中的小姐 唐柏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历害,脑袋里仿佛有千万银针飞舞。 他意念一动,运行《九阳经》,至阳之念滋养识海,静修静养,直至七日后方才将精神恢复。 他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无数的符文,梦醒之后,那些符文已变得模糊不清,越想,越像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那是他的记忆,并不是他的梦。 他很沮丧,也激起了他的偏执。 他再次将意念聚集双眼,眼中电光刺破虚空,试着去分解石碑上的那个古老的文字。 淡淡的电光从他的双眼射出,距离不断的拉近,石碑越变越大,其上的文字突然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道纹,从他的双目中涌入。 心悸的感觉浮现心头,他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双眼一花,瞬间进入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他当机立断,封印了五感,闭了六识,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但他脑海之中还是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有一股奇异的魔力,促使唐柏不由自主的恢复了五感,开了六识。 睁开眼来,他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梳着双丫髻,赤着双脚,提着个藤条编织的鸟笼,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鸟笼中的金雕一见唐柏,双目喷火,上下跳跃,雕鸣急唳,显得焦燥不已。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鸟笼之外。 白衣少女看了看失了理智的金雕,说道:“莫叫,莫叫,待会儿去抓虫子喂你。” 唐柏知道自己被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拉扯到了一个幻境之中,他平静心情,瞄了一眼金雕,转而看向白衣少女,开口道:“在下不知何故,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扯得进了此地,惊扰了小姐,还望小姐多多包涵。” 白衣少女闻言,吃吃笑道:“你这相公,酸溜溜地逗趣儿,我可不是小姐,我只是小姐的丫鬟,你叫我雪儿姐姐吧。” 唐柏忙拱了拱手,问道:“雪儿姐姐,请问此地何处?” 雪儿道:“姐姐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我与小姐醒来时就在这里。”说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唐柏,道:“这一次界碑出现异动,小姐说有高人前来,那高人是你吗?” 唐柏忙道:“不是高人,不是高人。” 雪儿闻言,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也觉得你也不是高人,你这修为,都挡不住我一根指头。” 唐柏也不与争辩,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自己好歹也是金丹修为,若说连一个指头都接不下,这说词倒是有些托大。 雪儿见唐柏不信,便随手一指点来,纤细的手指毫无术法,也毫无气势,就像一个平凡的女子撒娇的时候,玉指葱葱,娇美可爱。 但在唐柏的眼里,那手指突然变成了一个身着杏黄长衫女子,朝他徐徐走来。 清颜秀丽,婀娜娉婷。 既陌生,又熟悉。 是她,他曾念念不忘的一个女人。 错将春药当救药,颠鸾倒凤凤求凰。 他恍恍惚惚,正要张开怀抱迎上,但心中似有灵泉流过,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却见雪儿纤瘦的手指停在自己眉心三分处。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形一动,往后急退。 雪儿轻咦了一声,道:“果然有些门道,看你叫我姐姐的份上,就不擒拿你了,你跟我去见小姐吧!” 唐柏舒了口气,点头道:“误入此处,确要向你家小姐赔罪,还请雪儿姐姐带路。” 于是雪儿在前引路,唐柏随后,过了花园,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旁屋子不少,却寂静无声,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而后又过月门,没行多远,雪儿便领唐柏进入一个小厅之中。 小厅正中放一张四方紫木桌子,四把雕花椅子,厅前立着一面屏风,屏风之上无花无字,却画着无数奇奇怪怪符文。 雪儿将鸟笼挂于厅中的一根金丝绳上,对唐柏说道:“在此稍等,我去禀告小姐。”说完折身入了屏风之后。 唐柏东张西望打量一番,发现这小厅却是极为简陋,无甚好看,偏看向了那笼中的金雕,只觉金雕虽小,却是威武不凡,不由吹了个口哨,打趣道:“小小金雕,笼中之鸟,个头虽小,模样却俏,若是大点,清蒸煎炒,一道佳肴,来壶浊酒,真是美妙。” 金雕闻言,双目喷火,将头伸出笼中,向唐柏啄来,好不凶狠。 唐柏不由怒道:“好个扁毛畜生,个头不大,性子倒是凶狠。”说完,觉得自己竟与畜生生气,好沒道理,于是不再搭理金雕,转眼看上屏风上的符文。 这一看便入了神,屏风上的符文一个连着一个,之间联系,似有若无,晦涩难懂,却让他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他略微思考,便明白这符文就是石碑上那个’幻’字分解后的符文,虽然道韵相对极弱,却是真实呈现在自己眼前。 他试着将这些符文记在脑中,但符文依旧诡异,过脑即忘。 他在脑中不断临摹,一时之间,竟入了神,完全沉浸于其中。 无天无地,无我无相。 在他的脑海中,符文化成不同的景象,有的似雷霆闪烁,有的如春雨润酥,有的似山峦叠嶂,有的如彩云潋滟。。。 也许是屏风上的符文不全,道韵不足,也许是唐柏进入了’致虚极,守笃静’的定境中,有几个简单的符文终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模糊的轮廓。 这些符文的轮廓就如高楼打下了地基,观想记忆,终会形成念头。 唐柏并不知道这些符文有何用处,但他有一种直觉,将这些符文悟透,对自己有非常大的帮助。 他完全沉浸在符文的世界之中,立在屏风前一动未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如同一把精细锋利的刻刀,要将这些符文刻在脑海之中。 时间无声无息地过了半年,雪儿消失了一般,一直没有出现。 寂静的小厅中,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连挂在一角的鸟笼,金雕也老老实实地呆在笼中。 如此又过了三月,直至某日黄昏,屏风后突然响起了琴音。 琴音叮叮咚咚,虽然悦耳,却显惆怅;琴声过后,又听一个女子唱道: “月儿昏,水儿盈,独伫窗前心不定。 灯儿明,风儿隐,夜半寒惊难入梦。 身憔悴,魂儿碎,浊酒三怀,痴痴醉醉。 春风吹去情意,秋水不见人归。 卷珠帘,独垂泪,清清冷冷,瘦了腰围。 倦意浓,懒梳妆,碎语声微,凄凄惨惨戚戚。 昨日残酒,又添新醉,双眼迷离,嘴里呢喃一声:光阴难复,光阴难复。。。” 歌词虽有幽怨,但歌声并不悲伤,像溪水缓缓流过山石,潺潺的,轻柔的;如细雨轻敲屋檐,落入心间,缠绵如丝,一缕一缕。 唐柏正出神间,雪儿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叫了声‘公子’,见唐柏痴痴呆呆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推了推唐柏身子,方将唐柏惊醒。 唐柏回过神来,只觉耳边还缭绕着淡淡的歌声,雪儿俏皮的说道:“公子,是否想起了心上人儿?” 唐柏脸色羞红,脑中闪过一道黄衫身影,见雪儿促狭的目光,忙道:“没有,没有,雪儿姐姐还是叫在下唐柏吧,在下不是甚么公子。” 雪儿还想调侃,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道:“小雪,你又在调皮了,还不请公子进来。” 雪儿吐了吐舌头,对唐柏眨了眨眼睛,笑道:“小姐说公子是知音人,还请后院相见。” 后院景致自是不同,院中看起来更为空旷,但人气冷清,更显孤寂。 墙角叶儿黄,枝头花儿枯,走廊灰旧,假山水浅,一座凉亭,端坐着一个白衫女子,背影消瘦,鬒发如云。 亭中有一张白玉石桌,桌上摆着七弦琴,侧角望去,可见素手拨琴,指间跳动,似蝶舞纷飞,一举一动,优雅美观。 雪儿小跑两步,嘻嘻笑道:“小姐,公子带到。” 那女子回转头来,落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脸,相貌绝美,风韵迷人,有年青之貌美,有成熟之风情,有离愁之忧郁,有平凡之淡然,诸多气质聚一身,形成一种引人沉醉的独特气质。 唐柏一时沉迷其中,恍然如见到心中恋人,只觉相思难耐。 雪儿咯咯直笑,脸上甚是得意。 唐柏立刻清醒过来,脸色微红,识海中金光闪烁,心中杂念尽去,双目变得清澈无比;而后一礼,道:“让小姐见笑,在下唐柏,未请叫小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道:“小友可称我为白莲,相识皆缘,无需客气,请坐。”说完,又对雪儿道:“将凤尾琴收起,将无花果摆上,泡一壶雨前茶来,我与小友有话说。” 雪儿道了声是,将玉桌上的琴弦抱起,施施然往后院屋走去。 唐柏也不客气,自然坐于白莲对面,道:“在下无意闯入,不知出路,冒昧唐突,还请见谅。” 白莲道:“无妨,来者是客,我观小友对屏风之上的道符有所研究,不知有无收获?” 唐柏道:“小有收获,只是时间稍短,只学了几个简单符文皮毛。” 白莲闻言,说道:“实不相瞒,此屏风乃拙夫所留,是一件名为‘幻生境’的道宝,小友修为略低,能参悟其间道符,已是不易。” 唐柏心中一动,问道:“何谓道?” 白莲摇头道:“小女子亦不知‘道’,拙夫曾言:大道无形,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唐柏‘哦’了一声,又道:“小姐可知冰雪世界?” 白莲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过。” 唐柏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姐居于此地多久了?” 白莲道:“实不相瞒,小女子亦不知道外界过了多长时间,自相国出家为僧,成就极乐,祭师联合武王反帝,天下大乱,拙夫被迫出征后,小女子一直沉睡于此,直至千年前方才醒来,亦不知世间诸事,正想问小友,此间天下,是否还是天帝掌权?” 第二百零三章,界碑 唐柏闻言心惊,极乐他在梦中见过,祭师在他丹田种莲,这两人木道人隐约提过一嘴,却未细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也知道两人,不由急问道:“小姐见过极乐与祭师?” 白莲小姐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天一般的人物,小女子何幸,能见两人!” 唐柏略有失望,喃喃道:“外间已无天帝,世俗之中倒还有帝皇,皆凡俗之人,寿不过百年,想来不是小姐口中天帝。” 白莲闻言,闭上双目,轻轻一叹,半响方才睁开眼来,道:“如此说来,拙夫为天帝皆子军先锋,想来也不在人世了。” 唐柏不解的道:“何故?” 白莲道:“若天帝掌权,世间何人敢称帝!更不用说,世俗之人。” 此时,雪儿端着一个精美的托盘前来,上面放着两个半干的果子,鸡蛋大小,呈青黄之色;果子边上放着一个的茶壶,两个怀子,皆是平常之物。 白雪有些歉意道:“此间已无大道,这无花果树也断了生机,家中实在无甚灵果,如果小友不介意的话,尝尝这无花果的味道。” 唐柏微微犹豫,拿起盘中果子,只咬了一口,无花果便融化开来,化成一股清流,顺喉而下,一股强大温和的能量流转四肢百骸,聚于丹田,正欲往金丹而去,不想莲子一动,那股能量瞬间被莲子吸收,其上的经文突的一闪,突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莲子上的裂缝又变大了一丝,从裂缝中散发出了一股紫色的能量,蔓延全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无比通透。 唐柏叫道:“好灵果!” 雪儿道:“那是当然,长出一个无花果需要一千年,你这点修为,简直浪费了无花果的道韵。” 白莲道:“雪儿,不得无理。”说完又看着唐柏道:“实不相瞒,我与雪儿被此地所困,不能出此地界。拙夫其他皆好,只是着紧于我,气量不大,出征之前,以界碑封印了此地,言天帝平乱后,赶回与我相守。小女子一想,觉得倒也无妨,不想无数岁月已过,拙夫都不曾归来,想来已然损落,重归了轮回。” 白莲轻叹一声,见唐柏听得入神,又继续道:“小女子本以为出去无望,不想前些时日,界碑突然震动,正好小友前来,又能记得‘幻生境’上的道符,想来天意如此,还望小友相助,救我与雪儿脱困此地,也好去寻找拙夫;他若已亡,哪怕枯骨寻回相葬,也不枉他与我夫妻一场。” 唐柏闻言,沉吟片刻,道:“要出此地,定要解开那界碑封印吗?” 白莲点了点头。 唐柏道:“即如此,还请小姐带路,先去看界碑何处?再说解决之道。” 白莲起身,行了一礼作谢,道:“如此,小女子先行谢过小友。”说完,来到院中假山处,十指捏印,手印之中现出一朵白莲花,飞向假山,撒下一道通透的白光,似一圈里涟漪,自上而下,笼罩着假山。 只见虚空震荡,假山突变,仿佛打开了另一个空间的门户,现出一块古朴的青色石碑,其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幻’字,正是山谷之中那块石碑。 唐柏微愣,突然想起石碑后、那泉水上的白莲,难道此间小姐就是那白色莲花所化? 白莲,原来她的名字就是她的本体。 想到此处,他不由朝白莲瞧去,不想白莲正好施法完毕,向这边看来,两人目光相遇。 白莲仿佛看穿了唐柏心中想法,说道:”小友想的不错,小女子本体正是莲花得道,得造化而生精灵。” 唐柏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 白莲点了点头,道:“拙夫亦是如此说。”说完,突觉口误,不由俏脸一红,美艳不可方物。 唐柏看得心头一颤,情欲灵种比成给一个古老的经文,于’莲子’上浮现,欲引动唐柏心中欲念。 不想唐柏已收敛心神,《九阳经》运转,那一丝燥动,风过无痕,心中纯净,不染尘埃。 晓是如此,他身上还是散发出了一股淡淡香味儿,比花香更加迷人。 雪儿离他极近,闻得香味,竟入了迷,不能自制,一时间,脸红耳燥,情潮涌动。 但她修为高深,人又单纯,眨眼间便清醒过来。 她古怪的看了唐柏一眼,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唐柏并未注意此等细节,他朝假山中的石碑看去,只觉石碑古朴无华,简单却又完美,仿若高一分便高,大一分则大。 这是道。 这石碑就是一件道器。 他再朝石碑上的‘幻’字看去,只见那‘幻’字之上突兀闪烁彩光。 看到彩光,唐柏心中又莫名地产生了恐惧;正想退缩时,耳畔传来白莲的声音道:“小友别被其道韵迷惑,只需紧守心神,自会无碍。” 如果仅是救白莲主仆出困,唐柏自然不会冒险,但此刻他也困于此地,哪怕有危险,他也不能退缩。 他精神聚于双目,开启了透视之眼,淡淡的电光自眼中激射而出,冲向了石碑上’幻’字符文,没入了符文的彩光中。 目光与彩光微微碰撞,彩光便顺着目光而来,化成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涌入唐柏的识海。 唐柏运行《九阳经》,至阳之念守护心神,意念一转,扫过身心,未发现有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刚呼出一口浊气,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柔软,身体已被人紧紧抱着。 他转首回望,又见两片红唇压来,淡淡的清香涌入鼻端,诱人之极。 唐柏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这个拥抱自己亲吻的人竟然是白莲。 此时他口不能言,想将白莲推开,又极为不舍这种男女间的亲密。 耳畔传来白莲轻轻的呢喃声,直叫得他心头酥麻酸软,似千万只蚂蚁在心头爬动,即舒畅又难受;一时之间,情难自制,便将白莲死死的抱在怀中。 此时,情欲灵种化一个古老的’欲’字经文,浮现于’莲子’之上,便得他的欲望不断升华,散发出一阵阵粉色的雾气,笼罩着唐柏。 各种幻象不断浮现,一瞬间,唐柏陷入了情欲的海洋。 就在此时,唐柏耳中突然传来一声骄喝,声音中夹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一下将他从情欲中震醒,他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走廊的柱子,又亲又啃,丑态百出。 不远处,白莲与雪儿俏脸微红,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唐柏明白自己陷入幻境,一时之间,脸红似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白莲走了过来,问道:“小友,你没事吧?” 唐柏不敢看白莲的俏脸,刚才的幻境还缠绕在他的心头,只好低头道:“这石碑好生历害,一不小心就陷入幻境之中。” 雪儿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你刚才陷入了幻境吗?怎么一个劲抱着柱子又亲又舔,还一个劲的叫着小姐的名字。” 唐柏闻言,更是羞愧难当;白莲也红着脸喝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雪儿见自家小姐生气,不敢再多言,退到了一边。 唐柏平静了心情,醒心念如同朝阳,笼罩识海,净化了念头,片刻之间,念头通达,已无羞愧之心,抬起头来,脸色平静的道:“界碑确实诡异,在下暂时也无可奈何,不过在下有个请求,还请小姐答应。” 白莲见唐柏这么快就变得平静无波,不由暗赞,点头道:“小友放心,此刻同船共渡,有何要求只管说来。” 唐柏道:“我观这界碑与前厅屏风上的道符有相似之处,还请小姐充许,让我去前厅感悟道符,待找到化解这界碑幻境之法后,再来尝试。” 白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行,还望小友多加用心。” 唐柏称了声谢,转身就向前厅而去。 前厅简陋寂静,唐柏的心也变得宁静。 他伫立于屏风前,并未急着感悟道符,他想知道能承载道符的屏风到底是何材质制成的? 他用手轻触,发现指尖自屏风而入,一股轻柔之感将手指包裹,似云聚,似雾凝,如水柔,如风轻,有形无实,倒真是奇怪。 厅中一角挂着鸟笼,笼中养着金雕。 金雕见到唐柏从后院安然归来,郁闷不已,又见唐柏闭目于屏风前,似在感悟屏风上的符文,便忍不住急唳雕鸣,欲扰乱唐柏的修行。 唐柏回转头来,看着金雕,说道:“在下修行佛门心法,对善恶之意最为敏感,你这扁毛畜生,自相见时就不怀好意;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禽畜本性,但转念一想,雪儿姐姐与白莲夫人都是道法高深之人,她们养的宠物不可能是凡俗之物,如此想来,你我以前定有仇怨。” 他紧紧的盯着金雕,又道:“这里看起来虽然亭台楼阁,连绵一片,但未入此地时,仅是一个百来丈宽长的山谷,如此说来,此地乃是幻境所生。我自外面进来,困于此地,那你这畜生也一样可能从外面进了山谷,被雪儿姐姐与白莲夫人发现。她俩相依为命,孤单寂寞,便收了你当了宠物。” 说到此处,唐柏沉吟的片刻,自言自语道:“冰雪世界,极少存在生灵,在下更未与人结仇,别说是与一头禽兽生怨,唯一有仇怨的就是万兽山那只傻雕,一路追踪到了此地,闯进了山谷,想来就是你了。” 唐柏一脸阴沉,又道:“本来看在雪儿姐姐与白莲夫人的面子,不与你这畜生计较;但你心中恶念不消,又扰我感悟道符,如此看来,留你不得。”说完,手中多了一柄短剑,毫不犹豫的朝鸟笼中刺去。 第二百零四章,真、禅、性 金雕心中震撼,正出神时,又见白光一闪,剑光已到了眼前。 它被封印了修为,哪有能力避开剑光!正欲闭目等死,却见鸟笼泛起彩光,形成光罩,挡住了长剑;接着厅中白影一闪,雪儿突然出现,随手一招,鸟笼已到了她的手中,她看着唐柏道:“公子,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这小雕儿是姐姐抓来的,你给姐姐一个面子,别杀它行吗?” 唐柏将长剑收起,笑道:“雪儿姐姐求情,小弟自然要给姐姐面子,只是这小金雕在外面追杀在下半月之久,它修行境界极高,若是脱困,小弟只怕性命难保。” 雪儿道:“此事容易,姐姐给它种下禁制,由不得它乱来。”说完,右手中指轻弹,一道白光没入了金雕了体内,在它的元婴中留下了禁制,也顺手解开了它的封印。 金雕本是万兽山的妖王,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一解开封印,身上气势陡然攀升,突然开口道:“小子找死,戏耍爷爷入此绝境。”说完,拼命的冲击鸟笼,欲向唐柏扑来。 雪儿眉头一皱,随手一点,金雕元婴中的禁制闪现白光,化成符文,如烈火一般灼烧元婴,痛疼至极。 金雕如何能承受得了,话未说完,偏忍不住哀鸣起来。 雪儿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将金雕的妖元封印,叹了口气道:“还是这样可爱一些。” 唐柏心中微动,金雕何等实力,但在这少女面前,如同小鸡一般,这主仆两人到底是何境界修为? 雪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柏,道:“公子放心,有姐姐在,这小雕出不了鸟笼。” 唐柏连忙道谢。 雪儿又道:“小姐不让我打扰公子参悟,我怕小雕调皮捣乱,所以才出来看看;好了,不扰公子了。”说完,提着鸟笼又往后院而去。 待雪儿离开后,唐柏也收敛心神,搬一椅凳端坐,望厅前屏风,意念涌入屏风,感悟符文变化。 有先前经历,他知道符文会演化万物,幻象呈生,倒不慌乱,心静自然,从简至繁,不去解其意,只记其形,不知不觉中,便入了定境。 时间无息,唐柏只觉自己化成了一个符文,随着众多符文变化,化成风,化成雨,化成山,化成树。。。 每幻化一次,他都感觉天地万物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而这种方式就是道。 道生万物,万物存道。 他正想感悟其中的道,就见屏风上的道符一变,识海突然出现一幅图画,画中现出一团紫火,向他烧来。 唐柏根本来不急自躲避,整个人就被紫火紧紧包裹,炙热高热瞬间涌入体内,自内往外燃烧,就连识也是海紫火连天。 唐柏闷哼一声,自定境境中清醒。 但他心态自然,不为紫火所动,体内《天火九变》自行运转,“莲子’浮现’火’字经文,不断的吸收紫色的火焰。 与此同时,识海中,《九阳经》的经文闪现,一个个文字滋养念头。 他精神坚韧,念头化身佛陀,似在承受业火燃烧,在烈焰中千锤百炼,化成金刚。 他心志坚定,虽然肉体与精神在承受极致的痛苦,但心如磐石,身似大山,不言不动。 屏风中的符文又是一变,紫火刹那消散,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莲子’之上,火灵种所化的’火’字经文与以往大不相同,颜色变成了红紫相间,其上多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像似一种法则,又似道韵,唐柏也分不清楚。 与此同时,识海中的念头,多一股炙热之力,他将念头放出,四周的气温竟然在无形的升高,达了无形影响有形之境。 他正欣喜时,大脑微痛,却是念头消耗一尽,精神变得萎靡不堪。 无奈之下,他只好闭目静修,恢复精神。 几日后,唐柏清醒,又朝屏风看去,发现其上的符文少了许多,不由一愣,他又将意念涌入屏风之中。 意念再次化成了道符,形成紫色火焰。 他轻‘咦’了一声,屏风竟如此奇异? 这一次,他感悟其它符文时,莫名的感觉彼此之间有一丝亲切感,符文中有灵动意念,像是一个个生命。 他不由想起在黑峰山时,感悟生命轮回的意境,感悟佛家‘山是山,水是水;山非山,水非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的三层意境。 看到这些符文时,这种意境特别的清晰。 他没有去强记符文,而是用意境在感悟。 生命是轮回,也是轨迹。 生命是符文,也是道纹。 他的思想如同涟漪散开,向四周不断扩散延伸,要延伸到那虚无飘渺的轮回大道中去,延伸到到生命奥义的命运轨迹中去。 恍恍惚惚,他看到混沌的虚无中,有地风水火涌起,有大道轰鸣之声,有开天辟地形成的幻想。 不,确实是开天辟地,他的意境,在形成一个无形的世界。 以性为基,以禅为道,以真成实。 屏风的符文疯狂地涌入这个新生的世界,落地生根;有的化成了山,有的化成水,有的化成云,有的化成了生灵。。。 越来越多符文融化在新生的世界中,化成了不同的元素。 唐柏无思无想,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个虚幻的世界形成。 也许这个世界还有些残缺,但已经形成一个稳定的轮廓。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三阳见性之念散发至阳之光。 三阳见性,所谓的‘性’,不是性命,也不是性格,是最本来的意识形态;是‘道茫茫无知,物迭迭无非’的意识核心。 只有达到这层境界,才能真正见到佛家讲的‘性’,才能做到无所有,无所为,无所执,虚之极而无极,不见天,不见地,不见我,不见人,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恰如婴儿状,无思无想。 正如唐柏现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直至一年之后,厅前的屏风突然消散一空;而唐柏的识海中,多了一个世界。 这世界处于无形与有形的混沌之中,真实又虚幻。 这世界有物质、有形象、有运数、有时间、有空间、有方位。。。 这世界又仅是一缕意识,一个念头。 玄之又玄。 唐柏睁开眼来,喃喃自语:”玄!” 冥冥中,似为这个新生的世界正名。 唐柏再朝四周瞧去,哪里还有屋宇亭楼;眼前的只不过一个山谷,自己一只脚站在裂冰缝中,一只脚踏入了山谷里。 再朝谷中看去,谷中耸立着一块三丈高的青色石碑,石碑上那个‘幻’字十分的醒目,石碑边有一眼清泉,泉水中那朵白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泌人心脾。 一时之间,唐柏不知眼前的一切是幻境、还是是真实的存在? 正在他有些不知所措时,耳畔传来‘咯咯’的笑声,接着情景一变,眼前哪有山谷?自己分明就站在前厅,只是厅前的屏风已消失不见,换而代之的是雪儿的俏脸。 雪儿提着鸟笼,赤着双脚,一脸笑意地看着唐柏,见唐柏神游天外的模样,便伸出右手在唐柏眼前扬了扬,接着‘噗嗤’一声,咯咯的笑道:“公子,你在白日做梦吗?” 唐柏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揉了揉双眼,朝四周瞧去,厅中景致依旧,他想开启透视之眼,但看到雪儿那似笑非笑的脸,便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雪儿道:“公子已参悟了老爷留下的‘幻生境’道符,是否可以随我去见小姐了?“ 唐柏点了点头,道:“正想再试试是否能解开界碑上的封印,雪儿姐姐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后院,白莲还是端坐在凉亭之中,桌上有茶,茶香虽淡,却有股子绵劲,久而不散。 白莲见唐柏过来,见到唐柏身上散发的道韵,微微一笑,道:“恭喜小友,造化无边。” 唐柏微微一礼,道:“还要多谢小姐成全。” 白莲道:“小女子也想不到小友这么快就将‘幻生境’参悟通透,接下来还需小友帮忙。” 唐柏道:“自当尽力而为。”说完,朝院中走去,离界碑丈许时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精神集中,又朝界碑上的‘幻’字看去。 唐柏双目电光闪烁,石碑上的‘幻’字弥漫的缤纷多彩的霞光,两光碰解,石碑与他的距离仿佛在不断收缩,而后’轰’地一声巨响,天地化成了一片炽白,世界皆在白光中消失。 唐柏仿佛在穿越时光的隧道,待四周的白光消失,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万物,仅一条由黑色石头铺成的小路。 唐柏知道这是幻境,也不慌乱,而是运行《九阳经》,以醒心念保心不自迷。 他试着住前走,但这条黑色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而他识海中,有无数符文涌现,也形成一条黑色的道路。 这条黑色的道路诡异至极,完全不受他的念头控制,缓慢地往天宫延伸而去。 天宫,乃命魂所在,魂若有失,命自难保。 但唐柏不同,他的天宫中,还隐藏着佛、魔两股至强的意志,彼此敌对,不断想要强占他的灵魂。 唐柏不敢大意,天宫之地,佛、魔意志虽然被他意识所阻,若是再有其他意志入侵,天宫又将成为一处无形的战场;一旦他的意识消散,这一次连苏醒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也代表他会真正的死亡。 灵魂意识的争夺,没有刀光剑影,却危险至极。 唐柏拼命地运行《九阳经》,识海中,三念横空,化成三尊大佛,应照虚空,至阳之光形成三道光门,阻碍黑路的延伸。 一门醒心,保初心不改,邪不能侵。 二门知本还源,散发智慧之光。 三门无思无想,明心见性。 三门挡道,两者相触,一时间,幻境顿生,符文变化无端,似云无形,似风无踪,魑魅魍魉尽现;七情六欲皆来,如同星火燎原,势如怒海狂滔,欲破唐柏心境。 唐柏炼化的‘幻生境’形成的世界显现,无中生有,虚中化实。 此世界以佛家三个境界为基础,山是山为真,山非山为禅,山终归于山,是性。 他以真、禅、性三境成界,以’幻生境’上的符文化世,一切巧合,正如他自己所言:玄。 故这世界又可称之为玄界。 这是冥冥中,他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 黑色的道路延伸到了玄的世界。 玄界包融一切,真也罢,幻也罢,魑魅魍魉本存,七情六欲不灭。 黑色的道路在融合,化成无穷无尽的符文融合到玄界中。 无形中,玄界多了变化。 真与假相辅相成,让玄界多了正反,形成阴阳。 第二百零五章,渣男 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唐柏再朝四周望去,发现亭院楼阁与山谷融合一起,光影重叠,似真似幻。 再瞧白莲,亦与泉中莲花一体,人于花上,如透明的光影。 她似乎明了唐柏状态,看着唐柏微微一笑,却未言语。 雪儿却是泉中的一条泥鳅,她也知道唐柏看出了她的本体,恼羞成怒,双手握拳挥舞,威胁着唐柏。 倒是金雕,足有三四十丈大小,占了山谷大半地方,在山谷中上跳下窜。 唐柏明白,周围一切,介于真假之间,这是他尚未将界碑炼化,看不透此地幻像。 不过他没有想到,屏风上的符文,助他形成玄之世界,成了炼化界碑的钥匙。 唐柏收敛心神,再次将目光聚集于界碑之上,导引符文炼化。 他有了先前的经验,不慌不乱。 石碑上那个古老的’幻’字,又化成不同的符文,化成不同的影像。 唐柏将这些符导入玄界之中,任其幻化,丰富自己玄界中的意境,学习其中蕴藏的知识。 仅仅一个‘幻’字,就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符文千变万化,千奇百怪。 幻,就像一面镜子,镜像整个世界,天地变迁,人间百态。 正当他完全沉淀在玄界之中、感悟符文变化时,界碑中涌出一股意识,侵入唐柏的识海中,化成了一个高大的俊秀的青年男子,淡淡的开口道:“汝为何人,为何窃吾界碑?” 唐柏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一动,不由开口道:“兄台可知白莲夫人?” 青年男子闻言一愣,也不说话,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白莲现今如何?” 唐柏道:“被界碑所困,不得自由,其余一切安好。”说完之后,又道:“你可是白莲的丈夫?”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道:“吾只是一缕意识,吾之本体已损,汝欲得吾之道碑,需为吾做一件事情,可否?” 唐柏沉吟了会儿,道:“你且说来听听!不过别道古语,说人话。” 青年男子一愣,笑道:“吾。。。我生前有一至交好友,名为梦姑,吾。。。。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同年,志学。。。十五岁那年我与她误入大道山中,各得机缘,她得道经《梦》,吾。。。我得道经《幻》,两卷道经本是相辅相成之道法,我与她修行百年,各小有成就,彼此之间亦互生情意,只是恰好天帝招兵。” 说到天帝时,他轻轻一叹,无比惆怅,沉吟了会儿,才接着说道:“我不想一生所学浪费于时光之中,逃离而去;后梦姑追来,苦苦相劝,最后无果;彼此各有心思,互不相让,便斗了一场,我赢了半招,梦姑负气离去,曾言:她需悟道千年,再约相斗。 千年之后,我与她道法各有精进,两人于无常海再斗法百年,她又输半招,便发下誓言,大道不成,永不相见。 自此以后,我再未见过她,汝。。。你若得此界碑,如得我真传,需为我找到梦姑,为我当年意气相争道歉。” 唐柏闻言,道:“如此说来,你心中念她不忘,你又将白莲夫人置于何地?” 青年男子摇头,笑道:“汝。。。你尚年青,不知世间情事;念而不得,故念念不忘;念而所得,故执念自消,熟轻熟重,你可知了。” 唐柏道:“枉白莲夫人对你一往情深,太不值得,渣男。”(渣男两字有点跳戏,嗯,作者故意的!) 青年男子一愣,问道:“何谓渣男?” 唐柏道:“点、点、提、横、竖、撇、捺、竖、横折、横、横、横,如泡水的茶,精华已失,残存于底;似燃烧之炭,灰烬之尘。” 青年笑道:“如此说来,茶被泡后方才成渣,炭自燃后方才灰烬,渣之一字,十有九伤。小兄弟,你且记住,女子心中有深渊,不见其底,落入其中,必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切记,切记。” 唐柏一愣,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言归正传。 青年男子道:“如你见到梦姑,若是大道远胜于她,便不得留手;若是不敌于她,以后辈之礼请教于她。” 唐柏道:“这是为何?” 青年男子又得意洋洋的道:“若你道法大成,师出于我,胜她自是扬吾。。。我之威名,若不敌她,汝。。。你为后辈,本是天经地义,不坠我之威名;此法可进可退,也算了吾之心意,你可答应?” 唐柏有些古怪的看着青年男子,道:“你既不让她,为何又要向她道歉?” 青年男子看了看唐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朽木不可雕也。”说完,忍不住自行捻指计算起来,半响之后,轻‘咦’了一声,看着唐柏,道:“汝。。。你身有道宝遮掩天机?” 唐柏摇了摇头。 青年男子道:“也罢,吾不过一缕意识,汝若应承于吾,吾自当散了。” 唐柏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青年男子笑了笑,然后身体慢慢的消散,临了又道:“汝勿告之白莲,吾之消息,吾。。。” 话还没说话,身体已消散一空。 唐柏喃喃自语道:“投胎也不要这么着急呀,至少把话说完。” 不知为何,青年男子消散后,唐柏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失落。不过紧接着,无数的符文像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朝他识海汹涌而来,庞大的信息量在他的识海中膨帐,要将识海撑爆。 唐柏忍不住咆哮道:“混蛋!”;然后将玄界展开,让汹涌而来的符文涌入了玄之世界中。 符文实在太多,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道蕴,就像一条大道的河流,百年千年,也许也参悟不透其中真理。 唐柏只能将道符烙印在自己的玄之世界中。 玄之世界轰轰隆隆炸响,如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不断扩张。 符文化成了烈日,化成了星辰,化成了晧月,化成白云,化成大山,化成大海,化成天火,化成冰川。。。 玄界变得越来越真实,他看见有山峦凸起,看了无穷无尽的参天森林,看到了绿浪起伏的草原,看到了波光闪烁的湖泊,奔涌不息的江河,他还到了皓月当空,清光四射,看到了壮丽星空,星辉灿然。。。 唐柏的意念进入这个世界之中,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什么是幻,一切真实皆可能是幻! 唐柏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幻道的根,只要明悟根的意义,就像一个参天大树渗透到了大地之中,任风狂雨聚,电闪雷鸣,亦当屹立于风雨雷电之中。 与此同时,玄之世界随着他的意念,不断拉伸,直入天宫,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线,将佛、魔两股至强的意志分隔。 自此以后,玄之世界不灭,佛、魔意志再难磨灭他的意识,吞噬他的灵魂。 时间无声无息,唐柏盘膝而坐,一动不动,他身上没有了佛韵,亦无魔威,而是给人一种变化无常不可捉摸的诡异感觉;连他的身体,在山谷之中,也是一时实一时虚,如同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睁开眼来,落入他眼中的是白莲那张清秀又显成熟的俏脸,正静静的看着他。 白莲身后,雪儿亦是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 亭院楼阁消失,现出一个百丈大小的山谷。 山谷中没有了青色的石碑,没有白色的莲花,连那那一汪泉水也消失不见。 唐柏再看白莲与雪儿时,根本看不出是真人还是本体,他知道,一切皆因为他境界尚低,看不透两人本相。 唐柏道:“界碑已被炼化,封印已开?” 雪儿兴奋的点头。 白莲也是微微一笑,道:“此事还要多谢小友。” 唐柏道:“小姐已然脱困,不知有何打算?” 白莲看了看山谷,茫然道:“我与雪儿封印此地太久,若是小友不弃,不如与小友结伴,去见见这方世界。” 唐柏犹豫了片刻,见雪儿一脸威胁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道:“也好,白莲小姐与雪儿姐姐道法高深,一路相伴,我也要少许多危险。” 雪儿闻言,扬了扬拳头,道:“算你识相。” 三人源着裂缝出了冰窟,白莲看到满天雪花时,喃喃自道:“这就是冰雪世界吗?” 唐柏点了点头。 只见白莲双手飞舞,捏了个奇怪的手印,接着满天的雪花倒飞而起,半空之中风云变幻,一颗巨大的透明珠子显现,冰雪化作无数符文涌入珠子之中。 冰雪消失,高空阳光照射进来,大地瞬间恢复了生机。 白莲随手一招,珠子越变越小,最后化成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入了白莲的掌心之中,消失不见。 唐柏震惊!意料之外,唐柏想不出用什么词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一颗珠子,可以改变一方天地的大道,而这颗珠子竟然是白莲的法宝。 唐柏很快平静了下来,佛家法门,本就是修心养性的功法;但他终究忍不住好奇,问道:“珠子是你的法宝?” 白莲伸出手来,掌心落出一个透明的珠子,说道:“这是我所结的莲子。” 唐柏道:“这莲子是一方世界。” 白莲摇了摇头,道:“不是世界,只是一粒莲子。”说完,珠子又消失在她掌心之中。 唐柏也不争辩,拿出木道人给他的地图,道:“以这份地图所述,离开这里需要经过万兽山。”说完,他看了看雪儿鸟笼中的金雕。 金雕闻言,心中暗喜,却不敢将情绪表现出来。 白莲道:“我们听你的。” 唐柏道:“这雕儿本体不小,倒是可以代步。” 金雕一听,怒火攻心,雕鸣不断。 白莲道:“雪儿,将小金雕放出来吧。” 雪儿将鸟笼打开,解开了金雕封印。 金雕怒喝一声,叫道:“小子找死,想爷爷做你的坐骑,白日做梦。”说完,巨大的爪子直朝唐柏抓去。 第二百零六章,年事梦中休 花空烟水流 化身本体的金雕强大无比,黄金般的巨爪镶嵌着圆弧的弯勾,散发着冷幽锋利的光芒,笼罩唐柏四周的空间,遮天蔽日地袭来。 出手无情,排山倒海。 唐柏不动如山,冷眼相看。 雪儿不喜道:“小雕儿回来。”说完结了个手印,金雕的元婴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妖元一散,连站立的力气都消失怠尽;啪的一声,摔倒在唐柏面前,一双巨大的眼睛,血红一片,似烈焰在不断燃烧。 它不恨雪儿,不恨白莲,就恨眼前的小不点。 丛林之中,臣服强者是天经地义之事,但眼前的小子,实力弱小,自己却屡次在其面前吃亏,让它心不甘气不顺。 同样落在强者手中,凭什么他就能被奉为上宾,自己就只能做坐骑,它金雕不服。 唐柏脸色不变,看着雪儿道:“雪儿姐姐,在我们家乡驯服坐骑时,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门,要不要我教你吧。” 金雕闻言,心中那个怒啊,就算天河之水倾泻而下也浇不灭,但它性命握在雪儿手中,根本无法反抗,只好憋屈的说道:“谁说我不愿做小姐姐的坐骑,就是不愿驼你。” 没得办法,雕在案板上,刀架脖子上,人在屋檐下,它不得不低头。 它见唐柏一个劲的叫雪儿姐姐,也顾不得羞愧,连小姐姐也叫了出来。 雪儿终是孤独了太久,难得金雕如此听话,不忍道:“算了,算了,小金雕,公子是姐姐的小弟弟,以后你们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能同室相争,懂吗?” 唐柏睁大了双眼,怎么转眼之间,自己就与一只禽兽成了兄弟;那自己是什么?他不由开口道:“一头扁毛畜生怎么能跟姐姐平起平坐,这完全的是对雪儿姐姐的亵渎。” 雪儿一脸不解地道:“可是我也是小姐的仆人,但我一直将小姐当成姐姐一般啊!” 金雕见唐柏吃瘪,心情大爽,暗道:“还是嘴要甜!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女人要哄、要迁就,不然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想到此处,忙道:“是啊,是啊,难道在你眼中连美丽、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也是畜生?你太可恶了。” 唐柏心中有些烦燥,不由一惊,自己竟被一头禽兽弄得差点失去了心静,暗道自己修行不够;平静了一下心情,微笑道:“雕弟,切不可如此说雪儿姐姐。” 金雕闻言,又大怒,呼吸如同风炉抽拉,呼呼做响,正要扑向唐柏,但一瞧雪儿满脸笑意的脸,又是一惊,暗道:“这小子狡猾,他厚着脸皮故意称我为弟,又想激怒于我,乱我心绪,区时惹怒了眼前的两个小丫头,先前一切努力又付之东流了。”思及至此,不由惊出了半身冷汗。 它很是恭顺地说道:“请小姐与小姐姐到小雕背上,小雕为小姐与小小姐代步。”说完俯低身子,十分乖巧,却是满脸得意地看着唐柏,它心里暗道:“哼哼,不是只有你脸皮厚的,比脸皮,老子没怕过谁。” 雪儿见金雕如此恭顺,心中高兴,摸了摸雕头,开心地笑道:“小雕真乖”。 金雕得意洋洋地看了唐柏一眼,‘哼哼’两声,用脖子摩挲着雪儿的秀手,好不可爱。 唐柏微微一笑,飞身而起,落在雕背之上。 金雕所有的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尽。 终究雕不如人。 它在心里赌咒发誓:一旦唐柏落在它手中,定叫这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莲见唐柏又欲开口讽刺,开口道:“小友,算了”。 唐柏道:“让小姐见笑了”。 白莲了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莲步轻移,眨眼到了雕背之上。 金雕一声鸣叫,飞天而起,直往万兽山飞去;它速度极快,没半个时辰,已是千里之外。 本以为有白莲坐镇,便无宵小拦路,不想事与愿为,还未出冰雪世界,便发现前路突兀出现了一根根巨大的柱子。 这些柱子排列有序,范围极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柱子之上,彩云潋滟,霞光阵阵。 柱子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的七彩琉璃宝塔,宝光阵阵,流光溢彩,好不美观。 唐柏仔细一瞧,心头着紧。 这法阵他并不陌,当初,姬雪飞落入冰缝中,他前去相救,便见过这个法阵;而且天阳就是死在这法阵之中的,姬雪飞也是在这法阵之消失不见的;当时,若不是有刻着《九阳经》的雕象相护,以佛光阻挡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一样会死在这个法阵之中。 白莲将她的莲子收了,此间冰雪消失,大地回春,没想到这个法阵也已现世,真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还隐藏着多少像白莲雪儿这样的强者?还隐藏着多少这种强大的法阵? 雪儿一见法阵,看向白莲道:“小姐,这是那贱人的琉璃宝塔,竟还敢拦小姐去路,这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白莲也是眉头一皱,而后道:“算了,此次离开此地,我与她也算了断恩怨;小雕,换个方向。” 白莲话声一落,前方突然变化,所有的彩光朝中央宝塔之中聚集而去,一根根柱子爆碎而开,化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涌入琉璃宝塔之中,而后从彩光中走出一个绝美女子,彩衣飘飘,姿态万千,似仙女下凡。 唐柏双眼一眯,看向彩衣女子身后。 彩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女子,一身白衫,其相貌丝毫不逊色前面的彩衣女子。 唐柏忍不住道:“是你,你没事?” 白衫女子正是姬雪飞,唐柏以为她死在法阵中,不想她活得很好,而且看起来与那个彩衣女子的关系不错。 姬雪飞也看着唐柏,摇了摇头,道:“没事。” 唐柏道:“天阳死了。” 姬雪飞点了点,道:“他死了。” 姬雪飞说得很平淡,她也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唐柏静静地看了看姬雪飞,他开始觉得自己愚蠢,以为一个为了容貌可以不顾生死女子、以为一张脸长得清纯美丽的女子、性格就一定很单纯,他以为三个人吵吵闹闹就可以冰释前嫌,建立友谊,他却不知道,每一个女子都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应该知道的,他曾经有过许多女人。! 他终究远离红尘太久,是他自己变得单纯起来。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狠,天不稳。 唐柏无话可说。 白莲看向唐柏,问道:“这女子你认识?” 唐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认识,而且还拼命救过她,但他又感觉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不了解她。 彩衣女子看着白莲,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白莲道:“小蔓,你要拦我?” 彩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 说完,让开了道路。 白莲看了彩衣女子一眼,对金雕道:“小雕,走吧!” 金雕此时变得很老实,因为它从彩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 白莲话声一落,金雕连叫都不敢叫一声,载着三人冲天而起,其速度比开始时又快了三分。 它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人太强大了,它终于明白,冰雪世界为何是万兽山的禁地了。 雪儿盘坐于金雕之上,翘起了嘴,略有埋怨道:“小姐,你怎的将那贱人的封印解开了?” 白莲往身后瞧了一眼,道:“肖郞都不知死活,再争这些又有何用?再说我已收回莲子,就算不解开封印,最多也不过是困她百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我与她之间了断一份因果。” 雪儿不以为然的道:“只怕小姐的好心换不来那贱人的感恩。你不见她还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 白莲微微一笑,道:“她怎么想都随她,她要跟着就跟着,这天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雪儿道:“鬼知道她怎么想。”说完,见唐柏一脸沉默,不由问道:“那贱人身后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唐柏道:“什么怎么回事?” 雪儿道:“我要知道怎么回事还问你什么回事?” 白莲被雪儿的话给逗笑了,开口道:“小雪,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不必探人隐私。” 雪儿‘哼’了一声,头微微扬起,表示她生气了。 金雕见此,不由心花怒放,心里暗道:“小子,继续惹两位姑奶奶生气吧,到时候没有两位姑奶姐护着,煎炒清蒸,还不是由着我来。” 它一路臆想,想到得意处,竟‘嘿嘿’的笑了起来了。 雪儿正在气头上,一听到金雕的笑声,怒气更甚,伸手一掌拍在金雕头上,怒气冲冲地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快点甩掉身后的那个贱人。” 金雕郁闷不已,又暗自咒骂唐柏,怪他惹得这位姑奶奶生气,让它遭了‘池鱼之殃’;接着又反省自己,认为雕不可得意忘形,忘记了天地之间,只要是母的,都是不可理喻不讲道理的生灵。 这些都是次要的,它只要想到那彩衣女跟在身后,内心中就泛起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灵魂,不可仰制。 金雕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到了冰雪之地的边源。 冰雪消失之后,冰雪世界与万兽山的边界消失了,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体。 也许冰雪世界本就是万兽山的一部分,只不过被白莲的莲子封印了大半,所以形成了冰雪世界与万兽山两个不同的区域。 唐柏终究释怀,他与天阳并无交情,姬雪飞的做法,他只不过是兔死狐悲。 金雕一路风驰电掣,三人立于雕背之上,看风云变换,任狂风呼啸,丝毫不受风云影响。 雪儿开始时还碎碎怒骂,没多久也闭上了嘴;她与白莲被界碑困于山谷之中年深月久,此时有了自由,只觉天高气朗,邀游云海,好不畅快;再观云海苍茫,风涛万变,气象恢宏,心胸为之一阔;再俯视高山林海,山峦起伏,郁郁葱葱,一时眼界大宽,心中怒气皆被抛之于脑后,笑声不断,好不开心。 进入万兽山后,金雕感慨不已,冰雪世界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让它感觉极不真实。 再回万兽山,恍然隔世。 离去时,它本是山中一方枭雄,称王称霸;归来时,不过是他人坐骑,俯首贴耳;一时之间,只觉心闷难受,双翅卷起风云,化成刀刃般的风浪,极速飞驰。 很快,便到了当初金雕追杀唐柏的地方。 唐柏忍不住开口问道:“金雕,你且说说,你我无怨无仇,当初你为何追杀于我?而且苦追不放?到底是何道理?” 第二百零七章,兄弟反目 金雕怒道:“小子,你杀我侄儿,难道老子还要将你当神灵一般奉待不成。”说完下意识的道:“待我大哥一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唐柏看了看白莲与雪儿,问道:“谁是你侄儿?我何时杀你侄儿了?” 金雕‘哼’了一声,却不再搭理唐柏。 没多久,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声:“二弟,二弟,你一去大半年时间,是否将那小子抓来。” 声音虽然清晰,但却是从极为遥远之地传来的。 金雕闻言大喜,这正是它大哥的声音,但一想到身上坐着两个高深莫测的姑奶奶,身后还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彩衣女子,不由急道:“大哥,快逃,快逃。” 金雕话音刚落,就见远处云海翻涌,四周风云撕裂,一只火红的巨隼自云中飞出,浑身火红,金睛铁喙,钢羽翻起,遮天蔽日,风云激荡,端的是勇猛神物。 刚才说话还在千里之外,只不过眨眼之间,竟已到了眼前,足见其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巨隼一见金雕背上盘坐三人,不由怒从心起,大喝道:“何方小贼,竟敢将我二弟当成坐骑,拿命来。”说完,张开大嘴一吸,四周的空间不断坍塌,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连光线也在‘黑洞’之中扭曲消失;接着天空一暗,愁云漠漠,一片啾啾声如同鬼叫,阴风阵阵,似‘黑洞’中隐藏万千鬼怪。 ‘黑洞’不断扩大,似要将整个天空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金雕之上,白莲与雪儿未动,那巨大的吸力笼罩而来,两人连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只有唐柏修为尚浅,忍受不了这无形的巨大的吸力,不得已之下,盘膝而坐,真元布满全身,手执《九阳经》的佛雕,意念涌入佛雕之中的佛像,化身成大佛,方才稳住身体。 金雕见自己大哥不分轻重,惹怒了身上的二位姑奶奶,到时候落得自己一般下场,于是住后急退,同时惊叫道:“大哥不要管我,她们很历害,快走,快走。” 巨隼闻言,心中更怒,见三人确实有些道行,但他也不惧惊,巨大爪子直朝着三人抓来,双爪之上散发着幽冷的寒光,仿若连贯幽冥地府的通道,夹杂着排山倒海的威势,卷起无穷风暴,朝三人笼罩而来。 巨隼不听劝告,金雕已无可奈何,只好驼着三人躲避。 雪儿眉头一皱,取出鸟笼就欲将那红隼收服,只是空中突的彩光一闪,紧跟在众人身后的彩衣女子已踩在了巨隼背上。 巨隼倒也厉害非常,发现背上站着一人,一声巨叫,捷如星飞电驶,往高空笔直上升,同时巨翅连拍,想将彩衣女子震飞。 但彩衣女子双脚如大地生根,好似存心和它开玩笑似的,任它如何翻转倒飞,如何攻击使力,她不动分毫。 巨隼怒吼一声,数十根羽毛自身体脱落,在空中越变越大,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强大而锋利的神通,如同一把把有意识的巨剑,演化成一座庞大的剑阵,直向彩衣女子笼罩而来。 无穷的剑气在法阵之中穿梭,如同纵横切割的利刃,要将彩衣女子切成无数碎块。 彩衣女衣不以为然,微微一笑,衣袖一卷,天地突的一变,仿佛所有生机在一瞬间消失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泛着死气的孤寂;接着一股黑雾自她袖口喷出,所有的羽毛一碰那些黑雾,似白雪遇到烈日,纷纷融化开来,眨眼之间消失一空,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巨隼一瞧,知道遇到了高人,心中后悔沒听金雕的话,早些逃去。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莫及,便把心一横,起了拼命之意。 身形变化,于虚空之中化成一个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 他怒容满面,将手一扬,便是轰隆隆的震天暴响,虚空之中阴雷滚滚,化成一片巨大的雷网,如同天罚一般,直向彩衣女子劈去。 眼看无数的阴雷将彩衣女子笼罩,倏地一蓬五色彩烟自彩衣女子身上冒出,将无数的阴雷包裹,让众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只听到轰轰隆隆声不断,彩光不断闪烁,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彩光消散,落出两人身影。 巨隼所化的中上男子全身是伤,血流不止,胸脯起伏不定,气息混乱不堪,双眼暗淡无光,显然受了重伤。 再瞧那彩衣女子,云淡风清,浮于半空,似笑非笑的看着巨隼,仿佛刚才斗法只是她在玩乐戏耍一般。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只听彩衣女子吃吃一笑,道:“你这小鸟,倒是有些能耐,正好姑娘少了只代步的畜生,倒也勉强合格。” 巨隼充耳不闻,也不再出手攻击,他心中知道反抗无望,绝了希望,他远远的朝着金雕看去,开口道:“二弟,大哥自认对你不薄,你。。。你却将这些强人引来;你。。。你自己没点骨气,被人奴役,还想看大哥的笑话不成?”说完,竟不顾生死,如箭一般,笔直往地面撞去,竟萌生了死志。 金雕一见,胆颤心惊,张口大叫道:“大哥!” 只是巨隼速度太快,眨眼消失消于眼底。 金雕心神俱碎,悲从心起,落下泪来,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大哥也完了。”说完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唐柏道:“小子,都怪你,都怪你。” 唐柏闻言,道:“你这畜生,好不讲道理,此事又关我何事?” 金雕道:“若不是你杀我侄儿,怎么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若你被我吃了,我与大哥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唐柏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金雕。 金雕怒道:“小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唐柏道:“如果一只狗对我狂吠,难道我还要吠回去。” 金雕怒气再难忍受,身形一翻,倒飞而起,事发突然,三人站立不稳,竟被震飞出去。 白莲随手一抛,一朵巨大莲花虚浮于空中,将三人托住。 雪儿大怒,稳住身形,随手一捏法印,封印了金雕体内的妖元。 金雕浑身一颤,再飞不起来,直线往掉,体内元婴更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压,像一个气球一般,随时都会爆开,顿时将它吓得它三魂皆失,头脑也清醒了过来。 它终究怕死,不由大叫道:“小姐姐饶命,小雕再也不敢造次了。” 白莲衣袖一卷,金雕越变越小,落在她的袖口上。 金雕惊魂未定的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姐饶命。” 看上唐柏时,只觉唐柏奸诈无比,狡猾如狐,心里怨恨难以复加。 这一次,它又觉得自己中了唐柏的奸计,被他言语激怒,做错了事情,先前给两位姑奶奶留下的好感一扫而空,心中后悔不已。 它再朝半空看去,哪还有自己大哥身影,一时悲苦难受,不能自已,只叹命运多舛。 白莲心有所感,叹了口气,放开了金雕。 雪儿也知道金雕难过,解开了它的封印。 金雕身体一震,发出一声巨大的雕鸣,身体越变越大,于半空中一转,正欲往巨隼撞落之地飞去。 却见地底一点红光,越变越大,现出巨隼的本体。 巨隼驼着那彩衣女子,直冲高空。 金雕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叫道:“大。。。大。。。大大哥。” 巨隼怒‘哼’一声,道:“别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二弟。” 金雕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喃喃道:“大哥,你。。。你怎的。。。怎的也被她收服奴役了?” 巨隼瞬间羞愧不已,恼羞成怒地道:“怎的,只能你跟随强者,我就不能了,哼,我家主人说了,只要我好生表现,定会传我无上大道。”说完,看也不看金雕一眼,趾高气昂的抬起了头,双翼一振,直向后方飞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金雕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是大哥未死,失落是大哥已心生间隙。个中滋味一时难已述说。直至雪儿轻唤,它才回过神来,一声雕鸣,将心中所有情绪随之悉放,没来由的竟然感觉到轻松无比。 万兽山极为宽广,山中存活无数大妖,这里是人类禁区。 金雕本就是万兽山中的一方妖王,实力强大,一路之上,倒是顺畅。 如此过了半年时间,山中林木逐渐稀疏,偶尔可见炊烟升起,众人明白已到了万兽山边源。 三人觉得坐于雕背之上素然无味,略一商量,偏叫金雕落地,下了雕背。 金雕化成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壮实大汉随后,一路观山游水,缓步而行。 而后,他们见到了人,一个以树叶为衣,手执石枪的野人。 野人见到众人时,如同见到了猎物,手中石枪向他们投射而来,又快又准。 唐柏怕白莲她们生出怒意,出手不留情面,便挡在众人面前,真元化成大手,将石枪抓在手中,而后意识一动,念头侵入对方脑中,压制思维,将野人弄晕了过去。 没多久,林中又窜出八九个赤身裸体的野人大汉。 这些野人仅以兽皮围住腰间,比常人高大,身材健壮,皮肤幽黑,双臂又粗又长,手里拿着长长的石枪,一脸愤怒的对唐柏他们叽里呱拉的说着什么。 这是一群末曾开化的原始人类。 唐柏微眯了一下眼睛,真元大手直朝不远的一块巨石拍去,只听‘轰’的一声,那巨石瞬间爆碎而开,吓得那些野人大汉惶恐的跪倒在地,叽里呱啦的又不知说些什么? 唐柏用手比划了一番,那些野人倒也明白了唐柏的意思;犹豫了会儿,偏点了点头,小心的走了过来,抬起那个被唐柏震晕的野人汉子,沿着一条小路,直往山外走去。 第二百零八章,缘尽还无 山外还是山,重重叠叠,古木葱葱,山涧流溪,高崖怪石,一片蛮荒。 山中虽不见大妖,却常有巨兽出没。 一行人踵跟着野人,于山蛮间穿梭,约走了半日功夫,在略微平坦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简易的屋舍。 这是一个部落村寨,背山而建,寨前是一条约有丈宽的大河,其右是一处断崖,其左被挖成一个的深坑。 可以看出,这个部落里的野人虽然还未开化,却已经开始了思考。 选择这样的地方建立部落,不但利用了地势,还懂得挖掘深坑防止野兽的侵袭,这也许就是人类最早的智慧文明,是在大自然的危险中慢慢摸索出来的生存经验。 思考,本就是人类进步的源泉;人类的文明,本就是大自然在无形的推动而形成的。 众人随着野人爬向大河边的山峦,这山峦与部落里一处高地极近,地势陡峭凶险,却是外界与部落最接近的地方,彼此之间只隔了丈许距离。 野人不会渡水,就只好从山峦的高地飞跃而过。 唐柏不禁摇了摇头,踵跟其后,自山顶下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充满原始风貌的部落之中。 部落以石料夹杂着木材建立了简陋的围墙,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的院落,院中还有大树石山,显然这里的人只知道将这一片地方圈禁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建筑设计。 七八个野人进了院落后,明显放松了下来,前方领路的野人汉子回头看了唐柏几人一眼,然后张嘴大叫起来。 须臾,部落里冲出无数野人,有的拿着石头,有的拿着木棍,足有数百人,男女老少皆有,将唐柏几人围困起来。 雪儿看了一眼,忙用手捂着眼睛,又羞又怒道:“这些人好不知羞,好不知羞!” 唐柏朝周边的野人看去,只见个头高大的男人还有些兽皮围在腰间,一些年小的孩子与妇人,大都是赤身裸体,极少数的女人用树叶窜在一起,也仅是盖着半截屁股。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万兽山的边源,还生活着这么一个原始的小部落。 之所以说是部落,是因为唐柏看出来了,这些人依旧以石器为兵,以树叶兽皮为衣,以山石垒集屋舍。 这是人类最为原始的生存状态,仅是知道使用简单的工具。 四周的野人越围越紧,一双双眼睛如同看到猎物一般、散发着如同野兽的光芒。 唐柏毫不犹豫的捏了个法印,天火九变的第三变化成一只火红的金乌,‘哇’一声在众人头顶飞了一圈,然后化成一个火圈,形成一道火墙,将几人与众多野人分离开来。 炙热的高温连空气都燃烧得扭曲起来。 这一举措,吓得众多野人匍匐于地,在他们的认知中,风、雨、雷、电、火等自然现象是神灵才能拥有的力量。 于是唐柏无形之中就变成了他们眼中的神灵。 越原始的人类,对天地自然与神灵都有一种天生的敬畏,而这里的人更是认为自己的部落是神灵的仆人。 他们祭祀神灵,会将年幼的孩子如同野兽一般宰杀,敬献给他们的神灵。 这并不是残忍,而是一种古老的传承,当传承形成了人的认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唐柏突然想到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八个字,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的思想束缚,世间一切对错,文化传承,语言行为,往往都是曾经那些圣人定下的各种规则。 圣人盗走了众生的思想,他们就像制作了一个个模具,将众生塑造成一个个模形。 唐柏在这个部落停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部落做些什么;不是因为他伟大,而是他认为只要是人,他就有责任教导他们去开启智慧,教导他们不能自残同类,让他们生活得更好,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留下人类传承的智慧。 唐柏给部落选了族长,族长是一个老人,相对于其他的人,这是一个已经通过大自然明白了很多道理的老人。 唐柏教会了他修行,教他更多的知识,教他怎么去管理一个部族。 他教会他们怎么生火,不准他们再吃生食,教他们如何圈养家畜,让他们明白,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的道理。 他又从山中找到一些野菜谷物,教他们如何种植,教他们治麻为布,制作衣裳,教他们治炼,制作陶器,学会使用工具。 他看到聪敏好学者,会教他们武技,教他们修行,教他们寻药治病,教育一些幼童读书习字。 其间,姬雪飞与那彩衣女子也来到了部落中,巨隼与金雕一般,化成一个中年大汉,跟随在两人身后,见到金雕时,也不搭理,显然怒气未消。 姬雪飞出身名门正派,却并不理解唐柏的所作所为,她认为这些野人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些人本身脱离了人范围,有其形而无其智,有其魄而无其魂,与野兽无异,故不能称之为人。 也许这才是修行者的态度,他们所谓的正与魔,都是从本身的利益出发,众生蝼蚁,他们认为理所当然。 唐柏对她极其失望,便不再搭理于她。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了五年,唐柏一直停留在这个部落,一心一意的教导这些人,使这个部落不断的强大有序。 其间,白莲与雪儿也会指点一些少男少女修行,看到根骨极佳的女子,教她们道法,纠正她们的行为举止,她们亦是乐在其中。 这五年,部落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就像一棵种子,让他们不断的发芽成长。 看着部落朝着自己理想的方向发展,唐柏没来由的都感觉到满足。心中似有一种朦胧的感悟,从教导这些人生存之道,教导他们如何生活,以往许多不明白的道理豁然开朗,他发现这也是一场修行,是一场心灵的洗礼。 他突然觉得,所谓修仙长生,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教导众生生存,建立规则,在长时间形成一种无形的约束力,将约束力融于大道,这就是法则。 这也是圣人的道。 他明白了这个道理,却不能拥有道的力量。 道,似触手可摸,却又遥远无比。 一时间,他又心生迷惑。 如此他又闭关修行了三年,想根据自己所悟,明悟天地法则之道。 三年时间,他并未有收获,他并不沮丧,他之所以帮助这个部落,本就是从心而起,只觉人不应该如此生活,心自满足,念头至纯,《九阳经》的第三念:三阳见性,念逐渐圆满。 性,心之所起,本心本性,来去自由,无滞无碍,一切有为法,因缘合和,缘起而起,自然而然,念头通达,心性无染,本自圆成。 他的心有莲花开放,洁白无染,清香淡雅。 他修行之处,有异象降世,空中有金光闪现,隐有佛音禅唱,金光化作花雨落下,如甘泉圣药,沐浴在花雨之下,枯木又发新芽,百花各自绽放,老人变得年青,灾病突然健全。。。 部落之人全被吸引而来,匍匐于地,膜拜着他们心中的神。 唐柏不需要膜拜,这些年来,他教他们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此时看来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们的知识在增加,力量在强大,但他们心中的神却没有倒塌,他们对神灵依旧还是那么挚诚。 唐柏不想成为他们心中的神,也不想与圣人一般,去塑造他们的思想,他必须离开。 佛曰:“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他并不伤感,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只是一个在这个世界流浪的人。 缘来,尽己所能,缘尽,彼此安好。 一个流浪的人没有终点,任何的停留都只是他累了,想停下来休息,当他又充满激情的时候,又会开始另一段旅途。 部落中的众人不舍,族长更是捧着一个雕着古老花纹的木盒敬献于他,直言盒中之物乃神灵所赐,自远古流转下来的圣物。 唐柏并未客气,他亦有些奇怪,这木盒极为古朴,制造技艺非常精妙,木盒上刻着的精美花纹更像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以部落的技巧与文明,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制作精良的器盒。 难道在古老的岁月中,此地真的存在神灵? 他突然想起年幼时,唐汝庭给过他一本书,书中夹着一张皮卷,上面写着‘诸神已死’的四字,莫名地,他感觉心悸,不敢深思。 木盒极其沉重坚硬,四周无任何缝隙。 白莲接过一瞧,不由眯了眯眼睛,口中吐出几个古老的音节,双手捏了个极为古怪的法印,娇喝一声,手中射出一道白光,射向木盒。 紧接着木盒上的花纹如同活了过来,化成无数符文闪烁,须臾片刻,只听‘咔嚓’一声,木盒自动打开。 莹光闪现,盒中躺着一块长形的石器,其质如同洁白玉石,若四尺长短,比寻常宝剑宽大,剑脊无锋,剑茎无格。 白莲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打开这个木盒废了她不少力气,她将木盒递给唐柏,见唐柏一脸疑惑,不由开口道:“此乃剑坯,尚未成形,其材质一时不知,收下吧。” 唐柏点了点,谢过族长,与众人依依泪别,在众人挥手之际,飞天而起,只空中留下了一道潇洒的残影。 第二百零九章,云来客栈 落日城是一座古老的小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镇,破旧的城墙早已风化,坍塌了大半,街中行人极少,冷冷清清,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落日城,日落西山。 这座城曾经很繁华,旧时候这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古时天有九日,原本一日一天,循环出现,却不知何故,连续好几年,九日齐出,烈日将大地烤得如同铜炉,江河湖泊蒸发,草木干枯,天降流火,土地龟裂,民不聊生。 后有神人出世,以桑木为弓,以龙筋为弦,以地心本源为箭,搭长弓,射长箭,一口气射下了八个大日,其中有一个就在了此地,故将这座城取名为落日城。 城中极为冷清,正街的铺面都关了门,只有靠近城西的云来客栈还开着门。 破旧的招牌用铁丝穿过,在风中‘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 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叫刘扒皮的老人,因为他做生意极为讲究,任何事都要以银钱计较,头脑又极为精明,多进少出,所以有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刘扒皮;其意就是任何人遇到他都要被扒下一层皮来。 近些年,时有山匪掠夺,又传城内鬼怪出没,慢慢的,落日城就越来越破落了。 离开的人多,进来的人少,这座城就像成了一座孤城。 刘生意更不好做了。 落日城繁华的时候,刘扒皮手下有八个小二,三个店铺;生意差了,小二的人数与店铺的数量也变少了,如今就剩下这间以他全部积蓄换来的店面,店里也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老了,他只想在一个地安定平静的生活,如果这座城终将成为一座坟墓,刘扒皮愿意将自己埋葬在这里。 他也不想动了,这里有他的回忆,有他曾经的辉煌。 黄昏,春日的黄昏不但极为短暂,而且极为寒冷;刘扒皮叹了口气,看了看冷清的街面,他知道这一天又白过了。 他搬起墙角的门板,打算早早关门,炒个小菜,独饮两杯。 心气不顺的时候,酒就是个好东西,喝得微醺的时候就什么烦恼也没了,只想睡一觉,哪怕一觉不醒,如果运气不错,还能做个美梦。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刘扒皮混浊的双眼一亮。 此时此地,如此急促的马蹄声很多年没有响过了,恍然间,刘扒皮觉得整个小城中都多了一股生气。 ”听蹄声驳杂,应该不是一匹马,天就要黑了,若不着急赶路,一旦落脚。。。” ”这个镇上的客栈就剩下自己这一家了,生意来了!” 想到此处,刘扒皮忙将手中的门板放回原处,又将油灯点起。 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这个时候点灯,舍不得灯油,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不其然,不过几息功夫,马蹄声在店外停下,门外进来三男两女。 最前的是一个独臂青年男子,虎背熊腰,极为壮实,后背挂着一柄大刀,用兽皮封了刀刃,刀背是一排铁环,走动时,铁环相撞,‘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其后的二男两女,都是劲装打扮,短枪长剑,各有兵器。 几人虽是一脸倦容,但精神却好。 刘扒皮也是见过世面的,几人一进店门,就知道这几人是江湖上的好手。 他曾听人说起过江湖,传言是从大江大湖中出来的强盗。 他忙从柜台拿起一块抹布挂在肩膀上,小跑了过去,叫道:“几位客官,借宿还是用饭?” 挂刀的独臂男子朝店里瞧了一眼,皱了下眉头,朝靠里的桌子走去,边走边道:“野物家禽,各种吃食好酒都端上来吧。” 刘扒皮犯难了,这些年头生意不好,一些吃食材料难免准备的要少些,哪来的野物?没得办法,只好实话实说。 独臂男子闻言,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几人却不好交道,冷言冷语一番,让刘扒皮受了一肚子气;但他一想到好不容易的生意,对方又是不好惹的主,也就生生隐忍了下来。 接着店里又来了二女一男。 两个女子都是天仙般的人儿,紫白相衬,各有风情;只是脸色清冷,不假颜色,让人望而生畏。 其身后的大汉,倒像是个护院的仆人,又高又壮,双眼阴沉,鼻子高而长,嘴唇薄而尖,此种面相最为阴毒,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那大汉开了口,冷冰冰的扔了一句话:“将店里好吃的端上来。” 刘扒皮虽受了气,但都是大主顾,倒也不觉难受,只是店里人手太少,又让他犯难,只觉得爹娘少了生四只手,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 却不知今个儿财神进了门,刘扒皮才在厨房打了转,这不,店外又走来二男二女,那男的后背挂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四四方方,上面的花纹古朴美观,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男子左右跟着两个女子,肤如雪,颜如玉,白衣飘飘不沾尘,比先前进来的两个女子犹胜三分。 倒是三人身后的金衣大汉,看不出来是何身份,像是个跟班,却又一身富贵,若是个员外,对两女子又是恭敬有加,如同仆人。 话说进来的四人正是唐柏、白莲、雪儿和金雕。 四人自部落离开,一路行来,少见人烟,荒山恶水,野兽横行。 按木道人的地图所示,再以金雕脚力,以为数日时间就可抵达南方朱雀域,但真正见到人烟时,已是半月之后。 也不知那原始部落是怎么迁至万兽山边源的,已经完全与人类隔绝。 那族长所赠的剑坯非常古怪,不但沉重,且不受意念控制,根本收不进紫金戒子之中。 白莲也不知是何原故?没得办法,唐柏只将用绳子绑着剑盒,挂在后背,样子看起来极为古怪。 这些天来,金雕倒是老实了许多。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就算是屈辱,一旦成为习惯,那么接受就成了自然。 四人一进店门就看到了紫衣女子、姬雪飞,还有金雕的大哥。 也不知这二人一鸟怎么想的,死跟着他们不放。 唐柏倒是无所谓,雪儿却是暗骂不休。 唐柏从雪儿口中猜到一些事情的始末,紫衣女子叫花蔓丽,曾跟白莲争过男人,技输一筹,最后被白莲封印。 他真没想到,这几个女子之间还有如此狗血的事情。 至于那只巨隼,花蔓丽给他取了个很别致的名字,叫笨鸟,其意就是笨鸟先飞。 果不其然,竟然飞到了他们的前头。 久不入世,看着小店中的铺排摆设,唐柏竟没来由的感觉到亲切;辟谷已久,差不多忘了人间烟火。 他虽修行出世,但心却一直在人间。 店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微驼的后背证明生活并不容易,看四人的眼睛里有惊喜又有惊恐,唐柏仿佛能捕捉到店家老头的各种念头。 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门外又来一个卜者,约五十来岁,背着包袱,手执撑着白布的旗杆,布旗上写着“知凶卜险”四字;进店后没等刘扒皮招呼,便在靠门的位置坐下。 “今个儿真是热闹!” 说话的是独臂男子一伙中的一个女子,她朝店中的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卜者身上,又道:“这位玄者,这卜凶算险准是不准?” 卜者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江湖讨饭,图个温饱,当不得真的。” 女子笑道:“你这卜者,别人都拼命吹嘘自个儿本事,你却说当不得真,你这说的是真话呢,还是假话?” 卜者笑了笑,未作回话。 女子又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卜者,听说灵应异常,如神仙转世,武技不凡,江湖人都叫他李神仙,不知先生尊姓?” 卜者还是微笑地道:“我就是李神仙。” 他话声一落,独臂男子站了起来,道:“你就是李神仙,杀七里陈家四十八口人的李神仙。” 卜者点了点头。 空气突然安静,安静的空气中隐藏着一股不可言语也无从躲闪的杀气。 刘扒皮不是江湖人,但他知道,这个自己坚守的小店即将面临一场他不能承受的暴风雨。 他将肩膀上的抹布抓在手里,胆颤心惊的走了过去,道:“客官,有话好好说。” “滚!所有的人都给老子滚。” 独臂男子从后背抽出大刀,身上散出浓烈的杀气。 他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抖了抖手中的大刀,喝道:“将陈家的七仙玉交出来。” 卜者摇了摇头。 独臂男子冷笑道:“那老子就要你的命。” 说完,一刀朝卜者劈去。 这一刀气势磅礴,速度极快,刀背之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刀光,竟有一种奇妙的美感,摄人心神,让人感觉劈来的不是要命的刀,而是一道带着音符的光。 这是纯粹的武技,按这一刀的速度、气势与意境已达‘宗师’之境,招式中有独臂男子对武技的思考与意志,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流的高手。 唐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独臂男子武技虽然不错,但那卜者更是不凡,从他身上的气息波动来看,卜者是一个修士。 武技与术法不同,武技仅是肢体与兵器的结合运用,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都受到了身体的限制。 术法不同,术法讲究天地人一体,天心人心,天地之力归人所用。 面对快如闪电一般的刀光,卜者没有丝毫躲闪之意,伸出二指,将大刀夹住,两指间散发炽热的高温,瞬间将大刀烧得通红,刀身的护手升起一阵黑烟,化为灰烬。 独臂男子惊叫一声,松开大刀,连退五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卜者。 他的那柄大刀,已化成了铁水,滴落在地板上,‘滋滋’响起,伴着一阵阵黑烟,气味难闻。 第二百一十章,渐行渐远 “神仙!” 独臂男子惊恐的叫道,与此同时,与他一起来的两男两女也站了起来,将卜者团团围住 店里一时大乱。 白莲皱了皱眉头,不喜这种场面。 金雕一瞧,顿时兴奋不已,知道讨好白莲的机会来了,不由站了起来,道:“你们几个,要闹出去闹,别扰我家小姐用餐。” 几人回过头来,凶狠的盯着唐柏几人;连那卜者也很意外,朝这边看来。 金雕怒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口将你全吃了。” 独臂男子道:“这位兄台,此事与你等无关,还请莫要多管闲事。” 金雕道:“谁是你兄台了,滚!” 独臂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金雕如此嚣张;他身边的女子脾气更不好,也不招呼,手中长剑一挥,便直朝金雕刺来。 这一剑无论招式,速度,力度,意境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若是一般人,必会血溅五步,决无生还可能。 面对锋利的长剑,金雕恍若未见,一动不动,任由女子的长剑刺在自己的胸口;他的胸口有一股柔软到极致的气,在不断的震动,在消耗了长剑的力量,反震得那女子手臂发麻,连长剑都拿捏不稳。 那女子又惊又怒,正想后退,却被金雕抓住脖子,一动也不能动。 金雕本是禽兽,哪里会把人命放在眼里,把嘴一张,化成雕嘴,直朝女子啄去。 金钩铁嘴,这一嘴下去,这女子哪还有命在? 唐柏吆喝一声,道:“金雕住嘴”,而后玄之世界朝金雕笼罩而去。 恍惚间,金雕发现手中抓的哪里是那个江湖女子,这分明是那个让他胆颤心惊的雪儿小姐姐,他忙松开手来,嘴里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后退两步,识海清明过来,正见唐柏将自己扔出的江湖女子接住,哪还不明白自己着了唐柏的道;他对唐柏的怨恨由来已久,怒火一盛,张口便向唐柏啄来。 唐柏将那江湖女子从金雕手中救下,随手一扔,将女子扔回了几个同伙手中;他知道金雕定不会善罢甘休,急往后退。 但金雕的境界实力岂是唐柏可比,四周的空气完全被他操控,唐柏的行动如陷泥沼之中,眼看唐柏就要被金雕啄中,便见白莲素手轻拍,瞬间就破了金雕的术法。 白莲道:“小雕坐下。” 金雕一脸不甘,狠狠的瞪了唐柏一眼。 “妖怪,你是个妖怪。” 独臂男子连连后退,满脸惊恐的叫道。 刘扒皮吓得差点尿裤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唐柏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店家老头与众人,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白莲,叹了口气道:“看来此地不适合落宿,不如我等换个地方。” 雪儿闻言,笑道:“公子,何必如此!” 金雕道:“不如让我将他们全吃了,正好打打牙签。” 刘扒皮吓得脸色苍白,竟晕死了过去。 其他几个江湖人连滚带爬的朝店外跑去,连那卜者也不例外,他从金雕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雪儿道:“这些蝼蚁不知死活,让小雕儿吃了也好。” 金雕闻言,马上媚笑道:“还是小姐姐对我好。” 笨鸟闻言,咳嗽了一声,嘲讽的说道:“没脸没皮的东西。” 唐柏看向雪儿道:“他们只是未修行仙法而已,并不是什么蝼蚁,我未修仙时,与他们一般无二。” 雪儿欲再开口,白莲却是看了她一眼。 她撇了撇嘴,将头转到了一边。 花蔓丽突然冷笑道:“好大的威风。” 雪儿怒道:“要你管!” 花蔓丽看了雪儿一眼,道:“若不是看在白莲姐姐的面上,我就让你变成一条死泥鳅。” 白莲闻言,眉头微皱,开口说道:“小蔓,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了,肖郎亦不知是死是活,世事变迁,缘聚缘散,自各安好可行?” 花蔓丽道:“不是小妹与姐姐计较,只是姐姐难道未发现,这方天地已经没有了天地大道吗?妹妹细思之下,心中没来由感觉的惊恐!” 白莲闻言,一时沉默,良久才道:“此事的确不能细想!”说完,不再开口,小店陷入了沉寂之中。 唐柏也不知她们在打什么哑语?云里雾里;他看了一眼刘扒皮,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店外又有人来。 来人是一对年若三旬的中年夫妇,男的微胖,国字脸,看上去忠厚老实;妇人却浑身透着一股媚态,一双凤眼看人时,风情无限,让人着迷。 两人目光往店里一扫,又看向众人,男子抱拳道:“各位,在下子文,与乃拙荆赵敏,刚至此地,想来各位亦是参加武林大会的好汉,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 金雕一脸不屑道:“什么武林大会,老子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子文看向金雕,又是抱拳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金雕正要发怒,见白莲朝他看来,只好老实的回道:“金雕。” 子文点头,又道:“请问金雕兄,此间发生了何事?” 唐柏接过话头,开口道:“此事误会,店家年老,身体虚弱,莫名晕倒而已。” 子文看着唐柏,目光之中无丝毫畏惧,紧紧的盯着唐柏,问道:“那为何刚才卓氏兄弟如此惊恐慌乱,逃离此地。” 他话说完,他身边的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各位莫听他乱语,相见是缘,打扰各位了。” 姬雪飞见到两人,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不爽,不由开口道:“原来是一个没脑子傻大胆。” 赵敏闻言,微微一笑,看着姬雪飞,缓缓说道: “这世界自认为光明磊落、或自认为比别人聪明的人多了,没脑子的傻大胆却少。 那些自认为光明磊落的人并不一定真的光明磊落,有可能暗地里一肚子坏水、满脑子男盗女娼的思想。 而那些自认为聪明的人也不一定就比别人聪明,只不过是占些小利,自以为是的小人而已。 但没脑子的傻大胆却不会做假的,诚信,担当,老实,这种人并不傻,只不过心胸宽广,不与小事计较;正如俗话所言: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知其愚者,非大愚也;不知其愚者,真愚也。” 姬雪飞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一个蝼蚁,也敢驳我,你不怕死吗?” 唐柏闻言,越发讨厌姬雪飞,不由开口道:“未修行之前,你也只是自己口中蝼蚁。” 姬雪飞看向唐柏,皱了皱眉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为天阳的事怨我,我说过,天阳为魔。” 唐柏冷冷道:“你想多了。” 姬雪飞冷笑道:“那我要杀这丑妇,你待如何?” 唐柏道:“在我眼里,她比你漂亮了多了。” 姬雪飞怒道:“那我就将她杀了。”说完,手中现出一面镜子,射出一道白光,如同闪电一般,向赵敏激射而去。 赵敏并非修行中人,哪里能抵挡法器的力量,何况这面镜子曾抵挡住天阳的一击,是圣胎修士的法宝。 这一瞬间,赵敏就知道卓氏兄弟为何如此惊恐了,原来这个小店里住着喜怒无常的仙人。 她感觉到死亡在逼近,那让人窒息的力量,让她感觉像坠落无穷的地狱之中,让她绝望,仿佛满天神佛都无法将她地狱之中拉出。 子文见妻子有难,想也未想,身子往前冲去,毫不犹豫的挡在赵敏身前。 但他尚未站稳,就被人抓住,拉往一旁。然后他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底都是一震,仿佛地底隐藏着一条巨龙,在兴风作浪;而后他看到身边还远的白衣女子往地上轻轻一踩,大地瞬间恢复了平静。 此时子文没心思计较这些,他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随手一抖,如同毒蛇吐信,四周的空气似乎被他的长剑带动,形成一种‘界’的力量。 子文极少杀人,他觉得人应该讲道理。 刀剑解决不了恩怨,唯有道理可通人心。 但杀妻子不行。 他手中的剑笔直地朝姬雪飞刺去,这一剑仿若一点白光在虚空涌现,仿佛成了一方世界,夹杂着一种玄奥的轨迹。 唐柏也没想到,这看起来老实的子文,竟是一个‘界’境高手。 江湖界境,不仅是武的极致,亦是精神意志的升华。 面对子文至强的一剑,姬雪飞恍若未见。 她震惊的是白莲突然出手。 当她看到子文的剑光,满脸讽刺的笑了起来。 因为这剑光在她眼里太慢了,力量也太弱了,这么弱小的剑法,让她感觉可笑,就像一只兔子向狮子发起了进攻。 事实上子文的剑很快,快到了姬雪飞的胸口,但她脸上还是还带着讽刺的笑容,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花蔓丽动了,她手中多了一双筷子,在长剑抵进姬雪飞胸口三寸处时,筷子夹住的子文的长剑,长剑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花蔓丽看向了唐柏,道:“肖郞的幻术?” 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四周的空间如同被打破了一面镜子。 姬雪飞只觉眼前一花,才发现胸口的长剑,剑尖所指的地方,似有一股寒气凝聚于皮肤之上,竟让她有一种冷得颤抖的感觉。 若不是花蔓丽出手,后果她不敢想象,她喃喃自语的道:“这是什么剑术?” 花蔓丽松开筷子,子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倒飞而回。 唐柏身形一动,双掌抵住子文的背后,但子文身上传来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欲将他一起轰飞。 唐柏运行《巫体大法》,涌泉穴与地气相连,如同大树的根,让唐柏与大地连成一体,所有的力量都传移到了大地之中。 子文转过头来,道了声‘多谢!’ 姬雪飞却还是紧盯着子文,不断的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剑术?” 花蔓丽皱了一下眉头,道:“不是他的剑术,是你陷入了幻觉中。” 姬雪飞又看向白莲与雪儿,雪儿冷笑道:“你看我干嘛,要是我出手,你现在是一具尸体了。” 姬雪飞这才看向唐柏,不解的问道:“你既然想要杀我,为何当初要救我呢?” 唐柏道:“你要杀人,我自然会救人;正如当初,有人杀你,我也会救你一般。” 姬雪飞不解的道:“可你竟然为一个蝼蚁要杀我!” 唐柏冷冷道:“当初在天阳眼里,你也不过是一只强壮一点的蝼蚁。” 赵敏已从惊吓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姬雪飞道:“左一句蝼蚁,右一句蝼蚁,难道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贱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太湖边有人失踪 赵敏并不是一个怕事的女人,何况女人一旦嫁了人家,那股子泼辣劲就显现了出来;哪怕明知道姬雪飞实力强大,却一点也不认输。 若说动手,她自然不是姬雪飞的对手;若论打嘴仗,三个姬雪飞都沾不到赵敏的边。 仅半柱香的功夫,就说得姬雪飞哑口无言,双目喷火,恨不得将赵敏撕成碎片。 姬雪飞虽然愤怒,但她不能动手,因为唐柏虽然沉默不语,却一直冷冷的看着她;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原本对唐柏那一丝感恩之心,也变成了怨恨。 人是自私的,别人对自己的恩惠会很快忘记,别人对自己造成了伤害或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就会耿耿于怀,或怀恨在心。 这就是人性,永远站在自己利益的一边。 姬雪飞选择了沉默,她认为:有时候沉默是一种无形的高贵。 客栈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扒皮也醒了过来,他也想离开,只是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无这些身外之物,活着又有何意义? 花蔓丽与姬雪飞没有要吃食,而是去了二楼休息;笨鸟已经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刘扒皮做了一桌子菜,白莲与雪儿不喜人间烟火之味,也上了二楼,独留下金雕、唐柏与子文夫妇。 子文是以前本是一个书生,谈吐有度,不卑不亢,见识不凡;赵敏有意奉承,妙语连珠,再加上她是女人,四人围坐一起,将不愉快的事情抛于脑后,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唐柏更是将戒子中的美酒拿了出来,这些酒本是一个想杀他的糟老头那里得来的,不知混合了多少珍稀药材,子文夫妇只喝了一碗,就抗不住药力,若无旁人的在一边打坐吐纳。 倒是唐柏与金雕,犹喜这口舌之欲,推杯换盏,吃喝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众人皆醒,子文夫妇更是精神奕奕,气息内敛,武技境界又进一步,虽不懂化精为元,破凡躯而入修行之门,但精神念头却不是凡俗之人可比。 夫妇二人都知道唐柏一行人不是普通人,偏生了交往之心。 唐柏一时间也回不了大衍宗,这么多年,又独自修行,此次入世,心态转变了许多;听子文说这一片地方时有怪事发生,许多村庄的百姓无故失踪,又无任何踪迹可寻,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便想与他们夫妇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白莲她们本就是游山观水的心情,何去何从皆可。 第二天,花蔓丽三人换了方向,跟随姬雪飞回凤阁去了。 毕竟在朱雀域是凤阁的地盘。 而唐柏几人却是与子文夫妇一起,前去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的地点在竹山,又名君山,君山是太湖边的一座山。 山不高,上面除了翠竹没有任何植被;又因竹子暗喻虚心有节,代表美好的品德,君子比德于玉,直而不曲,品德清高,故有读书人将此山取名君子山,简称之为君山。 君山中有一个帮会,名为竹子帮,借太湖之利,行船走货,生意越做越大,帮众也越来越多,已聚有数千人数,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大帮派。 发起这次武林大会的就是竹子帮的帮主陈家国。 由子文夫妇领路,一行人或走或停,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原本一天的路程,几人花了三天时间才到太湖。 太湖八百里,烟波浩荡,飞鸟翱翔,青山围绕,碧水连天,不见尽头,只是湖中行船较少,多了份冷清。 子文‘咦’了一声,道:“若是平时,这湖面上行船走货,鳞次栉比,好不热闹;今个儿却是冷冷清清,这大半日功夫,难见半个人影,究竟发生了?” 他话未说完,心中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叫了声‘不好’,神色变得焦急无比。 赵敏问道:“相公,出了何事?” 子文道:“我们慢来了一步,竹子帮出事了,不然这太湖上肯定有竹子帮的货船。”说完,他转首看向众人,道:“我等需加快速度,尽快去竹子帮瞧瞧。“ 唐柏点了点头,道:“子文兄弟尽管放开速度。“ 子文夫妇知道他们都是异人,想来就是传说中的修仙之士,两人放开脚步,身如飞燕,往竹子帮飞奔而去。 子文夫妇的速度极快,在江湖上极少有人有如此速度,但唐柏几人却是闲亭信步,不快不慢,却始终跟在两人身后。 风吹竹林,碧浪翻滚,与太湖水浪相合,山水一色,自然之美,养心怡神。 竹浪之上,六条身影,如踏波而行,与风追逐,风度翩翩,好不潇洒。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几人眼前就出现了许多屋舍,栉比相临,横竖有间,虽然简易,却有一种不同的美感。 屋舍皆用老竹相建,与四周竹林相衬,浑然一体,自然而然。 屋舍之中,空寂无声,在这连绵一片的住家之地,竟见不到一个人影,诡异至极。 几人于空地落下,子文茫然的看着这无数空荡的屋舍,喃喃自语的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多人,竟然全部消失了?” 唐柏走进了临近的一间竹屋。 竹屋三室一厅,门前横挂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还有未干透的粗布衣衫;屋角挂着一张渔网,上面还有着鲜嫩的水草;渔网边上又挂着蓑衣竹笠。 这是一户普通的渔民之家。 屋中陈设简陋,桌上还摆放着一盆鱼汤,半碗清菜,三个木碗中还残留着剩饭。 显然,这一家人离开的时候正在吃饭,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饭都来不急吃就匆忙的离开了。 唐柏也好奇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所有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唐柏正在屋中仔细察看时,屋外传来雪儿兴奋的声音,只听她大叫道:“你们快来看,这里踩踏得历害,人肯定是从这里离开的。” 唐柏身形一动,眨眼间出了竹屋,到了雪儿身边。 果不其然,有一条小路直入林中,小路边上,许多青竹无故折断,周边残留着无数脚印。 子文夫妇也飞奔了过来,开口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先前那些村民失踪的情形一般无二,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能量?能让一个几千人的帮会消失得一干二净,而且连的打斗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唐柏闻言,却是一惊,知道这肯定不是世俗之人所为,难道这一片出了什么魔头? 他曾被阴阳老魔头抓住,见过老魔头用死人与孕妇布阵,引天地之力来修炼魔功;后来随许小三回青丘山脉,又被郝赢引诱,误入血道人的修行之地,被血道人扔入过血池中。 修炼魔法的人,自称顺天地之大道,行劫数之事,无父无母,无情无义,杀人自不会手软。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说不得要降妖除魔了。 唐柏对修魔并无偏见,但若敢对世俗之人动手,行灭绝之事,他若是不管,良心难安。 修行修心,何况他修行《九阳经》,需保持心灵纯净。 子文道:“我等沿着这条小道追去瞧瞧,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子文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与他们斗上一斗。” 此刻,子文神情看似平静,但双眼血红,气息翻涌,竟压制不了真气,控制不了心神,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赵敏显然也看出了这点,担心的叫了声‘相公。’ 子文挥了挥手,说道:“不要管我,快走,快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妖魔鬼怪所为?” 他越说真气越是絮乱,说完之后,终究压制不住胸中的郁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心火极旺,这一路行来,又常喝唐柏的灵酒,境界有突破之兆。 他本已到了界境,再突被便是打破天地囚笼,炼气化精,通灵魂,升华精神意念。 此时,他的念头被偏执的思想左右,这样下去,只需一会儿的功夫,他必定真气逆转,筋脉错乱,最后会变得神志不清。 唐柏本就是武道行家,自然知晓子文的情况。 他意念一动,玄之世界扩散而开,一股似是而非的意境将子文笼罩,将王子文的拉入了玄之世界之中。 这些年来,他虽在教导那些部落之人生存的知识,却也没有放松对‘幻’字道符的参悟,再结合莲花经上的‘幻’字,对道符的理解不断深入,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玄之世界得心应手,无形有形,倒是成了他一门独特的道法;玄界可封人五感,幻化万象,真真假假,真假难辨。 前些天的姬雪飞就是如此,要不然子文那一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与此同时,子文突然发现周围的世界突然变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大山巅峰,俯首望去,奇峰连绵,一望无尽;远处有瀑布飞泉,似玉龙升天;半空中云雾升腾,变化万千。 再望天边,有彩虹涌现,七色之光,赏心悦目。 耳畔有风声传来,似绵绵细雨,沙沙声响;又似流水潺潺,叮叮当当;又有鸟鸣啼叫,声声悦耳。 不知不觉中,他原本燥动的心突的安静下来,似有一股清凉的泉水在心中缓慢地流淌;又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体内的真气归于气海。 不知不觉之中,他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散发着一股浩瀚无边的伟大气息,仿佛只要打开这道门,就可看到别一个世界。 他茫然的往那扇门走去,但耳边却传来妻子担忧的呼唤声,他回转头来,那个如梦似幻的世界消失了,眼前是一片无边竹林。 一切如梦如幻。 第二百一十二章,有迹可寻 人之机缘就是如此,消瞬即逝。 赵敏关心则乱,打断了子文的修行感悟;子文则只当作了一个梦,又心急如焚的沿着小道追踪而去。 唐柏哑然失笑,而后若有所思。 他从这件事隐约感悟到了命运的有常与无常。 这么一件小事,仿佛是宿命早已安排,他仿佛看到的子文的命运轨迹。 命运是有轨迹的,就像手中的一块石头,用力的扔了出去,石头的方向与落点早已经注定。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 世人皆有命,世事皆有运。 命为有常,为定数,运为无常,为变数。 恍恍惚惚,他从林中折一竹枝儿,当剑以立,他想将自己感悟的命运轨迹当剑刺出。 但这种感觉似是而非,似简似繁,似无形,似有形。 他手中的竹枝仿若一座大山,移动不了分毫。 他脑海中,有’无中生有’的剑意,有’道分阴阳’的剑意,有他感悟的’生命轮回’剑意,也有毁灭杀剹的剑意。 但这些剑意仿佛都缺失了什么? 他就像一个书法大师,研好了墨,铺好了纸,毛笔沾满了墨汁,而自己却不知道要写什么样的字?是正楷还是行书?是瘦金体还是狂草? “小子,发什么愣?” 声音震人心神。 是金雕,他发现唐柏处于感悟之中,于是出言打断。 他是故意的。 这种阻人修行之事,无耻至极。 金雕洋洋得意。 唐柏却风淡云轻,他突然觉得,这便是命运的无常。 他摇了摇头,扔掉手中竹枝,如同扔掉了一个包袱,顿感轻松无比。 命运太沉重。 到了太湖边,众人发现所有的痕迹都已消失。 “他们是坐船离开的!” 唐柏看着鳞波闪闪的湖面,喃喃的说道。 “这如何是好?” 子文看着唐柏问道。 在他眼中,唐柏等人是传说中的仙人,而仙人就是无所不能的。 唐柏看向了金雕。 金雕‘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雪儿的好奇心上来了,看着金雕,问道:“小雕儿,你能找到那些人?” 金雕尚未开口,唐柏接过话头,笑道:“白莲小姐与雪儿姐姐都没有办法,只怕他也无能为力。” 金雕怒道:“谁说我找不到了!谁说无能无力了!” 话一说完,金雕便知道上了唐柏的当,心里气愤不已。 雪儿闻言,惊喜道:“真的,小雕真历害,快说说,这些消失的人往哪儿去了?” 众人皆看向金雕。 金雕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说道:“你们都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去找到那些人。”说完,化成了本体,巨大的身体就像一座金山,羽毛在阳光上散发着夺目的金光。 子文夫妇虽然胆大,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怪鸟,一时之间,吓得连连后退,惊叫不已;直至认为彼此有了安全的距离,方才稳住身形,看着唐柏几人,惊恐地问道:“你们是妖怪?” 金雕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拍了拍巨大的翅膀,扇起一阵狂风,直朝子文夫妇涌去。 唐柏身形一动,立于两人身前,双手前推,四周的空气被他真元控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迎上了狂风。 两股力量碰撞,‘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化成一股龙卷风,将周围的竹子连根拨起搅碎,向半空中飞去。 金雕道:“小子,你要跟老子动手?” 唐柏道:“好歹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再说他们也没有说错,你本来就是妖怪嘛!” 金雕怒道:“我是大名鼎鼎的金雕!” 唐柏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道:“金雕不是妖?” 金雕道:“谁说我不是妖了?” 唐柏道:“他们夫妇没有说错呀,你本来就是妖。” 金雕哑口无言,此时雪儿也道:“是啊,小雕儿,你真小气。” 金雕只觉胸中憋得难受,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唐柏回过头来,看着子文夫妇道:“二位别怕,金雕是两位姐姐的坐骑,非常善良的。” 金雕闻言,心中那口闷气瞬间消散,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以白莲与雪儿的坐骑为荣了。 唐柏若有所思,他仿佛又看到了命运的轨迹。 金雕瞧了子文夫妇一眼,叫道:“好了好了,都上来吧,还找不找人了?” 子文虽然还有些许紧张,却没了害怕,加上心里惦记着竹子帮几千人的下落,便咬了咬牙,飞身而起,站在了金雕背上。 赵敏担心地叫了声相公,然后看到了子文没有出事,也鼓足勇气,上了金雕后背;一时忍不住好奇,东也摸摸,西也看看,胆子也慢慢地放开了。 而后,唐柏、白莲、雪儿三人先后落在金雕背之上;金雕巨翅膀展开,扶摇直上,眨眼飞入云层,往东而去。 金雕对人的气息非常敏感,当初追杀唐柏时,就是能在空气中辩明唐柏气息,才追到了冰雪世界;只是唐柏实在狡猾,三翻四次的戏耍于它,所以他对唐柏怨恨难以消除。 太湖之水,西高东低,,一眼望去倒是分辨不了,但立于云层俯视而下,却是一目了然;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微微的倾斜。 约半刻钟左右,金雕身形一转,往湖岸飞去。 湖岸山峦峰崖,连绵不绝,岸边有船,大小不一,密密麻麻。 落地后,众人查看一翻,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再瞧四方,是连绵一片的大山,并无码头。 什么人才会将无数凡俗之人带来这里? 子文激动地道:“总算找到了这些人的线索,苍天有眼。” 白莲看了子文一眼,突然道:“有人来了!” 她话声一落,半空中现出一个身影,身着灰色身影,衣袂飘飘,被一团云雾托起,如同神仙般踏雾而来。 那人也看到了众人,眨眼功夫,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人是一个半百的老者,身材修长清瘦,头发用玉簪束缚,两鬓略微花白,颏下三绺长须飘动,一身灰衫,目光内敛,瞧上去慈眉善目,像是一个老夫子,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玉箫,向众人微微揖首道:“各位道友,可是为那些世俗中无故失踪的人而来?” 子文闻言,忙道:“正是,老仙人可有这些人的消息?” 唐柏不由皱了皱眉头,接过话头,开口道:“在下唐柏,这两位是在下师姐,这夫妇是在下朋友,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子文这才发现自己着急了,他生性耿直,但也不傻,一个傻瓜不会这么年青就将武技练到界境。 老者根本没有搭理子文夫妇,而是看了看白莲与雪儿,又转向唐柏道:“在下喜爱韵律之道,对箫犹甚,却学而不精,故道友们皆称呼在下为箫一半,小友也如此称呼即可。”说完,又道:“我观小友年纪青青,已是金丹修为,不知师出何门?” 唐柏微微一笑,道:“小门小派,说了箫道友也不甚清楚,就不贻笑大方了。“ 箫一半道:“老道唐突了。” 唐柏道:“箫道友,你也是追踪那些失踪之人而来?不如化去云彩,上来一述。” 箫一半道:“正有此意。”说完,脚下云雾消散一空,一步踏出,已到了岸上;然后又对白莲与雪儿微微揖首道:“打扰两位仙子了!” 白莲微微点头,算作招呼,然后说道:“走吧!” 金雕嘿嘿一笑,瞧了箫一半一眼。 箫一半神情自若,道了声告辞。 忽然而来,忽然而去。 几人又上了金雕之上,往林中飞去,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便看到有数十人在林海穿行,看他们衣着与肤色,像极了行船走货的江湖人。 子文道:“是竹子帮的兄弟。” 他话声刚落,又有数十人从另外的林子中钻了出来,与先前的那帮人汇合,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唐柏道:“我下去看看。” 白莲点了点头。 雪儿却道:“我与你一起。” 子文看了唐柏一眼,道:“能不能带上我,我与他们帮主相识。” 赵敏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唐柏,她那双眼睛极为妩媚,就算正常情况下,也似会说话一般,此时睁大着双眼,看得人发慌。 唐柏无奈的道:“雪儿姐姐,你带着她吧!” 雪儿‘噗嗤’一笑,道:“一个妇人你就受不了,真是个多情的人儿。” 唐柏尴尬起来,特别是子文就在旁边,拿别人的媳妇打趣,这对人极不尊敬。 但他也知道,雪儿这人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好对子文歉意道:“子文兄莫怪,雪儿姐姐就是如此性子。” 子文不解的看着唐柏道:“唐兄弟这是何意?雪儿姑娘并未说错,我瞧兄弟也是个多情好助之人?” 唐柏抓了抓头,一时不知如何说话,只好抓起子文,自半空跃下,往山林中落去。 其后,听闻赵敏一声惊叫,就见雪儿脚下似踩着一个水泡,比他们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已到林中。 原本还在争论的竹子帮众人,看到天上降下两个仙子般的美女,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唐柏与子文也自空中落下;子文眼尖,看到了熟人,叫道:“流水,陈流水,你可认得我否?” 陈流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看了看子文,忙道:“原来是子文兄,你怎么也在此地?” 子文道:“此话正是我要问你的,你们这些人为何在此?” 陈流水道:“此事说来也怪,我只记得昨日傍晚,正与刘三赖几人赌钱,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这丛林之中;再问身边之人,皆是如此;本以为有仇家寻仇,不小心着了道,不想刚入前林,又与一众兄弟相遇,众人遭遇相似,此事透着古怪。” 说完,轻叹了口气,又道:“子文兄,难道你是一路追踪而来的,嫂夫人与这位女子,还有这位这位。。。” 他看着唐柏,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子文道:“这两位是神仙中人,仙法高深;我等到达竹子帮时,才发现众弟兄一夜之间突然失无踪。还好有他们相助,,一路追踪到此,才发现你们。” 陈流水闻言,大吃一惊道:“怎么,竹子帮所有兄弟都失踪了?” 他话声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声音,吵吵嚷嚷,夹杂着树木折断之声,似有一大群人朝这里走来。 众人往那边林中瞧去,很快有人从丛林中冲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幽黑的中年大汉,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开山劈路,威风凛凛。 陈流水揉了揉双眼,那人正是他们竹子帮的帮主陈家国,在陈家国身后的是其他堂口的兄弟,一时之间,他似想到了什么,竟莫名其妙的恐惧颤抖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唐柏传法,子文拜师 丛林中,此时站满了人,叽叽喳喳,哭笑怒骂,吵吵闹闹,乱哄哄的。 唐柏皱了皱眉头,对陈家国道:“陈帮主,其他事情后述,你且将众家弟兄安顿下来,统筹人数,贵帮还有多少人失踪?此事才是当务之急。”他话声刚落,空中金光一闪,金雕自半空落下,虽然变化了人身,但并未收起翅膀。 竹子帮的人吓了一跳,众人开始还沉浸在此次诡异事情之中,金雕出现,皆惊吓不已。 小孩子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胆小的妇人大叫‘妖怪’,胆大的男子则是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一幅要拼命的架式。 唐柏瞧了金雕一眼,问道:“你来干嘛?” 金雕冷笑一声,并未作答,而是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吓得所有人惊叫倒退,小孩子哇哇大哭。” “小雕儿,不准吓人。” 雪儿与赵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陈家国开始时也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是一帮之主,很快镇定了下来,看着众人道:“这几位是?” 子文怕众人误会,忙道:“这位是唐柏唐兄弟,其他人都是他的朋友,不是妖怪,是神仙中人。一路上甚好有唐兄弟他们帮助,才能寻着踪迹追来;此事还是按唐兄弟的说的办,陈帮主还是将众兄弟安顿好再说。” 陈家国听到神仙之人时,心中暗喜,这神仙之事,传说者多,见之者无,不想此次,还有如此机缘;若是神仙传下两道仙法,必受用无穷,不说长生不死,至少可以延年益寿,正要开口说话,又见眼前一花,从空落下一个花信貌美的妇人与一个半百的书生。 两人正是白莲与箫一半。 唐柏道:“是你?” 箫一半道:“我正在追查此事。” 白莲看着唐柏问道:“是这些人吗?” 唐柏点了点头,道:“还有一部份失踪。”话完,丛林中又窜出百来人,见到陈家国他们,大叫‘帮主’,又惊又喜,又吵又闹。 白莲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便对唐柏说道:“小友,我与雪儿再去山中瞧瞧,此有传音符箓一枚,你且拿着,若有异常,再通知于你。”说完,将一枚玉符交与唐柏,不待唐柏回话,身形微晃,刹那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箫一半也微微揖首道:“道友,此间众人寻回,在下也要离去了,后会有缘。”说完,脚下生云,冉冉而起,升空而去。 众人哪曾看到如此异相,纷纷跪地,大叫‘仙人留步,仙人留步。。。’ 子文站在唐柏身旁,瞧着林中跪倒一片的众人,开口道:“愚民蠢物。“说完又道:“这些年来,不知出来何事?天灾不断,又时有怪事发生,以往太平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唐柏回过头来,说道:“还有何怪事?” 子文道:“去年有传寒家坪突然出现尸变,一人死而复生,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浸,见人就咬,整个村子的人被僵尸吃完了;有传仙人出世,用天雷地火才将僵尸消灭。后又有妖物,长得像房子那般高大,以人血为酒,人心做菜,穷凶极恶,后来听说一个什么宗的道人下山,才将那妖物收服。” 子文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传言人间太平,有仙界守望,唐兄弟,你是神仙中人,不知仙界是否出了大事?故有诸多怪事发生?” 说完摇头感叹道:“先前那女人说人如蝼蚁,并未说错,这世俗中人啊,思想愚昧,一生奔波,只为肚饿有饭食,冬寒有暖衣,忙忙碌碌,懵懂无知,与蝼蚁又有何区别?” 唐柏一惊,巨人僵尸,是阴灵山脉那些怪物?木道人是他们的祭师,下次若是见到他,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至于灵王,唐柏不敢见,谁知道那怪物对自己是什么心思。 世俗之乱,正道宗门不管吗?还是无能为力? 一时之间,唐柏陷入了沉思,待回过神来时见子文一脸无奈,开口道:“子文兄勿需如此沮丧,天道有情,故生万物;人道有灵,故为万物之长,天灾也罢,人祸也罢,不过是磨刀的石,腊梅的雪;有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生天地间,与天斗,与地斗,与妖斗,与怪斗,与魔斗,岂不是乐趣无穷。” 子文一时被他说得豪气顿生,心怀激烈。 “好一个乐趣无穷。“ 陈家国走了过来,说道:“上仙,竹子帮尚有二千余人不见踪迹,已派人去寻找,希望他们没有出事,只是那些来参加江湖大会的弟兄,不知是凶是吉?” 唐柏道:“帮主不必如此,叫我唐柏即可,至于其他人,在下两位姐姐前去找寻,一有消息,自会通知于我。” 陈家国又是抱拳道:“即如此,在下斗胆叫你一声唐兄弟。” 一旁的子文瞧出他还有心思,不由问道:“陈帮主,还有事情?” 陈家国讶然道:“还是子文兄了解我,这些年来,时有怪事发生,百姓生命毫无保障,所以有事儿求唐柏兄弟。” 唐柏仔细瞧了一眼陈家国,见这人国字脸,棱角分明,脸色红润,双眉入鬓,鼻如鹰嘴,眉梢有纹,身材高大,手比脚长,从面相与身材看,是个练武的奇材,有枭雄之姿,从眉眼双目之中看,却是个无情的性子,他的心思,唐柏略有猜测,但还是开口道:“陈帮主有事尽管道来,在下尽力而为。” 陈家国道:“世人无罪,却有天灾地难人祸,有儿妖折,有男猝死,有女不幸,有老终临,有寒无暖,有饥无食,有病无药,有地无粮,有怪为祸,有妖横行,垒垒白骨,天地无情,世人蝼蚁,唐兄弟何不传下仙法,救世人水火,度人间长生,授人以渔,必会念念不忘,功德无量。” 唐柏微微笑道:“刚与子文兄说到此事,天地自然,降福泽生万物,何来无情?人之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求长生,逆天而行,何来功德?若说修仙,亦有天,地,人三劫,天劫有风雨雷电锤打,地劫有山川地变围杀,人劫有恩怨情仇因果;传法若是这般容易,宗门何必藏私!” 陈家国闻言,脸色黯然道:“唐兄弟勿怪,在下唐突了。” 此时,白莲给唐柏的玉符一闪,其上传来白莲清冷的声音,道:“小友,往南三十里地,有千人之多,你带人来。” 唐柏看向陈家国道:“陈帮主,白莲小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且去安排吧。” 陈家国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 子文道:“唐兄弟,修仙之法真的有那么大的因果吗?” 唐柏点了点头,道:“修仙之法,若传恶人,一人作恶,必有怨气,十人作恶,怨气缠身,百人作恶,怨气冲天,天地必有劫数降临,区时,只怕难逃性命,轮回无门,烟消云散。” 子文略微思考,不由道:“不如唐兄弟将修仙之法传我,我再传世人,万般因果,皆加我身。” 唐柏看了子文一眼,说道:“世间弱肉强食本是天地循环之道,这世界,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子文见唐柏犹豫,不由跪下,道:“唐兄弟,子文不管天道,只讲人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望兄弟成全。” 唐柏哈哈笑道:“在下虽不知相人之术,却讲究念头通达,即如此,传你道法又有何妨。” 说完,一指点出,将三魂觉醒之秘法,将《云泽生云气》炼精化元的口诀,《天火九变》的手印,《巫体大法》的炼体,《九阳经》的经文,化成念头,涌入了子文的识海中;若不是《莲花经》的经文中有大道压制,道不外传,‘幻’字道符霸道无比,有道韵冲击,念头无法掌控;唐柏会将所有修行道法一并传给子文。 佛曰:“一切有为法,因缘合和。” 缘分奇妙,妙不可言,生命中,总有些人,彼此相投,志同道和。 唐柏与子文便是如此。 晓是如此,诸多功法,子文没有百年参悟,修行只怕也不得法门。 子文半跪于地,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无数的知识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无数的文字图画形成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像是在梦中游离,他想将文字、符文、图像、手印一一记住,但总是如同雾里看花,不甚清晰。 他的精神念头在文字与符文中游动,在手印与图像中穿梭,无人无物,无天无地。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他脑海中的知识也在快速的消失,他焦急无比,大叫一声‘不要’,然后睁开眼来,似从梦中惊醒,茫然的朝四周看去,见唐柏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便跪下身来,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道:“愚徒磕见师尊。” 唐柏摇了摇头,道:“子文兄勿需如此,传你道法,是观你心性外柔内刚,心有大善;在下家乡有位圣人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其意是说就算有千万个人阻止,亦有勇气勇往直前,从不放弃与后退;在下只有一个要求,记住这句话,然后去实现这个目标。” 子文摇头道:“此意本是我之心愿,何来师尊要求;不管师尊如何决定,传法之恩,子文不敢忘却。”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唐柏无奈,道:“即如此,你我亦师亦友,不现人前。” 子文微微犹豫,点了点道,才抱拳一礼道:“如此,多谢唐兄。” 唐柏笑了笑,姬雪飞真是瞎了眼,这子文智慧通达,哪里是没脑子的傻大胆? 第二百一十四章,子文悟法 唐柏对子文的表现非常满意,大义之前,不计小利,危难之前,无畏坚险。 子文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这也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一个人的成就,出生气运占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就是看有没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英雄与枭雄就是如此,帝王将相亦是如此。 唐柏本想将一些无用的丹药赠送于他,但念头一起,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不管是修行也好,资源也罢,都需要他自己去参悟与争取。 大道有峰,需往上登,以勤为力,以学为刀,以志为顶。 赵敏走了过来,她虽不知自己丈夫得了大造化,但相处日久,子文身上发生的某种细微的变化,她还是感觉到了;她本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明白丈夫与唐柏一起,只会占便宜,不会吃亏,所以也没开口询问,只是道:“陈帮主已令人前往太湖边,自己准备带人去接其他帮众。” 子文感叹道:“陈帮主武技高深,为人好义,是一位难得的好帮主。我们也跟其一起前去,以免发生意外。” 唐柏开口道:“人无完人,切勿以己度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子文张了张嘴,欲语还休。 唐柏道:“有话就说,你我两人,以友为先,授法为次。” 子文才道:“世间并无恶人,心若有善,为恶者,必为善心所感,故弃恶而从善;若是善者,必传善于人,久而久之,天下必有大善。正如学问之达者,传天下而开民智,扬四海而教做人。” 唐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有自知而不悔,知行合一,九死而不弃,此乃修行之根本,我不劝你。”说完,朝陈家国的方向走去。 陈家国见唐柏前来,忙道:“唐兄弟,在下想再求唐兄弟一件事情。” 唐柏道:“陈帮主无需如此,有事尽管道来,能力之内,定尽力相助。” 陈家国道:“此次事情诡异,细思之下,不由心生恐惧,虽然众人已脱离危机,只怕以后还有类似事情发生,在下愿让出帮主之位,求唐兄弟留下,保众多兄弟平安,家国定不忘唐兄弟之恩德。” 唐柏道:“帮主之位就算了,修行之人,最忌世间因果;我既然知道了此事,自然会追踪下去。” 子文夫妇跟随在唐柏身后,子文道:“陈帮主,且将帮中兄弟找回,江湖大会的英雄贴已发,时日将近,不可失信于天下豪杰。” 陈家国闻言,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唐柏却道:“在下先行一步,区时再会。”说完朝陈家国与子文点头作别,飞天而去。 陈家国看着唐柏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唐兄弟真是一位急公好义的汉子,只可惜。。。” 接着话风一转,又看向子文夫妇道:“子文兄,以后我等需多多亲近,这人世间灾难已起,大丈夫不能袖手旁观,我陈家国在此立言,必将此身热血,染红这天地之间,与那些魑魅魍魉斗争到底。” 他越说越是激昂,脸上甚至散发出一种神圣般的光辉,让人热血沸腾,心生敬意。 子文点头道:“陈帮主大义,我。。。” 他话未说完,赵敏便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快走快走,事情贼多,说不得众上仙还在等候咱们。”说完,拉着子文就往唐柏消失的方向离去。 两人约行数十余丈距离,子文开口道:“敏敏,为何不与陈帮主一起?” 赵敏道:“我观唐柏兄弟不喜陈帮主,虽不知为何如此?但定有因由,子文,你以后离陈帮主远些;一帮之主,手下有数千帮众,不是简单之辈。” 子文道:“他是否简单与我和他交往有何关系?我以诚相交,他必以诚待我。” 赵敏用手指点了点子文的额头,叫了声‘傻哥哥’,而后说道:“世间之人,狡诈者多,阴狠者多,无情者多,唯独你这种老实人少;以诚待人,人未必以诚待你;人与人交住,需视其所为,观其所言,测其所思,方知他人所想,若不然,自己吃了亏,他还要说你傻。” 子文闻言,哈哈笑道:“我以为是何原由,原来如此,吃亏是福,何况拙夫本来就傻,何惧人言。” 赵敏无可奈何道:“你这木头,为何就是油盐不进呢。我且问你,唐柏兄弟是否传你仙法?” 子文一愣,道:“你从何得之?” 赵敏欣喜的叫了声‘真的!’ 见子文点头,双手搂着子文的手臂,略有得意的道:“本夫人一直照看着你,见你朝唐柏兄弟磕了六个响头,虽差三个才算师礼,但以你的性子,生死事小,尊严事大,若无大恩,定不会向他人跪恩的;思来想去,偏猜到传法之恩,故才等事情完结之后才过来找你。” 子文道:“只是这修仙之法晦奥难懂,拙夫想将仙法传世,只怕还要一些时间。” 赵敏停下脚步,松开了子文的手臂,紧盯着他道:“为何要将仙法传世,说你傻,你真将自个儿当傻瓜了。” 子文将妻子的手拉住,放在手心,道:“世道艰难,人如蝼蚁,为夫并无大志,只想人类身为万物之灵长,当与禽兽有别,不能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知度人。” 他叹了口气,又道:“如果前人不传承文字,世人如何开启心智?前人不传承武技,世人又如何与猛兽相搏?不传播耕种,人类如何饱食?不传承治炼,人类如何使用工具?不传承麻桑,哪衣衫驱寒遮体?若不传承医药,如何对付病疼?前人种树,后人乘荫,前人之姿,后世之师。” 赵敏闻言,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以为嫁了个傻瓜,却发现你是个智者;本以为你平凡普通,你却有圣贤之志,也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儿满山跑,只是我的‘傻哥哥’,这条路太难走了。” 子文道:“只要有路,就有人走,就算无路,亦需人走出路来。”说完,子文若有所思,脑中似有清泉流过,让他清明灵智,恍惚间,精神升华,似冥冥之中有无形的气运将他笼罩,身上似有白光闪烁,在阳光下,变得无比的高大神圣。 他的精神被某个方向牵引,瞬间离开身体,飞升到九天之上。 无数云层将他包裹,向着天边飞去。 他看到了无穷的炽白的光,‘轰轰隆隆’的声音自白光中传出,震耳欲聋;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他拉入了白光中。 无数白光涌入他的身体,一股股奥妙难明的气息在他身体里弥漫,他化成了一本古老的隐晦的书籍,古老的文字充满着浩大、刚强、伟岸的纯阳力量,无穷的力量汇聚于他的双眼,让他的眼睛不断蜕变,天地乾坤、万物轨迹,尽在他眼中浮现。 他看到了无数的人,在天地间为了生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工作;他又看到无数人,为了功名利禄,衍生层出元穷的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他还看到烽火连天战场,擂鼓轰鸣,战争的利器成了无情的屠刀,无数生命在屠刀之下消逝。。。 他的眼睛看到了世间每一个角落,看到情,看到了恨,看到了喜,看至了悲,看到了无数不同的情景。 因果纠缠,如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众生皆在网中挣扎。 但这些都不他想要的,他想要这人世间有礼、有孝、有仁、有信、有义、有智,这世间之人,应当温和善良,恭敬节俭;这世间的秩序,应该与春夏秋冬般有序;这世间的邪恶,应该用正义去维持。 冥冥之中,似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话,像隔着无限的距离,似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 声音浩大,严而无威,中正平和。 他正想集中精神彻听,四周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将他从白光中拖出,如流星一般坠落。 很快,他看到了自己,看到妻子挡在自己身前;他再一眨眼,发现回到了身体里,耳边传来陈家国的声音,不断的在叫喊着:“子文兄弟,子文兄弟,你没事吧!”而自己的妻子却是脸色铁青,吆喝道:“陈家国,你身为武道大师,不明我夫君正于顿悟之中吗?你。。。你。。。” 赵敏就欲动手,子文没来急感悟那梦幻一般的情景,忙将她拉住,说道:“敏敏,陈帮主也是关心于我,莫要生气。”说完,又笑着对陈家国道:“陈帮主,是否集合了兄弟,准备与唐柏兄弟汇合?” 陈家国点了点头,一脸歉意的道:“在下实在唐突,望子文兄勿怪。“ 赵敏‘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子文却是笑道:“无事,陈帮主勿放心上。” 陈家国点了点头,道:“即如此,我们走吧!”说完之后,领着众人朝唐柏曾指出方向走去。 子文见赵敏还在生气,偏安慰道:“敏敏,莫要生气,刚才突有所感,已明了唐柏兄弟所传的《醒魂诀》,你且将口诀记住,若有时间,好好参悟。”说完,他就将《醒魂诀》的口诀背诵而出。 赵敏想要阻止已经迟了,她也明白,自己夫君本就是想将这修行之法传给陈家国等人,才在此时此地,借传她之意,让竹子帮的众人偷学而去。 只是自己夫君光明正大,恐怕那些人欲壑难填,以后又要生出无数事端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推算,劫数 三十里的距离对唐柏来说不过眨眼的功夫,其余竹子帮的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山头,山虽不高,却比较大,原本丛林茂密,这一会儿功夫,树木荆棘已被清理,空旷了许多。 山头站满了人,男女老幼皆有,吵闹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帮众,也算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开始时虽有惊慌,但心理素质比世俗百姓要强,许是白莲给他们传音,知道陈家国等人会过来,所以并未出现骚乱。 白莲三人并未在此,唐柏也未现身,而是往山中深处行去。 这里的山与万兽山相比少了一份雄壮,却多了一分秀美,像一个个梳妆的女子,等待着自个儿的情郎。 这里即有山又有水,山衬着水,水倒印着山,山水相宜,风景独好。 白莲盘坐于山顶,此山笔直向天,如同一根冲天石柱,其上有一块极为平坦的条石,条石边有一汪清泉,水满自溢,形成小溪,往山下流去。 白莲身前放着一张案几,几上摆着铜炉,炉中无柴无炭,却有熊熊火光。 铜炉上放着水壶,白烟自壶嘴吐出,形成一缕缕淡淡的烟雾;铜炉边上放着一个茶几,几上放着大小几个玉杯。 雪儿与金雕立于身后,不言不语,远远瞧去,如同画卷。 山风吹拂,青丝飞扬,衣袖轻罢,悠闲自得,逍遥自在,品山水一色,修长生大道,知天地自然,不染凡尘俗世,不结人间因果,山外之人,这应该才是仙。 白莲一见唐柏来了,开口道:“小友,请坐!”说完,随手一挥,一个玉杯落于案几前,然后为唐柏沏上一杯热茶,举起杯道:“白莲在此,以茶代酒,敬小友一杯。” 唐柏一愣,而后知道白莲有话要说,忙将玉杯举起,开口道:“当不得白莲小姐如此礼待。” 白莲摇了摇头道:“若非小友解开界碑封印,我与雪儿将永久封印于界碑之中,脱困之恩,白莲铭记于心。”说完,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 唐柏想想,也坦然接受,便将手中之茶饮尽。 这茶虽无灵力,却有一股难得的茶香,韵味悠长,回味无穷。 此时,白莲又将唐柏玉杯添满,轻柔地说道:“白莲以茶代酒,再敬小友第二杯。” 唐柏将茶杯端起,微笑的看着白莲,问道:“白莲小姐,这第二杯又是何因由?” 白莲开口道:“脱困之后,白莲本想与小友游戏世间,寻找夫君遗骨;但久未出世,直至此时才发现这方天地已变;这方天地已没了大道,而且还充斥着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隐藏着无数劫数运道,任何人只要陷入其中,必因果缠身,坠入那红尘业火之内,不能自拔;小女子心生恐惧,故不得不违背当初诺言,心有歉意,故以茶致歉。” 唐柏闻言,微微沉吟,问道:“白莲小姐,在下不知古时天地,但在下自出生时这天地就是如此,有何问题吗?” 白莲摇了摇头,道:“小女子一时也看不清楚,天地间有天机笼罩,一旦道破,必陷因果之中;以小女子的能力,也无法避开,故请小友谅解。” 唐柏将第二杯一口饮尽,才发现第二杯茶与第一杯茶又有不同,第二杯平淡无味,却有一丝清凉的道韵渗杂其中,让人头清目醒,心自清明。 唐柏又问道:“白莲小姐,有何打算?” 白莲道:“我在这片山林中发现了一处洞府,正合隐居。”说着,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观这方天地将有大变,与其入池塘与众鱼争食,不如立于池边,看群鱼嬉戏,若小友无因果了结,不如与白莲隐居于此,待天地大变后方做打算。” 唐柏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不是出世之人,做不到远离红尘,他有一点真灵尚在赫连英雄手中,他需要去寻找燕菲菲,他还有俗事恩怨情仇。 他算是明白了白莲的意思,想了想,又道:“既然白莲小姐要在此隐居,在下还有事请白莲小姐与雪儿姐姐帮忙。” 白莲尚未开口,雪儿抢话道:“小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说来听听,若是小姐应许,姐姐定会帮你。” 唐柏忙起身道谢,而后说道:“在下与子文兄相谈甚欢,故传他修行之法。他虽是凡俗之人,却心有大志,欲传法人世间。此种大志愿,必有无数因果缠身,亦有无穷灾劫相伴,故在下想请两位:若子文兄弟有难,方便时还请两位保他性命。” 白莲闻言,沉吟了许久,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雪儿和金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小女子尽力而为。” 唐柏起身,躬身一礼,道了声告辞,而后飞身而起,消失不见。 雪儿看着唐柏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小姐,这方天地真的有大劫数吗?” 此时,金雕也十分老实,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莲,他也想知道,能让白莲恐惧的劫数是什么? 白莲看着山下无数的杂乱的人群,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这方天地是假的,被无上大阵封锁了乾坤,是一个巨大漩涡,我不知道是谁的布置?世间的修行法门竟不是以大道为根基,而是修什么仙?这段时间,我了解小友的修行法门,知道他们以精气为元,自化成胎,再胎神合体,去根基而合天地;此种奇思妙想、玄门修行,一般人绝难推衍出来。雪儿,你大道未成,心无敬畏,以后怕有灾劫;你要着紧修行,否则必陷因果之中,有劫数降临。” 雪儿闻言,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家小姐道行高深,自然不会恐吓自己,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大难临头之感。 白莲瞧了她一眼,又开解道:“道无常态,劫无常形,你也无需自己吓自己,这劫数之变化,无人能够猜透;待你修行一段时间,再与小雕出山,去找唐小友,此人连我也看不通透,似一团迷雾,或他有办法为你避开劫数。” 雪儿点头,道了声‘是’,金雕却是一脸不以为意。 白莲忍不住摇了摇头,衣袖一卷,平石之上的案几铜炉、茶盏玉杯消失一空,回头看了看唐柏消失的方向,似笑非笑的道:“走吧!” 金雕现出本体,驼着主仆两人,消失于云海。 待白莲一走,山顶上又现出唐柏的身影,他看着白莲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脑中却不断的回想着白莲所说的话,一时迷惑,一时了悟,不知不觉中,心态平静,无波无澜,立在山巅,一动不动,如同石雕。 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 唐柏识海中的念头在不断的分裂,然后涌入他的玄之世界,化成无数个知识的点,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巨大的网,相互交叉,看上去没有一点规律,若仔细瞧去,又能找到每一个点与点之间有一条无形的轨迹。 隐约中,唐柏感觉这些轨迹与天地间的某些轨迹相似暗合。 他的玄之世界在变化。 符烈星辰,晧月白云,大山大海,天火冰川。。。 玄之世界变得越来越真实,世界中的山水人情,城池派宗,在与这方天地在重合,仿佛在完全复制这方天地。 无形的道蕴扩散而开,唐柏的玄之世界仿佛真实起来。 山河变化,众生因果,时间与与空间的演变,他仿佛看到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 但在此时,冥冥间,有一股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突兀降临在他的玄之世界,卷起无穷风暴,化成了末日灾劫。 玄之世界中,念头所化的知识点被这股力量碾压成虚无。 玄之世界在毁灭,这天地间,仿佛不允许这个无形的世界存在。 唐柏本能的化开了玄之世界,将这方世界化成子一个古老的文字。 ’幻’ 一切皆幻。 只是劫数的力量太过浩瀚,’幻’字中的大道之力亦抵挡不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幻’字即将被这股力量抹去,他的意念也将被这股劫数的力量抹去。 千均一发时,唐柏心中一动,将意念收缩与’幻’字道收宿,引佛、魔两股意志与劫数的力量碰撞。 ‘轰’ 大道的声音差点震碎了唐柏的灵魂,无穷的光淹没了他的天宫,他的意识陷入了无穷的黑暗中。 唐柏感觉自己在做梦,在梦中他是清醒的,但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感觉身体像一座大山,压迫了他的灵魂之上,让他感觉到窒息。 他拼命的挣扎,像溺水者一般,哪怕一根浮于水面的稻草都是他的希望。 他看到一块石碑,又像看了一个字符。 石碑在融化,字符在消散,还有他的意识,也将陷入沉睡。 不,他不能睡,这是他的劫数,是他推演引起的劫数。 他的意志坚定起来。 他想象自己是一颗蚕豆,在磨石中打转,磨石的力量在碾压他的身体。 他感觉到了痛。 他想象自己是火炭,在烈火中燃烧,熊熊的火焰让他感觉到热。 他又将自己想象成白莲的珠子,无穷的寒意冰封他的身体。 。。。。。。 在他的天宫中,他的灵魂突的变化,随着他的想法变化。 他的灵魂化成道、佛、魔的意志,劫数的力量在灵魂中被一个无形的光圈笼罩,这个光罩就是的意境世界,是他的玄之世界。 光罩不断湮灭又不断重生,玄之世界不断爆碎后又演化成新的世界。 他的天宫在不断的膨胀收缩,灵魂不断的收缩变化,巨大的疼痛被他强忍了下来。 他的心极为清醒。 这不仅是他修行了佛门功法,可以保持心不自迷,其中还有白莲的第二杯茶,茶中有一股冰寒的道韵,始终如一条清凉小溪,在他的心间流淌。 巨痛中,唐柏看到几个糊模的画面,那画面很短暂,却让他感觉无比真实。 他知道,这几个画面是自己的推衍出未来的某些瞬间,是命运的一丝轨迹。 唐柏终于明白了白莲所说的天机劫数。 若不是他的天宫中有佛魔两股强大的意志,只怕这天机劫数的力量会撑爆自己的识海,自己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白痴。 如此过了半年时间,唐柏感觉灵魂与肉身又合成一体,天宫中劫数的力量消散一空,他呻吟一声,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才发现,识海欲裂,念头尽灭,天宫灵魂萎靡;虽然劫数的力量消失,但对身体、识海、灵魂造成的损伤,一时难以恢复。 这是大道之伤,参杂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他咳嗽了许久,又从紫金戒子中拿丹药,想也不想,吞了下去;而后,他感觉一股极弱的清凉之意涌入识海之中。 他借着这股清凉之意,紧摄心神,修行《九阳经》。 他本修行了第三阳见性,性为心,心为神,神为念,心动神化,念头自生。 凭药力稳定识海,心一动,念头自生。 这一修行,又花去了唐柏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并没有完全修复他的识海,也修复不了灵魂中的大道之伤。 他的精神还是萎靡不振,但他不得不停止修练,因为推衍时看到的几个画面中,有一个画面是关于子文的。 算一算时间,王子文此时正有危险;若论因果,唐柏传法是因,子文身险是果,唐柏需为这份因承担后果。 第二百一十六章,人心叵测 江湖,什么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江湖,又见江湖。 恩怨情仇,生生不息。 竹子帮,便是江湖的帮派。 竹子帮最先是为了对抗山匪强盗,为了共同的利益组成的团体。 只是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常年的走南闯北,龙蛇混杂,人心难收,所以竹子帮中的规矩也越来越多。 江湖中,任何一个帮派都有自己的规矩,每一个帮派都有一些不服帮规的人,所以帮派中就有了刑堂的出现。 竹子帮的刑堂设在地底,用青石垒集成了一条长长的通道,直通湖底。 通道上有七个暗岗,三十六处机关。 这些机关设计,听说是请南宫世家南宫无阵设计的,没有帮主的令牌,任何江湖高手都不可能轻易的闯入其中。 而与刑堂相临的是一排排囚牢,每一个关入囚牢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竹子帮是一个大帮,是一个走南闯北、替人压运货物的水陆帮会,所以帮规更加的严格。 子文被关在地底囚牢里最里面的一间,囚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霉味,浸了油的缆绳将他紧紧的绑着。 陈家国端坐在他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陈家国很安静,他仔细的打量着子文,并没有发现子文有什么地方比自己优秀;他想不明白、唐柏为什么拒绝自己,选择了子文。 人一旦比较,便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陈家国想要得到的,那就一定会得到,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子文醒了,头痛得历害,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陈家国。 陈家国的眼睛很亮,比囚牢中的油灯还要亮。 子文没有看到赵敏,于是问道:“敏敏呢?” 陈家国显然很意外,愣了一下,看着子文道:“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是子文问道:“陈帮主,那你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 陈家国拍了一下额头,道:“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子文摇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茶水中下毒。” 陈家国道:“你应该想到的,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走船人,江湖人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骨子其实更像是商人;商人追求的是利益,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江湖中的那些下三滥,在我们眼里看来,只是达到目的一种方法。” 子文点了点头,道:“陈帮主的目的是要唐兄弟传给我的修行之法?” 陈家国道:“还请子文兄成全。” 子文道:“无所谓成全,我本意就是想将修行之法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修行。” 陈家国道:“果真如此!” 子文道:“绝无虚言。” 陈家国大笑地道了声‘好’,然又叫了声‘来人’。 随后,囚牢外进来一人,端着个一个银盘子,将上面的纸墨笔砚摆在囚牢的小桌子上。 陈家国早有准备,因为他非常自信。 他亲自将绑住子文的缆绳解开,说道:“家国枉做小人了,以为子文兄与那些仙家一般无情无义,这还望子文兄勿怪。” 子文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真气被封,不过他并未着急,因为他心里坦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陈家国亲自研墨,子文提笔在宣纸上写上《醒魂诀》三字又停了下来,开口问道:“敏敏怎么样了?” 陈家国心中不爽,但他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子文兄放心,弟妹很好。” 子文道:“带她过来吧!她不在身边,我这心总是静不下来。” 陈家国道:“子文兄不相信在下吗?” 子文笑道:“曾经有人给过我一个忠告,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去相信商人的善良。” 陈家国无奈,只好叫人进来,耳语几句,随后挥了挥手,待那人离去后又看向子文,道:“子文兄,开始吧!说不得你写完这《醒魂诀》时,弟妹就该过来了。” 子文摇头道:“自唐柏兄弟传法于我就曾说过:传法世人,必有劫数,我本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敏敏我放心不下,还是见上一面安稳。” 赵敏很快被带来,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丰腻漂亮,风情无限。 她看了陈家国一眼,才转头看向子文,有些幽怨地说道:“夫君,妾身并未说错吧,此人就是一个小人。” 子文摇头道:“我何时说你错过!” 赵敏道:“既然知道错了,当时妾身叫你离去,为何还要坚持?”说完,叹了口气,道:“当初唐柏兄弟传你修仙之法,妾身心里欢喜;后来你欲传法世间,妾身为你忧心;此时你落入小人之手,妾身心中难过;想我夫君坦荡君子,垒落一生,只怕再难逃活命。” 陈家国道:“弟妹如此不放心于我?” 赵敏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陈家国不答,而是看向子文道:“子文兄,现在可以开始了。” 子文道:“放敏敏离开。” 陈家国摇头。 赵敏道:“傻夫君,你难道还不清楚,就算你默写出修行之法,这个小人也不会放我夫妻离开的;这仇已经结了,按江湖上的规矩,那就是不死不休,他怎么会给你我夫妇活命的机会。”说完,她叹了口气,又道:“就算你不计前嫌,但陈帮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不会信你的。” 子文看向陈家国。 陈家国点了点头,道:“相对于君子,家国宁愿做个小人,君子吃亏的时候多,小人占便宜的时候多。子文放心,我可以让你们夫妇死的时没有痛苦。” 子文歉意道:“敏敏,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赵敏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轻轻的将子文搂在怀中,笑道:“你本来就是简单的人,何错之有;你常说心有善意,天下必有大善;却不知道一滴水的力量实在太渺小,当它滴落在沙漠的时候,只会被沙漠的炎热蒸发,根本不可能将沙漠变成绿洲的。” 子文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陈家国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子文叹了口气,提笔将《醒魂诀》默写了出来。 陈家国将宣纸抓在手中,然后挥了挥手,又有人来,将赵敏带离了囚牢。 几日之后,陈家国阴沉着脸又来到了囚牢中,冷冷道:“子文兄还是不相信小弟!” 子文道:“陈帮主此话何意?” 陈家国将手中的宣纸扔在子文的脸上,怒喝道:“写的是什么狗屁玩意,文不通意不顺,你当我陈家国是白痴还是傻子,随随便便写上一篇狗屁东西,就当是修行功法。” 子文闻言一愣,道:“陈帮主,修仙法门本就奥妙难明,需不断参悟,方能悟透法门,帮主为何如此急功近利?” 陈家国怒色瞬间消失,呵呵笑道:“如此看来,是在下错了。”说完,挥了挥手,身后进来麻衣汉子,解了子文身上的绳子,架起他就往外走去。 子文道:“陈帮主,意欲何为?” 陈家国回转头来,用手拍了拍王子文的脸颊,阴笑道:“本帮主觉得,任何东西都有价值,容易得到的东西,越让人怀疑它的值价。”说完,他叹了口气,又皱眉道:“本帮主没有时间了,帮派突然消失了一次,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明天,或者今晚;我虽是小人,但这么多兄弟跟我混饭吃,我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全考虑。” 子文苦笑道:“在下并未骗你,难道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无私之人吗?” 陈家国道:“存在,一定存在,只是本帮主不相信,本帮主只相信一个人的精神被完全摧毁的时候,所说的一切才是真的;这是这些年来、本帮主总结的经验。”说完,对押解子文的两人道:“愣着干嘛,给子文大侠去醒醒脑子。” 两个麻衣汉子架起子文就往外走。 子文毫无惧色,开口道:“你们放开我,我跟你们走。” 两位麻衣汉子仿若未闻,只是架着他往右而去;行不过丈远,子文被带到一间阴森可怖的密室中。 密室里面摆满了刑具,昏黄的灯光下,各种刑具都散发着冷冷的寒光。 密室的地板与墙砖染成了一片暗红,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两位麻衣汉子将子文架在木架上,用铁索将他的手脚锁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个驼背的老头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陈旧的黑衫;衣袖、裤角、腰间都用绳子绑得紧紧的,满头白发从中往两边分开,自然垂落,落出十分苍白消瘦的脸颊,一双眼睛细小如缝,如未睡醒,连走路都是一颤一颤的。 老头也不说话,从桌子上打开一个油皮卷,从中挑出十来根长短不一的竹签儿,然后将子文的手掌捏住,抽出一根竹签就往子文的指甲中插了进去。 十指连心,指尖的疼痛如同在心口上刮了一刀;晓是子文紧咬着牙关,最后也忍不住的挣扎尖叫起来。 驼背老头很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在子文尖叫的瞬间,他那细小的眼缝也闭了起来,如尝到了绝世美酒,整个人都陶醉其中。 老头并不着急,他对人的恐惧之心有非常深的了解:知道人的恐惧不是在施刑的时候,也不是在施刑之后,而是在施刑之前。 很多时候,人的恐惧,往往会被自己无限放大。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 第二百一十七章,与君相知,至死不渝 人对疼痛的忍受与许多事物的特性相反,许多事情发展都是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而人的疼痛不同,开始时是最难忍受的,时间久了,人的痛觉神经反而会慢慢习惯这种疼痛,而后慢慢的麻木。 驼背老者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能从人的叫喊声中感觉对方痛觉神经的变化;所以当子文微微感觉好受一些时,他左手的食指的指尖中,也插入一个竹签,于是,一股新的疼痛又在不断刺激他的神经。 十指连心,指尖的痛仿若心灵的痛。 但子文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陈家国也不会相信;他就算求饶,陈家国也不会放过他。 子文并不傻,他只是将所有的人都想得很善良。 而在许多人的眼里,善良其实就是一种愚蠢。 因为聪明本身就是邪恶的。 子文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妻子不要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 驼背老者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掌刑者,经过多年的经验,他知道一个人的身体什么地方最脆弱,知道什么时候用刑最恰当,而且他能让人疼痛的时候更加的清醒。 他每一次行刑的时候都很专心,很神圣,也很仔细,他仿佛在做一件不可亵渎的伟大的事情,在一个个犯人身上,寻找一种只属于他自己懂得欣赏的’艺术’。 仅仅半天,子文全身上下都被驼背老者招呼了一遍;老者的手停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疼蔓延。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让子文的喉咙变得十分的嘶哑,力气因为挣扎消耗一空,但他的心中的意志,却如磐石一般,未动分毫;甚至他对唐柏传给他的《九阳经》有了自己的修行心得。 正如《九阳经》的第一层,醒心。 他对醒心的了解与唐柏不同,他认为醒心是更清晰地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因为外在的因素而去改变自己的心志。 一阳醒心,心不自迷,烈火焚身,志不轻移。 驼背老者让他痛疼一次,他就灭去识海中的一个念头,越是如此,他的心志就越变得越坚强,越变得纯粹;他仿佛听到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像禅唱,又像是学子的朗朗读书声,恍恍惚惚间,他好像还听到了其他的古怪的声音,似贤者在传播学问,似圣人在教导万灵。 驼背老者自进入密室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呼吸一直很细微很平稳;但他的耳朵却在很认真的听着子文哀吼般的惨叫声,他能从惨叫声中可以分辨一个人的内心变化。 慢慢的,驼背老者的脸色变了,他从子文惨叫声中根本没有那种消沉的、难以忍受的、在痛苦中堕落的思想,反而有一种欣欣向上的、充满着希望的顽强,像一点火星在风雨之中飘荡,却始终不灭,等待着星火燎原。 人的生命很脆弱,但人的心却可以很坚强。 陈家国走进密室的时候,驼背老者放下了手中刑具,平静地说道:“帮主,在下无能为力。” 陈家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道:“你再说一遍!” 驼背老者冷冷说道:“他的意志似乎随着身体的痛觉在不断的变强!越是用刑,他的心志就会变得更加的坚韧。” 陈家国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 驼背老者道:“我没什么意思。”,说完,竟不再搭理陈家国,收拾手中的刑具后,慢慢地走出了密室。 陈家国看着伤痕累累的子文,开口道:“子文兄,连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鬼见愁对你都无能为力,你着实让在下佩服。” 子文强忍着巨痛,沙哑的笑道:“陈家国,我子文也是一条汉子。” 陈家国摇头道:“你错了,一个人再强壮,给我一把刀也能将他切成碎片;一个人的精神再坚韧,也有一个承受的范围。而你的表现却有些反常,看来你写给我的《醒魂诀》真的有问题。” 子文叹了口气,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陈家国道:“你没错,换成我,也不会将自己的缘法传给他人。” 子文自言自语地道:“我错了!” 陈家国道:“是的,你错了,我曾经在这间密室之中,遇到一个性子跟你极像的汉子,你猜我最后怎么对付他的?”他不待子文开口,朝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两个麻衣汉子又将赵敏押了进来。 赵敏看着子文,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子文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 她的手很温柔,就像她看他的眼光一样,有一种让人心醉的温柔。 子文想要说话,她却堵住了他的嘴,轻轻的在他耳边笑道:“子文,你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妾身此时此刻是欢喜的,你要记住,陈家国再问你修行功法,你一定不能告诉他,哪怕一个字也不能告诉他,只有那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子文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着双眼,拼命的摇头。 但是他力气消耗得太多,他只能乞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赵敏看子文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温柔了,她轻轻地说道:“当他们将妾身带到这里时,妾身就知道他们没办法对付你,妾身就知道自己将会是他们对付你的工具,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她叹了口气,而后又轻松的小声地说道:”傻哥哥,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找一个更爱你的女人。”说完,留恋地瞧了子文一眼。 这一眼,她仿佛要将子文的身影永远的刻在心里;这一眼,让她露出幸福的微笑;这一眼,是她对他所有的爱意;这一眼,成了永恒的瞬间。 而后,她拼尽全力,往边上的墙角撞去。 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子文的弱点,成为别人对付子文的工具。 陈家国就站在赵敏身边,以他的武技,哪怕赵敏说话的声音再低,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并未阻止,因为他知道,两个人的感情越深,就越会成为彼止的弱点。 再强大的人,有了弱点,就不会再强大。 子文的弱点就是赵敏,陈家国知道,赵敏也知道。 所以赵敏想死,陈家国不想她死。 有时候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奇怪。 赵敏的速度很快,也很坚决;但陈家国的速度更快,他只是轻轻的一搂,就将赵敏搂进了怀里,手指轻轻的挑起赵敏的下巴,轻笑道:“一个人想死,哪能这般容易,征服一个男人本帮主或许没有办法,但要征服一个女人,本帮主有很多办法,弟妹,不如我们一起试试!” 赵敏一点也没有慌张,她的平静,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后她笑了,笑着笑着,嘴角边就流出了血,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再接着双眼慢慢的失去神采,呼吸也慢慢的消失。 陈家国放开了赵敏的身体,然后听到‘呯’的一声,赵敏的身体跌在地上;陈家国才发现她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但她就是死了,死前还带着诡异的微笑,笑得让人心里发寒。 子文如同瞬间失去了灵魂,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赵敏的尸体,即没有哭,也没有叫喊,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也许,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了。 陈家国走了过去,拍了拍子文的肩膀,轻声的劝道:“子文兄,节哀。”见子文还是那种痴呆一般的模样,不由用力的拍了拍子文的脸颊,结果,子文还是毫无反应。他不由叫道:“来人,来人。” 他话声一落,密室外进来了两人,然后驼子老者也走了进来。 驼背老者走了赵敏身前,搭了搭她的脉搏,然后抓住她两边的脸颊,让赵敏的嘴张了开来。 赵敏除了牙间还残存着血痕,其他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驼背老者站了起来,有些犹豫地道:“也许,是使用了某种秘法。” 陈家国闻言,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驼背老者又走到了子文身前,将那双如同少女一般的纤纤细手在子文眼前扬了扬,见子文毫无发应,又翻开子文的眼皮,仔细的看了看子文双眼的神韵,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道:“心如枯井,念如死灰,伤了神魂,只怕活不过七天。“ 陈家国闻言,突然怒道:“用水泼醒他,让他清醒过来。” 他身后的两个麻衫汉子忙跑了出去,很快提着一桶冷水进来,’哗’地一声,冷水全泼在了子文的身上。 冷水洗去了子文身上血迹,也似放大了他的悲伤,他不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昏死了过去。 陈家国歇斯底里的吼道:”淋醒他,给老子淋醒他。” 子文身体的温度在急聚下降,他的心跳也变得似有似无,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陈家国策手无措,他不能让子就这样死去。 驼背老者摸了摸子文的脉搏,道:“这世间有一种死法,会经历极冷后再变成极热。” 果不其然,子文的身体开始发热,由极冷变成极热,热量将身上的水蒸成水雾;灼热的高温,仿佛要将子文焚烧成灰烬。” 陈家国用将摸了摸他的额头,如同摸着一个火炉,他下意识的道:“这么烫!” 驼背老者道:“他这种情况,药石无医,只有神仙能救。” 陈家国道:“那如何是好?” 驼背老者道:“帮主,放弃吧!” 陈家国摇头,抓住子文大叫道:“混蛋,子文你这个混蛋,你给老子醒来,你给老子醒来默写仙经。” 也许是天意,摇着摇着,子文竟然慢慢的张开了眼,血红的眼盯着陈家国看了一会儿,然后半张着嘴,轻轻的叫道:“师。。。师尊。” 叫完这两个字后,仿佛没了半点力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盯着陈家国的身后。 陈家国胆颤心惊的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唐柏就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两个麻衫汉子站在唐柏身旁,仿佛看不到唐柏一般,就连驼背老者,也没有发现唐柏的存在,正低声的在说些什么。 太诡异了,太神奇了。 陈家国双眼一眯,伸手就欲将子文抓在手中,但回来一看,哪里还有子文的影子,抓在他手中的竟是一条花白相间的大蛇,正伸着蛇信拼命的朝他咬来。 陈家国右手微微用力一扭,他就听到轻微的‘咔嚓’声,再仔细一瞧,手中抓的哪里是一条蛇,分明是驼背老者‘鬼见愁’的脖子;那原本如同细缝般的眼睛,此时张得大大的,仿佛到死也不明白陈家国为何突然对他下手? 第二百一十八章,牛头马怪,油锅百遍 陈家国将驼子的尸体随手一扔,往四周瞧去,只觉环境大变,朦胧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仿佛瞬间穿越到了另一片空间。 他莫说见到唐柏,连子文也不见了。 若是常人,遇到此等变故,定会惊悚失措,他却是镇定自若,大声道:“唐柏兄弟,是你吗?还请出来一见,子文兄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区时在下自会给子文兄与阁下一个交待。” 他话声一落,耳边果然传来唐柏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却见唐柏一掌朝他拍来。 这一掌又强又疾,夹杂着强大的势,似山峦崩塌,似天河倾泻,强大的力量笼罩了四周的气机,让他退无可退。 这一掌出手无情,莫说他血肉之躯,他相信,就算是钢铁顽石,也会被拍成粉碎。他不由怒吼道:“姓唐的,想要老子性命,老子跟你拼了。”说完双掌一扬,使出了他从未显现人前的绝技---千秋掌。 千秋掌是一门极阴极毒的掌法,中者可噬人心血,让人全身血液逆流而死。 他曾凭着这套掌法杀了不少武技比他更高的江湖高手,这让他对自己的掌法有了极大的自信,就算是面对唐柏这样的修仙者,在意不及防下,他也有信心一掌将仙人拍死。 果不其然,他一掌拍出后,正中唐柏胸前,只闻惨叫一声,唐柏便被他拍飞了出去,眼口耳鼻都溢出了鲜血,他不由哈哈大笑道:“仙人,什么高屁仙人,也不是老子一掌之敌,哈哈。。。” 正当他得意忘形时,空间突然一暗,迷迷蒙蒙的黑雾涌现,四周昏昏暗暗一片;迷雾之中,突然走出两个怪物:一个怪物人身牛头,左手拿着长长的黑色锁链,右手拿着钢钗;另一个怪物人身马头,左手持一杆短枪,右手拿着一面白幡。 两个怪物前后从黑雾中走了出来,前面的牛头怪问道:“你可是陈家国?” 陈家国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过他好歹也是一帮之主,经历过大风大浪,稀奇古怪的事经历过不少,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小心戒备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牛头怪看了看他,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对了人,开口道:“陈家国,你阳寿已尽,我兄弟领旨,前来擒你魂魄,随我兄弟前去阎罗殿前听罚。” 陈家国呵呵冷笑道:“那来的怪物,说个谎言也不动动脑子,本帮主身强力壮,可拉强弓,可擒猛虎,可御百女,可食钟鼎,阳寿已尽?真是笑话。” 马头怪摇头,开口道:“你若不信,可回头瞧瞧。” 陈家国闻言,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另一个自己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事情古怪,他心中不免有些惊慌恐惧,强自镇定地问道:“在下如何死的?你们又从何而来?” 牛头怪怒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跟我兄弟走就是了,我老牛平生最讨厌啰嗦的家伙。”说完,手中铁链一甩,像一条灵活黑蛇,直朝陈家国的脖子而来。 陈家国就欲躲避,但四周空气如凝固了一般,他竟不能移动分毫,眨眼之间,黑色的铁链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往下移动,将他绑了个结实。 他拼命地挣扎,但越是挣扎,那铁链就套得越紧;铁链上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倒钩,钩进肉里时似在千刀万剐,疼痛难忍;他忍不住道:“且住手,且住手,在下随你俩走就是了。” 马头怪闻言,嘿嘿笑道:“这人世间,果然都是贼骨头,不打不知道痛。”说完,手中白幡往黑雾中一摇,雾中现出一条大道,直通幽冥。 马头怪领路,牛头怪拉着陈家国,一路踉踉跄跄,直往幽冥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来到了一座古城边,只见城墙上挂着牌匾,匾额之上银钩铁笔,杀气腾腾,鬼气森森,写着‘幽冥城’三个古老的大字。 陈家国一瞧,才知道自己真的到了幽冥鬼府,想自己苦苦追求长生之道不得,如今落了个身死道消,怨从心起,怒自胆生,大吼一声,又要挣开铁链;却忘了铁链上的倒钩,他越是挣扎,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他一路哀吼,进了城门,被牛头马怪拉扯着、跌跌撞撞进了森罗殿;只见殿上坐着一个身高巨大的帝王,身穿漆黑龙袍,头带平天帝冠,两眉倒鬓,双眼如铜铃,见这边响动,正往三人看来;开口问道:“哪来的小鬼,为何喧哗?” 马头怪上前,跪倒在地,开口道:“阎王殿下,此人阳寿已尽,判官着我兄弟两人将其擒来,不想此人贪生怕死,故吵闹不休。”他话声一落,又从殿外走进一人来,清清瘦瘦,白白净净,头带书生巾,身穿白麻衫,左手拿着书,右手执着笔,一眼瞧去,像是个落魄的书生。 此人正是马头怪口中的判官,进来与阎王殿下见了礼,然后翻开手中书卷,开口道:“此人姓陈,名家国,寿元三十有六,其一生有善有恶,善是小善,恶为大恶,一生所作所为,皆在书中,请阎王殿下定夺。” 那阎王殿下随手一招,判官的书本就飞入了他的手中,他随手翻看了一番,开口说道:“此人阳世行为,无忠,无义,无礼,无仁,无信,道德皆无,先过百遍油锅,千次刀山,万遍火海,若阳世因果未去,再烧红铜柱,以罪业为火,烧其阴魂。” 陈家国早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放屁,你们都在放屁,老子虽有做过恶事,但世人哪个不是恶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为何他们无事?此事不公,此事不公啊!” 牛头怪站他的身旁,见陈家国竟敢在阎王殿咆哮,手中铁链一下抽在他的嘴上,将他一嘴的牙齿全都打落了下来,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马头怪手中的白幡也拍在陈家国的身上,一下将他拍成了碎饼,又将他七零八落的拼凑起来,拉着他往外走。 三人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突然多出几个军卒,见到牛头怪与马头怪,忙跪下行礼。 马头怪道:“奉阎王殿下法旨,此人罪大恶极,特送来过油锅百遍。” 那几个军卒听了,站起身来,押着陈家国就往囚牢中走去。 囚牢无边无际,里面堆着无数的火堆,火堆上都放着一口大油锅,锅里的热油辟里啪啦的炸响;而每一口油锅前,都站着三名军卒,抓着一个个恶鬼往油锅里扔,任由滚开的热油将这些恶鬼炸得外焦里脆,鬼哭狼嚎,黑烟滚滚;等这些恶鬼化成一具具白骨时,又从油锅的捞出来,待其身上长出了血肉,再将恶鬼丢进锅中油炸,如此循环,一遍接着一遍。 陈家国早被吓破了胆,被军卒拉到油锅前时,拼命挣扎,但终抵不过军卒的力量,身体落入了油锅之中。 滚烫的热油将他包裹,整个人随着热油翻滚,灼热的疼痛从皮肤往血肉中渗透,五藏六腑之中又似有一股股热气不断的膨帐,最后‘砰’的一声,肚皮炸开,大肠小肠落入锅中,粘呼在一起,炸成一团;无数的热油又涌入腑藏之中,辟里啪啦的炸过不停;眨眼间,油锅中就飘起了人肉味,肉味涌入鼻端,百种滋味,各种恶业,在他脑中浮现,每浮现一种,疼痛就加深一分,待到平生恶事已了,他只剩下了一具没有丝毫血肉的白骨。 旁边的军卒手执一把钢叉,将白骨从油锅中捞出,一股极为清凉的气流将白骨紧紧的包裹着,一股极度舒爽的感觉自白骨中传来,让他感觉整个人就像飞了起来,飞入了茫茫的天际。 他看到了无数的美女,无数的金银,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他需要什么,就拥有什么。。。这种没有约束的自由,这种随心所欲的欲念,让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就在他沉浸在无边的欲望中时,他又被扔进了油锅之中;美女化成了滚油,金银化成了火汁,权力如同烧红的铁锅。 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化成无边的痛苦,这种痛苦比第一次时肉体所承受的痛苦更加难受,此时,他的灵魂也在油锅中翻滚。 对比刚才的舒爽,痛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比第一次所承受的痛苦增加了百倍;就连时间,也变得更加的漫长。 军卒再次将他从油锅中捞出,那种舒爽的感觉又汹涌而来,比第一次更加让人愉此一生,更能满足他所需要的一切。 但他开始害怕,害怕越是舒爽,其后越是痛苦。 果不其然,第三次扔入油锅后,他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只有他在火锅中永世的煎熬。 此时他反而害怕离开油锅,他怕离开油锅后,舒爽的体验变得更加升级,那么他之后所要承受的痛苦就会更加的难以忍受。 但不管他怎么想,军卒总是在他变成白骨的时候捞出。。。 如此酷刑,他整整经历了一百次。 油锅百遍之后,他的心态完全崩溃了,看到什么都害怕起来,嘴里拼命的喊着:“我错了,放过我,我错了。。。” 牛头怪与马头怪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道:“这人就是个贱骨头,不受些痛苦,不知道做个好人,阎王殿下有令旨,油炸百次后,押入刀山,必需走刀山千次。” 陈家国闻言,哪还有力气走路,瘫坐于地,一动也不动。 牛头怪见此,笑道:“这恶人,做恶事的时候不想后果,受了罪罚就赖着不走,我老牛可不惯着这种毛病。”说完用铁链往陈家国身上一套,拖着就往外走去。 正在陈家国绝望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师尊,放过他吧。”然后又有一个声音问道:“你不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而后又听到先前的那个声音道:“这世间之人,本就愚昧,不然弟子为何发下宏愿,欲开其民智,教其修行,只是苦了敏敏,苦了敏敏。。。” 这个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陈家国跳了起来,大叫道:“子文兄救我,子文兄救我。” 但半空中再也没有声音响起,他绝望地大叫道:“我错了,救我,我再不行恶了,我以灵魂起誓,若违誓言,天打雷劈,灵魂消散天地之间,永不入轮回。” 他话声一落,半空中又响起了子文的声音,道:“师尊,放过他吧,就算杀了他,敏敏也不会活过来了。” 紧接着半空一声轻叹,整个世界一变,哪里还有什么牛头怪马头怪,哪还有军卒油锅,他还站在竹子帮的刑房之中。 他再朝四周看去,只见刑台上挂着驼背老者’鬼见愁’的尸体,他的脖子完全被捏断,脸上的表情因为惊恐扭曲得变形;’鬼见愁’的旁边,两个麻衣汉子,胸口如同被铁锤砸中,完全塌陷,倒在密室的墙角,已无声息;从其伤口的痕迹来看,正是自己的独门秘技‘千秋掌’的掌力所致。 他再朝子文身边看去,果见一个身材高廋的青年男子,背上挂着一个长长的木盒,伫立当前,俊雅潇洒,出尘如仙,不是唐柏又能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先生知’道\’ 山并不高,四面空旷,青竹不多,往南可见太湖之碧波,沙鸥翔集,烟波渺渺,浩浩荡荡;往北可见雕楼胜景,遥遥相望,有文人墨客,雁过留痕,写下千古绝句;往东可见朝阳初升,红霞满天,丽日羞红;往西郁郁葱葱,山峦起伏,巨龙横卧。 此地确是一个好地方,赵敏就埋在这里。 黄土垒起高坟,石碑上刻着生名。 子文半蹲墓前,喃喃自语,不肯离去;昨日音颜,犹在眼前,世事无常,一日时间,天人永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问来生,孤坟千里,何处再觅知音人? 黄纸香烛, 欲语还休, 惟有泪千行。 时间过去七日,子文仿若大彻大悟,突然盘膝而坐,悲伤尽去,整个人进入禅悟中。 他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圣洁的气息,这种气息中正刚强,浩大伟岸,神圣平和。 远处打坐的唐柏忽有所感,睁开眼来,朝子文望去;只见子文身边,似有虚影围绕,其中有人吟诗弹唱,有书声琅琅,有衣冠礼乐,有渔樵耕读,滚滚红尘,世间百态,似在子文身也展开。 唐柏立身而起,须臾便到了子文身边,静静为其守护。 如此又过了三日,子文睁开眼来,见唐柏背向自己,面迎朝阳,天光之下,似与朝阳比肩,他自然而然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唐柏的正式弟子。 三跪天地人,九磕传法恩。 唐柏并未回头,开口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是我家乡的一位圣人之言,其意是身怀大志者,需承其重,需在磨难中坚定意志,在劫数中不断强壮身体,在逆境中悟透法门,不屈不挠,坚韧不拔,所以才能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 子文略有迷茫,道:“敏敏曾说一滴水落于沙漠之中,只会被沙漠的炎热蒸发,一滴水永远不可能让沙漠变成绿洲。” 唐柏微微沉思,然后抬起头来,指着远处波光千里的太湖,问道:“子文,你知道太湖之中,有多少滴水吗?” 子文摇头,道:“不知道!” 唐柏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太湖是由无数水凝聚一起而形成了。你妻子说的没错,一滴水拯救不了沙漠,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世界,只有无数志同道合的朋友,像这太湖的水一样,汇聚到一起,才会形成湖泊,形成大海,才能改变世人,改变世界。” 子文闻言,久久无语。 唐柏又道:“你可想过,如何传道世人?” 子文摇头,道:“还请师尊指点。” 唐柏摇头,道:“子文,我不是不愿做你师尊,而是连我亦没有你那样的气魄,那样的志愿,我本是俗人,只愿逍遥于世间,又有何脸面做你师尊。” 子文道:“师尊传弟子修行之法,救弟子于生死之间,师尊不认弟子,但弟子却不能不认师尊。” 唐柏无奈道:“我只是先行一步,本无德行做你师尊,你若执意如此,不如称之我为先生即可。”说完,不等子文开口,又道:“回归正题,你如何传道世人?” 子文犹豫了会儿,躬身一礼,道:“还请先生指点。” 唐柏指着不远的一棵竹子,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棵竹子为什么能在风雨之中屹立不倒?” 子文脱口而出道:“因为它有根,它的根扎在地底。” 唐柏点头道:“根,它的根不但扎在大地之中,而且时刻吸收大地的养分,壮大自己。那你所传之法,有根吗?” 子文思索了会儿,摇了摇头。 唐柏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修行大道,世间早有大法,你所传者,亦不过是树根的一条根须,再壮大,那也不是你的根;你所传者,不过是别人的道,别人的根。” 子文若有所思,正想张嘴就问,唐柏阻止了他开口,道:“你好好想想,为何要传世人修行之法?只有直视自己的内心,你才能找到你的根,你的道;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说完,身形一动,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消失,陈家国就从竹林中走出。 子文很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陈家国跪于子文面前,道:“我来拜师。” 子文道:“我已将修行之法教会于你,为何还要拜师?” 陈家国道:“不是修行之法,是做人之道。” 子文闻言,心中一动,微微沉吟,道:“做人之道?” 陈家国道:“师尊所传,乃神仙之道,而师尊所悟,乃人之道;神仙之道,不问世事,逍遥山外,求长生,斩情欲,视世人蝼蚁;弟子生出浊世,和淤泥而出,故心中有恶,行之有恶,以己度人,世间皆恶;唐柏先生以幻境引弟子入幽冥地狱,油锅百次,不改恶之本能,但师尊以德报怨,弟子心中有感,知道若去恶行,还需师尊教导做人之道,修德而养心,去恶而扬善。” 子文闻言,恍然而悟,喃喃道:“去恶扬善,对,去恶扬善。” 他看向陈家国,道:“先生传我修行之法时,亦不愿收我为徒,只说亦师亦友;今日,我亦学先生之法,你我亦师亦友即可。” 陈家国摇头道:“先前唐柏先生说话,弟子亦有听到;唐柏先生自认思想不如师尊高洁,故才不敢以师尊相称。弟子作恶多端,亦不敢有污师尊之名,毁师尊之德行;若师尊不愿收我为徒,我愿为师尊之奴仆,随师尊驱使。” 子文闻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敏敏虽是自绝,亦死于你手,若我心中毫无恨意,那自是骗人欺己;我亦曾想斩杀于你,以直报怨,又知敏敏不会复生,恩恩怨怨,因果循环,于我之愿有违;若收你为徒,亦不知如何面对于你?不知如何面对敏敏?你又为何要逼迫于我,你走,你走吧。” 陈家国摇头道:“若师尊见我如见蛇蝎,心中恨意难消,还请先生动手,斩杀于我,消心中郁气,去心中魔头。”说完,从衣袖中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子文递去。 子文擦干眼泪,自言自语道:“唐柏先生曾说过,魔是心中石,时常打磨,才能坚定心志;心如镜,时省吾心,方不染尘埃;也罢,也罢,你且起来,待我明白心中本意,再复于你。”说完,坐于一块石头之上,自然而然的闭上双目,一动不动,又入定中。 第二日,唐柏见陈家国跪在子文身前,态度真诚;又见子文入定禅思,一时难已醒转,便转头离去。 第三日再来时,见陈家国还跪于地,因疲苦劳困,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又要离去时,子文却是睁开眼来,眼中变得极为平静睿智;他看了陈家国一眼,道:“家国,你且去准备小酒与菜肴,我与先生共饮两杯。” 陈家国闻言心中一喜,不可置信地看向子文,喃喃道:“师尊愿收我为徒?” 子文点头,道:“若世间皆是善人,何须我去传法;去吧!自今日起,你为我之弟子。” 唐柏叹了口气,道:“曾有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世间之人,往往说之容易,然行之相反。”他也看了陈家国一眼,道:“你去吧,无需准备小酒,我与子文说会话。” 陈家国给子文磕了头,又向唐柏行礼,转身离去。 唐柏随手一挥,两人身边石头之上,现出两个酒坛,一坛给子文,一坛于自己。 子文道:“先生且慢,我去准备些野味。”说完,往林中走去,猎了只野兔,又寻了个溪潭,拔毛去脏,烧火烘烤,一行一动,自然而然,仿若再无烦忧;待到肉香四溢之时,方才邀请唐柏过来,两人相对而坐,饮酒吃肉。 子文边吃边道:“先生,何谓人?” 唐柏微愣,而后笑道:“不知?” 子文也是一愣,相对笑道:“先生,你不按套路出牌。” 唐柏道:“你且说来听听!” 子文道:“以食为天!” 唐柏拍手道了声‘妙’,简单四字,即是天道,亦是人道。 子文道:“修行之道,可求长生,可辟谷不食,故超脱于人;所求之道,不是子文所需;子文欲求人道,先生可否教我?” 唐柏想了想,道:“圣人言礼,言孝,言仁,言义,言智,言信,以礼为基,以德生道,道即为德,德即是道,故有说法,得道多助,其得亦是德,有德者,众助之。” 子文闻言,一时心潮澎湃,仁、义、礼、智、信五字道尽他心中所思所想,正是他所求大道,若要为人间立言立行,此五字正是他所需大道之根基。 子文站起身来,道:“师尊!” 唐柏摆了摆手,道:“无需如此,这些亦是前人所言所悟,你有大志,若知行合一,通天地教化万众,成至善之人,与圣人无异,得称一声先生,已是万分荣幸。” 子文张了张嘴,又是一礼,盘膝而坐,不吃不饮,陷入了深思之中。 唐柏饮酒三坛,仰天而望,目光仿若穿越了无穷时空,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他曾经无情批判的道德大网,竟是从自己手中撒向了这个世界。 第二百二十章,聚散匆匆,水上浮萍 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愿意去实现自己理想的人,总会有一种让人折服的魅力。 子文就是这样一种人。 萍水相逢是一种缘分,人与人的相遇,就像有人在结一张谁也看不到的网,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相识相交。 唐柏看不透这张网,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缠这种事情的人,心有所动,便随心动,人活尘世间,总要有点随心所欲的时候。 他愿意教导子文修行,愿意帮他去实现他的理想,那他就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 随心随性,也许也是一种寄托。 人总喜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就像一个父亲,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往往会将希望放在儿子身上,希望自己的血脉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子文不是唐柏的儿子,却是唐柏的希望,因为唐柏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缺少那份勇气,或者说他缺少那份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他就像是一个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他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找不到自己的根。 唐家毁灭后,他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了根。 树沒有根,注定会死,人没有根,注定没有归宿,像落叶,像尘埃,风吹到哪儿,他就停在哪儿。 他本应该离去,却留了下来,他渴望停下来;但他知道总有一天又会离开,这是他的宿命。 这段时间他常与子文论道,他将自己的一些熟知的知识教给子文,还有一些修行的丹药与法器也给了他。 修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但让身体和力量不断强大,连思维与记忆也不断升华;前世许多遗忘的记忆,随着修行的境界提升,不时涌现于他的脑海,具体到每一天的一些细节,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容貌声音,他们的行为性格,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曾看过的书,写过的字,说过的话,还有那些自认为充满着人生哲学的道理,都一一浮现于他的心头。 也许,时间本来就有痕迹,只是被人遗忘,蒙上了灰尘;当有一天洗去岁月的尘埃,那些画面自然就出现在人的脑海之中。 人的回忆可以平平淡淡,可以不轰轰烈烈,但一定要有一些自己觉有意义的事情。 他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就很有意义。 从冰雪世界出来,教导那原始部落进步成长,如今,又教导子文怎么去改变这个世界,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部落族长送了他一柄玉剑。 玉如君子,君子如玉,他觉得子文比自己更像是个君子,所以,那柄有着神灵传承的玉剑,他送给了子文。 他喜欢剑,他对剑有深刻的理解,正因为如此,他更明白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剑。 他本想让子文自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让他在磨练中成长;后来一想,遇到自己,本就是子文的机缘。 不知不觉过了月余。 竹子帮的众人知晓唐柏修仙的身份,对他分外尊重。 仙,飘渺无知,遥不可及,只有一代传承一代的传说。 当仙出现在自己眼前,人的心总会本能的敬畏。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帮主差点死在唐柏的手里,他们也不知道子文怎么就成了他们帮主的师尊。 世间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只会有少数人知道。 子文开始传法,他将《醒魂诀》和《云泽生云气》的功法刻在一块巨大石碑上,供所有人参悟修行。 这些时日,他宣扬仁德,讲义气,定礼制,开学堂,醒民智,教人以诚,教人修行。 一件一件,有条不紊。 子文极少休息,空闲的时候,他就将唐柏的许多建义与知识刻于竹简之上,时常翻阅,时常感悟,对他的心境修行有很大作用。 仅仅一月时间,他的《九阳经》就修成了第一念。 如果修行有天才与庸才之分,那么子文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的心思纯粹,宛如水晶,心无菩提,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不妄想执着,明心见性,修成一阳之念,自然而然。 不过他修行的不是醒心念,他的一阳之念中不但有佛韵,还有一股与之不想上下的浩然之气。 佛念至阳,浩然之气至刚,两者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新修行法则。 浩然之气乃天地凛然正气,唐柏与子文论道时,念过一篇叫《正气歌》的诗斌,子文很喜欢,他越是感悟,越是沉迷其中,将其中一些人生至理与《九阳经》的修行之法结合、对比、修行,自然而然,他的一阳之念就形成了这种亦佛亦儒的独特的道韵。 他将此修行取名为正心念,心正则神清,神清则气壮,气壮则无畏,无畏世间坚险困苦,自强不息。 唐柏不得不感叹他的修行资质;这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子文相貌老成,这段时间的心境的历练,让他明悟更多道理,气质亦变得更加祥和中正,让人无形中愿意去相信他,愿意追随于他。 这是真正能成就大事的人,这是他的人格魅力。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拥有这种让信服的人格魅力的人,才会一步步的踏上成功。 春末夏初,连下了几场大雨,四方汇流,聚于太湖,让太湖之水上升了几分,远远瞧去,仿佛太湖变得更加宽广了许多。 半夜明月,洒下万千银白光芒,照耀于太湖之上,随着波浪闪耀千里。 竹林、明月、太湖、还有夜晚的空寂,形成一张寂寞的画卷。 唐柏是这画卷中一个孤独的人。 夜色美酒,相辅相成,再加上一种若有若无的愁;此情此景,他觉得若是乐者,便会谱乐,若是诗人,便会写诗,去抒发这种静谧的美好。 唐柏不会写诗,但他记得很多诗词,他最喜欢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样的景色与心情,让他完全沉浸在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意境之中。 时直三更,太湖之上出现了三道身影,衣袂飘飘,踏波而来。 他们潇洒至极,似画中仙人,水中精灵。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刻功夫,便到了太湖边上,而后跃上了竹林,直往竹子帮而来。 唐柏本被太湖夜景所迷,这三人出现,将他从意境之中惊醒。 这三人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修行之人。 唐柏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所等待的事情来了;接着又微微一叹,也知道自己又将要离开了。 他留下,本就是想查清竹子帮众人失踪的诡异之事。 竹林中响起了笛声,与竹叶儿的沙沙声响混合一起,形成一种自然的优美的声音,宁静悠扬,带着一种缓慢舒爽的节奏,像小时候母亲轻柔的呢喃声,让人昏昏入睡。 这是一种催眠神魂的声乐。 这笛声让唐柏想到了许多年前在青丘山脉遇到的《引魂曲》,两种笛声,两个极端。 唐柏终究不是当年唐柏,当年他只能拼命的逃跑以保性命;而今,这种夺人心智的笛声已影响不了他;就连子文,修行正气念后,亦诸邪不侵,也丝毫不受笛声影响。 只听他暴喝一声,道:“跳梁小丑,安敢魔音惑人。” 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面铜锣,敲打起来。 ‘咚咚咚’的铜锣声打断了笛音的节奏,让所有沉浸在笛声中的帮众清醒了过来。 他们惊恐万状,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如热油中沾上了水,吵闹不休, 立于竹林之上的人立时大怒,喝道:“哪来的蝼蚁,竟敢破坏我师兄弟的好事,拿命来。”说完,手中长笛化成一道飞虹,夹带着‘呜呜’的声音,向子文打去。 子文虽然修行时日尚浅,但受《正气歌》影响,自一股临危不惧的胆气,明知无法躲避,却心无恐惧,心中那股神圣的使命感,让他显得更加的伟岸高大;而后将手中铜锣当成暗器打出,宛如一轮圆月,迎上长笛。 铜锣的速度原本比不上长笛的速度,却诡异的与长笛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两件器物在巨大的撞击中,皆化成了碎片,巨大的力量形成风暴,将四周的众人与青竹一起推飞了出去。 此时竹子帮的帮众清醒了过来,长长的火把将四周照成白昼,三人的相貌也显现出来。 二男一女,两个男人都身着蓝衫,外套一件薄薄的纱衣,修长有度,再加上俊秀的相貌,显得风度翩翩,潇洒不凡;女子个子稍矮,绿色长裙包裹着小巧玲珑的身材,一张俏脸,显得如邻家小妹一般,看上去娇俏可爱。 三人被竹子帮问帮众团团围住,却无丝毫恐惧之色。 那较为年长的男子将目光看向子文,开口道:“有点意思!”说完之后,猛地拔地飞起,掠过人群,身法快得惊人,眨眼之间就到了子文身前;一掌劈下,空中竟出现一只巨大的掌印,似一座大山压下,要将子文劈成粉碎。 唐柏微微轻笑,‘幻’字道符化成念头,玄之世界瞬间涌入了那人的脑海之中。 而陈家国见子文有险,手执长剑,前来相助,在那掌印还未落下时,一剑斩去了那人的人头。 一切自然而然。 与那人同来的两人,见自己的师兄突然之间被一个世俗之斩杀,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心知遇上了高人。 剩下的蓝衫男子朝半空拱手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在下罗城北,俗世时与竹子帮有些私仇,特约师兄师姐前来助拳,了世俗之恩怨;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放在下与师妹一命。” 陈家国喝道:“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魔头,看其手法,就不是正道所为,若是有仇,光明正大前来,我竹子帮接下就是,何需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兄弟们,与本帮主一起将两人擒下。”说完,扬起手中长剑,冲天而起,向两人杀去。 罗城北正想动手施法,他身边的女子却轻声的道:“走!”说完,扔出一块手帕,在半空中越变越大,一股如云似絮的白雾散开,将两人托起,往高空飞去,竟连先前那个男子的尸体也不顾了。 子文正想追赶,耳边却传来唐柏的声音,道:“子文,你留在此地,我去追踪,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此去,我将去天门大陆一趟,其中事由,我留有书信于你,自此之后,高山流水,有缘再见。” 这声音开始时还很清晰,最后几字却变得极细,似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一般。 子文明白,先生也许早有离去之意,只是不忍分离之伤感,故才借此事道别。 他轻叹了口气,朝唐柏离去的方向,躬身一礼,嘴里喃喃道:“先生,子文知道先生之意,定会努力修行,实现你我梦想,望先生珍重。” 第二百二十一章,雾海宗门 月色之下,唐柏仿若夜鸟飞驰;他的速度不快,但一缕意念始终落在前方飞逃的男女身上。 两人不时回头张望,男子每次想要说话,都被女子制止,她似乎明白有人在跟踪自己。 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与神通术法无关。 太湖以北,多林木河流,山阜多而不壮;偶见村庄城镇,也并不密集;往北深入,山势开始变化,壁崖高耸而险峭,山中野兽逐渐增多,村庄镇集更加稀少;再往北百里,林海无边无际,郁郁葱葱,不见人烟,林海之中,浓雾终年不散,若有人不小心闯入,恐怕连方向也分不清楚,只能困死于浓雾中。 凌晨时分,是天地之间最黑暗之时,连月亮也失去了踪迹,天地仿佛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但两道身影自远方飞射而来,进入了浓雾之中。 不多时,唐柏追踪而至,却于浓雾前停了下来。 浓雾极为古怪,看似随山风变幻不定,却浓而不散,始终笼罩着眼前的区域。 他试着用意念探查,但念头一入浓雾中,便与自己失去了联系,浓雾之中似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可以吞噬人的念头。 唐柏不敢也乱闯,寻到一个山头,静候天亮。 时间无息,野兽吼走黑暗,飞禽唤来朝阳,阳光射入雾中,现出一条七彩的道路。 道路自雾中延伸而出,迸射出七彩的霞光,如梦似幻,显得极不真实。 须臾,路中走出一人,白发白须,身着长长青色麻衫,背着老竹篾编的背篓,肩膀上搭着一把普普通通的药锄,脚上穿着枯草编织的草鞋,悠然自得地走了出来。 这人远看有六七十岁的模样,但走到近前,便发现其双眼纯净,脸毫无皱纹,温润圆滑,再仔细瞧瞧,又感觉非常年青。 但他确实是一个老人,他只是给人一种极为矛盾的错感。 唐柏身形一动,落于人前,问道:“老丈,敢问雾中可见过这两人?” 他随手一挥,四周有雾气聚拢而来,于空中凝聚成两个影像。 影像栩栩如生,男子俊雅,女子漂亮,此两人正是他追踪的那对男女。 老人一瞧,点了点头,道:“见过,见过,我还知道他们住了哪里。”说完,他又瞧了瞧唐柏,问道:“小友,你找这两人何事?” 唐柏心中一禀,总感觉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但仔细探查,这人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波动,与俗世凡人一般无二,他多留了个心眼,却不动声色道:“两人坏了修行的规矩,无故残害世俗凡人,在下追踪而来。” 这本不是个理由,虽然正道中人有过约定:修行者,不得残害俗世之人。但终是一纸空话;他们更多的是将世人视为蝼蚁,更多的是害怕天地因果。 老人沉吟了会儿,道:“如此,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找那两人。”说完,转身又往雾中走去。 唐柏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他感觉诡异。 一入白雾之中,唐柏就感觉四周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诡异莫测,身处其中,仿若身处刀山火海之中,让人汗毛悚起,心生恐惧。 他开启了透视之眼,发现浓雾中排列着无数的符文,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符文与符文之间,又隐藏着晦涩难明的轨迹,形成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将天地间的灵气与地底山脉形成的地气融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只要引动雾中的符文,这股力量就会爆发开来。 这是阵法,是一个不但复杂而且极具威力的阵法。 两人沿着七彩的小路前行,一路平坦,约摸半刻钟左右,四周白雾尽失,两人眼前一亮,现出一片古老的建筑群。 此时正好有男子前来,见到老人想要行礼,却被老人随手托住,道:“无须行礼,且将我的背篓与锄头送去别院,这位小友前来找城北与小朵,我正要带他前去。” 那男子打量了唐柏一眼,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药锄背篓,转身离去。 老人却是回过头来,边走边问道:“不知小友找到两人时,会怎么处理?” 唐柏看了看四周的建筑模式,只觉建筑间错落有致,隐有法阵的痕迹,不像是家族式建筑群,反而像是一个不小的宗门。 他不答反问,道:“恕在下眼拙,没认出前辈是修行中人,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此宗门又属何宗门?” 老人呵呵笑道:“什么修行不修行的,只是多活了些年头,小友若是愿意,称呼一声付老头就行,至于宗门嘛,小门小派的,说来小友亦不知晓。”说完又道:“小友是宗门弟子?” 唐柏道:“大衍宗!” 付老头点了点头,道为:“大宗门出来的弟子,果然一表人才。”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一座大殿前,付老头叫道:“严不语,出来。”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来出来,向老人行了一礼,问道:“宗主,何事唤我?” 唐柏心中一凛,不想这老人竟是一宗之主。 付老头问道:“城北与小朵回来了吗?” 这位叫严不语中年男子道:“回来了,听说罗城北未入门时,与世俗一个帮派的帮主有仇,偏叫上小朵与邹子棋两人前去了结因果,结果遇到了高人,邹子棋被那高人斩杀,且一路追踪到此,想来是此位道友了。” 唐柏道:“两们前辈可能误会了,近些时日,太湖边上的村民莫名失踪,此事被在下遇上,故一直追查;前些时候,竹子帮一夜消失,被我与两位姐姐追回,不到月余时间,正好遇到贵宗弟子前往竹子帮,以笛声惑人,破去术法之后,又持技杀人,在下不得已出手,也正好想瞧瞧背后是否还有他人。” 这些话说来,极不客气了,这根本就是上门找茬的。 严不语听了,脸色瞬间阴沉可怕,正要开口反驳,又见一个年青男子走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叫道:“师尊,罗师弟与小师妹突然暴毙,还请师尊做主。” 严不语看向唐柏,道:“是你杀了他们?” 唐柏摇头道:“不是!” 严不语还想再说,付老头却道:“好了,不语,一起前去瞧瞧此事,我观这位小友不似说假,药王宗主旨行医修德,若真如这位小友所说,怕另有情由。”说完,就往殿中走去。 严不语跟其身后,唐柏刚要跟上,严不语转过身来,拦住唐柏道:“外人不得乱闯药王宗。” 唐柏还未开口,就听到付老头道:“不语,请小友进来。” 严不语瞪了唐柏一眼,才‘哼’了一声离去,唐柏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睛,才缓慢的往大殿中走去。 大殿极为空旷,前堂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老人雕像,雕像之下躺着两人。 唐柏一瞧,两人正是夜闯竹子帮的两人,只不过此时毫无气息,想来是真的死了。 他们身上无任何伤痕,脸上红晕未散,看上去与活着时一般无二,但他们的神魂已被打散。 击碎生灵的命魂,需破开两人印堂天宫;仅这一点,化精修士根本没那么强大的真元支撑术法,斩杀两人的一定是金丹修士以上的境界。 一路上,唐柏与付老在一起,没有出手的机会,付老头同样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么唯一能杀这两人就只有严不语。 唐柏与付老头都看向严不语。 严不语道:“不是我!” 付老头点了点头,向唐柏道:“小友,此事诡异,能否暂且离开药王宗,待我查清事实,定会给小友一个交待。” 唐柏点了点头,道:“付前辈客气。” 唐柏实属无奈,付老头的修为他根本看不出深浅,他也没有想到这大山中还隐藏着一个名不经传的药王宗,也不知道这宗门中隐藏着多少强者?冒失闯入别人的宗门已经犯险,若还是不知死活,那就真不知死活了。 他本就不是那种为了正义而义无反顾的人,他也不想做那拯救世界的人,若付老头动手,他感觉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而后,付老头又对严不语道:“不语,请将小友带出去,封了阵门。” 严不语点了点头,不满地瞧了唐柏一眼,冷冷道:“走吧!” 唐柏无奈,只好随严不语出了大殿,一路上,唐柏暗中观察着药王宗的一切,发现这宗门看起来较大,但修行的弟子极少;而且这里的建筑极为古老,有一种极为沧桑的古韵,应该是一个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宗门。 严不语也不知是讨厌唐柏,还是如他的名字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前头领路,将唐柏领出白雾后,就转身隐入雾中;接着雾中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持续了大半天时间,而后又归于平静。 唐柏又开启透视之眼,却发现白雾有了极大的变化,雾中的符文消散一空,目光穿透白雾后,竟是一座座百丈高山,其形状就像一柄一柄冲天而起的宝剑,两壁的岩石不见任何植被,如整块的巨石削成的一般。 药王宗,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神奇的消失了。 他身形一动,又闯入了白雾中,发现眼前雾中真的是山,先前药王宗的所见所闻,如同做了一个梦。 唐柏肯定,他所见到的不是梦,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药王宗是怎么消失的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药王宗变 事情很诡异! 唐柏的双眼完全变成了白色,眼眶中有电光闪烁,白雾在他的目光不断分解,隐约间,他看到无数七彩的颗粒迷漫,接着四周大变,高山融入了白雾中,连接着另一方平行空间,那消失的七彩之路又显现了出来。 山与路重叠,两个不同的世界也重叠在一起。 这不是幻觉,而是唐柏不曾知道的道法。 迷雾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接着一声穿云破雾的雕鸣传来。 是金雕!它怎么出现在这里?白莲与雪儿是否也出现在这里? 唐柏微微犹豫,然后沿着七彩之路冲了进去。 药王宗发生了一场大战,古老建筑坍塌,四方大地龟裂,地上有鲜红的血液在流淌;极北方向,殿宇屋舍,被极致寒冰冰封,宛如包裹在琉璃之中。 “这是?白莲小姐来了!” ’轰’地一声巨响自半空传来,唐柏仰头望去,只见半空中,金雕化出本体,双翅展开,遮天盖日,与是一个半百的老者斗在一起。 “是箫一半!他怎么在这里?” 唐柏有太多疑问,仅半日时间,事情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他并未现身,他的玄之世界往四方散开,意念从虚空捕捉时间的痕迹,海量驳杂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滔滔不绝;若是一般修士,识海刹那就会被这些驳杂的信息撑爆。 但唐柏不会,他的玄之世界与现实世间的轨道产生共振,在他虚幻的世界中,这些驳杂的信息化成了点,点与点相连形成线,线与线纠缠化成了符文,符文又不断演化,在他的玄之世界中,出现了大山,出现药王宗,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不同的景,不同的事。 唐柏十分小心谨慎,他怕意念被无穷无尽的信息同化;他又大胆异常,仿佛将时间重朔,似在一本包含无数知识的书本中,慢慢的查找着自己需要的知识;又像在看一部无声的记录电影。 在无数的信息组合中,他看到了白莲,看到了雪儿,看到了金雕,看到了严不语,看到了箫一半,看到了付老头,还看到了自己。 但他想查看药王宗的来历时,他发现重塑的时间在不断的延伸,仿佛沒有尽头。 这说明,药王宗真的是一个传承十分古老的宗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宗门,他还有另一个名称,叫做‘养尸宗’,修行界中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宗门。 他们是药王,悬壶济世,功德无量;他们又魔鬼,用生灵滋养古尸,丧尽天良。 唐柏从玄之世界中了解到,箫一半竟是药王宗的长老!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一切事情,从自己踏入药王宗开始,自始至终,白莲、雪儿、金雕、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药王宗对自己客气,并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忌惮白莲她们。 唐柏没时间感动,他的意念还沉浸在玄之世界的幻境中,还在接收来自虚空的信息。 无量的信息在玄之世界中衍生的画面越来越快,唐柏的大脑就像一个机器在飞速的运转,当速度达到极致的时候,他感觉玄之世界也快要撑爆了。 他不得不停下推演,嘘了口气,回归现实之中;一时间,他只觉头痛欲裂,心闷难受,意识差点崩溃。 庞大的信息量,并不是他的能力能够完全能够捕捉的,也并不是他能承受的;算命之人有天遣之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天遣不仅是大道的惩罚,亦是人的思想被虚空驳杂的信息同化,轻则成白病,重则命丧当场。 休息了少许时间,唐柏发现四周变得寂静无声,连金雕与箫一半也消失,药王宗仿佛没有了半点生气。 唐柏微微沉吟,往西飞跃而去。 西面有一间巨大的殿堂,以楠木为料,镶有金银器物,有各色雕花,看上去富贵大气。 殿前经历了一场大战,大门被鲜血染红,一具尸体断为两截,其五藏六腑破碎,大肠小肠洒了一地,好不凄惨。 唐柏脚步未停,谨慎走进了大殿中。 大殿中立有九根火红的柱子,柱子上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每根柱子间相隔不过丈余,看起来像是一个法阵。 在大殿的最前方,有一个门户,此时已经打开,散发着浓郁的阴寒之气。 就在唐柏刚刚踏进大殿时,右边木柱边突兀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古老的甲胄,握着一根古铜长枪,向唐柏狠狠地刺来。 古铜枪很长,迷漫着浓重的死气,夹杂着阵阵阴风,腥臭无比。 长枪的速度很快,空气被枪尖刺‘穿’,‘啪’的一声炸响,现出一个黑洞,黑洞阴冷异常,仿佛地狱的恶鬼突现人间。 唐柏飞身后退,与此同时,意念一动,木根佛雕浮现于头顶,意念涌入根雕的佛陀法相,化成大佛虚影,金光四射。 大佛双眼似慈悲似怜悯,转头看向那男子时,慈悲怜悯尽去,变成了怒目金刚,佛手直朝这个充满死气的男子抓去。 佛掌之中,佛音响起,符文闪烁,形成金色天幕笼罩。 那男子无所畏惧,本能的将古铜长枪收回,再刺,一圈圈漆黑的光波朝四周散开,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重重叠叠。 两者之间,一者佛光耀眼,一者死气沉沉,仿佛水火相撞,发出一阵‘哧哧’声响。 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四周荡开,产生了巨大的风暴,不断和冲击大殿四方。 而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殿中九根柱上,一道道红色的光茫递射而出,一个又一个古朴的符号闪烁,光线连接交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圆圈中,无穷的力量爆开,巨大的力量将唐柏震飞了出去。 唐柏明白,柱子的阵法被激活。 只是这个法阵能量消耗太多,又无人主持,所以只能被动的攻击。 唐柏并未受伤,他运行《巫体大法》,双脚与大殿中的地气相连,与大地一体,而后识海中的念头一动,《九阳经》的第三念自识海飞出,如同朝阳般朝那男子的识海中攻去。 见性念自那男子的天门涌入,直入天宫,他唐柏并未看到男子的命魂,再瞧那男子识海,颗颗念头柒黑如墨,散发强大的阴冷煞气,而在他的丹田之处,一颗散发着浓郁的死气的尸丹在不断的旋转。 没有命魂,没有意识,对方一具尸体。 唐柏怒喝一声,道:“一具死尸也想阻我,药王宗也太看起老子了。”说完,佛光大手散开,金色符文化成一根根金色丝线,在半空成交错形成一张金色的大网,穿过层层黑光,将那男子网住,然后不断的收缩,没入了男子的体内,直往男子的尸丹而去,紧紧的将尸丹包裹。 那男子惨叫一声,身上冒出一阵黑烟,腥臭无比,闻之让人作恶。 与此同时,那男子不要命的朝唐柏扑来。 唐柏岂容他有喘息之机,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双手捏印,手印间多出了一股橙黄火焰,化成金乌,瞬间没入了男子体内,如同太阳爆炸,将男子炸得四分五裂,青铜长枪与古老的甲胄被火焰融成铜汁,灼热的高温让四周的温度急聚的升高。 而后,唐柏手印一变,道了声‘收’,火焰直往他手印飞去,自掌心没入,眨眼不见了踪影。 唐柏松了口气,收回木根佛雕中的念头,将其木根佛雕收起,然后谨慎地走到殿中门户前。 门户已经打开,里面气温极低,阴寒中夹着淡淡的死气,搅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具尸体在冰雪天气之中开始腐烂散发的气息,极为难闻。 而且这种气息入鼻后,有晕眩之感,即便唐柏已是金丹修为,一时昏沉,半响才恢复清明。 好历害的尸毒! 唐柏意念一动,天火化成铠甲,覆盖全身;尸毒与天火一接触,就‘滋滋’的响,化成浓雾迷漫。 门户内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中的尸雾更甚,迷雾茫茫,将视线阻挡,不可视物;唐柏放出念头,却发现识海微痛,念头瞬间失去了联系。 又是法阵? 他开启透视之眼,迷雾逐渐散去,通道显现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朝通道l中走去,越往里走,通道中死亡的气息越是浓郁,死气中又夹杂着强大的怨气。 一路兜兜转转,唐柏眼前现出一处极为宽广的沼泽;沼泽中,无数枯枝烂叶在烂泥中糜烂,形成障气,而后障气与迷雾中的死气息,搅和一起,形成一种新的巨毒。 这巨毒毒性之强,就算天火也抵挡不了,天火所化的铠甲被毒气溶解得破破烂烂,他不小心吸入少许毒气,身体如同泥沼中枯枝烂叶一般,血肉脱落腐烂;识海中,又似有无数人在咒骂自己,让他有一种千夫所指,罪大恶极的罪恶感。 这种毒气完全超脱了药的范畴,是一种拥有灵性的古怪毒气;这毒气不仅伤人肉身,毁人识海,还可以直入天宫,污浊人的命魂。 唐柏忙从紫金戒中拿出一颗解毒丹服下,发现解毒丹一点作用也没有,身上许多地方已经落出了白骨,毒气还在不断冲击着天宫。 他来不急多想,自然而然的念起了《莲花经》。 经声一起,莲子的表面也涌现出经文,一股莫名的吸力从莲子中散发,那股正在冲击天宫的毒气,刹那吸入了莲子中。 ’咔嚓’,莲子的裂缝又变大了一丝,其上的经文,一个古老的’毒’字散发着微弱的大道道蕴,欲形成新的灵种。 待体内毒气尽去,唐柏心中一松,正想停止诵经,但识海中突地涌出一颗念头,化成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经文又不断的在识海响起,唐柏想要阻止。但他的精神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对经文恐惧,一个对经文极为依赖。 一个诵唱着《莲花经》的经文,一个拼命的运行着《九阳经》的经文。 识海中,时而现出一朵莲花,时而又化成大佛。 一时间,念起念灭,花开花落,诡异至极。 第二百二十三章,尸坑 《莲花经》的强大很快显现出来,《九阳经》虽是蕴含大道的佛家经典,但被快便被《莲花经》的经文压制,三颗至阳之念有一种融合的趋势。 唐柏感觉自己仿佛被分裂,分裂成两个不同的自己,而后相互争斗,两个不同的自己又融合成一个陌生自己。 《九阳经》的修行功法已停,而在他的识海中,众多念头仿佛都化成了古老的经文,和着虚无缥缈中传来的禅唱,他的思想仿佛在时间的河流中流淌。 《莲花经》的诡异又显现岀来,就像一棵顶天立地的神树,任何大道皆是这颗神树的分枝,《九阳经》也不例外。 唐柏识海中的另一个’自己’,与丹田的’莲子’产生了紧密的联系,刹那间,识海的念头聚集,化成一朵莲花在识海中盛放,‘唐柏’盘坐于莲花之上,庄严神圣,越发真实。 丹田的’莲子’的在旋转,其上的裂缝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吸力,四周迷漫的障气、怨气、死气,朝唐柏汹涌而来,化成灰黑色的茧,将唐柏紧紧包裹。 唐柏感觉又将在《莲花经》经文中沉轮。 ‘不’ 唐柏的意志在呐喊,他的玄之世界不断缩小,意志亦在收缩,天宫如同塌陷了一般,‘轰隆隆’地巨响,天宫中,佛魔意志之间的线消失了。 既然无法掌控自己,那便沉轮吧! 佛也好,魔也好,道也好,那都不是他拥有的,都将他当成了提线的木偶。 他的灵魂陷入了无数次分裂的痛苦中。 ‘咚’ 久违的钟声响起,由远而近,声渐渐浓,越发浩大,震耳发聩,很快掩盖了莲花经的经声。 原本快要融入《莲花经》的三颗至阳之念,受钟声所引,化成三尊大佛,皆为本相,一尊醒心,一尊开悟,一尊见性;三佛身后,一座巨大的铜钟显现,铜钟之上,无穷无尽的铭文散发夺目的金光,与三念所化的佛陀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天宫之中,灵魂完全被魔目控制,在唐柏的眉心中,长出了一只魔眼,魔眼一开,天宫中魔雾翻涌,识海无穷恶念在魔雾中化形,或杀戮、或贪婪、或无情、或嗜血,或色欲。。。 念头所化的‘唐柏’睁开眼来,莲台散发炽盛紫光,三千经文在他身边围绕。 他脸落微笑,手捏道印,念头微动,佛、魔`道三股意志现于玄之世界中,化成了三道虚影。 一身为道,一身为佛,一身为魔。 道为万物之始,衍化生一,再分阴阳,阴阳混合衍生万物,故万物皆道。 佛为极,极为寂,地寂,水寂,火寂,风寂,四寂生佛。 魔有三源,源于贪,源于嗔,源于痴,有六欲,喜、怒、忧、惧、爱、憎、欲,三源六欲了乃万物本性。 玄之世界在佛、道、魔之间不断演化衍生,让万物生灵有道,让众生化佛,让天地有魔。 时间,无形意识中不存在时间,一念沧海,一念永恒。 无形的力量达到了极致,完全超出了玄之世界承受的范围,玄之世界随时都可能崩溃。 唐柏措手无策,身体与意识失去了控制。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也激发了他骨子的疯狂。 借此机会,他疯狂地推衍,将玄之世界与虚空无形的轨迹连接在一起。 这是一个大胆的疯狂的想法。 他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意识,在捕捉虚空轨迹中那些驳杂的信息。 无穷的庞大的虚空信息如同岁月的长河,汹涌而至。 沧海桑田,世间变化,瞬间在玄之世界中显现,陌生的、千奇百怪的画面,将道,佛,魔意念的淹没。 在永恒的时间里,一切伟大都只不过是一朵浪花。 经声立止,大钟变得无声,魔眼恍惚,同时,唐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玄之世界也将崩碎。 危急之时,《莲花经》的经文突然散开,花瓣形成了三千大道虚影,笼罩着唐柏的玄之世界。 与此时,铜钟的铭文融入了识海中的三尊大佛,无穷金光散发,圣洁无双的能量滋养着唐柏的识海。 魔眼射出无穷无尽绿光,一切破坏都在还原,一切思想都在净化,绿光如同母胎中的羊水,包裹唐柏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悠悠醒转,他发现身体与意识恢复了正常,一切恍然如梦。 他嘘了口气,一跃而起。 沼泽的毒气不再,沉淀了无数年的淤泥,化成了石头。 世界仿佛变了,变得更在加清晰。 是识海!识海变得更加的宽广,更加坚韧;无数念头,如同满天星辰,散发着光。 识海不再以佛念为尊,至阳之念,只为其念头之一,每一个念头,又似隐藏着一股天生的大道,无正无邪,非道非佛,内有乾坤。 虚惊一场? 唐柏习惯了《莲花经》的诡异,他只是不习惯被控制的感觉,很快,他平静了下来,飞身而起,须臾出现在一座大山前。 这山不高,也无奇石山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这本就是一个远古的坟墓。 前山入口,原本有法阵相护,已被人强行破坏,门户大开。 唐柏踏步而入,沿着一条长长的阶梯下行,很快来到了一个大得吓人的溶洞中。 大山溶洞被人凿修,修成了一座大殿,四方镶嵌着古怪的光石,极为幽暗,伴着四周的阴冷的气息,显得鬼气森森。 殿内有一个巨坑,无数腐烂的尸体堆集在坑中,尸水成池,如同沼泽中的枯枝烂叶,散发着让人窒息的腥臭。 死气与怨气纠缠在一起,让人心中发冷。 如此巨大的尸坑,足有上千人,尸坑中,有的人化成了白骨,有的人腐烂了半边身子,在尸水中浮沉,有的刚刚死去,比如引他追踪而来的罗城北与小朵。。。 唐柏想要恶吐,不是心肺忍受不了此地的气味,而是情感的愤怒让他想要恶吐。 这是何等残忍的人才能如此无情? 这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 巨坑中央,有一座祭坛。 四方设有高台,呈七角之势,围绕着祭坛上的一具青石棺。 青石棺上雕刻着符文,符文极其怪异,唐柏从未见过类似的符文,但他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 这气息并不阴邪,堂堂正正,如同黑夜一般,让人感觉到安宁。 这是真正的的死亡之道。 生与死,本就是天地之间的轮回大道。 死,并不邪恶。 四方高台设有奇怪的石雕,有的人首兽身,有的兽首人身,有的长有八只手,有的长着三个脑袋;有的长着翅膀尾巴。。。 这些石雕与祭台之间连有一根铁索,彼此形成了一阵诡异的法阵。 尸坑中散发的死气、尸气、怨气,被石雕吸收,然后通过铁索引入祭坛,被青石棺吸引。 循环不尽,尸坑中的尸体成了青石棺的养料。青石棺上的符文,随着死气、尸气、怨气正在逐渐变亮,似无数萤火虫粘在石棺上挪动.显得诡异恐怖。 唐柏平静心情,小心谨慎起来,他感觉到在大殿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的感觉很敏感,他能感觉空气最为细微的波动,但他找不到那盯着自己的目光。 纵观大殿四周,身后的阶梯与墙壁雕刻了一些图案和花纹,另外的两面墙上,皆有一道门户。 东边的门户已开,距离极远,以他的目力也看不透门户后的景象;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极致的阴冷寒气自门户中冒出,让他仿佛回到了‘冰雪世界’。 唐柏对这种寒气非常熟悉,他可以肯定,白莲就在那门户后面。 唐柏喊了一声‘白莲小姐’;却不见回音,他又叫了声‘雪儿姐姐’,亦得不到回应;他微微犹豫,欲往门户飞去。 但刚一动步,便感觉脚下突的一空,紧接着一股无的力量轰杀而来。 唐柏想也没想,双掌推出,只觉突然而来的力量大得出奇,无与伦比的力量将他撞飞了出去,与殿中的石壁碰撞在一起。 若不是他修行了巫体大法,肉身坚硬强大,换成一般修士,这一撞,早已撞得粉身碎骨了。 与此同时,祭坛上突然传来‘隆隆’的声音,青石棺突然颤动起来,其上的符文脱落,化成无数散发白色的小虫,飞入坑中,没入了尸坑中的尸体中。 一具具尸体突然站了起来,相继从坑中爬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朝唐柏扑来。 唐柏身形一转,不想沾上这些晦气的东西,但仅仅瞬间,殿中竟全是腐烂的身体与白骨,密密麻麻,好不恐怖。 唐柏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双手捏起手印,橙黄色的火焰自手印飞出,在空中越变越大,形成一团巨大的火云,笼罩四面八方,炙热的高温,瞬间将无数尸体点燃。 人无土葬,地魂无依。 但他也没有办法,与其被当成养料,不如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这也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唐柏的性子虽然冷漠,但再冷漠他也是一个人。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没有被天火烧灭的尸体与白骨,极为强大,他们似有了灵智意识,不再扑向唐柏,而是分散开来,所站方位,竟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每具尸体都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迷漫于大殿中的死气、尸气、怨气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形成一道巨大的飚风,淹没了天火形成火云,向唐柏汹涌而来。 唐柏意念一动,木根佛雕现出,意念涌入,头顶上立时出现一具巨大的佛陀虚影,手捏佛印,吟诵真经,金光闪烁,在飚风临身之际,碰撞一起。 碰撞无声,却有无数哭泣呐喊之声,伴着黑烟而起。 佛印之上,佛音阵阵,有无数僧侣在吟诵佛经,超渡亡魂。 佛门法诀,本是至阳之力,普渡灵魂之法,《九阳经》虽然偏重修行意念,但有大悲伤,自有渡人之效。 两者相遇,如同烈日碰上白雪,怨气死气消散于佛光之中,在佛光的照耀之下,有灵魂自懵懂的状态清醒过来,穿过无形的空间,去了另一个世界。 天地间,突有无数金光涌入唐柏身体。 是功德之力。 功德之力是一种很特殊的能量,可以洗刷身体的垢渍;可以让身体变得琉璃纯净,对修行非常大的帮助。 就如现在的唐柏,他竟有一种即要达到金丹圆满的错觉。 但功德更多的是对心境的帮助,可以让人道心清静,不受魔头欲念所控,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 还有一种说法,功德与飘渺无迹的气运有关。 唐柏很清醒,他知道这种即将突破错觉,就像是心魔的显现,这与功德之功效完全相反? 为何如此?他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无可奈何终离去 至诚为功,至善为德。 见性为功,众生为德。 缘来是功,缘分是德。 得者为功,道者行德。 知一切因,行一切果;自性内见为功,心行平直是德,万法无滞,虚妄自明,是为功德。 唐柏运行《九阳经》,一时间,识海空明,心如明镜,不欢不喜,无怨无恕,归还本我,不受心魔所诱。 与此同时,祭坛上的青石棺突兀‘咔嚓’一声,紧接着棺盖飞起,于空中越变越大,仿若一座巨大的石山,横空出世,朝唐柏砸来。 呼啸的风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势,无形们压迫让人胆颤心惊。 唐柏大吼一声,《巫体大法》运行,双脚涌泉穴与大地连成一体,接着九穴齐开,金丹之力张扬,无形之中,他的身体仿若在膨胀,真元的力量在极速提升,而后化成巨大手掌虚影,朝棺盖拍去。 ‘轰’ 巨大的力量如同炮弹炸开,无与伦比的力量自棺盖中汹涌而来,撞碎了唐柏的真元大手,其速度没有丝毫变化,眨眼就到了唐柏身前。 周围的空间被棺盖压缩得不断塴塌,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要将唐柏吞噬。 唐柏冷静异常,他的金丹之上,逆射出淡淡的彩光,弥漫着强大的劫数的道意。 但就在此时,一声娇喝在唐柏耳畔响起,东边的门户中突的飞出一根彩带,无视空间距离,后发先至,缠在棺盖之上,往后一带,偏将棺盖带偏了方向。 紧接着,门户中飞出两人,一人白衫飘飘,出尘如仙,一人秀气俏丽,美丽动人。 两人正是白莲与雪儿两女。 唐柏收功,他成就金丹时,丹劫太过强大,差点让他身死道消;那时,他隐约感觉,自己修成的金丹与众不同,似遭天嫉,若动金丹大道之力,易遭天谴。 他不明白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又知道这种感觉是对的。 也许这是上天对他的警告。 唐柏出神时,一时忘了见礼;雪儿俏皮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唐柏深吸了口气,忙道:“两位姐姐果真在此!” 白莲道:“前些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微微推衍一番,算到了此处,发现此地诡秘难测,所以过来瞧瞧。” 白莲的话刚落,雪儿接着道:“小姐是算到公子有难,才来救你的。” 唐柏躬身一礼,道:“多谢白莲小姐。” 他话声刚落,祭坛上的石棺中突然传出‘沙沙’声响,接着一阵黑雾散发而出,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伴着黑雾散开,微一入鼻,却如火油入体,全身都要燃烧起来,连灵魂也似被污浊了一般,迷迷糊糊,懵懂无知。 “这是古尸毒!” 白莲说完,手捏法印,散出一股清香,素雅清淡,沁人心脾。 唐柏感觉灼热的身体如被一股清凉包裹,接着白光一闪,形成一个圆,将自己包裹着,隔绝了尸毒。 雪儿道:“我来看看这石棺中有什么东西。”说完,手中多了面铜镜,散发着强大的道蕴波动,往石棺中飞去,铜镜之上射出七彩之光,照在石棺之上。而后只听‘轰’的一声,石棺爆碎,里面还有一口石棺。 棺中有棺! 里面的这口石棺,符文更密集,铜镜的彩光照在那石棺上,其上的符文时而鲜红如血,时而漆黑如墨,好不诡异。 白莲脸色微变,道:“雪儿,将宝鉴收回,小心有。。。” 她话未说完,就见石棺中突的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直朝半空的铜镜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雪儿想要收回花铜镜已经太迟,不由道了声‘炼’,铜镜一闪而开,化成七点彩光,于半空中形成一个如舀酒的斗,直往大殿高空飞去,越飞越高,似星辰一般悬挂于大殿之上;紧接着,铜镜彩光如柱,辉映中天,形成一个七彩的法阵,笼罩而下。 那枯瘦的手掌却越变越大,手掌之上,现出无数的纹路,像是一条条纵横的大道,又像是一个个无底的深渊。 铜镜的彩色光柱照在其掌上,却对这枯瘦的手掌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彩光中的蕴含的能量反而全被掌纹吸收。 接着铜镜一暗,失去了强大的道蕴,就欲化成废铁。 白莲已经出手,她手捏法印,一颗如同水晶般的珠子飞出,迎上了那枯瘦的手掌。 珠子中,极致的寒冰法则之力迷漫着大殿,整个大殿瞬间如被冰封了一般。 珠子落在那枯瘦的手掌之上,越变越大,一道道白光不断的磨灭掌中的漆黑纹路。 与此同时,四方阴风四起,鬼声啾啾,似打开了地狱之门,天昏地暗,尸气扑鼻。 紧接着,棺中响起了‘沙沙’的声音,石棺上的符文黑红闪烁,不断的聚集一起,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向三人看来,死亡的威胁迎面而来。 这只眼睛中隐藏着一股灭杀一切生机的巨大能量。 无情,嗜血,阴冷,绝望。。。 唐柏开启透视之眼,只见一具身着银甲的僵尸从青石棺中爬了起来,张开大口,‘荷荷’两声,喷出绿烟,直朝唐柏、雪儿二人而来。 唐柏看得清楚,绿烟未至,双手已捏印诀,天火自手印冲出,将自己与雪儿一同裹住,抵挡绿烟。 雪儿也反应过来,招回了铜镜,化成七彩光罩,护住全身。 白莲一瞧,眼眸变冷,喝斥一声,手印一变,珠子上的寒冰之力大盛,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如同空气也被冻裂了一般。 青石棺的僵尸,却是完全被寒冰覆盖,宛如冰雕,不能动弹。 此时,西边的门户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正是唐柏先前见到的药王宗宗主付老头。 他左手拿着一把锄头,背上扣着一个背篓,一身朴素致极的打扮,不快不慢地朝三人走来,丝毫不受珠子的寒冰法则之力影响。 付老头看了唐柏与下雪儿一眼,而后又看向白莲道:“道友,为何来我药王宗寻事?” 白莲形色未变,淡淡道:“高兴!” 付老头一愣,拍了拍额头道:“几千年时间了,瞧瞧这脑袋,也都变傻了,竟然和女人讲起了道理。” 雪儿不满地道:“女人就不能讲道理吗?” 付老头道:“道理占在女人一边时,她们还是讲道理的。” 雪儿怒道:“你的意思还是女人不讲道理。” 唐柏看了看雪儿,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跑题了?” 如此紧张的气氛,聊如此幼稚的问题,让唐柏感觉有些怪异。 雪儿‘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付老头又看向白莲道:“道友确定要沾上这因果?” 白莲皱了皱眉头,道:“是何因果?” 付老头道:“罪恶之因,业火之果。” 白莲一时沉默不语,付老头平静以待。 良久,白莲才道:“这位小友与我有恩,道友不要为难于他。” 付老头看向唐柏,道:“道友放心,在下自不会为难于他。” 白莲点了点头,收了法印,半空的珠子一转,冰寒之力往珠子中涌去,法则之力消失干净;珠子落入其掌心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石棺没有了珠子的压制,黑红两色之光茫大涨,那只枯瘦的手掌直朝众人抓来。 付老头看了石棺一眼,淡淡的道:“回去。” 那枯瘦的手掌突的一顿,而后石棺中传来两声‘吼吼’的怪叫,极不情愿的将手掌常收回了石棺中。 白莲看了唐柏一眼,道:“我要走了,你随我们一起吗?” 唐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他没有权力要求白莲去做什么。 他们是朋友,但仅仅是朋友。 白莲看穿了唐柏的想法,摇头道:“因果太大,小女子不能承担的,小友放手吧!” 唐柏一时不语,终究是自己修为太弱。 付老头看了唐柏一眼,道:“还望小友高抬贵手。” 唐柏苦笑道:“在下修为低下,无能为力。” 付老头笑着道:“等小友修为高深之时,欢迎再来药王宗。” 唐柏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在下虽然性子冷漠,但至少还算是个人,还有人性,一定会来的。” 付老头摇了摇了头,道:“小友还太年青,只知眼见为实,罢了,不与小友啰嗦了。” 唐柏张了张嘴,而后转身离去;终究沒为子文除去祸害。 待三人离去,付老头转身往西边的门户走了进去。 门户里有一个法阵,刻画着无数符文。 付老头立于法阵中,手中多出了四块奇异的怪石。 一块石头呈黑色,上面有一条条银白色的纹路,像一道道闪电,蕴藏着巨大的爆炸性的能量。 一块石头呈红色,其形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散发高温,周围的空间都被燃烧得扭曲,形成一个个细小的黑洞。 另外两块:一块是很极为柔软,没有具体的形状,也不见有什么能量特征,只是从石头中能听到一阵海浪的声音;还有一块呈灰色,像蜂巢一般,风化成无数的小孔,大小不一,握在手中,似握住风的本源。 付老头将四颗石头放于法阵的孔槽之中,手中的药锄突的朝四方挥去。 一时之间,东方方位立时响起了雷鸣之声,南方方位燃起了炙热的火焰,西方方位能看到一条大河的虚影,北方方位有呼啸的狂风。 四种不同的能量释放出来,法阵激活,光华闪烁,虚空中的天地之气被吸引而来,聚于付老头脚下,形成了一个圆盘宛。 天地之气越聚越多,圆盘越变越大,瞬间扩散到整个药王宗。 付老头手中的药锄又突兀挥出,不断舞动,似在作法,又似在画符,极有规律。 锄头挥舞的轨迹,蕴含着奇异的道韵,自然优美,让人沉迷。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付老头身上的气突然变弱,整个人变得萎靡不堪,最后更是吐出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但他脚下的圆盘却在快速的转动,而且越转越快,四周的整个空间变的模糊起来,而药王宗,却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似还在原地,却已在千万里之外。 随着天地风云变幻,药王宗越变越淡,最后莫名其妙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近状态不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地无根 唐柏、白莲、雪儿刚出药王宗,便听到半空突兀响起一阵阵雷鸣,紧接着,银光闪烁天际,高空铅云低下,似有巨龙在云层遨游,好不惊人。 唐柏眉头微眉,喃喃道:“难道是老天爷看不过此等邪恶宗派,降下了天罚。” 白莲闻言,摇了摇头,停下脚步,往药王宗的方向瞧去,而后略有些惊讶的道:“天雷石!” 她话声刚落,天空又突兀异变,东南方向的云彩,如同鲜血在水中润开,变得通红一片,似有火焰点燃了整个天空,不断蔓延,整个天空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白雪又喃喃的道:“天火石!” 紧接着,西方的云彩裂开,一时间,只见大雨倾盆而下,密密麻麻的雨线,似天河之水倾泻而下,接天连地,波澜壮阔,气势恢宏。 这种突然的变化,完全超越了唐柏对道法的理解,这已经在改变自然的法则。 唐柏呆若木鸡。 而后,在药王宗的极北之地,又出现了无数风暴之眼,眨眼间,天地朦胧一片,狂风肆虐,大山中的山石草木全被狂风卷起,没入风暴之中,被搅成了粉碎。 白莲手捏法印,她的珠子悬浮于三人头顶,护住了一片空间。 而空间之外,便是地风水火乱涌,天地昏冥,混沌一片。 待到混沌清明,那古老的药王宗亦消失了,不见半点痕迹,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宗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一场梦幻。 白莲轻叹的口气,收了珠子,拉着雪儿与唐柏,一步迈开,天地变化,仿佛破开了无穷空间,无数景色自两人眼前一闪而过,三人瞬间离开了药王宗,来到了一个峡谷之中。 如此速度,让唐柏瞠目结舌,让他生出种渺小自卑的错觉。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盘坐在井底的蛙,每次以为跳出了井底,看到了更宽广的天空;结果,他只不过跳到了更大的一个井里而已。 峡谷两崖壁立,虽不太高,但很长,似一扇巨大的天门而立,厚重而神秘。 谷中云雾绕崖,松涛壁峭,上窄下宽,莫可攀附。 唐柏运行《九阳经》,心灵如同清泉淌过,不染半点尘埃,那渺小与自卑的情绪消失散尽,他平静问道:“白莲小姐,此处难道就是你说的世外之地?” 他话声刚落,就闻一声雕鸣,自远而近;须臾,金雕从远处激射而来,落地后化成了金衣大汉,见到唐柏,立马开口道:“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雪儿道:“小雕别闹,你与那个什么一半的斗得如何?” 金雕忙道:“那家伙实力不弱,被他用秘法逃了,待老子再回那个破宗门时,竟然连山门都不见了,定是小姐与小姐姐神威盖世,伸伸小指头便将那宗门灭了。” 唐柏看着金雕谄谀奉承的模样,不由砸舌,这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鸟了。 众人自峡谷而入,走了大半个时辰,已到尽头,前面是一条深涧,涧底洪波浩浩,飞泉击石,浪花水汽,烟雾升腾,如云似絮,缭绕山涧,不由让人生出出世之感,欲与此涧风景融为一体,做一个画中之人。 而在深涧的崖壁上、有一条不到一尺宽的石硬,蜿蜒于深涧峭壁之上,于烟雾朦胧中隐现,不知尽头,却诱人深入。 此地当真是一个绝佳的出世之地,若有庙宇道观,闲时读三两卷经书,偶煮一盏清茶,不问苍生乾坤,不染世间红尘,倒是逍遥自在至极。 几人自石硬而过,又闻轰隆之声传来,行不过百丈距离,方知深涧水河自山顶倾泻,那百丈瀑布,轰轰隆隆,好不壮观秀丽。 越过瀑布,却是一片荆棘树林,挡了去路。 白莲与雪儿顿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柏,大有考究之意。 唐柏反应过来,这荆棘树林应该是某种阵法禁制;他开启透视之眼,眼中电光闪烁,如利刃一般,直射荆棘树林人中。 果不其然,此地荆棘树林是一个大阵,四周的树木如同无数长剑有序的排列,荆棘化成无穷无尽伪剑气纵横,唐柏仅是瞧上一眼,就被剑阵感应,强大的剑意顺着目光直向唐柏激射而来。 一瞬间,空间变幻,唐柏发现自己已身处无穷的剑海中。 唐柏看着周边无穷宝剑,化成无数剑光,直朝自己劈杀而来,欲将自己切割成无数碎片。 他不惊反喜,手中亦多了把长剑。 他的思维被剑阵的剑意刺激,瞬间进入了一种极致的空灵状态;他一剑指地,本能的使出了《天机剑法》的第一式。 这一式剑法虽然叫天机现,但却只是一个简单的起手式。 但此时此刻,唐柏却从这起手的剑式中看到一条晦奥的轨迹,他的长剑沿着这条轨迹而动,剑尖于空中划出一个圆圈,如同切割了一方世界,那圆圈中的规则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大阵的剑光劈斩在圆圈之上,突然一下停住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停止住了,好像圆圈的时间已经停顿,有无形的力量把所有伪都冻结住。 叮,叮,叮。。。 长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唐柏的长剑由慢至快,一分二,二分四,四分万千。 唐柏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痛快的挥洒自己的剑法,这诡异的荆棘树林,仿若藏有万千剑客对他攻击,他已经忘了所有的剑法,他随意而动,随剑而动,时而道分阴阳,时而杀戮之剑,时而天机剑法,时而生死轮回。。。 他的剑法仿佛回归了本源,回归到为最开始学习的《剑法十八式》,抽、带、提、格、击、刺,点、崩。。。 由式生招,以招生势,以势成法,以法化道。 他剑越来越快。 他的剑仿佛有了自己的道。 他的周围,剑光如网,剑意滔天。 但他的精神越来越笃定。 一天,两天,三天。。。 白莲、雪儿、金雕已离去,独留唐柏于剑阵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过半年,一日,剑阵之外,白莲出现,一声低沉长吟,手指凌空一点,一点光芒由小而大,没入剑阵之中,一时之间,剑阵大变,所的剑光化成了无穷无尽的雷光,无穷剑芒,遮天盖地,自天而降,朝唐柏斩杀而去。 天地已无天机, 没有半点躲闪的余地。 唐柏瞬间被剑光淹没,他的世界陷入无穷的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光明从遥远的天际涌现,他睁开眼来,看到了白莲,而自己所站之地,多出了无数的剑痕,纵横交错,深如沟壑。 他再朝不远的荆棘林法阵中望去,只见法阵中剑气翻滚,一股更加强大的剑意锁定了自己,仿佛在蕴酿惊天动地的一招,欲将唐柏赶尽杀绝。 白莲手中多了四面小小的令旗,朝荆棘树林中扔去,四面令旗如同四把无与伦比的道剑,散发无穷剑光,笼罩剑阵,而后剑阵中的剑意消散一空,空间一变,落出一片山谷平地。 白莲道:“此剑阵及前人所留,有剑道传承之法,我观你欲以剑法入道,便想帮你一把,如今看来,欲速不达,你之道,非彼之道。” 唐柏轻叹了口气,法之所归,道之所在,他的剑法,法还未悟透,怎么成道? 他收起心情,往四周瞧去,发现此地极为空旷,设计亦有讲究,山水林木,看似简单平凡,却井然有序,与天象地脉暗合,立于其中,形成天地人三才格局。 山水间,有楼台亭阁,与地气相通,隐于大道轨迹之中,此地之前的主人,不但是个修行的高手,而且是个悠然的雅人。 远处几亩药田,几间木屋,有一种远离世间喧嚣的出世之感,莫名的让人变得宁静无比。 不远的瀑布边还有一座凉亭,从凉亭中可看到银龙倾泻的美景,却无轰隆之噪音。 白莲莲步轻移,而后立于亭中,看着不远的瀑布美景,开口道:“小友,是否怪我没有帮你毁了药王宗?” 唐柏摇头道:“白莲小姐已帮我良多,在下怎可再要求小姐。” 白莲回过头来,看向唐柏,见他未悟出剑道,却并无沮丧,微微点头赞赏,道:“我与雪儿与世隔绝多年,这世间因果已了结,若恩怨再起,参与其中,必有大劫,还望小友见谅。” 唐柏道:“以白莲小姐的修为,这世间有几人能敌?” 白莲道:“世间变了,天地大道不在,现在的修行之术,乃是逐末之法,此术法之技,于大道之前,皆是枝干旁未,听以你才觉得我修为高深。” 说完,她略微沉吟的道:“药王宗,若没有记错,应该是天帝时地师一脉,道法诡异神秘,深不可测,我并不能奈何分毫,而且这世间,隐世之人何其多,一旦生出因果,小女子便心生恐惧。” 唐柏道:“在下已不是第一次听你说到天帝,那天帝是何许人也?”说完,他想起青丘山脉那与天地齐高的巨人,随手一挥,空中出现了巨人的影像,朦朦胧胧,但那股睥睨天下、天地至尊威严,让人忍不住要想心颤膜拜;他问道:“天帝可是此人?” 白莲一瞧,浑身一颤,连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子,道:“小友,你何时见过天帝?” 唐柏微微沉吟,将青丘山脉所见所闻道来。 白莲闻言,眉头紧皱,当听到地底埋的众多棺材无故消失时,她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不远的瀑布,不发一言。 唐柏道:“白莲小姐,天帝何人?” 白莲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高空,淡淡的说道:“此事不可轻言,否则必遭天劫,小友,还请谅解。” 唐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从木道人到白莲,两人都提到过天帝,仿佛是一段辉煌的远古历史;但他发现,这段历史凭空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世间从未有过天帝的传说,任何的资料文献中也没有记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这段历史生生的抹去了一般。 白莲道:“小友,你暂时不要去追究天帝时代的事情,以免遭劫,待你修为高深之时,有些事情自会知道。” 唐柏点头,道:“多谢白莲小姐关心,在下明白。”说完,又道:“在下前些时候托白莲小姐的事情,还请多多帮忙。” 他话声刚落,就听到雪儿的声音道:“可是你那弟子之事?”而后,雪儿端着个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之上放着几盘水果,红的,白的,紫的,鲜嫩美艳,诱人口欲。 唐柏点头道:“正是!” 雪儿‘哼’了一声,道:“你是否怪小姐在子文遭难时,小姐未去救他?” 唐柏摇头道:“不敢,不敢!” 白莲却道:“小友放心,若你弟子真有危险,我自会出手。” 唐柏忙躬身一礼,道了声多谢。 白莲道:“小友客气,不如坐下吃些灵果,再带小友参观一下这洞府美景,如何?” 唐柏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自凉亭石椅坐下,白莲道:“小友,请品尝!” 唐柏自木盘中拿上一个红色的果子,只觉表皮温热,异香扑鼻,轻轻一咬,温热直入腹中,丹田金丹似被大火点燃,形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唐柏来不急告罪,忙运气调息,这一调息就是三天三夜,直至第四日清晨,紫气东来时,他才醒转,迎着朝阳,一口吸气宛如龙卷风一般;东边紫气受到吸力聚集而来,涌入他的口中。他浑身一震,瞬间感觉天地有了不同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某一种缺失,就像落叶离开枝头,用不了多久就会枯死一般。 他突然想到了白莲的话:天地没有大道。 他感觉到了,这天地缺少的就是大道,那是天地的根。 难怪他修不成剑道,原来这方天地沒有道的存在。 白莲见唐柏似有所悟,不由道:“明白了。” 唐柏点了点头。 白莲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无根之木,岂能长久,故世人才会多灾多难,寿元短暂。你若真怜悯世人,就去寻找那天地大道根源吧。” 唐柏摇头,道:“不是怜悯世人,罢了,在下亦该告辞了。” 白莲道:“不若再留几日。” 唐柏道:“算了,他日有缘,再来拜会白莲小姐,还请小姐带在下出阵。” 白莲道:“也罢,不过我还有事相求。” 唐柏道:“力所能及,定当尽力而为。” 白莲道:“小友得肖郞传承,冥冥中自有因果,若说这世间能寻到肖郞遗骨,非你莫属;若真有那一日,小友见到了肖郞遗骨,请小友代为收敛,带来此处,以伴我余生。” 唐柏道:“就算白莲小姐不说,在下亦会如此,传承之恩,不敢相忘。” 白莲道:“如此,小友且随我来。”说完,领着唐柏出了山谷,送出峡谷。 唐柏道了声‘告辞’,飞天而去。 白莲站在原地,看着唐柏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雪儿从峡谷中走出,见白莲出神,道:“小姐,那小子走了。” 白莲点头,看了雪儿一眼,道:“你与金雕,随他而去吧。我有念头三个,时候一到,自会告之你如何行事。”说完,眉心中三道光华一闪,没入了雪儿天宫。 雪儿道:“小姐,定要如此吗?” 白莲看向唐柏离开的方向道:“肖郞的界碑幻境困了我姐妹多年,你我联手也破解不了;唐柏小友修为不高,却破解了幻境,将界碑炼化,他身上定有极为历害的宝物或是得到过极为历害的传承,前者还好,后者的话,此等因果,你我怕是难以脱身。” 雪儿道:“此间关系,雪儿也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与姐姐相依为命,如今离开,实在不舍。”说完,双眼泛红,泪满盈眶。 白莲摸了摸雪儿的头顶,道:“又不是生死相离,无需如此,好了,将金雕叫来吧。” 雪儿闻言,擦干眼泪,一声长啸,传入谷中。 须臾,金雕从谷中走出。 白莲道:“小雕,你随雪儿下山吧,以你的性子,束缚于此,心中自有怨气,不如放你离去,不过你要记住,听雪儿的话,保护好她。” 金雕闻言,心中一喜,说实话,雪儿虽然凶,不讲道理,他却无畏惧,但面对白莲时,它总是心生恐惧。 白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你们去吧。”说完,身影一动,消失原地。 雪儿看了一眼山谷,叹了口气,才道:“小雕,你驼我吧。” 金雕闻言,现出本体,驼着雪儿,一声雕鸣,眨眼就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红尘恶事,再生四阳 人的生活是迷茫的,很多时候找不到生存意义,特别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 唐柏就是这么一种人;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冷漠,但他没有发现、有这种觉悟的人其实都不冷漠的。 这种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情感。 他本不是少年,从一个而立之年的年纪诡异的来的这个世界,重新从一个婴儿开始,让他很想理性的去看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本就是一个带着理想主义的梦。 世界太复杂,就像一团乱麻,你越想理清,却发现总是找不到头尾,最后,生活也变得像一团乱麻。 他感觉到无比的茫然。 白莲的话让他茫然,对自己的道的茫然。 离开白莲后,他没有再回竹子帮,子文给他的冲击很大,让他感觉修行走错了方向。 他像个普通人一般,游走在朱雀域。 也许只有这样的行走,才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行行复行行,日行山林之中,夜宿溪水之畔,饿时餐清风,渴时饮晨露,闲看朝阳道一声暖,夜遭暴雨说一声冷,如此过了三月有余,见到了些村落城镇,不过了无人烟,有死气怨气迷漫,他不由有些奇怪,凡俗之地,何来如此大的死气怨气? 他并未追根究底。 世间不平万千,遇之则帮,不遇则过。 一日,他行船到了一个叫古雅的凡人城池,这是一个凡人聚集的大城,城池极为高大,而且兵甲众多,来往的人都夹带着兵器,比一般人多了一股凶悍之气。 正好天色已晚,唐柏就在这城里留了下来,寻了个客栈住下,却道三更时分,突然听见街道锣鼓喧天,吵吵闹闹,推开窗户一瞧,只见街道之上,走着一排送亲的队伍,身穿彩衣,一路敲敲打打,好不诡异。 他开启了透视之眼,一时之间,只见鬼影闪闪,阴风阵阵,众多鬼魂托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少女,往城东而去。 唐柏大怒,暗道这些阴秽的东西竟敢出来害人,心中有了杀意,正欲动手,就见远处飞来一个白衣女子,随手扔出一个黑色的葫芦,那葫芦迎风偏长,若箩筐大小时,葫芦口多了股吸力,眨眼间便将那些阴魂吸了进去。 那昏迷的少女也醒转了过来,见自己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这街道上,哭喊着不见了踪影。 唐柏见有修士出手,就没再多管闲事,不想又听半空中突的传来一个声音,叫了声‘大胆’,就见远处射来一道漆黑的光柱,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没入了女子身上;那女子没半点反抗,就被拘了魂魄,从半空中往下坠落,若是任凭其坠落在地,只怕会摔成肉泥。 唐柏原本不想管修行中人的事情,但这女子做了善事,合唐柏心意,却也不能任她枉死。于是飞了出去,将那女子在半空接住,放入自己的客房,然后又朝着那光柱消失的方向飞去。 出了城门,绕着山路飞了几十里地,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漆黑之地,阴阴沉沉,鬼气冲天,妖邪无比。 唐柏并未莽撞,而是开启透视之眼,发现是一片树林,里面长着一些古怪的树木,枝条儿细,叶片儿长,如伞一般,往四周伸展,连绵一片。 遮阴树! 遮阴树最适合鬼魂栖身,如此看来,那些鬼魂应该聚集于此。 他微微沉吟,身形一动,落入林中。 林中空气阴冷潮湿,正是滋生阴秽的地方。 他朝四周看去,只见树木层层,别无他物,但他总有感觉,四周有无形之物,正围绕而来。 他冷笑一声,捏了个法印,放出天火。 橙色的火焰一出,就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周围的树木一遇天火,瞬间蔓延开来,眨眼间化成一片火海。 大火刚烧一半,突地一股阴风吹来,火光如遭暴雨,相继熄灭。 接着林中突的响起了脚步声,从虚无中走出一队士兵,身穿甲胄,手执长枪,阴气浓郁,竟是一队的鬼兵。 其中一个鬼物足有丈高,越众而出,手中拿着一根长鞭指向唐柏,喝道:“你这修士,为何惊扰大人休憩,快快招来,不然收了魂魄,入油锅滚炸。” 唐伯冷笑道:“好一个收了魂魄,油锅滚炸,在下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阴物为恶,倒要看看你们有何手段,敢收我魂魄。”说完,以手为剑劈出,无形剑光无视空间,剑气刹那间将那鬼物斩成两截,化成一团阴气。 紧接着阴气中传出几声冷笑,那鬼物的两截身体彼此拉扯,而后相互衍接,又变化成了鬼物先前的样子。 唐柏双眼一眯,木根佛雕出现在手中,一个巨大的佛陀虚影屹立身后,金光闪烁,一阵佛音禅唱响起,整个林地竟变得神圣祥和起来。 那鬼兵一瞧,吃了一惊,道:“原来是佛门修士,说吧,意欲何为?” 唐柏道:“将尔等刚刚拘来的魂魄给我,让其还魂,此事就此做罢。” 鬼兵道:“此事已有人出面,那女子魂魄已经还归本身了,速速离去吧!” 唐柏冷笑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说完,佛陀虚影捏着的法印,直向众鬼兵打去。 一时阴风四起,历鬼惨吟,怒吼与惊叫不止,四周如同陷入了鬼魂地狱。 阴风之中,那鬼兵怒吼道:“你这修士好没道理,不给你个教训,以为本将怕你。”说完,一道道黑色的光华,凝聚一起,化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唐柏身后的佛陀身影激射而来。 黑光之中,现出无数脸孔,一个个面无表情,像一张张白纸,遇到木根佛雕的金光时,如点燃的火焰,一个个烧得凄惨吼叫,瞬间燃烧干净。 这些鬼物竟如此不堪一击? 正当唐柏疑惑不解时,一股强大的阴冷的意念突兀涌入识海中,化成一团团漆黑的云团,直往天宫而去。 唐柏心中一禀,想来这就是鬼物拘魂的手段;他意念一动,念头化成佛陀,三颗至阳之念散发出无穷的金光,镇守天宫,以免这些鬼物闯入天宫。 那漆黑的云团碰触到金光,一下爆碎开来,形成了一阵黑烟,又不断凝聚一起,化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符文。 接着符文一闪,突的消失不见,紧接着,唐柏眉心一凉,黑色符文竟诡异的穿过了念头化成的佛陀法相,出现在天宫。 唐柏暗道不好,他虽修行《九阳经》,又有‘幻’字道符所化的玄之世界,但从未修行过灵魂之法。 此时被鬼物闯入了天宫,灵魂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果不其然,黑色符文又是一变,化成一只大手,直向他的灵魂抓去。 就在此时,天宫之中突然响起了钟声,古老而沧桑的钟声淹没了黑色的符文,唐柏的天启中,一鼎铜钟浮现,激射出一道金光,自天宫沒入他的识海,化成一个金灿灿的佛陀法相。 古老的经声从遥远的虚空传来,经声之中,夹杂着众多修行大道至理,让唐柏的智慧通达,内外明彻,更清晰的剖悉本心。 不知不觉,唐柏进入一种大智慧的禅悟之中。 时间无息,唐柏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变化,淡淡的光从他体内迸发而出,随着血肉骨格细微的变幻,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一眼望去,竟如水晶一般。 如此直到次日午时,烈阳高照,四周阴气尽失,唐柏方才睁开眼来,一时间,只觉神清气爽,精神无比旺盛,意念一动,方知莫名的修成了九阳经的第四阳。 所谓四阳,心量广大,包融万物;讲究一念修行,无凡俗之分,无物种之分,无正邪之分,无妄非之分,成众生平等之念。 但此念不是自己修行所得,似冥冥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识海中自动生成。 他的心境,根本就达不到四阳境界的地步。 唐柏沉默的看了看天,似看到无尽的虚空有一个强大的国度,这国度里有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中坐着一个年青的和尚,而这个和尚的名字叫做极乐。 他似乎看到极乐佛在对着自己微笑,笑得很诡异。 唐柏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发现虚空除了飘浮着一朵黑云,夹杂在白云间,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飞上半空,又找寻半响,不见有任何阴秽鬼物,只好无功而回。 话说高空之上,金雕与雪儿,一路追踪唐柏,却被一团乌云所阻。 这乌云漆黑如墨,不知宽广,尽管金雕速度很快,却总是飞不出去。 雪儿手中多了一个花篮,只见她拿起一截花枝,朝乌云中扔去,那花枝越变越大,几朵白菊般的花朵自动脱落,花瓣往四周荡开,化成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不断的往外蔓延,重重叠叠,如化成了无数世界。 但白色的空间变大,乌云也跟着变大,白色的空间变小,乌云的也跟着变小,就像笼子的鸟,不管怎么飞也飞出不出去。 雪儿明白,这是落入了别人的道法之中。 她收了法宝,道:“何方高人,请出来一见。”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这团乌云只是天地自然形成了诡异。 雪儿无奈,叹了口气,终是明白小姐所说:这世界虽然没了大道,但变得更加危险诡异。这世间,隐藏着无数的大能修士,一不小心,就会劫数降临。 而在乌云下的一座高山上,站立着一个年青的男子,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把精美的长剑,腰带上别着一块精美的玉佩,那玉佩虽然不大,但雕刻得极为精细,若仔细看去,上面雕有许多图像,更有无数符文,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白衣男子衣诀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俏丽的女子,正是昨晚被那黑光拘了魂魄的女子。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静静的看着唐柏所在的方向,直到唐柏离开,白衣男子才收回目光,思索了许久,朝半空招了招手,那困住金雕与雪儿的乌云,化成一道流光,落入了男子的掌心之中,而后一阵风起,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百二十七章,公子赠剑 唐柏回到客房时,已没了白衣女子的身影,桌上放着信纸,上面写着:“恩人勿念,妾已平安,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信后落笔小敏,想来是那白衣女子的闺名。 唐柏笑了笑,不以为意,随心而动,随手而为,根本没想人报答,他手中火光一闪,信纸燃烧,眨眼间便化为了灰烬。 辟谷已久,念起人间烟火的酸甜苦辣,他也不着急离开,叫小二送来些酒菜,吃喝一阵,睡了一觉,醒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而今又吃惯了饭食,一宿过后,竟又有了饿意,于是出了店门,寻了卖食物的摊子,买了一只肥鸡、四个馒头,又买了一碗粉条汤,加了一勺辣子,就在摊旁胡乱吃了一餐,好不舒服。 吃完后又见不远的一片空地搭着草台,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戏,台底下看戏的乡民,扶老携幼,拥挤得水泄不通。 余外还有许多卖零食的摊子,吆喝叫喊,好不热闹。 唐柏也挤了进去,看了半天,不觉已是傍晚,正看得精神,忽听到有人在叫:“菲菲,慢点,慢点跑。”他心中一动,忙往人群外瞧去,却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梳着一对羊角辫,正向往戏台这边跑,急得跟在她身后的妇人满头大汗。 唐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只觉四周的人群说不出的陌生;微微出神,突然听到有人大叫‘妖怪’,接着一阵哗然,四周众人惊恐飞逃,眨眼间,不见了半个人影。 唐柏转身,只见远处走来一个瘦高的古怪少年,身上长满了鳞片,那鳞片一片叠着一片,就像一套漆黑的铠甲包裹着全身,而在少年的背后、长着一对漆黑的翅膀,人未到,那翅膀展开,已卷起一阵阴风,天地间瞬间变得昏暗不明。 唐柏心中一紧,欲往后退,但眼前一花,古怪少年已到了身前。 唐柏双眼一眯道:“阁下何人?” 少年不答反问,道:“昨夜是你扰了本少的雅性?” 唐柏闻言,开了透视之眼,果不其然,眼前的少年变了模样,只见其形体被一团阴气包裹,不断变化,时而拉长,时而变短,时而如圆,时而成方,不是凡人,而是鬼物。 唐柏不由叫了声‘好胆’;道:青天白日,竟敢现于人前。”说完,双手佛光闪烁,朝少年抓去。 少年一声轻笑,只见阴风阵阵,四周昏暗,绿光浮动,无数鬼火飞舞,空间变化,已不见了少年身影。 半空中的鬼火聚集一团,形成了一个大头细颈、獠牙利齿、眼射绿光的鬼物,直冲而来。 唐柏双手捏印,天火化成金乌,‘哇’的一声迎了上去。 两者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似天雷一般震耳欲聋,火星四射。 鬼火属阴,天火属阳,正好阴阳相克,彼止消散,倒是半斤八两。 而那少年,却随着鬼火莫名消失了踪影。 对方既然找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唐柏松开手印,鬼火消散的地方突地射出一团黑烟,如丝线一般,激射而来,眨眼间就到了眉心处。 唐柏早有准备,闪了开去,同时念头一动,虚空中佛音顿起,玄之世界化成大钟,‘咚’的一声钟响,黑烟被钟声震散,就连四周的空间地被震得扭曲,如同打碎了镜子,瞬间恢复了清明,现出了站在不远的少年。 竟然是幻境! 唐柏讶然,他炼化界碑后,幻字道符已融入玄之世界中,对幻境感悟非常深刻,没想到竟然没有看穿这少年的幻境。 果然有些门道。 少年见唐柏破了自己术法,阴狠的道:“佛门术法!老子就不信,我阴无常收拾不了你。”说完,手中多出一个黑色古怪的铁圈,水桶大小,上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 少年念了咒语,道了声‘去’;而后,他手中的铁圈往半空飞去,越变越大,眨眼间将整个城池都笼罩起来;接着一道道黑光迸射,天地瞬间变得阴沉压抑;而后阴风一起,圈中突的多出无数虚影,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之数。 唐柏心中一惊,透视之眼往城中瞧去,只见大街小巷,赌场妓院,酒楼客栈,瞬间没了声息,变得死寂,整个城池,如同一座死城,整个城池的人,瞬间就被少年摄了魂魄。 紧接着,悬挂空中铁圈突兀喷出一团黑火,直往唐柏笼罩而来,在唐柏还未反过来,黑火化成七道红线,往唐柏七窍钻去,连玄之世界所化的佛钟都抵挡不了。 唐柏大吃一惊,开始时倒不觉异常,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浑身无劲,如春日懒睡,昏昏沉沉,不但不觉难受,反觉有些舒泰。但红线顺着穴道流转七魄,便觉得奇痒难耐,没处抓挠,比挨刀还要难受;紧接着骨肉酸痛难忍,连肾藏精元也枯竭了一般,成了无根之木、浮萍之叶,任是神仙之体,也难承受。 唐柏知道中了暗手,想要还手,但四周空间一变,发现自己身处在黑色的火海中,四周人影攒动,男女老少都有,在这些身影中他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他落宿小店的掌柜,刚刚还在草台唱戏的花旦,还有那个买他粉条子的半百妇人。。。 那些原本笑容祥和的平凡人,此时一个个失去了神智,凶神恶煞,张开大嘴直朝唐柏咬来,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唐柏想要闪躲,却发现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任何这些人在他身上撕咬。他哀叹一声,暗道:“我命休矣!” 不想从街道口走来一个身着黄衫的贵公子,清秀俊朗,周身紫光环绕,贵气逼人;他手中拿着一把白纸扇,三两步已到了两人身前,手中纸扇一摇,平地刮起了一阵风,风拂过唐柏后,如一盆清凉的水将唐柏从头浇下,凉透心底。体内的那股邪火立熄,凉气从尾椎直冲头皮,唐柏忍不住一个冷颤,身体立时恢复了正常。 那叫阴无常的少年一见贵公子,脸色一变,尖叫道:“是你!”说完化成一阵阴风,就要逃遁。 贵公子招了招手,道:“小子,休走!” 只见虚空泛起涟漪,无形的力量包裹着阴风,刹那间聚集于贵公子的掌心,不断缩小消失。 那贵公子又朝空中的铁圈招了招手,铁圈落入其手,只听他喃喃几句咒语,铁圈中激射出一道道黑光,散落于城池之中;原本倒毙的百姓,相继醒转,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谁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 唐柏虽然恢复了自由,但身体极为虚弱,那么一瞬间,那叫阴无常的少年已经伤到了他的根本;连修行多年的巫体大法,也挡抵不了那歹毒的术法,若不是被人所救,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已丢了性命。他突然想一句古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曾几何时,他以为修行到金丹,已经踏入了修行的大门,自此鱼跃龙门,天高地远任逍遥;但他遇到了灵王,木道人,白莲,雪儿,金雕,付老头等人,而今,在一个最平凡无常的地方,又栽在阴无常手中,让他产生了沮丧难受的负面情绪。 但他心如明镜,这种修行法障,一出现就如明镜蒙尘,立时发现,他忙澄清念头,释怀心境,不急不燥,心静如湖;得回过神来,见那贵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强撑着身体,朝贵公子微微揖首,道:“多谢兄台救命。” 贵公子道:“无需如此,在下太子,还未请教小友贵姓?” 唐柏一愣,道:“太子?” 贵公子笑道:“只是个称呼而以!” 唐柏发现自己走神无礼,忙道:“在下姓唐,单名一个柏字。” 贵公子又道:“昨夜小敏外出,被鬼物所扰,得小友相救,还未言谢呢。” 唐柏喃喃道:“小敏?”他突然想起昨夜救下的白衣女子。 果不其然,街道口又走来一名女子,身穿白裙,清秀绝伦,双手捧着宝剑,施施走来。见到两人,幅了身子,道:“见过主人,见过公子。” 贵公子从她手中拿起宝剑,道:“此剑乃用开天神金为材,道池之水所铸,借七神星位之力,化龙于剑,因锋未开刃,如龙潜如渊,故取名为七神潜龙剑;小敏虽是我的丫环,但我待她如小妹,此次得小友相救,无以为谢,故将此剑相赠,以表谢意。” 唐柏忙道:“不可不可,路见不平,当出手相助,正如公子救下在下性命一般。” 贵公子哈哈笑道:“两事不可并提,你救小敏,她以宝剑谢之,本公子救你,小友就当欠本公子一个恩情。” 唐柏本想推迟,但贵公子已将宝剑递来,唐柏心里想要拒绝,但双手却不听使唤地将宝剑接在手中;接着又听贵公子道:“小友无需多心,你我性情相近,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贵公子如此一说,唐柏真的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种熟悉,就像是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这种感觉很奇妙。 贵公子见唐柏沉默,便拉着他的手,对身边的小敏道:“摆祭坛,本公子与唐小友今日结为异性兄弟。” 第二百二十八章,西凉国市 唐柏未想到这贵公子如热情,反应过来后,本能的挣开他的手,忙道:“不可,不可。” 贵公子也不生气,微微道:“如此,在下也不强求,天高地远,有缘相见。”言罢,不待唐柏挽留,带着小敏转身就走,三两步消失在街口。 唐柏愣在当地,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又看了看两人消失的方向,茫然回的客栈之中,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却始终感情刚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他拿起宝剑仔细打量,发现剑鞘极为精美,是用一种带着香味的木料精雕细琢而成,其上木纹如同龙鳞,金丝相连,似金龙附体,极为贵气;剑柄柔软,泛着紫黑旧色,抽掉剑鞘,剑身却平淡无奇,边刃未开,如同直尺,与剑鞘相比,倒是两个极端。 若不是他人相赠,唐柏也不会将一柄平常宝剑放在心上。 但隐约中,他又感觉此剑应是不凡。 他将真元注入剑中,发现剑如深渊,深不可测,他的真元如水归大海,不起波澜;他用意念查看剑身,意念所至,剑身中空空蒙蒙,上无天,下无地,里面如一个鸿蒙未开的世界。 ‘怪哉!怪哉!’ 唐柏喃喃自语,随手耍了几个剑花,只觉剑随手走,如臂使唤,轻重实宜,不知不觉间,心生喜欢。 他左手中指弹剑,只闻’叮’地一声响,剑鸣清脆入,如珠盘落玉,清脆悦耳,让人舒心意爽,心生喜爱。 把玩一阵,欲将宝剑收入紫金戒中;但此剑极怪,丝毫不受意念所驱,他感觉剑身似有一股高贵的意志,不愿困于一个细小的空间。 无奈之下,唐柏只好将宝剑系于腰间,如同读书郞装b,倒不失风雅。 经此间事,他也无心在此停留,结了房钱,去街市买了匹毛驴代步,出了古雅城,抬头看天已黄昏,在毛驴屁股上拍一巴掌,任毛驴择向,漫无目的而去。 话说太子与小敏离开唐柏后,三两步消失于古雅城,再出现时,已是离古雅城百里外的晶河边,河边停着一条小船;任河水滔滔,小船稳于磐石。 操船的船夫是一个白发老道,河风极狂,吹拂老道须发飞扬,道袍呼呼作响,但此人毫无所感,盘坐船头,不动丝毫。 此人正是木道人,自地宫之变,太子出世,他与秦有道分开,跟随太子。 太子寡言,不善言辞,却极有主见,许多时候,他也猜不透太子心中所想。 正思索间,便见空中光华一闪,太子与小敏自空中落下。 木道人忙起身一礼,道:“公子,可见到小友否?” 他本不该问,但他与唐柏一见如故,心中亦想知道那个青年现今如何? 大祭师所选种莲之人,国师极乐传业之人,身上自有神奇独特之处。 太子笑了笑,并未回应,而是举步上了小船,道:“往东!” 木道人见太子不说,也不追问,真如船夫一般,抄起长篙于河中一点,船儿顺流而下,如离弦之箭,于河中穿波逐浪。 太子立于船头,看小船破浪迎风,山水如梭而过,又见暮烟四起,瞑色苍茫,明月初升,四周景色清冷,喃喃道:“山河变而日月在,吾之故土,家乡何处?”言罢,闭目不语,任星光如灯,舟行千万里;待黑暗远去,天边红霞落白,方睁开眼来,整个世界仿佛随着他的睁眼鲜活起来,他们眼前出现了船只,出现了城池,还有熙攘往来的人群。 山、水、城、地、人。 金、木、水、火、土。 太子开口道:“好地方!” 木道人捻指一算,也开口道:“不想凡俗之中,也有奇人。 原来此地名京子城,西凉国都,城高地阔,靠水背山,行运陆路,七通八达,曾有地师言:此地双龙拱卫,金珠之地,若建国都,可服四海,若聚气运,便生繁荣。 此地师姓李,死后葬于京子城外伏龙山;而后又遇天雷降世,暴雨倾盆,接连半年大雨,晶河水升,将伏龙山淹没;而后传闻,有龙吟震天,伏龙山化龙而去,待水退之后,伏龙山已成平地。 而后甲子,有李氏后人,平天下称帝,建西凉国,定国都于京子城,日渐强大,传帝位子孙十三世,由盛及衰,皇朝已呈腐朽之态。 现西凉帝君姓李,字龙渊,号太平皇,不惑之年,因酒色不忌,五毒俱有,又有术士为其炼丹,强行催发生机,身体已如朽木,近日风寒入侵,一病不起,金石无用,御医措手无策,只好广发张贴,赏重金,邀奇士。 太子三人弃船入城,见城池繁荣,百业俱兴,城中龙气升腾,地势开阔,太子不由开口道:“此处吾家。”说完,着小敏去龙门撕了皇榜。 有兵士前来,问明情由,闻三人乃奇人异士,可治太平皇之病症,不由以礼相待,呈信于皇城,又有大臣前来,领三人入皇宫之中。 太子信步游庭,观宫中殿宇布局,不时点头摇头,而后又道:“这李氏江山,有十三世之荣华,不无道理。” 领路大臣闻言,心中不喜,想要出言喝斥,却发现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来;他心中惊恐,偏停了脚步,却发现身后三人已没了踪影,四周守卫,无动于衷,根本不曾发现有三人已闯入皇宫之中。 他想示警,但身如石雕,一动也不能动,有太监宫女从他身边走过,视他如透明空气,无人可见;瞬间,他明白那三人自是仙人妖怪一类,法术通天,只怕这皇宫之中,要生出大乱了。 李龙渊养病的地方是‘养心殿’,‘养心殿’位于深宫之中,自‘文华殿’过去,绕过后花园,又需经‘圣德殿’、‘天心殿’、‘正气殿’、‘披香殿’、’秀香宫’、‘凤来宫’、’妙成宫’后,经走廊凉亭,过十里金绫,可见‘养心殿’正门。 养心殿门前,守卫极严,有将军带领禁卫巡查,铠甲叮当作响,长枪闪烁寒光,宫女太监进出都凭令牌,搜查极严。 三人自正门隐身而入,直至‘养心殿’寝宫,方现出身来。 寝宫各角站立数名宫女,中间有一张大床,雕龙刻凤,象牙为柱,金玉点缀,绵纱为帐;床上躺有一人,气息微弱,脸色惨白,身如槁木,昏迷不醒。 此人正是西凉国皇帝李龙渊。 周围有数妇人陪床而坐,愁容满面,泪目而泣;又有须白老者,执金针,探脉象;有太监生炉火,调药膏。 床下跪有七八人,一身富贵,男女半数,不是皇子便是公主,平时贵不可言,此刻却不敢有半点逾礼。 三人凭空出现,众人皆惊,吓得大声叫喊,几个妇人更是歇斯底里,靠殿门的小太监尖着嗓子,朝着殿外叫道:“炳将军,来。。。来人,护。。。护驾。” 只是寝宫已被结界笼罩,任众人叫破喉咙,声音也传不到殿外。 一翻热闹,倒是惊醒了床上之人,只瞧他眼皮微颤,慢慢睁开眼来,又长嘘了口气,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太子三人,嘴巴张了张,而后断续道:“尔。。。尔等。。。是。。。是。。。是来为朕。。。治。。。” 这人气息极弱,一句话也说不完全,而后又呼吸急促,忍不住咳嗽了一阵,待身边的白发老者为其抚顺气息,方接着道:“尔等。。。是。。。咳咳咳。。。是来为朕冶病的奇人异士吗?” 见皇帝已醒转,屋中人似找到了主心骨,倒了安静了一些。 太子点了点头,道:“治病容易,需拿你江山来换。” “大胆!” 床下跪着数人闻言,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怒目以视。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在两者眼中皆是死罪。 生为帝皇之家,天生高高在上,更换江山,此事可是谋逆,当诛九族,五车分尸之罪。 于木道人而言,太子乃天帝之子,万物之尊,贵不可言。 如今一群蝼蚁,竟敢亵渎太子!罪无可恕。 他目光一冷,殿中温度急剧下降,就欲将众人处死,又见太子摇头,只好随手一挥,空间瞬间凝固,用术法定住众人神魂,以免这些蝼蚁冒犯太子。 李龙渊倒是无恙,见四方突然寂静无声,身边之人如木雕一般不能动不能言,知道三人乃当世奇人,心中对自己的病症又有了希望。他深吸了口气,强撑着精神,道:“还望三位出手,本皇感激不尽。” 太子不以为然,道:“李氏借地龙之气,享十三世至尊荣华,已将命格气数耗尽,再传子孙,只会绝了命数,断了后路。” 李龙渊看着太子三人,拼尽力气坐了起来,微弱道:“太祖有言,李氏十三朝,必有变数,即如此,这江山送你又何妨。” 说完,顺了顺气,又道:“不过你得了江山,需收本皇为徒,教本皇仙法。” 他虽然病入膏盲,但身为帝皇久矣,面对太子三人,丝毫不惧,气势不弱。 木道人眯了眯眼睛,一个蝼蚁,竟敢以如此态度与太子说话,若不是太子在此,早一巴掌将其拍死。 他不明白太子所想,在他看来,一个世俗国家,伸手可灭,何需如此‘礼下于人’。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命格太弱,福源已尽,当不起本公子之徒。”说完,回转头来,对木道人道:“你将他收入门下,教他术法。” 木道人点了点头,而后出手在李龙渊身上连点数次,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豆大的丹药,弹入李龙渊口中,最后一掌拍出,击打在李龙渊的胸口位置,助他运行药力。 李龙渊浑身一震,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血液漆黑如墨,散发让人恶心的腥臭之气。 李龙渊深吸了口气,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流自小腹涌起,流转全身,舒爽至极,四肢百骸生出无穷力量,不由翻身而起,活动一阵身体,俯身偏拜:“多谢仙师。” 木道人看了看屋中众人,道:“你且将屋中之人安顿好,半月后,禅让帝位。” 李龙渊点了点头,还想说话,但屋中光华一闪,三人已消失不见。 屋中结界散去,众人清醒过来,发现李龙渊病已痊愈,变得生龙活虎,有人开心,有人失落,有人叫着夫君,有人叫着父皇,七嘴八舌,吵吵闹闹。 李龙渊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众人欲语还休,终不敢放肆,相继出了‘养心殿’。 李龙渊走到窗口,将窗门打开,仁立窗前,望着殿外,久久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京子城之变 太平年七月初十,北凉国君王下旨:九月初三祭祖,欲禅让帝位。 消息一出,北凉国乱。 太师率领百官跪于太祖陵园,劝太平皇收回禅位帝令;三劝遭拒后,太师愤而起身,怒呼昏君无能,无故丢弃祖宗江山,令太祖太宗蒙羞,一怒之下,撞死于祖陵石碑,以死明志。 而后,皇长子李青世与三皇子李青云同谋,命京子城守将戚少千率领守城军攻打皇宫,打出旗号,曰:“先皇日崩,其躯被妖人所占,杀忠臣,害良臣,祸乱皇宫,以血为酒,以人为食,望有志之士,保国降妖,共享太平。” 两皇子各领一军,自京南门杀入,一路有主入,后与禁卫大军死战而败,被斩于皇城中门。 此事激怒太平皇李龙渊,他推倒了伏龙台,含怒斩杀宫女太监数十人,然后又下旨斩杀皇长子与三皇子府中众人。 数百上千人头,堆起京观,以儆效尤。 而后又将两皇子生母囚于死牢,赐红绫毒酒;着京卫、禁卫、千龙卫、伏虎卫、四卫兵马接掌京子城,关闭城门,严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又将兵符摄于刑无命、张子陵两人,命其暗查众多宗亲与文武百官,欲有行兵做乱者、出言反对禅位者、言语辱骂不敬者,无需领旨,可就地斩杀。 一时之间,京子城血流成河,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 太平年七月二十三,天气阴沉,京子城的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往日繁华,一朝尽毁,酒楼店铺,紧关门面,百姓平民,不见影踪,街道之上,兵马驰奔;气氛压抑,似大雨欲来。 而后有季家,孟家,南宫家,晏家四大家族共同联手,伙同皇室宗亲突然暴乱;和亲王命家将于京子城四处放火杀人,引起百姓恐慌骚乱,冲击城门,而众多宗亲与四大家族率领家将奴仆二千余人,攻打城北,血战三天,死伤无数,最后和亲王身中数箭而亡,四大家族见事不可为,便将残余族人转入早准备妈的地室躲避追杀,恭亲王李龙飞被数十家奴拼命掩护,却是逃出城去,往西凉国边陲请大将军季平子发兵回援,诛妖邪而平天下。 而后数日,京子城倒是平静,但四卫兵马如同疯了一般,四处追查四大家族之人,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数十人头落地,只要言语不敬,便被抓入死牢,严刑拷打。 整个京子城都被血染红了,如同一座血淋淋屠宰场。 谁也不知李龙渊怎么想的? 此时的李龙渊,平静至极,他站在御花园的锦鱼池旁,手里抓着鱼饵,不断的撒向池中,引得池中锦锂争抢,水花乱溅,看群鱼扰乱一池清水。 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少年。 少年的身子有些消廋单薄,脸色虽然苍白,但面目俊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特别引人。 此人正是李龙渊的第七子李青平。 李青平很沉默,很安静,他知道这个时间,沉默与安静才会安全。 “青平,你不反对寡人禅让皇位吗?” 李龙渊突然问道。 李青平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不反对。” 李龙渊神色未变,,淡淡问道:“为何?” 李青平想了想,道:“父皇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说完,走了两步,竟站到了李龙渊的身旁。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李龙渊略有意外,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后笑了,将手中鱼饵递给李青平,道:“你来喂吧!” 李青平接过鱼饵,然后全撒入了池中,引得锦锂疯狂了似的,跃出池面。 看着一方水池,看着一池锦鲤,突然之间,他似乎悟了。 相对于京子城的乱战,城外却未被波及,离京子城数里之地有一处山村,名为杏花村。 杏花村有数十户十家,依山而建,因晶河分流,有小河绕村而过,村民引河水沉塘,又制酒窖,酿出了远近闻名的杏花酒。 此时村尾杏子滩的大石上,坐着两人,正在喝酒垂钓。 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太子与木道人。 两人都很安静,静静的盯着飘浮于河面的浮标。 不一会儿,浮标轻颤,而后又归于平静;几息之后,浮标被一股大力拉入水中,鱼上勾了。 太子提杆,轻轻一甩,巴掌大的红鲤鱼被拉出水面,落入滩前。 “你可知我为何喜好垂钓?” 木道人道:“乐乎于心!” 太子点头,道:“心之乐乎而敢于勇、生于智、行于勤,故志不移。” 木道人点头道:“一个人喜好,自然会为之奋斗。” 他想了想,又道:“公子的意思,李龙渊不想禅让帝位?” 太子道:“一个人高高在上久了,是不会再低头向人臣服的。” 木道人道:“太子为何不直接将北凉国拿下,何需如此委屈?” 太子一边将鱼从鱼勾之上取下,又将红鲤放回河中,一边开口问道:“何为天?何为道?” 他不待木道人开口,又喃喃自语道:“万物为天;物竞天择为道。 故天有道为和,和而生德,德而生运。 天无道为煞,煞而生劫,劫而生气。 人失天和,德必失于道,无道,煞必生,运失于气,坠劫而死于劫。” 太子说完,又将鱼线抛入水中,不再言语。 木道人似懂非懂,太子终究是太子,而非天帝,读了些书,喜欢讲道理,虽然仁爱,却缺少天帝威震天下的雄姿。 此时,小敏从河头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用红绫盖着,走到太子面前半跪,举着托盘叫道:“公子!” 太子回过头来,随手将红绫掀开,只见托盘上放着一枚九彩宝玉印玺,巴掌大小,下方上圆,圆中闪烁微弱的彩光,彩光时而化龙,张牙舞爪;时而成凤,展翅祥鸣;时而成虎,腾云驾雾;时而龟蛇,浮沉不定;时而成鸟,翱翔无边天际;时而成兽,奔走山川河流;时而幻化成人,展现人间百态。。。 彩光闪烁,万物在圆中轮回,世界在圆中变化。 圆下四方,通体牙白,四方各有图案,有大地之辽阔、海洋之宽广、山峦之雄壮、河流之汹涌、有泥泽、草源、冰川、城池。。。 图案并无定形,循环不尽,缓慢变化,沧海桑田,浓缩于四方宝玉之中。 只是图案线条极淡,众多地方时隐时现,不明白是何方地图?但给人感觉却是浩瀚无边。 天地万物,浓缩在这枚小小的九彩宝玉印玺中;正如印玺之下刻的八个古字一般:“承天之宝,牧民之玺。” “天玺” 木道人惊叫道,整个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相传武王伐帝时,祭师反水,出其不意击伤天帝;而后国师出家,群臣无首,帝都天庭被破,天帝败,天国亡,承天至尊之宝‘天玺’落入武王手中。而后武王手持天玺,散尽天国气运,分封天,地,冥三大天界,天管道,地管人,冥间管阴魂,武王自称天帝,坐镇天庭凌宵;法王封地皇,统四极,御八方;鬼王掌控地狱,封冥王,分善恶,守轮回。 愿来这些都是假的,天玺还在太子手中,气运还在,天国未亡。 太子微笑的看了木道人一眼,随手就将手中天玺朝木道人扔去。 木道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了声‘不可!’,见天玺已到眼前,只好无奈的抓在手中,看也不敢看一眼,慌乱的跪下,将天玺高高举起,嘴里道:“臣万死,请太子降罪。” 太子道:“何罪?” 木道人道:“不敬天帝之罪。” 太子道:“天帝已死!” 木道人抬起头来,张了张嘴,而后鼓起勇气道:“太子不可如此,天帝乃太子之父,理当尊敬天帝;天玺乃天国象征,天之所授,当神圣以待,不可轻弃。”说完跪走两步,将天玺递于太子。 太子道:“天玺已在你手,你也可以成为天帝。” 木道人浑身发抖,抬起头来,道:“太子如此,道人只有消魂散魄赎罪。”说完,就欲散去道行,以心火焚烧神魂。 太子摇了摇头,轻轻在其眉心一点,木道人就感觉天宫神魂被定,心火如被一盆冷水浇下,而后听到太子淡淡的说道:“承天之宝,牧民之玺;天权未授,牧民必生因果,而坠于劫中;若强行夺取西凉,此因之下,他日必生后果;李龙渊禅位,因果于他,仅此一人,不足为患,懂吗?” 说完之后,太子又看向木道人,道:“天国之亡,错不在武王,亦不怪祭师,也不必怨恨国师,而是天生意识,演化大衍,其一为定,其四九变化;定数冥冥无影,杳无踪迹;四九化道,变化无常。天失和而生道,故有‘人定胜天’之说,天国岂能久存。你再看这小小的困龙之地,帝皇之数如这河中的游鱼,数不胜数,何人不可做帝?何人不可成皇?” 说完,他站了起来,抬头看天,他的目光似穿过了无穷的虚空,看到了另外一片天空,他的声音变得极冷,道:“故,本太子成帝,必得天所授,牧天下万灵,为天帝,再争天下,你可愿随我?” 第二百三十章,伏双龙 太子气质一变,宛如指点江山的读书人变成了纵横天下的霸主,他强大的气势暴发,竟将木道人与小敏震飞。 此时的他高傲,张扬、霸道,面无表情,双眼如星辰,精光闪烁,眼眸如秋水,明亮深邃。 他衣袖一挥,天玺从木道人手飞起,落入他的手中;他手持天玺,左脚一踩,地底轰隆隆的一阵巨响,而后地底传出一声沉闷的龙吟之声。 他微微冷笑一声,双脚不七不八,却蕴含着繁奥的大道轨道,直往远处延伸。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杏石滩不断震动,土石不断隆起,衬托着他,逐渐升高变大。 沙砾变成岩石,草木形成山林,水滴化成湖泊,平地隆起高山,原本平凡无奇的杏石滩,此时却如一条巨大的黄龙从地底钻出,驼着太子直冲云海,龙吟九霄。 一时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地龙冲天,聚真龙之气,四面八方,天地灵气纷拥而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浓郁至极的生机笼罩着太子脚下刚刚形成的大山。 大山仿佛有了灵魂,仿佛在不断呼吸,呼吸天地之间的生灵之气,然后越变越强大。 山体内的龙吟声越来越大,激昂中充满了兴奋,整个山体在抖动,似巨龙在挣脱大地的束缚,欲翱翔九天之上。 山体无限拔高,草木山林疯狂生长,奇花异树,不分时节,凭空涌现,眨眼之间,太子脚下形成了一座巍峨雄壮的大山,一条巨大的黄龙虚影,匍匐于太子面前。 太子面无表情,喃喃说道:“世无定数,大道无常,此时不是你出世之时,今日点醒于你,是让你明白,龙潜于渊,待风起云涌之时,方有升腾九天之力。” 而后手执天玺,道了声‘定’,天玺中射出一缕彩光,没入山中;那还在升高变大的山势顿止;然后他双脚踩着奇异步伐,在高山之巅来回走动,每走一步,龙吟声偏弱一分,那黄龙虚影便缩小一分,山势也收敛一分。 原本奇岩峭壁的山峦,在他脚下变得极为普通,原本葱葱郁郁的山林,草木将近枯死,近乎荒凉,远远瞧去,看不出丝毫龙脉之气。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往山中一抓,一道彩光夹杂着缕缕黄气从山中直冲而出,没入他手中的天玺之中,而向那条黄龙虚影爆散,化成浊黄之气,亦沒入了天玺之中。 太子立于峰顶,俯首下望,发现原本宽广的杏子河,自山底蜿蜒而过,如同小溪一般,微不可察。 这本是极为平常之事,但他极喜杏子河,偏随手点了一点,道了声‘开’。 大地被无形之力撕开,杏子河不断变宽,从晶河中涌来的河水滔滔不绝,汹涌澎湃,似有巨大的怪兽在水中兴风作浪。 山水一变,原本普通的山峰多了一丝灵气,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也罢,也罢,终有一丝破绽。”说完,不作他想,而是纵观四方。 杏子村依旧,周围的村落依旧,京子城依旧,如此大的动静,所有人无丝毫所觉。 太子皱了皱眉头,而后衣袖一挥,凭空涌起一阵大风,自杏子村吹过,不断蔓延,风过之后,所有人昏昏睡去,在他们的记忆中,原本的杏子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名为‘拙峰’的大山。 形藏于象,智藏于愚,巧藏于拙。 山无地势,龙威不显,故名为‘拙’。 太子自峰顶踏步而下,道:“去晶河瞧瞧。” 木道人欲言又止,终未开口,三人自拙峰消失,再现身已在晶河之上。 晶河分布极广,化龙之处乃是日照山,而后向东延伸,以源水为灵地,流经大泽,合流而出。 此河之中,隐有水龙之象。 河中龙气延伸至维龙山、空桑山、泰戏山、陆山、沂山、座燕山、经双子城、托斯城、梦经曲院、突阳等三十二城,于京子城金珠之地与杏子滩隐龙之势遥遥相对,形成双龙夺珠的风水宝地。 三人于空中俯首望去,只见晶河巨浪滔滔,横无际涯;烟波飘渺,气象万千;水面沙欧展翅,水鸟翔集;风帆竞起,舟船往来,进也逍遥,逆也逍遥,正所谓:‘腾云观景天地间,江水茫茫不复还。’ 看着浩浩荡荡的晶河,无常形,无常势,聚龙气,成腾龙夺珠之势;太子道:“一个凡俗之人能从此地风水山势看出龙气,李龙渊的那个老祖宗倒是有几分本事。” 三人于虚空信步闲游,微步之间,空间不断变化,四周景色不定,山水罗列如梦,城池重叠似幻,须臾片刻,三人远离京子城,已至数千里之外的日照山。 巍峨日照山,直入云间,宽广无边,有浓雾笼罩,多怪石而少林木,空气中火元素极浓,炽热难忍;更有一种古怪的禽鸟,形状像一般的乌鸦,比乌鸦要大,长着红色的脑袋、赤色的爪子,见到三人,更是吐出长长火焰,如同一条条火龙飞舞,炽热的高温可融金化铁。 太子喃喃道:“难怪此地能生龙气,山峦间竟有神灵之气,可引大日之火,聚至阳之气,只可惜年深日久,神灵之气已消,不成气候。” 木道人低声道:“神灵!” 太子不语,似乎‘神灵’两字,以太子的身份亦不敢多言。 再观晶河化龙之处,乃阴河所出,半山间有瀑布倾泻,轰轰隆隆,浓浓水雾,四散而开,与日照山的火元素阴阳对称,阳中生阴,中和生气,气壮生势,势成风水,确是个好地方。 太子伸手往山腰瀑布抓去,那瀑布中传出一声巨大的‘龙吟’,穿金裂石,震得山中浓雾翻涌,风云变幻,日月昏沉。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乌云盖顶,闪电伴着雷鸣,遮挡了半边天空,声势浩大,宛如天罚将降;而后,又有狂风呼啸,大雨倾盆,似天河之水倾泻而下,落于日照山上,‘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似无数毒蛇吐信,让人心生恐惧。 而在笼罩日照山的烟雾中,时有金光闪现,似龙似蟒,巨大无比,搅得日照山大地龟裂,轰隆隆,山中巨石如流星滚落。 太子冷笑一声,手掌越变越大,改抓为拍,半山瀑布瞬间炸开,河水化成一条千丈水龙,自太子掌心飞出,夹杂狂风暴雨,乱石穿空,朝三人卷来。 小敏道了声‘公子小心’,身形一动,便站在太子身前,正欲动手;木道人道:“小敏让开,我来。”说完,手捏引雷法印,道了声‘聚’,半空云海电光炽白,无穷闪电聚集木道人的掌心,化成一道巨大无比的炽白大刀,通天彻地,势不可阻,直朝水龙斩去。 ‘轰!轰!轰!’ 刀光与水龙碰撞,无穷力量将日照山的上空打碎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四周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块碎裂的镜子,虚空乱流夹杂其中。 一时之间,气流乱射,如同无数锋利无比的刀光,纵横切割。 此时雨水未停,反而越下越大,随后,一声巨大的龙吟悲声响声,一道淡淡的金光夹杂在雨水中,落入晶河,化成滔滔河水,一闪而没。 木道人还要出手,太子笑了笑,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然后随手朝晶河指去,一股极致的寒意自他的指尖激射而出,朝四方扩散,以木道人的道行,竟有些抵挡不了这股彻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后,宽广无边的晶河,那奔涌不息的河水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寒冰中包裹着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龙目含怒,紧盯三人。 太子微微冷笑,喃喃道:“一条小’蚯蚓’,也想逃离本太子之手,不知天高地厚。” 随后,他抓出天玺,一印盖下,玺印中射出彩光,没入了金龙体内。 金龙一阵悲吟,身体越变越小,须臾便被吸入天玺中,将灵魂烙印天玺中后,伴着一声龙吟,金龙又从天玺飞出,落入晶河,不甘的看了太子三人,而后钻入晶河之中,消失不见。 已伏双龙,三人自晶河回到了京子城,此时京子城正有兵马围城,一场战争,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这些攻城之人,却是李龙飞前往边疆请季子飞回朝定鼎乾坤时,说动同心城、子山城、合飞城三城兵马,共十万余人,以同心城城主为帅,打着‘诛奸除妖’的名声。 三城兵马,一路游说攻战,出其顺利,不消半月,十万兵马不减反增,已到了京子外。 此时战事稍歇,便有一白袍大将,骑铁甲战马,手执金精长戟,大声喝道:“历代先皇,上敬苍天,下敬百姓,开疆扩土,让民生富饶安居;此刻太平皇被妖人所控,杀皇子,诛皇戚,逼太师撞死于祖陵,倒行逆施,欲将李家江山拱手让人,太祖先皇若在,可应承否?尔等不思报效国家,惧生死而不分大义,将我等挡于城外,心中可安?尔等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面对百姓,如此行为,不怕天谴?今日谁再敢若阻挡我等,便是北凉罪人,天地人神诛之。” 一番言语,气荡三军,让守城的兵士出了一丝的骚动。 诚然,士兵听调令行事,但是军中或多或少有不同的传闻,皇帝乃至尊之位,如果不是被妖人所控,又怎么会禅让于人?现在,拼了性命,抵挡大军,是对是错? 守城大将苏贤之心知不妙,眼见军心欲乱,正要下令射箭,以战定军心,却看到远处空中飞来三人,心中震撼不已,忙跪倒在地,大叫道:“拜见仙人。” 士兵抬头瞧去,果有‘仙人’,慌乱的跪了下去,乱七八糟的叫着‘仙长’、’神灵’、‘长命百岁’、‘仙福永享’。。。 城下的士兵,亦是如此,凡俗之人,何从见过飞天遁地的本事!此时哪有胆气攻城,与传说中的‘仙人’动手。 众将士心生恐惧,颤抖的跪了下来。 帝者,人间至尊,凌驾于至尊之上的,只有仙。 仙,一直都是传说。 此刻,而三个仙人就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怎叫他们不敬仰。 第二百三十一章,太子称帝 太子三人衣袂飘飘,云淡风轻地落于城墙之上,看着城下众人,太子开口道:“李氏气运已尽,难承帝王洪福,强留帝位,只会绝了后路;若本太子为帝,定会开院传法,尔等习得术之道,可强体,可呼风唤雨,可延寿,可开智,可知’道’;若反对,本太子就此离去,还北凉于李氏,如何取舍,尔等自选。” 众人将士闻言,喜不自胜,什么忠君爱国、斩奸除妖皆抛于脑后。 军前请战的白袍大将双目含煞,喝道:“妖言祸众,不得好死,众将士,且随我。。。” 话未说完,身边的亲兵起身,抽出利刃,被乱刀砍死,好不凄惨。 同心城的城主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已跪地谄媚的众将士,知道大势不可逆,喃喃自语道:“利之所在,忠义何其轻也,利之所在,人不如狗也。”说完,取下腰间佩剑,自刎而亡。 子山城与合飞城的城主微微叹息,他们荣华一世,终究被富贵磨去了骨子里的自尊傲气,两人对视一眼,终是低下了头,相继跪地,臣服于太子。 月末,京子城四方城门大开,平民往来,熙攘不绝;城中的血腥之气,随着‘仙’的传说散开,消散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杀戮,人的恐惧之心随之消失,有的仅是对‘仙’的好奇与自由的欢喜。 皇宫,从飞龙殿延伸到东街的亲王府,宫殿城墙尽数扒去,无数阁楼化成了平地,离此最近的平民百姓迁去了城北,此地修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齐列军队,军纪严谨,个个站的笔直;他们身着铠甲,手执钢枪,明晃晃,亮镗镗,威严肃穆,好不威风。 广场中央,用九色土筑起一座圆形的巨大祭坛,上窄下宽,呈圆椎体,周长百丈,高八十一丈,远远望去,似散发彩光的高塔。 祭坛之上,四极之东,摆放着一条白色的狗。 这狗极其独特,全身长着雪白的毛,高有九丈,双眼火红,有灯笼大小;狗头之上长着一根长长的独角,圈圈螺旋而下,纹路极深,层层叠叠,彼此有电光微散。 狗前还有摆着稻米,黄澄澄地堆积如山。 祭坛之南,摆有猪、牛、羊三牲。 三牲皆不是家兽,猪有王气,牛生霸气,羊有财气。 三牲皆有妖气波动,气息强大无比,让人心恐惧。 显然三性已经成妖。 三牲之前又摆放着符纸、龙烛、香火。 祭坛之西,却摆放着香草。 香草又名仙草,生长于瑶山之巅,其气味浓而不散,闻之让人身心升华,有飘飘入仙之感。 香草旁边有一个青铜几,上面摆放着青、黄、蓝、绿、紫、白、红七色美玉,散发强大的威压。 在青铜案几的边上还有一个三足鼎,鼎里面装有黄米,拇指那般大,一粒粒的,如黄金一般。 祭坛之北,摆放着一只公羊。 这公羊长着一张人脸,其须呈七彩之色,张嘴’咩,咩,咩’的叫唤,让人心生吉祥之感。 公羊旁边还有九十九坛美酒,酒香四溢,闻之身心皆醉。 而在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块白玉石台,其形如同石磨,但通透洁白,无一丝杂质。 石台又上,正摆放着天玺,散发着淡淡的彩光,向四方辐射,如同一个七彩向光罩,笼罩着整个祭坛。 李龙渊就站在祭坛边,他身着龙袍,戴帝冠,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祭坛。 而在李龙渊身后,北凉国众多臣属与无数百姓,皆一脸复杂的看着立于坛前的他。 随后不久,太子从皇宫中走出,却不见木道人与小敏,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陌生的老太监;这老太监身材瘦小,鸡皮鹤发,双眼混沌,如行将就木之人,给人一种至寒的阴冷感。 没人知道这老太监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他就突然出现在太子的身边,却一点也不让人感突兀,仿佛他的存在,本来就是跟随太子的,他的存在,本来就来太子的仆人。 “李龙渊!” 老太监看了李龙渊一眼,突然叫道。 他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如同两片金属摩擦,传入耳中,极为难受,仿佛心跳在跟着他的声音在跳动。 李龙渊依旧平静,他朝老太监点了点头。 老太监道:“上祭坛吧,此次祭天,由老夫主持。” 李龙渊看向太子。 太子也点了点头,随后脚下生云,托着三人飞起,往祭坛之上飞去。 果然是‘仙人’。 一时间,百官震动,士兵与百姓无不窃窃私语,有无数百姓已跪向祭坛磕拜。 历史传承,仙,无上尊贵,百姓的盲目膜拜,是传承的强大,是人性的卑微。 祭坛之上,老太监抬头望天,右手捻指,缓步围绕着祭坛走了一圈,而后面向李龙渊,尖声叫道:“褪龙袍,摘帝冠。” 李龙渊平静至极,缓缓脱去龙袍,又小心摘下帝冠。 老太监又道:“呈上天,禅帝位。” 李龙渊俯身而下,跪于祭坛之前,高声道:“苍天在上,太平皇李龙渊,呈祖宗之福泽,得帝皇之位,享四十七载至尊,无为天下,至国运不昌,民生不安,自感罪深,难承帝位,故禅位于道德之士,其名太子,望其庇护国土,守护国人,故请告上苍,禅帝皇位。” 他话声一落,天地间突地响起轰鸣,京子城上空,瞬间紫光冲天,直入云海,搅得四方云动,风生水起。 太子双手后扣,观紫光而转首四方,他的眼中有江河变化,城池更替,众生百态;而后,他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太子方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转而整理妆容。 他身上的黄衫浮现出了金龙绣刺,腾祥云,驾吉雾,栩栩如生。 而后,他随手一招,京子城的紫光呼啸而来,聚于其头顶,形成一鼎华丽尊贵的帝冠,散发紫色的光芒。 他面向白玉石台,揖首而拜,道:“天国太子,欲开朝成帝,祭拜上天,联太子,立朝大乾,请天命,牧万民。” 他话一落,玉石台上的天玺平浮而起,在半空之中,彩光大放,自京子城开始,往四面八方散开,眨眼间,便将西凉国国土笼罩其中。 整个西凉国都开始变化,仿佛从一个空间转换到了另一个空间,天地之间似乎多无数灵气,西凉国人都感觉身心一轻,如同身上卸下重担,似心灵中注入了清泉;耄耋老人的身体焕发了生机,久病于床的病人恢复了健康,呀呀学语的幼儿,开启了心智。。。 与此同时,老太监道:“李龙渊,你可下去了,太子还需祭天、祭地、祭人之恩。” 说完,他随手一挥,一阵风卷起李龙渊,将其送下了祭坛。 而后,天玺散发问彩光越来越炽盛,整个祭坛如同一个巨大的彩色的太阳。 祭坛之下,众人根本看不清祭坛上发生了什么?只闻一个尖锐的声音自彩光中传出,尖叫道:“首祭天恩,奉天承位,牧民以职,拜,再拜,三拜,礼毕。” 没多久,高空之上,响起了一阵轰鸣,笼罩祭坛的云彩化成七彩长虹,看不见头,见不到尾。 而后一道道洁白的光,从无边无际的天空落下,落入祭坛之上。 沒过多久,众百姓军官又闻那尖锐的声音道:“再祭地恩,万物之母,泽被苍生,一拜,再拜,三拜,礼毕。” 一时间,大地震动,一声声龙吟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黄光自地底冲出,射向祭坛。 接着那老太监又道:“后祭先人,传承血脉,享血食之祭,呈四方牲畜,一拜,再拜,三拜,礼毕。” 血光自祭坛射出,射向冥冥虚空,似穿越无穷时间,消散一空。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直至天玺散发出来的彩光消散,落出了祭坛上的情形,众军官百姓才恍然从梦中惊醒;再瞧祭坛之上,只见太子头戴紫光平天冠,身着杏黄金龙袍,左手托天玺,右手执着一卷金光闪闪的神册,闭着双目,威严无比。 天玺之上的图案,经开国之后,清晰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天玺已承受了一国的气运,气运转化成力量,涌入了太子的身体中,化成彩光,在太子体内游走。 而他右手的神册之上,云卷云舒,山峦起伏,地风水火,金木水土,诸多混合,有混沌弥漫。 若摸一柱香的时间,太子睁开眼来,其双眼散发出淡淡的彩光。 他朝祭坛下俯瞰望去,只见人头攒动,背仰头而望自己;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叫道:“天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众百姓与官兵反应过来,相继有人跪拜商呼道:“天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其声震天,浩浩荡荡,如波澜起伏,久久不息。 太子脸色平静,右手一挥,手中神册飞起,浮于半空,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长,如同一条天河,横挂于京子城上空。 而后大子开口道:“此册承天地之气而生,纳国运其内,以后需众生共祭,自此,西凉国改国号大乾,有功者,神册留其名,不受天罚,无有地难,立神相,享国运,寿元无尽。有大过者,此册收其魂,销其魂,不入轮回,永受神册奴役;此册为众生祭,功过自由众生赏罚,袖此册故封为‘众生册’。 太子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四面八方,‘大乾’诸城众生,无视空间,皆耳能所闻,眼能所见,如同祭天的情形就在眼前。 如此神迹,无人敢言,有百姓官员,已焚香跪拜。 祭坛下方,朝臣百姓精神大震,无不激动。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天地九响,似鼓声,又似钟鸣。 而后,又天降甘雨,细细绵绵,落入地上,须臾便化成气雾,上下升腾,让京子城仿若成了神仙之地。 接着,祭坛上传来老太监尖锐的声音: “封天!禅地!” 声音落下,横在京子城上空的‘众生册’越变越大,将整个天空封印其中;其后祭坛缓缓降下,沉入大地,最后消失在大地之中,与广场混成了一体。 “愿乾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愿乾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愿乾帝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 众官员百姓跪倒,叫喊之声排山倒海,至此,万众归心。 如此情形,太子却抬头往西望去,皱起了眉头,而后突然开lz道:“秦树人何在?本帝封你为西方候,掌大乾西军,不服者斩。” 太子话声一落,虚空突然轻微波动,现出一个身黄金战甲的将军,腰挂宝剑,半跪于地,散发强大的战意与杀气。 此人正是太子口中的秦树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又是太子什么人? 太子道:“去吧!”而后又看向广场众人道:“都起身吧,开国之庆,同享七日,大赦天下。”说完,与老太监已消失于广场。 从西疆通往京子城的阳虎山上,有数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朝京子城进发,而随军的马车中,李龙飞与季平子正在车中议事。 天地变化,两人都感觉到了,甚至军中也有骚乱,因为许多士兵的暗疾病痛突然之间好了,有学武之人,竟莫名的突破了境界。 没多久,两人脑中又现出太子祭天画面,又闻太子称帝,改国号大乾。 此情此景,既诡异,又神奇。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对斩妖除奸之事,已无半点信心。 若摸半刻钟后,阳虎山半空突然多出一位将军,全身被金甲包裹,散发金光,如同天神一般。 那将军朗朗开口道:“奉乾帝天旨,封秦树人西方候,掌大乾西军,不服者斩。” 季平子与李龙飞自车中出来,抬头看向半空的金甲神人,季平子转过头来,道:“王爷!” 李龙飞道:“没有一点希望吗?” 季平子摇头。 “也许,这是西凉国的命运,是李家的命运。” 李龙飞说完,闭上了眼睛,眼角已被泪水打湿。 季平子叹了口气,拜了下去,高声道:“征西大将季平子,拜见西方候。” 众将士见主将如此,皆相继拜了下去。 秦树人看向李龙飞,道:“你为何不拜?” 李龙飞睁开眼来,毫无惧色地道:“此乃李氏天下,本王李氏后人,为何拜你。” 秦树人不语,静静的看着李龙飞,约几个呼吸后,又叹了口气,随手一挥,只见一道血光迸起,李龙飞已身首异处。 第二百三十二章,当年因,如今果 大乾国很快稳定了下来,至于是谁的天下,百姓从来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是否成仙长寿,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饿肚子,冬天有御寒的衣衫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唐柏,骑着小毛驴,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行行走走,转眼就是三年。 这三年间,他无拘无束,如同随风飘散的落叶,风到哪里,他便到哪里。 他看到世俗中,战争不断,刀光剑影,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他看到有地方连年大旱,烈日如火,焚烧大地,百姓颗粒无收,易子而食;他看到有妖魔横行,张牙舞爪,横行无忌,祸乱人间。。。 他看到人间百态,众生皆在困苦挣扎。 他只觉世间之事,因果纠缠,有无穷业火,在燃烧众生。 一日,他来到一座城池,一座名为‘百佛城’的城池。 此城虽在朱雀域,却是寺庙众多,城中僧侣无数;城中世俗之人,皆有向佛之心,与之相遇,皆执佛礼,出口必言佛曰。 唐柏入城时,正有“华兰寺”的子禅、子士、子德、子能四大高僧、于城中广开法坛,宣扬佛法。 四大高僧是修行中人,他们口诵佛经,时有金莲于空中涌现,时有天地有异相相合,时有异香扑鼻,闻之心清气爽,时有雨露降下,去病消灾。 种种神通,让人心生向往,句句禅理,让人沉迷其中。 唐柏骑着小毛驴,混迹人群,朝高僧传法之地而去。 而后,他在众多高僧之中,认出一人。 此事还需从青丘山脉说起:当时青丘山脉巨变,天翻地覆,唐柏被天帝虚影一指弹飞,落入湖水之中,得一位渔夫相救,又有妇人悉心照顾,修养身体。 而后两位修士斗法,祸从天降,其斗法余波,毁去了渔夫的村落,妇人被坍塌的房屋压死,渔夫殉情而死。。 此间种种,只有强弱,但已定因果,无对无错。 救命之恩,必以命偿。 唐柏曾发誓言,为其夫妇报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形之中,有因果之线引唐柏来此,了结誓言。 法坛之上,子禅正讲到“佛教化二十千亿恒河法诸菩萨,一切诸法,空无所有;无有常住,诸法有无,是实非实,是生非生。” 讲“菩萨常乐,安隐说法,以诸因缘,无量譬喻,开示众生。” 讲:“大慈悲法,如法化世,欲求解脱,与诸魔战。。。” 唐柏并未冲动,而是下了毛驴,将引绳栓于树下,与众多信众一般,盘坐于法坛之下,听高僧宣佛讲法。 他修行的《九阳经》,本就是佛家经书,想来佛法皆有共同之处。 他山之石,亦可攻玉。 可惜听闻良久,四大高僧所传佛法皆非心中之佛。 唐柏眉头微皱,心中不免冷笑,此间宣佛,终不过赞美佛陀菩萨,度人心智,愚弄百姓,莫说修行之法;就连那劝善之言,也皆为可笑。 于是他站起身来,高声问道:“诸位大德,在下心有疑问,不知是否能解我心中疑惑?” 宣佛被人出言打断,子禅并未羞恼,而是捻指含笑,一脸慈悲。 倒是四周信众,正听得如痴如醉,忽被中断,皆生不满,于是有人口出怨言,有人怒喝诅骂。 唐柏不置可否,人之愚昧,只因被迷的心智;心智不开,与禽兽无异。 他开口问道:“佛讲因果,若无意惹因,是否需承其后果?” 子德口宣佛号,缓缓说道:“因其有因,果必受果。” 唐伯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出了广场,解了引绳,牵着毛驴沿主街行去。 四大高僧相互对望一眼,他们皆生感应,刚才那青年,身背宝剑,心有猛虎,目含杀机,又问因果,怕是因事而来。 四人匆匆结束法会,回转华兰寺而去。 傍晚,余辉落尽,圆月渐起,古老的青石板路响起了‘滴嗒滴嗒’的声音。 声音极有节奏,听得真了,似踢踏于心跳之上;夜色朦胧中,一匹小毛驴驼着一个俊美青年,慢悠悠地从远处走来;行得近了,方知此人正是唐柏。 路尽之处有数百台阶,笔直往上,仰望可见,庙宇寺门。 唐柏寻了棵小树,将毛驴栓于树下,又将天子赠与的七神潜龙剑挂于后背,不急不缓,沿台阶而上。 不一会儿,眼前尽显寺门庙堂,一眼瞧去,可见黄墙玉瓦,高门大院,门前牌匾写着‘华云寺’三个大字。 唐柏提起门环,敲了三下,隔了半响无人答应,于是又敲了三下。 而后院内传来脚步声,接着大门缓缓打开,木门后现出一个年青和尚;虽然光线朦胧,却依旧可见那和尚俊雅的外型。 年青和尚道了声佛号,开口道:“施主何来?” 唐柏道:“了结因果而来!” 年青和尚并不惊讶,道了声’请’,然后领路而行。 华云寺极大,穿过院子,便是金刚大殿,大殿立有金刚佛相,一个个横眉冷目,柱着降魔宝杵,好不威风。 殿中坐着七八人数,法会上的子禅、子士、子德、子能四人皆在其中,正放眼朝唐柏望来。 那领路年青和尚道:“各位祖师,来客带到,弟子告辞。” 子禅点了点头,待那弟子离去,子禅开口道:“不知这位施主,与本寺哪位师兄结有因果?” 唐柏看向子禅身边的子德,问道:“这位大师,当年青丘山脉大变,大师可曾去过?” 若说其他事情,子德或许已经忘记,但当年青丘大变,天地震动,一教四门的掌教失踪,如此大事,子德自然记得清楚,当年他正好在青龙域,自然去了青丘山脉,却不知当时怎么与眼前之人结下了因果? 唐柏道:“当年在下重伤,被世俗之中一位渔夫所救,养伤其间,这位大师曾与人斗法,其斗法余波,将这位渔夫的村庄抹去,连他夫人,亦死于此劫之下,在下曾有誓言,为其夫妇报仇,还请大师成全。” 众僧闻言,脸色一变,修士誓言,极易生出心魔,这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子禅道了声佛号,道:“万物皆有定数,一枯一荣,一生一死,皆在定数之中,那渔夫夫妇死于非命,此乃定数使然,施主誓言,太过随意了。” 唐柏闻言,哈哈大笑道:“我曾听人说过修劫,道天地有劫,行恶便是修劫,替天而行道;大师所言,倒是与那人说法有同曲异工之妙。”说完抽出身后宝剑,伸指一弹,只闻剑吟声响,唐柏道:“在下重申一遍,我来,只是完成誓言,了结因果。” 众僧人皆站起身来,无意间将唐柏团团围住。 子德站了出来,道:“施主,此事因贫僧而起,当自贫僧而断,请。” 子禅叫了声师兄。 子德摆了摆手,暗中传音道:“无妨,此子我虽看不透修为,但看他年纪,境界应当不高,想来刚出师门,不知天高地厚,师弟无需担心。”说完,亮出一对铜钹便走出殿外。 唐柏提剑出来,也不招呼,一剑挥出,歪歪斜斜,平淡无奇,似稚童舞剑,缓慢无比。 跟随两人出殿的众僧啼笑皆非,原本以为前来了结因果之人,定有绝世乾坤之功,不想如此儿戏。 身处宝剑之下的子德却知唐柏历害,那平如直尺的宝剑一动,子德便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已变,变得空空荡荡,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幽幽冥冥,混沌一片;而后虚空生剑,由一生二,由二化四,眨眼之间,虚空已有万千剑光,浩浩荡荡,如同一条看不头的剑河朝自己汹涌而来。剑河之中,他发现每一把剑都不相同,各种各样的剑蕴含着不同的剑意,夹杂着凌历的剑气,欲将自己搅碎。 ‘幻’ 此剑招正是唐柏所悟的幻,封人五感,意境衍生世界,玄之又玄,无形无影,将子德笼罩其中。 唐柏的剑法,虽未成道,但所有剑招,传承皆是大成之道;此剑招法,却是幻化出了大衍宗传承石壁中的剑法。 大衍宗的传承石壁,蕴含的是祖师李四九的传承之剑,其中夹杂着‘无中生有’的剑意,夹杂着唐柏在那古老战场、所悟剑法中的杀戮之意,夹杂着唐柏对生命与毁灭的剑法感悟,夹杂着唐柏在白莲所在之地、从那剑阵中学习的剑阵之道。 这一剑,似幻非幻,似真非真。 这一剑,已非法,已非术,虽不成道,却基于道。 道之所在,法之不存,术皆不在。 子德的四周全是剑意,像密密麻麻的线,相互交错,在空中切割。 他不能移动,不能开口,甚至连思想都被这股数种强大的剑意压迫。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年青的修士竟然这么可怕,他哪怕面对元婴圣胎强者,也不会如此窝囊,毫无还手之力。 ‘当!当!当!’ 木鱼声响,清脆祥和,却引起虚空震荡;四周空间泛起波纹,连带着唐柏幻化的玄之世界也被震散。 子德恢复了自由,他想也没想,祭起铜钹,于空中猛地变大,一道道金光自铜钹中射出,如同渔网降下,包裹着唐柏;金光中,伴有经声,经声由小而大,直入唐柏天宫,欲度化唐柏的灵魂;与此同时,金光形成的网由大而小。 金光可以缩小,但唐柏身形却不能跟着缩小。 于是,强大的压迫之力自四面八方包裹着唐柏,欲将他压成肉饼。 唐柏运行起了《巫体大法》,涌泉穴直通地力,与大地形成了一体;海底穴生出无穷力量,让他的身体越发高大强大。 与此同时,唐柏将七神龙渊剑一收,双手结印,丹田的‘莲子’上,火之经文散发出耀眼的红光,他体内的真元如同滚滚岩浆,伴随着《天火九变》的第三印变化而出,突破了金光的笼罩,于空中化成一只巨大的金乌,浑身燃烧着橙色火焰,如同一团橙色的火云,铺天盖地朝子德扑去。 “住手!” 一声道喝,如平地响起惊雷,若是平常人,早被这一声道喝震得神魂失守;但唐柏识诲已成世界,佛魔一体同护神魂,任那一声道喝神通广大,他神魂依旧清明;他早知此次因果难了,先前木鱼之声破去他的玄之世界,这一声道喝又将他的手印破去,他便知道有高人插手此事。 唐柏不受道喝声影响,但子德不行,一声道喝,震得子德神魂失守,呆若木鸡。 唐柏一瞧,只觉机会难得,便兵行险招,意念一动,自他紫金戒子中飞出一道黑光,眨眼已到子德面前。 最先自回过神的子禅一瞧,心胆俱颤,大叫一声‘不可’;但闻‘哧’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黑色藤条已刺穿了子德的胸腔。 此时子德也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真元、甚至血肉,都不断的往那诡异的藤条里涌去,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沉沦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在最后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死在这名不经传的小子手中,死在一次无意惹下的因果中,他喃喃自语道:“当年因,如今果,人劫终难逃。”说完,再无声息。 第二百三十三章,一路相随,缘来如此 天地有三劫,天地人三劫。 恩怨情仇,七情六欲,因果报应,皆为人劫。 子德一死,笼罩唐柏的金光散去,空中的铜钹‘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而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华云寺的僧人怎么也想不到,子德就这么轻易地被杀死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你杀了向阳!小子你杀了向阳!” 子禅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向阳是子德的俗家名子,知道这个名子的人不多,子禅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同年生,同村人,同姓,而且同时进入华云寺,修行亦是同进;而现在,那个与自己同行的师兄死了,死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子禅竟生出万念俱灰之感。 平日里,他高高在上,冷眼观世界,偶宣扬佛经至理,劝世人看破迷障,了悟生死,不与执念;如今,事临其身,方知迷障难破,生死难弃,执念难消。 事不关己,世间便无悲伤离合,事不关己,世间哪有恩怨情仇? 子禅佛心已乱,心生戾气。 子士、子能等人前后散开,将唐柏团团围困,大有一言不和,便出手将唐柏斩杀之势。 唐柏意念一动,黑藤飞回,如同一条黑龙,围绕着唐柏飞舞。 这些年的祭炼,这根诡异的藤条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如了。 唐柏又抽出七神潜龙剑,脸色平淡至极,看着围困自己的高僧大德,冷笑道:“各位高僧,难道尔等欲围攻于我?” 子能道:“说因果,便是因果,不说因果,便是你这想藤条,吸人精血,此乃魔器,除魔卫道,本是我佛门规矩。” 唐柏闻言,笑道:“哦,若我交出藤条,是否可以安然离去?” 子能道:“不能。” 唐柏道:“为何?” 子能道:“因为你修劫魔之道。” 唐柏哈哈大笑,运行起《九阳经》,玄之世界中,佛音声起,四颗至阳之念如朝阳横空,佛光普照;唐柏单手结了个佛门法印,一时间,周身佛韵尽显,气质变得无比庄严神圣,如同佛陀临世,不可亵渎,哪能看出半点魔修煞气。 众僧皱了皱眉头,不语。 子禅已回过神了,表面恢复了平静,又成了高僧模样,他道了声佛号,说道:“原来施主乃佛门同道,即如此,不讲佛,不讲魔,只讲因果,还请施主与本僧了结因果。” 唐柏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师宣扬佛法时,讲放下心障,不可执着,为何自己又如此执着?” 子禅不语,手中多了一根金色的降魔宝杵,子士、子能等人相应亮出了法器。 能讲道理,便与你讲道理,不能讲道理,实力就是道理。 这也是道理。 大战一触即发,气氛紧张至极。 忽然,空中光华一散,虚空if现出一个年青和尚,一步踏出,立于众僧之面。 年青和尚极为俊雅,特别是他的气质,出尘不染,似不沾世间因果,未染红尘俗气,让人生出琉璃无垢之感。 这是真正的大德之士,佛门修行,重在修心,只有经历红尘业火,方可修得心如琉璃,不惹尘埃。 众僧叫了声师傅。 那年青和尚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唐柏,上下打量一番,脸色无波,心静无澜,道:“大衍宗弟子,唐柏?” 唐柏点了点头。 年青和尚道:“本僧不凡,乃华云寺住持。” 唐柏道:“大师应该还是须弥寺的长老。” 不凡和尚一愣,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紧盯着唐柏,仿佛要看透唐柏的灵魂。 唐柏无动于衷,显得高深莫测。 良久,不凡和尚才道:“你不怕我出手将你斩杀?” 唐柏道:“怕!” 不凡和尚道:“怕,怕你还敢杀子德?” 唐柏道:“我怕的人很多,但要杀的还是杀死的,何况有人不会让大师杀我。”说完,他向寺中的东面的一间禅室看去,眼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不凡和尚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年青人,一个金丹修士,在他的眼中,本就如蝼蚁一般的存在,此时却显得哪么神秘,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果已了,你走吧!” 不凡和尚挥了挥手,说道。 子禅强忍心中的杀意,叫了一声师傅;见不凡和尚并未搭理自己,心中不由生出恨意。 唐柏又看了看寺中的那间禅室,轻叹了口气,收了黑藤,收了七神龙渊剑,转身朝寺门外去。 待唐柏离去之后,子禅脱了身上的袈裟,又朝不凡和尚嗑了九个响头,道:“师傅,子德与弟子自幼相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今日他被人所杀,弟子执念难消,心生杀念,难以礼佛,望师傅成全自己,自此离开寺门,与那唐柏了解因果。” 不凡和尚叹了口气,道:“痴,痴,痴,世人难了贪癫痴,佛法难去心中执,罢了,你且去千佛洞面壁三年,三年后,若你心中执念未消,心中还有杀念,为师不会阻你,且送你去须弥寺修行佛法,你们之间的因果,为师不再阻止。”说完,朝着东面的禅室走去。 东面的禅室极简,禅室里仅有两个蒲团,在靠墙的一个蒲团上,正盘坐着一身着鹅黄长衫的秀美女子,此时她微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似在思考心事。 不凡和尚进来时,她便睁开双眼,眼中平静无波,清冷至极。 “唐柏走了?” 她轻轻开口问道,其实以她的修为,寺中发生的一切,早浮现在她的眼中,包括唐柏朝这边看来的目光。 不凡和尚道:“你不让我杀他,总不能留他在此当和尚吧。” 女子喃喃道:“做和尚有何不可?” 不凡和尚古怪的看向女子,道:“你不是一向讨厌和尚吗?”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你已到引灵了,过了合魂便需斩情了。” 女子转首,静静的看向不凡和尚。 不凡和尚讪讪道:“那小子极为古怪,你还是小心点吧。”说完,身上光华一闪,消失于禅室中。 在不凡和尚离去之后,她喃喃道:“唐柏,唐柏,这是为何?”,不知不觉,她想到了次受伤后发生的一切,自那一次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身影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总是忍不住去打听关于他的一切,隐隐约约中,似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两个陌生的人拉在一起,让她不得心静。 世间之情,因果纠缠,这红尘业力,果然非同小可,让人欲罢不能。 她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谈一场爱情了,她虽然讨厌和尚,但须弥寺’红尘业火’的修行之法,却可借鉴。 心经业火,方得琉璃。 唐柏骑着小毛驴,一路东行,华兰寺的因果,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点涟漪。 乾坤逍遥道,天地任意行;行行复行行,一村又一城;一路微风伴,一身凉意惊;人于路上走,心在修行中;花草都凋谢,转眼秋来临。 荒凉的古道上,走来两个身影,一男一女,那女子笑道:“呆头,你无拘无束,想过要去哪里吗?” 男子深情地牵着女子的手,看着遥远的天际,动情地说道:“我想陪你去天涯。” 男人的情话,总是那么动听,让女子感觉这荒凉的古道充满了春意,正在两人郎情蜜意之时,不知哪里窜出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朝着这双恋人狂吠不休。 男子看了土狗一眼,笑道:“这条荒古道上,这条土狗也不知饿了多久了?你身上还有没有吃食,我们给它一点吧。” 女子正准备从包袱中拿出一些吃食,不想远处又响起了‘滴嗒滴嗒’的马蹄声,没多久,从古道深处走出一匹小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年青男子,低垂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仿佛坐在毛驴上睡着了一般。 男子叫了声‘喂’,他想叫醒毛驴上的人,别掉下来摔伤了自己。 女人却拉住了男子,她看到毛驴上挂着一柄宝剑,便心生了惧意,怕毛驴上的年青人是杀人的魔头。 土狗停止了叫唤,见小毛驴从身边走过,它便跟了上去。 它单身久了,只想不再孤单了。 一人一狗一毛驴,一天一月一年年。 人间大乱之象已起,唐柏没回青龙域,没回大衍宗,他在这人间不停的游荡,他喜欢这人世间的烟火。 每到一个地方,在他离去之时,他身后都会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子,在这个漂亮女离去之后,又会出现另一个女子与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 这有点儿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味道。 最后的两人自然是雪儿与金雕,他们谨记白莲的叮嘱,一路紧跟着唐柏。 金雕不愿与唐柏相见,雪儿也是好奇,自家小姐为何要自己跟随唐柏?她也想看看唐柏到底有何不同? 一日,唐柏行至一个叫‘日月井’的小山村,这山村不大,只有二十来户人家,村中有一口古井,相传这口古井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贯通阴阳地府,每当月圆之夜,有缘之人向井内祈愿,便可以看见自己的三世情缘。 于是村里人便将这口井叫日月井,也叫三生井。 小山村便是以这口井命名的。 唐柏自是不信,但那条土狗死活不走,于是他便在日月井村留了下来。 他在一个瞎眼的老人家中借住,等待月圆之夜,他也想瞧瞧,那日月井是否真的如此神奇,能幻化出他心中的人儿。 不过三日时间,便有圆月高悬,土狗在门外‘汪汪汪’地叫唤,它仿佛比唐柏更急。 唐柏拉开了柴门,一人一狗,于月色下朝日月井的方向走去,还未走近,便看到银白的月色之下,伫立着一道女子身影,白衣飘飞,青丝拂动,于清冷的月光下,似月中仙子。 唐柏心生感应,顿了脚步。 土狗‘汪’地一声叫唤,惊醒了井边之人,那女子回转头来,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是她! 是唐柏一直不曾忘却的那个女人。 他的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个画面,心情也不由激动起来。 他曾听白莲说天地无根,而后意想天开,将玄之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规则相连,借此推演天机;天机之中,他曾看到过未来某些模糊的片断,而这些片断中,就有这一个女人。 在去华云寺时,唐柏本就是奔着这个女人去的,只是他明知道这个女人在禅室之中,自己却没有勇气见她;不想在这么个月圆之夜,他却见到那张绝美的容颜。 这女人一见唐柏,也意外至极,惊呼一声,又归于静,而后施施然地朝他走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我想与你谈一场爱情 日月井终究只是一口水井,井中除了波光粼粼、水中映月,诸葛心月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三世情缘。 不过她看到了唐柏。 她忘记不了唐柏,那一次她虽然受伤,但她比唐柏更清楚细节。 那种痛与快乐不断升华的感觉,让她哀喜交并,不知所措;正因如此,所以她忘不了那个第一次占有自己的男人。 她曾经想杀了唐柏,但终究没有出手。 于是,唐柏便成了她的心魔,成了她的执念。 这种执念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素,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她听说过爱,但却不懂爱。 她有一个师姐,曾经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因为挚爱,斩断不了心中的情,最后被修行反噬,只残留了一点真灵沉睡,若不是有‘九紫天兰花’护住命魂,万年冰晶护住体魄,她师姐只怕早已‘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伴尘依’了。 修者‘斩情’之爱,让她感觉到恐惧。 但她与唐柏在华云寺相遇,让她不由自主地一路跟随着唐柏。 也许是好奇,想看一看唐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这世间有一根无形线,在拉扯着她,让她向唐柏靠近。 她默默地跟踪唐柏,她发现唐柏是一个孤独而有趣的人。 孤独是真的孤独! 但有趣仅限于她觉得有趣。 对于爱情,诸葛心月从来没有憧憬,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谈一场爱情了,而唐柏正好出现在这里,她的心里也正好有这么一个人。 于是,她想谈一场爱情,不管结局是什么? 她想尝尝爱情的滋味。 爱情或许需要更多的理由,但是她懒得去找其他理由。 她只是突然想要谈一场爱情,去占胜心中的恐惧,消除心中的执念。 她走了过去,朝唐柏招呼道:“你好,唐柏。” 她轻松自然,像与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在打招呼。 她声音轻柔,似溪水在人的心里潺潺流动。 她绝世倾颜,于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她成了神,从月光中走出来的女神,走进了唐柏的心里。 唐柏完全懵了、傻了、痴了。 他曾想过无数种两人见面的情景,但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情景。 这么自然。 这么突然。 这么当然。 仿佛就像是一场梦。 他爱她。 他占有过她, 她不应该恨自己吗? 她是在与自己打招呼吗? 土狗又‘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这是一条不会欣赏美的狗。 这是一条注定单身的狗。 它狗毛悚起,对诸葛心月充满了警惕。 唐柏被狗叫声惊醒,回过神来,心态也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不再是羞涩的少年! 前世今生的经历,《九阳经》的修行,让他面对心生爱慕的女子时,心态也很平静。 他道了声‘你好!’ 诸葛心月道:“我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你懂爱情吗?” 唐柏摇了摇头。 他不懂爱情,他也不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他喜欢那种相濡以沫、平淡真实的爱情,像曾经的王小二与哑巴,像曾经救过自己的渔夫夫妇。 一起守护一个家,一起粗茶淡饭,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慢慢变老,或许一起死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是一个会为爱情去死的人。 他的爱很冷漠,也会很灼热。 诸葛心月又道:“我想与你谈一场爱情,你知道要怎么谈吗?” 她说话很直白,直白得唐柏有点不适应。 唐柏的心有些不平静了,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 而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谈一场爱情。 不知道,往往让人手足无措。 他上辈子睡过很多女人,但唯独没拥有过爱情。 他听说过很多爱情故事,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他说道:“我们可以去学习。” 诸葛心月闻言,吃吃笑了起来,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建议。” 土狗又‘汪、汪、汪’地叫了起来,仿佛两人将它冷落让它很不高兴。 诸葛心月道:“听说日月井村的狗肉很好吃,我想尝尝。” 土狗的狗毛又悚了起来,‘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梭’地一下,跑得不见了踪影。 诸葛心月掩嘴轻笑,美艳得不可方物。 唐柏喃喃道:“这有点不像你。” 诸葛心月不解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唐柏一愣。 他确实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做为一城之主,引灵境界的修士,她的性格应该是清冷寡言的、高高在上的,他没有到她这么平易近人。 他喃喃呐呐了一会儿,问道:“还不知你名字呢?” 诸葛心月轻声笑道:“诸葛心月,诸葛的诸,诸葛的葛,心月的心,心月的月。” 唐柏一时嘴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聊下去,若按俗世规矩,相亲还有个纳采问名,自由恋爱也需赠送个手娟荷包啥的表明心迹;但他感觉这些礼仪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都不合时宜。 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讨厌。 唐柏埋怨起那条土狗来,若它在这里,‘汪汪’两声也是好的。 于是他道:“你要去吃狗肉吗?”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她隐约听人说过,谈情说爱应该是男人主动的。 唐柏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么晚了,去哪里找狗肉吃?若真把那条土狗杀了,他于心不忍,毕竟跟了他很久。 他喃喃自语道:“我真是根木头!”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 唐柏道:“要不,我请你吃火锅吧?” 诸葛心月还是第一次听到‘火锅’这个词,她充满了好奇。 唐柏寄住的地方是一个瞎眼的老人家中,是一间半坍塌的土坯房,非常简陋,而且有些脏乱。 唐柏倒是无所谓,但他忍受不了像诸葛心月这样的女子、出现在这么脏乱地方,于是他从老人家里借了一口铁锅,在空旷的院子架起了火,摆好了桌椅,等到准备熬汤底的时候,唐柏才想起来,他只吃过火锅,但并不会做火锅。 他有些六神无主,额头已隐有细汗。 诸葛心月静静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有趣,与他谈一场爱情,应该是一场有趣的爱情。 何况这个人是曾经与她有过一场意外。 土狗出现得很及时,它不明白那个让它害怕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还在这里? 它不敢过来,只能在远远的地方‘汪汪’的叫着,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唐柏将土狗赶走,又将铁锅放下,自然的轻松的叹了口气,自嘲地说道:“我还是请你喝酒吧!” 他有酒,有很多好酒。 于是两个人认识的第一天,就喝了一晚上的酒。 欧阳心月说了很多的自己事情。 她不但是啸月狼城的城主,而且还是凰阁的长老。 凰阁也属于凤阁。 大衍宗有一个隐宗,剑门有一个尘门,凤阁自然也还有一个凰阁。 凰阁之人,不显于人前,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连身份令牌都不会有,是与凤阁形成一明一暗的格局。 这些都是很隐密的事情,哪怕最亲密的人,也不会说出去的。 但诸葛心月将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唐柏。 她像一张白纸,将自己呈现在唐柏的眼前。 唐柏发现喝酒也不是一个好建议,因为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简单,简单到找不到一件可以让自己用来炫耀的事情,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炫耀的朋友。 他认为这是一种悲哀。 他突然想起了燕菲菲。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个愿意为自己赴险的朋友了,他记得她在天门大陆的腾龙族。 第二天,他说要去天门大陆。 诸葛心月摇了摇头,她要去凤阁。 友谊终究比不过爱情。 于是两人便向凤阁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后,雪儿与金雕从日月井的村里走了出来。 唐柏与诸葛心月在日月井中没有看到三世情缘,但雪儿与金雕看到了。 在唐柏与诸葛心月离开后,日月井发生了变化,那清澈的井水中现出了一幅图像,那是诸葛心月手执长剑,一剑刺穿唐柏心脏的图像。 雪儿试着推演事情的始末,但她终究不是白莲,推算许久,只推算出唐柏与那个女人因果较深,天机被因果掩盖,其他的根本推算不出来。 雪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柏与这个女人在一起。 金雕与雪儿正好相反,当他看到唐柏被那个女人一剑刺死时,也愣了一会儿功夫,但很快高兴起来;这个让他想杀却始终杀不了的男人,竟白痴得会去相信爱情;从日月井的画面中可以看出,那小子根本没有还手,仿佛连死都爱着那个女人。 金雕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情,还知道男人一旦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就会把对方当成神,当成女神。 但世间的神都是泥雕木刻的。 神吃的是香火,而人吃的是饭。 硬是让一个吃饭的女人去吃香火,那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离开你。 金雕认为:一切雌性动物,那都是用来被雄性动物征服的;所谓的爱,是雄性懦弱无能的表现。 正在金雕臆淫出神时,雪儿道:“小雕,我们快点跟上他们,绝不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金雕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道:“小姐姐。。。” 话未说完,他悲哀地发现,他比那些用爱来哄骗女子的男人都不如;那些男人至少还平等的地位,而他,只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坐骑。 想到坐骑,他又想到了唐柏,一切根源,皆因唐柏而起,他心里更恨不得唐柏早点死去。 他轻叹一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唐柏与这个女在一起,让她杀了他。 金雕化成本体,而后雕鸣一声,发泄心中的郁气后,又无可奈何地驼着雪儿、朝着唐柏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呜呼哀哉,钢铁直男,情吖爱啊啥的,不忍直视。) 第二百三十五章,相逢不语 什么是爱情? 唐柏认为:当一个女人愿意与一个男人坦诚相待、一起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就是爱情。 当然,这也仅仅是唐柏的想法。 男人的对爱情想法总是从身体出发的。 唐柏不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因为这样的爱情都是以悲剧收场,他喜欢的王小二与哑巴那样的爱情,相携相守,平淡真实, 两个人,一条狗,走走停停。 原本陌生的两个人,慢慢的相处,慢慢的熟悉,于是走着走着,俩人越走越近。 他们穿过了高山,村庄,城池,他们看到过相濡以沫的爱情,看到过夫唱妇随的爱情,看到过坚贞不渝的爱情,看到过飞蛾扑火的爱情,看到过生离死别的爱情,也看到过劳燕分飞的爱情。 人世间的爱情:有甜蜜,亲近,依恋,情欲,也有痛彻心扉的悲伤。 但都不是他们的爱情。 直至有一天,他们看到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张姓胖屠户,因为喝了二两烧酒,被他那恶婆娘罚跪于半夜时,诸葛心月便说她找到了爱情的方向。 而后,他们来到了九天城。 九天城对于整个朱雀域来说,是一座小城,但对于世俗的洛氏皇朝来说,九天城就是洛氏皇朝的京都。 宽广的护城河,高大古老的城墙,其上残留的刀剑痕迹,无不代表这是一座有故事的城池。 九天城内,民生富庶,气候温和,交通汇集了南北商路、运河渠道于一体,造就了九天城的富足繁华。 城中,商铺无数,建筑雄伟,人群热闹,买卖频繁,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皆聚集于此,来自洛氏皇朝各城池的人才皆聚集于此,来自各个地方的吃食到处都是,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遍布了整个九天城。 “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吃桂子三香。。。” “我要香梨大饼。。。” “我要吃烧烙三面。。。” “我要吃。。。” 九天城的落水街,一男一女一条狗,在人群中穿梭。 男的背着宝剑,身着蓝衫,身材高大,长相俊雅,潇洒不凡。 女的高挑秀丽,气质清冷,一举一动,宛如仙子下凡尘,不染人间俗气。 只有那条小黑狗,又黑又瘦,呲牙裂嘴,时常朝路人‘汪汪’狂叫,惹人很不喜欢。 这两人一狗正是唐柏与诸葛心月。 此时的诸葛心月像一个小女孩,看到什么美食都想尝尝,看到好看的衣服都想买下,看到好的胭脂水粉都想试试。 她仿佛要吃遍这人间的酸甜苦辣,看遍这红尘的繁华似锦。 唐柏已经开始习惯诸葛心月的这种反差,书上说不要‘以貌取人’,原来是有道理的。 诸葛心月气质清冷,端庄秀丽,谁也看不出她有如此童真的一面。 唐柏跟随在诸葛心月身后,两人从落水街头吃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得街头,然后,他们看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的名字就叫‘一间客栈’,而且,唐柏在‘一间客栈’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汉子,留着八须胡,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套,戴着一顶青色的帽子,肩膀搭着一块抹布,一幅店小二般的打扮。 他本身就是一个店小二。 曾经,在青丘山脉外有一间小店,小店里有一个店小二,店小二还有一个会打算盘的婆娘。 而这店小二就是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好像还有一个会飞剑的师兄。 青丘山脉大变之前,店小二夫妇与他师兄在山脉中大战不止。 那是唐柏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仙人,印象特别深刻,所以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店小二的模样。 有些人,注定会被人记住的。 店小二依旧是店小二,只是他已经不认识唐柏了。 一个人接触的人越多,认识的人反而会越少。 认识,也需要时间沉淀的。 人生太长,许多人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像两条平行的线,在某个时间的点交错,而后又各奔东西。 看到店小二,唐柏又想起了燕菲菲,那个喜欢为自己好打不平的女子,那个喜欢自己叫她老大的女子。 店小二变了,至少变得没那么高傲了,他一脸笑意,拉扯着唐柏,嘴里谄媚道:“瞧两位客官风尘难掩,想来远道而来,这一路奔波,也应该累了,来,来,来,去小店歇上几天如何?” 唐柏看着他奉承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当年盛气凌人的傲气,心中暗叹:时间真是一把刻刀,在不断的雕刻着人的人生,在不同的时候段雕刻着不同的性格。 店小二变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九天城,所以他变了。 九天城不仅是洛氏皇朝的帝都,九天城还临近凤阁。 诸葛心月意味深长的瞧了店小二一眼,以她的修为,自然能看出店小二的不凡。 她收起了笑容,气质也变了,又变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样,看不到半点调皮,仿佛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冷冷说道:“在此歇息几日吧,听说九天城的剑星峰风景独特,明日正好去瞧瞧!” 唐柏虽然不会谈恋爱,但他极为迁就诸葛心月。 当然,他也不得不迁就,前些时候,就因一条叉路各分东西;唐柏要往东,诸葛心月偏偏要往西,两人斗了两句嘴,结果诸葛心月使出‘引魂境界’的手段,直接将唐柏镇压,狠狠教训了一顿;而后,唐柏稍稍埋怨了两句,诸葛心月恼羞成怒,挥起秀拳,如同打铁一般,将唐柏打得鼻青脸肿。 直到那时,唐柏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张姓屠户被他婆娘罚跪时,她说找到了爱情的方向。 唐柏很难想象,身为一城之主,气质清冷的她,竟如此不讲道理。 他也很难想象,这个女人是来跟他恋爱的。 但恋爱还是要谈的,因为他也想谈一场爱情。 前世今生,爱情仿佛成了他人生的缺陷。 而且,他发现恋爱的时候,挨打也是甜蜜的。 上一辈子,他没有爱情,看到大街小巷的恋人们亲亲我我,总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那时候,他总觉得人生是灰色的,从生到死,仅是一条灰色的轨迹。 如今,他恋爱了,便觉得天地的光都是彩色的,人的一生永远都是春天,世间一切皆是美景。 两人一进客栈,发现客栈中坐了许多人,有男人,有女人,而且有一些熟悉的人。 他看到了爱喝酒的阿吉,看到了身如铁塔的憨牛,看到了身材丰腴的宋春风,还看到了一枝独秀胜春风的俆彩凤。 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应该说俆彩凤一个人在喝酒。 她喝得很优雅。 执壶,倒酒、起杯、微抿,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极致的美感,吸引着人的目光。 宋春风没有喝酒。 憨牛也没有喝酒。 连最爱喝酒的阿吉都没有喝酒,老老实实地坐在憨牛的旁边。 在另一张桌子上,唐柏还看到了四少爷,看到了曾经请他吃馒头的小陆,看到了夏荷。 这些都是他在大衍宗的认识的人,但都出现在这间小店里,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在这里等他。 唐柏进入小店时,几人都看向了他,却一点也不惊讶,而且都没有说话。 唐柏讪讪地扬了扬手,说道:“你们好啊!” 没有人搭理他。 诸葛心月看了俆彩凤与夏荷一眼,道:“我们坐那边吧!” 诸葛心月指的那边是小店东南角,那里靠窗,刚开始唐柏还未注意,在靠窗的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白衣,头发黑亮垂直,英挺剑眉,长得极为俊美;只是一幅慵懒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放荡不拘;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地朝着店里的女人偷瞄,显然是个轻挑的浪荡子。 唐柏又是一愣,这个人也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这个人是个淫贼。 这个人足曾经偷看许小三洗澡的淫贼。 唐柏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感应到了,朝唐柏招了招手,吆喝道:“唐柏,这里,这里。” 诸葛心月看了唐柏一眼,道:“你认识他?” 唐柏点了点,又摇了摇头。 诸葛心月随手拧住了唐柏的耳朵,冷冷道:“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认不认识?别给我装傻充愣。” 唐柏还未还手,突听有人娇喝道:“住手!” 唐柏回头看去,说话的是俆彩凤。 徐彩凤依旧那么美,一种纯朴中透着妖艳的美。 如果说诸葛心月的气质是一朵不染凡俗的莲花,那么徐彩凤便是在滚滚红尘中盛开的桃花。 诸葛心月放开手来,看着徐彩凤,冷冷道:“你要管我的事情。” 徐彩凤道:“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但我要管他的事情。” 徐彩凤指着唐柏说道。 唐柏一愣,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从她们说话的语气,两人好像认识,但关系并不是很好。 唐柏虽然不懂爱情,但他懂女人。 虽然他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说一个男人如果认为自己懂女人,那这个男人就是傻子。 唐柏不是傻子,他真的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很懂女人的,比如现在。 现在他就知道,离开这个小店才是正确的选择,正好那条黑土狗在店门外‘汪汪’直叫。 他说:“我去看看小黑。” “站住!” 两个横眉冷对的女子同时看向他,他感觉四把冰冷的无形的利刃直朝他直射而来。 憨牛与阿吉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四少爷与小陆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还有那个淫贼,一脸戏弄的看着他。 唯一没有看他的只有店小二。 店小二开口道:“各位客官,需要吃些什么?” 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却有如福音,在唐柏正准备点些吃食来掩盖自己的窘态时,他感觉空气突然变得极为异常,仿佛有一个无穷大的黑洞,在遥远的地方吞噬天地间的生气。 小店里的人都是修行行家,自然也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动,一时间,小店里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朝空气流动的方向望去,目光仿若穿越了无穷空间。 那方向是通往凤阁的方向。 徐彩凤站起身了,瞪了唐柏一眼,问道:“你跟不跟我走?” 唐柏莫名其妙,话说,两人熟悉归熟悉,但还没熟悉到自己会莫名其妙跟她走的地步,他喃喃道:“不了,不了,我还要谈恋爱。” 徐彩凤哼了一声,自小店中走了出去。 阿吉站了起来,道:“唐柏,我欠她的情。” 憨牛挠了挠头,道:“她救过我的命。” 宋春风看了看唐柏,又看了看诸葛心月,什么也没说。 而后夏荷三人也站了起来,临出门时,夏荷对诸葛心月道:“你入情于他,就不怕遭遇你师姐一般的下场吗?” 夏荷说完,便领着四少爷与小陆扬长而去;自始至终,她都未与唐柏说话。 她知道,唐柏曾经是个读书人,读书人都是死脑筋,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的。 诸葛心月微皱着眉头,仿若没有听到夏荷的话,待夏荷等人离开,她才回过神来,对唐柏说道:“我也要走了!” 唐柏道:“去凤阁?”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她没说什么原因,唐柏也没有问。 唐柏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诸葛心月道:“不用。” 唐柏又道:“那我们还要不要谈恋爱?”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沉吟了少许时间,从身上挑出一个荷包,递给唐柏道:“我看那些凡俗中的女子,遇到喜欢的人都会送给对方一个荷包,作为定情之物,我也送你一个荷包吧!” 唐柏一愣,回过神来后,感觉心跳得历害,不知不觉间,连脸都红了起来,他道:“好。。。好。。。我。。。送。。。送你一个琢子吧。”说完,意念一动,手中多玉琢子。 这玉琢子是他在大衍塔中从一个美妇人手中骗来的,他一直祭炼不了,给木道人看过,木道人说这玉琢是道器,很是不凡。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凡,他身上能送女人的东西就这么一件。 诸葛心月还未说话,两人便听到有人轻‘咦’了一声,接着红光微闪,唐柏手中的玉琢消失了,而后听到身边不远的那个淫贼惊叫道:“果然是这个玉琢,小子,这玉琢哪里来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杯愁绪,皆有故事 欲将爱慕道相思,浅情人不知。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薄情寡义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脾气再人好的人,也有容易愤怒的时候,比如睡得最舒服的时候被人叫醒;比如羞愧到了极点、下不了台的时候;还有就是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达爱慕时,被人捣蛋的时候。 唐柏就很愤怒,他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却被这么一个家伙捣乱。 唐柏铁青着脸,冷漠道:“拿来!” 那淫贼一愣,挠了挠头,而后手中光华一闪,多出一个破碗,说道:“唐柏兄弟,我拿‘七宝定坤碗’与你交换,不知你愿不愿意?” 唐柏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那只碗黑不溜秋的,又脏又丑,边源还缺了一个大口子,一看就是那些叫花子用来讨饭的;难道叫他送给心爱的女人一只破碗,叫她跟着自己去讨饭吗? 唐柏一言不发,但已将七神龙渊剑取下,右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 那淫贼感觉到了唐柏的杀机,忙道:“唐柏兄弟,且慢动手,这。。。这玉手镯哥哥还你就是。” 他口里说还给唐柏,但手中却多了根红线,将玉镯缠了一圈;说也奇怪,那红线缠上玉镯时,眨眼间就消失了;他的动作不但隐蔽,而且非常快捷,莫说唐柏沒发现他在玉镯上动了手脚,连诸葛心月也沒发现。 他将玉镯归还给唐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要将这玉镯送给她?” 唐柏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而后将玉镯送到诸葛心月面前,道:“这玉镯是我偶然得来的,听说是一件道器,做为回礼送给你吧。” 诸葛心月自然听说过道器,她师傅在一个远古的秘境中才得到一件残缺的道器,强大无比,但眼前这玉镯真的是道器吗? 是不是道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柏送给她的。 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送自己礼物,这让她莫名地多了丝欢喜。 这段时间,她感觉与唐柏之间爱情仿佛缺了一点什么?相处久了,她的心里反而没有以前那种忐忑与想念,两人的关系更像一种无所顾忌的朋友。 她不懂爱情,但她知道这不是爱情。 此时,四面八方的空气波动越发强大,远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无比的漩涡在吞噬天地间的气。 而这个漩涡的源头就是凤阁。 九天城的凡尘俗子感应不到这股波动,但店中皆是修行中人,自然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这变化如同铅云垒积,似天空在缓缓降下,让人感觉无比的压抑。 诸葛心月走了,走得很急。 唐柏的心也跟着她走了,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而且,他十分好奇,凤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感觉到了劫数的气息。 诸葛心月不愿意他去。 诸葛心月不愿意的事情,唐柏就不愿去违背,因为她是他心中的神。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真的恋爱了。 恋爱的离别是伤感的,任何伤感的事情都可以用酒来麻醉。 所以唐柏想喝酒。 那个淫贼也想喝酒。 于是两个人坐了张桌子,喝起了酒。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奇怪,就在刚才,唐柏恨不得一剑将淫贼斩杀,但两个人喝了酒后,他心中的杀意伴着酒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淫贼叫月小小,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若仔细看起来,这家伙长得确实有点像个女人,像女人一样漂亮。 但月小小是个男人,因为只有男人才喜欢偷看女人洗澡。 其实,唐柏也好奇许小三洗澡时的模样? “你想不想知道凤阁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小小开口道。 此时店小二走了过来,在两人的桌子上放上一个小炭炉,里面摆放着烧红的木炭,而后,他又端了一个大锅上来,锅里烧着一锅红油。 “这是什么?” 唐柏问道。 店小二道:“火锅。” 这世界真的有火锅! 早知道如此,他应该请诸葛心月吃了火锅再走的。 “喂,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凤阁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小小见唐柏岔开了话题,于是又问道。 唐柏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小小道:“我也不知道。” 唐柏道:“你一点也不幽默。” 店小二又端着一盘子鸭肠、一盘血红,还有一些其他生菜上来,听两人说话,便开口说道:“是凤阁的杏花仙子要成仙了,这天地变化,就是杏花仙子成仙引起的。” 仙,曾经那么遥远。 此刻,如此接近。 唐柏真的想看看,仙,究竟是何模样的。 但他终究未动,他看向店小二,道:“你不装了?” 店小二看都没看唐柏一眼,自个儿在两人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你们两个都认识我,还有什么好装的。” 他认出了唐柏,哪怕唐柏当时只是一个如同蝼蚁般的少年,那怕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他还是认出了唐柏。 一个人接触的人越多,认人的本领就会越强。 店小二就有这个本领,任何人他只要看上一眼,他都会记得。 他朝的客栈的后院叫道:“师姐,忙完了就出来喝点吧。” 他师姐自然是他婆娘。 他婆娘看起来还是那么平凡,用蓝巾包裹着秀发,额前的绒发别在耳边,她的五官与脸型并不精致,却搭配得匀称,让人越看越觉得美丽;特别是她的眼睛,有一种特别的温柔,十分迷人;她穿着蓝布粗衫,气质娴静大方,她走过来说道:“刚刚将客栈的客人劝走,你们是要喝酒吗?” 店小二点了点头。 于是她随手一挥,桌子上多了四坛好酒。 唐柏喝过很多好酒,他的紫金戒指里还有很多灵酒,但他知道,他的酒比不过这妇人的酒。 这妇人的酒有一股很独特的香味儿,闻之醉人。 四人都在喝酒,都没有说话。 唐柏喝完了酒,便站起身来,朝店门外走去,他还是想去凤阁瞧瞧,他还是不想与诸葛心月分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喝了妇人的酒后,他觉得与诸葛心月分开的每一秒,都变成了漫长的岁月。 妇人的酒确实是好酒。 月小小喝完酒后,追着唐柏而去。 店小二喝完酒,醉倒在桌子边。 只有那妇人,喝完了一坛,接着又拿出了一坛酒,她安安静静地喝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静的喝酒了。 静! 仿佛连客栈外的喧闹也静止了下来。 直到客栈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少年,少年的脸长得并不英俊,而且面无表情,他手里拿着剑,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像一把剑。 若唐柏还未离开,他一定会认得这个少年。 因为这个少年是剑十九,剑宗的剑十九。 剑十九静静地走到妇人的对面,看了看醉倒在桌边的店小二,而后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宝剑放在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两口后,又夹起桌边的生菜,在红油中滚了两滚,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没说话。 妇人也没说话。 店小二却说话了。 “她是你姐姐。” 店小二还趴在桌子上,但嘴里却喃喃地说道。 剑十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店小二,道:“我叫剑十九,她叫剑十八,她自然是我的姐姐。” 妇人道:“我不姓剑,我叫十八。” 剑十九不说话了,店小二也不说话了。 剑十九又喝了三碗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剑,往店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莫大要到了,你们要走,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妇人终于不再喝酒了,她放下了手中的酒坛,问道:“十九,为什么?” 剑十九本来就是抓他们回去的,现在却让他们离开。 她与清风离开剑宗的守剑阁后,她就不再姓剑,也不再是剑宗的人。 她不姓剑,但她还是剑十九的姐姐。 剑十九的不想做的事情,他就不会去做,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回答。 店小二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剑十九消失的背影,喃喃说道:“十九在寻道。” 道是什么? 这一方天地已经没有道的存在了,又能去哪里寻道? 很多修士并不知道‘道’的存在,他们只知道化精结丹、圣胎引灵、合魂斩情、天人合一、成就仙道,但店小二知’道’,他婆娘十八知’道’,剑十九也知’道’。 修仙是道。 修道也是道。 只不过修仙修的是别人的道。 修道是修自己的道。 店小二夫妇也离开了,他们必须离开,因为莫大不是剑十九,因为莫大的剑是无情的剑,因为莫大曾经是十八的未婚夫。 莫大确实来了,他像一个江湖客,穿着灰色的麻衫,拿着他的无情剑走进了小店。 炭炉里的木炭还在燃烧,锅里的红油还翻滚着冒着白烟。 莫大在剑十九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两口后,又夹起桌边的生菜,在红油中滚了两滚,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与剑十九一模一样,若不是他的脸比剑十九漂亮得太多,这个时候一定会让人感觉莫大就是剑十九。 但莫大不是剑十九,他也不喜欢剑十九,他喜欢的是剑十八。 剑十八走了,清风也走了。 曾经,他、剑十八、清风、三个人都喜欢一起喝酒,一起刷火锅,但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走了。 他没有去追,他若真的想找到他们,就不会晚来半个时辰,也不会等待这么多年。 他是喜欢剑十八,但喜欢不是占有,只要剑十八过得幸福,那他便是欢喜的。 很多人都说他的剑无情,但没有人知道的他的心中有情,就像他对剑十八的情。 他真的很喜欢剑十八,从剑十八给他一窜糖葫芦开始,他就喜欢上了剑十八,那时候他七岁,剑十八五岁。 但剑十八并不喜欢他,剑十八喜欢的是清风,一无是处的清风。 莫大很漂亮,他的脸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莫大的剑法也很完美,在剑宗的二代弟子中,除了剑红尘,就他的剑法最历害,他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喜欢剑十八,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女人。 酒被喝光了,莫大在客栈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多余的酒。 他其实很想醉一次,但这人间的酒就是醉不了他。 他走出了店门,他本来想去追寻剑十八与清风的,但他又停下了脚步,然后看了看手中的剑,又随手将手中的宝剑扔了出去。 宝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地后没入了地底,消失不见。 莫大又回到了客栈中,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而后又将客栈上下打扫一番,从客栈后院的厢房里找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换上,然后蹲在门口,看着街道上的人来往。 他决定留下来,他也想做一个店小二,守着“一间客栈。” 第二百三十七章,杏花仙子成仙记 凤阁是一个宗派,是朱雀域最大的宗派,多以女子修行,有三宫三十六殿,又占奇峰七十座;有神树梧桐,此乃凤凰落地神树;有涅槃之池,池水阴阳颠倒,可死还生。。。 此时,在通往凤阁的灵天路上,一个女子御风而行,风中,可见她衣着色如嫩柳,青丝水光星闪,衣袂飘风云动,身姿妙曼,好不迷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心月。 她一路风疾电掣,沿途风景,亦无心欣赏耽搁,半日时间,她便到了凤阁的凤鸣城。 凤鸣城份属凤阁,此城的城主是凤阁神秀峰的长老,修入世之法,以红尘炼心。 凤鸣城城池高大,商业繁华,里面修行与世俗混合而居。 她刚入城池,便感气氛紧张,有城主府的士兵排查寻问。 城池阵法已经开启,此阵乃是’离火炙阳阵’,以南离明火为阵基,东南西北四方城门为辅阵,沟通地火,形成了一个火红的光罩,笼罩了整座城池。 城池地底,有凤灵地脉,滋生生气,可延长寿元,可调身心,可供修行。 但此时此刻,城中生气,正全往凤阁的方向涌去;而凤阁所在的地方,却被无边无际的乌云浓罩,炽白的电光像无数游龙,在乌云中嬉戏。 “杏花仙子要成仙了!” 城中有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她看到穿着凤阁弟子衣服的女子,在城中仔细巡查。 杏花仙子成仙,凤阁自然小心,仙劫之下,由不得半点差池。 天下太平已久,注定会风云浪起,自一百多年前,青丘山脉大变,各派宗主无故失踪,各门派镇派之宝随之消失,这天下就已经波涛暗涌;再加上魔门蠢蠢欲动,阴灵山脉的灵王出世,攻占天门,成立姜王朝,自称姜灵帝,就注定了天下终有一场大战。 诸葛心月没有急着去凤阁,她及凰阁之人,不显人前。 她找了一座酒楼,要了一壶酒,两碟炒菜。 与唐柏一起久了,她也喜欢起这人间烟火起来。 酒楼的人很多,漂亮的女人也很多,毕竟这里是凤阁,凤阁有七成的弟子是女人,而且都是漂亮的女人。 坐在她对面桌子的是一个黑衣妇人,那妇人留着一头短发,眉目如画,身材丰腴,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诸葛心月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妇人嘴角的美人痣。 她看得很仔细,看得很传神。 被一个人紧盯细看,终究一件很难受的事情;那黑衣妇人终于受不了诸葛心月的眼光,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这一场热闹,这么多年来,能够修行成仙的人基本没有,所以我忍不住好奇。” 此乃人之常情,就算修行中人,天人合一成就仙道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何况,这是一种莫大的机缘。 诸葛心月依旧安静的喝着酒,然后安静地看着她嘴角的那颗美人痣。 她发现这妇人说话时,嘴角的那颗美人痣特别有风韵。 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也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黑衣妇人将额前的头发别人耳边,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道:“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道:“黑寡妇?” 黑衣妇人也点了点头。 这黑衣妇人就叫黑寡妇,至于真实姓名,诸葛心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黑寡妇是魔教中人,是魔教幻魔门的长老。 魔教自任逍遥消失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说新选的教主是一个少年人,叫竹马,只是谁也没见过这位年青的教主。 现在,魔教的黑寡妇出现在这里,如此看来,杏花仙子成仙的那一刻注定不会太平。 诸葛心月放下酒杯,手中多了一张太极图。 太极图只有巴掌大小,负阴抱阳,金银两色光芒在太极图上流转,散发出强大无比的威压。 黑寡妇脸色微变,而后又变得平静无波。 诸葛心月也没有动,因为她听到了一种奇异微妙的声音,由远而近,朝自己而来。 她往酒楼外瞧去,只觉酒楼外日光耀眼,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发现日光中隐有一线光华,细如游丝,比箭还疾,朝自己激射而来。 她不及多想,手中太极图迅速变大,封天禁地,将那道光华收入太极图中。 太极图阴阳旋转,仿若成了一片混沌,不断的磨去光华的表象,然后现出一枚银针。 此间种种,看似简单,却是危险至极。 诸葛心月招了招手,太极图又化成了巴掌大小,落入她的手中,消失不见,她的手中却多了一枚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呈透明色,似有意识一般,欲往她的掌心钻去;而且,针尘之上,隐有阴秽之气,此气非气,及魔教独有的’散魂飞魄’,中者灵魂被污,体魄被控,宛如行尸走肉般被人控制。 她神情微凛,双目乏起精光,似有剑芒迸射。 此间酒楼,除了黑寡妇,还隐藏着其他的魔教中人。 在她凝神四周情况时,黑寡妇微微一笑,道:“诸葛城主,山长水远,来日再会。”说完,身形化成一道黑烟,眨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心月本想去追,但四周的空气波动越来越大,四面八方的气如巨鲸吸水一般,疯狂地往凤阁的方向汹涌而去,与此同时,天空极速的暗淡下来,直至所有的光都消失了,总个世界都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诸葛心月来到酒楼窗前,仰头注视着凤阁的方向,她看到一道银白的光自凤阁的方向亮起,然后不断地往天空延伸而去。 那道光越来越亮,慢慢的,宛如同皓月当空,将整个天空都照得明亮起来。 在那团光亮之中,悬浮着一个人,一个宛如月中女神般的漂亮女人。 她就是杏花仙子,凤阁上千年来最耀眼的天才,也是这方天地上千年来第一个斩情合魂,天人合一的修仙者,是成就仙道的第一人。 此时的杏花仙子与以往不同,她的身上散发着光,洁白神圣的光。 她身着白色衣裙,神情清冷,抬头仰望着漫天乌云,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雷海,她的脸上没有任畏惧,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天人合一,褪去凡胎,羽化成仙。 此刻的杏花仙子,已经完全褪去了凡体,化先天之精气为躯,三魂归一为元,超脱了生死轮回,只要经过天劫洗礼,就能成就了真正的仙体,长生不死。 她仰望着高空的乌云闪电,手中多出一截树枝。 那确实是一截树枝,约三尺长度,枝头带沾着几片火红的嫩芽儿。 她朝凤阁的栖凤山俯视而去,目光所致,有五个模糊的身影是自虚空中显现出身形,他们浑身燃烧着幽冷的火焰,冷漠地与杏花仙子对视着。 她轻声地道:“三息之内,若能够消失于本尊目光之中,可以不死。” 她话声一落,那几个模糊的身影便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她摇了摇头,三息过后,她从树枝上摘下一片枝叶,随手一抛,那枝叶在空中化成五道火光,朝那五人激身而去。 而后,几声凄历的惨叫声传来,不过数息功夫,那惨叫声音嘎然而止。 杀鸡敬猴! 果不其然,凤阁四周,有无数鬼祟的身影飞逃,全都退出了凤阁的范围,唯有西方虚空,有一张巨大的黄金座椅,有一张长长的茶几,还有三个巨人。 一个巨人男子坐在黄金座椅之上,神态悠闲,静静的喝着茶水。 而在巨人男子的身边,站着两个女子,左边的女子足有三四丈高,身着漆黑铠甲,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右边女子正常人高度,身着白色百水裙,一幅小家碧玉的模样。 她皱了皱眉头,发现这三人身上的威压深不可测,就算以自己天人合一的实力,也没有把握战胜其中任何一人。 她叹了口气,这三人肯定是姜皇朝的人,这些阴灵山脉出来的怪物,这些年来一直休养生息,虽然与凤阁偶尔摩擦,却也相当克制。 此时,他们出现在凤阁周围,只怕这天下要开始乱了。 她又朝四周看去,她看到了现任阁主凤离,看到了神秀峰的素琴,看到了仙秀宫的河婆,还看到了那神秘的玄秀宫宫主。 他戴着一个面具,就连身形也很模糊,仿佛四周的空间在不断扭曲;他站在玄秀峰的峰顶,正微微向自己点头示意。 她又看向凤阁三宫三十六殿,看向七十二峰,看向神树梧桐的方向,看向凤阁的涅槃池。 她本斩去了情感,但此时此刻,心中却涌起了无限的留恋,留恋这人世间的美好,留恋教她养她的凤阁。 是心魔劫,欲成仙,先受劫。 恍惚中,她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朝她走来,嘴里温和地叫着她的幼名。 她们眼神中充满了溺爱,仿佛要将世界所有的美好都送给她。 这是她的父母,是他们给了她生命,是他们给了她成长,是他们将所有爱都给了她。 心魔劫,亲情劫。 她神情一凛,收心正法,娇喝一声’斩’,无形之中,有利刃自识诲而出,直朝两道身影斩去。 她已经度过斩情境界,世间七情不留,六欲尽去,再斩一次,又能如何? 一刀之下,一道残影自她心灵分割而出,化成她的模样,而后消散于虚空之中。 斩去亲情之后,她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一个妇人朝她走来,手中拿一方戒尺,威严说到:“此法不正,当罚。”说完,手中戒尺化成一道炽白的光,朝她打来。 这是她的师傅,此情此景,是她来凤阁第一次修行之时。 她面无表情,嘴里喃喃道:“我欲修仙乘风去,岂留人间半分情,给我斩、斩、斩。。。” 她连道了九’斩’,如同斩去九次自己,直至九斩之后,她不再俯视人间,她的心如同白纸一般,纯洁无瑕,无情无欲,无思无想,无牵无挂。 她脚步轻抬,宛如虚空漫步,直往空中乌云行去。 她随手一挥,无穷无尽的火红星点自四面八方飞来,往她手中的树枝聚集,而后一道火红的光,从树枝上直往天空蔓延。 她朗朗道:“今朝辞旧岁,乘风破天劫,琼楼玉宇处,仙宫十二层。” 说完,她义无反顾,冲进了漫天的乌云中,冲入了无边的雷海中。 第二百三十八章,飘飖八极,与仙人俱 不成功,便成仁。 心无所惧,天地何处不可去! 天空,轰轰隆隆响起了震雷声,如同上天敲响了战鼓;无穷闪电,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无边的大网,将杏花仙子包裹淹没。 这已经不是成仙降下的劫数,这是一种对至高无上的规则挑战的天罚。 高天之上,雷电沸腾,无上威压,让人胆战心颤。 凤阁四周,不知有多少人见证这历史时刻,不知有多些人捏紧了拳头。 他们仰望着天,哪怕天空之中早已不见杏花仙子的身影,哪怕杏花仙子会在这种天罚大劫中灰飞烟灭,但他们依旧睁大了眼睛,见证着这历史性的时刻。 杏花仙子只是一个女子,却有向天出战的勇气。 这不仅仅为了成仙,这是一种对天地大道的不屈。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叫道。 在无边无际的乌云中,除了闪电的炽白,还有一团火红的光在不断的闪现。 这团红光开始时伸缩不定,于乌云雷海中时隐时现,而后猛地爆发开来,如一点墨水滴入透明的水中,向四周极速扩散。 “这是凤阁的‘凤凰烈焰功’,杏花仙子还在,她还活着,她还在抵抗无边的雷海,还在抵抗着天地滋生的劫数。” 又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这完全超越了他们的见识,这完全打破了他们对修行的认知,天人合一,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火,雷海之中,燃起了大火,疯狂的火焰不断的燃烧,在吞噬无边无际乌云雷电,不过一柱香的时候,燃烧的火焰就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云,并向四面八方极速地蔓延。 天地间的气温在无限的升高,炙热的高温仿佛将空气燃烧成了真空,仿佛将乌云与闪电全部蒸发。 与此同时,凤阁所在,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起阵” 而后,凤阁三十六殿,七十二峰,全都迸射出耀眼的红光,一百零八道巨大的光柱、宛如万丈洪涛由地底怒涌而上,于半空中化为了一片巨大无边的火海,与空中的雷电撞击在一起。 轰! 乾坤震荡,山鸣地怒,石沸沙熔,水火风雷一齐爆发,天地相撞,宛如末日来临。 一直沉寂的凤阁出手了,此举,竟以全阁之力,助杏花仙子成仙。 不,这不仅仅是助杏花仙子成仙,凤阁此举,她们是想打破这方天地! 她们怎么敢如此豪赌? 她们疯了吗? 四方观礼的修士皆震惊不已,又惊慌失措,他们看到天地变成了一片混浊,千万道红光像箭雨一般,夹着风雷之声,随着闪电飞射;他们看到乌云叆叇,雷电飘空,风雷横恣,水火怒溢;他们看到了万丈烈火,无量风霜,滔天水浪,无边雷海,向四周蔓延开来,所到之处,无论是崖壁,是石土,或是山峦溪涧,全如沸油泼雪一般,熔化崩陷。 山无陵,江水为竭,天地合,乾坤尽毁。 四方修士在拼命逃离,如此天威地难,已经成了谁也逃脱不了噩梦。 凤阁的人疯了! 诸葛心月站在洒楼的屋顶上,放眼远眺,眺望着凤阁的天地变化。 她的心也跟着这方天地在变化。 她所在的凤鸣城,虽然有大阵守护,却免不了受到这天威影响,使得大地龟裂,动荡不休;许多屋舍崩塌,平民百姓死伤无数。 凤阁虽然是名门正派,但长年累月的高高在上,让她们完全忽视了凡俗之人的脆弱。 也许,她们知道,只是不在乎。 不管是正是魔,生命的升华让他们始终觉得,一无是处的普通人终究是一群被时间淹没的蝼蚁。 不能在时间中留下痕迹的人,生命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 城中,百姓在惊慌失措,在嚎啕大哭,在吆喝怒骂;而修士,却驾起法器,欲飞出城去,想躲避这天地灾难。 大难之前,大义轻于鸿毛。 诸葛心月皱起了眉头,她也想不到宗门会有如此大的手笔,若成功尚好,若不成功,凤阁几千年的传承只怕会就此断绝;这死伤的因果,需无数功德方可消除。 而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素琴,想起了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师姐玉玲珑,她们怎么样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凤阁会被天雷地火化为平地时,凤阁的神秀峰上,突地升起了一座琉璃宝塔。 那琉璃宝塔初现时不过一尺大小,但它越升越高,越变越大,很快将整个凤阁笼罩其中,散发出耀眼的七彩神光。 有大道之音环绕、有无穷符文隐现,流辉幻彩般的光芒照耀这方天地,瞬间让烈焰熄灭,让天雷隐去,让风霸顿止,如风过无痕,天地劫数在七彩神光中消散无形。 这是什么法宝? 有人喃喃自语,不可思议。 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此宝归谁所有? 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法宝,所有的修士震惊得无已复加,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在九天城与凤阁的灵天路上,唐柏抬起了头,看到了那座耸立半空的琉璃宝塔,看到了天地间浮现的异象,他忍不住惊叫道:“七彩琉璃宝塔,花蔓丽出手了。” 他想到了姬雪飞。 花蔓丽与姬雪飞在一起,自然也在凤阁。 只是,这是杏花仙子的成仙之劫,花蔓丽怎么出手了? 他心中越是疑惑,就越是担诸葛心月的安危:若凤阁有难,诸葛心月定然危险。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诸葛心月一起去凤阁,他此刻恨不得立马飞到诸葛心月的身边,去保护她。 他已顾不了自己的形象,意念一动,肩胛生出一对洁白的翅膀;而后双翅一展,冲天而起,如同一道光,直往凤阁飞去。 在唐柏身后,月小小身如电光,眨眼就到了唐柏刚才落脚之地。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唐柏消失的背影,又看着远处高空的琉璃宝塔,双眼乌溜溜转着,心里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正出神间,忽闻一声雕鸣,由远而近。 他转首往东方瞧去,只见远处一个黑点由小变大,一只巨大的黄金巨雕,双翅展开,神骏异常,驼着一个白衣少女风驰电掣朝此地飞来。 他忍不住嘀咕道:“一条小泥鳅,怎么也有这么大的排场。” 这一人一雕正是一路跟随唐柏的雪儿与金雕,月小小的声音虽小,却是顺风,正好落入雪儿耳中。 雪儿的本体虽然是一条泥鳅,但她最不喜欢别人叫她小泥鳅;她恼羞成怒,怒喝道:“哪来的野小子,小雕,咬他。” 金雕本是禽兽,犹喜好勇斗狠,自从跟了雪儿后,根本没有出手机会,此时小姐姐发了话,它不知有多兴奋,雕鸣一声,张开巨大的铁爪,夹带着呼啸的狂风,直朝月小小抓来。 月小小脸色一僵,自知理亏,也不与金雕纠缠,身上淡红光芒微闪,身影瞬间变得透明,而后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金雕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郁闷。 移形换影! 这是一门博大精深、强大无比的道法。 雪儿曾经听白莲说起过此种道法,此乃月老宫的独门道法。 月老宫神秘至极,听闻月老一根红线,绑尽天下有情人。 雪儿也回过神来,想起了白莲的告诫,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那男子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本体,又会月老宫的移形换影,修为深不可测,甚好他月老宫的人,不会杀生,也没与自己计较,不然自己与金雕定会吃亏。 而后,她看到了远处高空还在变大的七彩琉璃宝塔,叫了声‘贱人’,心中又忍不住好奇,喃喃自语道:“花蔓丽修的末世之道,现在却在镇压地风水火,这贱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在神秀峰的山巅之上,站着一个身着彩衣的绝世美人,她双手呈举天之势,全身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与悬浮于虚空的七彩琉璃宝塔遥相呼应。 她正是花蔓丽,自白莲解天封印,从冰雪世界出来,她就感觉不到天地大道的存在,而后,她跟姬雪飞来到了凤阁,查看了无数古籍,才隐约猜到,这一方天地,已经被人用大道法阵封印。 没有大道,她如何修行? 于是,她决定打破这天地封印,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她的想法,得到了凤阁的支持,至于凤阁为什么会尽全宗之力支持她,没有人知道。 此时的她神情肃穆,精神与七彩琉璃宝塔完全融合在一起,无穷无尽的七彩之光随着她的意识变化,将天地大劫完全镇压。 天变了,乌云与雷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变成了一片绚丽的七彩之色,而在无穷无尽的七彩之光中,现出了杏花仙子的身影。 无边雷海,天地大劫,皆没阻挡她成就仙道。 她依旧是一身白色衣裙,神情变得清冷。 她,已经成仙。 天地响起了妙音,宛如金声玉振,传遍四方天地,不管是人还是妖,不管是正还是魔,只有是这方天地的生灵,都听到了这大道妙音,都知道了杏花仙子的存在,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超脱了肉体凡胎的局限,升华到了让人仰望的高度,成就了仙道。 天空下起了雨,是金色的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跌落在人的身体上,有病的,疾病立马痊愈起来;有伤的,伤口在飞快的愈合;年老的,发白生黑,齿落更生,延长了寿元;年少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强壮;而花草树木被金色的雨水滋润后,花草乱了四季的规常,不同时节的花竟相开放,万紫千红,好不美丽;树木散发出了无穷生机,净化了天地间的生气,让天地之间,变得更加生动起来;而天地间的飞禽走兽,沐浴了金雨后,开启有智慧,有的妖兽,借此机缘,化形为人形。 这一场金雨,是这方天地对杏花仙子成就仙道的恩赐,让天地生灵皆有所得;他们的感恩之心,化成无穷功德,全朝杏花仙子而来,没入她的体内,使她变得更加神圣威严,变得更加高贵强大。 她身上的威压越来越深沉浩瀚,如无底的深渊,让人感觉到深不可测。 她的一举一动,皆有道蕴,宛如天威一般,让人生不半点反抗之心,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这就是仙,这人世间,终于有了仙。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道争锋斗苍穹 唐柏风驰电挚,很快到了凤鸣城。 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有预感,诸葛心月就在凤鸣城。 此时的凤鸣城已经被阵法笼罩,整个城池被层层烈焰包裹,空中熊熊烈火燃烧,空气扭曲,四周高温灼热,如同个庞大无比的火球。 凤鸣城的阵法是’烈火噬阳阵’,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火属性阵法,是以地脉之火为阵基,搭配太阳精炎为辅阵,参天象地,暗合易理,虚实相生,呈噬阳之势在虚空形成十三层熊熊烈焰,焚天炙地,任是合魂修士前来,困于其中,亦会被层层烈焰燃烧成灰烬。 唐柏知道阵法历害,不敢乱闯,只好在城池外的护城河边停下,正想开口相求此间城主,打开阵门,放自己进去:便听到城头有人惊叫道:“看,那里有一个鸟人。”接着,城头围集了一堆士兵,皆朝自己看来,一阵指指点点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传来。 杏花仙子已经成仙,凤阁撤去了法阵,花蔓丽收回了琉璃宝塔,天地间已恢复了平静。这些守城的士兵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反而比平时更放纵起来。 毕竟,杏花仙子是凤阁的仙子,凤鸣城是凤阁的凤鸣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成仙,与有荣焉。 这本就是人的劣根性,面对强者习惯了卑微;遇到弱者便习惯欺压。 唐柏并不气恼,意念一动,双翅化成两团白光,没入体内,而后朗声道:“各位将军,在下的朋友此刻正在城中,麻烦各位道友通报城主一声,打开法阵,容在下与朋友汇合,区时定有厚报。” “厚报?是何厚报?我凤阁之人,岂会贪你这点便宜,小子,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有将士开口说话,说完之后,又狂笑起来。 此刻的他们,张扬霸道,不可一世,完全沉浸在杏花仙子成仙的喜悦中;此时此刻,那怕他们仅是一个守城的士兵,他们亦感觉到自己的身份无比的尊贵。 仙,近千年来,哪个门派有仙。 唐柏皱起了眉头,这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本想运起真元,以声浪相召,诸葛心月听到,自会出来相会。 不想此时,乾坤又起变化,虚空突兀大亮,天下地上变成了一片炽白,刺目的光让人睁不开眼来,而后又闻’轰’地一声巨响,传遍天地之间,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大声希声,众人耳中轰鸣,由极生变,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这又是怎么了? 难道杏花仙子成仙后的平静,是在酝酿更强大的风暴吗? 虚空又开始震荡,一股无比浩瀚的气息从天而降,强大无匹的威压压迫着人的心灵,让人生出错觉,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卑,感觉自己像一只卑微的蝼蚁,在面见虚无飘渺的神灵。 凤鸣城的守城士兵修为皆不太高,面对如此强大至极的威压,他们毫无抵抗,他们忍不住跪倒在地,像最真挚的信徒,顶礼匍匐。 唐柏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压,这股威压高贵浩大,又霸道至极,哪怕他修成了金丹,生命升华已过仙凡两极;哪怕他修行了《九阳经》,识海至阳之念如烈日横空,心如明镜不染尘埃;但面对这股浩瀚霸道的威压时,也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臣服于这强大的危压之下。 跪! 这是一种极致屈辱,这是一种人格的践踏。 唐柏绝不允许自己如此卑微。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苍天,不跪神灵,只跪祖宗,只跪双亲。 他的玄之世界幻化而出,化成一个无形的圆,将他包裹起来,将他与这方世界隔离起来。 这是一种危险的尝试,这是虚与实的碰触,这是两个世界的碰撞。 这一方世界虽然没有道的存在,但这方世界有自己的规则。 而玄之世界是唐柏的世界,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他的世界规则是以界碑为基,由‘幻’字符文为辅,又引天宫佛、魔意志为体,意外形成的规则。 两种不同的规则碰触,只有两种结果,不是毁灭,便是融合。 无穷无尽的规则力量瞬间涌入了玄之世界中,玄之世界仿若末日降临,符文演化的日月星辰在消失,山川大地在崩碎,万物生灵在灭亡,哪怕是佛,魔意志衍生的规则,也像烈日下的白雪,在快速的消失。 玄之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差距,如同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唐柏此举就像在自寻死路。 仅仅几息的时间,他在机缘巧合的形成的玄之世界就要消失在无穷无尽的规则之中。 但唐柏并未惊慌,他无奈地看了凤鸣城一眼,而后在护池河边盘坐下来,他双手放于膝盖处,闭目打坐。 他没有吟诵《莲花经》的经文,也没有念诵极乐佛的名字,他将意念沉入丹田,仔细观察起’莲子’上的经文。 《莲花经》有三千经文,三千经文中,有一个’幻’字与界碑的’幻’字相同,而且更加古老,更加完美圆润。 界碑上的’幻’是道,那么’莲子’上的’幻’也是道,而且是更加深奥浩大的道。 这方天地沒有道,但’莲子’有道。 唐柏在这三千经文中感受到了大道的道韵。 他曾经想过,将《莲花经》的经文洛印在玄之世界中;但道不外传,哪怕意识烙印,也烙印不出《莲花经》的经文。 而此时此刻,他想试一试。 这些年,他一味的修行,他忘记了很多人的谆谆教诲,忘记自己最初是一个武者,忘记了曾经的热血。 老祖宗唐汝庭曾经说过:“武者有勇,百死不惧。” 夫子也曾经说过:“士人需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欲成精金美玉,定从烈火中煅来;欲贪天地之功德,须从薄冰履过。”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任何困难阻挡,他都有信心征服,任何危机凶险,他都能勇气面对。 他的玄之世界需要锐变,那么,就让这种锐变在存亡中升华,或者消失。 玄之世界中的符文消散得越来越快,但唐柏并没有收回,他不管不顾,他的意念,进入了’莲子’的世界中,沉浸在’幻’符文的道韵之中。 此时,虚空震荡越来越凶猛,气氛越来越压抑,天地间的威压越来越强大,仿佛无形无质的力量,自虚空中镇压而下,无数修士被压迫得跪倒在地,眼中惊慌失措地眺望着凤阁的方向。 而在凤阁之上的虚空,天裂开了,形成一道数万丈的裂缝,宛如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冷漠无情打量着这方世界。 裂缝中苍苍茫茫,炽白一片;有仙音自裂缝中传来,音乐吉祥喜庆,有钟、馨器乐相合,金声玉振,浮荡灵空;有洁白的光从裂缝中透射而下,将杏花仙子包裹,在净化她的身体,在接引她去另一个更加宽广、更加高级的世界中去。 杏花仙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后与光同化,消失于虚空之中。 裂缝在缩小,像一条长长的拉链,在缓缓合拢。 就在此时!花蔓丽身上的气势喷发,浑身散发着七彩的光,同时,手中的七彩琉璃宝塔又朝虚空中的裂缝轰击而去。 她,要打破这方天地的封印。 七彩琉璃宝塔在空中越变越大,无穷无尽能量朝七彩琉璃宝塔聚集而去,在凤阁上空,形成一场巨大的能量风暴,风暴之中,七彩的光芒越来越炽盛,绚丽多彩地冲向四方,辐射天地。 七彩琉璃宝塔还在变大,变得比前一次大了百倍之多,变得顶天立地,遮天盖日,变得宽广无边,七彩的霞光如同滟滟的云霞,随着极致的速度,如同拉开了一条巨大的彩色时空隧道。 就在众人以后这巨大的撞击定会将裂缝完全撞开时,一声’大胆’自裂缝中传出,声音威严无比,蕴含着一股无可抗拒的意志,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怒斥他的仆从。 那原本正在合拢的裂缝,突然又裂开开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天撕开了两半,随后,一根巨大无比的手指自裂中点出,宛如挚天之柱从天而降,项大无比的指头,无视空间距离,一指点在七彩琉璃宝塔之上。 没有任何声响传出,也无壮丽宏伟的场面,只是四周的时间与空间都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七彩琉璃宝塔烙印的大道与手指中蕴含的意志在较量。 这是大道的碰撞。 无数人在观看这一幕,他们屏住呼吸,眼中充满惊骇,血液却疯狂沸腾。 太子在观看这一幕,他立于大乾国都,身后跟着一个消瘦的老太监,目光穿越了无穷空间,静静地看着凤阁发生的一切。 白莲也在观看这一幕,她看到七彩琉璃宝塔与那巨大无比的手指碰撞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轻叹了口气,道了声’傻丫头’。 天门大陆,姜灵王看到了凤阁发生的一切,自九龙帝座中站了起来,一步踏出,朝凤阁而来。 青龙域大衍宗,香老手执三根檀香,于李四九的雕像前点燃,而后转首,混沌的双眼朝凤阁的方向瞧去。 与此同时,玄武域,白虎域,死亡之海的岛屿中,皆有隐世之人,朝凤阁的方向看来。 真所谓:大道争锋斗苍穹,风起云涌动乾坤。 第二百四十章,风起云涌动乾坤 指塔相撞,大道无声。 空间凝固,时间静止。 虚空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绚丽的光芒成了画卷的油彩,看不到任何凶险的地方。 真的没有凶险吗? 春花不懂秋雨,夏阳不知冬雪。 真正的凶险,只有当事之人明晓。 大道相争,死生之门,气运之争,无影无形。 挚天之指,其大道蕴含仙的意志。 七彩琉璃宝塔,其大道乃末世大道。 两种不同大道所化的道纹在不断的对抗,不断消散。 这是道的消散,道消一分,气消一轮,运消一层,气尽运消,便是轮回也无门。 两种大道如此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强弱已现端倪。 七彩琉璃宝塔在缓慢地缩小,其上的彩光也缓慢地暗淡起来。 如此下去,此消彼长,七彩琉璃宝塔的道韵就会消失怠尽,气运尽被吞噬,最后化成尘埃。 花蔓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猛的一声娇喝,朗声道:“老娘筑道无数岁月,世间风狂雨暴,坚难险阻,哪样未曾经历过,今日若被你一根小小的手指碾压而死,岂不是说我之大道狗屁不如。” 她双手不断捏印,无形的波纹自她而起,朝四方散开;而在她的手印之上,有紫光闪烁,耀眼的紫光辐凤阁四方,散发浩大威严的气息,显得无比的尊贵。 此乃道之气运,若不是此方天地被封印,气运之力即将散尽,她也不会如此急着想去打破这方天地的封印。 她胆子确实很大,但她并不傻。 但此时此刻,不求生,便是死,她只能奋力一搏。 她自筑道以来,何曾怕过。 她抬头看了虚空七彩琉璃宝塔一眼,神情一定,而后双目一瞪,双手呈举天之势,其上紫光缓缓地往七彩琉璃宝塔飞去。 耀眼的紫光宛如冉冉升起的紫色太阳,将整片天地都照耀成了紫色。 七彩琉璃宝塔得大道气运之力,瞬间彩光大放,强大的无比的道韵衍化出风火雷电冰等大道元素,塔中飞出无数符文,演化末日景象,形成大道之力轰击在那挚天一指之上。 颠倒乾坤! 末日罡风! 浊浪滔天! 地火灭世! 天地一片混浊,地风水火顿起,末世大道之力疯狂不断在磨灭挚天一指的力量,在吸收了其气运,磨灭其道纹。 直至那挚天一指化成炽白的光,消散于天地之间,天地复归于平静,花蔓丽才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一鼓作气,沿着裂缝轰击,将这方天地的封印打破;裂缝中却传出诧异之声,那天上之人,似乎也想不到这人间之地,有人能抵挡挚天一指的力量,能磨灭挚天一指的大道力量。 而后,裂缝中又风走云涌,雷海重现,电光闪烁,眨眼间,裂缝形成了一个奇大无比漩涡,漩涡中,有强大至极的能量聚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自漩涡而出,从天而降。 日光被其掌影所阻,天地一片昏暗,虚空雷光肆虐,大道轰鸣;其势如天河倾泻,浩浩荡荡,不可阻挡。 七彩琉璃宝塔已经是耸天入云的庞然大物,但那从天而降的巨掌比七彩琉璃宝塔更大;掌指张开,五根手指宛如五座神山,蕴含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大道之力,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而那掌中纹路,纵横交错,宛如遮天大阵,似是无底深渊,有无穷黑雾弥漫,如同空间通道,直通幽冥地府。 这是无可匹敌的一掌,其气势之磅礴,气运之浓厚,大道之强势,让人绝望。 ‘轰’ 有大道之音响起,让天地震荡,让万物心颤。 虚空中,有雷霆闪烁,有光华璀璨,无情的巨手,瞬间拍打在七彩琉璃宝塔之上。 一连串劈里啪啦的炸响,七彩琉宝塔上的气运瞬间被巨手吸收,其上的道纹被磨灭,庞大无比的宝塔在遮天巨掌中,寸寸碎裂开来,化成无数彩光,散落天地四方。 以力破道,以道养道,摧枯拉朽。 大道被毁,气运被夺,花蔓丽连喷数口鲜血,整个身体如同干枯的水池,精神念头尽数被抹去,所有的力量消失怠尽。 比时,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软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那遮天巨掌并未罢休,无情的大道之力继续镇压而下,要将花蔓丽所在的凤阁碾压成平地。 虚空中,强大气流往四方震荡开来,仿若成了有形的刀剑,无穷光波使凤阁四方山峦崩碎,河水倒卷,大地龟裂,那些离得近的修士,被无形的大道之力碾压,化成一团团碎肉,尸骨无存。 那些离得较远的修士,此刻哪还敢停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个个展开身法,祭出法宝,极速飞逃。 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就算侥幸逃生,其后修行必生心魔,修为难有寸进。 凤阁的弟子无处可逃,她们仰望着天,只能绝望地眼睁睁地看着那遮天大手镇压而下。 世间因果,皆有定数。 有其因,必受其果。 凤阁的结局,仿佛在她们愿意帮助花蔓丽打破这方天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但真的已经注定吗? 一个年若三旬的妇人从风凰宫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身宽大的淡青道袍,遮掩了她丰腴的身材,满头青丝用道朁盘起,落出了细嫩白皙的颈脖,绝美的容颜清冷威严,那怕面对遮天巨掌的威压,依旧平静至极。 她就是凤阁之主,杏花仙子的师尊:凤离 她喃喃开口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凤凰于此,天无道也,其翼难展,其鸣也哀,与其瓦全,不如玉碎。”说完,朝南栖凤山喝道:“树来!” 她声音不大,却传遍凤阁方圆千里,最后一句’树来’,于群峰山峦间久久不息。 与此同时,栖凤山迸射出通天火光,一棵火红的梧桐树自山中飞起,夹杂着滔天的火焰,化成一道流光,落入她手中时,已化成了一颗三尺高的小树苗。 凤阁的神树梧桐,曾是神禽凤凰落地之宝。 凤离手执神树,神情肃穆,她的神魂已与神树相合,借神性之法,运转《凤凰化形经》,神魂化成一只巨大的火凤,从神树飞跃而出,好似流星赶月一般,迎上遮天巨掌而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心无所惧,勇往直前。 遮天巨手下降的速度并未停顿,巨大无边的威压似万重山峦压下,其掌心的纹路也越变越宽,深不见底的黑暗幽冥之力,在掌心中形成了无穷无尽的黑色风暴。 凤凰历鸣,无惧生死,迎着巨大的威压,张嘴吐出无边火海,仿若要将巨掌掌心的黑暗蒸发。 光明不定的火光在无尽的黑暗中燃烧,如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 世间无神,却有神禽,涅槃之火,蕴含造化之功,可大道不灭,可诸法不熄。 裂缝中又传来轻咦之声,紧接着掌式一变,改掌为抓,五指逆射出黑、白、赤、黄、青五色之光,朝凤离所化的火凤凰抓去。 气运之力,大道之力,五行之力,三力合一,形成界域,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静止。 终是力量悬殊,火凤凰宛如琥珀一般,凝固在虚空之中,而且这股凝固之力在吸收她的气运,又通过她,在吸收神树的气运,在吸收凤阁的气运,与此同时,大道之力也在磨灭她的神魂。 她只能睁着眼睛,等待死亡。 就在此时,一声巨喝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喝声未息,就见一个身高巨大的龙袍男子出现在了虚空之中,速度之快,宛如穿越而来。 是姜灵王! 姜灵王自阴灵山脉出世,攻破天门后,建立姜皇朝,一直隐忍未现,这是他第一次出现于众生面前,而且是为凤阁而来。 他看着从天而降的遮天大手,看着被大道禁锢的火凤凰,忍不住咆吼起来。 他的身体不断的变高变大,眨眼间已有百丈大小,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峦,耸立于虚空之中。 他身上的龙袍化成无数碎布,落出了一层层洁白的毛发,宛如鳞片般覆盖全身;他的双眼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嘴里长出两颗巨大的獠牙,他的手中握着一方巨大的漆黑的石玺,石玺上雕刻的九条金龙,此时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了震天的龙吟。 一印封天! 石玺越变越大,上面雕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字,散发强大的大道波动,射出刺目的紫光,夹杂着一朝气运之力,朝巨掌凝固的空间轰击而去。 ’咔嚓’ 似蛋壳裂开的声音。 虚空出现裂缝,但并未破碎。 石玺虽然阻挡了巨掌的速度,但也被巨掌的五行大道定在了虚空中。 五行成界,那一方虚空的大道规则完全被五行同化。 姜灵王又是一声咆吼,双眼变得凶戾至极,而后一声龙吟声起,一条黑龙自他体内飞出,化成一股浩瀚至极的力量,沒入虚空,冲向被五行大道边禁锢的石玺。 石玺陡然间金光大放,挣脱了巨掌的五行大道之力,’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字石玺脱离飞出,化成了八根通天彻地的大道铁索,朝那遮天巨掌绑傅而去。 与此同时,在太湖边的高山上,白莲看着大道已废的花蔓丽,叹了口气,喃喃道:“傻女人,要不是看你与肖郎有过一段露水之情,我都懒得救你。”,说完,伸出右手,一颗透明的珠子自她掌心飞出,沒入虚空之中,眨眼已不见了踪影。 而在大衍宗的巨大雕像前,香老亦叹了口气,嘴里喃喃道:“何苦,何苦。”而后手中多了一个罗盘,随手朝凤阁的方向扔去。 在剑宗的守剑阁,一个正在扫地的糟老头子,此时也抬起头来,朝凤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从手中的扫把中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随手朝凤阁的方向扔去。 在玄武域,一个正在偷看女人洗澡的小和尚,也轻’咦’一声,然后’嘿嘿’笑道:“好玩,真好玩。”,他从手腕处取下一窜念珠,随手扔出,又’嘿嘿’坏笑了两声,流着口水继续偷看起女人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前赴后继 凤阁,虚空。 战斗依旧,此时的姜灵王充满了暴戻的气息,他双目圆瞪,身上的的白毛宛如钢筋般,一根根地束起,手中的石玺越变越大,印面上的八个古字,散发出强大至极的大道之力。 战! 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喉咙在咆哮。 明知力不可敌,却依旧无惧生死。 他高举石玺,飞天而起,朝那遮天蔽日的巨掌而去,哪怕身死道消,哪怕粉身碎骨,他亦不愿后退一步,只因为他是姜灵王,是姜氏皇朝的帝王,只因他也要打破这方天地,回归他的氏族。 人有所不为,亦有所为,哪怕萤火,亦要与皓月争辉;哪怕是鸡蛋,也敢与石头碰撞。 此间种种,无关实力,只关于勇气,只关于尊严。 这是强者才能拥有的独特魅力。 花蔓丽面对遮天蔽日的巨掌时,未曾后退半步。 凤离面对生死决择时,可以坦然面对。 他姜灵王堂堂男子汉,怎能不如两个女人。 姜灵王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他宛如开天劈地的巨人,在撑开天地,在分开清浊;又像是飞蛾扑火,为了光明,愿受烈火焚烧。 石玺的印面在发光,’受命于天,既受永昌’八个古字化成通天彻地的大道之链,于虚空中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法阵;受为防,命为中,于为攻,天为道,既为规,永为法,昌为运。 八字成阵,攻防一体。 法阵之上,散发出耀眼的金光,直冲天际。 他不是为了凤离,也不是因为凤阁,只因为他要战,只因为他怨恨仙道,只因为兔死狐悲。 他可以怜悯弱者,但他绝不惧怕强者,他是姜氏后人,就不会让祖宗蒙羞。 那巨掌好似意识到姜灵王的强大与疯狂,微顿一下,而后掌式不变,下降镇压的速度比先前更快三分,待石玺所化的法阵笼罩而来时,食指轻弹,五色彩光如烟如潮,两两相撞,’轰隆隆’的霹雳声大作,金色的雷电闪现,在法阵之上纷纷爆炸,如冷水扑灭烈火,升腾起无数烟雾,在无尽光芒的照射下,化成了五颜六色的彩霞。 美与强大的结合,形成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奇观。 而后,那巨大的手掌常改掌为抓,五指散发出青、红、黄、白、黑五色之光,如同通天彻地的巨大光柱,笼罩虚空,仿佛要将整个虚空却抓在手中捏碎。 这是五行大道之力,是万物的形成与相互关系,是天地之间的本源大道。 凤离神魂所化火凤凰,本就被禁锢在虚空之中,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巨手将自己抓在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宛如挚天之柱的五指合拢,然后她感觉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无穷无尽的幽冥之力在腐化她的神魂,她的意识在消失,最后化成一缕最原始的火焰,被巨掌掌心的纹路吞没。 凤凰宫外,凤离原本伫立不动的身体,缓缓地朝后倒下,声息全无;她手中的梧桐神树却化成了一缕红光,没入了她的体内,使她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的脸上依然清冷平静,她的气质依旧端庄高贵,她的美丽不是一种本相的美丽,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不被时间磨灭的美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后果。 凤离的选择便是抗争。 她对自己的选择,至死都不曾后悔。 凤阁有凤阁的精神,有凤阁的凤骨。 凤凰于飞,翱翔天宇,不束于道,不屈万灵,畬田有禾饥不食,山有恶木夕不栖。 当她知道,这方天地就是一个囚笼时,她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此间一切事情,皆不过一念之间。 凤阁的弟子发现了凤离的尸体,无数痛哭哀嚎声响起,有的是对凤离离去的悲伤,有的是对当前绝境的恐惧。 她们仰望着正在俯冲而下的巨大拳头,仿佛看到一颗巨大无比的星球在坠落。 这拳头太强大了,强大得让所有人绝望,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来临;这种绝望不仅仅的只是凤阁的人,而是凤阁方圆几千里内外的所人。 因为那拳头还在变大,这一拳仿佛要将整个朱雀域轰成虚无。 无数人在咒骂,他们咒骂的不是这遮天大手,也不是咒骂这让人绝望的拳头,他们在咒骂花蔓丽,在咒骂杏花仙子,在咒骂凤阁所有的人。 他们被吓破了胆子,连咒骂强者的勇气都消失了,哪怕是死亡,也消除不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姜灵王还在抵抗,石玺蕴含一国气运之力,印面八字古形成的大道法阵,在巨大的拳头下寸寸碎裂开来。 此时的姜灵王在用自己的双手顶住,谁也没有想到,姜灵王的肉身竟然如此强大,如此坚固。 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虽然高有百丈,但在那巨大的拳头下,却显得那么渺小。 他的皮肤在龟裂,像大地缺失雨水,形成纵横交错的裂缝,看上去好不凄惨。 金色的血雾从他体内飞洒而出,将虚空的白云都染成了金色。 他的体内传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金属在魔擦。 那是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的五官在扭曲,他在承受无尽的痛苦,但他并未妥协,也并不恐惧。 “蚍蜉撼树,不知死活!” 高高在上的天上,从那巨大的裂缝漩涡中,传出一声高傲至极,冷漠至极,轻蔑至极的声音。 这声音中蕴含着大道意志,有一种奇异的韵律,让人莫名其妙地去认同他说的话,信服他的话;哪怕他开口骂你,骂你是猪,骂你是傻子,你也会觉得他说的对,说得很有道理。 伴随着这轻蔑的声音,那拳头微微收缩了一点,而后,以更加强大的的力量与速度轰向了姜灵王,运远瞧去,就像有人在拍死一只蚊子。 姜灵王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被一拳轰飞,直往地表坠落,而后’轰’的一声,将大洞撞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洞穴,仿佛这一拳将他轰入了地心之中 没有了姜灵王的抵挡,所有的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凤阁,也终将成为一处乱葬岗。 一股冰冷的寒风自远方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同坠入冰窑中一般。 刺骨的寒意让陷入绝望恐惧的修士清醒了过过,他们看到寒风中,一颗透明的珠子飞来,横亘于凤阁之上的虚空,越变越大,宛如一颗透明的星球,直与从天而降的拳头比肩。 极致的寒冰之力自透明的珠子中弥漫而出,虚空之中忽然间聚集了无尽的冰晶,透明的、晶莹剔透的冰晶,如春天里的青草,一层一层相叠,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云朵,光彩,能量,时间,一切一切,都如琥珀一般,被冰封了起来,冰层之厚,通天彻地,整片天空,都变成一块巨大的冰原,整片天空,都被冰封了一般。 “是小姐的莲子!” 雪儿惊叫道。 在离凤阁遥远的一座山峦上,雪儿与金雕站在山巅之上,正朝着凤阁的方向眺望。 金雕已化成了人形,他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他不停地吃骂唐柏,但此时,他看到虚空那透明的珠子时,心中又升了无限希望。 与此同时,一个罗盘从遥远的天际飞来,在众多修士中,有人认出罗盘的来,惊呼道:“伏龙盘!” 天乾地坤,天聚风云成虎,地拢山川为龙;伏龙镇地,平地起高峰,寻水孕真龙,是为伏龙盘。 伏龙盘乃风水至宝,不仅可以寻龙定穴,夺天地造化,而且可以聚风拢水,重塑山河。 希望,人在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那是一种无法言语、一种用文字也无法形容的喜悦。 这场大战,死了太多的人,身为主战场的凤阁,宛如仙境般的山水法阵,早已千疮百孔,若再战下去,这一片大地也被巨大的能量余波四分五裂。 白莲的莲子与香老的伏龙盘,让原本绝望的人又看到了希望。 轰! 又一声巨大的炸响,传遍四方。 虚空中,那巨大无比的拳头携带者亘古未有的强势、与无穷无尽的玄冰相撞在一起。 气波往四方震颤,无数碎冰宛如流星坠落一般,往四方飞射。 这些碎冰小至肉眼难见,大至山峦般巨大,坠落在大地上,使得大地震荡,宛如地龙翻身,也不知又有多少人死于这次对撞之中。 所有人的心又揪了起来。 没有人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他们只关心那重重叠叠的玄冰、那宛如星辰般巨大的透明珠子、是否能扺挡那霸道无匹的拳头。 有人将目光看向了伏龙盘,他们看它伏龙盘化成了一道流光,没入了震荡的大地之中。 而后,四方大地仿佛变成了个巨大无比的罗盘;以八卦定方,以坎卦镇北,艮卦定东北,震卦封东,巽卦平东南,离卦主南,坤卦拢西南,兑卦辞西,乾卦分西北;而后又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为中宫,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枝为地盘,呈三百六十度往朱雀城辐射而去。 一时间,崩塌山峦起,浊浪分水平,高山星峰转,平地水成龙,峰与星相似,水绕真龙吟。 不仅如此,罗盘还将凤阁七十二峰以星象排列,以八峰为一组,形成九星连珠的风水大阵,在凤阁上空,形成地力域场,如此一来,所有人又多了一场保护,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了虚空中的战场。 第二百四十二章,一攻一防,一镇一封 虚空,重重叠叠的玄冰碎裂,碎冰漫天飞射,像万千剑光纵横交错,而后又被极致的冰寒凝固。 力量碰撞,大道争锋。 不知有多少人注视着这一场较量。 无数人的心都提到嗓子上。 他们在祈祷,祈祷那透明的珠子大发神威。 但他们都知道,珠子虽然阻挡了拳头下降的速度,却依旧阻挡不了这宛如灭世的一拳。 再坚固的防御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于是,他们又陷入了绝望中,那些术法高明的修士,早已驾起法宝,飞天而去,那些普通的民众,借着这一段安全的光景,往离凤阁更远的地方迁徒。 哪怕一切皆是枉然,哪怕所有的功夫都是白废力气,但至少他们心安。 蝼蚁尚且偷生,趋吉避凶是任何生命的本能。 上天仿佛听到了众人的祈祷,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从遥远的天际横空飞来,朝那宛如星辰一般的拳头劈去。 没有绚丽的光彩,也没有通天彻地剑气,这仅是极为简单的一剑。 没有人认识这柄生了锈的铁剑,也没有人对这一剑抱有信心。 因为这一剑实在太普通了。 因为这柄剑实在太普通了。 诸葛心月对这一剑也没有信心。 她依旧在凤鸣城,依旧站在那座酒楼中。 相对于其他城池,凤鸣城依旧是安全的。 虽然地脉之气耗尽,烈火噬阳阵已毁,但在伏龙盘融入地底之后,原本龟裂的大地全部恢复了过来。 城中的其他修士都已经逃离了凤鸣城,普通的民众也迁徒了出去,凤鸣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诸葛心月没有逃,因为她知道,若珠子挡不住那巨大无比的拳头,哪怕逃得再快,也逃不出拳头笼罩的范围。 仅正是死,她不想自己死得那么狼狈。 相反,她现在很平静。 沒有欢喜,也没有恐惧。 她抬头仰望着虚空,却发现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巨大的能量风暴中划出了一条奇异的轨迹,劈砍在那拳头的手腕处。 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却又真实的发生了。 巨大拳头已经禁锢的虚空,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莫说一柄生锈的铁剑,就算是一柄仙剑,也会被那巨大的能量搅碎。 但事情就这么奇怪,这铁锈斑斑的长剑在风暴中毫发无损,禁锢的虚空也没有挡住这普普通的一剑。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声轻哼自天上传出,仿佛拳头的主人感觉到了疼痛。 诸葛心月一愣,疼痛,怎么可能会疼痛? 三尺铁剑在巨大的拳头面前,连一根针都算不上。 怎么会痛呢? 而后,诸葛心月看到了一滴鲜血。 这鲜血不是普通的腥红颜色,而是一种宛如牛奶一般的乳白色,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这鲜血从拳头的手腕处溢出,从虚空滴落而下,就滴落在凤鸣城。 她看到鲜血滴落大地后,鲜血四周的花草树木全都神奇的生出了新芽,然后又快速的生长起来。 与此同时,那铁剑又在虚空中划出了一道弧旋,朝着那巨大的拳头辟去。 简单至极,霸道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诸葛心月对这柄生满了铁锈的长剑多了一份信心。 果不其然,那铁剑又劈砍在拳头的手腕处,与先前劈砍的地方重合。 诸葛心月有一个惊人的猜想:这柄铁剑的主人,是想将这遮天蔽日的巨手斩断。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就像一只蚂蚁要将一只大象咬死一样疯狂。 但事实在证明诸葛心月的猜想,因为铁剑又一次劈砍在巨手的同一位置。 她感觉自己在看一个世俗的屠夫,在不断地劈砍骨头,没有道法,没有剑法,没有章法,却一次一次的成功的砍在了巨手的手腕。 她完全看不出这剑法的玄机。 “大胆!” 天上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震得诸葛心月双耳轰鸣,甚至连神魂都仿佛要被这声音震荡出体外。 她不得不集中意念,紧守心神。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身为一个引灵境界的修士,她连在旁边的观战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一种悲哀。 神魂微稳后,她叹了口气,仿佛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吐出了体外,脸上又变得平静无波。 她又朝虚空看去,她看到那巨大无比的拳正在往回缩,而那透明的珠子却是白光大放,一层层冰霜不仅将虚空冰封,而且正治着拳头上的肌肤,往手臂上蔓延,仿佛要将这只巨手冰封在虚空之中。 她终于明白,那铁剑为何一次次地能劈砍在同一个位置了。 天空又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声音中蕴含着大道意志。 诸葛心月紧收心神,以免神魂被震出体内。 但那声音仅出现一两个音节,就被另一种声音掩盖,而后,虚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窜念珠。 一颗颗念珠往四方散开,化成了八尊巨大无比的佛陀法相,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这八尊佛陀法相各不相同,有的脸落微笑,有的脸悲苦,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宝相庄严。。。他们各捏法印,口诵真经,经文化作符文,宛如漫天的萤火虫,不断地往那巨手汹涌而去。 这是佛门的封印之法。 是弥须寺出手吗? 一防,一镇,一攻,一封印。 配合得完美至极。 看来有很多人都想将这只巨手留下来。 诸葛心月从酒楼的飞跃了下来, 她不是要逃,她是要去凤阁。 只有离得最近,得到的好处就会越多,那怕只是得到一滴巨手的鲜血,也是了不得的造化。 她想变强! 她飞刚到城外,就看到了几个人。 三个女人,四个男人。 不,应该是五个男人。 因为还有一个男人是唐柏。 唐柏为什么在这里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很不喜欢唐柏与徐彩凤在一起。 别人不知道徐彩凤,但她知道,她还知道徐彩凤修行的功法是《入情道》,是一门由无情入有情的功法。 一旦入情,便生因果,一人生,便两人生,一人死,便两人死。 入情,需要一个对象;正如修仙的斩情境界一样,斩情,也需要一个至爱之人。 此时的唐柏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呈练功打座之势。 在唐柏的身边,徐彩凤,宋春风,憨牛,阿吉,四个人组成了一个阵法,保护着唐柏。 夏荷,四少爷,小陆则守护在几人身边。 夏荷看到了诸葛心月,却没有说话。 诸葛心月也没有说话,只是瞧了唐柏一眼,然后飞身而起,朝凤阁而去。 四少爷道:“她怎么走了?” 夏荷道:“她为什么不能走?” 四少爷道:“我以为她与唐柏。。。” 四少爷并未将话说完全,但他话里意思夏荷明白,小陆也明白。 诸葛心月到底喜欢不喜欢唐柏?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了解别人很难,了解自己更难。 诸葛心月的心有点乱,但她的速度依旧很快,没多久,她便到凤阁外围的百花峰上。 百花峰依旧屹立在凤阁的山门外,但峰顶却笼罩了,一团浓浓的黑雾,而且黑雾中不时传出娇喝怒斥之声。 有人在打斗。 她实在不明白,在如此危险的时候,还有人在打斗。 她飞近一瞧,只见漆黑雾中,有几道红芒不断闪烁。 那红芒是几个凤阁弟子散发出来的,她们困于黑雾之中,正使出凤阁的《涅火化元功》,准备涅槃自保而散发的火光。 《涅火化元功》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功法,可以将全身真元化成火海,以保灵魂精魄。 这种功法与魔教的魔元逆转有同曲异工之妙,虽然境界会强行将境界提升,但一身修为也将付之东流,而后就算不死,也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重新修行。 诸葛心月明白这几位同门为何在这里,但她并不责怪她们。 连夫妻皆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是宗门关系。 诸葛心月叫了一声:不可!然后手中现出一张太极图,随手往空中抛去。 一时间,四周空气变得炙热无比,一团团火焰在虚空浮现,一簇簇,一团团,彼此融合一起,然后被太极图吸收后,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红凤凰,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两翅展开,似两团悬浮的火云。 火凤凰凤鸣一声,声波化成无形的力量,仿若无数火红的线,在黑雾中纵横切割,要将黑雾切碎。 红线诡异的避开了雾中的凤阁弟子。 而后,火凤凰又张嘴一吸,如同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将黑雾吸入了腹中。 阴冷,寒煞。 黑雾中蕴含着一股与火属性完全相反的术法之力。 火凤凰哀鸣一声,逐渐由红变黑,如同墨染。 诸葛心月心头一禀,她没想到连自己的太极图都不能压制黑雾。 她双手捏印,阴阳倒转,极热化成极寒。 一时间,阴阳纠缠,上下交合,凝成一片,不分彼止,只闻‘轰’地一声炸响,火凤凰又化成了太极图,包裹着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落入她的手中。 她将珠子拿在手上打量一番,只觉珠子之中蕴含着一股极度阴寒的诡异力量,与火属性功法相互克制,难怪这几个凤阁的弟子奈何不了。 她将珠子收了起来,招呼几位凤阁弟子过来,问起经过。 那几人羞红了脸,吞吞吐吐,不敢实说。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虚空的大战,也不追问,而后飞天而起,直往凤阁神秀峰飞去。 作者:时间有点急,思绪有点乱。 第二百四十三章,千年磨剑刃未开 诸葛心月还没到神秀峰的时候,虚空之中又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似战场点兵的击鼓声,不受束缚,不受羁绊,往四方辐射,震耳欲聋。 这鼓声初听不觉如何,但时间稍久,那鼓声却如同在她心里生了根似的,一直咚咚在响,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落日的余晖,仿佛看到晚春的残花,仿佛看到了秋风过后、树木的萧条,她感觉时间在流逝,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容颜在老去。 她仿佛陷入了时间的噩梦中,极致的恐惧在她心中蔓延,她拼命的挣扎,却感觉四周包裹着一层厚重的蚕茧,怎么也挣脱不了。 当! 一道钟声,在天地间响起,敲打在她心头,如醍醐灌顶,似溪水流过心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回想起刚才瞬间,她心中惊惧不已,这鼓声竟蕴含着时间之力。 她抬头望虚空望去,却并未发现钟鼓的法宝,只是不知何时,虚空中又出现一柄大刀。 这确实是一柄大刀,足有千丈长,刀身漆黑如墨,散发着冷幽的寒光。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有飞剑自远处飞来,有铁尺横空,有裂焰火葫,有冰魄神针。。。 无数法器,毫无章法,却义无反顾地朝空中的巨手轰击而去。 这些法宝,各有属性,散发着各种光华,彼此交错,五彩缤纷,宛如璀璨的星云。 虚空,大道的力量依旧在碰撞,震耳的惊雷异啸,仿佛在人的心中震荡。 一攻,一守,一镇,一封印。 已经完美的控制了从天而降的巨手,抵挡住了那宛如灭世的一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所有修士都回过神来。 恐惧过后便是憎恨,憎恨自己面对强大的懦弱,于是有人放有一博。 勇气是会传染的,越来越多的法宝飞来,朝那巨手轰击。 有无穷无尽的玄冰防御缠绕住巨拳,有佛法符文封印了巨手,那巨大的拳头完全被禁锢在了虚空之中,镇压不下,收不回去。 那柄铁锈斑斑的三尺长剑,神出鬼没,锋利无比,总是能劈砍在同一处伤口。 乳白色的血不停的滴落,滴落在大地,化成了无穷无尽的生机。 吼! 天上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像野兽受伤后的悲愤。 这愤怒的吼声蕴含了极致的大道力量,巨大的音波将裂缝形成的漩涡都荡开了去,将空中无数的法宝都震成了粉碎,将那柄漆黑的大刀巨大的震断成了几截,暴身在虚空四方,不见了半点痕迹。 封锁四方的佛陀法相,亦被巨大的吼声震散,化成了几颗碎裂的念珠。 虚空重重叠叠的玄冰,亦被音波震裂,连白莲的莲子,也变得暗淡无光,法则之力少了大半。 只有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虽然被震飞了出去,却毫发无损,只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攻击地方。 大地也在震动,天上一吼,连伏龙盘也镇压不了大地的震动。 地气与吼声的共振,使得四方风水絮乱,凤阁七十二峰组成的‘九星连珠’风水大阵,在一吼之下,场域炸开,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在爆炸中化为了尘埃,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深坑。 这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些人包括白莲,包括香老,包括剑宗正在扫地的糟老头,至于玄武域的那个小和尚,气得直跳脚。 在太湖边的山巅上,白莲一脸严峻,她双手捏了繁奥至极的手印,双眼冰冷无情,娇喝道:“冰封三万丈,素雪覆乾坤,大道争锋芒,杀你沒商量。”说完,便将手印推出,化成一缕寒风,往凤阁的方向飞掠而去。 寒风所过之处,天空便下起了鹅毛大雪,密密麻麻的雪花,欲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 与此同时,剑宗的守剑阁,那扫地的糟老头,也放下了手中的扫把,抬头往凤阁看去,混浊的双眼已变得锐利无比,眼中有无数剑光闪烁,他嘿嘿笑道:“千年磨剑刃未开,今朝示君唤剑来,三尺铁剑山河定,只管杀来不管埋。” 他笑完之后,随手捏了个剑诀,将手中破烂的扫把朝凤阁的方向扔去,喃喃道:“狗屁仙人!” 大衍宗,香老站在李四九的雕像前,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从雕像前的大鼎里抓起一把香灰,吐了两口口水在掌心,将手中的香灰揉成一团黑疙瘩,手捻剑指,嘴里念念有词道:“天地万物山为骨,风水生气镇乾坤,给老子定。”,念完之后,便将手中的黑疙瘩扔了出去。 玄武域,在偷看女人洗澡的小和尚,一脸苦色,嘴里恶声恶气地骂道:“王八蛋,那三个家伙的道宝都沒事,只把和尚的万念珠震坏了,小和尚不要面子的吗?和尚跟你没完。”说完,脚踩七星步法,手捏佛门法印,一字一句道:“唵、嘛、呢、叭、弥、吽”。 他每念一个字,虚空皆有金光闪现,待佛门六字真言念完,小和尚面前多了一张金色的符箓;他随手一弹,金色的符箓化成了一道金光,没入虚空,一闪而没。 而在凤鸣城外的唐柏,此时也从莲子的感悟中清醒了过来。 俆彩凤几人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原来,那一声鼓响,徐彩凤她们也陷入了时间流逝的幻境中,不能自拔,而后,她们看到唐柏的眉心突然散发出无尽的金光,一声钟响自唐柏的眉心传出,传遍天地之间,瞬间就将他们从那恐怖的鼓声中惊醒了过来。 他们都被这样的情景惊呆了,那鼓声如此恐怖,岂是一般术法可破的。 但事实就发生在众人眼前。 徐彩凤忍不住道:“你眉心的怎么会发光?” 唐柏茫然的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 俆彩凤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道:“你就给我装吧!” 唐柏道:“我在装吗?” 憨牛点了点头,道:“你装得一点也不像。” 宋春风掩嘴轻笑,阿吉手中多了个酒葫芦。 四少爷走过来,拍了拍让唐柏的肩膀,说道:“以前牧人城发生的事,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牧人城! 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得唐柏早忘记了彼此的恩怨。 他看了看夏荷与小陆。 这两个人都是非常精明的人,但这两个人都跟着眼前的四少爷,想来这家伙也有几分本事的。 他点了点头,而后转首朝身前的凤鸣城看去。 原本被法阵笼罩的城池,此时完全显露在他的眼前,城墙之上看不到一个士兵,城门口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城池成了一座死寂的空城。 诸葛心月没有在城里? 他摇了摇头,感觉有时候也会错误的。 他忍不住又担心起她来。 夏荷知道唐柏的心思,她正想说出诸葛心月的行踪,不想天上突然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大吼;巨大的吼声将虚空震荡成了一片混浊的世界,巨大的音波,直震得她神魂不稳,整个人宛如陷身风雨飘摇的巨浪中,仿佛一个浪花就能将她淹没在无穷的黑暗里,她来不急说话,只能紧守心神,封闭五感,运转真元抵抗。 这巨大的吼声来得实在突兀,憨牛他们修为大低,直接震得七窍流血,晕死了过去;就算是俆彩凤,亦被这巨大的吼声震得脸色苍白,不得不盘地而坐,运功抵挡。 只有唐柏,在受到音波攻击时,他身上本能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而后他轻喝一声,一个古老的文字悬浮于头顶,无形的力量从这个古老的文字上扩展而开,将俆彩凤他们笼罩于古字散发的道韵之下。 这是一个古老的‘幻’字,亦是《莲花经》的经文,唐柏的玄之世界被现实世界的法则同化后,而他凭借以前对界碑上’幻’之大道的领悟,意识深入莲子之中,参悟了真正的大道经文。 大道之经,不传六耳。 大道之经,不可窍闻。 大道之经,不授他人。 大道之经,不现人前。 但唐柏做到了,虽然《莲花经》三千经文,他只领梧了一个字,但一字之道,已成为了他的大道。 有大道之力笼罩,虚空的巨吼声完全被唐柏的大道经文屏蔽在外。 他抬头仰望,发现虚空一片混浊,雾朦朦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他眼中电光一闪,炽白的光从他眼中射出,仿佛将虚空的一切物质都已分解切割,虚空中的任何事物都清晰可见。 于是,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透明的珠子,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寒冰,还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看到了那宛如挚天之柱的巨手。 他不认得那柄铁剑,但他认得那颗透明的珠子,那是白莲小姐的莲子。 白莲小姐的莲子为何出现在虚空之中?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自己在领悟莲子上的经文时,虚空肯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白莲有事,他就不能置之度外。 他看着虚空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拳头,那霸道之极的威压,那将虚空搅得一片混浊的力量,他心中不但没有恐惧,而是有无穷的战意。 他悬挂于腰间的七神龙渊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战意,竟在剑鞘中轻颤。 这是天子赠送他宝剑以来,这柄剑第一次如此异常。 唐柏伸手将剑柄握住,却与宝剑产生了一种亲切的,心意相通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宝剑中蕴含的战意。 “你若要去,那便去吧!他们有我守护便可。” 不知何时,俆彩凤已睁开眼来,看着唐柏淡淡的说道。 本来,以唐柏的修为,去面对虚空中那恐怖至极的大道之战,那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找死路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俆彩凤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唐柏去战斗,很可能就是她入情的时机。 入情道,讲究无情入有情。 有情者,爱一人,忠一人,一人生,则两人生,一人死,则两人死。 她幼年时,父母将她遗弃,只能靠乞讨过活,多年的乞讨,让她看透了这红尘的虚伪,感受到了人间的冷漠,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她师傅河婆看中,传她《入情道》的功法,让她由无情入有情。 她本是无情之人,入情本比登天都难,直至唐柏出现,她便选择了他。 唐柏微微沉吟,而后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个木根佛雕;他从识海割离一缕意念,没入里面的佛陀法相之中。 而后虚空浮现个一个金光闪闪的佛陀虚影,耀眼的金光形成一朵金色的莲花,笼罩着俆彩凤几人。 他将本根佛雕递给俆彩凤,道:“此物乃佛门圣器,受我意念所控,你执于手中,有此圣器守护,应该可以阻挡虚空中的大道余波,待他们醒转过后,你们赶紧离开。” 说完,也不管俆彩凤是否答应,将木根佛雕交与她手,而后抬头仰望着虚空,意念一起,身后便长出一对洁白的翅膀,飞天而起,义无反顾地朝虚空中的巨手冲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今朝示君唤剑来 拔剑,剑出龙吟,直冲天际。 有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现世,从天际洒下无尽星光,与唐柏手中的七神龙渊剑遥相呼应。 一时间,七神龙渊剑星光璀璨,耀眼至极。 这突然的变化完全超乎唐柏意料之外,而后他感觉手中之剑,越来越重,眨眼间,七星龙渊剑重若星辰,难以自持。 唐柏人在空中,措不及防之下,竟被七神龙渊剑拉扯着,往地面笔直坠去;而后‘轰’地一声,连人带剑,砸在徐彩凤与夏荷面前,将两人面前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若不是他修行了《巫体大法》,这些年从未松懈,肉身强大无比,才能承受如此变故;若换成其修士,这样从半空中坠落,再加上被七神龙渊剑的重量压着,只怕不死也要残废。 徐彩凤与夏荷一脸古怪地看着唐柏,不知他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刚才还是一幅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弄得这么狼狈。 唐柏羞红了脸,想从坑里爬起,但七星龙渊剑压在他的身上,剑身的重量比刚才又大了一倍;唐柏恼怒的叫道:“你怎么这么重?” 七星龙渊剑好像能听懂他的话语,委屈地一声剑吟,重量便轻了两分。 唐柏道:“还是太重。” 于是七星龙渊剑又轻了两分。 “太重,太重,太重。。。” 唐柏连续叫了十几次太重,每叫一次,七神龙渊剑便轻一分,直至唐柏叫到第十八次时,叫得高空之上的七星暗淡无光了,七神龙龙渊剑不干了,收敛神芒,竟要挣脱唐柏的掌握,自动飞回剑鞘中去。 本是战意激昂的神剑,硬是被唐柏一盆盆冷水泼下,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唐柏从坑中爬了起来,握紧剑柄,吼道:“你懂不懂剑,你知不知道剑分上、中、下三等,只有下等剑才以重量为道,与顽石废铁一般,不讲技巧,只知道以力压人;连中等剑都知道以巧为道,生万法而御灵;上等剑更是以天地为道,一剑生世界,可行天地万物之道,你懂吗?你懂为剑之道吗?” 徐彩凤与夏荷天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唐柏说的很有道理,又感觉他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了。 七神龙渊剑好像也在犹豫。 唐柏又道:“跟着我,不会辱没你的名声,不然天子也不会将你赠送于我。” 七神龙渊剑终于不再挣扎了,那种剑与心通的感觉又浮上唐柏心头。 徐彩凤与夏荷看着自言自语的唐柏,不解地问道:“唐柏,你在跟谁说话?” 唐柏道:“自然是。。。” 他话说一半,转念一想,自己与这两人又不是很熟,还是不要将七星龙渊剑的秘密告诉她们为好。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谨记着‘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人生格言。 他认为这是一个好习惯,好习惯就要保持。 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执剑又朝虚空中的巨手飞冲而去,他的剑,他的意,他的道,在这一刻仿佛形成了一体。 忽然,一阵极致的寒风吹来,从他身边吹拂而过,寒风中蕴含的大道之力瞬间将他笼罩,然后他的人,他的剑,甚至他的战意,瞬间被冰封,然后,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坠落,又掉进了先前砸出来的坑中。 唐柏郁闷至极,不断地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丹田的金丹化不断旋转,莲子上的‘火’字经文红光大放,一时间,寒热交替,玄冰化成水雾,升腾不定,花了好半响时间,才化去体内的寒气。 他叹了口气,一腔热血,弄了个出师未捷。 此时,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趁他不注意,锃的一下,挣脱了他的掌握,自主的飞回了剑鞘中。 唐柏广一愣,抓住剑柄抽了抽,发现剑柄与剑鞘仿佛融成了一体,任他如何用力,竟抽不动分毫。 生气了! 一柄剑竟然生气了! 唐柏正想好好教训一下手中的宝剑,但看了看俆彩凤与夏荷,见两人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只好挠了挠头,讪讪说道:“意外,出了个意外。” 说完,张开翅膀,又欲往虚空飞去。 俆彩凤道:“不用去了!” 唐柏朝高空望去,却发现空中又生变化。 虚空刮起狂风,下起了大雪,四方的温度急聚下降,极致的酷寒,仿佛将天地冰封了,让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片素白。 那挚天巨手的主人察觉到了此方天地的变化,再次发出巨吼,但那巨大的吼声刚从漩涡中传出,就被极致的寒意冰封,形成一圈一圈的喇叭纹路,甚至连虚空旋转的漩涡也变成了一圈圈的螺纹。 与此同时,从天际飞来了一把破烂的扫把,就像是流星划过天际,在空中拖出一条长长痕迹。 虚空中,那锈迹斑斑的铁剑,遇到那破烂的扫把时,化成了一道流光,彼此融合在一起。 一时间,铁剑仿佛有了生命,强大无比的剑意充斥天地间,一道炽目的白光自铁剑之上散发而出,瞬间就照亮了虚空一切。 而后,铁剑一剑横扫,无穷无尽的白光,伴随着铁剑,夹杂着滔天剑意,朝那巨手手腕斩去。 这一剑惊心动魄,这一剑快如闪电,这一剑锋利无比,这一剑蕴含了一般滂湃的大道剑意。 这是道。 剑道。 天地无道,剑道从何而来? 唐柏充满了好奇,又一脸的痴迷。 巨手的主人感觉到了危机,恼喝一声:火。 他那巨大的手掌化拳为指,食指伸出,一点火光自他指尖而出,向四周蔓延,眨眼间便化成了滔天烈焰,如同无边无际的火海在燃烧,炙热无比的烈焰由红转青,与弥漫四周的玄冰碰撞。 冰与火,大道争锋。 虚空中,时而火,时而雾,时而水,时而冰。 天象变幻莫测,大道之意笼罩苍穹。 而后,那飘渺的天之上,又有声音传出,道:金! 此时他的声音少了刚才那分怒意,变得平静无波,变得冷漠至极。 与此同时,他的巨手又是一指点出,无穷火海中,一股金色的能量风暴旋转而出,无尽的金色光华凝聚成一柄巨大无比的金剑,剑上散发的金之大道,锐利至极,霸道至极,使天地间的刀枪剑戟似受到了某种召唤,不断地蠢蠢欲动。 金剑一出,似有万剑臣服之势,唐柏的七神龙渊剑,原本焉里叭叽的提不起兴头,对唐柏极度失望,使它不愿再出剑鞘;但受到这股强大的剑势刺激,突然锃地一声,宝剑出鞘,浮于空中,剑尖指虚空,欲与金钱比高。 唐柏一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心无所惧,方可勇往直前。”说完,抓起剑柄,一冲而起,说不出的萧洒豪迈。 “你猜他多久会掉下来?” 夏荷忍不住问道。 俆彩凤道了‘无聊’,而后又道:“多少也能撑半柱香的时间。我们离远点,别让他砸我们身上。”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仰起俏脸,朝直冲虚空的唐柏望去。 唐柏刚至半空,虚空便’轰’传来一声巨响,虚空中,两剑相撞,无形的剑气相撞,形成了巨大的能量风暴,将虚空撞击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无穷无尽的剑意仿佛将天都打破了,自巨手而出的裂缝口,透视出无尽的光芒。 唐柏忍不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内心有一种高亢的声音在呼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体里递发,让他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想参与其中,一较高下。 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也忍不住震颤,七星之光自高激射而来,与神剑相合。 唐柏只觉手中一沉,忙道:“停,停,停。” 七神龙渊剑也反应了过来,自主地切断了与七星之间的联系。 唐柏刚松了口气,虚空中又突地飞来一张金色的符箓,从那符箓中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哪来的小鬼,去,去,去,别来捣乱。”说完,符箓中散发一道金光,金光中,唵、嘛、呢、叭、弥、吽,佛门六字真言显现,向唐柏封印而来。 唐柏郁闷至极,身影一晃,虚空中又多了一个唐柏,接着两个身又是一晃,又变成了四个唐柏,如此变幻,一个接着一个唐柏出现,待到六字真言封印其身时,所有的唐柏诡异地消失不见了,等再现身影时,他越过了那金色的符箓,闯过了虚空中层层玄冰,出现在那挚天巨手不远。 一个古老的文字悬浮于他的头顶,幻化不定,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大道之力,使得他身上光华闪烁不定,让人产生一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奇异之感。 与此同时,位于遥远的太湖边上,白莲也看到了闯入战场中的唐柏,忙道:“小友,快快离开,此事不得儿戏。”说完,又忍不住轻‘咦’一声,她发现了悬浮于唐柏头顶的那个古老的‘幻’字,熟悉中透着陌生。 唐柏也不知白莲身在何处?只好大声道:“白莲小姐,无须阻我,在下大道初成,欲试剑斩仙。”说完,也不管白莲劝阻,手中七神龙渊剑朝着那宛如天柱般的巨手斩去,嘴里吼道:“道分阴阳。” 一剑出,七神龙渊剑便散发出清冷的神光,虚空中,滔天的火焰与极致的寒冷之力被他的剑势牵引,两种极性相反的元素完美地融入了他的剑光中,在虚空中产生惊人的异啸,将四周的空气全部撕裂,化成惊天动地的斩仙一剑。 第二百四十五章,三尺神剑山河定 一剑,非法,非术,亦非道,而是传承。 大衍宗李四九的传承。 所有人都知道李四九的名字,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他的一切就如同他的剑法一样神秘。 天地有道,分四九而遁一。 只是不知此四九是不是大衍宗的祖师李四九。 若是,此剑法,亦为天道之法。 天道杳杳,无象无形,混混浊浊,朦朦胧胧,玄之又玄,谁能了悟天道? 唐柏觉得自己不能,因为他每参悟一次大衍宗的传承剑法,他就越觉得这剑法宛如无底的深渊,永远都没有尽头。 所以他的道分阴阳,也仅只是他了解的道分阴阳。 与此同时,那巨手伸出第三根手指。 这是一根黑色的手指,远远瞧去,就像一根通天的幽黑铁柱,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一滴透明的水珠自他的指尖弹出,晶莹剔透的水珠迎着唐柏的剑光呼啸而来,强大的大道之力,哪怕白莲的寒冰大道也不能阻止它,也不能凝固它。 这是水之大道,至柔至刚。 “叮” 一声脆响,水珠诡异地与唐柏的剑光碰触在一起,发出珠落玉盘般的脆响。 水珠被剑光斩开,一滴变成了两滴,两滴变成了四滴,四滴化成了无数滴。 须臾,一滴水变成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滔滔不绝的河水席卷天地,如同一条巨大的水龙,张牙舞爪地朝唐柏冲来。 唐柏那撕裂天地般的剑光,在河水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无坚不可摧的剑气,却破不开河水形成的壁障。 以柔克刚,河水的阻力,在不断地磨去道分阴阳蕴含的能量。 天下至软,莫过于水。 唐柏仰天长啸,全身散发着诡异的能波动 而后分裂成四个一模一样的唐柏,手中拿着四柄一模一样的七神龙渊剑,谁也分不清谁才是他的本体。 其中一个唐柏长剑指地,嘴里喃喃自语道:“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说罢,长剑自下而上,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至极的弧线,剑气宛如弯月一般,没入水珠化成的大河中。 这一招正是《天机剑法》的第一招:天机现;此招只有起手,就像一个开始的点,却蕴含着隐晦难明的大道至理。 任何生命或事物,皆有开始,任何大道轨迹,皆有起点,正如偈语所言:欲言天机之妙,需知大道之基。 此招与唐柏在大衍塔中所见的‘无中生有’的剑意想似,一切存在,起于始点,皆由虚无中来。 河中蕴含的水之大道阻止不了这道剑弧的速度与力量。 因为此剑法,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一道简单至极剑弧,直接与那巨手的漆黑的手指碰撞在一起。 那巨大的手指微微一弹,无穷的力量将剑弧弹散。但须臾间,散去的剑弧又重出现,与巨大的手指碰撞在一起。 一阵阵‘吱吱吱’的声音响起来,仿佛有人用锯子在锯拉钢铁,刺耳至极。 与此同时,第二个唐柏长剑平指,嘴里喃喃自语道:“净尽落天机,只巩心自迷。”说完,长剑于空中划了一个圆。 此乃《天机剑法》第二式,天机现。 世间一切事物皆有轨迹,一切生灵皆有命运,只是无人可知自己的人生轨迹,也无人可左右自己的命运,生命的一切际遇,就如同一个圆,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一切道,一切法,一切术,皆在圆中轮转。 此剑法蕴含的天地至理,是洞悉天机之法。 此法,唐柏领悟并不通透,但一剑使出,一圆成圈,笼罩着那汹涌而来的大河,宛如一条沟渠,让水之大道在圈中流淌,然后不断的缩小,缩小成一个点,化成极致的光,无视空间与距离,一剑刺在了那巨大手指的指心。 这一剑,不仅只有唐柏的力量,其中还夹杂着水之大道力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本是世俗武技的拳理,此时用来,恰到好处。 这一剑,直接破去了巨手中指的大道之力,刺破了指心的防御,由小而大,那浓缩到极致的点突然爆炸开来,无穷无尽的能量在漆黑的指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乳白色的血液不断地从指尖滴落人间。 这是仙血,散发着圣洁的勃勃生机,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也许是十指连心,天上那已经平静的声音又愤怒起来,一声‘找死’蕴含着大道的意志,声音化成无形的纹波朝唐柏直冲而来。 措不乃防之下,第一个唐柏直接被这声音的纹波震散,化成了虚无。 其他三个唐柏立马反应过来,头上悬浮着一个古老的‘幻’字,散发着似真似幻的大道大之力,将那愤怒的声音隔离于大道之外。 与此同时,但那巨大的手指朝着第二个唐柏点来。 这一指,宛如天柱压来,不仅是大道之力,还有无穷无尽的本源之力。 这一指,莫说唐柏,就算是一座铁打的山峰,也挡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 一力降十会。 任何道法技巧,在这通天彻地的巨力之下,皆会碾压成虚无。 第二个唐柏被灭。 第三个唐柏,长剑指天,正是《天机剑法》的第三式:天机灭。 他嘴里喃喃自语道:“道在心中更问谁。” 但他手中的剑,却迟迟挥动不了,仿佛剑上压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也忍不往颤抖起来,在那巨大的手指还未碾压而来,‘砰’的一声爆碎开来,人与剑皆化成了虚无。 最后只剩下第四个唐柏。 这才是唐柏真正的本体。 这个唐柏若死了,那么他便真的死了。 此时,那巨大的手指,一如既往地朝他压来。无与伦比的威压,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反抗,让人心生绝望,仿佛不管怎么躲,不管怎么逃,都会被这一指碾压成虚无。 唐柏很冷静,这种冷静不仅是他修行了《九阳经》,可保心不自迷;而是他修成了一个个古老的文字,一个从《莲花经》感悟而出的经文:幻。 这‘幻’字是道,悬浮于唐柏头顶,散发着强大的大道之力。 他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 他扬起了手中的七神龙渊剑,一剑挥动,充满着杀戮毁灭的剑意呼啸而出,夹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就像要一剑将天地劈成两半,要将世界一剑抹平。 这种剑意纯粹至极,完全将七神龙渊剑的锐利发挥到了极致。 这剑法是唐柏自那个古老的战场中、从一柄断的剑意参悟而得,他曾以此剑意触类旁通,重悟‘道分阴阳’的剑招,将善恶重分阴阳,而后又从这剑法的毁灭剑意中参悟出极致而变,了悟人有情,剑无情的真谛。 剑,无正无邪,正邪为人,正以人驶剑;邪以剑驶人。 好剑法! 虚空中突地传来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而后,一柄散发着炽白的光的铁剑飞来,与此同时,天际无数的剑影,跟随铁剑之后,如同一条剑的天河,在虚空飞速的裂空飞射,带着刺耳的异啸,挡在那巨大的手指面前。 轰! 一声声闷响,就像就力量完全压制到了极致,突然爆发开来。 滔滔不绝的剑河,依旧抵挡不了那巨大的力量。但唐柏借此机会,剑法一变,改劈为扫,剑刃直接扫在巨指的第二节指骨之上。 七神龙渊剑虽未开刃,但其锋利程度,这方天地无剑可比。 与此同时,唐柏突然喝道:“七星耀世。” 七神龙渊剑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剑身散发出七彩的光华,直冲天际。 剑光与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辉映,一时间,七神龙渊剑星光璀璨,变得奇重无比。 “再大!再重!” 唐柏吼道。 一声龙吟,自剑中响起,七神龙渊剑瞬间化成了上一柄数千丈长的巨剑,其上的得重量,宛如星辰,未开刃的剑道口,围着那巨大手一绕,那巨大无比的手指,瞬间断为两截。 断去的手指,如一座巨大的山峰,直往地底落去。 “吼” 断指之痛,让天上之怒吼起来。 而后巨大的手掌,直往断指抓去。 却见地底突地飞出一个罗盘,越变越大,罗盘之中,爆射出无穷无尽的浊黄光芒,在虚空形成八极,分封四方,以十天干为中宫,以十二地支为地盘,瞬间将那巨大无比的断指包裹,拉扯进了罗盘中。 “唐柏小子,这截断子归老夫了,你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 虚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香老的声音。 他话声刚落,就见一根浊黄的巨指点在罗盘之上,使得罗盘不断的震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开来。 “嘿嘿,入得我手,还想拿回去,老夫不要面子,祖师爷的面子可不能丢。” 说完,虚空飞来一团黑疙瘩的香灰,没入了罗盘之中,而后又听香老大声喝道:“天地万物山为骨,风生水起乾坤镇,给老子定,定,定。” 他连说了三个定,罗盘瞬间散发无穷光,光芒之中,隐现出大衍宗的山山水水,殿宇楼阁,仿佛这个罗盘与大衍宗的风水连城了一体。 罗盘稳定了下来,与那浊黄的手指僵持了下来。 此时,唐柏正被七神龙渊剑拉扯着正往地面坠去,他嘴里正大声嚷嚷道:“太重,太重。”,事有凑巧,正好落见罗盘与巨指相持的情景,瞬间心与剑合,想也没想,一剑横扫而出,嘴里吼道:“给老子斩。” 一剑,没有任何剑法,也没有任何招式,而一种本能。 此时他与七神龙渊剑剑心相通,他是就是剑,剑是就他。 一时间,原本变轻变小了的七神龙渊剑,又散发了耀眼至极的光芒,剑体不变化,一剑斩出,锐利无比的锋芒没入巨指之中,一斩而断。 香老的罗盘正想将这截断指收入罗盘,不想一阵寒风吹过,庞大无比的断指瞬间失去了踪影。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传来白莲的声音,道:“老家伙,你可不能吃独食,土之大道,本小姐要了。”说完又道:“多谢小友!” 唐柏一愣,两人如此争抢,这断指定是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两次机缘,都被人抢走了,想再抢回来,根本不可能了。 他有些懊恼,这么好便宜没占。 他立于香老的罗盘,七神龙渊剑的重量压得罗盘不断晃动。 虚影传来香老焦色的声音:“唐柏小子,快将你的剑收起来。” 唐柏叹了气,让神剑切断与七星之间的联系,而后仰望着那挚天巨手,心中的懊恼又化成了无穷力量。 第二百四十六章,只管杀来不管埋 吼! 天上传来歇斯底里的巨吼,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愤怒至极。 两根断去的指节处,乳白色的鲜血不断往大地上倾泻,如同下了一场灵雨,让大地四方,草木深长,春暖花开。 “趁他病,要他命。” 虚空中,传来香老‘慈祥’的声音。 这老头说着十分坚决果断,与此同时,他的罗盘在虚空中越变越大,乾天坤地,巽风离火,震雷艮山,坎水兑泽,八个卦相,相继化成八种元素,脱离罗盘而去,于巨手四周,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八卦法阵;以乾坤为母,水火演化阴阳,风雷交并,衍生山泽,另成一片空间。 一时间,虚空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八种元素如同八根巨大无比的绳索,缠缚在巨大的手腕上,形成一个宛如混浊般的结扣。 天上之人感觉到了不对,只不过他的五指被斩去水土两种大道,此时根本无法禁锢虚空,无奈之下,只好拼命的想将巨手收回。 他原本以为这方囚笼世界,已无大道之力,一掌足可定乾坤;却未想到,这方世界的囚徒,本如蝼蚁一般的东西,却如此强大,让他吃尽了苦头。 此时他想收手亦不可能,下方的八卦法阵,虽无大道之力,却与囚笼世界的本源相合,乾对天,坤对地,离生火,巽成风,震生雷,艮成山,坎成水,兑成泽,八种本源之力将他的手腕牢牢缠缚,无奈之下,他只好张开手掌,准备放出噬灵虫。 噬灵虫本是天帝时期,虫道人豢养的上古凶虫,任何有灵性的东西它们皆可食之。 天帝时,此虫曾引无穷无尽的虫灾,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后来被卯日道君以圣灵之火,困于万灵生,方才消灭。 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虫卵,经过无数年的精心培育,方才将噬灵虫培育出来。 只是噬灵虫危害实在太大,有伤天和,因果牵扯,他一直不敢将此虫豸现于人前。 此时此刻,哪怕有伤天和,哪怕因果甚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手掌张开,掌心的掌纹化成了无数纵横交错的深渊,黑暗阴冷的雾霾自他掌心散发而出,笼罩天地,雾霾中闪烁着异常的血色光芒,宛如幽冥中的灯火,显得特别神秘。 他微微犹豫了瞬间,但很快做出了决定,一脸凶狠的吼道:“噬灵!” 而后,雾霾中的血色光芒夺目,虚空中突然多出了无数血红色的光点,光点中,密密麻麻的虫子往四方飞射。 这些噬灵虫,大的有拇指大,小的仅只有米粒大小,模样像甲壳虫,但全身火红,如同燃烧的火焰,它们感受到了虚空中的灵性之气,竟不受八卦之力约束,张牙舞爪的往四方飞射。 是噬灵虫。 香老惊叫道。 他话声刚落,无数的噬灵虫已咬在了八卦本源之力形成的绳索之上,将八卦阵中的本源之力吞噬得一干二净,而后又朝悬浮于空中的八个卦位飞去。 “唵、嘛、呢、叭、弥、吽”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虚空响起,一张巨大的金色符箓浮现出六个金色古字,金色的光芒自古字道射而出,伴随着无数唵、嘛、呢、叭、弥、吽的古字虚影,烙印于虚空。 佛门真言封印,可封天镇地。 此刻,虚空静止了下来,就连无穷无尽的噬灵虫,也静止了下来,如同块无形的琥珀。 不过仅仅几个呼吸间,虚空中响起了细微的‘咔嚓咔嚓’声;六字真言封印的虚空、宛如结冰的湖面,现出了无数裂缝;裂缝中,那些拇指大小的噬灵虫在不断的蠕动,它们在吞噬弥漫虚空中的六字真言能量。 一切有灵性的东西,都可吞噬,这就是噬声虫的可怕之处。 “不要管噬灵虫,先将这贼手斩了再说,这手掌中定有收服噬灵虫的宝物。” 虚空中,小和尚稚嫩的声音吼道。 一剑西来,仿若一个细小的光点从虚空中暴起,恍眼之间,便化成滔天剑光。 是剑宗守剑阁那糟老的的铁剑,此刻三千铁剑化成了无穷大,夹杂着滔天的剑气,如同流星自天际飞来,不受封印阻挡,一剑横斩在巨大的手腕之处。 锋锐的剑刃在切割,切割血肉,切割筋骨。 啊! 一声惨叫自天上传来,无形的音波让整个世界又生动了起来。 有乳白色的鲜血自巨大的手腕处飞溅而起,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溅起无数浪花。 叮! 那是铁剑与骨头碰撞的声,巨大无比的手骨,在精晶还硬,挡住了铁剑的锋芒。 铁剑在发光,剑身上的锈迹化成了无穷无尽的剑意,如秋风般地肃杀,如冬雪般冰寒。 剧痛之下,巨手之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仿佛巨手的每一个毛发,每一滴血液,每一丝肌肉,每一寸筋骨,都化成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些力量汇集一起,宛如排山倒海,宛如雷霆万钧,在毁灭铁剑之上的剑意,在抵挡铁剑的锋利,而后直接将巨大的铁剑震飞了出去。 巨手的手腕在发光,肌肉在蠕动,伤口在飞速的愈合。 与此同时,虚空中的‘咔嚓咔嚓’声越来越响,如寂静的夜里,无数春蚕在啃食桑叶。 六字真言封印很快就欲被破开,那时,将无人可阻挡这种上古灵虫,这方世界又将陷入生灵涂炭的绝境中。 远在太湖边的白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皱着眉头,双手手印一变,虚空中的莲子散发出强大至极的大道之力,极致的寒意在虚空蔓延冰封,她焦急地叫道:“唐柏小友,还不快快动手。” 此时的唐柏,恍恍惚惚的,精神意志松散,仿佛被人夺去了神魂一般。 原来在噬灵虫出现的时候,他丹田的莲子突然异动,又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他措不及防,措手无策。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让唐柏最无能为力的人或物,那一定是他丹田的莲子。 又有经声在他脑海中响起,似有人在耳边轻语,让人恍惚;与此同时,在莲子的表面,又浮现出三千莲花经的经文,所有的经文都在发光,所有的经这都散发强大的大道之力。 莲子又要不受控制了。! 正在唐柏不知所措时,白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大道之音,让他醍醐灌顶。 回过神来,他正好看到那巨手想缩回天上去。 此时他哪还管得了丹田莲子的变化,双翅一展,飞身而起,迅于电光,眨眼间便到了巨手不远,口中大喝道:“给我斩!” 七神龙渊剑无需唐柏吩咐,闪发出耀眼至极的彩光,瞬间变大变重,随着唐柏的剑式,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空气被这条细微的弧线切割成了两半,呼啸的声音如同温油快要烧开时一般,发出‘哧哧’的声音。 这是因为唐柏的这一剑太快,是七神龙渊剑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一剑,一剑斩在巨手的手腕处。 此处原本被铁剑斩断了一半,此时又被七神龙渊剑斩中。 剑刃与血肉筋骨在摩擦,在切割。 巨手手腕处的伤口越变越大,乳白色的血液仿佛瀑布一般,朝地面倾泻而下。 巨手在剧烈的挣扎,肌肉筋骨的力量并未将七神龙渊剑振开,反而不断的朝着剑身之上汹涌而去,仿佛七神龙渊剑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在吞噬巨手力量。 七神龙渊剑仿佛愣住了,因为这股巨大的吞噬之力来自于唐柏的掌心,而且,这吞噬之力不仅在吞噬巨手的力量、生机、大道,还在吞噬它身上的星光之力。 唐柏也愣住了,他发现丹田的莲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丹田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吞噬天地间所有的力量。 一切都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唐柏,剑,巨手,仿佛静止了下来。 天上之人彻底慌乱了,他的手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不断的干瘪下去,而那股巨大的吞噬之力正沿着他的手臂在往上蔓延,速度之快,让人惊恐恐惧。 他无法抵抗,亦无法阻止,他越是用力,那吞噬的速度越快。 他也是个狠绝之人,瞬间就有了决定,他左手化刀,一团红光飞起,顷刻宛如一把巨大的血刀,一刀而下,便将自己右手斩去。 他恨,他怒,但他毫无办法, 他手中多出一枚巨大的青铜令牌,双眼阴冷朝身下的裂缝瞧了一眼,仿佛要将下方那宛如囚笼一般世界看透。 最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令牌裹入了不远的一个祭坛中,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裂缝散发出无穷白光,须臾片刻,裂缝消失得无形无踪。 在裂缝消失的瞬间,唐柏便感觉人与剑、剑与巨手成为了一体,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往地底坠落而去。 他没想到巨手的主人会如此狠绝,让人措不及防。 一柄铁剑飞来,迅如电光,自巨手的食指飞过,蕴含金之大道的食指便被铁剑带走了。 而此时,噬灵虫亦六字真言的封印咬破了,在白莲的寒冰大道中挣扎着往悬于空中的金色符箓冲去,吓得还在玄武域的小和尚跳将起来,嘴里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小和尚吃亏。”说完,随手捏了个佛门手印,道了声‘唵、嘛、呢、叭、弥、吽’,虚空中的金色符箓便化成一道流光,自唐柏坠落的方向一闪而过,带走了巨手的无名指。 那是五行中的木之大道。 唐柏人在空中,见此情景,气得咬牙切齿,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轰! 一声巨响,宛如天地碰撞,那已经干瘪的巨手与唐柏同时坠地,使得整个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唐柏被震得七荤八素,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回过神来,发现七神龙渊剑压在自己的身上,那耀眼的剑光,似乎在炫耀它的丰功伟绩,那宛如星辰一般的重量,仿佛要将唐柏压成肉饼 唐柏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吼道:“剑,你这笨剑,还那么重,要压死老子吗?” 七渊龙渊剑发出一声剑鸣,似委屈到了极点,其上的光华瞬间散去,而后猛地一挣,挣脱了唐柏的手中,刷地一声插入了剑鞘中。 第二百四十七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空恢复了平静,不管是白莲的莲子,还是香老的罗盘,都已经消失了,就无数的噬灵虫,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喧嚣归于宁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只留下了一地残垣断壁。 山峦化成了平地,化成深渊,化成了一片死寂的空间。 一只巨大的、已经干瘪了的断手,横亘在凤阁的七十二峰间,宛如一块连绵的、被风化后的山岩石。 乳白色的鲜血在流,渗入地底,让残破的大地又散发出蓬勃的生机,滋养着已被推毁后的的植被,又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地面已有绿芽,已有花开,爬山虎已沿着手臂的汗毛在生长。 唐柏就站在花丛中,他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尘土,宛如一个行乞的乞丐。 但他此时并未收拾自己,而是一只手握着剑柄,一只手拿着剑鞘,紧握着七神龙渊剑,呈拔剑之式。 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七神龙渊剑都纹丝不同,剑柄与剑鞘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粘合在一起,浑然一体。 它终究生气了。 唐柏发现,这柄剑比女人还容易生气。 唐柏无奈,只好将宝剑别挂腰间,然后看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此手为仙之手,亦为道之手。 香老得了水之大道。 白莲得了土之大道。 那铁剑的主人得了金之大道。 那符箓的主人得了木之大道。 这已经干瘪的巨手,还有一根小手指,那是五行之一的火之大道。 他要如何收取这火之大道呢? 一阵破空声从远而近,一个年若三旬的妇人,落在唐柏身边,见唐柏衣衫褴褛的模样,开始一愣,仔细打量了唐柏一番,略为惊讶道:“是你!” 唐柏也在打量她。 云鬓风前,玉颜红潮,绣面芙蓉,端正典雅。 这妇人的境界很高,却不让感觉压迫。 唐柏倒不惧她;当他修成《莲花经》上的‘幻’字后,这方世界,他不惧怕任何人。 道跟仙不是一个体系,道是一种世界本源的认知,仙,不如也! 唐柏道:“你认识我?” 那妇人摇了摇头,道:“此次大战,凤阁还需多谢道友援手。” 妇人说话很温和,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忍不住放下戒心,去信任她。 这不是妖艳,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 唐柏正想说话,远处又有风声传来,眨眼间,一个羽衣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的少年道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看了看唐柏与那妇人,却并未开口,而后转首眼前的断手打量,眼中充满了炙热的贪婪。 这是仙人的手。 这便是修仙人的机缘。 但他并未乱动,因为他看不出唐柏与妇人的境界。 唐柏与妇人也不急着开口,杏花仙子成仙后,花蔓丽开天,仙手镇世,凤离斗法,姜灵王出世,而后又是大道争锋,斩仙之手,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战,不知有多少修士观望。 眼前这仙手,又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宝贝,想来还会有人来。 果不其然,而后,又来了一个手持拐杖,满头银发的中年美妇,一个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颇具富豪之气的中年男子,一个头戴书生巾,鹫鼻阔嘴的读书人。。。 须臾间,有数十人前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高矮瘦胖皆有。 唐柏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有陶珍,有剑十九,还有许小三与欧阳红玉。 但唯独没有看到诸葛心月。 难道诸葛心月不在凤阁? 还是。。。 唐柏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欧阳红玉与许小三看到唐柏时,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她们并没有看到天上的大战,也不知道唐柏的威风,但两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欧阳红玉不敢肯定地叫道:“唐柏?” 唐柏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喊了声红玉姐,而后又看向许小三那张丑陋至极的脸,叫了声许师姐。 两声师姐,瞬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离别多年的陌生,仿佛冰雪般融化了。 许小三点了点头,脸上平静无波,淡淡道:“没事就好,站我身后来。” 这并不是她看不起唐柏,而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唐柏。 因为赫连云子的事情,唐柏被赫连英雄威迫去了阴灵山脉,开始时她并不知晓,后来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但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她拼命修行,就是想有朝一日,为唐柏了结这场因果。 她的朋友并不多,所以她对友情很珍惜。 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走了过来,腰间别着一个玉葫芦,边走边微笑地问道:“这位道友,还未请教?” 唐柏记得这个男人,姓梁,是大衍宗震雷峰的一位师兄。 唐柏没有搭理他,他不喜欢那种虚伪的笑容。 虽然曾经有人说过:微笑是一种美丽。 但唐柏并不喜欢这种美丽。 “小子,梁师兄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大衍宗的人?” 又一个大衍宗的弟子走了过来,见唐柏如此态度,忍不住怒道。 唐柏忍不住笑了。 许小三皱了皱眉头,道:“莫师弟,唐柏也是大衍宗的弟子。” 那叫莫师弟的男子见许小三开口帮助唐柏,便也不敢再盛气凌人,老实地闭了嘴巴,只是一脸鄙夷;显然唐柏高傲自大、蓬头垢面的模样,让他觉得丢了大衍宗的脸面。 如此又过了些许时间,飞驰而来的修士越聚越多,但还是不见诸葛心月的踪影,唐柏心里正着急,便见先前那妇人走来过来,道:“这位道友,在下素琴,此次凤阁遭变,本要多谢道友相助,不该有所要求,只是这仙手。。。” 许小三几人本一脸戒备,见这妇人报出姓名,皆是大吃一惊。 眼前的妇人竟是凤阁的素琴仙子,神秀宫的宫主,合魂境界的修士。 唐柏也是一愣,他听诸葛心月说过,她的师傅就叫素琴。 唐柏略有些慌乱的道:“无妨,无妨!” 此时,姜城主也走了过来,他身后的陶珍一脸古怪的看着唐柏。 两人实大太高大了,身上的威压又强大无比,许小三与那梁师兄还好些,至于大衍宗的其他弟子,都承受不了两人身上的威压,都忍不住向后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心神。 姜城主道:“这位。。。” 他并不知道唐柏的名字。 陶珍道:“唐柏!” 姜城主回转头来,问道:“你认识他?” 陶珍道:“当时灵王就想让他来破阵。” 陶珍这么一说,姜城主也模糊有了些印象,而后又看向唐柏,道:“唐柏兄弟,这一战,灵王也出了不少力气,所以这仙手。。。?” 唐柏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道:“无妨无妨。” 姜城主见唐柏如此直爽,忙抱拳以谢。 而后,又有几人前来,对唐柏的态度都很恭敬。 大衍宗的弟子都一脸不解的看向唐柏,他们不明白,为何越是强大的修士,对唐柏越是恭敬有加? 而后,剑十九也走了过来。 看了唐柏一眼,道:“我。。。” 唐柏不待他说完,便道:“无妨无妨。” 剑十九道:“请剑!”说完,眼前迸发出强烈的剑意。 虚空中的大战,他见过唐柏的剑法。 唐柏一愣,而后摇了摇头,道:“你打不过我。” 剑十九道:“我知道!” 唐柏道:“那为何还要请剑?” 剑十九道:“十九需要寻道?” 唐柏一愣,修仙之人极少有人明了修道,而眼前的剑十九知道。 他摇了摇头,道:“这方世界无道。” 剑十九若有所思。 唐柏又道:“此间天地,如同囚笼,若要寻道,需跳出囚笼。” 剑十九道:“你无道?” 唐柏道:“我有道!” 剑十九道:“你的道从何而来?” 这是一种极不礼貌的问话。 但唐柏知道这是剑十九的性格:纯粹,执着,坚韧,无畏。 唐柏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他很欣赏剑十九的性格,那也仅仅是欣赏。 剑十九并不傻。 所以他走了。 请剑不仅只是术法的较量,也有请教的学问。 剑十九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等他寻道后,再来请剑。” 欧阳红玉走了过来,一脸迷惑道:“唐柏,你是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见唐柏准备摇头,她急道:“不准摇头。” 唐柏笑了笑,指着横亘眼前的巨大断手,道:“这仙手,我斩断的。” 欧阳红玉恼怒至极道:“不准撒谎。” 许小三也是一脸不信。 唐柏也不辩解,人往往就是如此:你说假的,他们不信,你说真的,他们还是不会相信。 他对许小三与欧阳红玉道:“许师姐,红玉姐,我们走吧!” 欧阳红玉道:“走,为什么要走?” 唐柏道:“不走留在这里干嘛?这大道之力,哪有如此好夺,只不过徒增无数因果。” 站在旁边的梁师兄道:“师弟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许小三微微沉吟,便道:“那我们走吧!” 那梁师兄脸上一僵,脸上也沒笑容,甩袖而去。 欧阳红玉叫了声许师姐。 许小三看向欧阳红玉,淡淡道:“我相信他。” 欧阳红玉顿时无话可对。 唐柏见此,亦无话可说。 许小三祭起红绫,唐柏一跃而起,落于红绫之上。 许小三又看向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摇了摇头。 若是小事,她可以听许小三的,只是如此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她不愿如此错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她也有自己的选择。 唐柏轻叹口气,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欧阳红玉的变化 “我要是你,就一定跟他们离开!” 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妇人走过来说道。 黑衣妇人身材高挑,虽然满头白发,但姿容秀丽,再加上一双修长美腿,犹为引人注目。 欧阳红玉身边的一个宗门弟子道:“你又是谁?欧阳师姐离不离开关你屁事?” 这妇人微微一笑,右手把额前的头发别的耳边,道:“确实不关我的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那宗门弟子正想讽刺两句,但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一只嫩白修长的手掌朝自己胸前拍来。 那手掌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说很慢,他甚至能看到手掌掌心的掌纹。 掌纹是绿色的,就像一张绿色的网,网住了四周的空间。 他不能动,不能开口,甚至眼晴都不能眨动。 他的灵魂仿佛与肉体已经分离。 恐惧! 无边无际的恐惧! 砰的一声,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他仿佛听到身边的师兄师弟在尖叫;只是这些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遥远,远到他再也也听不到的声音。 “一个人蠢没有关系,但他的废话一定不能太多。” 黑衣妇人拍了拍手,喃喃自语地说道。 别人的生命,对她来说沒用任何意义。 她高兴时,会折一朵花,别在耳边,装饰自己的美丽;她不高兴时,就会杀人。 就像现在。 “你杀了赵师弟!” 梁师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黑衣妇人微笑一声,道:“公子长了一副好皮囊,原来也是个蠢货,尽说废话,那你也去死吧!” 说完,她纤长的手掌扬起,又朝梁师兄拍去。 她出手前毫无征兆,掌式也平淡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力量,像情人之间的撒娇。 但她的手掌带着一种奇异的轨迹,那绿色的掌纹仿佛将梁师兄的四周染成一片诡异的绿色,一股奇异的香味伴着绿色在四周蔓延。 毒! 修仙者,极少有用毒之人,因为普通的毒根本无用;但一旦成为毒修,基本无人敢惹,因为谁也不知道毒修身上藏有什么毒? 这与修行境界无关,甚至有引灵境界的强者被化精期的修士毒死。 绿色的光伴着香味,从梁师兄的鼻端涌入,从他的毛发涌入,而后他感觉天宫的命魂仿佛被污浊禁锢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是魂毒! 恐惧,梁师兄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金丹大成,就差一步,便可成就圣胎,结成元婴,可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看不见任何光明,听不见任何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娇喝,然后眼前一片光明。 那个黑光妇人依旧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只不过眉心有一道剑痕,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而后,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 是欧阳红玉,是她杀了这个黑衣妇人,也是她解了自己的魂毒。 她头顶悬浮着一面阴阳铜镜,铜镜迸射出金银两色光华;她手中正拿着一颗透明的珠子,珠子中还有绿光浮现;她全身散发着强大无比的威压。 这是圣胎元婴境界的威压。 欧阳红玉什么时候成就圣胎的?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知道她头顶的铜镜是怎么来的? 更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会有一颗能解魂毒的古怪珠子? 她的身上仿佛一瞬间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黑衣妇人倒了下去,她脸上还充满了惊恐。 她以前杀人的时候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杀死,只是她沒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她也没想到死亡竟然如此恐惧。 陶珍走了过来。 她高大的身材让人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但欧阳红玉却很平静。 “你认识唐柏?” 欧阳红玉很不喜欢这样的问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陶珍道:“姜城主说:若你们认识唐柏,便可以让你们走。” 她说得很平常,却又十分霸道。 欧阳红玉笑了,她本来就很美,笑起来就更美,她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认识唐柏。” 陶珍也是女人,也是一个高傲的女人,所以她了解欧阳红玉的想法,若把她换成欧阳红玉,她也不会走。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 陶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而后素琴又走了过来,看了看悬浮于欧阳红玉头顶的阴阳铜镜,道:“道宝?” 素琴虽然没修道,但她能感觉到铜镜上散发的大道之力。 欧阳红玉道:“素琴仙子,你也是来问我认识唐柏的吗?” 素琴摇了摇头,道:“我来劝你离开。” 欧阳红玉道:“劝我离开容易,只要素琴仙子能打败我。” 一个圣胎境修士对一个合魂境的修士这么说话,简直不可思议。 但欧阳红玉说得很自然,说得理所当然。 圣胎,挡不住她一剑之威。 梁师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间蔓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闪过一丝羡慕。 素琴闻言,笑了笑道:“你刚才杀的妇人是魔教毒尊者的第五房小妾,你不走也由你,你好自为之。” 很多修士都听过毒尊者的这三个字,但很少有人知道毒尊者是长什么样子?因为见过他的修士基本死了。 而且毒尊者很喜欢他的第五房小妾,曾经因为这个小妾的一句玩笑话,还毒杀过一个城池的人。 在两人说话间,那巨大的仙手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阵阵乳白色的雾气从仙手之上升腾而起,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而且夹杂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闻之一口,让人感觉全身的汗毛仿佛都竖了起来,仿佛有清泉从心中流过,洗去了时间的尘埃,说不出的轻松舒爽。 接着一阵微风吹过,那些乳白色的雾气又很快消散四方。 “不好,仙手在被世界法则同化。” 有修士惊叫道。 而后又有修士,手执一柄巨大的黄金宝剑,夹带着惊人的剑芒,朝着仙手斩去。 不求全部,只求一块仙肉。 咻 又有箭鸣声响,一道黑光发出巨大的破空之声,射向了那个修士,无比浩瀚强大的力量,瞬间将那修士射成一团血雾。 这一箭,仿佛成了点火的引线。 一时之间,法器横飞,光华四起,轰鸣之声宛如雷霆震怒,轰鸣不止。 仙手的诱惑,足以让人疯狂,疯狂地让无数修士乱战起来。 素琴轻吸了一声,退了开去,她并未动手。 姜城主与陶珍也没动手。 还有一个白衣少年也沒动手。 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仙灵之气,而且这巨手中蕴含的火之大道。 欧阳红玉对身边的梁师兄道:“梁青,你们也去吧!” 梁青复杂地看着欧阳红玉,道:“你呢?” 欧阳红玉道:“我还有事!” 梁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从欧阳红玉口中梁师兄到梁青,就说明了她的态度。 梁青眼中散过一丝狠戻,对跟在身后的大衍宗弟子道:“我们上!”说完,冲入了混乱的战场中。 仙,本就逆天而行,他明知道危险,却也无法拒绝诱惑;何况,曾经仰望自己的一个女人,突然强大到让他仰望,他接受不了。 他要强大,哪怕强大会付出生命。 在梁青他们冲入战场后,欧阳红玉复杂地看了梁青一眼。 这是一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男子,此时,那份心动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许喜欢一个人,仅仅是某段时间、某个地点、对某个人瞬间的欢喜。 她叹了口气,身形不进反退,而后身形一阵模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关注欧阳红玉的素琴与陶珍一愣,刚才还不愿离开,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地走了。 但很快,她们的目光又转向了混乱的战场,谁也没发现,欧阳红玉刚才站立的地方,烙印了一个小小阴阳太极图。 欧阳红玉寻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这山洞像一个酒瓶,洞口极小,里面的空间极大。 她仔细察看了一番,而后又在洞口布下了阴阳迷魂阵,将洞口掩去。 再次回到洞中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木盒,木盒中阵烈着许多手指长圆形玉珏,分黑白两色,上面刻满了古怪至极的符文。 欧阳红玉看了看木盒中的玉珏,略有犹豫,而后眼又变得坚决。 她将玉珏从木盒中拿了出来,在山洞中排列成一个奇异的阵法。 阵法呈圆形,每一个玉珏的距离各不相等,看起来毫无规律,纵横交错,杂乱无章。 如果认真看去,却又有迹可寻。 若唐柏在此,他肯定认识,这曾经是阴阳老魔头的阵法,只不过阵阴阳老魔头是以孕妇与死去头七的尸体做阵基,而欧阳红玉却是以玉珏为阵基,而且排列的阵法比阴阳老魔的更加复杂。 这与其说是阵法,但更像一个祭坛。 欧阳红玉盘坐于大阵之中,阴阳铜镜高悬于头顶,只见她手捏阴阳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道:“阳者生,天宫存烈日,以神养魂;阴者亡,气海聚阴灵,与灵养身;天地分清浊,乾坤化阴阳,阴生阳不尽,阳尽阴还存。。。” 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变化印诀,随后将手指放于嘴中一咬,指尖溢出一滴心头血,直往头顶的阴阳铜镜飞去。 鲜血落在于阴阳铜镜之上后,很快响起’咕噜’声,像人在吞咽津液一般。 而后阴阳铜镜上浮现出了一个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无与伦比的大道之力。 阴阳铜镜在发光,耀眼的金光银光,照射在地面的玉珏之上。 玉珏突然起了变化,在变大变高,其上的符文也在变化,变成各种不同神兽图案,这些图案之上有凤凰、有麒麟、有梼杌、有獬豸、有犼、有饕餮。。。 与此同时,阴阳铜镜亦在变化,阴极镜面,有皓月之影,散发极阴之力;阳镜镜面,有烈日之影,散发至阳之力。 而后,欧阳红玉一拍胸口,一口鲜血仰喷于阴阳铜镜之上。 阴阳铜镜吸收鲜血后,自动旋转了起来。 欧阳红玉站在起来,双脚踩着诡异的步法,如踩在某种大道的轨迹之上,随着阴阳铜镜旋转。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屹立于阵心之中,喃喃道:“启阵!” 第二百四十九章,阴阳掠夺阵 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从地底升起,越变越大,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将这一方天地仿笼罩在其中。 这是? 陶珍忍不住问道。 有人在布阵。 姜灵王皱着眉头看向高空巨大极图。 “一元乾坤,阴阳太极,这是阴阳掠夺阵,是很古老的邪阵,我们走!” 姜灵王感觉到了凶险,因为他知道,阴阳掠夺阵便是在天帝时代,亦是闻名于世的十大邪阵之一,这法阵可借阴阳大道之力,掠夺世间一切生灵的生机,精神,寿元,甚至气运为己用,可以无限的提高布阵者的修为。 不仅是姜灵王感觉到了凶险,素琴也感觉到了凶险。 她并不知这是阴阳掠夺阵,但太极图散发的威压,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她的心头。 这是上天给她的警示。 一个人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对未知的凶险就会特别敏感,这也就是修行者常说的天人感应。 人有三魂,一魂为天,一魂为地,一魂为命,三魂各有妙用,她已达合魂之境,虽然还不能天人合一,但天数地劫,事关己身,若无人遮掩天机,皆可知晓。 此时,她便知此及自己劫数已至,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启阵!” 她没有再犹豫,展开身法,便往太极图笼罩的范围外飞去。 她无把握度此劫数,便想避开此劫。 而另一个没有动手的少年却没有离开,而拿出了九个佛像,按九宫格之法,正在布阵;想来他也感觉到了危险,想以阵破阵。 只是此时阴阳掠夺大阵已启,空间变化,四方天地仿佛瞬间变换了空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成一明一暗,如同白天黑夜同现。 与此同时,大地也在变化,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后,大地变化成一黑一白两色,形成了阴阳两极。 阳极生阳,地底至阳之力,如烈火燃烧,地面突然变得炙热无比,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板;而后,有浊黄之光冲天而起,上顶天,下柱地,浩瀚黄光,通天彻底。 阴极生阴,地变阴浊之气,如同墨染,阴冷无常,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众多修士身处其中,只觉身体在逐渐的僵硬,真元在溃散,连意念也在消失。 此时,太极图开始旋转,无穷无尽的阴阳法则之力从图中弥漫而出,巨大的阴鱼如庞大的黑洞,在吸收阳极之力,而巨大阳鱼像一轮昊日,在吸收阴极之力。 所有的修士都停止了斗法,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诡异的囚笼中。 无形的威压,让他们敞不过气来,莫名的恐惧在心里无限的放大。 半空的那巨大的太极图与地面的阴阳极性互补,就像天地同合,要将他们压成肉饼。 他们看到一团漆黑之气从巨大的黑洞中冒出,直射大地阳极之地,而后化成了一只巨大无的漆黑无比的怪鱼,那怪鱼有一双诡异通红的眼眼睛,一张巨大无的鱼嘴,有如刀剑一般利齿,让人望而生畏。 此乃太极阴阳鱼之极阴。 与此同时,巨大的太极图上,又一股巨大的金色的光芒照射在漆黑如墨的大地上,另一只散发着金光的巨大怪鱼,‘啾啾’叫了两声,而后张开血盆大口,朝最近的修士咬去。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金丹境的修士躲闪不及,被那巨大的金色怪鱼一口吞入了腹中。 此乃太极阴阳鱼之极阳。 兔死狐悲。 恐惧! 无边无际的恐惧在众多修土的心中蔓延,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不断的逃窜,不断的尖叫,不断的哭泣,不断哀嚎怒骂,他们也越来越绝望。 整个空间,有一股强大至极的束缚之力,让他们如陷泥潭,连行动变得十分缓慢。 不仅如此,那巨大的太极图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吸摄力,在吸收修士的真元、精气、血气,甚至连天宫的命魂之力,也在被大阵吸收。 这是阴阳法则之力。 一切生命起源,孕育,发展,成熟,衰退,直到消亡,皆属阴阳。 阴阳为始,阴阳归终。 一体两面,相互对立,相互互藏,上可为生,下可为亡。 哪怕宛如山脉一般的巨大仙手,在阴阳法则之下,也在不断同化,无穷无尽的仙灵之气,化成了洁白的烟柱,被天空上的巨大的太极图吸收。 “这是邪阵,谁,到底是谁在布阵?就不怕难逃天地因果吗?” 极端的恐惧之下,有修士在歇斯底里大吼,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全都吼出来。 他们的身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有的为阴线,有的为阳线,与空中的太极图联在了一起。 这些线在不停抽取他们的精气神,甚至在抽取他们的寿元。 那些化精境的修士,他们身体以可怕速度在缩小,而后又‘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化成血雾,如溪水涌入江河一般,被半空的太极图吸收。 在这些人中,大衍宗的弟子全聚集在了一起来。 他们这一次来了八个人,这八个人中,许小三跟唐柏走了,有一个震雷峰的弟子被毒尊者的小妾杀了,欧阳红玉也消失了,其他四人以梁青为首,笼罩在一个人高的玉葫芦之下。 这玉葫芦是梁青的法器,名为‘先天育雷葫’,里面蕴含着先天雷电之力,本是震雷峰二十四件雷系法器之一,因为梁青有雷系灵种,所有他的师傅胡不归才将法器赐与徒弟。 也正是这件法器,才保住了几人的性命。 此时,梁青正使用九天正雷大法,不断释放先天雷电,炽白的电光,如一条条电蛇,抵挡四周的阴阳法则之力。 修道得长生,本是希望不死,但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修行,也仅是延长了自己的生命而以。 不为强者,皆为蝼蚁。 终究,不过是一个红尘过客。 天地之间,皆数不断,有几人可得长生? 不安的情绪在几人之间蔓延。 梁青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若是唐柏与许小三没有离开,也许会是另一番光景。 与此同时,姜城主一行三人,也在抵挡四周的阴阳法则之力。 姜城主与陶珍还好些,他们皆为僵体,血气浑厚;只是另一个女子,她身上的阴阳线仿佛成了实质,在不断抽取她的生机,原本小家碧玉般的她,仿佛干瘪了一般,双眼、两颊凹陷,原本秀丽美貌的长相,此时变得十分丑陋恐怖。 陶珍看了这女子一眼,略有犹豫,而后手中多了一方铜鼎。 此鼎正是四相五行缚阴阵中的四方鼎,五行属金,虽不道器,却是仙器。 韩彩儿破阵之后,四象英灵被木道人收走,五行仙器四散飞射,落入有缘人的手中,而这四方鼎也正好被陶珍碰上,因此还将唐柏弄丢了,被姜灵王罚入地火之中,受地火炙烤了三年。 她轻叹了口气,皆好女性,她不怜悯这女子的性命,都怜悯这女子的美貌。 她将四方鼎随手一抛,铜鼎便悬浮而起,于空中不断变大,散发炽白的光芒,将三人笼罩,切断了四周的阴阳法则之力。 “姜城主,不能如此继续,这诡异的大阵还在变强,若再不破阵,你我皆会成为此阵的着料。” 素琴并逃出大阵,但她依旧很平静,此时她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 凤阁与姜氏皇朝并不友好,姜灵王攻打天门,建立姜氏皇朝,凤阁与剑宗就联手打压姜氏皇朝,彼此来往,两人倒也熟悉。 姜城主点了点头,道:“你我联手,我破极阳,你破极阴。” 说完,不待素琴回话,手中多了一根灰不溜秋的长棍,而后仰天狂吼一声,身体越变越大,身上的汗毛也变成了灰白之色,宛如灵王变身一般,双眼全是一片灰白。 僵体! 这是姜氏的功法,天帝时期,姜氏四大僵王,各有传承,他之传承,便是力量。 他手中的长棍也在变长变大,宛如一根通天柱子,上顶天,下着地,一棍挥出,棍影连成一片,仿佛整个空间全都是他手中棍子的影子。 没有道法,只有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 轰! 一声巨响,天地炸裂,狂暴的力量将巨大的金色阳鱼一棍砸碎,四周的空间扭曲,阴阳混乱,仅仅一棍,仿佛将这方世界砸成了混乱的世界。 但仅仅几个呼吸间,半空太极旋转,大道之力分开清浊,无穷无尽的至阳之力瞬间又化成至阴之力。 这阴阳掠夺阵竟是以道器布阵。 做为古老家族的传人,他虽然不了解天帝时期的历史,但对于修道,对于道器,他比这方世界的人都要知道得多。 他皱了皱眉头,抬头仰望着半空的太极图,而后,冲天而起,一棍直朝太极图砸去。 欲破大阵,必先破其道器。 与此同时,素琴头上浮现出一扇布满火焰的巨大门户,一团团白色的火焰在门户上燃烧,使得门户像一个巨大的火圈,散发着层层热浪,将虚空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更有一股逆转天地的力量从门户中幻化而出,笼罩八方六合。 接着,一声巨大的沉重的咆哮从门户深处传出,一股远古沧桑的气息往四周蔓延,似一条永不消失的时间长河,突然重现天地之间。 这是她于一个远古的秘境所得麒麟门,是一件远古的道器,里面的器灵是一头火麒麟的残魂,因为损坏严重,又无大道之力修复,她极少使用。 但此时此刻,由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 她不断变换手印,一声巨吼人门户中传出,接着一只浑身散发着火焰的火麒麟从门户中冲了出来,引动了地火,如同火山忽然喷发,长达千百丈的火山岩浆,冲天而起,托起火麒麟,与那漆黑如墨的阴鱼撞在一起。 阴阳对撞,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后,四周变得混乱至极,有的地方火山喷发,有的地方刮起飓风,还有的地方,下着连绵不绝的大雪。 “破阵就在此时!“ 素琴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刀,充满了杀气,锐气,霸气。 她双手张开,头顶的门户越变越大,其上的火焰越烧越旺,大道之力越来越浓,在姜灵王冲向太极图的极阳时,她亦撑起麒麟门,朝太极图的极阴撞去。 第二百五十章,联手破阵 轰! 一声震天巨响,所有修士的耳膜都被这巨大的声音震得失聪,天地仿佛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他们仰天望去,只见素琴高举着巨大无比的麒麟门,与太极图的极阴碰撞在一起。 光,赤红的光仿佛在漆黑的夜晚燃起无穷无尽的火焰,往四方蔓延,映红了半边天空。 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将赤红的光包裹其中,在不断的压缩,要将空中的火焰完全熄灭。 这是麒麟门的大道之力与太极图的极阴之力在相互纠缠,在不断碰撞。 时间出现了瞬间停顿,约几个呼吸后,两股庞大的大道之力‘轰’地一声炸开。 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空间法则之力絮乱,时而狂风,时而暴雨,时而烈焰,时而冰雪,混合在一起,化成混乱的能量风暴,席转四方。 身处极阴之地的修士,一不小心卷入风暴后,瞬间就被絮乱的法则之刀撕裂成血雾,连圣胎元婴境界的修士都无法幸免。 这注定是一场谁也无法避免的劫难。 就连素琴,也无抵挡这庞大的大道能量风暴,再加上巨大的反震之力,她只能托着暗淡的麒麟门从半空落下,还未站稳身子,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与此同时,虚空中,又是‘咚’地一声巨响,似轰鸣的鼓声,似开启了战场冲锋的号角,充斥着狂暴力量,往四方辐射。 是姜灵王! 此时姜灵王,身体完全僵化,足有七八十丈高,全身长满了灰白色的毛发,一根巨大无比的灰不溜秋的长棍、与太极图的极阳碰撞在一起。 他手中的长棍就像一根拨动的琴弦,在不断的振动,每振动一次,力量便成倍的增加。 这是他独悟的棍法,名为’苍猿九棍’,是从一只老猿猴的棍法感悟到的,是最为纯粹的力量棍法。 这一场较量,也是力量与大道的碰撞。 四方天地在振荡,不同性质的法则之力扭曲了空间,仿佛一块菱形的镜子,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身处极阳之地的修士,被这光芒射中,身体瞬间千疮百孔,伴随着一声惨叫哀吼,眨眼间又被光芒中蕴含的至热蒸发。 那巨大的仙手,亦在这光芒照射下,如阳光下的白雪,在不断融化,融化成充满生机的仙灵之气,四散而开。 空中太极图,受到如此巨力攻击,也变得混乱起来,巨大无比的力量,通过阴阳掠夺大阵朝欧阳红玉洞中的阵法反噬而去。 阴阳铜镜疯狂的旋转起来,金银两色光芒错乱,极阴显现的皓月之影一阵模糊不清,极阳的烈日之影变得暗淡无光,地面的玉珏没有阴阳铜镜的大道之力护持,变成了一个混乱的磁场,无经伦比的力量反向压在了欧阳红玉身上,将措不乃防的欧阳红玉镇压当场。 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无形的力量仿佛已将欧阳红玉所有的骨头都压碎了一般,她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看上去惨不忍睹。 欧阳红玉回过神来,一猜便便知外面修士破阵引起的反噬,虽然她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大阵反噬如此严重,严重得到她难以承受。 她感觉到痛,全身都痛。 她感觉到窒息,胸口仿佛被一座巨大的大山压着,让她透不气。 她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碎了一般,感觉丹田的元婴在溃散,感觉神魂在枯萎,感觉生命在流逝。 她不想死! 她要活下去! 她的手中多了一粒血红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这是血丹,是她剥夺了一个金丹修士所有血气、生机、真元,花去七七四十九天方才炼成的血丹。 她看着手中的血丹,眼中复杂至极。 以前,她认为自己可以杀人,可以用大阵掠夺人的生机,但她就是不愿吞食血丹。 这不仅是女人的洁癖与矜持,而是她做为一个人的底线。 是她衡量正与魔的底线。 也只有如此,她才会安慰自己,自己并没有入魔。 但世间之事往往如此,你越是拒绝,上天就越是让你不能拒绝。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棋盘,而众生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正如现在的她,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吞食血丹。 仙祖的玄一的故事她曾经听过,虽然宗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载,但她觉得阴阳老魔没有骗她。 这世界的本质只有弱肉强食,根本没有正邪之分。 一切史书的记载都只是成功者的颂词。 她没有再犹豫,将手中的血丹扔进了囗中。 血丹一入嘴,遇津便化,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之气充斥着她的口鼻之间,而后化成一股腥臭难闻的液体,自咽喉而下,直入腹中。 她恶心至极,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但很快,强大生机之力在她体内散开,在滋养她的身体。 五藏归位,六腑如常,还有一股强大的真元被丹田的元婴吸收,让元婴停止了溃散,让神魂开始稳固。 与此同时,她的识海亦产生了一种狂暴的嗜血的欲望。 她知道这是吞食血丹形成的恶念,但此时的她并不排斥,反而非常享受,非常兴奋。 坠落吧! 她的内心在疯狂地狂吼。 大阵的反噬之力已经变弱,她仰起头来,看向还在疯狂旋转的阴阳铜镜,脸上落出了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而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张口喷出一口血箭,落在头顶的阴阳铜镜之上,接着右手半握呈阳,左手微弯呈阴,嘴里喝道:“阴阳印!” 一黑一白两股不同极性的真元从她的体内迸射而出,没入阴阳铜镜之上;原本还在旋转的阴阳铜镜戛然而止,混乱的阴阳大道瞬间稳定了下来,极阴的皓月之影散发着阴冷的银光,极阳的烈日之影散炙热的金光,照耀在地面的玉珏之上,使大阵的反噬之力一扫而空。 她松了口气,而后朝仙手所在的方向望去。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虚空,哪里所有的人,所有的场景,都印入了她的眼眸中;而后,她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扣印法诀,双唇微微开合,默念着古老的咒语,而她的头顶,阴阳铜镜又起了变化,镜中日月虚影隐去,镜面化成了一片混沌,但铜镜散发的大道之力越发强大,一股邪异的气息正在向四周蔓延。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她突地睁开眼来,眼中闪过一抹绿光,道了声‘合’。 一阵细微的霹雳声自铜镜中响起,而后无数光点落在了地面的玉珏上,一阵阵兽吼在玉珏中响起,彼此起伏,接着,无数神兽的虚影从玉珏中脱离出来,散发着不同的颜色的神光,没入了虚空中,消失不见。 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又落出了邪魅的笑容,她本来很美,但这笑容却让人恐惧。 而此时的阴阳掠夺阵下,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虽然大阵还没散去,但半空的太极图已阴阳混乱,连弥漫四周的吞噬之力也变弱了许多。 “大阵已损,不如大家同心协力,一起破去此阵如何?” 残活下来的修士中,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修士提议道,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看身边之人,才发现身边所有的修士皆气息不稳,残弱不堪,身体都如同缩水了一般,变得干瘪瘦弱,有的甚至已到了生死边源。 没有修士搭理他,所有的修士都盘膝而坐,不断吞食着补充气血的丹药,想快速恢复自己的真元。 就连素琴与姜城主皆是如此。 他们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之后,将迎来更强大的风暴。 唯一悠闲的只那个以阵破阵的俊美少年,他盘坐之地,一个巨大的佛陀法悬浮于头顶之上,散发着一阵阵金光,为他抵挡大阵的阴阳法则之力。 他不杀人,但谁也走不进佛陀的金光之中。 他仿佛是一个过客,安静地看着这一场修行劫难。 而此时,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抬头朝虚空的太极图看去,却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眸中。 这道身影便是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心生感应,亦向这少年看来。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相遇,两人都忍不信轻‘咦’了一声。 欧阳红玉朝少年微微一笑,没有先前的邪魅,反而像春天的风,温和自然,却让百花失色。 少年也在淡淡地微笑,这是最纯粹的微笑,最干净的微笑,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到在冰天雪地盛开的白莲花,不染红尘半点灰。 两后,欧阳红玉闭上了眼眸,那少年也收回了目光。 平静终究是短暂的,一声巨大的兽吼在大阵中响起,一只羊身人面、虎齿人手的怪兽从天而降,巨大无比的身体,直将大地震得出一条条长长的裂缝。 “是神兽饕餮!” 有人惊叫道,但他话声刚落,又一声狂吼响起,那巨大无比的太极图中,又一只浑身火红的怪兽张开巨大的翅膀从天而降。 又有人惊叫道:“是神兽穷奇。” 接着,那太极图中又降下凤凰、毕方、混沌、朱厌等只有传说中的神兽。 这些神兽有的口吐岩桨,将大地烧成一片火海;有的浑身雷电,电光横空,雷霆镇世;有的身上散发出强大至极的毒雾,任何东西沾上一点,瞬间腐蚀成灰飞烟灭。。。 大阵仿佛成了末日,一个个修士在无穷无尽的神兽攻击死去,这些修士中,包括梁青与其他大衍宗的弟子。 梁青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欧阳红玉,直至他死亡,他脑海中依然残留着欧阳红玉漂亮的身影。 仅仅一柱香的时间,整个大阵之内,只剩下五人。 其中,素琴以麒麟门的大道之力守护,虽然坚难,却抵挡了无数神兽的攻击。 而姜城主却是手撑巨棍,一棍棍的将靠近他们的神兽砸成了粉碎,化成阴阳之力后又被大阵的太极图吸收,又化成其它的神兽出现,生生不息。 只有那个身着白衣的俊美少年,依旧盘坐不动。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嘴巴开合间,一个个经文自他口中诵出,化成一朵朵金莲,落于地底,被他布阵的九尊佛相吸收,使得悬浮于虚空的佛陀尘缘相越来越真实。 与此同时,任何究凶极恶的神兽,一旦靠近少年,都会莫名其妙地褪去凶性,而后化成虚无。 如此过了三日,这三日时间,素琴已经到了极限,她毕竟不修大道,以真元驱动麒麟门的大道之力已是极限,此时她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她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幻象,她看到了已故的父母,看到了曾经的至交好友,看到了被她斩杀伪恋人,看到了自己的大徒弟玉玲珑,看到了诸葛心月。。。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那巨大仙手突然爆炸开来,无穷无尽的仙灵气伴着滔天的火焰,冲天而起,升腾起一团巨大无比的蘑菇云,无与伦比的大道之力往四周震荡开来,直接撞击在她的麒麟门上,将她连门带人撞飞出去。 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恍惚之中,她看到无穷无尽的神兽在这股大道之力化成了虚无,姜城主三人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道之力撞飞,就连那稳如山岳的少年,亦被这大道之力震得连喷数口鲜血,摇摇欲坠;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一粒火红的珠子朝她飞来,她下意识的聚起残存的力气,顺手将珠子抓在了手中,然后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情不知所起 黑夜,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漆黑的夜里,一处杂树丛生的树林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声音极小,夹杂在鸟兽嘶吼声中,微不可闻。 此时,又有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闻着微细的声响从丛林中窜了出来,汪汪地叫了两声。 素琴惊醒了过来。 她发现躺在一处杂树林里,一动也不能动。 她试着运转真元,却发现全身真元干枯,元婴已陷入沉睡中,而且神魂受损严重,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而后她感觉到痛,身体与灵魂都在疼痛。 她咬紧了牙龈,默默承受着,她突然得,活着,真是一件让人辛苦又幸福的事情。 她想要坚持,但她的精神实在不堪,迷迷糊糊中,又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她仿佛又听到了一阵‘汪汪’的狗叫声,她仿佛看到一只黑不溜秋的野狗在她身边闻来闻去,她努力的睁开眼皮,发现身边确实有一条黑不溜秋的野狗。 若是平时,她定然不怕,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是极端恐惧。 死并不可怕,她害怕的是死后尸体野狗吞食。 她不寒而栗,心脏因为紧张与恐惧揪成了一团,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紧张地看着身边的野狗,眼中充满了乞求。 这是一条很瘦小平常的野狗,但又让她感觉这条野狗很不平常,因为她从这条平常的野狗眼中看到了人性。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神魂受到了太严重的伤,才会有这种想法。 野狗见她醒来,‘汪汪’地叫了两声,而又后‘梭’地一声朝残破的树林中窜了出去。 素琴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手心手背全是冷汗,而后她又感觉右手有一股炙热的力量,突然涌入了自己的身体中,在体闪横冲直撞,炙热的高温,宛如岩浆在流淌,霸道至极。 这股炙热的力量让她很陌生,不是她的真元,却比她的真元更适合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是一种很罕见的体质,属于传说中的离火之体。 八卦之中,离为火,乃万火之源。 也正是这种体质,才让她在凤阁修行一日千里,成为了神秀宫的宫主。 凤以火为生,她修行的《凤凰神秀经》便是顶级的火属性功法,于是,她还断运行心法,想将这股霸道的火源导入丹田。 但她的神魂受伤实在太重,识海的意念微弱,根本导引不了这股霸道火源,无奈之下,她只好不了了之,任何这霸道的火源在体内横冲直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渐渐发现,体内的火源在缓慢地修复她的身体。 她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一句俗世的流传的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不是福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右手手中的珠子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而后她又想到了仙手中蕴含的火之大道。 她总感觉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那条黑不溜秋的野狗又出现了,狗嘴中叨着一棵火红的药草,而后放在她的身旁。 这是一棵迷阳草,是极热之药,可止疼痛,可通气血,这种草药只有凤阁周围才有,因为迷阳草需要吸引地热。 这种迷阳草,就算是极为历害的药师,也很难清楚迷阳草的药性,但这条野狗却知道,她可以确定了,这条狗真的开了灵智。 物开灵智为妖。 难道这条野狗是女大? 但她并没有在这土狗身上发现半点妖力的波动。 这让她很好奇。 女人一旦如奇,胆子就会很大。 素琴也是如此,她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土狗,仿佛要看到它的心里去。 野狗仿佛不好意思了一般,汪汪叫了两声,又‘梭’地一下,跑得不见了踪影。 素琴忍不住笑了,一笑就牵扯着身上的疼痛,她的脸又扭曲到了一起。 她又试着运行《凤凰神秀经》,但丹田的元婴毫无反应,她只能安静的躺着。 她很放松,她很少有如此放松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她只有在小时候放牛时才如此干过;自踏入修仙之门后,从开始时的小心谨慎,到后来的执而不舍,再到斩尽情义,一切恍然如梦,再回首,只觉大梦一场。 如此又过了四五天,那条野狗一直没有出现,而四周的蛇虫鼠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让她害怕,让她难受至极,她突然怀念起那条野狗来。 她突然发现,一旦女人需要依靠时,哪怕是一条野狗,也是好的。 如此又过了好几天,她开始习惯了这些蛇虫鼠蚁在身体上爬来爬去,她想起曾经高傲端庄的自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身体却是依旧不能动弹,但她的精神也不好,哭得久了,她仿佛又听了狗叫声。 但时间过了许久,四周又慢慢地变得安静起来,她期望出现的那条野狗并没有出现。 她的心也开始平静了下来,她的目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了宽广的天空上,看到了一群飞过的大雁,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红绫从天上飞过。 红绫上有人,也有狗,是那条黑不溜秋的野狗。 汪汪的狗叫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惊走了在她身上攀爬的虫蚊,而后她到了一张俊雅的脸。 她知道他叫唐柏。 而后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几张脸孔,有男有女,有美有丑,甚至还有河婆的两个弟子。 她震惊了,她实在没想到一条野狗,竟能引来如此多的修者。 唐柏看到素琴时,也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实在无法将地上那个又脏又乱的女人与前些天遇见的素琴仙子联系在一起。 素琴仙子不仅是诸葛心月的师傅,更是一个合魂境的大能修士。 若他还未领悟《莲花经》的‘幻’之大道,像素琴仙子这种合魂境的修士、两根手指就能把他捏死,但如此历害的人物,此事竟受了如此重的伤,他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他在素琴仙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大道之力,这大道之力散发着炙热的气息,这是火之大道。 许小三并没有感受到大道之力,但她担心欧阳红月与梁青他们,不由问道:“素琴仙子,我与师弟走后,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你为何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素琴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说完,她看了一眼徐彩凤与夏荷,却并未叫出她们的身份。 凰阁之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徐彩凤依旧走了出来,淡淡说道:“任何事情,等素琴仙子养好伤势再说。”说完,手中多了一颗绿色的丹药,亲自给素琴喂下后,又随手一扬,平地现出一张彩丝帷幕的秀床。 她小心地将素琴抱起,放于秀床之上,又放下秀床的四方帷幕,对阿吉与小陆道:”你俩过来,抬床去凤阁。” 阿吉道:“有没有酒,有酒老子就干。” 小陆也皱了皱眉头,道:“为何不是憨牛?” 若是平时,他们自然不敢如此,只是那仙手镇世时,天上之人蕴含大道的一吼,震伤了他的神魂,让他们天宫不稳,识海念头不能自控,最原始的本性便显现了出来。 不只是他俩,连宋春风与憨牛也是如此;原本风骚无比的小春风,变得比谁都正经起来;原本老实憨厚的憨牛变得比谁都精明;就连四少爷,也变得胆大至极,好几次挑畔唐柏,欲与唐柏分个高低。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人最真实的性格往往都被隐藏了在心里,而生活中的另一种性,都因为环境、事物、关系、利害、形成的一种混合的矛盾体。 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在生活,每个人都在做身不由己的事情,说着身不由的话。 唐柏理解他们,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但徐彩凤并不理解,而且,她的心情很不好,她心情不好时就想杀人,于是,她一掌便朝阿吉与小陆拍去。 这一掌强大至极,莫说两人还未修成金丹,就算两人金丹大成,在这一掌下也会拍成闪人泥。 眼看两人就要命丧徐彩凤的震怒之下,唐柏身形一晃,挡在了两人身前,随手一掌拍出,竟用出了世俗的武技,与徐彩凤的纤纤玉手碰撞在一起。 徐彩凤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唐柏导引去了另一个空间。 没有力量的碰撞,有的只是肌肤的碰触。 一瞬间,徐彩凤只觉得那温暖的手掌中,似有一股电流,从对方的掌心滴出,沿着自己的手臂蔓延,直入心房。 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酥酥麻麻,让她感觉身体所有的力量瞬间消失了一般,酸软无力;她所有的怒气、所有的语言、所有的心思都化成了一片空白。 唐柏收回了手掌,亦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思考武技与道、与法、与术之间的关系,他隐约感觉,世俗的武技不仅仅是技巧那么简单,他隐隐觉得,世俗的武技境界,还隐藏着另一层难以言喻的奥秘。 夏荷与许小三都在静静的看着两人,身为女人,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徐彩凤与唐柏的心里变化。 两人都充满了担心。 夏荷是担心徐彩凤入情,因为徐彩凤的功法一旦入情,便没有回头的机会。 入情道,择一人自头,生两人,死二两,生不离,死不弃。 许小三却在担心唐柏,因为感觉到徐彩凤修行的是魔道功法,虽然她还未入真魔之境,但劫魔之道亦有无穷因果缠身,天地人三劫难逃。 两人见唐柏与徐彩凤失神的模样,都不住出声打扰,异口同声地道:“喂,你们怎么了?” 徐彩凤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触电般的感觉,一颗心砰砰直跳,一抹红霞自脖颈升起,染红了两颊。 唐柏回过神来,却是皱起了眉头,如同前世读书时,遇到的数学难题,好不容易触发了灵感,却被人突然打断,心里好不难受。 看着两人情形,夏荷忍不住叹了口气,许小三忍不住松了口气。 此间情景,说来话长,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光景。 而在唐柏身后的小陆与阿吉,见徐彩凤刚才竟出手杀自己,瞬间恶念丛生,不能自控,两人一左一右,就要向徐彩凤杀去。 唐柏一时头痛不已,迫不得已,只好将‘幻’字道纹散开,使两人瞬间陷入幻境之中。 与此同时,他突然发现,在这片残破的树林边源,竟然还有两个微弱的呼吸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这是道 修道之人,心通大道,五感比任何人都要灵敏;何况,唐柏曾用‘玄之世界’推演天机,又修行《九阳经》,心如明镜,所以对外界一切窃视,都十分敏感。 此刻,他就感觉到树林外的两人与自己有因果关系;这种感觉,无法言语,却自然而然。 知道便是知道,沒有原由。 他不动声色,随手一挥,便在地面刻画了道纹。 他要看看,谁在跟踪自己。 他正出神间,忽听夏荷道:“唐柏,他俩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见阿吉与小陆在幻境中手舞足蹈,便收了幻字道纹,道了声‘醒’。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九阳经》的佛韵,有当头棒喝的效果,顿时让两人清醒了过来。 这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他见两人一脸惶恐,猜想两人想起了刚才行为,心里害怕了。 他瞧了俆彩凤一眼,见徐彩凤两颊红晕,双目含春,不像生气的样子,便也没再提此事。 他忍不住笑着摇头,人就是如此:越清醒,胆子便越小。 没有了恶念控制,小陆与阿吉又变成以往的自己,老实的抬起了秀床。 唐柏突然叹了口气,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想到了许久以前认为的尊贵与卑微。 夏荷见他又出神了,便道:“想什么呢?该走了!”说完,拉了拉四少爷的衣袖,道:“少爷,我们走吧!” 四少爷点了点头,于是一群人便浩荡荡地朝凤阁的方向走去。 唐柏他们离开后,有两道身影从树中走了出来,这两人正是一路跟踪唐柏的雪儿和金雕。 雪儿喃喃自语道:“唐柏刚才发现我们了!” 金雕摇头。 雪儿道:“他刚才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金雕道:“我还是不信?” 雪儿道:“唐柏现在很历害的!” 金雕正想反驳,雪儿又道:“你不许反驳。” 金雕无可奈何地道:“小姐姐说他历害,他便历害。” 雪儿垫起脚尖,摸了摸金雕的头,笑嘻嘻地道:“小雕真乖!”,说完又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那小子成长得那么快,难怪小姐要我们跟着他,说他能帮我俩消劫。” 金雕不置可否。 雪儿道:“你在怀疑小姐?” 金雕忙摇头道:“没。。。没。。。有。。。” “噗嗤” 一声轻笑,在林中响起。 两人大吃一惊,喝道:“谁?”,而后两人草四周看了看,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金雕道:“不会是鬼吧!” 雪儿白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妖王,还怕鬼吗?” 金雕挠了挠头,道:“我又没见过鬼,我跟小姐姐在世俗这么长时间,那些世俗之人虽然也害怕妖怪,但他们好像更害怕鬼,所有我感觉鬼比妖要历害。” 雪儿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而后只听虚空中有人说道:“妖虽然强大恐怖,但有形有影,看得见,摸得着,百姓们自然没那么害怕;鬼无形无影,看不见,摸不着,普通百姓自然会更害怕一些。民间有句俗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的并不是箭比枪历害,而是看得见的东西,人可以有准备;而看不得见的东西,才会让人恐惧,让人措不及防。” 金雕一脸紧张朝四周观望了一阵,道:“你是人是鬼?”,说完,又不由自主地躲到了雪儿的身后。 只听那人道:“自然是鬼啊?” 金雕吓得一时不敢说话,拉了拉雪儿的袖子,道:“小姐姐,我们逃吧!” 雪儿白了他一眼,而后道:“唐柏,别吓小金雕了。” 金雕一愣,等回过神来时,便见虚空一阵扭曲,现出一个俊雅的身形,正是唐柏。 金雕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道:“小子,你竟敢吓唬你雕爷爷,拿命来。” 说完,把心一横,长啸一声,手掐妖诀,倏地将手一扬,双手化成两只巨大的金色爪子,爪中现出五道神光,分青、红、蓝、紫、白五色,直朝唐柏的面门抓去。 它已是圣胎圆满之境,妖元浑厚无比,一经动手,地面便被他踩得轰轰作响,林中古木被他庞大的妖元炸开,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雪儿本站在金雕身前,没想到金雕突然动手,想阻止已来不急,只能眼睁睁地唐柏被五色之光笼罩,在金雕的巨爪下化成了肉泥。 雪儿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喝斥道:“小雕儿,谁让你动手了?”说完,手中多出一个花篮,她从中摘出几根花枝,十指翻飞,眨眼间就编成了一个鸟笼,然后静静地看向金雕。 她是真的生气了。 金雕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巨爪,他原本以为,唐柏连天上仙人的手臂都可以斩下来,这一爪根本奈何不了他的。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那让人讨厌至极的小子,被自己一爪抓死了。 他感觉到兴奋,又感觉到失落。 兴奋是这唐柏终于死在他的手里,失落亦是唐柏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看了看雪儿用花枝编成的笼子,后退了两步,摇着双爪道:“小姐姐,我不是故意。” 雪儿道:“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要紧,你先进笼子,至于怎么处罚,等小姐发落吧。” 一听到白莲的名字,金雕就忍不住心生恐惧,而后,竟化出本体,就要往远处飞逃。 但雪儿随手一招,金雕的圣胎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而后身体逐渐变小,落入了雪儿的编织的鸟笼中,它只能在鸟笼中疯狂的跳跃。 雪儿看了看唐柏刚才站立的地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小唐柏,你放心,我绝不轻饶了小雕儿。”说完,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看见地上的碎肉在不断的粘合,粘合成了一双脚,半个身子,两条手臂,而后是肩膀,脖子,最后,一张俊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对她微笑。 “唐柏?” 她忍不住叫道。 唐柏点了点头。 雪儿不可置信地道:“你没死?”而后,她又不断的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金雕也在笼子忘了跳跃,不可思议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但唐柏就真实的站在他们面前。 金雕突然变得十分沮丧,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一个曾经被它追得走头无路的小子,突然强大得不可思议地站在它面前,让它像个小丑般的表演,这让它对修行完全失去了自信。 它突然觉得,做一只毫无灵智的小雕儿,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唐柏看了金雕一眼,摇了摇头。 妖终究是妖,虽然长寿,力量强大,但心志永远比不过人类。 他并不憎恨金雕,曾经的一切恩怨,都如过眼的云烟,不值提。 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的成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人的心怀自然也会变得宽广起来。 他对雪儿道:“是白莲小姐叫你们来的吗?” 雪儿点了点头,道:“小姐说我与小雕儿有劫数在身,只有你能化解,便叫我们跟着你。” 他道:“你们跟了我很久了吧!” 雪儿点了点头。 唐柏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既然白莲小姐如此说,那定有她的用意,你与雕兄以后就别在偷偷跟着了。”说完,随手一挥,雪儿手中的鸟笼就到了唐柏手中,他将鸟笼打开,叫道:“雕兄,出来吧!” 金雕静静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不恨我?” 唐柏摇了摇头。 金雕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它觉得做一只笼子里的雕也是不错的。 唐柏也不强求,将鸟笼还给了雪儿,道:“我们要去凤阁,你也跟我去凤阁吧!” 雪儿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唐柏是怎么拿走她手中的鸟笼的?现在的唐柏,让她感觉与自家小姐一般,高深莫测。 这些年,她与金雕一直跟着唐柏,她不知道唐柏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的。 两人自林中飞纵而起,速度极快,约摸一柱的时间,两人便看到了徐彩凤她们;让雪儿与金雕更加惊奇的是,这群人中,还有一个唐柏。 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衣着,一模一样的气息。 徐彩凤她们也一脸吃惊,看着突然出现的‘唐柏’。 许小三叫了声唐柏。 两个唐柏都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她。 徐彩凤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两人的脸颊,两个人都很真实,她的手能感觉皮肤的温度和细嫩的触感。她喃喃自语道:“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假的?” 那后来的唐柏轻笑一声,而后身体一阵模糊,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出现过。 “这是道?” 夏荷问道。 唐柏点了点头,道:”这是道!“ 夏荷又问道:”什么是道?“ 唐柏道:”你知’道’便是道。” 夏荷看了看其他的人。 众人都忍不住摇头。 他们不知’道’,他们也听不懂。 唐柏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向众人言述’道’。 法不传六耳,道不传众生,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便不知‘道’,一切在于一个悟,更何况,这方天地无道。 素琴躺在秀床上,她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唐柏在说’道’的时候,她便陷入了深思。 她很早就知道‘道’的存在,因为她的麒麟门就是一件残破的道器。 但她以前并没有思考‘道’的力量,直到花蔓丽来到凤阁,她才知道这方天地就是一个囚笼,根本没有‘道’的存在;也直到杏花成仙,花蔓丽与阁主破天一战,她才见识到‘道’的力量。 她与徐彩凤她们一般,想知道‘道’是什么? 只可惜,唐柏也说不出什么是’道’。 而后,她只听唐柏念道:“欲言天机妙,大道不可少,净尽露天机,只恐心自迷,不语,道在心中更问谁?。。。”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天机剑法》的偈语,她只记得那一句‘道在心中更问谁?’。 她是离火之体,她的道便是火。 她突然想到了手中的珠子,难道这就是道?火之大道? 唐柏说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便不知‘道’,’ 忽然间,她恍然大悟。 她沉下心来,精神意志沉入了体内。 她不再去控制体内那股霸道的火源,而是去观察它,去理解它,去学习它。 不知不觉中,她的精神在升华,她的念头变得十分的纯粹,她灵魂仿佛离开肉体,进入了一片火的海洋;她仿佛穿越了历史,见证了火的延旦生,见证了火的延续。 她陷入无思无想、心动自然的感悟中。 但她手中珠子,却诡异的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百五十三章,凤阁惊变,心月射箭 凤阁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本宛如仙境一般的美景,经破天一战,化成一片废墟。 众人一路行来,可见大地龟裂,山峦崩塌,断壁残垣,满目苍凉,一个传承数千年的顶尖门派,遭遇了灭顶之灾。 远处,一个巨大无比的黄金光罩,笼罩着凤阁四方。 光罩之上,光华乱散,里面传来吆喝怒骂、惊声尖叫之声,空气中,更是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道。 这是有人在攻打凤阁。 凤阁属于天门顶级四宗之一,数千年传承,占地数万顷,各种境界的修士多不其数,就算遭劫,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攻击凤阁? 唐柏也很可奇,他开启透视之眼,眼中电光一闪,空间被不断的分解,距离不断拉近,但一遇到那黄金光罩,他的透视之眼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光,炽白的光。 这是什么阵法?竟然连他的透视之眼也看不透。 他挥了挥手,让众人停下,而后道:“你们在此地等候,我去前面瞧瞧。” 许小三道:“为何?” 唐柏道:“前面的阵法极其怪异,我也看不透阵法中的虚实,极为危险。” 许小三点了点头。 此时的唐柏,已经强大无比,如果他都感觉到危险,那便是真的危险。 徐彩凤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知为何,唐柏感觉她说话的语气比以前委婉了许多,只是他一时也没太过在意,摇了摇头道:“你们保护好素琴仙子就行。” 素琴是诸葛心月的师傅,唐柏绝不能让她出事;何况唐柏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感觉到素琴正在感悟大道之力,容不得打扰。 徐彩凤一时之间也不好太过热情,只好温柔地道:“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唐柏终于感觉到了徐彩凤的变化,他虽然不懂爱情,但至少前世曾经历过不少女人,多少知道了点徐彩凤的心思,他挠了挠头,道:“晓得,晓得。” 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徐彩凤俏脸一红,忍不住掩嘴轻笑。 旁边的四少爷见此情景,便来了一句:“你发骚了,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宋春风跟着说道:“妇道人家,轻言浮语,好不羞耻。” 他们俩人伤了神魂,性格大变,就跟先前的小陆与阿吉一般,哪知道惧怕,更不知掩饰心中想法。 徐彩凤恼羞成怒,又欲动手。 夏荷见此,忙将四少年拉扯到身后。 许小三也挡在宋春风的面前。 一旁的憨牛拉扯着袖子,凶狠地道:“怎么着,还想打人不成。“ 小陆与阿吉面面相觑,想起先前自己也与他们一般,不顾死活,不由后怕不已。 唐柏头痛不已,本想用至阳之念压制他们的神魂,但治标不治本,而且会让他们恢复的时间拉长。 小陆与阿吉就是如此。 他拉扯着徐彩凤,道:“他们神魂受伤,你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唐柏如此一说,徐彩凤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一空,一脸娇羞道:“你说不与他们一般见识,那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夏荷见此,不由轻抚额头。 许小三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众人商量了一阵,而后选了一处平坦山谷落脚;唐柏在山谷四周刻下道纹,而后身形一闪,便朝凤阁的神秀峰飞驰而去。 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诸葛心月此时就在神秀峰。 而此时神秀峰,被那黄金大阵笼罩着,阵外却站着两人,一个白衣少年,一个紫衣男子,而那紫衣男子却是脸色铁青,正不断的喝道:“来人,快将烈阳境放于此处,我要烧死她们。” 那白衣少年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莫师弟,神师布下的至阳焚天阵,你最好别插手,要出了差错,只怕到时候难与神师交待。” 那叫莫师弟的紫衣男子转头看向白衣少年,冷冷道:“师兄放心,到时候我自会与神师交待,只是这里面贱人,我要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白衣少年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师兄,但这位叫莫善寒的师弟却是莫家的人。 莫家曾经有两个天才,一个叫莫老实,是现任莫家的家主,数百年时间,已将三魂归于天宫,差半步便可合魂;还有一人叫莫善良,只可惜,他遇到了神秀宫的玉玲珑,两人相遇后,迅速坠入爱河,不能自拔;玉玲珑斩情时,莫善良便成了玉玲珑必斩之人。 这注定是一个悲剧。 是一个什么样的悲剧、谁也不清楚?外界的人只知道莫善良虽然没死,但命魂被斩了三分之二,变成了白痴;而玉玲珑斩情未尽,只残留了一点真灵沉睡,只能以九紫天兰花护住真灵,以万年冰晶护住体魄,苟活于世。 凤阁如果没有此次破天之战,那莫家的人拿玉玲珑也没有办法;但此次宗门决定攻打凤阁,准备取而代之,莫家的人又怎么会放过玉玲珑。 而后,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铜镜,铜镜之上虽然贴有符箓封印,却还是散发着强大的火属性力量。 这是一件强大的仙器,是烈阳宗的至宝之一,此次布阵,神师本以一件至阳仙器焚天炉为阵基,借烈阳之火,焚天灭地。 而剩下的别一件仙器烈阳镜,也不知神师如何想的,便交给了莫善秋保管。 此时,莫善秋接过烈阳境,将此镜置于大阵的东南方一方五彩巨石上,撕去其上的符箓后,无比炙热的气息瞬间散发而出,而后‘轰’地一声巨响,那五彩巨石爆炸而开,化成五彩之光,没入烈阳镜中。 烈阳镜却是越变越大,无穷无尽的火焰自镜中喷洒而出,与大阵黄金光罩融合在地一起,一声巨大的龙吟声从大阵之中传出,摄人心魄。 白衣少年双眼一眯,他突然发现,这烈阳镜本就是至阳焚天阵另一组阵基。 神师为何不直接布下此阵?而是要借莫师弟的手将阵法补全? 他的心突然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从心底涌现,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神师设计的陷阱之中。 但神师为何要这么做? 以神师的修为,要自己的性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他怎么想也想不清其中的原由。 而在此时,大阵亦发生了变化,大阵上黄金色的光罩突然敛去,阵内的情形浮现于他的眼中。 他看到一条数千丈长的火龙,正与一座巨大的宫殿碰撞在一起,而后猛地天惊地动,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过后,他看到那数千丈的火龙化成了无边无际的火海,那巨大无比的宫殿也在不断瓦解,宫殿的地底全部陷裂,晃眼之间山鸣地怒,石沸沙熔,地火爆发开来,偌大一座美景无边的宫殿,全都在火海化为灰烬。 那是神秀宫,凤阁三宫之一,他没想到这闻名已久的宫殿会在自己眼皮底下灰飞烟灭,他感自己在做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身边的莫善寒见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形似癫狂,手舞足踏,高声叫喊道:“神秀宫毁了,神秀宫毁了,玉玲珑,我要让将你抓起来千刀万剐,我。。。” 他话还未说完,阵内就传出一股强大至极的威压,笼罩而来,而后,他便看到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头顶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太极图,左手执着一张六七尺七的火红大弓,大弓之上搭着一巨大的箭羽,那箭羽通体漆黑,其上符文闪烁。 那巨大的威压就是从这箭羽散发而出的。 是诸葛心月。 白衣少年认出了这个女子,只不过,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诸葛心月也是凤阁的人。 此时的诸葛心月平静至极,她手中的弓未动,箭未出,但天地间却如灭世一般,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白衣少年惊恐地连连后退,却怎么也躲避不开那至强威压的笼罩。 至于莫善寒,却是一愣之下,又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咒骂道:“贱人,有本事就一箭射死老子,不然落到老子手中,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诸葛心月仿若未闻,但她已拉开了弓弦。 她拼命的拉动弓弦。 她的秀发飞扬而起,她的身上散发出强大至极的威压。 她的身体,她的真元,她的意志,甚至她的寿元,都集中在了漆黑的箭羽之上。 这是一只魔箭。 她只能如此。 以自身一切祭箭,报凤阁传法之恩。 箭羽的威压越来越强大,箭羽上的符文越亮,四周的火海在巨大的威压下不断地炸开,无穷无尽的天地之气全朝她手中箭羽聚焦而去,整个至阳焚天阵的光仿佛都被她手中古怪的箭羽吸收了一般。 一箭出,天地失色。 轰的一巨响,天地间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无伦比的力量与至阳焚天阵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的巨响中,夹杂着一声悲伤至极的尖叫声,传遍四方。 一只巨大无比的大手突然从天而降,至极的大道威压让莫善秋与白衣少年不能动弹分毫,而后无与伦比的力量将两人拍成了一团肉泥。 唐柏出现了,在诸葛心月射出那一箭后,他出现了。 他阻止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射完箭后的她,昏迷地飘浮在火海之上。 世界仿佛静止了下来。 诸葛心月。 那个要与他谈爱情的女人,此时正一动不动飘浮在火海之上,不知死活。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抽了抽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发现怎么也抽不出手中的神剑。 他愤怒至极。 他冷漠无比地说道:“若你还不出剑,那便不要再跟我了。” 说完,他再次抽剑。 一声剑吟响起,七神龙渊剑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彩光,随着唐柏一剑劈出。 瞬间天地无声。 瞬间天地无光。 天地如同寂灭。 两件强大仙器布下的至阳焚天阵,在诸葛心月的魔箭下,在唐柏的剑光下,碎裂开来。 阵内的火海在巨大的剑光中煙灭。 天地仿佛成了一片虚无。 而这虚无中,只有一个女子,静静地飘浮于其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无限伤心事,意念闯天宫 唐柏不懂爱情。 但他有自己的感情。 他真的喜欢诸葛心月。 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 他看着飘浮于空中的诸葛心月,一瞬间,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是那种未曾拥有、也不曾失去的空白;是那种没有天地、也没有自己的空白。 这种空白的状态很短暂,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然后他愤恨起自己来,愤恨自己的冷漠,愤恨自己的无情;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悲伤的。 但他没有悲伤,他感觉自己很冷静,很平静,平静得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他慢慢地朝诸葛心月走去,路过残破的大阵边沿时,他将能量耗尽的漆黑长箭捡了起来,走到诸葛心月身边时,他又将那火红的长弓收了起来,而后,他看了看悬浮于半空的太极图。 这太极图是诸葛心月的法器,他曾经弱小的时候,见识过太极图的威力。 但此时的太极图,没有诸葛心月的控制,不但变小了很多,而且散发的能量波动也变得很微弱,金银两色光芒像舞台剧场的灯光,笼罩着诸葛心月,让她悬浮于空中,不至于跌落尘埃,让她仿佛成了这片空间独有的女角。 诸葛心月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平静,平静得就像睡着了一般。 唐柏伸手朝她的脸颊摸去,触手一片冰凉。 突然之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从他心头涌起,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痛,跟针扎一样痛;他感觉到无比的孤寂,他感觉世界仿佛变成了永恒的黑暗。 时间如同静止了下来,只有悲伤在蔓延。 “喂,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来人是一个年若四旬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背扣着手,显得很悠闲。 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很强大,全身好像在燃烧着火焰,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他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唐柏与诸葛心月走来。 唐柏对中年男的话仿若未闻,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诸葛心月。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继续前走,在靠近唐柏两人丈远的距离时,唐柏终于回过头来。 然后,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连剑带鞘突地朝中年男人的喉咙刺去。 没有道法,没有剑意,也没有招式,没有言语,也没有理由。 这一剑是那么的平凡,平凡偶像一个世俗武夫。 中年男子一愣,而后便感觉喉咙一阵疼痛,他突然发现自己呼吸很困难,他感觉喉咙有鲜血在不停地流淌,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声音。 他不明白这一剑是怎么刺中他的?他甚至不明白唐柏为何要杀他? 中年男子倒了下去,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他的死亡没有正邪对立,没有恩怨情仇,有的只是命运的轨迹,劫数的安排,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 唐柏收回了手中的神剑,再未多看对方一眼。 他的手指轻轻地移动到了诸葛心月的眉心,那是诸葛心月的天宫所在,那是诸葛心月的灵魂所在。 他有些犹豫,有些恐惧。 他犹豫这一指下去,会给诸葛心月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他恐惧这一指下去,发现诸葛心月的灵魂已经寂灭。 未曾拥有,他却害怕失去。 渐渐地,他的眼神坚定起来,而后一指点下,意念伴着真元,往诸葛心月的眉心点去。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这也是一种极不尊重他人的行为。 因为这样,很容易损伤对方的灵魂,因为这样,很容易窃视他人的思想。 唐柏感觉自己的意念进入了一片灰暗的宇宙中,恒古冰冷的星球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残破寂灭的气息在宇宙四方弥漫,没有生机,没有光明,没有活力,只有死气沉沉的寂灭。 这是诸葛心月的识海,那些灰暗的星球是诸葛心月的十万八千颗念头,如今没有了善恶美丑的之念,没有了贪求虚慕之念,没有恩怨是非之念,没有生死恐惧之念。。。她所有的念头都化成了一片死寂,与山石树木一般,无受想行识,无思无念。 唐柏有些慌乱,诸葛心月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严重。 他的意念通过寂灭的识海,见到了通往诸葛心月天宫的大门。 无形大门散发着生命的波动,又夹杂着毁灭的力量;两种极端的力量,就像天地清浊一般,完美的融和在一起。 这便是天宫之门! 生命是灵魂的力量,毁灭是天宫抵挡外来意识的本源力量。如果要进入诸葛心月的天宫,唐柏的意念就要突破天宫之门夹杂的毁灭之力。 诸葛心月为引魂修士,对识海的修行与灵魂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唐柏不可企及的高度。 唐柏虽然修行了‘幻’之大道,也修行了《九阳经》,但面对诸葛心月识海的天宫大门,他依旧毫无办法。 而且他的意念一进入天宫之门,便只能承受,不能反抗。 一个没有灵魂主导的天宫之门,毁灭是一种本能的保护,一旦反抗,很有可能崩碎诸葛心月的天宫,到那个时候,就是诸葛心月命魂消散之时,就算诸天神佛,也无能为力。 唐柏没有犹豫,他的意念朝着诸葛心月的天宫之门撞去。 往来无阻,四方空荡,有五色神光自空中照射而下,神光中自有道法,似如烈日灼雪,不断消融唐柏的念头。 唐柏不能反抗,只能承受,如此不到半柱香的时候,他的念头便在神光中消失怠尽。 与此同时,唐柏的识海疼痛,清醒过来。 但他并未妥协,意念一动,念头又入诸葛心月识海,继续往天宫之门而去。 他必须要看到诸葛心月的命魂,只有如此,他才知道怎么救她。 只是天宫之门里的情景又有了变化,五彩神光已经消失,四面八方多了无数彩色沙粒;这些沙粒有大有小,形态各不相同,且光亮宛如水晶,仔细一瞧,里面又有光华潋滟,霞晕氤氲,变幻不定。 唐柏的念头一碰到这些沙粒,便如烈焰烧身,利刃刺骨,不消半个时辰,便化为了一阵青烟。 如此数次,他的意念皆未突破诸葛心月的天宫之门;那天宫之门的毁灭之力,总会化成不成情景,蕴含地风水火之力,将他念头湮灭,让他精神萎靡。 一时之间,他不免心烦意燥,得以深呼吸几次,又将《九阳经》的修行之法默运一遍,方将心态平静下来,思索破解之法。 而此时,又有人来。 来人是一个貌美的妇人,领着二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凤阁的衣服,全身是血,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唐柏的视线,人未至,声音便已传来:“道友,烈阳宗突然攻击凤阁,望道友看在修仙脉,还请相助。” 而后,空中又有六七人飞来,领先的一个蓝衫男子嘴里吆喝道:“看郁香仙子,你们跑不掉,不如老老实实地随我们师兄弟回烈火宗,享受那男女之欢,岂不比修仙打座强。” 他话声刚落,便看到了唐柏,看到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虽然衣衫褴褛,悬浮空中,却依然有一股冰凉高贵的气质。 那蓝衫男子正想口出戏言,不想身边的师弟突然惊叫一声,吓了他一跳;他不满地回头训道:“刘师弟,师尊说:山崩不分神,地裂不分心,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那叫刘师弟的男子指着唐柏的身前,叫道:“师。。。师叔。” 此时蓝衫男子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而后扬起了手中的长剑,指着唐柏道:“小子,张师叔是不是你杀的。” 唐柏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从他身边的人扫过,突然一动,如一阵风吹过,而后归于原地,又将目光转向了诸葛心月。 他的身后,有七道血箭喷出。 依旧没有道法,依旧没有理由。 七个人,直挻挻的倒了下去。 凤阁三个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柏,一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唐柏也沒搭理她们,依旧在思考进入诸葛心月天宫的办法。 只是事关诸葛心月,他心中有了贪痴之念,智慧便有了阻碍,一时之间,哪能想到办法?不得以之下,只好重复先前试探。 他的念头再次进入了诸葛心月天宫之门,此时四方一片混沌,有地泉自天宫冒出,浊黄之水瞬间将他念头淹没;水中腐蚀之力,如同硫酸一般,让他念头消融。 就在他念头快要消散时,他福至心灵,突然观起前世所见的不动明王佛像。 一时之间,他身上的气息一变,变得宝相庄严,全身似有佛光笼罩。 他的身不动,口不动,意不动,任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仿佛都不可撼动。 他的口、身、意成为了一体,他的念头,不仅是念头,而是他的意志。 他的意志慈悲坚固,散发金色的佛光,仿若万法不浸,不断地将四方浊水逼开,且不伤天宫之门分毫。 而后,天宫之门又生变,一时有烈火焚烧,一吋冰寒彻骨,一时雷电耀世,一时狂风如刀。。。 唐柏身心意一体,越是如此,他的意念越是坚固,佛光如光明普照,天宫之门一切毁灭之力,皆在佛光中消融。 不知不觉中,唐柏的念头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而后四周的毁灭之力消散一空,他看到了一个空灵的世界。 这方世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个透明的、赤裸的女子身影盘坐。 这道身影,便是诸葛心月的命魂。 第二百五十五章,对不起,今天我要杀人 唐柏松了口气,只要诸葛心月的命魂尚在,她的生命就无恙。 人有三魂,命魂主生,与人的身体形成正比,体壮便神足,神足便魂强。 诸葛心月先前一箭,凝聚了她所有的真元意志,气血寿元,造成了她真元枯竭,意念寂灭。 一个人的命魂,若没有了意念的凝聚,便会魂飞魄散;但诸葛心月的命魂中有一根红线,缠绕着她的一颗残念,就是这颗残念,保住了她的命魂,让她的命魂陷入了沉睡之中。 生死一线,而这一线,是月小小的红线。 唐柏想起了月小小,想起了这根红线,这个许小三的口中的淫贼,真有这么大的能力?他为什么要救诸葛心月? 他感觉月小小的身上充满了神秘。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月小小的声音,仿佛从无边无际的虚无中传来,只听他淡淡说道:“红线只能护住她的命魂一时,若时间久了,她残念一消,终会魂飞魄散,小子,你最好找到一件阴冥之物,镇住她的命魂,然后想办法壮大她的残念,还有一线希望。” 阴冥之物? 唐柏想到了驱魂灯。 事情真有凑巧,他感觉冥冥中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操纵着他人生的轨迹。 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无能为力;人于人世间,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他的意念从诸葛心月的天宫中退了出来,而后手中多了一盏刻着冥纹的黑色油灯,油灯上面跳动着一缕漆黑的火焰,四周的光线在漆黑的灯光下、变得越来越幽暗阴森,四周的温度亦在急聚下降,让人生出身处幽冥的错觉。 郁香仙子与她的两个徒弟并未离开,也未开口说话;因为唐柏喜怒无常,她们害怕离开或者说话惹他不喜,落得与烈阳宗的几人一样的下场。 驱魂灯出现时,三个女人都感学浑身一僵,眉心天宫隐隐作痛,命魂仿佛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摄出体外,摄入那诡异的魂灯之中去。 三人慌乱后退,两个徒弟修为较低,忍不住低吟出声,而后,她们发现那俊雅冷漠的男子已转首朝她们望来,他的眼中凉冰无情,让人胆寒。 郁香仙子忙将两个徒弟拉扯至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唐柏并未动手,他只是听闻那一声低吟时,下意识的转首;见三人一脸痛苦的表情,他便反应了过来,暗道了声不好;这驱魂灯本就有吸魂摄魄的能力,一个正常修士都难抵挡驱魂灯的吸摄之力,诸葛心月的残魂如何能够抵挡? 果不其然,仅是呼吸时间,唐柏便发现诸葛心月的命魂从她的天宫中被吸摄而出,没入了魂灯之中。 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了命魂,诸葛心月的身体,就真正的进入了死亡的状态,甚至连悬浮于空中的太极图,也失去了力量,化成巴掌大小,从空落下。 唐柏忙将诸葛心月的身体抱在手中,又将她的太极图收了起来,一时间,茫然无措。 他突然想起了月小小,他能用一根红线保住诸葛心月的命,肯定有办法解决魂入魂灯的问题。 他大声的朝着虚空叫喊道:“月小小,你出来,我有事求你。” 但他吆喝了许久,月小小也没有丝毫回应,四周空寂无声,只有他的声音在虚空回荡。 郁香仙子的两个徒弟见此情景,心里害怕,偷偷地拉扯着郁香仙子的衣袖。 郁香仙子也皱了皱眉头,而后突然开口道:“这位道友,妾身手略懂些劫数命魂之道,不如让妾身瞧瞧这位仙子,或许有解决之道。” 唐柏瞬间冷静了下来,盯着郁香仙子眼睛道:“你有办法?” 郁香仙子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妾身是凤阁药师峰的药师。” 唐柏微微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郁香仙子走了过来,仔细查看了诸葛心月身体的情况,她发现诸葛心月的命魂虽然没在天宫,但她的丹田却还有一股淡淡的生机。 她是药师,修为亦是圣胎元婴之境,自然知道诸葛心月的生机是丹田圣胎元婴的生机;虽然这股生机气息较弱,但至少可以保持诸葛心月身体的生理需要。 郁香仙子松了一口气,人只要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她不知道唐柏的心性,但她知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会生出无数恶念,那样,她与两个徒弟便危险了。 唐柏见眼前的妇人脸色轻松了下来,心中微安,忍不住道:“她怎么样?” 郁香仙子道:“她的身体有圣胎元婴护住生机,暂时无事,只是她的命魂若离开身体太久,那她的身体就如同无源之水,总有一天会干枯的。” 郁香仙子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这是她的做为一个药师应有的准则,亦是看唐柏身上并无杀机。 修仙一道,金丹算踏入仙门,结圣胎、生元婴却是修士的第二次新生,乃人的先天精元之气。 一个人的身体,只要先天精元之气不绝,那至少还有救治的希望;正如世俗的凡夫俗子,有的人死后七天还能还魂,便是如此道理。 唐柏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驱魂灯虽然被他炼化,但他对此宝研究极少,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将诸葛心月的命魂从魂灯剥离出来,让她的命魂归于天宫。 他正想开口寻问郁香仙子,却听到空中有忽忽风声传来,须臾间,空中落下十多个身着蓝衫的男女。 这些男女一见到地上尸体,脸色大变,二话不说,随手打出一个红通通的光球。 光球如同朝阳一般,冉冉升起,而后在虚空猛的爆开,如万朵烟花,烈焰红星划过天际,久久不散。 “是烈阳宗的烈焰星魂弹。” 郁香仙子焦急地说道。 而后那十多个男女各自散开,手中各有令旗,想来欲布法阵,将唐柏等人困于阵法之中。 唐柏自然不惧他们的阵法,只是他懒得麻烦,他眼光一闪,大道之意便将烈阳宗的人笼罩其中。 一时之间,烈阳宗的人便感觉天地颠倒,天在下,地在上,四面八方笼罩着五颜六色的光,耀眼生辉。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唐柏手中的七神龙渊剑便已出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所有人毫无反抗,全都身首异处。 这一切不过眨眼间的事情,郁香仙子与她两个徒弟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烈阳宗的人已命归黄泉。 她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她们亦想不透,为什么烈阳宗的这些一遇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个个都像呆头鹅一般,任其斩杀。 何况这些人中,还有圣胎无婴修士。 而眼前的这男人的修为,怎么看都只有金丹修为,他出剑的速度虽然快捷,但毫无术法,根本就是世俗江湖的武技。 用世俗的武技杀如此多的修行之人,这完全颠覆了她们的想象。 唐柏自然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他平静至极,抬头望着空中还未散去的烈焰红星,一动不动。 郁香仙子小心地说道:”这位道友,他们已经通知了烈阳宗的其他人,我们还是避避风头吧。” 唐柏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为何要避?”说完,身上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意。 与此同时,空中又有数道身影从远处激射而来。 最先到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却未动手,反而退后两步,朝五人看来,最后将目光停在唐柏的脸上,问道:“道友,你不是凤阁的人?” 他话声刚落,又有数人从空中落下,看向最先到的老头,道:“卓峰主,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摇了摇头,但眼睛依旧紧盯着唐柏,因为这几人中,郁香仙子虽然境界比唐柏高,却站在唐柏身后。 唐柏沉默不语,平静至极。 诸葛心月是因为烈阳宗才落此下场,所以唐柏欲开杀戒,烈阳宗来多少人,他便准备杀多少人。 他已经没有年少轻狂的感叹,也没有了世俗道德的约束,他的思想已经融入了这方天地的环境。 这世间,无分对错,只有弱肉强食。 那头发须皆白的卓老头见唐柏不搭理自己,不由恼羞成怒,看了看身边之人,而后手中多了一面幡旗,正欲动手,又听唐柏突然道:“再等等!” 卓老头身边的一个女子怒道:“为何要等?”说完,手中扔出一个物,散发着耀眼的彩光,在空中越变越大,宛如一个巨大圆球,向唐柏等人压来。 这是一件禁制法宝,那彩光蕴含着毁灭之力,任何人只要被圆球笼罩,都会被禁祻虚空,任由肉身神魂被彩光湮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唐柏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想先死,我便成全你。” 他话声一落,那女子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模一样的唐柏。 那唐柏随手一剑挥出,别人倒未感觉什么,那女子却发现天地一片突然漆黑,耳边一片寂静,口鼻闻不到任何气息,仿佛世界化成虚无。 她的五感六识完全失去了作用,连面对危险的心灵感应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人都怕死,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一生可笑。 这个女子也是一样。 她想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当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当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中时,当她能闻到空气中的气味时,她终于笑了,带着诡异的笑倒了下去。 她喉咙多一道剑痕,这道剑痕中又夹杂着不同的剑意,如同千万把无形的利剑,切断了她的脉胳,斩碎了她的圣胎元婴,刺穿了她的识海,磨灭了她的命魂。 空中的法器失去了控制,化成一粒鸡蛋大的五彩珠子,落入了唐柏的手中。 烈阳宗的人不由自主后退着,他们惊恐的看着多出来的一个唐柏,心里充满恐惧。 有人认出了唐柏。 凤阁破天一战,以唐柏斩去仙手告终。 他们知道唐柏的强大。 他们也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修行的体系。 道! 大道之下,皆为蝼蚁。 两个一模一样的唐柏都平静的看着他们,然后轻轻地说道:“对不起,今天我要杀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剑之威 “对不起,今天我要杀人!” 唐柏又重复地说了一遍,说得理所当然,就像一个人饿了说要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可以灼伤人的双眼,可以灼伤人的心灵,让人莫名的紧张、恐惧。 这是他心中愤怒的火焰。 他相貌俊雅,文质彬彬,像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他站在那里,却又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浮现于众人心头。 那是恐惧,让人莫名的恐惧。 烈焰星魂弹映红的天空依旧,像被血染红的一般,红得妖艳。 烈阳宗飞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里里外外,男男女女,已经聚集了百人之多。 这些人中,最少有二十多个圣胎无婴境界的修士,而且还有引魂、合魂境的修士。 这些人放在任何一门派中,都是门派中的顶尖力量,在一些小门小派中,甚至都是掌教级的人物。 难怪烈阳宗要攻打凤阁,以这个宗门的实力,确实有能力取代凤阁,成为朱雀域最大的宗门。 郁香仙子的脸上充满了但忧,她虽然修行到了圣胎元婴的境界,但她终究只是一个药师,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她的两个徒弟更是恐惧,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但唐柏依旧平静,这份平静蕴含了碾压一切的自信。 这注定是一场杀戮,但是谁也没有先动手。 唐柏在等人。 而烈阳宗的人也在等人。 寂静,压抑,还有无形的杀气在蔓延。 四周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两极对立,形成了一股新的能量,压迫得人难受至极。 有风,不知从哪棵树上掉下的落叶,随着微风吹入战场。 与这片落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赤发红面,穿着麻衫,裸落胸堂,看起来像个打铁的铁匠。 但他绝不是一个铁匠,他的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双目如电,毫无所惧的看着唐柏,道:“在下烈阳宗的宗主风四郎,这位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中,哪一个是真的你?”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很足,他对唐柏的称呼很有世俗味,问话也很趣,而这些综合在一起,不但让人感觉亲切,而且掌握了彼此对话的节奏。 唐柏闻言一愣,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能做到宗主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瞧了瞧烈阳宗的人,又朝风四郎点了点头,平静地道:“都是我。”说完,抽出七神龙渊剑。 风四郎见此,慢道了声慢。 唐柏静静地看着他。 风四郎道:“你杀我烈阳宗的人是为了什么?就算死,你也让我们死个明白白吧?” 唐柏皱了皱眉头。 风四郎又道:“你是为了他你身后的几个女子吗?”说完,他朝自己身后叫道:“江娟,江秀你们两个出来。” 而后,两个仿若十七八岁的女子走来出来。 这两个女子不但相貌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气质也模一样,她们长相清纯,身材高挑,特别是两双大大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被她们瞧上一眼,都似春意袭人,让人感觉酥麻不已。 风四郎道:“小伙子,我这两个徒弟是孪生姐妹,不比你身后的女子差,若小伙子能加入我烈阳宗,这姐妹就归小伙子了。” 唐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诸葛心月交给郁香仙子三人,而后意念一动,木根佛雕出手在他的手中,他从识海斩出一枚至阳念头,没入木根佛雕的法相中。 一时之间,一尊巨大的金佛浮现在郁香仙子三人头顶,佛光普照之下,让她们原本恐惧之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唐柏淡淡道:“帮我照顾好她。” 郁香仙子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就算我师徒三人丢了性命,也会保这位师姐无恙。”说完,又看向烈阳宗的人,道:“师兄你自己小心。” 唐柏点了点头,回转头来,看向风四郎,道:“天道杳杳人道迩,七情六欲难割舍,请!”说完,他的头顶一个突地浮现一个大大的‘幻’字,其上的大道之意散开,天地之间,立时愁云漠漠,阴风四起,似瞬间到了阴冥地府,四周一片啾啾鬼叫声,甚是吓人。 随之而来,惨雾狂风中,有光华四射,有法器轰鸣,有惨叫声传出。 唐柏说要杀人,那就一定会杀人。 他的大道之力封人五感,闭人六识,他的身影,一化为四,一人使天机剑法,一人使大衍传承剑诀,一人手中神剑,毁天灭地,一人长剑如圆,幻化万物成招。 血在喷洒,轰隆隆的斗法声爆响,轰天动地。, 风四郎沒想到唐柏如此果断,他的声音在大道之力的笼罩下响起,只闻他大声喝道:“老子好意相劝,不想妄结因果,即然你执意杀人,老子便舍命与你做过一场。” 而后,他的手中多出了两柄大铁锤,铁锤之上刻满了符文,挥动之间,压得四方轰轰作响,大有崩裂之势。 他把心一横,默诵真言,倏地从头顶跳出一个小人来;那小人身上穿着一块金光闪闪的肚兜布片,模样像极了风四郎,就像将他的身体缩小了无数倍一样。 这是风四郎的圣胎元婴,他已经合魂大成,三魂归一,斩情绝性,只差一步便可天人合一;虽然还不能褪去肉体凡胎,成就仙人,但圣胎元婴却可出世,助他攻敌。 他的五感六识被唐柏的幻之大道封闭,让圣胎元婴出体,本是至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不想一试之下,歪打正着,圣胎元婴完全不受大道之力约束,所见一切,返璞归真,四周根本不见阴云鬼雾,也无鬼叫之声,一切光明,一切声音,一切景象,都未曾变化分毫。 一切皆为幻觉。 只可惜这幻觉只有他一人能够看破,宗门其他人,一个个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术法宝器不分敌我,乱轰乱打;而那个可恶的小子,却是游离其中,东一剑,西一剑,杀人如同杀鸡一般。 风四郎怒不可歇,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说完,两柄铁锤扬起,竟引起空中风云变化,原本被烈焰星魂弹映红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辟里啪啦的雷电自云层落下,与两柄铁锤相连,如同一条通天彻地的白线,向唐柏轰去。 唐柏也反应了过来,他能感觉到铁锤之上的恐怖气息,那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蕴藏了无穷术法,无穷神通。 他眉头微皱,不明白风四郎是怎么破去他的幻之大道? 他自然不知道,这方世界,修仙亦是道,仙道。 圣胎元婴本是人之先天本源之精,他的‘幻’之大道虽然可以迷人五感,封人六识,但封不了圣胎元婴的感知意识。 天地一切本源,皆可看破虚妄,辨分真假。 圣胎元婴,亦是人的之本源。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有半点分神,他手中神剑扬天一指,喝道:“杀!” 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散发出淡淡的彩光,其上的重量在不断增加,压得唐柏差点举不起来了,他正想喝止,但闻‘轰’地一声巨响,无穷无尽的电光与无与伦比的力量从七神龙渊剑传来,如同无数座大山突然压在他的身上,一阵辟里啪啦的声音从他体里传出,仿佛是全身的骨头、被雷电之力与铁锤上蕴含的巨力压碎的声音。 他不断地后退,每退一步,皆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在他脚下裂开,仿佛将大地都踏碎了一般。 风四郎见此,心中不由大喜,他也见过唐柏于虚空斩下仙手时的威风,那无敌之姿,让人无比向往与敬服,所以他面对唐柏时,极力忍耐,想拉笼唐柏加入烈阳宗,他甚至愿意让出宗主之位,只能唐柏能让烈阳宗壮大。 只可惜,事与愿为,唐柏杀念不减,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好置之死地。 却不想,唐柏的实力,竟是外强中干,一锤之下,他竟抵挡不了。 风四郎忍不住高声长啸,啸声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他哈哈大笑道:“唐柏,原来你就只会些幻术障眼法,即然如此,你且拿命来。”,说着,扬起手中两柄大柄,如同敲响了惊天大鼓,轰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铺天盖地电龙,朝着唐柏狂轰乱炸而来。 唐柏已运行起《巫体大法》,引地气入体,御去了身上的巨力,此时,他已恢复了冷静。 他见风四郎的两柄巨锤在空中越变越大,其上的符文,化成了无数炽白闪电,遮天盖地般地将他笼罩在巨锤之下,甚至将悬浮于郁香仙子她们头顶的佛陀法相也笼罩在其中。 这一锤,风四郎不仅想要唐柏的性命,他还想将郁香仙子、诸葛心月她们砸成肉泥。 唐柏的心境起了波动,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在他心里蔓延。 他扬起手中的七神龙渊剑,金丹的真元疯狂地涌入七神龙渊剑中,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剑吟,一道巨大的剑影,散发七彩的光芒,朝空中的巨锤劈去。 一剑,无阴无阳,无天无地。 一剑,人剑合一,无剑无我。 一剑,四方寂灭,不可阻挡。 一剑,劈开了巨锤,劈开了乌云,劈开了雷海,仿佛将天地也劈成了两半。 一剑,劈开了风四郎的圣胎元婴,劈开了他的身体。 一剑,将烈阳宗的修士化成了血雾,尸骨无存。 天地间,已经看到唐柏的身影,只有这惊天一剑,残留下永不磨灭的烙印,只有无穷无尽的剑意,在四周纵横。 这些剑意有杀戮,有毁灭,有阴阳对立,有幻化万物,有生命轮回,充满禅机。。。 在这无穷无尽的剑意中,还有一尊巨大的金佛,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笼罩着四个女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金佛之下突然有人开口问道:“师傅,那个人没事吧?”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她师傅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有事? 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又感觉不到他的半点生机,她感觉他的生命仿佛化成了另一形态,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形态;他仿佛成了烙印在虚空的那道剑影,仿佛化成了纵横于四周的无穷剑意。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唐柏,你还好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失’天\’ 恍恍惚惚中,唐柏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奇妙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介乎于有与无之间。 有是他的意识还存在,他知道自己有名字,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知道一切因果。 无是他的身体仿佛消失了,被分解了,被分解成了无数细微的粒子。 他从来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仿佛他刚才的一剑,不但将天地切割了,将空间切割了,将烈阳宗的人切割了,甚至将自己也切割成了碎沫。 他看到了五颜六色的光,四周全是不同色颜的光,一团团,一簇簇,红艳艳,蓝湛湛,黑漆漆,白晃晃。。。 绚丽多彩,好不美丽。 而在无数的色彩霞光中,他又看到了纵横交错的线,细如丝丝,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看到了天地的本源,一切物质组成的本源。 他的试着去碰撞这些本源,当碰触到白色的霞光时,他感觉到了生机;碰触到黑色的光源时,他感觉到了死气;当他碰触红色的光芒时,他的世界突然一变,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火海,炙热的高温,要将他的意识焚烧成虚无。 火海之中,产生了意志,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这股意志霸道至极,不允许任何有思维意识的存在。 无限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他感觉自己闯入一处绝地之中。 他想要运行《天火九变》的,但很快,他的意识就化成了虚无。 一个古老的文字在他的意识失去时、突然出现,一种浩瀚无边的气息从文字中蔓延开来,而后,四面八方的光都朝着那古老的文字聚集而去,便得这个文字如同一个细微的光点。 这是一个‘天’字,是青丘山脉巨变时,天帝的残念赠送给他的字,这些年,一直藏于他的意识之中。 唐柏曾被魔眼所控,这个’天’字没有出现,;他的天宫之中,佛魔意志争锋时,磨灭了他的意识时,这个’天’字也沒个司出现。 但此时,这个古老的’天’字出现了。 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仿佛有一个至高至强意志,将这个蕴含天地奥妙的文字从唐柏的意识的逼了出来。 但这世间,有谁的意志,竟然凌架于天帝的意志之上? 与此同时,在’天’字出现的一瞬间,身处于大乾国后花园中的太子猛地抬起头来,他想也未想,一指朝虚空点去。 无限的空间在他指尖收缩,只不过呼吸间的时间,他的手指便穿越了无穷虚空,点在了古老的‘天’字符文之上。 无穷无尽的光在他的指尖消失,天地间突然响起轰鸣声,天地之间的突然消失,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整个世界隐入了绝对的静止中。 古老的‘天’字符文消失了,消失在太子的指尖上。 天地恢复了光明,时间又开始流逝。 太子收回了手指,叹息了一声,然后抬头仰望着虚空。 他的目光仿佛望穿了囚笼阵法的虚空,穿越了无穷的空间,看向了杳杳渺渺的虚无。 他看到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有一栋简朴至极的道观,道观中的堂室中有一个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个年青的道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宛如泥雕木刻的雕像一般。 太子收回了目光,然后将目光看向园中的水池中,池中的锦鲤似乎被他刚才的气势所摄,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恢复了意识,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已,那声音飘渺致极,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 他迷迷糊糊地沿着声音前进,而后他看到光,他仿如从梦中醒来,茫然的朝四周望去,他看到了郁香仙子,看了诸葛心月,看到了散发着金光的佛陀虚影。 确实有人在叫他。 叫他的是郁香仙子。 她与她徒弟们不知道唐柏经历了什么?只是看到他突然从虚空坠落,倒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她们便忍不住叫他。 因为是他给了她们安全感,因为他是她们溺水时的那根稻草。 唐柏清醒了过来,回想昏死过去的情景,恍然做一场梦。 他突然感觉到十分的虚弱,不是身体的虚弱,而是精神的虚弱。 他感觉自己失去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发现郁香仙子她们还在叫他,他才想起诸葛心月还在生死一线之间。 他突然感觉到悲哀。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结果,他发现自己并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乎她。 他认为,爱一个人,那就要将爱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他想这么做,但他做不到。 他走了过去,将木根佛雕收了起来,又从郁香仙子手中接过诸葛心月,略有些有犹豫道:“你们,跟我走吧!” 郁香仙子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满目苍夷的四周,伤感道:“烈阳宗的人被师兄一剑斩杀了,我们暂时没什么危险了;我师徒三人还要到各处寻找一番,聚集其她的师姐师妹,只要我们在,凤阁就还在。” 唐柏本想劝劝她们,但终究没有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都有自己的家。 而凤阁,便是她们的信念,便是她们的家。 唐柏离开后,郁香仙子的徒弟忍不住问道:“师尊,为何不与公子同行?” 郁香仙子摇了摇头,抬头仰望着天空,喃喃道:“这个世界的人,就像这天上的白云一样,这里一团,那里一团,有的浮得很高,有的压得很低,虽然都是云团,却有不同的高度,不同的活动范围;两团不同的云如果能融合到一起,便自然会融合到一起;如果不能融合在一起,那便会产生雷电,形成雷海,彼此毁灭,我们修行之道,讲究自然而然,你们懂吗?” 两个徒弟一脸懵懂的摇头。 郁香仙子道:“你们两个真蠢。” 两个徒弟一时哑口无言。 郁香仙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喃喃轻语道:“有些人,就像从身边吹过的风,风过去了,便没有了痕迹。”说完,一阵黯然神伤,看着唐柏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而此时的唐柏,抱着诸葛心月一路飞驰,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山谷外,而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谷外偷窥。 他仔细一瞧,正是他想要寻找的月小小,他正想开口叫人,便听到谷中有人突然叫道:“谁?谁在外面偷窥?” 这是许小三的声音。 月小小一听到许小三的声音,立马吓得跳了起来,而后身影一阵模糊,瞬间不见了踪影。 唐柏飞驰到月小小刚才所站之地,竟感受不到半点月小小的气息,他不由有些奇怪。 他将‘幻’之大道与四方空间规则重合,追塑时间,但这方空间没有残留半点月小小的影子。 这已经超出他的理解。 他刚才亲眼所见,月小小就在这里偷窥,为什么这方空间留不下他的痕迹? 月小小太神秘了,神秘得唐柏忍不住想要探究他身上隐藏的秘密。 他探查了一下四周的道纹,道纹丝毫无损,这让他十分奇怪。 山谷四周被他刻下的道纹隔绝了内外,许小三怎么还能感觉到有人在偷窥? 一时之间,他感觉许小三身上也笼罩着层层迷雾。 他抹去了山谷四周的道纹,山谷中的景象便显现了出来。 谷中数人,皆盘坐山石间,皆在打坐调息,见唐柏出现,纷纷起身。 徐彩凤瞧了一眼昏迷在唐柏怀中的诸葛心月,一脸不快,道:“这女人怎么了?” 唐柏正想告诉她实情,许小三便焦急地开口问道:“唐柏,刚才月小小是不是在外面?” 唐柏不由一愣,月小小如此小心,以他的能力,就算在谷外偷窥,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发现;但许小三偏偏知道,而且这么肯定。 许小三不等唐柏回话,便咬牙切齿地道:“肯定是那个淫贼。” 她这一声淫贼,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她。 她现在还是戴着那个丑面具,这些人中,除了唐柏知道许小三的绝世容颜,其他人都看不透许小三的面目,只道这么个丑八怪,她口中的淫贼到底是何许人也?口味如嚼蜡独特! 她这么一打岔,倒是将徐彩凤的注意力引开了去。 徐彩凤身边的夏荷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诸葛心月,忍不住皱眉道:“她竟然连命魂都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柏回过神来,看向夏荷,问道:“你能看出她命魂已失,你有没有办法救她?” 夏荷摇了摇头,然后将头朝秀床的方向望去,道:“也许素琴仙子有办法。” 素琴仙子是诸葛心月的师傅,当年她的大徒弟玉玲珑斩情失败,功毁魂消,只留了一点真灵沉睡;是素琴仙子找来了九紫天兰花,护住了玉玲珑的真灵,又以万年冰晶护住了玉玲珑的体魄,所以玉玲珑才不至于魂散魄消,才能残活于世。 只是,诸葛心月现在的情况,比当年玉玲珑的情况更严重,她也不知道素琴仙子是否有办法救活她的爱徒。 夏荷之所以不敢实说,是怕刺激到唐柏;她始终认为唐柏是一个读书人,而读书人都是倔脾气,一根筋,所思所想,都是一条直线,不会转弯。 徐彩凤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倒是还有几分暗喜,忍不住问道:“凤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柏哪有心思理她,他朝秀床的方向看去,发现秀床四周,不知何时弥漫着炙热的大道之意。 甚好许小三她们离秀床较远,若不然,只怕一碰到这大道之意,神魂立刻会被火之大道焚为灰烬。 唐柏暗道了声侥幸,而后道:“你们记得,以后不要靠近秀床。”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唐柏。 唐柏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随手一弹,那落叶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朝秀床飞去;只是刚靠近秀床,那落叶1便化成了一阵轻烟。 夏荷道:“这是为何?” 唐柏犹豫了一会儿,道:“素琴仙子正在感悟大道之意。” 夏荷道:“就是你先前说的道?” 唐柏点了点头。 徐彩凤见唐柏不理自己,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但她又忍不住被唐柏吸引,她知道自己已经入情,一时之间,又喜又忧,她本想忍住不理会唐柏,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又问道:“唐柏,凤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柏叹了口气,道:“烈阳宗在攻打凤阁。” 他话声刚落,夏荷与徐彩凤同时惊叫道:“什么,烈阳宗在攻打凤阁?”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道了声‘走’,便飞跃而起,朝凤阁飞驰而去。 唐柏见此情形,忍不住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 诸葛心月告诉过他,凤阁分为凤、凰两阁,而凰阁不现于人前,此时,从两人的行为来看,这两人应该就是凰阁之人。 他的心思本就没在两人身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远的秀床之上。 他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打断素琴仙子的感悟? 第二百五十八章,道,其可左右 人的命运很奇妙,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都会让命运偏离原本的轨迹。 所以人们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其中的念,便是人的选择。 选择对与错。 或许怎么选都是错。 唐柏很讨厌选择,但人的一生,却又在不停的在选择。 他叹了口气,将诸葛心月交了许小三。 这些人中,虽然雪儿与金雕的实力最强,但他最信任的还是许小三。 站在许小三身边不远的雪儿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唐柏想做什么?但阻人大道,那是永世不灭的仇恨,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什么是道?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终究没有喝止唐柏,哪怕她明知道唐柏的行为是错的。 她选择了沉默。 白莲小姐让她跟着唐柏,她就一直偷偷地跟随唐柏。只是她没有想到的唐柏成长得如此之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感觉到唐柏的身上有了一种无形的威严。 她很不习惯这种威严,所以她一直很安静。 像被她关进笼子里的金雕一样安静。 人与人之间往往就是如此,哪怕曾经生死相交的朋友,一旦彼此的成就有了巨大的差距,那么生死相交的情谊,也会越来越疏远,直至有一天,这种情感变得可有可无,变得完全陌生。 她看着唐柏一步一步地朝着素琴仙子走出,她动了动嘴唇,终究叫了一声‘喂’。 唐柏回过头来,看着她,朝她摇了摇头,他道:“雪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雪儿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又复杂地看向了不远的秀床。 秀床上的素琴仙子已经完全沉浸在无上大道的感悟之中。 她是离火圣体,天生对火之大道亲近,她修行的《凤凰神秀经》是凤阁顶尖的功法。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在火之大道的海洋中自由地畅游,她在吸收火之大道的能量,在感悟火之大道的定义。 什么是火? 一切物质燃烧的光与热是火。 一切物质的能量释放是火。 天地本源的元素是火。 世间运行大道的轨迹也是火。 她感觉她自己也成了一团火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她的心是火的焰心,她的身体是火焰的外焰,她的精神是火焰的意志。 她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符文,似浩如烟海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在她四周不断地浮沉,在她的四周不断地飞舞,在她的四周不断地变化。 她有一种本能的、极致的渴望,想要去了解这些符文蕴含的意义,想要将这无数的符文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让它们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只是这些符文中,不仅仅蕴含着光与热的能量,里面还夹杂着时间、空间、雷电、冰寒、金锐、生机、毁灭等无数种微弱的法则意志。 她突然明白,任何一种大道的规则,都不会是纯粹的规则。 什么是道? 天地万物是道。 洪荒宇宙是道。 火也是道。 是包融万物的道。 一时间,她完全沉浸在了大道的规则中,她化成了风,化成了雨,化成了山,化成树。。。 她在了解规则,在掌握大道。 她的世界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只有无穷无尽的法则,只有各种各样的道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大道中似有声音传来;而后四周的符文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符文突然爆开,化成无穷幻象,化成了风水雷电,化成了地风水火,宛如世界末日,宛如天地相撞,爆发出无穷伟力,向她压近而来。 她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危机从她心头涌起。 她看到原本温顺的符文变成了狂暴的火海,包裹着她,在燃烧她的身体,在炙烤她的意识,在毁灭她的灵魂。 她知道,火之大道的力量失去了控制。 她知道,她的生命,将会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站在秀床外唐柏也不好受。 他没想到只是轻微的试探,素琴仙子周围的火之大道会失去控制,会向他碾压而来。 他虽修行了‘幻’之大道,但对大道之力的了解与运用,却如同的痴一般。 他根本不知道两种大道之力的碰触,是两种不同规则的碰撞,是真正的大道争锋,最后的结果只存在吞噬与毁灭。 雪儿知道会是这种结,她最后想说,但终究没说。 也许,他对她的称呼,如果依旧是姐姐,那么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如此微妙。 唐柏自然不明白雪儿的心思,那时候的他,就算雪儿将结果告诉他,他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夏荷说他是个读书人。 他确实是个读书人。 此时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对‘幻’之大道的感悟与掌握,虽然可以磨灭火之大道的力量,只不过最后的结果:素琴仙子也会灰飞湮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不仅事关素琴仙子的生命,还事关诸葛心月的生命。 正在他无计可施时,他感觉丹田的‘莲子’突然有了异动,然后他感觉莲子旋转了起来,而且越转越快。 一股无形的吸力自他丹田而出,如同有意识一般,朝着素琴仙子四周的大道之力笼罩而去。 而此时,在莲子表面,《莲花经》的三千经文也相继亮起,一个古老的‘火’字,宛如从经文中脱离了出来,化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是唐柏在大衍塔中得到过火之灵种,与《莲花经》的经文融合在了一起,此时正散发出耀眼的红光,仿佛点然了丹田的金丹,让他的真元如滚滚流淌的岩浆,沿着他的脉络不断地运行起周天。 痛,炙热撕裂般的痛。 他不断地想要去控制体内的真元,但他的思想与身体形成一种奇异的状态,他能感觉到体内细微的变化,但他的思想却不能控制他的身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诡异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只怕也会失去控制。 果不其然,有经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开始时还微不可闻,似有人在耳边喃喃细语;而后经声逐渐宏大,如洪钟大铝,振聋发聩;又似千万人在同时诵经,声声相合,响彻天地。 庄严浩大的经声充斥于唐柏的脑海,夹杂着让人沉迷的魔力,欲将他的意识同化。 唐柏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自成他掌握’幻‘之大道后,他手执神剑,斩仙之手,灭烈火宗上百修士。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强大时,沉寂已久的莲子,又一盆冷水泼下,让他清醒过来。 他感觉在’莲子‘的面前,他连蝼蚁都不是。 正当他的心情消极难受时,他的心灵又似有清泉流过,让他归于平静。 这是一种看破世间红尘,不染于心心的平静;是一种看破荣辱,坦然面对生死的平静; 这是《九阳经》的一阳醒心。 而在他的识海,至阳之念还在散发微弱的光,在抵挡越来越宏大的经声。 他知道,这仅是螳臂当车。 他放开了自己的意识,让自己意识与经文同化,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吟诵起经文来。 莲子与经声合成了一体,在他的心海,他的心仿佛成了一朵红色的莲花,而在莲花之上,又多出一个一模一样‘唐柏’。 此时,这个唐柏突地睁开眼来,随手往丹田的‘火’之经文点去。 一股与火之大道同根同源的气息瞬间自唐柏体内散发而出,而弥漫在素琴仙子周围的火之大道,受到了吸引,突然朝唐柏的体内涌去。 时间无声无息,空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雪儿一直在关注唐柏,直到唐柏身上散发出火之大道的力量,不由一愣,突地一阵心悸的感觉从心头涌起,让她汗毛顿起。 不只是她,金雕亦有如此感觉,它本想安静的呆在笼子里,但此时它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小雕儿怕。” 雪儿微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许小三她们,而后道:“此地怕有危险,我先走一步。”说完,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其实,许小三发现了唐柏的不对,只是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 她与雪儿不熟,说话也少,自然不知道雪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离唐柏而去,想来也不适合做唐柏的朋友。 她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前去看看唐柏的情况。 但四少爷拉住了她。 四少爷的心性仿佛回归了正常的状态,脸上变得十分的严肃。 他感觉到了凶险。 这是他天生的能力。 他道:“我们必须离开。” 许小三摇了摇头。 憨牛摇了摇了头。 阿吉摇了摇头。 宋春风也摇了摇头。 他们并不知道四少爷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感应,他们也感应不到有什么危险,他们是唐柏的朋友,所有他们不想这个时候离唐柏而去。 小陆也是唐柏的朋友,但他跟随了四少爷已经很多年了,所有他知道四少年能力。 众人都不离开,这让四少爷恐惧到了极点,他的额头已有汗迹,他甚至跪下来哀求起来。 小陆见此,知道事情危急,便也哀求起来。 许小三被两人闹得心烦意燥,心中甚至生出了杀意。 但她修行之法,虽不如《九阳经》一般可不染尘埃,却也是大衍宗的正宗心法,不受外魔所侵;她突地惊醒过来,自己自己滋生了心魔,被迷惑了心志。 她微微运气,心中瞬间清明,而后,她感觉头皮发麻,心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透不气来。 她忍不住大吃一惊,她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这种危险是来自于上天的警兆。 天不绝人路,任何生命的毁灭,上天都会留下一线生机。 她没有丝毫犹豫,意念一动,祭出了红绫。 四少爷与小陆立马飞跃而上,憨牛、阿吉、宋春风却还在犹豫。 此时,她来不急细说,真元化成一只巨手,一掌将三人摄于掌中,祭起红绫,直往天际飞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阴阳结炎炭 山谷空空荡荡,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张彩丝帷幕的秀床,静立谷中。 素琴安静的躺在秀床之上,如海棠春唾。 不过她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她的意识却已经清醒了过来。 大道所化的无边火海,符文滋生的风雨雷电能量,在她最危急的时候,突然如潮水般退去,诡异地消失一空,让她逃过了一劫。 只是她所领悟的大道,经历的生死,还有曾经的过往,让她感觉恍然如梦,只有一些残留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模糊不清。 她突然发现自己记起了许多事情,一些她不愿记起的事情,而后,她感觉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种极淡的香味儿。 这香味不是花香,却比花香更怡人,让她莫名地感觉亲切温暖;恍惚之间,似回想起当年自己待字闺中,初识兰亭,被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吸引、暗生情素的情景。 那时的兰亭也让她感觉如此亲切温暖。 许多尘封已久的回忆重现心头,她仿佛看到了兰亭俊俏痴情的脸庞,正深情地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兰亭,是你吗?”说完,她瞬间惊醒了过来。 兰亭已经死了,而且就死在自己的剑下。 当年斩情,兰亭毅然赴死,心甘情愿的死在她的剑下,只是为了让她飞升成仙,只是为了让她长生不死。 后来,她突破斩情境界的时候,便将关于兰亭的所有记忆都一剑斩了,一点痕迹都沒留下;她不知道此时为何还能忆起与兰亭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是心魔?还是功法反噬? 她有些惶恐,还有失去至爱的痛苦。 她仿佛看到了兰亭临死前的微笑。 她仿佛听到了两人一起时的轻声细语。 她感觉自己心在碎裂,感觉自己的真元在燃烧。 这不是火之大道的力量,而是仙法的反噬。 她的徒弟玉玲珑便是如此。 斩情未尽,必斩己身。 仙道无情。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飞了起来,飘飞去那传说中的轮回极乐之地。 她忽然感到无比的轻松。 这些年,哪怕她斩去了对兰亭的情感,但烙印在时光里的记忆,依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修仙究竟为了什么? 是为了长生不老吗?是为了飞天遁地吗?是为高人一等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长生不老,也没有想过要飞天遁地,更不是为了高人一等;她仿佛从来没想过修仙到是为了什么?她机缘巧合的进入凤阁修行,从炼气,化精,金丹,引魂,斩情,直至合魂,她都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修仙?只因为别人都是如此,她便也是如此。 但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解脱了,如果真有轮回,她不愿再修仙,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嫁夫生子,平淡一生。 恍恍惚惚间,她忽然感觉身下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自己笼罩,将她的灵魂拉扯进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中。 这空间无天无地,只有一朵血红的莲花。 莲花上还盘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在这道身影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十分古老的文字。 她能从这个古老的文字上感受到岁月的沧桑,她能从这个古老的文字感受到历史的沉淀,她虽然不认识这个古老的文字,但她能感受到这个古老的文字散发出来的大道之意。 炙热,毁灭,还有光明。 这是火之大道。 她曾经离火之大道很近,但此时此刻,她又觉得自己离火之大道很远。 她想将大道弃之不顾,但她的双脚却忍不住地朝那血色的莲花走去,朝那道模糊的身影走去,朝那个古老的文字走去。 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她,有一股意志,在控制着她。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看看那个模糊的身影,她想知道,这个身影为什么会让她感觉到如此的亲切? 她情不自禁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伸手便可以碰解到他的脸颊。 这是一张模糊的脸,他的脸上似蒙上了一层层看不穿的迷雾。而后,她又闻到了香味儿,是那种闻过一次便会感觉到熟悉的香味儿。 这种香味非常独特,香味中仿佛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吸入肺腑后,瞬间蔓延全身,仿佛能让身体的每一丝肌肉、每一个细胞都能变十分的活跃,变得酥麻酸软。 她的心里莫名的感觉到兴奋起来,让她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将这个散发香气的人儿搂在自己的怀里,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自修仙以来,一直清心寡欲,哪怕与兰亭一起时,也只是心生欢喜,而不是身体的愉悦;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感觉到那种来自于身体的愉悦,那是一种销魂蚀骨般的奇异感觉。 她挨了过去,真的将那人搂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后她听到了‘轰’一声巨响,整个灵魂都飘飞了起来,整个灵魂都化成无边无际的火焰。 火,通天彻地的火,整个山谷,都燃烧得扭曲起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在缩小,四面八方全是燃烧的大火,天空都被烧红了半边,仿佛任何物质、生灵,只要碰触到这股火焰,瞬间便会燃烧成灰烬。 这不是普通的火,这是大道之火,可融世间万物的火。 “快,再快!” 许小三的红绫上,四少爷尖叫道,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众人并不了解他的恐惧,因为他们已经逃离的山谷,避开了一场生死危机。 只是唐柏与素琴仙子还在那片火海之中,他们忍不住为其忧心。 四少爷不断的摇晃着头,如同疯子一般,胡言乱语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许小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也感觉到,致命的危险并未消失。 她拼命的催动真元,将红绫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但依旧摆脱不了心中的警兆。 “快看,那是什么?” 阿吉看向山谷的方向,突然惊叫道。 莲花! 一朵巨大的火红的莲花,浮现在无穷无尽的火焰之上,而后,他们看到一股火红的光,从火红的莲花上蔓延开来,向四方荡漾而开;他们看到有的修士一碰触到这股红光,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成了虚无。 四少爷已瘫坐在红绫上,眼中全是绝望。 不仅是四少爷,阿吉,小陆,宋春风,还有憨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光朝他们蔓延而来。 只有许小三依旧平静,她搂紧了怀中的诸葛心月,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红光。 就在众人认为必死无疑时,一只巨大的破烂的碗从天而降,倒盖而下,将众人笼罩于碗中。 与此同时,虚空火红的光一闪而过,却不能奈何这破碗分毫。 这是月小小的碗,许小三自然认得。 她大叫道:”死淫贼,你给我出来。” 但四周寂静无声,虚空也看不到半点影子。 宋春风他们古怪的看着许小三。 许小三却不理会他们的目光,依旧叫道:“月小小,如果你不出现,我。。。我。。。我就此自绝于此。” 说完之后,她感觉脸如火烧,她从来没有如此威胁过人。 宋春风他们更加古怪的看着许小三,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威胁别人的。 不过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他们看到虚空一阵扭曲,在那无尽的红光中,真的出现一个人,一个俊俏无比的俏公子,那坏坏的笑,那慵懒的气质,那一双滴溜滴溜乱转的眼珠子,正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月小小。 他们听到月小小小声地叫道:“夫人,你唤夫君出来何事?” 许小三气得粗眉倒起,她现在的相貌本就丑陋至极,这一气,比先前更丑了几分,让红绫之上的众人根本不敢直视。 他们听许小三怒喝道:“月小小,你要再乱叫,总有一天,我一定剪下你的舌头。” 月小小有点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一脸委屈地道:“你五岁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与你有夫妻之缘,这是命中注定的,为什么你就相信呢?” 许小三道:“谁要相信你,要我嫁给你,永远都不可能。” 月小小道:“我爹说了,他手中的红线不断,谁也挣脱不了。” 许小三怒道:“少跟我提你爹,你以为你爹是天王老子?” 月小小道:“天王老子也怕了我爹。” 许小三还想恁他,宋春风道:“许师姐,他好像不怕那大道之火,你让他去看看唐柏如何了?” 许小三也反应了过来,她叫月小小出来,本就是担心唐柏安危,想让月小小帮忙,只是她每次只要见到月小小,她就莫名其妙的失去理智,恨不得将那死淫贼千刀万剐。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怒火,道:“月小小,你帮我一个忙?” 月小小点了点头,道:“可以!” 许小三道:“我有一个师弟在那无尽的火海中,你帮我去看看,他是否无恙!” 月小小道:“那你得叫我一声夫君。” 许小三闻言,怒不可歇的尖叫道:“死淫贼,我与你拼了。”说完,正准备抱着诸葛心月撞向那破碗,只是刚一移步,便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被那淫贼气得失去了理智。”,她平静了心态,而后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处,冷静地看向月小小,道:“你答不答应。” 月小小气苦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许小三沉默地看着他。 月小小无可奈何道:“你说的师弟是唐柏吧,你放心了,此时的他,完好无缺,而且正在炼化大道。”说完,又嘿嘿笑道:“我家那老不死的,一根红线乱搭,总有一天会吃苦头的。”说着,叹了口气,想了想,一指朝唐柏的方向点去,喃喃道:“本不想参合你小子的因果,只是实在看不过我家老头子龌龊,这红线断不断得了,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了。” 第二百六十章,身不由己 月小小的这一指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大道之力。 空间在他的指尖不断缩短,火莲散发的红光,如同一块巨大的红布被撕开,‘哧拉’一阵声细响后,月小小纤细修长的手指点在了唐柏的眉心,指尖蕴含的道意直入唐柏天宫。 欲断红尘线,必先斩情缘。 只是连月小小也沒有想到,在唐柏的天宫之中,除了他的命魂,还有佛与魔两股强大的意志。 原本这两股强大至极、针锋相对的意志,被唐柏剑意分割两方,如同一个阴阳太极,存在于他的天宫,滋养他的剑意。 但月小小的大道之力一入唐柏的天宫,便碰触到了这两股强大的意志,震溃了唐柏的剑意。 平衡一经打破,瞬间就如沸油中点燃了火焰,只闻‘当’地一声钟响传出,无穷无尽的金光闪现,金光之中,似有成万千铭文飞舞,又似有万千佛陀诵经,钟声与经声,瞬间响彻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虚空中又传来一声‘咚’地一声鼓响,鼓声沉闷厚重,与钟声相合,使得天地四方的大道规则仿佛瞬间静止了下来,连月小小的手指,也似被钟鼓之声禁锢了起来,不能动弹分毫。 紧接着,唐柏的眉心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一只充满着邪恶的眼睛在唐柏的眉心突显出来,眼中散发着残酷、嗜血、狡诈、暴戾、狠毒的气息,诡异的绿光从这只眼睛射出,碰触到月小小的手指后,瞬间就将他的手指染成了绿色。 这绿色的光诡异至极,不但在吞噬月小小的指尖的大道之意,而且沿着月小小的手指,缓慢地的朝着月小小的手掌蔓延而去。 月小小忍不住一声轻哼,他的声音虽轻,却夹杂着让人难已理解的大道规则,那仿若静止的空间时间,如同打破了一面镜子,瞬间恢复了生动。 而后,月小小的手中多出了一根红线,细细红线朝他的指尖缠绕而去,每缠绕一圈,他指尖的绿光便褪去一分,直至红线将手指缠满,指尖绿光尽散,他才将手指收回。 许小三虽然不知道月小小的一指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敏感地发现了月小小身上气息多化;她能感觉到月小小的心情变化,她忍不住道:“月小小,发生了什么事?” 月小小并未回话,而是低头陷入了深思之中。 许小三见月小小竟然敢不搭理她,忍不住怒吼道:“月小小,你的耳朵聋了吗。” 月小小回过神来,瞬间又恢复了那幅慵懒的模样,忙道:“夫人且放心,为夫没事。” 许小三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死淫贼,谁问你有没有事了,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师弟怎么样了?” 月小小‘哦’了一声,淡淡道:“唐柏啊,唐柏他很好,真的很好。” 许小三知道月小小不会骗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除了特别讨厌月小小之外,也特别相信月小小,月小唐柏很好,那么唐柏就真的很好。 唐柏其实并不好,虽然《莲花经》的诵经声被钟鼓之声终止,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但他的天宫之中,佛、魔两股强大的意志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控制。 两股意志碰撞,又欲魔灭他的意识,湮灭他的灵魂。 这些他本来都可以控制的,只要他静下心来,重新凝聚剑意,以道分阴阳,便能解决此事。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他的脑海里,总是莫名其妙的浮现素琴仙子的身影,夹杂着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让他胡思乱想,让她欲罢不能。 他明知道素琴仙子是诸葛心月的师傅,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那不可控制的欲念,是对素琴仙子的亵渎。 但他的心里,仿佛有两种不同的思想,在左右自己。 一种是前世的思想,对于世间道德充满不屑,是一种喜欢看人背判道德、看人堕落的思想;一种是今生的思想,是寻寻觅觅,一直在追求家的温暖,在追求爱情的美丽的思想。 而这两种思想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中形成的人性分裂,在此时此刻形成了冲突。 此时的他,一正一邪,与佛、魔两股意识重合一体,一时之间,他时而为正,时而为魔,不断转换,如同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 当佛的意志占得上风时,他便如佛陀降世,有万般兹悲,有大爱无疆。 当魔的意志占得上风时,他便如魔王重生,有千种恶念,有无穷欲望。 此时的他,仿佛完全不是真实的自己,又完全是最真实的自己。 而此时,灵魂陷入唐柏心海的素琴仙子也清醒了过来,只不她脑海中那些恍恍惚惚的画面,那种灵魂与灵魂的交融的快感,那种极致的升华,让她羞得无地自容,又让她食髓知味,留恋不已。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她感应到了一种来自天地,来自肉体的召唤。 她已经合魂,天地人魂一体,使得她与天,与地,与肉身的感应更加强烈。 只是唐柏的心海,如同一样囚笼一般,囚困住了她的灵魂,让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她不停的飞,不停的寻找,想要找到出口。 但无论她怎么寻找,无论怎么飞行,最经还是会回到原处,回到那道模糊的身影面前。 此种情形,正与书上所言的爱情,把一个人装进心里,那便是岁月,也无法抺去她的痕迹。 此种情形,郁琴仙子不知,唐柏也不知,仿佛这世间有根无形的线,将俩人绑在了一起。 也许,这就是月小小所说的那根线,月老的红线。 依旧是那道身影,依旧是那熟悉的香气,依旧是那温暖亲切的感觉,仿佛在引诱郁香仙子,引诱她再次沉沦于极致的升华中。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淡淡的香味再次燃烧起来,那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欲火,让她欲罢不能。 郁香仙子在苦苦的挣扎,但无穷的欲念让她不断沉沦,就在她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她听到到钟声鼓之声。 钟声似归家的信号,如同朝阳一般,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有金色的光,冲破了层层叠叠的空间,照射在这方空间,照射在她的灵魂之上。 温暖的金光,如同一汪清泉,从她的灵魂流过,浇灭了她的欲火,让她的心归于平静。 鼓声响起的时候,似发起了冲锋的号角,有无穷的伟力伴随着鼓声震荡,在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打破这方囚笼。 钟声与鼓声相合,形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形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她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她身边火红的莲花突然爆开,那模糊的身影突然爆开,连那个古老的文字,也在巨大的音波声中爆开,化成了无穷无尽的符文,化成了无边无际的火焰。 而她却恍然无知,她全沉浸在钟鼓相合的奇异的韵律中,她完全沉浸在无穷无尽的大道的真意。 这方空间开始崩碎。她的灵魂受到肉身的召唤,再次飞回了她的天宫。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大道的真意中清醒了过来,而后嘤吟一声,睁开眼来。 她看到了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是唐柏。 她突然想起那个与自己灵魂一起升华的模糊身影,慢慢与唐柏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脸上升起了红晕,而后,她耸了耸鼻子,果不其然,她闻到那股熟悉的男子气味,还有那种淡淡的香气。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着身体,而后突地一愣,她发现自己体内真元充盈至极,伤势消失无踪,而且她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熟悉的能量,仿佛烙印在身体的肌肉骨骼中。 这是大道之力。 是她一直在炼化的火之大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升华,以前那想不通的修行问题,此时竟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似乎所有问题突然之间豁然开朗。 她茫然的朝四周看去,她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火焰,四周仿佛成了火的世界。 唯一没有火的地方,就只有这张秀床。 ‘汪汪’ 一声熟悉的狗叫声在她耳边响起,此时她才发现,在唐柏的脚边,那条黑不溜秋的野狗,正在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条野狗,她突然开心起来。 什么大道之力,什么灵魂升华,什么恩怨情仇,瞬间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坐了起来,然后说道:“唐柏,你站在那里干嘛。” 但唐柏仿若未闻。 然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唐柏眼睛。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了唐柏的不对。 她发现双目无神,整个身体如同一具空壳,而后,她又发现唐柏的眉心,多出一只诡异的眼睛。 她不由自主的朝那只诡异的眼睛看去,却发现那眼睛如一个无底的深渊,在吞噬她的目光;她的耳边似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呼唤她朝唐柏走去。 不知不觉中,她又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朝唐柏走去;但刚走到唐柏身边,唐柏眉心那诡异的眼睛突然消失了,他的眉心又多一个金色的印痕。 这印痕看上去就像一个金色的铃铛。 这就是一个铃铛,一股祥和的力量伴随淡淡的金光,从金色的铃铛上散发开来,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惊恐地看着唐柏。 她不知道唐柏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的唐柏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发现唐柏的眉心又变了;她忙静心静气,收敛心神。 但那散发着绿光眼睛有一股诡异的力量,让她无法将目光移开,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沦,让她不由自主地又自唐柏走去。 当她靠近唐柏的时候,唐柏眉心那诡异的眼睛又变成了金色的铃铛,金色的佛光让她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她越来越惊恐,趁着清醒的瞬间,她毫不犹豫的地跳下了秀床,跳进了无边的火海。 第二百六十一章,弃道成仙 远离唐柏,跳进火海,这是素琴在极度的恐惧下本能的行为,但在跳进火海的瞬间,她便清醒了过来,心中后悔不已。 唐柏虽然诡异,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但跳入这无边无际的火海,晓是她术法高强,她也沒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抵挡这大道之火的焚烧。 她觉得自己会被这大道之火燃烧成灰烬,最后落个尸骨无存。 她先前死过一次。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的死亡,但让她再次面对生死时,心中反而多了些恐惧。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但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四周的火焰瞬间向她包裹而来;在她正想施法自保时,却发现四周的火焰竟然对她毫无伤害,反而像温泉里的泉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温暖舒服。 她是离火圣体,修行的也是凤阁的《凤凰神秀经》,对火天生感觉到亲切,但仅仅这些,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肉身凡体置身于大道之火中,竟然毫发无伤。 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海棉一样,在吸收四周火焰的热力,她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体内的大道之力保护了自己。 她试着运行《凤凰神秀经》的心法,片刻之间,无穷的、炙热至极的力量朝她汹涌而来,她感觉体内的大道之力在极速地增加。 这种力量不是真元,而是天地之间的本源力量;这种力量让她感觉:自己挥手间可以焚天煮海,无所不能。 她突然明白,唐柏明明只有金丹修为,为何能上天斩断仙手。 四周的大道之力随着她的呼吸吐呐,沿经脉络,直往她的丹田而去,被她体内的圣胎元婴吸收。 而后一阵炙热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这不是身体的疼痛,这是来自圣胎元婴的疼痛。 原本没有意识的圣胎元婴,也因为这巨大的疼痛、使得脸孔都扭曲了起来。 她紧咬牙龈,皱起了眉头,她不理解,圣胎元婴没有灵魂意识,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 她强自收敛了心神,灵魂毫不犹豫地自天宫而出,瞬间没入了圣胎灵魂之中。 她已经合魂斩情,虽然还不能天人合一,成就仙人,但灵魂与圣胎元婴短暂地融合还是可以的。 当灵魂与圣胎元婴融合的一刻,那种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她感觉到了灵魂与圣胎元婴的升华,如同蚕茧化蝶,是生命往高级进阶的升华。 她突然感觉浑身一轻,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气,化成了最精纯的蕴含着造化生机的气。 而后她看到了火。 一团宛如蚕豆大的火散发着让她不能理解的炙热力量。 这便是大道之火,里面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若是爆炸开来,仿佛能将天地燃烧成虚无。 也正是这团大道之火,在焚烧她的圣胎元婴。 哪怕圣胎元婴是人体最本源的先天精气,但在大道之火的焚烧下,依旧不能承受那极致的高温。 圣胎元婴在缩小,一股股黑色的烟雾从圣胎元婴中升起,夹杂着难闻的腥臭,在她的体内消散一空。 这是?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最为难得的机遇,这是大道之火在焚化圣胎元婴中的杂质,这也是天人合一、成就仙人的最佳时机。 她完全可以借大道之火的力量,燃烧灵魂的杂念,回归没有意识,没有感觉婴儿时期,只要灵魂与圣胎元婴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她便可以褪去肉体凡胎,成就真正的仙人。 她本已无欲无求,她本来已经放下所有,只愿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忍不住又起波澜。 天人合一,飞升成仙,这是她曾经一直追求的梦想,这是她曾经生存的动力,为此,她甚至斩杀了她最挚爱的男人,她为此付出了太多的汗水。 此时,机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也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一个人的想法,一个人的决定,都是随着时间,随着环境改变的。 她没有任何犹豫,她放空了所有的心思,让灵魂与圣胎完整的融合到了一起。 而后,她感觉那原本让她灵魂温暖的大道之力,突出化成了无情的利剑,在切割她的灵魂,在燃烧她的灵魂。 她突然发现,即使身体已经蕴含了火之大道的力量,但她并没有完全理解这股力量的真义。 她并不知’道’。 在大道之火的焚烧下,她发现自己的灵魂中升起了一阵阵五颜六色的烟雾。 她知道,这是灵魂的杂念。 随着这烟雾的升起消失,她的记忆、她的智慧、她的思维、她的意识,仿佛都被大道之火燃烧得一干二净。 她已经想不起任何事情,也记不起任何过去,她的思想已经成为一片空白,她的灵魂与圣胎元婴如同两团纯粹在液体,在大道之火下,不断的融合到了一起,而后又慢慢化成了一个细小的胎盘,生长出五官,身体,四肢,最后形成一个完完整整的婴儿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眼来,她的眼睛变得纯净无瑕,变得懵懂无知,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正与邪、看不到情与恨、看不到任何红尘往事的痕迹;只见她双手一划,无尽的天光显现出来,而后她毫不犹豫地沿着天光飞了出去。 回归天地,无穷无穷的记忆朝她汹涌而来,那是她烙印在天地间的痕迹,不管是幼儿时的成长,还是成年后的烦恼,或者是修行后的点点滴滴,此时都一一浮现在她的心头;不管是亲情,友情,恩情还是爱情,哪怕以前遗忘或斩去的记忆,都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但是她的双眼依旧纯净无瑕,她的表情平淡无淡,那些记忆,仿佛都是别人的记忆,不能引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看了看身前的肉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的痕迹;她又看了看四周的大道之火,然后张嘴一吸,四周无穷无尽的火焰如一条火龙般朝她口中而去,四方天地的生气如同受到召唤,亦不断的朝她的方向汹涌而来。 四周的大道之火在极速的消失,她的身体在快速的成长,须臾之间,她便长成了原先一般高矮胖瘦,而四周的大道火焰,亦完全被她吸入了口中,四周的生气,全消失在她的体内。 她朝自己的肉身招了招手,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落入了她的手中,而后她意念一动,一套杏黄的长裙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慢慢的穿好衣物,她的身形,她的气质,她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间恢复了原样,她看起来与以前一般,依旧丰腴成熟,依旧恰静温和。 她挥了挥手,一点火光从她指尖射出,落在了她的肉身之上,眨眼之间,她的肉身便化成一团灰烬,消失无景无踪。 就在她肉身化成灰烬之后,原本被火之大道映红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往下降,而后一声音‘轰’地一声巨响,天地仿佛都被震动,乌云中银蛇乱舞,如同绝世凶兽,欲祸乱人间。 “这是?” 远处的许小三看到这突然变化,脸色微变。 这天地异像,与杏花仙子成仙时一般无二。 “这是天人合一,飞升成仙的天劫。” 许小三喃喃自语。 虽然远处山谷中何诡异红莲消失了,那无边无际的火海也消失了,但月小小并没有收回他的那只破碗,许小三他们依旧被笼罩在碗中。 月小小也眯着眼睛看着素琴仙子的方向,忍不住摇头道:“弃道成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可惜了她的离火凤体。” 许小三见月小小在自言自语,不由怒道:“月小小,你还不把你这破碗拿开。” 月小小回过神来,笑着摇头道:“放你出来,你又要追杀我,嘿嘿,我不放。” “你。。。” 许小三被气得浑身乱颤,正想破口大骂,空中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而后她看到远处的山谷中,一道身影直往高空飞去。 “是素琴仙子!” 宋春风忍不住惊叫道。 他们实在想不到,那个已经伤得不能动弹的女子,怎么突然就成仙了?她们离开后,唐柏与素琴仙子之间到底以生了什么?唐柏现在怎么样了? 无数的疑问在他们脑海中回荡,他们的眼中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充满羡慕。 他们这群人中,除了许小三外,寿元都不多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宋春风与四少爷到了化精之境,其它的阿吉、憨牛,小陆都还是炼气境,若再不突破,只怕没多少年活头了,就算如此,还是这么多年来,几人一直跟着徐彩凤与夏荷身边,多少沾了些好处。 仙道冥冥,只有踏入仙路之后,才能明白这条路多么难走。 飞升成仙,是每一个修士的终极梦想。 而此时此刻,他们又亲眼见证了这奇迹,而且就发生在眼前,而且还是她们熟悉的人。 不知不觉中,他们握紧了拳头,憋住了呼吸,睁大着眼睛,朝素琴仙子的方向望去。 不仅许小三他们如此,远处无数修士都震惊地看着这天地异像,哪怕正在拼命的修士,亦相互停了下来。 天地间一片嘈杂,诸多修士都在沸腾,所有人都忍不住朝着素琴仙子的方向看去。 仙! 因为仙,他们又见证飞升成仙的壮观。 有的修士突地反应了过来,他们想起了杏花仙子成仙后的天地大劫,想起了那巨大的仙手灭世的情景,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再经历那样的灾难,于是,空中又有无数光华亮起,朝着远方激射而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一个老婆婆 惊雷震世,闪电横空,四方天地仿佛成了一方被毁灭的世界。 成仙,是打破身体的桎梏,是逆转了命运与轮回的轨迹,是生命的升华。 但世间的生命是有等级的,就像大象生来就很庞大,蚂蚁生来就很渺小;任何生灵的命运也是有层次的,正如龙生来高贵,可以飞天直上九霄,可以遨游四海行云布雨,而老鼠生来就只能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一辈子偷偷摸摸,一辈子只能打洞生存;而天地更是有秩序的,就像水往低处流,花儿只能在春天盛放,夏蝉熬不过秋冬。 所以,任何打破这些规则的存在,都会引来上天的劫罚。 自古以来,此劫数亦被修士称之为天劫。 天劫之下,不是毁灭便是升华。 轰隆隆雷声不断响起,此彼起伏,震耳欲聋,如同老天敲响了战鼓;无数炽白的闪电,勾动九天,从苍穹上劈落而下,似无数的光柱,通天彻地。 这不是普通的天劫,因为雷电中还夹杂着大道的意志。 素琴虽然已经弃道,但她的元婴、她的灵魂,还拥有着火之大道的道基。 仙不存道,道无形,却依附于有形,仙无形,故无道。 以仙凝道,所以素琴的天劫比杏花仙子成仙时更凶险,规模更庞大。 天地规则与大道的意志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乌云,闪电,雷鸣。 将素琴仙子方圆几千里皆笼罩其中,仿佛上天的怒火,迁怒了所有的生灵,欲抹去这四方所有的生命。 山峦水路,盆地峡谷,到处都是电光,天劫之下,四方彻底被封锁,惊雷一道连着一道,让这方天地化成了一片狂暴的雷海。 谁也没有想到,素琴仙子的仙劫如此骇人,这池鱼之灾,让无数修士宛如狂风暴雨中的嫩枝绿叶,随时会断裂,随时会陨落。 逃窜,躲避,怒骂,哀嚎,或与天劫相争,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而在素琴仙子西南方向,也有一个女子,头顶悬浮着一片铜镜,于空中演化成阴阳大阵,使得阴阳混合,混沌一片,无穷雷电劈打其上,瞬间消失于混沌中。 只是雷电的力量太过强大,使得铜镜下的女子也被阵法反噬;她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她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个女子正是欧阳红玉,她的运气着实不好,她好不容易布下‘阴阳掠夺阵’,却逢火之大道爆发,大陈被破,她也被阵法反噬重伤;好不容易修养过来,又被火之大道所困,让她不得不催发阴阳铜镜的大道之力,以保己身;不想四周的大道火焰刚刚消失,又遇上素琴仙子渡劫,此间种种,让她苦不堪言,让她恶念丛生。 她修行了阴阳老魔的劫魔之道,心中早有心魔,此时此刻,她已精疲力尽,各种负面情绪亦随之涌现,让她识海的恶念不断壮大,欲形成真魔。 一化真魔,便会失去自我。 她是绝不允许自己失去自我的。 甚好她是大衍弟子,自小听从除魔卫道的教诲,心中已有执念,又修行过大衍功法,才能死守心中一点清明, 她也趁这一清明,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心血,直射铜镜之上,使得阴阳铜镜的大道之力越发庞大;如同一个巨大的深渊,将她严密地守护其中,哪怕再多的雷电也不能损伤她一分一毫。 与此同时,她抬头看向漫天的雷光,与沐浴在雷光中的素琴仙子,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她双手捏成一个古怪至极的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她的头发由黑变白,她的意识也仿佛就要失去,恍惚之间,她的身前出现一条无形的通道,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包裹着,连带着她头顶的阴阳铜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在离欧阳红玉的数百里之地,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他的头顶之上,悬浮着一面古老的大鼓,他的双手各执一根巨大的棒槌,那无穷无尽的雷电,在碰解到他头顶的大鼓时,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而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在欧阳红玉消失的瞬间,他心有所感,朝着欧阳红玉消失的地方看去,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来,看向唐柏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唐柏啊唐柏,为何我需要的东西总是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说完,他又转首朝着月小小的方向看去。 不想月小小也正好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在无数惊雷中相遇,但两人都显得平静之极。 月小小静立于雷电之中,无数雷电落在他的身旁炸开,却始终劈不到他的身上,当他的目光与白衣少年的目光相遇时,他忍不住道:“佛祖的暮鼓。”说完,他又玩味的看向远处的唐柏,喃喃道:“佛祖的晨钟。” 他身边的许小三见他又在喃喃自语,忍不住道:“月小小,你又在嘀咕什么?” 月小小回转头来,嘿嘿笑道:“小小在说:我的娘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宋春风他们古怪地看着两人,都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一般,他们看着许小三那丑陋的面容,总感觉月小小的眼睛有问题。 许小三咬了咬牙,平静了心中的怒气,道:“我师弟怎么样了?” 月小小道:“你老是担心你师弟,一点也不担心我,我要吃醋了。” 许小三道:“你早点死了更好,油嘴滑舌。” 月小小手捧着胸口,一脸难过地道:“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许小三怒道:“你说不说?” 月小小无奈道:“他很好,就算这方天地所有人都被雷劈了,他都会好好的。” 许小三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小小一愣,道:“我没什么意思啊!” 许小三:“你。。。” 许小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轰’地一声巨响掩盖了过去,他们又忍不住朝半空看去;只见半空的乌云化成一片炽白,万丈雷电纵横,彼此连在一起,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绝,天地间光华耀眼,仿佛完全成了一片雷电的世界! 而身处半空的素琴仙子,高举一扇巨大的门户,淊天的火焰与无穷的雷电撞击在一起,一时之间,天地到处都是雷电,到处都是火焰,每一寸空间都允斥着恐怖的光华,光华中蕴含的能量,足可以毁灭一切。 众人不由砸舌,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有月小小的破碗保护着他们,只怕只要一缕光,一丝火,他们就会尸骨无存。 而后,四少爷忍不住朝凤阁的方向看去,喃喃自语道:“凤阁完了,夏荷完了。” 月小小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凤阁完不了。” 四少爷不解地看着月小小。 月小小道:“因为凤阁有个老婆婆。” 凤阁确实有个老婆婆,银白色的头发往后梳拢,用青色布巾包裹着,显得干净利索;她穿着一身青布衣衫,黑色长裤,一双黑色的布鞋包裹着小脚;她的背有点驼,脸上也有皱纹,但她的精神很好;此时的她站在一座普通的小院里,正拿着花锄,弯着腰,在小心的除去月季花月的小草,外边那惊天动地的雷海,那无边无际的火焰,一点也没落在她所在的小院。 她的小院,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而在小院外,立着几个身影,这几个身影身材高大,立在那儿,比小院中的房屋还要高。 这几人正是灵王与姜城主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静静地立在那儿,仿佛只要老婆婆没有开口叫他们进去,他们就不会移动半步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婆婆终于嘘了口气,用手撑着腰站了起来,嘴里念叨道:“老了,老了,不经用了,就这一会功夫,就腰酸背疼的。”说完,她朝小院外的高空看去,正好看到无数的雷电聚集在一起,如同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压落而下,直接将素琴仙子的麒麟门压碎,那巨大的雷电,劈打在素琴仙子的身体上,正在魔灭了她体内的火之大道;就连她的仙体,也在雷电中变得透明起来。 素琴仙子本就没有了向躯体,元婴不过一股先天精气,在这至刚至阳的雷电力量中,根本没有任何发抗。 老婆婆看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一块好料子,结果变成了废铁,一天到晚念叨着成仙,也不知道成仙有什么好?罢了罢了,看在凤凰的面子,救你一次吧。”说完,随手将手中的花锄扔了出去。 原本平淡无奇的花锄,在空中越变越大,而后一锄便朝无边的雷海挖去,真接将素琴仙子头顶的雷海中控出一个上百里大的空间,那挖下来的雷电乌云从天而降,却越变越小,最后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老婆婆的手中,变成了一块灰尘不溜秋的土疙瘩,被她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月季花下。 没有了雷电的毁灭力量,素琴仙子的身体终于不再虚化,只见她张开双手,如同拥抱整个天地。 四周刮起了风,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生机之气,极速地朝着素琴仙子纷拥而去,没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先天之气,气之本源,这便是仙的至理。 万物生灵,以气而生,气之不尽,生之不死,有形者,终将腐朽,无形者,不死不灭,万古长存,这便是仙的奥义。 素琴仙子的身体又凝实起来,她的力量在极速的恢复。 但天地之劫,绝不允许任何生命打破规则,绝不让任何生命超脱生死,要想成仙,便要打破这天地规则。 花锄挖开的空间,就像将一块石头丢入池塘里,很快就被雷电淹没。 乌云中的雷变了颜色,变成了紫色,无穷的雷电就像无数条紫龙,在雷海中遨游,震天的雷鸣,如同紫龙的龙吟。 “九天紫雷霄,这是道劫” 老婆婆自语道,而后摇了摇头,又喃喃道:“小丫头,你连自己的离火圣体都扔了,还修什么道?道无形,需有形而附,留着道基又有何用,终有一天还会失去,不如将这道基留下来,给老婆子点灯吧。” 说完,干瘦的手掌中朝着素琴仙子拍去,一掌便将那蚕豆大的火焰从素琴仙子的身体里拍了出来,她两指夹着那团火焰,而后收回手掌,指尖轻轻一弹,手中火焰便朝不远的屋中飞去,落在一盏油灯上,化成了油灯上的火焰。 第二百六十三章,仙人下凡 没有了道基的存在,天劫中便没有了道劫,高空的雷电很快变化了颜色,那灭绝一切威压,终于了一线生机。 当炽白的电光再次劈落时,一部分被老婆婆的花锄挡住了,一部分落在素琴仙子的身上。 雷电不仅只是蕴含了毁灭的力量,还蕴含了重塑仙体的生机。 虚空中,老婆婆的花锄东一锄头,西一锄头,无边的乌云雷海,如同她院中的菜地,被翻了个底朝天。 而素琴仙子经受过雷电的洗礼后,她的身体变得虚灵飘渺,直到她的体闪散发出纯净洁白的光芒,直至空中的乌云闪电尽散,落出七色的彩虹,虚空的花锄才‘梭’地一声回到老婆婆的手中。 素琴仙子成仙了。 天地间又响起了妙音,其声宛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心,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无限的美梦中。 无穷的金光自空中照耀而下,让天空的白云都变成了金色,在金灿灿的光华中,素琴仙子显得特高贵典雅。 她一脸平静,双眼清明,缓缓地朝着凤阁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老婆婆,看到了姜灵王他们,而后她看到烽烟四起的山峦,看到了涅槃洞里的一个少女,看到了月小小,看到许小三,也看到了唐柏。 无论她看到谁,她都平静至极,哪怕她的脑海里有这些人的记忆,哪怕她的记忆里还有无数的恩怨情仇,她都平静至极。 无情,无欲,无恩,无怨,心如明镜,念如水晶,身如白云,飘飖八极,逍遥乾坤,山外之人,不染红尘,便为仙人。 天空下了雨,金色的雨,遍布天地四方。 这是素琴成仙的福泽,福泽天地万灵,以此滋生功德。 任何生命的升华,任何打破命运的安排,都需要无与伦比的功德,才能得到天地的认可。 除修魔以外。 因为修魔便是修劫。 魔不逆天。 果不其然,金雨过后,天地四方皆有功德朝素琴仙子而来,没入她的身体之中。 这些功德中,有赞美,有歌颂,有祝福,有无数精美的词藻,有不绝于耳的华丽语言。 而这些精美的词藻与华丽的语言、仿佛随着功德的力量、烙印在了素琴仙子的身上,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灵飘渺,变得朦朦胧胧,又让人感觉到完美至极。 她仿佛成了天地众生最向往美好,任何人看到她,心中都会安宁,都会满足,都会快乐;与此同时,她的身上的威压也越来越深沉厚重,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生敬畏,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 天空又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无穷的、洁白的光芒从裂缝中洒向天地四方,光芒中夹杂着无穷无尽无尽的仙灵之气,让原本被天劫雷电毁灭的大地山峦、草木生灵都焕发出了无穷的生机。 大地之下,一条条透明晶莹的矿脉不断形成,矿脉中全是不同属性的晶石;地面之上,无数花草深长,不同时季的花朵竟相开放,红的,白的、粉的,五颜六色,美丽至极;山峦间,河水中,湖泊里,树林中,都升腾起了层层淡雾,于洁白的光华中,霞光潋滟。 原本化成一片废墟的凤阁,须臾之间,又成了一片修行圣地。 而半空中,素琴仙子的身影在云雾光芒中也越来越模糊,与杏花仙子一般,就欲飞升到一个一个更加宽广,更加高级的世界。 不过就在素琴仙子她感应到另一个世界的呼唤时,那巨大的裂缝中突然降下了六道白色的身影,须臾之间便落在素琴仙子身旁。 而后,那巨大的裂缝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后,又缓缓地合拢在了一起。 素琴仙子一愣,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飞升?她静静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三男三女,她知道自己没有飞升,肯定与这六人有关系。 男的都十分俊秀温润;女的皆恰静貌美,他们的气质都飘渺虚灵,他们身上的威压都浩瀚厚重,毫无疑问,这六人与她一般,都是仙人。 其中一个男子见素琴仙不解的看着他们,清了清嗓子,看向素琴仙子道:“是你成就了仙道?” 素琴仙子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男子仔细地打量了素琴仙子一阵,而后非常严肃地道:“下界玉仙听令”。 素琴仙子犹豫了一下,而后微微整理了一番,静候那男子开口。 那男子道:“奉十方至真峻灵山紫光洞玉真金仙之令,封下界玉仙为玉宸仙子,位列皓阳大仙之下,听其调遣。”说完,手中多了一套白色的长衫,一柄镶裹着晶石的宝剑,还有一块非金非玉非石的令牌,令牌之上刻着玉宸两个古字,散发着淡淡的仙灵之力。 那男子又道:“此乃仙灵羽衣,烈阳宝剑,与玉仙仙牌,你且收下,自此以后,你便是我们峻灵山紫光洞的弟子,我与你介绍一番:这三位师妹分别是玉秋,若巧,莲蕊,另外的二位师弟是仙兰,泽当,皆为你师兄师姐,至于我嘛,你可以称我为皓阳师兄。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 那叫皓阳的男子又道:”师妹,前些时日,五行大仙因被囚笼规则所限,被人斩去右手,连师妹是否知道是何人所为?“ 素琴仙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师妹,你已成仙,便是仙家之人,不为囚徒,不归大道,若是知道,还是说出来好。” 站在皓阳身边的玉秋淡淡的说道。 素琴仙子道:“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玉秋仙子闻言,也不生气,点了点了头,未再多言。 皓阳本想再问,而后却是轻’咦’了一声,然后朝着凤阁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了一座小院,小院有一个老婆婆。 他道了声’有趣’,而后身形微晃,眨眼间便到了小院的门外,而后看了看站在院门外的姜灵王他们,皱了皱眉头,道:“姜氏?” 姜灵王却仿若未闻。 皓阳也不搭理他们,抬脚便往小院中走去,哪想他刚进院门,就感觉一阵巨大的困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昏昏入睡。 他已是大仙,除了打坐修行,已有上千年未曾睡过;怎么可能一入这个小院便想睡觉,定是这小院有问题。 他拼命的摇头,想要保持清醒,但怎么也抵挡不了无边的困意,而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大睡起来。 半空,玉秋仙兰他们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们也弄不明白,为何皓阳一进小院中,便倒地昏迷不醒了? 仙兰道:“下去瞧瞧,看看这小院到底有何希奇之处,大家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而后又看向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也点了点头,她心中也好奇,凤阁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历害的老婆婆了? 几人身如流光,眨眼间便到了小院外,却并未急着进去。 他们看了姜灵王他们一眼,都皱起眉头,而后朝着小院中望去。 这是一座平凡至极的小院,连院墙都是用老竹搭起的篱笆,已开的木门,已有些年头,不但阵旧,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破烂;院子不大,院东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菜地,周围却是绿叶伴着红花,花下站着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老婆婆,手里握着一把普通的花锄,正在微弯着腰,在为花锄草。 几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皓阳。 只见他一脸微笑,鼾声四起,睡得正舒服。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何一个大仙,会如同一个凡夫俗子般,鼾睡不起。 莲蕊忍不住朝小院中的皓阳叫道:“师兄,师兄,你别睡了,快醒醒。” 但无论她怎么叫喊,皓阳就是醒不过来。 泽当摇了摇头,阻止了莲蕊继续,他朝着院中的老婆婆道:“婆婆,我们可以进来吗?” 那老婆婆却如同一个聋子,没有丝毫反应。 泽当见此,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没有想到,刚从天上下来,便遇上这么一个古怪的小院,这么古怪的一个老婆婆,以他们的玉仙的境界,竟然看不过这小院有何异常?这老婆婆有何历害? 几人无法,只好向姜灵王请教。 仙兰走到姜灵王身边,道:“这位仙友,敢问住院中这位婆婆是谁?” 姜灵王看了仙兰一眼,而后道了声‘滚!” 他身为姜氏皇朝的帝王,这一声‘滚’又是含怒而发,自有一番霸道威压,那股居高临下、手握权柄的势,竟压迫得仙兰连退了两步,方才稳住心神。 仙兰恼羞成怒,正要出手,却被泽当拉住。 就这么一瞬间,仙兰的怒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又变得平静至极。 他终究是仙。 泽当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试试,看这小院有何异常。” 仙兰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 说完,迈开脚步,便往小院走去。” 只是他刚走进小院中,便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这力量即不霸道,也不强烈,却绵绵如水,温暖如春,让人忍不住精神放松,生出昏昏欲睡的欲念。 他拼命地想要抵挡这股睡意,但极度的困意如潮水般地将他淹没。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便如皓阳一般,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泽当几人一瞧,都忍不住惊骇,叫了几声‘仙兰,皓阳’,见两人还是不醒,又朝叫了几声:“婆婆”,见老婆婆也不答应,最后没了办法,都看向了素琴。 她们对这方世界都不了解,而了解这方世界的只有素琴。 素琴仙子叹了口气,而后道:“我去试试吧!”说完,便朝院中走去。 小院很平凡,与外面并没有不同,素琴不明白,皓阳与仙兰会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 不过以她的聪慧,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因由。 因为这里是凤阁的地盘,因为她是凤阁的弟子。 她慢慢的走到了菜地的边源,叫了声‘婆婆’。 老婆婆终于伸直了腰,回转头来,看向素琴,叹了口气道:“修仙真的这么好吗?” 素琴一时无语。 没成仙时,成仙是她毕生的追求;成仙之后,她却隐隐有些后悔,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成仙到底好与不好。 老婆婆摇了摇头,喃喃道:“好好的一个离火圣体,不求道,却去求仙,唉,罢了罢了,你将他们弄出去,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说完,不再搭理素琴,扛着花锄,朝院中小屋走去。 非主流中文网()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从另一个世界开始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二百六十四章,小彩凤,你终于入情了 素琴闻言,伫立当场,难道真的选错了? 她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成仙。 既然如此,又有何犹豫的。 她性子本就恰淡,成仙之后,更是跳出红尘,万事万物不扰于心,于是片刻时间,心态又变得十分平静。 她朝老婆婆行了一礼,而后退回院门,一手抓起皓阳,一手抓起仙兰,走出了小院。 泽当几人早将小院的情景看在眼里,见素琴出来,都未寻问,只是接过皓阳与仙兰,想要弄醒两人。 但无论用什么办法,皓阳与仙兰依旧不醒。 众人忍不住又看向素琴。 素琴平静地摇了摇头。 老婆婆帮她渡过了天劫,又允许她去小院中将两个仙人带出来,任何事情可一可二而不可再三。 众人也未强迫素琴,若巧道:“我等先离开此地,再作商量,皓阳师兄与仙兰师兄仙法卓越,定能清醒过来的。” 莲蕊与玉秋点了点头,泽当犹豫了会儿,又看一眼不远的姜灵王一眼,便也没有开口反对。 若巧见此,便随手朝着皓阳与仙兰的眉心一指,二道白光分别沒入了两人眉心,两人瞬间化成了一种白雾。 而后若巧中又多出了一个玉葫芦,她朝着白雾一照,雾气便消失于她的葫芦中。 他们都是仙,皆为先天本源精气,可化形,可无形。 这也是世人所说的千变万化。 若巧收了玉葫芦,几人就欲离去,但素琴却依旧站在小院门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随她们离开的意思。 若巧道:”玉宸师妹,你不与我们一起走?“ 素琴平静地点了点头。 玉秋道:“可是玉真金仙已有法旨,你已入我仙门,为何不愿跟我们一起离开?” 素琴意念一动,皓阳给她的仙灵羽衣、烈阳宝剑?玉仙仙牌都出现在她的手中,她道:“我叫素琴,而非你们口中玉宸,这仙衣仙剑归还你们。” 泽当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玉秋却是怒道:“玉宸,你这是何意?” 素琴依旧温和平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 玉秋还想喝斥素琴,却被泽当制止,他看向素琴道:”此仙衣仙剑乃玉真金仙赏赐于你的,我等无权收回,你与玉真金仙之间的因果,亦需你自己承担。”说完,领着三女飞天而去。 素琴看他们离去,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她意念一动,又将东西收进了存储法器中,而后转身,又朝小院中走去。 但刚走到那破旧院门外,便感觉面前有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住了去路,让她不能前进半步。 她不敢乱闯,只好退后两步,连叫了两声‘婆婆”。 小院寂静无声,老婆婆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她回头又看了看姜灵王与姜城主他们。 她与姜灵王陶珍都没有打过交道,但与姜城主却很熟悉;她道:“姜城主,你们为何也在这里?” 姜城主看了姜灵王一眼,而后道:“素琴仙子,你可知道是谁将我等封印在阴灵山脉?” 素琴摇了摇头。 姜城主道:“是彩虹仙子。” 素琴还是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彩虹仙子是谁。 姜城子主道:“所有我们很憎恨成仙的人。”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也不生气,回头又看了看这座普通的小院一眼,然平静地转身离开。 她去了涅槃洞。 破天之战与她的天劫虽然毁去了凤阁的众多山峦楼阁,使得凤阁成了一片废墟,但并没有毁去涅槃洞。 不是涅槃洞有多么神奇,而只是涅槃洞的旁边有一口池子,而这口池子便是凤阁的涅槃池。 凤阁有二件神器,一件是梧桐树,还有一件便是涅槃池,而这涅槃池便是凤凰曾经的涅槃之地,有神力护持。 此时的涅槃池边,也有一位老婆婆,一身道装打扮,身材伛偻,大头细颈,尖眼碧瞳,手持拐杖,满头银发,正站在涅槃池,向素琴看来。 而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子,却是夏荷与徐彩凤。 这个婆婆是河婆,凤阁仙秀宫的宫主。 素琴缓缓地走了过出,朝着河婆点了点头,叫了声师姐。 河婆却是复杂地看着她,道:“你成仙了。” 素琴点了点头。 河婆道:“为何没有飞升?” 素琴摇了摇头,道:“素琴也不知因由。” 河婆沉吟了少许时间,道:“凤离已经涅槃,凤阁不能没有宗主,即然你没有飞升,那这宫主之位就你来当吧!”说完又叹息道:“天门四大宗门,各有底蕴,但从此次大劫看来,还是凤阁底蕴弱上一筹。” 素琴以前也觉得凤阁底蕴偏弱,但见识过了那个老婆婆的手段,她才知道,凤阁的底蕴一点也不比别的宗门弱。 素琴道:“我已与天上的玉真金仙结下因果,不能承担此任。” 河婆道:“为何?” 素琴摇了摇头,此事一言难尽,她亦不愿说起。 河婆道:“你知道我的底细,老婆子入魔已深,也不能当宫主,玄秀峰的那个家伙,神龙见尾不见首,就算选他当宫主,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他人,你且说说,谁来做凤阁的宫主?” 素琴沉思了半会,道:“唐柏”。 河婆闻言,愣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素琴口中的唐柏是谁? 而河婆身边的夏荷与徐彩凤也是一愣,她们也没想到素琴仙子竟然推荐唐柏来当凤阁的宫主。 河婆问道:“唐柏是谁?” 素琴道:“唐柏就是唐柏。” 河婆眉头一皱,怒道:“素琴,别以为你成了仙就能这么跟我说话。” 她本就入魔已深,心境最容易波动,开始还心平气和的她,眨眼就变成了青光碧眼的模样,而且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她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拐杖,她在强力地压制识海的恶念。 若是以前,河婆如此情况,素琴定会帮助河婆压制恶念;但她成仙之后,心态已变,心中已无情无欲,无恩无怨,无善无恶,虚灵空淡,自然也不会帮助河婆。 她现在的任何决定,都是依照事物本身的发展轨迹,选择最为理智的处理方法。 她不与泽当他们离开是如此,她留在凤阁也是如此,她推荐唐柏当凤阁的宗主亦是如此。 她此时的思想就像一台没有任何情感的计算机,计算出一个最好的结果后,便按行为。 泽当他们也是仙,但从真正意义的仙来说,素琴比他们更加纯粹。 夏荷与徐彩凤对望了一眼,她们都感觉到了素琴的性格变化;而此时,河婆也微微压制了识海恶念,忙从身上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服下,而后一阵呼吸吐呐,良久才嘘了口气,恢复正常。 她看向素琴,道:“师妹,你变了。” 素琴却是平静至极,她的眼中也看不到任何情感,有的只是冷漠与理智。 河婆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本这就是仙!”说完,叹息一声,又道:“也许是老婆子孤若寡闻了,竟然不知道我们凤阁还出个叫唐柏的弟子,还入了师妹的仙眼。” 素琴却是摇头道:“唐柏不是凤阁的弟子。” 河婆闻言,又是一愣,道:“不是凤阁的弟子?” 夏荷怕河婆又被引起恶念,开口道:“这个唐柏,是大衍宗的一个普通弟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河婆更怒,吼道:“凤阁这么多弟子,为何要找一个大衍宗的普通弟子来当宗主,若是被天下修士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夏荷忙道:“唐柏虽然是大衍宗的一个普通弟子,但他确实很历害,宗主她们破天之战时,引来的那只挚天巨手,便是唐柏一剑斩断的。” 河婆一惊,连识海的恶念也被压了下去,不可思议的道:“是他?” 破天之战,也是凤阁遭难之时,尤其是那巨大的仙手宛如灭世一般镇压而下时,凤阁所有人都充满了绝望。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河婆才感觉凤阁的底蕴比其他三大宗门要弱;因为她知道香老的伏龙盘,知道剑宗的那柄平凡的铁剑,也知道小和尚的六字真言封印术只有须弥寺才有。 河婆微微沉吟了半响,心中已有松动。 唐柏若真是那个剑斩仙手的年青男子,以他的实力自然可以做凤阁的宗主,唯一让河婆不满意的就是唐柏的身份:大衍宗的弟子,而且是一个最普通的弟子。 夏荷见河婆还有犹豫,欲言又止道:“而且。。。而且。。。” 河婆瞪了她一眼,怒道:“而且什么?” 夏荷道:“而且师妹已对他入情。” 河婆回转头来,又看向徐彩凤,便见徐彩凤此时双眼含春,双颊羞红,如同十五六岁的春闺少女,哪还是以往那冷若冰霜的模样。 河婆道:“唐柏有魔心?” 河婆虽然没有修行《入情道》,但功法自她手中而出,自然知道修行《入情道》所需要的条件。 其实《入情道》还有一个名字:叫《种魔入道》,以前她并不知道这‘种魔入道’的意思,但自从花蔓丽来了凤阁,她知道了‘道’的存在,才明白《入情道》与《无情道》两本古籍是另一种修行体系的功法。 而《入情道》入道的条件,必须要对方有魔心,方可种魔;《无情道》的功法却是相反,必须对方心中有道。 夏荷点了点头,道:“他有魔心。” 素琴仙子道:“还有佛心。” 此时徐彩凤也羞答答地道:“他还有道心。” 河婆被三人引起了好奇心,道:“即然如此,便叫他来见上一面吧,若真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老婆子也不管他是不是大衍宗的弟子,先抢过来再说。 素琴却道:“他现在来不了。” 河婆不解地问道:“为何?” 素琴道:“他现在的意念被佛魔两股意志压制,失去了自我。” 徐彩凤闻言,瞬间脸色大变,忙问道:“师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 徐彩凤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直到夏荷叫她,她才回过神来,脑子里全是唐柏身影,她也不与三人招呼,便飞身而起,直朝她们离开时的山谷飞去。 河婆见此,喃喃自语道:“小彩凤,你终于入情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莲子发芽,大道一现 山谷! 唐柏所在的山谷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完全看不到一点绿色,大地变成了漆黑的焦土,一条条长长的裂缝大小不一,纵横交错,山谷的东南方向,更是往两边裂开,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深渊, 山谷中唯一没有变化的地方,就是秀床安放的地方。而唐柏,就伫立在秀床边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泥塑木刻的雕像。 而在唐柏的体外,此时却笼罩着一个金色与黑色混合的古怪光圈;光圈一边漆黑如墨,一边却闪耀着淡淡的金光;而在这古怪的光圈之中,还有一条黑不溜秋的土黑狗,狗眼中带着恐惧地看着不远处的许小三他们。 许小三与宋春风他们就站在唐柏不远的一片焦土处,也在静静地看着唐柏,看着唐柏身边的土狗。 许小三曾试着靠近唐柏,但她立马感觉到了那古怪光圈的凶险。 这种凶险甚至让她的灵魂感觉到颤抖,感觉到恐惧,仿佛只要她敢接触光圈散发的光芒,便会沉沦于无边的苦海,永远得不到轮回。 许小三胆怯了,于是,他们只好退到安全的区域,静静的等候。 当俆彩凤时,所有人都看向她,都忍不住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俆彩凤真的还活着。 虽然月小过,凤阁有位老婆婆,徐彩凤与夏荷都无恙。 但是素琴仙子的仙劫实在太令人震撼;那漫天的雷电,化成炽白的光,在大地四方炸开,仿佛不仅是一个人的仙劫,而是这方天地的大劫。而且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是天地自然的力量,宛如灭世一般,令那些前来凤阁观仰仙礼的修士,十死九伤,他们能在这场仙劫中活下来,都如做梦一般,始终感觉到不真实。 所以,他们明知道徐彩凤还活着,但看到俆彩凤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还是忍不住震惊。 阿吉他们却是笑着迎了上去。 这些年的相处,俆彩凤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成了他们的依靠,历经大劫后的相见,让他们宛如见到了亲人。 四少爷与小陆也迎了上去。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夏荷。 虽然夏荷是四少爷的婢女,但四少爷一直都知道,那是夏荷愿意做他的婢女。 四少爷的家族在世俗中或许是顶尖的家族,但在修行的世界中,他的家族什么都不是。 四少爷不知道夏荷为什么会跟着他?而且还是以一种主仆的身份跟着他,但他知道,夏荷一定有自己理由,有自己索求。 但不管夏荷有什么索求,四少爷都愿意付出,哪怕是他的生命。 这并不是爱情。 而是一种恩情。 四少爷忍不住问道:“俆仙子,夏荷呢?” 俆彩凤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搭理他,因为她现在的脑子里全是唐柏的身影。 入情道,种魔心,一入情海失己心。 人一旦入情,便会失去自己。 而现在的徐彩凤便是如此。 四少爷怎会知道徐彩凤的心思,他心中牵挂夏荷,加之神魂受损,心中根本没有恐惧,于是又毫不客气地问道:“喂!夏荷呢?” 俆彩凤被他问得心烦,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四少爷推出了数丈远。 她现在谁都不关心,只关心唐柏的安危。 她看向了阿吉,冷冷地问道:“唐柏是怎么回事?” 阿吉摇了摇头,当时他们已经离开山谷,唯一知道的是这山谷曾经化成了一片火海。 徐彩凤又将目光看向了宋春风与憨牛。 只是这两人神魂受损,性格大变,见俆彩凤看来,两人不屑道:“看什么看?” 俆彩凤脸上的表情瞬间冷若寒霜,身上杀意渐重。 阿吉见此,心里大急,他知道徐彩凤的性格,她若要杀人,便真的会杀人的;他只好求助的看向正往这边走来的许小三。 许小三也感受到了徐彩凤身上的杀意,她虽然不喜欢这一群人,但她更不喜欢徐彩凤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她淡淡地说道:“唐柏的天宫之中有两股强大的意识,在争夺他身体的主动权,所以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与他们无关。” 徐彩凤看了看她怀中的诸葛心月,发现诸葛心月身上的生机越来越淡了,不知为什么?诸葛心月如此,她不但没有怜悯,心中反而有淡淡的欣喜之感。 她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许小三道:“月小的。” 徐彩凤在‘一间客栈’中见过月小小,但她并不知道月小小,她又问道:“月小小是谁?” 许小三道:“月小小就是月小小。” 许小三说话很不容气,但徐彩凤并未生气。 人往往就是如此,只有层次处在同一个地位时,说话的权力才是对等的。 徐彩凤道:“那月小小人呢?” 许小三突然皱着眉头,怒道:“谁知道这个死淫贼跑哪去了?” 月小小确实跑了,在素琴仙子的仙劫一消失,他便收走了那只破碗,然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徐彩凤见许小三因为发怒变得更加丑陋的面容,再想到她口中的淫贼,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宋春风他们惹出的杀意也平息了下来,她问道:“唐柏现在如此,我们应该怎么办?” 许小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唐柏的方向,喃喃道:“那淫贼说过:我们谁也帮不了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确实没有人能够帮助唐柏,因为他的战场在他的天宫,因为佛、魔两股意志太过强大,因为两股意志已经形成了一个场域,任何力量参与进去,都会引起场域的混乱,而后爆炸开来,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此时的唐柏,意识是清醒的,素琴仙子离开秀床之后,他仿佛也抺去了素琴仙子在他心中的痕迹。 前世的意志是他,这一生产生的意志也是他。 人和思想本来就有正有恶,正如‘道分阴阳’一般,即是道,亦是阴阳。 他仿佛回到了佛、魔意志初次争锋的时候,两股意志在不断魔灭他的意识。 只是现在的他不再是当时他。 他有了自己的道基,他的道已经烙印在了身体里,烙印在了灵魂之中。 道在,灵魂不灭,意识便不灭。 他的意识化成了一柄剑,在佛与魔两股至强的意志中苦苦的挣扎。 他感觉自己像在大衍塔中化成小树的时候,在无数的凤吹雨打中,苦苦的坚持,成长,只为见到天空的彩虹。 他知道,他一定会见到彩虹。 只要他的意念不灭,只要他的意念像大树的根须一样,深深的扎进大地之中。 而佛,魔的意志便是他扎根的大地。 一丝,一毫,一寸,一丈。。。 唐柏意念不断的在两至强的意志中延伸。 一剑,十剑,百剑,千剑。。。 意念化成剑意,由无形化成了有形,在不断地劈斩。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意念如同一根看不到尽头的切割线,穿插在佛、磨两股意志之中;而他的剑意也知劈斩了多少次。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意都沉浸在他自己的剑意中。 此时的他,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勇往直前的剑,一柄分阴隔阳的剑。 与此同时,他的丹田的莲子突地‘咔嚓’一声,其上的裂缝突然变大许多。 而后一点嫩芽儿从裂缝中长生了出来,散发着纯净至极的气息。 而在莲子生长出嫩芽儿的瞬间,这方天地的意志仿佛感应到了莲子的存在,又是‘轰’地一声雷声震响,如同天空突然炸开,一层叠着一层的乌云又重新笼罩了整个天地,似整个天空都要压将下来。 天劫? 又是天劫! 许小三他们心中一颤,喃喃自语道:“难道有人要成仙了吗?” 可如今,月小小没在他们身边,又有谁来为他们抵挡天劫的力量。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唐柏丹田的莲子轻颤,裂缝中的嫩芽儿微微摇曳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嫩芽儿上散发而出,而后辐射到了天地四方。 虚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的经文,原本无道的世界,瞬间有了大道的存在。 仅这么一瞬间,凤阁的老婆婆从那破旧的屋子中走了出来,不解的望着天空,而后喃喃自语道:“道!” 而远在太湖边的白莲,也伸出的纤纤玉手,如同一个凡俗的女子,伸开手掌,迎接着天上落下的雪花;她不可置信地道:“道!” 剑宗的扫地老人,亦放下了手中的扫把,道:“道!” 香老手中拿着檀香,复杂地看着李四九的雕像,道:“祖师,道,再现天门,究竟是何缘故?” 不仅他们,还有须弥寺的小和尚,隐泽山的黑衣人,还有许许多并未出世的修道人,他们都感受到了道的存在,他们都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道!” 唯有太子,将目光看向了唐柏,叹息了一声道:“莲子,发芽了。” 在这方天地出现道的瞬间,空中巨大的雷鸣声逐渐隐去,整个天空的乌云全部消散去,整个天空瞬间恢复了平静。 在天地恢复平静的后,那漫天的经文也如潮水般地涌入唐柏的体内,没入了他丹田的莲子之中。 而后,凤阁的老婆婆皱起眉头,喃喃道:“道呢?” 白莲亦是不解的看着天空,道:“道呢?” 剑宗老头叹了口气,无奈地又扫起了地。 须弥寺的小和尚,不断的拍着额头,道:“佛祖啊,道呢?” 各地方无数声音都惊讶看着天,仿佛在问天:“道呢?” 大道宛如昙花一现,在所有人还沉浸于道意中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一阵风,不知从何而现,不知从何而失。 这方天地,依旧无道。 与此同时,唐柏意识所化的剑意,三千经文归于莲子的瞬间,终于分开了佛,魔的意志,回归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巧合,却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弄着这一切。 “汪,汪,汪” 山谷四方,响起一阵狗叫声,狗叫声中,仿佛带着激动,兴奋的情绪,让所有人都听出它的开心。 唐柏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咬住自己裤角的小黑狗,喃喃道:“不错,是一条好狗。” 第二百六十六章,无情不似多情苦 众人见唐柏苏醒了过来,都围了过来,原本紧张的心也放松开来,几人七嘴八舌的寻问着唐柏有没有事? 唐柏只是微笑着摇头,他突然觉得很满足,一种被人关心的满足。 前一辈子,他一个人面对那个世界;这一辈子,他依旧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他终究不是仙,做不到远离红尘,斩情绝性,与那山石一般,只为亘古存在,只为长生不死。 他喜欢人间的烟火,喜欢红尘的爱恨情仇。 他看着身边的人,哪怕他们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些虚假,哪怕他们修为低下,但唐柏依旧感觉到欣喜与满足。 因为他们,他才能感觉到自我的真实存在。 《莲花经》的再次失控,他的意识再次迷失,让他感觉以往的种种,恍然一梦,而眼前的一切,是他梦醒后又是一次新生。 但他看到许小三怀中的诸葛心月时,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秀床,不由自主地问道:“素琴仙子呢?” 众人都感觉到了唐柏的情绪变化,欢笑寻问声渐息。 许小三叹了口气,道:“素琴仙子成仙了。” “成仙了!” 唐柏喃喃自语道,他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些错乱的记忆,是关于素琴仙子的记忆,听闻她成仙了,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看到生机渐无的诸葛心月,心中又不由一痛。 难道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未开花,便要凋谢吗? 原本将希望寄托在素琴仙子的身上,可如今,素琴仙子成仙了,哪这世间还有谁还能救得了诸葛心月? 月小小? 可是月小小神龙见头不尾,天大地大,他去哪里找月小小? 他的心有点慌乱。 他从许小三的手中抱起诸葛心月,将她在安放于秀床之上,然后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开,看着她秀丽的容颜,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此时的诸葛心月眼角微闭,神态安祥,仿佛只是在沉睡,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等待着她的王子去将她吻醒。 此时的她,没有了恩怨情仇,没有世间因果,没有贪痴颠念,使得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如同一朵雪山上的白莲花,不染半点红尘。 她的容貌虽然没以欧阳红玉那般完美无瑕,也没有徐彩凤那般的让人惊艳绝伦,但她秀而不媚,让他身不由己地喜欢。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他想保护她,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只知道,看到诸葛心月现在的模样,他的心里很难过。 他拿出‘驱魂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意念进入了魂灯之中。 魂灯中是一片昏暗的空间,空间中悬浮一个透明的灵魂,如同一团纯净的气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而后永远的消失。 这便是诸葛心月的命魂。 此时的她无知,无感,无念。 四周有阴冷的能量,不断地涌入她的命魂中,这种能量介于生气与死气之间,木道人曾经将这种能量称之为‘冥力’,也正是因为‘驱魂灯’有这种能量,她的命魂才能得到滋养,才不至于消散。 他静静地看着这缕没有丝毫意识的灵魂,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修道如何?修仙又如何? 一切都跳不出命运的安排。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心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恢复你的意识与命魂?”说完,他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也许,只有沉默,才是他对命运的反抗。 “唐柏,唐柏” 一阵阵呼唤声传入唐柏的耳中,唐柏回过神来,见徐彩凤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收敛了心神,问道:“何事?” 徐彩凤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她看着唐柏为另一个女人如此失魂落魄,心里难过至极,只是她已经入情,一生只念一人,人不死,情不尽,人若死,她亦亡。 她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情?当入情之后,她才知道,情,是一种让人失去自我意识的行为。 就像现在的她,哪怕明知道唐柏喜欢诸葛心月,但她的脑子里依然是唐柏的影子,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行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他高兴时,她跟着高兴,他难过时,她更难过。 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悲伤,勉强地笑了笑,道:“其实,素琴仙子还在凤阁。” 素琴确实在凤阁,在凤阁的涅槃洞中。 涅槃洞里有一个闪烁着白光的法阵,法阵里面有一张散发着莹莹宝光的洁白玉床,玉床上平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一个宛如在沉睡的绝美女子。 这个女子的脸庞没有半分可挑剔的瑕疵,津致的五官搭配得完美至极,她的年龄看上去绝不会超过十八,乌黑的秀发散落在玉枕上,落出了修长嫩白的颈脖,如霜雪色的衣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粉藕般雪白手臂,拿着一朵紫色的兰花,摆放在小腹处。 紫色兰花散发的淡淡紫光,笼罩着这个女子,使得这个女子看起来更加的尊贵。 这个女子就是玉玲珑,诸葛心月的师姐,因为斩情失败,只残留了一点真灵沉睡。 她手中的紫色天兰花,是天门大陆独一无二的九紫天兰花,而那洁白的玉床,是当年素琴花了三年时间,从极寒之地找到的万年冰晶。 她是素琴最喜欢的弟子,哪怕素琴已经斩情,她还是忍不住来到了涅槃洞中,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喜爱的弟子。 河婆也走了进来,转首看向了玉床上的女子,就算她是一个女人,就算她已经是一个老婆婆,也忍不住被玉玲珑的容颜征服;她叹了口气,良久,才喃喃道:“红颜薄命,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 素琴闻言,摇了摇头,却并未解释什么。 于是,四周又变得很安静。 只是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夏荷进来了,而且她带来了一个让两人意外的消息:唐柏来了。 涅槃池是凤阁的圣地,若是以往,唐柏绝对进不了涅槃池。 但这一次,凤阁遭遇了灭顶之灾,不但门人弟子死伤无数,连笼罩涅槃池的阵法也被毁去了;加之徐彩凤有河婆的令牌,于是一群人很轻松地进入了凤阁曾经的圣地。 再次看到唐柏时,素琴的心很平静,哪怕她的脑海中有很多她与唐柏的香艳画面,哪怕她依旧记得那种灵魂与灵魂共鸣的快感,那种极至的生命升华,但她的心中未起半点波澜。 河婆也在打量唐柏。 她发现唐柏身上有一股让她恐惧的气息,这种气息甚至能影响她的心神,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赞美他,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臣服他,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膜拜他。 她知道,这是魔的气息,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魔意。 她入魔已深,对魔的气息十分敏感,只是她没有想到,唐柏身上的魔意竟然如此强大。 若真让他做宫主,他能行吗? 人一旦成为真魔,便会失去自我,再也不能回头。 她已入魔,只有魔才知道魔的霸道与恐怖。 而后,她将目光转向了唐柏身后的那张秀床。 秀床上也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诸葛心月!而且她身上的生机很微弱,天宫的命魂也消失,只是没有真正的死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诸葛心月落得如此下场;她又将目光转向了素琴。 素琴只有两个弟子,一个是玉玲珑,一个便是诸葛心月。 素琴也看到了诸葛心月,但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心月她怎么了?” 河婆见此,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成仙后的素琴性格变化太大了,变得太冷漠了,她突然觉得,仙,才是真正的魔。 唐柏看到素琴仙子时,本来有些不自然的。 两人灵魂阴阳相济时,他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清醒过来后,依旧有画面残留在他的记忆中,但他看到素琴仙子平静至极的目光,他亦平静了下来。 他修行的《九阳经》后,心如明镜,本就不染红尘。 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仅此而已。 如一阵风,风走后,痕迹也会消失的。 他现在只是希望,素琴仙子能将诸葛心月救醒,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道:“心月的命魂已失。” 河婆道:“废话!” 以她们的眼力,岂能看不出,诸葛心月的天宫没有命魂。 唐柏苦笑了一声,而后手中多出一盏漆黑的油灯,道:“心月的命魂被收进了这盏魂灯之中。” 素琴皱了皱眉头,道:“冥器?” 仙,求的是生。 冥,却是死的归宿。 正如天地阴阳一般,是两种对立的法则;所以素琴仙子极不喜欢唐柏手中的冥器。 唐柏点了点头,道:“这是‘驱魂灯’,虽然被我炼化,但我却不能将心月的命魂释放出来。” 河婆闻言,道:“冥器乃幽冥之物,想要驱动冥器,需要冥道功法。” 唐柏皱了一下眉头,而后看向素琴,道:“素琴仙子,你也没有办法救醒心月吗?” 素琴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唐柏心如死灰,这世间连‘仙’都救不了诸葛心月,还有谁能救她?而后,他又听素琴说道:“你此来正好,我与师姐商量,决定让你来做凤阁的宗主。” 徐彩凤与夏荷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很平静,但唐柏身后的许小三与宋春风他们,被素琴仙子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凤阁不是小门小派,凤阁是天门四大宗门之一,而现在,这宗门宗主的位置竟然落到了唐柏的身上。 唐柏是谁?他只是大衍宗的一个普通弟子,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岂不是说凤阁无人。 许小三不知道素琴仙子与河婆是怎么想的?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说道:“素琴仙子,唐柏是我们大衍宗的弟子,你们这种决定,恐怕有些不妥吧!” 河婆本来还在犹豫,见许小三如此说话,下意地道:“有何不妥,至于他宗门身份,我自会向清虚子打个招呼,想来他多少会给我这个老婆子几分薄面。” 许小三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她知道,若河婆真找清虚宗主要人,宗主绝对会给凤阁面子。 唐柏,对于大衍宗来说,可有可无。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唐柏,她很想劝唐柏不要答应,但她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唐柏答应。 唐柏很失望,对素琴仙子的失望,对凤阁的失望。 诸葛心月是素琴的弟子,是凤阁的弟子,她很敬重素琴,她很爱凤阁,她的生命也是为了保护凤阁牺牲的,但换来的只是冷漠,来自素琴仙子的冷漠,来自凤阁的冷漠。 他为诸葛心月感到不值。 河婆见唐柏沉默不语,不由又问道:“小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唐柏摇了摇头。 他现在的心里只有诸葛心月,莫说做凤阁的宗主,就算是做天帝,他也没有任何心思。 河婆见唐柏摇头,不由皱眉道:“为何?” 唐柏道:“不为何?” 唐柏越是不答应,反而越是激起了河婆的性子,她道:“你是为了心月吧?”她说完,不等唐柏回话,又道:“如果我告你,什么地方可以救醒心月,你答不答应?” 第二百六十七章,美丽得让人恐惧 唐柏闻言,心中一喜,道:“何人可救心月?” 河婆嘿嘿笑道:“这凤阁宗主、你当还是不当?” 唐柏点头,莫说做宗主,现在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为了诸葛心月,他也会舍命走上一遭。 河婆道:“君子一诺,致死不悔,老身且信你一回。” 说完,却没有了后续。 唐柏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好低声下气道:“婆婆,到底何人可救心月?还请婆婆如实相告,在下应承之事,绝不反悔。” 河婆见他着实心急,心中一叹,看了看自家徒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情之一事,乐之极乐,苦之极苦。 两情相悦者乐,两情相离者苦。 入情之道,最怕后者,所以河婆曾经告诫过徐彩凤:入情择人,多方考验,两情相悦为佳。 可世间之事,往往就是出人意料,命运的轨迹,总是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延伸。 她爱他,他又爱她,爱来爱去,便成了一团乱麻,最终化为苦酒,饮之伤身,伤神,伤心。 徐彩凤自然知道河婆心思,只是她此时又能如何。 择一人,择一生,酸,自己品;甜,自己享;苦,自己受;辣,自己尝。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情。 她见唐柏心急,于是便叫了一声‘师尊!’。 河婆叹息一声,才缓缓道:“青龙域有一家族,名为腾龙族,此家族与凤阁一般,皆得神兽真传,只是凤阁选择开宗立派,与仙道同参,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而腾龙族则选择隐于山川雾海,潜修神术;所以知道的人极少;老身也是年青之时,随缘去过一次,知道腾龙族有一种秘术神通,名为‘嫁神归魂术’;此神通诡异莫测,莫说心月命魂尚在,就算魂归幽冥,只要未入轮回,都可将其命魂召回,起死回生。” 唐柏闻言,不由眉头微皱,他觉得‘腾龙族’这三个字特别耳熟,一时又想不起何时何地听人说过。 唐柏道:“婆婆可有去腾龙族的地图?” 河婆点了点头,道:“地图自然有的。” 唐柏恭身一礼,求道:“还请婆婆相告。” 河婆道:“等你完全凤阁宗主大典,老身自然要会告之于你。” 唐柏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愿意当凤阁的宗主,而是诸葛心月的情况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摇头道:“婆婆,心月生机渐无,实在拖不了时间。” 一直未曾开口的素琴突然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本仙子虽然救不了她,至少可以保证她的生机不再流失。” 河婆一愣,素琴成仙后,心如止水,不染红尘,天地万物,于她心中皆为浮云幻影;为何却执着于唐柏做凤阁宗主?而且河婆发现,素琴对唐柏的态度虽然冷淡,却蕴含着一丝人间的烟火;她暗中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两人神情坦然,眼神清澈,不由又有些狐疑。 她本来不愿唐柏做宗主,但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在逼迫着唐柏做凤阁的宗主,她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影响她的心志。 但她分不清这感觉的真假。 她叹了口气,心无定性,人最难的就是了解自己。 许小三就站在唐柏身旁,众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事不可挽回,却还是道:“素琴仙子,唐柏终究是大衍宗的弟子。。。” 素琴瞧了许小三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心中本无美丑之念,但许小三的长相实在太过丑陋。 河婆对许小三倒是有几分好感,她本身长得难看,当看到一个长相比她更加难看的女人,心中自然生出亲近之感,她道:“此事先前与你说过,老身自会与清虚子打声招呼的。” 许小三无奈,又看向唐柏。 唐柏自然知道许小三的意思,许小三对大衍宗有很强的归属感,因为她父亲曾经就是大衍宗的宗主。 若是以往,许小三不愿,他也不会驳她心意,但此次不同,他若不当这凤阁的宗主,诸葛心月就会损命。 他看向许小三,道:“许师姐你放心,不管我当不当凤阁的宗主,你依旧是我的师姐。” 许小三黯然一叹,她非常了解唐柏,也知道唐柏的强大,正因为了解,她才不想让大衍宗失去唐柏,因为她相信,唐柏终有一天会站在这方天地的巅峰,会让大衍宗变得更加强大 但事已至此,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唐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做出选择时,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自己如此,又怎能要求唐柏迁就自己? 念头通达,片刻之间,她便已经悉然。 她笑了笑道:“唐师弟,恭贺你。” 她笑起来虽然更加丑陋,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欢喜。 唐柏笑了起来,他的敌人不多,但他的朋也很少,他很珍惜与许小三的友谊。 他弱小时,他们是师姐弟,是朋友,他强大时,他希望依旧如此。 这世间,有多少友谊因为地位,因为距离,或者因为利益而越走越远。 这世间,有多友谊,被时间磨灭。 他突然想起了燕菲菲。 那个随着他一起从莲城来到这片大陆的女子。 她好吗? 腾龙族,原来如此! 燕菲菲就在腾龙族。 他有些迫不及待,也有些汗颜,他一直在渴望友谊,却又从未珍惜过友谊,他喃喃道:“许师姐,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你,你一定要叫醒我。” 许小三笑了笑,道:“只要你不成魔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 唐柏沉默。 夏荷曾经说过,他有魔心。 他确实有魔心,他的意志并不排斥魔的存在。 许小三叹了口气,道:“我要走了。” 唐柏回过神来,道:“要去哪里?” 许小三道:“去找红玉他们。” 唐柏点了点头,他没有留她,他们是朋友,但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已经答应做凤阁的宗主,他就必须要跳出大衍宗的圈子。 唐柏明白这个道理。 许小三也知道这个道理。 许小三走出涅槃池后,感觉特别的感伤,而后,她的手中多出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之中飘浮着一朵白色的火焰,正是在唐柏带她寻到的先天火灵。 先天火灵一出现,四周的温度急速升高。 许小三的手指在白色的火焰上轻轻一点,她身边的温度瞬间恢复了正常。 似乎感受到了许小三的压抑,先天火灵摇曳了两下,许小三脑海中便响起了‘依吖依吖’的声音。 清脆稚嫩的声音,就像一个小孩子在不断的安慰正在伤心的父母。 许小三松了口气,笑道:“小灵,我没事。” 而后许小三脑海中又是一阵‘依吖依吖’的声音,直到许小三真正的放松开来。 她喃喃道:“你放心,有小灵在我身边,我会记住你的。” 许小三收起先天火灵,拿出了一张符箓,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双手捏印,一道无形的劲气自手印而出,拍打符箓之上;使得符箓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洁白光芒,没入了虚空中;待光芒消失后,符箓燃起了火光,瞬间化成了灰烬。 这是子母传音符,还有一张子符在欧阳红玉的手中。 此符在手,万里之内,皆有迹可寻。 许小三回头看了一眼凤阁的方向,此一眼,便是一种悉怀。 稚鸟长出翅膀皆会高飞,何况是人。 她祭出红绫,随手往空中一扔,红绫在空中展开,如同一张火红的飞毯,绚丽多彩。 她轻轻飞跃而起,立红绫之上,感受迎面而来的微风,感应到子母传音符的痕迹,真元一动,便往西南方向飞去。 那是欧阳红玉所在的方向。 而此时欧阳红玉,正盘坐在一座小山上。 小山的不远处,有一个数十户人家的村庄,此时正时响午,村庄中有炊烟升起,有小孩嬉笑,有农夫耕耘。。。喧嚣又宁静的村庄,如同一幅画,出现在欧阳红玉的眼中。 只是此时的她,眼睛变得很可怕,很诡异。 她的眼睛一会变成黑色,一会儿变成白色,一会儿又如寻常人家一般,纯净无瑕。 她的头发雪白,她那吹弹可破的脸上,没有了任何光泽,她的额头甚至有了细微的皱纹。 素琴仙子的天劫,使得她不得不燃烧寿元,使用魔道禁术,打破空间瞬移。 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为此,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此时的她,真元絮乱,魔念丛生,难能自控。 她看着不远的村庄,她想掠夺这些凡人的生机,来补充寿无的损耗,来镇压絮乱的真元与魔念。 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不同的自己,一个是曾经的自己,一个是现在的自己;一个制止自己,一个引诱自己。 但越是如此,她越是难已控制自己的念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直至她感觉到法器中的子母传音符传来波动,她知道许小三就要到来,而她的眼睛,也完全变成了黑色。 “凭什么,一个丑八怪在宗门比自己要受欢迎?” “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天资有天资,凭什么要一直跟在那个丑八怪身后,做她的跟屁虫。” “凭什么她能比自己享受更的资源。” 。。。。。。 无穷无尽的恶念充斥了她的脑海,一瞬间,她彻底入魔。 她随手一挥,阴阳铜镜飞出,在空中越变越大,笼罩了整个村庄。 而后她把心一横,手掐暗诀,默诵真言,倏地将手四外一指,又将手朝着朝着阴阳镜一扬,阴阳铜镜呼呼地旋转起来,金银两色光芒混浊一片,直射整个村庄。 一时之间,整个村庄愁云漠漠,阴风四起,呼呼的风声中,一声声惨吼尖叫声音此彼起伏,一声声绝望的哀吼响彻天际。 这是一幅悲惨到了极致的画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牲畜还是植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夺生机,剥夺了寿元。 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画面,欧阳红玉的脸上落出了微笑。 她笑起来很美,哪怕失去寿元,她笑起来依旧那么美丽,美丽得让人感觉到恐惧。 第二百六十八章,心生,魔障 村中的惨叫哀吼声渐弱,最后又归于平静。 这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静得让人心颤,静得没有任何生机。 欧阳红玉捏着手印,随手推出,手印化成一个繁复的符文,烙印于阴阳铜镜之上。 ‘叮’ 一声轻微的细响,如同针尖撞在铁板之上,微不可闻,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振荡而开,让急速旋转的阴阳铜镜瞬间顿止;笼罩着小山村的混浊光芒化成金、银两色,消失于铜镜之中。 而后铜镜逐渐缩小,又‘梭’地一声,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出现在欧阳红玉的头顶。 此时的阴阳镜变化得只有巴掌大小,镜面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光芒如同实质一般,夹杂着无比浓郁的生机,笼罩着欧阳红玉。 久旱逢甘露,枯草又迎春。 此时的欧阳红玉便是如此,她体内的伤势在这股浓郁的生机下快速地恢复,絮乱的真元逐渐归于丹田,她的寿元在缓慢地延长,她雪白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色,转眼之间,又变成了乌黑亮丽,倾泻如墨的青丝;她额头的皱纹已经消失,干燥的皮肤变得细嫩柔滑,如同剥了皮的荔枝,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本来就极美,在这股浓郁的生机滋养下,此时的她,美得夺人心魄。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依旧一片漆黑,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诡异至极。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压抑沉重,四周没有一点风,空间如同静止了下来。 约摸半柱香的时候,风来了,吹拂得树叶沙沙地响,想来,要下雨了。 也许上天也不忍目睹这世间仍惨剧,想要洗去这人间罪孽。 “轰” 一声巨大的雷鸣响彻天际,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稀疏跌落而下,劈打在欧阳红玉的额头,又沿着她的脸颊下滑,滴落在她肩颈的衣衫上,浸湿了大片。 她并未用真元迫开雨点,而是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那漆黑的眼眸,迎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趋促的雨点,散发出疯狂、魔性、嗜血与冷酷的光芒;而后,她的脸上落出一抹邪魅至极的微笑,她喃喃自语道:“贼老天,你能耐我何?”说完,真元涌动,一掌挥出,空中的雨水全往她的掌心聚集而去,于空中化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透明手掌,一掌镇压在那个已经变得死寂的村庄之上。 又是‘轰’地一声巨响,却不是空中的雷鸣,而是巨掌与村庄碰撞发出的声音,仿佛是这个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村庄在呐喊,仿佛是那些死去的百姓最后归宿的钟声。 大地在沉没,越沉越低,最后化成了一片巨大的洼地。 浊黄的雨水形成小溪,形成小河,不断的涌入这片洼地;很快就淹盖了曾经的痕迹,淹盖了曾经的美好,淹盖了所有的罪恶,形成了一片混浊不堪的湖泊。 欧阳红玉收回了阴阳铜镜,然后任凭那越来越大的雨水拍打着她的身体;任凭着雨水浸湿她的衣衫,落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的黑光慢慢的隐去,她的念头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眼前浊黄的水波,想起自己入魔后的所作所为,气急攻心之下,忍不住连喷了数口鲜血。 一直以来,她可掠夺修士的生机,她可以掠夺自然万物的生机,但她一直没有去掠夺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她就算入魔,也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 只是她小看了魔性的强大,强大得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念。 她的大脑一片恍惚,她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炊烟缕缕的情景,不断地浮现小孩嬉戏的画面,她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老牛‘哞哞’的叫声,还能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还能听到妇人开心时的哈哈大笑声;她麻木地走下了小山,麻木地走在满是泥泞的山道上。 泥水浸湿了她的鞋底,沾湿了她的衣服,荆棘拉破了她的衣角,划破了她的肌肤;但她对这一切仿若未觉,她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觉木偶,不断地往前走着,仿佛要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天际,涌现了一缕红光,于倾盆般的大雨中,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 许小三来了,她盘坐于红绫之上,体内散发着一个透明的光圈,将所有雨水,都阻挡在光圈之外。 透过密密麻麻的雨线,她看到了欧阳红玉。 她只看到了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的状态并不好,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般的在暴雨中前行,她散乱的秀发紧粘在身上,沾满了泥巴的衣衫破烂不堪,裸落的手臂被荆棘拉扯出无数的伤痕。。。 许小三不知道欧阳红玉经历了什么?让一个极爱干净的女人,一个极爱美貌的女人,变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此刻的她,落魄得如同一个行乞的叫花子,脏乱不堪,行尸走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震雷峰的梁师兄与其他师兄弟呢?难道。。。 许小三想到火之大道蔓延的劫数,想到那火红莲花散发的大道之光,想到了素琴仙子宛如灭世般的天劫。 “也许,正因为所有的师兄弟都不在了,也许失去了梁师兄,红玉才如变在如此模样吧!” 许小三叹了口气,忍不住暗自猜想,她知道,欧阳红玉一直喜欢着那风度翩翩的梁师兄。 许小三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抛下众多师兄弟,不应该抛下欧阳红玉,跟着唐柏离开。她相信,只要她不离开,遇到危险时,月小小一样会出现;只要有月小小在,哪怕再大的危险,所有的人都也会安然无恙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会那么相信月小小,那么地理所当然。 她叹了口气,飞身而起,落在了欧阳红玉的身前,轻声地叫了声‘红玉’。 但欧阳红玉仿若未闻,只是本能地避开她,然后又往前走去。 许小三皱了皱眉头,欧阳红玉此种症状,完全是自我封闭了外界的接触,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识中。 这种症状,凡俗之人又称之为‘失魂’,说的是一个人的魂魄、已经跑出了自己的身体;医经上曾说:人无魂不活,体无血必亡;所以凡俗之人遇到这种情,都会认为这是绝症,无药可医,无人可治,只能活活等死。 欧阳红玉虽然不是凡夫俗子,但若无人用术法唤醒于她,她也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至散功身亡,也不会清醒过来。 许小三叹了口气,见欧阳红玉绕过自己身边,依旧沿着小路前行,她不由聚起真元,运起《大衍七神咒》的术法,将真元与意念凝为一线,喝道:“红玉,醒来。” 她本以为一喝这下,欧阳红玉便会醒转;但让她诧异的是:这蕴含术法的声音,欧阳红玉竟然毫无反应;而且她感应到,欧阳红玉的识海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任何力量的侵入,哪怕是她的咒术,也不例外。 这股神秘的力量,甚至比她的意念之力还要强大。 她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欧阳红玉什么时候如此变得强大了? 她清楚地记得,欧阳红玉数年前才凝丹坯;丹劫都未曾渡过;又怎么抵挡得了自己的术法? 她忽然感觉欧阳红玉充满了神秘,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女子,身上笼罩着一层她也看不透的迷雾,隐藏着让她也不清楚的秘密。 她并没有想要去挖掘这个秘密的欲望,因为她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这个世间,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裸露在阳光之下。 秘密,往往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私,不会跟任何人分享。 她重新聚起真元,又运行起《大衍七神咒》的第二咒之法,腾地大声喝道:”红玉,醒来。” 巨大的音波并未散开,而是凝聚成了一条直线,自欧阳红玉的耳膜而入,直向她的识海而去,很快又与那股神秘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音如铁矛,似与盾牌相撞。 无形的力量在欧阳红玉的脑海中炸开,无与伦比的痛疼,让她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让她忍不住连喷了数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让她‘啊!啊!啊!’地痛苦叫唤起来,但她却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此时的许小三,变得非常的严肃,她真没想到欧阳红玉的识海中,那股的神秘力量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大衍七神咒》是大衍宗最顶级的咒术,一咒强过一咒,第二咒的威力更是第一咒的两倍,可以化无形为有形,让音波成箭,连一般的金丹修士都抵挡不了,何况欧阳红玉刚凝丹坯的境界。 但如此强大的咒术,竟然被那股力量抵挡住了,而且是轻而易主的挡信了。 许小三犹豫瞬间,她在思考要不要用第三咒。 第三咒的威力实在太大,大得她也没有把握保住欧阳红玉的识海。 但她只犹豫了瞬间,便咬了咬了牙,突地一声大喝:“红玉!” 巨大的音浪宛如排山倒的洪淊,滚滚如潮的音浪连空间都震荡得扭曲起来,空中,仿佛有千万人在不断的呼唤,一声声‘红玉’如潮水般朝着欧阳红玉涌去,将她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音浪之中。 这就是《大衍七神咒》的第三咒,是她将所有的真元与至强的意念融合到一起,形成最强大的音波攻击,以她圣胎元婴的境界,也只能施展出一次的攻击。 若还是不突破不了欧阳红玉识海的那股神秘力量,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叫醒欧阳红玉,只能将欧阳红玉带去凤阁,找唐柏帮忙。 她相信,以唐柏的大道之力,一定会将欧阳红玉唤醒。与此同时,她很好奇,这股神秘的力量为何如此强大? 碰撞,无形的力量碰撞。 撕裂,切割,湮灭。 两种力量的较量,让欧阳红玉疼痛得全身发抖,整个人瘫倒在泥泞之中,双手抱头,打着滚儿地吼叫,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风雨越来越庞大,欧阳红依旧惨叫地在地上打着滚,在承受世间最残酷的酷刑。 许小三不叹了口气,她的真元已经消耗了大半,精神更萎靡不堪,根本就没有能力再施展《大衍七神咒》的第三咒,就算能施展,欧阳红玉也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再如此下去,只怕还未唤醒她,她便神智已乱,变成白痴了。 她不忍见欧阳红玉如此,她只能封印她的修为,去凤阁请唐柏帮忙。 就在许小三捏指剑诀时,欧阳红玉的哀吼声渐弱,身体也停止了扭动,归于平静, 约摸几个呼吸后,一声‘师姐’,微不可闻的传入到了许小三的耳中。 许小三松了口气,欧阳红玉终于清醒过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变却故人心 欧阳红玉确实清醒了过来,此时她翻转身子,仰躺在满是泥泞的小道上,如同一团烂泥,双眼无神地仰望着漫天的雨幕,任凭雨水拍打在她脸上。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因为贪念,偷偷地将阴阳老魔的道器与功法从坟墓中挖了出来;她后悔自己忍不住欲望,去学习功法上的邪术;她后悔每一次掠夺,又往往身不由己。 只是一切还能回头吗?也许,命运早就注定了一切,让她身如莲花,却需扎根淤泥之中。 许小三见欧阳红玉仰躺于地,一动不动,于是又叫了声‘红玉’。 但欧阳红玉却仿若未闻。 她走了过去,却见欧阳红玉眼微红,泪水伴着雨水不断滑落。 她叹了口气,劝道:“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任何悲伤都只是时间的痕迹,修行修心,红玉你不能如此消沉萎靡。” 欧阳红玉闻言,从泥泞中站了起来,扑在许小三的怀里,‘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 许小三轻拍了她的后背,叹了口气,安慰道:“红玉,你别哭了,梁青他们没逃过素琴仙子这场劫难,也许是命中注定,魔道讲究修劫,也是有道理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劫数。” 欧阳红玉一愣,回过神来,暗道:“原来许师姐以为梁青他们死于那场天雷之下!”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将自己修行魔功,掠夺杀人的一切告诉许小三,但她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也没有勇气面对发生的一切。 她哭了一阵,情绪发泄出来,倒也平静了许多,于是退了两步,躬身一礼,道:“多谢师姐。” 如果刚才的她还有虚弱、消沉、颓废,那么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又变回了曾经的欧阳红玉,变得异常的冷静。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许小三一愣,感觉眼前的这个师妹,让她无比的陌生。 欧阳红玉抬头看了看漫天雨幕,而后随手一挥,一阵’滋滋’声响,雨水如遇到烈火,化成了层层叠叠的白雾,将她包裹于白雾之中。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雾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白雾往四周散开,雾中现出一个光彩照人、美艳绝伦的女子;她清颜白衫,青丝如墨,干净整洁,出尘如仙,全身上下,再也看不到半点污渍,里里外外,再也看不到半点萎靡。 谁也想不到,半柱香之前,她还是一个毫无意识的’跑魂’之人;谁也想不到,她半柱香之前,还如一团烂泥一般,躺在这泥泞的道路上,不愿起来;谁也看不出她刚才还伤心欲绝,不能自己。此时的她精神焕发,冷艳致极,仿佛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光芒,她走到许小三身前,往四方查看一番,平静地道:“许师姐,小柏呢?” 许小三微微失神,她看了看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她,叹了口气,回头往凤阁的方向看去,喃喃道:“唐师弟,唐师弟要不多久,就会成为凤阁的宗主了。” 欧阳红玉闻言,不解道:“小柏成为凤阁的宗主?许小三,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成为凤阁的宗主呢?他。。。”她话未说完,见许小三朝她看来,又道:“许师姐你看我干嘛?” 许小三沉默了会儿,忽然问道:“红玉,你是不是渡过丹劫?” 欧阳红玉一愣,而后平淡至极地道:“渡过了。” 至于什么时候渡过的?为什么别人看不出她的修行境界?她没说,许小三也没问。 以往,欧阳红玉都是叫许小三为师姐,或者是许师姐,这次,她突然夹杂一句许小三,便让许小三感觉到了欧阳红玉的心境。 这是一种平等甚至有些敌对的心境,是一种不参杂任何情感或者情谊的心境。 许小三有些伤感,原来她一直未曾将自己当成师姐,而是当成了对手。 她想到了唐柏。 欧阳红玉与唐柏相处日久,而且于患难之中相交,到最后,两人的交情却越走越远,交情也变得越来越淡,以至此次危机来临,唐柏甚至没有想过要保护欧阳红玉。 她以前以为,唐柏一直未曾放下欧阳红玉传他《巫体大法》的心结,可今看来,是唐柏看透了人心。 唐柏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你若想利用于他,他便会疏远你。 许小三叹了口气,她想劝劝欧阳红玉,但终究没有开口。 每一个人的命运轨迹都不相同,每一个人的行为思想都不相同,每一个的地位环境都不同,她凭什么去劝欧阳红玉的为人处事?她凭什么做欧阳红玉的人生导师? 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模式说话或者行事,这是一种魔障。 欧阳红玉见许小三沉默,也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不妥,于是转移了话题,她也看向凤阁的方向,淡淡的说道:“此次天灾大劫,对凤阁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凤凰涅槃,再创辉煌,我相信小柏。” 很多人都相信唐柏,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力量很强大。 但唐柏却一直感觉自己弱小,弱小得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弱小到连自己也常常失去自我,被佛、魔、道的意志控制。 凤阁的宗主大典安排在十月十九辰时,地师有言:此日此时,亦为太阳之旦辰,凤阁以神火立宗,若借至阳之日开典,可夺天地气运加持,使得宗门涅槃重生,亘古不灭。” 于是,素琴与河婆便定下吉时吉时,广发喜帖,邀其他宗门修士前来观礼。 唐柏虽然急着想去青龙域的腾龙族,但地图在河婆手中,哪怕他实力强大,亦无可奈何。 人就是如此,只要有情感,有牵挂,就有了弱点,别人就能找到制衡你的办法。 诸葛心安被安排在涅槃洞中,与玉玲珑并放在一起,也只有万年冰晶,才能保证她体内的生机不会消散。 而唐柏就守护在涅槃洞处,他不允许再有人伤害诸葛心月一丝一毫。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化为废墟的凤阁,又建起了新的楼房殿宇,走廊亭台。 凤阁本有三宫三六殿七十二峰,七十二峰在仙手镇世时,被香老布成‘九星连珠’的阵法,化成了尘埃;三十六殿亦在素琴仙子的天劫中被雷霆毁坏了大半;而三大神宫的神秀宫,却被烈阳宗的人布下至阳焚天阵,在与法阵碰撞中化成了灰烬。。。 而这些,都在这些天慢慢的恢复,正如郁香仙子曾经说的:她们在,凤阁便在。 搬山倒海,引脉成运,凤阁的仙子们,一个个施展浑身解数,从名山大川中搬运来巍峨的大山,耸立于凤阁四周,形成新的七十二峰;而后又叫地师通改地脉,引来水火两道,以水为生机之本,以火为凤阁之源,于凤阁千里布下水火阴阳大阵。 而后又请器师,建阁楼,筑宫殿,修亭台,布廊道。 一时之间,凤阁处处可见金庭玉柱,琼字瑶阶,火树银花,珠宫贝阙;四周又有山峦起伏,碧水如珠,水绕山转,山衬水秀,升腾阵阵灵雾,迷漫山水之间。 雾中又见碧树翠叶,郁郁森森,玄鹤丹羽,朱雀金莺,上下飞鸣,清风拂动,一时间: 荡起水波千层浪,涌动枝叶自然音,凑出琤纵鸣玉声,好似大道入耳鸣。又道:飞瀑流泉山水走,千仞直上白云头,五色纷耀云潋滟,气象万千目难穷。 转眼九月已尽,十月初临,四大宗门的修士又临朱雀域,再登凤阁门。 此间热闹,却比杏花仙子成仙观礼更甚;有大衍宗宗主清虚子,乘龙舟携弟子,飞临凤阁,以观大典;有剑宗宗主凤九歌,驱剑宫,自青龙域而来;有金莲现世,金莲之上,须弥寺住持智云大师,领佛子佛女初临凤阁;而后又魔教教徒现身,出没无常,连青云,圣虚,灵域三大隐门,亦有人来。 一时间,原本清冷的凤阁又变得热闹非凡,一教三门四宗,尽数来贺。 不管外界如何热闹,不管哪个宗门前来,唐柏都安静地盘坐于涅槃洞外,打坐修行。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徐彩凤和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 此段时间,唐柏一直未曾修行,他只是静静安坐,或是独自立于法阵之外,呆呆地看着躺于冰晶之上诸葛心月。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心冷之人,他害怕时间冷却他对诸葛心月的喜欢,他只有这么天天看着,天天在心里念着她,才不会将她的痕迹从心里抹去。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因为这种爱情夹杂了他自己的主观意识。 相对于爱情,入情后的徐彩凤更加纯粹;这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对唐柏入情更加深刻,她能感觉到唐柏心中的所思所想,能理解他的一切行为,能包融他性格中的优点与缺点;她的脑海里全是唐柏的影子,她的心里,全是唐柏的痕迹。 “再有七天,就是宗门大典,你不早就准备?”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徐彩凤站了身来,叫了声师尊。 河婆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眼又看向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 河婆道:“此间一教三门都有人来,到时或有请教,你应早做准备,免得到时自乱。” 唐柏道:“乱不起来。” 河婆看了看唐柏摆放在身边的宝剑,又看了看那条黑不溜秋的土狗,而后道:“清虚子要见你一面。” 唐柏依旧摇了摇头,此时的他,谁都不想见,只等宗主就任宗主大典过后,河婆能遵守承诺,将去腾龙族的地图给他。 他对凤阁没有什么感情,对大衍宗也没有多少感情,更不认识什么清虚子,为何要见? 年少时,他一心成仙,为了通灵之法,甚至可抛热血,可不顾情谊,让燕菲菲失散于青丘。 可如今,他有点心灰意冷,待到诸葛心月魂归之后,他只想与她寻一隐世之地,生三两个孩子,过着普通平淡的生活。 仙也好,道也好,佛也好,魔也好,一切都只是时间的痕迹;功也好,名也好,利也好,一切皆如浮云幻影,水中之月,何苦执着。 河婆道:“除了清虚子,还有一人想要见你。” 这段时间的相处,河婆了解唐柏的性格,他说不见,那肯定不见的,但那人说,唐柏定会见他,她也有些好奇,唐柏到底会不会见他。 唐柏不喜欢如此啰嗦的河婆,便道:“河婆,你走吧!我谁也不会见的。” 河婆道:“他说你一定会见他的。” 唐柏好奇道:“是谁?” 河婆道:“大衍宗离火峰的赫连英雄。” 第二百七十章,一山还比一山高 赫连英雄他必须见,因为他还一缕命魂在赫连英雄的手中。 魂不可缺,这是木道人告诉他的。 本来他就想回大衍宗找赫连英雄,只是偶遇诸葛心月,暗生情缘,又遇凤阁变故,打乱了他所有计划,不想此次赫连英雄也来凤阁了,而且要见自己。 难怪他说自己一定会见他。 唐柏站起身来,看向河道:“此人,我确实非见不可。” 徐彩凤本想跟着前去,唐柏道:“彩凤你留下,帮我守着涅槃洞,不要让任何人再伤害心月。” 唐柏不是木头,徐彩凤对他的情意,他能感觉得到,只是,他的心里只有诸葛心月。 人的性情是随着时间变化的,上一辈子他滥情,这一辈子,他只想痴情一个人。 徐彩凤点了点头,只要对他需要她,她便感觉到满足,哪怕这种需要是让她去保护另一个女人。 河婆叹了口气,徐彩凤爱得如此的卑微,让她心里并不好受,只是《入情道》就是如此,一人始,一人终,入错情,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出了涅槃池,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红黄绿白,五彩斑斓,两边花草,乱了季节,争相开放,升腾而起的灵雾,层层叠叠,迷漫其间,倒真有几分仙宫神府之感。 二人一狗,行行又行行,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眼前现出一条铁索大桥。 拳头粗的铁索一半现于山巅,一半隐于雾中,不知情者,说不定会以为这大桥可通天宫呢。 “对面是重光峰,由将光殿镇守。” 河婆知道唐柏对凤阁不熟,特意为其解说。 唐柏点了点头,走到桥头,又见有七个绝色女子盘坐于铁索四周,镇守于此。 显然此地是通往涅槃洞的通道,所以才派人镇守。 这七个女子散发的气息强大无比,但见到河婆与唐柏,皆站起身来,单手执礼,道:“见过宗主,见过宫主。” 唐柏一愣,回头望向河婆。 河婆笑道:“现在,凤阁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宗主了。”只是她长得丑陋,笑起来实在难看。 唐柏道:“可是我并未见过她们啊,她们怎么认得我的?” 河婆道:“素琴师妹已着画师,将你相貌画出,悬挂于各处,以供弟子知悉,她们自然认得你。” 唐柏道了声‘多此一举’,而后朝铁桥走去,倒真有几分宗主的气势。 过了铁桥,入眼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边源,是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宫殿,此殿想来就是河婆口中的将光殿。 过了将光殿,又经玉灵峰,天柱峰,途经天孤峰时,唐柏轻咦了一声,而后自天孤殿的一条小道而下,七转八折,来到半山腰的一座小院前。 小院用老竹围起篱笆,圈起一圈月季花儿,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艳丽夺目;而小院中,还有一条田字菜地。 如此布局,倒是让他回忆起唐府后院的那片竹林,唐汝庭所住的那栋竹林小屋。 河婆不明白唐柏怎么突然要来此地?也不知他看着这座普通的小院为何发呆?更不知道这半山腰为什么有这个一座平凡的小院?她不解地问道:“唐柏,此地怎么了?” 唐柏回过神来,透过篱笆墙,朝院中的小屋望去。 他并未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也只是心生感应,随心而来此地。 不过他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让他感觉很宁静,让他有种家的感觉。 他敲了敲了门,而后叫道:“有人吗?” 院中无人应答。 河婆道:“院门未锁,我们进去就是,你现在是凤阁的宗主,凤阁哪里都可去得。” 唐柏摇了摇头,又敲了敲门,又道:“请问,院里有人在吗?” 院子中依旧寂静无声。 此时,跟在两人身后的土狗突然‘汪,汪’地叫了起来,而后,两人身后走出一人,道:“你们来此干嘛?” 两来回头看去,来人却是素琴。 唐柏是心血来潮,方寻到此地,那么素琴怎么会来? 唐柏道:“你认识此间小院的主人?” 素琴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只闻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哪里来野狗,扰人清静。” 而后,屋中走出一个老婆婆,看了唐柏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叫得正欢的野狗,从院子里的捡起一个土疙瘩,直朝土狗打来。 土狗倒也机灵,见土疙瘩打来,忙往右躲开;不想那老婆婆眼色不好,将土疙瘩扔歪了,它这一躲,正好被土疙瘩打个正着,而后‘呜’地叫唤一声,被砸晕了过去。 唐柏一愣,他根本看不出这个老婆婆身上有丝毫的法力波动,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又深不可测。 唐柏还未说话,那老婆婆又看向他,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道:“你们选他做宗主?” 河婆却答非所问,道:“你又是谁?” 这老婆婆看起来比河婆要大,但河婆是神仙宫的宫主,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老婆婆也不与河婆一般见识,道:“你们来了也好,凤离那丫头还在我这儿,你们进来带走吧。” 河婆还想说话,素琴道:“宗主还未死?” “是死是活,要看她的造化。”说完,又看向唐柏,喃喃道:“好奇怪的小伙子。” 唐柏笑了笑,道:“婆婆也很奇怪。” 此时老婆婆正如来给他们打开院门,见唐柏回嘴,顺手从门角抽出一根二指宽的竹条,敲打在唐柏额头上,道:“不懂礼貌,老婆婆说话你也回嘴。” 不知为何,唐柏明明感觉到了竹条的轨迹,但他就是躲不开,那竹片还是敲打在了他头额头,以他《巫体大法》的强悍,竟被敲出了一个大包,无论他怎么运气,那大包就消解不了。 唐柏吞了吞口水,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了这个老婆婆的历害;只是他不明白,凤阁有这么一位历害的存在,那仙手镇世时,这位老婆婆为何不出手? 几人进了小院,几步间的距离,又入了院中堂屋。 这堂屋四平八方,前方还立有神堂,神堂上立着一块灵牌,只是灵牌之上空无一字,灵牌之下,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铜鼎,几只檀香烟雾缭绕地燃烧着,也不知供奉着何人? 老婆婆领着众人,又进了右边的一间小卧。 卧室极为简朴,一张四方桌,两条凳子,还有一张老旧的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年若三旬的妇人,宽大的道袍因为躺着,落出了峰峦起伏的线条,绝美的脸上,哪怕已没有了声息,依旧清冷威严。 河婆叫了声‘宗主’,而后又脸色黯然,凤离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了。 老婆婆道:“你们将这丫头抱走吧!” 素琴道:“婆婆,宗主还有救吗?” 老婆婆道:“你们将她放于涅槃池中,能不能重聚神魂,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又道:“赶紧抱走,婆婆要睡觉了。” 素琴知道这个老婆婆历害,随手一招,凤离便落于她向手上,只见她手上瞬间烟雾迷漫,须臾间,凤离便消失于烟雾之中。 这是仙法? 唐柏有些目瞪口呆。 河婆亦是吃惊不已。 素琴见此,也不解释,朝老婆婆行了一礼,退出了屋中。 唐柏与河婆随后,他们二人也知道,这老婆婆是位了不得的高人。 待三人出了院门,那原本晕死过去土狗,又瞬间清醒了过来,朝着小院里张了张狗嘴,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 唐柏踢了它一脚,它吓得‘梭’地一声跑了。 唐柏摇了摇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有这位老婆婆在,是否可以求治诸葛心月。 只是他回头看去时,哪里还有小院存在!只有几棵古树,枝桠横空,耸立于云雾之中。 此时,河婆亦回转头来,忍不住惊叫道:“小院子呢?” 一切恍然如梦,那小院在她们转头的一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三人于四周寻找一遍,却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一座小院子的痕迹,而这些古树亦是真实存在的,树下的花草亦是真实存在,而且能看到这些花草树木生长的痕迹。 唐柏大声地叫了几声‘婆婆’,但无人应答。 河婆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于凤阁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婆婆?” 素琴张了张嘴,最后道:“走吧,婆婆不想见我们,再如何叫嚷,她也不会见的。” 唐柏摇了摇头,开启了透视之眼;他相信,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本就修行幻之大道,他知道:只要封人五感,于对方识海构建新的场景,那么,就算小院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几人地分辨不出来的。 他的眼睛变成白色,空间一切事物都在他的目光下分解,就连空气,都变成五颜六色的粒子。 但他依旧没有看到半点小院的痕迹;仿佛他们先前见到的小院,见到的老婆婆才是幻化出来的。 但他依然不甘,他将幻之大道散开,无形大道之力,让身处他身旁的河婆、瞬间就引动了魔心,一时间,生出嗜血,狠戾,魔性。。。的念头,并不断壮大,让她仿佛身处幽冥地狱之中,到处皆是恶鬼,四方皆为血海,空气中全是杀戮的味道,让她不能自己。 不仅只是河婆如此,就连素琴,脑海中亦不断地浮现出当初与唐柏灵魂交融的场景,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重新体验着那种极致升华。 但她终究已成仙,她的躯体本就是人最本源的精元之气,三魂又与精元一体,天人合一,本就能看破虚妄,返璞归真。 她仅仅分神瞬间,便清醒了过来,而后又见河婆真元涌动,全身散发着绿色的火光;便知道她已入魔。 素琴本不想管她,但本能的随手一拍,拍在河婆脖颈之处,一下将河婆拍晕了过去,而后抓起她后退了数丈远距离,远离了唐柏大道之力的范围,方才停下。 而此时的唐柏,却完全沉浸在自己幻之大道中。 他的头顶,幻之大道所化的古字,散发着无形的大道之力,将小院曾经存在的地方笼罩其中。 时间在大道中回溯,无数驳杂的信息如一条汹涌的大河,不断涌入唐柏的识海。 他的识海出现了一幅图画,与四周景色一模一样的图画,而后他看到了花草凋谢生长,看到了四季轮回。 但就是没有看到那个那座平凡的小院。 针扎一般的疼痛从识海传来,这是大道之力融纳的到了极限的征兆,就像一个气球,如果继续充气,便会爆开。 而且,他感觉到天地规则已现,若他继续下去,就算识海能融纳那无穷无尽的驳杂信息,亦会被天地规则之力镇压。 他叹了口气,只好收回大道之力,而后摸了摸额头的大包,喃喃道:“一山还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那一场因果,就此作罢 错失机缘,唐柏有些意兴阑珊;而后见素琴天立于数丈之外,正冷漠地看着自己,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说完又见河婆全身泛起碧火,丑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似在承受痛苦的折磨,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入魔?” 他天宫藏有魔眼,又因《巫体大法》滋生魔心,对魔法极为敏感;而河婆身上散发的碧火,阴冷幽寒,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入魔之后的魔焰。 魔焰焚身,万噬之苦。 如此看来,河婆所炼功法,应该属于阴火。 阴火极毒,触之必伤神魂,而出现如此情况,是因为河婆尚存灵智,抵挡魔法引起反噬的后果。 不过如此下去,河婆若不化真魔的话,必受魔火焚身而死。 修魔修劫,修的不仅是别人的劫,修的也是自己的劫。 他不知道素琴为何不帮助河婆镇压磨焰,却任由河婆自生自灭。 他本是个无情之人,却又不喜欢别人无情。 素琴仙子成仙之后,他能感觉到,她的心中真的已经无情。 河婆已经危急,若他不出手,必死无疑。 他虽然不喜欢河婆的性格,但她终究是徐彩凤的师傅。 他叹了口气,而后右手中指一弹,便有一缕金光自他指尖而出,朝河婆激射而去。 此乃一缕佛意,虽非《九阳经》的至阳之念,却是他自身修佛之禅韵;这缕佛韵虽不能消除河婆心中的魔念,却可以试着镇压河婆身上的魔焰。 至于佛韵与魔焰谁强谁弱,看的是两人对各自领域的了解与修行。 金光触及到河婆身上的魔焰,瞬间爆散开来,化成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 而后,这些金色符如同一张散发着金光的大网,将河婆紧紧地包裹起来。 此时,唐柏双手捏着个古怪的佛印,口中吟诵着佛经,经声与包裹河婆的经文共振,使得一个个经文中,也似响起了诵经声;声声相合,将四周的空气震荡得不断地跳动,而后各种不能的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不同的颜色的花儿落下,如同下起了一阵花雨。 ‘法通天地,诸法皆通。’ 这是佛法修行到一种神通境界,这与‘口诵金莲’不同,‘法通天地’是一种控制天地元气为己用的精深的法门。 素琴知道唐柏修佛,只是没有想到唐柏对佛法的了解,已到了‘法通天地’的境界。 她突然个有些好奇,唐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本不该有好奇心的,特别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好奇心。 ‘哧!哧!哧’的声音不断响起,如同热铁淬入冷水,冒起阵阵轻烟,散于四方。 碧焰舞动,金光闪烁,魔焰与佛韵竟不相上下,相持不下。 唐柏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河婆身上的阴火如此历害。他心念一动,佛雕木根浮现他的头顶,他的意念进入佛雕木根的佛陀法相之中,驱其佛韵,于头顶化身大佛,而后口诵一声‘定’。 这声’定’蕴含着一种不抗的力量,亦在空中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定字,直朝河婆压去。 没有巨响,也无抵抗,河婆整个人瞬间被定住了身形,连她身上的魔焰,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而后,唐柏一印轰出,直印河婆眉心,一声大喝道:”与佛皆相,与佛共印。” 话说河婆,本已被恶念所控,只残留心中一点清明,在死死抵挡,不入真魔之道。 只是恶者生恶,善念渐失,正在她欲沉沦无边魔海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道喝,让她醍醐警醒,心中清明不断放大,而后她看到一尊巨大的佛相,耸立于虚空之中,阵阵佛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让她心生清静。 只是她入魔已深,恶念虽被压制一时,却瞬间反弹。 恍惚之中,她感觉整个虚空都化成了血海,空中飘浮无尽的杀戮气息、淫欲气息、邪恶气息;欲将她淹没其中,欲让她沉沦其中。 此时,她苦苦挣扎着,就在她最后一丝念头也亦迷失于恶念中人,她发现空中那巨大的佛相突然开口道:“”与佛皆相,与佛共印。” 这声音蕴含着一种无上的大道法则,让她本能的跟着佛相,手结佛门法印。 一时之间,她仿佛与巨大的佛相结为了一体,佛即是她,她即是佛;与此同时,她的心态瞬间坚定起来,坚定得如同一块不可撼动的巨大磐石,任时间变迁,任山河变化,任浊浪滔滔,亦不撼动她的心志。 她识海恶念依旧在壮大,依旧在冲击她识海,欲将她所有的念头都转化成无穷恶念,化成真魔。 但自始至终,她的识海中,皆有一颗念头,化佛为正,笼罩四方诸念,不沉沦魔念之中。 与此同时,在河婆心结佛印时,唐柏心有所感,突地大喝一声‘镇’。 佛韵炸开,包裹着河婆的经文,瞬间收缩起来,压迫着河婆身上的碧火,收缩入体内,而没入她身上的经文,在她体内结成一个金色的光点,镇压了她体内的魔意。 此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这次帮河婆镇压魔焰,让唐柏学到了许多,他学会了以意凝神,化身佛陀法相的方法,又教河婆结明玉不动印时,意外地借此压制了河婆的恶念,顺利镇压她体内的魔焰。 这明王不动印,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功法,是他前世对佛道文化的喜好,钻研的佛门法印,前一次他结这明王不动印时,还没有此时感悟良多;他突然想到,既然这明王不动印配合自身佛韵可用,那么《心经》《金刚经》《大藏经》《华严经》这些佛经典籍是否都有用处,还有那些佛道手印,他也记得一些,是否可用来攻敌? 一时之间,他如同被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一时之间,他仿佛找到了一条两个世界不同文化融合的纽带。 河婆清醒了过来,发现此地独剩她与唐柏,她便知道是唐柏救了她;她见唐柏正沉思不语,也不出声打扰,直到一柱香的时间,唐柏方才回过神来,朝四周瞧了瞧,道:”素琴仙子走了?” 两人都不知道素琴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她成仙后,她的人,她的心,都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就算她站在两人的面前,两人也觉得她的身前一层浓雾笼罩,看不清楚。 小院不见了,素琴也走了,两人不再停留,朝十林殿而去。 他们本就是去见赫连英雄的,这仅是一个意外,一个小插曲,只是这小插改变了两人的心思。 唐柏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让他认识到了凤阁的强大。 而河婆对唐柏的态度也恭顺了很多,只有她明白,要镇压她体内的魔火需要多强大的力量;而且唐柏大公无私,教会了一种佛门手印,以后入魔时,不用再受魔焰焚身的痛苦。 一路默然无声,两人来到十林峰,大衍宗落脚之地,便是十林峰的十林殿。 十林殿是由一种洁白的巨大的石头建筑而成的宫殿,高大,宽敞,深幽,清新,与其他三十五殿明显不同。 此时的十林殿,于灵雾之中,真如仙人洞府一般。 两人行至殿前,便见殿前有一人伫立,显然正在等人。 此人正是赫连英雄。 他无甚变化,依旧一身青衫,依旧俊美,依旧潇洒至极,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当初那股让人惊颤的威压了。 他看到了唐柏,但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即无恐惧,也无奉承。 唐柏道:“英雄长老!” 赫连英雄道:“我是称你为宗主?还是称你为唐柏?” 唐柏道:“都可!”说完又道:“玄老可好?” 当年他被赫连英雄逼迫去阴灵山脉,多亏有玄老照顾,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所以他很记玄老的恩情。 玄老虽然不是大衍宗人,但玄老是赫连英雄的人。 赫连英雄道:“他很好,招魂花已被他带回来了。” 唐柏暗道:“原来如此,不然以赫连英雄的性格,有唐柏一缕命魂在手,早就找来了,这些年赫连英雄没来寻找自己,原来是柯玄找到了招魂花。 唐柏道:“如此甚好,想来赫连云子已聚魂重塑肉身了?” 赫连英雄点了点头,而后手中多出一块玉牌,正是唐柏魂牌。 唐柏能从魂牌中感觉到那一缕摄去的命魂。 赫连英雄道:”当初逼迫你去阴灵山脉,此间因果,你准备如何解决?“ 他没叫唐柏宗主,他是以大衍宗长老的身份与唐柏谈话。 河婆闻言,皱了皱眉头,她的心里已经承认了唐柏宗主地位,见赫连英雄一个引魂境界的修士,竟以如此与唐柏谈话,让她心生不喜。 她之所以去涅般洞叫唐柏前来,开始是有些轻视唐柏,又因唐柏曾经是大衍宗的弟子,加上清虚子开口,才有此一出。 唐柏倒是沒觉得什么?不管是宗主,还是弟子,他都一律平等,他曾经憎恨阶级的存在,他此时的心态,便是没有阶级存在的心态。 他随手朝赫连英雄手中的魂片拿出,他出手并不快,也非常的自然,自然地将魂牌拿在了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两指轻轻一捏,魂片碎裂,一缕透明的光团没入了唐柏的眉心。 一种圆满通达的感觉浮上他心头,少一缕命魂,以前他未觉有什么不妥,当命魂完整的瞬间,他才知道,魂,不可缺。 赫连英雄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柏。 他听人说唐柏要做凤阁的阁主,他心中不以为然;他听人说唐柏术法历害,他不以为然;当他见到唐柏时,唐柏的金丹修为一目了然,他更是没有了丝毫恐惧,他不相信,一个金丹修士,能比他一个引魂修士强大。 但唐柏就这么轻松地拿走了他手中的魂牌,他恐惧了。 唐柏没有禁裀他的修为,也没有使用术,他就那么平静地从他手中拿了魂牌。 他仿佛成了一个木偶;他的时间仿佛与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对等。 他终于知道了唐柏的历害,他的额头已有汗迹,他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唐宗主,你我恩怨,你待如何解决?” 此时他终于承认了唐柏的宗主地位。 唐柏笑了笑,摇头道:“你是大衍宗的长老,在大衍宗,我还有很多朋友,我不想与之为敌;你当初的行为,虽然逼迫我去了阴灵山脉,但亦是因为赫连云子;骨肉亲情,情有可原;那一场因果,就此做罢吧!” 最近贪玩,写作时间压缩了,乱了节奏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宗门大典,气运之力 红霞烧出天边火, 日光照耀万里云; 鸡鸣破晓万物始, 至阳赫赫现光明。 转眼便是十月十九,此日属‘阳旦’之日,按古老传承,众生皆要焚香祭拜,以感万物之初始,光明之始恩,此乃天地功德,众生之福泽。 凤阁的宗门大典定于此日,按地师的说法:’阳旦’之日,乃至阳之气最浓之时,凤阁以神火立宗,火为阳性,生阳便生运,待到辰时开典,可夺至阳功德加持,使得宗门气运绵长,长盛不衰。 十月十九,卯时尾末,天已微亮。 虽已天明,朝阳却未初升。 但凤凰宫上的虚空中,却是彩云潋滟,灵雾升腾,如丝如絮的灵雾中,有琼阶九百九十九级,延伸往上,如踏天之梯,直通东边云海祭坛。 此祭坛悬于半空,呈火红颜色,散发无穷红光,宛如丽日高照,于彩云间闪闪散发红光,好不引人。 话说,此祭坛乃是凤阁的一件至宝,名为‘祭阳坛’,乃凤巢石所炼,蕴含涅槃之火,虽不如梧桐树与涅槃池,却也是一件半神之器,可承气运之力。 凤阁前些时候,险遭灭门之祸,不得以之下,由玄秀宫宫主提议,以此祭坛引运。 与此同时,在祭坛四方,又有无数浮岛悬空,于云海中若隐若现,似一张巨大无的棋盘,在空中展开,纵横交错之间,有无形之力,按照一定的轨迹变化浮动。 此乃仙器弈云棋盘。 如此规格,足见凤阁之魄力。 观礼之人,早早被安排于弈云棋盘的岛屿之上,稍作休息,以待吉时。 只是众多修者,知晓唐柏者甚少,又闻他曾是大衍宗一个普通弟子,对于此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最是让人好奇,近段时间,早已议论纷纷,此时亦是如此。 三大宗门之人尚好,三大隐宗更是沉默寡言,但一些小门派的弟子,一些散修上人或者世家子弟小姐,皆是好奇不已,只待吉时快些到来,好一见唐柏真面目,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能当一宗宗主之位。 时间无息,辰时将近。 只见: 冲天炮响震苍穹, 仙乐飘飘动乾坤。 天降祥云托锦绣, 一步一行踏云峰。 白衣长衫俏公子, 腰悬宝剑读书人。 风平浪静气闲定, 踏上琼阶仅一人。 此白衣公子正是唐柏;他本就长得俊雅不凡,又加上腰间悬着的七神龙渊剑,剑鞘之上,宝光闪闪,让他看起来即像一个文静高雅的贵公子,又像一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于众多目光之中,独显风骚,卓尔不凡。 他一步一阶,自琼梯缓步而上,于灵雾之中隐现,彩云缭绕间,让他自有一种‘超逾腾跃绝世俗,飘遥神举逞所欲’的仙灵之气。 众人忍住心生感叹: “好一个俏公子!” 与此同时,凤凰宫的广场之上,身着蓝,黄,白,紫,绿等各色衣衫的凤阁弟子,依次步行于广场,纵横而立。 凤阁女子犹多,注目望去,花红柳绿,环肥燕瘦,好不美观。 前行三位宫主,分别神秀宫宫素琴仙子、仙秀宫河婆、玄秀宫天问。 三位宫主之后,是三十六位殿主。 殿主之后又是七十二峰峰主。 最后才是凤阁众多弟子,纵横而立,肃穆以待,直至唐柏登上祭坛,俯视而下,众多弟子才半跪于地,高声道:“拜见宗主!” 声声相合,直上九宵,气势磅礴,无与伦比。 唐柏立于祭坛之上,俯瞰八方四面,一时之间,感慨万千,而后又闻参拜之声,入耳轰鸣,让他忍不住心生大权在握,左右众生生死的帝王快感。 他悠悠叹道:“世间名利场,何来逍遥游,人生往来路,终究不过是:红尘梦里乐悠悠。” 他默运《九阳经》,识海至阳之念大放光明,心间如有灵泉流淌,瞬间洗去了心中尘埃,归于明镜之始。 而后,他看向凤阁最神秘的玄秀宫主,轻声道:“天问,请上祭坛。” 他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清晰可闻。 众人闻言,皆朝玄秀宫的宫主瞧去,见其约摸三旬年纪,身材瘦长,身着青衫,普通至极,唯有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让人心生神秘。 凤阁天问,自有’神龙’之称,其意是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不知踪影。 而且,他一切都显得无比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修行的功法?也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凤阁?什么时候成为玄秀宫宫主的? 因为他活的比所有的人都要长久。 没有人想到,此次凤阁的宗门大典,天问会出现。 有修士修行过瞳术,便运神功,想要看清天问究竟是何模样? 但他们目光碰撞到那青铜面具后,便有一股细微的红光、从青铜面具上反射而出,刺入众人眼中,瞬间便破了他们的瞳术。 这些人中,甚至有剑宗宗主凤九歌,他的剑瞳本来就已到了无形化有形之境,他的目光,就是他的剑意,可无坚不摧,可杀人无形。 但他的剑曈却看不穿那看似普通的青铜面具。 他微微吃惊,也对天问更加好奇起来。 天问自不会理会众人的目光,他一步一梯,自然而然,出现于唐柏身前时,躬身一礼,叫了一声‘宗主’。 唐柏点了点头,他虽然也好奇这张面具背后的相貌,但他并没有开启透视之眼,他只是平静地道:”如何引运?” 他无意凤阁宗主,也不知程序,便只好当个木偶,任他们安排。 天问抬头朝天边红霞望去,道:”宗主稍等,再候茶盏功夫,天问自会处理。“ 唐柏点头。 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便沉默以待。 茶盏功夫转瞬即逝,天边红云之中,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天地之间,突然充满了无尽生机。 ”光明之始,万物之初,就在此时。“ 天问喃喃自语后,右手掌心突地现出一个火红的符文,而后一掌印在两人所在的祭阳坛上。 一时间,一条条火红的纹路浮现于祭坛之上,如同一条条炙热的岩桨在流动。而后,唐柏又见天问踩着一种奇异的步法,踩踏于祭坛的纹路之间;整个祭坛的纹路都跟着他的步法流动起来;而后,唐柏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力量,充斥于祭坛之上,充斥于四方天地。 这股力量不是仙灵之力,亦不是大道之力,却显得特别庄严浩大,神圣至极。 与此同时,天问突然伸出手来,一掌拍于唐柏顶之上,喝道:”借神格一用。” 事发突然,唐柏根本反应过来,而且他发现,就算反应过来,他亦躲不开天阳的手掌,因为他发现天阳的手掌、夹杂着一股与祭坛相同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受元气控制,亦不受大道之力控制,却又霸道至极。 而后,那种古怪的能量进入唐柏的身体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肉皮毛,精神意志,真元灵魂,所有一切力量,无论是有形的力量还是无形的力量,都浓缩到了一起,在他识海之中,形成一颗土黄色的微小颗粒,在他还没能感应到这颗颗粒是何物质时,他又听到天问喝道:“以神引神,功德降临,气运加身。” 接着,唐柏的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变化,他发现自己此时不是站在祭坛之上,而是站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无穷无尽的金色能量涌入了他的身体里,涌入他识海的那颗细小颗粒之中。 这是功德之力,唐柏微微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功德力量,仿佛没有边际一般。 转眼之间,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无数的身影,这些身影都是世俗之人,分布在天地四方。这些人中,有耄耋老者,有壮年男人,有稚童幼子,有花信女人,有帝王,有将军,有秀才,有匠人,有平民。。。 他仿佛看到了芸芸众生,这让他想起了在青丘山脉的情景,那时他身处白玉台上,天帝赐他一个‘天’字符文,而后他就看到的情景与现在见到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他听到的是众生对天的乞求,对天的赞美,对天的怒骂。 而此时他听到的众生心声,是对太阳的赞美,是对天地光明的赞美,是对万物之始的赞美。 此时此刻,他仿佛成了神,化身千万的神 他感觉自己的分身遍布了天地四方,在接受众生的香火。 他识海那颗土黄色的颗粒还在吸收无穷无尽的功德之力,而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飞升,飞升到了无穷无尽的虚空上,与挣破云层的朝阳形成了一体。 而后,他发现在朝阳的周围,弥漫着无穷无尽的紫光,而他识海那颗土黄色的颗粒,也不再吸引功德的气量,而在吸收那无穷无尽的紫光。 时间无息,唐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时间是静止的,又感觉已经过了千万年,他感觉识海的颗粒已经到了一种饱和的状态,再也吸引不了半点紫气;而后他耳中一阵轰鸣,眼前的世界又突地一变,侍他清醒过来,发现回到了现实之中。 “散” 一声大喝于他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他识海的颗粒突然爆炸而开,无穷无尽的紫光瞬间充斥在他的身体里,充斥在他的血肉皮毛之中,充斥他的精神意志之中,充斥于他的五藏六腑之中。 他的身体不断的在膨胀,仿佛整个人都要无穷无尽的紫气撑爆开来。 他体内的《巫体大法》自然运行起来,体内的紫色自鹤口穴、气海穴、志窒穴、肾俞穴、命门穴、左右腹结穴、喷吐而出,流至海底穴与涌泉穴,自他的脚心流入了脚下的祭台之中。 一时之间,一缕紫光自唐柏脚下散开,不断往四周蔓延,不到茶盏功夫,整个祭阳坛都化成了紫色,使得祭坛显得更加的尊贵神圣起来。 如此同时,一道紫色的光柱自祭阳坛迸射而出,与其下的凤凰宫连接在了一起,然后自凤凰宫起始,往四面八方蔓延,使得凤凰宫周围,都化成了紫色,连四周的浮岛也被无穷的紫色包围了起来,整个空间都化成了紫色的空间。 四周观礼的修士都皱起了眉头,修为较低的弟子,根本不明白这弥漫四方的紫色为何物。 而三在宗门的宗主,与三大隐门的修士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解地看向那个被紫色包裹了祭坛,都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气运之力。” 第二百七十三章,拜天地,隐门来人 气运之力! 众多修士皆有耳闻,却知之有限,大衍宗有弟子问道:“宗主,何为气运之力?” 清虚子已经回过神来,喃喃道:“聚气为生,散气则死,运来气聚,运去气散。” 众多弟子听了,一知半解,半晌摸不着头脑。 其实不只他们一知半解,清虚子亦是不甚了解。 气运二字,飘渺无端,积微而就,宏而生变,气为内,运为外,气通而运变,运变而命变。 人有命运之说,命为定数,运为易数,命可定,运无常,故运可改命;有易书曾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其意便是:天有自然的运行规律,人应该去适应这种规律,方可改变自身的命运;而适应这种规律便是一个聚气的过程。 任何事物,变化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改变原来的轨迹,改变本身的命运,就像水凝固到了极点,就会变成冰。这也是有很多古老的修士,为何能逆天改命的原因。 而此时,远处祭坛的紫光逐渐散去,现出了唐柏与天问身影。 唐柏依旧气定神闲,依旧是翩翩佳公子。 天问却是虚弱至极,精神萎靡不堪,如同大病了一场。 唐柏盯着天问问道:“此为引运之法?” 天问点了点头,道:“气运之力,乃神明之力,需神格方可承受。” “神明” 这是一个很熟悉又陌生的名称,唐柏记得幼时看过一本《仙传》的古籍,其开篇四字便是‘诸神已死’,自此以后,他再未听人说起过‘神明’两字。 唐柏问道:“这世间可有神明?” 天问摇头,道:“世间无神!” 唐柏又忍不住问道:“为何?” 天问道:“不可说,不可说。” 唐柏又道:“为何我能承气运之力?” 天问道:“不可说,不可说。” 唐柏怒道:“有何可说?” 天问摇头道:“皆不可说。” 唐柏沉默了会儿,淡淡道:“宗主大典的程序走完了吗?” 天问笑了一声,道:“你好像不想做宗主?” 唐柏道:“要不你来做,你的能力比我强。” 天问道:“我又没以女人要别人救?” 说起女人,唐柏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的事?” 天问摇头道:“不知道。” 唐柏一愣,道:“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天问道:“这是一种本事。” 唐柏道:“你一点也没将我当成宗主。” 天问道:“你现在本来就不是宗主。” 唐柏看了看四周的浮岛,道:“他们都来观礼的,而我们却在这聊天,是不是不好?” 天问点了点头。 唐柏道:“那接下来该干嘛?” 天问道:“世间的礼仪都差不多,就像迎婚嫁取,肯定是要拜天地的。”说完,他随手一挥,一方具有人高的铜鼎立于祭坛之上,而后随手便朝空中的白云抓去,无形的力量禁锢了周围的云朵;那白云被他随手一拉,如同泥团似的,在他手中缩小,凝聚,拉长,而后形成一根巨大的云香,被他插于铜鼎之中,一缕缕云烟自云香之上升腾而起,瞬间烟雾缭绕,清香阵阵。 唐柏一愣,他实在想不到,祭天还有如此操作?而后,他听到天问突地喝道:“祭,拜天!” 唐柏反应过来,便朝天躬身一礼。 ‘轰’ 天空突地一声巨响,一声雷鸣,似在回应唐柏的祭拜。 天问又道:“祭,二拜!” 于是唐柏又躬身一拜。 而后便听高天空里异声大作,宛如无数天鼓当空齐鸣。 天问再道:“祭,三拜!” 唐柏心中奇怪,难道这天真有感应,他躬身行第三礼时,特地注意天空变化;果不其然,三拜之后,只见高空金光霞彩,满空交织,大现光明,映得四方内外,俱成金色;让此祭祀之礼,显得特别庄严肃穆。 而后,天问收了铜鼎,手中又多了一块五色息土,只见他又捏泥巴似的,将五色土捏成一座香坛,又随手朝凤凰宫外的一棵古树抓去,从其枝桠折下一截,插于香坛里面,看上去就像一个盆栽。 唐柏傻傻地问道:“此乃祭地?” 天问点了点头,道:“不如此,更如何?” 唐柏道:“祭祀不用牲畜谷物?” 天问道:“万物皆为天地所生,皆为其子,以其子祭其父,怕是要遭天遣的。” 唐柏张了张嘴,他感觉天问说的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智商完全跟不上天问的节奏。 他刚生出比较之心,识海的至阳之念瞬间大放光明,让他又归于平静。 天问意外的瞧了他一眼,而后道:“祭,拜地!” 唐柏又朝大地一拜。 地底突地震动,也似在回应唐柏的祭拜。 天问又道:“祭,二拜!” 唐柏再拜。 凤阁四方峰峦起伏,如同波浪一般。 天问再道:“祭,三拜!” 唐柏又拜,拜完之后,大地峰峦叠起,四面八方,有九道地气向凤阁涌涵而来,如九条真龙,定于凤阁四方,守护凤阁之地。 唐柏忍不住又问道:“天地之极为九,为何只有三拜?” 天问道:“你若嫌拜得少了,那就多拜几拜。” 唐柏一愣,不开口了。而后,他见天问收了五色息土,朝着阶梯走去,便又忍不住道:“仪式完了吗?” 天问道:“难道还要找个女弟子与你来夫妻对拜吗?”说完,他似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朝四方浮岛道:“天地已祭,四方道友,若想论法辨道,请上祭坛。”而后,他又看向唐柏道:“宗门之主,论法辨道之战,事关凤阁气运,还请宗主全力以赴。” 此刻,他变得极为恭瑾,说完,还朝唐柏躬身一礼,臣服为谢。 唐柏点了点头,一脸平静,他虽不想当凤阁宗主,亦不想凤阁被人小瞧。 天问下去之后,便见一道飞虹落于祭坛之上,手执剑诀见礼,朗朗说道:“在下剑宗重剑峰向微,见过凤阁宗主。” 唐柏一瞧,这人相貌普通,但身材高大,特别是两条手臂,比常人更长。他身后背着一把剑,乌漆麻黑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锻炼而成的。 唐柏道:“向道友,你且出招。” 向微点了点头,像一个世俗的武者一般,将后背长剑取手,而后真元涌动,大喝一声:“开天。。。”他本想说‘开天劈地’,但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他感觉整个人在云雾中不断飞行,还没等他反应来,突然又感觉空间凝固,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他回头一看,却是自家宗主凤九歌。 他羞怯至极,没想到自己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在唐柏面前竟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凤九歌道:“无需羞怯,若你都能挑战于他,那他岂不是连一驼屎都不如。” 向微闻言,非常感动。 修仙者,本就需斩情绝欲;何况身为剑修,更是将尘世的七情六欲当成了磨石,心志坚韧,但此时此刻,问微却不能自己,只觉伯乐之恩,可粉身为报。 过了好半晌,他又反应过来,回想凤九歌所说话,他才知道自家宗主不是自己的伯乐,而是在骂自己是一驼屎。 他一脸沮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愤恨地朝祭坛上看去。 既然论法请战,自然要让世人见证唐柏的能力。 于是,一人上,一人败;两人上,两人败;三人上,三人败。。。 一败再败,不管是金丹修士,还是圣胎元婴修士,甚至连引魂境界的修士,都不是唐柏一合之敌,他连七神龙渊剑都未曾拔出,他连束起的发型都没有半点变化。 谁也不知道唐柏的深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历害? 向微释然了,如果周边只有他‘一驼屎’,那他接受不了,他自己都感觉到恶心;当他发现周围是一个粪池的时候,他就悉然了。 再次登上祭坛的、是一个谁都陌生的年青人,他长得很‘妖艳’,柳叶眉,丹凤眼,琼瑶鼻,还有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儿,若不是他胸前平坦,喉咙处有一个突起的喉结,唐柏差不多以为他是个女人,不,他仿佛比女人更加高傲。 他明明正面对着唐柏,却偏偏要斜着眼睛看着唐柏,而且说话极不客气,道:“你就是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唐柏。” 年青人一愣,道:“你不唐柏,那你是谁?” 唐柏道:“我姓爷,单名也是一个爷。” 年青人一愣,喃喃道:“爷爷!” 唐柏点了点头。 年青人立马反应了过来,怒道:“小子,你找死。”就完,就欲动手,但转眼又强自忍耐了下来,从怀中挑出一片似铁非铁的黑色令牌,高傲地道:“唐柏接令。” 唐柏一愣,这人竟让他接令! 他以往独身一人,从未臣服过他人,如今又身为凤阁宗主,谁敢命令自己? 那年青人也看出了唐柏的不解,他不管不顾地道:“灵域青灵子,奉域主律令,传凤阁宗主唐柏,于明年三月初七,前往灵域拜见域主,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不待唐柏回话,身形一扭,眨眼便消失于祭台之上。 紧接着,又有一个少女,从祭坛琼阶,一步一阶走了上来;这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但胸前两驼肥肉,却是庞大无比;将原本紧凑的衣衫,仿佛要撑爆开来。 她道:“你就是唐柏?” 唐柏摇头。 她嘻嘻笑道:“你与青灵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休想要我叫你爷爷。” 唐柏道:“你又不是我的孙女。” 这少女脸色一冷,道:“唐柏接令。” 唐柏道:“你也是隐门之人?” 少女点了点头,道:“青云妙玲儿,奉门主之令,传凤阁宗主唐柏,明年二月十五,前往青云觐见。” 唐柏也不生气,笑道:“都说一教三门四宗,都是平起平坐的宗门,你们哪来的勇气、让一个宗主前去觐见,就不怕风大刮了舌头。” 妙玲儿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唐柏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朝着妙玲儿胸前抓去。 妙玲儿一愣,但眨眼间就反应了过来,正想避开,但四周的空间如同凝固了一般,让她不能移动分毫,而后她又感胸前一紧,整个人都被唐柏提了起来。 她色历内荏道:“你想干嘛?” 唐柏冷冷地看着她,道:“若不是那青灵子那人妖跑得快,老子会打断他的腿;你是女人,但来凤阁撒野,老子虽然不打你,但也不能就此放过你;即然你们那狗屁门主这么嚣张,我便在你身上留点东西,让你们门主去看看,凤阁是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说完,一指点出,正中妙玲儿的眉心,幻之大道形成了一个古老文字,瞬间烙印在妙玲儿的天宫之中。 唐柏冷笑一声,而后随手一扔,妙灵儿就像一颗炮弹一般,消失在云海天际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总有麻烦 静,死寂一般的安静。 唐柏风淡云轻地站在祭阳坛上,俯瞰四方。 一战无敌,无人再上祭阳坛。 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承认唐柏的强大,承认唐柏宗主的地位。 论法,终不是一场打斗;辩道,亦不过是一个输赢。 一宗之主,有气运临身,输则运散,赢则运聚。一切,宛如一场赌博,只不过赌资是那虚无飘渺的气运之力。 “圣教修几,恭贺凤阁宗主,荣登大位。” 寂静的瞬间,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天门大陆,八大顶级势力,一教三门四宗,其中的教,便是魔教。 魔教的教徒又将其称为圣教。 所以人都没有想到,凤阁此次宗主大典,不仅有隐门的人现身,连魔教的人也来了,来人还是魔教的三大护法之一的修几。 众人忍不住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细小的黑点,由小变大,现出一只巨大的怪鸟,怪鸟之上,盘坐一个身着黑衫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材挺拔,脸庞白皙,五官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干净中又显沧桑,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这就是修几? 修几之名,天门修士尽知,但真正知其面目者,只不过屈指可数;此时见来,却一点也不像魔教护法,反而像一个儒雅至极的读书人。 怪鸟速度极快,眨眼便已临近凤阁,未等凤阁出声喝止,修几便立身而起,脚尖微微一点,怪鸟便化成一团黑雾,托起修几,宛如神仙中人,随风而近,潇洒至极地朝唐柏所在的祭阳坛飞来。 “修几,你竟敢这个时候出现?” 一道声音自浮岛传来,而后虚空光芒一闪,一道身影挡在了修几面前。 阻路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剑宗宗主凤九歌。与此同时,浮岛上又飞起两道身影,宛如浮光掠影般地出在修几面前。 此两人却是大衍宗宗主清虚子与须弥山的住持智云大师,两人与凤九歌呈三角之势,将修几围困其中。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多修士隐隐感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又将在凤阁隆临。 被三大宗主围困中的修几却是悠闲自得,脸上平静无波,他看了看三人,笑道:“修几只是替人前来恭贺凤阁宗主,三位如此,是不是有点儿反客为主了。” 此时,河婆与素琴亦腾飞而来。 修几与河婆点头示意,又敛了笑容,看向了素琴仙子。 素琴已成就仙人,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河婆道:“修几,此间宗主大典,不容破坏,今日算你走运,你走吧!” 凤九歌道:“河婆,那怎么行,修几难得现身,自然要让他说出任逍遥下落?” 清虚点头道:“你们难道忘了叶容仙子与圣灵岛的事了吗?” 智云大师道:“功德莲台乃须弥寺镇寺之宝,老实亦是在下师兄,此事终要有个结果的。” 河婆一时无语,百多年前,青丘山脉巨变,四大宗门宗主前往,后来了无音杳,最后四大宗门多方探查求证,又以推衍之术经数十年推衍,才知道四大宗主已然归虚,而下手之人,正是魔教的前任教主任逍遥。 这些年来,四大宗门一直在寻找任逍遥的踪迹,也一直在寻找魔教的教坛所在。 但魔教诡异至极,任他们想尽办法,也找不到魔教的教坛,更听不到半点任逍遥的消息;尤其是魔教新任教主竹马上位之后,魔教的人变得更加隐密起,极少现身修行界中。 这让四大宗门的人憋着一口气,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修几会这个时候现身,而且如此明目张胆地现身凤阁,这样的机会,他们怎能错过。 唐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极为讨厌这种繁锁的礼节,让他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要听从别人的安排。 祭祀天地之后,他又跟个脑残似的,在没有任何恩怨情仇的情况下,跟一群不认识的家伙论什么法,辨什么道,归根到底就是打一架了事。 他本就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但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仿佛套了一根绳子,让他透不气来。 他想早点结束这场隆重的典礼,找河婆要来地图,带着诸葛心月离开凤阁,但此时看来,仿佛成了一种奢望,因为又有麻烦上门了。 他叹了口气,身形一动,整个人如同幻影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后看向河婆,问道:“怎么回事?” 河婆道:“宗主。” 唐柏皱了皱眉头,声音微冷道:“我问你到怎么回事?” 唐柏如此说话,让各家宗主都皱起了眉头。 不管唐柏现在是不是宗主,在他们眼里,终究是个小辈;河婆是神秀宫的老宫主了,怎么能如此不客气呢。 但终究是别人宗门之事,他们一时也不好开口,只是对唐柏观感差到了极点。 河婆倒是没有感觉到委屈,回道:”他是修几?” 唐柏压根就不知道修几的名声,不由道:“管他修几还是几修,只要他不闹事,管他干嘛?” 修几闻言,道:“唐宗主认识在下胞弟?” 唐柏没好气道:“鬼才认识你胞弟呢。” 修几道:“在下胞弟就叫几修。” 唐柏一愣,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修几,转头又看向其他三家宗主,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了不得的因果,不由道:“几位宗主,今日是凤阁的宗主大典,各位不管与这位修几有什么恩怨,是否待大典过后再与计较?” 凤九歌闻言,摇了摇头道:“他是修几。” 唐柏无语地看向他,道:“在下又不是傻子,知道他是修几。” 清虚子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修几,为何还要如此说话?要让他跑了,去哪里找他?” 清虚子是大衍宗宗主,唐柏曾经是大衍宗弟子,这种地位上的优越感,让他始终将唐柏当成了一个小辈。 唐柏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河婆道:“宗主大典完成了吗?” 河婆知道他的意思,忙道:“还有各宗门的贺词贺礼,四宗弟子之间的交流。” 唐柏不由道:“凤阁差他们这些贺礼吗?” 凤九歌道:“唐宗主,我等四宗一家。。。” 唐柏做了个让他禁声的手势。 凤九歌以为唐柏有话要说,但唐柏却啥话也没说。 凤九歌不由怒道:“唐柏,你这是何意?” 唐柏轻视于他,让他怒从心起,连最起码的尊称都省了。 河婆却是知道唐柏为何如此着急,也知道唐柏压根就不想做宗主,她只好求助的看素琴。 素琴却什么也不说,冷漠至极。 凤九歌见凤阁的人如此怠慢自己,又见修几立于几人之中,悠闲自得,便懒得再管凤阁的态度,意念一动,头顶现出一柄青虹长剑,散发出千丈剑光,如一把巨大无比的天剑,朝着修几劈去。 清虚子与智云大师见凤九歌动手,两人也不客气,一人手中现出一柄佛尘,一人手中现出一个金锰,拂尘如同卷起千堆雪,金锰迸射万道光,皆朝着修几打去。 唐柏一愣,没想到几人竟动起手来。 他倒不再乎面子,但河婆却是气得发抖,她就入魔已深,这一生气,心智便受影响,恶念渐生,体内的魔焰翻涌,难以自持。 她忙道了一声不好,若此时克制不了体内魔焰,那整个修行界都会知道她已经入魔,到时候谁保不了她。 她不敢多想,忙双手翻飞,结起了佛门手印,此手印正是前些时候从唐柏身上学来的明王不动印。 河婆体内的魔焰一动,唐柏便感应到了,他见河婆慌乱结印,便随手抓起河婆,往后退去,而后手中现出一个符文,随手一挥,符文自他掌心而出,没入了河婆体内;与前些天镇压河婆体内魔焰的佛意融为一体,使得河婆全身上下佛光大放,结合她所结的明王不动印,让她那丑陋的相貌也生出了慈悲之意。 见河婆无恙,唐柏又朝修几与凤九歌几人看去,只见空中,一道道耀眼的金光从一个巨大的金元宝中散发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修几笼罩其中。 而凤九歌一把青虹宝剑,疾如电掣,上下翻飞,无穷剑影,混合一起,如同切割天地间的一条细线,狠银劈在笼罩在修几的光罩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 无边的力量化成光波,往四方散开,四周的修士都惊惧地站起身来,往四方飞逃。而后他们发现素琴仙子的玉手往四方浮岛一指,四周的浮岛便散发出无穷的白光,战斗的余波遇到浮岛散发的白光,那毁灭般的力量瞬间消失无形。 众多修士方才想到,他们所在之地,乃是凤阁的仙器弈云棋盘,何况还有一个仙人观战,自然是不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众多修士皆安下心来,聚精会神的观看起空中精彩的战斗来。 他们看到清虚子的拂尘散开,一根根蚕丝般的细线,如同雨幕一般,化成无穷无尽的光雨,落在了修几那金元宝上;两种不同的力量碰触,散发出‘哧哧’的刺耳声;而后又见智云大师的金锰,如一轮金色的太阳,悬于半空,一股巨大的无比的吸力,在拉看扯着修几的身体。。。 三大宗主,合攻魔教护法,众人想来,就算修几修为逆天,只怕难逃性命。 而此时的修几,严肃至极,双手结着古怪印诀,而后六道淡淡的光芒从他身体内散发而出,一分为三,二道光芒射向凤九歌;二道光芒射向清虚子,还有二道光芒身向了智云大师。 “小心他的《六欲魔功》” 清虚子大叫一声,而后身如幻影,不断地躲避朝而来的两道光。 唐柏闻言,忍不住朝这六道光芒看去,而后一愣,他竟然从这六道光芒中感应到了一丝淡淡的道意;而且这种道意极为古怪,似蕴含着人的六种欲望,这六种欲望分别为眼,耳,鼻,舌、意、色六欲。 唐柏微微一叹,如此看来,只怕这三大宗主,也奈何不了修几,他看了看已经恢复过来的河婆,问道:“这修几到底是何人?你们好像与他都有因果。” 第二百七十五章,宗主斗护法 河婆一愣,不可思议看向唐柏,道:“你不知道修几是什么人?” 唐柏道:“废话,我若知道他是什么人,还需要问你吗?” 河婆讪讪道:“他是魔教的三大护法之一,百年前,青丘山脉巨变,四大宗主死于魔教任逍遥之手,但所有的宗门都找不到任逍遥的踪迹,所以。。。” 所以就对魔教的人下手? 河婆道:“修几身为魔教护法,自然知道任逍遥的下落;何况正魔对立,自古如此!” 唐柏道:“但修几身上没有魔意。” 河婆摇头道:“此魔非彼魔。”说完,她叹了口气,喃喃道:“魔教与三门四宗不同,他们的教义没有正邪,不修仙道,而是融于世俗,只修红尘烟火。” 身入红尘便是魔? 唐柏也贪念人间的烟火,那他岂不是也是魔。 突然之间,他对魔教有了兴趣,而后不再言语,转而看向不远的战场,而后轻‘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以意化形。” 此时,修几的大道之意化成六个不同的人:一个身如乞丐的瞎子,手里拿着一根烂拐杖;一个俊雅的中年男子,腰间插着一根竹笛子;一个仆人装扮的花匠,左手拿着一朵大红花,右手旧木瓢;一个肥头大耳的肥厨子,手里拿着一把大菜刀;还有一个头带四方巾、手执竹简的书生,一个长着阴阳脸的妖艳之人。 只闻那乞丐瞎子开口道:“光明生六欲,黑暗灭七情,饥望炊烟眼欲穿,可人最是一青帘。”说完,手中烂拐杖随手一抛,在空中化成一棵巨大的漆黑古树,不但挡住了凤九歌青虹宝剑,而且在吸收青虹宝剑散发的无穷剑光,。 凤九歌正想收回宝剑,却听智云大师叫道:“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智云大师不提醒还好,他这一提醒,凤九歌下意识的朝着乞丐的眼睛看去,却见那宛如两个窟窿般的眼睛里,有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在牵引拉扯着他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他仿佛看到千里美景,看到了湖光山色,看到了华灯初放,看到了万家灯火,他仿佛看到了一轮明月高悬,看到了江水澄澈如同碧玉琉璃;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执剑挥洒、漂泊江湖;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游离红尘,醉倒于他乡酒垆。。。 与此同时,智云大师亦被那长着阴阳脸的妖人缠住,只闻那妖人口里念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念完之后,他随手往自己胸前拉扯,拉扯出一个妙美的幽怨妇人,身着普通麻衫,施施然地朝着智云大师走去。 智云大师一见到那妇人的脸孔,大吃一惊,他还未开口,便又听那妇人又念道:“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这女子声音低沉幽怨,但智云大师却是熟悉至极,他仿佛看到了曾经世俗的发妻,独自坐在清冷的窗边,仰望着天空的明月,思念着还在天边的自己,一夜一夜地看着光辉暗淡,仿佛在看着越离越远的感情。 六欲之眼欲,六欲之色欲。 凤九歌一招不甚,深陷于乞丐的眼欲之中。智云大师一不小心,深陷于阴阳妖人的色欲之中。 唐柏见此,不由道:“有意思,修几这六欲之道有些意思。” 河婆却是皱眉道:“宗主,凤九歌是剑宗宗主,智云大师是须弥寺的住持,不能让他们在凤阁出事。” 唐柏摇了摇头,道:“河婆多虑了,这点道意还奈何不了他们。”说完,又转头看向了清虚子。 清虚子面对的那是肥头大耳的厨子,只听厨子道:“老子可不会念那些诗啊词啊啥的,老子只会做饭做菜,对面那道人,你想吃些啥?” 此时清虚子收回了拂尘,小心戒备,见厨子问他,他想了想道:“你做啥,我就吃啥。” 厨子一愣,仔细打量了清虚子一眼,道:“你是道人吗?” 清虚子点了点头,道:“我是道人。” 厨子又道:“道人不是讲究出世静修,不沾晖腥吗?” 清虚子道:“道人不是仙人,道人也是有口欲的。” 厨子叹了口气,朝身边不远的书生叫道:“书生,你来吧,这道人是个假道人。” 书生看了看道人,执手一礼,道:“见过清虚宗主。” 清虚子道:“意欲?” 书生点了点头,展开手中竹简,念道:“巨舰只缘因利往,扁舟亦是为利来;人之大丈夫,利泽施于人,名声昭于时。。。” 书生念念有词,竹简之上的文字随着书生的声音向清虚子飘去,晓是他早有防备,亦忍不住深陷其中,被道意引入幻境之中;他发现自己不再是清修的道士,而是一个朝堂的中名臣,他把自己的利益恩施于人,得名声之赞,换得官场之畅通,他可以参与政事,可任免官员,他高兴起来,可以随意恩赐,生气时,可以任意将人处罚。。。 看到此处,唐柏忍不住摇头长叹,道:“魔教果然是魔教,身无魔而心有魔,御魔而成道,非魔而非道,亦道亦是魔。” 修几仿佛听到了唐柏所言,道:“宗主高见,修几前来,一为恭贺,二为邀请。”,说完,手中现出一帖,向唐柏扔来。 请帖是世俗常用的请帖,用一张红色的外纸包裹,上面书写着’唐兄亲启’四字,打开包纸,里面是一张普通的白纸,白纸上书: 唐兄: 来年九月,月湖相会,有事相商。 下笔:竹马 唐柏不解的看向修几,道:“此话何意?” 修几道:“修几不知道信中内容,故不知何意?” 唐柏只觉莫名其妙,他又不认识什么竹马,有何事可商?于是偏道:“那麻烦你带个口信如何?” 修几点头。 唐柏道:“高山有好水。” 修几一愣,问道:“就这五个字。” 唐柏点了点头,道:“你要觉得字少了,你也可以说:”高山有好山,平地有好花。” 修几点了点头,道:“如此,告辞。”说完,双手结成一印,以意化形的六人瞬间化成六道光芒,没入他的体内,而后身形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了六欲的道意,凤九歌自眼欲中清醒了过来;智云大师自色欲中清醒了过来,清虚子自意欲中清醒了过来。三人彼止对望了一眼,又看向修几原先所在之地,而后转身向唐柏走来。 凤九歌道:“人呢?” 唐柏道:“走了!” 清虚子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你为何不将他留下?” 唐柏道:“尔等三人都未将其留下,在下亦无能力将其留下。” 清虚子怒道:“唐柏,你可莫忘了,大衍宗曾是你的宗门。” 唐柏道:“那又如何?” “你。。。” 智云大师见此,忙道:“两位宗主息怒,息怒。”而后又看向唐柏,问道:“唐宗主,不知你是否知道,修几往何处跑了?” 唐柏朝着西方一指,道:“修几已经受伤,速度应该不快,大师若要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智云大师道了声多谢,然后与凤九歌和清虚子对视了一眼,又道:“唐宗主,修几之事,关系到任逍遥的下落,也涉及各宗镇宗之宝,还望宗主与我等一起,莫让修几跑了。” 唐柏摇头道:“凤阁刚定,暂不参与魔教之事,大师请便。” 见唐柏如此态度,凤九歌道:“既然如此,自止以往,剑宗与凤阁一别两家。” 清虚子闻言,也点了点头。 智云大师无奈叹了口气,朝着唐柏一礼,道了声告辞。 三人飞身而起,于各浮岛之上,领着宗门弟子,驾起法器,朝西而去。 其他宗门,见三宗离去,亦与告辞。 河婆叹了口气,喃喃道:“四家交情,彼此相护,不想一言不合,便分离崩析。 唐柏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利往。” 河婆又道:“若宗主出手,修几可以机会离去?” 唐柏道:“不用我出手,修几安然离去的机会也非常渺小。” 河婆不解道:“他六欲只用三欲,凤九歌他们便着了道?” 唐柏摇头道:“修几并无道基,三欲已是极限;时间一久,定然不敌三位宗主。”说完又道:“这各宗门的贺词贺礼,四宗弟子之间的交流都已经没了,宗主大典已经结束了吧?” 河婆复杂地看向唐柏,喃喃道:“你刚才是故意气走三位宗主的吗? 唐柏摇了摇头,道:“三位宗主都将我当成小辈,若弱了气势,以后宗门便低三大宗门一等,此事不得不为。”说完,又咳嗽一声,道:“心月也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一天不醒,便多一份意外,所以还请河婆成全。” 河婆叹了口气,道:“地图可以给你,但彩凤必须跟你。” 唐柏略有为难。 河婆道:”彩凤修行的是入情道,她你身上入情,心便系于你,若不在你的身边,她之修为,便会消退,最后变成一个普通人。” 唐柏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我心中只有心月。” 河婆冷笑一声,道:“男人!” 唐柏略有尴尬,沉思了少许时间,道:“即然如此,那便听河婆安排,另外,我想请玄秀峰峰主天问同往。” 河婆古怪地看向唐柏。 唐柏不解地道:“有何困难?” 河婆道:“老身进入凤阁五百年,只见过天问峰主一次。” “一次?” 河婆点了点头。 唐柏道:“就这一次?” 河婆又点了点头。 唐柏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天问?” 河婆道:“他有峰主令,玄秀峰只认令,不认人。” 还有此事? 唐柏突然对天问好奇起来,他太神秘了,而且他的神通,即不是仙法,亦不是道法,而是神术。 他朝凤凰宫的广场看去。 三十六殿主,七十二峰主与众多凤阁弟子都在,却唯独不见了天问的身影。 他清楚地记得,修几前来时,天问还在凤凰阁的广场,就这么一点时间,天问竟然不见了,他到底去哪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喝酒唱歌 悄悄的,天问走了,正如他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让人遐思的神秘。 原本准备热热闹闹的宗主大典,结局却是冷冷清清地收场,凤阁的弟子感觉到了失落,仿佛一个孩子穿上了新衣衫,却没有人分享喜悦的失落。 一个国家有国家荣誉,一个宗门有宗门的荣誉,这是一个群体共有的归属感。 唐柏没有归属感,所以他并不失落。 这个世间,有人喜欢复杂,有人就喜欢简单。 唐柏就喜欢简单。 七日之后,一梭飞船从凤阁飞起,迎着风云,直向高空。 唐柏站在甲板上,负手而立,迎着朝阳,任云雾吹打在他的胸膛,任冰冷潮湿的狂风,卷起他漆黑的头发,在风中飞扬。 他很安静,但并不平静。 他想起了燕菲菲。 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燕菲菲只是一个世俗凡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否还活着? 他很恐惧,恐惧最终见到的是一堆黄土。 他一直以为,有的友谊就像一坛陈酿的酒,越久越香醇。 但现在,他感觉这种说法是错的。 酒放久了,酒味也会慢慢的散了。 徐彩凤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到了唐柏,屹立于狂风中的唐柏。 她微微有些心痛。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心痛。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人的心真的会痛。 她以前感觉自己的心是冷的。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心是热的。 爱情是一把火,不知什么时候将她的心烧红了。 入情道是一种功法。 但她不想自己对唐柏的爱情是功法的结果。 她感觉是真心爱上了唐柏。 回想牧人城时,他们见过二次,二次见面,他都给了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以言喻,却又清晰可感。 她让他杀人,让他入魔。 也许那个时候,她已在他的魔心种道。 这道不是入情道,而是她自己恋爱的味道。 一百多年的失踪,她四方寻觅,苦苦追寻。 皇天不负,再见已是情根深种。 世间爱情,无迹可寻,有时候一个眼眸,便是一生牵挂;也许一个微笑,便是一辈子的相思。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迷恋他灿若星辰的眼眸,还是痴迷他某种瞬间纯真的微笑,也许是他飞向高空,纵横无敌斩下仙手之时,她整个人沦陷在他的世界中。 他开心,她便高兴,他不开心,她便失落,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爱情,是把两个人的心融合在一起,而爱得最深的那个人,是会失去本心的。 她轻叹了口气,随手结了一个法印,击打在船舱某处。 透明的光如波纹般荡开,沿着船源蔓延,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将飞船笼罩在光罩之中。 云雾破开,狂风消散,甲板上变成了一个静谥的空间。 “她会没事的!” 徐彩凤说道。 唐柏一愣,才知道她说的是诸葛心月。 他感觉到更加的失落。 因为他刚才并没有想诸葛心月。 他发现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理得一塌糊涂。 他突然很想喝酒。 喝酒肯定是要找阿吉,阿吉喜欢喝酒。 阿吉就是船舱中,他的身边还有宋春风与憨牛。 他们认识了很多年,在唐柏还没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是牧人城的杂役,那个时候他们就是认识的,而这些年的相处下来,让他们之间的友情更像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 “我快要死了。” 阿吉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宋春风与憨牛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知道,所有的语言都抚平不了将要死亡的悲伤。 光阴无情,阿吉与憨牛都没有突破化精,死亡是注定的结果。 唐柏进来的时候,船舱里的气氛很压抑。 唐柏道:“我来找你们喝酒。” 阿吉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又摇了摇头,道:“我的酒不多了。” 阿吉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现在,他并不想大方。 他只想临死的时候多喝点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喝酒,也许是他妹妹闯入大衍塔、再也没有出来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喝酒。 他本来是一个皇子,世俗的权力随手可夺。 但他只有一个妹妹。 他妹妹来了大衍宗,所以他也到了大衍宗。 来了,就一直没走。 直到唐柏的到来,直到世俗皇朝的变更,他所有的亲人死于战争。 他就更爱喝酒了。 仙道无情。 修行界是一个古怪的圈子,进入到这个圈子后,人的思想就随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成仙,长生不老,斩情绝性,仿佛成了一个人毕生的追求。 有过一段时间,他也是如此,后来,他慢慢地断了修行的念头。 这个世界上,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于是他就喝酒,喝醉了,他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唐柏叹了口气,手中多了一坛灵酒。 这些酒还是一百多年从一个酒老头那里抢来的。 他并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但总会遇到一些需要喝酒的时候。 就像现在。 徐彩凤坐了下来,将唐柏的酒坛抢了过去,拍开泥封,‘咕噜咕噜’的连喝了几大口,酒沿着她的脖颈浸湿了她的衣襟,但她毫无所觉。 她以前是一个喜怒无常,杀不眨眼的魔头,但这些年来,她很少杀人,她甚至害怕杀人,她觉得死亡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宋春风曾经说过,因为她的心中有了感情,所以才做不到绝情了。 也许真的是如此,也许,人的心是随着时间改变的。 她知道阿吉快要死了。 一个人的寿元有限,时候到了,自然会死的。 阿吉说要跟她们一起离开,她答应了。 她知道阿吉的故事,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她本来不想喝酒的,但看到阿吉,她突然也想将自己喝醉。 宋春风看向了唐柏,问道:“你还有酒吗?” 唐柏点了点头,意念一动,手中又多了两坛灵酒,一坛给了宋春风,一坛给了憨牛。 他本来是喝酒的,但突然之间不想喝了。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四个喝酒的人,心里突然有些感触。 不管是阿吉还是憨牛,不管是徐彩凤还是宋春风,他对他们的感情并深厚。 但此时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四个人或许跟他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他们一直在跟随着他的脚步。 哪怕时间过去了百年,依旧如此。 没有哪一个人的心是冰冷的,就算是真的冰冷的,捂久了也会捂热的。 徐彩凤就是如此。 她的心被这三个杂役捂热了。 四个人都未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而且喝得很快。 他们都想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灌醉。 唐柏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本功法,放在了桌上。 这是唐柏曾经在大衍塔中得了《云泽生云气》,这部功法可以跳过基础的炼气,以天地之为火,以身体为炉,以炼肾藏精元的高深功法。 这部功法虽然只是一本化精的功法,却蕴含着一丝与《莲花经》相似的大道之意,如果用于宗门,那将是无价之宝。 徐彩凤拿起功法看了一会,她的眼睛亮了,她然后递给了阿吉。 阿吉摇了摇头。 他知道唐柏给出的功法一定了不得的功法,但是他累了,他将功法递给了宋春风。 宋春风摇了摇头,而后又给了憨牛。 憨牛嘿嘿笑了两声,又将功法放在了桌面上,转而看向唐柏道:“俺家在青龙域的一个小山村,从小到大,俺爹俺娘就教俺,能吃是福;这么多年,俺吃过很多美食,看过很多风景,俺想,俺应该回去看看咯。” 唐柏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有些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一个原点。 生死与命运,就是一个圆圈,所有人在圈子里打转。 唐柏又拿出了一坛酒,大喝了一口,而后道:“如此喝酒,太没意思了,走,我们去外面喝。” 众人随他来到甲板上,唐柏又道:“有酒无菜,岂能痛快”。 说完,他从飞船一跃而下,消失于云雾之中。 徐彩凤他们依旧在喝酒,只是没有喝得开始那急促。 他们透过透明的光罩,看着云海起伏,看着碧空如洗,看着无边天际,一时郁结尽去。 阿吉手指轻轻拍打着甲,开口唱道: 天苍苍,地茫茫 人生不知天地广? 生不知,死不知, 生死不知人间殇? 弃我去者,乱我心房。 乱我心者,天地茫茫。 世间本就多岐路。 勿留遗憾谓心伤。 。。。。。 阿吉的声音很轻,却有一股难已言喻的沧桑和对生活的人生感悟,特别动人。 徐彩凤她们静静地听着,随着阿吉的歌声,他们的思绪仿佛腾飞到了九天之上,又像是深迷在人间的烟火中,他们像一个迷路的旅者,在时光的长河中茫然穿梭,找不到生命的真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吉的歌声渐停,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唐柏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甲板上。 他左手提着一只剥皮去脏的野猪猡,右手提着一大捆柴禾,静立一旁,见众人回过神来,他嘿嘿笑道:“喝酒岂能少得了这人间烟火。。。” 说完,他架起了火架,燃起了柴火,烤起了野猪。 没过多久,甲板之上,迷漫起了浓浓的肉香。 素琴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站在舱门处,静静的看着盘坐于甲板之上的五人。 一人一坛酒,一口一心伤。 素琴即未过去,也未离开,而是看着唐柏拿起一根柴禾,敲打着酒坛,高声唱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楼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这是李白的一首名诗,唐柏也不管他们是否知道蓬莱,也不管他们是否懂得建安风骨,更不管他们是否明白小谢文风,他此刻只想放飞自我。 他喝一口酒,唱一句词,他的歌声与阿吉的低沉沧桑不同,他的歌声中既有豪情逸兴,又有郁闷不平,且音节重叠,使得众人闻之情感跌伏;歌声越到后面,声音越是高亢激昂,使得徐彩凤与宋春风忍不住站起身来,借着酒意,合着歌声,翩翩起舞。 没有生离死别的伤愁,只有随意放纵的自由,正如李后主的一首词: 一棹春风一叶舟, 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 万顷波中得自由。 第二百七十七章,那个女子是谁 飞船穿云破雾,一群人醉酒逍遥,月半时间,便到了青龙域。 众人都没有再唱酒,阿吉也没有喝,他还剃去了胡须,束起了头发,穿上了一身杏黄长袍。 他本是皇子,这一打扮,显得特别精神,特别贵气。 阿吉要走了,他要回到曾经的故土去,他说:“落叶归根,那里有他的亲人。” 他没有学《云泽生云气》,他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死是一种解脱。 飞船飞到一个叫’鸡鸣国’的小国家,那里就是阿吉的家乡,是一个只有十多万人的小国。 那里还有战火纷飞,那里还有天灾人祸。 但那里是阿吉的根。 树有根,落叶才有归属,人也需要有根,那是灵魂的归途。 阿吉跳下了飞船。 他没有说再见,因为他知道,这些朋友,以后再也不可见。 宋春风看着阿吉消失的身影,然后回看了唐柏与徐彩凤一眼,微微一笑,然后跟着跳了下去。 她也没有说再见。 有些人,注定只能成别人人生道路上的风景,只要那风景是美丽的,他们也就知足了。 “我知道小春风会走的!” 憨牛喃喃自语的说道,说完之后,他又喝起了酒,喝得很急促,醉得人事不知。 他叫憨牛,但一点也不憨。 唐柏静静的看着憨牛,他仿佛看到了初去牧人城时,憨牛从怀里挑出两个馒头,一个给了他,一个留给了自己。 与此同时,他仿佛又看到了初去弟子城时,遇到的孙不仁,方圆,刘炙,他仿佛看到了因欧阳红玉而吃醋的杜雷斯。 他一直在路上,他认识的人并不多,但这些人都成了他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 唐柏沉默地喝着酒,没有阿吉与宋春风,也没有那欢乐的歌舞。 憨牛所在的村子是一个叫‘青牛村’的小村子,只有数十户人家,贫穷落后,而且没有水源。 村里已经没人记得憨牛的名字了,连最老的族老,也只是听长辈说起过憨牛的名字,传说他已经成为仙人。 憨牛没有告诉村民,他就是憨牛,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憨牛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憨牛牛。 唐柏虽然很担心诸葛心月的安危,着急去腾龙族,但他还是在这个小山村里停了三日。 这三日时间,他只陪着憨牛喝酒。 他想帮村里引来水源,但憨牛拒绝了,他说,这是他以后要做的事情。 分别总有时候。 唐柏与徐彩凤走的时候,憨牛又把自己喝醉了,醉过的脸上没有了失落与茫然,而是一种与婴儿般的恰静。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年少时,因为梦想,茫然地追逐远方,追逐那虚无飘渺的仙道,追逐那长生不死的渴望,当时间无情流逝,黯然回首,天地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当他再回自己的家乡,他发现了人生的意义。 他想结婚生子,他想落地生根,他想为将自己的家乡建立得更加美好。 有人离开,有的人还在路上。 唐柏不再喝酒,而是守在了诸葛心月的身旁。 这次腾龙族之行,素琴将万年冰晶放到了飞船之上,冰晶之上,除了诸葛心月,还有玉玲珑。 玉玲珑很美,美得让人窒息。 但唐柏的眼里只有诸葛心月。 他说不出为何如此,但感觉就是如此。 人类欣赏美好的事物,但接受的,却是适合自己的事物。 飞般继续而行,穿过了大半个青龙域,来到了千重山。 千重山不是山,是一座城关,与天门想邻,而且腾龙族就是隐于千重山。 小隐于川,大隐于市,想来如此。 临近千重山时,唐柏他们下了飞船,素琴结了个法印,飞般化成了一只巴掌大的木船,而后消失在她的手中,连诸葛心月与玉玲珑都随着飞船消失了。 唐柏虽然修有大道之意,但他没有素琴仙子这般能力。 仙与道,也许就是羊与骆驼的区别,骆驼可以吃到树上的树叶,却不能穿过狭小的孔洞;而羊可以穿过狭小的孔洞,却不能吃到树上树叶。 三人化成了普通的世俗男女,来到了千重山,当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城墙,唐柏才明白这座城为何叫千重山。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城关。 高高的城墙足有千丈,直入云端,仰头望去,根本望不到顶,而且整个城池找不到一砖一缝,仿佛是一巨大无比的石头,被人用剑削平的一般,光滑无比,在阳光照射下,甚至反射出七彩的光,让人感觉无比绚丽夺目。 徐彩凤也震惊地看着这座城池。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宏伟的城关。 唯一冷静的只有素琴,她自从成仙之后,话语特别少,感情也特别冷淡,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正在唐柏与徐彩凤出神之际,一道剑光从他们头顶飞过,剑光略有些黯淡,隐约可见一个年青女子,青纱染血,脸色苍白急遁,眨眼间就到了城门下,而后手中现出一块墨玉般令牌,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柱照射在城门之上;接着城门白光爆发,如同一个光洞,卷起那个女子消失不见。 唐柏微微出神,紧接着一股危机自身后传来,他随意一步,往右闪开,便听‘轰’的一声,刚才所站之地,被一柄长剑轰成一条长长裂缝。 如果他速度再慢两分,这一剑完全可以将他劈成两半。 徐彩凤正要出手,唐柏却是摇了摇头。 一个中年男子自身后飞来,眼露寒芒瞧了唐柏他们一眼,从他们身边一冲而过,急追那女子而去。 徐彩凤不解的看向唐柏。 唐柏却是笑道:“与一个蝼蚁般的家伙计较什么,这世间太多如此之人,就算天天杀戮,亦杀之不尽,说不得还会生出恶念,堕入魔道。” 三人边说边走,转眼已到城门口,还未靠近城门,立时被一股气机锁定;接着一个身着漆黑铠甲的修士自城门走出,冷冷道:“来者何人?” 这个修士气息不弱,有金丹修为;身上的气机始终锁定唐柏三人,仿佛只要发现不对,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攻击。 唐柏的道:“凤阁弟子唐柏,不知如何才能进城?” 修士仔细瞧了唐柏一眼,又打量了素琴与徐彩凤一番,道:“可有凤阁令牌?” 唐柏点了点头,意念一动,手中多一块玉牌,递了过去。 那个修士捏了个手印,玉牌之上便散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一个个文字在红光中跳跃而出,须臾片刻,红光一敛,那修士将玉牌递给唐柏,而后道:“你既是凤阁弟子,自可进城。”说完,又看向素琴与徐彩凤。 唐柏道:“你的令牌给他。” 徐彩凤哼了一声,便将令牌交了出去;但素琴却是随手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禁祻了那个修士,而后随手一挥,那修士便飞天而起,消失于云海之中。 唐柏叹了口气,道:“何必如此,我们来此,是相求腾龙族,还是少惹是非为好。” 素琴恍若无闻,而是随手打了个法诀,印于城门之上;城门瞬间爆发出阵阵白光,形成一道光门;而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三人卷起,消失于城门之中。 三人刚一入城,便看到城关半空有人在打斗,其中一人正是刚才偷袭唐柏的中年男子。与他交手的是一个穿着黄衫的贵气少年。 两人都是用剑,剑气纵横交错,似将半空的空气切成无数小块,重重叠叠地连光线也扭曲得变形,使得两人的交手情景非常模糊,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谁强谁弱。 三人正准备离开,却迎面走来一个青春靓丽的紫衫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半百的老头。 唐柏见到这女子,依稀之间,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又感觉熟悉至极。 紫衫女子也看到了唐柏,见唐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由怒道:“小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娘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说完,又扬了扬握着拳头的双手,略显娇憨,她看了看唐柏身边的徐彩凤与素琴,又喃喃道:“一个浪荡子,竟然带着两个这么漂亮女子,我呸。”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柏想也没想,飞奔了过去,拦住了紫衫女子的去路。 紫衫女子退了两步,吆喝道:“小子,你想干嘛,信不信老娘揍你?” 紫衫女子身后的老头也朝唐柏看来。 唐柏立马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将他笼罩,这股威压不同于法,不同于道,却如天问施展的神术相似。 唐柏问道:“请问,阁下可是腾龙家族之人?” 老者还未开口,便听那女子怒道:“你才是腾龙家族的人呢,你全家都腾龙家族的人。”说完,便伸手推向唐柏,欲将唐柏推开。 唐柏见此,《巫体大法》微微运行,双脚如同生了根,与大地成为了一体。 他本想让这个女子知道点历害;哪曾想,这紫衫女子随意一推,却如一个飞速的火车头一般,朝他直冲了过来;无与伦比的力量,直推得他连连后退,大地被他踩出一排排脚印,直撞在了那巨大的城墙上,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唐柏才借此御去身上的力道,稳住身子。 徐彩凤与素琴意外地看向了紫衫女子。 两人想出手,但紫衫女子身边的那个老人,却紧盯住着两人,哪怕素琴已成就仙人,但面对这个老人时,她依旧没有半分胜算的把握。 此时,半空突地又跃下一个身影,正是与那中年男子相斗的贵气少年。 两人再朝半空看去,那中年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也许刚刚结束一场斗法,贵气少年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杀气,让人很不舒服。 “你们是谁?” 贵气少年扬起手中的长剑,冷冷的指向了徐彩凤与素琴。 这是一柄好剑,剑身似有秋水流动,清冷似寒霜凝聚,杀气聚而不散,两边利刃不藏,正合少年心性。 那紫衫女子看了贵气少年一眼,道:“杜子腾,谁要你多管闲事了!”说完,跺了跺脚,直将整个大地都跺得一震,而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跟随紫衫女子的老人,看了一眼那贵气少年,然后也迈开步子,朝那紫衫女子追去。 此时,唐柏也回过神来,见那紫衫女子就要消失于眼前,身形一动,便要追去。 哪想那贵气少年剑光一动,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么一阻,那紫衫女子已消失于街角,唐柏心中一怒,随手就朝那贵气少年宝剑抓去。 那贵气少年手腕一动,剑光如同连绵的江水,重重叠叠地朝着唐柏涌来;而且这剑光之中,还夹杂着一种让唐柏感觉到陌生的能量。 此时的唐柏哪会跟他客气,大道之力展开,封印了少年五感,避开少年人剑光,欲再朝紫衫女子追去。 哪想那贵气少年身形又是一动,剑光又绕杀过来。 唐柏轻‘咦’了一声,这少年竟然不受自己的大道之力约束。 此时想要再追那紫衫女子已不可能,唐柏便停了手,收回了大道之力。 那贵气少年依旧扬剑,却未再攻击,刚才唐柏封印他五感,若不是他体内神力运转,他根本不是唐柏的对手。 他看向唐柏、徐彩凤与素琴,问道:“你们是谁?” 唐柏却是不答反问道:“你别管我们是谁?我问你,刚才的那个女子是谁?” 第二百七十八章,她是不是叫燕菲菲 贵气少年意外地看了唐柏他们一眼,然后收剑归鞘,问道:“你认识我五嫂?” “五嫂?” “她不是叫燕菲菲吗?” 贵气少年又认真的打量了唐柏一番,长剑再次扬起,历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唐柏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道:“时间真快,想不到那丫头竟然嫁人了!”,不知不觉间,他竟有些失落;他看了看眼前少年,然后将少年的长剑拨开,说道:“勿需如此,我是你五嫂的朋友。” 贵气少年微微沉吟,而后忽然道:“你是不是叫唐柏?” 唐柏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想来,是燕菲菲与这少年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唐柏。 贵气少年收了长剑,然后道:“你既然是唐柏,那我五嫂肯定不你口中的燕菲菲,要想知道燕菲菲的事情,你们去福同酒楼的等我,本少有话问你,燕菲菲的事情,我自会说你听。”说完,也不管唐柏他们答不答应,转身就追着紫衫女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唐柏一时感慨万千。 不管那紫衫女子是不是燕菲菲,但终于听到了她的一点消息,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唯有一个女子,陪他跳过崖,陪他闯过‘天机宗’的地宫,陪他在薛家的兵马中纵横,陪他为家族复仇,陪他深陷敌手,陪他闯过无边无际的死亡海,陪他闯入未知凶险的青丘山脉。 一别百年,而年少之事,却如一柄刻刀,刻在他的脑海。 他希望燕菲菲还是以前的燕菲菲,依旧那么纯真,那么漂亮。 他们并没有急着去腾龙族,而是去了福同酒楼。 福同酒楼是千重山最豪华的酒楼,去那里吃喝不需要银钱,也不需要丹药法宝,只要千山币。 千山币是千重山独有的货币,修士可以拿法器,晶石,丹药,秘法,等珍贵的宝物去千山府交换。 千山府是城府,耸立于城池中央,殿宇栉比,恢宏大气。 城府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立有一座宝塔,比城墙还要高,直耸入云,立于塔顶,可俯瞰整个城池。 此塔叫千重塔,分九层,所以又有一个别称,叫九层塔。 此塔每层都布有法阵,一层比一层历害,想要登塔,就要看本身的实力。 曾有人说:登塔比登天还难。 从三百前年,有一白衣男子登上过此塔九层,至今为此,也没有再听说谁登上过千重塔的第九层。 但此时的九层塔楼上,却站着一个男子,若三旬年纪,穿着米白的长衣,跣足蓬头,憔悴不堪,手执一个黄皮葫芦,喝一口酒,念一句诗,再饮一口,拍着节奏,唱上几句词,喝着唱着,摇摇晃晃的坐在塔边的护栏上,醉眼朦胧的朝下面看去。 塔底,一个黄衫妇人略微急促地从人群走了出来,那男子见到妇人,精神微微清醒了少许,嘴里忍不住喃喃道:“玉瑶,玉瑶。。。” 黄衫妇人似有所感,停了脚步,微仰往塔上瞧去。不想身后的追来一个黄衫少年,边跑边叫道:“姐,姐,走那么快做甚,弟弟有话与你说。”他不叫唤还好,这一叫唤,黄衫女人一步踏出,就进了城府中。 少年停了脚步,喃喃自语道:“古怪,定有古怪!”说完,双眼溜溜一转,也不知在想着么子环主意,而后又见府中走出一双男女,身后跟着一个老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前些时候唐柏他们遇见的紫衫女子。 紫衫女子漂亮,她身边的男子也不差,清秀无轮,翩翩公子,卓尔不凡,两人立于一起,倒像一双璧人。 少年一见两人,眉头一皱,道:“段正阳,为何与我五嫂粘得如此近乎?” 那紫衫女子皱头一皱,道:“杜子腾,你是不是皮氧了,信不信老娘把你打死。” 那叫段正阳的男子闻言,不禁宛尔。 少年倔强道:“我五哥哪点比不上段正阳这个小白脸了,你。。。”他说还未说完,就被紫衣女子抓住了衣襟,随手一扔,便如同炮弹一般,直往半空飞去,没入了云层之中。 那叫段正阳的男子喃喃自语道:“自讨苦吃。” 紫衣女子回转头来,瞪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却从空中传来少年的声音,道:“五嫂,五嫂,你怎能如此待我,如此待我。。。”紧接着,少年自半空落地,还想再说,见紫衣少女一脸寒霜,便不敢开口了。 他见段正阳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正想生气,但转念一想,便豁然开朗。 他家五嫂念念不忘一个叫唐柏的男人,如今那个男人找来了,而且是一个比段正阳更漂亮的小白脸,如果真要让自家五嫂见到了人,那还不跟那个小白脸跑了。 而自家五嫂来千山府,肯定是找段正阳要出城的牌子,若这段时间她与唐柏不能见面,岂不正好少了那层危险。 少年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此反常,让段正阳不由小心起来,他知道腾龙家的人无法无天,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少城主的身份。 他道:“腾子杜,你笑什么?我爹已经给了菲菲的出城的令牌,你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少年闻言,故作惊怒道:“什么?此事为何不与我家商。。。” 他话还未说完,那紫衫女子便走了过去,再次抓起少年的衣襟,随手就将他扔了出去。 呼呼的风声从少年的耳边刮过,他的脸上却落出得意的笑容。 福同酒楼不愧是千重山最好的酒楼,里面极为空旷,四周墙壁刻有雕画,上面银雕金钸,显得富丽堂皇,墙角挂有彩绸,五颜六色,随着风儿微微飘荡,楼道镶嵌着各种宝石,散发着各种耀眼的光辉。 唐柏三人走进楼内,便见厅中站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有数十人数;厅前有一个丈高搭台,台上琴箫轻扬,曲荡人心。 有女子正在翩翩起舞,长袖漫舞间,又有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众女头顶。 花香沁人,令人迷醉。 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绝世舞姿,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有女子见唐柏三人进来,便走上前来,未语先躬身,而后态度尊敬道:“三位贵客,酒席还是住店?” 唐柏道:“皆要!” 那女子微笑点,领着三人踏上二楼雅座。 这女子不仅漂亮,连一举一动都是风姿优雅,令人目不暇给。 这女一点都不像个服务员。 但她就是个服务员。 唐柏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就女子一直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不多久,女子便将三人领到一间厢房中,房内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专诚相候。 此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一点也不像个招呼客人的小二。 但他就是个小二。 他连为三人拉开座椅,为三人摆好餐具,寻问三人需要什么菜?喝什么酒? 福同酒楼没有菜单,但只要唐柏说出菜名,他们都能做出来。 房中还放着一把古琴,三人点了些吃食后,又有一个漂亮女子前来,坐在琴前,调音后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 女子修长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赏心悦目,琴音仆而不华,宁静致远,让人不由自主的随着琴音陷于回忆之中。 此曲名为忆故人。 恰合唐柏心声,恍惚间,他的脑海中,将燕菲菲与刚才所遇的紫衫女子重合到了一起,他越来越肯定,那紫衫女子,肯定就是燕菲菲。 一时之间,他感慨万千,正如诗言:儿时挚友两分离,百年回首不知悉。 一曲既尽,唐柏喟然长叹,为琴音所动,有感于怀,不能自已。 曲已尽兴,佳肴珍馐立来。 有清灵泉的白花鱼,有郎牙山的熊掌,有西冲的爆芽儿,有江龙河的焖龙酥。。。 三人虽已劈谷,但此间菜色,红绿相配,晖素各异,菜肴之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引人食欲。 三人吃喝一阵,却不见女贵气少年前来,徐彩凤道:“你为何相信那少年?” 唐柏边吃边道:“他自然会来。”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徐彩凤本想再问,便见那贵气少年从厢房外走了进来。 他倒不客气,坐在唐柏对面,拿着怀子,先为自己倒上一怀灵酒,一饮而尽,而后看向唐柏道:“在下腾子杜”。 唐柏道:“腾龙族之人?” 少年惊讶道:“你知道腾龙族?” 唐柏道:“正想前去拜访。” 少年又为自己倒了一怀灵酒,摇了摇头,道:“你们既然知道腾龙族,应该也知道腾龙族不见外人。” 唐柏道:“自然知道。” 少年道:“知道还去?” 唐柏道:“知道还去!” 少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我还是劝你哪里来回哪里去。” 唐柏摇了摇头,不再与少年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应该告诉我,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她是我的五嫂,你问我五嫂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唐柏道:“是不是你五嫂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叫燕菲菲?” 第二百七十九章,唐柏小淫贼 燕菲菲自然是燕菲菲。 她拿着城主令牌,并没有出城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不想出城。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出城,去寻找已经失联了一百多年的唐柏。 但这次她并不想出城,而是随意的走着,然后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福同酒楼。 福同酒楼是千重山最大的酒楼,雄伟壮观,琉璃玉瓦,飞檐斗拱,楼顶上的两只巨大的红玉凤凰,相对而视,展翅欲飞,阳光照射其上,如万道金蛇,缭绕空际,耀目生辉。 燕菲菲并没有来过福同酒楼。 她喜欢去那种龙蛇混杂的赌馆妓院,喜欢去热闹非凡的戏院剧场,喜欢路边那炊烟缕缕的摊贩小吃,喜欢与青皮为伍,喜欢去世俗的江湖行侠仗义。。。 这些年来,她总是会想起唐柏,想起与唐柏在一起那种惊心动魄的日子,想起与他纵横江湖的日子。 这些年来,她总是在埋怨唐柏,埋怨唐柏不来找她,埋怨唐柏淫,见色忘义。 最开始时,她用稻草扎了很多小人,都写上了唐柏的名字,然后一边咒骂着唐柏,一边用银针不断的扎着写着唐柏名子的草人,直至将手中的所有草人扎成了千疮百孔。 但时间一年年地过去,唐柏始终没有出现,她不再咒骂唐柏,不再用银针去扎草人,而是全世界的寻找,寻找着一个叫唐柏的家伙。 她去过青丘山脉,也看到过石壁留字,然后,她去了大衍宗,找遍了大衍宗,却没有找到唐柏的踪迹。 唐柏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她始终相信唐柏活着,她始终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她茫然地走进福同酒楼的时候,然后有女子前来。 只是那女子还未开口,她便扬了扬手,将一叠千山币给了女子,然后说道:“不用管我,大爷就是想来这里瞧瞧。” 有钱的自然是大爷。 一掷千金的主很多,但只是为了来福同酒楼瞧瞧的人绝对只有燕菲菲。 燕菲菲就是这样,她喜欢做的事情,从来不会用价值去衡量得失;只要她愿意,那怕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她也可以千金求来。 当然,她也有不愿意的时候,比如现在,她就不愿意这个女子站在她的身边,她更不愿意看到搭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个个穿着薄纱细丝,一脸媚笑,就像当年的柳叶媚。 她跳上搭台,跺了跺脚。 然后整个搭台瞬间坍塌,众多舞女,伴着尘灰,尖叫着掉在了尘埃中。 突然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有人回过神来,惊怒道:“哪来的野女人。。。”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人随手抓起,扔出了酒楼门外。 众人见此,皆闭上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不远的老人。 老人只是一个老人,而且是一个仆人。 但是谁都知道,这个仆人并不简单;因为刚才被他扔出去的是简家的三公子:简不简单。 他姓简,叫不简单。(这名字受一个叫炸只鸡的家伙影响) 简不简单是真的不简单,他不仅是简家的三公子,而且还是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今年七十三岁,是简家最年轻最了不得的天才,他甚至将简家的《九步飞扬》练到了第四层。 《九步飞扬》是仙法,因为简家当年就有仙人。 所以只要简不简单展开身法,基本就处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这个众人眼中的天才,被人当成狗一样,扔了出去。 燕菲菲见众人被自己的老仆震摄住了,不由埋怨道:“老白,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要动手,你不要动手,你一动手,谁还敢跟老娘打架。”说完,她看向那些呆若木鸡的男男女女,道:“你们放心,老白他不会动手了,你们要打架吗?” 她话声刚落,便听到有人叫道:“燕菲菲!” 燕菲菲朝四周看了一眼,道:“谁在叫老娘?” “是我,是我” 二楼厢房的楼梯口,唐柏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腾子杜,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燕菲菲转过头来,看向唐柏,见是前面遇到的那个小淫贼,怒道:“唐柏小淫贼,你怎么知道老娘的名字?” 唐柏一愣,他没想到燕菲菲见他一面就认出了自己,他笑道:“你都知道我是唐柏,我自然知道你是燕菲菲啊。” 他哪里知道,燕菲菲只要见到她认为色眯眯的男子,她都会叫对方唐柏小淫贼;她可以这么样叫,但又不喜欢别人自称唐柏。 唐柏这么一说,正她触犯了她的逆鳞,她二话不说,抓起唐柏的衣襟,随手就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若是一个普通人,定会砸得晕头转向。 但唐柏练习《巫体大法》多年,身体坚硬如同钢铁,他还以为燕菲菲恼怒当年之事,与他开玩笑呢。 所以他也不反抗,任凭她发泄心中怨气。 燕菲菲一瞧唐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更怒,手上也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又将唐柏朝地面砸去。 她再一瞧,唐柏依旧无事。 于是又砸。 徐彩凤见唐柏吃亏,手中多出一柄长剑,便向燕菲菲杀去。 腾子杜一瞧,便使剑挡来,莫名其妙,两人便战到了一起。 素琴并未动手,仿佛唐柏的死活与她无关。 燕菲菲的仆人老白也没有动手,而周围的众人,却围成了一个圈,做起了吃瓜群众。 燕菲菲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唐柏感觉到了不对,他急道:“我是唐柏,燕菲菲,我是唐柏。” 燕菲菲闻言,怒气更甚,道:“小淫贼,老娘打的就是唐柏。” 唐柏欲哭无泪,哪怕他《巫体大法》再历害,也抗不住燕菲菲的神力。 这一会儿,他就像个锤子,被燕菲菲抓在手中,将整个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而且他还毫无办法。 唐柏只能使出大道之力。 幻之大道笼罩着燕菲菲,在她的识海幻化出了莲城,幻化出了燕七,幻化出了黑峰山,幻化出了‘天机宗’的地宫。。。 一幕一幕,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在燕菲菲的脑海中浮现。 那时他们正青春,那时他们患难与共,那时他们不离不弃,那时的他们纯真无瑕。。。 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燕菲菲的双眼,如同一连串的珍珠,滴落在唐柏的脸上。 一百多年时间,她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归属,她唯一的念头,只想找到曾经的朋友。 她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负气离开,她咒骂,咒骂柳叶媚无耻,咒骂唐柏见色忘义。 她从不追求长生,也不追求力量,她只想找到一份情感,一种少女时春心初动的朦胧情感。 她像一只孤雁,在这个陌生的大陆飞行,在这陌生的大陆寻着曾经的友谊。 春夏秋冬,寒来署往,当唐柏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的脑海中没有了时间,没有了空间,只有曾经的回忆,如果一部无声的电影,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喃喃问道:“唐柏,你真的是唐柏吗?” 泪水滴落在唐柏的脸颊,唐柏亦忍不住泪盈满眶,他正想说话,就看到燕菲菲长长的鼻涕朝自己的脸上滴落而下。 他想说话,但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那一串晶莹的鼻涕会滴落到自己的口中。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一切,他没有相逢的喜悦,没有过往的失落,没有诸葛心月,也没有燕菲菲,他的眼中只有那一串长长的晶莹鼻涕,他看着如同丝线一般的鼻涕,离自己的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忘记了躲闪,他像一个木头一般,看着燕菲菲的鼻涕伴着眼泪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还看到燕菲菲抽泣时,那个大大的鼻涕泡,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然后‘叭’地一声炸开。 突然之间,所有的陌生,所有的回忆都消失了,燕菲菲依旧是他熟悉的燕菲菲。 她依旧那么纯真,依旧那么美丽,依旧是那个神经大条的少女。 哭泣良久,燕菲菲终于回过神来,哭红的双眼看了看手中的唐柏,一脸嫌弃的皱了下眉头,诺诺地问道:“你真的是那个小淫贼?” 唐柏用力点了点头。 燕菲菲道:“你怎么长成一个小白脸了?” 唐柏看了看她的手,道:“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 燕菲菲‘哼’了一声,而后用力地将唐柏又砸在了地面,比刚才更用力。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福同酒楼都是一颤。 燕菲菲负气地朝酒楼门口走去,只是刚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 燕菲菲的这一砸,是真的用了力气,直砸得唐柏真气乱窜,体内的骨头仿佛断了一般,全身酸疼不已。 唐柏见燕菲菲退了回来,长嘘了口气,道:“不生气了?” 燕菲菲道:“生气!” 唐柏道:“生气为什么退回来?” 燕菲菲道:“我若离开,你要是又不见了,我怎么办?” 唐柏站了起来,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鼻涕,自然而然地将燕菲菲搂入了怀中。 若是你又不见了,我怎么办? 这么简单的话语,透落着多少心酸、多少委屈、多少依恋、多少牵挂与多少担忧。 唐柏非常自责,自责当初不应该独自离开,自责自己明知道燕菲菲在腾龙族,却一直未曾找她。 她的感情是那么的纯粹,热烈,执着。 而自己的感情却那么的冷漠,自私,无情。 燕菲菲又哭了,而且哭出了声音。 她毫无顾及,她斯声裂肺。 她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委屈,所有的但忧,所有的牵挂,所有的咒骂,所有的后悔都融入了哭声中。 这么多年,她在唐柏的怀中找到了那份家的眷念,找到了那份家的温暖,找到了那份家的归属。 腾子杜看到拥抱着的两人,忍不住怒喝道:“唐柏,你这个无耻之徒,快放开我五嫂,不然,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没有人搭理他,甚到连四周的吃瓜群众都没有搭理他;他们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们被燕菲菲的真情感动了。 四周寂静无声,连燕菲菲的拉泣声都变得极为弱小。 唐柏轻轻地扒开了燕菲菲额前的秀发,才发现这个表面表现得很强大,心灵却极为弱小的女子睡着了,那下意识的抽泣声中,还夹杂着让人啼笑皆非的鼾声。 第二百八十章,线缠红玉颈 一场打斗终究平静了下来,哪怕是腾子杜,也安静下来,只能怒目圆睁地看着唐柏。 仆人老白不帮他,他就不是唐柏的对手。 何况唐柏身边还有一个冷冰冰的素琴,一个圣胎元婴境的徐彩凤。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英雄,一种是傻子。 腾子杜自然不是英雄,也不是傻子,所以他很安静。 “订一间上房。” 唐柏朝着先前领路的女子说道。 女子并未搭理她,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银算盘,劈里啪拉地一阵扒弄,然后说道:“七万五千八十六两千山币。” 唐柏一愣,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那个女子。 女子很平静,再次说道:七万五千八十六两千山币。” 唐柏问道:“千山币是什么东西?” 女子道:“千山币自然就是千山币。” 唐柏又道:“订一间上房。” 众人古怪的看向两人,感觉两个人说话很奇怪。 “这里是七万五千八十六两千山币。” 一个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长得清清秀秀、臼白净净的,手里拿着一叠银票子,厚厚的一叠,也不知有多少张。 这个人是简不简单,被老白扔出去的简不简单。 不简单果然不简单,那种被人扔出去的耻辱,他仿佛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女子道:“你帮他们?” 简不简单道:“我帮他们!” 女子点了点头,接过了简不简单手中的千山币。 唐柏却是抱起了燕菲菲,朝着福同酒楼的门口走去。 没钱的时候,他想开房,有人给了钱后,他却要走了。 周围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惊醒了浅睡的燕菲菲。 她感觉有人抱着她,下意识地一掌推出。 事发突然,措手不及。 唐柏又被推飞了出去,撞在福同酒楼那金壁辉煌的墙壁上,将墙壁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窟窿。 燕菲菲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想起了唐柏,才知道刚才抱着自己的就是唐柏。 她跑了过去,叫了声唐柏,然后便看到唐柏从脏兮兮地从砖缝中钻了出来,裂着嘴,傻笑道:“燕菲菲,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燕菲菲不满地嘟着嘴巴,道:“难道老娘没变漂亮吗?” 唐柏忙道:“变漂亮了,变漂亮了。” 燕菲菲高兴地道:“哪里变漂亮了?” 唐柏指了指她胸前比较凸出的地方。 燕菲菲俏脸羞红,扬了扬纤纤玉手,喝道:“小淫贼,找打。”说完,装腔作势又朝唐柏打去。 徐彩凤一直在关注唐柏。 她知道燕菲菲是唐柏的朋友,是那种可以无所顾忌的朋友。 这种朋友唐柏只有一个。 她叫燕菲菲,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然后她看到他被他的朋友一掌拍飞。 她突然不想和她做朋友了。 她身形一动,挡在了唐柏面前,长剑遥指,一脸警惕地看着燕菲菲。 在她面前,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朋友也不行。 燕菲菲微微一愣,而后看向唐柏问道:“你婆娘?” 唐柏摇了摇头。 燕菲菲怒道:“你又不是她婆娘,挡着老娘干嘛。”说着就欲动手。 唐柏忙将徐彩凤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可以不喜欢她,但他也不想她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腾子杜也挡在燕菲菲的前面,一个劲地叫着‘五嫂’。 若是以往,燕菲菲倒不再乎这个称呼,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当着唐柏面的叫她五嫂,这让她很生气。 她抓起腾子杜,随手便扔了出去,而后又是‘轰’地一声巨响,福同酒楼的另一面墙壁被撞出一个人型窟窿。 她慢慢地走向唐柏,走着走着又哭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只闻雷声,不见下雨。 唐柏不解地看着她,见她又趴到了自己的怀里,哭嚎一阵,然后又响起了鼾声。 唐柏无奈地看了一眼装睡的她,不愿拆穿她的小把戏,于是又将她抱了起来。 燕菲菲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线,看着唐柏俊秀的面容,嘴角微微翘起了弧度。 这不是爱恋,而是一种自然的依赖。 唐柏抱着燕菲菲正准备离开,那个拿着银算盘的女子挡住了唐柏的去路,说道:“三十二万七千两千山币。” 唐柏不解地看着她。 她又道:“她砸坏了两面墙壁。” 简不简单道:“道友,在下已囊中羞涩。” 唐柏道了声多谢,而后又问道:“千山币是什么东西?” 简不简单道:“是千重山通用的货币。” 唐柏点了点头,又看向身前的女子,说道:“我没有千山币。” 女子道:“你腰间的宝剑可以典当。” 唐柏道:“你想要这把宝剑?” 女子道:“想要!“ 唐柏摇了摇头,他突然发现,一个人太诚实了也不好,比如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放下了燕菲菲,说道:“走不了了。” 燕菲菲也不装睡了,说道:“你将宝剑给她不就是了,这种宝剑老娘有很多。”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解下了腰间的七神龙渊剑,递给了女子。 女子一愣,她没想到唐柏如此痛快。 但在她伸手去接宝剑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卷起,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而后,一股细微的清气没入她的体内,直入她的识海,让她识海瞬间清明;而眼前一切场景,如同打碎的镜子,碎裂开来。 唐柏依旧抱着燕菲菲,站在原地,那把精美的宝剑依旧悬在唐柏的腰间。 幻境,她刚才经历的都是幻境。 这是什么力量? 然后,她又看到唐柏对她说道:“你想要这把宝剑?”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然而然地道:“想要!“ 她又看到唐柏在摇头,看到他对怀中的女子说道:“走不了了。” 然后她看到那个女子不再装睡,而是娇憨地说道:“你将宝剑给她不就是了,这种宝剑老娘有很多。” 她看到唐柏解下了腰间的宝剑,递了过来。 她依旧一愣,下意识地去接宝剑时,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那股细微的清气、依旧没入了她的体内,直入她的识海,让她识海瞬间清明,然后她看到唐柏依旧抱着燕菲菲站在原地,那把精美的宝剑依旧悬在唐柏的腰间,依旧在问她:“你想要这把宝剑?”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中,经历着一模一样的情景,对方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明知道自己深处于幻境之中,但就是清醒不过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在演译一场虚无缥缈的独角戏。 就在她感觉要疯狂的时候,她的耳畔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她源着声音转首望去,只见一张白白净净的俊俏脸出现在她的眼眸中。 是简不简单,他正严肃地在看着自己。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的世界终于不再循环。 她朝四周看去,才发现四周空空荡荡,只有简不简单站在自己身后。 她道:“他们走了?” 简不简单点了点头,道:“走了许久?” 她又道:“白老板没有出来?” 简不简单又道:“白老板没有出来。” 他们的说话就像在打哑迷,但白老板肯定不是个哑迷。 白老板就是福同酒楼的老板,很多人都知道福同酒楼的老板姓白,但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白老板。 此时的白老板正在聚元桥下的数蚂蚁,他手里拿着饭团,丢一粒在地面,有无数蚂蚁汹涌而来,为一粒米饭争个你死我活。 白老板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只要思考的时候,就会如此。 此时他正在思考,而在他的身后,却诡异的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如同唐柏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得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就是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正在数着蚂蚁的白衣男子。 两人都不着急。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时间无声无息,转眼就是天黑。 白老板终于站了起来,道:“你好像不是他。” 欧阳红玉道:“你应该了解他。” 白老板点了点头,然后道:“他派你来的?” 欧阳红玉道:“他管不了我。” 白老板摇了摇头,道:“管得了的,管得了的,不然你不会来。” 欧阳红玉道:“这些都不重要。” 白老板没有回头,道:“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去唐柏的身边。” 欧阳红玉诧异道:“唐柏?” 白老板点了点头,道:“唐柏!” 欧阳红玉道:“我要为你们做些什么?“ 白老板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用千幻镜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记录他的说话,他的生活习惯。“ 欧阳红玉的道:“就这些?” 白老板道:“就这些!” 欧阳红玉道:“你们无须如此,我了解唐柏,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白老板摇了摇头,道:“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唐柏,欧阳红玉。”说完,他的身影一阵模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欧阳红玉没有离开,她陷入了沉思中。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的魔功隐藏得很好,但是有人找到了她,给了她一块水晶。 水晶里记录了她入魔后的点点滴滴,哪怕是她认为最隐密的事情,水晶中都有记录;仿佛自始自终,黑暗中,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给她水晶的人是一个瞎眼的老人,而且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老人。 这个老人的结局注定不会很好。 欧阳红玉杀了他。 因为他将水晶送给了她。 一根形的线绑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知道,这种水晶,那根线的主人还有很多。 有人叫她来千重山,她便来了千重山,有人叫她来聚元桥,她便来了聚元桥。 然后,她见到了白老板。 白老板只是一个称呼,也许他并不姓白,就像他那俊雅的外表,只不过是幻化出来的一个影像。 她没有想到对方要自己接近唐柏。 唐柏! 她真的很熟悉。 但她并不想见到唐柏。 就像唐柏也不想见到她一样。 第二百八十一章,他是腾龙族的五公子 欧阳红玉知道唐柏要去腾龙族。 她以前并不知道腾龙族,不仅她不知道,天门大陆很少有人知道腾龙族。 腾龙族很强大,腾龙族的人也很少出现在修行界之中。 他们隐于千重山,以腾龙为名,讲究的是‘鸾凤翔于苍云,龙潜于旋渊,幽隐以远祸,一腾可飞天’之意。 龙为神兽,世间无神,却有神兽。 只要沾了一个’神’字,哪怕是兽,也是了不得了存在。 相传,天地都是神创造的。 神到底有多强大,没有人知道? 但很多人都知道,世间无神,只有神的后裔。 腾龙族是一个氏族,千年前他们就四处搜罗神的后裔,而后让这些神的后裔与自己氏族的人通婚生子;久而久之,腾龙族便多了许多外姓之人,使得这个氏族更像是一个组织。 燕菲菲便是如此,当年被龙五发现了她血脉中的神力波动,于是想尽办法,将燕菲菲带回了腾龙族。 龙五是腾龙族的五公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个俊美的少年;在他身上,仿佛看不到任何时间的影子。 他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一十八个弟弟,九个妹妹。 这仅仅只是他父亲的子嗣,而且以后会更多,因为他的父亲取了三十六房夫人。 他还有六个大伯,九个叔父,他们都取了很多夫人,而这些夫人中,有神的后裔,有修仙的修士,也有普通的世俗女子。 一切,为的就是神的血脉传承。 神的血脉,蕴含着古老的神术传承。 最开始时,腾龙族只有真龙的传承,但无数年的搜罗,与其他神的后裔生下孩子,使得腾龙族的神术也越来多,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 没有人知道腾龙族有多强大?也没有人知道腾龙族到隐藏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只有少数人知道,数百年前,一个约三千人的修仙宗门,得罪了腾龙族的龙四海,一夜之间被灭了门。 有人说是龙四海一个人做的,有的说是腾龙族所有人干的;不管一个人还是一群人,知道腾龙族的人,见到腾家的子弟,都会很老实。 龙五也不知道家族的力量有多大?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做好‘一坛香’。 一坛香是一道菜,是将无数珍贵的兽材装于一坛,用最好的灵酒煨制,再加上各种佐料,待到火候九分时启坛,便有荤香四溢,让人心醉神迷。 龙五并没有做菜的天赋,但燕菲菲喜欢吃,他就想学。 他觉得给燕菲菲做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人心满足便会幸福,至少龙五是这么认为的。 一坛香做得最好的师傅是龙门巷的二拐子。 龙五已经跟二拐子学习了半年时间,他能将一坛香做出二拐子的八成水准,但总是做不出燕菲菲喜欢的那个味道。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相信只要认真学习,总会比二拐子做得更好的。 这是小时候、他母亲教给他的道理,他一直记着。 二拐子开了个铺面,龙五每次去的时候都能闻到酒香、菜香、脂粉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豪爽的笑声,和推怀换盏吆喝声。 这些声音就像在诉说着人间最平凡的快乐。 他知道这个世间有仙,这个世间有道,这个世间还有像他这样的神之后裔。 他们远离了人间,他们高高在上,他们连俯视的目光都不曾有过半点留在人间。 但龙五不同,龙五喜欢这欢乐的人间,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位人间的女子。 他的母亲只活了七十二岁,对于世俗来说,这个年纪已是高寿,但生于腾龙族五公子却认为生命太过短暂。 燕菲菲也喜欢这人间的烟火,于是,他也喜欢燕菲菲,在青丘山脉第一次见到燕菲菲的时候就喜欢。 那时候,燕菲菲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他一见钟情。 他知道燕菲菲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叫唐柏的男子,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是腾龙族的五公子。 这世间任何男子都需要在这几个字下低头,他认为:唐柏也一样。 不知不觉间,龙五来到了二拐子的铺面前,他发现了不对。 以往的车水马龙,此刻却寂静无声,连二拐子的铺面也关了门。 铺门是红色的,此时仿佛比以往更加鲜艳了一些。 龙五走了上去,他礼貌地敲起了门。 敲了两下,门被人拉开了。 拉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老头,一头白发,老眼晕花,满脸皱纹,连牙齿都掉光了。 老人混浊的双眼凑近龙五的身前,仔细地打量一番,说道:“你就是龙五?” 龙五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龙五。” 老头道:“龙五,唐柏来了。” 龙五又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唐柏来了。” 老头笑了笑,而后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他能活到现在,仿佛就是为了跟龙五说这几句话。 龙五也不奇怪,而是朝里面的铺子里走去。 铺子有很多人,不过都是死人,他还看到了二拐子。 二拐子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看他。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二拐子的眼睛抹合了,然后朝不远的地方望去,还微笑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人见到此景,一定会毛骨悚然,因为龙五面对的方向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龙五不仅在微笑,而且很优雅地说道:“我是龙五。”,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某人说话;说完,他缓慢地走出了铺门,将那血红的铺门也拉上了。 他走后不久,龙门巷又来了五个人,三个女人,二个男人。 三个女人都是很漂亮的女人,而二个男人却是一老一少。 老人是个仆人,很少有人去打听一个仆人的名字,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叫老人为老白,于是他就是老白。 老白本来走在最后的,但到了龙门巷的时候,他走到了前面。 他身后的女子说道:“老白,你走那么快干嘛?”说完,又对身边的男子说道:“这是里面有家私人铺面,那跛脚的二拐子,做的一坛香最好吃,等下你尝尝,不许说不好。”一说到吃,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她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但走到二拐子的铺面时,她身边的男子将她拉到了身后。 老白轻轻地推了推门,而后他们看到了地上的老人。 老人已经死了,死得很安祥。 一群人避开老人,走进二拐子的铺面,他们也看到了很多人,很多死人。 “二拐子” 女子惊叫道。 二拐子是她的朋友,还有二拐子的婆娘也是她的朋友,连二拐子那个傻傻的儿子都是她的朋友,但他们都死了。 “是谁杀了他们?” 她愤怒地吼道。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世俗之人,谁会这么残忍? 她身边男子却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感觉到陌生,她道:“唐柏,你不生气吗?” 唐柏却恍若未闻。 他的大道之意已经散开,笼罩了铺面的四周,而后许多的杂乱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少年,站在那个叫二拐子的身边,正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两人的目光仿佛在虚无的时光中相遇。 他看到那个少年在朝他微笑着点头,嘴巴开合间,似在与他在说话。 他听不到少年的声音,但他知道那少年说的是什么,他说:他叫龙五。” “唐柏,唐柏” 唐柏正在出神时,她身边的女子推了推他。 他回过神来时,正好看到燕菲菲愤怒与失落并存的眼神。 他听到燕菲菲说道:“唐柏,你不生气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他见过太多这种事情,心中的怜悯早已经变得冷漠。 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不仅是唐柏冷漠,徐彩凤与素琴也在冷漠地看着铺中的死人。 生命的存在,只有对他们身边的人有意义,人类的感情,并没有达到那种兔死狐悲的境界。 何况修仙者无情。 唐柏叹了口气,看向燕菲菲道:“菲菲,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这个道理你以前也知道的。” 是的,这个道理唐柏以前也知道,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心还是热的。那时候还能遇到叶浪,遇到王小二与哑巴,遇到打渔人夫妇。。。 那时候,他的心就算是冷的,也有人为他捂热。 但他离开人间太久,久得他的心冷了,再没有人帮他捂热。 燕菲菲突然感觉唐柏很陌生,陌生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常常回忆起过去,回忆曾经的唐柏。 但现在的唐柏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了区别。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她很悲伤,她从里屋找来了锄头,在铺面的院子中挖了许多坑,然后将铺面中的人一个个地埋在了院子中。 她看向唐柏,说道:“唐柏,我想回家了,回莲城。” 以前她也想家,但没有想过要回去,因为她想要找到唐柏,一起回去。 如今,她却想一个人回去。 她突然感觉到很孤单。 唐柏能感觉到燕菲菲的失落,他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人死了终究死了,也许,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又从另一个世界开始了新的人生。” 燕菲菲道:“但二拐子是我的朋友。” 唐柏道:“你的朋友很多吗?” 燕菲菲失落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开来,她道:“很多,聚元桥边的小乞丐,醉香楼的红袖,庙街的十二少,千里妙手空空儿,醉鬼偷香小钢炮。。。” 一说起朋友,她才发现自己确实还有很多朋友,各种各样的朋友。 唐柏道:“那你有没有一个叫龙五的朋友。” 燕菲菲一愣,然后不可思议地道:“唐柏,你认识小五子?” 唐柏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燕菲菲不解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小五子?” 唐柏道:“因为他来过这里。” 燕菲菲道:“他跟二拐子在学做菜。” 唐柏道:“他不是普通人。” 燕菲菲道:“他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腾龙族的五公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挡路的麻子 腾龙族不是很大,建筑也不雄伟,更是位于千重山最边远的郊区,不像是一个强大的神裔氏族,反而像一个普通的村庄。 其实腾龙族本来就是一个村庄,叫腾家庄,后来此地龙气蒸腾,村中之人偶得神龙神术,村庄族姓为腾,于是便成了腾龙族。 燕菲菲领着唐柏来到腾龙族时,便看见村口的牌楼前站着一人。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麻子,两道眉毛极浓,一双眼睛细小,呈三角形,看人时就像一条毒蛇盯住猎物一般,让人感觉悚然。 而且,这人的额头还长着一个肉瘤,肉瘤中间是还有一只眼睛,这只眼睛白的多,黑的少,就像一只死鱼的眼睛。 他看向唐柏众人,开口说道:“来人可是唐柏?” 他的声音尖细高亢,就像两铁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唐柏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谁?” 那人瞧了一眼唐柏身边的燕菲菲与老白,而后道:“你也莫问老子是谁,老子劝你从哪来回哪去。” 这人说话极不客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明显带着敌意。 唐柏心中微怒,他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比唐柏更怒,她不知道唐柏是为诸葛心月才来的腾龙族,她以为两人只是机缘巧合的相遇;虽然唐柏的变化让她感觉失落,但眼前这又丑又矮的麻子竟然敢这么跟唐柏说话,直气得她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她怒道:“麻子,你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说完之后,纤纤玉手便向麻子抓去。” 麻子就是麻子,是他的姓名。 麻子看向燕菲菲,不以为然道:“燕菲菲,你敢为了外人来对付自己人,你忘了族规吗?” 一说到族规,燕菲菲不由一顿。 腾龙族的族规第二十一条:不得因为外人而伤害族人,否则抽出神力,贬为凡人。 燕菲菲神力奇大,在腾龙族封为力神,很受重视。但她也不敢违背腾龙族的族规,因为她知道,违反族规的后果会很严重。 麻子得意的看了唐柏一眼,在他眼中看来,没有燕菲菲帮忙,一个修仙者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蚂蚁一般,他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 唐柏看出了燕菲菲的顾忌,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道:“菲菲,回来。” 燕菲菲气得直跺脚。 若是在别的地方,以她的神力,这么一跺脚,定会地动山摇。 但在此地,竟然连灰尘都不曾扬起。 这地底,似乎隐藏着一股无比强大的伟力,形成了一个厚重奇异的域场。 唐柏发现,腾龙族虽然座落于千重山,却形成了一个与千重山不同的空间,这里的空气,重力,甚至时间,都与千层山有细微的不同。 唐柏虽然未学过风水之术,但他知道,腾龙族的风云布局看似平凡,却隐蔽着非常玄妙的玄机。 他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探查,他有求而来,自不会惹怒腾龙族。 他压下心中怒气,抱拳道:“在下有事相求腾龙族族长,还请阁下行过方便,到时在下自有厚报。” 麻子闻言,不由嘿嘿笑道:“如此甚好,让老子让开也行,只要将你身边的两个女子赠于我做小妾,老子便让你进去。”,说完,他伸手指了指唐柏身边的素琴与徐彩凤。 他手生六指,而且六根手指齐平,手指之上,更是花花绿绿的一片,看着让人恶心。 素琴依旧无动于衷,但徐彩凤却是恼怒异常,她虽是凤阁之人,但心有魔性,未入情前,修行的也是劫魔之术。 她手中多了一方粉色的小鼎,她怒而后笑,呵呵说道:“小家伙,你真的要我做你的小妾吗?”,说着,莲步轻移,一举一动,莫不妩媚动人,引人心动。 麻子双眼发光,痴痴迷迷,点头道:“是的,是的。” 徐彩凤笑道:“让我做你小妾也容易,你且受我一鼎,只要不死,此事再行商量。”。 说着,手中小鼎溜溜一转,于空中化成三丈大小,其上朱文符箓闪烁,鼎内粉红烟雾升腾,化成流光,朝麻子压去。 麻子嘿嘿笑道:“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而后,他手出多出一物,是一根乌漆麻黑的短棍,看上去就像一根烧了一半的烧火棍。 但唐柏却从这根棍子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是神力,他在天问身上感受过。 两人说话间,麻子手中的棍子朝天一指,无与伦比的力量从棍上散发而出,棍子如撑天之柱,越长越高,越变越大,瞬间与巨鼎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往四方散开,而后又‘砰’地一声,徐彩凤的鼎碎了,反震之力更是将徐彩凤震飞了出去,紧接着,一股巨大的能量风暴夹杂着巨大的碎片朝着唐柏几人飞来,如同无数的利刃,欲将几人切割成碎片。 唐柏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怒火焚烧,他本不想惹事,但眼前这丑逼却咄咄逼人,他不得不出手。 他一指点出,幻之大道化成符文,在他的指尖浮现,如同波纹一般散开,抵挡着涌来的风暴之力。 时间如同静止了下来,鼎的碎片与巨大的凤暴都静止在唐柏面前。 不,这不是静止,而是在唐柏的指尖,仿佛有一个虚无的世界,风暴蕴含的所有力量都涌入了那个虚无的世界中。 燕菲菲立于一旁,握紧了拳头。 她在小心戒备,她只要感觉唐柏不敌,那么,哪怕违反腾龙族的族规,她也会一拳将麻子轰杀。 唐柏没有让她失望,反而强大得让她刮目相看。 这么随意的一指,轻松至极,潇洒至极,便挡住了那巨大的能量风暴。 麻子微微吃惊,接着他眼中凶光一闪,将手中的‘烧火棍’舞起,又向唐柏砸去。 这一棍,他使出了全部神力,他想杀了唐柏,为了五公子。 棍子在空中燃起了火光,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火红的虚线,一个复杂无比却绚丽至极的图腾在棍子上浮现,形成了一条火红的炎龙,散发出让人胆颤的凶威。 “这是炎龙的神纹,蕴含着炎龙的神力,唐柏小心。” 燕菲菲惊叫道,这根炎龙棍明明是龙明珠的宝贝,怎么会到这麻子鬼手中的?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此时容不得她多想,她紧张的注视着两人的交锋。 神纹的力量确实强大,那巨大的威压,甚至堪比四大宗门宗主散发的威压。 四方的空中仿佛凝固,火光在空中时隐时现,如问一条巨大的红龙在空间游动,那高贵而强大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卑微。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阶级压迫,这是一种身份层次的差异,在炎龙面前,唐柏感自己像一个乞丐站在一个帝王面前,生杀予夺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唐柏很久没有这种阶级层次的压迫感了,这种感觉还是百多年前刚入大衍宗时、有过这种感觉;他曾经愤恨过这种阶级的压近感,直至他成就金丹时,他才明白,生命的升华会自然的形成阶级。 唐柏平静如波,他依旧一指点出。 四周无形的气疯狂的朝着他的指尖而去,而后在虚空中形成了一根巨大无比的手指,一指点‘烧火棍’上,点在棍子上的神纹之上。 没有碰撞,两股力量像磁铁一般吸合在一起,几个呼吸间,才‘啪啪’两声细响传出,紧接着,一声悲哀的龙吟响起,烧火棍上的神纹裂开,而后虚空的炎龙爆碎,那根乌漆麻黑的烧火棍,在唐柏的指尖下化成了虚无。 燕菲菲一脸震惊的看着唐柏。 麻子鬼更是张大了嘴巴。 连燕菲菲身边的老白也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都知道唐柏很强大,但谁也没有想到唐柏如此强大。 唐柏走到徐彩凤面前,问道:“你怎么样?” 徐彩凤受宠若惊地道:“没事,我没事。”,说完,立马羞红了脸。 唐柏叹了口气,河婆跟他说过徐彩凤入情之事,只是没有想到,入情后的徐彩凤如同变了一个人,完全失去了自我,这让他很不习惯。 虽然被人喜欢的那种虚荣感让他满足,但他还是希望徐彩凤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不会喜欢徐彩凤,这无关于相貌,也无关于性格,而在乎于心。 他心里有了诸葛心月,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 这种极致的变化,让他完全摆脱了前世的性格影响,让他在这个世界仿佛真正的重生了一次。 他不是前世的自己,而是真实的今生,重生一次,亦是从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他扶着徐彩凤站了起来,为她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然后转过头了,冷漠的看向麻子鬼。 他来腾龙族,本着有事些相求、低人于下的态度。 他来腾龙族,本着报此族照顾燕菲菲、报恩答谢的态度。 他不想伤人,但他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受伤。 他可以受委屈,但他的朋友不能受委屈。 徐彩凤是他的朋友。 麻子让她受伤了,那么他也要付出代价。 腾龙族如果真的是龙潭,那么,他倒想闯上一闯。 他转首看向麻子,然后又是一指指出。 没有人会小看唐柏的这一指,那麻子脸也不会。 双手往前一推,掌心彩纹变化,双手瞬间化成了一条彩色巨蛟蟒,其模样倒是与柳叶媚命魂融合的七彩巨蟒相似。 燕菲菲道:“小心他的眼睛与五彩神烟。” 燕菲菲的话声刚落,那麻子鬼额头的第三只眼突然射出一道灰色的光,射向唐柏的眼眸,而后,一股奇异的力量直入唐柏识海,直奔天门而去。 唐柏意念一动,《九阳经》的至阳之念阻于天门之前。 但股灰色的力量诡异至极,根本不受至阳之念影响,瞬间封印的唐柏天门。 一时间,唐柏和肉身与灵魂完全失去了关联,连攻击的手指,亦停顿在空中,整个人如同一个泥雕木刻的雕相。 与此同时,那彩色巨蛟蟒狠狠地朝着唐柏轰击而去。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燕菲菲冲了过去,而后一拳轰出。 没有道法,没有仙术,只有神力。 她的身上浮现出了红光,她的手臂浮现出了符文,她的拳头,如同戴上了一个火红的拳套。 一拳,简单至极的一拳。 彩色巨蛟蟒在拳头下化成彩烟,而后又在拳头的红光下发出‘滋滋’的声音,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菲菲的拳头并没有停下,她的拳头直朝着麻子鬼轰杀而去。 此时的她没有腾龙族的族规,她没有计较生死,她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 麻子鬼并没有躲闪,他不相信燕菲菲会杀他,他不想燕菲菲敢杀他。 但是他错了,所以他化成了一片血雨。 在燕菲菲的拳头下化成一片血雨。 第二百八十三章,精神的力量 静,瞬间安静。 接着一阵‘啪啪’的掌声响起,一个女子从远处朝牌楼的方向走来,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花儿,银丝线勾,下摆云图,胸前落片锦缎裹胸,宛如小家碧玉,轻轻盈盈走来。 她边走边鼓掌,在她的身后,同样跟着一个老者,像老白一样的老者。 女子在牌楼处停了下来,然后看向燕菲菲,道:“你杀了麻子!” 燕菲菲道:“杀了便杀了,你待怎样?” 女子道:“你有两条路走,一是嫁给五哥,为他生一个孩子,一生一死,相互抵消;二是接受族规,抽取神力,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俗之人。” 燕菲菲想要争辩,却被唐柏拉到了身后。 女子又看了看唐柏,道:“你是唐柏?” 唐柏微笑地点了点头,他摸了摸挺翘的鼻子,道:“我就是唐柏,好像在腾龙族挺有名气,是个人都知道我叫唐柏。” 女子道:“因为腾龙族有一个龙五,龙五喜欢一个叫燕菲菲的女子,燕菲菲心里又念着一个叫唐柏的男人,这么狗血的局情,自然是让人津津乐道的。” 唐柏微笑着没有说话,却又听到一个女子道:“如今看来,这个唐柏的确细皮嫩肉、白白静静的,倒是个俏郎君,一点儿也不比老五差,也难怪菲菲这妮子喜欢呢。” 话声刚落,又有女子从远处的庄子里走来,这女子穿着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了大片丰满雪白的胸脯,她面似芙蓉,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从唐柏头上看到脚下;她肌肤如雪,漆黑的秀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看着看着,鲜红的嘴唇不自主地微微上扬,如刚采摘的樱桃儿,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唐柏有些头痛,因为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大胆泼辣的女人。 红色就代表这种性格。 他以前听人说过:若要看一个女人的性格,就要看她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样鞋子? 以前他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信了,特别看到这个女人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他竟然感觉这双小脚有一种性感魅惑的感染力。 唐柏依旧没有说话。 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一个人无话可说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不然,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人尴尬。 红衣女子看向唐柏,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唐柏笑了笑,道:“我该说些什么?” 红衣女子掩嘴轻笑,哪怕她的动作微小,但她胸前的乳肉依旧汹涌。 那里太大了,大得可以吸收所有男人的目光。 唐柏偷偷的瞄了一眼,但很快感觉到腰间一阵巨痛,他回头看去,只见燕菲菲怒目切齿地看着自己,纤纤玉手在自己的腰眼用力的扭着。 “喂,你是呆头鹅吗?” 红衣女子又道。 唐柏回过头来,强忍着想要偷看的本能,说道:“我是呆头鹅。” 红衣女子闻言,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边笑边看向旁边的女子,说道:“明珠,他说自己是呆头鹅,你信吗?” 那叫明珠的女子极为严肃,摇了摇头,道:“不信,一般说自己是呆头鹅的男人都是浪荡子,用来骗女人的,就像一个傻子不会说自己自己是傻子一样;但有女人,别人说自己是个傻子,她就真以为对方是傻子,往往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傻子。” 她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看向燕菲菲。 唐柏觉得跟女人斗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觉得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面对这样的场面,最好的办法是离开。 于是他转身说道:“走吧!” 唐柏终究不够聪明,他不明白女人不想让你走的时候,是很难走得掉的。 就像现在,红衣女子身形一动,拦在唐柏身前,她双手展开,仿佛在向唐柏展示她胸前的雄伟。 唐柏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静静地看着唐柏。 燕菲菲从唐柏身后走了出来,道:“龙美珠,给老娘滚开!” 龙美珠摇了摇头,道:“在腾龙族杀了腾龙族的族人,没人能离开。” 燕菲菲道:“麻子是老娘杀的,老娘跟你们回去就是。” 唐柏道:“菲菲,你又不是腾龙族的人,管他们什么族规。” 龙美珠看向唐柏道:“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 唐柏道:“我为何要害怕。”他话声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向他涌来。 这种精神波动不是人的念头,而纯粹是一种精神的力量,这种无形的力量不局限于人,就算是一本书,一句充满哲理的话,或是一把刀,一把剑,都蕴含着独特的精神力量。 而这种无形的精神波动就这种力量。 这力量包含了气运、功德、与信仰而形成的场域。 唐柏只感觉眼前一花,他的眼前变了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了龙美珠,没有燕菲菲,没有了素琴,没有了先前所有的一切景象。 他仿佛身处在一片虚无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一柄剑,一柄三尺龙剑。 唐柏修行的是幻之大道,他清楚地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一种真实与虚无的一个空间,是精神空间。 果不其然,空中响起了龙美珠的声音,她淡淡地说道:“只要你能挣破的龙剑的精神世界,我便让你离开。” 话声刚落,虚空的龙剑便化成了一团亮光光的银丸,而后一声龙吟声响起,无数剑光如同丝线一般,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朝着唐柏汹涌而来。 唐柏依旧很平静,至阳之念浮现于精神世界之中,如同一颗燃烧的巨大太阳,挡在了剑网之前。 两种不能属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一阵‘滋滋’的声响,如同怪兽在用骨头磨牙,而后‘轰’地一声巨响,唐柏的至阳之念被无数的丝线切割成了虚无。 唐柏识海巨疼,他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自己的念头被这个虚无的世界束缚了,发挥不了念头的力量。 此时,剑网临身,由不得他分散精力,他只能将幻之大道散开,于自己的周围幻化成一个虚无的世界。 以世界对抗世界,以大道力来对抗这种精神的力量。 大道幻化的世界宛如一个真实的世界,世界中有山月水,有朝阳云彩,有星辰皓月,现实世界中有的,都在这个唐柏幻化的世界中一一浮现。 一声轻‘咦’在唐柏耳边响起,是龙美珠的声音;她也没有想到,唐柏会幻化出一个宛如真实的世界。 她遇到过很多修仙之人,但从来没有人能抵挡龙剑的精神世界。 唐柏挡住了。 但那又如何,她相信自己的手中龙剑,因为那是半神之器。 丝线化成的剑网涌入了唐柏幻化的世界中,在世界中化成一条条巨大无比的巨龙。 龙吟声震,剑光横空。 这是龙与剑的精神结合。 唐柏知道,这不是龙美珠的力量,他可以肯定,龙美珠身上有一柄龙剑,而这个精神世界,就是那柄龙剑的的精神世界。 龙剑的精神世界在冲击唐柏幻化的世界,两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水火的碰撞。 这是神与道的碰撞。 唐柏的玄之世界遭到了严重的损坏,于碰撞中衍生出了火山,地震,雷霆,飓风。。。 整个世界好像末日坟场一般。 唐柏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形的攻击,连他的幻之大道也抵挡不了。 他意念一动,他幻化的世界产生了变化。 世界中的花草树木,烈日星辰,江流湖泊。。。都化成了剑。 唐柏爱剑,他的剑法虽未成道,但剑法之高,却少有人能及。 杀戮,毁灭,生死,轮回,阴阳,天机,所有的剑法,都在幻之世界纵横,与龙美珠的龙剑精神碰撞,与剑丝化成的巨龙在碰撞。 煙灭,剑意在不断的煙灭,大道之力亦在煙灭;身处龙剑的精神世界中,这个世界有属于龙剑的规则。 这种规则,比大道的规则更加强大,更加高级。 这是神的规则。 唐柏幻化的世界在急剧浓缩,唐柏知道自己输了,只要他幻化的世界完全煙灭,那么他的精神会被抹去,谁也帮不了他,因为这是一种无声无形的较量。 而在现实的世界中。 唐柏伫立未动,龙美珠依旧横手相拦。 燕菲菲感受到了唐柏的异常,她扬起拳头,一拳便朝身前龙美珠轰杀而去。 燕菲菲知道龙美珍有一柄剑,可以杀人无形。 毫无疑问,唐柏着了龙美珠的道。 这一拳,她用了全力。 因为她不知道唐柏的生死。 没有人能挡住这一拳,她被腾龙族封为力神,就是因为她的神力无人可挡。 眼看着龙美珠就要步向麻子的后路,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道光芒闪过,龙美珠宛如移形换位,已到了龙明珠的身旁。 而在两女之间,还多了一个少年,一个俊美无比、温润如玉的少年。 燕菲菲一拳打空,便知道谁来来了,她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正看着她,一脸苦笑。 燕菲菲道:“小五子,你来了。” 龙五道:“我若不来,美珠姐会被你一拳打死。” 燕菲菲道:“她杀了唐柏?” 听闻唐柏被杀,身旁的徐彩凤大吃一惊,整个脑海一片空白;就连一直以来,宛如空气一般的素琴,脸上也微微变了脸色。 龙五摇了摇头,道:“唐柏比你想象中要强大。” 燕菲菲道:“唐柏没死?” 龙五道:“唐柏没死!” 燕菲菲道:“我要带他离开,你会拦我吗?” 龙五道:“你也不能带他离开。” 燕菲菲道:“为什么不能带他离开?” 龙五道:“麻子死了。” 燕菲菲道:“我杀的。” 龙五摇头道:“不,是他杀的,他若不来腾龙族,你不会杀麻子。” 燕菲菲道:“今天,我一定要带唐柏走的。” 龙五道:“菲菲,你这让我很难做。”说完,他叹了口气,又道:“还是让唐柏自己选吧,如果他愿意让你带走,我也不拦你。” 而后,他随手挥了挥衣袖,空中宛如刮过一阵清风,而笼罩着唐柏的精神世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本以为在劫难逃,却没有想到,在最危险的时候,龙剑的精神世界却突然消失了。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徐彩凤,看到了冷冰冰的素琴。他看看到了老白,看到了燕菲菲,随着燕菲菲的目光,他看到了一个俊美温润的白衣少年。 第二百八十四章,你可不能跟姐姐抢男人 这个少年自然是龙五。 自信,平静,俊雅,一表人才。 唐柏很欣赏这种干净而温和的少年,对于燕菲菲来说,龙五应该是一个好的归宿。 他笑了笑道:“既然五公子来了,我们自然是不走的。” 龙五也在打量唐柏。 清新俊逸,淡定优雅,那怕刚刚经历险境,亦平静无波,而且,他看唐柏对燕菲菲的宠溺,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宠溺,而是一种兄长般的宠溺,他心中一定,道:“如此甚好,请!” 燕菲菲拉了拉唐柏的袖子,道:“你真的要进去吗?” 唐柏点了点头,他来腾龙族本就是为诸葛心月,事情未解决,他怎么会走呢? 一行人过了牌楼,唐柏立马感到空间的变化,仿若牌楼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腾龙族所在之地,场域的规则非常强大,若阴生阳一般,四周阳气极重,其中夹杂着功德,气运,信仰之力,形成一种独特的规则。 这种规则比宗门的大阵更加强大,一般修士,于此地根本不可御使天地之力为己用。 唐柏边走边观察,他发现远处四方的崇山峻岭间,有紫气氤氲,流水之地,生机勃勃。 山为天地骨,水为乾坤血,中正通四极,龙从高地起。 这是风水中的腾龙之局。 远处,更有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峦,有霞光闪烁,宛如神山。 唐柏开始还以为腾龙族范围极小,过了牌楼,才发现其中另有天地,各种布局,皆不简单,若说龙潭虎穴,一点也不为过。 没几步距离,几人来到一处老旧的庄子前,庄子门框之上挂着一匾,上书‘腾龙归海’四字,字是古体,牌匾也有了些年头,散发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开门的是一个年若四旬的中年汉子,只有一只手臂,两鬓班白,身材高大,见到龙五,叫了声五公子,看到龙五身边的龙美珠与龙明珠,又叫了声三小姐,八小姐。 龙五对唐柏道:“这里是我家,至于你的事情,需要族规来处置。” 唐柏道:“五公子,能否引见令父一见?” 龙五的父亲就是龙四海,相传曾经灭掉一个宗门的狠人。 龙五摇了摇头道:”家父一向少见外人。” 唐柏道:“我以凤阁宗主求见。” 龙五还未说话,其边上的龙明珠道:“凤阁很了不起吗?麻子之事,就算你是凤阁宗主,亦难逃我龙家家规。” 一直未曾说话的素琴皱了皱眉头,冷冷道:“凤阁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天门大陆四大宗门之一,亦是神兽传承之地。”说完,她又对龙五道:“你去通报就是,见与不见,令父自有主意。” 燕菲菲道:“小五子,你听不听话。” 龙五瞧了燕菲菲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将众人引入庄子的厅堂之中,而后又朝后院而去。 龙五离开之后,龙美珠又上下打量着唐柏,开口道:“唐宗主,本小姐想问问,你是怎么抵挡龙剑精神世界的。” 唐柏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龙明珠道:“有何不可说的,还不是手下败将。” 唐柏沉默,对于这种人,他一般懒得搭理。 唐柏越不想反搭理,龙明珠越是口出狂言,冷言冷语。 燕菲菲看不下去,就欲动手。 唐柏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他意念一动,幻之大道瞬间笼罩了龙明珠,封了她的五感。 声音立止,所有人都看向了龙明珠。 龙美珠立马发现了不对,她看向唐柏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唐柏依旧不语。 龙美珠很快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唐柏不敢在腾龙族放肆。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龙五从后院走来出来,他看向唐柏,道:“父亲答应见你们。”说完,他看了看不远的龙明珠,皱了下眉头,然后随手一挥,如同打碎了一面镜子。 龙明珠立马回过神来。 她刚才陷入了唐柏的幻境中,那幻境与厅堂一切相仿,她以为自己依旧在冷嘲热讽着唐柏,其实那只不过她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唐柏的幻之大道消散,她回过神来,方才知道着了唐柏道,恼羞成怒之下,就欲动手,但龙五叫了声’八妹‘,她便老实了下来。 唐柏瞧了龙五一眼,他感觉到这个龙五确是高深莫测,他在龙五的身上感受到了大道之力。 龙五见唐柏朝自己看来,他摸了摸了鼻子,道:“在下略懂些大道破毛。”说完,于前领路,不是往后院去,而是领着众人出了庄子,向着一座山峰下走去。 期间,他们看到了很多屋舍,皆普通至极,他们看到了鸡栏,猪舍,羊圈;看到了农夫书生,还有木匠铁匠,远处还有一群子孩子,穿着普普通通,正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若不是他感受到空间的规则之力,见识过龙五与龙美珠的强大,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他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腾家的人吗?” 龙五笑道:“在这个村庄中,除了你们,自然都是腾家之人。”他话声刚落,就见远处一群人,于各家各户搜查,他拉住一人,道:“七喜,出了什么事情?” 那叫七喜的男子正想生气,见拉住他的是龙五,立马道:“龙五,族里来了外人,还偷看了梦珠洗澡。”说完,又看了看唐柏几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龙五道:“你先别管他们是什么人,那人长什么样子?” 七喜道:“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梦珠洗澡的时候,就看到了窗户那里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偷窥,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就不见了。” 唐柏道:“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人是外面的人?” 七喜怒道:“废话,不是外面的人,谁会去偷看梦珠洗澡。”说完,他又看唐柏,道:“是不是你偷看了梦珠洗澡。” 唐柏哭笑不得,他发现这七喜智商有点问题。 龙五道:“好了,好了,你们继续找吧!他是凤阁宗主,不是你要找的人。” 七喜一脸不信道:“真的不是他?” 龙五道:“自然不是他。” 七喜终究点了点头,走了。 这点小插曲,倒是让唐柏感觉到了一种世俗的生活气息,他觉得腾龙族的这种模式,比修仙宗门更有人情味。 没多久,唐柏一行被带到了一个殿宇之前。 这殿宇与其他的建筑不同,却又完美的融合在那些普通的屋舍之中,不得不说,这种布局,完美无比。 宫殿之上,突浮着‘腾龙殿’三个古宇,外围站着几个衣着相同的守卫。 “你们在外面等候,我进去禀报!” 龙五说道。 唐柏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燕菲菲,道:“这里是腾龙族的祠堂?”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就是腾龙殿。” 她知道腾龙殿,但要说腾龙殿做什么用的,她真不知道。 龙五很快走了出来道:“进来吧!” 唐柏一掸身上轻尘,带着素琴、徐彩凤与燕菲菲走了进去。 而龙美珠与龙明珠却站在殿外未动。 待到唐柏几人进去之后,龙美珠眼珠一转,道:“明珠,你是不是看上唐柏了?” 龙明珠俏脸一红,道:“谁看上他了。” 龙美珠道:“你平时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如此反常,只有一种可能,你喜欢上了唐柏,时刻想引起他的注意。” 龙明珠摇了摇头,道:“我是为了五哥,五哥对燕菲菲用情至深,他不好处理此事,只好我来出面了。” 龙美珠道:“所以你叫麻子去牌楼那里拦住他们,算准了燕菲菲会出手的,对吧。” 龙明珠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道:“此事你一直看在眼里,不可能不明白我的用意。” 龙美珠道:“其实我们都错了。” 龙明珠道:“哪里错了。” 龙美珠道:“我们都以为菲菲心里一直念叨的男人,一定就是她喜欢的男人,而我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菲菲喜欢的男人也一定也会喜欢她。” 龙明珠闻言,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 龙美珠道:”其实不然,爱情这东西,是两个人的事,有时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不一定会喜欢这个女人。“ 龙明珠道:“你是说唐柏不喜欢燕菲菲?” 龙美珠点了点头。 龙明珠摇头道:“不可能,我看唐柏跟燕菲菲相处得很亲密。” 龙美珠道:“这世界有一种感情,处于恋人与朋友之间,有点像亲情,有点像友情,但绝不是爱情,而唐柏燕菲菲的感情就是这种感情,他甚至很欣赏老五。“ 龙明珠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龙美珠道:“怎么不可能,要不然老五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腾龙殿?” 龙明珠摇了摇头,道“我不懂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龙美珠道:“有时间,你还是去世俗历练一番吧,不管是修仙,修道,还是修神,最基础的东西,都隐藏在人世间。”说完又道:“你真的不喜欢唐柏?” 龙明珠有点犹豫,见自家姐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摇头道:“我才第一次见他,怎么会喜欢他!“ 龙美珠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姐姐喜欢,你可不能跟姐姐抢男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我本将心向明月 唐柏几人踏入腾龙殿时,仿若踏入星空一般,上不见天,下不着地,四周有无数星辰环绕,每颗星辰之间,又有必然的轨迹相连,宛如一条星空巨龙,横亘于天地宇宙之中。 唐柏明知道眼前一切不是真实的景象,而是一种法阵凝聚星系的投影,但依旧震撼不已。 这是一个奇妙的大殿。 大殿的尽头,一个老者闭目盘坐于虚空。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摄人的气势,没有逼人的威压,但四周的星辰不断地围着老者环绕,仿佛一条巨龙在他身边飞舞。 众人踏入腾龙殿时,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凌厉的光芒在老者的眼中一闪而逝,转而变得平静无波。 “凤阁宗主?” 老者缓缓依旧盘坐,他的声音很温和,但却让人感觉冷漠,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着众生。 唐柏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依旧行了个道揖,道:“见过腾龙族主!” “见过父亲!” “见过族长!” “见过四海兄!” 龙五与燕菲菲皆行族礼,但最让人意外的是素琴。 听她开口,却是与眼前的老者认识。 “素琴仙子,一别数百年,不想仙子已成就仙道” 龙四海淡淡笑道。 “神道是道,仙道也是道,小道不同,大道同归而已。” 素琴仙子依旧面无表情,但所说之话,却是让人深思。 唐柏成就幻之大道,对修仙便有所懈怠,此时听素琴仙子说来,却有当头一棒之感。 幻之大道虽是道,却也是别人的道。 他曾与子文说过:大道如树,学习别人的道,成就的道就像树的根须,也许会成为绿叶,但更多的是为别人的道提供养分;真正的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道。 他没有想到,自己却走歧路,正所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事与愿为,想来不过如此。 老者点了点头,又道:“不知素琴仙子此来何为?” 素琴道:“随宗主而来!” 老者‘哦’了一声,又看向唐柏,眼中有着一股审视的意味,而后又皱了皱眉头,道:“金丹!” 唐柏道:“在下修为,自然入不了族长法眼,只是迫不得已,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你说!” 老者盯着唐柏道。 “在下有位至亲,天宫失魂于冥器之中,听闻贵族的‘嫁神归魂术’可以救治,故前来相求。” “金丹境界,本不值得我亲自见面,但你为凤阁宗主,故才破例一次,何况你杀我族人,狂妄至极,有何理由要我帮你?” 老者依旧笑道,不过,语气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冷意。 唐柏还未说话,燕菲菲却道:“族主,麻子之事,与唐柏无关,是我一拳将他打死的。” 老者转向看向燕菲菲,道:“菲菲,自你来腾龙族,族中之人对你如何?” 燕菲菲道:“族人对我都非常好。” 老者又道:“族规可还记得?“ 燕菲菲道:”自然记得。” 老者道:“念来听听!” 燕菲菲犹豫了一会儿,道:”凡本族之人,不得互相残杀,不得为了外人而伤族人感情,违者抽出神力,逐出腾龙族。 老者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喃喃道:“腾龙族内,你的神力觉醒最多,只要你勤加努力,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只不过你心不在此,反而留恋红尘六欲,斩不了世间七情,才有此劫数,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不才方圆,你自己去龙刑殿,接受处罚吧!”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龙五颤声道:“父亲,不可!” 老者又看向龙五,道:“有何不可?” 龙五沉默良久,突地跪于老者身前,道:“父亲,孩儿愿意为菲菲代此刑法。” 老者道:“抽除神力,逐出腾龙族你亦愿意。” 龙五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孩儿愿意。” 老者静静地看着龙五,沉默了会儿,道:“你让为父很失望。” 龙五拜伏于地。 燕菲菲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老。。。我什么时候要人帮过。”说完,转身就欲离去,想来是要去龙刑殿接受惩罚。 但唐柏拉住了她,而后看向老者道:“龙族长,此事因在下而起,与菲菲无关,只要你肯救治在下至亲,我唐柏这条命就为你族人抵命,你看如何?” 老者摇头,道:“一事归一事,燕菲菲残杀同族是一回事,事情因你而起是一回事,救治你的至亲,更是另一回事。” 仅此一句就可以看出,此事难了。 老者不仅不会救人,而且也不会放过自己与燕菲菲。 唐柏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完,又道:“龙族长,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者道:“唐宗主想先礼后兵?” 唐柏道:“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老者道:“我若是你,也会拼手一搏的。”说完又道:“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唐柏道:“愿闻其祥” 老者道:“你只要能逃出这腾龙殿,那么燕菲菲残杀同族之罪,我可以不去追究,也可以救治你的至亲;你若是逃不出去,燕菲菲依旧要接受处罚,而你在龙家为奴千年,你腰间的这柄剑,也归腾龙族所有,如何?” 唐柏摇了摇头。 老者道:”你不敢赌?“ 唐柏道:”我只能代表自己,菲菲之事因我而起,不管我能不能逃出去,皆与她无关,也与素琴和徐彩凤无关。 素琴道:“龙四海,你想让凤阁宗主为奴,你是不是疯了。” 老者看向素琴,笑道:“这只是个一个赌局,不若在下与仙子也赌上一场,若是在下输了,我便让你们安然离去,若是仙子输了,便留下来做在下小妾,如何?” 此话已是无理至极,狂妄至极。 若是一般人,定会被其激起怒火,放手一搏,但素琴却是无动于衷,她冷冷道:“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老者摇了摇头,又看向唐柏。 唐柏道:“在下也不善赌,何况菲菲本不是腾龙族族人,此事不过是一场因果,在下接下就是。” 老者又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道:“此事过后,老娘与腾龙族之事一笔勾消。” 她开始时,还尊老者一声族长,但事情说开后,她便放开了本性,口头禅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龙五闻主,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道:“小五子,此事与你无关,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姐姐都罩着你。” 龙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老者轻咳了一声,道:“小五与老白出去。” 龙五痛苦地看向老者,道了声‘父亲’。 老者双眼冷光一闪,道:“你连为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老白瞧了燕菲菲一眼,道:“小姐,老奴出去了。” 燕菲菲点了点头,她又看向龙五,她不想让龙五为难,不由道:“小五子出去吧,此事不怪你。” 龙五双眼一红,眼眶中竟有了泪水。 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在‘腾龙归海’接见唐柏他们,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要他们前来腾龙殿。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父亲的算计之中,就连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 “龙五,你不想出去吗?” 老者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没有一点父子间的温情。 龙五正想点头,不想燕菲菲抓起他的衣襟,随手就扔了出去。 呼呼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原本一瞬间的事,他却感觉时间成了永恒。 当天光出现在他的眼中时,他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让一只巨手紧紧的捏着,让他透不气来。 他被摔倒在地,力度刚刚好,摔倒的时候,仿佛还有一股力量轻轻托着他的身体。 他知道,这是燕菲菲不想伤害他。 他站了起来,朝着腾龙殿冲去,但刚到门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 这股力量强大无比,冲击在他的胸口,仿佛被人用力打了一掌,直震得他血气翻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龙美珠与龙明珠见此,皆吓了一跳,她们不知道腾龙殿里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老五怎么被扔了出来?就算有事,那也应该是唐柏与燕菲菲有事,与老五有什么关系? 她们忙跑了过来,扶起龙五,焦急地问道:“老五,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是。。。” 龙五却推开了他们,朝着腾龙殿走去,而后跪倒在腾龙殿门口,道:”请父亲开恩,饶过菲菲。”说完,便磕一个头,磕完之后,又道:“请父亲开恩,饶过菲菲。”说完又磕,而后,他说一句话,便磕一个头,他又没有动用神力,磕了几个响头,便已头破血流。 龙美珠与龙明珠回过神来,大概猜到了一点事情的始未,只是她们不明白,只要燕菲菲嫁给龙五,而后生下孩子,一生便可代替一死,事情为何没按她们设计的方向发展。 只是此时,由不得她们多想,两人见龙五已经一脸是血,皆跑了过去。 龙明珠道:“五哥,你不要如此,再磕下去,你的头会磕裂的。” 但龙五却仿若未闻,依旧对着腾龙殿磕着响头,依旧说着同样的话语,整个人宛如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 龙美珠拉住龙五的衣襟,道:“老五,你不要这样子。” 龙五回过头来,看向龙美珠,他额头的血不知是不是流进了眼睛里,使得他的眼睛也是血红一片,恐怖至极。 他喃喃道:“放开,你们不要管我。” 龙美珠随手一巴掌拍了过去,而后吼道:“为了一个女人,你需要如此作贱自己吗?你是龙五,你是腾龙族的五公子。” 龙五依旧喃喃道:“放开,你们不要管我。”只是说着说着,一下子晕了过去。 龙美珠看向龙明珠,道:“你干嘛将他弄晕过去?” 龙明珠道:“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能将他弄晕过去。”她说完,又看向腾龙族的殿门,黯然失色道:“也不知父亲如何处理此事,弄得五哥如此伤心欲绝,还有。。。” 还有她那懵懂的春心,刚刚被人触及,就无始而终。 也许,她错了,错不该用这样的方向去帮助自己的五哥。 龙美珠看向腾龙殿的殿门,而后看向身旁的老五,眼里不由流下泪来。 也许,她能懂老五的心情,因为曾经,她也有过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第二百八十六章,神剑破阵 腾龙殿内,没有了龙五与老白,就剩唐柏、燕菲菲、俆彩凤与素琴四人。 唐柏修行《九阳经》已至第四层,心量广大,包融万物,心境宛如琉璃,知凶吉而无所惧。 燕菲菲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些年来,被腾龙族的族规束缚,始终在压抑本性,此时放开本性,宛如回到了与唐柏历经各种生死的时候,她的大脑中在不断的分泌着多巴胺物质,使得她兴奋不已,浑身血液都仿佛在燃烧。 而徐彩凤已经入情,一人生则两人生,一人死则两人死,唐柏在,她便在,唐柏就是她的世界。 素琴更是成就仙道,无情无欲,不惊不恐。 四人都看向老者,看他到底想要如何? 老者亦是看向脸色平静的四人,淡淡地问道:“尔等真不想赌上一把?” 唐柏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族长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老者道:“天地无规,四季无常,便有天灾地难;国家无规,气运不昌,祸乱必然四起;家族无规,以己为私,必会分离崩碎;规距便是规距,谁也不能破坏,看在小五的面子上,老夫才给你们一个机会,既然你们冥顽不灵,不懂珍惜,那便尝尝这六合神阵的历害。”说完,他身边的空间不断扭曲,他的身影跟着一阵模糊,眨眼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这不是真实的龙四海,而只是他的一个投影,但这个投影谁也没有看出来,包括龙五在闪。 龙四海的投影消失后,整个腾龙大殿,浑然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星海;星海之中,有云雾弥漫,彩光耀目,变幻不定,隐约之中,又似有龙吟声起,摄人心魄。 唐柏道了声小心,却发现无人应答,他忙朝身边看去,却发现空空如也,刚才还站在身边的三人,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这是障眼法,燕菲菲三人肯定还在自己身边不远,只不过这殿中的神阵、封了自己的五感,生成了幻觉。 他修行的本就是幻之大道,这种迷人心智的阵法,于他眼中,简直是班门弄斧。 他冷笑一声,大道之力如同一枚石子砸入平静的水面,层层纹波荡漾,往四周蔓延。 但不管他的大道之力蔓延多远,都探不到此方空间的边际,更没有燕菲菲等人的踪迹。 这一方虚空星海,仿佛真的是茫茫寂静的原始宇宙。 孤寂冰凉,永恒存在,却没有任何的生命痕迹。 不是幻觉,这一方空间是真实存在的? 这怎么可能? 龙四海敢赌自己这群人出不去,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方空间,更像是一方困阵! 龙四海只想囚困自己这群人吗? 肯定不是,其中玄妙,唐柏很难猜透,但龙四海不敢动手,想来总有顾忌。 他收回大道之力,开启了透视之眼。 他的两只眼睛变成了一片炽白,眼眸之中,有电弧闪烁。 随着修为的提高,他的透视之眼也越发历害,电光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如同闪电横空。 空间在他的目光下不断地分解,四方星辰,化成了一颗颗细微的灰尘,飘浮于虚空之中,无穷无尽。 他发现,自己也是一颗尘埃,正因为如此,他看到的尘埃才会像星球一般巨大。 识海微微阵痛,他知道,这是精神透支到了极限产生的负荷。 他许久没有过这种疼痛了,没想到这六合神阵,连他的透视之眼也看不透法阵的粤妙。 他收回透视之眼,闭目养神良久,待到精神恢复时,又平静心情,思索破解之法。 龙四海曾经说过:此间阵法,乃六合神阵。 六合本是道家术语,讲的是天与地、东南西北四极,共称六合:后经发展,六合又与生肖相合:鼠配牛,虎配猪,兔配狗,龙配鸡,蛇配猴,马配羊:再有就是与天干地支相合,子丑合,寅亥合,卯戌合,辰酉合,巳申合,午未合。。。 六合之用,五花八门,杂乱不堪。 他以前倒是见六合法阵的阵图,知道六合分生、死、晦、明、幻、灭六门,只是这六合神阵,与法阵又有何不同? 如今燕菲菲、徐彩凤,素琴三人都不见踪影,要寻得他们,必先破去此阵。 此阵以微尘演化星辰,这漫天星海,定不会无缘而现,必是星空投影而来。 想到此处,唐柏心中一动,解下腰间的七神龙渊剑,道:“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七神龙渊剑仿若能听到他的话语,在他手中轻颤了一下。 拔剑,剑出龙吟起,霞光浮动间,迸射四方星海。 无穷星海之中,有光芒亮起,自唐柏右方星空,如一条荧光巨线,自第一颗星辰起,连向第二颗星辰,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第七颗。 七颗星辰都在散发光芒,与唐柏手中的七神龙渊遥相呼应。 果不其然,此间星海,乃投影无尽虚空星海。 只是唐柏不明白,天门大陆被称之为囚笼之地,星空被大阵所隔,腾龙族是从何处得来的星图? 不过此时容不得唐柏多想,他感觉到七渊龙渊剑在抽取这六合神阵的星力。 他心中一喜,暗道:“龙四海定会想不到,七神龙渊剑能抽取星力,这大阵只要没有了星力支撑,到时不攻自破。”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像般简单,六合神阵的星力还没有枯竭,唐柏就感觉到了七神龙渊剑的重量在增加,而且用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他开始时以单手持剑,到后来双手持剑,再到用尽所有的力量持剑;他感觉到他的敌人不再是四方的六合神阵,反而是手中的七神龙渊剑。 他喝道:“好了,好了,老子这点力气,你心里没点底吗?” 七渊龙渊剑一颤,差不多又想挣脱唐柏的手中,归还于剑鞘中了。 委屈! 唐柏清晰地感受到了宝剑传来的情绪,他苦笑地摇头,道:“看不起老子也没办法,天子将你送我了,我就是你的主人。”说完,嘿嘿笑道:“再轻一点!” 七神龙渊剑的剑光瞬间黯淡下去,重量也变得轻如无物,而星海的光芒亦瞬间消失。 唐柏怒道:“好好的一柄剑,哪来的臭脾气。” 不过他凭借刚才的光景,倒是理出了思路。 一个巨大的古老的幻字浮现于他的头顶,而后演化一片虚空,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定位,暗合星海七星,随着星海轨迹运行。 幻之大道演化成一片虚无的空间,而后一颗颗星辰浮现其上,如一个密密麻麻的棋盘,不断落子其上,又沿着玄奥至极的轨亦运行。 随着落子越来越多,幻之大道演化的虚空形成一个龙形的虚影。 龙生四爪,是为四极,首撑天,尾着地,是为乾坤。 明了大阵变化,唐柏便放开脚步,逐步留神,随阵而动,仿若星空漫步。 如此行进不知多久,他又停下脚步,低头沉思起来。 以他的脚程,明了大阵变化,不消数十步距离,定会走出殿门。但他此间还困于大阵之中,只能说明,阵法根本未破。 他再次沉浸于幻之道中,不断研究幻化而出的六合神阵;他头顶的幻之大道,更是散发着朦胧的霞光,演化虚空星海,如同无数光点,在不断闪烁变化。 正当他沉浸于大道中时,四方虚空突变,密密麻麻的星辰突然隐去,空中变成一片红光。 红光一出,四周温度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上升,仿佛一个巨大的洪炉,在融炼万物。 唐柏瞬间惊醒,抬头往虚空星海瞧去,只见四方星辰皆以消失,空中红彤彤一片,如无尽的火海倒挂而下。 不,这不是火海,而是太阳。 那无穷无尽的火海,是太阳烧灼的真火。 唐柏并未失措,不管这个太阳是真是假,他都没有力量与之对抗,因为法阵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气球,只要扎破一点,那么所有的气都会从朝着这个点聚集而来;那时,他要对抗的是整个大阵的力量。 亦是整个大阵的阵基之力。 唐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六合神阵,是以什么宝物为阵基。 若是以神器为阵基的话,哪怕他再强大十倍,也破解不了的。 此时,他又抽出七神龙渊剑,道:“神剑神剑,你也不想你的主人出事吧!” 但七神龙渊剑毫所表现,完全像一块普通至极的凡铁。 而四周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头顶那一片火红的光,越降越低。 唐柏立马运行《天火九变》的心法,真元化成火雀,火鸦,金乌,不断吸引头顶的热力。 但四方的温度实太高,《天火九变》就像一个水桶,而四周的温度就像一个水笼头,不到半刻时间,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炉,在不断地燃烧。 而他手中七神龙渊剑,去如同一个赌气的孩子,丝毫不见动静。 唐柏怒道:“什么开天神金为材,道池之水所铸,就是一块废铜烂铁,老子不用你帮忙了,到时候随便找个粪池扔了。”说完,便将七神龙渊插入剑鞘,而后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了莲子之中。 此时的莲子,一个火红的古老的文字在不断的闪烁,在不断的吸收他身体里灼热的力量。 这是他在大衍塔中的火灵种,后来被莲子吞噬,被《莲花经》的经文吸引,形成了一个半道符文。 在凤阁斩下仙手时,他本想夺取火之大道,但机缘巧合之下,火之大道被素琴所夺。 因素琴是诸葛心月的师傅,他只好放弃。 他没有想到在这六合神阵中,在他难以承受四周的至阳真炎时,莲子突然产生了一股吸力,当他意念沉入丹田时,便看到莲子之上,一个火红符文闪烁,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他的意识瞬间就沉入了那个古老的文字之中。 他曾经感悟过幻之大道,知道掌握大道之力,必须要了解大道之力,要了解大道符文中蕴含的真义。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身体的灼热,忘记了四周的大阵,他连自己都忘记了,他的意念仿佛成了一团火焰,与莲子上浮现的火字经文融合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七神龙渊剑轻轻地颤了颤了,见唐柏不为所动,接着又颤了颤,像一个失宠的孩子,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但唐柏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符文的感悟之中,根本感觉不到七神龙渊剑的骚动。 七神龙渊剑见唐柏不搭理自己了,慌了一般,连着振颤了几次;见唐柏还是毫无动静,不由‘铮’地一声,自行飞出了剑鞘;沿着唐柏飞行一圈。 见唐柏都睁眼看自己一眼,而身体在不断的流着汗水,不由剑尖朝上,如同一个小孩,在仰头打量虚空的红光。 而后,七神龙渊剑上泛起了彩光,而且越来越绚丽。 与此同时,原本消失的星海,有七种彩光突现,照射于七神渊剑上。 只闻一声剑吟,七神龙渊剑一剑劈出,七彩的光如同一条切割虚空的线,摧枯拉朽,破开了那宛如太阳般的红光,破开了虚空投影而成的星海,破开了腾龙殿中的六合神阵,现出了一身香汗的燕菲菲,衣衫破烂的徐彩凤,还有依旧冷如冰霜的素琴,而在素琴的身边,还有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 第二百八十七章,水神噬骨术 这条狗救过素琴,所以被她从凤阁带了出来,只是不知她一直将土狗养在哪里,直至此间六合神阵,她才将土狗释放出来。 大阵一破,唐柏的身影显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他闭目盘坐,头顶的七神龙渊剑,仿佛抽去了全部力量,剑身变得暗淡无光,而后‘梭’地一声飞回了剑鞘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土狗看到了唐柏,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朝着唐柏飞奔了过去;只是还未到唐柏的身边,又‘梭’地一声跑开,远远地朝着唐柏汪汪地叫着。 素琴叫了声小黑。 土狗仿佛能听懂她的意思,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小子怎么了?” 燕菲菲忍不住问道。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顿悟之中。” 俆彩凤开口说道。 素琴没有说话,而是试着靠近唐柏,但刚走近三尺距离,就感觉一股热浪扑来,四周温度,宛如火山翻滚的岩浆,在唐柏四周凝聚成一个三尺直径的圈子,将唐柏笼罩在圈子之中。 素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这种力量炙热霸道,隐晦深奥,又仿若亘古存在。 这是火之大道的力量。 她曾经感悟过火之大道,她曾经筑就了火之大道的道基,只是后来弃道成仙,再无大道之基。 而此时此刻,唐柏却在感悟火之大道的力量,他哪来的道源?他在六合神阵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素琴心中充满了疑问。 火,无边无际的火焰,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无穷无尽;这些火焰时而化成符文,时化化成文字,时而化成图象,似在诉说大道的奥义。 他身边有不同的火,有萤萤烛火、灼灼灯火、江边渔火、炊烟柴火、熊熊烈火、还有红火、白火、琉璃之火、怒火。。。 每一种火焰都蕴含着不同有道意,如灯火,存在的道意便是驱除黑暗,散发光明;比如柴火,存在的道意是煮饭烧菜,燃烧缕缕炊烟,给人温暖;还有烈火,熊熊燃烧的烈火,霸道暴戾,蕴含着毁灭的道意。。。 不同的火,有着不同的道,这些道就像一棵树的根须,像一条条小溪,像一条条盘旋的山道,最终汇于一处,形成真正的大道。 小道万千。真正的大道,便是由无数小道供养而成的道。 独木不成林,滴水不能成河,大道唯独,却不唯孤。 紫火、青火、白火、红火。。。 不同颜色的火焰,在漫天飞舞,在夭矫腾挪,在变化无端,宛如数百条不同颜色的龙蛇乱闪乱窜,又如无穷文字,组合成一本隐晦难明的大道之书。 而唐柏就是一个读书人,在研读道火的来历,道火的缘由,道火的形成。。。 他完全沉浸在火之大道的道理之中。 他的意识没有时间,时间仿若静止,空间却又在不断变化。 不知不觉中。 火之大道的力量在溃散,就像六月的阵雨,才滴落在石板上,就被石板的灼热蒸发。 唐柏开始还无所觉,依旧沉浸于大道的感悟之中。 慢慢地,他发现大道的道意越来越隐晦,就像一个精彩的故事,突然没有了前因,亦没有了后续,只有一些残缺的片断,根本猜不透故事所要表达的内容。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莲子表面的经文逐渐暗淡了下去,他的意识,不由自主的归回识海,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来,便看到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一字排开,挡在自己身前,而空中,却是一阵叮叮吵当当的声向传来,夹杂着汪汪汪的犬叫。 唐柏下意识地寻着犬叫声看去,便见一条黑不溜秋的地土狗,摇头晃屋,一个劲的犬叫。 唐柏抬头朝空中看去,只见四方浊浪滔滔,如一条巨大的无水龙,将四人一狗围困其中,那浊浪之中隐有迅雷之声,又化刀枪检棒、鸟鱼虫兽,攻击三人。 三人中,燕菲菲后拿两柄大锤,上下挥舞,任何攻南碰触到她的铁锤,皆爆碎而开,又化成水珠,落入浊浪之中,而后又化形攻击而来。 燕菲菲空有一身神力,却如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用。 再观徐彩凤,因为粉鼎已碎,手中只有一柄玉如意,却是一般法宝,发出金光护身。 四方水浪似有意识,漫天盖地的水浪朝她涌去,水浪之中,似有噬骨消魄的玄妙,与玉如意金光碰触,滋滋声音不断,而后金光越发暗淡,她手中的玉如意也现出了裂纹,眼看到就要被水浪消融,却见一团红光飞出,于空中化成一种巨大的金乌,随口吐出浓浓的火焰,将水浪蒸发。 她回头看去,见唐柏已经醒转,正手捏手印,手印之上,又有火雀火鸦飞出,各吐烈火,于水浪四方,形成一个火红的光罩。 但只消几个呼吸时间,光罩突也破开,浊浪宛如破堤之水,向众人汹涌而来。 这浊黄水浪之中,竟有一股腐蚀的力量,连唐柏的天火九变的力量都抵挡不了。 此间不容唐柏多想,随手一指,幻之大道散开,又以大道之力抵挡,但他发现,水浪中那股腐蚀之力,竟连他的大道之力也在消融。 而这股腐蚀的力量不但不让人感觉到邪恶,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宏大正直的诡异之感,其中又夹杂着功德与气运的力量。 若换成别人或许感应不到这两股力量的存在,但唐柏接触过这两种力量,瞬间就分辨了出来。 是神力。 四周的水浪被唐柏的大道之力阻挡,不远的徐彩凤不由心神一松,酥软在地。 守望护良久,她总算等到唐柏醒转。 几人之中,她虽然是圣胎元婴之境,但就数她实力最弱,大阵一破,殿中便突出现一个年若四旬的男子,看到几人,话也不说,随手一挥,一根浊黄的带子从他手中飞出,瞬间化成一条浊黄的河流,朝四人涌来。 唐柏此时正在感悟大道之中,根本无从躲避,三个女子,十分默契的展开修为,挡抵那黄带化成的河流,保护着唐柏。 燕菲菲与素琴还好,但徐彩凤抵挡起来却十分吃力,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便真元枯竭,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时,唐柏清醒了过来,为她遮起了一片天空。 她感觉心里暧暧的,原本枯竭的真元,瞬间充盈起来。 这便是入情道的诡异之处,只要她的心中感受到了爱意,她的身体,她的气血,她的灵魂,她的道法,她所有的一切都能在瞬间升华。 但她也没有再出手。她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修为提升上来。 不然,她感觉自己与唐柏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燕菲菲与素琴也发现唐柏清醒了过来。 她与唐柏之间的陌生,随着危险的降临,迅速的消失不见。 她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于刀光剑海中冲杀,于大海中乘风破浪。 她扬了扬手中的两把铁锤,兴奋的叫道:“臭小子,你总算清醒过来了,若再不醒来,老娘都要没力气了。” 而离唐柏最近的素琴,却是将一方门户收了起来。 她的麒麟门在仙劫之时已毁,而此间手中门户,是她收集麒麟门的残片,以仙法炼制而成了,也算是一件仙器。 也正有此仙器,她不但挡住了四方水浪的攻击,而且护住了唐柏与土狗。 唐柏看了看四方浊黄的水浪,宛如一条巨大的水龙,将四人围因其中。 此时,空中没有了星海,没有了红光,也没有了任何炙热之感;而是茫茫一片水海,让人感觉到此时不是在腾龙殿中,而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 他并不知道六合神阵已经破去,他以为四周浊浪,是因为六合神阵变化而产生的攻击,此时他也没有时间去寻问燕菲菲几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他抽出七神龙渊剑,说道:“能不能破阵,就看你的本事,切莫让我失望。” 但等了几个呼吸后,他发现手中的七神龙渊剑毫无反应,不由气极,骂道:“什么神剑,废铜烂铁,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若是平时,七神龙渊剑还会轻颤一下,表示反抗。 但此时此刻,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却毫无动静,仿佛真的是一把废铜烂铁。 他身边的燕菲菲见此,不由道:“臭小子,你对着一把剑糊言乱语干什么?再说,这又不是先前的六合神阵,这是腾里浪的水神噬骨术,是神术。”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不是六合神阵? 那六合神阵已经破开了吗? 腾里浪是谁?水神噬骨术又是什么术法?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感悟火之大道的时候,一定发了很多事情,但此时此刻,根本没时间让他多问,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大道之力,正被四方水浪的腐蚀之力消耗,他不知道,没有了大道之力的阻抵,四人拿什么去抵挡腐蚀之力。 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他认为大道之力强大无比,当河婆说腾龙族可救诸葛心月时,他便毫无所惧的来了。 他曾经以为,就算腾龙族是龙潭虚穴,他都可以闯上一闯,但此时此刻,他错了,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力量,比大道之力更加高级,更让强大。 第二百八十八章,静止的腾龙族 唐柏心中的沮丧情绪刚一出现,识海的至阳之念便金光大放,使得他的心灵瞬间一片清静。 他修有四阳,一阳醒心,二阳开悟,三阳见性,四阳开怀。 佛家法门,自有玄妙。 而后,他看向四方浊流,脸上平静无波,随手抽剑而动。 一剑劈出,剑光如电,利刃横空,剑气纵横,欲将水浪劈开。 他有道! 幻之大道! 但他独爱剑! 抽剑断水。 水自横流。 他微微沉思! 又一剑挥出,其上剑气一变,剑气冥冥杳杳,不可捉模。 剑气自浊浪而入,宛如密密麻麻的电网游丝,在浊浪中晶芒闪耀,欲将水河分开。 但水河之中,自有一股天然的意志,合而不散;再加上其中蕴含的腐蚀之力,强大无比。 一阵滋滋的声音响起,水河浊浪,又为一体。依旧不能破开!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 钢不破柔! 与此同时,水河之外的腾里浪,感受到了众人的反抗,正尽全力,在消耗唐柏的大道之力。 何义得水河就像一磨盘,四方的浊浪在腐蚀幻之大道的力量。 唐柏感觉到幻之大道的力量正在下降。 终非自己之道。 他不由叹息。 他正寻思间,忽见水河中突地凝聚出一个水人,立于四人身前。 水人嘴里喝道:“无知犬类,入我族神殿,破我族神阵,还不束手就擒,负隅顽抗,不是死字怎么写吗?” 这水人呈透明状,看不出脸部形态,但其语气,倨傲至极。 燕菲菲闻言,怒道:“腾里浪,你这个王八蛋,你才是犬类,你全家都是犬类,叫龙四海出来,他说过,我们破了六合神阵就可离去,他不能将说话当成放屁。” 水人看向燕菲菲,眼中历色一闪,道:“燕菲菲,你竟敢直呼族长姓名。” 燕菲菲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老娘凭什么不能叫他名字。” 水人道:“你是找死。”说完,把手一扬,水光如同利矢,直射燕菲菲。 燕菲菲一锤便加水光砸碎,化成无数水珠。 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只是她话声刚,四方水珠突变,有的呈刀形,有的呈剑形,有的宛如长枪,有的却似毒针,一股脑的向她扎来。 燕菲菲倒惊慌,她双锤摆开,上下挥舞,将四周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又将所有四方攻击震溃。 这些年来,她没有修行神术,也没修行道术与仙术,她只修行武技;这一招武技,就是她闯荡江湖时、学来的‘钻云锤’第八式:八方风雨。 而’八方风雨‘之后,便是‘追云逐日’。 ‘追云逐日’是一种暗器手法,主要技巧: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果不其然,只见她将双锤一甩,一锤砸向不远的水人,一锤源着腾里浪的声音方向砸去。 轰! 水人被燕菲菲铁砸碎,而后,又轰地一声,四方水浪被她的铁锤砸穿了一个透明的水洞。 但水无常形,那透明的水洞很快又粘合到了一起,看不出任何痕迹。 唐柏却是双眼一亮,道:”菲菲,你还有没有铁锤?” 燕菲菲一愣,而后手中又多出了一双铁锤。 唐柏道:“砸!” 燕菲菲闻言,下意识的又使出‘追云逐日’招式。 锤如流星,洪波四射,铁锤破开粘稠的水浪,于水河砸出一个透明的孔洞。 与此同时,唐柏一剑劈出,剑光如同炽白的光柱,沿着那透的孔洞激射而去。只到此时,水河之中才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宛如打雷一般;接着又是一阵滋滋的声响,宛如凉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之上。 无穷无尽的剑光,化成一个个细小的幻字,不断的烙印在细小的孔洞上,如同漏水的筛子。 “素琴仙子,走!“ 唐柏叫道。 素琴一愣,转眼反应过来,身形化成一团白烟,朝着细小的孔洞中一闪而没。 她成就了仙人,已无形体,以身化气,正好可以从这细小的孔洞钻出。 一眨眼功夫,时间仿佛又成为了永恒的瞬间。 而后,素琴看到了那个年若四旬、名叫腾里浪的男子。 她想也设想,门户仙器现于手中,如同一块门板,一下砸在腾里浪的头上。 事发突然,腾里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头颅就像一个砸碎的西瓜,红的白的散了一地。 四周的水河,没有了腾里浪的主持,瞬间变成一条尺长的黄带。 四周变了模样,不但没有滔滔水浪,也没有了无尽星辰,整个腾龙殿,就像一间普通至极的殿宇。 汪汪汪! 土狗使劲的叫唤着。 燕菲菲急道:“你别叫,你别叫。” 土狗仿若听懂了她的话,瞬间闭上的狗嘴。 燕菲菲一瞧,高兴地道:“这是谁的狗狗,太可爱了。”说着,就要向前将土狗抱起。 不想素琴随手一招,一道白光在土狗身上闪过,土狗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燕菲菲看向素琴,正想开口,便被唐柏打断,只听唐柏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说完,欲将地上的黄布捡起。 但他刚抓黃布,那黄布就化成水珠,从他的指缝中流过。 ”没用的,这是神器,不与神性契合,就算你拿了也没有用。“ 说完,她一步当先,朝殿外走去。 而后三人随后。 走出殿龙殿,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被困腾龙殿,时间就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燕菲菲伸了个懒腰,而后抬头看了看四周,喃喃道:“在这里呆了百多年,突然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徐彩凤道:“还是快走吧!” 徐彩凤是真的想离开这里,在这里,她感觉到极度的压抑。 不仅她如此,连唐柏与素琴都是如此。 这一方天地,对修仙修道之人,都有很强的压制;只在这个方空间,腾龙族的神力就会有极大的加持。 四人小心谨行,原本以为腾龙族会有人来阻止,但奇怪的是,整个腾龙族都安静得可怕,此刻,整个腾龙族就像一幅静止的画。 外面发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原本,他们破开六合神阵,龙四海就应该知道,但龙四海没来,来了个腾里浪。 唐柏不知道腾里浪是谁? 腾里浪死后,竟没有一个腾龙族的人前来。 这让人感觉很诡异。 因为龙四海是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的。 唐柏从龙四眼的睛中看到了欲望,而且是那种择人而噬的欲望。 龙四海不仅要他腰间的七神龙渊剑,而且还想抽取燕菲菲的身上的神力。 既然如此,龙四海怎么会让他们离开呢! 很快,他们看到了人,一群人。 几人都曾经见过这一群人,其中还有一个叫七喜的男子,在寻找一个偷窥女子洗澡的淫贼。 但这一群人都站一栋屋舍面前一动也不动。 他们表情各异,形态各异,生命的状态也很诡异。 唐柏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能感觉到他们的脉搏,甚到感觉到他们的血液流动的方向。 他们所有的症状都像一个正常人。 但他们一个个地静止在哪儿,宛如一个个泥塑木刻的雕像。 燕菲菲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声七喜;见七喜毫无反应,她又对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叫道:“毛豆,毛豆。。。”,那叫毛豆的少年亦无丝毫反应。 “这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 徐彩凤感觉到毛骨悚然,她感觉黑暗中有,仿佛有一又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们。 去前面看看。 很快他们看到了更多的人。 这些人穿着普通,宛如世俗之人。 但这些人都是静止的,不管是扛着锄头的老农,还是手拿书卷的书生,不管是打铁的铁匠,还是刨眼的木匠,他们都是静止的。 鸡栏,猪舍,羊圈,小孩,甚至铁匠铺里的炉火,都如同一幅画,让四人感觉行走在画卷之中。 “小五子不会也如此了吧!” 燕菲菲突然道。 整个腾龙族,她的朋友就只有龙五。 她知道龙五喜欢她,但她只将龙五当成兄长。 她曾经对他说过。 但他总是微笑,还问她:是不是喜欢唐柏。 她摇头否认,她只是怀念跟唐柏在一起的日子,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唐柏的。 燕菲菲要去看龙五,唐柏自然不会反对的,那怕他们还身处于危险之中。 有些人,无论做什么,做为朋友,只要无条件的支持就行。 不需要理由。 因为任何理由,往往都是从自身的利益发出的声音。 徐彩凤终于感觉到了燕菲菲在唐柏心中的重量。 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柏如此任一个人,如此迁就一个人。 他们穿过小巷屋舍,他们小心翼翼,来到‘腾龙归海’的庄子,他们穿过院门,在厅堂看到了龙美珠。 一身红袍,手端木盆,木盆有水,水中有血。 “谁受伤了吗?” 燕菲菲很快想到了龙五,她知道,龙五为了她,肯定会顶撞龙四海的。 她飞快地穿过厅堂,朝后面的厢房而去。 而后,她看到了躲在床上的龙五,还在坐在龙五身旁的龙明珠。 龙五的头用一块白布包裹着,仿佛睡着了。 而他身边的龙美珠,却是一脸泪迹,晶莹的泪珠儿挂在她秀美的脸庞,宛如珍珠般,似有光芒散发。 燕菲菲道:“我要带走小五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龙五如此,心竟然想哭。 唐柏点头。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同意。 就在燕菲菲想要抱起床上的龙五时,虚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只听那声音道:”如果我是你们,一定要先逃。” 这个声音仿佛不是由声道传播的,而是突然出现在众人的意识之中。 别人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唐柏知道,他忍不住开口道:“月小小,你在哪里?” 第二百八十九章,血龙控神术 唐柏的呼唤,没人应答,四周依旧寂静无声,除了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似一幅静止的画。刚才出现的声音,就像是众人的一种错觉,再加上宛如这诡异的环境,让人不由心生恐惧。 燕菲菲吞了吞口水,问道:“唐柏,月小小是谁?” 一时之间,唐柏真不好解释月小小是谁。 他们见过几次面,喝过一次酒,仅此而以。 但他又觉得月小小是自己朋友。 这世间,有的人一见如故,便是如此。 月小小一直都很神秘,他看起来像一个一无是处、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他又像是一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绝世高人,他性格轻挑,但修为又深不可测。 他还有一个爱好,喜欢偷看女人洗澡。 这是许小三说的,虽然只说过一次,但唐柏却记忆犹新。 唐柏觉得这并不是缺点,因为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偷看女人洗澡;他突然想起七喜说过的话,原来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月小小。 月小小为什么在腾龙族?这静止的画面是他的杰作吗? 唐柏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又叫了一声月小小。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相信月小小听到了他的声音,但那个家伙就是不出现。 于是他看向了燕菲菲。 燕菲菲却在看着躺在床上的龙五,她心里微微有些犹豫。 她想带走龙五,又怕一动龙五,这静止的画面会被打破。 她知道腾龙族的历害,只要被龙四海发现他们逃走了,那么他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看向唐柏,问道:“小子,怎么办?” 唐柏道:“什么怎么办? 燕菲菲道:“老娘知道怎么办还问你怎么办?“ 唐柏道:“你不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什么怎么办?”说完之后,他脑海中不由浮现以往的某些过往片断,他笑道:“说吧,你要怎么办?”而后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许久没有这般开怀大笑了。 一个人越是成长,能开怀大笑的时候就越少。 年龄仿佛有一种奇异魔力,让人变得深沉,变得忧郁。 素琴与俆彩凤被两人的对话绕晕了头。 俆彩凤道:“你们在说什么?” 唐柏道:“没什么?” 但俆彩凤与素琴都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 燕菲菲嘘了口气,她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她说:“我们走吧!” 龙五终究是腾龙族的人,这里是他的根,这里有他的亲人。 离开莲城之后,燕菲菲才知道:根的含义,知道亲人的重要。 四人离开了腾龙族,当他们走过腾龙族的牌楼时,都觉得浑身一轻;再回首,总感觉腾龙族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着。 当他们离开牌楼后,腾龙族如打碎了一面镜子,原本静止的空间又变得鲜活起来, 铁匠挥动着铁锤,叮叮当当的敲打的顽铁,‘呼啦呼啦’的风箱,将炉火烧得炙红一片;木匠钉住墨线,半眯着眼睛,瞄准一番,然后拉起墨线,弹在方木之上;小孩子依旧成群,追的追,跑的跑,叫的叫,闹的闹;七喜领着一群人,还在搜寻着偷看梦珠洗澡的淫贼;龙美珠又去换了一盆新水;龙美珠脸上的泪珠儿终于掉落下来。。。 没有人发现刚才的静止,没有人知道,刚才的腾龙族、就像一部电影,被人按下了暂停播放。 连龙四海也不知道。 此时的龙四海盘坐在一间暗黑的大殿里,大殿中耸立着一尊三丈高的巨大神像。 神像诡异至极,其形状像一只巨大的猿猴,浑身长满了毛发。 神像还长着三颗脑袋,三幅脸孔。 三幅脸孔各不相同。 左边的脸孔,像一个年青人的男子,肤色幽黑,远远瞧去,就如烧焦木炭头,而且形色狰狞,双目巨大,瞪着双眼,让人感觉十分可怖。 中间的脑袋,长着一张阴阳脸,阴生女相,阳生男相;男相俊俏,女相秀美,男相似有悲伤,女相又露微笑,让人感觉矛盾至极。 而右边的那张脸,却是一张老人的脸;而且脸色白净,让人感觉慈祥、安逸、闲静;他脸上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在表明他的内心,知足安然。 神相还有六只手臂,每只手手臂各执着一件神器。 一手执玉尺,一手抓金锤,一手握云鞭,一手拿铜镜,一手持鬼幡,一手托神灯。 这真的是神器,因为每一件神器之上,都散发着强大的神力波动。 而在神像之前,还有一方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三足两耳,鼎中升腾着血红的雾气,雾气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腥味。 这不是香火,更像是血雾。 雾气升腾而起,然后如同一根根烟柱,被神像吸收;使得这尊神像仿佛不是泥雕木刻的死物,而是拥有生命的诡异神灵。 龙四海就盘坐在神像的下方,他象一尊木刻,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此时的他,象是睡着了,又象是远离这方世界,进入了一个无声、无形的浑沌之境。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又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有神光闪现,他的口中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歌非歌、似咏非咏,象鸟鸣,又象风吹。 而后,他随手朝着空中一指,指尖荡起层层波纹,一方投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他看到了空荡荡的腾龙殿,看到了头颅被砸得稀烂的腾里浪。 六合神阵被破,腾里浪死了。 但龙四海一点也不见着急,只见他随手拿出一把香草,一缕秀发,像一个编匠一般,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功夫,便将香草与秀发编成了一个草人。 而后,他站起身来,解开束发,脱去了鞋袜,赤着双脚,疯子一般,在大殿中跳起在舞来。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舞蹈,连竹简典籍中都不曾有过这种舞蹈的记载,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 他的舞姿极为怪异,时而匍伏爬行,时而直立行走,时而跳跃,时而飞纵。。。 他不断地做出各种动作,似人,似兽,似禽,似鬼,似魔,似神,诡异至极,但动作中又夹杂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生出各种异象。 他的舞步看似杂乱,却又蕴含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 这种轨迹与道法不同,与天地规则不同,仿佛是一种比天地规则更为远古的规则。 他口中不断的发出怪异的声音。 这又是一种古怪的祭祀语言,似吟唱,又似梦呓,初听入耳,似无规则,却又觉得这种声音十分美妙动人。 这种声音的顿挫之间,有时如秋风扫落叶,有时又如春雨滴梧桐,时而如天空之惊雷,时而如琴瑟之悠扬。 舞蹈,步法,再加上声音。 三种不同力量,奇妙地形成了一个域场,将四方天地隔离了开来。 青铜大鼎的血雾被牵引而来,团团围绕在龙四海的周围,如同一条幼小的血龙,上下飞舞。 如此过了茶盏功夫,他身形突地一停,而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一口心血被他喷了出来,浮于虚空。 只见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呈剑诀,点于空中的心血之上。 而后,那心血便疯狂的旋转起来,无形的吸力、将四周的血雾牵引而去,凝集一起,最后化成了一颗宛如莲蕊般的细小心脏。 勃勃的生机从细小的心脏散发而出,小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动着,让人感觉到,这心脏就是一个真实的生命。 此时的龙四海变得十分严肃,剑指不断的在草人之上刻划。 他的指尖,即无光芒,也无神力,宛如世俗一般的假道士,在装神弄鬼。 但诡异的是,草人身上慢慢的生长出了血肉。 一点一点,自脚下蔓延而上。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草人就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女子。 一个与燕菲菲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子。 只是她的身体比燕菲菲小了百倍千倍,而且这个女子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龙四海看着眼前的小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脚踩方位,手指连点,嘴里喝道:角、亢、氏、房、心、尾、箕。 其音与虚空共振,其步法与规则相连。 虚空之中,一声龙吟声起,那宛如莲莣一般的细小心脏,瞬间化成一条血龙,朝着形如燕菲菲的女子飞去,瞬间没入了那女子的体内。 而后,女子的体内,慢慢地有了生命的气息,她睁开了双眼,与龙四海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两人的脸上,都落出了诡异至极的笑容。 千重山外,跟随着唐柏刚刚离开千重山的燕菲菲,脸色突出变得苍白无比,而后一口鲜血喷出来。 唐柏三人大吃一惊,不知道燕菲菲为什么突然吐血? 唐柏道:“菲菲,你怎么了?” 燕菲菲茫然的地摇了摇头,而后眼神突地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与此同时,于千重塔的九层塔楼上,原本醉倒于塔栏边的三旬男子,突地睁开眼来,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手中黄皮葫芦放在嘴边,大喝了两口,然后朝着腾龙族的方向瞧去,嘴里喃喃道:“血龙控神术,龙四海,你又想干嘛?”说完,他又瞧燕菲菲所在的方向瞧去,眼睛里没有了半点醉意,清明无比。他淡淡地说道:“这千重塔困了我三百年,也许,也应该出去走走了。” 第二百九十章,讲故事 一别红尘三百载,半醉清风半醉情。 三旬男子自千重塔踏步而下,他的动作看似绶慢,但空间处处皆留有他的残影,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已经出在了广场之上。 千重塔中的阵法,于他而言,仿若无物。 他并未急前离开,而是失神的看向千山府。 千山府的府主姓段,他有一位夫人,姓龙,叫龙玉瑶。 龙玉瑶此时就在千山府的一座阁楼中。 阁楼极为空阔,里面摆着筝、琵、箫、笛,墙上挂着碑,帖,书,画;临窗的地儿,卷起玉帘,可见亭院的假山池水,满池莲叶。 龙玉瑶站在窗口边,如霜的雪色衣袍包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材,宽广的长袖跌落窗台,风从窗口吹进,扬起了她乌丝般的秀发,将绝美发的容颜暴露于风中。 毫无瑕疵的脸,一双充满着忧郁的眼睛,清泠深邃,象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真是个: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良久,她叹息一声,复回琴前,手搭弦琴,轻轻唱着:冬风恶,春风薄,风弄残枝花易落。世情险,人间浊,欲谈心事,琴音难诉;花易开,花易残。。。 她歌声悲伤,似在诉说着自己孤独与对某人的相思。 而在莲池的假山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静静地看着龙玉瑶所在的阁楼,不断独饮;他那黄皮葫芦里,仿佛藏着永远也喝不完的美酒。 琴音尽,人已离。 龙玉瑶又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亭院中的莲池假山处,不言不语。 有情总被无情伤,无情不似多情苦。 道理倒是明了清楚,做真正无情之人,又有几多? 龙玉瑶做不到。 公孙无我也做不到。 千山府是一个笼子,囚禁了龙玉瑶的心。 千重塔也是一个笼子,囚禁了公孙无我的人。 她知道,他来了,又走了。 如此甚好。 公孙无我出了千重山,沿着大道往南。 他走得很悠闲随意,但大地却仿佛在他脚下浓缩。 他感应到了‘血龙控神术’的气息,而后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他看到了一梭飞船,在云海中飞行。 他脚下生云,如棉似絮的白云将他托起,向高空飞去, 然后他看到一个男人,三个女人。 男人是很漂亮的男人,女人是很漂亮的女人。 他说:“各位道友,可借飞船载上一程?” 女人不开口,男人也不开口。 他道了声多谢,然后身形一闪,就到了飞船之上。 飞船的阵法,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透明的光罩。 “腾龙族的人?” 公孙无我道:“不是不是,我叫公孙无我,公孙无我的公,公孙无我的孙,公孙。。。” “你很喜欢讲废话。” 公孙无我无奈的道:“我喜欢喝酒,喜欢喝酒的人都喜欢讲废话,还未请教。。。” 男子道:“在下杜雷斯。” 公孙无我又喝了一口酒,摇头道:“你不老实,你们都不老实,我知道你叫唐柏,你右边的女人叫俆彩凤,再右边的人叫素琴,而你左边的女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嘿嘿笑道:“你左边的女人叫龙四海。” 唐柏左边的女人自然就是燕菲菲。 但公孙无我偏偏说她是龙四海。 龙四海四人都认识,所以他们都觉昨公孙无我是个疯子。 燕菲菲更是怒气冲冲地道:“你才是龙四海,你全家都是龙四海。” 公孙无我道:“你不是龙四海?” 燕菲菲道:“我自然不是龙四海!” 公孙无我道:“那你敢骂龙四海是乌龟王八蛋吗?” 燕菲菲怒道:“我为什么要骂?” 公孙无我道:“你不敢骂,你就是龙四海。” 燕菲菲哼了一声,见唐柏他们都向她瞧来,她一脸轻蔑地说道:“老娘有什么不敢骂的。”说完,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然后道:“龙四海就是乌龟王八蛋。” 公孙无我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指着燕菲菲道:“龙四海,你真无耻,无耻得连自己都骂。” 俆彩凤看着公孙无我不修边幅、疯疯癫癫的模样,皱了皱着眉头,道:“这是个疯子吧!” 公孙无我道:”疯子好,疯子妙,疯子能将世问都看透,生来不惧劫来找,死去不恐鬼魂惊,人间疯一场。。。” 燕菲菲道:“看来真是个疯子,我来将他扔下船去。” 公孙无我忙道:“龙四海,莫装模作样,三百年不见,我不信你认不出我公孙无我。”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一口吐出,酒水竟在空中化成了一条水龙,直向燕菲菲扑来。 燕菲菲不进反退,脚下踩着一种奇妙的步法,瞬间躲到了唐柏的身后。 唐柏一指点出,大道之力直透龙身,直将龙身击碎,又化成酒水,然后被唐柏的大道之力蒸发。 燕菲菲又跳了出来,手中握着两把大铁锤,叫嚷着向公孙无我扑去。 唐柏身形一动,挡在了燕菲菲身前,看向公孙无我道:“:“公孙先生,请问你要去哪里?” 公孙无我笑声,道:“你们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唐柏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儿有酒。” 公孙无我道:“正好,我有故事。” 于是,两个人竟盘坐在船头,真的喝起酒来。 徐彩凤一愣,搞不懂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素琴却是回般舱去了。 燕菲菲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阴霾,转眼又变得纯净无瑕,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道:“我也要喝酒。” 公孙无我道:“我不给你喝,你是龙四海,当年我跟玉瑶就是被你拆开的。” 唐柏道:“玉瑶是谁?” 燕菲菲道:“对啊,玉瑶是谁?” 公孙无我道:“你真的不是龙四海?” 燕菲菲道:“我当然不是龙四海,我叫燕菲菲,燕子的燕,芳菲的菲。” 公孙无我道:“那一定是我喝醉了。”说完,将手中的黄皮葫芦朝燕菲菲递去,道:“你既然不是龙四海,那我请你喝酒。” 燕菲菲摇头道:“太脏了,我不喝你的酒,我要喝唐柏的酒。” 唐柏有酒。 公孙无我也真的有故事。 他说三百多年前,有一个男人,叫公孙无我,还有一个女人叫龙玉瑶,龙玉瑶有个爹,叫龙四海。 徐彩凤是个女人,女人就喜欢听故事,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故事。 于是她也围了过来。 唐柏给了她一坛酒。 她受宠若惊,拍开泥封,喝了一口,静等公孙无我的故事。 哪想公孙无我说了三个名字后,就不再开口了,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徐彩凤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公孙无我道:“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道:“你们知不知道龙玉瑶是谁的女儿。” 徐彩凤点头道:“我知道。” 公孙无我的道:“你什么知道的?” 徐彩凤道:“你刚才说龙玉瑶有个爹,叫龙四海。” 公孙无我道:“我只说玉瑶她有个爹叫龙四海,又没说玉瑶就是龙四海的女儿。” 平时话多的燕菲菲,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听公孙无我讲故事。 唐柏也很安静。 徐彩凤道:“那龙玉瑶是不是龙四海的女儿?” 公孙无我道:“玉瑶自然是龙四海的女儿。” 徐彩凤觉得公孙无我真的是一个疯子,她觉得与一个疯子聊天的,一定也是疯子。 她不是疯子,所以她也不开口了。 公孙无我道:“你们知不知道腾龙族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唐柏摇了摇头,燕菲菲摇了摇头,徐彩风也想摇头的时候,公孙无我道:“你们都不说话,我也不讲故事了。” 徐彩凤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公孙无我道:“是个很大的家族。” 徐彩凤暗暗发誓:无论公孙无我怎么寻问,她都不开口了。 公孙无我道:“而且他们得到了龙族的传承。” “知道什么是龙吗?”公孙无又问道,说完之后,见三人都不开口,他又道:“龙是神兽。”,说完之后,他又不说话了。 不只是徐彩凤有一种杀人的心思,此时此刻,连唐柏都有一种要掐死孙无我的冲动。 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公孙无我道:“你们知道这个世界有神吗?” 唐柏摇了摇头,徐彩凤忙喝了一口酒,她怕自己忍不住又想说话。 ”这个世界有神吗?” 这次说话的是燕菲菲。 这次公孙无我也没有拖沓,他道:“这个世界是不允许有神的,相传很久很久以前。。。” 他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三人都没有开口,都在等待很久以前的故事。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二柱香的时间过去,三柱香的时候过去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鼾声。 燕菲菲气得跳了起来,一脚就朝公孙无我踢去。 她本就是一身神力,这一脚若是踢实,公孙无我哪还有命在。 但诡异的是,公孙无我在这个时候恰好醒来了,他嘴里叫嚷道:“龙四海,你想杀我。”说完,就地一躺,在船头滚了两滚,躲了开去。 徐彩凤道:“不只她想杀你,连我都想杀了你。” 公孙无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说完,又道:“刚才的故事讲到哪儿了。” 徐彩凤怒道:“很久很久以前。。。” 第二百九十一章,明月城,水云间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天下,是神灵的天下,没有道法,也没有仙法,而人类只不过是神灵的口粮,祭祀,敬神,买卖交易,命如蝼蚁。” 说着,公孙无我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人类生来弱小,但从未放弃对神灵反抗,他们学习神灵的术法,学习天地自然的规律,他们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学习,直到人类慢慢的崛起,他们终于。。。” 说着,他又停顿了下来。 徐彩凤道:“你这人有毛病吧!”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我看他确实有毛病。” 唐柏却是笑了笑,道:“后来,人类不断的强大起来,将所有的神灵都消灭了。” 徐彩凤狐疑地看向唐柏,道:“你听过这个故事?” 唐柏摇了摇头。 徐彩凤道:“那你怎么知道故事的结局。” 唐柏道:“因为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如此。” 哪想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燕菲菲道:“哪错了?” 公孙无我道:“因为所有的神灵,都被一个人所灭。” “谁,谁这么强大?”唐柏忍不住问道。 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神灵是连圣人都不可能测度的生命体,传言神灵不仅可以创世,而且可以创造生命,这已经脱离了命运与轮回的存在,现在公孙无我说:所有的神灵都被一人所灭,他听之,忍不住头皮发麻,一个人到底强大到了何种程度,才可以屠戮所有神灵? 唐柏不由想起、以前在唐家看过的《仙传》,这本书第一页就写着‘诸神已死’四个古字,似乎在证明公孙无我所说的一切。 这个人是谁?为何竹简典籍中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公孙无我道:“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唐柏道:“你从哪听来的故事?” 公孙无我道:“我自己编的!” 唐柏知道,这肯定不是公孙无我自己编的。 而后,四人都开始沉默,直至飞船离千重山数千里外的一个城池,唐柏他们将飞船停了下来,进入了一个凡人的城池。 这是一个叫’明月城’的城池,城池的名字取得很美,听说是由一口泉水得名而来。 明月城开始并不是一个城池,只不过城西之地,有一汪泉水,一到晚上,就会透射出一轮弯弯的明月形状的光芒;后来被人发现,以为泉水中有宝物出世,传了出去,引来无数人探索。 但不管怎么控索,所得到的结论,这都是一汪普通的泉水。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有人迁徒而来,在泉水边盖起来屋舍,慢慢地,就形成了现在的明月城,而那汪泉水,也被叫成了’月亮泉’。 众人选了一间叫‘水云间’的客栈。 这是一间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客栈,不论是建筑模式,还是房中的装饰,都经过经心布置的。 水云间不同于其他的客栈,这间客栈没有大厅,只有一个落天的院子,院子极为宽广,里面楼亭走廊,有假山花圃,小桥流水,给人感觉别出一格,无论是喝酒赏花,或者是谈情说爱,都是一处绝佳的场所。 所以在水云间居住的,不仅是南来北往的过客,还有很多书生小姐,他们可以在院子中咏诗弹曲,也可以嬉戏游玩,眉来眼去。 唐柏在水云间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他也想不到的熟人:欧阳红玉。 他不知道欧阳红玉为什么在这里。 但欧阳红玉确实在这里。 他看到欧阳红玉的时候,她的身边正围着一群书生,一个一个的、脸白身子俏,儒雅气质佳,出口可成章,买身可做鸭。 此时的欧阳红玉,一身白衣,盘坐水榭中,身前一把七弦琴,十指于琴弦飞舞,曲调似天阙仙音,真象是个:纤纤玉手指,绿水清虚心, 曲调天上有,世上无知音。 唐柏一直不知道她还会弹琴,而且弹得如此动听;他与她的记忆,仅是在阴阳老魔的魔窟中的记忆。 那时的她,漂亮温和,像一个邻家的大姐姐,只是后来,人心易变,两人渐行渐远。 但不管如何,唐柏还是感激她的。 若不是她,唐柏进不了大衍宗,也没有如今的际遇,说不得,已经是一堆黄土。 欧阳红玉也看到了他,微微惊讶,而后微笑的站了起来,叫了声‘小柏’。 院中的书生小姐皆向唐柏瞧来,见到唐柏身材相貌。 书生低下了头,自渐形秽。 小姐羞红了脸,暗送秋波。 公孙无我道:“小子,你身边怎么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漂亮的女人?” 唐柏一愣,回头一瞧,素琴成熟清冷,燕菲菲秀美俏丽,徐彩凤高傲绝美,再加上一个与徐彩凤不相上下的欧阳红玉,他发现自己的朋友确实都是女人。 他挠了挠头,道:“你不就是男人吗?” 公孙无我道:“我不是男人,我是女人。”说完,他捻起兰花指,故作妖娆地道:“小二,一间上房。” 唐柏几人熟悉了他的疯癫,倒不觉异常,但院中的书生小姐,一瞧他的模样,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唐柏苦笑,又闻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道:“这位相公,请问要几间上房?” 唐柏沿着声音瞧去,便见一个‘娇艳女子’走来,只瞧那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明黄淡雅长裙,一扭一扭的走来;再瞧‘她’胸前,一马平川,可见千里沃土,再瞧‘她’那突起的喉结,明显是一个大男人。 唐柏只觉一阵恶寒。 公孙无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本正经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位相公,你说男人,奴家便是男人,你说女人,妾身就是女人。” 公孙无我道:“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唐柏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就这家吧!” 欧阳红玉在此住了好些时日,她说这里有汪月亮泉,便慕名而来。 她如此说,唐柏更如此信。 唐柏要了五间上房,而欧阳红玉正好住在唐柏的隔壁。 是夜,欧阳红玉来到了唐柏的房中。 唐柏本以为她有事,不想她仅是找他聊一些过去的往事。 而后燕菲菲又找来。 没多久,徐彩凤也来找唐柏。 一时间,唐柏屋中,除他之外,全是女子。 人一多,反而无话可说。 欧阳红玉想跟他聊过去。 燕菲菲想与他谈未来。 徐彩凤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落脚? 于是唐柏只好去找公孙无我。 不想公孙无我的屋子里也有人,而且是水云间的老板,那柆叫绿菇的男人。 唐柏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绿菇说道:“小相公,到底要多少钱你才愿意,我。。。” 说到我的时候,他正好见唐柏推门进来,便闭了嘴,然后又朝着公孙无我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银钱还可以再加。”,说完之后,又朝着唐柏点了点头,朝门外走了出去。 唐柏问道:“他来干什么?” 公孙无我一脸无奈道:“他要我做他的第十七房相公。” 唐柏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无我却静静地看着他。 唐柏收敛了笑声,然后关上房门,又将幻之大道笼罩了整个屋子,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公孙无我道:“你自然会来的。” 唐柏道:“我怕自己来早了,打扰了你的好事。” 公孙无我道:“你再迟来,燕菲菲就没救了。” 唐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无我道:“你相信我说的话?” 唐柏道:“我若不相信你的话,我就不来了。” 公孙无我道:“你听过血龙控神术吗?” 唐柏摇了摇头。 公孙无我道:“血龙控神术是一种远古的邪神之法,会这种神术之人,只要有一个人的皮肤毛发或祭炼过的法器,再以香草为身,以自身精血为引,以邪神祭祀之法,便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心神。” 唐柏皱了皱眉头,燕菲菲在腾龙族这么多年,龙四海要有她的皮肤毛发太容易了。 唐柏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公孙无我道:“因为这种邪法,是我教给龙四海的。” 唐柏一愣,道:“你?” 公孙无我点了点头道:“是的,因为我也是神的后裔。”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在腾龙族长大的,与玉瑶是青梅竹马。” “龙玉瑶是龙四海的女儿?” 公孙无我回过头来,看着唐柏道:“我好像跟你讲过一个故事。” 唐柏道:“我当成了笑话!” 公孙无我道:“这并不好笑,无非就是彼此相爱,棒打鸳鸯的故事,一些世俗的话本中都有。” 唐柏道:“你既然是神的一后裔,龙四海为什么不让玉瑶嫁给你?” 公孙无我道:“因为我没有给他我的血脉传承神术。”说完,他又道:“龙四海搜刮那些可以神血觉醒之人,就是为了神血中蕴含的传承;只要是神的后裔,神血中都有神术传承;燕菲菲也有;若不是你们将燕菲菲带走,龙四海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去剥夺燕菲菲的神血。” 唐柏道:“被血龙控神术控制后,燕菲菲会怎么样?” 公孙无我道:“她现在就象是龙四海的分身。” 唐柏皱了皱眉头,道:“可有解法?” 公孙无我道:“若无解法,我为何现身。” 唐柏道:“可你已经打草惊蛇。” 公孙无我道:“只要我现身,龙四海定然会知道的,没有什么打草惊蛇的说法,只是我不明白,你应该是从腾龙族逃离出来的,为何在明月城落脚,也不怕腾龙族的人找来。” 唐柏道:“我有位至亲,神魂脱离天宫,命魂被冥器所缚,需要腾龙族‘嫁魂归神术’方可救治,等燕菲菲之事一了,我需再去腾龙族一次。” 公孙无我道:“羊入虎口!” 唐柏笑了笑,道:“若真的是羊,不入虎口,一样会被老虎吃掉的。” 公孙无我正想说话,但门外却响起敲门声,而后又传来燕菲菲的声音,道:“唐柏,你在里面吗?” (最近事情较多,时间也紧,写作不在状态,唉,写的东西一团乱。 至于神的设定,本来是想写连载的,至于以后有没机会写,到时候再说。) 第二百九十二章,有关神灵的传说 敲门声很突兀,两人甚至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怪异之感,其后,两人又听到燕菲菲继续问道:“唐柏,你在屋子里面吗?” 唐柏自然是在屋子里面的,他收敛了大道之力,拉开房门,就看到了一脸平静的燕菲菲。 但她真的是燕菲菲吗? 燕菲菲可以吵,可以闹,她可以与最脏乱的乞丐一起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她可以去赌场将身上值钱的东西输个精光,也可以女扮男妆,去妓院听红牌花魁弹琴唱曲儿;她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她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安静,她唯一不能做到的就是平静。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平静,当唐柏看向她的眼睛时,就像是在凝望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走了进来,平静地看了公孙无我一眼,而后自然地坐在桌边,从桌子上拿起茶壶,优闲地为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小小地抿了一口,而后才说道:“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吗?” 唐柏虽然相信公孙无我的话,但见到燕菲菲此时说话的情形,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安静的女子,真的被龙四海控制了心神。 唐柏的心中不由有些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他恐惧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成修行《九阳经》后,他很少有恐惧的时候。 但现在,他真的感觉到恐惧。 他可以与燕菲菲分开百年,而不去找寻,但他不能见到燕菲菲在自己的身边出事,而自己无动于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燕菲菲,道:“你是龙四海?” 燕菲菲正想说话,但她的身上,突然闪烁出淡淡的红光。 这种光芒神圣庄严,蕴含着不可测度的伟大的力量。 唐柏知道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神力,是燕菲菲血腥传承之力。 唐柏又叫了一声龙四海,只闻燕菲菲怒道:“你是傻子吗!老子是燕菲菲。” 唐柏松了口气,道:“你真的是燕菲菲。” 此时的燕菲菲又归于平静,她淡淡的瞧了唐柏一眼,摇头摇头,道:“我不是燕菲菲。” 公孙无我开口道:“她的体内,两股意识在争斗身体的控制权,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她,她的血脉传承力量,竟然可以抵挡‘血龙控神术’的力量。” 燕菲菲闻言,转首看向公孙无我,道:“那又如何,老夫要剥夺她的血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唐柏道:“龙四海,有什么事情冲老子来,别伤害燕菲菲,你应该知道龙五的心思,别让你儿子恨你一辈子。” 此时燕菲菲身上的红光又是一闪,只闻燕菲菲怒道:“臭小子,老娘说了,老子就燕菲菲。”,说完,她又怒道:“龙四海,给老子滚出去。”,说完,她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而后神情又是一变,又得平静至极。 此时,唐柏也平静了下来,他说道:“龙四海,你想要我干什么?说吧!不然你不会控制燕菲菲,一直跟着我们。” 燕菲菲微微一笑,道:“果然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总是少废很多口舌。” 唐柏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燕菲菲道:“我要你去神墟。” “神墟?” 唐柏看向公孙无我。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不能去,那里可能是神灵的坟墓。” 燕菲菲鄙夷地看向公孙无我道:“谁说那是神灵的坟墓?神灵的坟墓是那无边的星空;那漫天的星辰才是神灵的归缩,你以为那无数的星宿是怎么来的,那都是神灵的躯壳,是神灵的身体。” 唐柏闻言,心中震撼,他们抬头仰望的星空,竟然是神灵的躯壳。 不知为什么,唐柏相信龙四海的话,这是一种天然的直觉本能。 神灵创世! 只有神灵,才能造就无边无际的星海。 “传言,混浊初开的天地并不是现在的天地,而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原始的天地,而神灵,便是混浊而出的天地主宰,故被称之当先天神灵;后来,天地清浊升降,生出阴阳二气,两气交汇,天地又生出无数物种;这些物种经过繁衍学习,经过先天神灵的教导,亦修成了神格,成就了神灵,此神灵,又称之为后天神灵;这种文明传承,持续了无数纪元,直至人类的出现。” 燕菲菲说到此处,停顿了会儿,又慢慢的喝了杯茶,材继续道:“人类得天地气运而生,虽然生来弱小,却是万物之灵;他们能快速地掌握生存的技巧,比其他物种更容易学会神灵的术法,他们可以无限地进步,无限的强大,最为主要的是,人的鲜血,蕴含了天地气运之力,是神灵最喜爱的食物;人的思想信仰,可成功德之力,可以让神灵的力量不断强大,于是,人类便成了神灵豢养的灵物;只不过,人为万物之灵,怎么可能长此以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直至后来发生的灭神大战,便是人类与神灵的战争,那一战,将整片天地打碎了,那一战,无限的虚空便成了神灵墓场,而现在的天地,只不过是曾经的天地残片。” 燕菲菲淡淡的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远古莽荒的向往,充满对先人的敬仰与钦佩。 唐柏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真会被他现在的样子征服。 公孙无我闻言,微微摇头;唐柏道:“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神墟到底是什么地方?” 燕菲菲道:“神墟,自然是神灵生活过地方。” 唐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去神墟,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燕菲菲道:“你说!” 唐柏道:“第一,我要你用‘嫁魂归神术’将我的一位亲人救活;第二,你不能用‘血龙控神术’控制燕菲菲。” 燕菲菲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道:“可以,你什么时候来腾龙族,我们便什么时候出发。” 说完,她神情一变,又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怒吼道:“龙四海,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 唐柏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菲菲!’ 燕菲菲怒气冲冲的回转头来,怒道:“干啥?” 唐柏道:“你没事吧!” 燕菲菲怒道:“你傻啊,你的身体被人控制了,你说有没有事?你们刚才说的话老子都听到了,臭小子,我不准你去。” 唐柏道:“为什么?” 燕菲菲依旧怒道:“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说完,气冲冲的冲出了房门。 唐柏无奈的叹了口气,燕菲菲的小性子来了。 他回转头来,看向公孙无我道:“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公孙无我道:“不可以!” 唐柏道:“为什么不可以?” 公孙无我道:“只要是问题,都不是好问题。” 唐柏道:“我只是想问你,如果去腾龙族,你打不打得过龙四海?” 公孙无我道:“我要是能打得过龙四海,直接去腾龙族打他不就行了,还跟着你们干嘛。” 唐柏道:“你一幅装出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装做什么?” 公孙无我一愣,道:“我什么时候像世外高人了?” 唐柏道:“不修边幅,疯言疯语,不该装b的时候你装,该装b的时候你还装,不像世外高人像什么?” 公孙无我道:“何谓装b?” 唐柏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跟公孙无我解释何谓装b。 哄好燕菲菲的办法很容易,只要将明月城最好吃的饭菜买来,她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果不其然,唐柏去敲她房门时,她就是不让唐柏进她的房间,当唐柏拿出各种香喷喷的珍馐佳肴时,燕菲菲俏红着脸,打开了房门。 燕菲菲吃了多少饭菜,没人知道;唐柏只知道,湘湖楼的几个大厨忙了一个晚上,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而唐柏,却当一个晚上的跑堂。 唐柏并没有急着去腾龙族,而是静下心来,在明月城游玩。 众人皆放下了修行的心态,连素琴,也仿佛融入了这人间烟火中。 他们吃有遍了明月城所有的美食,他们与水云间的书生谈论诗词歌赋;他们去了太明寺,去了静道关,最后他们去了月亮泉。 月亮泉位于城西,那里山峦重叠,青峰直入云宵。 而月亮泉便位于其中月光峰上。 泉于高山,山中有阁。 云雾升腾间,隐现红墙绿瓦。 凌空楼阁,宛如托空而起,似飞翔空中。 入阁楼便见‘望泉阁’三个苍劲大字。 立于阁楼之上,远见重叠山峦,满眼青翠;近视一汪碧泉,于风中鳞波荡漾。 一时之间,众人只觉心旷神怡,悠然自得。 唐柏道:“修行修心,红尘本是磨心石,观红尘百态,超乎其外,至动生静,至静而观动,动静抱守,意与神合,神与气合,气无元合。”说完,他竟盘膝而坐,于阁楼之上,进入了修行参悟之中。 众人一愣,而后若有所思。 公孙无我道:“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蛙鸣。” 从字面意思来解:是说湖水满溢时,自有白鹭飞舞;湖畔草深,自有蛙鸣处处。 不过此间说来,不过是功到自然成。 修行就像石尖的水滴,不停地滴落,不断地积垒,不仅可以水滴石穿,还可以聚集成河。 素琴随手一挥,原本如阁楼观景之人,被一股大风卷起,往山底落去。 她心中虽然无情,但出手却未伤人命。 那些游人落地之时,有托力相阻,毫发无伤。 待到众人回望山峦阁楼,只见云笼雾掩,仙气氤氲,哪还能看到‘望泉阁’半点影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一人悟道,各有所得 自古皆传有神仙,凡俗之人何曾见过神仙? 这一次,虽然不见神仙踪影,但那一阵怪风,却超出了众人的认知;于是有人跪倒在地,向‘望泉阁’跪拜,嚷嚷着‘神仙保佑’的话语;胆子大的,沿着山道,朝山顶冲去,想瞧个清楚,神仙到底是啥模样;有的经离开,不愿多生枝节,惹事生非。。。 人就是这样,对待事物的态度皆不相同,形成的对错观念也不相同。有人认为跪拜者愚昧,有人认为冲向山顶的人鲁莽,有人认为逃跑的人胆小。。。 不过这些都与唐柏无关,此时的他盘膝而坐,宝相庄严;而他丹田的金丹,正散发着纤细的毫光。 他曾经历经四九天劫,金丹九碎,方破茧成蝶,坚硬至极,天劫无为;他曾将《莲花经》的经文烙印于金丹之上;他的金丹,是真正的大道金丹,是脱离了这方囚笼之地,于古老战场成就的金丹;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这方囚笼之地,感悟出‘幻之大道’的大道之力。 这些年来,他四方奔波,极少修行,他虽跳脱于红尘之外,但他的心却纠缠于红尘之中,正如石尖的滴水,亦如蓄水的水池,水滴石穿,水满则溢;如他所言:红尘本是磨心石,观红尘百态,超乎其外,至动生静,至静而观动。 此时的他便是如此,功到自然成。 攒簇乾坤,手抟日月;奋迅精神,无思无念;专炁致柔,温温不绝,绵绵若存;知白守黑,神明自来。 所谓神明自来,便是见势起意,心慧自清,不将不迎,物来则应。 此时他丹田的金丹,仿佛成了一个小小的宇宙,通过身心神意,与天地宇宙相连在了一起;两者互相交融时,金丹便烙印天地规则。 天地之规,何其浩大,若换成其他修者,金丹瞬间就会被天地规则压碎。 但唐柏不同,他金丹之坚硬,四九雷劫难摧,又有《莲花经》的大道经文护持,方可承受天地规则之重。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亦散发着天地同规的浩大气息,玄之又玄。 此气息不可言,不可思,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非命,非元,非神,非道,却蕴含阴阳变化,生勃勃勃。 众人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皆为一震。 素琴已经成就仙道,自然明了金丹境界的修行过程。 金丹共有五字真诀,分别为:炼、固、火、涤、丹。 炼为起始,以念修心,以心炼形,而所谓的形,是指金丹的外形,将金丹炼得圆润无瑕。 固为常意,忘形绝念,以丹为始,通内外而行,以周身脉为周天,通五藏六腑,与天地一体,自然而然,周流不息。 火,又分为文火与武火,文火又称之为红尘业火,于红尘之中结因果,于因果中断欲念,以以无净之意念滋养金丹;而武火自不相同,武火以身体为炉鼎,以天地之灵为炉火,绵延不断,内外交融。 唐柏此间境界,便是武火之境,但与一般金丹武火境界不同,唐柏散发出来的磅礴力量,其中夹杂的大道之力,与其他金丹境界的修者恍然不同,天壤之别。 素琴突有所悟,唐柏修行的金丹才是真正的金丹大道。 所谓的金丹大道,除了金丹,还有大道,其中的道,便是成仙的道基。 数百上千年来,天门大陆无人成仙,想来,便是修者成就金丹时,少了道基,她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火之大道,弥补了道基的缺陷,只怕也成就不了仙道。 公孙无我与燕菲是修神之人,他们根本不了解唐柏的仙道境界,他们只是感觉,唐柏仿佛与四周的一切事物融合到了一起,他仿佛是‘望泉阁’的砖、瓦、柱、石,仿佛是拂面而来清风,仿佛是流动的空气。 若不是唐柏真实的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唐柏的存在,仿佛唐柏与天地自然已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欧阳红玉却是若有所思,她的脸上平静至极,心中却极不平静;她本以为自己对唐柏了如指掌,不想百多年里间,唐柏已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恍惚之间,她脑海里那个故作成熟的少年又清晰了起来。 人与人的交情就是如此,往往因为生活、地位、利益、身份会不断疏远,而后又会因为生活、地位、利益、身份不断地拉近。 最能感受到唐柏修行领悟的只有徐彩凤。 她入情唐柏,魔心种道,心灵相通,唐柏所思所想,她都有所感应。 这便是‘入情道’的恐怖之处。 此时的她,思想随着唐柏的感悟起伏,恍然之间,如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看到了一片更加宽广的天地。 她亦盘膝而坐,丹田的圣胎藏气于内,意念蛰神于外,感应天地变化。 圣胎不动于中,以内于外,由外而内,与天地相连,天地之气与圣胎元气循环不息,融为一体。 如此过了三天三夜,她感知圣胎神足,意念混于其中,宛如神与魄合,心中一动,元婴自百会而出。 她发现,自己的元婴竟然不受天规所限,现于天地大宇宙之中而亳无所伤。 此间天色尽黑,她却能眼见四方光明;而后,她化气纵横天地间,瞬息千里,飞天遁地,不受有形之阻;她可化形为物,成千般变化,万般自在。 元婴之体,玄法之门,妙不可言。 生命屋次的极致升华、让她不由生出天地无极、唯吾独尊之感。 她如游鱼入水,似飞鸟展翅,于天地间尽情遨游;她化成白云飞絮,化成清风万里,她的身心畅快至极,她的神魂飘飘欲仙。 她忘却了世间种种,她无思无念,无因无果,无恩无仇,无伤无苦,无情无怨。。。 时间宛如永恒,空间无限宽广,她仿佛与时间空间融合成了一体。 直到一声道喝,似天雷轰鸣,于她心灵深处响起,一时之间,驳杂的记忆宛如开闸的湖水,朝她汹涌而来;而后,她的元婴感受到了一阵亲切的呼唤,她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牵引力量,牵引着她的元婴朝一个方向飞去。 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知道:元婴的极致升华,让自己的产生了心魔,使元婴脱体而出,失去了控制;若不是那一声道喝,等得自己的就是元婴散尽,功毁人亡。 元婴沿着肉身的牵引,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飞越了无穷空间,她看到了望泉阁,看到了唐柏,看到素琴仙子,看到了燕菲菲与公孙无我;她还看到了月亮泉散发着柔和皎洁的光芒,形成弯月的形状,印射天空,与天际的明月相互辉映,月满苍穹,至美至极。 元婴回归本体,神意与命魂相合,她睁开眼来,方才发现众人皆朝她望来。 她站起身来,幅身为礼。 素琴忍不住问道:“可有不适?” 公孙无我与燕菲菲不懂素琴问话的意思,唐柏亦只是模糊知道怎么回事,但徐彩凤却是知道素琴何意。 元婴之境,讲究一念外驰,火候差失。 元婴只是一个无意识体,只能靠人的身体精元温养,若离体而出,便会灵明昏昧,火候失度,受天地规则束缚。 有形之物会随时间腐朽,无形之物会随空间同化。 未成就仙道,元神未合,元婴出体,宛于自寻短见;就算元婴强大者,三魂归位,斩情已尽,若是像她这般,飞天遁地,久去无归,轻者会元气受损,神魂大伤;重者元婴溃化,神魂散尽,命丧当场。 像她这样,因走火入魔使得元婴离体,久不归回却丝毫无损者,古往今来,皆无所有;故素琴问她:可有不适! 为何如此? 素琴不知,她亦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心神受唐柏感悟牵引,忽有所悟,恍惚明了这方天地规则,元婴离体之后,根本不受天地规则束缚,所以根本无所伤害。 此间种种,除了机缘巧合之外,亦是她修行的‘入情道’太过诡异。 魔心种道,道种开花。 此间夜晚,众人并未离去。 唐柏去猎了些野味,又寻了些柴禾,于‘望泉阁’架起了烤架,喝起了美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泉光月色相伴,肉香与风相随,两口酒,一口肉,你一坛,他一坛,无拘无束,一宿即过,直至天边红霞满天,日光羞红着脸,微微探头,欲欣赏四方美景。 公孙无我手执黄皮葫芦,立于雕栏之处。 千重塔囚己三百年,逃不出一个情字;而与唐柏他们相遇仅仅数日,游于红尘,心中郁结已轻,这让他心中茫然。 看远处绿意盎然,看天边红霞似火,耳闻笑语声微,他喃喃叹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说完,仰头长饮,而后喝道:“痛快!” 众人皆向他望来,他报之一笑,潇洒至极。 唐柏知道:执于情者,如驼山而行,往往筋疲力尽,前不能行,后不能退,终被大山所压,不得自由;道家说斩情,佛家讲放下,皆是修心之法,不无道理。如今公孙无我一声大喝,亦代表他已去执念。 果不其然,公孙无我的身上突然有灰色光芒闪烁,一股阴沉且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开,转眼之间,又消失于无形,返璞归真。 燕菲菲放下手中酒坛,道:“不错,不错。” 唐柏回转头来,看向她道:“龙四海!” 燕菲菲点了点头。 唐柏道:“你应该知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事情,身为一族之长,怎可言而无信。” 燕菲菲道:“言者无信,信者无言,诚信之道,无关巧言慧语,那只是浪荡男子欺骗女子的手段;我来,只是提醒于你,神墟之事已经被人外传,我们需早做打算。” 唐柏一愣,而后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了!”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完神情一变,又一脸娇憨道:“唐柏,你盯着我看干嘛?” 唐柏叹了口气。 燕菲菲若有所思,怒道:“是不是龙四海那个王八蛋又控制我了?”说完,不待唐柏回话,便站起身来,意念一动,两柄大铁锤抓在手中,身形一动,便朝山下奔去。 唐柏忙道:“燕菲菲,你干嘛去?” 燕菲菲头也不回地道:“找龙四海那王八蛋算帐去。” 这个月本想两更,但晚上又有事情,注定一更的命,唉! 第二百九十四章,你想去哪儿 千重山,又见千重山,一山叠一山,城墙高耸入云,城内不知宽广。 欧阳红玉仿若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城池,张大了眼眸,不可思议地道:“这是什么城?腾龙族就在这座城池中吗?” 唐柏点了点头。 此去腾龙族,凶险未知,唐柏本想一人前往,可众人皆不答应。 燕菲菲挥舞着拳头,说要打得龙四海满地找牙,如果唐柏不带她前来,她就将唐柏打得满地找牙。 素琴仙子依旧沉默寡言,但诸葛心月在她手中,唐柏还待求着她来。 至于徐彩凤,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乞求似的看着唐柏,任是钢铁也会化成绕指柔。 还有公孙无我,欧阳红玉,两人都愿与唐柏前往腾龙族。 欧阳红玉来过千重山,她还见过福同酒楼的白老板。 但她表现出来的模样,确实很像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城池。 她身边的公孙无我也在静静地看着千重山的城池,他连喝了几口浊酒,似乎在压下心中的惆怅。 燕菲菲看到千重山的城墙时,立马冲了过去,手中令牌一现,便被一阵白光卷起,消失于城门之中。 唐柏担心她有失,踵随其后。 刚进城门,唐柏就看到了龙五。 龙五额头的伤已经痊愈,脸上的忧伤也已抚平,此时的他,一身白衣,潇洒俊雅,确是一个翩翩俏公子。 在龙五身边,还有老白,还有龙美珠与龙明珠。 四人似乎知道唐柏他们会来,早就在等候他们。 燕菲菲一见到龙五,便高兴的叫道:“小五子,怎么在这里?你没事了?”,说完,拉着龙五转了个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翻,开心地笑道:“你没事就好,不然老子可担心了。” 老白在旁边叫了声小姐。 燕菲菲回转头来,道:“老白也来了,是龙四海那个王八蛋叫你来的吗?” 龙美珠与龙明珠闻言,怒道:“燕菲菲,你竟然敢骂父亲大人!” 燕菲菲一脸鄙夷地道:“老子偏要骂,老子就是要骂龙四海那个乌龟王八蛋,那个坏蛋混蛋,那个臭鸡蛋。。。” 龙五尴尬地站在一旁,而后看向唐柏,叫了声唐兄;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公孙无我,道:“你从千重塔下来了!” 公孙无我点了点头。 龙五道:“可去见过大姐?” 公孙无我叹了口气,道:“相见不如不见。” 龙五沉默。 唐柏道:“龙五,你可知道血龙控神术?” 龙五茫然地摇了摇头。 公孙无我道:“小五不会知道这些邪术的,龙四海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龙五看向公孙无我,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们这边说着话,燕菲菲那边却在吵着架,眼看着三个女人要动起手来,唐柏道:“菲菲,别吵了,免得节外生枝。” 燕菲菲满脸怒气的回转头来,道:“你让老子不吵了就不吵了,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说完,看向龙美珠与龙明珠,道:“两个骚婆娘,若不是看小五的面上,老娘打得你们满嘴找牙。” 三人就欲动手,唐柏与龙五忙跑了过去,唐柏拉住了燕菲菲,龙五拉住了龙美珠与龙明珠。 唐柏道:“你们都是有素质的人,怎么跟泼妇骂街似的。” 燕菲菲嚷嚷道:“小子,你说谁是泼妇呢!” 龙美珠与龙明珠也朝唐柏看来,道:“唐柏,你眼瞎了。。。” 一群人吵吵闹闹,直奔腾龙族而去。 都说三个女人等于三百只鸭子,这话是有道理的,当然,素琴、徐彩凤与欧阳红玉不是,因为她们都非常沉默。 过了腾龙族的牌楼,唐柏感觉腾龙族的场域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紫色,入身其中,无论身心,皆有被规则束缚的错觉。 公孙无我道:“缚灵之禁?” 唐柏不知道什么是缚灵之禁,想来是腾龙族的护族大阵。 龙五道:“前些时候,有一个淫贼闯进了族中,偷看梦珠沐浴,一直未将人擒拿,所以父亲开启了‘缚灵之禁’。 公孙无我道:“有没有搞错,有人偷看梦珠沐浴?” 唐柏想起了月小小,他不知道月小小是否还在腾龙族,但愉看女人洗澡的一定是月小小;而后听到公孙无我如此说话,不由道:“那叫梦珠的姑娘很漂亮吗?” 公孙无我拿起手中的黄皮葫芦,静静地喝了一口。 龙五仿若没听到唐柏的话,引着众人朝‘腾龙归海’走去;就连三个叽叽喳喳斗嘴的女人,也沉默了下来;仿佛这么那位叫梦珠的姑娘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他们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腾龙归海’是依山而建的,青色的山脉,蜿蜒伸展入后山,庄园中的雾几乎已时和山间的云雾连结在一起,使得这老旧的庄子在雾中若隐若现。 开门的不再是那个断臂的中年汉子,为他们开门的是龙四海。 龙四海依旧没有华丽的装饰,依旧没有摄人的气势,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灰白的头用一根木簪子随意的盘起,普通至极。 他看到众人时,微微一笑,眼角的纹路陷得很深,竟让人感觉无比的和善慈祥。 龙五叫了声父亲,龙美珠与龙明珠亦是如此。 龙四海看了看众人,然后对龙五说道:“你去安排他们住处,我与唐柏小兄弟随意走走。”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吗?” 公孙无我开口说道。 “就你这种小人之心,便是当初我不愿将玉瑶嫁与你的原因。” 龙四海淡淡的看着他。 “龙四海。。。” 燕菲菲刚开口,龙四海便怒道:“放肆!”他声音虽轻,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燕菲菲一愣,开始时,竟被龙四海的气势所摄,有些发怵,而后又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唐柏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衫,她回转头来,见是唐柏,便道:“小子,你要干嘛?” 唐柏道:“你们无需如此,我等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你们先去休息,我跟龙族长随意转转。” 燕菲菲道:“你不怕他对你使坏?” 唐柏摇了摇头,道:“他不会的。” 燕菲菲还想再说,唐柏道:“你还不相信我!”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自然相信你的,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嘛。” 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被燕菲菲的话逗乐了,让整个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柏有种直觉,龙四海确实想让他去神墟之地。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有危险。 两人踏着碎石子铺就的小路,穿过庄子中的后园。 后园并没有鲜艳的花草树木,一亭一石都很普通,布置也很随意,但却让人生出一种雅致古典的韵意。 唐柏和龙四海并肩而行,两人都很沉默。 一个人经历过生活的磨练、心性成熟到了某种地步时,自然会变成一个沉默的人。 沉默,本来就是一个人成熟的表现。 风并不冷,天却很高,两旁是青翠的竹林,好像刚下过雨似的,竹叶上还在露珠凝结,宛如镶嵌明翠的珍珠。 小路的尽头连结着山麓,山并不高,上面有间古拙的小屋,看来坚实沉重。 龙四海打开了门,门後是条长而黑暗的石道,寒气森森,贬人肌肤。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门自动关上,将光明和温暖一起隔断在门外。 四下骤然沉寂了起来,连丝声音都听不到。 若是要杀人,这的确是好地方,也是一个好机会。 唐柏却没有丝毫不安,他似乎对龙四海很信任,龙四海带到这隐密的地方来,他也不觉得奇怪。 石道转几折,便看到了一个洞穴。 石壁上嵌着光石,散发着晶莹的光。 这与其说是一个洞穴,不如说是一个大殿。 四周非常宽敞,里面极为空荡,殿中只有一尊古怪的神像。 唐柏看到这尊神像时,心底不由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往四肢蔓延。 神像诡异至极,其形状像一只巨大的猿猴,浑身长满了毛发。 而且这神像还长着三颗脑袋,三幅脸孔。 三幅脸孔各不相同。 左边的脸孔,像一个年青人的男子,肤色幽黑,形象可怖。 中间的脑袋,长着一张阴阳脸,左生男相,右生女相,矛盾至极。 右边的脸是一个老人,肤色白净,一脸慈祥安逸,脸上不易察觉的微笑,让人忍不住惊悚。 这神相还有六只手臂,每只手手臂各执着一件神器。 玉尺、金锤、云鞭、铜镜、鬼幡、神灯,都散发着强大的神力波动。 这神像前立着一方青铜大鼎,三足两耳,鼎中升腾着血红的雾气,雾气中又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龙四海走到鼎前,他似乎忘了身旁还有唐柏的存在,全心全意跪拜起来。 唐柏发现龙四海仿佛变了一个人,先前的他,虽然邪恶,但优雅从容,自信淡然;但此时此刻,龙四海却如同一个挚诚的信徒,忘人忘我信奉着眼前的神灵。 随着龙四海的跪拜,鼎中的红雾如同两条长长的绳索,自他鼻端吸入。 开如时,唐柏还不觉如何,但慢慢的,龙四海灰白的头发变成血之色,他皮肤,眼眸,甚至毛发与衣服,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邪恶的强大得让人心颤的气息。 唐柏正想退回出去,不想龙四海突然停止了跪拜,而后站了起来,血红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静静的朝他看来。 他道:“唐柏,你想去哪儿?” 第二百九十五章,神,一指成神格 唐柏站定,迎向那血红的眼睛,平静地道:“你是龙四海?” 龙四海自然是龙四海,所以他点了点头,不过他又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可以称我为神!” 若是平时,唐柏听到这句话,一定忍不住大笑。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 但此时,唐柏一点也不觉得龙四海在开玩笑。 因为他给唐柏的感觉就是一尊神。 唐柏觉得龙四海真的不是龙四海了,就像被控制的燕菲菲不是燕菲菲一样。 他道:“你邀我来此,所谓何来!” 龙四海淡淡说道:“本神欲封你为神子,你可愿意?”说完,他的身上神力涌动,凝聚成了一柄锋锐至极的长刀,刀刃之上,散发着无坚不摧的锐利之气,瞬息之间,悬于唐柏头顶三寸。 刀刃之上,森冷的锐气不断地刺激着唐柏的头皮,仿佛随着都能将他的头颅破开。 但锐气并未攻击唐柏,而是悬而不落,更让人胆寒。 唐柏心中微紧,他的肌肤乏起了颗颗寒栗,透体生寒,就连意识,仿佛惧于刀锋的锐利之下,变成了一片空白,不敢有丝毫乱想。 但他脸上的神色未变,而且连眼都未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龙四海。 夫子曾言:读书人,心有正气,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 此时的他,就有这份定力。 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拒绝了龙四海的提议。 莫说神子,就是神父,他都是不愿意的。 他是人,人吃的是饭,而神吃的香。 龙四海不解地问道:“你不害怕本神会杀了你?” 唐柏道:“怕!连神、仙都会怕死,我自然也是怕死的。” 龙四海那血红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道:“为何你还敢拒绝?” 唐柏笑了笑,道:“一个人真要死,怕死也是会死的;何况,我若不愿意的事情,那便是死,也不会愿意的。”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道:“想来,你也不会杀我。” 龙四海道:"不,我会杀了你。” 唐柏闭上了眼睛,淡淡道:“请便!” 他说得轻松至极,仿佛对方要杀的不是自己一般。 龙四海散了凝聚于唐柏头顶的刀锋锐气,淡淡道:“你果然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唐柏道:“你看错了,我真的怕死。” 死是一回事,怕死是一回事,会不会死是另一回事;很多人会混为一谈,很多人掌握不了其中的诀窍;所以,往往怕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却还活着,认为自己不会死的人,也死了。 龙四海道:“你很优秀,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讲道理。” 唐柏一愣,道:“讲道理也是缺点?”说完之后,他笑了笑,又道:“愿闻其祥!” 龙四海道:“讲道理自然是缺点,因为只要是人,都喜欢讲道理,别人讲不过道理的时候往往就会恼羞成怒,变成不讲道理。” 唐柏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龙四海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夫人教我的。” 唐柏道:“贵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龙四海道:“她就是如此,讲不过道理的时候,就不讲道理。” 唐柏张了张嘴,然后用手摸了摸鼻子,劝道:“女人嘛,讲道理的时候还是会与你讲道理的,不讲道理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有道理的,比如,她不讲道理就是道理。” 龙四海道:“我还是喜欢她不讲道理的样子,可惜。。。” 唐柏道:“可惜什么?” 龙四海道:“可惜她陨落很久了,很久了。。。”说着,他眼中的红光都变得暗淡起来,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唐柏站在他的身旁,耐心的等待着。 回忆是残留于时间中的美好,他也喜欢回忆,所以他不愿去打扰一个正在回忆中的人。 若摸茶盏功夫,龙四海回过神来,突然出手,袭击唐柏。 他的手指自唐柏小腹往上,一路疾点,直至头顶百汇,一气呵成。 他出手并不快,甚至让人感觉很慢。 但唐柏的思维就是跟不上他出手的速度。 唐柏只感觉是自己的思维变得迟缓了。 自动的思维就像一匹千里马陷入了污泥之中,看见一只乌龟在前面爬行一般。 他刚刚反应过来,便感觉胸腹之间,多了一股与元气完全不同的力量。 这股力量自小腹而起,沿着一条陌生的脉胳,一路往上,直通识海。 这股力量又诡异至极,像是本身身体的本源力量,又像是来是其他众生凝聚的力量。 这股力量中,仿佛蕴含着功德的力量,气运的力量,还有他并不知晓的陌生为什么量。 这股力量流经他的肩胛时,将两股可化成翅膀的诡异能量也融合到了一起。 这是唐柏想尽办法也无能无力的事情,此时此刻,轻而易主的解决了。 而后,这股力量冲入了他的识海,于万千念头中,直通而过,再经天门,于眉心天宫之中,形成了一个氤氲的光圈;将命魂、魔眼,佛意笼罩于其中,形成一个宛如三角的晶体,而这三角晶体的三面,各有一道身影,都是唐柏的身影,但散发的气息各不相同。 一时之间,唐柏感觉自己的天宫变成了一个无垠的世界,只是这方世界一片荒芜,却有熟悉无比,他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能主宰这个世界的切事物,他感觉自己就像这个世界的神。 凤阁宗主大典的时候,他有过这种感觉,不过那时候他感知的是现实中的天地。 天问曾经说过,这是神格。 难道自己天宫中的晶体世界便是神格? 唐柏有些不可置信。 神格,那是神拥有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他的脑后,现出一个淡淡的氤氲光圈,光圈之中,盘坐着三道模糊的身影,三道身影亦散发出不同的气息。 右边的身影充满了欲望、嗜血、妒嫉、怨恨、仇恨、阴险、歹毒、黑暗等气息,仿佛包含了世间所有的邪恶,瞧得仔细,定会发现,此道身影仿若有千百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蕴含着一种世间的邪恶,每一只眼睛,都如同一个无情冷漠的真魔,每一只眼睛,都散发着摄人心神的魔光。 此身影,正是纠缠于唐柏天宫的魔眼所化。 而中间的身影,气质飘渺至极,身形似有似无,气质难观其妙,现其形,散发的气息玄妙其玄妙,深远其深远,宛如众妙之门,可造化众生,可分阴阳,但轨迹渺渺,不可捉摸,不何探查。 此间身影,乃是唐柏命魂之影,魂为命之火,蕴含生死之奥义,有命运之光芒,有轮回之神秘,不可名,不可言,不可查。 左边的身影,如佛祖端坐灵台,庄严肃穆,明净琉璃;身上有佛光闪烁,有妙意环绕,有经文禅音,观其形,可以让人心生智慧,不受红尘因果困扰,不受身心思想束缚,明了过去、现在、未来;闻其音,可解心中疑惑,心通自明,不生爱、欲、情、痴、执、意、苦等诸多念头,让人身如琉璃,心似明镜。 此为佛意。 困扰唐柏的天宫之患,于龙四海指尖之间,瞬间化解无形。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他脑后的光圈慢慢的消失,而他的身上,亦多了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宛如神明,让人生不起任何亵渎之心。 唐柏自然明了自身情况,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龙四海,问道:“你真的是龙四海?” 龙四海如果真有如此历害,那么,他们所有人在龙四海的眼中,都只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就算月小小,也禁锢不了腾龙族的时间,他们当初根本跑不出腾龙族?更别说龙四海还要施展‘血龙控神术’去控制燕菲菲,这简直是用‘大炮打蚊子,多此一举’。 但龙四海依旧点头,道:“我自然就是龙四海,你亦可称之为神。” 唐柏突然有点信了,相信龙四海被一尊神附体了。 但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他始终记得,《仙传》之上的四个古字:‘诸神已死’!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到这四个字,仿若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规则,任何神的存在,皆会被此规则磨灭。 他看了看龙四海身后的神像,也许,这便是龙四海眼中的神,也是附身龙四海的神。 他问道:“你为何帮我?” 龙四海摇了摇头,道:“我并未帮你,你修行过神术,又有气运功德在身,本神不过将其神力聚于你的天宫之中,形成最本源的神格。”说完,他停顿了瞬间,又道:“而且,此次神墟,乃我夫人陨落之地,她神格破碎,但必有神念残留,你须找到其神念,带回此地。” 唐柏不解道:“你如此神通广大,若亲自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龙四海摇了摇头,道:“世间无神!”说完,叹了口气,身上血红的光开始溃散,于空中飘飘荡荡,直往不远的鼎中飞去。 唐柏见此,不由大声道:“喂,你别走,你能不能将燕菲菲的‘血龙控神术’解去。 但龙四海恍若未闻。 唐柏正欲再行开口,却见龙四海的双眼恢复了清明,朝自己看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古老的术法 如果用物质去形容一个人的性格,那么龙四海性格就像是水。 水无常形,故不可测度;水静无波,却有暗涌;水无色彩,却能透射七彩阳光。 而龙四海给唐柏的感觉就是如此。 现在的龙四海很平静,就像先前的龙四海真的是龙四海。 这种感觉让人很矛盾。 他淡淡地问道:“你已成神子?” 唐柏摇了摇头,他发现现在除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仿佛在面对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但这个病人的智商又很高。 龙四海好像很理解唐柏现在的心态,他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朝着洞穴外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但他的脚步非常稳建,仿佛每一步落下,都与大地连成了一体。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小的时候,唐汝庭曾经告戒过唐柏:越是稳建的人,越是危险,因为他出手的时候,往往都有十足的把握置你于死地。 这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只要是有道理的话,唐柏记得很清楚。 他踵跟龙四海的身后,走的也不快,而且节奏与龙四海保持着惊人的一致,哪怕双脚跨出的距离,行动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的差别。 两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龙四海有很多话想问唐柏,但他什么也没问。 唐柏有很多话想问龙四海,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来的时候很沉默,回去的时候也很沉默。 男人与男人之间,沉默仿佛也是一种交流。 唐柏知道龙四海不好惹。 龙四海也知道唐柏的历害。 回到‘腾龙归海’时,众人都朝两人看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与疑问。 特别是几个女人,就连斩情绝欲的素琴仙子,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好奇,本就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与年龄修为无关。 龙四海朝众人点了点了头。 唐柏对着众人笑了笑。 两人都没说去了哪里?做过什么事情? 这让众多女人更加好奇。 龙四海道:“三日之后,我帮你施展‘嫁神归魂术’救人。“ 唐柏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龙四海又对龙五道:“你招待他们。” 龙五恭谨地道了声‘是’。 龙四海后扣着双手,像一个普通至极的小老头,朝后院的屋宇中缓慢离去。 龙四海刚刚离开,燕菲菲立马朝唐柏走了过来,嘴里嚷道:“臭小子,龙乌龟叫你去干嘛?” 她知道龙四海能控制她的心神后,她对龙四海的称呼、就是变着花样骂人。 龙美珠与龙明珠自然生气,三个女人,瞬间又吵吵闹闹起来。 公孙无我喝了一口酒,喃喃道:“有女人的地方,便会有恩怨,这话一点也不假。” 唐柏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能征服女人的男人,也不是一个能让女人听话的男人,所以他并没有上前劝阻。 龙五自然也不是,所以他叫来了聋伯。 聋伯是个中年男人,断一条手臂,他并不是个聋子。 但他说话很大声,大得可以让人耳鸣。 所以腾龙族的人都叫他聋伯,于是他就成了聋伯。 聋伯来的时候,三个争吵的女人都闭上了嘴巴,因为她们都知道,她们的声音再大,也没有聋伯的声音大。 龙伯为众人安排了吃住的地方。 唐柏借着这三天的时间,在腾龙族周围小转了一圈。 腾龙族的族人并不是坏人,他们反而像些普通的世俗之人,平淡地生活着。 也许,这一份平淡,正是磨炼他们心志的地方。 腾龙族不大,却有许许多多神秘至极的地方,这些地方皆有人看守,而且有强大的大阵笼罩,甚至有的地方,连他也感觉到心悸,仿佛这些地方,是可以吞噬性命的深渊。 唐柏甚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晴,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他的透视之眼与大道之力都发现不了这只无形的眼睛。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唐柏想寻找月小小,但他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感觉不到月小小的气息,仿佛月小小根本没来过腾龙族。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这三日时间,燕菲菲以一敌二,将龙美珠与龙明珠大败而归;并不是她口才多么历害,而是她的拳头大;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咬,咬不过就脱两个女人的衣服,三个女人如同三个泼妇一般,每天都上演着十八般武艺。 第三日时间,‘嫁神归魂术’已经安排,龙四海派人前来相邀。 唐柏以为‘嫁神归魂术’是一门术法,但事非如此,‘嫁神归魂术’是一种阵法与祭祀结合而成的古法。 在腾龙族的一处开阁之地,龙四海命人用木架搭起了一座法坛,法坛之上,放着一块九尺高的黑色木牌,木牌之上,刻画着数个诡异的古老的字符,用金漆涂抹,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灵牌。 木牌上的字符,以唐柏的见识,竟一个字也认不出来;而在木牌的四周,摆放着七盏碗口大的油灯,其燃烧的灯油,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腥臭之味。 法坛四方已被阵法围禁,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龙四海则穿着一件古怪的黑色的长袍,披头散发,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燎牙的鬼怪面具,赤裸着双脚,手里拿着一杆漆黑的长幡,站在法坛之前。 法坛之前,不担摆好的香烛黄纸,还摆好了猪牛羊鸡等牲畜,还有民间用来祭祀的五色稻米。 而在龙四海身后丈远,一张透着至寒的冰床之上,躺着两个绝色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正是诸葛心月与玉玲珑。 此时的两人,命魂皆无,连体内的生机,也是若有若无,若不是万年冰晶冰封了两人的生机,只怕两人都活不过三日时间。 而在冰床的边源,唐柏亦戴着一个红脸鬼怪面具,披散着头发,身着黑色的长衫,手持一盏漆黑的油灯,立于一旁。 此灯正是他炼化的冥器,驱魂灯。 唐柏不知道龙四海为何要将两人如此打份,他就像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 为了诸葛心月,他只能任凭他人摆布。 唐柏正出神间,龙四海突然回转头来,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唐柏茫然地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知要准备什么? 他问过龙四海,龙四海只说听令便行。 当龙四海问他‘准备好了没’,他竟生出了忐忑之心。 他修行《九阳经》,已至第四层,就算面对生死,他也能坦然面对。 他心如明镜,本不受爱、情、惊、惧等情绪影响,但诸葛心月让他心中有情,情则生惧,惧而生惊,心境自然受其影响。 而后,龙四海点燃了香烛黄纸,摆放四方,他嘴里念念有词,音节古怪至极,每念一段,都会朝四方躬拜一次。 他动作自然,态度恭谨。 如此数次之后,他又归回法坛之前。 他的手中出现柄刀,一柄世俗的屠夫用来杀猪的刀。 他随手一刀,便割于牲畜之上。 鲜血喷洒了出来。 天空、地面、法坛、还有他的身上,他手中的黑幡,都沾满了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地面的鲜血形成了血洼,他身上与手中黑幡,全都被鲜血染红;他宛如一个血人,一边沐浴着牲畜的鲜血,一边跳跃着极为古怪的舞踏。 这种舞踏更像是某些姿势不断地组合,开始时感觉怪异至极,但越是仔细观赏,就感觉深奥敏复,仿若他跳的不是舞蹈,而是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他嘴里发出了古怪的叫声,时而像受伤野兽的兽吼,时而像某种禽鸟尖锐的叫声。 他围着法坛不断的转着圈儿,不断的舞蹈吼叫,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某种意镜之中。 唐柏一脸古怪地看着龙四海,他没感觉到四周有任何的能量波动,更没有感觉到空间有什么法则波动,更没有神力波动。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龙四海自导自演的一场滑稽的可笑的戏码。 龙四海仿佛知道唐柏的心思一般,一拐一跳的走了过来。 只见他随手一挥,手中的利刃直朝唐柏挥来。 唐柏正想躲开,但龙四海那双冷静清明的眼晴,朝他看来过来。 不知道为何,唐柏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竟然看懂了龙四海要表达的意思。 他没有躲避,任由龙四海的刀光在自己身上挥舞,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也不知龙四海手中的刀是什么宝物,他虽然没有运用《巫体大法》,但他的筋骨皮肉早已坚不可破,莫说一把普通的刀具,就算是法器,也划不破他的破肤。 但事实就在眼前。 他身上的鲜血淋漓不止,不过呼吸之间,他也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感觉自己的鲜血,仿佛穿越了时空,在被某个强大的神灵吸食。 他,仿佛成了一种祭品。 龙四海还在跳着,但他手中的黑幡,不时地敲打着唐柏手中的驱魂灯,每敲打一次,驱魂灯都会一闪,其上的花纹也会变幻一次。 如此敲打了二十多次,驱魂灯上飞出了一个透明的身影,被一股无形的光包裹着,瞬间没入了诸葛心月的眉心之中。 电脑坏了,有好几个作者朋友放弃了,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写多久! 第二百九十七章,魂归来兮 魂归天宫,诸葛心月并未醒来。 她的命魂本就有伤损,是月小小用红线才将她快要溃散的命魂保护下来;后来,她的命魂被驱魂灯吸收,但祸福相依,驱魂灯的幽冥之气却正好滋养了她的命魂,使原本快要溃散的命魂又重新凝聚。 这其中的巧合,惊险,意外,仿佛是一个画画的大师,在下笔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而所有一切迹遇,不过是轮廓的线条。 龙四海手执剑指,想在诸葛心有眉心刻画符文,但被唐柏伸手阻止了下来。 诸葛心月的天宫,此时此刻没有任何防护,他怕龙四海在她天宫之中留下禁制。 唐柏并不信任龙四海,而且他也不会用诸葛心月的性命去赌对另外一个人的信任。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彼此都明白双方的想法。 龙四海没有继续。 唐柏却一指点在了诸葛心月的眉心。 幻之大道的大道之力不断地涌入了诸葛心月的天宫中,宛如在她天宫之中留下了层层叠叠的云彩,形成了一个彩色的世界,使得诸葛心月的眉心,也现出了几条彩色的纹路,极淡,都如彩云一般美丽。 唐柏又拿出了一颗绿色的丹丸药,喂入了诸葛心月的口中。 这是他早已准备的安魂养魄丹药,是用阴灵山脉的着魂草为主料,又加七七四十九种珍贵炼成的丹药,可以让人的命魂与体魄更快的契合。 做完这一切后,唐柏的心才开始安定下来。而后他又看了看躺在诸葛心月身边的玉玲珑,他不得不说‘红颜薄命’这个成语很有道理。 玉玲珑的美,不仅仅是让人惊艳的美,而是一种可以让人身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美,她仿佛是美的化身。 相对于诸葛心月,玉玲珑的魂伤更加严重,她斩情未尽,相当于魂飞魄散,只残留下了一点真灵。 此种伤情,连仙人也拯救不了。 但龙四海可以。 古往今来的术法,包含了神、道、仙、魔、佛、儒、圣、鬼、冥的传承,是对命运、对轮回、对天地、对生命的探索,有的术法虽然不是攻击,也不是修行,却拥有着独特的应用,就像‘嫁神归魂术’,是古人对魂魄修行的探索。 此时的龙四海并未停下他的舞蹈,反而越舞越疯狂;他抓起一把五色稻米,洒在玉玲珑的身上,他手持黑幡,四方摇晃,嘴里念叨着:“天地清灵,甲子岁末,荡荡游魂何处在,山泽林峰现真灵,下请鬼王镇地府,上请神君敬天庭,四方神鬼莫挡路,吾奉真灵归命魂,天地两魂来相助,咒令急急如律令。”说完,他又夹起黄纸香烛,往四方跪拜一番,喝道:“魂归魂归真灵归,命归命归魄相随。”随后,他手并剑指,指于玉玲珑眉心,不断刻画魂符,几个吸呼间,他道了声‘起’。 原本躺于冰床之上的玉玲珑,诡异地立身而起,双眼猛地睁开,看向四方。 只不过她双目无神,有形而无灵,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四方天地突然昏暗,阴风四起,愁云漠漠,浓雾弥漫,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东西南北、天上地下。 这一方广场仿佛变幻了空间,让人有一种身处于九幽之下的阴森之感,仿佛阴冷的迷雾中,有万千鬼魂在飘离游荡,只有法坛之上的黑色木牌上,那几个古老的字符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如同一道在幽冥之地的金色的门户。 而在旋风浓雾中,只见龙四海摇晃着手中的黑幡,嘴里叫道:“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随着的他呼唤,四方黑雾翻涌,变得更黑更浓,黑雾刮起阴风,让这方空间变得更加阴冷。使得法坛上的金色光芒更加耀眼。 而在那耀眼的金光中,慢慢地凝聚出了一个女子身影,这女子看不清她的相貌,也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欢快喜悦的气息;这欢快喜悦的气息中,包含了亲情的温暖、包含了爱情的甜蜜、包含了友情的信任,在这种欢快喜悦的气息中,仿若包含了世间的一切美好。 这道模糊的身影在金色的光芒里往四方观望,当她看到玉玲珑的身影时,微微一愣,似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在她出神之际,但闻龙四海一声道喝: “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龙四海的这一声道喝,宛如醍醐灌顶,让那模糊的身影瞬间醒悟了过来,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了玉玲珑的体内。 而后,龙四海又摇起了手中的黑幡,嘴里依旧叫道:“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度,仿若透过了层层虚空,响彻于天地宇宙间。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一阵阵抽泣的声音于法坛的黑色木牌下响起,紧接着,在那金色的光芒中,又现出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与刚才出现的身影一般无二,依旧看不清相貌,依旧不见其表情,但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截然相反。 这道身影散发的气息是悲伤,是一种沉痛到骨子里的悲伤,是一种时间也不能磨灭的悲伤,是一种天地皆寂的悲伤;是一种不闻其声、不见其影、便能感觉得到的悲伤。 女子的抽泣声仿佛将这种悲伤压抑到了极点,也悲伤到了极点。 唐柏看着这道身影,若有所思。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 但是,一个人的命魂,是由这七种情绪组成的吗? 那修仙之道为何又有斩情的境界?要斩去人的人的七情六欲?仙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了吗? 他正沉思间,又听龙四海一声道喝:“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果不其然,那沉浸于悲伤的女子瞬间惊醒,仿若泪眼朦胧的瞧了玉玲珑一眼,而后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了玉玲珑的眉心之中。 术法并未结束,龙四海依旧在继续,法坛的那块黑色木牌下,那淡淡的金光中,又相继出现了一个怒、思、忧、惊等四道身影,她们散发的气息各不相同,代表着人的各种情绪。 七情归来六情,玉玲珑的身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生机。 这种生机像春天里刚刚钻出地面的嫩芽儿,非常的脆弱,却又欣欣向荣,只要最后一情归来,玉玲珑也算是起死回生了。 但事情总是出人意外。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法坛的黑色木牌之下,却没有身影出现;接着,两柱香的时间,三柱香的时间,四柱香的时间。。。 最后一点真灵,最后一缕情绪,就是不见出现。 龙四海不断地在呼唤着‘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直至准备好的香烛燃尽,直至再无牲畜可祭,直至法坛上的木牌失去了金光,玉玲珑最后的真魂也不曾归来。 天地恢复了清明,玉玲珑已躺回了冰床之上,她与诸葛心月两人,都有了平缓的呼吸,两人就像睡着了一般。 而唐柏与龙四海两人却是披头散发,全身是血,静静地看着冰床之上的两个女子。 如此画面,宛如仙女如恶灵的合影。 沉默了良久,唐柏开口问道:“玉玲珑是否还有真灵未曾归位?“ 龙四海点了点头,沉思了瞬间,才道:“也许,那一份真灵已被人镇压,所以’嫁神归魂术’才招不回她的真灵。”说完,他肯定地道:“定是如此!” 唐柏道:“可以追踪那缕真灵被什么人镇压吗?” 龙四海摇了摇头。 唐柏叹息一声,又道:“七情归来六情,对玉玲珑的身体可有隐患?” 龙四海道:“你知道世俗中的傻子、疯子吗?” 唐柏点了点头,每个人身边,总会有一些这样先天不足的可怜人。 龙四海道:“那你可曾听过:“傻子最快乐,疯子最勇敢这句俗语。” 唐柏摇了摇头,他真的没有听过这种俗语,但仔细一想,却感觉非常有道理。 龙四海道:“这些人其实就是少了真灵;命魂有缺,傻子少了忧、思、悲,所以他不知忧虑,不会思考,不懂悲伤,所以傻子很快乐;而疯子都是少了恐与惊两份真魂灵,不知道恐惧,不知道惊悚,自然就很勇敢。” 唐柏道:“你是说玉玲珑会变成一个傻子。”说完,又道:“不对,不对,应是一个疯子。” 龙四海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她以后会少一份畏惧。” 唐柏道:“那会怎样?” 龙四海仿佛看白痴一般地看向唐柏。 唐柏回过神来,喃喃道:“人一旦失去畏惧之心,就会失去对心灵的约束,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与疯子无异。” 龙四海道:“所以你们真想救她,就找出她的那缕真灵。” 唐柏道:“天地之大,去哪里能找到她的真灵。” 龙四海道:“神墟之地。” 唐柏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龙四海道:“现在整个修行界都知道了神墟之地的存在,到时候整个修行中人都会前往,我想那个镇压她真灵的人也会出现的;她们之间的因果,冥冥之中有迹可寻,只要你多加留意,自然会知道是谁镇压了她的真灵。” 唐柏摇了摇头,道:“就算神墟之地真的是神灵居住过的地方,整个修行中人都会去,这是不可能的。” 龙四海道:“还有一点你不知道,传言,神墟之地,可能直通仙界。” 若真是如此,到时又有几人能受得了如此巨大的诱惑? 唐柏道:“这传言是真是假?” 龙四海摇了摇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唐伯沉默了良久,道:“我很好奇,为何你不亲自前往神墟之地?” 龙四海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随手一挥,有浓雾自他四周隐现,须臾之间,隐去了他的身形,待到浓雾消散后,他又变成了那个普通至极的老头,只是脸色比以往苍白了许多。 他平静地看向唐柏,而后淡淡地说道:“好奇,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第二百九十八章,你好,我叫唐柏 好奇确实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是人就喜欢不好的习惯。 欲堕落,欲快乐! 何况好奇并不是堕落。 龙四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慢慢地上收起了法坛上那黑色的本牌,又慢慢地离开这个地方,他做事情很有条理,而且很有节奏。 龙四海离开后,燕菲菲、素琴、徐彩凤等人都走了进来,她们能感觉到诸葛心月与玉玲珑身上散发的生机。 那是生命延续的证明! 此时唐柏还戴着那个红色的鬼怪面具,全身都是刀口,全身都是鲜血。 徐彩凤一脸担心的看着唐柏,道:“唐柏,你怎么了?” 燕菲菲握紧了拳头,怒道:“是不是龙王八下的手?” 龙五与龙美珠面面相觑,龙明珠则道:“总有一天我要撕烂你的臭嘴。” 眼着三人又将展开唇枪舌战,唐柏道了声’不要吵’,三人都闭了嘴。 唐柏将面具取下,而后元气运行一个周天,他身上的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连衣服上的刀痕与血迹都在消失,他的身上,仿佛时间在回塑,须臾之间,他又恢复成了一个翩翩俏公子。 众人都忍不住吃惊,唐柏显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唯一没有吃惊的只有燕菲菲,在她眼里,唐柏身上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觉得是正常的,她依旧执着地问道:“是不是龙四海伤了你?” 唐柏摇了摇头,道:“这是‘嫁神归魂术’的术法所需,与龙族长无关。” ‘嫁神归魂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功法? 她们并不知,但这种能让人起死回生,这让所有人好奇,这些人中,包括龙五他们。 所有人都看向了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就算他看到了所有施法过程,他也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术法的神奇。 这是一传承古怪的神术,是修行的另一个体系。 他突然想到了俗世中的‘跳大神’,也许,以前他以为是一种无稽的骗人把戏,如今看来,那也许是神术的传承。 诸葛心月与玉玲珑安排在‘滕龙归海’的两间厢房里。 唐柏寸步未离地陪诸葛心月的身旁,他想让诸葛心月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 前往神墟之地的时间也被推后,最古怪的是、龙四海并没有派人催促他。 龙四海仿佛知道,诸葛心月如果不醒来,唐柏是不会前往神墟的。 诸葛心月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但又想不起来梦里梦见了什么。 她只知道,梦里她很快乐。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一张俊雅的脸庞。 是唐柏。 唐柏站在她的身边,在唐柏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冷艳的妇人,这个妇人就是她的师傅素琴仙子。 她感觉这又是一场梦,唐柏怎么可能与自己的师傅在一起呢? 于是她又闭上了眼睛。 但耳畔又传来温柔亲切的声音,在不断的呼叫她的名字。 诸葛心月又睁开了眼睛,对着唐柏微笑地道:“唐柏,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真好。” 唐柏哭笑不得地看着诸葛心月,道:“心月,这并不是梦!” 诸葛心月一愣,喃喃道:“不是梦,不是梦吗?”说着,她神色大变,大叫一声不好,然后翻身而起,道:“凤阁。。。” 唐柏突然将她搂入了怀里,喃喃道:“凤阁已经没有事了,不用紧张。” 突然而来的拥抱,让诸葛心月措手无策,她喃喃道:“凤阁没事了吗?”,她松了一口气,而后感觉自己正被唐柏搂在怀中。 她感觉唐柏的胸膛很温暖,温暖到让人沉醉;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仿佛要爆炸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燃烧起了炙热的火焰,让自己浑身燥热难受;她想挣脱,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没有了任何力量。 她说过,要与唐柏谈一场恋爱。 也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此时,唐柏也反应了过来。 他将诸葛心月搂入怀中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只是一种对她从内心中迸发出来的情感与怜惜;当他反应过的时候,他开始享受起这种拥抱的感觉。 他前世搂过很多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让他感觉到如此满足,如此甜蜜。 他想: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他能感觉诸葛心月的心跳,两颗心如此接近,仿佛跳动着相同的节奏;他能感觉到诸葛心月身上散发的热量,夹杂着女子特有的体香,让他感觉身上的某个地方起了变化;他还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这一切,都让唐柏感觉十分的美好,让他的身心都十分的愉悦。 “有一个女人抱着,真好!” 唐柏忍不住感叹道。 素琴仙子就站在两人身旁,静静地看着两人。 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她的眼睛里依旧冰冷无情,仿佛唐柏与诸葛心月都是空气一般。 燕菲菲从门外走了进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她走了过来,推开了唐柏,怒道:“唐柏,你在耍流氓。” 唐柏自然没有耍流氓,只是燕菲菲不喜欢唐柏抱着另外的女人,而且是诸葛心月。 燕菲菲知道诸葛心月,唐柏与她说过,那是他向恋人。 最近,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唐柏。 当然也只是她自己这么觉得。 她这一推的力量有些大,不只将唐柏推得连步后退,甚至连诸葛心月也被唐柏抱着,跌到了不远的床上,滚作一团。 这更让燕菲菲难受,让她心中更怒,她道了声‘不要脸’,而后又走上前去,想将两人拉开。 素琴仙子挡在燕菲菲身前。 此时的燕菲菲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柏抱着诸葛心月,她的心里就特别的难受,她喝道:“让开!”说着,双手又朝素琴仙子推去,用的力气比刚才还大。 她本就一身神力,这一推,力量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朝素琴仙子涌去。 素琴仙子双眼一眯,然后一指朝燕菲菲的掌心点去。 一个已是仙人。 一人一身神力。 两者的力量撞击在一起,只闻‘轰’地一声巨响,无形的力量往四方荡开,莫说用木头集成的厢房,就算是用石头垒成的石屋,也抵挡不了两的力量。 但这间厢房抵挡住了,在两的力量碰触到墙壁时,原本普通无比的木墙,竟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将两人的力量吸收一空。 厢房依旧,毫无变化。 但燕菲菲没有如此幸运,素琴仙子的纤纤玉指,仿佛比世界任何利器都要锋利。 燕菲菲的手掌被破了一个血洞。 与此同时,素琴仙子也承受不了燕菲菲的力量,她的身体被燕菲菲神力震得连连后退,最后化成一阵烟雾,从厢房的墙壁缝里透体而出,方才现出身形。 素琴仙子知道燕菲菲的力气很大,但她没想到会如此巨大,她敢肯定,燕菲菲并没有使用全力。 唐柏从床上一跃而起,看着燕菲菲血淋淋的双手,忙道:“菲菲,你的手没事吧?” 燕菲菲泪眼朦胧地看着唐柏,倔强的仰着头。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此时诸葛心月也走了过来,冷冷道:“你是谁?你将我师傅如何了?” 燕菲菲高傲地看着诸葛心月,不言不语。 她本来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现在,她觉得不说话比说话更好。 唐柏一阵头疼,他发现就算自己拥有大道之力,有《莲花经》《九阳经》等无数功法,有七神龙渊剑,但面对两个女人时,他却无能无力。 看着两个对峙的女人,唐柏可怜站在两人中间,只希望双方都能给他一个面子,不要相互敌对。 唐柏终究还是太过年青,女人与女人的战争,从来都不会给男人面子的。 眼看着大战又要一触即发,外面又进来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徐彩凤,一个是欧阳红玉。 于是燕菲菲与诸葛心月放下了彼此敌对的目光。 她们可以敌视,但绝不会在徐彩凤与欧阳红玉面前彼此敌视。 这种心态,莫说唐柏不懂,作者也是不懂的。 唐柏松了口气。 徐彩凤道:“玉师姐也醒来了!” 她所说的玉师姐自然是玉玲珑。 此时的玉玲珑正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站在厢房的窗口。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陌生得让她感觉重生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记得以往的事情,记得与莫善良之间的爱恨情仇。 斩情,斩的就是心中的至爱。 斩情,斩的是爱他还是爱自己。 她爱自己,她也爱他,所以她失败了。 莫善良也失败了。 因为斩情时,莫善良也想斩她。 莫善良,他还好吗?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男的是该爱还是该恨。 “玲珑!” 一声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回转头来,便看到一个冷艳的美丽妇人。 “师傅” 玉玲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个世界有人会救她的话,就只有自己的师傅素琴仙子。 只是玉玲珑感觉自己的师傅仿佛变了一个人,若是以往,自己重活过来,师傅定会笑颜开怀。 而现在的师傅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冷若冰霜,如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而且,她感觉师傅气质也变了,变得虚无飘眇,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空气。 “师傅,你怎么了?这里又是哪儿?” 素琴仙子不由笑了笑,这是她成仙之后,第一次笑容,她道:“我成仙了,这里是腾龙族。” 玉玲珑睁大了双眼。 成仙,天门大陆上千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成仙,但自己的师傅却是成仙了!腾龙族,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修行氏族,难道这里是仙界? 她忍不住问道:“师傅,这里是仙界吗?” 素琴摇了摇头,道:“这里还是天门大陆。” 天门大陆? 成仙不是会飞升仙界吗? 自己为什么又在腾龙族? 她有太多疑问想要寻问,她感觉自己沉睡的这些时间,天门大陆一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她正想说话时,屋中一下子进来了许多的人。 这些人中,她认识诸葛心月,认识徐彩凤。 但是走在这些最前面的,却是一个男子,一个俊雅至极的男子,他走了过来,道:”你好,我叫唐柏。” 第二百九十九章,离腾龙,去天门 唐柏又是谁? 玉玲珑并没有兴趣知道。 她未回话,因为这种话,以前她听过很多次,这种人,她也见过很多次。 想要认识自己的男人很多,她没有兴趣去记住他们的名字。 这是一个漂亮女人拥有的魔力。 “师姐!” 诸葛心月走了上来。 玉玲珑醒来,她很高兴。 她虽然是诸葛家族的人,但她更与素琴和玉玲珑亲近。 玉玲珑叫了声师妹,又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她问过素琴仙子,但她得到的答案让她更加的模糊,更加的好奇。 这种感觉就像后背长了一颗痘痘,心氧得难受。 这里是哪儿? 诸葛心月也是一脸茫然,然后转头看向了唐柏。 唐柏挠了挠头,道:“腾龙族啊!” 玉玲珑喃喃道:“腾龙族在哪?” 诸葛心月随手揪起了唐柏的耳朵,嗔怒道:“你说清楚!” 唐柏还未开口,旁边的燕菲菲怒道:“你这妖女,你放开他。” 燕菲菲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诸葛心月怒了,手里更用力的揪着唐柏的耳朵,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阴沉着脸,但很快又释然开来,然后伸出纤纤玉指,揪住了唐柏的另一只耳朵,不断地扭着,然后一脸胜利的姿态看向诸葛心月。 唐柏哀吼地叫着‘痛!痛!痛!” 两个女人的战争,他成她们战争的工具。 两个女人恍若闻,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两个人的手指上都在用力,仿佛要将唐柏的耳朵扭下来。 众人古怪地看着这一幕。 徐彩凤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推开了两人,怒道:“你们干嘛,要将他的耳朵揪下来吗?” 燕菲菲与诸葛心月对视了一眼,又‘哼’地一声,转头看向两边。 徐彩凤却是温柔地帮唐柏揉着通红耳朵。 玉玲珑古怪的看着他们,她感觉这几人之间的感情好像很复杂。 她本来对唐柏不屑一顾的,但此时不得不多看了一眼。她不得不承认,唐柏确实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 高大,俊雅,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神圣至极的气质。 是那种招蜂引蝶的类型。 只是,修仙斩情,不知到时候又会被谁斩于剑下?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诸葛心月。 她不希望自己的师妹走自己的老路。 但是,未能至情,何来斩情? 修仙之道,何其残忍。 一番介绍,玉玲珑认识了唐柏,燕菲菲,龙五。。。 也知道了腾龙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方。 腾龙族自然不是仙界。 腾龙族只是千重山的一个村庄,一个并不简单的村庄。 她走在村中的小道上,看到了一些普通的村民,在那平凡普通的外表下,每一个人都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神的力量。 她于凤阁修行,自然知道神的力量。 只是凤阁抛弃了原本的传承,形成了一个修仙门派。 她在想,如果凤阁与腾龙族一般,坚持以神术为基,那她与莫善良是不是会结婚生子? 只是这世间,哪会有如果,‘如果’只是人在失败后安慰自己的一种借口。 龙四海来了,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老人,他没有说自己的目的,仿佛一切都只是那个隐密的洞穴、那尊神秘的神像的安排。 唐柏开始以为:那尊神像控制了龙四海的神智。 但他又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龙四海依旧是龙四海。 龙四海给了唐柏一张地图。 地图很简单,几根简单的线条之上,标注着一些地名。 从地图之上看,神墟之地,便是在四域的中心:天门。 这片大陆以天门命名,而天门也是以天门命名,可见天门的不简单。 相传天帝之后,天门有一扇通天之门的,所以中域才被称之为天门。 只是后来,玄一用乾坤阵封印了整个天门大陆,那通天之门也被封印在了乾坤阵内,失去了作用。 但天门依旧是天门。 天门以前有一个修行的帝朝,名为盘。 只是阴灵山脉大变,姜灵王自出阴灵山脉,直攻天门,将这个帝朝取而代之,现在的天门,是姜灵王的天门。 千重山虽然是青龙域与天门的接界处,但离天门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离开腾龙族后,一行人乘坐飞船,直往天门而去。 六个女人,二个男人,还有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 本来龙五去,但被龙四海阻止。 本来唐柏想一人前去,但被六个女人教育了。 于是一路上,喝酒的喝酒,吵架的吵架,还有那条土狗,也来凑热闹,汪叫汪叫的,好不闹人。 如此行近了三日,直到临近天门时,天空突地飞来一道彩光,彩光还未接近飞船,便听到彩光中传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素琴仙子可在船上?” 船上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素琴仙子。 素琴面无表情,莲步轻移,立于船头,道:“来人可是皓阳师兄?” 彩光散去,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正是六仙之首的皓阳。 只不过此时的皓阳气息不稳,整个身形朦胧一片,仿佛随时都会溃散开来。 素琴放开防护,让皓阳进了飞船。 皓阳道了声多谢!便于船头打坐恢复起来。 唐柏皱了皱眉头,当日六仙下凡,他正在悟道之中,自然不知有仙人下凡;但明显至极,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麻烦缠身。 唐柏不怕麻烦,但他不喜欢没必要的麻烦。 果不其然,没多久,一个身高巨大的女子追来,此女子正是陶珍。 只见她身穿铠甲,手执巨鼎,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她人还未近前,声音便已传来,她轻喝道:“船上何人?报上名来。”待到近前,见唐柏与素琴立于船头,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是你们!” 她本就认识唐柏与素琴仙子,在凤阁时,她见过唐柏手执神剑,斩下仙手。唐柏早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唐柏了;她亦见过素琴成仙的情景,仙,她并不放在眼,但两人,一个凤阁的宗主,一个凤阁的宫主。 凤阁还有一个老婆婆,那是一个强大至极的老婆婆。 未出阴灵山脉时,他们以为,只要出了阴灵山脉,这天门大陆他们可以来去纵横;等到他们出了天门大陆,他们才发现每一个宗门之中,都是藏龙卧虎。 她复杂地看着两人,又冷眼地看向盘坐在船头的皓阳,淡淡地开口道:“两位,此人乃我姜氏皇朝的要犯,还请两位行个方便,不要插手此事。” 唐柏还未开口,素琴就摇了摇头,道:“皓阳师兄即已到了我等船上,我等自会保他周全。” 此时,一行人都跑到了船头。 公孙无我囚己三百年,虽然听说过姜氏皇朝的人形体巨大,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连喝几口酒,喃喃道:“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陶珍的身材高大还是胸前壮大。 玉玲珑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陶珍。 燕菲菲、诸葛心月、徐彩凤却一脸坦然。 只有欧阳红玉,不时的偷瞄着正在打坐的皓阳,也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陶珍再次开口道:“素琴仙子如此不给面子,在下很难给灵王交待。”说完,她手中的四方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越变越大。 唐柏一见此情景,心中一叹,道:“陶将军,且慢动手。” 陶珍一顿,道:“唐宗主愿望给在下一分薄面?” 唐柏看向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依旧摇头。 唐柏无奈道:“陶将军,不知道祭师可好?” 陶珍不可思议地看向唐柏,道:“你认识祭师?” 唐柏点了点头,道:“不然你回去与灵王和祭师说一声,此人暂放一马,如何?” 陶珍迟疑了。 唐柏道:“祭师欠在下一个人情,此人,就当祭师偿还于在下的人情吧!” 陶珍自然不会怀疑唐柏说谎,因为知道姜氏皇朝还有祭师的人很少很少;而且,唐柏以凤阁宗主的身份,自然不会说谎。 她收了手中巨鼎,又看了盘坐于船头的皓阳,道:“今日放你一条狗条,你若有机会回到峻灵山紫光洞,告诉玉真与彩虹两人,总有一天,我姜氏皇朝定将峻灵山紫光洞踏为平地。” 她的声音宏大至极,且凝为一线,直入皓阳耳中;她每天一个字,皓阳身上的气息便弱上一分,待话说完之后,皓阳的气息已是微弱至极,他的身体仿佛要化成一股纯将的精气,消散于空中。 素琴仙子不知道皓阳他们离开凤阁之后,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遭到姜氏皇朝的追杀?玉秋、若巧、莲蕊、仙兰、泽当他们又如何了?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而后随手一指,四周便刮起了大风,天地间的生机之气,如同万流归海一般,疯狂的朝她指尖而来。但她的指尖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论多少生机之气,都在她指尖消失无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素琴仙子,就连那只啥也不知道的土狗,也停止的叫唤。 这是仙术。 因为素琴仙子的术法笼罩了飞船几百里空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凝聚到了她的指尖之上。 如此历害的术法,也许真的只有仙人才能做到! 燕菲菲吞了吞口水,她知道上次在腾龙族,素琴仙子并未真的动手,不然,就算她天生神力,也抵不住素琴仙子的一根指头。 人力有时尽,天地之力才是永恒存在的;仙术,便是御天地之力为己用。 不仅是燕菲菲,就是欧阳红玉,见素琴仙子落此手段,眼中也多了一份小心。 诸葛心月与玉玲珑却是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师傅,脸上说不出的骄傲。 只有唐柏,却是微微一愣,因为她在素琴仙子的术法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力量,那是大道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竟与他丹田莲子蕴含的道韵有点相似。 这让他想起了那个香艳的梦境,他与素琴仙子神魂交融的片段。 难道。。。 唐柏不愿再想下去,因为那是对诸葛心月的背判。 四周的生机之气仿若被素琴仙子一指抽尽,于她的指尖凝聚成了一滴透明的液体,宛如一滴纯净至极的水珠。 但这绝对不是水珠,这滴液体中,蕴含了澎湃至极的勃勃生机。 素琴仙子看了看盘膝而坐的皓阳,想也未想,随手一弹,那充满着勃勃生机的水珠,便飞向了皓阳眉心,眨眼之间,于皓阳的眉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非主流中文网()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从另一个世界开始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三百章,相知无远近,客来万里行 生机之气凝聚的水珠,并不能治好皓阳的伤势,但是,却止住了他身体溃散之势。 仙,体为气凝,化精为形,所需之气,需本源之气,亦称之为仙灵之气。 生机之气,驳杂不纯,所以只能止伤,而不能让皓阳复元。 晓是如此,于皓阳来说,亦是救命之恩。 皓阳睁开眼来,虚弱地道了声多谢!而后又闭上眼睛打坐。 素琴仙子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她为何执着要救此人?她也不作半点解释,而是看向了唐柏,淡淡问道:“姜氏皇朝的祭师是谁?” 她这一问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都看向了唐柏。 他们都想知道,唐柏口中祭师是谁?竟然可以让姜氏皇朝的人作出让步。 唐柏道:“木道人!” 素琴又道:“木道人是谁?” 唐柏挠了挠头,他觉得素琴仙这问题问得很奇葩,他道:“木道人自然是木道人。” 诸葛心月道:“唐柏,怎么跟师傅说话呢?” 唐柏道:“真的是木道人。” 姜氏皇朝的祭师自然是木道人。 此时的木道人就在姜氏皇朝,而且就在宝灵殿的后花园中,坐在灵王的对面。 两个人都在安静地喝茶水,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灵王开口了,他道:“祭师,’破天’可行?” 木道人自然知道灵王口中的’破天’所谓何事,其实就是打破笼罩天门大陆的乾坤大阵。 灵王非此界中人,姜氏一族,亦不在此方天地。 木道人亦放下了手中茶杯,平静地看向灵王,道:“灵王准备如何去破天?” 灵王道:“集天门之力!” 灵王说的天门,并是中域天门,而是整个天门大陆的力量。 木道人摇了摇头。 灵王道:“我已与凤阁、剑宗,大衍、须弥打过招呼,他们不会阻我。” 木道人道:“三大隐门呢?“ 灵王道:“隐门为仙之走狗,本王欲一举除之。“ 木道人又道:“魔教呢?” 灵王站起身来,竹马教主愿助吾一臂之力。” 木道人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灵王静静地俯视着木道人。 木道人依旧平静地喝着茶水。 灵王道:“祭师可愿帮我?” 木道人摇了摇头,而后放下茶怀,站起身来,道:“老道有一位小友前来,不打拢灵王了。”说完,他的身形一阵模糊,须臾之间,就消失在灵王身前。 灵王神色未变,依旧坐于桌前,端起了桌前的巨大茶杯,静静的喝着茶水。 除此以外,他无可奈何。 木道人愿意成为他的祭师,是因祖上的缘分。 他的祖先曾是天帝时赫赫有名的大将,姜氏氏族那时风光无二;将、赢、卿、魅四大宗祖,各成一系,战无不胜。 四大宗祖的朋友,灵王不敢想象,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史书的记载都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木道人真的活了那久? 这是灵王一直好奇的事情! 但他不敢寻问。 木道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秘密越多的人,就越危险。 所以他从来没有去试探过木道人的底线。 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敢。 在阴灵山脉时,灵王就知道,’四相五行缚阴阵’可以困住他们姜氏之人,但从未困住过这个神秘的道人。 这些年来,他对木道人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想按自己的想法来,哪怕这个道人不愿意帮助。 不过,他倒是好奇,木道人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木道人的朋友? 正沉思间,有近待来报:陶珍求见。 陶珍! 姜灵王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了声“宣”。 陶珍从殿外走来,见到灵王,并未跪伏,而是躬身一礼,道:“参见灵王!” 灵王依旧微笑地看着陶珍。 陶珍却是一脸严肃,又道:“皓阳狗仙被人所救。” 直到此时,灵王才收敛了笑容,道:“何人所救?” “唐柏!” 陶珍并未说素琴仙子,因为,若不是唐柏认识祭师,陶珍不会给素琴面子。 姜氏皇朝,与仙对立。 “唐柏!” 灵王喃喃道,他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一时却想不起唐柏这个人。 陶珍道:“百多年前,灵王想用其破阵之人,前些时日,又是他斩下那挚天大手,唐柏现为凤阁宗主。” 灵王恍然大悟,这个唐柏同样的神秘,特别是那诡异的经文,此时想来,灵王都忍不住心颤。 大道之音,不传六耳,可惜了! 他突然想起祭师离去时所说之话,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祭师所说的小友,说不定就是这个唐柏。 果不其然,只闻陶珍继续说道:“唐柏说:他认得祭师,说祭师欠他一个人情,所以。。。” 灵王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陶珍不解地看向灵王。 灵王道:“莫说一个个小小的大仙,就算玉真那老匹夫,唐柏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说完,他站起身来,道:“领路,你我去会会这位凤阁的宗主。” 陶珍一脸茫然地看向灵王,小小的唐柏真有这么大面子吗,用得着灵王亲自前去。 唐柏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他现在在六个漂亮女人的逼问下,差不多将木道人有几根头发都交待清楚了;他将与木道人结识的过程,然后在古老战场的所见所闻,一点一点地细说了一遍,听得几个女人双眼发光,向往至极;尤其是燕菲菲,嚷嚷着神墟之地归来后,一定要去那古老的战场瞧瞧。 其他女子闻言,皆附合点头,仿佛那片古老的战场是一处绝佳的旅游胜地。 唐柏正心惊胆颤时,船头却突地现出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清瘦俊雅,一身阴阳道袍,灰白长发用一个桃木簪绑了个道簪;双手微拢,右手执着一柄蚕丝拂尘,半搭肩头,显得气质飘渺,不染尘俗,宛如出世之人。 诸葛心月见此一愣,喃喃道:“木道人?” 木道人微微一愣,转眼便释然开来,揖首道:“诸葛仙子!”而后见众人都向他看来,他便挨个揖首,见唐柏在揉眼睛,他微微一笑,道:“小友,当日一别,你我又见面了。” 唐柏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果真如此。” 木道人不解地问道:”不知小友口中的曹操又是哪位高人!” 唐柏挠了挠头,道:“不是高人,只是尘世一位帝王。” 木道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盘坐于船头的皓阳,不由道:“这位道兄,还请去船舱打坐,呆会真有一位帝王要来。” 素琴仙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唐柏道:“灵王要来?” 如果灵王要来,那位皓阳真的不适合在这里打坐。 皓阳醒转了过来,朝着木道人揖首一礼,道了声多谢,而且又瞧了一眼唐柏,便朝船舱而去。 木道人看着皓阳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莫言恩,莫言恩,恩之一字囚一人,因果在上心在下,将来必有遭殃人。” 燕菲菲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话,不由道:“你这道人,说话就说话,打什么哑迷。” 木道人也不生气,而是微笑地道:“道人不打哑迷,怎么去装神弄鬼?” 唐柏却是上了心,此话并不难解,想来皓阳将来会恩将仇报。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为何要装神弄鬼呢,有话直言不好吗?“ 木道人道:“这世间之人,你与他们实诚说话,他们偏偏不信,有时候还有恶语相向,你装神弄鬼一番,他们倒是觉得你高深莫测,自然而然就信这些装神弄鬼的鬼话。” 唐柏忍不住道:“这与你们女人一般,老老实实的男人你们看不上,花言巧语的你们爱得死活来。” 这话捅了个马蜂窝。 诸葛心月直接揪住了唐柏耳朵,怒道:“好啊,原来你跟我说的话都是花言巧语。” 燕菲菲也要上来揪另一只耳朵。 这一次,连徐彩凤都没拦着,与欧阳红玉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公孙无我喝了口酒,喃喃道:“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众人吵吵闹闹中,船头又现出两道身影。 素琴仙子皱了皱眉头,淡淡道:“这飞船的阵法,看来是没用了。”说完,她随手一挥,笼罩船舱的阵法瞬间消失。 高空的云雾伴着罡风涌来,措手不及之下,众人连退了两步方站稳身形;而后云雾中,隐现两道高大的身影,朝着素琴仙子的方向道:“仙子恕罪,本王心急,倒是坏了规距。” 灵王这话,倒是有一番说词,虽是道歉,却也是在说素琴没有规距,毕竟唐柏才是凤阁的宗主。 唐柏无奈地摇头,随手一挥,大道之力如同域场,笼罩飞船四方,隔住了云雾罡风。 灵王道:“唐柏小友,你我又见面了。”说完,他又看向木道人,道:“祭师!” 木道人道:“见过灵王。” 灵王道:“本王可不是跟踪祭师前来,只不陶将军说遇到了唐柏小友,所以才来。” 他没有称唐柏为宗主,而是称之为小友,便是想与唐柏交上朋友。 木道人微笑不语。 灵王不等唐柏说话,又道:“唐宗主,即来天门,可否去皇朝坐坐。” 唐柏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灵王称呼一变,唐柏若是不去,便是不给面子。 唐柏看一眼船舱之中。 灵王仿佛知道唐柏心所想,道:”唐宗主且放心,皓阳之事,唐宗主即以祭师人情想抵,本王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唐柏道:”如此甚好!“ 素琴本想说话,但唐柏却是朝她平静地看来。 不知为何,素琴见到这平静的目光,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势。 这种势不是修为形成的势,而是一种上位都独有的势。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唐柏,是真正意义上的凤阁宗主,哪怕她是仙人,身处凤阁之中,依旧归唐柏所管,依旧被唐柏散发的势所摄。 不仅素琴仙子如此,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唐柏身上散发出来的势,感觉此时的唐柏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高高在上,变得威严无比。 这真的是那个被他们时常欺负的唐柏吗? 第三百零一章,姜氏帝都 姜氏皇朝的朝都位于云江,称之为云都,也有人称之为圣都。 而云江的天空之上,还有一座天空之城,此城又称云城。 此城乃是乾坤之地,帝宫所在。 云城城高上千米,不管是城墙还是地面,仿佛都是用黄玉垒成的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黄光,黄光中又夹杂着细微的金色,折射四方,远远瞧去,宛如一座巨大的黄金城堡悬浮空中,显得神圣庄严,大气磅礴。 黄金色的光芒更是将周围的云彩染成了金色,形如一条巨龙,紧紧围绕着巨大的天空之城,浑然一体,好不壮观。 飞船刚入云江,便有士兵飞身而起,阻拦去路。 陶珍掏出将军令,得确认真假之后,方才准许进入云都。 律以严己,法已通行,不论上下,更无特许,姜氏治国之策,倒不简单。 飞船速度降慢,众人自飞船俯瞰而下,只觉云都人如蚁行,屋舍连绵,一望无边;仿佛云都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疆域。 燕菲菲道:“云都怎么如此之大?” 千重山本来已经很大,但与云都相比,千重山只是一座小城,故燕菲菲才忍不住感叹。 唐柏亦有些意外,他想了想,缓缓说道:“中域之地,通南北,往西东,自古以来,中域皆为兵家必争之地;自然不是四域能比的。” 燕菲菲又道:“中域如此之好,为何那些宗门大派不落址于止?” 唐柏道:“福祸相依,相书有言:福地必生人祸;而所谓的人祸,便是为利而争,为欲而亡;是矣,中域之地,并没有传承久远的宗门与皇朝,因为再强大的宗门与皇朝,也会被更加强大的力量取而代之。” 唐柏说完,转首看向了灵王。 灵王微笑着点了点了头,而后说道:“姜氏皇朝之前,此云都之地,有帝朝曰盘;盘国虽无一教三门四宗那般有底蕴,但实力并不比宗门弱上半分;盘国上述五百七十六年,云都之主曰烛,烛国存位三百二十二年;烛国之前,便是炽,炽国有相王相助,得守八百年,再往前述,便是宗门云海宗,此宗曾升仙十三人,只不过,亦消失于时间的长河之中。。。” 众人闻言,忍不住一愣,谁也没有想到,灵王竟将这云都的历史了解得如此透彻。 玉玲珑的命魂缺了真灵,心中本无恐惧之心,心中又是好奇,于是问道:“即然有史可鉴,你为何还于此立朝?” 她这么一问,仿佛问出了众人心思。 灵王却是微笑不语。 玉玲珑不满地说道:“你这人好生无趣,问你话你也不回答,就知道笑,而且笑起来一点都好不看。” 她说话如此直白,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陶珍见此,喝道:“放肆!”说完,强大的威压直向玉玲珑压迫而去。 玉玲珑却是毫无所感,正要与其争辩,哪想燕菲菲却喜欢玉玲珑的性子,站了出来,道:“放什么肆,玲珑姐没有说错啊!明知道是坨屎,干嘛还要去吃呢?” 她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公孙无我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连声咳嗽不已。 欧阳红玉、徐彩凤、诸葛心月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燕菲菲。 唐柏又是想笑,又是头疼。 特别是燕菲菲此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根本就是在与陶珍讲道理。 她难得讲道理,讲不通道理时,她的拳头就是道理。 陶珍正要发怒,却闻灵王说道:“陶将军,勿需生气,此女子并非在羞辱本王,只不心直口快而已。” 陶珍道:“可是。。。” 燕菲菲道:“可是什么?谁想要羞辱他了。” 陶珍握紧了拳头,但还是退回了灵王身边。 灵王道:“本王夺取云都,定鼎天门,自有本王打算,各人皆有各人想法,小女娃,你说是吗?” 燕菲菲张了张嘴,轻轻地嚷嚷道:“老子说不过你。” 此时,飞般已临近云城,城中有巨人飞驰而来,落于船头,半跪而下,道:“末将参见灵王。” 灵王挥了挥手,道:“本王今日有客前来,撤去城中大阵吧!” 那人点头称是。 陶珍却是欲言又止。 灵王却是笑道:“陶将军无需担心,有祭师在此,想来不会有宵小睁不开眼睛。” 他以前从不将木道人推与人前,所以,姜氏皇朝知道木道人身份的人极少;但他此时说开,却是想将木道人推至人前,与姜氏皇朝捆绑在一起。 木道人微微摇了摇头。 灵王便不再将此话题继续,而是对那人说道:“莫斯,去吧!” 那叫莫斯的将军飞身而回,不多一会儿,云城之上,有光华四射,宛如绝世之珍宝,滟滟光芒如水波荡漾,好不美观。 船上的几个女人被美景所迷,反而忽略了美景中的危险。但在唐柏看来,天空之城本就是一件巨大的器物,那光芒之中,不仅夹杂了仙灵之气,还有大道之力,气运功德之力;以他的本事,若困此城之中,也没有丝毫把握可以逃走。 若木道人没有身边,他也不敢踏上云城。 他们自北门而入,素琴收了飞船之后,皓阳也不得不现于人前。 见到灵王与陶珍,他倒也坦然,脸上毫无惧色。 一路慢行,几个女人东瞧西看,不时私语,倒是快活。 唐柏也在打量这座城池,他发现这座城池与一般的普通城池不同,因为这种城池像是一个宗门,城中没有任何普通凡人。 街中往来之人,皆是修士,境界高低不一,其中有巨人,有修者,有魔徒,甚至还有骷髅,人僵,混居一起,却秩序井然。 恍惚间,众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大同世界,没有善恶美习之分。 最让唐柏感慨的是:这座城池很干净。 不管是街道还是小巷角落,仿佛连一粒灰尘都看不到;就连空气也好像过滤了一般,十分清新。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众人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宫殿,殿前站满了文武百官,见到灵王,皆跪伏而下,齐声叫道:“参见灵王。” 灵王微微点头,而后回转头来,看向唐柏,问道:“唐宗主,你瞧这些臣子,实力如何?” 唐柏道:“灵王属下,自然是实力强大之辈。” 灵王道:“唐宗主勿要敷衍于吾。” 唐柏摇了摇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唐柏只是实话实说。” 灵王道:“如此说来,唐宗主说的是实话。” 唐柏点了点头,他感觉灵王邀他前来,似是有事。 果不其然,灵王说道:“本王邀宗主前来,实是有事相商。”他说完,看了一眼唐柏身的木道人,见他并未阻止,接着便道:“本王欲行破天,还望宗主助一臂之力。” 燕菲菲与玉玲珑不知道破天所谓何事,但诸葛心月她们却是知道的。 杏花仙子成仙之时,凤阁举全宗之力,差点宗门被灭,前任宗主更是香消玉损;如今听闻灵王要再行破天,皆是脸色一变。 唐柏并未答复,而是平静地看向灵王。 灵王道:“你也无须现在答复于我,难得来一次天门,不如在此游玩几日。”说完,又与陶珍说道:“陶将军,你与唐宗主算是旧识,便由你领他们前往坤宁宫居住。” 陶珍道了一声是,然后朝着唐柏说道:“唐宗主,请。” 唐柏看了一眼木道人。 木道人微笑道:“住上几日也是不错的,神墟之地也不急于一时。” 燕菲菲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神墟之地?” 木道人道:“难道不是?” 燕菲菲道:“是,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道人道:“猜的。” 燕菲菲张了张嘴,她明知道木道人不是猜的,却又无何奈何,看着唐柏在一旁偷笑,她不由怒从心起,喝道:“臭小子,笑什么笑?”说完,竟伸手揪起了唐柏的耳朵。 诸葛心月见了,怒道:“你干什么,放手。” 燕菲菲高傲地仰起了头。 诸葛心月道:“你放不放手。” 燕菲菲道:“不放!“ 于是,诸葛心月揪起了唐柏的另一只耳朵。 广场上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唐柏恨不得找得地缝钻进去,心里不断咒骂道:”恶妇,泼女。。。”,嘴里却是求饶道:“两位姑奶奶,这么多人看着呢,放手,快放手。” 没想到两女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放!” 唐柏求助的看向徐彩凤。 徐彩凤最是看不得唐柏如此眼神,她的整颗心都在唐柏手目光中融化了;但她刚走两步,就被玉玲珑拉住了。 唐柏又求助的看向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却仿如未见。 他再次看向欧阳红玉,欧阳红玉却在掩嘴轻笑。 他叫了声‘无我兄’。 公孙无我喃喃道:“醉了醉了!” 最后,他看向了木道人。 木道人道:“老道帮不了你。” 唐柏道:“能帮的,能帮的。” 他所说的能帮,是想请木道人帮燕菲菲化解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还有帮玉玲珑寻回命魂缺失的那一点真灵。 木道人捻指一算,还是摇了摇头。 也不知他是帮不到还是不能帮。 唐柏失望地叹了口气,而后身形一晃,众人眼前又多一个唐柏,一个一模一样的唐柏。 第三百零二章,此去,桃花成劫 这是幻之大道!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两个一个模一样的唐柏,连灵王也看不出唐柏的真假。 燕菲菲睁大了眼睛,她一直不知道唐柏还有这种能力,她自然而然松开手来,道:“怎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你?” 诸葛心月道:“老实交待,哪个是真的!” 唐柏道:“两个都是真的!” 燕菲菲走到幻化而出的身影旁,用手捏了捏唐柏的脸颊,喃喃道:“这个真的是真的。” 诸葛心月道:“不可能!”说完,她也松开手来,捏了捏唐柏脸颊,道:“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诸葛心月一松手,那道幻化而出的身影便糊模起来,须臾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菲菲道:“你敢使诈!” 诸葛心月道:“打他!” 于是两女宛如出山猛虎,朝着唐柏扑去。 唐柏却是抱头乱窜,狼狈不堪,一点也没有一宗之主的威严。 一群人吵吵闹闹,跟随着陶珍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极广,到处都是亭廊走阁,假山池水,宫殿之中还有园林,园林中栽有长青古树,郁郁葱葱,古树边缘,花团锦簇,红蓝黄白,五颜六色;再加上地面升腾而起的薄雾,潺潺流淌的小溪,众人的欢声笑语,仿若仙家景象,引人入迷。 众女子放开了心情,燕菲菲与玉玲珑去了落轩阁喂食锦锂,很远都能听到两人银玲般的笑声。 诸葛心月随着素琴在廊道赏花,顺带着那条黑不溜秋的土狗也放了出来,在花丛在追跑打滚。 欧阳心月却是看到不远的亭子里有一把绝世七弦尾琴,正在勾指试琴。 皓阳寻了一间厢房,在打坐疗伤。 公孙无我找陶珍要了些皇朝佳酿,不知躲在哪儿一醉方休。 只有徐彩凤跟在唐柏身边,不离不弃,仿若世间的风景,都不及唐柏的身影。 唐柏道:“你不去瞧瞧这宫中的风景?” 徐彩凤摇了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春风十里,皆不如你!” 唐柏打了颤,这等情话,连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徐彩凤却是说得自然而然。 入情道到底是一门怎么样的功夫,竟让徐彩凤仿若变了一个人。 唐柏看了看身边的木道人,道:“祭师,你可知道入情道?” 木道人点了点头,道:“自然知道!” 唐柏好奇地问道:“这是一门怎么样的功法?” 木道人道:“魔心种道,道种开花,算是双修之道?” 双修!!! 在唐柏的印象中,双修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木道人仿佛知道唐柏的想法,道:“双修分心、气、神、魄、魂五种,你心中所想的修行,乃是五种修行中的魄,通过身体的愉悦,达到心、气、神、魂的升华;而入情道,是五种修行中的‘心’;天地以阴阳为母,道法以阴阳为基,入情道以魔为阴,以道为阳,魔中生道,自成乾坤,就像你与这女娃子,你即为天,她即为地,天地一体,无天便是无地。” 唐柏皱眉道:“无天无地!” 木道人道:“你若身亡,她必不独活。” 唐柏曾听河婆说过:一人活,便两人活,一人亡,便两人亡;他本以为河婆说话,有几分恐吓,此时看来,徐彩凤的生死,真的与自己捆绑在了一起。 唐柏道:“可有办法使其出情?” 木道人摇了摇头。 唐柏道:“祭师,你是不愿帮我吧!” 木道人道:“世间缘法,皆有定数。” 唐柏道:“人定胜天。” 木道人道:“人若能胜天,天便在人下,你可知道,何谓天。” 唐柏道:“天便是天。” 木道人摇了摇头。 唐柏道:“何谓天?” 木道人叹了口气,手中拂尘于空中随手写了个‘天’字,而后道:“可曾看出天的含义。 唐柏摇了摇头,道:“还请祭师直言!” 木道人道:“不可说!不可说!” 唐柏也不奇怪,他知道木道人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性子。他转了话题,道:“灵王破天,祭师如何看待此事?” 木道人道:“你若帮他,破天可行,你若不帮,破天成灾。” 唐柏笑道:“祭师高看在下了。” 木道人道:“你叫我为祭师,可知祭师一词,因一人而设?” 唐柏好厅道:“因何人而设?” 木道人道:“自然是因祭师而设!” 唐柏气道:“一通废话!” 木道人道:“这可不是废话。”他指了指唐柏的小腹,道:“你丹田的那粒莲子,就是祭师的莲子。” 唐柏震惊地看向木道人,但很快又释然开来。木道人知道《莲花经》的存在,知道莲子的情况也很正常,只是他很好奇;木道人的口中的祭师又是谁。 他正想开口寻问。 木道人却是摇了摇头,道:“此间已有因果,来日必有灾祸降临吾身,你若不想要老道丧命,就不要再多问。” 唐柏张了张嘴,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位祭师的信息。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在别人规划的轨道前行;他感觉自己就是一粒棋子,在那位祭师的手中,不断的变化位置。 他不知道那位祭师为什么要将他当成棋子?想来是因为他不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灵魂,他的记忆,拥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痕迹。 《莲花经》的诡异,莲子的强大,他都知道。 他一直没有刻意去修行《莲花经》,不到生死关头,他也不愿使用莲子,便是因为他一直排斥着这种被人控制的反抗。 木道人仿佛知道唐柏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逃是逃避不了的,就像一个面临死刑的犯人,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好的。” 唐柏白了木道人一眼,道:“你才是个死刑犯呢!” 木道人不禁莞尔。 唐柏道:“让你说,你就说要你命,不说就不说吧!” 木道人道:“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唐柏道:“什么是该说的?” 木道人道:“比如你们这次前往神墟之地,很危险。” 唐柏道:“又是废话,我也知道危险,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有何危险?” 木道人随手往空中一抓,手中便多一朵掉落的桃花,随手递给了唐柏。 唐柏一愣,桃花落枝,此为劫数,这老家伙是说自己前往神墟之地有桃花劫。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徐彩凤。 徐彩凤道:“我不是桃花,劫不在我?” 唐柏道:“我知道!” 徐彩凤道:“劫在诸葛心月!” 唐柏道:“为何?” 徐彩凤道:“修仙斩情,你若成她心中之最,她必斩你于剑下。” 唐柏摇了摇头,道:“心中之最,如何容易。” 徐彩凤道:“说容易便也容易!” 唐柏‘哦’了一声。 徐彩凤继续道:“你身边女子众多,莫说燕菲菲和欧阳红玉与你情有义,便是素琴师叔。。。”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亦是暧昧不清,诸葛心月心中必有醋意,越是如此,她便会越陷越深,你自然会成为她心中至爱。” 唐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我心中所想,你全都知晓吗?” 徐彩凤摇了摇头,道:“并不知晓,不过有眼睛就行。” 唐柏道:“你知道如此之多,难道不会有醋意?” 徐彩凤道:“自然有的,但又能如何?” 徐彩凤无可奈何,唐柏亦无可奈何,但木道人的话,却让唐柏心中生出了烦燥之意。 他本修行《九阳经》,心如明镜,但与燕菲菲相遇,诸葛心月醒来,他的心就已蒙尘;连识海的至阳之念,亦不再澄澈。 这也是佛门之人为何要斩去情缘,放下过往执念的修行真义。 人情间的爱恨情仇,如蛛网一般,越是挣扎,包裹得越是紧密。 只有放下,不念情仇,心无爱恨,心有自在,方得彼岸。 但如此佊岸,却非唐柏所求。 一人得道,超脱于世,孤家寡人,又有何意义! 如此过了半日,天黑之时,灵王派人前来,邀其参晏,被唐柏婉拒。 他必须前往神墟之地,因为燕菲菲被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所控。 至于破天与否,与他无关。 若连朋友都不能相助,何来勇气相助天下。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男人。 第二日,木道人又前来相会,两人亦只是喝酒闲聊。 第三日,灵王再派人相邀,唐柏只身前往。 灵王再次提起破天之事,唐柏摇头婉拒。 灵王便也不再强求。 修士之心志,一言一行,皆三思而定,若是决心,定不会为言语利益妥协。何况唐柏虽强,但灵王却未放在眼里,他之所以相邀,全是因为唐柏乃祭师之友;唐柏若愿助其一臂之力,祭师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惜祭师已回绝于他,于是,他便也没有心思,礼贤下士。 第四日,唐柏领众人告辞而去。 灵王并未挽留,即非同道,便非同志。 离去之前,木道人前来相送,赠他一朵桃花。 唐柏自然明了,木道人是在提醒于他,此去桃花成劫。 但那又如何? 最终不过是:劫来一身轻,生死两分明。 第三百零三章,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离开姜氏皇城帝都,素琴又将飞船使将出来,朝西飞去。 神墟位于天门中西部的西海地域,他们自东而来,宛如走了大半个中域。 途中,有各式飞行法器掠空而过,亦有修者驾起飞剑、或骑飞禽怪鸟,往西海飞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利诱得众修来,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亡,终是为了那虚无飘渺的仙路,许是为了神墟中的神器、神丹、神法。 木道人说唐柏有桃花之劫,照此情形,天、地、人三劫,只怕一样也不会少。 一路驰行,众人也不着急;修行的修行,吵闹的吵闹;只因龙四海曾经告诉过唐柏,神墟另成空间,去得早不如去得巧。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空气突地变得潮湿起来,迎面而来的风中,甚至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味;想来已临近西海边缘。 此边缘地带,本有一个凡人小国,国民多以捕鱼为生,世代相承,又无兵灾人祸,倒也繁荣富足。 只是祸从天降,有修者前来。 开始时,他们本以为飞天遁地者,乃仙人降世。 不想这仙人一茬接着一茬地出现,这些仙人不似传说中那般慈眉善目,也不似传说中那般有求必应,反而一个个凶神恶煞,行事乖张,视人如同蝼蚁。没多长时间,便使得这个凡人小国土崩瓦解;众多渔民百姓,不得不迁徙而去,留置出来的空屋房舍,倒是便宜了众多修者。 有的修士,已去西海,寻找那可以直通仙界的神墟;有的修士,便留在这内陆之地,寻找机会,幻想着神墟出世,必有异象,到时说不得可以乘个机会。 唐柏等人,未在这凡人城池停留,而是按着龙四海的地图,直往西海飞驰。 再见茫茫大海,唐柏与燕菲菲皆感慨万千,忆起当年,得遇海难,两人于死亡海中苦苦求生的情景,不由唏嘘不已。晓是燕菲菲大大咧咧的性子,此时亦伤感起来,她道:“唐柏,寻个时候,我们回一趟莲城吧!” 她明明知道,百多年过去了,莲城的亲人多已不在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强忍不住,思念那遥远的故乡。 唐柏叹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燕菲菲头发。 燕菲菲却未生气,而是依偎在唐柏的怀中。 此时的她,只想要一个依靠,让她静静地思念故乡。 不想刚好被从船舱中的诸葛心月看在眼里。 她醋意顿生,走过来道:“你们在干什么?” 燕菲菲白了她一眼,反而伸手抱住了唐柏的腰,真似一对金童玉女般,在诸葛心月面前得瑟不已。 诸葛心月怒道:“小妖女,你发骚了?” 她醋火攻心,说话也变得无所顾忌起来,说完,又俏脸含霜地看向唐柏。 燕菲菲满腔愁绪,被诸葛心月搅得荡然无存,不过诸葛心月越是生气,她越是高兴。 唐柏尴尬的伸开双手,表示自己无辜。 他对燕菲菲的感情,就像哥哥对妹妹一般的感情。 但是没有人会相信、血缘之外的兄妹之情,特别是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是觉得,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徐彩凤说得没有错,诸葛心月越是如此,就会越陷得深。 众人闻得吵闹声,皆从船舱中跑了出来。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仿如过来人一般,喃喃自语道:“剪不断,理还乱。” 玉玲珑与燕菲菲性子相近,但诸葛心月又是她的师妹,不得已之下,只好跑了过去,拉开燕菲菲,而后踢了唐柏一脚,骂道:“渣男!” 渣男这个词她还是听唐柏说的,用来形容朝三暮四的男人,此时用来,倒是入木三分。 唐柏见众人皆朝他看来,他道:“菲菲想家,我只是给她一点安慰!”,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渣。 诸葛心月气冲冲的回到了船舱之中,唐柏忙跟了过去,不断地说着花言巧语,方才消除诸葛心月的心中怒气。 如此又过一日,此时正直清晨朝阳初升之时,只见万丈霞光自东方天际散发开来,照于云海之上,使得云雾霞光潋滟,彩光如梦;再朝海面瞧去,只见海浪波涛之上,银光闪烁,似一座无边无际的银矿,蕴藏于大海之中。 如此又飞驰了半日,又见海面上有人驾着剑光朝南而去,此方向正是神墟之地的方向。 唐柏心觉有异,便与素琴仙子道:“我们速度快些,说不得,神墟之地被人寻找到了。” 素琴仙子虽未搭理唐柏,但她随手捏起印诀,而后道了声‘驰’,飞船竟似弩箭脱弦一般,往前飞驶,在空间跳跃。 但事有意外,这人人争夺机缘之地,也有人阻路,想学那大盗之术,拦船抢劫。 阻路者三人,一个羽衣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的少年道人;一个戴着一个金箍,乱发如绳,披拂齐肩,身穿黄麻长衫的五旬汉子,还有一个,身材高瘦,眼神如鹫,眉间尽是煞气的中年男子。 这三人见飞船势急,也不躲不避,其中一人,手中执着一块古老的山印,嘴里念叨着咒语,使得山印越变越大,就欲朝飞船砸来。 不想素琴随手一挥,空中的云雾化成一道彩色的匹练,直朝三人而去;在那巨大的山印还未落下时,三颗人头离首,鲜血宛如喷泉一般,仿佛将空中的云彩都染红了。 唐柏喃喃道:“不知天高,不知地厚,不知人祸,自当劫数到头。”说完,他轻咦了一声,随手一招,一颗人头朝他手中飞来。 众女子杀人时可以毫无手软,但见此人头,皆怒道:“你干嘛呢?” 唐柏却仿若闻,待看清人头相貌时,心中恍然大悟,忍不住道:“狗改不了吃屎,能多活一百多年,也算是幸运。”说完,手中火焰熊熊燃烧,将此头颅燃烧成了灰烬。 你道此人是谁? 此人姓颜名青,正是百多年前,于阴灵山脉之中,追杀唐柏,想杀人劫宝的颜青,后来被陶珍所擒,关于囚笼之中,又被唐柏种下灵魂禁制。 自此之后,变故繁多,唐柏被木道人带至古老战场,一晃百多年过去了,若不是颜青的灵魂之中,有唐柏的神念波动,他根本想不起此人来。 只是冥冥中自有因果,该死之人,终究难逃。 出此事情,众人皆出了船舱,于般头观云视海,不多一会,便见一岛,现于众人眼中。 此岛正是地图终点,神墟之地的入口,亦称之为紫神岛。 紫神岛面积不大,却是郁郁葱葱,尽是树林灌木。 飞船还未入岛,又有人飞空而起,喝问道:“来者何人?” 此人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头戴万字巾,鹫鼻阔嘴,浓髯灰黑,身着一袭白袍,袖襟处滚了金边,胸前描绣淡墨山水,云雾中一只大鹰张翅探爪,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术法波动,至少已是圣胎元婴境界的修为。 诸葛心月道:“孟海归!” 唐柏道:“你认识?”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道:“三山城的城主,与我一般,引魂境界的修士。” 唐柏哪里知道什么三山城,他虽然修行了百多年时间,除了大衍宗与凤阁,对别的修行门派、家族,城主什么的都一无所知。 两人正说话间,孟海归却是认出了众人,道:“原来是素琴仙子,唐宗主。” 他先将素琴的名字放在前面,是认为素琴已经成仙子,是真正的仙子,实力要强过唐柏这个宗主,所以才如此顺序。 这本是极为不妥的叫法,有挑拨离间之嫌,一宗之主,本是领头之人,岂能落于人后? 但唐柏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也不与他计较,问道:“孟城主阻止我等,所谓何事?” 唐柏开口,却是算救他一命,因为唐柏知道,素琴自成仙之后,心中无情,性情无常,生命的升华,让她生出了世人蝼蚁的魔障。 莫说一个三山城的城主,就算是一宗长老或宗主,惹得她心生不快,也会出手无情。 孟海归道:“神墟消息一出,整个天门云动,欲入神墟的修士实在太多,而后由魔教竹教主与三门宗主令下,引魂之下者,不得进入紫神岛;在下恰好引魂,得幸入岛,便也安排巡查任务。 唐柏闻言,摇了摇头。 不管是修行界还是俗世,巨大利益的获得者,永远是站在顶端的一少部份人。 诸葛心月道:“孟城主,那我们可以进去吗?” 孟海归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进去的,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唐柏却是随手一挥,一股无的力量将他卷起,扔了出去。 一宗之主,还须一个引魂的境界的修士是否同意才能入岛?这平白弱了凤阁的威风。 魔教教主与三门宗主什么身份,不过是平等的身份,就算他们亲自前来,也阻止不了唐柏入岛。 诸葛心月反应了过来,她只有引魂境界,格局与魄力与唐柏相比,终究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唐柏这种霸道的做法,倒是让她心中莫名喜欢,甚至有些痴迷。 心怡强者,是女人的天性。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她知道,在没人的时候,她脑中子时常会出现唐柏的身影;她喜欢呆在他的身边,喜欢听他说一些让人心跳加速的情话,甚至喜欢与他身体的碰触。。。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第三百零四章,情欲似火烧 众人落于紫神岛上,只见海边的沙滩宛如黄金铺地,黄金一片,礁石似定海神针,看似杂乱,却又赏目,海风轻拂而来,另人神清气爽。 几个女子,少有在海边游玩,一时之间,兴奋不已,玉玲珑甚至捧起黄沙,像一个懵懂的少女,往海中扔出,任黄沙随风飘回,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唐柏无奈摇头。 女人,不管凡俗女子,还是修行高人,她们的身体构造相同,性情其实也是相同的。 几人正玩得开心时,又有修士前来。 来人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三旬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穿着一身湛蓝长衫,长得文雅俊俏,见到唐柏等人,停了脚步,道:“唐宗主!” 显而易见,刚才唐柏出手,他已知晓。 诸葛心月本来认得这个书生,却未再行开口。 唐柏道:“你是?” 书生道:“在下月晓生。” 唐柏点了点头,书生正想开口,孟海归却从空中落下,看向唐柏,道:“唐宗主,刚才在下可有错处?” 唐柏瞧了他一眼,道:“滚!” 一个引魂境界的修士,不知道弱肉强食,还敢过来争论对错,不仅没把唐柏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凤阁放在眼里。 何谓宗门? 宗门不仅是修行传道,同样还有结团称雄之意。 宗门讲德,却不讲恩怨,宗门讲道,却不讲对错,宗门讲仁,却不能失威。 人惹失威,便会被人所欺,宗门失威,自有灭门之期。 孟海归见唐柏如此不客气,老脸一红,还欲再争辩,但被月晓生拉到了一旁。 唐柏却未再搭理于他们,而是放眼朝紫神岛的观去。 此岛山骨为枝,以壁护托,迎海生阳,倒是一处生气之地。 唐柏指了指不远的一处壁崖道:“我们去那边瞧瞧。” 他虽未学风水之术,但双目可见地龙之气,加之练习《巫体大法》,使得他的身体与大地之间,有一种亲密的联系,何处地势最佳,哪怕不用双眼,他的身体就能感应得出来。 唐柏等人刚刚离去,孟海归便道:“晓生何故拉我,对错还不能争辩吗?何况这岛屿之上,又只是他凤阁一家。”,说完,他愤恨地看着唐柏离去的身影。 他以礼相待,唐柏却落他面子,他本是三山城城主,以往一言九鼎,何时受过如此郁气,一时之间,便乱了心志。 只是他话声刚落,也不见虚空有何能量波动,整个人突然怪叫一声,而后直倒于地。 月晓生执手一探,哪还有半点声息。 一个引魂境界的修士,竟连怎么死的都没有人清楚,这群人的修为到底有多强大? 月晓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满脸惊惧地看向唐柏他们消失的背影。 孟海归自然是唐柏杀的。 若是平时,唐柏倒不会因为如此小事杀他,只是场合不同,孟海归不得不死。 有一个词叫:杀鸡敬猴。 孟海归便是那只鸡,而那些观注此地之人便是猴。 一群人不快不慢,循崖左行,约数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壁崖之处。 此地确是个好地方,崖壁两旁,古木疏疏森立,枝叶繁茂,一片苍碧,宛如翠幕,更有山泉流淌,往林中而去,注入一片水塘之中。 水塘广而不深,澄清见底,水中蔓草牵引,绿发丝丝。 水塘边源,又有瑶草奇花,仿若四时不谢,八节如春,名目繁多,千形万态。 此地正是龙气聚集,生阳之地。 只可惜,此处已有人家。 水池边一处幽谷,一座高大宫殿,通体宛如黄金盖成,精光四射。 众人还未近前,便有人自宫殿出来,远远便道:“唐宗主,昔日一别,风采依旧。” 来人便是魔教护法修几。 唐柏就任宗主大典时,修几只身前往,被大衍宗、剑宗、须弥宗三宗宗主围攻,他使用六欲魔功困住三位宗主,方才逃脱。 没想到在此地又与之相遇。 唐柏道:“修护法,前面宫殿可是圣教落脚之地?” 修几点头,道:“神墟现世,教主亲自前来。” 唐柏轻‘哦’一声,相传魔教新任教主神秘无比,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倒是让他好奇。 但此时此地,却不能与魔教牵扯,不然大衍、剑宗、须弥寺三宗必与凤阁生出事端。 唐柏摇了摇头,领着众人就要离去。 修几却道:“唐宗主留步。” 唐柏转过身来,看向修几,淡淡道:“修护法还有何事?“ 修几道:“实不相瞒,本教教主,圣女,皆与宗主旧识,还请宗主入殿一晤。” 诸葛心月听其与魔教圣女相识,便白了唐柏一眼。 初识时,她以为他唐柏个纯朴的老实男子,独自一人,一个狗,孤寂流浪;但相处日处,才发现这个家伙,像是一个狂蜂浪蝶之徒,身边总围绕着一大群女人,莺莺燕燕,一个个皆是美娇娘,这不,又不知道从哪钻出一个圣女来。 她伸出玉手,捏住了唐柏腰间的软肉,不断的用力旋转着。 唐柏表面不动声色,但知道身边的诸葛心月又吃醋了。 ‘醋意’这东西,仿佛有瘾一般,诸葛心月最近吃得比较神秘。 修几似有所感,朝着诸葛心月瞧了一眼。 诸葛心月顺手搂住了唐柏的手臂,整个人都依偎在唐柏身上。 她就是想告诉修几,她是唐柏的女人,那什么圣女,想要靠近唐柏,门都没有。 唐柏本想说话,但手臂处传来一阵柔软,让他心头酥软沉醉,竟忘记了如何开口。 按理来说,前世他是久经风浪的‘老司机’,但重生一次,这一方面,让他仿如未见世面稚童一般,这小小的刺激,竟然破了他的心境,让他的心砰砰直跳,脑海混浊一片。 燕菲菲最是见不得诸葛心月如此,便也随了过来,搂住了唐柏的另一只胳膊,然后挑衅地看了诸葛心月一眼。 这还不算,徐彩凤也向前走了两步,立在唐柏身旁。 她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也不希望唐柏身边再出现别的女子了。 欧阳红玉与玉玲珑对视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相继走到唐柏身旁,仿若也成了唐柏的女人。 公孙无我张大了嘴巴,喃喃道:“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唯有素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此时的唐柏,只觉春心蠢动,竟有不能控制之势;而后,他又听到燕菲菲羞红着脸道:“唐柏,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儿,特别好闻。” 众多女人闻言,皆朝唐柏身上乱闻。 果不其然,她们闻到了一股似兰斯馨的香味儿,这香味儿像是花香,却又被花香更醉人。 开始时她们还无甚感觉,但越闻越是觉得这香味儿诱人,仿佛那股子香气直沁心间,在心里面埋下了种子,欲破土而出,让心里间直氧氧;甚至连带着身体也变得敏感无比,燥热无比。 唐柏听到燕菲菲说到香味时,便已警觉起来。 他的意念沉入丹田,果见莲子之上,一个古老的‘欲’字,一会儿化成符文,一会形成文字,一会儿又是似粉红的雾气,散发着粉红的光芒。 他道了声不好,而后回过神来,便见身边几个女人,朝着自己越靠越紧,一个个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己。 如此情景,唐柏的心境亦受影响。 似心里不断滋生出男性的欲火,体内气血不断加速,似奔腾怒涌的江河一般,他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某些香艳画面,让他脸红耳赤,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他道了声不好,然后猛地挣开众多女子,朝不远的池塘中跃去。 冰冷的池水,仿佛也淋不灭他心中的欲火。 唐柏知晓,莲子之上的‘欲’字,亦是道基,此时散发的乃是欲之大道。 此间之人,皆是修仙之士,根本抵挡不了这种大道之力。 大衍宗的人都以为道基是灵种,得灵种可卸法天地,却不知,灵种亦是道种。 此时此刻,哪怕唐柏身在水塘之底,他体内散发出阵阵香气,依旧在往外蔓延。 水塘中的鱼儿闻香而来,一群群地聚于唐柏身旁。 这些鱼儿闻得香味,亦是兴奋不已,一条条的,不断跃出水面,仿佛鱼跃龙门,仿佛有用之不尽的力量。 没有了唐柏的香味刺激,众多女子皆回过神来,虽然心里与身体依旧敏感,但已恢复了神志。 回想起刚才瞬间,一个个羞红了脸,彼此各不相望。 素琴仿似知道唐柏身上的香味古怪,倒不吃惊。 修几与公孙无我却是莫名其妙。 开始时,两人以为唐柏与众多女子郎情妾意。 但唐柏如此突兀的行为,让两人很是不解? 公孙无我看向众多女子,问道:“唐柏怎么了?” 他话声刚落,便见水塘里的鱼儿不断跃出水面,场面壮观之极。 众女子毕竟是修行中人,很快稳定了心智,而后朝水塘中望去,瞬间又被如此景观吸住了眼球,仿佛连刚才的欲念都忘记了一般。 她们不愿回答公孙无我的问题,她们也不知道唐柏怎么了? 但她们知道,唐柏一定被引动的情欲。 因为刚才,她们就是如此,情难自制。 唐柏此刻确实被情欲所控。 俗世之中有一句谚语: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唐柏此时情形便是:欲来如烈火,欲去如抽丝。 他盘坐于水底,不断地修行《九阳经》,但他体内的莲子,那‘欲’字经文不断地刺激他的识海,仿佛一部高清无码的小电影,在他脑海中不断的播放,让他的欲念不断壮大。 而后,他脑海中的四颗至阳之念,却又如四尊大佛,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念诵着经文,似在告诫着他,让他清心寡欲。此种滋味,让他难受至极,仿若冰火两层天。 他身体是愉悦的,他的精神是痛苦的。 他的身体是兴奋的,他的精神又是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的,迷迷糊糊、混混浊浊的。 他进入了一种修行的状态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修行什么功法? 是《九阳经》?还是在念诵阒《莲花经》的经文?又或者是在修行别的功法? 但是,他眉心的天宫中,出现了一粒形如三角的晶体。 这晶体呈立体三面,三面各在一个道身影烙印其上,三道身影都是唐柏的相貌,但散发的气息又各不相同。 此晶体,正是龙四海带他前往那古怪的洞穴中,被那古怪神像刺激他体内的神力形成的神格。 事有巧合,在唐柏神格出现的瞬间,这水塘之中,亦迷漫着一种与神相似的力量,自四面八朝唐柏包裹而来。涌入了唐柏的眉心之中,被他的神格吸收。 与此同时,他所在的地方,泥土往两边翻涌,使得唐柏的身体,不断地往地底落去,仿佛要落入地心之中去。 第三百零五章,不见了 不知沉坠了多久,唐柏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中,有着一个古老残破的祭坛,祭坛边缘,立着九具庞大的古怪石像,这些石像似某些消失于历史之中的怪兽,模样怪异狰狞,栩栩如生;而在祭坛之上,却生长着一朵巨大的花朵。 这花像是牵牛花,花朵的上边是一个巨大的喇叭口,一层层红色的光晕,与四周的石像形成了一个收缩不定的光罩,仿佛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而这个光罩之上,散发着强大的神力波动。 这是禁制,是神的禁制。 而唐柏此时就悬浮在这禁制之上。 禁制散发的神力,从他的涌泉穴、海底穴、命门穴。肾俞穴、志窒穴,直到气海丹田;与‘欲’之大道的大道之力碰触在一起。 两股不同属性的力量,就如水与火的力量,不断碰撞起来。 痛! 宛如刀割一般的痛。 唐柏自混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便感觉小腹处,时而鼓胀得仿佛要爆炸开来,时而感觉如里面有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吸拢在一起;时而如烈火一般,在熊熊燃烧,进而冰凉得整个小腹都在痉挛。 他的意念沉入丹田之中,便见两股不颜色的光,在相互纠缠,在相互碰撞,他仿佛听到了‘砰砰’的声音,那是是神的力量与大道的力量碰撞的声音。 唐柏欲哭无泪。 他发现自修行以来,常会遇到这种极性不能的力量冲突,第一次,都会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这一次又是如此。 他不得强忍丹田的巨痛,而后调整自己的呼吸,想导引两股力量分离。 他的意意像两只手,不断地拉扯着两股力量,但这两股力量韧性极强,就像两个大人在打架,一个小孩子在努力将两人分开一般;任他无何努力,却没有半点办法,气恼之下,他一拳打在自己的脑门上,直接将自己打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再次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丹田的两股力量分离开了来。 那个古老的‘欲’字,不再散发大道之力;而禁制的神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祭师,那个在他体内种下莲子的强大存在。 但真的是他在左右这一切吗? 而后,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所有的思考都是浪费的。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依希记得,自己欲压制‘欲’之大道,跳下水塘的情景。 但这里肯定中是在水塘之中。 他往四周瞧去,周围没有一滴水的存而,而是一个漆黑的洞穴。 唯一的光芒,就是在自己身下,那朵如同牵牛花一般的花朵。 他俯首朝花中望去,却发现在这红色的禁制之下,在这花朵的根根茎之处,却是幽黑一片,像一个无底的深渊,见不到半点光亮。 他天启了透视之眼,往那无底的深渊望去,而后,他仿佛在那深渊的底地部,也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之力。 而后,他的眼前突然一阵扭典,那巨大的眼睛又化成了无底的深渊,任凭他如何努力,透视之眼也看不透那深渊的黑暗。 而后,他感觉到识海微痛,那是神识耗尽的征兆。 他不得不收回透视之眼。 一种极度疲倦的感觉浮上心头,而后,他又感觉到自己的眉心的天宫之中,沁出一股清凉至极的力量,过天门,直入识海,滋润着识海的念头, 这是? 他的意念穿越天门,直入天宫,而后看到了天宫中那形如晶体的神格;而神格之上,却像是在呼吸一股,在吸引着禁制的神力。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丹田的神力被天宫的神格吸收了。 而后他静下心来,想理清所有事情的根原。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猜测着,这牵牛花的根茎处,那只巨大的眼睛,便是龙四海说的神墟之地。 他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就是神墟之地。 而要进入神墟之地,必须要他的神格吸收了禁制之上的神力,方能解开这禁制的封印。 难怪龙四海说:去得好,不如去得巧,他其实早就知道,唐柏不来,神墟之地根本不可能开启。 只是事情真有如此巧合吗? 难道龙四海知道他来到紫神岛上就一定会来这处崖壁? 难道龙四海能算出他的一切轨迹?知道他会被欲之大道所控,会跳到这片水塘之中? 一切显得神秘诡异。 这让他有些矛盾。 他不相信龙四海能算到这所有的一切。 但也不相信所有一切都是巧合。 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管他妈的是不是巧,兵来将挡,水来士掩,怕他做甚。”,他抛开所有的糊思乱想,意念再入天宫,没入了神格之中。 恍惚之间,他又进入了那荒芜的空间。 而这个空间,此时在轰隆隆地巨响,仿佛在向四方无限的扩张。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之上,浮现出三道身影。 一道身影魔焰滔滔。 一道身影佛韵氤氲。 一道身影似虚似实。 此三道身影,各捏着不同的法印,也在吸收着禁制之上的神力。 而在水塘之外诸葛心月几人,久等之下,不见唐柏上来,便感觉有异,忙使出神念,入水塘中探查。 很快,众人忍不住轻咦出声;因为他们发现,这水城塘之中,根本没有唐柏的身影? 唐柏去哪儿了? 诸葛心月心中一紧,素手朝着水塘一挥,使了个五行术法中的‘卸水诀’而后道了声起;水塘之中的水就像一条水龙一般,被诸葛心月的术法导引,朝空中飞去,落入了不远的崖壁之下,宛如瀑布一般,轰轰隆隆的往壁崖之下倾泻,而后落出了满是淤泥的塘底。 只是那淤泥之中,除了一些蹦跳的小鱼小虾,依旧不见唐柏的身影,唐柏究竟哪里去了? “你们看,那里有一个洞穴!” 燕菲菲指着唐柏消失的地方说道。 只是那个洞穴只有拳头大小,若不是燕菲菲说出来,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当其事;毕竟唐柏不是泥鳅,他会钻入这个洞穴中吗? 众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诸葛心月又朝着淤泥中一指,一道洁白的光自她指尖激射而出,没入淤泥之中;而后这道光宛如涟漪一般,朝四面散开,使淤泥中的水分瞬间蒸发,化成了硬泥。 众人走入水塘之中,四处查看,看能否找出异常,但是他们发现,除了燕菲菲所说的那个拳头大的洞穴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燕菲菲忍不住叫喊道:“唐柏,唐柏,你这臭小子躲在哪里?” 但四周除了她叫喊的声音,根本没有其他的声音。 素琴仙子却是转过头来,看向修几。 修几知道素琴仙子心中所想,忙道:“不关圣教的事,大家亲眼所见,唐宗主跳入这个水塘之中不见的。” 玉玲珑道:“可这是你们的地盘。” 修几道:“玉仙子,此话可就不对了,本教只是在此歇脚而以。”说完,他又道:“唐宗主修为高深,你不会以为,本教之人可以不动声色之间就能将唐宗主掠走吧!” 玉玲珑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可能。 但是,不是魔教之人使了鬼,唐柏又去哪儿了? “他在这洞穴之下!”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徐彩凤说道。 她入情唐柏,魔心种道,与唐柏心意相通,虽不能完全感受到唐柏心中的所思所想,但是心灵感应中,倒是知道唐柏的方位。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唐柏怎么就钻到这地下去了? 诸葛心月念头一动,欲探查这洞穴之下,到底有没有唐柏? 平时与唐柏在一起时,倒不觉得自己心里有唐柏;但此时唐柏突然消失了,她心里便全是唐柏的影子。 但是这洞穴之中,有一股怪异力量,让她的念头不能寸进。 果然有异常! 不仅诸葛心月如此,就连素琴的神念,都被洞穴中的古怪力量阻止了。 “难道这里是通往神墟之地的通道!” 公孙无我喝了口酒,忍不住说道;因为他在这个洞穴中感受到了神力的存在。 众人忍不住一愣。 欧阳红玉道:“不会这么巧吧!” 玉玲珑道:“可这种可能!” 燕菲菲道:“我来试试!”,说完,她手中多出一柄大铁锤,而后往那洞口一砸,只闻‘轰’地一声巨响,泥土往四方激射,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宛如地龙翻身,巨大的力量,形成一股强大的风暴,压近得众人都忍不住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里面除了修几,所有人都知道燕菲菲天生神力,但谁也没有想到,她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与此同时,空中突地落下两道身影。 这两人一男一女,一俊一丑。 男的身着白衫,丰神如玉;女的亦是一身白色衣裙,身材虽然玲珑有致,但一张脸确是极丑。 修几见到两人,忙道:“教主,圣女,你们怎么也来了!” 众人转而看向两人。 所有人都知道魔教教主竹马神秘无比,而圣女更是无人知晓其名其姓,没想到两人此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欧阳红玉看向魔教教主,问道:“你就是魔教教主竹马?”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就是竹马,我的名字叫白小明,见过欧阳仙子。” “白小明!” 她喃喃自语道,她仿佛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位魔教的教主,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只是感觉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玉玲珑却是看向白小明的圣女,问道:“这位是。。。” 那女子道:“莫小雪!!!” 白小明,莫小雪。。。 两个陌生的人,两个陌生的名字,若不是修几对两人礼敬有加,不然谁也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一位是魔教的教主,一位是魔教的圣女。 白小明看向修几,道:“修护法,本教主让你前来邀请唐宗主,出了何事?” 修几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唐柏为什么要跳到这水塘中去?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几人正说话间,又是‘轰’地一声巨响传来,而后一声‘啊’的声音拉得很长。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燕菲菲刚才所立之也,落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而燕菲菲却是没有注意,一下子坠落到了洞穴之中。 第三百零六章,神墟现世 事发突然,众人都未反应过来。 而后,只闻玉玲珑叫了一声菲菲,便飞身朝洞口中落去。 她与燕菲菲性格相投,一路相处,两人情同姐妹,加上她的神魂缺失真灵,心中本就没有恐惧,莫说是一个洞穴,就算是洞穴之下有刀山火海,她照样奋不顾身。 诸葛心月见此,惊叫了声师姐;但黑暗瞬间吞噬了玉玲珑的身影,黑幽幽的洞口,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口,等待着众人进入他的口中。 诸葛心月回转头来,看向素琴仙子,道:“师傅,师姐她。。。” 她话声未尽,又见徐彩凤纵身一跃,跃入了洞穴之中。 她感觉到了唐柏在洞穴之中,便毫无所惧。 素琴仙子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头,却未发一言。 此时,空中有剑光掠空而来。 来者是一个背剑的长须道人,身着青衣道袍,眨眼之间,落于不远之地。 众人转首,看向来人。 “元尊散人” 修几说道。 他知道自家教主与圣女对修行中人知之甚少,于是便开口提醒。 白小明问道:“这元尊散人又是谁?” 修几道:“三大隐门灵域之人。” 他话声刚落,便见元尊散人朝他看来,而后说道:“原来是魔教护法在此,难怪弄出如此大的声响。”说完,他往素琴仙子等人身边走去,边走边说道:“仙子莫惊,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本散人愿助仙子一臂之力。” 他倒是认出了素琴仙子他们,以为凤阁正与魔教处于对峙之中。 莫小雪忍不住道:“这人是个傻子吗?” 元尊散人道:“丑八怪,你说谁是傻子呢?” 莫小雪还未说话,修几随手便朝元尊散人抓来,掌指着,散发着淡淡的大道之意,正是他独有的大道功法:《六欲魔功》。 眼、耳、鼻、舌、意、色六欲,连大衍、剑宗、须弥三宗宗主都会着道,元尊散人如何能抵挡;他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便陷入了魔功的意境之中。 修几恼他对圣女出言无礼,出手自然不留情面。 眼看这元尊散人就欲丧身修几手下,不想空中又突兀响起一个声音,喝道:“魔头休得放肆。”,话声刚落,便见一道剑光,自天际劈空而来。 这是至强的一剑,剑光仿佛将整个虚空都切割成了两半,形成一条通天彻地的直线,宛如龙卷风一般,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剑意。 剑宗宗主凤九歌的天地一线。 面对如此至强的一剑,修几却是平静至极;他化抓为掌,五指张开,朝着剑光迎去。 这一掌的变化极为微妙,以道化术,以意为实。 虚空之中,无穷无尽的气朝着修几的掌心凝聚而来,使得他的手掌仿佛在无限的变大。 这不是他的手掌,而是由气凝聚而成的巨掌。 六欲亦称之为六邪,可卸风、寒、署、湿、燥、热六气;此六气并非天地自然之气,而是人世间的病变之气。 人旦生病,便是六邪入侵,此气非毒,为道。 修行中人常言,仙者,可卸天地之气;他们却是不知,道者,才是真正的可卸天地之气。 此时此刻,修几的手掌还在不断变大,整只手掌横亘于虚空中,比整个紫神岛的面积都要庞大。他的五根手指更是绚光如柱,宛如通天之柱,在剑光来临之际,五道光柱猛地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天空照得宛如成了个彩光的世界。 剑光,道法! 不断碰触,震耳的巨鸣响彻云霄,使得紫神岛上的空间急剧动荡,流云蒸发,落出了湛蓝的天空,而后又被无穷的光彩淹没。 无与伦比的力量,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要震碎一般。 与此同时,又闻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修几,上次让你逃了,此次看你往哪里逃。” 而后,只见清虚子自虚空徐步而来,空中的能量波动,遇到他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丝毫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人还未近前,手中拂尘往虚空一扔,拂尘便化成了一条巨大的白龙,朝着修几俯扑而去。 众人皆知白龙乃是清虚子的拂尘所化,但见其龙爪飞扬,裂云破天,攻击凌厉至极,皆不由暗叹,一宗之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呵呵,这便是名门正宗,两大宗主围攻一教护法,连脸都不要了吗?” 而后白小明手中多出一棵九色小树,树分三枝,枝长一叶,一叶结一果,果分白、黄、红三色。 此树正是他在阴灵山脉所得的机缘,亦是四相五行阵的阵基。 只见他随手将手中九色小树一刷,白、黄、红三色光芒自小树中迸射而出,朝空中的白龙激射而去。 清虚子不认识白小明,见其修为不过金丹境界,竟有勇气向自己出手,不由气笑道:“蝼蚁不知天。。。” 他本想讽刺白小明蝼蚁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见三色之光瞬间将拂尘所化的白龙笼罩,而后光华一闪,拂尘便不见的踪影。 这拂尘是他用古蚕吐丝炼化而成的,后又得一小截龙骨,被他磨成拂柄,炼化了五百年,性已通灵,虽比不上传承久远的仙器,却是上品的灵性法器。 但此时此刻,他与祭炼已久的拂尘完全失去了联系。 这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手中的那棵小树是仙器,而且是可收人法宝的仙器。 清虚子并未冲动,而是平静至极地看向白小明,说道:“你是谁?” 白小明道:“在下白小明。” 清虚子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道:“你收了我的拂尘,还请归还给我。” 白小明古怪地看了清虚子一眼,道:“清虚宗主说话真不像清虚宗主。” 这话听起来拗口,却尽是嘲讽之意。 清虚子搞不清楚白小明底细,转而看向素琴仙子,道:“素琴仙马可与他们相识?” 素琴仙子冷冷道:“此人乃是魔教教主竹马,他身边的女子,乃魔教圣女。”她话声一落,她身边不远的洞穴之中,突地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而后整个地底都不断地震动起来,仿佛地底隐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在翻江倒海。 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时搞不清楚状态,连连后退,而后又见一道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冲苍穹,一股众人从未接触过的能量往四方散开,逼迫得所有人连连后退,连修几与凤九歌之间的争锋都被这股能量冲散,停止了战斗。 远处有人尖叫道:“神墟出世了。”接着,无数身影化成流光,朝此地激射而来。 大地还在震动,以水城为中心,无数巨大的裂缝往四周不断蔓延塌陷。 素琴仙子等人飞天而起,悬于空中,静静地看着此地异变。 谁也不知道地底到底发了什么?唐柏,燕菲菲,玉玲珑,徐彩凤他们怎么样了? 诸葛心月心急如焚,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开始时为什么会恐惧,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徐彩凤一般,奋不顾身。 她看着红色的光从无数裂缝中迸射而出,连天空都印照成了通红一片,像是烙印了一朵鲜艳至极的巨大花朵。 她的眼睛也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红光印红了双眼,还是伤心泪红了眼眸。 快看,裂缝的地底有一朵巨大的花朵。 公孙无我叫道。 众人俯首望去,只见地面已经塌陷了大半,落出一个古老的祭坛,祭坛之上,生长着一朵鲜艳至极的牵牛花,巨大的喇叭口朝天,红色的光芒便是此花散发而出的。 而在祭坛的四方,还陈立着九尊怪异的石像,只不过这九尊石像上都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唐柏呢?师姐呢?” 诸葛心月一脸担心的喃喃自语道。 而素琴仙子却依旧平静,她看向燕菲菲道:“勿慌!” 欧阳红玉也道:“心月仙子,以唐柏的能力,定不会出事的。” 唐柏确实无事,当他天宫神格吸收了足够的神力之后,他便清醒了过来;只是他刚清醒过来,头顶便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而后一阵急促的风声从头顶呼啸而下;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便见一道身影‘轰’地一声砸在了禁制之上,而后又被禁制的蕴含神力弹飞了上去。 是燕菲菲! 他正准备飞身而上,却见空中落下两道身影,却是玉玲珑抓住了燕菲菲,飘落而下。 此时燕菲菲愤怒地看向唐柏,怒喝道:“唐柏,你这个臭小子,刚才为什么要躲开?” 唐柏一愣,回过神来道:“不躲开,难道被你砸死吗?” 燕菲菲道:“你不会被老子砸死,但你会被老子打死。” 说完,就欲对唐柏动手。 唐柏忙道:“且慢!” 燕菲菲果然停下动作,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唐柏道:“你怎么下来了!” 燕菲菲一愣,道:“我。。。我。。。”她不好意思与唐柏说:这地底是被她用铁锤砸穿的,而自己是不小坠落下来的;她连说了好几个我后,才道:“徐彩凤说你躲在这地底,老子担心你才下来的。” 两人这么一说话,她倒是忘了要打唐柏的事儿。 玉玲珑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空中又落下一道身影,此人正是徐彩凤。 三人同时看向徐彩凤,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怎么下来了?” 徐彩凤道:“我担心唐柏,所以下来了。” 玉玲珑道:“我师妹呢?”说完,她便后悔了,然后看了看唐柏。 唐柏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而是指着禁制之下诡异花朵道:“我怀疑神墟之地便在这花朵的根茎中。” 他这么一说,便引起了三人的好奇。 三从皆朝着花朵的根茎看去,但只能看到幽黑一片,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直通幽冥地府。 燕菲菲道:“这光罩是什么回事?站在上面软软的,仿佛踩在泥土里一样。” 唐柏道:“这是神的禁制!” “神的禁制,神墟之地真的就在这下面吗?” 唐柏道了声是,而后便见燕菲菲扬起了手中的铁锤,一锤便砸在了光罩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地底都震动了起来,祭坛四方的石像不断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落出道裂纹。 而燕菲菲手中铁锤,亦化成铁屑。 唐柏道:“燕菲菲你在干嘛?” 燕菲菲道:“不把光罩砸开,我们怎么去神墟之地。” 她一根筋的性格又开始发作了,说完之后,又猛地一脚跺下。 红色的光罩终于不能承受她的巨力了,‘轰’地一声爆碎开来,而后,那诡异花朵之下,一股强大至极的吸力,将措手不及的众人,吸入了那幽黑的根茎之中。 第三百零七章,拉了根红线 地底迸射的红光渐弱,古老祭坛边源,九尊石象依次碎裂,连那巨大诡异的花朵,喇叭口也出现了许多裂缝。 公孙无我突然开口道:“素琴仙子,我等赶紧进去!”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只因此时,地底动荡得历害,整个紫神岛仿佛都在震动,紫神岛的边源,巨大的海浪宛如海啸一般,在冲击紫神岛,欲将此岛长埋于海底之中。 欧阳红玉道:“此时冒险,还未到时候吧?”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如此,在下不便多言,只是神力一尽,神墟通道就会消失,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他身形一动,化成一道流光,突破了神力的排斥,直往动荡地底冲去;在临近那巨大的花朵时,被花朵根茎的吸力摄入了其中,刹那消失在那漆黑根茎通道中。 公孙无我的话,不仅素琴仙子他们听到了,周围的修士都听到了;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素琴仙子回转头来,看着越聚越多的修士,又看了看一直跟随着自己、却宛如空气一般的 皓阳,问道:“师兄,你如何选择?” 皓阳道:“师妹决定便是。” 素琴点了点头,又看向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道:“我也与仙子一起。” 她本是大衍宗的人,如今,大衍宗主就在此处,但她并没有选择跟随清虚子。 素琴仙子还是点了点头,而后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往神墟之地瞧瞧。” 她与皓阳已是仙灵之体,不是人间修为,两人展开仙法,各护一人,向那红光飞去。 仙法与神法碰撞,发出一阵阵‘轰轰隆隆’的声音;渐弱的红光,蕴含的神力无法伤害两人分毫。 突破红光的屏障,四人直往地底落去,很快便接近了祭坛上那朵诡异的花朵。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花朵的根茎处,有一股强大的古怪的吸力,蕴含着强大至极的法则之力,不由自主中,四人先后被吸入了幽黑的‘深渊’中。 在素琴仙子等人消失的瞬间,白小明亦道:“我们也下去。”说完,他飞身而起,不想清虚子身形一晃,拦路相阻,嘴里道:“白教主,还请归还在下拂尘。” 哪想白小明微微一笑,道:“清虚宗想要拂尘,那便拿出本事来。”说完,身形突然散开,再现时,已到了红光迸射范围处;他手中的九色树一挥,白、黄、红三色光芒一闪,将便红光的神力刷出一个通道来,他自通道进入,直往地底落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于那巨大诡异的花朵中。 与此同时,修几与莫小雪亦从不同的方向,突破了红光的神力,钻入动荡不休的大地之下,消失于巨花之中。 此时此刻,所有的修士都没有了任何犹豫,都往巨花散发的红色光柱飞去;无数修士突破了红光中蕴含的神力阻挡,消失于巨花根茎的幽黑之中;但更多的弱小的修士,被阻挡在红色的光柱之外。 此外,紫神岛外,还有更多修士朝这边飞来。 在这些人中,有一只巨大的金雕,驼着一个白衣女子,迅如电驰,使得空中只能看到一道金色的线;晓是如此,雕背上的女子依旧在说:“小金子,快点,再快点。。。” 这一人一雕正是雪儿与金雕,他们自凤阁离开唐柏后,金雕化成人形,与雪儿在俗世游玩了一番。 雪儿被困雪谷多年,金雕本是扁毛畜生,两人何曾见过人间繁华,一时之间,倒是忘了白莲小姐的叮嘱;待到回过神来后,才寻着唐柏的脚步,一脚急驰,追了过来。 只是快到紫神岛时,雪儿耳畔却传来白莲的声音。 金雕立马减缓了速度,雪儿却是叫道:“小姐!” 虚空中,只见一团白云不断变化,转眼之间,便化成了白莲的模样;她微微叹道:“雪儿,回来吧!不用再跟随唐柏了!” 雪儿不解地问道:“为何?小姐突然改变了主意。” 白莲摇了摇头,道:“你于人间许久,可知情之真意?” 雪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莲道:“情乃心也,情不及心,再跟随唐柏有何意义。” 可雪儿还是摇头,她还是不明白莲的意思,但她知道:小姐对自己很失望。 白莲沉思了会儿,道:“我且问你,若有人害我,你会如何?” 雪儿道:“自然是拼命阻止!” 白莲又道:“若有人欲害唐柏,你又会如何?” 雪儿犹豫会儿,而后道:“我。。。我。。。” 她‘我’了许久,却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在凤阁时,唐柏身处大道极危中,她与金雕因惧而逃了;她并不傻,白莲如此一说,便是在责怪于她。 白莲仿佛能看出她心中所想,道:“你与金雕有劫,能帮你们度此劫者,正是唐柏;但唐柏此人,无善无恶,以心换心;你们若是真心对他,他便会真心帮助你们;你们若是表面客气,他便会虚与委蛇;当日你们离去,再未回头,到时他是否帮助你们度劫,只能看你们造化了。” 金雕不服道:“小姐,我与小姐姐到底有何劫数?” 白莲叹了口气,并未告之,而是道:“回来吧!神墟之地,你俩就别去趟这浑水了。”说完之后,身形化成烟雾,消失不见。 金雕道:“小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神墟之地?” 雪儿怒道:“你竟然连小姐的话都不听了。”说着跃下雕背,说道:“变化成人!” 金雕身上金光一闪,马上化成了一个金衣大汉。 雪儿道:“把头伸过来。” 金雕道:“小姐姐,你轻点儿。” 雪儿揪住金雕的耳朵,怒道:“还敢不敢不听小姐的话了?” 金雕忙一脸献媚道:“不敢了,不敢了。” 雪儿正想说话,便听空中有人笑道:“有趣,有趣,一只扁毛畜生,一条小泥鳅,真是有趣。” 雪儿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空中立着一个白衣男子,脸上露着邪魅的笑容,正是凤阁破天时,他们在前往凤阁路上遇到的年青男子;雪儿依稀记得:他说他是月老宫的人。 若是别人如此嘲笑他们,雪儿自然会让那人吃些苦头,但是眼前此人,修为高深莫测,她与金雕根本不是对手;她道:“你这人好无道理,凭白无故的取笑我们,认为修为高深,没人能治你吗?” 此人自然就是月小小。 此时月小小笑道:“在下可不是取笑你们,只是,只是,我欲代我老爹拉根红线。”,说完,他手中真的多了根红线;他随手一弹,红线一头没入了金雕的体内,红线的另一头,没入了雪儿的体内。 雪儿此时反应过来,喃喃道:“红线,月老宫,月老是你什么人?” 月小小一愣,而后上下打量了雪儿一番,道:“你这小泥鳅有些道行,还知道我老爹的名号。” 雪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跳将起来,急道:“你刚才在我们身上干了什么?” 月小小道:“拉了根红线啊!” 雪儿不可置信的道:“你再说一遍!” 金雕依旧被雪儿揪着耳朵,他以为雪儿没听清楚,便偏着头说道:“他说,他拉了根红线。” 雪儿闻言,松开了手,一把将金雕推开,而后哭丧着脸冲向月小小,嘴里歇期底里地尖叫道:“我与你拼了。” 只是她冲杀过去的时候,月小小刚才所在的位置,根本就沒有了月小小的影子。 雪儿仿佛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嘴里大叫道:“人呢?人呢?混蛋王八蛋,你给老娘滚出来。” 金雕从来没有见过雪儿如此生气,他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雪儿找寻了许久,都找不到月小小的影子,见金雕如此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站在哪儿干嘛?” 于是金雕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一脸媚笑地道:“小姐姐!” 以往听到他叫小姐姐,雪儿还挺高兴的,此时再听到他叫小姐姐,便使得她怒火更甚,挥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金雕一边躲闪,一边委屈地叫道:“小姐姐,小雕儿做错什么了?” 雪儿一愣,停打了瞬间,而后道:“刚才谁叫你笑的。” 金雕忙道:“小姐姐,我错了,我不笑了。” 雪儿又道:“你竟敢不笑了,找打。” 金雕欲哭无泪,心里却在不断地咒骂唐柏;想当年,他在万兽山是何等逍遥;想如今。。。 一时之间,悲从心起,竟大声哭了起来。 金雕一哭,雪儿倒是停手了,她不解地看着金雕,问道:“你怎么哭了?” 金雕一脸委屈地看着雪儿,道:“小姐姐你不准我笑,又不准我不笑,我只能哭了。” 雪儿闻言,俏脸一红,怒道:“不准哭。” 金雕忙擦干眼泪,正想献媚,只是刚起雪儿说不准他笑,一时之间,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雪儿见他如此模样,不由逗笑了起来。 金雕道:“小姐姐,你刚才为何如此生气啊,不就是一根红线吗?我感觉不痛不氧的,也没什么啊?” 雪儿闻言,又怒从心起,道:“你知道个屁。” 她也是气愤到了极点,连脏话也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喃喃道:“造孽啊,偏偏遇到月老的儿子;他怎么不天打雷劈啊。” 她话声刚落,只闻远处传来‘轰’地一声巨响,仿若天地崩裂,巨大的声音让她耳膜生痛,双耳轰鸣,紧接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大音稀声! 直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恢复正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雕比雪儿更加不堪,见雪儿开口,他又听不清楚,又怕说错话惹雪儿生气,只好大声附合道:“对,对,对,小姐姐说的都对。” 这是他混于人世间学来的绝招,有人告诉他:当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的时候,只要附合着对方说话,就不会有错。 但这次他错了,雪儿见他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竟又是拳脚相加,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直将他打得青鼻脸肿,方才罢休。 打完之后,金雕还不能哭,只能笑。 金雕只能在心里不断地暗骂着、那个教他绝招的男人。 两人吵闹一番,而后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飞去。 那里正是紫神岛的方向。 不仅是他们,还有更多的修行之人,驾着法宝妖禽,也朝着紫神岛的方向飞去。 只是他们飞到紫神岛时候,整个紫神岛都消失了,只有蔚蓝的海水,一浪接着一浪的翻滚着。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都在问,紫神岛呢,怎么消失了? 第三百零八章,你与我有缘 紫神岛消失了,伴着紫神岛消失的,还有许多强大的修士。 他们真了进入了神墟吗? 神墟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神墟真的存在在这方空间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也许有人知道! 因为谣传,神墟可出囚笼,可直通仙界。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感觉神墟的神秘。 有人说神墟是神灵住过的地方。 神灵!那是一种最远古的传说,有的修士甚至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神灵住过的地方,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唐柏此刻就在神墟。 神墟是一个昏沉混浊的世界。 这里天空没有云彩,也无星辰烈日,整个天空都散发着晕白的微弱的光,看上去像一块白布,遮盖了整个天空。 这里大地是残破的,仿佛经历了毁灭性的战斗,将整个大地打碎了一般,随处可见巨大的裂缝深渊,而在这裂缝深渊之中,还散发着巨大的能量波动,任何人卷入到这些能量波动的范围,都会被蒸发成虚无。 天空还有许多浮岛,还有一些残破的法器;还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这里的规则自然也是混乱的。 在这里可以看到水往高处流,那滔天的浊浪,往上直冲而起,没入虚空,也不知流往何处? 在这里,可以看到雪花飘飞、却炙热异常,那一片片银白的雪花,似熔金炼铁的火焰,将空中都蒸发得扭曲。 在这里,可以看到树木像野兽一般奔跑尖叫,可以看到金属可化成不同类型的物种,还可以看到罡风宛如无数的刀光,粉碎一切物质存在。。。 这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地方,唐柏仿佛回到了木道人带他前往那处古老战场中。 他对于此地,一无所知。 此时,他站在一栋破旧的屋子前。 这屋子是用石头垒成的,上面刻满了古怪的花纹,破烂阵旧,散发着远古的历史气息。 但此地是安全的。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这个女人便是玉玲珑。 他不明白,三个女人随他卷入这神墟之地,为何偏偏只有这个女人落在自己身边。 燕菲菲与徐彩凤又去哪儿了? 此地如此危险,她们怎么样了? 他充满了担忧。 他想去寻找,但他发现,以自己的修为,在这个地方,竟有些寸步难行。 他与玉玲珑刚从卷入此地、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时,就遇到了一只模样像蚊子一样的怪物;这怪物只有拳头大小,却长着一张人脸,嘴巴却又长又利,见到两人,怪异地尖叫一声,然后张口便吐出一片蓝色的光雨。 蓝色的光雨绚丽梦幻,其中夹杂着亮晶晶的光点,宛如浩瀚的星空,直向两人笼罩而来。 但唐柏从这绚丽的光雨中感知到了巨大凶险,他有一种直觉,他与玉玲珑只点沾上一点这蓝色的光,就一定会有性命之危。 他相信自己去感觉,在不知此生物的深浅虚实时,他选择了抽身后退。 但玉玲珑神魂有损,哪怕面如此致命的危险,她也心无恐惧。 她手持一个红色晶球,晶球在她的手诀之下,散发出滔天的火光,而后,她毫无畏惧地朝着蓝色的光雨飞扑而去。 唐柏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他只能小心地站在一旁,只要玉玲珑一有危险,他便出手相救。 果不其然,晶球散发的火光与蓝色的光雨微微碰触,须臾间便溃散开来,眼看着蓝色的光雨就要落在玉玲珑的身上,在这千匀一发之际,唐柏身形一闪,便将玉玲珑拦腰抱起,疾退而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但那怪物速度也不慢,一追一逃。好不容易逃出那怪物的追击;玉玲珑却恼唐柏占她便宜,措不及防之下,一掌便将唐柏拍飞了出去。 唐柏正想怒骂,不想两人身边的一棵的小草,仿佛被惊扰了一般,散发出强大的剑意;原来一棵普通至极野草,瞬间化成了一柄青色的宝剑,夹杂着至强的剑气,仿佛要将两人搅碎。 唐柏本是修剑,身上的剑意被强大的剑气刺激,整个人瞬间仿佛变成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他随手抽出七神龙渊剑,剑尖自左而上,沿着一条完美的轨迹,于空中划出了一个圆。 一圆之下,仿佛将周围的空间剥离了出来一般,在空中形成了阴阳太极。 “道分阴阳” 阴阳为母,天地之始,万物皆归其源。 这一招是他结合了《天机剑法》的第二式:天机现起手式,在处于极端的危险之下,凭着对剑法的理解,对道法的领悟,多年修行的基础积累,爆发出来的剑招。 这是道! 道分阴阳,阴阳归道。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道分阴阳’还有如此用法。 但其效果,却成了他此时剑道颠峰的一剑。 阴阳太极将野草散发的剑光、剑意、剑气、以及幻化而出的青色宝剑都卷了其中,搅成了粉碎,将那看似普通的野草,也搅成了粉碎。 玉玲珑回过神来,像个任性孩子,气呼呼地走到刚才野草生长的地方,连跺数脚。 唐柏正想喝止,哪想异变又起。 一指母指大的残骨,不知埋葬于地底多少年了,但被玉玲珑跺了出来。 残骨一现时,唐柏立生警兆,幻之大道的大道之力爆发开来,宛如一个虚空世界,将玉玲珑笼罩其中。 果不其然,一种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自那残骨之上震荡开来,宛如石火神雷爆炸,一时间银星如雨,向外迸射,电光火海,纷纷撞击在唐柏的大道之上,使得虚空世界,雷火布满,轰隆之声密如万鼓急擂,哪怕唐柏防护严密,大道符文重重,亦被巨大的力量将幻之大道冲击得支离破粉。 身处力量中心的玉玲珑,差点直接被这股力量撕碎。 也是她命不该绝,虽然变故突生,但唐柏早有准备,大道之力被击散时,他心智未乱,借大道之力阻挡的瞬间,抓住她遁出了力量爆发的范围。 晓是如此,她亦身受重创,晕死了过去。 而唐柏亦被大道之力反噬得连喷数口鲜血,方稳住体内气血翻涌,但真元依旧絮乱。 此时,他根本不敢在此停留,而是抓着昏迷不醒的玉玲珑远遁而去。 一路之上,小心翼翼,好几次差点卷入了巨大的能量风波中,但终是被他寻到了这处石屋,心感安定,未生惧意,方才吞食丹药,打坐疗伤。 待到伤势恢复过来时,方发现这片天地仿佛没有黑夜。 他又察看了玉玲珑的伤势,发现并无性命之忧,使以大道之力封印了她的命魂。 一个命魂有亏,心无恐惧的女人,在这里就是自寻死路。 但她不能死,因为她是诸葛心月的师姐。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起了诸葛心月。 木道人说他此来有劫,桃花落枝之劫。 徐彩凤说桃花之劫来自于诸葛心月,只是,她真的会因为修行而斩杀自己吗? 一时之间,他的心境又乱。 最后,他叹息了一声,只希望诸葛心月未进神墟之地。 但事与愿为。 诸葛心月此时只有一个人。 她与素琴仙子、欧阳红玉、皓阳大仙卷入神墟后,真元神智完全被卷入神墟的规则压制,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洞室中。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各何会与自己师傅分开?更不知道唐伯现在在哪里?但她并没有惊慌,也未乱动,而是意念一动,法宝太极图立悬于头顶,金银两色之光将其笼罩,见无危险,方才放下心来。 她放眼四望,发现洞室四壁上隐现出各种刀矛戈箭的划痕,四周散乱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地面更是凹凸不平,仿佛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而在洞室当中,还有一座数尺方圆的法台,这种法台的布置其为怪异,是用大木、烈石、水晶、沙堆混合而成的一座法台,上面刻画了无数符文,还摆放不同颜色的玉石,似是阵法,上下排列着,而在法台上面,凌空悬浮着一把金刀。 这把金刀极小,只有匕首大小,却仿佛是用黄金做成的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上面还雕饰着精美至极的花纹。 诸葛心月第一眼看到这把金刀的时候,便喜欢上了。 但初来神墟,她极为小心谨慎,她不但未往法坛行去,反而往着洞室的后方退去。 但法坛之上的金刀似有灵性,见诸葛心月退去,突地化成了一条金蛇,在法台之上不断飞腾闪变,时而化蛇,时而化刀,时大时小,有时竟缩成尺许长短,上下飞舞着。 而法台此时,亦散发出碧绿色的光芒,如同光柱一般,将金刀困于光柱之中。 诸葛心月心中一动,喃喃道:“原来如此!”而后她对着法台上的金刀道:“你可是让我助你脱困?” 法台上的金刀此时又化成了原型,它仿佛能听懂诸葛心月的活,竟上下摆动,如点头称是。 诸葛心月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法台,忽然,她看到了法台边缘,似乎雕有这字图画,极似法台阵图。 她对着金刀笑道:“如此巧合,看来你与我有缘!” 第三百零九章,悟阵,归魂 诸葛心月小心谨慎的接近法台,仔细察看着边缘的字符图画。 字符像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文字,又像是代表着某些元素的符文;一时之间,她也不明白字符的意思;倒是字符下面的图画,认真思索了会儿,倒是看出了几分意思。 这玉石共有三十六个阵图,相互衍生,变化无穷,其中奥妙她虽然不尽知晓,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阵法奇正相生,互为反应,只要找到其中脉络,想来还是可以破解的。 但她并未着急,而是于洞室中查看了一番。 这个洞室共分前后两室,前室虽乱,却还有光明,后室却是幽暗难明,隐约只能看出轮廓。 她虽有明珠可用来照明,但不敢轻易冒险,反而取出令旗,在后室入口处布下‘离火分光阵’,以防不测。而后又自前室查看,见有通道往外延伸,只是通道漆黑一片,不知凶险,一时也不敢前行,便在通道处也布下阵法,再归回前室之中,一时这间,静默不语。 这洞室应是处于山腹之中,自己是怎么进来此处的?其他人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分散于不同地方?她总觉此来神墟,诡异难测,不是是福是祸。 思绪良久,又见法台之上,金刀蜂鸣,光华闪烁,竟是在催她破解法台阵法。 诸葛心月回过神来,立于法台之前,淡淡说道:“你既已通灵,自然知晓因果,脱困之后,你需认我为主,不得反噬,若是愿意,便点头首肯。” 金刀瞬间安静下来。 诸葛心月也不催促,她没有把握收服金刀,便与它立下因果。 万物皆有因果。 因果不可见,有因也未必有果,且虚无飘渺,不可捉摸。 但诸葛心月愿意赌此一次。 良久之后,金刀终是上下晃动了三次,代表脱困之后,愿意认诸葛心月为主。 如此,诸葛心月方才静下心来,细心研究阵图,寻找阵图奇正相生的变化脉络。 她自洞室捡来一些碎石,按着阵图依次摆下阵图,欲寻出其中阵基。 开始时,却总是不要领,碎石摆弄出来的阵法依旧是碎石。 但她并不气馁,而是不断地思考,改变,推衍,有时甚至用术法辅助,只是为了阵法的某个细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精疲力尽的时候,恍惚间,她眼前的阵法突地一变,原本普通的石阵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而后一道的紫色闪电蓦然漩涡中劈出,直朝她劈来。 她随手一挥,体内真元迸发,两指轻夹电光,轻轻一捏,紫色闪电瞬间消散怠尽。 与此同时,地面依阵图布下的石头阵法,瞬间爆开,化成了粉碎。 诸葛心月面色如常,若是法台阵法如此简单,想来也困不住金刀这样的灵器宝物。 她平静了心情,思维了良久,而后又寻来石头,依图布阵。 这一次她布阵的时间极长,如同弈棋一般,每落下一块石头,都要思考良久。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自石阵之中传出,而后她布下的石阵中,一头红色的蛟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腥热地气息,吹得她睁不开眼来。 ‘咦’ 她忍不信惊讶出声,而后一指点出,纤纤玉指直点蛟龙眉心。 那血色的蛟龙瞬间消散。 而地面布阵的石头,又化成了一堆石粉。 诸葛心月很兴奋,因为她发现,这法台阵法不仅只是困阵,而夹杂着强大的攻击阵法之术;她用普通的石头依此布出残缺的阵法都有如此威力,若是用法器灵宝以此布阵,阵法威力岂不是要强上百倍千倍。 她引魂境界的修为,若是在外面,还算一方高手,但神墟之地神秘诡异,她觉得,若是不能提高自己的能力与修行境界,自己只怕会葬身神墟。 特别独剩她大在此,让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久旱逢甘露,饥妇遇猛男。 一时之间,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惊喜的情绪,而后又打坐调息了许久,方才归于平静。 法台阵法,她还只会依葫画瓢,还不明白其中变化,一切都要自己慢慢去摸索学习。 而后,她的精神,她的神识,都投入了阵法的破解之中。 因为不认识阵图边源的文字,她只能以自己的智慧与时间去验证阵法的变化。 她不断用石头推衍着阵法,阵法的每一次变化,都会幻化不能的场景,不同的攻击,但一一被她轻易化解。 如果开始时她的目的是为了金刀脱困的话,而现在她是完全沉迷了这种无穷无尽的推衍中了。 布阵,破阵,思考。 再布阵,破阵,思考。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危险,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事情,甚至她连自己也忘记了。 她将念头寄于石头上,随着石头的位置变化,她识海的念头也随着石头变化,不知不觉中,出现了一幅阵图。 随着阵法的爆炸,她识海的念头也爆发开来。 一时之间,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全部都聚集在大脑中,而后爆开。 良久,她方才回过神来,只觉精神萎靡,心闷欲吐;此时,她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的秀发已被汗水打湿,但她还在继续,她已经陷入了阵法的魔障中。 “心月。。。心月。。。” 恍恍惚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布下的阵法中传来,从她识海中刚刚成形的阵图中传来。 她清醒了过来,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徐走来。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这是她的母亲。 在诸葛家族中,如果还有一个人让她觉得温暖,那就是她的母亲。 这是阵法的幻觉! 诸葛心月握紧了拳头,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露出一丝决然,她深吸口气,一指点在了面前女人的额头上。 女人化成了光,消散而去,而诸葛心月却连喷了数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布下的阵法,形成了心禁之术。 入此阵中,便衍生心中幻象,破阵必先伤心。 此阵非法,非道,而是术。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听到谁在呼唤着她,声音是那么温和轻柔,闻之让人心身放松,她喃喃自语的叫了声唐柏,而后深深地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香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睡得迷糊时还能听到母亲的摇蓝曲;但她醒来的时候,现实却如此寂静,而且头却像针扎般疼痛,识海仿佛干枯了一般。 她强忍着头痛,意念一动,手中便多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服下,而后打坐调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长嘘了口气,而后站起身来,伸展了一番筋骨,又从石室中找了一堆的石头,继续布起阵来。 她开始按阵图布阵时只用了三十二颗石头,而后是六十四颗,随着她结合阵图的推衍,洞室的地面上摆满了石头。 这些石头乍一看,杂乱无比,大小不一,可若仔细去看,则会发现,这些的石头与石头的距离、大小、方位看似无序,实际却是蕴含一种奇异的规则。 诸葛心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石头,她的目光在每一颗石头的距离与方位上都要凝视许久,每次看完,她都要拿要沉思许久,然后将手中的石头再布局其中。 有的时候,她也会将地面的石头顺序打乱,再重新布局。 慢慢地,她又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中。 她的此种状态,于修行中叫做:魔悟! 魔,讲的是进入执念,痴狂而不放弃,亦是魔障!而悟,讲的是开悟,对术数功法的理解,使精神与命魂不断的升华。 此时的诸葛心月便是如此。 她的意念因为不断消耗与不断的滋生越发坚定,使得她的识海不断扩大。 因意生念,因念养神,因神而魂润。 人生三魂,天魂归天,地魂归地,命魂镇守天宫,命壮则运强。 她在引魂境界停留多年,命魂一直能感应天地两魂的存在,却终究导引不了天地两魂进入天宫,那是因为命魂不比天魂强,运不及地魂厚。 所谓命比天高,运比地厚,正是合魂境界的基础。 但此时此刻,她命魂不断的升华强大,她的天宫生生出了紫色的云雾,她本沉浸在阵法的推衍中,但精神突地恍惚,立时感应到无尽的虚空中,天魂正处于一片雷霆电海中,千百道炽仔电光,粗如梁柱,细如丝线,彼此交织形成一张巨网,围绕在天魂的周围。 诸葛心月福至心灵,运起《引魂经》的功法,刹那之间,她便感觉到命魂与天魂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而命魂与天魂却是像拔河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拉扯。 相书术言:天收、命薄、地归,讲的便是如些;一个人若是命强,天地难收。 诸葛心月此时便是命强。 天魂从无尽的虚空雷海中,被命魂拉扯着,进入了她的天宫之中。 与此同时,在无尽的地脉之中,地魂亦被拉扯着归于天宫,一切水到渠成。 (电脑老是出问题,用手机码字太花时间了,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玩意!) 第三百一十章,印堂发黑,必有大灾 天宫之中,三道不同的光影,瞬间融合到了一起。 三魂归宫,三魂同源;天魂生性,地魂生灵,命魂生情,三魂归一,方能称之为灵魂。 恍惚之间,天地似有雷声响起,于诸葛心月的天宫轰鸣。 此声外界不可闻,却仿若要将她天宫震碎。 雷鸣九响,一声盖过一声,声音之中,蕴含着杀戮毁灭的气息,要将她的灵魂震散。 这是魂劫! 修仙有劫,金丹、圣胎、引灵、斩情、天人合一,皆为有形之劫,唯有合魂境界,乃是‘命比天高,运比地厚’的生命升华,是逆生死求长生的逆天之举,为无形之劫。 此劫便是魂劫。 此时,诸葛心月的天宫一片昏暗,使得她眉心的魂光,亦是暗淡无光。 相书有言:印堂发黑,必有大灾。 果不其然,雷鸣音杀之劫未奈何她的灵魂,天宫又生电光。 这是无形雷电,乃至阳之劫。 人的灵魂属阴,最惧至阳之劫。 若不是她的天魂属性归雷,只怕先前雷鸣,便已魂飞魄散。晓是如此,面对至强雷电,她也忍不住胆颤心惧。 无形的压力,仿佛压在她心头的大石,沉甸甸的让她心底发闷;她紧皱着眉头,一边运行《引魂经》的功法,一边思考着对策。 木已成舟,生死难控,恐惧又有何用? 舎死求生,是为大勇。 她曾死过一次,此时念头通达,倒是生出了无穷勇气。 她长叹了口气,转眼之间,脸上再无半点惧色,而是坚毅勇敢至极。 天宫,一道紫色的闪电,如同天刀一般,朝着她的灵魂劈来,闪电之中,蕴含着灭杀一切生灵的意志。 时间来不急让她思考对策,她的天宫之中,已经宛如一处末世的战场 不过,她的魂不再无知无感、无情无欲,而是充满了灵性,是真正的灵魂,面对致命的魂劫,她的心、她的神、她的魂皆平静至极。 在她灵魂的周围,却出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张以念头滋生的网。 以灵卸神,以神驱念,以念为阵。 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推衍法台边缘的的阵图,此时,她将自己领悟的阵法以神念在天宫布阵。 此种做法,大胆至极,一个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此种做法,亦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地一线生机,这到底是不是那虚无飘渺、玄之又玄的一线生机?她无从知晓,但她愿意豪赌一次。 赢则度过魂劫,输便命死道消。 碰撞,魂劫与意念阵法的碰撞。 没有声响,却有光! 无穷无尽的光! 仿佛每一颗念头被闪电点亮了,每一颗念头都在发光,宛如一片璀璨的星海。 而后,她的念头动了起来,如虚空的星河在运行,蕴含着繁复的奥秘,沿着一条条神奇的轨迹运行。 她的阵法发生变化,随着轨迹变化,她的意念与阵法融合在一起,由繁复变向简单。 此时,她的身、心、意、魂都投入了阵法的演变中,天地生出的魂劫,反而成了推衍阵图的磨石。 这种感觉无比的紧张刺激,宛如在刀锋上跳舞,不能有丝毫失误。 她精神无比地集中,她的意志,她的灵魂,都与天宫的阵图融合在了一起。 魂劫的雷电依旧劈落在阵图之上,劫数的力量仿佛成了阵法的养份,使得意念布置的阵法,去除了更多的瑕疵,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与法台的阵法相似。 淡绿色的光从阵法中散发而出,而后形成了一张阵图,向四方扩散开,而后又不断地吞噬着魂劫的力量,滋养她的念头,滋养她的灵魂。 因阵归魂,归魂生劫,因劫悟阵。 有惊无险,所有一切,完美得就像上天刻意的安排,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主导着所有的一切。 而诸葛心月,却在不知不觉中,又陷入了深沉的疯悟之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仿佛从一场大梦醒来,徐徐睁开眼睛,她喃喃道:“这便是合魂之境吗?” 此时,她竟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她感觉精神与肉体浑然一体,她感觉灵魂与元婴相连,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她感觉心灵被洗去了一层厚厚的污渍;她感觉天地变得更加的亲切,她感觉五感变得交加的敏锐。。。 她站起身来,走到法台边缘,随手朝法台的玉石抓去,随手拨动着玉石的位置;须臾之间,笼罩法台的碧绿光芒消失;而后又见金光一闪,金刀宛如一条金色的灵蛇,围绕着诸葛心月的身边上下飞舞,接着猛地一颤,突然向诸葛心月的胸口剌来。 诸葛心月平静至极,没有任何反抗。 金刀在诸葛心月的胸前停了下来,静止不动。 诸葛心月微微一笑,随手将金刀抓在手中,喃喃道:“你如此调皮,不如就叫你小调皮好了!” 金刀在她手中微颤,似不喜欢这个名字。 而后,她看到刀柄上刻着两个古老的文字。 她不认得这种字体,但结合金刀所化的幻影来看,应是‘金蛇’之意,于是便道:“你不喜欢小调皮这个名字,那我便叫你金蛇好了。”说完,未见金刀反应,算是应承了如此叫法。 把玩一阵,她欲将金刀收入法器之中。 但金刀又是一晃,突地化成一道金气,自她眉心而入,现于她的天宫之中。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亦多出一股信息;她才知道此刀并不叫‘金灵’,而是叫‘九天’,乃是紫灵神采五金之气,结合九天神精炼化的神器,不仅可斩人体魄,而且可以伤人神魂。 诸葛心月自然知道神器。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有如此机缘,一入神墟,不仅学会了历害至极阵法,还借此突破了合魂之境,还得到了一柄强大至极的神器。 她强自压下心中激动,闭目感受一番金刀于天宫的情况。 此刻,金刀悬浮于她的灵魂之上,彼止之间,隐约产生若有若无的联系。 诸葛心月知道这是魂祭。 她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是魂祭,但金刀一入她的天宫,她便知道了这种祭炼之法。 她平静了心情,而后又于洞室观察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法台之上。 这座法台,能困住神器,自然不凡? 她本想收入囊中,但终是摇了摇头。 事不可做绝,福不可享尽。 而后,她走到后室入口,收了‘离火分光阵’,拿出明珠,谨慎地往后室走去。 此时她有了保命手段,自然要寻找一番的,说不得这洞室中,还有机缘呢? 后室倒无危险,且比前室更为空荡,室中只有一块石碑,上面虽然刻着碑文,但文体古老,字体之间的线条仿佛经过时间的流逝变得若隐若现,她一个也看不明白。 不过后室之中,倒是有一扇门户,门户后面,却是一扇与前室相仿,的通道,黑暗阴森,仿佛连明珠的光线都被压淡了一般。 她小心前行,没多久,又进入了另一间洞室之中,只是这个洞室比前面的两间洞室要大,室中还有一些石墩石桌,她正自寻思,此室为何不见出路时?耳中传来水声滴石之声,越是注意聆听,越是清楚。 她细一留神,发现滴水声出自石桌之下,想来石桌之下还有洞穴。 她试着用力推了推石桌,却纹丝不动,想来有机关控制。 而后她真元涌动,想震碎石桌,但石桌之上,竟竟闪现出一缕淡淡的幽光,桌面竟有符文显现。 而后,她试着推了推石墩,亦是纹丝不动,如落地生根了一般。 她没有想到,这普通至极的石墩石桌,竟也是难得的宝物,到底是谁有如此手笔? 但此时,她没心思多想,这石桌即然是宝物,正好用来试试神器‘金蛇’的威力。 她念动魂知,金刀立生感应,而后化成一道金光,自她眉心飞出,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劈砍在石桌之上。 须臾,金光又闪,‘金蛇’又飞回了天宫之中。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碰撞,连眼前的石桌也与先前一般无二,难道‘金蛇’只是外表好看的银枪蜡头? 她走向前去,又试着推了推石桌,没想到石桌瞬间一分为二,落出了一个幽黑的洞穴口。 她心中大喜,‘金蛇’的威力比她想象中还有大。 她并未急着往洞口里钻,而是放出神念,先行探查。 发现洞底是一个石笋林立天然洞穴,看不出有发掘过的痕迹,洞中也不见有什么危险,于是便轻跃而下,寻着水声细查,便见一汪清池。想来是年代深远,水滴石穿形成的清池,后又满溢而出,形成流泉往洞中流去。 于是她顺着流水而行,又见洞穴中有其他流水汇入,形成了溪流,于洞穴中穿缝过隙。 行行走走,大洞小洞穿过不少,却始终未见出路;她有些后悔,说不得出口便是前室的那个通道;自己偏偏要往后室查看,又莫名其妙钻入了这个天然洞穴之中。 正在她准备回走时,突然感觉到了淡淡的微风。 这风不是洞中空气流动的风,而是自外面吹拂而来的风。 她停下脚步,放开神念。 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情景,宛如一幅立体图画,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果不其然,她一处隐蔽的洞壁边源,有一条小小裂缝,风就是从这条裂缝中吹拂进来的。 她的神念沿着裂缝蔓延而出,须臾之间,便感觉到了天光,还有葱翠的林海。 她意念一动,金光立现。 轰地一声巨响,宛如晴天霹雳;碎石飞溅间,晕白的光伴随着呼啸的狂风一涌而来。 天风阴冷,她却感舒爽,仿佛全身毛孔皆在呼吸;一时之间,她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高亢绵长,似要将这段时间紧张郁结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自卷入神墟,她莫名出现于那死寂的洞室之中,不知凶险,不知前路,天地间宛如只剩她一个人,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头。 此时此刻,她完全放纵了自己。 啸声过后,她冷静了下来,看了看晕的天空,看了看远处葱翠的林海,她的眼神又变得勇敢坚定起来。 她要去找师傅,要去找师姐,要去找唐柏。 第三百一十一章,一条诡异的木船 唐柏也在寻找其他的人。 他离开了那间安全的小屋,封印了玉玲珑的天宫灵魂,然后背着玉玲珑,在这片凶险的地方寻找着燕菲菲,寻找徐彩凤,寻找诸葛心月她们,如果没有意外,她们都会进入这片诡异的地方。 这里太危险了,所以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会身死道消。 玉玲珑本是绝世美人,唐柏也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此时此刻,哪怕唐柏感觉到背后有一片柔软在不断地摩擦,他没有任何非份之想;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感应四周的空气的变化,能量的变化,哪怕是一颗毫无起眼的野草,一块无关紧要的顽石,他都十分的小心谨慎。 神墟,充满了太多诡异与危险,这也是他为何要将玉玲珑的神魂封印的原因。 一路谨行,他规避了很多的危险。 他看到过一汪水池中,有怪鱼吞吐雷电,银白的雷霆从池水中窜起,滔天电芒在高空散开爆炸,银弧横空,威势惊人;他还看到过两棵不同的古树在打架;彼此的根须化成漫天的符文,闪烁着青蓝的光芒,宛如陨石碰撞,将周围的天地都震碎了一般,空间时间完全絮乱;他还看到了一只独角的怪兽,吼叫之声震人神魂,音波之力以无形化成有形,似如无数刀光在空中横扫。。。 所有的危险都被他小心地避开了过去,但他始终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人,更不用说寻找燕菲菲与徐彩凤她们;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神墟之地,仿若就只有他与玲珑两个人的存在。 没有黑暗的天空,仿佛连时间也是静止的,在这片危险、死寂、沉闷、诡异的地方,他终于明白龙四海为什么自己不来神墟之地了。 因为来了,不一定有命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在唐柏的神经快要麻木了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人的声音。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还有宁死前绝望的哀嚎。 唐柏不进反退,展开身法,往来路飞驰。 在这个地方,如此尖叫绝望的声音,只能说明,前路非常危险。 不过,他逃得快,还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宛如一道光,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而后突地出手,一掌朝他劈来,掌心之中,青色的光华如万点星芒,笼罩了唐柏的四面八方。 唐柏身形一顿,一指点出,大道之力如同火焰一般蔓延开来,将青色的星芒瞬间蒸发干净,再看时,那中年男子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如此同时,他的身后又有数道身影飞驰而来,而在这些人的身后,一道金色的光,划破苍穹,直向众人劈杀而来。 ‘啊’ 尖叫伴着血光炸开,几个强大的修士在金光之下化成了无数碎片,血骨往四方飞射,惨不忍睹。 就算是唐柏,亦是被躲闪不及;连大道之力也阻挡不了。 不过在金色光芒临身时,他的识海立生感应,神格的力量自行笼罩全身。 他的脑后现出一个氤氲的光圈,一只模糊的手掌自氤氲的光圈伸出,瞬间将空中的金光抓在手中,而后猛地一吸,金光一分为三,被吸入了三道模糊的身影中。 神念化形,正是神格壮大的养份。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此陌生的画面。 这真的是神的念头! 也正是龙四海叫他寻找的神念,一个叫‘湿婆神’的神念。 他不知道龙四海为什么相信自己,但他身后的那尊神,一定有控制自己的本事。 刚才危险临身时,他的心态出现了惊吓的波动,虽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但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就像现在一般,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愤怒与怨恨的情绪。 他知道,那蓝衫中年男子为何会对他出手;那人想留他下来,阻挡神念的速度。 但是此间因,总会有果报之时的。 他没有去追那个蓝衫男子,而是背着玉玲珑继续着往前寻找。 他走得并不快,他依旧十分小心谨慎。 很快,他看到了一条宽广的河流。 波澜壮阔的河水不是往低处流淌,而是形成一个斜道,汹涌地流淌在空中。 而且,唐柏还看到了一个码头。 一个简单至极的码头,而且码头之上,还有一条阵旧的木船,长长的缆绳拴在码头的拴柱上,木船随着河水起伏不定。 更让唐柏奇怪的是:船上有人,三男二女,其中一个正是唐柏正在寻找的徐彩凤。 唐柏的意念包裹了整个码头,他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危害,唯一异常的反而是船上的人。 他们都很整齐地坐船舱的木椅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宛如五个木偶人坐在木船上一般。 寂静诡异!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向着木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弄出的声响很大。 船上的几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了过来。 他们的眼光木然至极,仿佛所有的焦点都没有集中在一点。 特别是徐彩凤,她入情唐柏,与唐柏心有灵犀,看到唐柏时,应该兴奋才是。 但她的目光同样木然,仿佛完全不认识唐柏一般。 唐柏见此,心中一紧,忍不住叫了一声彩凤仙子。 他叫得很大声,但徐彩凤却宛若未闻,依旧呆滞地看着他。 这船真的有问题! 他放出神念,笼罩着木船,发现木船就是一条简单的小船,没有阵法,没有符文,沒有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异常。 船是真实的船,人也是真实人,但船不像是正常的船,人也不似正常的人。 他收回神念,而后,手中多了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藤条,他意念一动,漆黑的藤条宛如一条黑色的灵蛇,朝船上的徐彩凤飞去。 没有任何力量阻止,黑藤飞到了徐彩凤的身边,然后一圈一圈地将徐彩凤绑了起来。 唐柏没有想到如此容易,他感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他意念一动时,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黑藤。 自从在光明城得到黑藤以来,他祭炼了上百年,黑藤早与他心意相通,可以如臂使唤;但是现在,黑藤与他的联系还在,却仿佛存在在另一个陌生的空间中。 于是,他又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了一个装丹药的玉瓶,用意念包裹着,朝木船之上扔了过去。 他能看到玉瓶飞行的轨迹,但是他收意念时,那玉瓶却悬浮在了木船中。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就算他先前吸收了神念,也没有这诡异木船的任何消息。 一时之间,他有些犹豫不决。 他将玉玲珑放下,解开了她天宫的封印。 他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而且,天宫的灵魂不能长久的封印,那样会损伤玉玲珑的魂魄。 玉玲珑本来就缺了真灵,若再出问题,到时候只怕龙四海也救不了她。 玉玲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朝四周瞧了一阵,喃喃地道:“唐柏,这里在哪儿?” 唐柏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玉玲珑回过神来后,又道:“我们怎么到这儿的?” 唐柏一愣,一时不敢跟她说实话。 他知道玉玲珑的性格,若是让她知道是自己背她来的此地,她会与自己拼命的。 于是他指着河中的木船道:“这河中有条船。” 玉玲珑本来也看到了这条船,只是她开始没有在意,被唐柏一引导,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朝河上看去,而后惊叫道:“这河水怎么往天上流了?”接着,她又看到了徐彩凤,道:“彩凤师妹怎么在船上?”说着,她站了起来,边走边叫喊道:“彩凤师妹,彩凤师妹。。。” 而后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回转头来,看向唐柏道:“小子,把你的脏手拿开。” 唐柏知道她缺了真灵,心无恐惧。 但他觉得,她至少不是傻子,能分得清对错。 唐柏道:“你没有发现船上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玉玲珑听唐柏这么一说,倒真发现了船上的诡异。 她发现船上的人就像一个个木偶一般,安静的坐在船舱里,头转了过来,双目无神的看着这边;而且,她还发现徐彩凤身上绑了一根黑色的藤条。 “她们怎么了?” 玉玲珑问道。 唐柏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船上有到底有什么诡异?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神,他不可能什么都懂,就像他不懂、有的女人好奇心一起,有时候跟傻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玉玲珑就是这种女人。 她心中没有恐惧,怎么能忍得了心中的好奇。 她用力挣开了唐柏的拉扯,身形一动,眨眼间就飞奔到了木船之上。 唐柏惊叫了一声,但又归于了平静,而后’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本该想到的,他本来可以阻止的,但他心里仿佛还存在另一个自己,另一个阴暗的自己。 他在利用玉玲珑! 他非常讨厌男人利用女人,但他自己偏偏就是这种男人。 玉玲珑飞奔到木船上时,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成一个仿佛没有灵魂的人。 她木然地走到了徐彩凤身边的位置上,慢慢地坐下,与徐彩凤一般,回转头来,呆滞地朝着唐柏的方向看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追着船跑的女人 唐柏很快平静了下来,他盘膝而坐,将自己的精神与真元调息得最佳的状态,然后站了起来,坚定地朝着诡异的木船走去。 他虽然是一个心冷的人,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徐彩凤与玉玲珑深陷诡异而不相救,他做不到。 他与船的距离并不远,但他却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踏上了木船。 什么也没有发生。 仿佛他先前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 他心中一紧,因为越是如此,代表着这条木船起不简单。 因为发现不了,所以无所对策。 他朝着徐彩凤与玉玲珑的方向走去,那短短的距离,却宛如远在天边;无论他怎么走,仿佛彼此都隔着千万里距离。 重叠的空间。 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条船上有重叠的空间。 他停止了行走,慢慢的陷入了思索之中。 其实他并不知道,从码头的方向看来,他现在的行为与徐彩凤、玉玲珑她们一样,仿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唯一不同的是:他正好坐在了船上的最后一个位置。 而这条诡异的木船,也自行解开了拴在拴柱上的缆绳,然后沿着河水,徐徐逆向而动,往远方行去。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码头了,她是正是唐柏一直在寻找的燕菲菲。 燕菲菲也看到了河中的木船,也看到了木船上的唐柏,看到了徐彩凤,看到了玉玲珑。 她忍不住扯开嗓门叫道:“唐柏,玲珑姐,你们要去哪儿?” 但船上的人仿佛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心里一急,眼看着木船随着河水缓慢的行驶着,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个‘追’,而后又自言自语道:“老子肯定要追,龙四海,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少出来说话。”,说完,她便沿着河道奔跑起来。 她边跑边大声的叫着唐柏、玉玲珑与徐彩凤的名字。 只是木船的船舱中,始终都是安静的;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船舱中,面无表情,又目无神。 恍惚之中,唐柏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这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 他向来相信自己感觉。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木船上的时间不对。 时间是没有衡量度的,人们一直以来,以年月日来计时,那只是用来计量人类本身或者事情损耗的一个度。 其实时间不是恒流而动,时间就像流水,不同的河流、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温度、不同的地理、都有不同的流速,但是身处河中的水珠不会知道河水的流速,同样,身处于时间中的人也不会感觉到时间的快慢。 但唐柏现在感觉到了,这木船之上,不仅重叠了无数空间,还有与外界不一样的时间流速。 他从外面看到的景象,是重叠空间形成的无数次镜像,而后加上时间延迟产生的效果;他相信,现在外面的人看到自己时,一定会与自己看到徐彩凤与玉玲珑时是一样的。 虽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但他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猜测一定是正确的,要想离开这只木船,要想将徐彩凤与玉玲珑带下木船,那么他只能破解这木船之上的重叠空间,破解木船上蕴食的时间流速。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方法。 唐柏放开了心神,他将自己的精神完全放松了一种极致的空灵状态,他在用心感受着周围的空间与时间变化,他想从中找出两者之间的规律轨迹。 一切事物都存在规律,修行中人将之称为法则。 一切运动的事物也都存在轨迹,修行中人将之称为‘道’。 而木船之上的法则与道,和天地之间的法则与道不同,这是别人的法则,这是别人的道。 他现在就在感受别人的道。 沉然,肃寂;除此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他知道,一定会有不同的。 时间无息,空间寂静,他睁开眼来。 他失败了,他感觉不到木船上的任何法则之力,也感觉不到任何大道的力量,他甚至动用了天宫的神格力量,只可惜,他也感觉不到木船之上有神力的波动,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自然。 于是,他抽出了七神龙渊剑。 即然破解不了,那么便毁了这只诡异的木船。 他道:”宝剑啊,宝剑,这一次全要靠你了。” 但是七神龙渊剑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他又叫了两声神剑。 七神龙渊剑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若不是他与七神龙渊剑还有一丝丝心灵上的联系,他都要怀疑,这柄神剑被人调包了。 没有七神龙渊剑的帮助,他只能将自己的真元,将自己的精神,将自己的意志,还有幻之大道的力量,都灌注在七神渊剑,化成炽白一剑,朝脚下的木板劈去。 剑的速度已经很快,这一剑,甚至比他以往的剑法都要强大。 他能感觉到剑刃劈开虚空的痕迹,就像用一根长长的竹杆,用力的排打在水面上,空气不断地往两边荡开。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仿佛千里马深陷于泥潭之中,拼命挣扎,也不能移动半步。 不,不是他剑变慢了,是他的剑,他的力量,没有劈开重叠的空间。 他的力量在剑与无数空间的摩擦中消耗怠尽,他集中所有力量的一剑,竟然劈不到船舱的木板上。 他将七神龙渊剑插入了剑鞘中。 他没有沮丧,这一剑证明了他的猜想,这木船之上,空间重叠,时间延缓。 既然智不能悟,力不能达,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勤能补拙,以他山之石,攻此之玉。 他有莲子,还有三千经文。 他感觉到三千经文,第一个经文都蕴含着一种大道。 而这三千大道之中,有一个古老的‘宇’字,还有一个古老的‘宙’。 古老相传,四方上下为宇,古往今来为宙。 宇就是空间大道,宙便是时间大道。 他虽然对《莲花经》与莲子极为排斥,但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盘膝而坐,心神沉浸于丹田的莲子中,沉浸在莲子浮现了经文大道中。 而这诡异的木船,却顺着河水,不数地往着高处流动。 而在河道边,一个白衣女子,却在拼命的奔跑着,她在追赶着木船。 开始时,她的速度很慢,而且还会大声叫喊着唐柏他们的名字。 但很快,她看到自己与木船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能看到木船的影子了时,她便停止的叫喊,而是加快着速度拼命地追感着。 随着她的速度增加,她身上散发出了炙热的热力,像一团火焰在她的体内熊熊燃烧。 汗水浸湿了她的秀发,浸湿了她的衣衫。 但她却不肯停步。 唐柏说她是一根筋的性格。 此时此刻,这种性格便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追上河中的木船。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身上,因为奔跑,竟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她的血液中,有红色的符文在浮现。 那是她的血脉觉醒。 她是神的后裔,但她从来没以真正地去了解神灵的一切历史,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自己血脉的力量。 她一直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 她就像是一块从未经过雕琢的璞玉。 但是现在,神的血脉因为她极致的专注,配合着全身力量的奔跑,觉醒了。 她的血脉每觉醒一分,她的速度使快上一分;最后,河道边,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残影,在向前不断的延伸。 一块五彩的石头,被她踩过之后,刚发出五彩的光芒,燕菲菲的身形便已消失不见了。 一个不起眼的变道,闪烁着淡淡的霞光,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古阵。 燕菲菲闯入其中时,瞬间就爆发出了恐惧的力量,如一个巨大的磨盘一般,压在了燕菲菲的身上。 但她毫无所感,此时的她,就像一个人形坦克,阵法的力量直接被她的身体撞形开来,这个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古阵,瞬间爆炸了开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她奔跑脚步,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她奔跑的脚步。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神。 她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炽盛,她血脉觉醒的层次也在缓慢的增加,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在不断的奔跑着。 这是她血脉觉醒的传承神术,一种叫‘跨山’的神术。 她的身体运动的姿势,技术,力量,慢慢的与她脑中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使得她的速度变得更快,她的双脚仿佛踩在风尖上,仿佛随着风儿在跑。 终于,她超过了木船的速度。 诡异的是,木船在在河中停止了下来 于是,她也停下了,静立不动。 她没有叫喊唐柏的名字,她没有往木船之上飞奔,而是闭上了睛睛。 她的精神集中在了脑海中浮现的那道身影之上。 这模糊的身影还在不断地奔跑着,而且嘴里传出一些古老的术语,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语言,但是她莫名其妙地明白那些术语所要表达的意思。 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精神意志清晰过来。 她茫然地朝四周看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至极的地方,心中不由一紧;但很快,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是她追赶木船的记忆。 她惊叫了一声唐柏! 而后朝着河面望去,发现浊浪滔滔的河面,一只木船静静的停在河中,而唐柏他们的身影依旧可见。 她想也没想,身形一动,自然而然的运用出《跨山》的神术,迈开步子,竟踩在河水之上,向着河中的木船奔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破解重叠空间 在燕菲菲距离木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神情突然一变,然后又急速地逃回岸边。 她嘴里喃喃说道:“那条船很诡异,你不能上去。” 转眼间,她又自言自语道:“龙四海,你没有看到唐柏与玲珑姐姐就在那条船上吗?” 而后又听她自言自语道:“唐柏又如何!他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不能冒险,修行之人,要做到宁愿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人。” 说完,她又是一幅怒目圆睁的模样,嘴里吼道:“哪里有什么屁的危险,你这个王八蛋,自己是个胆小鬼,老娘可不是。” 说完,她又展开身法,朝木船的方向跑去,水浪成了她脚尖的踏石;只是刚接近木船,她又不由自主的退回来,嘴里一直在自言自语。 一时之间,便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 她在河面上跑来跑去,即不上岸,也不上船。 而她此时的模样,就如一个疯癫了的女人一般,时而平静至极,时而愤怒至极。 此时的她,确实如同疯癫了一般,她的身体里,存在着两种意志,她自身的意志再与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在不断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以往她被‘血龙控神术’控制时,也有反抗,但从来都没有现在这么坚持,这么顽强。 趋吉逃凶的道理她也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认为: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比生命的存在更有意义。 比如亲情,比如朋友的友谊。 她是一个义字为先的女人。 不管是唐柏还是玉玲珑,他们都是她的朋友。 朋友有难,让她趋吉逃凶,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本就是一根筋的性格,所以,哪怕争夺得十分激烈,她也不愿妥协。 两种意志,看似僵持在一起。 不过随着燕菲菲的血脉觉醒,她的意志也慢慢地占据了上风,在龙四海拼命的阻止下,她依旧踏上了那诡异的木船。 原本静止的木船,在燕菲菲踏上船的瞬间,又开始航行起来。 仿佛先前的静止,只是为了等待燕菲菲上船。 浊浪滔滔,逆上而流,这宽广汹涌的河流,仿佛没有尽头。 木船始终不快不慢,往前面航行,也不知道木船的终点会在何方?会在何地? 而现在的唐柏却完全沉浸在了大道的感悟中。 古老的‘宇’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分解着,分解成了无数的点。 点点连续、点点又尽不相同。 他的意识进入其中一个点,然后,他又看到这圆点中还是无数的点。 那些圆点宛如星光璀璨。 一点一点,点点不同。 于是,他的意识又进入了其中一个点,他看到的还是无数的点。 不同的点,密密麻麻,彼此相连。 仿佛每一个点中,都有无穷无无尽的点存在,仿佛第一个点,都是无边无际的空间。 这便是空间大道? 他无从悟起,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画家在画水的形状。 水有形状吗? 去溪边绘画水的形状,画出来的是小溪;去河边绘画水的形状,画出来的是大河;如果去湖边绘画水的形状,水的形状就是湖泊,去海边绘画水的形状,那水的形状就是大海。 无论是小溪,河流,湖泊,还是大海,这些都不是水的形状,因为水是无形的。 唐柏感觉自己思考的空间元素,就是如此。 空间是什么,他不知道。 更不知道空间的道。 时间慢慢过去,他始终不能明悟空间的道。 就像是一间屋子,里面为空,墙壁门窗为间,那是空间吗? 连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也想不通透。 他终始觉,一间屋子,那就只是一简屋子。 不能明悟‘宇’之大道,于是他又将意识沉浸于古老的‘宙’字之中。 但是他很快又失望了。 因为古老的’宙’字中即没有点,也没有符文,更没有大道的道韵。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文字,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唐柏睁开了眼来。 突然,他感觉有人朝这个方向看来。 他转过头去,然后他看到了燕菲菲。 燕菲菲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那双大大的眼睛,灵动至极。 她就站在他身边的不远,张大着嘴巴,像在叫喊着自己。 但是,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燕菲菲怎么也到了这诡异的船上? 然后,他朝四周看去,发现四周的景色已变,木船已经离开了码头,在宽广的河面上行驶了起来。 他并没有任何吃惊。 这条诡异的木船会发生任何事情,他感觉自己都不会吃惊。 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计较木船存在的目的? 他现在只想知道,燕菲菲为什么也在木船之上? 为什么她的神态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他藏道于声,大声叫了声燕菲菲。 声音在四周震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但眨眼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菲菲自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但唐柏却是愣在当场。 而后,他又是一声大吼,声音之中,不仅蕴含了他的大道之力,而且还有他的真元之力。 他的意念夹杂在音波之中,朝着四方蔓延。 他发现,他眼睛看到声音产生的涟漪瞬间就消失掉了,但他的意念,却随着音波蔓延了很远,然后碰撞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之上。 他心中一喜,知道这无形的屏障就是‘间’的存在。 只要知道‘间’的存在,那么就有可能打破木船上重叠的空间。 他的意念并没有收回,而是依附在这无形的屏障之上,感悟着空与间的存在,感悟着两者之间的变化。 就像拆一间房子,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首先要明白的是这间房子的构造?明白用的是什么材料?然后像解开个绑紧了的结,慢慢的沿着建筑时的顺序,才能将房子拆掉。 唐柏此时就是如此。 他的力量打破不了这个空间的屏障,那就只能去了解它。 在这个永远也没有黑夜的地方,时间也仿佛不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空间的屏障所在,右手蓦然朝着前方抓去。 原本空无一物地方,却像水波一般晃动了一下,虽然微不可见,却是真实存在的。 唐柏仿佛知道会如此一般,他的手几乎与空间的屏障同时晃动起来。 他左边一指点下,或是往右边一晃,或许连续快速的抖动着。 乍一看,他的手像抽筋了一般,在不停的乱抖,没有规则。 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每次晃动,四周的空间仿佛都会随着晃动一下。 而后,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道道残影开始出现,往往一道残影刚刚出现,另一个残影就很快消失,当他右手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极限的频率时,他的周围出现了几只手臂。 这些手臂就像真实的一般,静止在空间不动。 其实,那是他的速度达到了极限,产生的时间的延迟。 而后他又大吼一声。 音波震动,比先前更强烈,在那无形的屏障震荡时,他的右手点在了屏障之上,伸出了屏障之外。 四周的空间晃动起来,随着晃动,他的右手仿佛压上了无穷巨力,如同一个世界的力量镇压其上,要将他的手臂压碎。 他不得不将右手收回。 他感觉自己的手失去了知觉,但他恍若未觉。 他目光闪动,紧紧盯着消失的屏障。 那里已然恢复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一次,他虽然没有成功,至少他找到了方向。 他不了解空间大道,他破解的方法,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任何特体运行的周期变化,叫做频率。 当他右手运动的频率与空间运行的频率达到一致时,空间运行的频率就会加强,当这种幅度强到一定的程度时,他的右手便轻易地可以穿过空间的屏障。 这种方法在物理学上叫做共振频率。 一旦改变了共振的频率,那便要承受空间的重力压迫。 他体息了一阵,而后朝着燕菲菲的方向望去。 他发现燕菲菲身上的红光变浓了许多,而且手中多出了两柄大铁锤。 他虽然看不到燕菲菲挥锤的痕迹;但他知道,燕菲菲现在肯定在挥动铁锤,想要砸开船上重叠的空间。 而后,他又朝着徐彩凤与玉玲珑的方望去。 发现两人依旧双目无神,呆坐在船舱的木椅上。 知道了破解重叠空间的方法,他倒是不再担心众人的安危了,唯一的是将自己的身法练得与重叠空间的频率一致,那需要时间。 一直以来,他着重修行,着重悟道,着重习剑,唯独没有在身法之上下过功夫;他现在所会的身法,还是少年时期,于黑峰山上观不同动物悟出的身法,连武技都不是。 他不得不静下心来研究身法,他必须要做到他的身体任何地方,都要有右手震荡时的频率一样,只有这样,才能走出船上的重叠空间。 于是,他展开了身法,在船上不断的做出各种动作, 他时而玉兔爱惊,突地崩起,时而似地鼠寻龙,低伏而行,时而又哪雄鹰展翅,飞跃而起。。。 这小小的船上,却似无垠的空间,让他自由地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动作。 开始时,他还有些生疏,动作变化时也不连贯,速度也慢。 但随着他不断的练习,他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且变化多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空中出现了无数残影,依早保持着形似各种动作的形状。 一时间,他完全沉浸在了身法的练习之中。 他相信,再给他一段时间,他的身法一定可以达到与重叠空间共振的频率。 俗话说祸福相依,此话果真是有道理的。 正是进入了这木船之上,他才会想尽办法出去;只有如此,他才有时间去练习自己的身法。 如此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心中的兴奋慢慢地变成了沮丧。 他发现他的速度到达一定的程度,便很难再进一步,哪怕他再如何努力,他的速度都达到了一个极限。 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有点乱了。 自从与诸葛心月相恋,与燕菲菲相遇,他的心境就一直不进反退;就算他再练习《九阳经》,也突破不了第五层,而且他的心境也越来越容易波动。 此时便是如此,久不进步,他竟心烦意燥起来,不得不打坐调息,压下心中的情绪波动。 而后一段时间,他停止了练习,而是在不停的思考,思考如何打破速底的极限。 这段时间,他又试验了几次,以音波相助,以右手的速度与重叠空间共振,每一次都能成功。 但偏偏自己修行不够,这成了他的心病,他的心境如同蒙尘,哪怕修行《九阳经》,也拂拭不掉心中的尘埃,郁郁寡欢。 第三百一十四章,咫尺与天涯 唐柏望着逆流而上的河水,不发一言。 人说‘顺流而下,逆流而上’,正如人生,顺易失志,逆则迎上。 任何伟大的人物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 他轻吐了口浊气,仿佛将心中的郁结之气都长嘘了出来。而后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虽说现在遇到了困难,但他相信,找对了方向,那就一定会成功的。 他以前听人说过:“努不努力并不重要,重要的一定要找对方向。” 他一直觉得这话有道。 若说刚开始时,他的目的是为了破解重叠空间的话;那么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目标,就是提高自己的修为,改进自己的身法。 于是,他又投入了不断的练习之中。 他不再纯粹地练习速度,而是在思考身体与这方空间的共鸣。 他想,如果将一滴水分成两份,那么两滴水就是两个独立不同的个体,而两个不同个体之间的距离,就是空间。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正确,他只是觉得,若是将两滴水又融合在一起,那么,它们之间便没有了距离,也不存在了空间。 就像这诡异的木船。 所有重叠的空间,都不过是不同个体的距离。 船只是一个个体,哪为何一个个体中,又有其他的空间存在呢? 于是,他看到了甲板,缆绳,铁锚,船舱。。。 他发现船不仅是一个个体,而且还是一个整体,是由很多个体组成的整体。 不仅船是如此,甲板也是如此,缆绳也是如此。。。 船上的任何物体都是个体,又都是整体。 这方世界,根本没有纯粹的个体存在,就如他在莲子上感悟那个古老的‘宇’字一般;一个圆点之中,包含了无数的圆点。 他突然明悟,一个空间的组成,是由无数个空间组成的。 这木船之上能重叠空间,那么人的身体呢? 人的身体也应该是一个空间。 就像人的藏腑,经脉,穴位。。。。 这些器官生长在人的生体里大空间,彼此相关,又各有分工,若每一个器官都是一个空间,若是每一丝血丝、每一个细胞都是无数的空间,那么人的身体,亦如恒河宇宙一般。 他越是研究,他的思考就越往更深远的方向延伸,这种发人深省的思考,勾引起了他对知识的求知欲望;他一直未曾没想过,如果悟透了这些真理,他会变得多强大,如果掌握了这空间的奥义,将是一股多么强大地力量。 他此时就像一个学者,纯粹地只想着对知识的研究,却没有想过知识的用途。 而后,他不断地摸索各种动作,让动作去刺激身体的变化,然后结合身体产生的共鸣,再与空间的频率产生共鸣。 从外及里,再由里而外。 这种方法,就像桃树上长着一颗桃子,如果自己爬不上去的话,那便找个梯子。 哪怕上了这个梯子也挑不到桃子,但至少离这桃子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时间慢慢过去,直至有一天,唐柏在练习兔子受到惊吓突然崩起的身法时,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穿越一方空间,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不是仿佛,而是肯定! 共震! 在他做那个动作的同时,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个空间,与重叠的空间产生了共震,于是产生了如同瞬移的效果。 虽然他周转的环境没有丝毫变化,但他肯定穿越到了另一方空间。 一时之间,他欣喜异常,手舞足蹈起来。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因为四方出现了异常。 一丝丝红色雾气从四面八方突然涌现而出。 透过雾气,他能看到身边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他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河,可以看到燕菲菲,也可看到船舱里的徐彩凤与玉玲珑他们。 外面的情景没有丝毫变化,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卷,唯一异常的就是自己所在的空间。 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距离他并不遥远,但这红色的雾气笼罩下,一切又仿佛远在天边。 这一方空间,拉开所有的距离,让他感觉身处无边无际天地间一般。 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而后,他感觉四周的空间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迷漫的红雾之中,隐现无数点光芒,散发着锋利与强大的气息。 须臾,雾中的光点越来越亮,而后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利剑,从四面八方闪耀而出,如同雨幕一般,宣泄而出,朝唐柏激射而来。 唐柏神色从容,双目平静至极。 他虽然不知道这方空间为何会有如此变化?但他丝毫不在意那宣泄而来的利剑。 他展开这段时间练习的身法,于纵横交错的利剑中飞跃、崩起、后落、前进、反扑、躲避。。。 他的身法娴熟至极,时而像兔子,时而像苍鹰,时而像地鼠,时而像山羊,时而像恶狼,时而像老虎。。。 他每一个动作的转换,都完美至极。 他每一个动作看起来很缓慢,却是快到了极致。 他没有出手反击,而是借着这方空间无穷无尽的利剑,在改进自己的身法的瑕疵,使自己的身法变得更加的完美,让自己的动作与身体更加的协调。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他用身体在感触四方空间的变化,然比较动作、身体与空间变化的不同。 开始时,他只能护住要害,很多时候,他总是会被这空间的利剑划出一道道口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受伤的时候越来越少,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仿若形成了一个真正的空间,他的动作中,又蕴含着一种奇妙的节奏,渐渐与这方空间的频率产生了共震。 而在他的体外,弥漫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 无数的利剑仿佛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但他的却丝毫不恙。若是有外人在这里,看到如此一幕,定然为之动容,这分明已经掌握了一丝空间大道奥义,才能拥有如此的能力,才会有如此玄妙的气息。 此时的他,睁开眼来,嘴角轻扬,落出了一丝轻微的笑意,而后一步踏出,看似平常至极,但他身体的频率与这方个空间的频率达到了惊人的一致;他落脚的点,便成了这方空间频率的平衡点;他一步踏出,空间一变,他又进入了另一个重叠的空间中。 他不知道这条木船之上重叠了多少空间?但他的位置,还与先前一般,没有移动分毫,唯一的变化,只有空间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应出来。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急着继续前行,而盘坐下来,心神沉入丹田的莲子之上,意识重观莲子之上的‘宇’字经文。 ‘宇’字经文中,原本哪些宛如星光璀璨的圆点,此刻在他的眼中,变化成了一个个符文,无穷无尽的符文。 这些符文中蕴含的奥义,博大精深,仿佛每一个符文都是天地间的一种元素。 他曾经感悟过‘幻之大道’,知道任何一种大道,都不是纯粹的大道,而是由天地间所有元素组合而成的道。 他不断的感悟着这些符文,但他每一次记下的符文,都会在转眼之间忘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依旧没有记下任何一个蕴含空间道韵的符文,但他并未沮丧,而是平静地长嘘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大道无痕! 真正的道,是经过无数时间的感悟才能明悟的。 正如他的‘幻之大道’,直到现在,他依旧只是成就道基。 空间大道,比幻之大道更加玄奥复杂,岂成一蹴而就。 此时他并不着急,他只是试验自己的方向。 方向对了,成功迟早会来。 他站起身来,神色平静,他脚步微抬,便感觉到了空间的屏障,半息时间,他又进入另一个空间。 但他没有停止,他一直向前走去,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穿越无数的门户;而这些门户,都是由不同的空间组成的。 有的空间,还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攻击,以他的实力,也只能以身法躲避。 此间凶险,不可一一可述,但若不是他领悟了一丝空间的道理,不断的调整身体与周围空间的频率,只怕他就算打破了重叠空间的壁垒,也会被许多空间的攻击击杀。 也正是这些攻击,让他对木船上重叠的空间越来越了解。 他不停的走着,随着他的走动,木船之上产生一层层的涟漪。 原本普通至极的木船,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个符文。 这些符文与莲子上的‘宇’字经文蕴含的符文并不相同,这些符文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宇’字经文散发的气息更加的古老,更加的神圣。 这是神纹! 这些神纹随着唐柏的脚步变化着,却又丝毫不阻止他的脚步,反而化成了无形,依附于空间的屏障之上;在唐柏经过空间屏障的时候,一缕缕地进入他的身体里,然后被他神格上的三道身影吸收。 所有发生的一切,无声无息,甚至连唐柏本人,也不知道他的神格在吸收木船之上的神纹。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不远的燕菲菲身上。 此时,他与燕菲菲的距离仿佛只隔着了一堵墙的距离。 他能看到燕菲菲张大着嘴,仿佛在大声的叫喊着;他能看清燕菲菲身上闪烁的红光,他能看清她的兴奋又焦急的神情,他甚至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 但是,他听不到燕菲菲的声音。 就这么一段距离,却不知道两人之间还隔着多少个空间。 他的脚步未曾停止,甚至变得更快,在离燕菲菲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举起了右手,掌面向天,狠狠地朝着虚空抓去。 他仿佛听到了空间破碎的声音,所有阻挡他的空间,仿佛在他的一抓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唐柏。。。” 他终于听到了燕菲菲的声音。 他看着她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看着她眼角竟流着晶莹的泪水。 恍惚间,又似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少女,一脸娇憨地向自己扑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男人与女人的对话 燕菲菲情绪失控地扑了过来,就像在高速飞驰高铁,力不可挡。 唐柏避之不及,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坠落下来时,他只觉得全身都似散架了一般,腰酸背痛腿抽筋。 原本感人的场面,瞬间消失殆尽。 唐柏无名火起,他吼道:“燕菲菲!” 燕菲菲此时也回过了神来,知道没收敛住自己的力气,忙擦干眼泪,想去看看唐柏怎么样了? 但听到唐柏怒气冲冲的吼叫声;她便知道唐柏没事;于是她心里便没有了愧疚之心,恢复本性;嘴里嚷嚷道:“哎呀、哎呀,臭小子,你鬼叫什么?你明知道老娘扑过来了,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是不是想占老娘便宜!”,说完,挽起袖子,一幅就要揍人的模样。 她这情形,与当年两人初识之时一模一样,甚至连脸上戏谑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 唐柏站起身来,指着燕菲菲道:“你!你!你。。。” 他本想说你不讲道理,但转念一想,燕菲菲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最后他只好无可奈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条船上?” 燕菲菲双手叉腰,同样说道:“你又怎么在这条船上?” 唐柏没好气道:“是我问你呢?” 燕菲菲道:“那老子为什么不能问你?” 唐柏道:“是我先问你的。” 燕菲菲道:“那我为什么不能后面问你?” 唐柏道:“你讲点顺序好吗?” 燕菲菲点了点头。 唐柏道:“你怎么在这船上?” 燕菲菲道:“你又怎么在这船上?” 唐柏痛苦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他发现燕菲菲有一种本事:就是可以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唐柏道:“我看见彩凤仙子在这条船上,所以就上来了。” 燕菲菲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回你答你的问题了吧?” 唐柏摇了摇头。 燕菲菲走过去,敲了敲唐柏的头,不满地道:“你怎么这么傻,我看到你在这船上,不上船还能咋办?老子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为了这事儿,老娘还和龙四海那王八蛋干了一架?” 龙四海! 很快,唐柏反应了过来,阴沉着脸道:“龙四海又控制你了?” 燕菲菲道:“现在他想控制老子也控制不了。” 唐柏道:“怎么回事?” 燕菲菲道:“什么怎么回事?” 唐柏一瞧,话风不对,若再说这么问,这傻丫头可以与自己说一天‘怎么回事’?于是他改口道:“龙四海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自信地道:“他算什么东西,老娘有那么弱吗?” 唐柏见她避重就轻,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候有你受的。” 燕菲菲闻言,柳眉倒竖,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说着,走到唐柏身边,在唐柏没有反应过来时,伸手就揪住了唐柏的耳朵。 唐柏怒道:“你怎么也学着揪耳朵了,放手,赶紧放手,不然我生气了。”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诸葛心月能揪你耳朵,老子就不能揪了,老子就是不放手,你生气吧!” 唐柏一脸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大姐,你先看看这船上什么情况?现在不闹着玩的时候,你先放手,我们把玉玲珑与徐彩凤救出来再说。” 燕菲菲一听唐柏叫她大姐,心里便高兴起来;于是放开手来,笑嘻嘻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唐柏一愣,道:“什么叫你什么?” 燕菲菲怒目圆睁,道:“你刚才叫我大姐,你想不承认?” 唐柏回过神来,古怪地看着她。 燕菲菲挺了挺胸,一幅大姐大的模样,而后清了清嗓子,道:“记住,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弟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报大姐的名号,到时候大姐给你出头。” 唐柏见此,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发现与燕菲菲在一起,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会变得无比的轻松自由。 燕菲菲见他嘲笑,又要生气。 唐柏见此,忙道:“大姐,你说现在咋办?” 燕菲菲见他老实了,也不生气了,而是双手扣着后腰,像个老学究,低着头走来走去,仿佛在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那模样,实在有趣得紧;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她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淡淡地说道:“你说怎么办?” 唐柏道:“你是大姐,你做主。”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这点小事都要大姐出马,要你这个小弟干嘛?” 唐柏道:“你是大姐。。。” 燕菲菲不待他将话说完,像个小女孩子一般,跺着脚道:“我不管,我不管,你说现在怎么办?” 本来以她的神力,这一跺脚,莫说是一只木船;就是一方大地,她也能跺个出地龙翻身、山崩地裂。 但这木船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木船唯一的变化:就是唐柏感觉船上的重叠空间在微微的震荡;仿佛燕菲菲的力量,被转移到了无穷无尽的空间去了。 两人吵闹一阵,心中反而都平静了下来;但怎么去救玉玲珑与徐彩凤,又成了两人面前的难题。 唐柏可以穿越船上的重叠空间,但燕菲菲不能;他不能再丢下燕菲菲在这个独立的空间。 燕菲菲看似憨头憨脑,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 燕菲菲见唐柏沉默,忍不住道:“小子,难道你也没有办法吗?” 唐柏摇了摇头。 燕菲菲道:“那你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 唐柏道:“自然是走过来的。” 燕菲菲道:“这只船古里古怪的,老子明明看到你就在眼前,但叫你的名子你就是听不到,想揪你的耳朵也揪不着,不管老子怎么走,怎么跑,离你的距离永远都是一样的远,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唐柏叹了口气,道:“船上重叠了很多空间。” 燕菲菲道:“什么重叠了空间?” 唐柏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与她解释重叠空间这个词。 他思考了一会儿,于是在地上画了一个圆,道:“假如这个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那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燕菲菲打断道:“这不是我们的空间,这是一个圆。” 唐柏道:“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知道吧!” 燕菲菲道:“不用假如,这就是一个圆。” 唐柏张了张嘴,只好妥协道:“好吧,这就是一个圆。” 燕菲菲看傻子一样看着唐柏,道:“就是只猪、也只也知道这是一个圆,什么叫就是一个圆。” 唐柏道:“大姐,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燕菲菲闻言,又乐了,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唐柏道:“大姐!” 燕菲菲道:“再叫!” 唐柏无奈地道:“大姐,大姐,大姐,大姐,大大姐。” 他被气乐了,连叫了五声大姐。 燕菲菲开心地道:“听话,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唐柏一愣,道:“什么说什么?” 燕菲菲道:“我什么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唐柏不敢说话了,他怕又陷入那种无休止的对话中,也不想再跟她解释什么是重叠空间。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若对一件事情不感兴趣的时候,哪怕你再怎么努力,她还是不感兴趣的。 不与燕菲菲解释重叠空间是一回事,要如何带着燕菲菲突破这重叠的空间,是另一回事。 他左思右想,却总是不得办法。 燕菲菲见他一脸沉思,不由道:“小子,你又在想什么?” 唐柏道:“在想,怎么带你突破这重叠的空间。” 燕菲菲道:“那你别想了,先去看看玲珑姐与徐彩凤吧!” 唐柏道:“那你怎么办?” 燕菲菲道:“什么怎么办?” 唐柏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燕菲菲拍了拍胸脯,骄傲地道:“老子这么大个活人,谁还能奈何得了老子不成?” 唐柏静静地看着她。 她脑羞成怒地揪起了唐柏的耳朵,道:“臭小子,你连燕大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说到燕大姐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柏道:“你一个人不怕?” 燕菲菲扭着唐柏的耳朵,怒道:“谁怕了!谁怕了!” 两人吵吵闹闹一番,最终还是按燕菲菲的按排来:先去看看玉玲珑与徐彩凤怎么了? 为什么看上去仿佛都失去了魂魄一般? 唐柏展开身法,他的身上,散发着朦胧的光影,将四周的空间都扭曲了起来。 他回头又看了燕菲菲一眼。 燕菲菲道:“滚” 唐柏点了点头,如兔子一般崩起,瞬间就离开了燕菲菲所在的空间。 在唐柏离开之后,燕菲菲的笑容渐淡,而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最害怕孤单,而在这方空间,更让她有一种极致压抑,让她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 她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疯的。 但她知道,唐柏最终还是会走的,所以她赶他离开。 一方面是因为她担心玉玲珑的安危,另一方面是她知道,这些年来,唐柏不再是那个与她在大海之中相依为命的男人了,他的心里不再只有自己,而是有了更多的人。 她发现人越是成长,想要的东西就越多,而快乐就会变得越少。 也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两尊残神相争 唐柏对木船上的重叠空间越来越熟悉,他的身体、他的动作、甚至他的意识,仿佛与无数的空间融合到了一起。 他感觉到木船的空间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第一次祭炼紫金戒子的时候一样。 难道在穿越无数空间的同时,自己也祭炼了这条诡异的木船?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感觉,也没有过多在意这种感觉,而是将身心沉浸在自己的身法变化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穿越了多少空间,他终于到了船舱中,看到了玉玲珑她们。 船舱并不是一方空间,真是真正的普通的船舱。 他小心谨慎地查看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他知道,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因为玉玲珑她们就坐在船舱的木椅上,一个个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也不动。 唐柏叫了一声玉玲珑。 不想船舱中的所有人都木然地回转头来,呆滞地看向了他,然后对他诡异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感情、不含任何情绪的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在他的爆发开来,瞬间将他笼罩;接着,船舱中浮现出一个透明的身影,如同一道极至的光,瞬间没入了他的体内。 事发突然,哪怕唐柏早有准备,亦是措手不及。 这道透明的身影诡异至极,开始时,他根本感应不到这道身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能量波动。 突然发难时,这道身影又根本不受空间与幻之大道的力量影响。 而后,唐柏的天宫之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只闻这声音道:“小家伙,你能能闯来此地,便是老夫的有缘人。。。”,他话未说着,便又惊夷了一声,与此同时,唐柏的天宫现出了一个白发老者,背着双手,双眼紧盯着唐柏的神格,然后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哈哈大笑道:“神格,竟然有神格。”接着又似发现了更为吃惊的事情,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嘴里似是糊言乱语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难怪你不受‘渡神小舟’的影响。” 事已至此,唐柏倒也平静了下来,他意入天宫,与命魂相合,‘看着’闯入天宫的老者,问道:“阁下是谁?” 老者收敛笑声,淡淡说道:“小家伙,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因为你很快便要消亡了,但你能成为老夫嫁神的傀儡,那是你的荣幸。”,说完,他手指一点,一缕蓝光自他指尖而出,化成一座蓝玉宝塔,直向唐柏的神格笼罩而来,而后又听他阴森地叫道:“蓝玉一镇!” 随着老者话落,蓝玉宝塔散出幽蓝的光芒,往四方蔓延,将唐柏的天宫都映照在幽蓝的光芒中。 唐柏神色严肃,因为他发现随着蓝光蔓延,他的天宫仿佛被镇压了一般,完全不能运转了;而且蓝光中更有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欲将他的魂魄与神识抹去。 “不能如此被动!” 唐柏心神一动,刹那间,被蓝玉宝塔笼罩的天宫宛如奔雷般乱响,轰隆之声回荡在天宫之中。蓦然间,自神格中走出一道模糊的邪恶的身影,一掌朝着闯入天宫的老者抓去。 这模糊的身影正是魔眼的意志所化,他的手掌于天宫中越变越大,掌心之中,掌纹裂开,一只巨大的碧绿的眼睛自掌纹中现出。痛苦、残忍、狂妄,狡诈、暴戾、嗜血等气息自掌心之中散发开来,夹杂着强大至极的魔性,在这一瞬间,这形如唐柏的身影,宛如一个绝世魔王,霸道威严,强大无比,邪不无比。 这是天宫之战,由不得唐柏托大,自成神格以来,佛魔的意志便与他的命魂融于了一体,仿佛成了他的天地二魂一般,密不可分,却又各有思想。 这种共生却又各分彼此的状态,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好是坏。 但他从未动用这神格的力量,因为他知道,任何强大的力量都需要相应的承受体;如同一个孩子,如果肩膀上的担子超过他的承受力时,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力量压跨。 老者未想到唐柏有如此修为。 他亦一掌拍出,蓝玉宝塔宛如移形换影,现于他的掌心之中,与魔眼的力量形成了对抗之势。没有了蓝玉宝塔的镇压,天宫中那种被镇压的感觉也渐渐地消散了。 但唐柏的眼中却露出凝重。 魔眼的强大,他最有体会,连佛的意志也奈何不了魔眼分毫。 但眼前这个由光化成的老者,还有这诡异的宝塔,竟挡住了魔眼的力量。 两者相持,老者双目一凝,盯着那巨大的碧绿眼睛,缓缓说道:“小家伙,这并非是你的力量,古魔之意,与神同存,非你可所能控制的,如此下去,你之神格必会破裂!”说完,以感觉到了唐柏的神格有异,而后道:“原来如此!你神格之中,还有其他神的意志。” 唐柏闻言,微微吃惊,但很快就释然开来。 龙四海与腾龙族那尊象的关系扑朔迷离,两者以燕菲菲为子,为将自己拉入他们的棋盘,甚至耗费心血将诸葛心月与玉玲珑招魂,若是只是为了帮他们找一缕‘紫灵神’的神念,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 但不管龙四海与那尊神象有何企图,都与眼前这个老者无关。 但唐柏觉得无关,老者却觉得有关,他吆喝一声,道:“背后之人,还是落出真象吧,莫要躲在背后算计,现出你的本尊来。” 说完,老者一变,转眼间便化成了一尊极为古怪的神象。 这尊神象看起来高大无比,上首是鱼一般的脑袋,身体却如同水蛇一般光滑,长着两条长长的手臂,九条腿,三条尾巴。 只听他喃喃道:“神灭之后,想来你也只剩一缕残念,想寻个傀儡,帮他塑造神格,再来这神墟吸收其他神灵残念,准备再重临世间吧!”老者越说,头脑越是清晰,对于自己的猜测,也越加肯定。 唐柏闻言,也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那尊神为什么要选自己? 正在他暗自猜测时,他忽然感觉神格一凝,然后他的意识,命魂,都被禁祻神格之中。 其后,一道光芒自神格中激射而出,于他的天宫之中现出一尊诡异的神象。 只见这神象形状像一只巨大的猿猴,浑身长了毛发,而且还长着三颗脑袋,六只手臂;三颗脑袋面相各不相同,六只手臂也各执神器。 此尊神象,正是腾龙族中的那尊神象。 而后只见其左边的年青面孔说道:“我乃搬山神尊,现在香火有续,择人而生,小神勿要逞强;若是想要嫁神归来,此船之上,尚有大力祖神后裔,可做嫁神之选。” 老者所化神象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小神尊,不知神通广大,我之当年,三万里漓河归我所掌,众生皆拜我漓神,本神所承香火血食不胜凡举;你既然说船甲女子乃大力祖神后裔,你为何不选那女子嫁神重生,而选眼前小子承神;莫要以为本神看不出来;此子有承天地气运之根,有众生功德点燃了香火之力,无需受戮神之刑罚,此等机缘,本神怎么可相让。”说完,他嘿嘿笑道:“不如将你神性,归我所有,待本神再次成神之后,与你重塑神尊。”说完,眼中杀机一闪,掌中蓝玉宝塔一转,其上蓝光,化成了无边碧海,浪起滔天,随着宝塔转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蓝幽幽的漩涡中,散发出至冷的寒意。 “蓝漓之水,封!” 自称漓神的老者一声低喝,只见蓝光碧海形成的漩涡一晃,须臾便向搬山神尊笼罩而来。 搬山神尊倒不慌乱,他右边形如老者的面首说道:“你要争个强弱,本尊便成全于你;只是你我目的相同,勿毁此神宫,且到外面斗过一场。”说完,他其中一只手臂中的玉尺一挥,破开了漩涡的笼罩,瞬间消失于唐柏的天宫之中。 漓神老者并于着急出此天宫,而是转向唐柏的命魂,嘿嘿笑道:“小子,你可听仔细了;此次若是本神不敌那搬山老猿,你且将此物收下,待到搬山老猿再入你神格之时,砸于他神象之上,便可保性命无忧。”说完,他随一扔,便见黑砣砣一物朝唐柏神格飞去,落于唐柏命魂之前;而后身形一晃,便出了唐柏的天宫之中。 唐柏的意识,命魂,原本都被禁祻在神格之中,就因这黑砣砣的一物,合得禁祻他的力量消散了一部分,他的命魂虽不能动用,但意识却已经可用。 两尊神灵对话,他倒是听到清楚,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牛逼的体质了;竟有承天地气运的根本,有众生功德香火的力量,什么又是戮神刑罚?而后他又想到了《莲花经》,木道人口中的祭师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体质,才会将自己做为棋子,在自己丹田种莲? 一连窜的问题相继浮现于他的脑海;但他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多作思考。 他的意念落于漓神老者的的东西上,发现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他的意念落于其上,竟无需祭炼,便与这黑色的石头产生了联系。 第三百一十七章,各有算计 黑石中蕴藏着纵横交错的纹路,这些纹路看起来杂乱至极,但在唐柏的意念之下,像似一个无比古老的文字。 唐柏不知道这自称漓神的老者为何要给他这么一块石,但从漓神的话语中看来,他应该打不过搬山神尊,所以才留下后手给唐柏。 人们都说狼与狈不是好东西,其实这世间,神、仙、佛、魔、鬼、人,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搬山神尊算计于他,而这漓神老者,何尝不是在算计于他。 只是这两尊古老的神,真的能算计到他吗? 此时的他,双目精光一闪,分出一缕意识,脱离了神格,回归了识海之中。 搬山神尊与漓神以为神格禁锢了他的神魂与意识,但那只是唐柏愿意让他们禁锢而已。 他的意识,曾因佛魔两种意志争锋,不断磨灭,不断重生,形成一种极为奇特的存在;可以说只要他的生命存在,那么他的意识就永不会消亡,也永不会被禁锢。 这种意识的形成,并不是修行功法形成的,而是机缘巧合之下,自然而然磨练而成的。 他本想坐山观虎斗,但他想到玉玲珑与徐彩凤还在船舱中,于是,只好分出一缕意识,重归识海,支配自己的身体。 船舱依旧,只不过多了两尊神像。 舱中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而搬山神尊与漓神的神像却各立于船舱一端,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是泥雕木刻的一般。 唐柏没有见过神与神的战斗,但他知道两者绝对不会如此平静;何况搬山神尊与漓神之战,是彼止的生死之战,他们彼止都渴望吞噬对方的神性。 很快,他发现了两者之间的虚空波动,他意念一动,随着虚空波动的频率,瞬间进入一个莫名的混乱空间。 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在混乱的空间中蔓延,威压之中,还夹杂着一种生命进化到极致压迫;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情绪,只想跪拜在这强大高贵的威压下,哪怕被这股威压抹去生命的痕迹,也心甘情愿。 唐柏的意念在发光,散发至热的光。 这是九阳之念的醒心念;一阳醒心,人不自迷;一切高贵与卑微,皆为众生,一切伟大与平凡,皆为平等。 瞬间,他意念纯净,不再受半点威压所迫。 再观这混乱空间,只见无穷无尽的风刃、陨石飘离,混乱的规则化成地风水火,时而隐现, 但就是没有看到搬山神尊与漓神的存在,只有混乱空间的深处,有两团光暗不明的力量在碰撞,那浩瀚无匹的力量,仿佛要将混乱的空间淹没。 一定是他们,因这种能量波动的碰撞,是一种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碰撞。 “虚空化实,洞天为战!” 他的意识中莫名地出现了这八个字。 也许,那光、暗力量的存在,便是搬山神尊与漓神化身所在。 果不其然,他见那光暗不明的混乱之中,一缕蓝光宛如朝阳升起,化成了漓神的蓝玉宝塔。 蓝玉宝塔一出,混乱的空间不断地震荡翻涌,宛如要重开一方大世界。 而在蓝玉宝塔的四周,却见玉尺、金锤、云鞭、铜镜、鬼幡、神灯,横亘于混乱的空间,如同巨大无比的星辰,呈六合之势,各发威能,定住了四方混乱,镇压住了漓神的蓝玉宝塔。 两神相争,混沌无音。 不,这才是真正的大音稀声。 唐柏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战斗。 哪怕于凤阁破天之时,斩仙之手一战,各种大道齐出,宛如灭世一般的战斗,与两神之间的战斗相比,简直如小孩戏耍一般,幼稚可笑。 此时此刻,唐柏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不敢想象,真正的神灵到底有多么强大!而公孙无我口中的祖神,先天之神到底有多强大?如果现在是神灵的时代,那又将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他很庆幸,他分出了一缕意念前来观战,不然他会夜郎自大地认为,他可以算计到两尊神。 远处混乱的空间中,无穷无尽的蓝光正从蓝玉宝塔中迸发而开,在耀眼的蓝光中,现出了一个蓝色的世界。 这蓝色的世界全是茫茫的水波,水波之上,立着一尊巨大无边的神像。 鱼首,两臂,九腿,九尾。 此神像正是漓神。 而此时,在漓神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生灵虚影。 这些虚影之中,不但有远古的人族,甚至有无数神龙、玄武,还有无数唐柏未曾见过的神兽。而这些生灵都伏于水面之上,宛如奴隶信徒一般,向着漓神的不断地跪拜着。 而后只闻漓神浩瀚的声音道:“三万漓河成洞天,十亿生灵皆奴前,漓河洞天,给本神开界。” 他话声一落,蓝光中的世界越发真实起来,而后轰轰隆隆的声音巨响,蓝光中的世界不断地往混乱空间的四方扩散而开, 与此同时,混乱的空间中,传来搬山神尊的声音。 此间声音不男不女,时而阳刚,时而阴柔;他的声音听起来并如何响亮,但传遍了整个混乱空间,只听他道:“漓神,若是神灵时期,以你的实力,你还有几分可能开界,本尊也不是你敌手,但你困于神墟,无数纪元来,即无香火,亦无血食,更无神灵,还想开界,那是痴心妄想;此前你若是妥协,此缕残念还能苟活,如今,便是你神灭之时。” 话声过后,混乱的空间中,现出了搬山神尊的神像。 只见他高不知其高,大不知其大,六条手臂,如同六条巨大无比的柱子,手中神器,更是光芒大放;玉尺、金锤、云鞭、铜镜、鬼幡、神灯相合,宛如天幕一般,朝着漓河洞天压将下来。 漓河洞天中的众生虚影,于‘天幕’的镇压之下,相继消散;整个漓河洞天,如被挤压的气球,不断变形,欲爆碎开来。 而在此时,漓神对搬山神尊所说的话宛若未闻;他化开神像,整个神像越变越大,两只长长的手壁如同撑天之柱,撑起整个漓河洞天,九条脚各立九方,震压洞天之中的地风水火,九条尾巴冲天而起,如至强利剑,欲破苍穹。 见到此处,唐柏不免叹息一声,漓神已是强弩之末,已无力回天了,如此看来,他到时候不得不用那黑色的石头了。 果不其然,六件神器合成的‘天幕’,宛如封天大掌,猛地朝漓河洞天按下,整个漓神洞天寸寸碎裂,然后猛的爆炸开来。 光,无穷无尽的光将整个混乱的空间淹没,连唐柏的那缕意识,也在这无穷无尽的光芒中湮灭;所有一切物质的存在,都在光芒中化成了虚无。 而在船舱中的唐柏,只觉识海如针扎一般疼痛,他的脸上,却落出了扭曲般的笑容。 他朝船舱中看去,便见漓神的神像化成了一道神圣至极的光团,悬浮于空中。 而另一端的搬山神尊,神像之上亦出现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六条手臂之上的神器,依次爆碎开来,顺带着右边的三条手臂,也相继爆碎。 此时唐柏,想也没想,意念归于神格;瞬间便变得双目无神,与玉玲珑和徐彩凤她们一般,宛如木偶一般。 也正是这个时候,搬山神尊的神像一动,左首的年青面首说道:“好一个漓神,一缕残念还有如此威能。”接着他右边的老人面首说道:“如此也好,这一份神性,可助我恢复一层神灵。”说完,只见他中间的面首一吸,漓神所化的光团便朝他口中而去,瞬间被他吸食而尽。 而后,他神像之上的裂缝,瞬间愈合,右边爆碎的手臂,也相继长出,连手中的神器,也一一还原。 他看了看船舱的众人,再瞧了瞧宛如木偶一般的唐柏,喃喃道:“这体质待封印一番才行,不然遇到别的残念,又生出窃视之心,到时候又是一番麻烦。”,说完,他伸出一只手臂,于唐柏肚脐一点,一道圣洁的光芒于唐柏的肚脐之中一闪而没。 这肚脐之处,便是人的神阙穴位,此穴位乃神化之处,命蒂所在,封印此处,宛如封印了唐柏的神之根骨。 这一点,漓神与唐柏都没想到。 做完一切,搬山神尊散去神像,化成神光从唐柏眉心而入,过识海天门,直入唐柏天宫;于天宫并未停顿,而是直奔天宫中的神格而去。 只是他刚近唐柏的神格,便见一块黑漆漆的石头迎着神光而来,而后猛地爆开,化成一团黑光。 黑光分成两股,一股瞬间包裹了他的神光;而后,他便感觉到这黑光之中蕴含了一缕灭杀一切神性存在的无上规则。他是经历过神灭时代的神尊,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规则,他惊恐地大叫道:“戮神之罚”,而后瞬间声息全无。 直到神灭,他也不知道,唐柏天宫之中,为什么在封印着“戮神之罚”的规则存在。 与此同时,唐柏的神格亦被别一股黑光包裹着,接着‘咔嚓’一声,唐柏的神格在黑光中的规则中碎裂开来;若不是有魔眼的意志与佛的意志保护,就是他的命魂,也会被这缕黑光中的规则磨灭;晓是如此,他依附于神格之上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抹去;若换成其他的任何人,只怕永远会变成白痴。 第三百一十八章,都不是省油的灯 腾龙族。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突兀在腾龙族的上空响起,使得腾龙族的‘缚灵之禁’都为之停顿;空中更是风起云涌,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整个天空都要镇压下来。阴沉灰暗的天气,连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无形的威压宛如末世降临一般,让腾龙族的族人透不过气来。 腾龙族的族人相继走出各自的屋舍,迷茫地看着突变的天,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龙五与龙美珠等人也从‘腾龙归海’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龙美珠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老五,发生了什么事?” 龙五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自成燕菲菲离开腾龙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失去意义。 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俏公子,而是变成了个长满了胡茬的落魄男人。 他的手里拿个一个酒葫芦,猛喝了两口,而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一知道原因的只有龙四海。 龙四海此刻正在搬山神尊神像的洞穴中。 而搬山神尊的神像,却出现了无数条裂缝,哪怕青铜大鼎中的红雾疯狂地涌入神像中,也修补不了神像上的裂缝。 “我要让他死!” 神像左首的年青面首愤怒的吼道。 “龙四海,我要让唐柏死,你听到没有?“ 年青面首继续吼道。 龙四海站在神像之前,平静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像右边的老人面首道:“那小子有一块蕴含着‘戮神之罚’规则的石头。”,说到这里,他似有所司,而后中间的阴阳面首不阴不阳地说道:“好一个漓神,被本尊灭了残神,竟还能算计本尊。” 龙四海并没有寻问什么是‘戮神之罚’,也没有寻问漓神是谁?但从他那平静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什么都知道? 神像左首的年青面首依旧凶狠地吼道:“但本神还是要杀了他,杀了唐柏,要让他的宗门成为本神尊的血食。”,说完,他看向龙四海,说道:“龙四海,你不是用血龙控神术控制了大力祖神的后裔吗,让她给本神尊将唐柏杀了?” 龙四海闻言,摇了摇头,道:“燕菲菲的血脉三次觉醒,血脉中的神力在压制血龙控神术,很难将她控制,就算要杀唐柏,也只能出其不意,不然很难得手。” 神像中间的阴阳面首道:“唐柏之事,暂且不论,世间难得有此根骨,就留他一条狗命,待他出了神墟,本尊再与他计较;但大力祖神的后裔,却不能再出意外;你且施法,本尊以神性助你压制她的血脉之力。” 说完,一道圣洁的光芒从神像中射出,没入了龙四海的身体之中;而后龙四海手中多了一个形如燕菲菲的草人。 龙四海解开束发,脱去鞋袜,赤着双脚,又跳起了古怪的舞踏;他的口中不断地吟唱着古老的祭祀之音,而后手指于草人之上连点数下,张口喷出一口心血,瞬间染红了手中的草人。 与此同时,身处木船之上的燕菲菲,突然神色大变,怒喝道:“龙四海你这个王八蛋,你。。。”只是她话还未说完,神情瞬间平静了下来,静静地朝着船舱中的唐柏看去。 此刻的唐柏,站立在船舱之中,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与玉玲珑她们一般,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渡神小舟’变得寂静无声,所有的一切动态,仿佛随着两尊残神的战斗划上了句号,只有木船的本体,依旧随着逆流而上的河水,不断地前进着。 而在河岸之上,又有人惊叫道:“看,河面上有一条船!” 这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修为高深。 他们展开身法,往河面跃去,而后踩着水浪,向着‘渡神小舟’飞奔而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但不管他们的速度有多快,他们总是追不上看似缓慢的‘渡神小舟’。最后,河中伸出一条巨大无比的腥红舌头,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两人四方的空,瞬间将两人卷入了河底,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渡神小舟’依旧行驶在宽广的河面之上,看到的它的自然不仅只有这两个男子,还有更多的修士;但没有一个修士再能登上木船;仿佛这条木船行驶在另一个不同的空间,宛如海市蜃楼一般,可见而不可触。 “唐柏在那上面!” 在河边的一座高山之上,一个白衣公子模样的男子说道。 这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峦,上面没有任何植被,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座刚刚垒起的巨大坟包。 此人正是魔教新任教主白小明,而站在他身后的,却是欧阳红玉。 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 但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唐柏怎么会在这诡异的船上?” 欧阳红玉皱了皱眉头,喃喃说道。 白小明回过头来,看向欧阳红玉,似笑非笑地道:“想上这条船的人很多,但谁也上不去,你也一样。” 欧阳红玉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想上这条船,而且,我已经绑在了你们这条船上。” 白小明道:“红玉仙子,你错了,我们只是合作,但并不在一条船上。” 欧阳红玉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对付唐柏呢?” 白小明道:“你又错了,我并不是要对付唐柏,我只是对他好奇。” 欧阳红玉道:“你既然与他相熟,为何又对他好奇?” 白小明道:“此事说与你听也无不可,我的师傅是一位了不得的高人,他说这方天地中,他有两个人看之不透,其中一人是我,还有一人便是唐柏;所以我很好奇,唐柏到底有什么是连我师傅也看不透的。” 欧阳红玉听他如此一说,一时之间,也引起了好奇心,她正想说话,没想到白小明突然朝她一掌拍来,嘴里嚷道:“小皮娘,你是找死!” 事发突然,她躲闪不及,竟被白小明一掌拍打在胸前,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击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又听到清虚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道:“竹教主,休得放肆。” 话备,一块刻着九宫格玉碟散发着霞光,朝着白小明笼罩而来。 清虚子明知道白小明手中有九色仙树,竟还敢用玉碟攻击,自然不怕这玉碟被九色仙树刷走。 欧阳红玉一见到玉碟,便惊呼道:“大衍玉碟!” 她这话看似惊呼,却是在向白小明示警。 这大衍玉碟以大衍取名,自然来头不小,相传此玉碟乃是大衍宗的祖师李四九传下的宝物,以大衍九峰为基,可承大衍气运。 果不其然,在无穷的霞光中,浮现出了九座巨大的山峰,而后朝着白小明的位置猛地镇压而下。 白小明的身影,在霞光之中寸寸碎裂开来,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须臾,清虚子现身而出;他皱着眉头道:“好个狡猾的家伙,竟让他给跑了。”说完,捏了个法诀,将玉碟收回手中,又看向欧阳红玉,问道:“你是大衍宗的弟子?” 欧阳红玉脸色苍白,吃力地站了起来,而后躬身一礼,道:“巽云峰弟子欧阳红玉拜见宗主。” 清虚子道:“巽云峰,是谁门下?” 欧阳红玉道:“弟子修为低下,还未入众多长老慧眼。” 清虚子冷笑道:“你修为低下,金丹者,可成一殿长老!” 欧阳红玉故作惊恐道:“弟子的修为,是因外出修行,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渡过金丹大劫。” 清虚子道:“本宗主记得未入神墟之地时,你似与素琴仙子他们一起。” 欧阳红玉道:“凤阁的宗主唐柏,当年与弟子有些交情,后来在明月城偶遇,便随他们来了此地,当时,当时。。。” 她倒未说当时为何不表明身份。 清虚子也未揪着此事不放,而是问道:“你与唐宗主相识?” 欧阳红玉道:“唐宗主当年便是弟子引入宗门的。” 清虚子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手中多出一个玉瓶,道:“这里面有三粒雪云丹,你吃了将伤养好,这神墟之地危险层层,又有魔教这些魔兴风作浪,以后就跟在本宗身后吧!” 欧阳红玉忙了道了声‘多谢宗主’从他手中接过玉瓶,从中倒出一个雪白的丹药,一口服下,而后盘膝而坐,闭目疗起伤来。 清虚子平静地瞧了欧阳红玉一眼,而后转首,看向河面的木船。 他能清楚地看清木船上的一切,他也知道唐柏的实力;只是他不明白,这木船之上到底有何诡异的力量,竟然可以让船上的人都似失去了灵魂,宛如木偶一般。 直到‘渡神小舟’,消失在清虚子,的视线中,他也没有去追赶,而他的手中,却多出一块古老的兽皮,上面简单地刻着一些线条,线条之中,亦有一条逆流向上的河。 这是一张古老的地图,是他在一次偶尔的机缘下,从一个神的后裔手中得到的,而当时得到这张地图时,那人还告诉过他,地图上的地方在神墟。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神墟这个地名,但他翻遍了所有的古籍,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神墟的记载;直至神墟出世。 这张地图到底记载着什么?他很好奇。 正出神时,欧阳红玉已调息完备。 他将手中地图收起时,并未看向欧阳红玉,而是朝左边的方向看去。 欧阳红玉叫了一声‘宗主’,但清虚子却仿若未闻,而后,远处出了一道靓丽的身影,眨眼之间便到了两人身前。 诸葛心月! 欧阳红玉叫道。 诸葛心月停下身子,看了两人一眼,道:“清虚宗主,欧阳红玉!” 清虚子点了点头,道了声诸葛城主;他只知道诸葛心月是啸月狼城的城主,并不是知道她凰阁的身份。 欧阳红玉道:“心月,你是在追这河面上的那条木船吗?”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她与欧阳红玉一路同行,也算熟悉,何况两人都是被她师傅素琴仙子与仙人皓阳带入神墟的,只是分开后欧阳红玉经历了什么?为何在这里?她并不知晓。她自那诡异的洞室出来之后,才发现神墟的危险至极;若不是她三魂归一,又有金刀神器‘金蛇’的帮助,只怕早死于神墟的隐藏的凶险中了。 以前她听唐柏说过那古老的战场,一颗草,一根骨头,一块铁锈,或者其他不起眼的东西,都有可隐藏着无与伦比的凶险;那时候她并不相信,但她出了洞室后,差点被一块普通石头爆发的力量蒸发后,当她在神墟经历了无数凶险后,她终于明白,唐柏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感觉神墟,比唐柏所说的古老战场更加诡异,更加凶险。 她一直在找素琴仙子,找玉玲珑,找唐柏,后来遇到一个曾经打过交道的修士,说看到唐柏在一条诡异的船上,于是她按着那修士指与的方向,一路追来。 她没有追上那条诡异的木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欧阳红玉。 她有很多的话想问欧阳红玉,但清虚子站在一旁,她也不好多问,只是道:“红玉,唐柏真的在那条船上吗?”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 清虚子仿佛看出了些什么,突然说道:“本宗主与红玉也在追踪那条诡异的木船,若诸葛城主愿意,我等三人结伴同行,如何?” 欧阳红玉诧异地看了一眼清虚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刚才明明放弃了追踪木船,为何见到诸葛心月便改更了主意? 但她并出反驳,也未提醒。 她心中本有魔意,一路同行,诸葛心月与唐柏暧昧曾让她很不自在。 她不喜欢唐柏,但她也不喜欢唐柏对别的女人比对自己更好。 隐约中,她甚至渴望着诸葛心月出事。 不仅是诸葛心月,她对燕菲菲,玉玲珑,还有素琴仙子,都有着淡淡的敌意。 她知道这是她的心魔,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 诸葛心月沉吟了会儿,看一眼沉默的欧阳红玉,终究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九章,龙四海的转变 三人展开身法,沿着河道,一路追踪,但始终没有看到那条诡异的木船,逆流而上的河面,只有水浪滔滔。 “你们真的看到那梭木船了吗?” 诸葛心月忍不住问道。 欧阳红玉点了点头。 清虚子道:“心月城主信不过本宗?” 诸葛心月摇了摇头,她相信清虚子与欧阳红玉都不会骗她,只是,那条诡异的木船到底行驶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 在一处荒芜至极的地方,有一处残破的祭坛,而在祭坛之下,停着一梭木船,而这梭木船就是诸葛心月她们追踪的木船。 这里并没有河道,这梭木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停在这里的,没有人知道。 这里是一个很寂静的地方,这里的天空也不再是一片晕白,而是一片昏暗,时而还会有一些不能颜色的光闪过,如果从地面抬头上望,可以发现,这片天空压得很低,而且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远处,一处处小山耸立,连绵起伏,宛如水浪汹涌,形成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山谷。 四周,一片寂静。 只是偶的时候,天空会出现数道弧形的裂缝,散出一丝丝阴冷的寒气,伴随有尖锐的风声呼啸回荡。 这,便是此地唯一的声音了。 十丈高的祭坛,褐色立在地面上。 祭坛前的众多台阶,破损不堪,大小不一的裂缝蔓延其上,一直延伸至了祭坛顶端。 而在祭坛的顶端,还有一柄铁锈斑斑的铁锤,时不时的闪烁着电光。 所有一切,仿佛都与这梭木船没有任何关系,但偏偏这梭木船却出现在这里。 燕菲菲是木船上唯一一个有着意识的人,只不过她的意识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战斗,她在与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在争斗身体的空制权。 此时的她盘坐在船甲上,身上的红光闪烁不定,就像她的脸色,时而后愤怒,时而平静,时而凶狠,时而微笑。 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很强大,强大得仿佛要摧毁她的意志。 她从来没有如此坚持过,哪怕此时此刻、血海控神术混乱了她的意识,她也没有放弃反抗。 此时的她,脑中浮现了无数纷杂的念头,好似洪水一般,在冲击她的识海,纷乱的念头,让她有一种识海要爆开的痛楚。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不管她如何压制,都控制不了这些杂乱的念头,而且这些念头还在不断壮大,仿佛连她本来的意识都要被吞噬。 她不知道龙四海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控制她?但她知道,一定与唐柏有关,一定与船舱出现的两尊神像有关。 她虽然看不到漓神与搬山神尊的战斗,但看到了船舱中的变化,还看到了唐柏的异常。 她无法想象,唐柏在那诡异的船舱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也无法想象唐柏现在什么样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让龙四海鸠占鹊巢。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燕菲菲一直在坚持,但是在强在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坚持仿佛都是一个笑话。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消散时,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血液燃烧起来的时候,她浑身一震,整个人突然感觉轻松了起来。 这种轻松仿佛突然卸下了一个无比沉重的负担,又似一股清泉在身体流淌,甚至感觉自己的意念也变得强大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识海中,浮现一幅模糊的图像。 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去在意这幅图像;就算明知道这图像是了不得了功法,她也没有丝毫兴趣;但此时此刻不同,她必须要压制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 只是,这幅图像十分模糊,图上之上,仿佛浮着一层混浊的水波,她只能‘看到’图像上画册着一个人像,身上有着无数的红点和线条,双手捏着一个极奇怪异的手势。 她越想看清,那图像就越模糊,最后,她不得放弃学习图像上的功法,静下心来,坚忍自己的意识,不让识海其他杂乱的意识吞噬。 只是事有凑巧,她静下心来时,识海的图像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她本不是个喜欢修行的人,若是平时‘看’到这种全是密密麻麻红点的图像,还有那些杂乱不堪的线条时,早就头大了。但此时此刻,她矜平躁释,心清志宁,只觉这图像上的内容熟悉无比,也无需人教,亦无需字迹注解,自然而然地明白红点代表的意思,明了线条的流向。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她以前本就非常熟悉这种功法。 她转忧为喜,心神一振,感觉连识海那些杂乱的念头也仿佛少了一些。 不知不觉之中,她按照图上姿势,提捏起了手印,修行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功法,不讲究周天,也不讲究呼吸吐呐,而是用意念控制身体的血内筋骨,源着一条完美的轨迹,行搬运之术。 这仿佛一个图解的游戏,在不断的排列拼凑,排列出最完美的基因,拼凑出最完美的体质。 她这一修行,反而进入一种无思无想的寂静的状态中,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也失去了对她的控制。 。。。。。。 腾龙族! 龙四海停止的疯颠般的舞蹈,他叹了口气,收起了手中的草人。 “怎么了?” 搬山神尊右首的老人面首问道。 龙四海平静地道:“燕菲菲的血脉再次觉醒,我暂时控制不了她的神智。” 搬山神尊左边的青年面首道:“她的血脉怎么觉醒得如此之快,就算神子神女也不过如此吧!” 搬山神尊中间的阴阳面首道:“也许,这个女子的血脉有返祖的可能?” 返祖! 龙四海猛地睁开了双眼。 燕菲菲可是大力祖神的后裔,若是返祖的话,龙四海不敢想象燕菲菲最终会有变得多么强大? 他有些犹豫,犹豫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用血龙控神术去控制燕菲菲;他知道:燕菲菲的血脉真的返祖,那便是可能成为祖神的存在。 祖神什么? 祖神便是在神灵时代,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突然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他觉得应该去看看龙五。 。。。。。 龙五还有喝酒,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酒这种东西会让他如此迷恋。 别人说‘酒入愁肠愁列愁’,他不觉得如此,他觉得酒可以让时间倒退;喝醉了的时候,他的脑子全是与燕菲菲以前相处的时光。 陪着龙五喝酒的还有龙美珠。 腾龙族其他的族人都劝龙五不要喝酒,只有龙美珠从来没有劝过他,很多时候,她还会陪着龙五一起喝酒。 她是爱过的人,知道爱而不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也知道,如果要让一份执着的爱情慢慢地放下,最先开始的时候一定是放纵,而后经过时间的沉淀,才会将那份深沉的情感放在心底。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从不劝解。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有时候很无情,但终究是她们的父亲。 “美珠,你说燕菲菲现在怎么样了?” 龙五微眯着眼睛,斜躺在一棵树上,手里拿着一坛老洒,喃喃地问道。 龙美珠坐在地树底的草地上,她的身边也放着一个酒坛。 龙美珠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说话,她知道,龙五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就算没有去神墟,菲菲也不会喜欢我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将我当成朋友,她的心里一直惦记得唐柏。” 龙五说完,睁开眼来,只是眼中暗淡无光,没有一点神采。 龙美珠闻言,也不由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来。 那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比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更加优秀。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五坐了起来,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龙美珠道:“老五,你了解燕菲菲吗?” 龙五道:“自然了解的,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甚至睡觉后喜欢含着手指我都知道。” 龙美珠摇了摇头,道:“老五,你并不了解燕菲菲。” 龙五道:“不可能!” 龙美珠道:“燕菲菲或许对唐柏有好感,但绝不是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亲人,还有就是一种曾经经历过生死相托的友谊;你与唐柏相比,只是少了后者。” 龙五不信地看向龙美珠,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龙美珠道:“这不仅是猜测,而是因为我也是女人,我比你更加了解燕菲菲。” 龙五从树上一跃而下,静静地看着龙美珠,道:“你没有骗我。” 龙美珠没有说话,但他的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没有骗你。” 龙五回来头看去,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身后。 他有些吃惊,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像个小老头一样,普通至极,总是喜欢后扣着双手,慢慢地走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威严,也从来没有用这种突兀的方式出现过。 龙美珠也站了起来,叫了声父亲。 龙四海却仿若未闻,而是看着龙五道:“我可以肯定,燕菲菲那个小妮子一定不会喜欢现在的龙五。” 龙五张大了嘴巴,整个腾龙族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燕菲菲,都支持他,唯独只有他的父亲反对;但此时此刻怎么感觉连自己的父亲也支持自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自己固执的父亲改变了主意。 他忍不住喝了口酒,但想起自己父亲的话,手中神力运转,他手中的酒坛与美酒瞬间化成了一阵雾气。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父亲,你答应我与菲菲在一起了吗?” 龙四海转过身来,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像一个普通老头一般,后扣着双手,淡淡地说道:“你能不能与那丫头在一起,还要看你的本事。” 一瞬间,龙五双眼迸射出奇异的光,他的精气神瞬间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他朝着龙四海的背影坚定的说道:“我一定有那个本事,哪怕她的心里曾经有另一个人的位置,我也会让她自己将那道身影抹去的。” 第三百二十章,闯天宫 燕菲菲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精彩抖擞,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脑海中没有了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她站起身来,朝四周看去,发现木船停在一处荒芜的地方,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祭坛。 这是哪里?木船为什么停在这里? 她的脑海里充满了疑问,但她很快将这些疑问抛之于脑后,而是转着看向了船舱。 船舱之中,唐柏与玉玲珑等人依旧静立不动,了无声息,仿佛是泥雕木刻的一般。 她放开口喉咙,拼命地喊着唐柏的名字,直至声嘶力竭,唐柏也没有丝毫反应。 唐柏到底怎么了? 她放开脚步,依着《跨山》的神术,于这个诡异的空间飞奔起来。 她的心里焦急地呐喊着:唐柏,你千万别死啊! 唐柏自然没死。 他的意识被戮神之罚的规则抹去后,他天宫的神格也被毁灭,魔眼的意志与佛的意志又形成了对抗的状态,彼止相争。 他的气质,时而邪恶,时而庄严,直到他的命魂中生出新的意志,化成一条孤形的线,将两种意志分离开来,他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船舱中的一切,喃喃自语道:“我是谁?这里是哪儿?” 紧接着,无数念头如潮水般进入天宫,融入他的命魂之中;而后所有的记忆如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喃喃自语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甚好老子命大福大。”,说完,他自个儿嘿嘿笑了起来。而后又朝船舱中望去,见船舱中的人依旧呆滞,又不由皱起来了眉头。 他走到玉玲珑面前,扬了扬手,却见玉玲珑看着他的手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他忙逃了两步,本以为船舱中又有异变发生!但等了良久,一切如旧,方才放下心来,暗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只是,漓神的残念都被搬山神尊吞噬了,搬山神尊又戮神之罚的规则毁灭了,玉玲珑她们为什么还是如此模样? 一时之间,他怎么也想不清楚原因。 他转头看了一眼被黑藤绑着的徐彩凤,又忍不住走向前去,叫了一声彩凤仙子。 徐彩凤闻言,也转头向他看来,对着他呆滞的笑着。 他摇了摇头,收了黑藤,转而朝船甲望去。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木船已不在河面上行驶,而是停在一个山谷之中;四周除了一个古老的残破的祭坛,便是荒芜光秃的山峦。 而后,他看到燕菲菲正在向自己招手。 从燕菲菲焦急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在担心自己。 他朝着燕菲菲指了指自己,摇了摇手,然后双手握拳,摆出一幅很强壮的样子,表示自己没事。 燕菲菲显然看懂了他的手势,嘴巴不断开合,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但根据嘴形猜测,好像是在骂他。 他扭了扭屁股,又朝着燕菲菲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哈哈大笑后,才挥了挥手,将注意力收回,在船舱中寻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生其他异常,于是又走到了众人面前。 要想找出这些人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失神的模样,唯一的办法只能进入他们的天宫,看看他们的命魂出了什么问题。 但这种行为很危险,一个人的天宫之门,会生出不同劫数,阻止别的意念进入,一个不好,会毁去那人的天宫;而且,意识进入此人的识海后,那么这人所有的念头都会显露在唐柏意念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待此人清醒之后,恩也会变成仇。 他了看呆滞的玉玲珑与徐彩凤,很快便下定了决心,让其他陌生人试验一下。 他与其他四人并不相熟,也说不上交情;恩也好,仇也罢,因果他接下就是;至于这些人是生是死死,与他无关,要怪也只能怪命运的安排。 修行之中,只有弱肉强食,哪来仁慈道德。 他走到其他四人面前,一时不知道找何人下手,良久,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终究还是善良的。”,说完,又道:“还是用点兵游戏来决定吧,点到谁便是谁!这样很公平。” 说完,他闭上眼睛,朝着四人点来点去,嘴里喃喃道:“点指兵兵,点指贼贼,点到谁人做大兵,点到谁人做大贼。”,话备,他睁开眼来,见手指所点之人、是一个长满青春豆的男子,而且长相难看,一想到进入这男子的天宫,看到这男子赤身裸体的样子,他不由打了个冷颤;喃喃道:“这次不算,再来!” 于是他又闭上眼睛,嘴里念叨起了‘点指点兵兵。。。’ 不过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指依旧指着先前那个长满了青春豆的男子。 唐柏一愣,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而后他又道:“事不过三!” 于是又点,再睁开眼来时,手指依旧指的是那个男子。 他来了脾气,不再闭着眼睛,继续先前的游戏,眼看着又要点到这个男人,他手指一转,跳过了三个男人,手指点向了徐彩凤身边的女子身上。 他松了口气,喃喃道:“这次对了,这次对了。” 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玉玲珑突然开口道:“你骗人!” 唐柏闻言,吓了一跳,忙后退的了数步,一脸警惕地看向玉玲珑;却发现玉玲珑依旧是一幅呆滞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刚才不是错觉,他仙道同修,耳目比任何人都要聪敏。 他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但玉玲珑却宛如未闻。 久等未见异常。 但唐柏还是将大道之力散发而开,使得他身的空间扭曲,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刚才的声音太过诡异,他不得不防。 这种术法,是他从船上的重叠空间学到的,屏障中还夹杂了他的幻之大道,任何人进入他的周围,都会陷入无穷的幻境之中。 而后他一指点出,速度快到了极致。 他的指尖不点向那个‘点指兵兵’的女子,而是瞬间点在玉珑玲的眉心。 与此同时,他的意念伴随着他的指力,直入玉玲珑的识海,直接封印了她的识海。 他本来不想让玉玲珑冒险,但此一时彼一时,刚才那么突兀的一句话,实在让他感觉惊悚,他不想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受到攻击。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正是如此。 玉玲珑与他的交情,还超越不了他对生命珍惜。 他的意念进入玉玲珑的识海后,便有无数杂乱的念头朝他的意识汹涌而来;一瞬间,他仿佛知道到玉玲珑所有的秘密,他如一尊神,见证了玉玲珑成长的一生。 他的意识很快穿过了玉玲珑的识,直入她的天门。 无形的天门,如同闪电形成的光门,散发着极生与极死的强大气息。 唐柏没有犹豫,意识如同一往无前的利箭,向玉玲珑的天门撞去。 天地茫茫,唐柏立刻感觉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一处昏黄的空间中。 玉玲珑的天门情景与诸葛心月不同,诸葛心月的天门有地风水火四劫,而玉玲珑的天门却是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怨气。 他知道玉玲珑的一切秘密,自然知道她当年斩情的任何细节。 她与莫善良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却因为修行的境界各使手段。 玉玲珑光明正大。 莫善良狡诈阴险。 所有的爱恋在生命面临生死的时候,都落出了曾经的虚伪。 他突然想起了木道人对他说过的话:此来神墟,他有树花落枝之劫;他要面对的,与莫善良曾经面对的一般无二。 恍惚间,他看到诸葛心月手执长剑,泪流满面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诸葛心月的嘴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但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留情的朝他胸口刺来。 就在剑尖快要剌入他的胸口时,他两根手指夹住了长剑,平静至极地说道:“我愿意死在心月的剑下,但可异,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说完,他两指一荡,长剑与诸葛心月瞬间化成了浊黄的黄雾,消散不见。 幻象! 他修行的就是幻之大道,区区幻象能奈他何! 在诸葛心月的幻象消失后,天门中的浊黄雾气轰然一颤,其中蕴含的怨气,在这一刻疯狂的凝聚。 怨气太浓,此时此刻,无形化有形,所有的雾气凝注在一起,形成一柄巨大的浊黄的大刀。 这不仅是怨气所化的刀,也是玉玲珑斩情的刀,刀身之上,还夹杂着浩瀚的仙道气息。 唐柏没有想到:玉玲珑虽然斩情失败,却将斩情境界的仙道气息封存在了自己的天门之中,这是一种了不得的机缘;也许有一天,她甚至无须斩情,亦可突破斩情之境。 这其中的巧合,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亦如一句民间俗话:祸福相依。 以怨化刀,形如实质,宣泄而出。 刹那间,天门尽是密密麻麻刀气,在这一刻,仿佛要将天门劈碎。 唐柏早有过闯天门的经验;他的意念气息一变,变得圣洁庄严,散发出无穷无尽的佛光。 他手捏明王不动印,面对斩情一刀,面对无穷怨气凝注的一切,他身不动,口不动,意不动,任刀光临身,他都不可动。 他的意志慈悲坚固,他的意志万法不浸,他的意志坚若磐石,他的意识,宛如无尽黑暗中的灯火,不断蔓延。 浊黄的雾气在他意识散发的佛光中不断消失。 恩也好,情也好,怨也好,一切皆空,放下心自清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玲珑的天门之中,那由怨气形成的大刀,散尽了无穷怨气,变得飘渺玄奥起来,而后化成一道光,劈开的玉玲珑的天门,直上她的天宫命魂劈去。 斩情! 此时此刻,如此巧合,玉玲珑再次斩情。 她斩的不再是莫善良的性命,她斩的是她对莫善良的爱与恨,斩的是她心中的怨。 借着玉玲珑斩情的瞬间,唐柏的意识闯过了玉玲珑的天门,进入了她的天宫之中。 天宫之中,玉玲珑的命魂赤身裸体,盘膝而坐,虚弱至极。 而在玉玲珑的命魂之上,悬浮着一座神像的虚影,散发着淡淡的神力。 这正是漓神的神像,也正是这座神像镇压了玉玲珑的天宫。 第三百二十一章,救人 漓神的残像都被搬山神尊吞噬了,没想到玉玲珑的天宫之中,竟然还有漓神的神像投影镇压她的天宫;难怪她没有了任何意识,宛如白痴一般,只剩本能。 唐柏没有任何犹豫,意念化成滔天巨指,一指点在天宫中的神像投影之上。 氤氲的神光挡住了唐柏的攻击。 唐柏的大道意志爆发,指尖如同一柄巨大的利剑,只闻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漓神的神像投影终于崩碎而开,消散无形。 没有神像投影的镇压,玉玲珑的命魂应该恢复了意识才对。 但看玉玲珑样子,却依旧没有丝毫意识。 唐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但就是看不出玉玲珑的命魂有何异常。 良久,他似反应了过来,又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玉玲珑的命魂,只觉不着衣缕的玉玲珑,看起来就像一尊完美至极的艺术品,毫无瑕疵的完美身材,让他只有对美的欣赏,完全没有半点色欲的心思。 知道玉玲珑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而不愿意来时,唐柏的意识退出了玉玲珑的天宫。 知道了船舱上的人的症状,若要恢复所有人的意识,这对唐柏来说,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但不管怎么样,徐彩凤是要救的。 他知道徐彩凤对他的感情,他虽然喜欢诸葛心月,却也很喜欢被人喜欢的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虚荣心。 但他并不想去改变。 当他的意识进入徐彩凤的识海时,他才知道徐彩凤有过一段悲惨的童年,才知道的为人,才清楚的了解了徐彩凤的过去,了解了她的所有心思,也知道她除了‘入情道’,还练有一种叫‘姹女大法’的媚功;难怪在牧人城时,四少爷会说‘万紫千红都失色,一支独秀胜春风’。 徐彩凤的美不仅是她身材相貌的美,还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美。 这种无形的美,却是最能震撼男人的心灵。 可异他遇到了唐柏,遇到了一个会忽略她美的男人。 闯过徐彩凤的识海,唐柏意识进入她的天门时,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 他没有想到,徐彩凤的天门会幻化出自己帮她守护天宫。 这是一种性命相托、致死不渝的情感才会出的现象。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来是那诡异的‘入情道’造就的结果。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徐彩凤的心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诸葛心月?就像他不知道徐彩凤为什么会找他入情一样。前世的时候,他最不喜欢看的就是爱情,因为爱情的故事中,永远都是她爱他,他又爱她的狗血故事。 原来故事不一定全是故事,故事很多时候都是来自生活的缩影。 世间没有唯一,所以爱情也不会有唯一;所谓的唯一不过是择优后的妥协。 相对来说,徐彩凤的天门是最难闯的天门,因为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 唐柏使用剑法。 幻化出的唐柏也使用剑法。 唐柏使用天火九变。 幻化出来的唐柏也使用天火九变。 唐柏使用巫体大法。 幻化出来的唐柏也使用巫体大法。 。。。。。。 无论唐柏使用何种术法,另一个幻化的唐柏都会使出同样的功法。 唐柏感觉自己就像在面对一块镜子,演练各种术法。 你伤不他,他赢不了你。 可越是如此,唐柏越是感觉到恐惧。 ‘入情道’的功法太恐怖了,这种心心相印的双修之法,能让另一个人双修之人完全了解自己所有的修行感悟。 久战不下,唐柏不得不改变策略。 不能力降,便就智取。 他不再用最历害的术法攻击,而是用最容易最简单的攻击。 果然,幼化而出的唐柏反攻的力量也变小了许多。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意识猛地爆发出狂暴的力量,所有的力量聚于一点,以最迅猛的速猛的速度,攻破了徐彩凤的天门,进入了她的天宫之中。 果不其然,在徐彩凤的天宫之中,也有一尊漓神的神像投影镇压,唐柏想也未想,大道意志爆发,天门与自己相斗的郁结之气化成了无穷的力量,一击便将漓神的神像投影摧毁。 与此同时,徐彩凤的命魂瞬间恢复的意识。 一股宛如电波频率的意念融入了唐柏的意识中,然后化成了徐彩凤的声音。 “唐柏,你怎么在我的天宫之中?” 这声音与徐彩凤一般无二,而且她的命魂与她的真人也一般无二,此时,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同。 她的脸上充满了吃惊,欣喜,羞涩的表情。 唐柏微微一笑,并未回应,而是意识一动,退出了徐彩凤的天宫。 当意识回归识海,唐柏便看到徐彩凤正一脸痴迷地看着自己。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徐彩凤回过神来,俏脸微红,而后朝着四周看了看,喃喃道:“这里是哪里?” 唐柏一愣,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徐彩凤道:“好像在船上?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唐柏道:“你真不知道?” 徐彩凤有些不肯定地问道:“这里是神墟吗?” 唐柏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神墟!” 徐彩凤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一动不动的玉玲珑,她不解的问道:“玉师姐怎么了?” 唐柏道:“她睡着了。” 徐彩凤睁大了双眼,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知道唐柏在与她开玩笑。 一个修者,根本不需要睡觉,玉玲珑怎么可能睡着了呢! 她喜欢唐柏知她开玩笑,这样让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很近,很亲密。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身旁的玉玲珑突然睁开眼来,恶狠狠地看向唐柏,道:“你才睡着了,你全家都睡着了。” 唐柏用手指搓了搓鼻子,没有说话。 玉玲珑也不想继续说道唐柏。 对于两个人都觉得的尴尬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情忘记。 玉玲珑转而看向徐彩凤,拉着她的手道:“彩凤,你什么会在这条诡异的船上?他们又是谁啊?” 徐彩凤一脸茫然地道:“我也不认识他们!”说完,她回过神来,道:“我们不是刚进入神墟吗?” 玉玲珑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们是在码头上看到你在这条船上,一脸呆滞,毫无意识,所以才来救你的。”说完,她朝船舱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船甲上的燕菲菲,她忍不住道:“燕菲菲什么时候也上船了?”,而后,她又看到了木船周围荒芜的山谷,残破的祭坛,转过头来,看向唐柏,问道:“码头呢?船怎么离开了码头?这里又是哪里?” 徐彩凤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柏,她感觉进入了神墟之后,一定发生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唐柏耸了耸肩,指着两人身的三男一女道:“你进入木船后,就变得跟他们一样了,没有办法,我也只好上船,但是,这木船之上有很多重叠空间,而且时间也存在延迟,等我反应过来时,木船已在河面上行驶了,燕菲菲看到我们,于是也上了这条船?” 玉玲珑道:“那她怎么在船甲上,而我们为什么会在船舱之中?” 唐柏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 徐彩凤指着身边的三男一女道:“他们怎么了?” 唐柏道:“她们的天宫之中,有一尊神像的投影镇压了他们的天宫。” 神! 玉玲珑与徐彩异口同声地说道。 唐柏点了点头。 徐彩凤喃喃道:“这方世界真的还有神吗?” 她以前也听说过神的传说,直到腾龙族的时候,她对神才有了一番真正意义的了解。 龙四海说:这个世界无神,所有的神都死了,那么,这方空间为何还有神的存在? 唐柏知道徐彩凤在想什么,他道:“不是神,是神像,是神的残念化成的神像!” 神像与真正的神还是有区别的。 神像只是神的一个分身,是用来接收众生香火的分身,不是神真正的本体。 但就是一个分身,他们的力量也超越了唐柏对术法的理解,不管是仙法,还是道术,都比不上真正的神术;他想象不出,真正的神到底有多么强大? “唐柏,我们还是将这四个人救醒吧!” 玉玲珑指了指身边的四人说道。 她不是慈悲,而是在这条诡异的木船上,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不用玉玲珑提醒,唐柏也会如此做的,他的想法与玉玲珑一般无二。 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女人。 如果有别的选择,唐柏实在不愿意看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他感觉那样太辣眼睛。 这是一个叫张慧的女人,普通的名子,普通的相貌,但她的身份却一点也不普通;因为她是剑宗剑心阁的长老。 唐柏没有去过剑宗,但从这个叫张慧的识海中,看到了无数关于剑宗的画面,甚至还有剑宗的剑术功法。 虽然他没有时间去参悟,但是他感觉到剑宗的剑法别出一格,对他对剑法的领悟有很大的帮助。 他的意识很快穿过了张慧的识海,进入了她的天门。 张慧的天门守护是一座剑山,一座插了无数宝剑的剑山;剑山之上剑气纵横,让唐柏宛如进入了一个剑的世界。 唐柏虽然早有猜想,但真正见识到了无穷无尽的剑气时,他还是忍不住兴奋。 他没有使用别的功法,而是将意识化成一柄剑。 他将所学的剑法一一使出,在无穷无尽的剑气之中,练习着自己的剑术。 说实话,这个叫张慧的女人,对剑法的了解,已经超过了他遇到的所有剑修,他隐隐感觉,就算是剑宗现任宗主凤九歌,也不是这个女人对手。 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剑心阁的一个普通长老?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是一场惊彩至极的战斗,唐柏将他所学的剑法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最后神奇的使出了在大衍剑壁中领悟的‘无中生有’剑意,压制了张慧天门中的剑山,他根本突破不了张慧的天门。 张慧的天宫也有漓神的神像投影;唐柏借着天门所积累的剑意,一剑挥出,意识化成惊虹闪电,一剑劈碎了镇压她天宫的神像投影。 他的意识没有在张慧的天宫作任何的停留,在漓神的神像投影破碎瞬间,他的意识便退出了张慧的天宫。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意识退出张慧的天宫时,还留下了一丝很难被发现的道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不同的天门 张慧清醒过来的时候很平静,哪怕她明知道唐柏意识闯入过她的天宫,知道了她所有的隐私,见过了她赤裸的命魂,她依旧能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动其心,不乱其静,泰然相待的境界。 年少练剑时,唐汝庭曾教过唐柏,真正的剑客,要有‘静若寒蝉,动若脱兔’的心境。 这些年来,唐柏一直将这八他字牢记于心,一次次地从这八字之中感悟剑法的精髓,磨练自己的剑心。 而此时的张慧的心境就到了这种境界。 她安静的时候,就像一只冬天的寒蝉,平凡普通至极;但只有唐柏知道,这个女人是一把隐藏在剑鞘中的绝世宝剑,一旦落出锋芒,必有无人可阻之势。 唐柏行了修士稽首,道:“凤阁唐柏,见过张长老。” 唐柏知道自己的姓名,张慧没有丝毫惊讶,她只是淡淡道:“剑宗张慧,见过唐宗主。” 玉玲珑与徐彩凤都是一愣,两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竟然是剑宗的长老。 二人与剑宗也有过交际,认识一些人,但从来都没有听说剑宗有一个叫张慧的长老。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女子,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不求名声利益,只求修行。 越是如此纯粹的人,修为往往越是强大;越是如此纯粹的人,性格越是无情。 三人见礼! 玉玲珑指向其他三名男子,问道:“张师姐可认识此三人?” 张慧朝三人瞧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在下上船之时,他们便在此船之上,但在下眼拙,竟一个也认不出来。” 徐彩凤道:“张师姐是后来上船的?” 张慧点了点头,却未再多言语。 唐柏道:“他们三人被一尊神像投影镇压了天宫,若不将他们天宫的神像投影毁去,他们只能像现在这般,意识不能与命魂相融,形同木偶。” 唐柏如此说法,也是变相地向张慧解释了闯她天宫的原因。 能做朋友的,就不要选择去做敌人。 这是公孙无我说的。 唐柏觉得很有道理,只要他觉得有道理的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何况他能感觉到,若是与张慧为敌,那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又真实存在。 张慧闻言,又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又不再言语。 气氛瞬间冷寂了下来,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头继续。 唐柏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他走到了那个一脸青春豆的男子面前。 他始终记得,他在玩‘点指兵兵’的游戏时,那一句突兀的话。 这话虽然是玉玲珑说的,但在玉玲珑的天宫中,除了漓神的神像投影,唐柏根本没有别的异常。 而后,他在徐彩凤与张慧的天宫也没有发现异常。 那么所有的异常,只剩下这三个陌生的男子了,而最可疑的就是这个满脸豆豆的男子。 他回头对徐彩凤与玉玲珑道:“我去将他天宫神像投影毁去,你们帮我护法。” 玉玲珑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小心点。” 唐柏微微一笑,直笑到了徐彩凤了心里,让她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 而后,唐柏一指点出,直点这男子的眉心。 他看似随意的一指,却夹杂了幻之大道的力量,他周围的空一阵扭曲,让人玉玲珑三人都生出一种近在咫尺,实在天涯的错觉。 张慧意味深地瞧了唐柏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玉玲珑与徐彩凤却是守在唐柏身边,为其护法,以免异变发生,措不及防。 当唐柏的意识进入这男子的识海时,才发现这长着青春豆的男子,来头也不简单;此人竟然是魔教中人,而且是魔教圣药堂的堂主,是一位非常历害的炼丹师,名叫丹东子。 唐柏开始以为,丹东子身为魔教中人,念头必生贪、痴、颠、欲等魔念;但事与其反,丹东子的念头全都是花花草草的信息;而且念头之多,宛如星辰,念头之杂,五花八门。 一时之间,无数花草树木的信息,夹杂着无数丹方的信息,夹杂着无数对丹道感悟的信息,疯狂地往唐柏的意识中汹涌而来。 如果说张慧的意识思想是单一纯粹的剑法;那么丹东子的识海就是一片由药草丹方组成的海洋;若是完全接受丹东子识海的信息,唐柏感觉会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的意识,而后变成另一个丹东子。 唐柏不道不说一声历害。 他的意识很快便穿过了丹东子的识海,闯入了丹东子的天门。 丹东子的天门守护一个巨大的丹炉,而丹炉的下方,是熊熊燃烧的火海。 唐柏的意识刚刚靠近丹炉,便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吸入了那巨大的丹炉之中。 丹炉之中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风暴,风暴中夹杂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不断地撕裂着唐柏意识,欲将唐柏的意识撕裂成无数细微的粒子。 唐柏最不怕的就是意识分裂,他的意识经过魔的意志与佛的意志多年的磨砺,早就坚韧至极,就算丹炉中的旋涡煙灭了他的意识,他的意识也可以重生。 不过他并未坚守,他倒要看看,这天门守护的极限! 他的意识随着旋涡风暴的分解,化成十份、百份、千份、甚至更多。 他的意识的智力,仿佛从一个最睿智的天才,在不断地退化,退化到了一个无知无感的先天之状,而后丹炉中的旋涡风暴突然爆散,化成了无数的红点。 这些红点散发着炽热的高温,包裹着唐柏的意识不断地燃烧;仿佛在提练意识中的残留意志,要将意识中的一切意志都燃烧成灰烬。 时间无声无息,直到唐柏的意识宛如白纸一般,完全化成了空白的时候,四周的红色的光点才聚拢一起,将分解的意识按着某种比例聚集,融炼,最后化成一颗金灿灿、黄澄澄的丹丸,从丹炉之中飞出。 只是这颗丹丸从丹炉之后,瞬间爆开,又化成了唐柏的模样。 不过此时的唐柏,面色苍白,身子连连后退,他身上仿佛还在燃烧着一种奇异的魔焰。 这种魔焰甚至以一种奇异的联系,从意识导入了他的识海,欲将他的识海也燃烧干净。 他喃喃自语道:“不愧是魔教之人,不愧是魔丹的炼化,果然诡异至极,竟然可以从意识燃烧到识海去。” 他说是如此说,但他并没有任何惊慌,当魔焰通过他的意识闯入他的识海时,他识海的四颗至阳之念大放光明,瞬间便将魔熖吸收一净。 与此同时,船舱中已经清醒过来的三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唐柏与丹东子的一切变化。 开始时,唐柏与丹东子都没有任何动静,但很快,唐柏的身子便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落入了徐彩凤的眼里,她一脸担心地道:“唐柏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玉玲珑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唐柏的脸色突地变得苍白起来,而且五官不由自主地聚拢在一起,额头之上,甚至有冷汗滴下。 所有的一切表明,唐柏的意识在存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徐彩凤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唐柏,而后又焦急地看向玉玲珑,惊慌失措地道:”玉师姐,唐柏怎么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帮他?” 玉玲珑叹了口气,唐柏与自己师妹诸葛心月心有所属,发展下去,唐柏必定是自己师妹斩情之人。 但徐彩凤偏偏入情唐柏。 她自然知道‘入情道’;河婆当年与自己师父误入一个古老的遗迹中,她师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件残破的道宝麒麟门;而河婆却得到了两卷功法。 一卷无情道,河婆传给了夏荷;一卷有情道,河婆便传了给了徐彩凤。 有情道的功法非常诡异,讲究的是一人生,便两人生;一人死,入情者必以死相随。 到时候,唐柏必斩,徐彩凤如何独活? “玉师姐,玉师姐你倒是说话啊!” 玉玲珑回过神来,见徐彩凤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由道:“彩凤,你且静下心来,意识相争,就算你想帮他也帮助不了的。” 此时的徐彩凤哪能静下心来,她也知道帮助不了唐柏,但越是如此,她的心里便越是着急。 三人中,只有张慧依旧冷静至极,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正在徐彩凤不知所措的时候,唐柏气息一变,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佛光,宛如一个金包的光圈,将他包裹在其中;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恢复了血色,眉头已舒展开来,看起来显得特别庄神神圣,竟让人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来。 玉玲珑与徐彩凤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慧,也轻咦出声。 与此同时,丹东子的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都有鲜血溢出,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闷哼声。 三个女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聚睛会神地看着这突然的变化。 数个呼吸过后,唐柏身上的佛光敛去,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接着,他睁开眼来,静静地看着身前的丹东子。 而此时,丹东子也睁开了眼睛,什么也没说,而是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黄色的丹药服下,闭目打起坐来。 徐彩凤见唐柏醒转,忙道:“唐柏,你在他的天门中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玉玲珑与张慧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柏。 是人都有会好奇心,何况还都是女人。 作为修行中人,众人都知道,一个人意志,是很难闯过别人的天门的;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天门之中都隐藏着可以毁灭任何外来意志的力量。 这也是很多修士就算寿元将近,就算生死一线,也不敢轻易夺舍的原因。 因为夺舍不仅要受到天罚,受到修行之中的制裁,还有,便是基本没有人能闯过别人的天门。 所以她们很想知道,唐柏为什么能连闯数人的天门而无恙? 其中道理,就算是唐柏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能说他的意志非人能比,是修行中的一朵奇葩。 唐柏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想要试验一下天门的极限力量,丹东子的天门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意识;但晓是如此,唐柏的意识也受到了冲击,特别丹东子天门中的魔熖,竟然可以通过人的意识直入对方识海,这不仅是功法的原因,还夹杂着天罚的气息。 难怪人的识海与天宫交接的地方叫做天门。 原来天门之中,有天的意志存在。 若不是他的意志坚韧,若不是他的意志不灭,换成其他人,意识早就被那古怪的丹炉抹去了意识;就算逃出了丹炉的撕裂,磨灭,镇压,凝聚等无数力量,若没有至阳的念头,依旧会被魔熖焚烧识海,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不过他这次的冒险,倒是让他对自己的功法、道法都有了不同的领悟。 他此时哪有时间与徐彩凤她们解释,他道了声稍等,而后便以眨上了眼睛,陷入了自己感悟之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意外的祭炼 船舱又变得寂静起来。 三个女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忍不住嘀咕的一声‘臭男人’。 丹东子是不是香男人不知道,但唐柏身上却是香的,此时他的身上正散发着比花香更加好闻儿香味儿,闻之让人心醉。 玉玲珑与徐彩凤闻到这种熟悉的香味,如避毒蛇一般,躲得远远的。 她们依旧记得未入神墟前的情景,哪怕心境再历害,仿佛只要闻到这香味儿,也抵挡不了这香味的诱惑,不能自己。 张慧见此,不由一愣,不知两人为何如此惧怕。 她也闻到了唐柏身上的香味,开始她还有些不喜,但多闻一会儿,倒是觉得这香味儿十分好闻,仿佛这种香味从自己鼻端沁入了自己的心里一般,竟生出一种香气飘飘的玄妙感觉。 “张师姐,你还是离那香味远点吧!” 玉玲珑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她怕张慧到时候忍不住做出难以自制的事情,待到清醒后,这又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因果。 “为何?” 张慧却是不解,她有些喜欢这种香味了,这香味仿佛能刺激的她的血液,让她竟生出兴奋之感。 “这,这,这。。。” 玉玲珑一时不好与她解释,但看张慧渐红的脸颊,她不由分说,走了过去,踢了唐柏一脚。 唐柏本在感悟道法,这一脚完全将他惊醒了过来,他看向玉玲珑道:“玉小姐,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这种惊拢别人悟道之事,本就是修行大忌,就算是最熟悉的朋友,往往也会变成生死仇敌。 此时的唐柏便是如此,他甚至生出了杀心。 玉玲珑又退后几步,指了指张慧与丹东子,道:“你看看他们?” 唐柏转头朝两人看去,只见两人脸颊通红,呼吸急促,脸上皆落表着难已自制的春情。 张慧尚好,眼睛中虽有迷茫,但还清醒。 丹东子本来就已经受伤,受得唐柏身上的香味影响,此时正一脸淫笑,似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你身上的香味儿?” 徐彩凤也忍不住说道。 唐柏一惊,退后了两步,意识沉入丹田的莲子之上,果不其然,莲子之上,一个古老的‘欲’字,迷漫着粉红雾气。 欲之大道! “怎么会如此?莲子上的经文怎么会有反应?” 他意识归于识海,回过神来,看了看并不宽敞的船舱,微微沉吟了会儿,而后身形一动,眨眼间出了船舱,进入了另一个重叠的空间,而后盘膝而坐,也不再悟道,而是用意念压制莲子散发的香味。 没有了香味的刺激,张慧也清醒了过来,刚才她心中产生了幻觉,不过民被她剑心斩灭。 但丹东子却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甚至嘴角流出了口水,模样十分丑陋。 玉玲珑走向前去,一掌劈下,将他打晕了过去。 “唐柏身上怎么会这种香味?” 玉玲珑忍不住说道。 “魔功!” 张慧冷冷地说道,此时的她,不再是那平凡普通的模样,她的身上,锋芒尽落,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锐利惊人。 她站起身来,朝着唐柏走去,嘴里喃喃道:“没想到,凤阁的宗主,竟然修行魔功,今天在下就来除魔卫道。” 徐彩凤与玉玲珑都是一愣,她们没有想到,张慧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们也是凤阁弟子,徐彩凤自己也曾练习魔功,她们都认为,正与魔,不在于功法,而后修行之人的心境。 修行者心正,便是所习魔功,亦不会行恶事;修行者心恶,便是习得最正宗的玄门正法,亦会血染双手。 徐彩凤挡在了张慧身前,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命归他所救,你想恩将仇报?” 张慧停下脚步,双目宛如两柄利剑,紧盯着徐彩凤,不带任何情感地道:“让开,否则在下剑出无情。” 此时,玉玲珑也走了过来,看向张慧,眯着眼睛笑道:“本姑娘倒是想见识见识剑宗的绝学。” 张慧并未出剑,而是静静地看向玉玲珑。 玉玲珑道:“何来魔功?就算是魔功,唐柏可曾害你?” 张慧道:“魔便是魔,与害不害我无关。” 玉玲珑笑道:”待唐柏清醒过来,你若要找他除魔,我不拦你,但你既然以正自居,就莫行小人之事,乘人之危。” 张慧道:“此话当真?” 玉玲珑道:“自然当真,只是以你的修为,不会是唐柏的对手,你好自为之。” 张慧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徐彩凤却是皱了皱眉头,生气地道:“早知她会如此,唐柏就不应该救她。” 说完,她转身朝唐柏走去。 但不管她怎么走,却仿佛总在在原地踏步;眼看着唐柏近在眼前,但感觉却相隔天远。 玉玲珑想起了唐柏说过的重叠空间,试着伸手朝徐彩凤抓去,却发现徐彩凤离她并没有手臂长的距离,但她就是碰不到徐彩凤的身体。 张慧也发现了不对,她飞身起,又朝着唐柏的方向飞跃而去。 这一次玉玲珑并未阻拦她,因为玉玲珑知道,她飞不出船舱这方空间。 果不其然,很快,张慧便停下了身影,面向玉玲珑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徐彩凤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张慧。 三人的距离看似没有变过,但实际已相差了很远的距离。 徐彩凤恼怒张慧刚才要对唐柏出手,不由开口讽刺道:“唐柏说这木船之上有无数重叠的空间,想要找唐柏麻烦,你要是有那本事,那就请便,本姑娘也不阻拦于你。” 张慧并搭理徐彩凤,而是喃喃自语道:“重叠空间!”。 于是,她又展开身法,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跃而去,此刻她的速度达到了极致。 但不一会儿功夫,她又停下身来;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站在原地。但她肯定,以她的速度,距离她原先的地方,至少有百里路程的距离了。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唐柏,只觉得这个凤阁的宗主充满了神秘。 唐柏并不感觉自己神秘,神秘的是他体内的莲子,怎么莫名其妙的,这个‘欲’之道蕴就散发开来了呢? 此时,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春梦,一个香艳无比的春梦,他明知道这样不对,他明知道是在梦里,但他就是清醒不过来。 心魔,这是心魔引发了莲子的‘欲’之大道。 修者金丹共分炼、固、火、涤、丹五个小境,而唐柏金丹已到了武火之境,再进一步,便是金丹五境的涤;他没有想到,在感悟丹东子天门中的天地意志时,竟让他金丹武火境界圆满,自行突破后生出了心魔,从而引发了莲子‘欲’之大道的道蕴。 若是心魔,他还能压制,但‘欲’大道的道蕴,他越是压制,反弹的力量越是强大。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红雾蔓延到了全身,他身上的肌肤都变成了粉红的颜色,他身上的香味也浓郁到了极致,若不是他称着清醒的时候,离开了船舱之中,要是被其他人闻到这香味儿,瞬间就有陷入色欲之中,不可自拔。 但现在不可自拔的是他自己,他不断地默念《九阳经》的经文,他的识海中,至阳之念刚化成四尊佛陀法相,转眼间便以自行散去,形成了无数女子的身影。 这些女子个个美艳绝色,有青涩的少女,有成熟的妇人,有气质高冷的女子,有热情如火的姑娘。。。 她们美艳无双,她们身材凹凸,她们姿势撩人。。。 此时唐柏的耳中,完全听不到自己吟诵的经声,而是一阵阵惹人遐思的喘气声与呻吟声。。。 销魂感觉在他的身体里蔓延,仿佛每一根骨头,每一丝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到了极致。 他的心里砰砰地宛如打鼓,他的血液像汹涌的大河,他的身体像燃烧的火焰,眼看着欲念高涨至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不得不诵起了《莲花经》。 随着经声一起,他体内的莲子便缓慢地旋转起来,在他的丹田产生一股细微的吸力。 这股吸力瞬间将他体内的粉红雾气吸入了莲子之中,一瞬间,莲子之上的嫩芽儿轻轻摇曳一下,一股清凉的气流转了唐柏全身,让他体内的欲火消失无形,让心魔的火焰瞬间熄灭,连他识海的无数女子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丹田的金丹,却宛如地球围绕着太阳旋转一般,在莲子周围旋转起来,他曾经烙印在金丹之上的《莲花经》经文,也浮现在金丹之上,与莲子上的经文遥相响应。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元,无需他意念控制,有他体内运行起来,而在他的本外,空间的规则化成一个个符文,向他聚集而来,形成一个圈,随着的真元运行,而这股力量还有向木船之上散共他的空间蔓延而去。 此时的唐柏并没有被《莲花经》的经文所控,平息了身体的欲望,他便清晰地感觉到了莲子、金丹、真元和体内空间的运行变化,而这些变化并不受他的意念控制,而是自然地在运行,像日升日落,像水往低流,像花开花落,一切以丹田的莲子为中心,一圈环绕一圈,形成了自然的规则。 他并没有去打断这种规则的运行,因为这种自然的规则,使得他能更加清晰地解这木船之上的重叠空间;而且他明白,当木船上的重叠空间规则都随着莲子、随着金丹、随着真元运行的时候,那相当于自己完全祭炼了这条木船。 第三百二十四章,重叠空间消失了吗 时间无息,当越来越多的规则围绕在唐柏身边旋转的时候,这个荒芜的地方来人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仙人的皓阳。 皓阳出现在这山谷的时候,瞧了一眼木船,他看到了燕菲菲,看到了唐柏,也看到了玉玲珑与徐彩凤;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眼又看向了木船边上那残破的祭坛,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坛上那柄铁锈斑斑的铁锤。 他微微犹豫会儿,最终目光坚定地踏上了祭坛的阶阶梯。 只是他踏上阶梯的瞬间,整个人又消失了踪影;仿佛这阶梯连接着另一个不同的空间。 这一幕落入了船上众人的眼中,皆不可思议的看着船外的祭坛。 这又是一个诡异的地方! 皓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这祭坛便是传说中的通天之路?要不然的皓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慧不认识皓阳?但是燕菲菲、玉玲珑与徐彩凤都知道皓阳的身份。 这世间原本无仙! 而素琴仙子成仙之时,天下却掉下了六个仙人。 而皓阳便是这六个仙人之首。 玉玲珑忍不住道:“原来仙人也是这般无情无义之徒,早知道就不应该救这个家伙。”说完,她又忍不住朝唐柏看去。 此时的唐柏,整个身体扭曲在一团朦胧光里,连身影都看不清楚,充满了神秘;而那朦胧的光团之中,仿佛有无数个黑洞;目光一落其上,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人的目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是什么诡异功法?” 不只是玉玲珑心里在问,张慧也在思索;只有徐彩凤,却是一脸痴迷;她完全沉浸了在唐柏身边的光芒之中。 她在光芒中看到了无数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符文,数之不尽;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感觉这些符文从未见过,心里却又感觉无比的熟悉,甚至莫名其妙的能明了这些符文的变化与蕴含的内涵。 她是这船上唯一一个能看透这光圈的女人。 她看到唐柏的身边,一个圈环绕着一个圈,大圈套着小圈,小圈套着更小的圈,如同一个不断旋转的旋涡。 此时,她的双眼有光芒迸射,如同x光一般,透射到了唐柏的身体里。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她仿佛与唐柏融为了一体,心与心没有了丝毫距离。 她能感觉到唐柏的所思所想,她能感觉到唐柏的身体细微变化。。。 只是在她正准备探究唐柏更多秘密的时候,一股紫色的光突然从唐柏体内迸发出来,一股宛如天威般的威压降临她的识海。 一时之间,她的双眼流出了血泪,她的脑海瞬间一片空,接着嘤呢一声,晕死了过去。 玉玲珑与张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情? 玉玲珑见徐彩凤突然晕倒,模样吓人,她惊呼道:“彩凤,你怎么了?” 只是任她如何叫顺喊,徐彩凤都没有任何反应。 玉玲珑展开身法,朝着徐彩凤飞奔而去。 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玉玲珑足足飞奔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徐彩凤的身边。 与此同时,张慧亦飞奔了过来。 玉玲珑小心戒备,满脸警惕地看着她,道:“你过来做什么?” 张慧却是答非所问,道:“她怎么了?” 玉玲珑能感觉到徐彩凤的呼吸,能感感觉到她的心跳,能感感觉到她天宫的命魂波动。 只要这些都正常,便证明徐彩凤并没有生命危险。 她放心下来,意念一动,手中多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给徐彩凤服下,然后才看向张慧道:“这条船很诡异,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将这些心思收起来,这个时候只有同舟共济,我们才有机会脱困。” 张慧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一直在打座疗伤的丹东子也清醒了过来。 他还是很虚弱弱,天门之战,震伤了他的天宫,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寿元。 做为一个非常历害的丹师,他对于自己的伤势十分清楚。 他睁开眼来,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着不远的张慧问道:“道友,此地何处?” 张慧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丹东子又看向玉玲珑。 当他看到玉玲珑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他从未看到过如此漂亮的女人;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将天下间所有的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乌丝秀发,她的眼角眉梢,她琼鼻秀嘴,她脸上的轮廓,她白膝的脖颈,她的身材,她身上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美的化身,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一时之间,他不由看得痴了。 玉玲珑忍不住摇了摇头,很多男人都会被自己的美丽惊艳,除了唐柏。 想到唐柏,她又忍不住朝唐柏看去。 此时,唐柏身外光芒变淡了,看上去就像铜镜里的一个映像。 这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美男子,只是遇到了自己的师妹,最终的结局不可避免,可惜了。 丹东子随着玉玲珑的目光,也看到了唐柏。 这是他第一次见唐柏,但他的眼中却散过了一丝杀机,只是这缕杀机一散而过,转眼又变得平和起来,他看向玉玲珑,问道:“这位仙子,请问。。。” 他的话还未说完,玉玲珑便打断了他的问话,道:“别问这里在哪?我也不知道!” 丹东子站了起来,又左右瞧了瞧,然后抬脚便往船舱外走去。 只是无论他怎么走,他发现自己都好像停留在原地。 他停下脚步,喃喃道:“这又是什么回事?”说完,他展开身法,宛如魅影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了船舱之中,而后落在了木船外的山谷之中。 他不由一愣,不自自主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玉玲珑见此,也不一愣,不可思议道:“他怎么出去的?” 张慧沉思了少许时间,然后站起身来,迈开步伐,不消瞬间,便走出了木船。 “重叠的空间消失了?”她喃喃自语道。 玉玲珑抱起徐彩凤,正准备出去,耳边却响起了唐柏的声音,道:“彩凤她怎么了?” 玉玲珑转过头来,便看到唐柏平静的站在自己身边,脸上再无半点春风撩人的模样。 与此同时,燕菲菲也从船甲飞奔了过来,嘴里叫道:“唐柏,玲珑姐,你们没事吧?” 唐柏看了燕菲菲一眼,道:“我们能有什么事?” 燕菲菲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有什么事?” 唐柏立马闭上了嘴巴。 玉玲珑道:“这船上的空间消失了?” 唐柏摇了摇头。 “没有消失,那他们怎么出去的?” 燕菲菲也嚷嚷道:“对啊,这上面的古怪空间如果没有消失的话,我怎么进来的。” 唐柏没有解释,而是走到那还显呆滞的男人面前,双指齐出,意识一分为二,直入二人天宫。 既然做了二次好人,那便将好人做到底吧! 木船外的张慧与丹东子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木船上的众人。 丹东子道:“在下丹东子,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张慧看也未看丹东子一眼,道:“张慧。” 丹东子一点也不在乎张慧的态度,又问道:“张道友,你可知道里面那个施法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张慧转向头来,看向丹东子。 丹东子却是平静至极。 张慧又转头看向唐柏的方向,道:“他是凤阁的宗主,唐柏。” 丹东子喃喃道:“凤阁宗主,想来她身边的女子都是凤阁之人了!张道友你呢?师出何门?” 张慧此次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这种寻问别人出处的事情,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对于这种不礼貌的人,她从来都不喜欢搭理。 丹东子还想再问的时候,不想从山谷外走来了三人。 一个和尚,一个道人,还有一个女人。 和尚形状凶恶,身上还背了一个铁木鱼,还有一个宛如木炭的一般棒槌。 道人若三十五六年纪,仙风道骨,后背背着一柄长剑。 妇人略显丰腴,但配合婴儿肥的脸型,倒是有一股成熟的风韵。 “张师姐,你也在这里?” 三人中的道人见到张慧,便开口问道。 张慧瞧了那道人一眼,淡淡道:“李长生,你怎么来了这里?” 这叫李长生的道人看了看不远的祭坛,又看了看破旧的木船,答非所问道:”张师姐,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张慧也不在意,道:“我不认识他们!” 李长生身边的和尚道:“既然这位道友是李长生的朋友,我们暂且不谈,至少这位与船上几位,我自在佛渡化他们,张道友想必不会阻拦。”,他话声刚落,背后的铁木鱼与棒槌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张慧看了这和尚一眼,道:“你便是自称自在佛的张自在?” 和尚点了点头。 张慧道:“二十前,东荒谷三十六门全都是被你渡化的?” 和尚正准备点头,不想身边的李长生道:“张师姐,此神墟之地。。。”他话并未说完,不过其中的意思,想来张慧也明白。 张慧依旧盯着眼前的和尚。 和尚也感觉到了不对,但他持修为高深,却也不惧,他退后两步,一脸戒备地道:“东荒三十六门三百十人,皆入本佛座下,仙子有何意见?” 张慧道:“行魔渡道,该杀。” 她说完之后,右手两指呈剑诀,没有任何花巧,随手便朝和尚的眉心点去。 这么平凡的一指,这位叫张自在的自在佛却没有躲开。 因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随手一指,他四周的空间都变了,变成无穷无尽的剑芒;他想敲响手中的木鱼,却感觉有一股无形力量禁锢了他的全身。 而后他感觉眉心一痛,然后世界就变成了一片一黑暗。 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涌现了他刚刚修佛的时候,他师傅曾说过的一句话:佛渡有缘,无缘莫渡。 张自在倒了下去,他的眉间只有一道血色的剑痕。 李长生看了一眼张自在的尸体,叹了口气,在此遇到这位张师姐,只能说命运如此。 丹东子也见到这一幕,后退了两步。 李长生后面那个丰腴的妇人,却是脸色平静。 而李慧却宛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看都没有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而双看向木船上的唐柏他们。 第三百二十五章,这不是因果 唐柏的意识一分为二,分别进入了最后两人的识海。 他从这两人识海得知,两人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一个叫邵兵,一个单连,不过两人都曾得到过古老的传承,一个是阵法大师,一个制符非常历害。 邵兵的天门中,守护他命魂的一个古老的阵法,这阵法叫六合劫阵:分天、地、东、南、西、北六合,辅以地、风、水、火四劫,倒是与诸葛心月的天门守护有些类似。 唐柏对此天门,早有对策,他以不动明王印法,破其天门阵法,入其天宫,打破了漓神的神像投影,除此之外,邵兵的天宫并无异常。 而单连的天门,却是无穷无尽的虚纹,这些虚纹纵横交错,看似杂乱无章,却是一环扣着一环,像是一张巨大的符箓,其中蕴含了雷、电、水、火、风、山、泽等规则,这些规则极弱,却以一种奇妙的方法共存在一起。 唐柏的意识一入单连的天门,便遭到了各种攻击,穷出不穷,威力虽然不大,却烦不胜烦;好不容易闯过他的天门,打破镇压他天宫的神像投影,也没有在他的天宫中发现异常。 他的意识退出了两人的天宫,而后陷入了深思。 渡神小舟已被他炼化,船上的一切他一清二楚;而众人的天宫之中,也没有任何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他很肯定,他在玩‘点指兵兵’的游戏时,玉玲珑那句‘你骗人’,绝对不是玉玲珑本人说的。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钻进死胡同。 有些问题,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邵兵与单连相继醒转,两人虽然精神萎靡,却还是向唐柏道了声‘谢谢!‘,他们不是什么大宗派的修士,任何时候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怕他们明知道唐柏的意识闯入了他们的天宫,知晓了他们的一切秘密,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渡神小舟外发生的一切,唐柏虽然不知道,但玉玲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想不到,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张慧,却如此历害。 唐柏清醒过来,二个女人都围了过来。 唐柏看了看玉玲珑手中徐彩凤,问道:“彩凤怎么还没醒来?” 玉玲珑摇了摇头,道:“她身体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但就是醒转不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柏意念一动,准备再入徐彩凤的天宫,看她命魂是否有恙?说不得,船上的诡异就隐藏在徐彩凤的身上。 只是他的意识刚进入徐彩凤的识海,便看到徐彩凤的识海有一朵巨大的紫色莲花,散发着朦胧的紫光,镇压了徐彩凤的念头。 唐柏从这朵紫色的莲花之上,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 是莲子的气息。 莲子怎么会封印徐彩凤的识海? 一时之间,他也搞不清楚是何原因?想来是‘入情道’触及到了莲子的存在,所以莲子封印了她的识海。 他念诵起《莲花经》,右手伸掌抚在徐彩凤的头顶;他的掌心之中,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股吸力宛如龙卷风一般,直入徐彩凤的识海,使得镇压她识海的紫色莲花一下溃散开来,化成淡淡的紫光,从她的头顶升腾而出,没入了唐柏的掌心之中。 识海没有了紫莲的镇压,徐彩凤须臾间便清醒了过来,她睁眼便瞧见了唐柏,想起昏迷时看到了情景,忍不住问道:“唐柏,你没事吧!” 燕菲菲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柏,道:“小子,你有什么事?” 唐柏道:“我能有什么事?” 燕菲菲道:“老子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唐柏忙道:“我没事,我没事。”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没事就没事,说什么能有什么事?谁知道你能有什么事?” 众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唐柏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他感觉与燕菲菲沟通起来,永远都会陷入一个魔咒之中。 单连见三女与唐柏相熟,稽首道:“散修单连,见过几位仙子。” 邵兵见此,亦是有样学样,态度非常谦和。 玉玲珑道:“人与人就是不同,有些人将她救了,还会恩将仇报呢!” 唐柏闻言,转首朝渡神小舟外瞧去,正好见张慧与丹东子正朝自己看来。 三人目光相遇,仿佛不用语言,从彼此的目光中也能明白个人的意思。 而在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仙风道骨般的道人和一个充满风情的丰腴妇人。 唐柏看到道人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因果果然奇妙,任何人只要种下了因,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 徐彩凤感受到了唐柏心中的杀意,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以为唐柏要杀张慧。 张慧的修为确实很高,但与唐柏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唐柏的强大。 唐柏道:“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外面的这个祭坛好像有些问题,大家小心一点。” 邵兵与单连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众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们都是散修,经历过的生死时刻极多,心境修为很高;他们明白,面对陌生的人,面对陌生的环境,面对不明白的事情,少说话是保命的决窍。 “我们真的能出去了吗?” 玉玲珑说完,忍不住一步迈出,眨眼便到了渡神小舟之外。 她兴奋地跳了起来,高声叫道:“真的可以出来了!” 随后,燕菲菲身形一动,便到了玉玲珑的身边。 唐柏一愣,喃喃道:“这丫头的身法好快啊。”而后,他看了邵兵与单连一眼,道了声请。 两人有点受宠若惊地道:“道友先请!” 徐彩凤道:“一起下去吧!”,说完,便朝船舱外走去。 待几人下船之后,渡神小舟便诡异地扭曲起来,须臾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菲菲站在渡神小舟消失的地方,不解地问道:“船呢?船怎么不见了?” 徐彩凤闻言,悄悄地偷看了唐柏一眼。 她昏迷过去的时候,她看到渡神小舟的规则在唐柏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圈,随着他体内的真元而不断运行,那时她便知道,这诡异至极的小船被唐柏炼化了。 燕菲菲还有寻找着消失的渡神小舟,唐柏却是走到了李长生的身边,问道:“这些道长,未请问道号?” 李长生一愣,转眼便认出了唐柏的身份,忙道:“剑宗李长生,见过唐宗主。” 唐柏点了点头,又问道:“在下想问道长,可与华云寺的子德有甚仇怨?” 李长生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慧本想找唐柏寻问他修魔之事,见唐柏找向了李长生,她便没有开口。 唐柏又道:“李道长可曾记得当年青丘山脉大变时,你与一个和尚大打出手的事情?” 李长生本已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但唐柏这么一提醒,倒是有了些印象,毕竟青丘大变,是这些年来发生的大事。 他看着唐柏,小心谨慎地问道:“唐宗门为何问起此事?” 唐柏道:“那年你与华云寺的子德大师斗法,波及到了一个小村庄,整个村庄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活人,那个人就是我。” 李长生闻言,后退了两步。 唐柏也不管李长生有何想法,继续说道:“我那时尚未修行,又身受重伤,被一对渔民夫妇所救,不想造化弄人,两个救命恩人,死在了你与子德大师斗法的余波之中;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在下当时曾立下誓言,必杀你与子德大师两人,为他们报仇。” 李长生已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又看向张慧的方向,叫了一声‘张师姐’。 唐柏并未急着动手,而是看向张慧,问道:“你可要插手此事?” 张慧摇了摇头,道:“当年因,如今果。” 她话声刚落,便见李长生右手掐诀一指,口中喝道:“剑莲,百转!” 修士誓言,不破必成心魔,所以不可能妥协,唯一的办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他手中宝剑一转,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在空中迅速转动,夹带着四周的空气也随之转动。 仿佛这一剑挥出,整个天地大势都随着李长生手中的剑向唐柏压迫而来。 天地在转,剑光无情,这无情的一剑,仿佛要抹杀世间所有的生灵一般。 剑宗的剑法果然博大精深,这一剑唐柏在张慧的识海中看到过,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李长生,一剑之威也如此历害。 唐柏叹了口气,右脚向下一踏,整个大地都是一震,四周的空间也是一震。 一股无力的力量自唐柏身上散发而开,此时的唐柏,让人感觉无比的高大,像一座巨大的高山,耸立当前,不可撼动。 李长生的长剑碰触到了这股无形力量,长剑之上夹带的天地大势瞬间溃散开来,但剑光却未溃散,依旧朝着唐柏劈来。 唐柏平静至极,他并没有抽出他的七神龙渊剑,而是随意的伸出两指,直入迎面而来的剑莲之中,轻轻一夹,便在无数剑影中夹住了李长生的剑尖。 剑莲消失,现出了李长生的身影。 此刻的李长生,再也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面如死灰,拼命抽剑;但唐柏的两根手指,却如铁钳一般,任他如努力,也抽不动分丝。 他慌乱地说道:“唐宗主,当年在下也是无心之过,不是刻意杀人,罪不致死,还请看在剑宗的面上,放过在下。”,说完,他松开了长剑,后退到了张慧身边,叫道:“张师姐救我,我等同门,你若见死不救,到时一样会受到宗门责罚的。” 唐柏忍不往笑了笑,将李长生的宝剑反转,执在手中,朝着李长生走去。 张慧道:“唐宗主,他说的不无道理,当年他本没有杀人的心思,你恩人的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唐柏淡淡地看着她,问道:“你要阻我?” 张慧没有想到唐柏霸道的时候竟然如此不讲道理;但她并不怵唐柏,她点了点头,站在了李长生的身前。 李长生见此,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张师姐的历害,只要张慧愿意帮助自己,那么,就算唐柏是凤阁的宗主,也一样杀不了自己。 但他刚松一口气,便见唐柏扬起了手中的宝剑,向自己刺来。 这一剑的速度并不快,但他的心却提到嗓子上。 他本以为站在他前面的张慧会帮他接下这一剑,结果,唐柏剑光避开了前面的张慧,简单直接的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他能感觉到到剑尖破开喉咙皮肤的锋利,能听到喉骨断裂的声音,能感觉自己鲜血喷洒的炽热。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只是他到死也想不清,张慧明明答应帮他的,为何没有出手? 他看到唐柏长剑朝自己的喉咙刺来时,他想要躲开的时候,身体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 这一切都不会有答案了,因为他要死了。 他感觉剌中他喉咙的长剑之上,散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直入他的识海,刹那间,便抹去了他的意识。 他最后只剩下最一个念头:“这便是因果吗?不,这是人劫。” 第三百二十六章,猪是怎么死的 一指如剑,天地成势,天地间的气流,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朝着张慧的手指取集而去,如同成千光剑,聚于她的指尖之上。 张慧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她想要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废话。 现在,她就想要杀了唐柏。 一个修行魔功的人,一个当着她的面杀她同门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魔头,她都不会放过的。 剑宗修剑,讲究剑心,心剑一动,万物皆可成剑。 张慧一指点出,化成了无形的利刃,切割虚空,宛如破粉的五彩光境,散发出耀眼的强光,化成万千剑影,随着一指而动,向唐柏汹涌而去。 这是也是剑宗的‘剑莲’;与李长生使出的剑招一样,但意境与剑意完全不同。 李长生的剑莲,是以剑化虚,剑气纵为莲形,以气带动天地大势,形成压迫的意志。 而张慧的剑莲,便是她的剑心之莲,天地万物皆归她所御,心之所及,剑之所极。 此剑法不可避,只可挡;修为超越她者,可破;修为低于她者,必死。 她合魂已久,三魂归一;唐柏金丹之境,相差两个大境界。 所以唐柏必死。 但唐柏却是平静至极,他静立未动,双目平静地看着脸色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光。 剑光仿佛在他的目光中静止了下来,时间也仿佛在他的目光下停顿了下来,四方的彩光潋滟,宛如一幅涂满了色彩的油画,充斥在众人眼前。 “你在我的天宫中做了手脚?” 张慧剑指唐柏,她的身体,她的真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起来。 唐柏点了点头。 “果然是个魔头,只会行小人之事,凤阁为天门四大宗门之一,没想到竟让一个魔头当了宗主,简直让天下人耻笑。” 张慧一脸讥讽地说道。 唐柏道:“如果你有办法可以让凤阁不认我这个宗主,我倒可以让你不死。” 他说话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张慧皱了皱眉头,道:“你敢杀我?” 唐柏点了点头,而后,张慧的天宫之中,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开,大道的意志瞬间充斥了她的天宫;无与伦比的力量,直接将她的命魂震散,抹去了她的意识。 四周的剑意消散,空中的彩光隐没,张慧的身体,直挻挻地往后倒了下去。 她的表情,充满了震惊,仿佛到死,也不相信唐柏真的会杀她。 她不是散修,她是剑宗的长老;她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宗派。 丹东子看着声息全无的张慧,心中不由生出了恐惧,他没有想到,唐柏真的将张慧杀了。 如果说李长生的死,是彼止存在因果;那么张慧的死,剑宗若是知道,唐柏怎么向剑宗交代? 丹东子后退了两步,然后看向唐柏,问道:“你在我们的天宫中下了禁制?” 唐柏摇了摇头。 丹东子指着张慧道:“那她怎么死的?” 唐柏道:“你知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丹东子一愣,懵懂地摇了摇头。 唐柏道:“猪是蠢死的。” 几个女子听到到唐柏问猪是怎么死的时候?她们都在想:猪到底是怎么死;结果听到唐柏的答案,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丹东子没有笑,因为他明白唐柏的意思:唐柏说猪是蠢死的,其是说张慧是蠢死的。 一个人的意识曾经进入过你的天宫,你若还敢对那个人起杀心,那不是蠢还是什么? 唐柏不讨厌恶人,他可以愿谅很多坏事,但他讨厌的恩将仇报的人。 一个人做了坏事,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并不代表他不会改过,并不代表他没有善良;但一个人若是恩将仇报,那一定是一个自私的没有感情的人。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最多也只是讨厌,但发生在他自己身上,那是绝对不能愿谅的。 张慧是剑宗的长老,但剑宗又如何? 杀一个李长生是杀,再杀一个张慧,也不过是杀。 张慧修成了剑心,只可惜,她的剑心并不纯粹;她的剑心,被她当成一杆天平,她用自己的对错正邪在衡量这世间的对错正邪;她认为正就是正,邪魔便是邪魔,所以她感觉到唐柏修行了魔功,便不管是非恩情,只想着行灭魔之事。 张慧的修为很高,对剑的悟性也非常高,比剑十仇还要高,但她并不是剑十仇,剑十仇的剑心才是最纯粹的,是一种对剑道无限追求的纯粹。 丹东子不再说话,他感觉唐柏的性情,比他们魔教中人还要邪魔;他转身一跃,落于不远的阶梯旁,毫不犹豫的踏阶而上,如同踏进光门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唐柏转而看向与李长生与张自在同来的女人。 这女人的心境修为极高,哪怕李长生与张自在都死在眼前,她都平静至极。 她看了唐柏她们一眼,也不说话,转过身子,朝着祭坛走去,踏上阶梯,也消失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甚至没有知道她是什么修为?怎么会和李长生与张自在在一起。 唐柏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一阵出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就像从小就认识了一般。 但他可以肯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到底是谁? 他正出神时,耳边便来燕菲菲的声音,道:“这阶梯不会连接着另一个空间吧!”,他脑海之中突然现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那是儿时记忆,他摇了摇头,觉得这种想法太天马行空了,那个妇人与韩采儿一点也不像。 “小子,你摇头干什么?有没有听老子在说话?” 燕菲菲见唐柏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嚷嚷道。 玉玲珑道“问他干嘛,他又不上去过,我们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说完,她便祭坛的阶梯去。 徐彩凤连忙拉住了她,道:“师姐,我们还是商量好了再行动吧!不然进去后,又与先前一般,分开到了不同的地方。” 玉玲珑一想也是如此,便不再前行。 唐柏回转头来头来,看向邵兵与单连两人,道:“你们俩人有何选择?” 邵兵与单连自然不愿与唐柏一起,特别是张慧死前说过,唐柏在她的天宫做了手脚。 唐柏的意识进了过张慧的天宫,也进入过他们的天宫,说不得也留下了禁制,到时候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岂不是与张慧一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邵兵道:“唐宗主既然想知道这祭坛的阶梯是怎么回事,不如让我俩先去探路,如何?” 他说话极有技巧,唐柏本就不想留下他们,便道:“如此多谢两位道兄。” 而后两人与唐柏道了声告辞,便朝着祭坛的阶梯走去,须臾便消失在阶梯之上。 “他们明明想要离开,偏偏说要帮你去探路,这两个人也不是好东西,虚假得紧。” 燕菲菲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 唐柏道:“世间之人,谁又能真实的做自己呢?都不过是带着面具在人世间行走,世俗之人如此,修行中人,也是如此。” 玉玲珑道:“如此太累!难怪修仙成道需要斩情绝性。”,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唐柏便是自己师妹斩情之人。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寂静之中。 唐柏叹了口气,看向不远的祭坛,道:”我想去找心月,你们呢?” 玉玲珑道:“不去看看这祭坛有什么诡异吗?我跟你说:那个仙人皓阳也在这阶梯上消失了。” 唐柏一愣,而后‘哦’了一声。 他心里也很好奇,这祭坛的阶梯到底有何诡异? 如果刚开始进入神墟是龙四海用血龙控神术控制了燕菲菲,逼迫他来神墟来找紫灵神的残念;但经过搬山神尊与漓神的一战,他明白,寻找紫灵神的残念是假,搬山神尊藏于他的神格之中,来神墟吞噬其他神念才是龙四海与搬山神尊的目的。 而现在,燕菲菲已经可压制了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而自己也没必要再找紫灵神的残念,根本就不需要在神墟中冒险,想办法怎么离开才是正事。 至于仙路神器,他已不再执着。 随着修为的精进,他反而没有了修行的动力,而是开始向往着平凡安静的生活。 这一点,他与燕菲菲的想法一样。 燕菲菲喜欢人间的烟火。 他也喜欢人世间的恩怨情仇。 燕菲菲道:“我很喜欢那上面的那把铁锤。” 徐彩凤能感觉得唐柏的心境变化,那是一种平淡的、无为的心境变化。 她想起木道人说的桃花劫数,极不愿唐柏去诸葛心月的,于是她说道:“不如,不如。。。” 她话没说完全,但心思却是一目了然。 唐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谁叫他身边跟着的三个女人呢? 女人只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才会害怕,当危险没有来临的时候,她们更多的是好奇。 他很担心诸葛心月的安危;但也只是担心。 他对诸葛心月的感觉很特别,有的时候,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失去生命;但有的时候,他对她的感情并不炙热。 他没有恋爱过,但他知道,自己对诸葛心月的爱还不够深刻。 也许,恋爱终究只是恋爱;真正能做到生死与同,炙热唯一的,其实只有婚烟。 既然三个女人都有决定,唐柏便不再坚持,他意念一动,黑藤出现在他的手中,他道“你们都抓紧这条藤条,如果真如刚进神墟时一般,至少我们不会分开。” 三个女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全是兴奋,她们不仅只是抓紧了黑藤,还手拉着手,望向了唐柏。 唐柏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一个牧羊人一般,用黑藤牵着三个女子,平静地朝着祭坛的阶梯走去。 (不知为何,假期让人变得很消沉,许是前面意外断更,让自己失去了连更的动力;感觉现在的写作完成成了一种任务,没有逻辑,沒有主题,没有故事的冲突悬念,唉!!!!) 第三百二十七章,佛本是道 当唐柏等人踏上阶梯时,并没有传送的晕炫感,而是仿若穿过了一层薄膜,穿越时空,过入了另一个空间。 现入众人眼前的不是阶梯,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耸立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碑。 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石林。 众人在不远的石碑前看到了邵兵与单连,他们正各站自在站在一块石碑前,双目紧盯着石碑上的碑文,一动不动,诡异至极。 唐柏道了声小心,然后收了黑藤,谨慎地朝着两人走去,边走边叫道:“两们道友,在此可发现异常?” 他的声音自然不小,但邵兵与单连宛如在渡神小舟上封印了天宫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燕菲菲忍不住走快了两步,伸手推了推邵兵的肩膀。 她虽是神力,但这年来,对力度的掌控已非常精准。 她可以肯定,莫说一个修士,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她这么一推,也不会出事。 但事有意外,邵兵经她一推,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石碑;而后,石碑上的文字散发出炽白的光,笼罩了邵兵全身,当光芒散去的时候,邵兵的身影随着光芒消了,仿佛被石碑上的碑文吞噬了一般。 燕菲菲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喃喃道:“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唐柏伸手手来,抚了抚她的头顶,道:“这不怪你?” 燕菲菲摇头道:“我不应该去推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出事!” 唐柏道:“世间之事,皆有命运因果,谁也说不清楚对错,我们还是小心这些石碑上的文字吧!” 只是他话刚说完,玉玲珑就念叨起了旁边一块石碑上的文字。 只闻她道:“九阴之玄,在于无形,无形为极。。。”才说几个字,她的声音便越变越小,最后变得声不可闻。 唐柏道了声不好,转头朝玉玲珑看去。 果不其然,玉玲珑的也如的邵兵单连一般,双目紧盯着石碑,心神完全沉浸到了石碑的文字中去了。 唐柏拉着燕菲菲与徐彩凤后退了两步,而后碰撞在一块坚硬的物体之上;三人回头看去,却是后面也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而他们刚才进来时的阶梯,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事情太诡异了,三人都感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 徐彩凤道:“唐柏,我们怎么办?” 唐柏道:“你们闭上眼睛!” 燕菲菲不解地问道:“我们闭上眼睛,你呢?” 唐柏看了看不远的玉玲珑,道:“我去她的天宫瞧瞧!” 徐彩凤道了声小心点,便闭上了眼睛;燕菲菲却是略有些惊恐地看着唐柏,道:“要是,要是玲珑姐也像邵兵一样,动她一下就会出事,那怎么办?” 唐柏闻言,想想也是,而后,他看向了不远的单连。 燕菲菲见此,忍不住道:“你不会拿他试验吧!” 唐柏笑了笑道:“有何不可吗?” 燕菲菲道:“可是他与我们无怨无仇啊!” 唐柏又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他们两个不是好东西吗?” “可是,可是。。。” 唐柏道:”没什么可是,这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危险,你赶紧闭上眼睛,别去看这些石碑上的碑文;若是像玉玲珑一般,到时候我又要闯你的天宫;我可告诉你,人的命魂是没有穿衣服的。“ 燕菲菲闻言,‘啊’地尖叫了一声,她不但没有闭上眼睛,反而因惊讶睁得更大;而后回过神来,忍不住一拳就朝唐柏轰去,嘴里嚷嚷道:“臭小子,你竟然敢耍流氓。” 唐柏身形一散,朝边上散开了去,哪想面前的石碑一晃,眼前瞬间消失了所有人的身影,他大吃一惊,转过石碑,发现四周还是石碑。 他依着自己的记忆,连转了几面石碑,而后发现石碑竟在不断地变动。 他知道,这样找下去,很有可能会离燕菲菲他们越来越远,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静思破解之法。 他一时也不敢去看石碑的文字,他只是默默地记着石碑位置的变化,希望寻找出石碑变化的规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开始焦急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身处于石碑林中,去寻找石碑林移动的轨迹,这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闭目打座一会儿,将自己的身心调节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然后朝着身前石碑的文字看去。 见见其上写着:一六水,二七火,三八木,四九金,五为土,火为中,心藏神,神归阴,阴极生阳,阳生寿,寿尽归冥。。。” 石碑上的文字仿佛在描述一个高深的阵法,又似在一遍晦奥难明的修行功法;随着一个个文字洛印在他的识海之中,而后他眼前的景像也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前,不再是石碑,而是一条浊黄的河流,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不闻其声,不见其灵,宛如死水,不仅在他眼前流淌,更像是在他的识海流淌。 他识海的念头,不断地被这浊黄的河流淹没,不过是善念还是恶念,皆淹没在这条浊黄的河流之中。 唐柏自然不知道,他曾经不屈与信念,他曾经的勇敢,他的欲望,他的爱念,他所有的念头,都在被石碑上的文字吞噬;而且,他面前的石碑之上,更涌现出一股庞大的吸力,在拉扯着他的其他的念头。 遇到这种情景,唐柏根本没有阻止。 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石碑上的文字之中,而这些文字蕴含的意境,与他看到的河流散发的意境一般无二。 他无需感悟,便能知道文字蕴含的意境,所要表达的内容。 他感觉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他的生活变化成了另一种轨迹。 他感觉生命得到了无限的升华,他对人生的观点,对世界的观点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帝的手,用一块橡皮擦过了他所有过去,重新写上了一个璀璨的未来。 他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情形的不正常,他就像一个误入传销组织的人,经过不断的洗脑后,从而变成一个让自己都感觉到陌生的人。 石碑上的文字在吸收了唐柏念头,力量变得越来越张大,而唐柏眼中的河流,也变得越来越浩荡;很快,便到了唐柏修行《九阳经》的四大至阳之念。 自从得与诸葛心月,使唐柏心中生情,《九阳经》修行的就进展十分缓慢,就连识海四阳,也因无数杂念影向,宛如明镜生尘,心窍被迷,不见本性,不见人性。 但此时此刻,他识海的诸多杂念被石碑上的文字吸收后,变得澄清;此时此刻,宛如四颗燃烧的太阳,散发着强大的金光。 金光与河水碰触在一起,宛如沸油之中倒入了冰冷的水源,升腾起无数青烟,一时之间,唐柏的大脑一片混浊。 恍恍惚惚间,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只是烟雨朦胧之中,他看不清这女子的相貌,他只感觉到这个女子无比的熟悉;看到这道身影时,他的心变得无比的安宁,变得无比的温暖。 “她到底是谁?” 他喃喃自语道,他拼命地朝前跑去,想要靠近这道身影。 但任何如何努力,却怎么也靠近不了那道身影。 他沮丧地跌倒在地,嘴里毫无意识地叫了一声‘母亲’,很快,他便惊醒了过来,抬头再朝远处那道身影看去,那女子的相貌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宠爱的眼神,那淡淡的微笑,那熟悉的身姿,不正是自己母亲慕容秀秀? 那尘封的记忆如同打开了闸门,在他的脑海中纷纷涌现。 不知不觉中,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回忆太温暧,让他不敢碰触。 这些年修行,他如同飘泊的落叶,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根。 而这根,被他完全隐藏在了心底。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情景突然一变,那浊黄的河流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归原,唯一不同的是,唐柏陷入了那些一直不敢去碰触的回忆之中。 而他识海的四颗至阳之念,却还依旧散发着强大的金光,照拂着他的识海。 这一刻,哪怕回忆,也是如此的宁静。 等他回过神来,宛如佛祖一般,捏花一笑,盘坐于石碑林中,闭目修行起了《九阳经》。 《九阳经》共分九层,修的不是修为,而是心境,一阳生一念,一念醒一心,无强弱之分,却各有不同妙用。 一阳醒心,人无自知,只缘心迷。 二阳开悟,知本还源,开启智慧。 三阳见性,无是无非,无善恶念。 四阳开怀,心量广大,包融万物。 而此时,他在突破第五阳。 五阳般若,真性自用,不行小道。 何为真性,真性便是自我。 我善,天地大善! 我恶,乾坤皆恶! 我悲,人间同悲! 我乐,世人皆乐! 我相,皆为虚幻! 一真一切真,一幻成物幻,下识本心,见自本性,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自滞,不生不灭。 此时的唐柏,身上佛光大放,散发出庄严浩大的气息,他手捏法印,一脸微笑,身如菩提,心似明镜,苦海争渡,般若为舟。 祸福相依,这诡异的石碑,本若抹去他的意识,不想他修行水到渠成;他识海的杂念一失,使他识得本心,回望往事,再见至亲,心满意足之下,《九阳经》的第五层,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此时此刻,他的识海再生一阳,散发着强烈的金光,念头之中,如佛祖端坐,隐有经声传出,发人深省,深明大道。 不知过了多久,唐柏自修行的感悟之清醒过来,喃喃道:“道,道,道,佛本是道,世间皆苦海,般若明大道。” 而后,他再看石碑之上的文字,便不再受碑文迷惑,他慢慢参悟,发现石碑之上的碑文,是一种神术,而这种神术不是传承,而是形成一种境的存在。 境! 就像武技的境界的境一般,蕴含着术的真义,如果悟得其真意,一看碑文,便会深陷境中,不能自拔。 明白了石碑的诡异,他倒不急着寻找燕菲菲她们;这一片石林,隐藏着巨大的凶险,也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机缘。 是祸是福,皆有命数。 他修行至第五阳,心境又产生了变化,更能清晰地看清身边的人与事,更能清晰的看透人的命运轨迹。 第三百二十八章,道之极,武之境 即来之,则安之,山崩不惧,心静如水。 唐柏不再刻意地去寻求石碑变化的轨迹,也不再惧于石碑上的碑文,他如同一个游客,在感悟石碑上的术法。 “神之术也,天依其规,见之者盛,定基,巧拙,伏藏,九窍。。。” “人之其神,日月定数,大小见定。。。“ “迅雷,烈风,沉水,生象。。。“ 每一面石碑,所刻画的碑文都不相同,所产生的境也不同,蕴含的神术也各不相同。 这些石碑的境有的气势磅礴,有的晦暗难明,有的庄严神圣,有的迷人心智,有的镜蕴含先天之术,有的透着奇思妙想;有地风水火之法,有雷电冰霜之术;有的碑文危险极小,有的碑文,以唐柏修行至‘五阳’心境,亦是危险层层,好几次死里逃生。 他的意识虽然不被碑文迷惑,他的心境依旧平静,但行为却变得谨慎起来。 他不知道些石碑到底是何人所留?有何目的?但不可否认,留下这些术法的神人,曾经一定是一位惊天动地、学究天人的人物;也只有如此人物,所留传承,历经时间的流逝,石碑产生的境依旧如此强大。 他不由想起那个古老残破的祭坛,难道这片石碑林就是那个祭坛中的空间?而这些碑文就是祭坛中的祭文? 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知者自知,不知者勿求;求知者,谨之格物。” 这是小时候夫子曾经教过他的道理:天地自然,人们能明白的事物,自然而然会明白;不能明白的事物,就不要胡思乱想,而是要实事求是地求证,如此才能明白真理。 而后,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停留在石碑前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不断的推衍,学习。 他以‘一根线’的模式去理解术法,他认为,所有术法,不管有多隐晦难明,都会有一个起点,有一个终点,只要找到这个起点与终点,那么一切难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只是思之容易,行之坚难。 石碑上的神术有太多的起点终点;他越是感悟,他越是迷茫;这些石碑上的碑文都是残缺的,就像一根线,断成了无数截。 而且,碑文之上传承的术法是最为古老的神术,与法术、道法、佛法大不相同,没有相应的心法与神功,以他的智慧,根本理不清始终的点,也理解不了神术变化玄妙。 他只能借着碑文产生的镜去领悟。 俗话说:危险与机缘共存,就是如此;境是机缘,也是危险。 但越是如此,他越感兴趣。 他不断地思考,思考着将自己所学过的法术、道术、佛术与石碑上的神术结合起来,他想创造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术法。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石碑上的碑文,是自己的机缘。 而后,他并没有再前行,在是盘坐于一面石碑前,苦苦冥思,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来,以指为剑,以《天机剑法》第二式为起手,喃喃道:“黄河万里沙,风簸自天涯;客来不知去,何处是吾家。” 而后,在他的指尖之上,一点浊黄的光迸射而出,化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黄河,挟带滚滚流沙,如巨风掀簸天涯;黄河之上,一条黑色石桥,横亘于虚空,一端连着人间,一端通往幽冥。 浮桥之上,一个朦胧的身影正慢慢浮现。 黄河不知何处来,人于桥面独徘徊;辞别人间寻幽去,九层冥界入轮回。 这不是道术,也不是法术,更不是神术,而是一种境;是他曾经学过了武技,形成的境。 他将自己感悟的境凌驾于道术、法术、神术之上。 一时之间,就连他自己意志也被‘境’影响,懵懵懂懂地感觉、桥面上的那道身影就是自己,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走在昏暗漆黑的桥面,伴着耳畔传来阴风怒吼,慢慢地走向幽冥。 他感觉到阴冷的九幽冥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欲吹散他的灵魂;他感觉桥端的幽冥之地,传来一股轮无形的吸来,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让他永坠幽冥轮回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无与伦比的规则从虚空压下,强大的规则力量直入唐柏的天宫,欲抹去他的意识灵魂。 唐柏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溃散,黑桥两端的人间幻景与幽冥轮回也在溃散,连带着桥底汹涌的黄河也溃散开来。 轰轰隆隆的声音在他的天宫响起,宛如无尽天雷咆哮。 光,他的天宫之中,全是无穷无尽的光。 有大道的规则的劫光,有魔光,有佛光,还有命魂本能散发的光。 各种光纵横交错,让他的天宫宛如一片混乱的战场。 无与伦的巨痛在他的识海蔓延,他感觉到整个脑袋都像要爆炸开来;在痛得极致的时候,他痛昏了过去。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得可怕,气息微弱得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是一场无形的劫数,是魂的劫数。 人有命运,皆附于其魂。 人的每一次命运变化,便是灵魂堕落或升华的变化。 唐柏也是如此。 此次创境,便是他欲改变命数的轨迹。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些高耸的石碑依旧。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柏的手指动了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躺在地面,不是不想起来,而是他感觉自己虚弱到了极致。 而这种虚弱不是体魄的虚弱,而是魂的虚弱。 回想起昏死前的情景,他不明白自己创道,为何会被大道规则镇压? 他并不知道,他创的不是道,而是武技的境,升华到了比道更强大的境。 除了作者,没有人知道:道之极,极为境,境生界,故道不容境。 就像一个做黑道大哥的人,绝对不想做老二,或者老三。 唐柏此次未死,也是幸运,他的天宫之中,有魔与佛的意志,挡住了大部分的规则之力,才捡回了一条残命;若是其他人,命魂被大道规则镇压,必定损命; 只是魂伤难愈,除了阴灵山脉的养魂草,就只能修心、强神、壮念、方可养魂;只是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有的修士,受了魂伤,哪怕到死,也养不回魂。 事有凑巧,他正好有养魂草。 休息了许久,唐柏忍着再次昏死或命魂油尽灯枯的危险,驱动识海的意念,自紫金戒中拿出一棵七叶养魂草,摘下一片叶子,放入了口中。 一股温暖的气息涌入了他的天宫,仿佛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天宫的命魂之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孩提之时,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昏昏入睡。 他真的睡着了,甚至响起了鼾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而这一次,他睡得无比的香甜,就算是天塌地陷,他也不会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虽然还是感觉虚弱,但至少没有了油尽灯枯的感觉;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盘膝而坐,又从七叶养魂草上摘了二片叶子。 这一次他没有昏睡过去,而是修行起了《九阳经》。 心生神,神生识,识生念,念养魂。 他识海的至阳之念非常强大,而念头的力量便是滋养命魂养料;以念养魂,再辅以养魂草的药力,两种力量融合到了一起,如同一道道光,不断涌入他的命魂之中,滋养他的命魂。 石碑林中无日月,不何外界是否千年? 如此数次调息,当七叶养魂草只剩下最后一片叶子的时候,唐柏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再没有任何虚弱之像,他的眼中神光闪烁,他的脸上却是平静至极,仿佛历经的生死大劫,未曾在他的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他沉默了少许,目光闪动,蓦然间伸出右手,手中现出一展漆黑的油灯。 第三百二十九章,王八蛋 此灯正是驱魂灯。 驱魂灯一出现,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阴森之感,有无形魂魄自石碑林中飞出,没入油灯之中,使得油灯上的火焰变得更加漆黑,仿佛有幽灵在火焰之中跳舞。 如此阴森的变化,唐柏却毫无所感。 他意念一动,驱魂灯便悬于虚空,其上的魂火不断地摇曳跳动,他喃喃自语道:”黄泉冥寞,茫茫不见,以灯为引,不落轮回。” 而后,灯火辟里啪啦地炸响,漆黑的火焰向四方蔓延,将唐柏所在之地,笼罩在没有任何的光亮的黑暗里。 须臾,一点碧绿的光芒在漆黑之中浮现,慢慢扩散,宛如重开了世界;幽幽冥冥,茫茫无尽。而在幽冥的碧光中,浮现出九个碗口大的旋涡,一股股浊黄之水从旋涡之中喷涌而出,汇聚一起,潺潺流动,形成河流。 他不知自己之前所悟并非是道,但他自认道不能成功,于是他便创造术法。 驱魂灯本来只是一件用来收纳阴魂的冥器,他大胆之极,想以此灯为媒介,现黄泉之法。 术法与境不同;境讲究的意境,而术法却需真元驱动。 所谓世间万法,皆于物起,皆于力行,便是如此! 而且唐柏并不知晓,所谓黄泉,不仅是泉,黄泉于幽冥之地,又称九狱,分别为:丰、衙、黄、寒、阴、幽、下、若、溟九泉,又称之九狱,所谓泉眼,不过是狱中魂水所化。 如此强大的术法,莫说他金丹修行,就是金仙之力,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只不过呼吸时间,他便感觉自己丹田的真元如开闸的河水,泄之一空;驱魂灯上,更是有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在抽取他的真元。 唐柏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真元枯竭,难以为继。 他倒是果断,事不可为,意念一动,便中止施法。 晓是如此,他的金丹也变得暗淡无光,仿佛再慢一步,金丹都会被吸干,最后变成废人。 此间凶险,以他的智慧见识,倒了清楚。 他道了声万幸,而后收起驱魂灯,又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个丹药,盘膝静从,打坐恢复真元。 时间无息,他再次起身后,没有再行施法,而是又认真的感悟石碑上的碑文来。 神术不可学,却可以开悟他的眼界,指明一个可行的方案。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大道难开,他退而求其次,以法为径;法不可为,便慢慢积累。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强为者败,便执者失。 修行讲究循环渐进,讲究自然圆满,水到渠成。 一时之间,他完全陷于了自己的思考与学习之中,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直至一日,他心血来潮,脑海中突然浮现诸葛心月的身影,他瞬间从感悟之中清醒了过来,大惊失色道:“不好,心月有危险!” 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半点感悟神术的心思,他只想快点出了这变化无端的石碑林,出现在诸葛心月的身边。 她若安好,他可以不挂于心;她若危险,他便会以命相搏。 他对人的感情便是如此,就像冰天雪地中的火焰。 他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展开身法,在石碑林中不断的飞驰。 他没有方向,也不了解石碑林的变化玄妙,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乱闯。 直至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闪电,蓦然间从虚空而降,准确的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炸飞,撞击在石碑上;直到他被雷电炸得毛发虚张,宛如刺猬一般,他反而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四周的石碑林不见了,而耸立在虚空的是一座座巨大的残缺的神像;空中传来镇摄人心的巨大声音。 祭! 这声音古老沧桑,庄严浩大,让人不由自主的地想要献祭自己生命,献祭自己的灵魂;哪怕唐柏的《九阳经》修行到第五阳,亦挡不住这声音诱惑,识海中现出一个巨大无的祭字。 危急时刻,他想没想,念诵起极乐佛的名字。 极乐佛曾经说过:念吾真名,见吾真身。 咚! 恢弘的钟声在唐柏的识海响起,巨大的铜钟不知从何而来,与古老沧桑的‘祭’字碰撞在一起。 世间没有了声音,寂静得可怕。 大音稀声! 唐柏突然想起了这个词;此时此刻,真的是大音稀声,甚至连时间也停顿了在这一刻。 借着这一光景的时间,唐柏念诵起了《莲花经》。 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念诵经文,也不会念诵极乐佛的真名;因为他知道,不管是祭师还是极乐佛,都将他当成了一枚棋子,将他放在棋盘上摆弄,他反抗不了,只能隐忍。 但遇到如此危机,他倒是心安理得,心中甚至兴奋不已。 与此同时,在西方仍乐之地,极乐佛祖正在宣讲佛法。 佛音传入三千佛国之中,无数信徒、比丘、佛子、菩萨、罗汉、佛祖皆在凝听佛法。 此时正说得微妙之处,佛国众生听得如痴如醉之时,不想极乐佛祖经声一顿,转首朝神墟之地望来。 唐柏所遇一切,皆幻化于佛祖眼中,只见他微微含笑,轻声地道:“朽木不可雕也!”,说完,便不再关注唐柏,继而宣讲佛法。 而在唐柏念诵《莲花经》时,在无尽的虚无之地,那间简朴至极的道观之中,端坐在蒲团上的年青道人也睁开眼来。 他随手一挥,身前的虚空便如波纹荡开,落出一亩池塘。 池塘之中,浮现数朵莲花,五颜六色,好不喜人;而其中最差的那朵紫莲,正在散发紫光。 道人忍不住摇了摇头,随手一点,那朵紫色莲花散发的光芒瞬间消失;他呵呵笑了一声,似是好奇地朝着神墟之地看去;无尽的虚空在眼眸中消失,现出了唐柏的身影来。 而此时的唐柏,脸色却是古怪至极。 他念诵极乐佛的真名,但极乐佛没有出现。 连识海的铜钟也消失了。 那个古老的‘祭’也消失。 原本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唐柏却感到十分的诡异。 不仅如此,他念诵《莲花经》的经文,也没有了半点异常。 以往神奇至极的经文,此时就像小时候夫子教导背诵的课文,毫无半点无常,莲子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地方,连极乐佛与祭师都害怕了吗? 他朝着四周看了看,那些残缺的石像依旧存在,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仿佛真的只是石像。 他虽然不知道石碑林为什么会变成无数神像,想来是自己乱闯触动了石碑林的禁制。 此时,他没有心思细究此中原由,他只想快些出了这诡异的地方,前去支援诸葛心月。 若说石碑林中还有迹可寻,有出去希望。 但于这无穷无尽的神像空间,任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又叫了声极乐佛。 极乐佛依旧没有出现, 于是他再叫,但无论他如何叫喊,极乐佛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而后他又试着诵经,但是《莲花经》仿佛也变得了普通至极的经文;唯一异常的地方,也只是因为经文的发音拗口,改变了呼吸的节奏,引动了丹田的真元运行。 他越是着急,越是觉得所有的手段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他将意念沉入丹田,想看一看丹田的莲子为何没有了反应;但是他的意念刚靠近莲子,就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任他如何努力,也突破不了这层屏障的阻挡。 一时之间,他仿佛成了一粒被抛弃了的棋子,而且是同时被两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抛弃。 以往,他非常讨厌那种不能被掌控的力量,讨厌被人当成棋子;但突然之间,他竟然感觉无比的失落,他感觉自己连作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忍不住骂道:“王八蛋!” 谁也不知道他在骂谁?也许是祭师,也许是极乐佛,也许他骂的是自己。 而在关注唐柏的,不仅仅只有极乐佛与祭师,还有太子。 太子建立大乾,既没有往四方扩张领土,也没有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只是广开民智,建立学堂,请人为师,启蒙幼童,授人道法;布四方阵法,使得大乾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他不现于人前,只是在拙峰之上结一草芦,简朴而居;跟着在他的身边的也不是木道人,而是开国之时,主持祭祀的老太监。 此时的太子,立于拙峰之上,也朝着神墟的方向看来;发生在唐柏身上的一切,皆落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在唐柏喝骂王八蛋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摇头,而后随手一弹,一缕黄光从他指尖飞出,穿越了无穷空间,穿越了消失的神墟入口,穿越了石碑林的禁制,落入了唐柏背后的七神龙渊剑上。 第三百三十章,剑破碑林 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起,将处于失落与愤怒的唐柏惊醒;他随手抽出七神龙渊剑,只见七神龙渊剑上流光溢彩,微微震颤,好似一个三岁的孩子,意外得到了想要的糖果,高兴不已。 他没有祭炼过七神龙渊剑,但能感觉到七神龙渊剑的情绪,心与剑的联系,特别清晰。 只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情去计较七神龙渊剑的变化,他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寻找诸葛心月。 修士的心血来潮,往往是对方生死弥留之际告别;何况,神墟的诡异,他深有体会;一不小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对着七神龙渊剑道:“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了?”说完,他喝道:“大,大,大。。。” 他连叫的九声大! 每叫一次大,七神龙渊剑便会变大一分;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重力从剑身传来,宛如山岳一般,让他难以持剑。 他疯狂地运转体内的真元,结合《巫体大法》的功法,以脚心涌泉穴位为根本,疯狂抽取这个地方的地脉之力。 地力蕴含的生机、死气、龙威、至阳、至阴、混浊,自他脚心而入,流经海底穴、左右腹结穴,命门穴、肾俞穴、志窒穴、气海穴等穴位后,随着《巫休大法》的功法,散于经脉之中,使得他的身体,像一个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起来。一根根鼓胀的青筋,好似裸落地表的树根,仿佛随时都会爆开;原本消瘦的身材,变得十分高大魁梧,一眼瞧去,仿佛他的每一丝肌肉,每一根汗毛,每一个细胞都蕴含着巨大无比的力量。 此时的他,宛如失去理智的野兽,双目通红,眼眸中尽是凶戾之气,识海中尽是至恶之念,心中尽是杀戮之气,三气归一,随着他一声大喝,以《天机剑法》第三式为起手,一剑劈出,朝四方神像劈去,朝无尽的虚空劈去。 他要劈开这方诡异的空间。 任何阻挡他脚步的人或物,他都要一剑劈碎。 匹练横空,剑势如同银河九落。 七神龙渊剑散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一声高亢的龙吟自剑身响起,声震四野。 剑身之上,浮现出七颗不同形状的星辰图案。 以枢为天,以璇为地,以玑为人,以权为时,以衡为音,以开阳为律,以摇光为星,沟通九天星辰,化成剑光,如同开天劈地。 一剑,要将这片空间的无数神像化为尘埃。 一剑,四方空间崩碎,时间停顿。 一剑,要将世间天机灭绝。 一剑,要将天地归于混浊。 这一剑,他的精气神全聚于七神龙渊剑之上,人剑合一。 这一剑,是他第一次以《天机剑法》第三式起手。 这一剑,他的剑意化成了道。 原本平凡无奇的神像,仿佛都活了过来,霞光氤氲,散发出古朴耀眼的光轮。 光轮大小不一,一轮套着一轮,重重叠叠,散发着气运、功德、香火与祭祀的力量,夹杂着天雷、冰霜、锐气、毒雾、神芒、明月、至阳、幽冥等无数神术,聚集成光束,如同一场巨大的龙卷风,与七神龙渊剑的剑光碰撞在一起。 轰!轰!轰! 银雨流天,万星飞射,四方空间瞬间混浊一片,如同末世一般,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与此同时,七神龙渊剑上,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神剑脱手而飞。 无法形容的力量,沿着他的双手,像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击在他的胸口。 他被震飞了出去。 鲜血喷洒而出,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被巨大的力量撕裂。 这一切他都不在乎,唯一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曾经,家族被灭,他无能为力。 现在,自己挚爱的女人,面临生命的危险,他依旧无能为力。 人生于世间,无能为力,生命便失去了意义。 就在唐柏绝望的时候,七神龙渊剑爆发出了滔天的剑意。 此时的七神龙渊剑、根本不需要唐柏意念沟通,越变越大,仿佛不再是一柄剑,而是横亘天空的巨大彩虹。 剑动,星动。 无穷无尽的剑意聚集于神剑的七星图案之上,使得其上的七星图案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形成七个巨大的光洞,横亘于这个诡异的空间之上,笼罩了所有的神像。 一束束光华冲天而起,与七神龙渊剑连成一线,宛如一场梦幻般的光雨。 神像散发的光轮在变淡,光轮中的力量,在被七神龙渊剑吞噬!无情地吞噬! 这突然的变化,让唐柏意外至极。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行变化地七神龙渊剑,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他突然想起,太子赠剑时曾说:“七神龙渊剑是用开天神金为材,道池之水所铸,又借七神星位之力化龙。” 七神龙渊剑本就是神剑! 龙四海说漫天星辰,都是神的躯体所化。 星就是神,神就是星。 七神化龙,龙潜于渊,此剑本就是吞噬神性的宝剑。 此地神像,岂可比七星之神。 随着时间的流逝,神像的光轮越变越淡,一尊尊神像相继爆开,宛如漫天的烟花,形成万千光束,照亮了整个空间;轰轰隆隆的巨响,好比天雷震世,让人耳鸣失声。 诡异的空间在崩碎,落出了原本的石碑林,而后,石碑林中的石碑也在碎裂,爆开,化成了普通至极的碎石,散落一地;而因无数神术生成的境,亦消失在无穷的光芒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横亘于空中的七神龙渊剑,收敛了光芒,剑身不断缩小,直至剑身三尺,平常至极,才‘梭’地一声,归于唐柏后背的剑鞘之中。 与此同时,唐柏眼前的空间一变,石碑林消失了,而他正好站在通往祭坛的阶梯上。 一切恍如幻觉梦境! 燕菲菲、徐彩凤、玉玲珑都在,他们相隔的距离,仅是一阶之隔。 除此之处,他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阶梯上,竟站有十多人。 他们依次而立,都是一脸茫然、一脸疑惑地看着彼此;他们不知道,困住他们的石碑林怎么突然不见了? “唐柏!” 燕菲菲清醒过来后,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唐柏,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这一声尖叫,将还处于茫然状态的众人惊醒了过来。 有的随着声音,朝唐柏看来;有的展开身法,朝着祭坛之上飞冲而去。 越是往上,阶梯的空间越是宽阔。 如同无限的空间压缩在阶梯之上。 与此同时,有人叫了声找死!接着汹涌磅礴的力量碰撞自残破的阶梯上爆发开来, 力量中暴戾的杀意瞬间就笼罩了所有的人。 唐柏忍着身体的不适,道了声‘退’,而后身如电闪,瞬间已退下阶梯,回到了山谷之中。 燕菲菲与徐彩凤闻言,也毫不犹豫地飞跃而下,落于唐柏身旁。 与两人同时落下的还有两人,一人便是仙人皓阳,另一人,却是与李长生一起的那个妇人。 唯有玉玲珑,不知因何?此时手执一方大印,暴喝一声‘山崩’,那巨大的印玺便如一座大山一般,朝着她身边的丹东子砸去。 “玲珑姐这是怎么了?” 燕菲菲不解地看着阶梯之上大发神威的玉玲珑,而后,转首看向徐彩凤,道:“你看着这小子,我去帮玲珑姐。”说完,她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两柄铁锤,就欲前去帮忙。 唐柏担心诸葛心月的安全,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做停留;他也不知道玉玲珑为什么会对丹东子出手?想来她神魂有缺,被阶梯之上的杀意刺激,激起了心中杀意。见燕菲菲如此,喝道:“回来!”,他浮空掠影,宛如空间瞬移,话音刚落,已到了玉玲珑身旁。 第三百三十一章,以心为引 此时,玉玲珑的印玺正与丹东子的丹炉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再加上其他修士的混战,方寸之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唐柏幻之大道散开,笼罩阶梯之上的众多修士,大道之力与混乱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炸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轰隆隆的炸裂声如同天雷镇世,震撼人心。 唐柏本就有伤,这一碰撞,巨大的反震之力更是让他身体的血肉如同撕裂开来,丹田的真元混乱不堪,血气上涌难抑,使得口眼耳鼻都有鲜血溢出,好不吓人。 但他此时冷静至极,幻之大道的力量化成无数道符散开,幻化出一片新的场景。 祭坛消失了,祭坛上面的神器也消失了,所有人攻击的对手也消失了,浮现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是先前的石碑林,大小不一的石碑纵横交错,诡异的石碑神秘莫测。 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个呼吸间,石碑林便又溃散开来,所有的人都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通往祭坛的阶梯之上,祭坛之上的神器铁锤依旧闪烁着雷电的光芒。 一时间,所有人都分不清虚实,但快,轰隆隆的声音又起,各色光华交织,所有人又混战在一起。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唯一的变化就是玉玲珑被唐柏带离了阶梯。 此时唐柏,模样凄惨到了极点,燕菲菲与徐彩凤一脸着急的寻问唐柏怎么了? 此时玉玲珑也回神来,捏诀念咒,将她的印玺收回,一言不发,护在唐柏周围。 她只是神魂有缺,并不代表她傻。 而唐柏却是回转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妇人。 唐柏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淡淡的敌意,还有,依旧是那种非常亲近的熟悉。 妇人也许没有想到唐柏感应如此敏锐,那缕淡淡的敌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种亲近的熟悉,却始终存在。 唐柏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抹去脸上的血迹,看向妇人道:“你是谁?” 仙人皓阳一直在观察唐柏,此时见唐柏寻问这妇人,便也好奇地看向妇人。 妇人很平静,见唐柏发问,便道:“妾身白玉,道友何为?” 白玉这个名字肯定不是这个妇人的真名,但唐柏也不与计较,他寻问妇人,只是告诫于她,莫起坏心思。 他随手一挥,一条木船浮山谷之中,此船,正是渡神小舟。 唐柏道了声‘走’,话声一落,人已立于船甲。 燕菲菲与玉玲珑惊讶不已,徐彩凤却似早已知晓,身形一动,飞跃上船。 燕菲菲与玉玲珑对望了一眼,相继上了渡神小舟。 直到此时,唐柏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他不仅从白玉身上感觉到了敌意,还从仙人皓阳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皓阳的杀意隐藏极深,但他《九阳经》修行到了第五阳,他的心如同明镜,任何敌意杀机,他都能感应得到。 木道人曾经说过皓阳:“莫言恩,莫言恩,恩之一字囚一人,因果在上心在下,将来必有遭殃人。” 唐柏那时便将此话记在心里,果不其然,这天上来的仙人,想要恩将仇报。 此时他身受重伤,根本没有把握对付皓阳,而且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白玉。 不过,只要众人上的渡神小舟,以渡神小舟重叠的空间,就算皓阳是仙人,也耐何不了众人分毫。 他松了口气,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便飞天而起,朝山谷外飞去。 皓阳见此,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唐柏如此果断。 白玉见到渡神小舟消失,微微沉吟了会儿,又看了看不远的祭坛,而后身形一晃,便消失的踪影。 有人离去便有人来。 在渡神小舟离去之后,山谷之中又有人来。 不知是此地的变化引真起了关注?还是早有人隐藏在不远的山峦中? 空中,又有身影,飞纵而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境界高深,修为强大。 这些人中,有三大隐门之人,也有魔教教徒,甚至还有剑宗的宗主凤九歌。 他们看了一眼皓阳,然后便争先恐后的朝着祭坛之上飞纵而去,使得祭坛之上的能量风暴更加狂乱起来。 而在渡神小舟之上,玉玲珑紧紧地盯着唐柏,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站在玉玲珑身边的燕菲菲也一脸不解地看着唐柏,她不明白唐柏为何要离开那处祭坛,那祭坛上的铁锤,可是她最喜欢的武器,而且她能感觉到那柄铁锤,跟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仿佛那本就是她的兵器一般。 只有徐彩凤安静地站在唐柏的身边,仿佛唐柏做任何事情,做任何决定,她都会坚定的站在唐柏身边。 “心月有危险!” 唐柏只说了这五个字,便进了船舱之中。 他虽然心血来潮,感应到诸葛心月面临生死危机,但他并不知道诸葛心月在什么地方? 此时,他顾不得自己体内的伤势,于船舱之中盘膝而坐,捻起手指,以心为引,推衍起来。 他没有学过推算之道,但曾经被白莲引导,以幻之大道为基,以虚无为界,合世界规则推衍过;虽然那一次被天道所伤,差点连性命也丢了,但终究能推衍出很多信息。 此时此刻,他争分夺秒,已经顾不得天罚之危了。 他以实指、中指、无名为九宫格,以幻之大道坐镇中宫,形成上下东南西北六合,不断吸纳四方规则入内,融入他的意识,与此地规则相合;他心中观起诸葛心月的影像,他的意识不断分裂,与吸纳识海的规则融合。 一个个模糊的画面都在他的识海浮现。 他看到了燕菲菲,她的四周,全是绿色的雾气。 他看到了徐彩凤,身着简单的兽皮,立于一处蛮荒古的原始部落中。 他还看到许多不相关的画面。 他的识海中形成的一方立体地图,他的意识不断地延伸,但很快,他的意识被一股粘稠的力量挡住,而后他识海一阵巨痛,再难推衍。 怎么回事? 这一次推衍,只推算到了燕菲与徐彩凤的一些画面;但他以心为引,推算的是诸葛心月。 他再行推衍,但始终推算不到诸葛心月的任何信息;他本就受伤严重,如此数次推衍,念头失去太多,使得他识海痛疼难忍,精神萎靡不堪;他不得不盘膝而坐,从紫金戒子中找出一个粒恢复精神的丹药服下,而后,又运行周天,恢复身体的伤势,恢复自己的意念。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待到他的身体与精神精神微微有点起色,他又行推衍之法。 只不见因为念力极弱,他甚至连燕菲菲与许彩凤的画面都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之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声音,仿佛要震破他的识海,要震碎他的天命魂。 推衍反噬,天罚再现,规则攻击。 他早猜到有如此结果,识海中的五颗至阳之念,因声波的力量,被动的散发出无尽金光;金光之中,至阳之念更是化成了五座巨大无比的佛陀法象。 这些佛陀法象的相貌虽然都是唐柏的相貌,但表现的气质各不相同。 一佛宛如菩提。 一佛好像明镜。 一佛散发智慧的光芒。 一佛平静无波。 一佛兹悲至极。 一阵阵经文声从这些佛陀法相中响起,而后,一个个符文亦从这些佛陀法象之中涌出,分散于识海四方,烙印其上,让原本因为规则咆哮、震得欲将破碎的识海稳定下来。 但危机并未过去,巨大的咆吼声未断,他的识海之中,又现出一头火红的古兽,腥热地气息自古兽身上散发而开。 炎龙兽! 这是古老的炎龙兽! 唐柏并未慌乱,因为他知道,这炎龙兽只是规则演化的幻术。 但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光从炎龙兽的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芯子,向着识海的佛陀法象吞卷而去。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攻击,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粘稠,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所有的一切不是发现在他的识海,而是发生在他的眼前。 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而后运行起《九阳经》。 经文从化身佛陀的法象中汹涌而出,与炎龙兽的红色芯子碰撞在一起。 轰! 他仿佛听到了无比巨大的轰鸣声,而后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识海崩碎的情景。 无与伦比的巨痛自识海传出。 他仿佛看到无尽的金光中,炎龙兽在不断地咆哮,甚至呼出的气息,吹打着所有的念头之上,让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嗜血的杀意。 杀! 蓦然间,他所有的念头仿佛都已消失,他的心境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他心中凝聚了无穷的杀意。 杀!!! 第三百三十二章,越危险,越疯狂 唐柏站起身来,如同失去了神智一般,双目赤红如血,杀意如潮,紧盯着渡神小舟上的三个女人。 徐彩凤入情唐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唐柏心中那宛如实质的杀意;她大吃一惊,惊叫道:“唐柏,你怎么了?” 唐柏却宛若未闻,反而从后背抽出了七神龙渊剑,剑尖遥指三人。 此时的唐柏,仿佛有数种意识在控制他的思想。 玉玲珑看着唐柏时而坚决、时而犹豫、时而痛苦、时而狰狞的脸说道:“他入魔了!” 感受到了唐柏的杀意,她心中毫恐惧,脸上也没有半点紧张害怕;但她的那枚印玺已在手中,散发出朦胧的光辉。 燕菲菲见唐柏如此,怒从心起,眨眼已到唐柏身旁,揪起了唐柏的耳朵,怒吼道:“臭小子,你想要干嘛?” 她才不管唐柏有没有入魔,她只知道,唐柏用剑指着她,让她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徐彩凤惊呼出声。 玉玲珑意外至极。 她们两人都感觉到唐柏已经失去了理智,已入真魔之道,难已自控。 但诡异的是,唐柏被燕菲菲揪住耳朵后,并没有伤害燕菲菲,反而将七神龙渊剑插回了剑鞘之中;只见他双目圆睁,额头青筋高高隆起,突地吼道:“天罚,又能奈我如何?” 世间难事,不过生死事尔;人有坚决,何惧死亡。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唐柏的意念压制了因天罚爆发的杀意;他,没有退让,没有妥协,极至的危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疯癫般的狂傲;既然天罚因推衍而起,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他吼道:“以血为祭,以心为引,推!” 他的血管纷纷爆开,血液飚飞,洒向四方,却诡异的消失于虚空之中。 不过茶盏功夫,他再次吼道:“再祭!” 接着,他身上的又有血脉爆开,鲜血化成符文,消失于他的体内。 燕菲菲后退了数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唐柏,喃喃道:“小子,你在干嘛,你不要命了吗?” 她并不懂祭祀之术,但她能感觉到唐柏的生机在快速的流逝。 她看向徐彩凤与玉玲珑道:“唐柏,他。。。他怎么了?” 玉玲珑复杂地看着唐柏,没有说话。 而徐彩凤却是一脸坚定地走到唐柏面前,咬破手指,手捏法印,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法印印于唐柏的眉心。 她喃喃道:“以命相连,以心相印,魔心种道。” 一瞬间,她的心与唐柏的心、她的神与唐柏的神,她的意识与唐柏的意识、她的命与唐柏的命、她的人与唐柏的人宛如形成一体。 唐柏本就受伤严重,又因推衍,正受天罚之劫,再因血祭,体内生机正在不断流失;徐彩凤此举,便是以她的生命,在为唐柏补充生机。 唐柏死,她便同死,唐柏爱伤,她亦同伤。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这就是入情道,心与心的双休之道。 燕菲菲不懂其中道理,不觉如何!但玉玲珑见此,心中震撼至极;不管是红尘俗世,还是修行界,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伟大的感情,人性是自私的,何况是以自己的生命托付。 徐彩凤的所作所为,唐柏却是毫无所觉,他的意念完全沉浸于识海之中,血祭的力量化成无数的血色符文,朝天罚所化的‘炎龙兽’封印而去。 吼! 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吼声,而后炎龙兽张开血盆大口,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汹涌而来的血祭符文。 唐柏岂能给它机会,他意念化形,识海的念头化成了无数个唐柏,每一个唐柏眼中都充满了杀机,充满了凶狠,充满了疯狂。 诸葛心月身陷危险。 他只能以命相搏,谁也不能阻止他去救人,老天爷也不行。 只见其中一个‘唐柏’喝道:“无中生有!” 又有另一个‘唐柏’喝道:“道分阴阳!” 接着,便是‘三生万物’‘生命’‘杀戮之剑’‘轮回’。。。 一道道声音响起,明明只有一个唐柏,只有一个意识,而此时此刻,却分裂成了无数意识,使得识海每一个念头所化的唐柏都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这些念头都是唐柏的念头。 这些念头又都化成了不同的唐柏。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存在方式,完全违背了天地自然的规则。 不同的剑意,不同的剑光,不同的剑式,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组合、凝聚、压缩,然后形成一团光澄澄,闪亮亮的剑丸,发出阵阵剑鸣之声,带动识海无数血祭的符文,向着天罚所化的炎龙古兽,狠狠的撞去! 剑丸极小,于天罚所化的炎龙古兽面前,如同细小的灰尘一般,但碰撞在炎龙古兽的身上,无数剑光如同炸弹一般炸开,笼罩着炎龙古兽,恍惚间,宛如形成了一个世界。 这世界的剑不再是剑,而是命运、是轮回、是天与地、是大道、是规则、是术法,但这并不是真实的,而让唐柏感觉到真实的,这是武技的境。 境明万物! 吼! 炎在兽喷吐出漫天火焰,橙黄的火焰比唐柏所遇任何烈焰都要强大,他的《天火九变》在这火焰之下,就好比萤光与皓月一般渺小。 橙黄的火焰焚烧,如融炉一般,将唐柏的镜融炼,无情的高温,欲将唐柏的识海焚灭。 这是真正的规则之火,哪怕唐柏无数剑技领悟而出的境,哪怕识海所化佛陀法像的五大至阳之念,也只能暂时抵挡天罚的规则之火。 唐柏苍白的面色微微红润,喷出一大口鲜血,但整个人显得更加疯狂! 与此同时,徐彩凤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她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她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注集在唐柏的身上。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黄河,挟带滚滚的黄沙,疯狂怒吼的流淌在唐柏的识海,与无边的规则火焰碰撞在一起。 这是唐柏的法术,此时她的意念,与唐柏的意念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本来可以知道唐柏更多的秘密,但她没有去探索。 现在,她的意念在燃烧,在无尽的规则之火中消散。 但她绝不后退,意念崩溃,那便重新凝聚,黄河水不干,她便会坚持。 她意志在规则的火焰中不断融炼,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纯净,但她的意志从未动摇分毫;她的念头中,始终有一道身影,意念不毁,念头这道身影就不会消失。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石桥突然横亘于黄河之上;为化身黄河的徐彩凤挡住了熊熊火焰。 石桥之上,浮现了一道淡淡的身影。 徐彩凤知道,那道身影便是唐柏。 唐柏并没有俯首看身下慢慢平静的黄河,而是捻手而动,以心为引,以九宫为图,在疯狂的推衍诸葛心月的方向,地点。 天罚,生命,危险,他全然不顾了,他已经激起了骨子里疯狂。 越是阻挡,越是勇敢向前。 不同的画面在唐柏的识海浮现,无数的画面堆积在他所规划的九宫格中,形成一幅巨大无比的地图。 这些地图,有神秘的山谷,有寂静的古老的村庄,有诡异的森林,有渡神小舟曾经行驶的逆流,有熟悉的人物,但唯独没有诸葛心月的身影;无论唐柏怎么推算,都推衍不出诸葛心月的半点信息;仿佛她的身上,有一件极为历害的法器屏蔽了所有天机。 与此同时,天罚所化的炎龙古兽疯狂的咆哮起来,规则的火焰变得更加凶猛,夹杂着一股毁天灭的地意志,将唐柏剑光所化的境焚烧成了虚无,将他修行的至阳之念焚烧成了虚无,以无与伦的速度,朝着唐柏新悟的黄泉之境焚烧而来。 这是一种毁灭的火焰;唐柏已没有任何的术法可以阻挡这毁天焚地的规则之火。 如此危急时刻,唐柏依旧在不断的推衍,而且推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疯狂的吼道:“无限寿元,给我祭!” 他的声音穿越了无穷的虚无中,神墟的无数地方,都不由自主的冲起了无限的光芒。 这是神墟中残存的神念,唐柏的寿元,便是祭祀于这些神念。 无数的神念宛如流星雨一般,朝着唐柏的方向汹涌而来,涌入他的识海,凝聚在他意念所化的身影上,凝聚在他脚下的黑色桥面上,凝聚在桥下徐彩凤所化的黄河中。 有了这无穷和力量注集,唐柏的手指疯狂的推衍着,更多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识海。 而化身黄河的徐彩凤,有了无限的力量注集,涌起了滔天的浪花,如同卷起千堆雪,朝着唐柏识海的规则火焰涌去。 在这一刻,无数的规则火焰被熄灭,就连天罚的炎龙古兽,也被黄河的水流冲击得渐渐模糊。 在这一刻,唐柏终于推衍出了诸葛心月的方向,那是一处原始的莽林,周围缭绕着彩色的瘴雾,一条古老的荒径浮现瘴雾中,构成一幅笔触苍桑的画面,在这荒径的深处,隐隐可见一座古老的宫殿,而诸葛心月的身影,就是这宫殿出现的瞬间一闪而过。 唐柏的手指停顿在了无名指的上宫格,他的意志也停顿了那一刻,没有了任何波动。 第三百三十三章,风烛残年 唐柏的精神已经耗尽,最后的念头,便是他的执念。 当诸葛心月的身影浮现时,他的执念也消失了,他形成了一个活死人的状态。 一个肉体还活着,意识已经灭亡的活死人。 上天的意志感应到了唐柏的生命状态,规则的火焰熄灭了,炎龙古兽渐渐隐去,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有徐彩凤,虽然还活着,但陷入了无思无想的沉睡中。 所有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静止得像一幅死寂的画卷。 外界的船舱中,唐柏原本俊雅不凡的容颜,瞬间变成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宛如风中飘摇的风烛,随时都会熄灭生命的火焰。 盘坐于唐柏对面的徐彩凤,垂下了点于唐柏眉心的法印,身体向后倒去,没有了任何知觉。 她虽然没有变老,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气息微弱至极,她体内的生机在不断地流逝,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玉玲珑与燕菲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知所措。 她们不知道唐柏与徐彩凤经历了什么?她们不知道唐柏与徐彩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却又让感觉这是一种必然。 燕菲菲不可置信地推了推唐柏。 唐柏瞬间倒地。 燕菲菲的眼泪刷地一下滴落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脆弱的唐柏,在她的眼里,唐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是一个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的男人,是可以让她完全信任的依靠,是让她最有安全感的伙伴。 但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却如一个死人一般,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唐柏,嘴里喃喃道:“唐柏,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样?” 玉玲珑回过神来,从怀中挑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颗丹药,给唐柏与徐彩凤各喂了一颗;而后看向失魂落魄的燕菲菲。 她轻轻地拍了拍燕菲菲的肩膀。 自苏醒以来,她与燕菲菲性格相投,是知心的朋友。 她明白燕菲菲对唐柏的感情,这种感情夹杂了少女朦胧的爱恋、生死与共的友谊、同为故友的亲情,这些情感融合在一起,让唐柏在燕菲菲心中形成了一个谁也替代不了的影子。 如果徐彩凤是因为功法,痴恋唐柏;那么燕菲菲是一种发自心底依赖,一种来自灵魂的信任。 相比两个女人对唐柏的情感,自己师妹的情感显得多么地微不足道。 但爱情一个魔性的怪圈。 她爱他,他却爱着她,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玉玲珑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看见燕菲菲将唐柏抱在怀里,默默地哭泣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燕菲菲悲伤,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以前的憨厚俏皮。 玉玲珑心中不由一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爱情,整个人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中。 时间无息,慢慢地,玉玲珑与燕菲菲都恢复了平静。 她们将唐柏与徐彩凤安顿在船舱中,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盘坐在唐柏与徐彩凤的身旁。 玉玲珑已经检查过两人的伤势。 唐柏寿元将近,就算醒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彩凤只是真元枯竭,念头耗尽,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只是她入情唐柏,一人生,便两人生,一人死,则与之同死,醒来又如何? 渡神小舟没有人控制,却诡异地在虚空飞行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逆流而上的河流出现在玉玲珑与燕菲菲的眼前。 渡神小舟落在了河面,静静地在河面航行起来。 所有一切,都似沿着一切固定好的轨迹在运行。 玉玲珑不知道这条河的尽头是哪里? 燕菲菲也不知道? 她们也不想知道、渡神小舟为什么会回到这条古怪的河中?她们非常的茫然,茫然自己该要干些什么? 在没有黑夜的神墟,一切显得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彩凤醒了过来;她的头疼得历害,但她的眼里,却只有唐柏的身影。 哪怕此时的唐柏,宛如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她的眼里依旧只有唐柏。 她很平静,她很清楚唐柏身上发生了什么。 对于玉玲珑与燕菲菲的寻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守在唐柏的身边。 她相信唐柏,哪怕受到更大的伤,哪怕唐柏的意识完全磨灭,她相信唐柏依旧会醒来,因为他的心中有执念,因为渡神小舟是按唐柏的意志在航行。 唐柏确实醒来了。 他看到三个女子关切的眼神,微微地笑了笑。 他笑得很‘慈祥’。 然后他艰难地坐起身来,朝着船舱外瞧去,见到逆流而上的河流,不由松了口气。 燕菲菲见到唐柏醒来,也松了口气,她着急地问道:“唐柏,你到底了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唐柏看着她笑了笑道:“这样不好吗?以后谁看见了我,都要叫我老爷爷!”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他献祭寿元,以此来推衍诸葛心月生命轨迹,现在的他,如果没有增加寿元的天材地宝,最多只有半年时间。 面对这个结果,他很平静,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自唐家被灭后,他便像困在一个虚无的世界中,只知道茫然的前行,没有目的地前行。 直到与诸葛心月意外的发生关系,直到诸葛心月再次出现,他仿佛找到自己的目标。 人生存的意义不应该仅仅是为了生存。 不是吗? 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满足,一种为自己爱的人付出后的满足。 船未到尽头,在河中又上了岸,转而是一条荒凉的古道,古道两旁长着奇异的植被,这些植被像一片片巨大尖细的叶子,又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荒草,在雾朦朦河边,随着河风摇曳。 唐柏几人很小心,都尽量的不去碰触这些诡异的植被;哪怕是命魂有缺的玉玲珑,听了唐柏的嘱咐,也没有多生事端。 他们走的并不快,但他们走了很久,到底有多久,他们也不知道。而后他们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庙宇,耸立在古道的旁边。 庙宇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木门上还刻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二个古老的神纹。 而在庙宇的门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都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都只落出双眼。 他们看到了唐柏,眼中充满兴奋的光芒。 唐柏看了他们一眼,但并未停留。 他身后的三个美丽女子也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这对男女的视线中。 穿过庙宇不远,唐柏他们眼前又出现一座古老的亭宇。 亭宇中有两老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下棋,这两个老人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连棋盘黑白子,走的棋路也一模一样。 唐柏依旧不发一言,领着三个女子从两个老者的身边走过。 两个老者仿佛没有看到唐柏一群人,而唐柏一群人也仿佛没有看到两个老人。 出了亭宇,众人又走了一阵,而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方药田。 药田里早已没有了药草,但药田之中还中中蹲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 老人背着背篓,手里拿着药锄,弯着腰,仿佛在药田里寻找着什么? 见到这个老人时,唐柏停了下来。 老人心有所感,也直起腰,转头朝唐柏看来。 这个老人唐柏认识,在太湖边时,他帮子文子追查竹子帮的人失踪,而后查到了一个古老的宗门中,这宗门便是‘药王宗’,也叫‘养尸宗’。 而这个老人,便是他当时见到的药王宗宗主付老头。 付老微含笑地看着唐柏,叫一声‘小友!”,显然认出了他。 唐柏已经苍老得可怕,就算时熟悉他的人,一时也难认出他来;但付老头一眼便认出了他。 唐柏充满一警惕,真元涌动,整个人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付老头叹了口气,道:“小友可是要去莽荒?” 唐柏点了点头。 付老头道:“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劝你最好不要前去!” 燕菲菲忍不住插话道:“为什么?” 付老头没有说为什么,而是又中蹲下了身子,用药锄在药田里小心的锄了起来。 燕菲菲最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正想上去教训一顿,却被唐柏拉住了衣角。 看着唐柏苍老的模样,燕菲菲再大的怒火,也瞬间消失了,她好奇地问道:“莽荒是什么地方?诸葛心月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第三百三十四章,山中的青石小道 莽荒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唐柏也不知道,他以寿元为祭,推衍出诸葛心月的行踪,就是在莽荒。 付老头劝他不要去莽荒,但他能不去吗? 离开付老头的那座药田不久,众人眼中出一了如同龙脊一般的山脉。 山脉看不到尽头,只能见到无数古怪的植被,还有蒸腾而起的浊黄雾气。 这便是莽荒! 唐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三个女人,开口说道:“你们在此等候便行!” 玉玲珑闻言,说道:“心月是我的师妹!” 她神魂有亏,就算莽荒再危险,她也是没有恐惧的。 燕菲菲道:“老娘什么没见过,还怕这个?” 徐彩凤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唐柏,那水灵的眼眸中,便是她的答案。 唐柏没有多劝。 很多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很改变的。 而这三个女人都是这种人。 莽荒不比原始森林,进入莽荒的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古道。 这条古道也不知道存在多年少,依旧没有被莽荒的荒草淹没,整齐的青石依旧光滑,连尘土都是极少的。 几人十分小心的沿着古道前行,没多远,便看到古道旁边跌倒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穿的是大衍宗的宗门服饰,身子跌倒了古道边的灌木林中,脸被林中的草叶遮盖住了,看不清相貌,也不知生死? 燕菲菲叫了声‘喂!’ 唐柏道:“不用叫了,这位师姐已经死了。” 燕菲菲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道:“她的身上没有伤口?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唐柏道:“她的命魂已碎,魂不在了,人自然就死了。”说完,他小心的察看了一番四周,又道:“这位师姐不会无原无故死在此地,大家小心一点。” 唐柏话声刚落,便见那女子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道金光从灌木林中飞了出来,朝着正想说话的燕菲菲袭来。 唐柏叫道:“小心!” 他话声一落,便见燕菲菲一拳挥出,朝着金光打去。 紧接着,又听燕菲菲一声尖叫,唐柏正想出手,便见那缕金光突地变得暗淡无光,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化成了一条如幼小的‘噬灵虫’。 唐柏是见过‘噬灵虫’的历害的,当初凤阁破天,斩仙之手,那巨大的仙手就放出无数噬灵虫,连须弥寺的六字真言封印与白莲的冰之大道都可以吞噬,号称一切有灵性的东西都可以吞噬的存在。 这种灵虫,就算是他遇到,也没有办法对付。 他一脸担忧地朝着燕菲菲看去,却发现燕菲菲完好无缺的站在原地,只是她的拳头上,多出一个细小的血洞,溢出了点点的金色的血液。 唐柏焦急地问道:“燕菲菲,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妥?” 此时玉玲珑与徐彩凤也反应了过来,忙道:“菲菲,你没事吧!” 燕菲菲伸出手来,道:“被它咬了一口。” 唐柏道:“就这?” 燕菲菲怒道:“这还不严重啊!” 这确实严重,因为她血脉觉醒后,她的拳头比许多的法器还要坚硬。 唐柏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噬灵虫可以吞噬一切有灵性的东西,却没有毒。 燕菲菲见唐柏摇头,怒了,正准备揪唐柏的耳朵,但见到唐柏老态龙钟的模样,心头一酸, 便沉默了下来。 唐柏看着死去的噬灵虫,又看了看不远发女子尸体,严肃地道:“大家先离开此地,说不定还有其它的噬灵虫。” 众女子闻言,都点了点头。 此次意外,甚好是燕菲菲,她的血脉强大,强大到连噬灵虫也吞噬不血脉中的神力;如果换成其他人,最后的结果,难以预测。 几人加快速度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这条古老的青路小道仿佛没有尽头;甚至没弯道。 玉玲珑忍不住说道:“心月来这里干嘛?她会不会。。。” 她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唐柏摇了摇头,他唯一确定的是:诸葛心月还活着;而且在这莽荒中的一座宫殿之中。 只是这四周都是高低不同的古怪植被,像树,又像是草,还有一些如同珠网一般的藤条灌木,莫说是宫殿,连一间土坯房子都看不到。 四人边走边往四处眺望,越走,发现小道边上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芜;道路旁边出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有的是风化了许久的残骸,有的却是刚死不久的模样;这些人中,有四大宗门之人,有三大隐门之人,也有一些从未见的散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莽荒之地?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危险?使得他们命丧此地。 让唐柏诡异的是:他们除了最开始的噬灵虫,便再也没有遇到其他的危险,仿佛这莽荒之内,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扫清了所有的障碍与凶险。 正当唐柏如此作想时,却发现眼前的古道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黄色的泥土地,没有什么植被,只有高低不平的土疙瘩。 众人停下了脚步。 唐柏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先去探探是否有异常。” 他话声刚落,便见燕菲菲飞身而起,落在了前面的土面上。 若是平时,燕菲菲绝不会如此,但她一看到唐柏现在的模样,她就觉得现在的她应该保护他。 她的胆子很大,但她的胆子也很小。 虽然飞跃了出去,落地之时,还是感觉到双脚发软。 因为,她害怕。 不过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就是一片普通的黄土地。 她不由放下心来,正想说此地没有异常,便感觉地底突然一阵震动,然后一阵阵砰砰的声音从地低传出,一根根由泥土组成的尖刺,宛如无数锋利的刀锋,突地从地面拔地而起,向她刺来。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展开‘跨山’的脚法,身体宛如鸿毛一般,于刀尖之上跳舞。 与此同时,地面异变一现,唐柏身形一动,已跃入了如同刀阵一般的诡异之地,落在燕菲菲的身旁。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形为。 一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保护意识。 (今天就二千字吧!最近一点写作的欲望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五章,危险层层 唐柏的意识笼罩了方圆之地,大道之力幻化而出,形成虚无之界,而后抽出七神龙渊,一剑横扫,如同开天劈地一般,剑气如虹。 他虽然气血虚弱,身有内伤,但剑气剑意却比曾经更加强大。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泥土所化的尖刺纷纷碎裂,化作浓浓的黄雾,升腾在而起,黄雾之中还夹杂着刺鼻的古怪味道。 毒气! 这浊黄之地,竟是一片毒气凝聚之地。 唐柏刚道了声不好,便感觉到幻之大道幻化的虚无世界、竟在黄雾之中快速的溃散。 这是什么毒气,竟连幻之大道也抵挡不了? 他大吃一惊,他只有半年寿元,自然不惧怕死亡,但他绝不能让燕菲菲有任何安危。 这种想法,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他转首朝燕菲菲抓去,哪想到燕菲菲比他更快;纤纤玉手随手抓来,竟破开了他的幻之大道,随意地揪起他的衣衫,嘴里喝道:“臭小子,谁叫你过来碍手碍脚的,给老子滚出去。”说完之后,燕菲菲随手一扔,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将唐柏从充满毒气的黄雾中扔了出来。 “燕菲菲!” 唐柏落于青石道上,朝着浓浓的黄雾中声斯力竭的叫道。 玉玲珑与徐彩凤一左一右的站在唐柏身旁,问道:“怎么了,燕菲菲怎么了?” 两人话声刚落,却见浓浓的黄雾中,现出一股鲜艳至极的红光,而后听到燕菲菲大吼道:“给老子碎!”,接着,一阵阵巨大的轰隆声从地底传出,而后地底不断震动,以那红光为中心,形成一股巨大的爆炸光波,如同至热的高温,瞬间将四周的黄雾蒸发一尽;而原先的浊黄土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燕菲菲全身散发着鲜艳的红光,威风凛凛地站在坑洞之中。 唐柏一跃而下,一脸紧张地看着燕菲菲,道:“菲菲,你没事吧?” 燕菲菲回过神来,不解地道:“老子有什么事?” 唐柏道:“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燕菲菲道:“你不知道我有什么事为什么要问我有什么事?” 玉玲珑与徐彩凤也飞跃了下来,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柏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燕菲菲身上的红光慢慢敛去。 玉玲珑问道:“菲菲,你身上的红光是什么回事?” 徐彩凤也一脸好奇地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热的时候,身体就会发光。” 唐柏笑了笑,他知道这是燕菲菲的血脉觉醒,但他并未说出来。 几人正说话间,莽荒的东边,突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使得整个虚空都在震颤,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自远处汹涌而来,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之感;极致的威压,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透不气来。 与此同时,莽荒的南侧,一道赤红的火光,如一条巨大无比的火龙冲天而起;哪怕隔着无尽远的距离,众人依旧能感觉到炽热的高温,仿佛要焚烧万物,要将天地干枯。 众人站在浊黄的坑洞中,看着远处恐怖,只觉头皮发麻;仿佛走到青石道的尽头,方才真正地进入了莽荒。 “青石道不见了!” 徐彩凤突然惊叫道。 刚才瞬间,众人都被东南两方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等到回过神来时,徐彩凤才发现他们的来路:那条铺着青石的道路消失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 燕菲菲从坑洞中跳了出来,朝四周望去,却发现四周是一片无尽林海,而那条青石铺成的道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四周的景色,都变得完全不同;仿佛一刹那的光景,转换成了另一个空间。 与此同时,唐柏三人也飞跃而上,落在燕菲菲的身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一切。 这太诡异了,一切变化毫无声息。 唐柏的意念散开,不断地往四方蔓延,而后心头一震,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噬灵虫,散发着血红的光点,铺天盖地,宛如一股洪流,所过之处,一切化为虚无。 唐柏只觉胆颤心慌,如此多的噬灵虫,就算神仙来了也抵挡不住。 他意念一动,渡神小舟现于众眼前,喝道:“快上船!” 燕菲菲不解地看着唐柏,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莽荒危险至极,空中会有更大危险吗?” 唐柏道:“来不急解释了,赶快上船。”,说完,他纵身一跃,已跃于船甲。 三女见唐柏如此紧张,亦踵随其后,落于船甲。 唐柏道了声‘驰’,便见渡神小舟宛如跳越空间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消一会儿,无数的噬灵虫,自远处汹涌而至,出现在唐柏等人消失的地方。 玉玲珑与徐彩凤放了意念,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晓是玉玲珑心中无惧,亦是惊得头皮发麻。 渡神小舟的速度宛如浮光掠影,眨眼间便向南横渡了几百里。 南侧有大火焚天,本是极险之地;唐柏此举,却是险中救稳,稳中求生。 相传,天帝时期,有一位虫道人豢养了很多噬灵虫,曾引起无穷无尽的虫灾,便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后来天帝派出卯日道君,放出圣灵之火,才将噬灵虫消灭。 噬灵虫虽然可以吞噬万灵,若是遇到奇异之火,想来便是其天敌。 果不其然,噬灵虫虽然感应到了渡神小舟离去的能量波动,但感觉远处通天火光的炙热,便放弃了追击。 脱离了噬灵虫的威胁,众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只有唐柏,心情却是变得越发的沉重。 他不知道诸葛心月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来莽荒?但莽荒之地,实大太凶险了。 正在唐柏微微出神时,玉玲珑却是轻‘咦’的一声,喃喃道:“这是什么味道?闻之叫人好不舒爽。” 唐柏回过神来,嗅了嗅,果不其然,一股清新至极的空气扑面而来,吸上一口,便觉全身轻松,毛发须张,舒爽到极。 唐柏意念一动,沿着这股清新空气,渡神小舟一晃,须臾间,便出现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山谷中。 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大战,山谷中一片狼藉,四周依旧有强大的术法波动,依旧有熊熊燃烧的火焰,一阵阵浓烟不断升起,如同一根根漆黑的烟柱。 谷中有数十只火鸦的尸体,那模样,都比寻常的火鸦大数倍,想来都已成妖。 而在火鸦尸体的不远处,也有人的尸体。只是这此尸体已经被大火焚烧得宛如焦炭一般,哪怕最熟悉的人,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而在山谷东侧,有一个已经干枯了的小水池,那闻之另人清爽的气息,便是这个水池中散发出来的。 地灵池! 玉玲珑惊叫道。 唐柏也是吃了一惊,相传地灵池乃大地精华汇集而成,可生死人肉白骨,可洗炼人的肉身、真元、还能澄净人的灵魂浊气,增添寿元。 此种天材地宝,在天门大陆早已经绝迹,只有一些古老的书籍中有地灵池的记载,却从没有人见到过真正的地灵池;他没想到,在这诡异的莽荒之中,竟有地灵池。 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想进入神墟,这神墟久未出世,自然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可得,何况还有传言,神墟有通天之路,可不渡仙劫而入仙界;也难怪有如此多人不惧危险,敢来莽荒之地,原来危险与福泽共存。 玉玲珑惋惜地看着干枯的水池,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燕菲菲听了徐彩凤解说了地灵池的作用后,她看着白发苍他的唐柏,忍不住愤怒地咆哮道:“到底是谁,竟将如此多的池水都弄走了,要是被老子知道了,老子一定要让他好看。”,咆哮完后,她眼眶微红,转首看向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静静不语。 唐柏虽然一直没有跟她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她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能从唐柏身上看到寿元将尽的那种迟暮,那种面临死亡才会有的死气。 唐柏知道燕菲菲的心中所想,他笑了笑,轻轻的抚了抚燕菲菲的头,喃喃道:“命运是有轨迹的,很多时候,我们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其实,那都是命运的安排。” 燕菲菲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道:“诸葛心月那个骚娘们,也是命运的安排。” 她此时恨极了诸葛心月,若不是为了诸葛心月,唐柏也不会变成现这个样子;她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性子,生起气来,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唐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而后道:“有人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一意孤行 唐柏的幻之大道散开,于山谷中幻化出各自的身影,而后意念一动,渡神小舟化成一片虚影,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来莽荒,是因诸葛心月而来,能避免的因果,所以他尽量避免。 在渡神小舟消失的瞬间,空中落下三男三女,见到唐柏的大道幻境,几人并未察觉异常。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朝着‘唐柏’唤了声道兄;只是他话声刚落,便看到了干枯的地灵池;他的脸色不由一变,回头与其他五人对望了一眼,而后突然出手。 一根碧绿的玉尺横空,绿色光华闪烁间,夹杂着极致的冰寒,朝着‘唐柏’等人轰杀而去。 与此同时,中年男子身后的五人,也各自使出法器,朝着‘唐柏’等人攻击而来。 一时之间,只见一片云兜遮天、一方贞水覆地、数道雷符震世、一团魔沙狂舞、一面铜镜照耀出烈日般的强光,夹杂着混乱的强大的能量波动,轰击着唐柏所留的大道幻境。 真亦假来假亦真。 大道幻境化成道符,与不同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巨大的碰撞声音、如同雷鸣般地震响,冰霜、强光、雷电、火焰、水雾、兜网、沙暴淹没了道符所化的身影,炸开了整片山谷。 远处,渡神小舟之上,众人依旧能看到山谷中爆发出的混乱光芒。 唐柏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燕菲菲却是一脸气愤地道:“这是哪里来的强盗!” 唐柏道:“如果你遇到了夺取地灵池的修士,你会怎么办?” 燕菲菲仿佛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都这个鬼样子了,遇到这种天材地宝,老子自然要抢过来给你的,老子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玉玲珑笑道:“只允许你做强盗,就不允许别人做强盗吗?” 这么一说,连徐彩凤也跟着笑了起来。 燕菲菲一愣,想想也是,只是嘴上不认输地道:“我们干嘛要跑,既然都是强盗,我们难得还打不过他们吗?” 玉玲珑也跟着说道:“对啊,我们干嘛要跑?” 唐柏道:“如果一条狗跑过来咬你,你们说:你们会怎么办?” 燕菲菲道:“我会把这条狗打死!” 玉玲珑闻言,跟着点了点头,道:“它都咬你了,总不能让它咬吧!” 唐柏看向徐彩凤;徐彩凤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道:“我觉得你说的狗肉火锅很不错。” 唐柏一愣,他本来准备与三个女人讲一番道理,此时才想起来,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渡神小舟越是往南靠近,空气越是炙热,不过炙热之中,又蕴含着浓郁的火灵之气。 空中,有强大的修士与妖兽横空,化作飞虹,往南飞驰。 如此现象,想来神火烧天之地,定有了不得的宝物现世。 唐柏微微沉吟,而后意念驱使,渡神小舟转了方向,往北而驰。 玉玲珑见此,不由道:“宗主,你又欲往何处?” 唐柏道:“前方神机聚而不散,精气凝而成火,地脉紧而不疏,定有机缘现世,到时必生混乱,我们若是卷入其中,只怕很难脱身。” 他虽未修风水之术,但他有透视之眼,又因推衍之术,脑中有大部分的地脉走向之图,倒也能看出地势之凶吉祸福。 玉玲珑神魂有缺,心中根本无惧怕之念,只因跟随唐柏,她才收敛性子,未生事端。 但修行讲究财、侣、法、地,这机缘便是修行之财,亦是上天所赐机缘,怎能错过?她正想说话,更听唐柏道:“福祸相依,能争便争,不能争莫要强求,我们先找到心月再说!” 唐柏话声刚落,便见远处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而后一股火红的岩浆突然冲天而起,如点燃万朵烟花,绚丽壮观;那滚滚的岩浆中,更是夹杂着强大浩瀚的能量波动,如同天威一般笼罩四方,震撼心灵。 众人忍不住朝着岩浆喷涌之地瞧去,只见一棵巨大的火红古树,宛如血玉雕成的一般,于喷涌的岩浆中浮现,美轮美奂,瑞气逼人,长长的根须扎根于火海之中,并不断地往外蔓延,火红的叶子,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古树之上,还挂着三枚火红的果实。 果实红摸脸盆大小,红彤彤的,散发着勃勃生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自果实上四散开来,吸上一口,竟让人生出飘飘欲仙之感,身心皆处于一种玄妙至极的状态中。 “这是什么神树?” 燕菲菲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她感觉到了血液因为这股清香沸腾了起来,体内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恍惚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醒醒!” 唐柏的声音如同洪钟大铝,于她耳中响起,她回过神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不仅燕菲菲如此;玉玲珑亦是看着远处的神树,落出了狂热的贪婪。 唐柏的声音亦在她的识海响起,如同一盆冰冷的河水,瞬间浇灭了她的内心的贪欲。 倒是徐彩凤,丝毫未受这股清香的影响,始终安静的站在唐柏身旁。 与此同时,远处的虚空,一个头戴道冠的中年男子,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岩浆中的神树飞驰而去;只是这个中处男子刚刚临近岩浆,全身便着起火来,瞬间燃烧成了虚无;而后,又见一只遮天神禽,化成本体,浑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辉,冲破了岩浆的屏障,在要古树之时,数条巨大的树须,没入它的体内,刹那间便化成了阵阵青烟。 晓是如此,依旧有人或者妖,接二连三的朝着那古老的神树飞驰而去,于滚滚的岩浆中灰飞烟灭。 如此震撼心灵的画面,玉玲珑却心无所感,依旧跃跃欲试的欲望。 燕菲菲与徐彩凤一左一右将她拉扯住。 唐柏却是意念驱舟,虚空横渡,远离神树之地;他感觉到远处古树,虽然显得神圣光辉,却给他一种极为妖异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尊古老的神灵。 谁也不了解神灵的形态,也许,那真的是一尊神灵的残躯。 渡神小舟往北而去,直至远离古树数千里之外,方才在一个普通的山峦落脚。 唐柏非常谨慎,他的意念散开,笼罩整个山峦,并未发现异常,方将渡神小舟停于山峦一角。 三女都不知道他为何将渡神小舟停在此处,一个个的都充满疑问地看着他。 唐柏摸了摸鼻子,淡淡地说道:“我欲再行推衍心月的踪迹,你们三人为我护法!” 他话一出口,燕菲菲立马出声阻止;唐柏落到如今模样,便是推衍诸葛心月的踪迹造成的。 看着老态龙钟的唐柏,燕菲菲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她并不喜欢诸葛心月,她觉得,唐柏与诸葛心月在一起,一直都是唐柏在不断的付出,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并不是她在吃醋,而是感觉这是一种完全不对等的感情。 玉玲珑没有开口,但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莫善良,当年两人便是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但金童何曾为玉女如此付出过?所有的巧语花言,都如一场睡醒后的美梦,那么的不真实。 徐彩凤依旧没有开口,仿佛唐柏做任何决定,她都是支持的。 唐柏伸手摸了摸燕菲菲的乌黑的秀发,微笑地盘坐在了船舱之中,很快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推衍中。 燕菲菲气得直跳脚,嘴里不断怒骂着:“混蛋王八蛋。。。”,但眼睛却是紧盯着唐柏,双手握紧了拳头,仿佛只要发现唐柏有任何异常,就会拳将唐柏打醒过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再次推衍,伤上加伤 唐柏的意念散开,不断地捕捉四周虚空规则。 他以中指第二指节为中宫,开九宫格数,他以落脚的山峦为基点,幻之大道形成虚无世界,以念驱动,化无形为有形,意念向四方辐射。 一幅幅模糊的影像浮现于他的识海之中,三指九宫,包罗万象,现出一个朦胧的世界。 他的意念与规则相合,宛如睁开天眼,俯瞰四方。 往东,可见茂林如锦,地平似毡,景物甚是绮丽;但木石花草,看似繁褥华美,却是了无生气,宛如画图一般,静而不动,固而无变,意念越是往东蔓延,越是感觉莽荒极东,规则诡异难明;无形的压力透过残缺的规则压迫在他心头,仿若他要继续往此方向推衍,必有大凶降临。 唐柏并未坚持,意念一动,拇指指尖捻诀于九宫之南。 南离生火,更有神树现世,岩浆冲天,险之又险;他本就从南逃北;自然知晓极南之地险;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念头去捕捉南方神树笼罩的规则之道,必会引火上身,身死道消。 此时的唐柏,极为清醒,他命寿只剩半年,又气血亏损,身如朽木,根本抵挡不了神火燃身之祸。 再说,天道生机,便是让人知难而退,若执于己念,必难承推衍反噬,天罚临身。 心有余而力不足;此种无奈,不过如此。 他指尖转北;九宫生锐,四相为虎,五行属金。 莽荒以北,林疏壁俏,山丘谷壑犹多;金锐之地,本该锐气十足,但规则之中,却有孤寂死亡之意。 他心生感应,似听到这极北之地,有心月的呼唤之声。 此为心魔之兆,他本应停止往此方向推衍;但不知为何,头脑一热,心智被迷,连识海至阳之念都未察觉,意念便往北深处延伸,直至莽北林密,峭壁下落,现出枯涧景象。 涧中蔓草丛生,老藤盘屈,日光不照,黑暗已极。 由下往上,却是斜坡,古木竞生,莽林森森,枝柯繁盛,阴沉诡秘。 莽林之中,更有彩雾缭绕,条古老的荒径直通莽林,莽林深处,可见一栋古老的宫殿,孤耸于世。 此番画面,与他曾经推衍影象重合,此地,正是诸葛心月失踪之地。 他心中大喜,未曾想此次推衍竟如此顺畅,待他意识归来,却感无尽虚空,有规则压来,重如山岳,欲镇封他的识海,压碎他的体魄。 他不敢反抗,因为反抗只会让推衍的反噬变得更加的凶猛。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因为诸葛心月而不能死。 很多时候,人并不仅仅只是为自己活着!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学会的道理。 无与伦比的力量重压在他的身上,沉重的压力压得他的骨头‘咔嚓咔嚓’地响,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危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他本就体虚气弱,重伤在身,此时更是雪上加霜,整个身体佝偻,五藏受损,气血枯败至极。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轰’地一声巨响,无穷规则在他识海炸开,如同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将他的意念卷入其中,搅成一团;他的意识化成了一混浊,只是脑海中,似有万千银针纵横,痛得他忍不住在船舱里打起滚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紧盯着唐柏的燕菲菲措手不及;若是遇到了敌人,她还可以以命搏,但天罚规则,无形无影,她就像想要拼命,也找不到方向。 看着形如槁木死灰的唐柏,燕菲菲泪湿了双眼,她本能地搂住了正在打滚的唐柏,像母亲般地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仿佛要让自己心跳去减缓唐柏的痛苦。 也许是她的力量太大,也许是她怀里的温暖感染了唐柏;唐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在她的怀中安静地睡了过去。 玉玲珑与徐彩凤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因为这一刻,她们都感觉到,唐柏是燕菲菲的唯一,是她的整个世界。 这一刻,两个人仿若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良久,玉玲珑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她搞不明白,有燕菲菲这么一个青梅竹马,有徐彩凤这么一个痴情女子,唐柏为何会对自己的师妹如此用情? 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奇妙?茫茫人海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爱你,而这种爱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道:也许是某个时刻的微笑,也许是突然的一次回眸,也许是一句动人的情话。。。 就在玉玲珑在感叹爱情的魔力时,便见远处有彩光闪现;而后一件宛如石梭的法器划破虚空,朝着渡神小般袭来,速度之快,力量之强,比她的印玺全力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大的波动,也将徐彩凤与燕菲菲惊醒了过来。 三个女子正要出手,便见渡神小舟一阵扭曲,瞬移到了数十丈开外,避开发石梭的攻击;与此同时,船甲之上,朦胧光线相互交错,将空间不断地扭曲,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又恢复了原状。 石梭一击不中,便浮于空中,紧接着,一个狮头环眼,凹鼻阔口,獠牙外露,赤发披肩,生相凶恶男子自虚空落下,随手一招,石梭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玉玲珑看向这个丑陋的男子,脸色平静地问道:“道友,我们之间可有仇怨?可有因果?” 丑陋男子摇了摇头。 玉玲珑道:“既无分怨,又无因果,道友为何出手偷袭于我等?” 丑陋男子闻言,哈哈大笑道:“天地自然,弱者为食,强者为王,尔等三个女子,生得如此色雅绝俗,倾国倾城,正是难寻的炉鼎之材,本上人有怜花惜玉之心,三位仙子若是愿意,上人愿饶那老者一命,如何?” 玉玲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道友还是再回你母亲肚子里轮回一次再说此事吧!顺便跟你母亲说上一声,找个俊俏一点的男人下种,免得再生你出来丢人现眼。” 丑陋男子闻言,只气到三尸神暴跳,五窍气生烟,大喝一声‘贱婢找死’,而后手中石梭又化作飞虹,于空中回旋放大,夹杂着五彩神光,朝着渡神小舟激射而来。 玉玲珑心中无惧,岂能怯战;她随手一抛,祭炼多年的法宝‘阿山印’瞬间变大,无数符文于印玺涌现,朝着船舱之外飞去。 与此同时,燕菲菲亦放下了唐柏,双眼迸射出无情的杀机,意念一动,两铁巨大的铁锤执于手中,正要展开步法,袭杀这个意外来客;但是她看到玉玲珑的印玺虽在散发无穷光芒,却仿若浮于船舱未动,再见船外的石梭,静浮于船甲之上,不得寸进,便知道这些诡异的木船,开启了无穷无尽的重叠空间。 有此防护,谁能破开? 她收起铁锤,擦干眼泪,又一屁股坐在船板上,继续抱着唐柏,叫着唐柏的名字。 船舱外的男子,也发现自己的法宝陷于船舱之中,他本就脑羞成怒,心境修行极差,想也未想,便飞身而起,直冲渡神小舟而来。 此时玉玲珑与徐彩凤都没有了愤怒,都是平静的看着这个丑陋至极的男子,看着他如同琥珀一般,陷入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中。 时间不知过出了多久,气血微弱的唐柏呢喃的喊起了诸葛心月的名字,燕菲菲心中大喜,不断地叫道:“唐柏,你醒醒!唐柏!唐柏。。。” 唐柏终于张开了双眼,他原本清澈的双眼,已变得混浊,完全失去了曾经的神彩;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三个女人貌,他一脸迷茫地问道:“这是在哪儿?”说完之后,脑子里依稀想起了事情的经过,明明发生不久的事情,却宛如是最遥远的记忆。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了,哪怕就一点轻微的动作,也会引来身体撕裂般的疼痛,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意思。 他感觉疼痛比思想的迟顿与麻木更能让他接受。 第三百三十八章,前面会不会有鬼 唐柏看到了船甲上的丑陋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用燕菲菲她们说怎么回事,他也能猜出事情的经过。 也许是身体老矣,连带着他的心境也跟着老了。 一个人老了,看什么事情都通透一些的。 他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瓶恢复真元的丹药,倒出了两颗服下,而后打坐了半响,感觉体内的伤势平稳了一些,便站了起来。 规则的伤有点严重,并不是丹药便可以恢复的;不过唐柏并不在乎,因为他的寿元不多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老死的一天,一切都似乎解脱了。 人生不过是一场梦境,生命不过是一个圆圈,前一辈子,这一辈子,始终是一个轮回。 但不管如何,他都要将诸葛心月救回来的;这无关于爱情,而是他的执念。 人啊,一辈子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的,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他倔强地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渡神小舟离开了山峦,朝北飞去。 借着这一段距离的时间,唐柏身形一动,便到了船甲,到了那个丑陋男子所在的空间,他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丑陋男子闻声,忙转过身来,见是船舱中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由安下心来,不答反问道:“你又是谁?” 唐柏道:“唐柏!” 丑陋男子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半响才起来,天门四大宗门的凤阁宗主,名字就叫唐柏;只是传言,那叫唐柏的宗主是一个俊雅不凡的年青美男子;而眼前这人,完全跟美搭不上半点关系,以他的修行境界,一眼便能看出来,眼前的老人真的是一个老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凤阁的唐宗主?” 唐柏点了点头,依旧问道:“你是谁?” 丑陋男子依旧没说自己名字,而是道:“唐宗主,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他话没有说完,便见一道剑光,朝着自己的脖子横劈而来。 唐柏最不喜欢重复,当他问了两遍‘你是谁’时,他就没有想过要问第三遍。 七神龙渊剑没有绚丽的光彩,这一剑也没有繁奥的剑式,但宝剑之上,却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还有一股震撼人心的意志。 丑陋男子展开身法,不断的后退。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这重又叠的空间中现出无数的虚影。 唐柏的剑式很慢,慢得好没有移动过,剑尖始终在丑陋男子喉咙的三尺处;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唐柏的人,唐柏的剑仿佛都没有动过。 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丑陋男子的心头,他完全看不出唐柏的剑道变化。 看不出剑法变化的结果便是死亡。 唐柏的剑动了,他只是往前轻轻往前一送,剑尖便刺破了丑陋男人的喉咙,七神龙渊剑散发的剑气,搅碎这个丑陋男子的圣胎元婴,搅碎了他的天宫神魂。 唐柏左手轻轻一拂,剑尖上的尸体便如炮弹一般,飞出了船甲,落于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唐柏收起七神龙渊剑,而后脸上现出一阵病态的潮红,他微微弯着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血来。 他的这一剑看似平凡,却凝聚了他体内所有的真元,凝聚了他所有的意志,融合了他所有的剑技精华。 他本就重伤在身,这一剑,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气神。 丑陋男子看不出他剑式的变化,不是他的剑式没有变化,而是这普通的一剑蕴含了太多的变化;这种变化隐而不发,藏而不落,只有真正面临这一剑时,才能明白这一剑的可怕。 他压下了胸口翻涌,回到船舱之中,意念所控,渡神小舟极速地往北飞驰。 空中飞驰,于莽荒之地,本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虚空的某个地方,是否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由南而北,穿越了无数的孤寂的丛林壁崖,回眸下视,更见莽林苍茫,风涛变化,孤寂之地,似有光华隐现,宛如星光点点,隐藏着让人胆寒的凶威。 众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越是往北,越是孤寂,气氛越是凝重;凝重得让人不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意志,压近在众人心头,就连命魂有缺的玉玲珑,心中亦惶惶无措。 峭壁,枯涧,彩雾,莽林。 熟悉景色印入唐柏眼眸时,他的心反而崩得更紧了。 渡神小舟落于枯涧之中,唐柏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瓶解毒丹分发给众人。 修行之人,本是纯净之身,有本源真气,本不怕毒气瘴雾,但唐柏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世间之毒,有道可寻,道之一字,一切不可以常理度之;何况在这神墟莽荒之中。 众人自枯涧往上,景物越显无常,到了鸣枯涧尽头,面前忽现出一片灰黑色的古树,阴气森森,大都数抱以上,疏疏森立,枝叶繁茂;更有枯藤荒草,青黄绿紫,各色纵横,都是一些众人未曾见过的品种。 唐柏领头,持剑劈开枝柯藤叶,小心谨慎前行,若摸二里路程,众人眼前又便荒径隐现,直通林密之地。 这荒径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这神墟之地,又有多少年未曾有过来人,荒径小路早应该被花草藤条埋没,而现在却诡异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远处的林海,有彩雾飘浮,却避开了荒径的范围,若要入林,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 “即来之,刚安之!” 唐柏看着燕菲菲紧绷着身体,不由开口安慰道。 燕菲菲的胆子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不过要说她害怕,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就像现在,听到唐柏如此说,她便怒道:“谁不安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害怕,她还特意走到了前头;沿着荒径小路,直往彩雾笼罩的林海中走去;虽然四周诡异的气氛让她的恐惧得有点发抖;但她没有半点停步的意思。 唐柏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幻之大道不但将燕菲菲笼罩在其中,更是在将玉玲珑也笼罩在其中。 他气血干枯,身体伤势严重,但他却强撑着精气神意,随时准备舍命的攻击。 “呜!” 一声低沉的声音从林海深处传来。 燕菲菲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吞了吞口水,转过头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唐柏问道:“小子,你说前面会不会有鬼?” (放假时间,没有心思写!) 第三百三十九章,五幅壁画 唐柏闻言,忍不住想笑,真若有鬼,肯定会被燕菲菲打爆。 但有这个能力是一回事,害不害怕是另一回事。 女人就是这样,是一种神奇的、不可以用常理去猜度的存在。 燕菲菲的话声刚落,荒道前面又传来‘呜’的诡异声音。 声音低沉短促,但在这寂静的地方,却显得特别清晰。 唐柏走在了燕菲菲的前头。 燕菲菲没有再倔强,她习惯了唐柏的保护,她对唐柏,有一种自然的依赖。 三个女人一脸小心的戒备着。 四人没走多远,便见荒径边上,长着数朵彩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有脸盆大小,第一朵都闪发着绚丽的彩色光芒,其中靠近荒道的三朵彩花,花蕊之中,还包裹着三个人头,那‘呜呜’声音就是这三个人头发出来的。 唐柏看到其中的一个头,皱了皱眉头,叫了声“晁田!” 这三个人头中,竟有一个他相识之人。 花中的人头仿佛听到了唐柏声音,突地转过头来,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唐柏,脸上落出了诡异至极的微笑。 这一让人恐惧的画面,彩色花朵绽放,虽吐瑞出绚丽的彩光,但花蕊中却包裹着人头。 这是什么花? 突然的变化,吓得燕菲菲一下子躲在了唐柏的身后,就连徐小凤也崩紧了身子,只有玉玲珑却毫畏惧之感,淡淡地开口道:“宗主,你认识此人?” 唐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见包裹着晁田的花朵彩光大放,而后又见晁田的人头张开嘴来,不断地叫着唐柏的名字。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宛如催眠的奇异魔力,听闻入耳,似自己最亲近的人在温柔地呼唤;让人想要靠近那些彩色的花朵。 唐柏微微失神,便清醒了过来。 一个古老的‘幻’字突然悬浮他的头顶之上,散发出迷离的光茫,将身后的三个女笼罩。 一切假象,皆为妄想;一切真实,皆为幻影。 那呼唤名字的声音消失了,花蕊中,晁田的人头,见唐柏并未被迷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落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与此同时,所有的彩色花朵,荡漾起无穷彩光,化成无数彩色的符文飞舞,另外两朵花蕊中包裹的人头,也睁开了眼,发出尖锐的叫声。 其中一颗女子的头颅,被花蕊钻入其中,如无数蠕动的幼虫,瞬间血肉模糊,消失不见。 “唐柏,我们快走吧!” 燕菲菲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恶吐感,催着唐柏离开。 唐柏轻哼了一声,喃喃道:“不过如此!” 玉玲珑闻言,点了点头,淡淡道:“也就能吓吓小女孩子。” 徐彩凤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们站在这条荒径之上,这些诡异的花儿绝对不仅仅是吓人,它们还会吃人;晓是如此,若没有唐柏的大道之意,只怕他们的心志也会被发出的声音迷惑。 众人并末多作停留,却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 没多久,一座古朴的宫殿现于众人眼前。 青石铺就的阶梯,共计九十九数,此种布局,有一种说法,便是九九极数。 阶梯极宽,四方可上,抬头上望,便见金顶红墙,楼阁连绵,檐牙高啄,钩心斗角,赤红宫门,已然打开,挂着一块白玉门匾,上书四个古老的神文;北摩神殿! 唐柏曾经吞噬过残神之念,倒是认出了四个古老的神文。 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 此宫殿即无神光,亦不诡异,一眼瞧去,宛如世外人家,避署而建,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确定心月便是于此地遇险?” 玉玲珑忍不住问道。 唐柏点了点头,他第一次推衍诸葛心月的行踪,最后显视的影象便是这座宫殿的宫门之前;第二次推衍时,推衍出此时便心魔,听到了诸葛心月的呼唤之声,他可以肯定,诸葛心月就是在此宫殿之中。 末曾来此前,他心中焦急难耐,道心不稳;现在身于此处,他的道心反而平稳下来。 “进还是不进?” 燕菲菲问道。 玉玲珑道:“都到了这里,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救人如同救火!还等什么?”她确定自己师妹陷于此宫殿之中,便急不可奈,说完之后,便纵身一跃,呼吸间便上了阶梯,进入了宫殿之中。 事发突然,众人反应过来,已见不到玉玲珑的身影了。 唐柏道:“我们也进去吧!” 燕菲菲与徐彩凤点了点头,一左一右跟在唐柏身后。 上了阶梯,进了殿门,没有任何陷阱诡异发生,这种情况,反而让唐柏更加小心起来。 他不相信,莽荒之中,一座如此宫殿会是一座普通的宫殿。 他更不相信,一座普通的宫殿会让诸葛心月遇到危险,甚至产生生死之际的心血来潮。 这是一座极为空旷的大殿,四周散发着微弱的光乳白色的光,主体是由一种银白的古木构成,上铺金色琉璃瓦,殿内并无一物,但四周的殿壁之上,却是刻画了许多彩色的图画;哪怕经过时间的流逝,那些彩色的油画依旧色彩鲜艳至极。 “玲珑姐呢?” 燕菲菲并未观注殿壁上的油画,一入大殿,她便寻找玉玲珑的身影;只是这极短的时间内,玉玲珑竟然没在大殿之中。 她观大殿东测,有洞门后出,便想过去寻找玉玲珑;不想唐柏一把拉住了他,极为严肃地说道:“自此时开始,你们不得离我三尺之外。” 徐彩凤闻主,点了点头;但燕菲菲却是一脸不解道:“为什么?” 唐柏摇了摇头,没有作多解释,而是转头看起了殿壁上的图画。 殿画共有五幅; 第一由画的是一只长着三头颅的巨大狮子,它的一只爪子拿着一个球一样的珠子,上面却烁着无灼白的雷光。 第二幅却是画着一条泛光黑光的蟒蛇,长满了鱼鳞一般的漆黑鳞片,巨大的蛇信,吞吐着了一颗漆黑的珠子。 第三幅,是一个形如小孩的男子,盘坐在地面上,用泥巴捏出一颗土黄色的珠子。 第四幅是一只形如老虎的怪物,混身雪白,长着一对长长翅膀,还长着一只如能螺旋一般白色长角,角尖上也顶着一颗珠子,却是一颗金色的珠子。 第五幅却是一棵树,一棵宛如神玉雕成的神树一般,四周却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还有喷吐的岩浆。 唐柏看到这棵神树的时候,总感觉似曾相识,他仔细一想,不由浑身一震;这棵神树不就是他们在极南之地遇到的那棵巨大的、充满着让人胆怯威压的神树吗? 第三百四十章,沉默,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莽荒极南,神树已经出世,哪其他四幅呢? 唐柏突然感觉这五幅壁画,刻画的一定是五尊神灵,他们各自掌握着不同的力量,而后归于一尊神灵麾下。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震,竟有一种被自己吓着了的错觉?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这尊神到底有多么强大?这‘北摩神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自己也感觉到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之中。 他再次将目光聚焦于壁画之上,逐一细察,想要从五幅壁画中看出更多信息;他总感觉这些壁画隐藏着这座‘北摩神殿’的秘密,隐藏着莽荒之地的秘密,隐藏着整个神墟的秘密。 只有将这些秘密弄清楚了,他才能保证身边人的安全,只有将这些秘密弄清楚了,他才有信心将诸葛心月从这座‘北摩神殿’中救出来。 很快,他果然发现了问题,他发现四周的殿壁之上,有好几处留白之地,而且每一处留白的相隔极为均匀,根本看不出有刻画的痕迹;但他感觉,这些留白的位置,肯定刻画过其他的壁画,刻画过其他的神灵;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壁画完全消失了。 他伸出了手,小心地在平滑的殿壁上轻轻抚摸,将意念沉入那些留白的地方,想要寻找曾经的痕迹。 但是很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并未气馁,依旧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壁画的色彩厚薄、勾勒线条的粗细、结构布局的用意。。。 站在唐柏身旁的燕菲菲却是无精打彩,而且一脸的焦急。 燕菲菲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壁画蕴含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唐柏如此认真察看壁画的原因?她与玉玲珑性情相合,所以非常担心玉玲珑的安危。 她见唐柏进入大殿之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不但不急着去寻找诸葛心月的下落,也不管玉玲珑的生死;乱思乱想之下,便开始怀疑起唐柏的真假。 她猜测:唐柏会不会被什么诡异的东西控制了心智,才会有如此变化;猜测着:唐柏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她越是糊思乱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于是突然开口问道:“唐柏,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吗?”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自然记得的。” 燕菲菲道:“在哪里?” 唐柏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有心想要逗逗她,于是便道:“在一棵杏花树下。” 燕菲菲一听,脸色大变,随手抓起唐柏的衣领,‘砰’地一声,将唐柏砸在地上,而后一脚踩在唐柏的胸口,愤怒无比地叫道:“哪里来的妖孽,你将唐柏怎么了?” 这突然的变化,让唐柏措手不及,他本就重伤在身,被燕菲菲如此用力一砸,只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给活活地憋死了。 一旁的徐彩凤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燕菲菲为何突然出手;又见唐柏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心中不由生出杀机,手中现出一个粉红小鼎,滴溜溜的旋转着,就欲朝燕菲菲轰击而去。 此时,唐柏已经回过神来,忙道:“彩凤仙子住手!” 徐彩凤一愣,便收敛了杀心,紧盯着燕菲菲道:“燕菲菲,将唐柏放开!” 燕菲菲却仿若未闻,一只秀脚依旧踩在唐柏胸口,愤怒地问道:“说,你将唐柏怎么了?” 唐柏与徐彩凤开始并没有注意燕菲菲的话,此时听来,不由一愣,这又是什么意思? 唐柏不解地问道:“菲菲,你是不是眼花了,我就是唐柏。” 燕菲菲悲伤地摇头道:“不,你不是唐柏,你一定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控制了心智,你,你,你还我的唐柏。”说完,便抽泣着哭了起来。 唐柏一脸懵逼地看着燕菲菲,而后又看向徐彩凤。 徐彩凤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 唐柏强自压下胸中翻涌起的气血,开口问道:“菲菲,你先别哭,你怎么就认为我不是唐柏呢?” 燕菲菲怒道:“老贼,你休想套老子的话,你不把唐柏放出来,老娘今天便将你千刀万剐,剥皮种草。” 唐柏没有再问,遇到燕菲菲这种一根筋的时候,他知道问也是白问,他回想进入大殿后发生的一切,想起燕菲菲突然的问话,突然明白了过来,怒道:“燕菲菲,你是不是傻了,你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如意赌场,但老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六岁的模样,跟一群小男孩嚷嚷着要站着撒尿,最后尿了一裤子,你不记得了。” 燕菲菲闻言,不由一愣,她隐隐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后面几年,自己的父母兄长都拿此事取笑自己;想到此处,她不由羞红了脸;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道:“你真的是唐柏?” 唐柏气极而笑,道:“老子怎么就不是唐柏了?” 燕菲菲道:“你既然是唐柏,为什么进了大殿,也不去救诸葛心月?也不管玲珑姐的死活?” 唐柏道:“这事情一时与你说不清楚!” 燕菲菲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但她秀脚依旧踩在唐柏的胸口上,冷笑着说道:“你说不清楚,你就不是唐柏。” 唐柏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燕菲菲踩在脚下,向她证明,他就是唐柏,唐柏就是他。 他哭笑不得地道:“莲城,如意赌坊,黑峰山,燕七,天机宫,叶浪,薛定天,韩采儿,夏候子聪,死亡海,青丘山脉。。。” 唐柏并没有具体的说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情,而是说出了很多地名,很多人名。 燕菲菲听到这些熟悉的地名,熟悉的人名,整个思绪都被拉入了曾经的回忆之中,不知不觉中,又泪红了双眼。 虽然在这些年来,她长大了,也认识了很多的人,结识了很多的朋友,但她始终觉得,与唐柏相识的那段时间里,出现的人,发生的事,如同一柄刻刀,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面。 徐采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她虽然不知道唐柏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但她感觉燕菲菲的身上没有了杀意,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绝望,而是陷入了一种美好的回忆中。 唐柏苦笑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这么多年来,燕菲菲没有任何改变,她的性格依旧如少女时一般无二;此时他才明白,他与燕菲菲分开后,原来燕菲菲一直活在自己的回忆中。 他突然感觉有些苦涩,有些难过,有些自责。 燕菲菲松开了踩在唐柏胸口的脚,沉默了起来。 再一次回忆,她仿佛重生了一遍。 这一刻,她瞬间长大了,变得成熟了。 唐柏站了起来,关心地问道:“菲菲,你没事吧?” 燕菲菲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但身上却多了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这是一种叶落无根的孤寂;仿若天地间,再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温暖她心灵的孤寂。 唐柏想要安慰她,想要如同燕七一般地去照顾她,将她捧在手心里。 但他给不她任何承诺,他也给不她任何的帮助;因为他寿元将尽,因为他本也是孤寂无根之人,因为他的心里,也只有曾经的温暖。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他曾听人说过:沉默,是人性进入成熟后的外在表现。 他一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只是,他还是希望,燕菲菲依旧是原来的燕菲菲,依旧那么胆大妄为,依旧那般不讲道理,依旧义气为先,依旧那般直率可爱,依旧那般快乐无忧。 他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苦笑了一声,没有再去观察大殿中的壁画,而是朝着东侧的殿门走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选择 通过大殿东侧的门户,入眼是一个花园;园中碧树葱葱,上挂朱果翠叶,郁郁森森;有花盛放,红、蓝、白、紫、绿、粉红。。。各有颜色,各有景致;园中还有汪水池,约三尺深度,清澈见底,内外石色俱是红的,水色青碧,一眼瞧去,绿波溶溶,如同琼桨仙酿,散发着醉人的清香;池边建有亭台,台中摆着几把石椅,一张石桌,桌上摆有各种糕点,糕点边放着银白精致的酒葫、和四个晶莹玉透的怀子;一条红色走廊自花园中穿插而过,连接着其他楼阁。 这本是怡情悦目之景,三人却感觉极为诡异。 一个存在了无数年的花园,却依旧如此美观精致;仿若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一般;更让三人恐惧的是:园中有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七个。 靠近走廊边缘三尺,站着一个女子,如同泥刻木雕的一般,一动不动。 仔细朝这女子瞧去,只见其身材矮小,颇似七八岁的幼女,相貌清秀,一身青色衣服,腰系紫绦,提着一口尺多长的短剑,一双星眼,威光显露,真实无比。 这不是雕像,是真正的人。 徐彩凤朝着女子叫了声‘喂’,但女子却仿若未闻,依旧不动分毫。 徐彩凤还想叫喊,唐柏却是摇了摇头,因为他从这个女子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燕菲菲终究是女子,沉默了一阵,但见此情景,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开口问道:“他们怎么了?” 唐柏依旧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了? “陆仙遥!” 徐彩凤突然叫道。 唐柏与燕菲菲顺着徐彩凤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羽衣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的少年道人,站在一簇盛放的红花面前,俊俏的脸上露着惊讶的表情。 唐柏道:“彩凤仙子,你认识这个道人?” 徐彩凤点了点头,道:“曾经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此人是‘缘道观’的大长老。 唐柏与燕菲菲都不知道‘缘道观’是何门派,便也没有再问;而是顺着少年道人的身影,朝另外两人看去。 离少年道人不远,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生得和玉人一般,眉目如画,容貌秀美;男的却是须髯如戟,身高体壮,遍身虬筋裸露,样貌奇丑非常;园中还有三人,皆为男子,一人立于朱树之下,一人站于亭台之中,一人蹲在水池边上。 唐柏又道:”彩凤仙子,你可还有认识之人?” 徐彩凤又仔细瞧了遍,道了声‘没有’。 唐柏沉吟了会儿,看向燕菲菲与徐彩凤道:“你们呆在此地,我去探路。” 燕菲菲闻言,摇了摇头。 徐彩凤很少有反对唐柏的时候,但这一次,她也摇了摇了头。 她一步踏出,从容地走上的红色的走廊,而燕菲菲却是紧跟其后。 唐柏叹了口气,复杂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 三人小心谨慎,直至过了走廊,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唐柏停下脚步,再次朝花园中的七人看去,若有所思道:“这花园的时间不同。”说完,他意念一动,从紫金戒子中拿出一个玉瓶,朝着花园扔去。 只见玉瓶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砰’地一声,碎裂开来。 唐柏喃喃道:“这不可能?”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唐柏古怪的看向她,若是以前的燕菲菲,绝对喜欢这种游戏的。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间长大成熟? 燕菲菲见唐柏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略有些得意,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转而看向眼前的楼阁; 楼阁里设有大厅,这大厅比前面的大殿还要大,一眼瞧去,足有几亩大小。 此时,唐柏也收敛了心性,静静地看着大厅。 厅中没有阶梯,没有他物,却有九座用白色石头搭起来的殿台,第一座殿台之上都有一道门户,每一道门户烟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门户中的情景。 看着殿台上的九道门户,唐柏突然想起了前面大殿的五幅壁画,还有那些留白的地方;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感觉这九道门户与那些壁画有直接的联系。 厅中没有其他的出路,厅外的走廊也没有通往其他地方;那么诸葛心月与玉玲珑,便是在这九座门户之中。 唐柏没有用意念去探测门户后的情景,因为他知道,他的意念穿不过门户的禁制。 是的,唐柏在九道门户上,感觉到了禁制的力量。 “你们两人为我护法,我再推衍一次。” 他话一出口,燕菲菲便落出了愤怒的表情,她怒吼道:“唐柏,你不要命了吗?你要再推衍,就算知道诸葛心月在哪道门户中,你还有力量救她脱险吗?”,说完,她竟飞身而起,想也未想,便朝其中一座殿台的门户冲了过去。 唐柏见此,大吃一惊,伸手朝燕菲菲抓去;只是燕菲菲展开了‘跨山’的步法,哪怕唐柏的速度快如闪电,亦只抓住了她的残影,而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进门户之中。 唐柏气得浑身发抖,怒叫道:“燕菲菲,你这个浑蛋王八蛋,老子还以为你长大了,变成熟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鲁莽,还是这般无知。。。” 他骂了一阵,终究停了下来;看了看独剩身边的徐彩凤,意兴阑珊地问道:“彩凤仙子,你有一天会不会突然离开我?” 徐彩凤摇了摇头,一脸温柔地看着他,喃喃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离你的。”说完,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其实,燕菲菲也是为了你好。” 唐柏叹了口气,道:“她这哪里是为了我好,这是她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是如此。” 徐彩凤道:“不,宗主你错了,燕菲菲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做一个选择;要么,你选择去就心月;要么,选择去追寻她;如果宗主选择去救心月,那么她便死心了,至于宗主是死是活,她无能为力;如果宗主也担心她的安危,便会去追寻她,那样,宗主就不用推衍,那样,宗主就不会遭受反噬。” 唐柏闻言,不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你的猜测吧!燕菲菲的性格是非常直爽的,她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转弯,怎么在你嘴里,她仿佛变成了一个足智多谋的阴谋家。” 徐彩凤道:“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又怎么会真正了解的女人的心思呢?” 唐柏嘀咕道:“女人心、海底针,不是说女人的心眼像针一样小吗?” 徐彩凤闻言,不禁宛尔,没有再开口说话。 唐柏叹了口气,这一次,燕菲菲真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是推衍诸葛心朋的位置呢?还是去追寻燕菲菲? 人最难的就是选择,因为有的时候,怎么选都是错的。 他回想了与燕菲菲过往,不由松了口气,笑了笑道:“罢了罢了,若是心月去了,我便追随而去便是。”他看向燕菲菲消失的那道门户,喃喃道:“等我找到你,看老子会不会把你的屁股打烂。”说完,他对一脸笑意的徐彩凤道:“你也不想我去找心月吧?” 徐彩凤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唐柏伸出手来,在她额头弹了一个‘崩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燕菲菲消失的门户走去。 徐彩凤却是整个人都懵了,追随唐柏如此之久,这是唐柏第一次以这种亲密的方式与她相处;这玩笑一般的‘崩头‘,仿佛不是弹在她的额头,而是弹在她的心里,让她感觉整颗心都酥了一般。 唐柏见徐彩凤没有跟上,不由回转头来,开口说道:“怎么,你也想我做选择题吗?” 徐彩凤回过神来,脸上散发出耀眼的光彩;她兴奋地追了上去;随着唐柏,一起走进了燕菲菲消失的那道门户中。 (每天都像完成任务一般!!!!!!!!!!) 第三百四十二章,道器,冥器 门户之内雾朦朦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天,没有地,仿若脱离了现实世界的虚无中。 徐彩凤自然地抓住了唐柏的胳膊,正想开口说话,但四周突然涌来一股诡异的力量,她的神魂、意识、体魄都被这股力量封印在体魄之内,一眼瞧去,就如先前在花园的七个男女一般无二,无思无想,无动无静。 相比徐彩凤,唐柏此时却是清醒的,他的幻之大道幻化而出,古老的‘幻’字散发着迷离的光芒;光芒中,无数细微的符文,就像微不可察的粒子,幻化出不同的人,不同的物,不同法,不同的道,密密麻麻的,迷漫着大道的法则,在抵挡突然出现的诡异力量。 旋转,拉扯,撒裂,爆炸,错乱,混浊。。。 不同的力量碰撞,不断的毁灭,不断地重生;哪怕唐柏已经筑造道基,哪怕他大道的力量强大无比,仍旧无法承受两股力量的反噬。 他本就气血衰弱,力量大打折扣,久而久之,他便感觉到力不从心,一时间,意念混乱,阵阵晕眩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迷糊之中,他感觉四周的空间仿佛都在不断地扭曲;时间在不断地变化,错乱的力量卷着他与徐彩凤往未知的地方涌去 这便是神的力量? 唐柏的为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的实力在这股力量之下,显得特别的弱小;他感觉自已置身一个不断旋转的磨盘中,四周的力量要将他研磨成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力量消失了;失重后的重量,让他与徐彩凤双双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徐彩凤瞬间清醒了过来,而他却依旧一由幅晕晕沉沉的模样。 “嗡” 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机锁定了两人,而后,一根血红的长鞭,突兀迅猛地朝着两人抽来;长鞭之上,浮现出血色的红光,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入两人鼻端,竟让两人生出血海滔天的幻景。 “何人放肆,竟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唐柏本来晕晕沉沉的大脑,但被这股气机刺激,反而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随手抽出七神龙渊剑,一剑劈出,七彩的光芒横空,光雨如瀑,与那血红的长鞭碰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两股力量的撞击,宛如巨大燃烧的恒星,坠落在无边的大海之中,引起滔天大浪;劈里啪啦的炸响,夹杂着冲霄的杀气,四散而开。 七神龙渊微微一顿,却依旧向偷袭之击杀而去。 唐柏手中的剑便是他的意志,一种‘一剑即出,誓必见血’的意志。 这一剑是‘道分阴阳’的极阳之剑,经这么多年对剑法的掌握参悟,唐柏虽然还末悟透筑就剑道之基的方法,却已经触摸到了剑道的法则之门;对剑法的运用、法则、剑气、剑意、剑招都有自己的理念与意志。 他与徐彩凤自‘北摩神府’的殿台而来,根本没有看清四周光景,便遭到攻击;再加上门户内的诡异力量,差不多磨去了幻之大道的道蕴,使他的实力大打折扣;所以面对这未知的攻击,他使出了全力。 ‘道分阴阳’一招二式,阳极生阴,阴必夺命。 就在他想将剑法由极阳转为极阴之时,耳畔传来燕菲菲惊喜的尖叫,她叫着唐柏的名字,忘忽所以地冲了过来,紫色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闯入了唐柏的剑法之中。 这个时机非常巧合,正是唐柏体内的真元正处于极变之中、又聚于巅峰之时。 唐柏郁闷至极;他的真元正如同洪水般汹涌澎湃,只可通,不可阻;但是,剑法一尽,必伤燕菲菲;剑法一收,自己又必遭真元反噬。 危急之时,他想没想,剑法变化,将‘道分阴阳’的剑招转化为他曾经参悟的‘生命’剑招。 手中的七神龙渊剑由直劈上提,于虚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形成了一个圆圈。 这个圆中,蕴含着佛家偈语的三层意境,蕴含着唐柏对生命轮回的感悟。 一切皆圆,有始有终,无始无终。 只有这样,他才能化解自己体内真元的反噬,只有这样,才能不伤燕菲菲分毫。 这种变化,又暗合《天机剑法》的偈语,其中‘净尽露天机’的意境,便是如此;由极而变,向死而生。 这一切变化,只不过呼吸间的事情,却将唐柏剑法的奥妙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他将‘生命’的剑招聚于一点,如波纹荡开,小圈变大圈,大圈变更大的圆圈,避过了燕菲菲的身影,顺着红色鞭子的方向,依旧向着偷袭之人直刺而去。 而在唐柏的不远处,一个书生模样的三旬男子,一脸惊恐的大叫道:“唐柏主饶命!” 只是如今的唐柏,面对攻击自己之人,哪会有半点留情;他的剑法由无极生有极,有极分阴阳,阴阳化两道;转了一个圈,依旧是‘道分阴阳’的剑法,轰击在那书生模样的男子身上。 轰! 又是一声震响,巨大的力量暴动,一股洁白的光芒从书生身上散发而出,一股浩然的大道意志弥漫开来,与唐柏的‘道分阴阳’剑意碰撞在一起。 “吾省一日,必究其身,善者其顺,不善者改之。” “吾当常思:思国,思家,思已,思人,思物,思事。” “吾有三言,言天,言地,言人。” “勤于学,格于物,万物可为师,观山水而明自然,闻清风而知礼乐。” “正为正,魔为魔,邪为邪,鬼魅为鬼魅。” “好知以求,乐之以学。” 。。。。。。 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浩然的大道意志之中传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个文字;文字中,自有一股堂堂正气,言万物之形体,讲阴阳之变化,散发着强大的洁白光芒,笼罩着已经脸色苍白的书生男子,任唐柏的剑法如何变化,也突破不了文字的防御。 “唐宗主,晓生有眼不识宗主,还请宗主大人大量,放书生一马。” 此时燕菲菲已落在唐柏身旁,发现对面的书生是她们来紫灵岛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月晓生,不由出声道:“原来是你?” 燕菲菲话声刚落,不远处又传来‘啾啾啾’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吼一般,刺耳至极;紧接着,一条漆黑的石桥,诡异地从远处镇压而来;阴沉幽暗的气息,压迫着众人的神魂;石桥之上,蕴含着一股奇特的吞噬力量,不受众人天门阻挡,竟直入众人天宫,欲摄取众的命魂。 冥器! 唐柏微微眯了眯眼睛;据木道人所讲:冥器产于九幽地府,于人间法则相斥,所以在人间数量极少;不想突临此地,他不但遇到了一件道器,还看到了一件冥器。 他意念一动,‘驱魂灯’凭空而现,悬浮于头顶头顶之上,漆黑的灯火,不断摇曳,不断变大,转眼间,便化成了一团漆黑的乌云,笼罩着燕菲菲与徐彩凤,为她们两人抵挡着石桥散发出来的吞噬之力。 他不再追杀月晓生,而是收剑回防,一脸平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漆黑石桥。 石桥于空间越变越大,四周的光芒突然阴暗了起来,一阵阵阴冷的凤吹拂着,使得空气阴冷;这种冷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天宫命魂的寒冷。 这是九幽冥凤。 唐柏在阴灵山脉时,差点因此风冻碎了命魂。 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头顶的‘驱魂灯’为他们三人阻挡了这种要人性命的鬼风;不仅是他们,连对面的月晓生,因浩然之气抗体,也丝毫不受九幽冥风的影响。 但唐柏知道,真正的冥器,决不会如此简单。 第三百四十三章,又回祭坛 远处,一道黑袍包裹的身影掠空而来,落在冥桥之上,开口道:“奈何!奈何!无可奈何;青云志,世浮尘;红尘皆为薄情人;金镶玉,雕何尊?一场轮回归幽冥。”说着,他双手立于胸前,捏了一个古怪印诀,轻喝道:“奈何通冥!”。 低沉的声音中,似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法则,如同法言天地,漆黑的石桥上,浮现出一个个诡异的符文,散发光暗幽的光泽;扭曲的符文,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使得四周的规则也生出了变化,使得四周的空间,弥漫着阴沉的死亡意志。 阴森,暗沉,死气,冰冷。。。 环境的变化,让人如同坠入了幽冥地府一般。 与此同时,桥面的九幽冥风越来越大,于四周卷起风暴,聚于黑袍人的头顶,不断的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风眼。 冥文,通道? 石桥之上的符文,虽然诡异,但唐柏却是知道,这是九幽冥地独有的冥文。 这是一种祭死之文,本不存阳间;但有冥器为载体,便不受生气排斥,甚至有人借此念通九幽;此时看来,这黑袍人便有此能奈;何况此地处于神墟,规则本就不全。 唐柏从黑袍人头顶的风眼中感觉到了‘间’的存在。 间!是唐柏在祭炼渡神小舟时,从不同空间的屏障中感悟的规则;他将空与间分别开来,空是一个范围,而‘间’却规范这个范围的存在,是区别不同范围的规则;如同房子的墙壁:一栋房子,有无数房间,这些房间都是独立的空间,而墙壁便是隔离这些空间的‘间’。 这个黑袍人头顶的凤眼,此时便是将这空间与另一个空间联接点,就像是在相临两间相临房间开了一道门。 阴着九幽冥风的聚集,黑袍人头顶的风眼越变越大,整个区域的光芒瞬间暗淡,如同夜幕降临,欲将四周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只不过,夜色的黑暗,是让人宁静休养黑暗;而凤眼散发的黑暗,是一种夹杂死亡凶戾的黑暗。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鬼影,自漆黑的凤眼中走了出来。 这鬼影似虚似实,如同人的影子。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黑雾,黑雾中没有半点生气;有的,是一种与活人相斥的阴森鬼气。 “鬼、鬼、鬼。。。” 燕菲菲牙龈打颤地尖叫道;她没有见过鬼魂;但看到这道高大的鬼影时,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恶鬼。 她声音一落,黑袍人头顶层的风眼中,又有无数鬼影冲了出来,他们张牙舞爪,他们青发獠牙,他们的额头长着三只眼睛,他们裂开口嘴巴的时候,嘴角连接到了耳根;他们有的高大得像姜氏皇朝中的巨人,有的矮小得像五六岁的稚子;他的舌头很长,发出的声音啾啾幽幽,充斥在众人的耳中,让人浑身难受,莫明地生出恐惧之心。 唐柏感觉到燕菲菲的惊慌与恐惧,不由抽出七神龙渊剑,一剑挥出,七彩的光芒,如同一道彩虹横空,那些迫近三人的鬼影,碰触到七神龙渊剑散发的光芒,如同白雪碰触的烈阳,‘嗤嗤’地一阵声响,瞬间化成了一道道黑烟。 “魑魅魍魉,有何可惧!” 唐柏淡淡说道。 石桥之上的黑袍人,显然听到了唐柏的话语,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使得四周无数的鬼影都是一顿,瞬间静止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看向唐柏道:“唐宗主,好气魄!在下倒是想长长见识!看看唐宗主如何对付这些魑魅魍魉?” 唐柏朝黑袍人看去,但看不清对方相貌,黑袍人的脸上,戴着一张漆黑的面具,上面刻画着幽黑的冥文,只露出了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睛。 “你认识本宗主?” 黑袍人闻言,点了点头,道:“凤阁宗主,在下还的认得的。” 唐柏道:“你如此装神弄鬼,又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相貌,想来我也是认识你的。” 黑袍人嘿嘿笑了两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转头看向了不远的月晓生。 此时的月晓生,见唐柏与黑袍人对峙时,正想溜走;见黑袍人朝自己看来,心中一震,强自收敛心中惧意,道:“这位道友,你与唐宗主之间的因果,在下不想掺和,能否。。。” “你那道宝不错,若是想要性命,便将道宝留下。” 月晓生脸色一变;转而看向唐柏,道:“唐宗主,此事看来不能轻了,不如你我联手?” 唐柏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而后又是一剑劈出,道了一声‘大’。 对于想要杀他的人,唐柏从来不问原由,不问正邪,能杀的,他都会毫不留情。 七神龙渊剑仿佛听到了唐柏的声音,剑身于空间瞬间变大,其上的七个光点,如同星辰一般,闪发出耀眼的光辉。 这一剑,唐柏没有使用任何剑法。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唐柏对这句话的印象特别深刻,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剑看上去是缓慢的、笨重的;没有剑意,没有剑气,没有剑招,但是七神龙渊剑的重量却在不断叠加,使得这一剑,恰到好处攻击在月晓生的浩然正气之上。 轰! 无形的气浪往四方荡开,而后又是‘咯吱’一声脆响,如同竹椅断裂的声音。 月晓生胆颤心惊,尖叫道:“唐柏主饶命?” 但是唐柏仿若未闻,七神龙渊剑下,一个个闪发着洁白光芒的文字逐渐暗淡消失。哪怕是道宝,也承受不了七神龙渊剑的沉重的一击。 不仅月晓生的道宝承受不了七神龙渊剑沉得的一剑,气血已衰的唐柏,也承受不了七神龙渊剑的重量。 此时的他,苍老的脸上一片通红,满头的白发无风自动,头顶之上,缕缕烟雾升腾不定。 七神龙渊剑的重量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他不得不大声喝道:“菲菲,神剑给你!” 燕菲菲此时正一脸痴迷地看着唐柏。 唐柏灭掉无数恶鬼的一剑,让她感觉无比的惊艳;这一剑,灭掉了她心中的恐惧,让她感觉唐柏就如神灵一般,让她心生无限的崇拜;此时听到唐柏的吼叫,刚回过神来,便感觉手中多了一物,定眼一瞧,正是唐柏宝剑。 与此同时,又闻唐柏喝道:“大!” 于是,燕菲菲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又变大了几分,其上的重量却是成倍的增加。 燕菲菲身负神力,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找到过一件合手的兵器,此时提着唐柏的七神龙渊剑,就像一个爱玩的小孩,终于找到了一件喜欢的玩具。 她下意识地提剑一挥,七神龙渊剑如划破天空的流星,夹杂着耀眼的彩光,狠狠的砸在月晓生的防御之上。 原本还在坚持的月晓生,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他腰间看起来一块普通的玉佩,突然碎裂开来;笼罩在他周围的浩然正气,刹那间消失一尽;那宛如星辰一般的巨剑,轰地一声,如同一柄巨大无比的铁锤,轰击在一只细小的蚊子,最后连渣都找不到半点。 燕菲菲此时反应了过来,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巨剑,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爱不释手。 而此时的唐柏,意念一动,从紫金戒中拿出一粒‘复元丹’,合嘴吞下,转首朝石桥上的黑袍人看去。 燕菲菲回过神来,有些兴奋地道::“唐柏,要不要给他一剑?” 唐柏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藏头落尾的东西已经跑了。”他话一落,四周的无数鬼影突然化成一股股黑烟,消散无形;远处的漆黑的石桥、与那神秘的黑袍人,也突然爆散而开,化成一股黑气。 “这,这就跑了!” 燕菲菲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她第一次遇到这般合手的兵器,实在想痛痛快快地找人打一架,发泄一番。 唐柏道了声‘小’。 七神龙渊剑便不断变小,其上的彩光也不断敛去,最后化成了一柄平凡无奇的三尺长剑。他见燕菲菲死死的抓着剑柄,不由笑道:“你若喜欢,这柄神剑便送与你了。” 燕菲菲回过神来,微微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剑,我更喜欢铁锤;如果你真想送我一件兵器,便帮我夺下上面那柄铁锤。” 唐柏顺着燕菲菲的长剑指向望去,只见高高的山巅之上,一柄铁锈斑斑的铁锤,闪烁着耀眼的雷电光芒。 唐柏越看越觉得这柄铁锤眼熟,而后惊呼道:“这是那祭坛上的那柄铁锤?” 燕菲菲点了点头。 一直安静的徐彩凤,此时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唐柏又转过头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山巅之上的那柄铁锤,脑中里一片凌乱。 难道这方空间又是登上祭坛的某个残破的阶梯? 他们被渡神小舟带到一个诡异的祭坛前,而后又陷入无穷的石碑林中,心血来潮之下,他感应到诸葛心月有危险,离开了诡异的祭坛,千辛万苦的闯入莽荒之中,经过数次推衍,历经天机反噬,历经各种危险,寻到‘北摩神府’,又从‘北摩神府’的门户中,再次回到了这诡异的祭坛上? 他们仿佛一直行走在一个圆圈的轨迹上,一切仿佛是一声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第三百四十四章,跺脚 唐柏非常失落,他的寿元支撑不了他再次回到莽荒中;支撑不了他再去救诸葛心月;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腐朽,像一根泡在水里发霉的木头。 但是,他又能如何?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九。 何况,任何选择都是会有遗憾的。 他深吸了口气,将这种失落深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笑着揉了揉燕菲菲的的头发,眼中充满了宠爱。 自‘北摩神殿’的门户中走出,便受到月晓生的攻击,又受到那拥有冥器的黑袍人攻击;此时安全下来,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发现自己三人,处在一片不大的空间中。 之所以确定是这一片空间,而不是一片宽敞的平地,是因为唐柏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 从这片空间望去,可以看到山巅的景象,却看不到曾经的山谷,也看不到任何残破的阶梯,仿佛他所在的空间,便是登上山巅的起点。 一切,有了新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将那铁锤夺下。” 唐柏淡淡地说道。 燕菲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七神龙渊剑递给唐柏,略有些愧疚地问道:“你会不会怪我?” 唐柏一愣,瞬间便明白的她的意思,又笑了笑,道了声‘傻丫头!’ 燕菲菲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的,但是,就算你真的怪我,我也不想你再去推衍诸葛心月的行踪;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值得你去付出生命,这里面包括我。” 唐柏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燕菲菲其实懂的,因为她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生命更加重要;特别像唐柏这样的人,往往对自己的生命看得极淡。 唐柏将七神龙渊剑插入了剑鞘之中,意念一动,笼罩在三人头顶驱魂灯瞬间产生了一股吸力,其上的黑云,不断被漆黑的火焰吸收,而后落在唐柏的手中,消失不见。 唐柏再次抬头,看了看山巅上的铁锤,道:“走吧!” 二女跟在唐柏身后,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跟着,不管唐柏领他们去任何地方。 唐柏很不喜欢这种沉默,这让他感觉到很压抑。 徐彩凤感觉到了唐柏心中的压抑,想了想,不由开口道:“祭坛怎么会这成大山呢?” 唐柏回头看了徐彩凤一眼,这一刻,他仿佛也能看到徐彩凤的心思,这一刻,竟让他感觉与徐彩凤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奇妙感觉;他边走边道:“这是须弥芥子,你们还记得‘北摩神殿’的壁画吗?我怀疑那些留白的地方,便有一处是刻画这座祭坛的,所以我们才能从‘北摩神殿’的门户中直接出现在这里。” 燕菲菲闻主一愣,举一反三地道:“你是说那些壁画,刻着的那些怪物?” 唐柏边走边摇头道:“那不是怪物,那是神!” 燕菲菲道:“老子还是神呢,怎么没他们长得那么丑!” 她这一说话,又显落出了她的本性,只是她感觉这样说话不对,又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唐柏道:“菲菲,你无需如此,我还是觉得原来的你更回可爱一些。” 但燕菲菲还是没有说话。 唐柏停了下来,微微沉吟会儿,又抽出七神龙渊剑,递给燕菲菲。 燕菲菲一愣,道:“你这是干嘛?” 唐柏笑了笑道:“打架!以后打架你上,你保护我。” 燕菲菲道:“可是我不会剑法。“ 唐柏道:”你就当铁捶用。” 燕菲菲看了看唐柏苍老的模样,静静地接过了神剑。 与唐柏一起,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就是,想那么多干嘛呢!唐柏说要她保护他,那么,她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决不会让唐柏再受半点伤害。 唐柏本以为这片空间会有很多的修者,但无论他们怎么走,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他们,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连前的黑袍人,也像是平白消失了一般。 他们能看到山巅上的景象,却又像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菲菲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 自从进入神墟之后,她就没有感觉到有过正常的事物。 这里的水是往上流的,这里的山是可以变化的,这里的树是会说话的,这里的道路看起来很近,却又不知隐藏了多少空间,他们总是从这一片诡异跳到另一片诡异的,他们总是从凶险中脱离出来,马上又会面临另外的危险;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都会疯的。 唐柏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前行;他知道,不破开这片空间,他们根本走不出去。 他的意念散开,他在感应这方空间的频率,在感觉这片空间的界。 但诡异的是:这片空间仿佛无边无际一般,无论他的意念蔓延多远,他都感觉不到这片空间‘间’的存在。 燕菲菲却是不管如此之多,她用力一跺脚,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而后,她又跺了一脚,整个空间都晃荡起来;紧接着,四周响起了轻微的‘咔嚓’声。 燕菲菲一愣,跺下了第三脚。 她本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她本是对进入神墟后种种不顺心的一种发泄,但她发现,这方空间,仿佛被她跺碎裂了。 咔嚓的声音化成了一阵辟里啪听到的爆响,而后四周如同碎裂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现出了一级阶梯来;阶梯之上,是他们熟悉的祭坛;阶梯之下,是他们曾经熟悉的山谷。 果不其然,他们又回到了曾经祭坛阶梯上。 往上,还有数十阶梯,每一阶梯都站了几人或十于人;一个个静立不动,如同‘北摩神殿’花园中的七人一般。 “他们?” 徐彩凤并未将话说完,但唐柏与燕菲菲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唐柏沉吟了会儿,又看了看祭坛上的铁锤,道:“不用管他们,我们上去便是。”,说完,一步踏出,自然地上了一个台阶。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是一愣,唐柏以前都非常谨慎的,但这一次,却表现得非常莽撞。 她们朝阶梯上看去,却见唐柏上了阶梯后,便与阶梯上的人一般,也变得一动不动起来。 燕菲菲叫了声唐柏。 但唐柏仿若未闻。 徐彩凤伸手想去拉扯唐柏的衣服,但明明伸手可及的距离,却怎么也碰触不到唐柏的身体;她们眼前的唐柏,仿佛不是真的唐柏,而是镜子里的唐柏。 两个女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后同时迈步,也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阶梯。 第三百四十五章,一剑破空 燕菲菲与徐彩凤刚踏上阶梯,便感觉眼前一花,阶梯又变化成了另一个空间;一个无边无际的虚无空间。 俩人虽然早有预感,但依旧不适应这种突兀的变化。 她们刚回过神来,便闻‘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量排山倒海的力量,在整个空间纵横。 唐柏! 她们并没有看到唐柏,她们紧张地朝声响的地方望去,只见无尽的高空中,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黄金巨塔,散发着璀璨的金黄色光芒。而在黄金巨塔的四前,有数道身影宛如失去了神智一般,疯狂的攻击着彼此;有的甚至引爆了自己的圣胎元婴,与对手同归于尽。 惨裂至极,惨不忍睹。 “是他们!” 徐彩凤忍不住惊叫道。 这些人,便是先前站在阶椄上一动不动的那修士。 难道,这是一个精神建造的世界?那些修士都在彼此的精神攻击? 遇到这种事情,徐彩凤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燕菲菲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许,唐柏可以。 两人想到唐柏的时候,虚空中便传来了唐柏的声音。 “菲菲,彩凤仙子,你们来了?” 声音很突兀,仿佛唐柏就在她们身边说话一般。 两人四瞧,却根本看不到唐柏的身影。 燕菲菲忍不住大声叫道:“唐柏,唐柏你在哪儿?” 唐柏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许,就在你们身边?” 两从闻言,又是往四周打量,还是没有发现唐柏的身影。 燕菲菲怒道:“放屁,你若在我们身边,老子与彩凤仙子的眼睛难道瞎了吗?为什么看不到你?” 唐柏道:“这个空间很诡异,就算是我在你们身边,你们也看不到我的。” 燕菲菲道:“我们能看到一座黄金巨塔,还有先前站在阶梯上的那些修士。” 唐柏道:“我也能看见,但就是看不到你们。” 徐彩凤忍不住问道:“你看不到我们,为什么知道我们上了阶梯?” 唐柏道:“因为我感应到了七神龙渊剑的存在。” 他这么一说,两人倒是有些相信了;在神墟,仿佛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燕菲菲喃喃道:“那我们怎么办?” 唐柏道:“破开这方空间便是。” 燕菲菲忙点了点头,而后抬起脚,用力地一脚跺下。 前一个空间,便是她三脚跺开的,对于破碎这种空间,她毫不废力。 轰! 一声巨响,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峦崩塌;整个地面都是一震。 地面,土石飞溅,一条条巨大无比的裂缝自燕菲菲的脚下向四方蔓延;但诡异的是:裂缝中竟有一股浮力,软绵绵的,散发着黄金般的光芒,与远处悬浮的黄金巨塔的光芒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光芒中还夹杂着一种迷人心志的古怪气味,闻入鼻中,让人心浮气燥,仿佛有无穷力量没处发泄一般难受。 于是,燕菲菲又抬起脚来,一脚踩在裂缝中的黄金光芒之上。 但这一次,没有任声响,只是让脚下的黄金芒如同波浪一般,起伏不定;与此同时,远处正处于斗法的修士,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轰中,一个个地如同烟花一般,血肉横飞,爆碎开来,无一幸存。 如此血腥的画面,哪怕相隔极远的距离,依旧让两人心神震撼;仿佛空气中,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味,伴随着黄金光芒散发的古怪味道,让乱人心志。 此时的徐彩凤,便是如此;受气味影响,心神难控,只觉眼前朦胧地变化,身前的燕菲菲转眼便幻化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伸缩着腥红的信子,朝着她一口咬来。 心魔,幻觉。 徐彩凤力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她的意识还存有一丝清明,只是五感难控,见山非山,出现了幻觉。 她想借舌尖的刺痛破碎眼前的幻觉。 她不能对燕菲菲出手,因为没有人知道,燕菲菲在唐柏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但是她知道。 疼痛刺心,但她眼前的幻觉依旧,她意念一动,一方粉红的小鼎现于手中,但她依旧没有出手,而是大吼道:“宗主,我出现了幻觉。” 这一吼,聚集了她所有的精气神,巨大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四方震荡。 唐柏听到了她的声音,一声道喝在四方虚空响起。看似平淡的声音,竟压住了徐彩凤震荡虚空的声波,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如同一汪清泉在徐彩凤的心中流淌,使得她眼前的幻像,如同一面打碎的镜子,瞬间消失开来;现出了目瞪口呆的燕菲菲,现出又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片用黄金铺就的广场,四周都散发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而在广场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黄金巨塔。 这里是哪里? 她喃喃自语道。 燕菲菲茫然地摇了摇头,沉吟了会儿,道:“难道是我们先前看到了黄金巨塔?” 若真是如此,那么遥远的距离,仅一个呼吸的时间? 两人朝四方望去,但四周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不好!那古怪的气味还在!” 徐彩凤惊叫一声,连忙闭住了呼吸,但她的心里,却依旧能感觉到那古怪气味在广场四方弥漫。 “菲菲,用七神龙渊剑劈碎你们面前的巨塔。” 唐柏焦急地叫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苍老,充满了疲惫。 燕菲菲想也没想,随手一剑挥出,却只是在空中划出一条三尺长的优美弧线,什么也没碰触到。 怎么会这样? 她想起唐柏以往使剑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大’。 但她手中的七神龙渊剑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柄普通的三尺长剑。 她不由一愣,连叫了几声‘大、大、大。。。’ 七神龙渊剑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喊,散发出耀眼的星光;剑身不断的变大,不断变强;剑背之上,七个巨大的星光旋涡,仿佛是七个无形的通道,联通了无极的星海,在吸收无尽的星辰之力,便得剑身变得越来越沉重。 突然的变化,让燕菲菲略有些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她感觉剑柄之上,有一股气机,不断地刺激着她体内的血液,如同点燃了一把火,让她感觉自己的血液燃烧了起来一般,浑身燥热;让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的升华,让她的精神无比的亢奋;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吼道:“给老子开。” 此时,她眼中迸射出无比自信的光芒,她挥起已经变得巨大无比的七神龙渊剑,一剑指天,竖劈而下。 无数的剑芒横空,夹着威力强大的力量,夹着无尽的星光,劈向了广场的黄金巨塔。 惊天一剑,天地崩塌,虚空破碎。 哪怕是唐柏,也劈出如此恐怖的一剑。 这不再是剑法,也不是剑道,而是纯粹的力量,一种宛如开天劈地般的力量。 金黄色的光芒一分为二,巨大的黄金宝塔一分为二,整个黄金广场一分为二,仿佛任何阻挡在七神龙渊剑的存在,都被被燕菲菲手中的剑劈成了两半,连她们所在的空间,在这一剑的威力下,也一分为二,破碎开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稚鸟终究需要高飞 阶梯,依旧是阶梯,只不过在这级阶梯之上、除了她们俩人与唐柏,便没有其他人;原先阶梯上静立不动的修士,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唐柏,此时也没回过神来,依旧静静的站立在两人身边,一动不动。 两人隐隐有些猜测,但都不肯定。 燕菲菲朝着唐柏叫了声‘小子’,见唐柏仿若未闻,便想去推他;但徐彩凤拉住她。 徐彩凤道:“宗主没事,他只是心神震荡,难以自持。” 她话声刚落,唐柏的脸色便现出一阵病态的晕红,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如此情况,吓得俩人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而唐柏却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唐柏,让人感觉比以前更加苍老了,混浊的双眼,如同抹上了一层黄油,没有任何光泽;伛偻地静立于阶梯之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 燕菲菲焦急地问道:“唐柏,你怎么了?” 唐柏摇了摇头,混浊的双眼看了看这一级的阶梯,淡淡地说道:“我们再上。”,说完,便迈开脚步,欲登梯而上。 但燕菲菲却伸手拉住了他,她双目含泪地说道:“唐柏,我不要那柄铁锤了,我们去寻找神墟的出口,我们回莲城去。”,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每一次看到唐柏苍老伛偻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痛相哭,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她的至情至性的至友,这是她曾经经历生死的依靠,这是她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亲人’,但他寿元已尽,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腐朽的身体在散发死亡的气息。 但她无能为力。 唐柏叹了口气,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枯瘦的手掌又轻抚着燕菲菲的秀发,眼神中充满了宠爱;而后,他又转首看向了徐彩凤,开口问道:“彩凤仙子,你那‘入情道’的功法,可以方法破功?” 徐彩凤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唐柏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沉吟了会儿,一脸平静地道:“一人生,便两人生;一人死,便两人死;你若不想我死,那就好好活着。” 活着,对于充满激情的年青人来说:活着是世间最容易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寿尽的老人来说,活着,只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 人世间,人人都想求个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他们所追求的,便是活着。 活着很简单,活着也很难。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虽然是修士,但终究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生死的轮回;何况,唐柏的寿元,是他献祭损耗的寿元。 唐柏很不喜欢这种沉闷的压抑,他想了想,不由开口道:“不如,菲菲与彩凤仙子你们上去,将铁锤夺下,我则在此地等候。” 两女闻言,都摇了摇头。 燕菲菲虽然非常渴望得到那柄铁柄,但是与唐柏的性命相比,那柄铁锤便不值一提了。 而徐彩凤自修行‘入情道’后,唐柏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一刻也不想离开唐柏的;她入情唐柏,能微弱地感知到唐柏心中的想法,于是便道:“菲菲,你上去吧!这里有我守护宗主便行。” 燕菲菲依旧摇头。 徐彩凤又道:“宗主现在实力减弱,气血枯竭,但他还活着,以后便要靠你的庇护;你也知道,神墟之地,诡异危险,只有你的力量强大了,才能保护宗主的安全。” 唐柏闻言,想起了少年之时,燕菲菲带着一群野小子,称王称霸的情景,不由微微一笑,道:“彩凤仙子说得不错,你可是大姐大。” 唐柏一句‘大姐大’,让燕菲菲的眼中射出了奇异的光芒,她对这一个称呼,有一种天然的喜欢,一时间,她擦干眼泪,豪气顿生;看向两人,高仰起头,朗朗说道:“既然如此,你俩就在此地等候,等我将铁锤拿下,到时候自然会罩着你们的。” 徐彩凤一脸奇怪地看着燕菲菲,她不知道,为什么唐柏说一句‘大姐大’,燕菲菲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燕菲菲抬头看了看祭坛上闪着雷光的铁锤,然后转头又看向唐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大。。。?” 唐柏淡淡笑道:“大姐大。” 燕菲菲点了点头,迈开步子,便踏了前面的阶梯。 这一级阶梯与前面的不同,这级阶梯上没任何一人;燕菲菲踏上阶梯后,也像穿越了一道隐形门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彩凤看着消失的燕菲菲,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菲菲一人独上,会不会遇到危险?” 唐柏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阶梯,淡淡说道:“稚鸟想要高飞,便要承受从高空坠落的危险;任何危险,都需要勇敢去面对的;动物如此,人也如此;只有这样,人才不断的强大。”,他说完之后,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咳嗽;他微驼的后背,因为咳嗽变腰,变得更回的凸起,如同沙漠骆驼的驼峰;他气尽的咳嗽声中,又有鲜血从他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阶梯之上的青石。 徐彩凤担忧地看着他,然后伸出纤纤玉手,像一个温柔的妻子一般,为他轻捶着后背。 咳嗽良久,方才停止,唐柏毫无形象地坐在阶梯上,大口喘气。 徐彩凤终于明白,唐柏为什么要燕菲菲一个人独上,不是他口中的稚鸟高飞,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为她开路;再强行上去,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徐彩凤叹了口气,道:“你又受伤了?” 唐柏的身上原本就有重伤,只是现在的伤势仿佛更加严重了。 先前的空间,她与燕菲菲在一起,并不知道唐柏这个空间中经经历了什么?想来,比她们遇到危险更甚。 她想寻问,但终究没有开口;她知道,一个男人,如果想将自己的事情与你分享,那么,就算女人不问,男人也会与你倾诉的;相反,一个男人,如果不想说;你得到的答案,只不过是男人精心编织的谎言。 谎言很甜蜜,但终究是欺骗。 她曾经是翠红楼的花魁,自然明白男人的心思:男人,脆弱的时候,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而此时的唐柏便是如此。 她蹲下身子,张开了双手,轻轻地将唐柏搂在了怀中。 她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情欲,她只是像一个母亲一般,想给眼前的男人一点心灵的安慰。 唐柏开始一愣,但很回过神来,他能感觉到徐彩凤的心思,那是一种纯粹的温暖。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松驰下来,他一直紧绷的心,也缓慢的放松开来;他闻到了女子的体香,陌生而又熟悉,让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静静的躺在慕容秀秀的怀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痛苦,没有孤独,有的,只是让人沉沉入睡的温暖。 他感觉有些困意,松驰下来的身心,仿佛陷入了睡眠之中,只有他脑子中的意识,依旧还残留着一个淡淡的念头;也许,我真的老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不屈于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梦醒终是许多愁,深吟心忧。 贪睡少许时间,唐柏又醒了过来。 终究是老了,连睡眠也变浅了。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回想先前梦境,梦中情景,让人留恋;只不过梦醒之后,牵挂忧愁依旧。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徐彩凤依旧轻轻的搂着唐柏,温柔地说道。 唐柏摇了摇头,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略有些尴尬的挣脱开来。 徐彩凤道:“诸相皆空,何必拘束于性别?” 唐柏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徐彩凤,以往,她从来不与自己说这些话的。 徐彩凤心有灵犀,微微笑道:“你我两人极少独处;而你寿元无多,藏在心里的话,想说便说了出来;想来宗主也不怪我的。” 唐柏略有些尴尬,但很快悉然开来,说道:“何怪之有?我已经是个老人,老人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淡然的。” 徐彩凤道:“宗主只是身体老了,但心并不老,不然也不会挣脱我的怀中;人老心不老,所以也不叫老人。”,说完,她毫无形象的坐在唐柏身边,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唐柏;眼眸中尽是柔情。 唐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不叫老人,那叫什么?” 徐彩凤俏皮地说道:“叫老怪物。” 唐柏一愣,而后开怀的笑了起来,连带着身心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徐彩凤将头依在唐柏的肩膀上,喃喃道:“一人生,两人生;一人死;两人死;时光有尽,生死同归;你又何必拘束心中执念;不如。。。不如。。。” 她终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她知道,懂的自然会懂;不懂的,那是他在装作不懂。 唐柏自然懂的;徐彩凤未修‘入情道’时,修行的便是女子媚功;自然也懂阴阳爻术;她想借阴阳爻术,以她的寿元来延长自己的寿元。 阴阳爻术是一种双修功法,木道人曾说:双修分为心、气、神、魄、魂五种;而阴阳爻术便是其中的魄;是以男为阳,以女为阴,通过男女情欲交织成一体;使两个人的心气神魂升华到阴阳平衡的状态;这种功法,就像将一杯冰水与一杯开水同时倒在一个水杯中,最后形成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 唐柏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禽兽与禽兽不如’的故事,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缓缓地闭上的眼睛,心中默念起的《莲花经》。 一句句经文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但是除了呼吸的规律变化,经文却没有任何异常;连丹田的莲子,也不受经文所引,沉寂在丹田之中,一动不动。 但他没有气馁,一遍一遍地默念着经文;他只要一次机会,只要再延长一点时间的生命,让他再见诸葛心月一眼;将她救出危险之中,那么他的心中就不会再有遗憾。 重生一回,心中无憾,如此便好。 徐彩凤依旧将头枕在唐柏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但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心隐隐有些疼痛。 她知道,沉默便是拒绝。 情到底是什么?她忍不住地想;也许,情便是没有尊严,没有自己,没有整个世界的一种执着。 砰! 一声轻响,从俩人上面的阶梯传来。 徐彩凤仰起了头,朝阶梯上看去,便见原本空荡荡的阶梯上,现出一个狼狈的身影。 是燕菲菲! 此时燕菲菲头发散乱,双目蕴含凶光,手执神剑,身上的衣衫更是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地方,好几处裸落地方,现出长长的伤口,伤口处却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此时,唐柏也睁开眼来,见燕菲菲如此模样,却未显惊讶,反而微微一笑道:“大姐大,怎么样?” 燕菲菲原本还有些杀气的脸上,瞬间舒展开来,她骄傲地说道:“老子干掉了九个历害的家伙。”,说完,她抬起头来,看着更上一层的阶梯,上面不但有十多位修士,而且每一个修士散发的气息,都比她在这一阶梯干掉的修士都要强大。更为古怪的是:上面的修士都在方寸之间做着奇怪的动作;像是彼此在斗法,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而这些修士之中,有一人便是曾经出现在渡神小舟的丹东子。 燕菲菲指着丹东子的身影道:“唐柏,他若与我为敌,杀还是不杀?” 她说这话的时候,平白增添一股以往没有的杀戮戾气。 唐柏知道心生戾气容易入魔,但他并没有提醒;他觉得燕菲菲的心性塑造,需要恶念的磨炼;温室的花朵虽然美丽,但耐不住冬天的严寒;以后,她也许会经历比这更加凶险的环境、遇到更加强大的修士;而那些,都需要她自己勇敢去面对了。 唐柏看了一眼上面的丹东子,而后淡淡地说道:“菲菲,你且记住,只要与你敌者,天下无人不可杀之。” “天下无人不可杀吗!” 燕菲菲喃喃自语,而后手执神剑,毫不犹豫地踏上的阶梯,然后沿着阶梯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缓缓地挥动着手中的七神龙渊剑。 “她在干什么?” 徐彩凤忍不住问道。 “她在拼命!” 唐柏说完,便不在关注阶梯上的燕菲菲,而是又闭上了眼睛。 徐彩凤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唐柏;她知道燕菲菲在唐柏心中的份量,但燕菲菲身处诡异的阶梯之上,正在经历生死磨练,唐柏怎么可能静下心来修行? 徐彩凤虽然入情唐柏,但她并不明白唐柏的情感。 唐柏的情感有时候非常炙热,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有的时候,他的情感却非常的冷漠,冷漠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也许男人都是这样,感性时炙热,理性时冷漠。 唐柏此时是理性的;他知道,燕菲菲或许会吃些苦头,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这里是神墟,因为她身上有祖神的血脉。 唐柏现在要做的,他知道现在担心燕菲菲也无济于事,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延长自己的寿元。 开始时,他还有半年寿元,但从‘北摩神府’再到此祭坛的阶梯上,连番斗法,又陷虚无空间,使得他伤上加伤,缩短了原本短暂的寿元;最主要的是:在他身处黄金宝塔的空间时,他叫燕菲菲以七神龙渊剑破开宝塔后,没想到那空间的规则,将七神龙渊力量转化到了空间其他的修士身上;这也是燕菲菲一剑挥出,其他修士爆碎成虚无的原因;而这些股力量,唐柏也被迫生生承受了下来,更是将他最后几个月的寿元损耗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他,如果想不到办法延续寿元的话,最多只有半月时间可活;此时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他试着呼唤极乐佛的名字,希望那高高在上的佛祖,于以往一般,大发慈悲,救他于苦海。 只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极乐佛祖都没有出现,那熟悉的钟声也不曾响起;曾经那句:‘唤吾真名,见吾真身’的承诺,如同恋爱中的花言巧语,成了不可实现的谎言。 无奈之下,他又不断地默诵《莲花经》的经文,想催动莲子,吸纳神墟中的生机。 只是他无论如何诵经,丹田的莲子都没有半点反应,哪怕他的意念沉入丹田,也被莲子外的大道之力阻止。 木道人曾经说过,他眉心的钟印,是国师极乐的晨钟;木道人还说过,说他是种莲人,是祭师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如今看来,他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 他自嘲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大衍五下遁一,四九化道,只有一线生机,靠天靠地,不如靠老子自己。”说完之后,便运转金丹大法,欲行突破。 虽然他气血已枯,生机渐绝;但他一定要赌上一把,哪怕是死,也死要在不屈中死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再修金丹 金丹分为炼、固、火、涤、丹五境,上一次,唐柏感应丹东子的天门意志时,武火之境圆满,引发心魔,意外突破到涤境。 所谓涤,更是洗尽、清除之意。 此境又有一种说法,便是涤瑕,洗除金丹瑕疵,使其改过圆满,使精纯、气满、神足,只有如此,方可称之为金丹境。 唐柏突破涤境时间极短,若是换成一般修者,时日短暂,再肓目突破,定会受丹浊反噬,生出心魔;重者被丹火焚烧而死,轻者丹碎降境,再无成丹之日。 不过唐柏的金丹与天门的众多修士不同;唐柏成就丹坯时,九死一生,丹碎九次而聚,又经四九天劫洗涤,烙印《莲花经》三千经文,吸纳雷劫为道,本已金丹圆满,成就了真正的金丹大道;按理来说,他的金丹是不存在瑕疵的。 但天门大陆无道,唐柏自古老的战场回归天门大陆后,沉于幻之大道,久而久之,使得他的金丹境界不升反降,受到了天门大陆的规则污浊,如同生命初始,由先天而后天。 也正因为如此,天门大陆的修士,无人可成真正的金丹大道。 如今,他生寿元将尽,他才不得不修行金丹五境;洗涤金丹瑕疵,重归金丹圆满;只有如此,他的寿元才会因为生命的升华延长。 此间种种,如同绕了一大圈,又归还于原点,仿佛一切早有注定。 金丹者:有物、无名、能为、不逐、天地、无极、太极、虚无、一元;真意真知,灵智自应;一元为火,躯为鼎,精、气、神定,化一炉;虚无生光,静生阳,气海生丹,窍生光;性静无极,人心道意,神火九转,金丹自生大道。。。 此时,他沉心静气,默念金丹大法,入定修行,身如虚无,无极而生,阴阳自现,有道无名,有物能为,天地不逐,水火聚散,交媾龙虎,归于一元;而后一元生丹,丹转金身,身如虚无,无极而生。。。 他的金丹燃起了丹火,分金、银两色,金色为武火,银色为文火,涤其杂质,被其瑕疵,合阳阴之气,以一种玄奥至极的规则运行;一时间,他腐朽的气血瞬翻涌,流转百脉,以丹田的金丹为基点,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此时,他的思维,他的意识,也慢慢的沉入了体内的圆圈之中,如同游离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外。 这是一个本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不过他的金丹曾经本就圆满,这一番修行下来,倒是意外至极地自然;连他苍老的身体也似焕然一新,一股勃勃的生机从他体内散发而出,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如同沉闷的雷鸣;巨响之中,隐约又有龙吟虎啸之声,蕴含着玄之又玄的大道之意。 徐彩凤转首看向唐柏,脸上感伤的神情瞬间收敛。 她本是引魂修士,修行界境还在唐柏之上,又入情唐柏,魔心种道,与唐柏行‘双修’之法,心心相印;她一看这情形,便明白唐柏身体的微妙变化。 此时,若她也打坐修行,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但她没有如此做;唐柏此时的状态,由不得半点打扰。 虽然这阶梯现在只有她与唐柏两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修士前来。 她微微沉吟,而后手中多出五枚三角令旗。 令旗分五色,只有巴掌大小,令旗之上,散发着金、木、水、火、土五行能量波动。 此五枚令旗是她偶得的五行法器,可以用来隐匿、防御,困敌,虽未通灵,却是她极为珍惜的法器。 她随手一扔,赤、黄、蓝、白、黑五色令旗散于四方,在唐柏周围布下了一个五行法阵,如同另成空间,瞬间将唐柏的身形隐去;而她自己,却是静静地守护在唐柏的身边。 她已经不去想什么是情?她只需要唐柏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她能一直能这么安静地呆在唐柏身边,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事与愿为,老天爷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你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偏偏就会发生。 远处的山峦间,有一道身影飞掠而来,很快落在了祭坛下的山谷中。 来人是一个年若三旬的男子,身长七尺来高,瘦削得像一枝修竹,面色又是白惨惨的,眼睛却是青绿绿的,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袍,活像一个吊死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好人。 这人徐彩凤认识,他确实不是好人,是天门四大宗门一直追杀的魔头,名为‘蛇郎君’,至于真名叫什么?极少有人知道。蛇郎君是一介散修,修的是‘蛇形百变’的劫魔之道;修为相当于斩情之境,犹喜女色,犹喜生食人心。 这么一个魔头,是怎么进入神墟的?如果让他闯到阶梯之上,绝对会对唐柏不利。 徐彩凤略有些紧张,双眼死死地盯着阶梯下的蛇郎君。 山谷与祭坛的阶梯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徐彩凤能看清楚蛇郎君的一举一动;但蛇郎君却看不透阶梯上的情形;在他的眼里,只有残破阶梯,还有残破的祭坛,以及祭坛上闪烁着雷光的铁锤,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并没有急着踏上阶梯,而是仔细打量一番祭坛边源的情形,又随意的走动了一番,甚至从地面抓起一把黄土轻轻的嗅了一阵,然后皱着眉头、沉吟了少许时间,随手一弹,一道青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激射而出,落地后化成了一条拇指大小的青蛇,沿着阶梯直上;约摸几个呼吸间,便出现在了徐彩凤的面前。 这条小小的青蛇见到徐彩凤时,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声;转而嘿嘿笑道:“原来是彩凤仙子,没想到仙子也在此处,甚好!甚好!”,说完,蛇头转首,又往阶梯四方观察。 徐彩凤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又怕这玄气所化的青蛇发现什么端倪,寻到唐柏修行的地方,于是,她想也没想,右手两指呈剑诀,随手一斩,指尖激射出剑光,瞬间便将青蛇斩成了两截。 只不过这青蛇是玄气所化,断成两截之后,又化成两道青光,朝阶梯之下飞射而去。 徐彩凤轻轻地叹了口气,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她看了一眼布下五行法阵的地方,而后一咬牙,头也不回地朝阶梯下飞跃而去。 许是前面有人破开了空间,让下面的阶梯变成了真的阶梯,阶梯上没有了半点异常;也正因为如此,蛇郎君玄气所化的青蛇,才如如此轻易地出在她们所在的阶梯;也正因为如此,唐柏所处的危险更甚。 几个跳跃,徐彩凤便下了阶梯,落入了曾经的山谷中;她回头朝阶梯与祭坛上面看去;却发现上面情形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隐去;只能看到最原始的景像。 她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敢来神墟的修士都不是傻子;明知危险,也不退缩;至少能来得这个山谷的,都不是莽撞之徒;既然如此,一般人就不会轻易踏上阶梯,那么,唐柏便会多一份安全;正如眼前不远的蛇郎君;就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也不敢莽撞。 蛇郎君站立在山谷祭坛的不远处,一脸微笑地看着徐彩凤,然后又开口叫了声‘彩凤仙子。” 徐彩凤他是认识的,但他并不知道徐彩凤是凰阁的弟子,因为谁也想不到,修行劫魔之道的魔头,会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这也是凰阔更可怕的地方。 徐彩凤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开口道:“蛇郎君,你怎么进来神墟的?” 蛇郎君又嘿嘿笑道:“彩凤仙子怎么进来的,在下便是怎么进来的。” 徐彩凤一愣,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低头沉吟不语,似在思考怎么与蛇郎君交流。 蛇郎君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徐彩凤;虽然他笑起来很丑,但他却自认为很美;在彩凤仙子这样的美人面前,哪怕他是个杀人吃心的恶魔,也想保持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形象。 但是他等了一阵又一阵,等到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而他对面的徐彩凤既不动手,也不说话;蛇郎君一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若是平时,蛇郎君见到徐彩凤,定会下死手,先奸后杀,挖心佐酒;但眼前的这个祭坛,让他心生了危险的感应,便想从徐彩凤口中套出一些消息,再行动手。 他名称蛇郎君,修行的又是蛇形百变,他的性情本就像蛇一样,阴冷狠毒,但他对危险,也与蛇一般,有一种天然的触觉;这也是这么年来,面对剑宗、大衍、凤阁、须弥寺四大宗门的围捕追杀、依旧能活着的原因。 对于徐彩凤来说,蛇郎君不动手最好,她没有实力击杀这个魔头,本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只要唐柏突破境界,那时,就算十个蛇郎君也不是唐柏的对手。 两人都不说,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两人都忌惮着对方,一时之间,便形成了一种怪异又压抑的情景。 蛇郎君本是魔头,心境本就极差,时间久了,便心生不耐;他双眼散过一丝阴冷的寒光,正想动手;不想徐彩凤心生感应,突然开口道:“蛇郎君,你可想知道祭坛上的情形?” 第三百四十九章,心心相印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蛇郎君的心里了,他开口说道:“彩凤仙子从上面下来,自然是知道这祭坛的情况,还请彩凤仙子如实相告。” 徐彩凤道:“其实告之你也无不可,可是。。。可是。。。” 蛇郎君道:“不知彩凤仙子可是什么?” 徐彩凤微微笑道:“也没可是什么;其实眼前的这座祭坛啊,就是一座普通的祭坛,也没啥好说的。” 蛇郎君闻言,不由冷笑道:“彩凤仙子恐怕没有说真话吧!” 徐彩凤道:“在下句句属实,不信,蛇郎君大可上去瞧瞧。” 若徐彩凤不这么说,蛇郎君还真会上去;但徐彩凤这么一说,倒是让蛇郎君一时不敢决定。他虽然凶狠毒辣,却是个狐疑的性子,再加上他的本事,早察觉这个山俗中来过很多强者;这一番思考,更觉得徐彩凤想诱他上去。 他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虽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陷阱,不过想来,定是杀人夺宝的勾当。 蛇郎君如此想、倒也无可厚非;来祭坛之人,大多依古老传承、或有线索残图,知道祭坛之上的铁锤是了不得的神器,故依此舍命相夺;只有他蛇郎君,却是机缘巧合来至此地,他虽然知道祭坛上闪烁着雷光的铁锤是难得的宝物;但他修行劫魔之道,天生惧怕至阳之器;对于铁锤神器,倒也没有多少欲望。 他一脸冷笑地看着徐彩凤,嘿嘿笑道:“彩凤仙子休要骗我,我蛇郎君也不是三岁小孩,即然彩凤仙子不说,那在下便先行告辞。”,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徐彩凤见此,不由松了口气;她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蛇郎君摸不透这祭坛的虚实,不敢轻易涉险;她目的倒是达到了,却忽略蛇郎君的好色;她本就修行过媚功,又生得绝色无双,蛇郎君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惦记上了;他借故转身离去,便是想让徐彩凤放松警惕,而后转手一扬,一团黄色的烟雾便朝许彩凤笼罩而去。 这黄色烟雾名为‘七欲寻欢’,是用极淫极幻之物炼制而成的,只要沾一点,便会让人生出幻像,身体本能地会产生痒、甜、软、舒、酥、麻、适七种欲火,心头更是万念丛生,七情杂呈,最后不能自己,只能听蛇郎君摆布。 此法他极少失手,他自信,就算是和他同样级数的修士,也难逃他的掌心;何况是偷袭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女子。 但是,意外发生了。 七欲寻欢的烟雾朝徐彩凤笼罩而去时,在徐彩凤周身三尺突然一下停住了!而在徐彩凤的头顶,一方粉红的小鼎,升腾起桃红色的烟雾,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罩,将徐彩凤笼罩在其中。 这方小鼎,本就是徐彩凤修行媚功的法器,一经使出,芳香四散,鼎中红雾化成朵朵桃花,映照着她媚态醉人,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形态,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让人沉醉的欲望。 徐彩凤一脸嘲讽地看着蛇郎君道:“蛇郎君,你若是要上祭坛,小女子也没拦你,你怎么就突然向小女子出手了呢?” 蛇郎君看到这样的徐彩凤,只觉整颗心都要酥了,他嘿嘿笑道:“放着你这样的美人儿不享受,那我还叫蛇郎君吗?”说着,他舔着自己的嘴唇,缓慢地朝着徐彩凤靠近。 徐彩凤白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无限,让蛇郎君感觉自己的全身都似轻飘飘的。 只是他刚靠近徐彩凤,便见徐彩凤头顶的粉小鼎溜溜一转,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四周的桃红雾气与七欲寻欢的烟雾一齐吸入了小鼎之中,而后她的手中,多出一枚白色的玉符,娇喝一声‘拙’,便见那玉符爆裂开来,滋滋的声响伴随着洁白的光,如空中化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电网游丝,纷纷飞散,如同银雨流天,晶芒闪耀地朝着蛇郎君四面八方地劈来。 这么强大的微压,蕴含的至阳之力,相当斩情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 此时哪怕蛇郎君色胆包天,也吓得汗毛头发都竖立了起来,他大吼一声‘贱婢找死’,而后双手一扬,一道乌黑的光芒从他头顶飞出,于空中化成一枚漆黑的飞轮,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抵挡在劈来的雷电之上。 巨大的雷电之力,劈打在漆黑的飞轮之上,升腾起漆黑如墨的烟雾;烟雾中,又现如无数毒蛇,阴冷至极,于电光中穿梭,欲向徐彩凤咬去。 此时的徐彩凤冷静至极,激发玉符之后,身如幻影,瞬间便退回了阶梯之上,冷冷地看着两股极性相反的力量不断碰撞。 轰隆隆的巨响中,又夹着劈里啪啦的声音,漆黑的烟雾迷漫了整个山谷,黑雾之中,银光电舞,万星飞射;一时间,天昏地暗,错乱的力量形成一股混浊能量,向四方蔓延,却诡异地被残破的阶梯阻挡其外。 但山谷之中,却如同撕裂了无数空间;形成了一个个细微的黑洞;使得整个山谷仿佛成了一片世界未日。 “贱婢,你竟敢暗算老子,老子一定要将你l辱千遍,千刀万剐。” 黑雾之中,传来蛇郎君歇斯底里的声音。 徐彩凤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自己的‘白玉霹雳符’虽是斩情之宝,可以伤到蛇郎君;但绝对杀不对方;到时候,她要面对的就是蛇郎君疯狂的报复。 她转头看了看阶梯上唐柏所在的地方,微微沉吟了瞬间,而后双目一凝,双手捏了一个印诀,抵于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语道:“魔心种道,心心相印,道种开花。” 这是‘入情道’的功法,当遇到生死时刻,与入情之人心心相印,行大道之力。 入情道,不是法,不是术,而是道,双修之道;若两者心意相通,便融阴阳之力,化情之大道;若两者心意相斥,便会让两者道心爆碎,生机断绝。 此时的徐彩凤果断至极,她的心与唐柏的心,仿佛有了一根无形线联接在了一起;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孤寂的世界中;这个世界荒芜,很冷,一片灰色,甚至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唐柏心中的世界吗?难道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温暖吗?诸葛心月呢?为什么在唐柏心里看不到诸葛心月的存在? 正在她心中充满疑惑之时,唐柏的内心世界生出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将两颗心的联线振断开来;而后,她的心如同被一股无情的烈焰焚起来,痛得她无法呼吸。 入情道,心意相斥,九死无生。 这个结果,她本知道的,但她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她睁开了眼睛,松开了印诀,看向了唐柏的方向;她决凄惨地笑了,也许,这便是她的命运吧。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烈焰焚烧得越来越历害,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必死之时,她的心中突然响起了唐柏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章,合魂之境 一瞬间,她的心又与唐柏的心联通在了一起,一股温和的力量贯穿了她的心间,如莲花一般盛放开来,让她感觉心灵如受到洗礼,生命在不断地升华、蜕变。 此时的她,仿佛与唐柏融合到了一体,她手捏剑指一挥,光华自她指尖激射而出,于空中一化而开,化成数道剑芒,蕴含着不同的剑意,形成了一座绝杀剑阵,朝着山谷中的蛇郎君劈杀而去。 这是唐柏的剑技,是唐柏通过心心相印的功法,借她之手,借她之力使出的一种道术。 入情道的道术。 只要两人心心相印,便是魔心种道,道即是魔,魔即是道,两人不管是相隔千里,还是近在咫尺,不但心灵相通,力量更是可以重叠一起,成倍增加,更是可以借彼止之手,将道法术数使将出来。 唐柏的剑法,虽未成道,却已成规则;此时,强大的剑气撕裂了山谷狂暴的能量凤暴,形成一张纵横的剑网,自蛇郎君身上一网而过,须臾消散无形。 直至剑气过后,蛇郎君才感应到致命的危险;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生机的危险。 他曾经面对过无数的危险,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时刻,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死了。 是的,他死的时候清禁地意识到自己死了,因为剑网的速度实在太快,快过了死亡与意识消散的时间。 而且唐柏的蒙蔽了天机,未死之前,让他感应不到半点危机。 他修行魔道时,他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修魔便是修劫,你是世人的劫数,世人也将是你的劫数。 曾往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又汹涌而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只留下了一丝解脱般的微笑,而后他的身体,他的圣胎,他的灵魂,化成了无数碎块,化成了无粒子,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谷中的能量风暴渐渐平稳,谷中腥红的鲜血,证明着蛇郎君曾经的存在 徐彩凤没有去关注蛇郎君的死活。 唐柏的一剑,她相信天门大陆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 她的心依旧与唐柏的心联在一起;那种温暖的、生命不断升华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沉醉了;她的圣胎元婴,她的精神识海,她的诸多念头,甚至她天宫的命魂,都在接受一种全新规则的洗礼;这种洗礼让她的圣胎元婴变得更加强大,让她的精神识海在不断地扩张,让她的念头不断地纯净,让她的命魂不断地升华。 隐隐约约间,她感应在无尽的天宇中,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这声音无比的亲切,无比的熟悉,使得她天宫的命魂蠢蠢欲动,欲飞离天宫,直往无垠的虚空而去。 心魔? 她曾经修行的是劫魔之道,发现这种异,第一想法便是心魔。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心魔,这是要突破合魂境界的征兆;那天宇尽头传来的呼唤,是来自天魂的呼唤。 人生三魂,天魂归天,为命运所束;地魂归地,为轮回所束,要想突破合魂境界,逆天而行,命魂的根基就必须命比天高,运比地厚。 以往,她的命魂根本达不到这个境界,但与唐柏心心相印,就像是两个高低不平的水面,连通之后,高处的水瞬间就拉高了低处的水面。 她有些窃喜,她没想到唐柏的命会如此的高贵;竟让她的命魂瞬间达到了引魂境界的圆满,甚至,她感觉自己的命魂还在不断的升华。 天宫升腾起了浓郁的紫雾,紫雾不断地凝聚在了一起,慢慢地形成了一朵紫色的莲花。 这是气运功德。 这是从唐柏那里得到的气运功德。 气运浓,天佑之。 功德厚,地护之。 有了这气运功德紫莲,她完全有信心突破合魂境界。 恍惚间,她的识海响起了钟磐之声,金声玉振,余音浮荡灵空;而后一座美景无边的仙府浮现于她的识海;仙云叆叇,瑞霭飘空,仙府之后,又有连绵的琼楼玉宇,仙馆台树浮现,美轮美奂,震撼心灵。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心中又充满了疑问: 合魂之境,不是引领天魂吗?怎么会出现仙府琼楼呢? 她曾听河婆说过,人之天魂,无居无所,游离天空,性有所属;可雷电,可烈火,可狂风,可雨水。。。 但她从未听过,天魂可化仙府琼楼的。 她运行《引魂经》,便感觉到仙府中,有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证明天魂正在仙府之中;她正想前往,但她天宫的气运功德紫莲紫光大放,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合魂好比拨河,天魂若是强于命魂,使得命魂脱离天宫,那突破之人便是命丧之时;此为天劫;很多引魂修士都是无声无息地死于此劫之下。 此劫无形无影,即不讲力量,亦不拼心志,看的就是否有逆天之命,看的就是气运功德是否浑厚。 此时,她收敛心神,不再受天魂影响,一心运行《引魂经》,使得命魂坚固,不动如山;不消会儿,她识海的仙府琼楼忽地一变,转眼便化成冰晶玉彻的模样。 四方冰雪封天,银装素裹,奇寒无比;在茫茫无尽的大雪之中,一片雪花受《引魂经》的牵引,自大雪之中飞出,化成徐彩凤的模样,自无尽的虚无之中飞越而来,没入了她的天宫之中;瞬间与她的命魂融合在一起,使得天宫中的紫莲多了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使得她的魂魄多了一丝灵性。 此时的她相当是半个合魂修士,对地魂的感应也变得更加强烈。 此时她识海又生幻影,天地皆是黑沉,阴暗无比,耳中有无数声音混杂一起,惹人心烦意燥。 此乃地魂所起。 地魂归于轮回,受归藏所束,幸运者,可生金、木、水、火、土属性;不幸运者,地魂便是大地中的一粒尘埃,归魂只可承功德之用。 有了引领天魂经验,她不管心生山岳,不管地魂属性,只是紧守心神,运行《引魂经》;引领地魂归位。 与此同时,天宫中的气运功德紫莲散发紫光,笼罩其魂,助其引魂之力,使得天宫魂魄实力大增,地魂毫不费,被牵引而来。 须臾,大地之中有浊黄之光激射而出,自她眉心而入,过她的识海天门,直入她天宫,与她的天魂、命魂融合在了一起。 三魂归位,统称为灵;因为人的魂有了灵性,所以才叫做灵魂。 此举本是逆天行为,脱离命运轮回所束,自有天罚之劫。 而且此劫为无形之劫。 一时间,有规则降临她的天宫,化成无穷乌云,又有炽白闪电,银蛇乱舞;伴随一声巨大轰鸣,无形雷电化成至阳之力,于她天宫纵横,朝她灵魂劈来。 只不过她有紫莲阻挡,气运功德相护,哪怕天罚雷电有灭世之威,亦不能伤了灵魂丝毫。 天罚久持不下,便自行散去;至此,她已完全突破命魂之境,且顺利至极。 清醒过来后,她不轻吐了口浊气,而后心生庆幸。 她本想以‘入情道’的魔心种道,心心相印,借唐柏之力斩杀蛇郎君;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使得自己心、神、意、魂、魄无限升华,直接突破了命魂境界;这此间种种,不仅是‘入情道’的双修功法玄妙,主要是唐柏命贵,气运功德浑厚至极;她哪怕只沾上一点点便宜,便能在天宫中生成气运功德紫莲;正因为有此紫莲;她才抵挡了天劫天罚的力量,顺利至极地突破境界。 此时,她的天宫之中,她的灵魂灵动至极,张嘴一吸,便将气运功德紫莲吞入了腹中。 有此紫莲相护,她哪怕再修行魔功,也不怕入魔受劫了。 一切完成之后,她归于现实,回过神来,看向山谷。 谷中早已风平浪静,蛇郎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后,她又感觉心灵依旧与唐柏相连,但是境界的升华,让她感觉到,唐柏的心中,仿佛还有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唐柏。 第三百五一章,这是什么丹药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很真实。 徐彩凤通过心灵的传递问道:“唐柏,是你吗?” 她真的好奇,为何自己会有这种荒缪的感觉? 她本不该问的,她魔心种道,入情唐柏,只有唐柏才能在她遭到‘入情道’反噬时救她;唐柏如果不是唐柏,还能是谁? “是我,也不是我?” 唐柏的声音在徐彩凤的心中响起,平淡而准静。 但是这样的回答,却让徐彩凤变得更加迷糊起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我,又不是我。 徐彩凤没有再问,她越是与唐柏心意相通,越是觉得唐柏的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的存在,哪怕是入情道的功法,也探查不到分毫。 “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了良久,徐彩凤变换了话题。 “他的气血枯竭得太过历害,正在承受丹火焚烧,如此下去,根本就恢复不了金丹大成之境,必受丹火焚烧而死。” 声音是唐柏的声音,但让徐彩凤听得十分怪异。 他是唐柏,他口中的他也是唐柏。。。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镜子! 徐彩凤突然一愣,她觉得唐柏现在状态,就是镜里镜外的两个人;真实的唐柏已经陷入了突破修行中;而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是他的残留的镜像,只不过这镜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了支配意识的权力。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唐柏身上,徐彩凤都觉得是正常的。 唐柏这种人,你越是了解,就越是不会了解。 而此时,燕菲菲所在的阶层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使得整个祭坛与阶梯都是一震。 徐彩凤回过神来,抬头朝着燕菲菲所在的阶层看去,原本十来人的身影,只剩下了三个;其他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方面大耳、颇具富豪之气中年男子,一个身高不到三尺,形如幼女的女子,还有一个,便是燕菲菲。 此时的燕菲菲像变了一个人,手执七神龙渊剑,浑身散发着疯狂的杀意,凶戾之气如同丛林中最为凶猛的野兽。 祸福相依,这又是怎么样的一场龙争虎斗? 她看不到那个阶层的战斗场面,不过想来,那是一种弱肉强食的捕猎之战。 也许,他们用错了方法,不然,更高阶梯的人是怎么上去的? “你不想救他吗?” 徐彩凤的心中又传来唐柏的声音。 他说的‘他’不是燕菲菲,而是唐柏。 其实他不说,徐彩凤也是要救唐柏的;入情道生死相随,她怎么舍得唐柏受丹火焚烧之苦。 但她知道,如果是另一个唐柏,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展颜一笑,俏脸羞红,一时间,媚态顿生,美艳得不可方物。 四公子曾说:“万紫千红都失色,一枝独秀胜春风。”,那仅仅只是徐彩凤平常的样子,此时她媚态一现,这世界哪会有万紫千红! 她收起了五行法阵的小旗,显出了唐柏的身影。 此时的唐柏:枯瘦,干瘪,苍老,甚至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痴痴地看着这个形于槁木的‘老人’,痴痴一笑,随手一挥,粉红的小鼎现于她的头顶,溜溜地旋转着,而后不断放大,自空中倒罩而下,将她与唐柏笼罩在了鼎中。 鼎中烟雾粉红,上下升腾,芳香酥人;烟雾被两人吸入鼻中,表情各有不同。 唐柏未曾醒转,但苍老的脸上现出晕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而徐彩凤却是相反,粉红的烟雾被吸入口鼻之中时,她身上的媚态反而不见了,由极媚变化成极为严谨;气质亦变得庄严神圣。 不过越是如此,她的身上越是散发着让人入迷的占有欲望。 她轻解罗衫,缓缓褪去了衣裙,落出了晶莹似玉的肌肤。 她走到唐柏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唐柏的发稍,眉头,眼角,鼻子,嘴巴,而后自下巴往下,直至唐柏胸前。 她轻轻地为唐柏解开衣扣,喃喃自语道:“金风细细,梧桐坠叶,情酒初尝,身心皆醉;阴阳爻术,莫道离绝。” 她能救唐柏的,只有阴阳爻术;而阴阳爻术是双修中的魄修;也是宗派中的劫魔之道;与魔教的玉女心术相似:都是以男为阳,以女为阴,离龙坎虎,软玉温香,阴阳交融,让彼此身体的愉悦升华,使心、神、意、魂相合,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 唐柏心中只有诸葛心月,对于阴阳爻术,他先前曾有拒绝,她害怕唐柏醒转之时,会离绝而去。 红雾飘摇,衣衫尽去。 当徐彩凤轻搂着唐柏的身体时,发现唐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混浊,有些许迷茫,也有些许清明。 他摇了摇头,道了声‘不可’;而后又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不是修行,而是不敢看徐彩凤的身体。 他终究是个男人,哪怕他现在的身体是已经苍老,在面对徐彩凤象牙般的玉体时,依旧欲难自控。 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干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 徐彩凤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捡起衣衫,一件一件地穿上。 她自嘲地笑道:“宗主,我不美吗?” 唐柏摇了摇头,喃喃道:“你很美,牡丹不及你娇艳,菊花不及你清雅,莲花不及你圣洁;你的美就像上天刻意的雕琢,美得让人情难自禁;但这个世界美好的事物很多,我们可以欣赏,但不可能都去占有。” “这便是男人的虚伪吗?” 唐柏闻言,睁开眼来,微微笑道:“是啊,这便是男人的虚伪,而且对越在乎的人,男人就越虚伪,因为他不想去伤害他们。” 徐彩凤已经穿好衣服,看着唐柏的眼睛,严肃地说道:“那宗主觉得,有没有伤害到我?” 唐柏不说话了。 当一个女人解开她的衣衫,赤裸地站在你的面前,那么证明,这个女人已经放下了自己所有尊严。 徐彩凤又拉上了唐柏的衣衫,为他将衣扣一一扣好,平静地说道:“这种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事情,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做了,不管是入情道也好,还是爱情的情不自禁也好,有过一次便好,多了,便是一种下贱了。”,说完,她站起身来,随手捏了一个法诀,笼罩两人的大鼎悬空而起,迅速变小,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没有再看唐柏,而是转头看向了阶梯下的山谷。 不知为何,她感觉眼角有些酸涩,眼泪不争气地流下脸颊,她却倔强地没用手擦去。 唐柏复杂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有时候沉默比语言更适合两个人的相处。 徐彩凤用术法蒸发了脸颊的泪珠,回转头来,说道:“你此次未能突破,寿元将近,可以遗言?” 唐柏苦笑道:“落叶之身,世间飘零,寄语归谁?” 徐彩凤道:“诸葛心月,或者燕菲菲,欧阳红玉,还有。。。还有素琴师叔。。。”说完又道:“你且放心,你死之后,我虽不独活,却也会将你死后之事处理干净,再随你而去的。” 唐柏一愣,喃喃道:“怎么感觉,我活不过一时半刻一般。” 徐彩凤道:“一天,两天,三天。。。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此次未能突破,又受丹火焚烧,使原本短暂的寿元更加了缩短了,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唐柏道:“你仿佛变回了曾经在牧人城的那个你。” 徐彩凤道:“那才是真正的我。” 唐柏道:“真正的你才是最有魅力的你。” 徐彩凤摇了摇头,喃喃道:“每一个人都想做真正的自己,但又有几人可以做真正的自己?特别是女人,哪怕是最高贵的女人,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以后,她就会变得与其他人一样卑微。” 唐柏点了点头,道:“爱情,改变不仅是女人,还有男人;这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爱得更深,所付出的、改变的、或者是伤害的都要多一些。” 徐彩凤道:“你与诸葛心月便是如此吗?你爱得深一些,所以哪怕付出了生命,也心甘情愿?” 唐柏略有些迷茫地说道:“其实我不懂爱情,我一直在想:爱情,也许就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吧!就像你的入情道。” 徐彩凤笑道:“你今天给我讲了一个笑话。” 唐柏道:“什么笑话?” 徐彩凤道:“一个关于爱情的笑话。” 唐柏道:“我说过我不懂爱情。” 徐彩凤道:“那你与诸葛心月又算什么?” 唐柏道:“也许,我在渴望着一种哪怕面对生死、也可以做到不离不弃的爱情吧!”,说完,他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想起了曾经的王小二与他的哑巴婆娘;他想了救过他的渔夫夫妇;他想了自己的父母。 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爱情,这就是他追求的爱情。 徐彩凤闻言,不由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为何不爱我呢?我可以与你生死与共,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唐柏一愣,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因为。。。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徐彩凤,因为诸葛心月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因为他迷恋诸葛心月身上的香味,迷恋两个人在一起升华到极致的那种感觉;他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今天说话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徐彩凤平静地道:“也许是我脱去了曾经的伪装,将真正的自己呈现在你面前吧!也许,是感觉你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有许多的话不说出来,便再也不能坦诚地与你说了;你要死了,我也要死了,那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唐柏闻言,竟无言以对,于是他选择沉默。 徐彩凤看着一言不发的唐柏,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唐柏道:“你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 徐彩凤道:“女人讲道理不好吗?” 唐柏道:“年少读书时,夫子曾经教导我们,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就要认真地听讲。” 徐彩凤闻言,不禁莞尔;所有的气愤,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快,于她笑容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快要死了吗?” 唐柏古怪的看着她,道:“其实,你自废功法,不用陪我一起死的。” 徐彩凤道:“但我感觉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功法的问题。” 唐柏道:“那你在牧人城的时候为什么不喜欢我?” 徐彩凤笑了笑,道:“那时候的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我也不差,我凭什么要对你一见钟情。” 唐柏道:“你说错了,不是长得漂亮,是长得帅气阳光。” 徐彩凤道:“但我就觉得你长得漂亮。”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心中最后的一点郁气,也随着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看着放开心扉的徐彩凤,轻松地说道:“这样的你才是真的你,不管是不是因为‘入情道’的功法,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我都希望你像现在一样,随性而为,而不是唯唯喏喏,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徐彩凤道:“你喜欢这样的我?” 唐柏点了点头,道:“这样的你让我感觉到真实。” 徐彩凤叹了口气,看着白发苍苍、浑身散发着死气的唐柏,喃喃道:“你我都要死了,我们还有以后吗?” 唐柏道:“天不绝人路,每一个人面对绝境时,都要相信,上天一定会给人留下了一线生机的。” 徐彩凤道:“你还有办法延寿?” 唐柏意念一动,手中多一粒金色的丹药。 这一粒丹药比普通丹药要大,足有龙眼大小,而且通体黄金,散发着微弱的毫光,一看就让人感觉此丹绝不简单;而且丹药之上,留有九个细小的孔洞,仿佛像人一样,有吸收着天地间的生机之气。 徐彩凤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也认不出这是什么丹药;但她又依稀记得,似曾在哪本古籍看到过这种丹药的描述;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丹药?” 第三百五十二章,上古奇丹 唐柏看着手中的丹药,喃喃道:“这是九窃金丹!” 说起这粒丹药,还是他在青丘山脉时,从一个魔修身上得来的,与此同时,还有一支骨笛,一首《噬魂典》,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粒丹药有何历害,后来给许小三看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九窃金丹。 许小三说这是上古奇丹,可生死人,肉白骨,修士服用后可羽化成仙;只不过一般修士根本承受不了九窃金丹的药力,会爆体而亡。 后来他也翻看了一些古籍,只是诸多古籍对九窃金丹记载极少,最后在一本《真如道》的杂书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窍生九极,逆天改命,混元无极,无生无死,因窃盗天机,是为九窃。” 这其中的意思,又比许小三所言更加玄妙;那时他修为低下,根本不敢服食,将之放于紫金戒子之中,久而久之,倒是将此奇丹忘了;直至此次突破未果,识海灵机一现,才想起此丹玄妙。 徐彩凤听到‘九窃金丹’时,不由睁大了双眼,惊叫道:“九窃金丹’,叫完之后,意识不妙,而后用手捂着嘴巴,朝四周望去,一幅做赋心虚的模样。 唐柏见她如此,不由笑道:“你知道‘九窃金丹’?” 徐彩凤用力地点头,深呼吸了几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唐柏手中的九窃金丹,说道:“我师傅曾经说过:上古有三大奇丹:一种是‘无极道丹’,一种是‘太上混元丹’,还有一种就是‘九窃金丹’;相传九窃金丹生有九窍,吞吐九气,内含造化,至于有什么功效,却是无人知晓,因为此丹根本没有人见过,也没人服食过,一切都只是传说。”说完,她又吞了吞口水,又道:“宗。。。宗主,你,可不可以给我瞧瞧,让我见识一下?” 唐柏笑道:“这有何不可。”,说着,随手一抛,便将手中九窍金丹朝徐彩凤扔去。 徐彩凤手忙脚乱的将金丹接住,嘴里嚷嚷道:“宗主,宗主你怎么能如此随意,你不知道这丹药有多贵重吗?若是我没有接住怎么办?” 唐柏道:“没接住最多也是掉在地上,捡起来就是,还能怎么办!” 徐彩凤小心的抓着九窃金丹,叫了声‘你’,而后又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太不珍惜了。” 唐柏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越珍惜它,却越得不到它;你越嫌弃它,它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你手里。” 徐彩凤张了张嘴,感觉唐柏说的有些道理,又非没有道理,一时也不好反驳,只是感觉唐柏似乎有些得瑟。 她也不揭穿他,嘴里却是嚷嚷道:“歪理邪说,都是歪理邪说。”说完,一脸闷气地看着手中的金丹。 看到金丹的第一眼时,她就一点也不生气了;这金丹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的心情瞬间平静如水。 九窍生巧,气通丹心,毫光隐隐,圆润自如。 这真的是九窃金丹,这是女人的直觉。 只是九窃金丹为什么会在自家宗主手中?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并没有追问,而是将金丹交回给了唐柏。 如此奇丹,有的人哪怕尸山血海,也要争夺;如此奇丹,哪怕父子亲情,兄弟手足,也会反目成仇;如此奇丹,哪怕相濡以沫的夫妻恋人,也会你死我活;但她却没有任何占有的心思;有的,只有轻松高兴。 她其实有点怕死,但她一直没有逃避过死亡;她看着唐柏一天天地老去,看着唐柏身上的死意越来越严重,看就像看着一面镜子般,看着自己死亡的时间。 唐柏若死,她从未想过独活,哪怕她惧怕死亡。 唐柏看了看手中的九窃金丹,自然而然地扔进了口中。 金丹遇津便化,化成金津玉液,顺喉而下,直入腑藏之中。 徐彩凤紧张地看着唐柏,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宗主,你。。。你就这样将九窃金丹吞了?” 唐柏一愣,不由问道:“不这么吞下,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徐彩凤道:“可是,可是这。。。这是上古传说的三大奇丹之一。” 唐柏道:“那又如何?” 徐彩凤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像一个幼小的孩子,得到一件新衣服,总觉得只有在最隆重的时刻穿上,才能体现这件新衣服的价值。 也许,这就是仪式感! 生活,需要有这种仪式感。 但唐柏没有,所以她总感觉唐柏亵渎了这颗传说中的奇丹。 她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而后就是满脸的好奇,她忍不住问道:“宗主,吃了这颗奇丹,有什么感觉没有。” 唐柏闭目体会了会儿,喃喃自语道:“有点儿甜!”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问道:“这不会是假的九窃金丹吧!” 徐彩凤不可思议地道:“假的?怎么可能?” 唐柏道:“可是,我吞了九窃金丹后,身体一点其他的感觉也没有啊,就像吃了一个普通的红枣一般。” 徐彩凤想来了想,不由问道:“你这颗丹药是怎么来的?” 唐柏道:“这是百多年以前,我杀了一个魔头,从他身上搜刮而来的。” 徐彩凤又道:“百多年前,你应该只是炼精化元的修为吧!” 唐柏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你那时的修为都能将那魔头杀了,想来那魔头修为也不高;那么,他肯定也造不出如此逼真的丹药;而且是上古三大奇丹之一的九窃仙丹。何况,不是传承久远的宗门,根就就不知道九窃仙丹的存在,怎么造假,所以。。。”说到这里,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继续道:“所以这颗九窃仙丹绝对是真的,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丹药的药力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了吧!” 唐柏喃喃道:”药力流逝了吗?”说完,他脸色一变,感觉到丹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爆炸开来,像洪水一样,不断地冲击他的经体脉络,他张口便道:“帮我护法”;然后闭目修行起来。 徐彩凤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五行法阵的小旗又出现在她的手中,她随手一扔,五色光华微闪,便落于两四周,将两人身形瞬间隐去。 她紧张地朝着唐柏看去,却发现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唐柏突然之间变年青了许多,但整个人变成了金色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么快就突破境界了吗?她不由有些咋舌。 只不过此时的唐柏没有一点突破境界的舒适感,而是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似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她看着唐柏如痛苦,有些心疼,却又无力帮他,只有在心里默默地为唐柏祈祷。 再说唐柏,九窃金丹的药力在他丹田的爆炸开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九窃金丹是真的。 无穷无尽的力量聚集在他的丹田,在他的身体仿佛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如同洪水泛滥一般洗礼他的全身各处;巨大无比的痛苦如同将他体内的血肉骨骼分离,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强忍着千刀万剐的疼痛,强行运行金丹大法,想用意念去导引丹田的力量。 但是他的意念与丹田的力量相比,就像是一个稚童、想去扛起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一般困难。 一个稚童怎么可能扛起一座大山? 唐柏并未气馁,意念控制不了一座大山,那就控制一粒微尘。 点点火光在他丹田涌现,化成金银两色丹火,炙热的火焰越烧越大,越烧越旺,涤炼着金丹的瑕疵。 就在不久之前,他试过突破金丹大成之境;但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气血枯竭,真元不继,导致丹火根本炼化不了金丹的瑕疵;而此时此刻,他微微运行金丹大法,文火与武火就像两片无边的火海,形成金、银两色太极,将金丹包裹其中,疯狂旋转,几个呼吸间,便从金丹之中提炼出阵阵黑烟,突破了金丹大成之境。 这仅仅只是借用了九窃金丹的一点力量,如果将九窃金丹的力量全部炼化,那他的修为又将提升到何种高度? 他不敢想像。 世界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原本遥不可及的事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往往都不值一提。 此时此刻,他的金丹呈出九彩之色,其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经文;只是这些经文显现得并不清晰连续,看上去反而像泌色出来的花纹一般。 这是唐柏突破金丹时烙印其上的《莲花经》,虽然他的金丹承受了四九天劫,碎裂九次方才成就丹道,坚不可摧;但就算如此,他的金丹依旧烙印不了《莲花经》的三千经文,所以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但唐柏并不在意,只要恢复到了金丹大成之境,他的寿元就恢复一小半,至少还有几十年活头,仅此一点,他便心满意足了。 就在唐柏庆幸突破之时时,他体内的九窃金丹药力又爆发开来,就像核爆炸一般,在原始的力量又增加了一倍的力量。 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许多经脉瞬间变断碎开来,整个人如同一个快要涨爆的气球,不断膨胀,随时都可以爆炸成无数肉沫。 这是一种极致的、非人的折磨。 但越是这种折磨,唐柏就越是清醒。 唐柏想也没想,立刻停止修行金丹大法,而是站起身来,拼命的运行《巫体大法》。 他想起凤阁宗门大典之时,天问以他这载体,导引太阳气运功德之力,为凤阁增添气运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差点被无穷的力量撑爆,最后还是依靠《巫体大法》,将气运功德之力灌入凤阁的祭阳坛上,散于四方大地山脉之中。 此时他也想以自己为载体,将体内快要爆炸的九窃金丹药力释放出去。 虽然这是对九窃金丹的一种亵渎,最一种让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浪费,但他毫无选择。 此时的他,就像是全界最富有人。 而这种财富的拥有,必须要让他用生命去换取。 但是,若是命的没有了,财富又怎么属于自己,财富再多有何意义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唐柏死了 梦想与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此时的唐柏就是如此,他运行《巫体大法》就是想以自己的身体为载体,将体内九窃金丹的药力释放出去。 但事与愿为,他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不但没有释放出去,反而因为《巫体大法》的关系,一部分力量聚于他的脚心,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吞噬阶梯上的力量。 他所处的阶梯本是神灵祭坛的一部分,无处不存在着神力;而唐柏运行的《巫体大法》,就像找到了同源的力量,无穷无尽的神力自他的涌泉穴涌入,一路向上,瞬间直通命门穴,散于奇经八脉中的督脉之中。 天问曾经说他修有神灵功法,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修习神灵功法?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巫体大法》不是魔功,而上古神灵的功法。 只不过他得到的《巫体大法》本就是残卷,所以才被人误认为是魔功。 天门大陆,几乎都是修仙之人,有几人知道神灵功法? 他此时运行《巫体大法》,又无天问相助,自然释放不了九窃金丹的药力。 而且九窃金丹本就有造化之功,怎么么可能释放出来。 一切仿佛都是巧合,一切仿佛又早已注定。 他修行《巫体大法》的穴位极限是命门穴。 命门穴本又是元气根本之地,录属督脉;而九窃金丹的药力,本就以十二经脉为小周天,以任督两脉为大周天在疯狂运行。 一时之间,两股澎湃的巨大力量混合在一起,就如汹涌的河水,瞬间就冲开了河堤,撕裂的唐柏的经脉。 九窃真丹的药力、金丹的真元、自涌泉穴涌入的神力,三力归一,但得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球,不断膨胀,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与此同时,他的筋脉,他的骨格,他的五藏六腑,瞬间三股力量搅碎。 他的意识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如同一个人临死之前,灵魂脱离了肉体一般。 又要死了吗? 确实的来说,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经脉尽断,骨头尽碎,五藏六腑破裂之后还能活着的人。 他现在还感觉自己还活着,是因为他的意识还在,他的灵魂还有。 只不过他的意识与灵魂,已经与身体分离成了两部分。 他甚至‘看’到了身边的徐彩凤。 此时的她一脸紧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她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却在不停的流,她仿佛不想让尖叫或哭喊的声音惊扰到自己。 他叹了口气,顺着她的目光,而后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而气球的口子却装在了水笼头上,源源不绝的水流在无情的灌入气球之中。 他仿佛听到身体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像夯土时一般沉闷,接着皮肤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六月枯竭的土地,于裂出一条条裂纹。 真的要死了吗? 不是说天不绝人路吗? 他不害怕死亡,但终究心有不甘。 他的意识又归回了识海,灵魂还归还了天宫。 他想到的生机是莲子。 只有丹田的莲子运行起来,才会将体内的庞大力量都吸入了莲子之中。 毕竟,这是大祭师的莲子。 除了大祭师,谁也不知道莲子的极限在哪里? 但是他的意识沉入丹田时,发现莲子上的那层大道屏障依旧存在。 他知道,只要有这层屏障存在,那么,就算他念诵《莲花经》,也没有半点作用,他的意念也进不了莲子之中。 他依旧不死心,又呼唤起极乐佛的真名。 此时,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以为自己不害怕死亡,但真正面临死亡,他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活着。 但他终究失望了,极乐佛也没有半点感应。 他终究成了弃子;他终究会死亡。 他有些自嘲,嘲讽自己既然不想被人当成棋子,又想在棋盘上渴望着来自棋手的力量。 也许,人性本就是如此吧!都喜欢索取,而不想付出,也不想被束缚,不想被人掌控。 就在他陷入绝望中时,突然感觉到丹田的金丹在吸收身体里庞大的狂暴的力量。 他的意识沉入了金丹之上,立时发现曾经烙印在金丹的《莲花经》经文、在吸收这股力量。 只是吸力极小。 他心中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莲子即然不能为己用;那么自己再造一颗‘莲子’。 那是属于自己的‘莲子’。 他感觉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但异想天开又如何?反正自己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而后,他以意念为刀,又开始在金丹之上烙印起《莲花经》的经文来。 一个个经文自他的意识中浮现而出,化成念头,烙印于金丹之上,一句句金文有他的脑海中流过,烙印在金丹之上。 经文一闪而没,又消失无踪。 他的金丹仿佛没有半点变化。 但他感觉金丹的吸力变强了。 但这种吸力变化很微弱,一进一出,就像用一台抽水机在抽取大海的水源。 他有些沮丧,如此下去,哪怕到时间的尽头,也吸收不了九窃金丹的力量,也吸收不了来自祭坛的神力。 但他转念一想,这个方法是对的。 要想死里求生,只有拓宽这个方法的多样性。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了先前死亡的那种恐惧,他一心多用,识海诸多念头仿佛化身成了无数个唐柏,有的‘唐柏’在试着导引体内狂暴的力量;有的‘唐柏’在刻画金丹的经文;有的‘唐柏’像一个学者,一个科学家,在遇到一个科研难题,思维意识都陷于了解决这个难题的思考中;有的‘唐柏’,又发现了身体里一些隐藏秘密。 他发现自己的体内,有无数紫色的光点,这些光点依附在他的肌肉骨骼之中,夹杂他的五脏六腑中,融合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也正是因为这些紫色的光点,使他的身体无比的坚韧,使得他的身体无比的强大,才没有被九窃金丹庞大的药力与祭坛的神力撑爆,也正是因为这光点,他的身体在情情的损毁与修复中重复,也正是因为这些光点,他到现在还没有死亡。 这些紫色的光点是什么? 当他的意识渗入到这些紫色的光点中去时,才发现这些光点是一个一个的经文,是他熟悉的《莲花经》经经文。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青丘山脉的造化之地时,天宫出世,莲子异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导引星辰之力与大地之力进入自己体内,化成青莲,化成经文,不断烙印在他身体各处的情景;难怪漓神说他有承天地气运之根,有众生功德香火之力,不受戮神之神罚,与搬山神尊都想得舍于他。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融纳下了九窃金丹的药力,融纳下了从祭坛中引入了神力,只要外在的力量不再继续增加,只要九窃金丹的力量不再变化,那么他就不会再有危险。 最有可能的就是全身损毁重塑。 即然如此,何不将经文继续洛印于身体各处?那样岂不是会让自己的肉身更加大强大。 他没有过多地思考,识海的意念化成经文,于体内各处烙印。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烙印在身体各处的《莲花经》经文,转眼就会消失;与烙印在金丹的经文一样。 很快,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三千经文,就是三千大道,烙印金文,便是烙印大道。 他不懂其他大道,如何烙印? 当初金丹大劫时,丹碎九次,若不莲子相助,想来金丹之上也烙印不了经文。 他‘看了看’丹田沉寂的莲子,轻哼了一声。 他试着将’幻‘之大道化成经文,而后烙印在自己金丹之上。 果不其然,经文被金丹上一条’裂纹’吸收了。 他又将‘幻’之大道的经文烙印在身体的肌肉中;经文很快化成了一个淡淡的紫的色光点,混杂在无穷无尽的紫色光点之中,并未消失。 于是,他的意念不断裂变,裂变成‘幻’之大道的经文,不断地烙印在金丹之上,不断地烙印在身体的各处。 就在他以为找到了解决体内力量的途径时,异变又起;体内的九窃金丹药力又‘轰’地一声炸开,使唐柏原本以为达到极限的药力,又成倍的增加,变得更加的庞大起来。 如此庞大的力量,使得他原本达到极限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一声声砰!砰!砰的声响,伴随着他的身体不断地炸开,鲜血如血箭一样向四方飙射。 此时他的经脉已经全断,他的骨头已全部碎裂,他的五藏六腑化成了无数的颗粒,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身坐在唐柏的身边的徐彩凤,被这突然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她站起身来,看向唐柏,尖叫道:“唐柏,唐柏,你怎么了?” 自她入情唐柏以来,她很少叫唐柏的名字,她基本都叫唐柏宗主,这是表示她对唐柏尊重。 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 她手捏法诀,想魔心种道,心心相印。 但她根本感觉不到唐柏的心的存在,正在她感到茫然失措的时候,又闻’砰‘的一声,唐柏的双脚突然爆碎开来;化成了紫金色的光点;紧接着唐柏的双手,唐柏的身子,唐柏的头颅相继爆开,他的整个人都化成虚无。 不是虚无,而化成了无数金色的紫色的光点,密密麻麻的,聚而不散。 唐柏死了! 徐彩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无数的光点,脑海一阵空白,而后回过神来,只觉得整颗心如同裂开了一般,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喃喃道:“魔心种道,心心相印,一人生,便两人生;一人死,便两人死;心疼,是入情道的反噬吗?” 她痛苦的捂着胸口,伸手着眼前的光点摸去。 但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直接震开了的手掌,将她整个人震飞了出去,撞击在她布下的五行法阵之上;差点将五行法阵撞毁。 晓是如此,巨大的力量让她体内的真元翻涌不定,再加了伤心欲绝的心思,落地之后,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无形化有形 唐柏真的死了吗? 按照世俗的说法:唐柏真的死了,尸骨无存。 但唐柏不这么认为,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九窃金丹的药力将他的身体爆碎,反而让他脱离了有形的束缚,以一种奇异的状态活着。 这种状态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 有形,便有极限,就像一个水桶,水桶再大,装得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桶水;因为水桶的形状注定了它的容量。 人的身体有形,所以被他的身体被庞大的力量撑爆了。 无形是无限的,就像天空,广阔无边,星辰日月,天地万物,皆可包容。 无形,就像他现在的样子。 而此时的他,没有了身体的束缚,才能容纳了九窃金丹的药力与祭坛的神力。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生命、就像破茧而出的蚕蛹,升华成了另一种形态。 一种宛如仙人一般的状态! 修仙,本就是抛弃有形之体,化成无形之体,只有如此,才能长生不老,长生不死。 他见过杏花仙子成仙时的情景,也与成仙后的素琴仙子相处过;所谓的仙人,她们都褪去了原本的躺体,将灵魂与圣胎元婴天人合一,由有形化为无形。 无形并不是没有形体,无形是可以自由的变化;就像是水,将它装进桶里,它便是桶的形状;将它装进瓶子里,它便是瓶子的形状。 不过唐柏现在的状态与仙人又有些不同。 仙人是以一种气的状态存活于世。 他现在状态、是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分解成无数粒子的形态。 而这些粒子又分为分属两种不同的力量。 紫色的粒子是《莲花经》的经文。 金色的粒子是九窃仙丹与祭坛神力混合形成的粒子。 紫、金两色的粒子纠缠在一起,金色的粒子在不断的分解,分解出更庞大的力量;而紫色的粒子却是在不断的吞噬,吞噬金色粒子的力量而壮大。 而在两种粒子周围,却诡异的形成了一个场域。 这个场域将这两种束缚其中,固定其位,形成两极。 唐柏自己,反而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一切玄妙,不可理解,如同做梦一般。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后,他听到了徐彩凤的尖叫声。 他听到徐彩凤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不再是‘人’的形态。 他没有嘴巴,没有声带,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用意念传递信息,但他的意念却被诡异的场域笼罩着,束缚在无数的紫、金两色的粒子之中。 而后,他‘看到’徐彩凤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看着伸出手来,碰撞到了身体所化的紫、金色粒子。 不知为何,他能从紫色的粒子上感觉到徐彩凤手掌的肌肤和温度;他感觉这些紫色的粒子就像是他的肌肤,是他的血肉,是他的骨骼。 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他‘看到’她被粒子中蕴含的力量震飞了出去,他‘看到’徐彩凤绝望的眼神,最后昏迷不醒。 一切,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像是一个隐形的人一般,与徐彩凤处于两个不同的平行的空间。 他能看到她,她却不能看到他。 他叹了口气,道了声‘傻丫头’,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要不能永久的以这种形态存活着,他必须有人的形体。 他是人,不是怪物,也不是空气。 他分解起自己的念头。 只有更多的经文烙印,才能吸引更多的力量。 无数的念头夹杂在无数紫、金色的粒子之中,烙印着幻之大道的道印。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没有凶险,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莲花经》的经文终有一天会将九窃金丹的药力与祭坛的神力吞噬干净,让他回归最终的形体。 但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等不了那么久。 徐彩凤就昏倒在自己的身边,燕菲菲还在祭坛上冒险,诸葛心月还等着他去救援。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他本以为自己对这方世界毫无留恋,会勇敢地面对死亡。 但真正处于这种无形的状态时,他才发现,他有自己关心的人;他对这个世界有着深厚的眷恋。 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 上一辈子,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冷漠,他讨厌道德的约束,他厌倦了生活的繁锁。。。 但是,当他死亡的那一刻,当他重生在这个世界之后,他对上辈子经历的事,爱过的人,曾经的重复繁锁的生活,充满了留恋,充满的回忆。 回忆总是美好的,回忆更是会让人反思曾经的过错,于是,他从一个极端转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有人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但唐柏认为,欲望才是成功之母。 他现在就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他的念头不断地分解,甚至分解到了失去本心的意识。 朦胧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无穷的宇宙中,四周全是散发着光芒的星球。 他茫然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的念头只是在本能的在烙印着道印,化成最为古老的经文。 他总感觉这样不对,但又发现自己的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有的念头停止了烙印,发现同源的念头,又融合到了一起。 念头又变得强大起来,念头中现了一些残破的画面,让他慢慢的回过了神来。 他感应着自己烙印的幻之大道。 他发现,哪怕自己拼了命的烙印,于金色粒子庞大的数量与力量面前,就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如此下去,百年千年,或者万年,也消化不了九窃金丹的力量。 千万后,沧海桑田,世上再无一人可以诉说心事,世事再一人爱慕关心自己,世上再无一人熟悉彼此,那么,活着与山石有何不同,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必须另想办法!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昏迷过去的徐彩凤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的往四周瞧了一眼,须臾,脑子清醒了过来。 她起想起了昏迷过去的情形,她想起了唐柏。 但她并没有悲伤,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这段昏迷的时间,反而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不相信唐柏就这么死了。 这是她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看着唐柏的方向。 她看到了无数紫、金两色的粒子,聚而不散地凝固在唐柏曾经的地方。 她就这么的看着,就像看到了唐柏。 她喃喃自语道::“唐柏,是你吗?” 她明知道唐柏听不到的自己声音,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不过让她感觉到诡异的是:紫色的粒子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微弱的紫光,像是在回应着她的问话。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又问道:“唐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一次,她又看到了紫光。 紫光很弱,很快就消失了。 但一切都是真的。 她一跃而起,刚靠近唐柏所有位置,但又猛地顿住的身形。 这些紫、色的颗粒,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她不敢乱碰。 此时,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紧崩的心,紧崩的身体完全松驰了下来,毫无形象在坐在了地上。 唐柏并没有死,能听到自己说话,足矣。 唐柏肯定能听到徐彩凤说话的。 但是他不能说话,也不能传替意念;他又怕徐彩凤因为入情道的关系,以为自己死了,以死相随;于是临机一动,控制自己烙印的幻之大道,移动着方向,以此传递信息,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本是随意一试,没想到徐彩凤还真能明白。 只要她能明折自己还活着,他便放下心来。 他终究是个男人,终究有着男人的虚荣心。 他可以控制不与徐彩凤发生关系;但身为一个男人,能得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喜欢,终究是让人欢喜的。 这是一种成功的满足感。 有了沟通的方,于是两人便用这种古怪的方式交流着。 徐彩凤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而唐柏却不断地移动着大道烙印。 慢慢地,唐柏突然异想天开起来,他想:“即然《莲花经》的经文烙印、不能短时间地吞噬掉九窃金丹的力量;而自己又不可能短时间地悟透三千经文,那自己可不可移动这些粒子,经文烙为体,以九窃金丹的力量为血肉?”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顾忌,想到什么方法,便怎么执行。 他试着用意念包裹着一粒紫色的颗粒,往旁边微微移动,没想到毫不废力地成功了。 于是,他又用意念包裹着一粒金色的颗粒,往紫色颗粒的边沿移动,没有想又成功了。 这种实验,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再也没有心思与徐彩凤交流了,而是像蚂蚁搬家一般,将经文所化的紫色的颗粒不断移动,按着人的形状排列起来。 如此过了许久,唐柏的意识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如同游戏一般的排列中。 此时徐彩凤,也发了不对劲,闭上嘴巴;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她看到密密麻麻的紫色光点不断收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金色的光点包裹在其中。 慢慢地,金色光点看不见了,而密密麻麻的紫色光点,竟诡异地粘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圆球一般,散发出紫色的光泽,给人的感应,就像人的皮肤一般。 她惊讶至极地看着眼前的圆球,忍不住出声问道:“唐柏,这个圆球是你吗?” 她已经习惯了唐柏的不回应,却没想到这个圆球突然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竟道了声‘是’。 虽然这声‘是’就像两片金属在不断的摩擦,难听至极;但听在徐彩凤的耳中,却宛如仙音一般。 她开始直觉唐柏未死,但不肯定;但这一声‘是’,便真正她证明唐柏没死。 她忍不住继续问道:“唐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只是那个紫色的圆球再也没有开口,但圆球上的裂缝,却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嘴巴的模样。 这个嘴巴,看起来比正常人的嘴巴大了十倍之多,古怪至极。 徐彩凤一脸古怪地看着圆球上那大大的‘嘴巴’,与以前的唐柏对比,只觉得滑稽无比,一时之间,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你笑什么?” 这声音依旧难听,但比刚才那声‘是’好听多了。 而且,那‘圆球’上又露出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足有拳头大,眼眶是紫色的,眼珠子是金色的,紫金相间,如同紫玉中镶裹着一颗圆圆的金球,闪发着金色的光芒。 徐彩凤见此古怪的模样,心里一点恐惧也没有。 她朝着那只巨大的眼睛扬了扬手,道:“宗主,你能看到我吗?”,想没到她话声一落,圆球的另一边,又露出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虽然比正常人的眼要大,但与先前的巨眼相比,却是小了很多,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排列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彩凤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眼泪都笑了出来。 唐柏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眼晴,金光闪闪地看着她。 第三百五十五章,塑形的方向 被一个人一直盯着,是一件让人很尴尬的事情。 徐彩凤收敛了笑声,她觉得再笑下去,便是对唐柏的不尊重,是一种变相的嘲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紫色圆球,故作严肃地问道:“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柏闻言,移开了目光,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声音十分古怪地说道:“九窃金丹的力量太庞大了,人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彩凤本来忍住不笑的,但看到唐柏说话的模样,忍俊不禁,又哈哈大起来。 于是,唐柏那一大一小的眼睛,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徐彩凤强忍住笑意,想要说话,只是刚开口,又忍不住了,她道:“宗。。。哈!哈!哈。。。宗主。。。哈!哈!哈。。。”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笑的。 她转过头去,不去看变成了‘圆球’的唐柏,说道:“宗主,你总不能一直这个模样吧!” 唐柏说道:“当然不能这样,不然还不被人笑死啊!“ 徐彩凤咳嗽了两下,而后小声地说道:“宗主,我不故意要笑你的。” 唐柏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徐彩凤转过头来,看着唐柏一大一小的眼睛,争辩道:“我也不是有意的。” 唐柏道:“我跟你开玩笑呢。” 徐彩凤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唐柏道:“我知道,我知道。” 徐彩凤道:“你知道什么? 唐柏道:“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徐彩凤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就让你知道什么。” 唐柏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拗口,你怎么跟菲菲一样说话了?” 徐彩凤道:“怎么叫跟菲菲一样说话?” 唐柏一时哑口无言,看着徐彩凤似笑非笑的俏脸,叹了口气,喃喃道:“女人啊,女人。” 徐彩凤道:“女人怎么了?” 唐柏道:“女人挻好!” 徐彩凤收敛了笑容,一脸不屑,那神情,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妻子要求力不从心夫君上床嘿咻,遭到拒绝后恼羞成怒一样;她嚷嚷道:“女人好个屁,给你睡你都不睡。” 说到这个问题,就代表着两个人不能好好聊天了。 唐柏知道:拒绝女人是可耻的,可耻就可耻吧!他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彩凤仙子,你的身上可有圣胎结婴的功法?” 徐彩凤闻言,不由一愣,怎么话风突然变了。 而后她点了点头,道:“凤阁结胎之法名为‘圣元无极’,宗主想听吗?” 唐柏道:“想听!” 徐彩凤道:“那宗主说声好听的!” 唐柏不可思义地看着徐彩凤,加上他现在本就是一个圆球,所以显得特别滑稽。 徐彩凤本来想装着一本正经的,但看到这情景,又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她本就是天仙一般的女人,加上修习媚功,此时放开了心怀,显得特别有魅力。 唐柏看得出神。 徐彩凤却是俏脸微红,笑着说道:“有色心没色胆。” 唐柏回过神来,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徐彩凤道:”我在牧人城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唐柏道:“我是说后来。” 徐彩凤道:“你说喜欢我在牧人城的样子,要我做真实的自己。” 唐柏。。。 徐彩凤也知道,任何事情都有过犹不及的时候,暧昧也是一样;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与萝卜白菜没什么不同。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宗主,我与你开玩笑的。” 唐柏道:“我知道!” 她本想忍耐不说,但还是本能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唐柏其实真的知道,她说的并不是玩笑;他不懂爱情,但他很懂女人。 徐彩凤见唐柏又不说话了,不由叹了口气;将《圣元无极》的功法背诵了出来。 按理来说,唐柏身为凤阁宗主,本该知道各境修行的功法才对。 但唐柏是真的不知道。 唐柏接掌凤阁时日极短,加之那个时候诸葛心月失魂不醒,他无心修行;凤阁的藏经阁,他根本就没进去过。 没有成为凤阁宗主之前,他本就大衍宗一个普能的弟子,连拜师的资格都没有,他能去哪得到圣胎结婴的功法。 他本就是机缘巧合进入大衍宗,从杂役做起,一行一步,一路走来,所需功法术数,都是他千辛万苦得到的,与大衍宗的关系很小;就连金丹的修行的方法,也是木道人传与他的。 他虽然修为高深,他虽然与大衍宗和凤阁都有牵扯,但他的修行际遇,其实与散修无异。 一切机缘,一切成就,都是他历经生死得来的。 他认真地听着徐彩凤背诵,略微思考,便明白了《圣元无极》的功法要诀。 这门功法,讲究的是真如先天胎坯,以金丹为真灵,以丹田为灵盘,以任督二脉分阴阳,生六阴六阳,通五藏六腑,夫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为玄关,以气修意,以意会神,以神蕴胎,造化成婴。 此法玄之又玄,神之又神。 他越是理解,越是感其精妙,越是感其神奇。 唐柏本想借此功法,重塑形体。 但经过一番思考,发现此法不行。 圣胎元婴者,是借躯体奥妙,造化先天。 而此时的他,何来躯体? 徐彩凤见唐柏听完功法之后沉默不语,不由开口问道:“宗主,可是要突破圣胎元婴之境?” 唐柏闻言,沉吟了会儿,开口问道:“无形之气,欲生成有形之体,可是圣胎元婴境界?” 徐彩凤闻言,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从未遇到过此种问题,修行亦按部就班,哪能理解这造化之法。 而唐柏却是喃喃自语道:“构骨,生血,衍肉,肤肌,形以五藏,通以六腑,百脉。。。” 徐彩凤知道唐柏陷入了感悟之中,便不再开口,而是盘坐在‘圆球‘不远,静静观察着唐柏的变化。 此时的唐柏确实在思考。 圣元无极的功法不适合他塑形,那么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他想到了打铁;但转念一想,打铁是并不是从无到有,而是将一个形体改变成另一个形体。 而后他想到了建房子。 建房子就是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也是一个塑造形状的过程。 他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此法可行。 他认为,所有有形的物体,都有坚硬的物质做支撑。 建房子就是如此,打好地基之后,便是搭架。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搭架,搭建身体的架构;而搭架的材质,就是人的骨头。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构骨。 他用意识控制着经文所化的紫色颗粒,不断移动,凝聚,想以此构成骨骼。 很快,一块指甲大的‘骨头’出现了。 这‘骨头’散发着紫色的霞光,流转着古朴的纹路,如同一块绝世美玉,美得让人目眩神迷;其上淡淡的道蕴,古朴玄妙,隐晦难明。 这不像是骨头,而是像一件了不得的道宝。 不过唐柏有些失望,因为这块紫色的‘骨头’不够坚硬。 骨头不硬怎么支撑起人的身躯呢? 他没想到刚刚尝试,就遇到了失败。 于是,他又用意念将九窃金丹的力量包裹着,以先前的模式再试了一遍。 很快形成了一块金色的‘骨头’。 这金色的‘骨头’就是黄金塑造的一般,金光灿灿,而且其中蕴含毁天灭地的力量;坚硬无比。 但这也不是唐柏需要的,因为这金色的‘骨头’骨头根本不是骨头,而是像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 于是,他又一次失败了。 但越是失败,越是挑起了他的倔强。 他不断的试验,但每一次都是失败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无数次的失败后,让他感觉心烦意燥起来。 心烦心燥! 他蓦然一惊,意识中如同闪一道闪电。 心与意是相通的,他现在没有了心,但意识还在,是不是可以以此关系,感应到心的细胞组织呢? 他的身体是被九窃金丹的药力与祭坛的神力撑爆了,但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域场,这域场的屏障连他的意识都突破不了,那么组成身体的细胞组织肯定也没有消失。 他的身体只是被分解了,但并没有消失。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反正‘构骨’已经失败,那为什么不试着以自己的意识为基点,感应组成心脏的细胞组织呢。 他安静了下来,放空的自己的心思,而是集中了自己的意念。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根本感应不到组成心脏的细胞组织。 他又失败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方向是绝对正常的。 但为什么会失败呢? 他不断的思考失败的因素,最后发现,是自己的意识没有达到静的极致。这种状态就像一个人睡着了,但并没进入深度睡眠之中。 于是,他又试着放空思想,想将意识达到一个种放空的状态;但他越是如此,他的意识越是静不下来,意识中总是闪过一些画面,一些人,一些事;他越是想要不去想,但意识越是不受控制。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失眠的人,越是想睡觉,就越是睡不着。 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 他回想着以往修行的功法,想从中寻到静心的方法。 他搜遍了所有的记忆,能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状态的只有《莲花经》。 只是《莲花经》已经与过去不同了,还能进入到种至静的状态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生命的过程 选择,往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没有选择,却是让人更加痛苦的事情。 现在的唐柏就没有选择,他想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状态,他就只能默诵《莲花经》的经文。 他开始是排斥的。 但又慢慢地接受。 后来越专注起来。 也许是唯一,所以才会专注。 唐柏从来没有此次一样认真,专注。 也许是因为专注,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按着经文的顺序在移动。 意识与经文形成了规律,形成了自然。 经文没有以往的神奇,但根据经文的节奏,他的意识却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这种静不是静止,而是像大道一般,周行不殆、转动如一,不受任何记忆的干扰。 此时,他是清醒的,也是安静的。 他发现真正的静,并不是静止,也不是处于一种对外界一无所知的静。 真正的静是清醒的,是情绪的安宁,是内外一体的。 这种静是由外界的动而产生的静。 就像天! 天之所以长久,是因为它是安静的,它是物质运动的规律而产生的静。 它看透了时间,看透了空间,看透了万事万物的变化而产生的静。 它不会因所谓的恶而抛弃恶,它也不会因为所谓的善而去宏扬善。 因为一切物质的生灭都归它所有,都在它的规律之中。 人的意识也应该如此。 人由天地所生,人的精神就应该像天道一般,是安静的,又是永恒的。 而人的躯体,应该像一个小小的自然界域。 人们将身体的五藏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将人的经络分成阴阳,将无数穴位以天罡地煞相称。。。这说明,人的躯体本就是一个自然的界域。 意识为天,躯体为地,既然如此,躯体的细胞组织都应该与意识存在关联的。 唐柏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以意识感应心脏的细胸组织,以此为基点塑造形体,是一种狭隘的想法。 从无形到有形,也并不是建房子,而是一种自然的规律变化。 他默默地念诵着经文,意念不受干扰的保持着极静的状态。 此时的他,意念弥漫在紫色的与金色的粒子之间;他知道经文烙印的紫色粒子有十二亿九千六百万颗;他知道九窃金丹分解的金色粒子有八千一百万颗;而后,他又感应到这些粒子间,有气的存在,有无数物质细胞的存在。 若是先前,发现气与其他物质细胞的存在,唐柏一定欣喜若狂。 但他处于极静的状态时,对此,却是视如未见。 他依旧默诵经文;他的意识依旧在紫、金两色间粒子游离;只不过随着意识移动速度,带着动了存在粒子间的气。 开始时,气的流动非常绶慢,但慢慢地,流动的速度变快了,形成了一个圆圈,而这个圆圈,正如年少习武之时,真气流动的脉络极为相似,是以督脉为阳,以任脉为阴,形成阴阳周天的功法。 更为重要的是:他在气流沉淀之处,发现了莲子。 唐柏先前寻找过莲子,感知过莲子。 但都没有发现莲子的踪迹。 他以为莲子被九窃金丹与祭坛的神力炸碎了。 原来它还在。 只是隐藏起来了。 莲子依旧,上面的裂缝中,一点嫩芽翠绿至极,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将莲子笼罩在其中。 唐柏知道,那是大道的屏障。 唐柏的意念出现了短暂的波动,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有莲子存在的地方,便是丹田。 果不其实,唐柏发现,九窃金丹与祭坛神力融合的金色粒子,随着气的运行,沉淀在了莲子的下方,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就像是一片金色的池塘。 唐柏想起了世俗武者对丹田的称呼:气海。 唐汝庭曾经告诉过他:气海乃是武者聚气所在,可纳百川之气,无限无极。 他突然感觉,武,应该是比仙的修行更加高级。 这种对比,就像两人者气的层次要求。 气海是无限、无极、无形的,所以不可摧毁,不可限量。 而修行是将气海转化成丹田,以此蕴养精元,成就金丹。 这种修行,是将无形转化成有形。 有形便有极限,便可推毁。 这是醍醐灌顶的顿司,但唐柏的意识却毫无波动。 仿佛这突然明白的道理,本就是他应该明白的道理,是理所当然应该明白的道理。 气的流动夹杂着不知明的物质细胞,相融相斥,如经流动的河流淤积了泥沙,形成了沟渠。 其中,还夹杂着紫色与金色的粒子,形成了细微的脉络。 唐柏的意识又有了波动,这是从无到有的体现,这是真实存在的脉络。 他成功了。 无不是真的无,无是不可见的物质存在,就黑暗蒙住了双眼,看不见这种物质的存在。 在前一世的世界,有人将这种无形的物质称之为暗物质,也有人称之反物质。 任、督两两脉一成,便形成了阴阳两极。 《医经》有言,任督一通,百脉比通。 《医经》又言,一元化生,分两极阴阳,阴者生主血,阳者主气。 于是,任督运气之时,如水满自溢,又形成分流。 无数的细胞物质,亦随着气的运行,形成了新的脉络。 任脉主阴,塑手足之阴脉,形成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中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 督脉主阳,塑手足之阳脉,形成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在焦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中太阳膀胱经 一时之间,阴与阳合,阳与阴合,离龙坎虎,大圈合着小圈,圈合着大圈,形成了一幅完整的脉络运行图。 与此同时,唐柏的形体,也由一个大大的金色圆球,生出了双手双脚的模样,只不有其形而无其质,软绵绵的贴在圆球之上。 徐彩凤时刻关注着唐柏,见唐柏如此模样,不由张大的眼睛。 她想寻问唐柏,到底发生了何事,又怕打拢到唐柏,于是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次,她还真做对了,唐柏现在还处于‘至虚极、守笃静’的状态中,徐彩凤发出声音,还真有可能将他从‘至虚极、守笃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唐柏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完全在他的认知当中。 他现在的状态态,与天地自然一般。 一切,都按着规律在形成。 这种自然的规律本就是人体生成的本质;就像人有了口鼻就会呼吸,有了嘴巴和喉咙就会发出声音。。。 这便是造化的神奇。 人为万物之灵,便就是造化的神奇。 何况,唐柏身体的细胞组并没有消失,只是并九窃金丹与祭坛的神力分解了,分解成了一种不可见的物质;与真元形成的气混合在了一起。 但是人的细胞是有记忆的,当唐柏的真元以气的形式运行起来,那些隐藏于气中的细胞组织偏相互地粘合了起来。 比如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与肺相通,又络大肠,循于胃口,生成喉咙。 于是,无数的细胞组织粘合形成穴位,形成了肺,形成了大肠,形成了胃,形成了喉咙。 又如足阳明胃经,属大肠,结肺,起于鼻,入上齿,环口夹唇,循喉而下,与手太阴肺经相辅相成,全阴阳为周天。 而后是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唐柏如同一个陌生的人,冷静的看着十二经络,各生成五藏六腑之形。 看看到了自己的心脏,形职莲蕊,生出细微的血管,一张一合,在砰砰地跳动。 他看到自己的肺,如同鱼的嘴巴;他看到自己的肝,像是在燃烧无形的火焰;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脾、自己的肾,看到了大肠、小肠、胃、胆、膀胱。。。。 一切自然而然,神态如生,自意识始,生出各种器官,俱有呼应关联。 他看到了整个人的生成,一切如同无数画面,烙印在他的心里。 他看着由真元所化的气,形成周天三百六十五个维度,不断运行。 他看到血脉形成后,由血生骨,由骨生筋,由生筋生肉的过程。 此时的他,由一个圆球,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他有了手与脚,用了血肉皮肤,有了筋骨,有了五藏六腑。 但他依旧没有脱离那种极致的静。 而徐彩凤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唐柏,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确实的来说,唐柏此时真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的相貌跟以往的唐柏有了完的不同。 他的气质与以往也有了完的不同。 而且他的修行境界,徐彩凤完全看不出来。 此时的唐柏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修行的普通人。 身上没有半点修为的波动。 徐彩凤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唐柏面前扬了扬。 但唐柏睁开的双眼,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 徐彩凤忍不住又扬了扬手。 唐柏依旧宛如不见,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徐彩凤忍不住发出声音道:“唐柏,是你吗?你怎么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越来越话多的徐彩凤 唐柏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我。” 徐彩凤上下打量了唐柏一番,而后尖叫一声,忙转过头去。 唐柏不由一愣,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徐彩凤俏脸羞红道:“你不可怕,但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唐柏府首一瞧,大吃一惊,忙用手捂住了羞人的地方。 徐彩凤道:“我都看见了。” 唐柏尴尬地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徐彩凤转过头来,看到唐柏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柏道:“你怎么又转过头来了?” 徐彩凤道:“宗主不是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 唐柏无语地看着徐彩凤,他发现,自己有点怀念那个对自己唯唯喏喏的徐彩凤了。 徐彩凤道:“宗主,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吗?” 唐柏没气地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还有,你别这么色眯眯的,你是女人!” 徐彩凤道:“女人,女人怎么了,女人还不能好色了?” 唐柏决定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了,他道:“你别看了,赶紧借件衣服给我遮挡一下,不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徐彩凤收敛了笑容,道:“你的衣服呢?” 唐柏道:“被九窃金丹的力量毁了。” 徐彩凤道:“我只有女人的衣服。” 唐柏一愣,道:“怎么只有女人的衣服。” 徐彩凤道:“我是女人,自然只有女人的衣服,你要还是不要?” 唐柏无奈地道:“女人的衣服总比没有衣服好。” 徐彩凤却是没有拿衣服,而是继续打量着唐柏的身体。 还别说,重新塑体之后,唐柏的身材完美至极,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 唐柏见徐彩色还是紧盯着自己的打量,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彩凤仙子,你倒是将衣服给我啊!” 徐彩凤依旧笑道:“机会难得,以后想看也想不到了。”说完,又是一脸色眯眯地样子。 唐柏道了声‘女流氓’,而后索性放开手来,大大方方地道:“你想看就让你看过够吧,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徐彩凤没想到唐柏会这样,又羞红着红道:“不要脸,而后手中多了一套红彤彤的鲜艳至极的水莲拖裙,长袖口子还有绣着妖治的的连云花纹。 唐柏道:“有不有没颜色素淡一点的衣服?” 徐彩凤笑着摇头,道:“就这一件,宗主要还是不要?” 唐柏拿起衣裙,一脸羞红的穿在身上。 还别说,这衣服倒是一件难得的法器,可大可小,只是样式极其女性化,感觉很是怪异。 徐彩凤依旧笑道:“宗主也不用担心,你穿上这衣服,别人也不认识你。” 唐柏道:“怎么回事?” 徐彩凤指了指唐柏的脸,道:“这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根本就不是你以前的相貌。” 唐柏‘哦’了一声,而后道:“可有铜镜?” 徐彩凤点了点头,眨眼间手中便多了面光滑可鉴的铜镜,递给唐柏,喃喃自语道:“还是以前漂亮一些。” 唐柏接过铜镜,笑道:“不是漂亮,是帅气阳光。” 徐彩凤道:“你一点也不谦虚。” 唐柏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说道:“难道我一定要说自己是一个丑八怪,那才这谦虚吗?那样自己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说着,端祥了一下镜子中的陌生面容,接着脸上一阵变化,竟神奇般的变成了原来的脸型。 徐彩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自言自地说道:“这是什么功法?”说完,走到唐柏面前,捏了捏唐柏的脸颊,又不可置信地道:“真的,这张脸竟然是真的。” 唐柏将铜镜交还给她,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不是说废话吗?不是真的,难道还是泥土捏的啊?” 徐彩凤点了点头道:“对啊,我感觉现在的宗主就像是泥巴捏的,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说完,又故作一脸惊慌道:“遭了遭了,宗主以后要是看中了那家小娘子,只要变化成小娘子的相公,那岂不是。。。” 唐柏闻言,一脸无语的看着她,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徐彩凤将铜镜收入了起来,嘿嘿笑道:“我说的是如果。”说完,又上下打量着唐柏,问道:“宗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为什么我感觉你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了呢?” 唐柏挠了挠头,才发现自己一根头发都没有,而后意念一动,头皮之上,漆黑的头发疯狂长出,不消一会儿,便长成了一头长长的头发。 徐彩凤道:“宗主,我问你话呢?” 唐柏道:“你咋那么多话了?”说完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感觉像素琴仙子一般,褪去了凡躯,成就了仙体;但情况与她又有不同。” 徐彩凤张大了嘴,尖叫道:“宗主,你成仙了?” 唐柏道:“没有成仙,但是。。。但是。。。”一时之间,他也解释不了自己的状态。 徐彩凤还想再问,唐柏却是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我们该去找菲菲了,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危险。” 徐彩凤道:“宗主,你的寿元?” 唐柏道:“放心,你看我现在的模样,还像是短寿的样子吗?” 徐彩凤道:“但你现在很漂亮,书上说:红颜薄命!” 唐柏深吸了口气,瞪着个眼睛看着她。 他现在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彩凤笑着吐了吐舌头,随手一挥,五面阵旗飞起,落入了她的手中。 唐柏一瞧,道:“五行旗?” 徐彩凤道:“机缘所得,宗主若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牙口好。” 徐彩凤一愣,道:“送你法旗,跟你牙口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唐柏笑道:“牙口好就不喜欢吃软饭啊。” 徐彩凤还是不懂,茫然道:“宗主,你现在不能辟谷了吗?” 唐柏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共同语言啊!”说完,他朝着燕菲菲所在的阶梯瞧去。 但台阶上已经没有燕菲菲的身影! 燕菲菲哪儿去了? 他回头看向徐彩凤,徐彩凤还在思考着‘牙口好与吃软饭有什么关系’,见唐柏朝她看来,茫然道:“怎么了?” 唐柏道:“菲菲呢?” 徐彩凤朝着阶梯上望去,她发现燕菲菲不在,她道:“可能又上阶梯了吧!” 唐柏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朝着阶梯上去,发现阶梯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有人存在。 徐彩凤道:“最后只剩下了三人,想来另外两人也被菲菲干掉了。” 唐柏道:“希望如此吧!”说着,又上了一个阶梯。 徐彩凤依旧跟在唐柏身后,又说道:“宗主,你与燕菲菲的关系很好,我知道,但在我的眼里,你的性命重要过她的性命,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唐柏道:“我没怪你。” 徐彩凤道:“不,你在怪我。” 唐柏道:“我真没怪你!” 徐彩凤道:“你真的在怪我,我感觉得到。” 唐柏无奈的道:“那你希望我怪你还不怪你?” 徐彩凤道:“当然是不怪我啊!” 唐柏道:“所以我不怪你啊!要怪也只是怪我自己。” 徐彩凤惊讶道:“怪你自己干嘛,当时你都要死了;你上去只会拖累菲菲。” 唐柏道:“我发现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了。” 徐彩凤道:“当你快要死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虽然跟在你的身边,但是与你说话的时候很少,很多想要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你知道吗,这对一个爱你的人来说,是一种让人心痛的遗憾。” 唐柏又不接话了。 爱,这个字说起来很简单,但认真起来,却很沉重。 他连上了三个阶梯,离祭坛上的铁锤越来越近了。 三个阶梯都没有异常,也都没有看到其他的身影;仿佛整个祭坛之上,就只剩下他与徐彩凤了一般。 唐柏正要踏上第四个阶梯的时候,徐彩凤又叫道:“宗主,等一等!” 唐柏回转头来,看向徐彩凤。 徐彩凤指着阶梯上的一个角落道:“宗主,你看,那是不是菲菲?” 唐柏朝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在阶梯的一角,有个豆大的身影,正挥动着长剑,与一个中年男子战在一起;只是两个人太小,看起来就像两只蚂蚁在打架一般;他仔细一瞧,那豆大的身影还真的是燕菲菲;而与他斗在一起了,竟然是剑宗的宗主凤九歌。 唐柏愣道:“他们怎么变得这小了?菲菲怎么跟凤九歌打起来了?” 他其实知道,这定然又是这祭坛阶梯规则影响;但如此怪异的规则,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寻问起来。 此时徐彩凤也变得正经起来,她看向眼前的阶梯,喃喃道:“也许,这一级阶梯,又是另一方空间吧!”说完,她又看向唐柏,道:“宗主,你现在的修为比以前如何?” 唐柏道:“不可比,不可比。” 徐彩凤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将唐柏拉至自己身后,道:“既然如此,我先去探路,等我与菲菲破开此方空间,再来相会。”说完,一步踏上的阶梯。 没想到唐柏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与她同时踏上了阶梯。 第三百五十八章,人与蚂蚁 规则,当唐柏踏上阶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规则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泡在温和的水中,而肌肤能感觉水的温度。 他不由问道:“彩凤仙子,你看到了什么?” 徐彩凤茫然地说道:“无边无际的空间,一望无际的山峦,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点其他的颜色,真不知道,这方空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石山?” 唐柏道:”你感觉不到规则吗?” 徐彩凤闭上了眼睛,放开了自己的意识,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来,摇了摇头道:“感应不到。” 唐柏微微沉吟,他确实感应到了规则,而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一股吸力,在缓慢的吸引这方空间的规则。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意念沉入身体之中,他发现不是他的身体在吸引这规则,而是那些经文化成的紫色颗粒在吸收这些规则,还有他气海的莲子在吸收入这些规则。 那些经文所化的紫色颗粒吸收规则他可以理解,但气海的莲子不是还有大道屏障吗?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了吗?为什么还能吸收规则。 他试着念诵《莲花经》的经文,经声与他身体里的紫色颗粒产生了共鸣,使得他的体内产生了‘轰隆隆’的声音,但气海的莲子,却是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身边的徐彩凤见唐柏失神,不由推了他一把,道:“宗主,想什么呢?”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彩凤她不追问,而是道:“这里的空间为什么是这样的?那些山峰,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 唐柏道:“我们的身体缩小了无数倍,那么阶梯便放大了无数倍,我想,这一望无际的空间,便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阶梯;眼前无尽的石山,便是凹凸不平的石板面。” 徐彩凤想想也是,而后感叹道:“甚好我们一起来上的,不然还不知分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唐柏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闭起眼来,感应着七神龙渊剑的存在。 他们身处这片放大了无数倍的空间,根本就分不清任何方向,要想知道燕菲菲的位置,只能感应七神龙渊剑的方向。 徐彩凤倒是明白唐柏的心思,也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唐柏睁开眼来,才开口问道:”怎么样?知道菲菲在哪个方向吗?” 唐柏指了指两人左边,道:“往这边走。” 徐彩凤点了点头,她试着调动真元,一跃而起,却发现刚刚跃起,便感觉空中的空气变得无比的沉重,如同凝固了一般,根本无法飞行。 她喃喃道:“明明几步远的距离,便便要搞这么复杂,走到菲菲那里,都不知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唐柏又笑了笑,他并没有尝试飞行,因为他发现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空间的规则,明了这些规则的属性。 他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走吧!”,说完,迈步而行。 徐彩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在唐柏身后。 知道无穷的山峰是石板面上的凹凸不平,俩人在山峰之上攀爬之时,都忍不住生出蚂蚁般的错觉。 徐彩凤道:“宗主,你说我们现以像不像蚂蚁?” 唐柏道:“生命在命运轮回中,本身就是蚂蚁。” 说到蚂蚁,他们还真看到了蚂蚁。 在一片平坦的‘平原’中,有一红一黑两对蚂蚁在拼命的撕杀。 战鼓轰鸣,战争惨烈,折肢断足,血流成河。 这些蚂蚁,个头都比唐柏和徐彩凤的身体还要庞大,如同最为凶残的怪兽一般,在疯狂的撕杀。 徐彩凤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感觉现在的我们打不过它们。” 唐柏道:“我们避开它们。” 徐彩凤自嘲地笑道:“没想到我们也有害怕蚂蚁的时候。” 唐柏道:“人的头颅能够上下摆动,就是告诉我们:有时候我们可以俯视他人,有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仰视他人。” 徐彩凤一愣,道了‘强词夺理’,而后转身就要离去;没想到一声‘吱’地声音从蚂蚁的战场中传来。 唐柏道:“我们被发现了?” 徐彩凤闻言,朝着蚂蚁战场看去;果不其然,原本撕杀的蚂蚁,已经停止了战争,都充满着杀气地朝俩人看来。 唐柏道:“它们将我俩当成了食物。” 徐彩凤道:“你怎么知道?” 唐柏道:“猜的。” 徐彩凤道:“如果你猜错了呢?” 唐柏道:“不会错的。” 徐彩凤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逃吗?” 唐柏摇了摇头,道:“它们的速度比我们快,我们逃不了的。” 徐彩凤道:“那我们怎么办?” 唐柏道:“装死。” 徐彩凤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柏。 唐柏依旧道:”只有我们装死,它们才会因为争夺食物,继续战斗。” 徐彩凤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听唐柏的,然后躺在了地上,装起死来。 唐柏也是一样,躺在徐彩凤身边。 徐彩凤道:”你说我们以后想起现在的情景,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唐柏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收敛自己的气息;不然会被这些蚂蚁发现的。” 徐彩凤本来还想说话,但看到在数只黑、红色的蚂蚁‘飞奔’了过来,那‘庞大’的身体,那宛如实质的杀气,竟让她的心里生出了恐惧的情绪。 她有些恼怒,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害怕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但此时她真的害怕,她有种直觉,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她根本不是这些蚂蚁的对手。 她看了看躺着一动不动的唐柏,想笑,又觉得悲哀;原来人不强大的时候,连蚂蚁也是比不了的。 眼看着数只蚂蚁边战边朝着这边靠近,她便学着唐柏的样子,封闭了身上的毛孔,完全地收敛了气息。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拂过,轰隆隆的撞击声,如同雷呜一般响彻天际,这真的是蚂蚁的战争吗? 也许是感觉得‘食物’不会逃跑,双方的蚂蚁都没有先行将‘食物’拖走,而是很有默契地继续战争,直到分出胜负,才决定‘食物’的归属。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战争的号角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残留的几只红色蚂蚁爬到了两人的面前,正准备将‘食物’拖回自己的国家,没有想到原本没有气息的‘食物’突然暴起,巨大的力量将它们震飞了出去。 它们挣扎着爬了起来,便看见‘食物’疾如利箭一般,逃跑了。 它们不明白唐柏他们为什么要逃? 徐彩凤也不明白。 她跟在唐柏身后,边跑边问道:“宗主,我们为什么要逃啊!我们打得过它们啊。” 唐柏问道:“你知道人为什么不和狗打架吗?” 徐彩凤道:“人又不是狗,干嘛要跟狗打架啊。”说完之后一愣,回过神来了。 果不其然,只听唐柏说道:“我们也不是蚂蚁,干嘛要跟蚂蚁打架昵?”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很明白,但是有的时候,人会因为环境、情绪、性格而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一处极广的‘平原地带’,俩人就这么像普通人一般,不断地奔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而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男人,这男人的身上有好几窟窿,前后透明,但这个男人还没有死;依旧在缓慢地爬行着。 俩人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男人也看到了俩人。 唐柏站定。 徐彩凤也停下脚步。 那男人也不再爬了。 唐柏道:“未请教?” 男人挣扎着坐了起来,道:“灵域石破尘。” 唐柏道:“隐门之人?” 男子点了点头,看了看唐柏与徐彩凤,问道:”两位姑娘是?” 听到他说‘两位姑娘’时,徐彩凤一时忍耐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还别说,唐柏本就是翩翩俏公子,穿上女子的大红衣袍,一时间还真分清是男是女。 唐柏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而后平静地道:“在下唐柏,我身边的女子名叫徐彩凤。” 这叫石破尘的男子不知道徐彩凤为何发笑,而后听唐柏介绍自己,想也没想道:“原来是唐小姐与徐小姐。”说完之后,又觉得唐柏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倒是真想起来了,他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可是。。。可是凤阁的唐宗主?” 唐柏点了点头。 石破尘略有些激动道:“唐宗主,还望你看在同是修仙宗门的面子上,去救救我的师妹吧!” 唐柏道:“贵师妹怎么了?” 石破尘道:“我师妹被宝义国的蚂蚁抓走了?” 此时,徐彩凤收敛了笑容,忍不住道:“宝义国!这些蚂蚁还有国家吗?” 石破尘道:“你们知道那些蚂蚁?” 唐柏点了点头,道:“我们就是逃出来的。” 石破尘一愣,道:“逃。。。逃出来的。” 唐柏点了点头。 石破尘瞬间一脸死灰,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道:“逃。。。逃。。。” 既然是逃出来的,自然不会又回去救他师妹;他一直坚强地活着,是因为他还有信念,希望能遇到强大的修士,将他师妹救出来;而唐柏与徐彩凤的出现,却成了他信念崩塌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柏看了他一眼,而后对徐彩凤道:“我们走吧!” 徐彩凤指着石破尘道:“我们不管他了?” 唐柏道:“我们为何要管他?” 徐彩凤道:“可是。。。可是。。。。” 唐柏道:“这个世界有一些人,在弱小的时候很让人觉得很可怜,忍不住伸出援助之手;但是当他强大的时候,他绝不会感恩,甚至还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这话听起很有道理,但很冷漠。 徐彩凤虽然是凤阁的弟子,她以前是修魔的,她杀过很多人,但与唐柏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其时并不算魔。因为她发现唐柏的骨子里,有时候冷漠得让人感觉恐惧。 第三百五十九章,又被压爆了 石破尘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毫不起眼的风景。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彼止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这无关冷漠与热情,冷漠是正常的,热情也是正常的。 唐柏与徐彩凤走的时候,石破尘并没有发现,因为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个人真正的绝望了,是救不活的,何况他身体的伤势,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意志一失,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徐彩凤没有说话。 唐柏也没有说话。 两个都明白各自的想法,两个人都不赞同彼此的想法,于是沉默就是最好的沟通。 摆脱了蚂蚁的追击,俩人不再疾跑,他们‘翻山越岭’,往燕菲菲所在的地方一路疾行,但是,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血海。 血海无边无际,鲜红耀眼,血腥刺鼻。 俩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到处都是石头的世界中,会有一片如此宽广的血海。 “这是血还是像血一样的水?” 徐彩凤忍不住开口说道,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茫茫无际的血海。 唐柏道:“这是鲜血。” 徐彩凤道:“谁的鲜血?” 唐柏道:“修士的鲜血。” 徐彩凤道:“可是进入这诡异的空间后,所有人都缩小了无数倍,就算流血,也不会形成眼前这般宽广无边的血海啊?” 唐柏微微沉吟道:“想来有人破解了此地的规则,连这片血海也不再受规则约束了。”说完,他闭上眼睛,微微感应,果不其然,在这片血海之中,他感觉不到规则的存在,有的是充满灵性的生机。 徐彩凤感应不到规则,但她有数不清的好奇,她问道:“即然胡人破了此地规则,为什么还会留下这片血海?” 唐柏道:“破解了规则的不仅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也许更多。” 徐彩凤道:“你是说他们破解规则后,又发生了争斗,所以才留下这片血海?” 唐柏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那我们怎么办?绕开这片血海吗?” 他们不知道这片血海有多宽广,如果绕开这片血海,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燕菲菲了。 唐柏道:“既然别人能破解这方空间的规则,我们也能。” 看到这片血海时,唐柏就发现自己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在这方空间,规则约束了他们的行动,约束了他们的能力,让他们如同带上枷锁前行;那么他们速度再快,找到燕菲菲的时间也会很漫长;而且,这方空间还存在着无法抗拒的凶险。 石破尘的出现,让唐柏感觉,一个修行了无数年的修士,一个在天门大陆可以呼风唤雨的修士,被一群弱小得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杀死,这是修士的一种悲哀。 徐彩凤没有再开口,她相信唐柏。 俩人在血海边缘找到了一个石洞。 这是一个很小的石洞,小得正好融纳两人的身体。 唐柏盘膝而坐,闭目默诵起《莲花经》来。 要想了解这方空间的规则,他必须让自己的意识处于‘静’的状态,一种清醒的,专注的,内外一体的静。 可以控制的《莲花经》,比任何的功法都要神奇,所以唐柏并不抗拒。 随着经声在识海响起,经文如同一股清凉的泉水,在他的识海缓缓流淌,流入心田,让他的心,随着意识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种静是在动的状态下而产生的静:就像人坐在火车里,人的身体没有动,但火车却在轨道上飞驰。 他的意识往外发散,如同纹波一般,捕捉四周的规则。 规则是无形的,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同样,规则又是有形的,像一个模具一样,任何身处规则中的物质都会被规则同化。 很快,他的意识中出现了颜色,各种各样的颜色,而且,他四周的空间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许许多多不同颜色的丝线垂直而下,如同在下一场彩色的细雨,绚丽至极。 这些彩色的丝线就是这空间的规则。 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属性,混合一起,笼罩着四面八方。 身处这方空间,便身处于无处不在的规则中。 这些规则与人身体连接在一起,让所有人的身体发生了不可让捉摸的变化。 他试着崩断其中的一根‘丝’线,他本以为会很难,但是他的意识一动,一根红色的‘丝线’轻而易主地断成了两截。 这让他有些意外。 但转眼之间,他发现那根被他崩断的‘丝线’又连接在了一起,依旧连连在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崩断那根‘丝线’时,身体还承受了一股不名来历的力量攻击。 虽然攻击的力量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开始试着同时崩断两根、三根、四根。。。 他发现崩断的‘丝线’越多,无形的力量攻击就越大。 当他将周身的规则同时崩断到九百九十九根时,他承受了沉重的攻击,这攻击的力量不下于一个圣胎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且他的身体出体了诡异的变化。 他的身体依旧很小,但他的左手,却如同横空的山脉,一下将他们所在的石洞撑爆了开来,变得无比的巨大。 这种现象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手臂又被这方空间的规则同化,缩小成了原先的样子。 许彩凤不可思议的看着这突然的变化,而后又变得一脸平静。 在唐柏的身上,她看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魔心种道、入情唐柏,她真想将唐柏的一刀一刀地切开,看看他的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唐柏也发现了刚才的变化,他没有停止,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就算是圣胎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伤不了他分毫。 这一次,他没有再行试探,他的意念如同天刀,一刀将缠绕在他身上的规则斩去。 所有规则瞬间消失,最真实的阶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他没有过多思考,而是伸出手来,朝着燕菲菲所在的地方的抓去。 此时的燕菲菲没有再与凤九歌相斗,她此时正手执七神龙渊剑,欲一剑破开这方空间;只是没想到一只遮天盖地的巨手,从空而降,将她连人带剑起抓了起来。 她正想将使出神力,将巨手斩断,没想到抓住自己的力量又消失一空,而自己却落在一片‘血海’边缘。 而后她看到了唐柏,看到了徐彩凤。 此时,唐柏的身体又被四周的规则笼罩了起来,无数‘丝线’连接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瞬间缩小了无数倍;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规则中轰击在唐柏的身上,这股力量强大得超过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使得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压爆的气球,瞬间爆炸开来。 “唐柏!” 燕菲菲见到此景,忍不住尖叫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唐柏会以这种方式消失在她的面前,她不要命地朝唐柏的方向冲去。 徐彩凤见此,身影一闪,挡在了燕菲菲的面前。 燕菲菲瞬间顿步,双眼血红地看着眼前的徐彩凤,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在微微的颤抖。 她充满杀气地说道:“让开!”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冷漠与愤怒,蕴含着无情的杀气与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样的燕菲菲,竟让徐彩凤心中产生了恐惧;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让开,燕菲菲极有可能会一剑劈死自己。 但她没有让开,她平静至极地道:“宗主还没有死。” “真的没有死!” 徐彩凤见燕菲菲依旧如此,再次说道。 “你最好能说出他没死的理由!” 燕菲菲退后的半步。 徐彩凤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离开时,宗主是什么模样?” 此时,燕菲菲才想起,她离开唐柏的时候,唐柏已是白发苍苍,身体苍老得如同槁木,根本不是刚才所见的模样。 她有些相信徐彩凤的话了,但唐柏就在自己眼前爆炸开来的,化成了一片虚无,这也是事实。 徐彩凤道:“其实你离开的时候,宗主只剩下不到半月的寿元了。” “什么?” 燕菲菲又被这个消息惊得跳了起来。 徐彩凤依旧平静道:“若不是如此,宗主不想拖累你,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燕菲菲深吸了口气,语气也有了些许缓和,问道:“后来呢?” 徐彩凤道:“后来宗主想要突破境界,以此增添寿元,可惜失败了。” 燕菲菲闻言,心里不由一紧,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徐彩凤,她知道还有后来。 果然,徐彩凤又道:“还好,宗主有一粒九窃金丹,只是药力太过庞大,宗主的身体撑不了九窃金丹的巨的力量,于是像刚才一般,爆炸成了虚无。” 燕菲菲有些不相信地道:“骨头血肉都没有了,还能活过来?” 徐彩凤道:“能活过来。” 燕菲菲道:“你没骗我?” 徐彩凤道:“我修行的是入情道,宗主若死,我便会生死相随,为何要骗你?” 徐彩凤修行的功法,燕菲菲也有耳闻,又见徐彩凤没有半点撒谎的样子,又信了几分。 她虽未修仙,却也知道,这个世界有无数古怪的修行功法。 燕菲菲紧崩的身体松驰了下来,眼中的血红褪去,又将七神龙渊剑插入了剑鞘中,在不远的地方找了块石头坐下;她朝着徐彩凤说道:“刚才的事情,你莫放在心上,你应该知道,唐柏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挚友,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第三百六十章,两个女人的表白 徐彩凤自然明白燕菲菲的心情。 燕菲菲在唐柏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唐柏在燕菲菲的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独一无二并不是排斥别人的存在,而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情感。 也许,每个人都应该别人心中独一无二的,就像唐柏在她的心中一样,也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她在不明情况下见到唐柏化成虚无,她也会跟燕菲菲一般,失去理智。 她淡淡说道:“你奈心等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唐柏出现在你的面前。” 燕菲菲并没有等待多久,她发现在唐柏爆碎的地方,出现了无数紫色与金色的光点,如同无数的萤火虫,散发着绚丽至极的光芒。 徐彩凤道:“知道我为什么拦你吗?” 燕菲菲摇了摇头。 徐彩凤道:“这些紫色与金色的光点就是唐柏身体的一部分,其中夹杂着恐怖的力量,如果你冲上去,就会与其中恐怖的力量碰撞在一起,这样的结果只会有两种:一种是你被其中的力量震飞或震伤;还有一种,就是你将这股力量撞散;到时候唐柏还能不能复活过来,就谁也不知道了。” 燕菲菲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此不断移动凝聚的紫、金色光点。 这些光点着实神奇,它们凝聚移动看似杂乱,其实却很有规律,形成一个个圆圈,在周而怠始地运行。 时间慢慢的过去,那些紫、金色的光点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人形轮廓;有脑袋,有身躯,有四肢;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人形轮廓,喃喃道:“这就是唐柏?” 徐彩凤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唐柏!” 燕菲菲又道:“他。。。他这样还算是人吗?” 这个问题倒是将徐彩凤问住了,她也不知道唐柏现在算不算人,她想了想,道:“像仙一样吧!” 仙是人吗? 仙自然不是人,仙是超脱人类极限的一种存在。 在两人说话间,那紫色光点凝聚的轮廓越越清晰了,形成了紫色的皮肤;而且皮肤的颜色还在变化,变得白皙细嫩;与此同时,人形轮廓的头部也生成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只是这相貌,根本就不是唐柏的相貌,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的相貌。 燕菲菲看向徐彩凤道:“你不是说他是唐柏吗?” 徐彩凤答非所问,似笑非笑地道:“他没穿衣服。” 燕菲菲闻言,朝着唐柏的方向一瞧,那人果然没有穿衣服。 她羞红着脸转过头去,一颗心却如同打鼓一般,砰砰地跳过不停。 而此时的唐柏,已经塑形成功,他一眼就瞧见了燕菲菲,一时也忘了穿衣服的事情,他边走边道:“菲菲,你没事吧?” 燕菲菲头也不回道:“臭流氓,你将衣服穿上再说。” 唐柏一愣,才想起自己塑形之后,正赤身裸体呢;他忙向徐彩凤看去,只见她笑眯眯地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他忙用双手捂住两胯之间,讪讪道:“彩凤仙子,可还有衣衫?” 徐彩笑着摇头道:“没有,你这样挺好看的。” 燕菲菲虽未回头,却是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话,见徐彩凤如此说,不由道:“丑死了。” 唐柏不由道:“哪里丑了?” 燕菲菲道:“从上到下都丑。” 唐柏嘿嘿笑了笑,道了声黄毛丫头,而后又道:“菲菲,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燕菲菲道:“你想干嘛?” 唐柏道:“自然是穿衣服吖。” 燕菲菲道:“你一个大男人,穿一个女人的衣服,你羞不羞?” 唐柏又嘿嘿笑道:“那好,我不穿女人衣服,我也不穿衣服。” 燕菲菲听到唐柏说不穿衣服,心里一急,不由道:“不许不穿衣服。” 唐柏道:“我没有衣服怎么穿衣服?” 燕菲菲想了想,意念微动,从自己手镯中拿出一套紫色的男子衣衫扔给了唐柏。 这衣衫虽然华丽,却是普通的布料制成的,唐柏穿在身上,明显小了一大截;他意念一动,身体生出变化,身高体态瞬间变小了许多,方才合身。 而后,他又向徐彩凤要来铜镜,对着镜子一阵变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体型缩小了许多,看起来怪怪的。 燕菲菲回过头来,见唐柏如此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然后从石头上一跃而起,落在唐柏身前,一把将唐柏抱着,嘴里喃喃道:“你一点都不像从前了,一点都不像了。” 她说的不仅是体形相貌与年少时不同了,她说的是唐柏的性格与年少时不同了。 人终究都是要长大的,时间是一个魔法师,往往会将一个人改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让自己都感觉到陌生或者讨厌的人。 唐柏轻抚着她的秀发,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刚刚感觉你长大了的,现在怎么又像个傻丫头了。” 燕菲菲道:“我不要长大,我真的不要长大。” 但人终是要长大的! 徐彩凤微笑地站在两人身旁,不知道为何,燕菲菲抱着唐柏,她心里一点醋意都没有,反而感觉两人之间那种挥之不去的亲情很温暖。 良久,燕菲菲才停止哭泣,却依旧不松开抱着唐柏的手。 唐柏哄道:“好了,你都成了小花猫了。” 燕菲菲道:“你才是小花猫,你全家都是小花猫。” 唐柏闻言,笑了笑,他还是喜欢那个没心没肺的燕菲菲。 他拍了拍燕菲菲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们破开这空间的规则,早点将你把那铁锤拿到手才是正事,不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你哭得来不急了。” 燕菲菲松开手,擦干眼泪,嘟着嘴道:“你是着急诸葛心月吧!” 唐柏闻言,苦笑着沉默了下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诸葛心月若真的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只怕早已香消玉损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黯然神伤。 他说不清对诸葛心月的感情,也许是爱,也许是渴望爱,也许,只是那一次春风一度留下的痕迹,在他心里永远也擦不去。 燕菲菲见唐柏失落的表情,不由道:“好了,算我说错话了。” 徐彩凤道:“菲菲哪里说错话了,你本就说到他心里去了。” 燕菲菲奇怪地看着徐彩凤,她感觉徐彩凤说话变得犀利了许多,以前徐彩凤看到唐柏时,都不怎么说话的。 徐彩凤仿佛知道燕菲菲心里是什么想的,不由道:“宗主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一次我伤心欲绝,感觉很多的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后来宗主重活过,我也想通了,喜欢便是喜欢,喜欢就要说出来,吃醋也一样。” 燕菲菲闻言,眼中散发出奇异的光芒,非常认同地道:“你说对,你说得太对了。”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唐柏道:“唐柏,我喜欢你,你要是喜欢诸葛心月,我就吃醋。” 徐彩凤睁大着眼睛看着燕菲菲,感觉她是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想想,自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燕菲菲比自己还要大胆。 有了燕菲菲带头,徐彩凤也道:“宗主,我也喜欢你,我也吃醋。” 唐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装傻充愣地道:“醋有什么好吃的,酸不啦叽的;你们两个帮我护法,我来破开此地的规则。”说完,盘地而坐,一脸严肃,宛如练功入定一般。 只不过谁也没有发现,他的额头似有汗水蒸发。 被女人喜欢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被两个女人喜欢,那更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但是,唐柏此时感觉,被两个女人喜欢,就像被两座大山一般压在心头,让他透不过气来。 唐柏又念诵起了《莲花经》,要想破开这方空间的规则,他就必须要处一那种静而平和的状态;而要进入这种状态,就必须念育《莲花经》的经文。 唐柏已经完全不排斥《莲花经》的经文了,相反,他非常喜欢那中动中取静的状态。 很快,他的意识随着经文安静了下来,他又感应到了四周规则的存在;那密密麻的彩色‘丝线’就像一个巨大的毛刷;将四方笼罩。 这一次他并未用意念去崩断连接在自己身上的规则,那样做就像抽刀断水一般,不但断不了水源,还承受规则的反噬。 要想真正破解这方空间的规则,必须找到规则的源头。 他放开心思,意念沿着规则一路延伸,本以为会轻而易主的事情,但他发现,规则之上,有着一股无形的阻力,使得他的意念如陷泥潭之中,难得寸进。 他尝试了许久,意念也突破不了规则的阻力,使得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来,却见燕菲菲与徐彩凤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见他‘清醒’过来,异口同声地道:“怎么样?” 唐柏摇了摇头,道:“规则之中,蕴有阻力,难以突破。” 燕菲菲闻言,抽出七神龙渊,说道:“不于让我试试,老子一剑劈碎这空间。” 唐柏道:“没用的,空间的规则乃无形之力,七神龙渊剑乃有形之力,就像你一拳打在空气上,根本没有着力点。” 燕菲菲道:“那怎么办?” 徐彩凤看着不远的血海,不由道:“宗主,这片血海为什么不受规则影响?” 第三百六十一章,大姐大的威风 一语惊醒梦中人。 唐柏道:“彩凤仙子倒是提醒了我,你们退后一点,我来看看这血海有何异常,为何不受此这空间的规则影响。” 燕菲菲道:“我不退!” 徐彩凤也点了点头。 唐柏看着紧紧依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由一阵头大。 他道:“你们退后,帮我护法!” 燕菲菲还是不愿。 唐柏道:“大姐大!” 燕菲菲马上眉开眼笑地点头答应了。 徐彩凤一脸无语地看着燕菲菲。 她发现:只要唐柏叫燕菲菲一声大姐大,燕菲菲就会变得亢奋无比。 此时,唐柏又转来朝她看来,她道:“你也叫声我一声好听的。” 唐柏道:“大姐。” 徐彩凤闻言,满脑黑线,正想说话,便被燕菲菲拉到了一边。 她看向燕菲菲,道:“你拉我干嘛!” 燕菲菲道:“唐柏不是叫你大姐了吗?” 徐彩凤道:“你知道大姐是什么意思吗?” 燕菲菲道:“知道啊,那样唐柏就是我的小弟了。” 她说的小弟,就是像在年少时,那种拉结派的‘小弟’。 她这么一说,徐彩凤却无法反驳,她恶狠狠地朝唐柏看去,发现唐柏已闭上了眼睛,又如先前一般,进入了那种‘静’的状态中。 此时唐柏,意念已往血海延伸而去。 果不其然,这方空间的规则虽然笼罩在血海之上,但并没有与血海连接在一起。 血海中蕴含着不同的规则? 他想将意念融入血海之中,但意念刚刚靠近,便感觉了一个强大的域场,充满了邪恶与毁灭的力量;这血海中蕴藏着一股邪异的力量,仿佛有灵性一般,将他的意念卷入其中,瞬间便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意念缺失,唐柏识海微痛,他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燕菲菲与徐彩凤离唐柏并不远,见唐柏皱眉,不由问道:“怎么了?” 唐柏睁开眼来,摇了摇头,道:“这片血海中充满了毁灭的力量,蕴含着强大邪恶的大道意志。” 一滴血就能生出灵性,产生大道意志,那么这个人会多强大? 徐彩凤道:“不是说天门大陆无道吗?” 唐柏道:“天门大陆无道,但修道之人还是有的。” 燕菲菲道:“修道之人很历害吗?” 她倒是听说过修道、修仙,但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依旧是武技。 徐彩凤闻言,笑道:“修道之人历不历害你看看宗主就知道了。” 燕菲菲道:“看他干嘛,他又不历害。” 徐彩凤张了张嘴,而后道:“当我什么也没说!” 燕菲菲看到唐柏还在看着血海发呆,不由道:“唐柏,你打得过我吗?” 唐柏头也不回地道:“打不过,你是大姐大。” 燕菲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嘿嘿笑了起来。 身为大姐大,有什么事总要冲在前面的,所以燕菲菲放开脚步,朝着血海走去。 唐柏与徐彩凤一惊,唐柏更是飞身而起,挡在了燕菲菲的面前,看着她道:“菲菲,你要干什么?” 燕菲菲不以为然地道:“看看这血海毁灭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啊。” 唐柏道:“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来处理。”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你是小弟,做我的小弟只要站在我身后摇旗呐喊就行了,如果什么事都要小弟出头,那还在大姐大干嘛。” 唐柏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依旧纯真无邪,但是他却看到了成长。 是的,燕菲菲成熟了,她并不是想要听‘大姐大’这个称呼,她只是不想再躲在唐柏的身后,让所有的危险都让唐柏去面对。 她喜欢被唐柏保护的感觉,但她更加不希望唐柏遇到危险。 如果有一天,生命需要选择,她会选择让唐柏活着。 徐彩凤叹了口气,她一直觉得燕菲菲有时候的想法很幼稚,但突然之间,她发现幼稚的其实是自己。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不懂别人的行为时,总会认为自己的对的。 燕菲菲道:“小子,你不听我的话吗?”,说着,她握紧了拳头,仿佛只要唐柏不听话,她就要揍人一般。 唐柏苦笑一声,让了开去,道了声‘小心!” 燕菲菲扬了扬拳头,笑道:“算你识相!”,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到血海边。 血红的海浪翻涌起伏,仿佛一个浪花就能将她淹没;这让她不由想起在死亡海时,她与唐柏死里求生的画面。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不由感叹道。 她微微一笑,抽出了七神龙渊剑。 她不只是要看看这血海蕴含的毁灭力量,她还要一剑破开这诡异的空间。 她举起七神龙渊剑,喊了一声‘大’。 七神龙渊剑上散发出了七彩的光,剑身变大了十倍不止。 她连喊了九声‘大’,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气势一次比一次强劲,七神龙渊剑也一次比一次变大。 彩色的光芒直耸入‘天’,如刺破虚空的天柱,看不到尽头。 此时的燕菲菲,双脚分立,不丁不八,于七神龙渊剑下,仿若一只微不可见的蚂蚁。 她大吼一声‘开’,七神龙渊剑伴随着她的声音直劈而下,如同绚丽的七色彩虹,将整个空间切割成了两半,碰撞到血海的场域时,发出‘轰’地一声巨响,无形的力量向四面八方荡漾而开,使得整个空间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不断地崩碎开来,形成无穷无尽的黑洞。 身处凤暴中的唐柏,将‘幻’之大道的道意环绕在他与徐彩凤周围,却依旧挡抵不了撞击的余力,两人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被荡出了天际。 力量,最为纯粹的力量。 唐柏没有想到,燕菲菲的力量竟然大到如此程度;但他更关心的是燕菲菲攻击后受到规则反噬。 燕菲菲并不是他,他爆碎了依旧可以塑形重活;燕菲菲若是没有了,便是真的没有了。 他忍不住一声大吼,吼声如同失去至亲的野兽一般,充满了暴戾与杀气;他的意志异引着气海的力量,与着无处不在的力量抵抗。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迸射出来。 这是九窍金丹的力量,在唐柏的意志导引之下,伴随着‘幻’之大道的意志,于他和身前形成了重重叠叠的金色屏障;而他整个人也如同一个巨大的金人,朝着血海的方向前进。 有形与无形的结合,意与力的运用,在这无意间,让唐柏完美地呈现出来。 徐彩凤站在他的身后,她毫不犹豫地运行了‘入情道’法,与唐柏心心相印。 两人身不一体,心却一体,力量真元也一体。 那怕她的力量只是沧海一粟,她也毫不犹豫地注入了唐柏的体内。 只是七神龙渊剑与血海碰撞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唐柏的身体能承受碰撞的反噬之力,而她的身体却不行。 无与伦比的力量轰击在她的身上,她的五藏六腑皆遭得重创,鲜血自她嘴角不断溢出,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 但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始终跟在唐柏身后,向着无边的血海冲去。 只是越靠近血海,碰撞的力量越大,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骨头都断裂开来,她再也跟不上唐柏的脚步了。 而此时的唐柏,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根本没有发现徐彩凤的掉队,依旧朝着燕菲菲所在的方向前进着。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绝不能让燕菲菲受到伤害。 光,七彩的光与血红的光混合在一起,绚丽之极。 而在绚丽的光芒中,七神龙渊剑与血海僵持在一起。 此时的血海不再是平的,而是凸起得像一个巨大的血色圆球;而在圆球中,一座巨的祭坛浮现了出来。 这绝不是某一个人的鲜血,这是祭坛曾经的血祭力量。 而这片空间的规则,血海的规则,都不是大道的规则,也不是大道的意志,而是神的力量,是神的意志。 此时的燕菲菲依旧站立在原地,只是她身上的血再次燃烧起来,她血脉再次觉醒,而在她额头之上,却出现了个淡淡的红色符文。 在这个红色符文出现的瞬间,燕菲菲再次大喝,扬剑再劈。 又是一声巨响,天地间仿佛在巨大的声音下变得寂静无声。 大音稀声,这是真正的大音稀声。 血海形成的圆球在这一剑之下,瞬间碎裂开来,他们所在的空间规则消散一空,现出了原有的阶梯,现出有原的残破祭坛。 只不过许多的阶梯在崩碎,原本残破的祭坛也在摇摇欲坠,就算是祭坛所以的山谷,也裂开了无数巨大的裂缝,山谷四方的石山,更是一座连着座爆碎开来,这一切,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沉沦毁灭。 而在所有的一切即将崩碎毁灭的瞬间,原本不见一人的祭坛上,远处的山谷中,现出了无数身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朝着祭坛顶上的铁锤冲去。 空间一破,唐柏也清醒了过来,原本遥远的距离,此时不过咫尺之间。 他的身后,徐彩凤浑身是血,昏死了过去;他的身前,燕菲菲依旧手执七神龙渊剑,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灵魂;而他们所有的阶梯,一条条裂缝如同蛛网一般,向着四方不断蔓延,随时会崩碎开来。 唐柏想也没想,一手抓起了昏死过去了徐彩凤,一手抓起仿佛没有意识了的燕菲菲,飞身而起,亦朝着祭坛顶上的铁锤冲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想要锤子的高手 天地在变,原本晕白的天空,如同打开了封印,化成了无穷的雷电;原本平静的大地,似有巨兽破土而出,地动山摇。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祭坛突然崩碎开来,化成了虚无;只有其上的铁锤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与半空的雷电遥相呼应。 吼! 虚空之中,无数道身影宛如流星一般,直往虚空中的铁锤冲去,一时之间,雷电的轰鸣声,无数修士的吆喝声,术法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核变一般,突然炸开,传遍四方。 这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所有的修士都失去了理智。 在这无数的身影中,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于电闪雷鸣中,屹立虚空;手托一盏神灯,迸射出耀眼的神光,不但抵挡住了漫天的雷电,光芒更是向四方蔓延;被光芒笼罩之人,瞬间就骨肉消融,魂飞魄散。 此人正是仙人皓阳,他手中的神灯又名‘琉璃极光灯’,乃峻灵山紫光洞玉真金仙所赐仙宝,莫说是还未成仙的修士;就是成就了仙位,于琉璃极光灯下,也难保真灵。 这突然的变故,让原本宛如飞蛾一般的众多修士,顿时不进反退,纷纷逃开。 重宝虽好,也需有命使唤才行。 与此同时,祭坛之上,又有剑吟声响起,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声音清晰可闻。 而后一人右手捏着剑诀,朝天一指,一道洁白光于他指尖激射而出,化成一柄雪白的长剑,无情的剑气化成一条洁白光龙,围着长剑盘绕,强大至极的剑意,让人胆寒。 出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剑宗宗主凤九歌,空中之剑,更是剑宗的镇宗之宝‘无双剑’。 剑取无双,便是取‘天下无双’之意。 此剑曾出世二次,第一次出世是三千年前,那时无上真魔肆虐天门,几乎无人可敌,后来七魔杀上剑宗,遇到当时的剑宗宗主月流仙;月流以无双剑一剑分神,七魔瞬间魂飞魄散;第二次出世是一千六百年前,当时守剑阁的弟子入画仙子被天门云海宗的少主奸污杀死,而后,剑宗走出一个男子,手执无双剑,一夜之间,将曾经升仙十三人的云海宗灭门。 无双剑名头极大,却极少有人见过,此时剑光一出,更是无人敢逼进此剑三丈,就连皓阳的‘琉璃极光灯’,灯光也被无形的剑意阻抵,难以寸进。 皓阳看了凤九歌一眼,又看了看无双剑,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朝着唐柏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唐柏,浑身散发金光,左手搂着燕菲菲,右手抱着徐彩凤,如踏天梯一般,现身于祭坛之上的虚空;他的幻之大道与九窃金丹的力量混合在一起,似真似实,使得他周围的空间不断地扭曲,隐现无数金色的符文,神秘至极。 凤九哥也转头看向唐柏,淡淡道:“唐宗主,别来无恙?” 唐柏朝他点了点头,道:“凤宗主安好。” 凤九歌也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唐柏搂着的燕菲菲,道:“菲菲仙子,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燕菲菲清醒了过来,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凤九歌,她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迷糊道:“唐柏,那奇怪的空间破了吗?” 她记得第一剑,只不过被血海的场域抵挡住了,而后反噬的力量,刺激得她的血脉再次觉醒,而后她便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细语,那声音让她感觉十分的亲切,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便变得迷迷糊糊的,如同做梦一般,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再清醒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被唐柏搂在怀里。 至于那一剑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没有一点记忆;仿佛破开血海空间、崩碎祭坛规则的一剑,并不是她本身的力量,而是一股不明来历的力量、借她的手使将出来的。 唐柏笑了笑,道:“破了!被你一剑破了。”他说完之后,发现右手搂抱着的徐彩凤也悠悠醒转过来。 徐彩凤受伤极重,七渊龙渊与血海撞击的余力不但震伤的她的五藏六腑,甚至差点将她的圣胎元婴震散,虽然唐柏以真元相助,压下了她体内絮乱的元气,但她身体的伤,却依旧让她疼痛难受。 她轻轻地叫了声‘宗主’。 她本以为自己合魂之后,可助唐柏一臂之力,却没有想到,却成了唐柏的累赘。 唐柏轻声道:“没事了,你先行疗伤。” 徐彩凤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趴在唐柏的怀里,一脸幸福地疗起伤来。 燕菲菲看了徐彩凤一眼,便也学她的样子,紧紧地趴在唐柏身上。 唐柏道:“你又没受伤。” 燕菲菲羞红着脸,怒道:“要你管。” 唐柏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不要铁锤了?” 燕菲菲道:“我要,但是要你送给我才要。” 唐柏正想说话,便听远处一人笑道:“唐宗主好艳福,左拥右抱实在是羡煞旁人了。” 来人是一个胖子,一个像一个圆球似的胖子,因为他的肚子很大,所以显得头与四肢都不协调,看起来怪怪的。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窜灰白色的念珠,这念珠虽然看起来像一窜大蒜,但却散发着强大的阴煞之气,不但抵挡住了‘琉璃极光灯’的神光,更是与无双剑的剑意针锋相对。 唐柏并不认认识这个人,他平静至极地道:“你是谁?” 这个胖子还没开口,不远的凤九歌道:“这是青云域的朱大肠。” 听到朱大肠这个名字,燕菲菲一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而后感觉有些不妥,便憋住了笑。 唐柏道:“想笑便笑吧,我们又不认识他,笑笑又何妨。” 唐柏听说过一教三门四宗的说法,但他极少与三大隐门的人来往;何况凤阁宗主大典时,青云域的妙玲儿竟传令于他,让他去青云域觐见,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唐柏讨厌至极,所以他根本没给这个朱大肠半点面子。 唐柏原本以为朱大肠会恼羞成怒的,没想到朱大肠眯着眼睛看着燕菲菲道:“唐宗主说得对,真想笑的话,就算当面不笑,背后也是会笑的。” 燕菲菲道:“你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子?” 朱大肠道:“俺老爹姓朱,又喜欢吃大肠,所以便给俺取了个朱大肠的名子。” 他这么一解释,又惹得燕菲菲哈哈大笑起来。 凤九歌也跟着笑道:“甚好你爹只喜欢吃大肠,要是他喜欢吃狗屎,那你不是成了狗屎。” 燕菲菲不笑了,她发现凤九歌与这个朱大肠好像有些过结;她本以朱大肠会生气动手,没想到朱大肠却是拍了拍宛如圆球一般的肚子,笑嘻嘻地道:“狗屎有什么不好的,一般人发了财,升了官,取了漂亮夫人,旁人哪个不说一声走了狗屎运。”说完,他又看向凤九歌道:“你若不是走了狗屎运,能当上剑宗的宗主?” “你。。。” 凤九歌双眼一眯,无双剑上的杀意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朱大肠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而又看向唐柏道:“唐宗主,本想邀你来年二月十五相会,没想到神墟出世,我们提前见面了,这是缘分。” 唐柏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朱大肠道:“既然是缘分,刚才这位姑娘又笑话于我,所以这神锤归我,你没意见吧!” 唐柏还是没有开口,凤九歌却道:“你怕是还未睡醒吧!”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 朱大肠转头又看向凤九歌,道:“你若想要,那请便,我却不阻拦。” 凤九歌却是站着未动。 此时,朱大肠转首看向皓阳,道:“上仙大人,你若想要这件神器,也可以出手。” 皓阳看着他,也没有动手。 朱大肠又看向唐柏。 唐柏道:“不用问我,这神器我自然想要的。” 朱大肠道:“请便!” 唐柏耸了耸肩膀,示意依偎在他肩膀的两个女人,此时不是你情我爱的时候,他道:“菲菲,你保护彩凤仙子,我去将铁锤拿起给你。” 此时,徐彩凤也不疗伤了,她看着唐柏道:“他们都不动手,显然是怕这铁锤之中蕴含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宗主你。。。” 徐彩凤能想到的,唐柏自然能够想到的,但那又如何?此时的他,如同拥有不死之身,又有何可怕的。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这件神器至刚至阳,于祭坛之上不知存在的多久,想来已生出灵性;若是自己胆怯,必会失去得到这件神器的机会。 唐柏道:“无妨,你们小心便是。” 燕菲菲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她一直感觉这铁锤十分熟悉,十分的亲切;她看到这柄铁锤时,她体内的鲜血像火一样灼热,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柄铁锤在呼唤她。 这一次,她没有阻止唐柏冒险。 她说要唐柏将铁锤夺来送给她,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她一直想要唐柏送给她一件礼物,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而这神锤就是她想要的。 她抽出了七神龙渊剑,看了看其他三人,淡淡地说道:“小子,你去吧!他们若是敢出手,我便给他们一剑。” 皓阳与朱大肠听到燕菲菲如此说话,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只有凤九歌皱了皱眉头。 唐柏看了看其他三人,而后踏步而出,瞬间出现了铁锤边缘,他想也没想,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神锤的锤柄。 第三百六十三章,以二敌三 巨大在雷电力量从锤柄导入唐柏的身体里,强大的电流在他体内劈里啪啦地炸开,宛如一柄剔骨的钢刀,在他的身体里横行肆虐;哪怕唐柏早有心里准备,一时之间,也难承受巨大的雷电力量,整个人如同打摆子一般,不断抽筋抖动。 朱大肠见唐柏真的敢动神锤,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微笑着取下了脖子上的念珠,挥手便朝着唐柏打来。 原本不过核桃大的珠子,在空中越变越大,其上现出阴、冥、幽、暗、尸、血、魂、鬼、咒、驱、封、镇等字符,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与此地不同的规则气息,每一个字符都散发出漆黑的光芒,披此交错在一起,形成一团漆黑的云雾,如墨染了天空,与空间中在雷电碰撞;形同末日一般。 而在漆黑云雾与雷电的光芒之中,念珠的珠子相继断裂开来,化成阴冷诡异的符文,不断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古朴的漆黑石桥,散发着阴冷的强大气息,朝着唐柏镇压而下。 微笑不是慈悲,微笑的背后不是虚伪便是狠毒。 燕菲菲一直紧盯着其他三人的一举一动,朱大肠突然出手,她立马抽出七渊龙渊剑,道了一声大,随着七彩龙渊剑的变化,一剑朝着唐柏头顶的漆黑石桥劈去。 轰地一声巨响,剑与石桥碰撞在一起,刮起了巨大的飚风,狂乱地吹向四方。 这不是普通的风,也不仅是剑与石桥碰撞的能量余波,这是九幽冥风,可吹拂人的命魂。 “是你!” 九幽冥风一现,再加上那漆黑的石桥,立马让燕菲菲想起了前些时候,他们遇到的黑袍人。 她再次扬剑,大吼一声,连道了几声大、大、大。。。 七神龙渊剑上散发出绚丽的七彩神光,剑身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她又一剑劈下,这一次的七神龙渊,就像天柱倒塌,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蕴含着坚不可摧的威压,朝着朱大肠劈去。 她终究是经验太浅,最开始的一剑,她根本来不及蓄力,出剑只是阻止了那漆黑石桥镇压的速度;待她收剑再劈时,石桥已落到了唐柏头顶。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这一幕,哪怕远离了此地的众多修行者,也紧崩着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地捏在手中。 气氛压抑而悲凉。 但不知为何,燕菲菲与徐彩凤都不担心唐柏的安危,她们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唐柏并不危险,甚至,在她们眼里,仿佛任何力量都不能将唐柏摧毁一般。 剑破苍穹,威势无双。 朱大肠的身影,在七神龙渊剑下,连蚂蚁都不如。 但朱大肠却没有半点要躲闪或抵挡的意思,他的意念,他的真元,他的一切力量依旧全力灌注在镇压唐柏的冥器之上,仿佛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唐柏一起。 唐柏自然不会死,就在巨大的漆黑的石桥镇压而下时,他松开了神锤的锤柄。 他叹了口气,他试过,但他与神锤无缘;莫说他征服不了神锤中庞大的雷电力量,就连神锤的重量,也让他望而却步。 以他的力量,竟然动不了神锤分毫。 无缘者,不可强求。 此时的他冷静至极,哪怕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在他的心中也未泛起半点涟漪。 他随手一指点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激射而出,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指头,与越压越低的漆黑石桥,撞击在一起。 与此同时,在七神龙渊剑就欲将朱大肠碾压时,一盏琉璃神灯突兀悬浮在了朱大肠的头顶,炽白的光芒大放;如同实质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与七神龙渊剑碰撞在一起。 琉璃极光灯! 仙人皓阳出手了,而且站在了唐柏他们的对立面。 木道人曾说过的皓阳:恩之一字囚一人,因果在上心在下,将来必有遭殃人。 皓阳此时的行为,便是如此,保朱大肠的性命,就相当于要唐柏的性命。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此时的他手捏仙诀,在极力摧动琉璃极光灯,身上的仙元散发着瞧眼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光人。 哪怕他是仙人,在承受燕菲菲一剑时,也不得不用出全力。 两方战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彼此的力量仿佛都粘合在了一起。 外人看不懂其中的凶险,仿佛整个画面突然静止了下来,但身处其中的几人都知道,这一战,是彼此遇到最凶险的一次。 唐柏与朱大肠之战乃规则之战,是两种规则的碰撞。 自从九窃金丹爆碎后,唐柏所有的法器基本化为一空,就连刻画着《九阳经》的木雕与冥器驱魂灯都没有避免,只有一块黑色的念牌残留了下来。而七神龙渊剑又在燕菲菲手,面对漆黑的大桥镇压,他只能将幻之大道与九窃金丹的力量结合成一指。 这一指,非常自然,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简单。 只是在这一指点出之时,他又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其中,使得这指仿佛有了灵性,有了规则。 这一指不是纯粹的幻道之技,也不是纯粹的九窃金丹力量,而是一种组合之法。 此法讲究的是意。 一指之下,规则我有;此指,可为规则之指。 这一指拼的不是力量,而是对规则的了解。 而朱大肠的冥器也是如此;冥器不属人间,若不此地是神墟之地,冥器必受天地规则压制;也正因为这里是神墟,冥器的威力才能如此强大。 不同的规则碰撞,其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融合,一种便是毁灭;不是毁灭唐柏,便是毁灭朱大肠。 相比唐柏与朱大肠之间的规则之战;燕菲菲与仙人皓阳之战便是动与静的对抗,是刚与柔的对抗。 琉琉极光灯乃是天界峻灵山紫光洞玉真金仙、自九极天采集的一缕先天灵光炼制的,灵光所照,自成空间,万物笼罩其中,皆可消融;而且有絮乱时间之力。 摧发此宝,必须要拥有强大的仙元。 而此时的皓阳,已经将琉璃极光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体内的仙元,如同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的流入了其中,便得他的仙元,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消耗,如此下去,根本支撑不到七神龙渊剑的力量耗尽。 他曾经跟随过唐柏他们,也听说过燕菲菲的血脉之力,但是他一直不知道,一个宛如凡俗之人的女子,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更让皓阳恐惧的是燕菲菲手中的神剑,琉璃极光灯的灵光到底有多强大,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是仙宝,在他全力催发之下,也要消融一空;但是,燕菲菲手中这柄七彩神剑,被灵光所照,竟不见有半点影响。 如此下去,他不仅保不住朱大肠的性命,就连他自己,也抵挡不了巨剑的力量;会真灵大失。 看透这一点的,不仅只有皓阳自己,站在远处的凤九歌,也看出了战场上的变化。 他眯了眯眼睛,手持无双剑,朝着燕菲菲与徐彩凤一剑劈来,嘴里却是嚷嚷道:“彩凤仙子,他们既然斗得难分难舍,不如我俩也亲近亲近。” 他出手在前,说话在后,甚至语言轻浮至极,哪里还有半点身为四大宗门的宗主气度。 徐彩凤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四周九幽冥风肆虐,不受天门之阻,吹拂于她的天宫之中;也甚好她已合魂之境,三魂已经归一,生出灵性,才勉强自保;此时哪有力气再与凤九歌一战。 眼看着无情的剑气劈开了虚空,就欲将自己劈成两半,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哪怕是死,也不想唐柏与燕菲菲在此时此刻分心。 “凤九歌,你在找死!” 徐彩凤在必死之时,心中的绝望被唐柏感应到,而后自他身体里走出另一个唐柏,完全不受间规则影响,一晃便到了徐彩凤身边,搂着她脱离了无双剑的杀机之下。 凤九歌见此,双目一凝,而后道:“若唐宗主今天能保逃出无双剑下,那在下死于唐宗手中,也毫无怨言。”,说着,无双剑一凝,而后猛地喝道:“挚天为剑!” 一时间,无双剑的剑意与天地成势,无穷雷电似归海之河,全朝无双剑上聚集而去,此时剑光电光一体,形成一线,切割虚空,夹杂着毁天灭的力量,不是劈向搂着徐彩凤的唐柏,而是朝着与冥器僵持在一起的唐柏劈杀而去。 这一剑,御天地成势,是绝杀之剑。 唐柏曾经闯过张慧的天门,自她识海中了解过剑宗的剑法。 剑宗讲究剑心,心越坚,心越定,所悟剑法就越是强大。 唐柏也曾经见过凤九歌出手;凤阁宗门大典之时,他与清虚子、智云禅师合力相斗魔教护法修几;那时的凤九歌,与现在相比,实力相差距大。 凤九歌隐藏得很深,但为什么现在会暴露出来? 此时容不得唐柏多想,他左手捏成剑诀,平指而出,于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喃喃道:“黄河万里沙,凤簸自天涯;客来不知去,何处是吾家?” 他的指尖之上,又一道黄光迸射而出,化成一条变变曲曲的黄河,挟带着滚滚流沙,如巨风掀簛天涯;黄河之上,一条漆黑石桥,与朱大肠的冥器一般无二,横亘于虚空;而在漆黑的石桥上,一个朦胧的身影浮现,静静地看着与天地成势的无双剑劈杀而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凤九歌之死 境,这是唐柏在祭坛的石碑林中感悟出来的境。 道之极,武之境。 境是凌架于道、法、术、佛、神之上的境界,就连大道规则、也不允许境的出现。 但此时此刻,唐柏下意识的使出境。 一境即出,空间宛如剥离;非虚非实,非幻非真。 无双剑御天地之势而来,虚空于剑势之下崩塌成了黑洞,使得四周没有了冥风,没有了空气,没有了光,没有热度,没有了生命,一切如同寂灭。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击,唐柏依旧冷静至极,他左手食指顶着朱大肠的冥器,与其规则争锋;右手呈剑指,剑指之上,境术迎上了凤九歌的无双剑。 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凤九歌连人带剑进入了唐柏的境术之中,诡异地失去了踪迹;而后,在境术的漆黑石桥上,那道模湖的身影凝实起来,现出真正面貌。 是手执无双剑的凤九歌。 凤九歌为何出现在石桥之上? 没有人知道,原本真实的一个人,真实的强大的攻击力量,却诡异的成了这样一幅场景;就像一个人在照镜子,突然出在了镜子里面。 对,所以有人都感觉在看一面镜子。 那些从祭坛上逃离修士,在极远的距离、正聚睛会神的看着这一场惊天动的战斗,却无一人能看出唐柏使的术法。 众人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开始了赌斗,赌唐柏与燕菲菲以二敌三,究竟谁赢? 对于神器,他们没有了希望,反而让他们完全放开了心思,生出一种坐山观虎斗的错感。 不仅那些修士不知道唐柏所使的术法,凤九歌也是不知道的。 他以无双剑挟天地之势一击,本以为唐柏就算再历害,也能拼个两败俱伤。 因为极少有人知道,无双剑之所以是剑宗的镇宗之宝,是因为此剑可以将持剑人的力量、术法、剑势放大三倍。 他不相信三个自己会斗不过一个唐柏。 但是,当他御天地之势与唐柏的术法碰撞时,却感觉就像皓月照于大江,一切皆化成了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而他自己,却如同穿越了无穷空间,出现在了这漆黑的石桥之上。 漆黑的石板桥上,散发着古朴阴冷的气息,放目四望,只见桥底浊浪滔天,无数魂影白骨于河中沉浮,有的伸出手枯掌,想要抓住什么;有的伸血淋淋的头颅,在绝望地尖叫;有的还在吞噬别的灵魂。。。 这是什么河? 他再朝左边望去,却见左边无边无际,宛如人间四月,花雨季节,千百屋檐,于雨幕之中隐现,炊烟缕缕,散于天地之间。 那是人间烟火。 再朝右边望去,可见金日血月,日月同空,有山鬼游魂,有黄泉鬼关,有血色红花,有冥风狂涌。。。 那是九幽冥界。 这又是什么术法?这又是什么桥?可连人间幽冥。 他越是疑惑,越觉诡异,心里不由自主泛起凉意。 他想要离开,都无论如何行走飞跃,发现都是在原地踏步;仿佛这条石桥,这方寸之间,成了他的囚笼。 他吼叫着唐柏的名字,但声音却被河底的啾啾之声淹没。 当他举起无双剑,想要一剑破开四周诡异的一切,却感觉天地之间,有无形的规则降临他的识海,闯入他的天宫,在抹去他的意识,在毁灭他的灵魂。 他并不知道这是大道之规。 大道为巅,它不充许有任超越大道意志的存在。 创境之人,本为唐柏,但凤九歌闯入境中,受大道劫光之人,便变成了凤九歌。 此中变化,连唐柏也意料不到。 就算是境术,也是他无意中使将出来的。 凤九歌不是唐柏。 唐柏的天宫之中,有佛、魔两股强大至极的意志为其抵挡大道规则;他的意识毁灭后可以重生。 但凤九歌不行。 凤九歌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种让人窒息、让人极度恐惧的气息;他拼命地挥动手中的无双剑,但他发现,就是无双剑绝世无双,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无形的攻击,因为这是大道意的惩罚。 他跪倒在了桥面上,绝望地呼喊着唐柏的名字。 他在求饶。 人都是怕死的,不管他的身份有多么高贵;也不管他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唐柏能听凤九歌求饶的声音,不仅唐柏能听到,皓阳与朱大肠也能听到,就算是距离此地极远的诸多修士都能听到。 但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能看到一条浊黄的河流,一座漆黑的石桥,还有凤九歌跪在桥上的画面。 没有打斗,也没有术法的华丽,更没有能量波动,有的,只是凤九歌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还有他跪倒在石桥上的身影。 凤九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微不可闻。 最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他的意识,他的灵魂,都已经被大道的意志抹去。 一代宗主,就这么诡异的结束了一生。 唐柏剑指微动,镜子一般的画面肯瞬间崩碎开来;黄河,黑桥,人间,冥都,都消失了,只有凤九歌的尸体从空间坠落,摔成了一团肉泥。而那柄无双剑,却被唐柏力量牵引,落在了唐柏的手中。 凤九歌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感觉到不真实。 朱大肠也不相信凤九歌死了。 但凤九歌真的死了,坠落在地面的尸体,鲜血蔓延了一地。 他喃喃自语道:“九歌,九歌。。。”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看到幼时兄弟。 在天门,很多人都知道他与凤九歌不对付,但是没有人知道,剑宗的宗主凤九歌,是他的亲弟弟。 而这个弟弟,如今就死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微笑,他整张脸扭曲在一起,愤怒到了极点;他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唐柏,就像要将唐柏吞噬了一般;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唐柏,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他的身体以可怕的速度快速的瘦了下来,双手捏着一个诡异的印诀,印于冥器之上,嘴里吼道:“冥都现世。” 一瞬间,正与唐柏规则相争的漆黑石桥突然崩碎开来,又化成了漆黑的念球,而且这些念珠还在变大,如同一颗颗漆黑的星辰一般,连接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不断地旋转;就连空中的雷电,也卷了圆圈之中。 雷电本是至阳至刚之力。 而冥器却是至阴至邪之物。 两者本是两极之物,此时却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唐柏收回左手,冷静地朝着头顶的冥器看去。 只见念珠形成的圆圈中,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一股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神墟的规则气息从黑洞中散发而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这种规则没有任何生机,充满了死意。 冥都? 难道朱大肠真的可以将冥都召唤出来? 与燕菲菲纠缠在一起的的皓阳见此情景,不由叫道:“不要!” 只不过他话声刚落,便被黑洞中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淹没;而后,一个昏黄的圆球从黑洞之中缓缓现出,圆球之中,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古朴城池,仿佛要将圆球撑爆一般。 冥都! 只需一眼,唐柏就可以确定这圆中的城池,就是传说中的冥都。 他没有想到,朱大肠真有能力将冥都召唤出来。 唐柏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哪怕他的身体可以重生,他的意识可重生,但他依旧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知道,如果让朱大肠真的召唤出冥都,他真的会死,会烟消云散,谁也救不了他。 但是,此时的他,竟毫无办法。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从山崖上掉下去,明知道坠地后会死亡,却根本阻止不了坠地的结局。 不仅是唐柏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而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哪怕相距极远的修士,此时也不敢再停留,拼命的飞身逃离。 燕菲菲也发现了不对,她手中的七神龙渊剑与的皓阳的琉璃极光灯还僵持在一起,她感觉到的琉璃极光灯的力量在变弱,她感觉只要再过一些时间,琉璃极光灯再也抵挡不了她的力量。 但是此时,她也感觉到了不安,她抬头看了一眼唐柏的地方,看到了朱大肠催动的那个巨大的黑洞,看到了黑洞中的那个圆,还有圆中的地池。 那个圆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圆中的城池却给她一种浩瀚无边的感觉,还有一和中让她极不舒畅的压抑。 她叫道:“唐柏,你没事吧!” 唐柏道:“现在没事,但是冥都一出,我就有事了。” 燕菲菲虽然不知道唐柏所说的冥都是什么?想来是那圆中的城池。 她也从这座城池中感觉到危险。 而且,唐柏不是危险到了极致,是绝对不会与她这么说话的。 她想也没想,果断地收回了七神龙渊剑,而后展开‘跨山’的步法,身如幻影,眨眼就到了铁锤的边缘。 她本来想要唐柏将此锤压来送与她的,但此时容不得如此计较了。 她感觉到铁锤对她的呼唤越来越强烈,仿佛再不将此锤入手,将会永远失去一般。 而且,此时此刻的局势,危险紧急,她需要这件神器。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抓住了铁锤的锤柄。 第三百六十五章,打铁的锤法 燕菲菲随手握紧了锤柄,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铁锤之上传来,让她感觉到无比的亲切。 与此同时,铁锤之上蕴含的雷电力量,还有无数的符文,从她的掌心之中导入体内,让她体内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如同一只潜伏在身体里的巨兽突然醒来,让她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她的体外,又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她的额头,又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符文。 这一次她是清醒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看着手中的铁锤,唐柏用尽全力也不能移动分毫的铁锤,在她的手里,仿若无物一般;而且,她对铁锤的一切性能,都十分的清楚,仿佛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她的心中涌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她看了看远处朱大肠,看了看空中的冥器,看了看冥器形成的巨大的黑洞,还有正在缓慢显现的冥都世界,她想也没想,随手一锤,朝着朱大肠的冥器砸去。 她没有选择一锤将朱大肠砸死,因为那样,依旧阻止不了冥都的降临。 她不知道冥都,但她能感觉那圆球中散发的毁灭力量。 这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一个界面的力量。 没有人的力量能抵挡一个界面的力量,除非他是神。 她的这一锤看起来像在打铁,但却是燕菲菲的家传武技中的招式,名曰‘瑕瑜自见’。 燕家是打铁的,她家的《打铁一百零八式》相传就是打铁打出来的,而‘瑕瑜自见’这一招看似简单,没有什么变化;但非常讲究发力的技巧与眼力,往往一锤下去,一块铁的优点缺点,都会在这一锤之下显现出来。 她没有学习过道法,也没学习过仙法、术法,她的血脉觉醒之后,脑中虽然有很神奇的神术,但是她却非常自然的使出了燕家的锤法,仿佛燕家的锤法本身就是因为这柄铁锤创造出来的。 随着她使出的招式,她体内的气血与意识以一种奇异的方法运行了起来,而后,她的识海像一台强大的电脑,无数的念头在分解空间冥器优劣。 比如:是什么材质练成的?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此刻冥器的状态?力量最强大与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所有一切答案,都清楚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铁捶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如同荒芜的草地上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空中的雷电如被牵引,随着她手中的铁锤移动,于空中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锤影,散发出天威一般气息,势不可阻。 叮! 清脆的声音,就像两块不同的金属碰撞,听起来不大,却让人感觉自己的心随着声音在不断地摩擦,心闷耐受,耳鸣心烦;而原本捏印摧动着冥器的朱大肠,更像是被锤在灵魂上,锤在了身体的本源中,他的眼耳口鼻瞬间血流如注,他的身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皮包着骨头一般,丑陋可怖。 与此同时,空中冥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道道裂纹在每一颗念珠上浮现,随时都会爆开。 几乎没有人相信,冥间最坚硬的冥金所炼的冥器,竟然经不起燕菲菲轻轻的一铁锤。 但皓阳相信,因为他承受过燕菲菲的力量,那不是修者的力量,也不是仙的力量,那是属于神灵的力量。 燕菲菲抽离七神龙渊剑后,皓阳吞下了一颗仙丹,还没等仙丹的药力完全化开,朱大肠这边就面临着身死道消的危险。 朱大肠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他道了声不好,在间不容发之际,他手中的琉璃极光灯的光芒一闪,瞬间笼罩了朱大肠,而后身影一阵模糊,挟带着朱大肠消失的踪影。 神器已有主,就算他是仙人,也没有能力从燕菲菲手中将神器夺走;何况,朱大肠召唤冥都,冥都的规则与他的仙元水火不融,再加上唐柏与燕菲菲的强大,他相信,如果再慢几个呼吸,他将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未下天界时,他以为天门只不过囚笼;是仙帝玄一对天帝后裔的一种处罚;但真正进入这个囚笼时,他才发现,这方界面,隐藏着无数的强者;他虽然只见到冰山一角,却数次死里逃生,而玉秋、若巧、莲蕊、泽当、仙兰更是被姜氏后裔所擒,不知死活。 天门,比天界更加危险。 而在皓阳与朱大肠消失的瞬间,便闻‘轰’地一声巨响,朱大肠的冥器终于爆碎开来。 力量,规则,无穷无尽的力量与规则,向四方蔓延,更是从天而降,镇压唐柏。 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这是冥都与神虚的规则力量,还有燕菲菲的铁锤力量和朱大肠印诀的力量,诸多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规则则的毁灭力量。 唐柏很强大,他有不死之身,他不灭的意识,但是,当力量巨大到超越了不死不灭的极限时,他依旧会死的。 就像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体与意识去尝试。 空间絮乱,空中出现了数百个唐柏,无数的残影连成了一条线,看不出哪一个唐柏是真的,哪一个唐柏是假的。 但唐柏的速度快,空间的混乱的力量更快。 无数的残影瞬间淹没在混乱的力量中,很快就欲将唐柏笼罩。 徐彩凤惊叫出声,病态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她知道唐柏可以重生,但她的心依旧紧紧地崩在一起。 她身边‘幻化’出来的唐柏却是挟着她在极速的后退,同时还朝着燕菲菲大吼道:”菲菲快退。” 燕菲菲并没有后退。 她抡起手中的铁锤,朝着唐柏身后的混乱力量一锤砸去。 这一锤依旧是她家传的锤法,乃《打铁一百零八式》中的‘敲形补体’。 这一招的招式与‘瑕瑜自现’相似,但发力运气的方法极不相同,这一锤讲究的是‘灵’。 燕家的祖辈认为,就算是一块顽石,也是拥有灵性的;什么样的灵性,打出来的物件便是什么样的形状。 而燕菲菲的这一锤敲打的,就是混乱力量中的灵性。 力量本是无形的,是不可捉摸的;但在燕菲菲的一锤之下,却仿佛捉蛇人捏住了蛇的七寸。 不管是冥界的规则还是神墟的规则,都在这一锤之下,分立开来;混乱的力量也如江水分流,从唐柏的两边分开,让他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劫。 借着这一丝光景,唐柏瞬间脱离了混乱力量的笼罩,他朝燕菲菲看去,却见燕菲菲左手拿着七神龙渊剑,右手拿着神锤,正一锤一锤地挥舞着。 她的锤法看起来并不高深,甚至有些笨拙。 她东一锤子,西一锤子,也没有什么章法。 但是高空上的雷电,却随着她的铁锤越聚越多,炽电的电光形成的锤影也越来越大,如同山岳一般,在不断地锤打着爆炸的混乱力量。而混乱的力量在她的铁锤之下,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在压缩。 这是? 以唐柏的见识,也看不出燕菲菲是什么做到的。 此时,徐彩凤从远处飞纵而来,她身边的另一个唐柏,化成一道光影,与唐柏融和在了一起。 “宗主,你没事吧!” 唐柏摇了摇头,而后看着她苍白的脸,道:“你的伤势又加重了?” 徐彩凤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本就貌美如仙,又修行媚术,不管任何形态,都独有一番风味;此时,她如同弱柳扶风的模样,更是让唐柏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 徐彩凤仿佛能看透唐柏的心思,不由笑道:“原来宗主喜欢这样的我啊,看来这次受伤也是值得的。” 唐柏闻言,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回答徐彩凤的玩笑,又像是要将脑海中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甩出脑外。 徐彩凤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燕菲菲,不由问道:“宗主,菲菲在干嘛,看起来就像在打铁一样。” 唐柏一愣,不由笑了起来。 燕菲菲家里本来就是打铁的,而且燕菲菲最喜欢的兵器就是铁锤,她也是喜欢打铁的。 说到打铁,唐柏仔细地朝着燕菲菲的锤法看去,终于看明白了燕菲菲的锤法。 这哪里是锤法,这就是在打铁。 一时之间,他有些啼笑皆非。 四周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皓阳与朱大肠也消失了,而他们也脱离了危险。 一时之间,两竟晓有兴趣地看着燕菲菲表演着他的锤法。 时间慢慢的过去,空中的混乱力量在燕菲菲的铁锤之下越缩越小,本是无形之物,硬是被燕菲菲砸出一个漆黑的‘铁球’。 燕菲菲依旧没有停止,原本无声的锤法,随着漆黑的‘铁球’凝实,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声音依很清脆,并不刺耳,而且极有节奏,仿佛让人的心跳也跟着一起在跳动。 徐彩凤道:“宗主,菲菲是在炼器吗?” 唐柏头也不回地道:“可以这么说,她们家本来就是打铁的。” 徐彩凤跟随唐柏这么久,一直不曾知道,唐柏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后人?也不知道燕菲菲与唐柏到底有什么过去?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宗主,你与菲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你们信不信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莲城,一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城池名字,却隐藏着唐柏最温暖的回忆,他自私地不想将自己的回忆与任何人分享。 于是,他选择沉默。 徐彩凤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唐柏的心里变化,没有开口再问。 空中,叮叮当当的声音依旧在响,混乱的能量风暴与规则,化成一个巨大的漆黑圆球;在燕菲菲的铁锤之下,在不断地缩小。约摸半日时间,空中传来一声吆喝,雷电凝聚的巨大锤影突然碎开,化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电网,将那漆黑的圆球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宛如龙卷风一般的旋涡,漆黑的圆球随着旋涡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燕菲菲身影一闪,已落在了唐柏与徐彩凤的身边。 唐柏还未开口,便听燕菲菲道:“唐柏,你没事吧?” 先前真是千均一发,她再慢出手几个呼吸,唐柏就算不死,一时半刻也难重活过来。 唐柏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老子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唐柏闻言,马上道:“我没事!” 燕菲菲与徐彩凤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场大战之后,两人的心态都十分的放松。 唐柏挠了挠头,指着空中不断旋转的漆黑圆球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燕菲菲道:“淬火!” 唐柏道:“什么淬火?”说完,回过神来,道:“你真的在打铁啊?” 燕菲菲又白了他一眼,道:“打铁怎么了?我们老燕家的人还不能打铁了?” 唐柏后退了两步,一脸媚笑讨好道:“能打铁,能打铁,大姐大是一把打铁的好手。” 燕菲菲这才眉开眼笑。 徐彩凤无语地看着两人,她看向燕菲菲手中的铁锤,道:“菲菲,你手中的铁锤是神器吗?” 她本不该问的,若是旁人,定会以为她也在窥视神器。 燕菲菲却是不以为然,道:“什么神器,不过就是一柄打铁的铁锤。” 唐柏道:“借我瞧瞧?” 燕菲菲随手就将铁锤朝着唐柏抛去。 唐柏大吃一惊,用起全力将铁锤接住,却发现轻如无物,感觉与一柄普通的铁锤一般无二。 可是,他曾经用尽力气,也移动不了分毫的。 这真的是同一柄铁锤? 他试着将真元导入铁锤中,却感觉铁锤之中,一股同等的反噬之力向他涌来,甚至振开了他的手,‘梭’地一声飞回了燕菲菲的身边。 燕菲菲见此,不由道:“怎么了?” 唐柏道:“它好像不喜欢我。” 燕菲菲闻言,转而看铁锤,一脸严肃。 铁锤仿佛讨好地围绕着燕菲菲飞了一圈,见她脸色依旧,于是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又飞到了唐柏面前。 唐柏道:“此器已生灵性?” 燕菲菲道:“什么灵性?不过我能感觉到它的情绪。” 唐柏道:“那便是了。” 他抓住铁锤,又道:“你给它取名子了没?” 燕菲菲道:“取什么名字?就是一柄锤子,还要取什么名字?” 徐彩凤道:“人有名声,法器也是有名声的,就像你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宗主手的无双剑,都有名字的。” 说起剑,燕菲菲才想起七神龙渊剑本是唐柏的,她现在有了这柄神锤,这神剑便需归还唐柏了。 她将神剑递给唐柏,又将唐柏手中的铁锤夺了过来,喃喃道:“不就起个名字吗?不如你就叫小七吧!” 小七! 徐彩凤一脸古怪地看着燕菲菲,不明白燕菲菲为什么要将神锤取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燕菲菲手中的铁锤好像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但燕菲菲的心情仿佛瞬间变得极差,看着手中的铁锤,恶狠狠地道:“你不准不喜欢。” 只有唐柏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小七,其实取的就是燕七的名。 唐柏将无双剑递给徐彩凤。 徐彩凤道:“宗主,你要将无双剑送给我吗?这可是剑宗的镇宗之宝。” 唐柏道:“这剑在我手中也是多余的,你拿去用吧!” 没想到燕菲菲一脸醋意地道:“我也要!” 唐柏道:“你不是有小七了吗?” 燕菲菲道:“但你没有送过我东西。” 唐柏一愣,想来想去,他还真没送过燕菲菲什么东西;他不由道:“我记下了,下次有好东西我一定送你。” 此时徐彩凤也道:“菲菲,你若是想要这宝剑,那便给你吧!” 燕菲菲想了想,道:“还是算了,我不喜欢剑,我还是喜欢小七一些;何况唐柏将它送给你了,你好好珍惜便是。”说完,又朝空中的电网看去,喃喃道:“火候应该差不多了!”,说着,展开‘跨山’神步,飞身而起,进入了空中的电网中;不消会儿,空中的雷电消失一空,又见她身影一闪,又落在了原地,而她的手中,多了一粒鸡蛋大小的漆黑珠子。 唐柏道:“这是什么?” 燕菲菲一脸得意道:“这叫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宇宙无敌人见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 唐柏与徐彩凤听得一愣一愣的,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宇宙无敌人见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是什么东西? 燕菲菲道:“你们不是说要给自己的器物取名字吗?这是我刚刚打炼出来的,所以给它取一个霸气的名字,你们觉得怎么样?” 唐柏咳嗽了一声,虚伪至极地道:“挺好的,挺好的。” 徐彩凤也跟着点头,强忍着笑道:“霸气,霸气。” 燕菲菲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又扔给唐柏道:“送给你吧!” 唐柏接过珠子,没想到不过鸡蛋大的珠子,却是死沉死沉的,而且极其冰冷幽寒,他道:“我要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燕菲菲道:“什么小孩子,这颗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天上地下。。。”她说着说着自己记不全这珠子的名字了。 唐柏笑道:“宇宙无敌人见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 燕菲菲尽忙,道:“对,对,就是这珠子,里面压缩了先前混乱的力量,以后谁要敢与你为敌,蛮管他是仙人神人,你给他一珠子,保证他死无全尸。” 唐柏与徐彩凤闻言一惊,若真是如此,这珠子是一件了不得的大杀器啊;而这件大杀器竟是燕菲菲随手炼出来的。 唐柏吞了吞口水,道:“菲菲,你没骗我吧!” 燕菲菲道:“你若不信,用力砸一下就知道了。” 唐柏道:“这珠子一砸就爆的吗?” 燕菲菲点了点头。 唐柏略有些紧张道:“你没设计什么法诀咒语?” 燕菲菲道:“老子哪里懂得那些鬼东西。” 唐柏小心的将珠子捧在手心,先怕一点力量就将珠子弄爆了。”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怕死。” 唐柏哭笑不得地道:“死也不能这么憋屈的死啊!” 燕菲菲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又从唐柏手中夺过珠子,咬破右手食指,随手在珠子上画了个符文。 血色的符文在珠子之上一闪而没,珠子转眼又恢复了原样。 她又将珠子扔给唐柏,道:“可以了,你怎么砸也不会爆了。” 徐彩凤忍不住道:“菲菲,你画了什么符文?” 燕菲菲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天脑子里老是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头痛得要命。” 徐彩凤又道:“那你怎么知道画了这个符文,这颗珠子不会爆?” 唐柏闻言,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燕菲菲想了想,然后道:“感觉!” 感觉! 徐彩凤与唐柏异口同声地说道。 燕菲菲认真地点了点头。 唐柏与徐彩凤对视一眼,唐柏又变得小心了起来。 燕菲菲见此,不由怒道:“你们不相信我?” 唐柏与徐彩凤摇了摇头,同时道:“我们相信你。” 燕菲菲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完,从唐柏手中夺过珠子,随手就朝地上砸去。 唐柏与徐彩凤大惊,但珠子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也没有爆炸。 燕菲菲道:“这下你们信了吧!” 唐柏与徐彩凤如同小鸡啄米地点头道:“信了,信了。” 燕菲菲道:“我看你们还是不信。”,说着,随手一召,珠子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又作势欲砸。 唐柏与徐彩凤忙抓住她的手,一脸真诚道:“信了,我们真的信了。” 燕菲菲又看向唐柏道:“送给你要不要?” 唐柏道:“要,要,要”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不送你了。” 这珠子确实送给唐柏也没有用了,因为要想引爆珠子中的能量,只有她脑海中的传承手印才行;她就算教给唐柏,唐柏一时也学不会。 她说不送了,便就真不送了,意念一动,便将珠子收入了手镯中。 唐柏见她不送了,反而松了口气。 在他的心里,燕菲菲的性命比他的重要。 凤波已定,三人朝四周看去,原本起伏的山峦,化成了一片平原。 徐彩凤道:“宗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燕菲菲也看着唐柏,等他拿主意。 唐柏叹了口气,道:“去莽荒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你爱他,他爱她 不管诸葛心月没有脱离危险,唐柏终究是要去找她的。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会没有结果;但有的事情,一定需要一个结果的。 就像诸葛心月在唐柏心中。 他们好像并没有谈过什么感情,但那一丝情线,却始缭绕在他的心头。 也许,有的爱情,本就是这般让人无法理解的。 “如果,如果诸葛心月真的出事了?你会怎么办?” 燕菲菲忍不住问道,她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是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绚情? 也许不会,也许会。 人的很多决定,往往都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 看着唐柏突然一脸落寞的神情,燕菲菲叹了口气,道:“其实要去莽荒并不困难。” 唐柏与徐彩凤都转头看向了她。 燕菲菲淡淡地说道:“我们是从北摩神殿的门户中传送过来的,那么我们也能从这里传送过去。” 唐柏勉强笑了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道理终结是道理;这里没有什么门户,我们怎么传送过去?” 燕菲菲道:“你不信我?” 唐柏与徐彩凤面面相觑,两人机械地点头道:“相信!” 有一种相信,是在压迫下被胁迫的。 唐柏与徐彩凤就是如此。 燕菲菲有些怀疑地看着两人,不信地道:“真的相信?”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道:“真的相信!” 燕菲菲道:“既然如此,你们看好了!”,说着,她宛如移形换影,眨眼间便出现在神锤曾经的摆放之处;只见她挥动手中神锤,道了声‘开’;而后虚空震荡,神锤之上,无数符文与电光喷洒而出,混合一起,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门。 “宗主,这是怎么回事?”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要想知道怎么回事,上去瞧瞧便知道了。”,说着,他拉着徐彩凤,飞跃到了燕菲菲的身旁。 唐柏道:“这便是传送之门?“ 燕菲菲道:“不,这只是节点?” 徐彩凤道:“什么是节点?” 菲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节点,但这个就是节点。” 两个女人说话有点绕。 但人的知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就像许多人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他们并不知道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两个女人不知道,但唐柏却是知道,这是空间的节点;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空间的节点?”,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果然,只听燕菲菲道:“因为知道,所有知道。” 徐彩凤不由笑了起来,她道:“这门户是通往北摩神殿吗?” 唐柏道:“进去不就知道了?” 说完,纵身一跳,便进入了光门中。 徐彩凤燕菲菲见此,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唐柏身后。 虚空,朦朦胧胧一片,一片死寂。 紧接着,四周有无形力量向三人汹涌而来,将三人包裹其中,在封印着他们体内的真元、意识、神魂;让三人如同包裹于琥珀之中一般,拉扯着他们飞速地前行。 就是这种感觉;这真的是通往北摩神府的通道。 这无形的力量,是一种诡异的神灵力量。 破! 虚空之中,响起了燕菲菲的声音。 此时,她的身上散发出耀眼的红光,额头之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符文,手中神锤电光闪烁,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红色的光圈,抵挡着来自虚空的神灵力量。 与此同时,唐柏的身上亦是金光大放,周身有无数无形剑气,与神灵的力量碰撞。 相比过往,此时的唐柏已经强大了太多;他气海的九窃金丹药力,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一般,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有徐彩凤,整个人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对外界一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中现出了光,在光芒之中,唐柏与燕菲菲看到了一道门户。 门户耸立于虚空之中,无天无地,宏大无比,更有一股巨大无比的拉扯之力从门户中散发而出,将三人拉扯进了其中。 时间是混乱的,空间是混乱的。 在进门户的瞬间,不管是唐柏还是燕菲菲,他们都抵抗不了门户中蕴含的混乱力量;他们的意识灵魂在进入门户的瞬间,都变成了一片混乱,等到两人清醒过来时,发现三人都回到了北摩神府的殿台之上。 唐柏与燕菲菲依旧感觉到一阵晕眩,而徐彩凤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徐彩凤醒转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回来了!”,说完之后,发现唐柏与燕菲菲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道:“你们怎么了?” 唐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于是她又看向燕菲菲,燕菲菲道:“我肚子痛。” 徐彩凤瞪了她一眼,道:“说假话也不真实的一点。” 燕菲菲嘿嘿笑道:“若是真实一点,那还叫假话吗?” 徐彩凤道:“假话就是假话。。。”说着,她回过神来,道:“别拆开话题,你们到底怎么了?” 唐柏道:“我们与神灵的力量较量了一番。” 徐彩凤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她的修行速度已经很快了,境界已经很高了;但是与唐柏和燕菲菲一起,她修行的速度仿佛比乌龟还慢,修为比蚂蚁还要弱小。 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唐柏累赘。 在她糊思乱想的时候,燕菲菲却是在打量其他殿台上的门户,她开口说道:“这些殿台上的门户,是不是通往整个神墟之地?” 唐柏感觉徐彩凤的心情不佳,揉了揉她的头,道:“别糊思乱想!”说完之后,听燕菲菲如此说,仔细一想,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也许,诸葛心月是从这里消失的,但离此地,却又有无限距离也说不清楚。 唐柏正想开口说话,突然又看向某种殿台之上,叫道:“谁?” 燕菲菲与徐彩凤闻言,不由一惊,顺着唐柏目光望去,却发现不远的殿台上,除了高大诡异的门户,没有任何异常。 唐柏却是一脸警惕道:“这位道友,需要在下请你现身吗?” 他话声一落,便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殿台之上现出一个女人身影。 “是你?”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是曾经与李长生张自在一起出现过的女子,他们都见过这个女人,但都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 再次见到这个女人,唐柏都感觉对方冷静,而且,他依旧感觉到这个女人很熟悉。 他知道这个女人他一定认识,只是掩藏了本来面目。 他道:“你到底是谁?” 女人看了看三人一眼,依旧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就朝着身边门户飞纵而入。 三人面面相觑,徐彩凤道:“宗主,我感觉她在跟踪我们。” 燕菲菲也道:“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唐柏看向那个女子消失的门户,喃喃道:“不用管她,不管她是不是跟踪我们,总会有目的;也不管我们是不是认识她,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真面目。”说完,他看向燕菲菲道:“我要推衍心月的行踪,彩凤要打坐疗伤,你帮我们护法。” 燕菲菲道:”你不会又要燃烧寿元吧!你能不能不要不将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唐柏道:“谁都不想死,我也一样。” 燕菲菲道:“那你先前为何那般不管不顾?” 唐柏道:“如果有一天,也需要我燃烧寿元才能找到你,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燕菲菲摇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你不要管我。” 她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徐彩凤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道:“我觉得入情道的功法有问题。” 唐柏道:“有什么问题?” 徐彩凤道:“太单一了,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却不爱我半点。” 唐柏不作声了。 燕菲菲看着两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徐彩凤道:“你笑什么?” 燕菲菲道:“你说话有趣,我便笑了。”说完又道:“你若真有本事让唐柏忘记诸葛心月爱上你,我一点也不吃醋。” 徐彩凤道:“为什么?” 燕菲菲道:“因为你是真心对他的。” 徐彩凤道:“但世间的爱情就是如此,你受他,他爱她,要不哪来那么多痴情男女。” 燕菲菲道:“你看到那么通透,为何还要入情唐柏?” 徐彩凤道:“看得明白是一回事,活得明白是另一回事。” 唐柏看着两人越聊越起劲,不由道:“你们聊,我推衍了。” 徐彩凤看着唐柏盘膝而坐,闭目推衍了起来,喃喃道:“一个人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很难。” 燕菲菲道:“我没有想要去改变他。” 徐彩凤看向燕菲菲,道:“如果你有能力让唐柏爱上你,我也不吃醋。” 燕菲菲笑道:“我们两个在这里意淫,好像要两女共一夫似的,那岂不是便宜了唐柏,我不干。” 徐彩凤似笑非笑地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道:“你的伤势很重。” 徐彩凤道:“对于女人来说,八卦可以治病。” 燕菲菲摇了摇头,看向唐柏道:“你少一分危险,他便少一分负担;你们相处如此之久,真心待他,若你遇到危险,他也会会奋不顾身的。” (感觉在聊qq似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再入门户 唐柏就是这样的人,你对他好,他便会拼命地对你好。 这一点,燕菲菲比谁都清楚。 她看了看正在闭目推衍的唐柏,淡淡地说道:“他常常以为别人是个傻子,其实他自己才是个傻子。” 徐彩凤道:“宗主不是傻子,他只是喜欢装傻。”,说完,她也盘坐于地,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服下,运气疗伤起来。 燕菲菲看了看两人,道:“两个傻子。” 唐柏真的不是傻子,他只是有时候会犯傻;可是,生存在这个混浊的世界里,又有几个人能活得明白呢? 此时的唐柏,以心为引,以幻道为基,以掌指为向,形成虚无之界;而后以界凝实,于虚无界中,又幻化出北摩神殿。 经过数次推衍,对于这些,他已轻车熟路。 他的意识散于四周,不断地捕捉四周的规则。 不过他的意念捕捉到四周的规则时,却发现北摩神府的规则与其他地方的规则完全不同,而且极其诡异。 这里的规则虽然是看不见的、无形的,却坚硬至极,他的意念根本与规则融合不了,更不能探查到规则中的任何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 沒人能给唐柏答案。 唐柏曾在一本叫《藏经》的书上看到过:无形者,必为至柔。 这么多年来,他接触到的无形力量,都是千变万化的,都是至柔之力。 北摩神府的规则完全越脱了唐柏的认知。 而且,唐柏幻之大道的虚无世界中,虽然可以幻化出北摩神府,却只能幻化其形,不能幻化其蕴;当在他的意识与规则纠缠碰触时,四周更是有神圣的、强大至极的无形力量,如同巨大的铁锤,不断在锤打在他的神魂之上。 这不是天机反噬! 这是来自是北摩神殿的规则反噬。 仿佛这座神殿的存在,不允许任何人、任何术法去探究其中隐藏的秘密,不然都要受到神府的惩罚。 现在的唐柏很强大,不管是神魂体魄都很强大,但他依旧抵挡不了北摩神殿的力量。 他没有再紧持。 上一次疯狂地推衍、让他明白,当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时,就不要去挑战超越自己力量的事情,不然适得其反。 这个道理并不复杂,就像一个小孩子,硬要去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那样只会吃尽苦头,说不定还会砸到自己的脚上。 燕菲菲见唐柏睁开眼来,酸溜溜地道:“推衍出诸葛心月的行踪了?” 唐柏摇了摇头。 “没有!” 燕菲菲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唐柏。 唐柏依旧道:“没有” 燕菲菲道:“怎么可能没有?” 唐柏笑道:“为什么不能没有?” 燕菲菲道:“那你还要继续吗?” 唐柏摇了摇头。 燕菲菲道:“你变聪明了。” 唐柏一愣,不由笑道:“我一直都很聪明。”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自己觉得,不然,你问问徐彩凤?” 徐彩凤在打坐运气,对外界不闻不问。 唐柏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对付燕菲菲,沉默是最好的语言。 燕菲菲见唐柏不说话,她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唐柏还是笑。 燕菲菲道:“你不要傻笑好不好?” 于是唐柏不笑了。 燕菲菲气极,怒道:“不和你玩了。”然后坐在一旁生闷气;须臾,她又忍不住说道:“没有推衍到诸葛心月的行踪,你打算怎么办?” “问你话呢?没有推衍到诸葛心月的行踪,你打算怎么办?” “你哑巴了!” “你到底说不说话?” 燕菲菲抓住唐柏衣襟,满脸怒气地吼道。 看着燕菲菲气极败坏的模样,唐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燕菲菲一脸委屈道:“不和你玩了。” 唐柏道:“大姐!” 燕菲菲哼了声,将头扭到一边,等待着唐柏继续哄她;可是唐柏叫了她一句‘大姐’便不再叫了,让她心里直氧氧,最后忍不住回转头来,恼羞成怒,推倒唐柏,胯坐在他的身上,威胁道:“你说不说话!” 唐柏笑道:“哪有人强迫别人说话的。” 燕菲菲道:“老子就是,你不说话,我就揍你。” 唐柏道:“好吧,你要我说什么?” 燕菲菲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唐柏道:“我没什么想说的。” 燕菲菲道:“那我一样要揍你。” 唐柏正想说话,却感觉不远外的殿台上,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他道:“菲菲下来,有人来了。” 燕菲菲道:“我才不管有没有来人呢。” 她话声刚落,便见相隔不远的殿台光芒一闪,一道人影自光门中飞出,落地后一脸茫然,但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一双’贼眼’正好朝着唐柏这边瞧来;见燕菲菲不雅地跨坐在唐柏身上,忙道:“贫道睛瞎,不曾看见,你们继续。” 唐柏拍了拍燕菲菲的手臂,示意她先放过他。 燕菲菲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看着从门户飞出的道人,道:“你是谁?” 那道人还未开口,唐柏已经开口:“申道长,你我有缘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唐柏有过几面之缘的申道人。 申道人的扫把眉微微往上一挑,看向唐柏道:“原来是唐宗主,好巧好巧,贫道还有事情,先行一步。”,说着,肥胖的身子一闪,便向殿门之外跃去。 唐柏早想到这家伙会溜,他意与气合,身如浮空掠影,想要拦住申道人。 只不过他快,那申道人更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唐柏再回殿台之上时,燕菲菲忍不住问道:“那家伙是谁?” 唐柏道:“申道人?” 燕菲菲道:“什么申道人?“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只见过他三次,也只知道他叫申道人,其他的一无所知。” 燕菲菲道:“那你为什么要去拦他啊?” 唐柏道:“这人很怪!” 燕菲菲道:“贼眉鼠眼的,哪里怪了?” 唐柏道:“以我的速度竟然追不上他,这就怪了。” 燕菲菲道:“你的速度很快吗?” 唐柏道:“天门大陆能超越我的不超过十指。” 燕菲菲道:“十指之中,肯定有我。” 她话声刚落,申道人刚刚出来的那道门户又泛起能量波动,两人都朝着那道门户看去:只见光门华光一闪,又现出一道身影来。 出来的依旧是一个道人,依旧是唐柏认识的道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衍宗宗主清虚子。 清虚子回过神来,也看到了唐柏等人;看到唐柏时,他眼睛微微一眯,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朝着唐柏道:“唐宗主!” 唐柏也朝清虚子点了点头,道:“清虚宗主!” 清虚子道:“唐宗主,刚才可见过一个贼头贼脑的肥胖道人出来?” 唐柏点了点头,道:“见过,已经出了北摩神殿。” 清虚子道了声多谢,而后身形一动,亦消失于大殿之中。 燕菲菲道:“这道人心里有鬼?” 唐柏一愣道:“怎么说!” 燕菲菲道:“他不敢看你的眼睛。” 唐柏不由一笑,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便是心里有鬼?本来他也有些怀疑清虚子有问题的,但被燕菲菲这么一说,反而不怀疑了。 燕菲菲道:“你又不信我。” 唐柏道:“信,你是大姐大,我不信你信谁?” 燕菲菲哼了一声,而后看到徐彩凤睁开眼来,不由道:“徐姐姐,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唐柏道:“你们怎么成为姐妹了。” 徐彩凤长嘘了口气,而后笑道:“菲菲说要跟我共事一夫,所以就叫我姐姐了。” 唐柏道:“谁有这么好福气啊!”,说完,想到徐彩凤入情自己的事,便马上闭上了嘴巴。 两个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柏,燕菲菲更是小声地说道:“胆小鬼。” 胆小鬼便胆小鬼吧,唐柏认了,他咳嗽了一声,看向徐彩凤问道:“彩凤仙子,你的伤势怎么样?” 徐彩凤道:“虽然还未完全痊愈,但已经好多了。 唐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去其他门户中瞧瞧?” 徐彩凤道:“宗主推衍出心月的行踪了吗?” 唐柏摇了摇头。 徐彩凤见此,心里竟有些高兴,她道:“去哪里,宗主决定便是。” 唐柏又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儿满山跑。” 唐柏道:“你会不会说话,春心动了。” 其实燕菲菲说完之后,自己先羞红了脸,见唐柏不解风情,扬了扬了手中的神锤,威胁地说道:“信不信我给你一锤子。” 唐柏哈哈一笑,跃到了旁边不远的殿台之上。 燕菲菲与徐彩凤紧随其后,徐彩凤道:“宗主,我们要进这道门户吗?” 唐柏道:“先前那个女子进了这道门户,而后申道人与清虚子又从这道门户出来,我们便进去瞧瞧,看到这道门户会将我们传送去何方。” 燕菲菲与徐彩凤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让她们心安的是唐柏没有提起诸葛心月。 她们两人都记得木道人曾经说过的‘桃花落枝’之劫;只要唐柏不与诸葛心月在一起,这一劫说不定就过去了。 其实她们两人不知道,唐柏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诸葛心月就在这道门户之内。 唐柏拉住了徐彩凤的手。 徐彩凤一愣,但瞬间明白了唐柏意思,转而拉住了燕菲菲的手。 三人对望了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跃进了光门之中。 第三百六十九章,三人行 规则依旧包裹而来,唐柏与燕菲菲都没有选择去反抗,任由无穷的规则封印了他们的真元、意识、神魂。 三个人如同琥珀一般,于虚空中移动。 没有光,没有声音,在黑暗的虚空中,三个人仿佛是熟睡的婴儿,没有任何知觉。 静谧,绝对的静谧。 时间与空间在这片虚无的空空仿佛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漆黑的虚空中又现出了光。 光芒是诡异的绿色,如同巨兽的眼睛。 三人的身体朝着绿色的光芒飞去,须臾之间,便淹没在无尽的绿光之中。 最先醒来的是燕菲菲,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完之后,她便想起了穿越门户的事情,于是又朝自己的身边看去,发现唐柏与徐彩凤都在,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她更不喜欢孤单,特别是在神墟这么一个地方。 紧接着,唐柏与徐彩凤也相继醒来,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菲菲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地方,也不知道光芒是从何地发出的,任何物体上,在光芒中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空旷无垠的大地,极为萧索与荒凉,没有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哪怕远处的山恋,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徐彩凤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压下。 唐柏道:“不管是什么鬼地方,既来之,则安之。” 燕菲菲道:“我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唐柏不解地看着她。 徐彩凤道:“我有一种想要脱光衣服裸奔的冲动。” 唐柏又吞了吞口水地看向徐彩凤。 徐彩凤风情万种的看了唐柏一眼;唐柏一个机灵,忙闭了眼睛,放空意识,感应四周的规则,过了茶盏功夫,他睁开来,道:“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空气确实有问题,无形中让人感觉到压抑,仿佛将一个人闷在罐子里,极为难受。 唐柏道:“我教你们一篇佛经,你们照着佛经修行。”,而后,他便将《九阳经》的经文念诵了出来。 徐彩凤还好一些,她并不排斥佛经;但燕菲菲最讨厌的就是念经,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叫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徐彩凤闻言,捂嘴轻笑。 唐柏却是一脸黑线;喃喃道:“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他说是这么说,但识海意念一动,五大至阳之念金光大放,使得他周身佛韵弥漫,宛如一个大德高僧,无比的圣洁,无比的亲切,无比的庄严;而在他的脑后,还有一个淡淡的金色光圈,让他看起来智慧无边。 他看向燕菲菲与徐彩凤道:“你们不要离我太远,我以佛韵助你们。” 两女如小鸡啄米一般,一左一右粘在了唐柏的身上。 唐柏感觉到两臂传来的柔软,略有尴尬地道:“我让你们靠近,没让你们粘在我身上。” 燕菲菲道:“这样最近,最安全。” 徐彩凤也猛地点头。 唐柏无奈地看着两女,喃喃道:“没脸没皮!”,说着徒步往走去,他也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燕菲菲与徐彩凤对视一眼,两人都落出了胜利的微笑。 燕菲菲悄悄地说道:“这臭小子是得了便宜还买乖。” 唐柏自然能听到燕菲菲的说话声;但他并没有理会。 没走多久,唐柏脚步一停,凝神往左边的一座低矮的石山望去。 徐彩凤道:“宗主,怎么了?” 唐柏道:“有人跟踪我们。” 燕菲菲闻言,神锤已在手中,问道:“跟踪之人在哪?” 唐柏道:“她很敏锐,感觉我发现了她,眨眼之间便逃开了。” 徐彩凤道:“可是我们刚刚落在此地,到底谁会跟踪我们呢?” 唐柏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们还是小心点。” 燕菲菲道:“有你在,我们怕什么?” 唐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自觉得闭上了嘴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燕菲菲与徐彩凤竟组成了联盟,说话都是一唱一和的,唐柏怎么说得过这两个女人。 三人又走了一阵,而落入他们眼中的景色也是突变;在三人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绿色石头城。 这石头城的城墙足有千丈高,与千山府相当,墙面散发着迷蒙的绿光,如同一块无比巨大的翡翠、从中挑空形成的城池。 城门没有任何物件,门口像一张张开嘴的巨大怪兽,迷迷蒙蒙,看不到城池中的景物。 “这是什么城池?” 燕菲菲与徐彩凤面面相觑。 唐柏却是眯了眯眼,继续往前走去;待到城门口时,三人又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因为城池前横陈着一地的尸体;足有数十人数,一个个面目全非,死状极惨。 燕菲菲与徐彩凤倒退了两步,各作防御之势;而唐柏却是放开了意念,在扑捉四周的规则;在回塑此地的时间。 他的意念与此地的规则产生了共振,无数驳杂的点,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时间线。 死寂,荒凉,还有血腥。 他的脑海里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些人已经死去了千万年,根本追塑不到事情的经过。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唐柏追塑。 四周的规则在鼓声出现的瞬间,产生了奇异的变化;仿佛时间在极速地流逝,让唐柏三人都产生了一种日近黄昏,夕阳西下的错觉。 时间流逝! 唐柏身形一动,拉着燕菲菲与徐彩凤瞬间就冲入了迷迷蒙蒙的城门之中。 时间流逝便代表寿元也在流逝,他不得不如此。 风,阴冷的凤! 雾,绿色的雾! 四周空空荡荡,看不到丈远。 身后的鼓声在减弱;而唐柏的速度也在减弱。 最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空间的绿雾仿佛成了绿色的颗粒,沉重无比;三人一入其中,便包裹而来,如一座座大山一般,压在三人身上。 看不到前路,也看不见来路,他们仿佛陷入了一座巨大的迷阵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城池!” 这是徐彩凤第二次这么问了。 唐柏摇了摇头,道:“也许,这根本就不是城池,而是一块巨大的玉石,或者是矿脉。 矿脉? 两女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碧绿的四周。 唐柏道:“你们靠过来,这里面的气息很诡异。” 两女点了点头,只是移动的时候,徐彩凤哎呦了一声。 燕菲菲道:“你怎么了?” 徐彩凤道:“没什么,只是感觉手脚有些僵硬。” 唐柏闻言,脸色一变,气海真元涌动,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如黄金雕成的一般;与此同时,他的幻之大道散开,于周围形成了虚无空间。 他回转头来,看向徐彩凤道:“你意沉丹田,看看你圣胎元婴有何变化。” 燕菲菲见唐柏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唐柏道:“我怀疑这里的规则有同化的作用。” 徐彩凤闻言,大吃一惊,而后意念一动,内观丹田,却见自己的圣胎元婴竟变成了绿色。 她睁开眼来,略有些慌乱道:“怎么办?” 她之所这么说,唐柏与燕菲菲都知道她的圣胎元婴开始同化了。 唐柏又看向燕菲菲,问道:“燕菲菲,你怎么样?” 燕菲菲摇头道:“没怎么样?” 她没有真元,也没修术法,她的一切力量来自于她的血脉,神的血脉! “你真的没事?” 燕菲菲道:“真的没事?你先看看彩凤姐姐吧!我们要怎么帮她?” 唐柏沉思了会儿,而后看向徐彩凤道:“入情道。” 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术法完全失去作用,只有道法,才勉强可以自保。 徐彩凤点了点头;双手捏起一个印诀,抵住自己的眉心,嘴里喃喃自语道:“魔心种道,心心相印,道种开花。” 一瞬间,唐柏便感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徐彩凤的心与自己的心连接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他感觉到徐彩凤非常的亲切,让他隐隐感觉,徐彩凤的身上,有一种让自己十分心动的气息,让自己想要去靠近她,去抚摸她,去爱恋她。 以前徐彩凤也使用过‘入情道’的功法,但唐柏从未放开自己的心扉;但此时此刻,入情道仿佛发挥出了它真正的力量。 诸葛心月的影子完全被唐柏抛到了脑后;就连身边的燕菲菲,也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他充满爱恋地看着徐彩凤,喃喃道:“你真美!” 徐彩凤轻轻一笑,这在诡异的地方,如同春风一般,吹拂在唐柏的心间。 唐柏如此,徐彩凤也是如此;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唐柏,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她与唐柏。 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越来越一致,两人的笑容,两人的心跳,两人的真元运行,两人的意识,仿佛在这一瞬间融合到了一起。 燕菲菲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喂’了地一声。 但两人仿若未闻,就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般。 她有些生气了,想伸手将两人拉开,却发现徐彩凤的身上,有绿色的颗粒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挥发出来。 她一时不敢乱动了,只是嘴里不断的嚷嚷道:“等此次事情过后,老子也要学什么入情道。” (今天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把另外一本书更新了两章;这本书没有写大纲,故事情节都是写的时候临时想的,有点麻烦。) 第三百七十章,两个王八蛋 入情道的神奇,在此刻完全显落出来,徐彩凤与唐柏都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两个人轻轻的呢喃,深情的凝望,哪怕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仿佛都是那么完美和谐。 燕菲菲虽然曾经说过:如果徐彩凤能让唐柏爱上她,忘记诸葛心月,那么她一点也不吃醋。 她还说过:要两女待一夫。。。 但是当她真正面对这样的情景时,她的心理还是很难受。 她爱上唐柏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跟唐柏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她只是觉得唐柏是她的亲人,是她的挚友,是她的伙伴;她跟在唐柏身边感觉得很舒服,很踏实,很安全。 也许,这并不是爱,而是一种对美好的占有。 唐柏与徐彩凤越靠越近,两人都在轻轻地呼唤对方的名字,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得如春风一般,吹拂在对方心里。 唐柏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在徐彩凤完美的脸上;他很小心,也很温柔,他仿佛在抚摸一块最珍贵的美玉,那怕多一点力气,都害怕在美玉之上留下瑕疵。 两个人轻轻地拥抱在了一起,两颗心仿佛也融化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他就是徐彩凤,徐彩凤就是他。 他们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升华,升华到了那无天无地、无人无我的境界中。 这便是入情道,双修道法中的修心之术,魔心种道,心心相印,道种开花。 燕菲菲实在看不下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掌将两人推开。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一俗话:叫眼不见为净,便是如此。 但不管燕菲菲做什么,唐柏与徐彩凤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们之间,浮现了许多细如绒毛的细线,这些红线在两颗心之间不停的跳动,而后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这个图案像是波纹,又像是细小的精灵在跳跃;久而久之,又相互交错,形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符文。 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符文,便是入情道的道种。 一个颗道种融入了唐柏的身体里,被莲子上的欲之大道吞噬;一个飞入了徐彩凤的身体里,沉入丹田,粘在了她的圣胎元婴的额头之上。 两棵同样的道种,在不同的身体遥相呼应,而在他们的身边,却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光圈;不仅如此,道种还驱动了彼此真元,涌入对方的身体里,以徐彩凤为阴,以唐柏为阳,形顾了阴阳周天。 只不过,唐柏的气海,不仅只有修行的真元,还有庞大的九窃金丹药力;在两人运行周天之时,九窃金丹的药力也涌入了徐彩凤的身体里,哪怕只是几颗细小的金色光点,但在徐彩凤的体内散开,瞬间便化成了汹涌澎湃的力量,流经她的四肢百骸;使得她原本还未恢复的伤势,瞬间痊愈。 不仅如此,她地修为也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增加;就像一个小池塘,突然有无数条汹涌的河水涌入,不消会儿便变成了一片宽广的湖泊。 与此同时,她的圣胎元婴吸收了九窃金丹的药力,亦变得金光璀璨,宛如黄金一般,而且,她的圣胎元婴变大了一些,变得更有灵性了一些,甚至与天宫的灵魂产生了一种微弱的联系。 这是在修仙体系中绝无仅有的事,就像玉玲珑没有斩情,突破了斩情境界一般神奇;只不过玉玲珑是九死一生,神魂散尽,最后以一点真灵为点,宛如新生一般,借天劫之力,方才突破斩情之境;那种修行之法,无人敢试。 而徐彩凤此时的状态,却是由至情至性为点,完全与修仙功法相驳,由极生变,跳过了斩情之境,让圣胎元婴与灵魂产生共鸣,若是大成,便可褪去凡体,天人合一,飞升成仙。 此间种种,一时之间也难以述说清楚。 只不过,这不仅是修仙,而且是修道,真正的入情道,真正的道种开花。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燕菲菲松开手来;她能捂着自己的眼睛,捂着自己的耳朵,但捂不住自己的心。 只是她睁开来时,唐柏与徐彩凤之间,却诡异地形成了一个黑白太极。 这太极以唐柏为阳,以徐彩凤为阴,沟通两者,以气为场域,在不断地旋转,周而复始,无始无终。 四周无数的绿色颗粒,也随着太极的域场在轻轻的旋转,看起来梦幻至极,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梦境。 燕菲菲对黑白太极,对黑白太极的域场,对四周的绿色的浓雾都视而不见,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嘴里喃喃道:“没脸没皮的家伙。。。奸夫淫妇。。。两个混蛋王八蛋。。。”,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朝着两人之间的黑白太极点去。 一股无与伦的力量从黑白太极传来,震开了她的手指。 她不信邪地又朝着黑白太极点去;比刚才了力量又加重了一分。 但是,从黑白太极上传来的反震力量也变大了一分;而身处黑白太极之中两人却毫无反应;就在她想再加大力气的时候,浓郁的绿雾深处传来了‘踏,踏,踏’的踏步声。 声音很沉闷,夹杂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燕菲菲眯了眯眼睛,意念一动,神锤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挡在了唐柏与徐彩凤的身前,谨慎地朝着声音传的来的方向看去。 但是诡异的是声音又停了下来,四周又陷入了一种沉闷的孤寂中。 燕菲菲依旧没有放松,反而比刚才变得更加小心起来。 她虽然吃醋,但仅仅只是吃醋而以。 不管是徐彩凤还是唐柏,都是她想要保护的人。 而且她相信,这声音肯还会再次响起。 果不其然;浓浓的绿雾中又响起了‘踏,踏,踏’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她忍不住开口道:“谁?” 那声音又停了下来。 燕菲菲扬了扬手中的神锤,高声地道:“别给老子装神弄鬼了,老子看到你了,出来吧。” 那声音又诡异地响起,而后又停止。 这种断断续续的情况弄得燕菲菲一阵火起,若不是要守护身后两人,她恨不得出去大杀四方。 一想到杀,她识海的杀意便变得更加浓郁起来,甚至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道了声不好,忙念叨起唐柏传给她的《九阳经》来。 唐柏教她的时候,她嘴里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但心里却是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不是她喜欢佛经,而是这佛经是唐柏教给她的。 她虽然没有修行《九阳经》,但《九阳经》本身就在一种平心静气的效果,使得她烦闷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心中的杀意却是隐而不露,只等躲在绿雾中的人出现,便给他雷霆一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不管是她还是唐柏与徐彩凤,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如同一幅诡异的画卷。 踏!踏!踏! 在声音出现的瞬间,燕菲菲眼前出现了一个玉人。 之所以说是玉人,是这人完全像是一块碧绿的玉石雕刻而成的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绿色,连眼睛也是如此。 她想起唐柏说过,这里面的规则能同化一切物质,想来这人身处这里面时间太久,完全被玉化了。 但不管对是真人还是玉人,燕菲菲都毫不犹豫的一锤轰击了出去。 神锤之上闪烁着炽白的雷光,瞬间就到了玉人的身前。 她虽然没有尽全力,这一锤蕴含的力量就算是一宗之主,也抵挡不了。 但诡异的是,她感觉自己一锤砸在棉花上,那玉人在神锤近身时,却诡异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微微失神,但很快回过神来。 她感觉事情有点棘手,她回来头来,朝着唐柏与徐彩凤大吼道:“你们两个王八蛋,抱够了没有。” 但唐柏与徐彩凤却像两尊石刻木雕的神像,完全没有半点反应,让她恨不得一锤子将两人分开。 而此时,绿争的浓雾中,又响起了踏踏的声音,这一次并只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有无数的踏踏声,像一群疯狂奔跑的野马,自远方汹涌而来;人还未至,无与伦比的威压与死亡的阴影便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但她却是冷静至极。 她从来没有如此冷静。 她身体里的力量,却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轰! 一声巨响,她出手了,在一道绿影刚刚出现的瞬间,她一铁锤砸了出去;然后一道绿色的身影在她的铁锤之下碎裂开来,然后又快速的被四周的规则分解,化成了绿色的细小的光点,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看着四周无数绿色的光点,突然感觉到有点恶心。 就在她微微失神的瞬间,一道绿色的光,如秋凤扫落叶,杀意无尽,朝她而来。 这道绿色的光芒,如同发起进攻的信号,一时间,四面八方,四是纵横交错的绿光,如同一张巨大的绿色光网,欲将她连同她身后的两个‘王八蛋’切割成无数碎片。 (电脑出问题,二千字的稿件全部丢失,害得我如抽疯一般地打字,总算写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玉人 燕菲菲大吼一声,身上红光涌动,手中铁锤散发着炽白的电光,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与巨大的绿色光网碰撞在一起。 轰! 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伴随巨大的光波,向四方蔓延;浓郁的绿雾被撞击的力量荡开,落出了数道绿色的身影。 这些身影有男有女,都彼都被此地的规则同化了,化成了碧绿色的玉人;但他们还残存着微弱的意识,见到燕菲菲如此强大,一击不中,便不约而同地朝着绿雾中散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这在诡异的地方,他们就像鱼儿在水中一般,毫无阻碍。 燕菲菲没有打算追击,她需要保护唐柏与徐彩凤的安全。 此时的她非常理智。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浓郁的绿雾被荡开之后,又重新围拢过来。 燕菲菲回头看了看还拥抱在一起的唐柏与徐彩凤,心里一阵火起,不由开口骂道:“一对狗男女!” 不过她话声刚落,唐柏却是突然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菲菲,你这是在骂谁呢?” 燕菲菲想也没想道:“自然是骂你们!”,说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唐柏道:“小子,你没被彩凤姐姐迷晕了?” 唐柏脸色微红,松开了抱着徐彩凤的手;他本来敞开心扉,与徐彩凤心心相印,彼此入情。但刚才巨大的撞击力量,让他本能的产生了危险感应,使他识海的至阳之念光芒大放,《九阳经》的经文如同清泉,在他心底流过,使他清醒过来;才发自己与徐彩凤拥抱在了一起,彼此的心灵,也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他有些迷恋这种感觉,但又感觉对不起诸葛心月,而后便听到了燕菲菲的那句‘一对狗男女’,便忍不住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唐柏与徐彩凤之间的黑白太极,在唐柏清醒的瞬间,突然崩碎开来,化成了阴阳两气,没入了两人的身体里。 此时,徐彩凤也睁开了眼睛,开口调侃道:“菲菲肯定吃醋了,没有少骂我们。” 那句’一对狗男女’不只唐柏听到了,徐彩凤也听到了。 燕菲菲脸色微红,而后理直气壮地道:“我就骂你们了,怎么了?我就吃醋了,怎么了?唐柏刚才抱了你,现在我也要唐柏抱。”;说完,她张开手臂,将唐柏强硬抱在自己的怀中。 只不过她刚刚与那些玉人战过一场,体内的神力还未完全收敛,这一个拥抱就像一个铁箍一般,紧紧地箍着唐柏,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箍断。 唐柏一脸痛苦地嚷道:“松手,菲菲,你的力气太大了。” 燕菲菲却是倔强地道:“不松!打死我也不松!” 唐柏只好强忍着疼痛,无奈地任由她抱着。 徐彩凤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如同在看场好戏。 燕菲菲道:“你不吃醋?” 徐彩凤道:“我干嘛要吃醋;宗主又不是我的。” 燕菲菲道:“你们刚才都那样了,还不是你的?” 徐彩凤微微有些自嘲地说道:“世间的缘法很奇妙,有些人你可以拥有一时,却不能拥有他的一生;还有些人,别人永远也无法拥有;就像宗主,只有宗主敞开心扉的瞬间,他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而且,这还是入情道的功法所致;而现在,宗主是你的。” 燕菲菲见她说到入情道,不由开口说道:“我也要学入情道的功法!” 徐彩凤依旧调侃道:“你想入情谁啊?” 燕菲菲松开手来,指着唐柏道:“就是这个臭小子。” 唐柏尴尬地道:“这破功法有什么好学的。” 燕菲菲却是倔强地道:“老子就要学!” 唐柏道:“我现在可是你的小弟,你学了入情道后,那可做不成我的大姐大了。” 燕菲菲一脸不信地看着徐彩凤。 徐彩凤点了点头。 燕菲菲纠结了会儿,只好心有不甘道:“那我还是不学了。” 唐柏笑着摇了摇头,问道:“菲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燕菲菲道:”这里面有一些诡异的玉人。” “玉人?” 徐彩凤一脸不解地看着燕菲菲。 燕菲基点了点头,道:“被这里的规则同化的玉人。”,说完,她看向徐彩凤又道:“彩凤姐姐,唐柏抱过你后,你没事了吧!” 徐彩凤微微一愣,什么叫唐柏抱过之后你没事了?而后她反应过来,燕菲菲说的是规则同化的事情。 她意念沉入丹田,发现自己的圣胎元婴不再是绿色,而是变得了金色,而且额头之上还多了一个奇怪的符文;她的意念碰撞到符文时,一股阴冷的力量瞬间蔓延她的全身,甚到连她的周围,也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这是什么力量? 她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因为阴冷的力量一般都是劫魔之道,蕴含不同的恶念;但这股力量却是神圣至极,自然至极,就像雪花一般,虽然阴冷,却很干净。 “彩凤仙子,收起你的大道力量。” 徐彩凤的耳边传来唐柏淡淡的声音;她收敛意识,回过神来,不解地看向唐柏,问道:“宗主,什么是大道之力?” 自从杏花仙子成仙之后,她便知道了道的存在,但道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但唐柏知道。 唐柏道:“道不可言,你若真想知道,以后你就好好的感悟你体内的力量,自然会明白的。” 她点了点头,而后又一脸茫然道:“宗主,我的体内怎么会有大道的力量?” 唐柏道:“我看过入情道的功法,是以阴阳相合为基;以魔为种,以心相印,然后道种开花筑就道基;之前你我入情,想来生成了以我为至阳、你之至阴的大道之力。”,说完之后,他意念沉入气海,感应自己体内的至阳大道。但诡异的是:他根本就感应不到至阳大道的道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猜测错了? 徐彩凤听唐柏论道,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为什么有道理?她却不懂;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我的圣胎元婴变成了金色?” 唐柏想了想,道:“也许,是九窃金丹的药力吧!” 他也只能说是也许,那时候,他也处于一种无天无地,无人无我的境界,对自身与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但他猜对了八九分。 这便是他理解道的底蕴。 燕菲菲看了看两人,道:“我们在说此地规则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到了什么大道之力了?” 徐彩凤这才看向她道:“我的元婴没事了,这里的规则同化不了我。” 燕菲菲看向唐柏。 唐柏正好看向她。 燕菲菲道:“不用担心我。” 唐柏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们都不受这此里的规则影响,但我觉得还是先出去为妙,这里实在太诡异了。” 燕菲菲道:“可是,这里找不到来路,也寻不到出路,更分不清方向?” 唐柏道:“我们只能盲目地乱闯。” 徐彩凤道:“我听宗主的。” 燕菲菲也道:“我也听你的。” 唐柏点了点头,看向两人,道:“都小心一点,一旦身体有什么异常,一定要说出来。” 两个女人都点了点头;燕菲菲扬了扬手中的神锤;徐彩凤也拿出了唐柏给她的无双剑。 三人以唐柏开道,两女断后的队形,小心地朝着绿雾之走去。 他们的意念散开,都谨慎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一路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旧绿蒙蒙的一片。 “宗主,我感应到了至阴之气。” 行走中,徐彩凤突然开口说道。 唐柏与燕菲菲都停下了脚步。 唐柏问道:“在哪个方向?” 徐彩凤朝自己的左边指了指。 燕菲菲道:“不如让彩凤姐姐开路吧!” 唐柏看向徐彩凤,道:“你小心一点。” 徐彩凤点了点头,三人转了方向,不消会儿,唐柏与燕菲菲也感觉四周变得阴冷起来。 唐柏道了声小心,而后一道绿光如电,突然扑向徐彩凤。 一道七彩的光芒散过,而只闻‘叮’地一声轻响;那道绿光瞬间一分为二,现出一个断成两截的玉人。 玉人的两截身体坠地之后,又开始龟裂分解,眨眼之间便化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消失在绿雾之中。 唐柏将七神龙渊剑插入剑鞘之中,看向燕菲菲道:“这便是你说的玉人?” 燕菲菲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他们的实力好像并不如何,只是速度很快,刚才若不是宗主出手,说不得我会吃些小亏。”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我遇到到的玉人,在我的神锤之下还可安然退去。” 唐柏道:“不管有多强大,我们小心一点就是,我感觉。。。”,他话未说完,又抽出了七神龙渊剑,往左边的绿雾中劈去。 只不过这一次,七神龙渊剑无功而返。 唐柏一脸谨慎地道:“都提起精神,我感觉我们身边有很多玉人。”,说完之后,他的意念不断往四周蔓延,但不过呼吸时间,他的识海便如针扎一般疼痛起来,他散开的意念,竟全都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碾碎。 不仅他如此,徐彩凤与燕菲菲也是如此。 她们俩人闷哼了一声,精神微微失神,脸上都落出了痛苦的表情。 就在两人失神的瞬间,一股磅礴威压向他们镇压而来。 这股威压之强大,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而后,一阵巨大的‘踏踏’传来。 声音十分整齐,声势浩大,绝对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脚步声,更像是一只整齐的庞大的军队。 唐柏紧了紧手中的七神龙渊剑,冷静至极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时,燕菲菲与徐彩凤也回过神来,她们的精神虽然有些萎靡,但并不影响她们的实力。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了唐柏的身边。 时间仿佛凝固了,巨大的‘踏踏’声却越来越大,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三人的心头上。 三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就连呼吸也憋在了心里,仿佛只要一透气,就会迎来毁天灭地的攻击一般。 就在三人感觉到气闷窒息之时,浓郁的绿雾突然往两边分开了。。。 第三百七十二,雪白的小猫 一股股强大的让威压迎面而来。 以他们的修为,本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的,就像一个人面对一只蚂蚁一样,哪怕蚂蚁再强大,人也不会生出紧张与恐惧的。 人的心很奇妙,能天生的感应到危险与强大。 正与唐柏他们现在,他们现在就感觉到,那‘踏踏’声的主人很强大。 不消会儿,绿雾之中走出了一个个玉人,他们队例整齐,手执玉石长枪,散发着朦胧的绿光。 他们气息强大,人数约摸百人,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三人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但诡异的是,这些玉人并没有出手袭击三人,而是距离三有一段距离之后,停下了脚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物出现。 气氛很压抑,如同大雨欲来的时候。 徐彩凤紧了紧手中的无双剑,看向唐柏与燕菲菲,道:“要不,我们还是逃吧!” 燕菲菲却是不已为然地道:“逃,往哪儿逃;这绿色的鬼雾,连唐柏变异的眼睛都看不透,跑来跑去还是不在别人的地盘奔波。”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些玉人是有人指挥的。” 他话声刚落,便闻一声‘瞄’的猫叫声从玉人身后传来,而后这些玉人便自动地往两边分开,现出一只拳头大的雪白小猫,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呆萌地看着众人。 燕菲菲忍不住道:“好可爱的小猫!” 若不是此事太过诡异,她恨不得立刻将小猫抓来,当自己的宠物。 徐彩凤看到小猫时,双眼也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女人,往往是经不过诱惑的! “你们才是小猫,你们全家都是小猫。” 让众人想不到的是:这只小猫竟然开口说话来,奶声奶气的、极不客气地伸出猫爪指着三人,很嚣张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闯进玉人城?” “玉人城?这诡异的地方真的是一座城池?” 徐彩凤忍不住惊讶道。 雪白小猫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本座不与女人说话。”说完,它看向了唐柏。 唐柏笑道:“有趣!有趣!” 雪白小猫瞪着猫眼看着他道:“何来有趣?” 唐柏道:“没想到这里的玉灵已经可以化形了。” 燕菲菲与徐彩凤异口同声道:“玉灵化形?它不是小猫?” 雪白小猫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柏。 唐柏摇了摇头道:“它可以是小猫,也可以是小狗,也可和我们一样,化成人形,或者化成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是千变万化的。” 雪白小猫上下打量了唐柏一番,点了点头,淡淡道:“算你有点见识,知道我玉瞄的本事。” 说完,又是瞄地一声叫唤,整个身体突然暴涨,化成了一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白猫;继续奶声奶气地道:“就算你知道本座的来处,但闯入玉人城的人,皆为玉人城之罪囚,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要给本座出手?” 唐柏三人面面相窥,都摇了摇头。 雪白色的小猫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四周的玉人向三人发起了攻击。 只见这些玉人,各站一个方向,身上散发出一道道碧玉般的光柱,于一条条绿色的腾蛇,瞬间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图案,散发出实质的绿光,如同一座巨大的玉山,朝着三人镇压而下。 这不是规则,也不是符文,更不是天地之力,而是一种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 唐柏手执七神龙渊剑,道了一声大,而后一剑尖指天,剑尖之上,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剑气。 他以《天机剑法》第三式为起手,剑意蕴含的是杀戮剑意,强大的杀气伴着七彩的虹光,与空在的巨大图案碰撞在一起,两者之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如同两块巨大的金属在不断的摩擦,竟擦出无数电光,如同闪电一般,耀眼至极。 这是什么图案?竟然连七神龙渊剑的锋利也能抵挡? 不,这不是抵挡,而是将七神龙渊剑上的力量融化成了一体,形成了新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像唐柏年少时,从凤吹竹林,竹动成风的道理一样。 随着唐柏动手,徐彩凤亦动了起来,她一直想试试至阴大道的力量,此时正是机会。 她意沉丹田,心与道合,一瞬间,她的身上便散发出强大的阴冷的力量。 这股力量被她意念导引,灌注于无双剑中,一剑便朝着空中的图案劈去。 阴冷洁白了光,散发出强大的大道之力,无数细微的符文,化成至阴的规则之力,于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弧,如同一轮弯月,没入了空中的空中的图案之中。 如果上面的图案力量是变化,那么徐彩凤的这一剑便是规则,是已成形的大道。 两种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碧玉形成的光,化成各种各样的图案,在分解那如同弯月一般的剑弧;而剑弧中的规则,又会形成新的大道;形成新的剑弧。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空中图案中响起,图案之上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 唐柏见此,知道先前自己用错了方法。 空中的图案,大道可破。 他想也没想,又叫了一声大,而后他的气海金光大放,几颗金色的光点被他导引而出,化成磅礴的力量,伴随着幻之大道的意志,注入了七神龙渊剑中,暴发出璀璨的金色剑光,轰击在空中的图案之上,大道的意志,与徐彩凤的大道意志碰触在一起。 轰地一声巨响,如同巨大的核弹爆炸,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将那巨大的绿色图案炸开,化成浓郁的绿色雾气,向四方散去。 与此同时,两股不同的大道意志,在巨大的炸裂中消散无形。 唐柏与徐彩凤感觉到注入剑法的意志消失了,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两人都亦是连连后退,徐彩凤差点连手中的无又剑都握不住,整只右手,如同失去知觉;而圣胎元婴之上的大道符文,也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柏,忙道:“宗主,这怎么回事?” 此时的唐柏也是一脸不解,他本想与徐彩凤合力一剑,不想剑法中蕴含的道义竟与燕菲菲的大道意志如同水火一般,竟然冲突起来,相互磨灭了彼止的道符。 若不是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只怕这一次乌龙会让两人身受重伤。 晓是如此,两人的实力亦是瞬间大降。 唐柏还好,他的幻之大道是他从界碑之中感悟而成就的道基;但徐彩凤却是不同,她是修行无情道时,以魔心种道,与唐柏心心相印而成就的道种开花。她虽然拥有大道,但她并未感悟大道;那些被磨灭的道符,消失了,便不再属于她了,除非她与唐柏再修入情道,方可自然补足。 但唐柏会再次入情吗? 燕菲菲站在两人身边,看向两人道:“你们怎么了?” 唐柏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徐彩凤也从不远处走来,朝着雪白小猫身边的玉人看去。 她发现那些玉人的身体,经过刚才一战,仿佛变小了一些。 不知她发现了这个问题,唐柏与燕菲菲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雪白的小猫又‘瞄瞄’地叫了起来,而后,那些玉人突然一个个的碎裂开来,化成了一团碧绿的云团,梭地一声,朝三人笼罩而来。 三人连连后退,退入了绿雾之中。 “想跑,今日若是让尔等跑了,本尊有何面目去见玉灵灵。” 谁也不知道玉灵灵是谁? 唐柏他们也不想知道。 他们三人依旧在退,但一瞬间,一股强大的规则将三人笼罩住了。 是那些玉人碎开后所化的云团。 他们终究没有逃开。 三人都感觉自己包裹在了一块碧绿的琥珀之中,一时难以动弹。不仅如此,三之虽然相隔不过丈远,却是谁也见不到谁;他们的眼中,全是一片碧绿,而且这片碧绿,仿佛从人的眼中,进入了识海,进入了心里,进入五葬六腑之中,让他们的身体,也变成了淡淡的绿色。 同化规则? 不,这不仅是规规则,还是一种与先前图案一般的原始力量。 这股力量中,不仅蕴含了道,蕴含了气,蕴含了法,这种力量,是天地初生的一种无时无刻变化的元素。 唐柏散开自己的幻之大道,想要在自己的周围形成虚空之界。 但是绿色的变化元素瞬间便分解了幻之大道的符文。 幻之大道符文并没有消失,依旧在形成虚无的世界。 但大道符文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分解的速度;若如此下去,唐柏感觉自己迟早会被这种力量同化;同化成他们先前所见到的玉人。 相比唐柏,徐彩凤却是更加糟糕,若是先前她的至阴大道符文没有消耗,还能抵挡些时候;但此时此刻,她的道基非常薄弱,虽然还可以抵挡一些,但阻止不了四周元素力量的同化。 此时,她的识海出现了无数的绿色光点,她的心脏,她的经胳,她的五藏六腑,她的全身各处,有一大半化成碧玉般的晶石;她想要魔心种道,与唐柏心心相印;但她根本感应不到唐柏的所在。 她感觉自己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无比的轻松,对于死亡,没有半点恐惧,她淡淡地笑一声,喃喃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相比于唐柏与徐彩凤面临的危机,燕菲菲却是极为轻松的。 她本是祖神后裔,血脉甚至有返祖的现象,她体内的神力非气非道,而是与这些绿色的本源相同的元素。 这些数绿色的本源物质进入她的体内,不但没有同化她的身体,反而被她体内的血脉吸收了。 开始时,她还感觉四周有些束缚;但不过几个呼吸间,那种束缚的感觉便消失怠尽了。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四周,只见绿莹莹的一片,如同无数碧玉般的晶石形成了一个牢笼空间,将她囚禁了起来。 四周没有唐柏的踪迹;也没有徐彩凤的踪迹,仿佛一瞬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她喊两声唐柏,无人应答;又叫了两声‘彩凤姐姐’;依旧不见回应。 一切如同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寂。 她并慌乱,而是紧了紧手中的神锤,依着记忆,朝着唐柏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但很快便发现了徐彩凤。 此时的徐彩凤,大部分的身体已经玉化,但她的眼睛,依旧明亮。 她本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没想到燕菲菲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想要说话,但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想要伸手,却发现双手已经玉化了大半,动弹不得。 她只能朝着燕菲菲眨着眼睛。 燕菲菲看到徐彩凤的模样时,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抱起了徐彩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本来是朝着唐柏所在的方向,但她并没有看到唐柏,而是走出了绿色的云团,看到了玉瞄。 玉瞄也看到了燕菲菲,它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没有被玉化?” 这由不得它吃惊,神灵时代并没有气的存在,天地间到处充斥着最原始的能量物质,也正是这些能量物质,造就绚丽多彩的神灵时代;直至后来,神灵大战,天地崩碎,这些最原始的物质不断稀释溃散,后来有大能之士,以天地碎片,再分天地,形成清浊,化元为九,形成了新的天地。 人的身体可以承受天地元气,但承受不了最古老的天地最原始的能量。 无数万年来,进入玉人城的人很多,从来没有人像燕菲菲这般、轻易地走出这种原始的天地能量场域。 从来没有! 燕菲菲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放下徐彩凤,挥动着手中的神锤,一锤子就朝着玉瞄轰杀而去。 唐柏曾经跟她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有时候不喜欢听唐柏的话,但这一次,她想听唐柏的话。 这一锤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她相信,任何物体的存在,都会在自己的铁锤之下灰飞烟灭。 玉瞄并没有躲闪,而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特别,但并不是很特别。 玉瞄最不怕的,就是像燕菲菲这般纯力量的攻击,哪怕她手中拿的是一种神器。 没有碰撞,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神锤砸在玉瞄的身上,将它砸成了一片白色的雾气。 但是转眼之间,这团雾气伸拉凝扯,又化了一只巨大的白猫;而且,白猫还一脸嘲讽地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想也没想,又是一锤砸出。 玉瞄依旧没有躲闪。 于是,它又被砸成了一团白雾,但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原样。 它没有动手,它依旧在嘲笑。 燕菲菲也没有停手,依旧在挥动手中的神锤。 一锤,两锤,三锤。。。 碎开,恢复,再碎开,再恢复。。。 一人一猫,没有任何语言,却幼稚得如同两个孩童一般,在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而且,一个永远在出石头,一个永远在出剪刀。 徐彩凤的身体虽然被玉化了大半,但她一直盯着一人一猫的动静,她被这两个憨货逗得想笑。 但时间久了,她便不想笑了。 她的身体依旧在玉化,虽然没有原先那般快了,但她感觉脖子以下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连她的圣胎元婴与大道符文,也与她失去了联系。 但此时的她并不是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唐柏。 这么久了,唐柏依旧没有走出那团诡异的绿云,难道也与自己一般,完全玉化了吗? 越是如此猜想,她便越是着急。 她修行的是入情道;唐柏若死,她必须为唐柏殉情;但若是自己死了,她却希望唐柏好好的活着。 这种感情很可笑,但她笑不起来,她不知道燕菲菲怎么了?怎么就不担心唐柏半点安危呢? 燕菲菲终于停下手来,静静地看着玉瞄,说道:“放开我的朋友,让他们恢复如初。” 她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很自信。 玉瞄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有些特别,玉灵灵身边还缺少一个待女,你若愿意,本座便放你一马。” 燕菲菲没有再说话,而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神锤之上快速地刻画起来。 玉瞄本来不以为意的,但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当它想要阻止燕菲菲时,燕菲菲已经停止了刻画,冷静至极地看着它,道:“老子再说一遍,放开我的朋友,让他们恢复如初。” 白瞄并没有像开始一般拒绝,而是看着燕菲菲手中的铁锤,看着上面的鲜血,看着鲜血刻画的符文道:“神器,神血,神纹;小丫头,你到底是谁?” 燕菲菲道:“唐柏说你是玉灵化形,你信不信我一锤子将你打得灵性尽失。” 玉瞄闻言,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它感觉燕菲菲并没有骗它,因为它从那柄神锤之中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 但它并没有妥协,而是‘瞄’地一声,反而朝着燕菲菲发起了攻击。 它的前爪伸出,三道幽黑的光,闪电一般攻向了燕菲菲。 快,快过了眼睛的速度,快过了意念反应的速度。 坚硬,三道漆黑的光比任何材质都要坚硬。 力量,还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没有术法的绚丽,也没有道法的规则,这样的攻击,与燕菲菲的神术攻击极为相似,简单,却可破开虚空,无可匹敌。 轰! 漆黑的光被燕菲菲的神锤挡住了。 燕菲菲根本没有用眼睛去看,也没有用意念去感应,但非常自然的挡住了玉瞄的攻击。 恐怖的能量波动传出,而后又是一声凄惨的瞄叫声。 玉瞄再一次爆碎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但是这一次它并没有再化形,因为这团白色雾气之中,有一个血色的符文,在阻止它再生成形体。 这个符文就是燕菲菲神锤之上的符文。 燕菲菲看着眼前的白雾,沉吟了会儿,而后叹了口气,随手一招,雾中的符文便化成了一滴鲜血,落在了她的手中。 紧接着,白雾一阵变化,又化成了玉瞄的身形;只是比先前的模样变小了许多,而且表现出来的气势,也弱化了许多。 “你。。。你到底是谁?” 玉瞄看向燕菲菲道,它的眼中没有了轻蔑,也没有了讽刺。 尝试了一次,它终于明白,燕菲菲真的有能力抹去它的灵性,让它回归最本源的状态。 燕菲菲却是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玉瞄再说话,猫眼却是左瞧右望,看样子,想要逃跑。 燕菲菲道:“你也别想着逃跑,因为你逃不了的。” 玉瞄道:“放了你的朋友也可以,但你要帮我救一个人。” 燕菲菲道:“你先放了我朋友,你到时候再去求他,他若说可救,那我便救她。” 玉瞄没有说要救谁? 燕菲菲也没有问要救谁。 她现在要救的是唐柏,要救的是徐彩凤。 玉瞄微微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而后又‘瞄’了一声;这一次的声音拉得很长,如同在念诵着咒语一般,蕴含着一种奇妙的节奏。 随着玉瞄的声音响起,燕菲菲与徐彩凤身后的绿色云团,如同被召唤一般,呼地一声,飞回了玉瞄的身后,又化成了一排排整齐的玉人。 与此同时,绿色云团消失的地方,也现出了唐柏的身影。 此时的唐柏,静静站立着,闭着双眼,如同睡着了一般;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绿光,又夹杂着金色的光彩,迷迷朦朦,看起来极不真实,又神圣无比。 燕菲菲指了指徐彩凤。 玉瞄抻出了雪白的猫爪,正准备点向徐彩凤的胸前,但见人影一闪,燕菲菲的神锤挡在了徐彩凤的前面。 玉瞄不解地看向燕菲菲,道:“她不是你的吗?” 燕菲菲却是答非所问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玉瞄白了她一眼,然后挺起胸膛,非常自傲地说道:“自然是公的。” 燕菲菲道:“你是公的,你的爪子就不能碰她。” 玉瞄怒道:“不碰触她,怎么救她?” 燕菲菲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玉瞄气得跳了起来,猫爪指着燕菲菲道:“你。。。你讲不讲道理。” 燕菲菲眯了眯眼睛,看着玉瞄不断晃动的爪子。 玉瞄反应了过来,忙收起了爪子,后退了两步,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好了,好了,老子是母的,这总行了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神灵的女儿 玉瞄的声音有些稚嫩,特别是气急败坏的时候,让人感觉奶凶奶凶的,一点也不严肃。它说它是母的;但燕菲菲却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它,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玉瞄委屈地看着燕菲菲,道:“我都说了,我是母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燕菲菲指了指唐柏道:“你先将他弄醒。” 她并不完全相信玉瞄,但也不想逼迫太甚,免得玉瞄有鱼死网破想法,到时候她虽然可抹杀它的灵性,却救不了唐柏与徐彩凤。 她不敢让玉瞄解除徐彩凤玉化;相比于徐彩凤,唐柏的实力更强大,而且有不死之身,无需担心生死,就算出点问题,她也有时间搭救。 这个选择,让她很矛盾;在她的心里,唐柏的性命比徐彩凤重要无数倍,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女子,在北摩神府的时候,她便开窍了,长大了,成熟了。 一个人成熟的人,是不会感情用事的。就像她现在,她会做出最正常的选择。 玉瞄自然不知道燕菲菲的心理变化,它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女人真是麻烦’。 声音传入燕菲菲耳中后,她语气冰冷道:“你在说什么?” 玉瞄忙道:“我说天下的女人真是太可爱了。” 燕菲菲轻哼了一声,冷冷道:“油嘴滑舌,一看就知道不是母的。” 玉瞄气极,谁规定母的就不能油嘴滑舌了? 但它看到燕菲菲一脸严肃的模样,只好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巴,然后一爪朝着唐柏胸口点去。 雪白的猫爪现出点点黑光;猫爪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夹杂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与唐柏身上散发的光影碰触在一起,只闻‘轰’一声震响,一股耀眼的金光从唐柏体内迸发出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巨大力量不但荡开玉瞄的爪子,甚至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唐柏笼罩在其中。 玉瞄连退了几步方站稳身子,它本以为三人之中,燕菲菲是让它最忌惮的一个;它没想到唐柏的力量,也是如此庞大,非它可抗。 玉猫一时来了兴起,嘴里嚷道:“有趣,有趣。”说着,猫爪之上浮现了一个圆圆的白色光环。 白色的光环很小,只有拳头大小,圆润神圣,既给人一种棉花白雪的柔和感,又给人一种坚硬至极的金属感。 这本是非常矛盾的一个物体,却又显得十分自然。而且,光环之上,还夹杂着淡淡的香火功德之力。 这是一件神器,一件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的神器。 玉瞄的爪子再次扬起,朝着唐柏的胸口点去。 这一次,它的速度很慢,但那洁白的光环却散发出强大无比的气息,四周的空间与时间仿佛被这强大的气息束缚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唯一在动的,只有玉喵的爪子。 距离越来越近,当光环上的光芒与笼罩唐柏的金光碰触时,一阵阵‘滋滋’的声响传出,这种声音、就像火红的烙铁烫在猪皮上一般,刺耳难听。 燕菲菲一直谨慎的站立在一旁,见此异常,她想也没想,一锤子便砸在了玉瞄的身上。 无与伦比的力量,又将玉瞄砸成了一团白色的灵雾。 不消会儿,玉瞄恢复原形,它愤怒地吼道:“女人,你到底要干嘛?” 此时的燕菲菲很冷静,她冷冷道:“你对唐柏做了什么?” 玉瞄道:“我能对他做什么,不消去他体外的力量,老子怎么收走他体内的神能。” 燕菲菲双目一瞪,道:“你刚才说什么?” 玉瞄一愣,一脸懵逼地道:“我说什么了?” 燕菲菲道:“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老子是看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她竟然又举起了神锤。 玉瞄欲哭无泪,忙往后退,它边退边道:“你是老子,你是我老子。。。” 燕菲菲这才放下神锤,骂了一句贱骨头。 玉瞄‘喵’了一声;它感觉喵叫才是它的语言,人类的语言,只适合人类的女人。 燕菲菲看着一动不动的玉喵,道:“又皮氧氧了,给老子继续。” 玉瞄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唐柏,道:“我需要先化去他体外的防护。” 燕菲菲道:“你怎么想便怎么做,用不着跟我说。” 玉瞄冷笑了一声,心里暗道:“不跟你说,你又会一锤子砸碎我,哼,女人。。。” 燕菲菲看着它还没动,怒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玉瞄连忙摇头道:“没。。。没有。。。” 它话还未说完,燕菲菲不耐烦地道:“没有就别磨蹭!” 玉瞄指了指爪子上的洁白光环道:“我这件神器名为易,是太素神能所造,可变化莫测,可分解神能,与这个男人的能量碰触后,会有一些异常,请。。。” 它话还未说完,燕菲菲便打断了它的话,她突然说道:“我相信你是母的了。” 玉瞄又是一愣,而后又听燕菲菲继续道:“只有母的才这么啰嗦。” 玉瞄又叹了口气,猫在铁锤下,燕菲菲说什么都是对的。 它继续伸出猫爪,朝笼罩唐柏的光罩点去。 但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的神器刚刚靠近金色的光罩,那光罩便缩减一分;它继续往前,光罩便继续缩减;直至最后,金灿灿的光芒全都涌入了唐柏的体内后,唐柏神奇的消失了,他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痕迹,仿佛唐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玉瞄急往后退,却被燕菲菲挡住了去路。 燕菲菲道:“你退什么?” 玉瞄道:“这不能怪我,是哪个人突然不见。。。”,它话未说完,却发现唐柏依旧站在原先的地方,一动不动;唯一不同的是,笼罩唐柏的金色光罩没有了。 它用猫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连道了两声古怪;不用燕菲菲催促,再次出爪,朝着唐柏点去;而爪上的神器,更是变成了个直径足有丈宽的圆圈,欲封印唐柏四周的空间。 不想此时,唐柏突然睁开眼来,身形一动,再次消失了踪影,待它收回神器时,唐柏已经站在了燕菲菲的身边。 “小子,你没事了吗?” 此时的燕菲菲,兴奋得像一个孩子,喜笑颜开地说道。 唐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琼鼻,而后看向玉瞄,随手抽出了七神龙渊剑。 “且慢!” 玉瞄一见唐柏就欲动手,连忙说道。 唐柏静静地看着它。 玉瞄道:“我们现在化敌为友了。” 唐柏不解的看着它,又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道:“现在还不能算友,彩凤姐姐还未脱离危险。” 唐柏也看到了玉化了大半的徐彩凤,而后收剑,立于徐彩凤身前,伸手抵在徐彩凤的小腹间;他的掌心之中,如同一个旋涡一般,在吸收徐彩凤体内的原始物质。 玉瞄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柏;这怎么可能?天地神能就算在神灵时代,如果没有成就神位,未筑就神体,也存受不了天地神能的力量;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够承受? 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玉瞄失神的瞬间,徐彩凤体内的原始物质,如潮水一般向唐柏掌心涌去,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待玉瞄回过神来时,徐彩凤除了有些虚弱,已完全恢复杂无常了。 玉瞄有些激动地看着唐柏,喵呜喵呜地叫唤了两声,而后道:“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唐柏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百来个玉人,而后说道:“我们凭什么帮你?” 玉瞄还未说话,边上的徐彩凤道:“这小猫还是开始的时候可爱些。” 玉瞄又‘喵呜’地一声,身体立刻缩小,又变成了拳头大小的模样,然后一脸呆萌地看着三人。 唐柏与徐彩凤都没有了危险,燕菲菲紧崩的心也放开了,对玉瞄也没有了杀意,她道:“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玉瞄忙换了一种声音道:“母的,母的。” 它的声音依旧稚嫩,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燕菲菲道:“说吧,你要救什么人?” 玉瞄道:“玉灵灵,你们只要帮我救醒玉灵灵,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你们的?” 唐柏道:“你知道这里怎么出去吗?” 玉瞄道:“知道,知道,只要你们帮我救醒玉灵灵,我便带你们出去。” 燕菲菲怒道:“老子要是不救玉灵灵,你便不带我们出去吗?” 玉瞄连忙跑到燕菲菲的脚下,用猫爪讨好地挠燕菲菲的裤角,嘴里却是乞求道:“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徐彩凤道:“玉灵灵是谁?” 玉瞄道:“玉灵灵自然是紫灵神的女儿啊!”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他进入神墟,龙四海与搬山神尊嘱咐他的事情、就是寻找紫灵神的残念;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一只玉灵化形的小猫竟乞求他们去救紫灵神的女儿。 自从搬山神尊重与漓神的残念同归于尽后,唐柏便没将龙四海的嘱咐当成一回事,但此时此刻,他不由对玉喵口中的玉灵灵好奇起来。 神灵! 神灵的女儿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一座城,一座坟 好奇是人的一种天性,犹其女人,好奇心更甚。 燕菲菲与徐彩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都透着对玉灵灵的好奇。 三人没有答应玉瞄救人,但答应跟它去看看玉灵灵。 玉瞄无法,只好命玉人开路,三人一猫,直往浓郁的绿雾中行去。 玉瞄‘喵呜’一声,浓郁的绿雾仿佛有意识一般,往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由玉石铺就的道路,别的景物却是一无所见。行约数里路程,四周气息渐渐阴冷,玉石路上,除了绿雾,又多了一丝薄薄的白雾。 又行少许距离,绿雾渐稀,白雾渐浓,徐彩凤忍不住道:“玉瞄,这里为何如此阴冷?” 玉瞄道:“因为前方有护城之河。” 它虽然有求于唐柏他们,答话却是一笔带过,显然不想多说。 燕菲菲轻哼了一声,玉瞄微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又道:“此河聚阴而生,若得造化,可与本尊一般,生而化形。” 什么护城之河,徐彩凤分明感应到了至阴之源,蕴有大道之力。 此种机缘,本是可遇而不求的。 她强忍心中渴望,并未节外生枝;如此又行了一阵,前面薄雾虽浓,却有景致隐现,三人定眼一瞧,便见一棵棵碧绿的小树,浮上一层层透明的冰晶,于雾中时隐时现,雾中还有着一股子兰花似的香味夹在里面,清馨扑鼻。 唐柏指了指那些碧绿小树道:“玉瞄,那是什么树?” 玉瞄看了一眼小树道:“这不是树,是紫灵神曾经种的药材,至于是什么药材,玉瞄也不知晓。” 神药? 三人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散发出了灼热贪婪的光芒。只是三人再朝神药之地看去,却发现那些‘碧绿小树’已经不见了,只有绿雾白雾混合在一起,缥缈不定,似假似真。 玉瞄道:“神药有灵,知生死祸福,遇到心有觑觎者,必化形而逃。” 三人白了它一眼,什么叫心有心有觑觎者,这叫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燕菲菲道:“啰里巴嗦!” 玉瞄便不说话了,而后唐柏三人又听到了淡淡的流水声,声音时小时大,仔细一听,竟蕴含着一种奇妙的节奏,让人心生宁静。 玉瞄领着众人,朝着流水的方向走去,须臾之间,三人眼中便现出了一条数丈宽的河流,阴冷的河水,不知从而起,不知流向何方。 徐彩凤忍不住快走了几步,站在河边,闭上双目,意念沉于丹田中的圣胎元婴之上,与额头的道种合二为一,驱动大道之力,欲与河水散发出道意相合。 玉瞄惊叫了一声回来! 但为时已晚,原本平静的河水,突然奔涌起来,河水散发出的流水声,有如金戈铁马一般,杀气腾腾。 玉瞄‘喵呜’一声,猫爪一点,一点细小的光影从它爪中飞出,化成了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入了河流之中;使得河水瞬间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徐彩凤嘤咛一声,身体一阵摇晃,突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燕菲菲飞跃了过去,扶住徐彩凤道:“彩凤姐姐,你怎么了?” 徐彩凤睁开眼来,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她不是没事,而是她道心种魔筑就的大道之基,差一点点被河中散发的道意抹去了;晓是如此,此时她的大道根基也极其不稳,随时都有可能溃散开来。 唐柏一脸杀气的看向玉瞄,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玉瞄‘喵呜喵呜’地叫唤了几声,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看样子像是用‘外语’在骂唐柏他们。 唐柏道:“你再喵呜,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玉瞄这才张口道:“这关玉瞄什么事,是你朋友自己要去惹这条‘臭水沟’,它还没有成灵,你们掠夺它的灵性,就是抢夺它的造化;它自然会反抗。” 唐柏看向被燕菲菲扶着走过来的徐彩凤道:“彩凤仙子,怎么回事?” 徐彩凤道:“我在这条河水之中感应到了至阴大道,与我筑就的道基相合,一时忍耐不了,便想与之合道,是我唐突了。” 唐柏闻言,叹了口气,道:“修道者,需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者无为;不知者无用。” 燕菲菲白了唐柏一眼,道:“有话说话,别在我们面前咬文嚼字,买弄学问。” 唐柏道:“这是我年少之时,夫子曾经教我的道理。” 燕菲菲本想什么狗屁道理,但听他说起夫子时,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个手执书卷、一脸执拗的老头,一时之间,便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徐彩凤倒是听懂了唐柏话中的意思,唐柏其实就是想告诉她:道是需要去领悟的,领悟到了,便是知‘道’了;领悟不到,便不会知‘道’。知‘道’无为,便无可不为;不知‘道’,无用,便是真的无用。 这道理就像一本道法天书,你知道书中的内容,便可以学成高深的术法,可以飞天遁地,可翻山倒海;你若是看不懂书中道法,除了用来擦屁股垫桌子,就是骂骂咧咧地道声鬼画符。 玉瞄见唐柏与不它计较了,倒是有些意外,它的猫爪一招,河中那滴透明水珠飞出,又化成一个洁白的光环,消失在它的猫爪中。 它道:“过了这定阴河,便是玉人城了。” 燕菲菲指了指自己的身后道:“后面的不是玉人城吗?” 玉瞄道:“那是外城。”说完,它猫爪朝着虚空一点,一座古朴的石桥浮现在河面之上,桥一端立于三人脚下,桥的另一端,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任何城池的痕迹。 而此,这座突然现有石桥,上面雕刻着无数古怪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显而易见,这座石桥也是一件了不得的神器。 唐柏三人对望了一眼,他们发现,这玉人城中,到处都是了不得的宝贝;这让他们对玉瞄口中的玉灵灵更加好奇了。 上成的玉人已经踏了石桥,消失在石桥的另一端。 玉瞄眼睁睁地看唐柏与燕菲菲。 唐柏道:“我们也上去吧!”说着,先行踏上了石桥,只不过,等他落脚后,石桥不见了,整个人如踏在云端一般,脚下非常柔软;再向四周望去,只见苍茫一片,竟有一种‘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不只唐柏如此,他身后的燕菲菲与徐彩凤也是如此;燕菲菲更是抓起了玉瞄,喝问它怎么回事? 唐柏摇头笑了笑,他相信玉瞄是真的需要他与燕菲菲帮它救人,不然以它的本事,以此地的诡异,它就算不敌自己与燕菲菲,也绝对可以逃走;到那时他们想要出城,只怕难如登天。 唐柏道:“菲菲,放了它吧,它还只是个孩子。” 燕菲菲哼了一声,便将玉瞄扔了出去。 玉瞄‘喵呜’了两声,想起唐柏说过、它要再‘喵呜’便要切割舌头的话,便马上闭上了嘴巴;而后飞奔在唐柏前面,为他们引路。 石桥看似苍茫一片,但有玉瞄引路,须臾之间,便到了桥头。 桥头无门,却有光影闪烁,宛如纹波一般,往四方荡漾;玉瞄道:“过了此门,便到了玉人城内城。”说完,它伸出右爪,道了声请! 唐柏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光门之中,他倒要看看,这玉人城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池。 燕菲菲与徐彩凤跟随在唐柏身后,见唐柏消失不见,她们俩人也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城池之中。 玉人城,真不像一座城。 没有随处可见的建筑,也无人来人往的街道,反而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 澄净如宝石一般湖泊,巨大的古木,粗大的藤蔓,各种各样的花草。 原本生机勃勃之地,却给人一种沉闷的死寂感;让人感觉这并不是一座城池,反而像是一座坟墓。 唐柏放目四望,而后,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整个城池,只有这一座宫殿,散发着五色纷耀的霞光。 玉瞄领着三人朝着宫殿而去,它的心情有些激动,常会‘喵呜’几声;待到近前,发现宫殿之前,有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站满了人;一眼瞧去,足有上千人数;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穿着非常古老,有的,却是一些,却是一些门派的宗门修士,这些人中,唐柏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穿着大衍宗服饰的老者;只是他在这个老者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生机了。 这就是曾经闯入玉人城中的修士,被玉人城的规则同化;进入这内城之后,便恢复了本来面目。 徐彩凤看到这些人时,不由咂舌,庆幸自己甚好与唐柏一起,不然这些人中,定会有自己的身影。 而在广场的中间,还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极为古怪的文字。 唐柏认识很多古字,哪怕是《莲花经》的大道经文的道体,他也知晓;但石碑上的文字,他却一个也不认识,因为上面刻画的是神纹。 唐柏不认识,但燕菲菲认识,只闻她念道:“神女玉灵灵之寑宫”,她的话声音突然中断,转而看向玉瞄道为:“这不是一座城,这是一座坟墓。” 玉瞄突然愤怒地吼道:“你放屁,这是灵灵的寑宫,不是坟墓。” 此时的它,因为激动,连对燕菲菲与唐柏的恐惧都没有了。 唐柏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这是一座城,这也是一座坟墓。” 第三百七十六章,紫灵宫 喵呜!喵呜! 玉瞄突然尖叫两声,一跃而起,身如光束,竟向唐柏激射而去。 事发突然,唐柏躲闪不及,竟被它撞在胸前,推得连连后退。 唐柏说玉人城是一座纹墓,惹它生气了。 在它心中,玉人城就是一座城池,一座属于玉灵灵的城池。 但它有求于人,终究没有以命相搏。 燕菲菲见玉瞄动手,不由怒道:“玉瞄,你要干什么?这本来就是一座坟墓。” 玉瞄原本还有三分理智,但它又听到‘坟墓’两字时,一双猫眼瞬间变得通红,猫爪之上浮现一道洁白的光环。 这正是它的神器‘易’。 燕菲菲曾经见识过‘易’的力量,倒也不放在心上。 但唐柏见到‘易’的时候,却是双眼微眯,紧盯着玉瞄的神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神器,那是属于神灵时代产物;而神灵时代,所有的物质能量都属天地初生的原始物质,不存在气,也不存在道。 但这件名为‘易’的神器,却真正的蕴含着最原始的大道之力。 这种不该存在的现象,大大的出乎了唐柏的意料之外。 ‘易’一分而二,一环上升,形成了一个红彤彤的巨大火球,如同一个初升的太阳,散发融金炼铁般的炙热力量;一环散洁白光芒,清冷似霜,如同明月一般,蕴含至阴至寒的大道之力。 天地两极,日月交替,上日下月,是为易;日为阳,月为阴,两股不同极性的力量混合一起,本是相互冲相互磨灭的力量,又因易的变化,因天地初始最原始的物质中和,形成了一件强大至极的神器,也是一件先天而就的道器。 四周的空间与时间在易的笼罩之下,变得絮乱扭曲起来,混混浊浊的光芒中,云雾电射,电火横飞;其中有庚金腾涌,有怒涛起伏,有大地伟力生机勃勃,有灭世之光纵横交错。 玉瞄恼怒燕菲菲出言无状,理智已失,便将‘易’催发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欲灭绝燕菲菲的生机。 唐柏在早有准备,瞬间移形换影,与燕菲菲交换了位置,等燕菲菲回过神来时,易的力量已将唐柏笼罩在混浊的变化中。 燕菲菲怒气攻心,大吼一声,手中神光一闪,神锤化成炽白电光,朝着玉瞄砸去。 神光电炽,力破虚空。 这一次,燕菲菲没有任何留手;她想将玉瞄一锤砸成虚无。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光波四射,乱成一团。 徐彩凤本想出手,她手机无双剑已散发强大的的杀气,但她看到混乱的光团之中,有七彩之色闪烁,而后,唐柏自神器‘易’能量变化之中遁出,虽有些狼狈,却无甚事,便没有再行出手;反观玉瞄,却是被燕菲菲一锤砸成了光雾,正在拉扯凝聚化形。 燕菲菲破指凝血,本欲以自己的鲜血刻画神符,封印玉瞄的形体;但唐柏阻止了她;待到玉瞄化形之后,燕菲菲手执神锤,威风凛凛地挡在唐柏与徐彩凤面前,冷冷喝道:“玉瞄,你请老子前来救人,却又突然出手,是何道理?” 此时玉瞄也冷静了下来,并未再行出爪,而是往后一纵,与几人拉开了距离。 它雪白的猫爪一招,神器至阳化日,至阴成月,上下交递,竟形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悬于它的头顶。 它‘喵呜喵呜’地叫唤了两声,而后才开口说道:“谁让你们对灵灵不敬;此次我不与你们计较,便若再口出污言,玉瞄便是灵散,也要跟你们拼死一搏。” 它说话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燕菲菲怒道:“谁对玉灵灵不敬了,老子都不知道她是谁?” 唐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看向玉瞄头顶的神器,道:“玉瞄,能否借此神器一瞧。” 玉瞄猛地退后两步,后背弓起,肩脊如同龙骨,仿佛要再次朝唐柏进攻一般。 唐柏不解的看向玉瞄,道:“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玉瞄道:“灵灵曾经说过,谁想要这件‘易器’,便要玉瞄打他。” 唐柏一愣,倒是对玉瞄口中的玉灵灵更加好奇了。 燕菲菲走到唐柏身边,扬了扬手中的神锤,冷冷地说道:“要不要抢过来?” 此时的她,完全像一个女土匪一般,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唐柏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若是他们没有进入这内城之中,倒还是真有这种可能;但进入这内城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易’这件神器,绝对是一件无与伦比、强大至极的神器;他亲身体会过,就算是他的不死之身,若是困于这件神器之中,也会身死道消;而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会被这件神器吸收。 玉瞄不懂使用‘易’,所以才不敌他们,要不然,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是玉瞄的对手。 但玉瞄不懂使用,玉灵灵却一定会使用的。 而这里,就是玉灵灵的地盘。 虽然这里是一座坟墓,但谁知道紫灵神是否留有残念在此?谁又知道,玉灵灵是不是真的死了? 搬山神尊与漓神都曾留有后手,唐柏相信,强大如紫灵神,对于自己的女儿永眠之地,一定有意想不到的保护。 进入神墟之后,唐柏对生死、规则、时间、空间、自然有了新的了解;对于神灵,他亦有了新的认知。 玉瞄见唐柏并没有动手抢夺它的神器,轻哼了一声,放松开来。 它也没有说话,毕竟有求于人,只要唐柏他们不说玉人城是一座坟墓,其他的,它都能忍耐下来。 在它的心中,玉灵灵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它请唐柏他们帮忙,就是想要他们把玉灵灵给‘叫醒’过来。 燕菲菲见玉瞄不说话了,本来还想教训它一顿,但被唐柏制止了。 唐柏指了指广场上的静立不动的身影,开口问道:“玉瞄,这些人都是你抓进来的吗?” 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玉瞄又成了那只乖巧的小猫,它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被神能改造过后,被我从外城将引领进来的;让他们做灵灵的待卫。” 唐柏道:“你能控制他们?” 玉瞄点了点头,只闻它‘喵呜’一声,其头顶的‘易’便散发出朦胧的光晕,而后,一个个符文从神器之中飞出,没入每一个修士的身体之中;须臾之间,原本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修士,身上都散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波动;所有的修士都有了生命的气息,有的甚至还弥漫着强大的大道意志,实力比他们三人还要强大。 “这是怎么可能?” 徐彩凤震惊地看着一个个睁开眼来的修士。 但一切都发现在自己眼前。 燕菲菲也是不可思议道:“竟然都活了过来。” 唐柏摇头道:“不是活,他们是以一种奇异的生命特征存活着;是物质不变恒定状态。” 燕菲非与徐彩凤都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物质不变恒定状态’是什么状态。 紧接着,玉瞄又‘喵呜’了一声,上千的符文又从那些修士的体内飞出,没入了神器之中。而后,它看向唐柏道:“你们的要求,我演示给你们看了,你们是否应该跟我进殿救人了。” 它没有问燕菲菲与徐彩凤,因为它发现,这两个女人,都听眼前这个男人的。 唐柏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玉瞄半信半疑,它没想到唐柏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但转念一想,既然到了这内城之中,他们不答应也待答应,它可是还有很多手段未曾使出呢。 它轻轻哼了两声,领着三人空过广场,又一蹦一跳的跃上碧玉铺成的阶梯,不消会儿,便到了一座大殿前。 殿前可见金庭玉柱,雄深美妙,绚丽无双;殿门之上,还挂有牌匾,上刻神纹,耀眼发光。 燕菲菲看着殿门上的牌匾,忍不住开口道:“紫灵宫!” 唐柏不认识神文,听燕菲菲开口,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紫灵神曾经居住之地?若是如此,那此地也许真的是一座城池,而玉瞄口中的玉灵灵也许真的还活着。 想到玉灵灵,不知为何,唐柏竟生出一种惶恐之感,如同一个暗恋女神的小子,见到心中的女神一般。不过,玉灵灵是紫灵神的女儿,确实是真正的女神。 三人入殿之后,便见殿中绚丽之极,四壁尽是鲸烛珠灯,晶辉灿烂,大放光明;殿中摆有青玉案上,案上用玉盘摆放奇花异果,鲜艳欲滴,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让人心生口欲。 案几之后,又挂有帐幔,条条丝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玉瞄并未在大殿停留,而是领着三人,过了帐幔,往宫殿后苑行去。 后苑是一条长长的楼道,以金木铺就,更有淡淡云雾升腾,让人感觉行走在云端之上。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是见过世面的,但对这座宫殿依旧充满了好奇。 两人看到后苑之中,有数十顷林苑,林苑之中,有着各种奇树异花,散发彩光,竞彩争妍。 徐彩凤忍不住问道:“玉瞄,那些小树也是紫灵神种下的神药吗?” 玉瞄看了看她,并没有回话。 唐柏却是笑了笑道:“这恐怕不是神药,也许是要人性命的神树。” 玉瞄奇怪地看向唐柏,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柏道:“我曾经听人说过,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有危险。” 玉瞄又看了看燕菲菲与徐彩凤道:“那你还跟这个个女人在一起。” 燕菲菲与徐彩凤听了,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燕菲菲故作凶狠道:“玉瞄,你皮氧氧了,小心老子揍你。” 玉瞄白了她一眼,喵呜一声,嘴里嘀咕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哼哼!” 三人一猫,倒是习惯了这种相处;但唐柏听到玉瞄的话,还是多留了个心眼;他每走一步,脚下都有符文落下;他运行《巫体大法》,不仅在探查此地的地脉,更是在烙印幻之大道与剑符。 他修行境界虽高,那谨慎的性格却未曾改过。 三人一猫穿过林宛,又它数十殿宇,看似随意建就,却与地脉相连,连唐柏的幻之大道与剑符,也烙印不了。 不消会儿,一座巨大的湖泊现于三人眼中。 湖泊烟波浩渺,隐约可见一朵的巨大的洁白莲花,浮于湖泊之中;放眼望去,又见莲花之上,还跌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只不过距离稍远,又加上湖中水雾升腾,一时难已看清女子相貌。 但不知为何?三人看到这个女子时,心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玉灵灵。 果不其然,玉瞄开口道:“玉灵灵。” 它仿佛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告诉唐柏他们,这个女子的身份。 唐柏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莲花上的那个女子;那怕那个女子与他们相隔极远,却依旧有着一股让他们心生宁静的美丽。 不错,就是美丽。 燕菲菲与徐彩凤本就绝色无双,但看她们看到这个白衣女子时,她们都有一种自渐形秽的错觉;不是她们觉得自己不够美丽,而是仿佛看到了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而感觉自己身上沾满了灰尘。 玉瞄沉默了良久,而后又在湖边的某处虚空一点,接着,一道七色的彩虹浮现于湖泊之上,直通湖泊中的莲花之处。 它回转头来,看向了燕菲菲。 燕菲菲并未等它开口,而是莲足轻移,踏向了彩虹桥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她只是感觉自己应该这么做,哪怕这条彩虹桥上会有致命的危险,她也觉得自己义无所顾。 若是平时,唐柏一定会阻止燕菲菲的行为;他一定会先行探路,不会让燕菲菲去冒险;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阻止;他感觉他们三个人中,只有燕菲菲才有资格去接近那个女子,若换成他或者是徐彩凤,那都是对这个白衣女子的亵渎。 他并不是被某种术法控制了心性,此时的他非常清醒,也非常的宁静,这种宁静哪怕是修行《九阳经》也达不到的一种境界。 七彩的光芒托着燕菲菲不断地朝着湖中的莲花靠近,燕菲菲的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了阵阵红光。 她的血脉再一次觉醒了,她眉心的符文,此时也变得鲜艳起来。 终于,她看清了莲花上玉灵灵。 这是一个让她无法用言语或者文字可以形容的女人,如果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女子:那便是世界的美好。 不错,看到玉灵灵时,燕菲菲就像看到世间所有的美好。 玉灵灵的身上,有春花盛放时的美丽,有湖泊沉淀的干净,有温暧阳光一般的亲和,有深夜静谧般的安宁。。。 燕菲菲一步一步地朝着玉灵灵靠近,越是靠近,燕菲菲的心态越是平静。 她不由自主捏起了一个奇妙印诀,这印诀仿佛在催动她体内的血脉力量,化成一道耀眼的红光,照耀在了玉灵灵的身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玉灵灵 淡淡的生命气息从玉灵灵的身上散发开来,她原本微垂的眼眸微微轻颤,接着一声轻叹,这个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明亮,明亮得星光与之相比也显黯然;她的目光很纯净,纯净得白雪也显污浊;她静静地看向燕菲菲,轻声道:“盘祖的后裔,是你将我从时间的长河中唤醒的吗?” 燕菲菲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此时的她、额头的神纹已散,身体却无比的虚弱;刚才那片刻光景,已经抽空了她的身体。但玉灵灵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后,就像一汪清泉在她的心底流淌,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原本虚弱的感觉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受玉瞄所邀而来!” 玉灵灵喃喃道:“玉瞄吗!”说完,她抬头朝湖边望去,唐柏、徐彩凤与玉瞄的身影都印入了她的眼眸中。 她微微一笑,身下的莲花微动,平静清澈的湖泊中现出一条晶莹的路径,直通湖岸;她檀口轻启:“玉瞄,领客人过来吧!” 她的声音轻柔飘渺,如同从无尽的岁月中传来。 玉瞄如闻天籁,纵身一跃,在水面飞驰,最后化成一道洁白的光,浮空掠影般地投入了玉灵灵的怀中,嘴里‘喵呜喵呜’地叫唤着,显得特别激动兴奋。 不消会儿,唐柏与徐彩凤也缓步而来,见到玉灵灵时,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亲切的温和感,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仿佛他们本就是最熟悉的朋友一般。 唐柏稽首道:“见过女神!” 徐彩凤见此,也跟着稽首。 玉灵灵闻言,微微笑道:“道友说笑了,我可不是女神!”,说完,她随手一挥,唐柏、徐彩凤与燕菲菲的脚下都生长出一朵莲花,莲花之上,又有蒲团,她道:“三位请坐。” 唐柏一愣,神灵无道,道友这个称呼不应出自玉灵灵之口。 玉灵灵仿佛知道唐柏心中所想,不由道:“此天地乃大道所化,唤一声道友,想来并未唐突。” 唐柏忙道:“无论神灵创世之末,或是大道衍生之始,女神皆为达者;达者有传承之功德,可称师而不可称友;小人唐柏,女神唤我名姓既可。” 玉灵灵笑了笑,并未执着,而她怀中玉瞄却是开口道:“灵灵,他们都是坏人,还说这里是一座坟墓,你帮玉瞄打他们。” 玉灵灵已经醒转过来,玉瞄便要恩将仇报、秋后算帐了。 而后,它又添油加醋地将唐柏与燕菲菲的‘恶行’诉说了一遍,说得激动时,它毛发悚起,口沫横飞,雪白的猫爪朝着唐柏三人不断地指指点点,如同在诉说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 玉灵灵闻言,轻笑一声,抚了抚玉瞄身上的白毛,开口说道:“他们并未说错,紫灵宫既是一座神城,也是一座坟。” 玉瞄生气道:“灵灵,我不理你了,说着,紧缩着身子,躺在玉灵灵的怀中,不断地抽泣起来。” 玉灵灵叹了口气,对玉瞄说道:“玉瞄,你乃玉灵化形,是此城唯一的生灵,其实你一直知道的,只是不肯面对而已。” 玉灵灵这么一说,倒是让唐柏三人听懵了;玉瞄以前说玉灵灵还活着,他们不信;但现在听玉灵灵说话,好像她已经死了一般。 但她活生生的、就在三人面前啊! 燕菲菲道:“女神。。。” 玉灵灵道:“你是盘祖后裔,叫我灵灵姐姐便可。”说完,她又道:“我知道你们心中疑惑,现在的我只是躯体残存,而我的意识思想,是你用祖神之血将我从时间的长河中唤醒过来的。” 燕菲菲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燕菲菲不懂,唐柏却是懂的;换一句话说,他们对话的玉灵灵,并不是现在的玉灵灵,而是过去的玉灵灵。 玉灵灵真的死了,所有的一切景象是燕菲菲用鲜血为灵,以玉灵灵的躯体为引,沟通了两个不同的时空形成的对话。 玉灵灵看了看唐柏,微笑道:“能入紫灵宫而不被同化者,想来是命运轨迹注定,此间种种,亦是缘份,你们心中若有疑问,我可为你们解答。” 唐柏再次稽首,他沉思了会儿,不由问道:“女神,盘为何人?” 玉灵灵瞧了燕菲菲一眼,道:“盘为祖神,而你身边的女子便是盘的后裔。” 唐柏指了指燕菲菲道:“她以后是否能够成神?” 玉灵灵点了点头:“她的血脉有返祖之相,若修行盘祖神术,成就神灵,那是必然之事。” 唐柏又道:“何为戮神之罚?” 玉灵灵叹了口气,神情在些伤感,她淡淡说道:“所谓戮神之罚,便是不允许世间有神灵存在的一种至高无上的规则,只要毁灭之主不死,世间便不允许有神灵的存在。” 毁灭之主! 唐柏喃喃自语,他想起了曾经在《仙经》之上看到的四个古字:诸神已死!难道神灵时代所有的神灵都死于这位毁灭之主手中吗? 若真是如此,他到底有多强大? 他转首看了看燕菲菲,如果真有一天,燕菲菲成就神灵,一样要面对戮神之罚,到时候怎么办? 他看向玉灵灵,问道:“世间真的无神了吗?” 玉灵灵沉默会儿,然后抬头往虚空望去,神墟无数景致现于她的眼眸之中,她喃喃自语道:“神墟尚在,这世间自然有神!”,而后,她的眼中有了更多的山河变化;一瞬间,唐柏他们都感觉到,有一条岁月的长河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流淌。 唐柏他们都没有开口打扰;良久,玉灵灵身上的时间痕迹慢慢地散去,她叹了口气,方才开口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唐柏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口中的‘原来如此’是何意思? 玉灵灵微微一笑道:“命运皆有轨迹,你们能进神墟,能来紫灵宫,便是命运之手想借我之力,送你们一场造化。” 燕菲菲道:“什么造化?” 玉灵灵道:“送你们去见这世间唯一的神灵,亦是这神墟的主人。” 神墟的主人! 唐柏与燕菲菲都一脸吃惊地看着她,连一旁的一直未曾开口的徐彩凤,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忍不住问道:“神墟的主人是谁?” 她的这个问题不但问出了唐柏与燕菲菲的心中所想;连一直缩在玉灵灵怀中的玉瞄,也停止了抽泣,尖着耳朵听着。 玉灵灵道:“世间神灵都逃不过毁灭之主的戮神之罚,唯有生命女神可以!” 她不待三人开口,接着说道:“生命女神是最为古老的女神,没有人知道存在了多久,有人说她是生命的起源,也有人说她是虚无之女,她历经命运、轮回两大劫世,她是永恒存在的。” 唐柏一面不解地道:“虚无?命运?轮回?” 玉灵灵点了点头,道:“虚无,命运,轮回。” 徐彩凤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玉灵灵道:“这是三个不同的纪元,神灵纪元之时,有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传说,却无实证;但不管是神灵纪元,还是如今的大道纪元,众生都在命运与轮回的棋盘之上,谁也摆脱不了。” 唐柏叹了口气,喃喃道:“那此神话太过遥远了。” 玉灵灵点了点头,道:”确实太过遥远了,自神灵纪起源,到如今大道纪元的开始,也只有毁灭之主跳出了轮回,摆脱了命运,去了虚无之主的永恒之地。” 徐彩凤道:“世间真的有永恒之地吗?” 玉灵灵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世间是否存在在永恒? 燕菲菲对这些并没有多少兴趣,什么虚无、命运、轮回就像听天书一般,不知所云;她道:“神墟主人既然是生命女神,那生命女神就在神墟吗?” 玉灵灵又摇了摇头,道:“没有人知道生命女神的所在,哪怕是神灵纪元之时,也没有神灵知道;但她曾经给我三道命符,嘱咐于我,若是有缘,便将三道命符送与有缘之人。”说着,她又看了看唐柏三人,接着说道:“可是,直至我父神陨落,戮神之罚毁灭我的神格,将我的意识煙灭于时间的长河之中,都没有遇到所谓的有缘,直至你们出现;想来,生命女神早看透的命运的诡迹,知道你们三人会在某年某月某天来到玉人城,将我从时间的长河中唤醒;所以说:你们便是生命女神口中的有缘人。”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神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吗?可以推算到下一个纪元的命运轨迹? 玉灵灵看向三人,道:“你们不用怀疑生命女神的能力,她的三道命符非有缘之人不可夺。”说完,她伸出纤纤玉指,一指点于唐柏眉心。 若是别人,唐柏绝对会用尽全力避开;眉心乃天宫之所在,一指可破天门,毁去天宫,魂散神消;但玉灵灵的一指,唐柏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任凭玉指于眉心轻点,而后,一束绿色的光芒自他眉心而入,消散于他身体之中;任他的意念如何探查,也探查不到半点命符的痕迹。 不仅仅是他如此,燕菲菲与徐彩凤亦是如此。 三人闭目良久,方才睁开眼,彼此对望,都在寻问心中的疑问。 玉灵灵微笑地看着他们,说道:“命符已融于你们的命运之中,你们发现不了的。” 徐彩凤道:“我们真的是生命女神所说的有缘人?” 玉灵灵点点头,道:“无缘者不可夺。” 三人宛如做梦一般,都不敢相信;同时,也对玉灵灵口中的生命女神充满了好奇。 玉灵灵道:“此事一了,我已心无所念了,只是玉瞄一直守护着我,但它不属于这里,你们若是出去,可否带玉瞄一起离去?” 唐柏道:“女神吩咐,不敢不从。” 玉瞄闻言,从玉灵灵的怀中跃起,满眼泪光地看着玉灵灵,哽咽道:“灵灵,你不要玉瞄了吗?” 玉灵灵微笑地看着它,道:“玉瞄,你并不属于这里;此次过后,我也许再无机会归来;你何苦守着一座孤魂。” 玉瞄摇头道:“灵灵,玉瞄就在玉人城里,哪里都不会去的;如果这里注定是一座孤城,那便让玉瞄陪你一起孤独,生也不离,死也不弃。” 玉灵灵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她虽不知命运,但她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物,总有它守护的东西,那便是它生存的意义;玉人城是一座坟,那注定埋葬的不只有自己,还有玉瞄。 燕菲菲本来很不待见玉瞄的,但此时此刻,她被玉瞄的所言所行感动得眼泪汪汪。 玉灵灵道:“我归来的时间不会太久,你们若还有问题,就一并说出来,我若知道,自会为你们解答。” 唐柏点了点头,他想了想,道:“女神,你可知道搬山神尊?” 玉灵灵摇了摇头。 唐柏道:“我们此次进入神墟,便是被搬山神尊所迫,命我等前来搜寻紫灵神的残念。” 玉灵灵笑道:“父神残念已散,你们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燕菲菲道:“管他什么搬山神尊,到时候老子定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玉灵灵看向燕菲菲,道:“神者出言,定有因果,这尊残神真不知死活,敢惹祖神后裔,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件东西。”,说完,她朝着燕菲菲身下的莲花一指,那朵莲花便化成一件雪白的铠甲,穿着燕菲菲的身上,将她衬托得更加英姿飒爽。 玉灵灵一指过后,又看了看玉瞄,而后又一指点在玉瞄的额头。 玉瞄却在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玉灵灵的手指。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玉灵灵收回手指,看了看唐柏与徐彩凤,微笑道:“本想送两们一点东西,但我能力有限,无法传承了,我离去之后,三位若想在玉人城多呆些日子,玉瞄会招待你们,若是想要离去,玉瞄亦会为你领路;此次归来,心愿已了,多谢各位!”说完之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上再无多点生命的气息。 第三百七十八章,燕菲菲的’孩子\’ 玉灵灵的存在,只不过是在时间长河中的意识。 时间是永不停止的,也是永恒的不变的。 不停止的是所有的生灵都会在时间中消亡;永恒的是生灵在时间的长河中都会留下烙印。 玉瞄哭得很伤心,此时的它就像失去母亲的孩子。这一刻,唐柏从玉瞄身上看到那种寂静无依的孤独。 人最可怕的并不是来自身体或心灵的疼痛,而是来自没有任何分享喜悦或痛若的孤独。 玉人城注定是一座空城,是一座埋葬在时间长河中的孤坟。 玉瞄注定是孤独的。 唐柏叹了口气,燕菲菲也叹了口气。 他们都理解玉瞄的这份心情,两人自从离开涟城后,天大地大,却无一地生根;人来人往,都是匆匆过客;他们也是落枝的浮萍,随风四处飘零。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玉瞄停止的抽泣,它看向燕菲菲,道了声多谢!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无需谢我。”,她看了看闭目低垂的玉灵灵,道:“世间之悲,莫过于最亲的人离己而去,我突然明白,修仙求道望长生,也许便是如此!” 唐柏道:“生老病死,天地无常;命运轮回,今日之我,不过是昨日的他;玉瞄,你也无需伤心,灵灵女神或许以另一种形态活在世间;你不如与我等一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有缘,便能再见灵灵女神。” 玉瞄‘喵呜’了一声,摇头道:“这里有灵灵的神躯,玉瞄不会离开的;你们若是想要离去,我便为你们领路。” 唐柏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很想看看这座玉人城,但他们都能感觉到玉瞄的排斥;对玉瞄来说:也许陪伴在灵灵女神的身边,便是它的岁月静好,不需要其他人的打扰。 湖泊中的路径已经消失,但玉瞄点出的七彩虹桥却依旧存在。 三人向着灵灵女神稽首告辞,回到湖岸之时,都忍不住朝湖中的白莲看去。 玉灵灵依旧盘坐在洁白的莲花上,洁白的衣裙与莲花衬成一体,不染丝毫尘埃。 三人再次拜别,随着玉瞄出了后宛,出了紫灵殿,再归广场之时,唐柏看着广场的众多修士,不由问道:“玉瞄,这些人可否还能恢复?” 玉瞄摇了摇头,道:“不可!” 它只是说了一句不可;却没有说不能;也许,玉瞄并不想将这些人放离出去。 唐柏非未执着,他不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他之所以问,只是感觉玉人城中,似有什么人或者物牵引着他的心灵。 修行之人,心触之事,必有因由。 他默默推衍了一阵,但身在玉人城中,四方的规则完全不可相融,如果强行下去,不仅是对灵灵女神的不敬,亦会引起玉人城的规则反噬。 三人一猫一路前行,很快出了内城,再回石桥之上,内城已隐于了虚无之中,一切恍然如梦,只有石桥下的护城河,依旧静静地流淌着。 燕菲菲站石桥之上,沉默会儿,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了桥下的河水之中。 虽然只有一滴血,但她的精气神瞬间便变得萎靡不堪,如同一个很久没有睡觉的凡尘俗子,脸色甚至很苍白。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河水,瞬间变得通红起来;而后波滔涌起,翻滚不休,一时之间,水中的至阴之气大盛,无穷的规则在河面弥漫,化成一个个奇异的符文,形成独特的大道规则。 唐柏不知道燕菲菲为什么会将自己的鲜血滴入河中?但玉瞄见此,却是变得无比激动起来,看向燕菲菲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三人一猫都停下了脚步,唐柏扶着身体虚弱的燕菲菲;玉瞄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河中的水浪;而徐彩凤却是闭上了眼睛,用意念在感悟空中形成的规则,在烙印规则形成的符文。 这是她的机缘。 她的道基是修行《入情道》而形成的道种开花;并非她自己筑道所成;这种筑道之法,相比于修行领悟所得,属于旁门左道;何况她的道基已经很弱,极有可能造成散道的后果;而此时此刻,虚空的符文规则,就像是一个细心的老师,在教导她怎么修行。 时间慢慢的过去,石桥上的气息却越来阴冷,虚空的符文不断地融合分解,石桥下的护城河却越发澎湃,一股生命的气息从河中散发出来。 至阴生物,大道凝形,虚空的符文凝聚于一个极点。 唐柏与燕菲菲都感觉到了一股新生的气息,他们知道:河中有一个新的生命正在诞生。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桥底的护城河。 玉瞄却是极为紧张,一双猫眼死死的盯着河面,猫爪轻轻地在石桥上抓挠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虚空中的符文突然光芒大放,所有的符文以一种奇异的轨迹衍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鱼形图形,没入了汹涌的护城河中,使得汹涌澎湃的河水又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徐彩凤的圣胎元婴上,原本暗淡的大道符文也瞬间清晰起来,散发出阴冷的大道之力;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阴冷的域场。 唐柏转头看向了徐彩凤,脸上落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路行来,徐彩凤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管是不是《入情道》的功法所致,她都成为了他生命中一个不可缺少的伙伴;但是,不管是他还是燕菲菲,他们的修行速度都太快了,快到徐彩凤拼命地追赶,也赶不上两人的速度;徐彩凤嘴上不说,但无形中却成了她的心障。 修行之人,心障不除,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前些时候,唐柏与她心心相印,便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本想找个时间解开她的心结,不想机缘巧合,燕菲菲以神血帮助这条河流凝形,无形中也帮徐彩凤筑就了真正的道基。 燕菲菲看到唐柏望着徐彩凤的方向发呆,她嘟着个小嘴,把唐柏的脸扳了过来;此时,正好有一条巨大的红色的鲤鱼从护城河中跃出,红光闪烁间,于空中化成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小男孩。 两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玉瞄也看到了小男孩,它激动得喵呜喵呜地叫唤起来,而后纵身一跃,化成一道白光,迎着小男孩扑去。 不想小男孩身影一闪,嘴里奶声奶气的喝道:“哪来的鬼东西,滚开滚开!”,而后变化成一道光,忽地一闪,出现在了燕菲菲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抱着燕菲菲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叫道:“娘亲抱抱,娘亲抱抱。。。” 燕菲菲吓了一跳,差点一脚把他给踢飞,又见他口出‘污言’,不由怒道:“哪来的鬼崽子,滚开滚开。” 小男孩被她吓着了,一个屁蹲坠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的眼泪在空间形成了一条水线,散发着至阴的大道之力,连虚空也被切割成了两半一般。 玉瞄飞纵了过来,一双猫眼紧盯着燕菲菲,喝问道:“你为什么凶他?” 燕菲菲还未说话,哪想小男孩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便玉瞄踢飞了,嘴角嚷嚷道:“不准你凶我娘亲。” 玉瞄气得喵呜喵呜大叫,而后又怒骂道:“臭水沟,烂泥塘,干渠坑。。。” 唐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朝红鲤化形的小男孩看去,还别说,这小男孩跟燕菲菲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长得一模一样,一时间,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燕菲菲见此,恼羞成怒,两根手指捏住唐柏腰间的软肉,使劲地扭了起来;痛得唐柏哇哇直叫。 此时,徐彩凤睁开眼来,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她又指了指红鲤化成的小男孩,道:“怎么多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闻言,转过头来,一脸泪痕地看着徐彩凤,而后又轻‘咦’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围着徐彩凤打着转,还不断地耸着鼻子,在徐彩凤身上闻来闻去。 徐彩凤一脸疑惑地看着唐柏与燕菲菲。 唐柏收敛了笑意,正想说这个小男孩是燕菲菲的孩子,不想这个小男孩突然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贼婆!”,说完,抡起粉嫩的小拳头,一拳便打在了徐彩凤的身上。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拳,竟然一拳便将徐彩凤击飞了出去;哪怕徐彩凤筑就道基时;身上的大道之力还未收敛,也挡不这一拳的力量;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突生的变故让唐柏与燕菲菲都大吃一惊。两人纵身一跃,飞渡了石桥,落在了徐彩凤身边,正好见到徐彩凤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唐柏又目一冷,看向了石桥上的小男孩。 玉瞄大吃一惊,见唐柏冰冷的目光,它的神器‘易’幻化而出,浮于它的头顶,挡在了小男孩的身前。 哪想小男孩根本不鸟它,又是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又将它踢飞了出去。 小男孩的嘴里嚷嚷道:“什么鬼东西,老是挡在我前面,挡住我去找娘亲。”说着,他摇摇晃晃下了石桥,朝着燕菲菲走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十万年一岁 燕菲菲冷若寒霜,盯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小男孩道:“站住,你凭什么打人?” 小男孩一愣,便不敢上前了,他指着徐彩凤道:“她。。。她是个小贼,想要偷鲤鲤的东西。” 燕菲菲怒道:“胡说八道!”,说着,随手便将小男孩抓了过来,本想好好教训一顿,但她将小男孩抓在手中才发现,这个小孩竟然真的与她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仿佛他真的是自己孩子。 她使劲地摇头了摇头,想要将这荒唐的感觉从脑海中甩出去,但看到小男孩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模样,心头一软,只好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巴掌,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还打不打人?还打不打人。。。” 徐彩凤压下了胸中翻涌的气血,小声地问道:“宗主,这真的是菲菲孩子啊?” 唐柏点了点头,说道:“他本是石桥下的护城河,生出至阴大道之后还未凝形,若没有菲菲的神血相助,凝形也许会还需要几百上千年;菲菲滴血之后,如同开启了他的智慧,他也沾上了菲菲的血脉气息,所以凝形之后,他便认菲菲为母。” 徐彩凤道:“菲菲的血脉之力有这么强大吗?” 唐柏沉默了会儿,才道:“她是盘祖之后,血脉之中蕴含有造化之力,只会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 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小声,却一字不落的被燕菲菲听在耳中;她回转头来,看向唐柏道:“真的是如此吗?” 唐柏道:“八九不离十。” 此时玉瞄也飞跃了过来,它开始还很紧张,以为唐柏他们会对小男孩不利;但看到燕菲菲只是轻拍小男孩的屁股,它便放下心来,嘴里更是嚷道:“打得好,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没想到小男孩回转头来,恶狠狠地看向它道:“你个坏东西,小爷记住你了,哼哼,以后最好不要落在小爷的手里,不然小爷一定要将你毛全给拔光咯。” 唐柏闻言,不禁莞尔,这小家伙的性子倒是与燕菲菲年少时一模一样。 燕菲菲松开了小男孩,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道:“你。。。你。。。”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说道:“你以后你还打人吗?” 小男孩指着徐彩凤道:“可是,她是坏人!” 燕菲菲双眼一瞪,道:“她怎么是坏人了?” 小男孩还没说话,徐彩凤便道:“这小家伙还真没说错,他还未凝形时,我曾想掠夺他的大道之力,这事儿你们也清楚。” 唐柏点了点头。 燕菲菲摸了措了他的头顶,道:“一切皆有缘定,你能成形,便是你的造化,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吧。” 小男孩小手捏着红色的肚兜,嘴里轻轻叫道:“娘亲!” 燕菲菲叹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摇了摇头。 唐柏道:“不如你赐他一个姓名吧!这是你们之间的缘份。” 燕菲菲想了想,道:“你便叫燕十三吧!” 玉瞄道:“燕十三一点都不好听。” 小男孩回转头来,哼了一声道:“小爷就叫燕十三。” 玉瞄气得直瞪眼,但心里面却是十分高兴的。 此时,徐彩凤也走了过来,一脸歉意道:“十三,阿姨先前错了,你原谅阿姨好不好。”,说完,她手中多出一个精巧的小铃铛,轻轻地摇了摇,铃铛便发出了清晰的铃声,悦耳至极。 小男孩瞬间就被小铃铛吸引住了,奶声奶气地道:“我要,我要。” 徐彩凤道:“那你不能生气了哦!” 小男孩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此时唐柏与玉瞄也走了过来,唐柏想了想道:“我倒是没有多余的法器送你,不过你乃至阴大道凝形;阴生戾气,我便教你一篇功法吧!”,说着,他随手一点,便将《九阳经》的功法烙印在了小男孩的识海之中;而后,他看着小男孩精致的小脸,笑道:“罢了罢了,你本是无形之体,我再烙印一个道符给你,你能不能悟透,便看你有没有机缘了!”,说完,他又将幻之大道的符文烙在小男孩的识海之中。 燕菲菲站在一旁,调皮地说道:“十分,还不谢谢你的父亲!” 唐柏一愣,道:“我怎么就成了他父亲了?” 燕菲菲嘿嘿笑道:“我的孩子怎么能没有父亲呢!”说完,她看向唐柏,威胁地说道:“你答不答应。” 不管唐柏答不答应,小男孩对燕菲菲的话便是言听计成,老老实实地叫了唐柏一声父亲。 徐彩凤道:“那我也不做他阿姨了,我要做他二娘。” 玉瞄一脸黑线地看着三人,怒道:“够了啊,都别占十三的便宜了。” 它虽然不喜欢燕十三这个名字,但小男孩自己喜欢,它便也妥协了。 小男孩又回转头来看向它,不满地道:“要你多管闲事。” 玉瞄瞬间被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嚷嚷道:“好,你这条臭水沟,玉瞄要管你,我。。。我。。。”它不想将话说得太狠,一时之间,便找不到词儿了。 唐柏三人都笑了起来。 燕菲菲看向唐柏道:“小子,我们在这里停留些时候吧!” 唐柏点了点头,何况徐彩凤的伤势也需要些时间恢复;只是连他知道也没有意识到,他对诸葛心月的担心,变淡了许多。 神墟没有日月,他们也无法估算时间,但相聚总有离别的时候,当徐彩凤的伤势恢复之后,三人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小男孩刚刚凝形,离不开本体多久;当燕菲菲要走的时候,他不断的哭喊着娘亲。 燕菲菲也很舍不得,但她不得不离开;她送了自己很多的‘宝贝’给小男孩,对小男孩说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来找我。”而后,她对玉瞄说道:“帮我好好照顾他。” 玉瞄点点头,它道:“他是玉人城的第二个生灵,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三人一猫终究走了,小男孩纵身一跃,在空中化成一只巨大的红色鲤鱼,满眼是泪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而它身下的河水,却翻涌起了滔天的水浪,像是要拍碎河上的石桥,要拍碎囚困它的玉人城一般。 雾,颗粒一般的绿雾,浓郁得看不清方向,其中还蕴含着同化一切的规则。 玉瞄喵呜了一声,它的神器‘易’现出了形来,化成日月,分解着四周的绿雾。 唐柏看着这一切,喃喃道:“混沌无始,阴阳开道;紫灵神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神灵?”,说完他叹了口气,不管紫灵神有多么强大,他终究敌不过命运轮回,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路前行,众人皆都沉默。 不过不管是燕菲菲还是徐彩凤,她们依旧还在叨念着小小的燕十三。 而后,一阵微弱的鼓声传来,鼓声若有若无,若不是此地寂静无声,基本不可听闻。 三人都对望了一眼,他们当初之所以进入玉人城,便是被这鼓音的时间之力逼迫进来的。 唐柏对玉瞄说道:“我们过去瞧瞧。” 玉瞄无奈道:“你们又何必节外生枝呢,进入此城之人,终究会被我引入内城之中;何况,这玉人城中,绝对不仅这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呢,你难道也想要去看一遍?” 它不这么说还好,它这么一说,唐柏脑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诸葛心月会不会也在玉人城中? 不仅他这么想,连燕菲菲与徐彩凤也想到了这一点。 唐柏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无比,他道:“玉瞄,你说的没错,这城中的每一个人我都要看一遍。” 玉瞄一愣,道:“你们怎么了?” 唐柏道:“我怀疑我的一个朋友也在玉人城的外城中。” 玉瞄看了看燕菲菲与徐彩凤,冷笑一声道:“又是一个女人吧!” 唐柏点了点头,道:“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人。” 玉瞄指着唐柏,对燕菲菲与徐彩凤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意见?”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沉默着不说话。 玉瞄道:“你们两个傻女人,这男人啊!你让他一尺,他便会前进一丈,最后会变得无法无天的。” 唐柏一脸黑线地看着它,道:“玉瞄你多大了?” 玉瞄道:“本姑娘五岁了。” 唐柏道:“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个屁啊,跟她们说道理,先把奶气散掉再说。“ 玉瞄道:“小子,你看不起人是吧,本姑娘十万年为一岁,你说本姑娘是小屁孩?” “十万年一岁?” 唐柏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唐柏尴尬的道:“原来是个老妖婆。” 玉瞄冷笑道:“信不信我不帮你?” 唐柏忙道:“玉瞄不是老妖婆,玉瞄是小姑娘,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 玉瞄看向燕菲菲与徐彩凤,老气横秋地道:“看看吧!这就是男人,天生的戝骨头。” 燕菲菲与徐彩凤看着一脸吃鳖的唐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与燕十三离别的伤感,也变淡了许多。 而此时,绿雾之中,又传来‘咚咚’的鼓声;哪怕在这玉人城中,也依旧让人感觉到了那种日暮黄错的时间之力。 第三百八十章,晨钟与暮鼓 鼓声虽然极弱,却很有节奏,玉瞄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它开口道:“这人看起来被困在城中,在以鼓声对抗玉人城的神能。” 它口中的神能,自然是四周的绿雾;只不过这最原始的物质,并没有玉瞄曾经使用过人原始物质纯粹,而是经过时间的衍化,衍化成了同化一切的规则。 换一种说法:玉人城已经有了大道的存在。 也许从神灵纪元到如今的大道纪元,物质的衍生发展变化,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就算没有玉灵灵口中毁灭之主;就算没有戮神之罚;神灵纪元也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徐彩凤道:“这鼓声中蕴含着时间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道器,才能催发出时间的力量?” 唐柏道:“这是暮鼓的声音。” 暮鼓?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茫然地看着唐柏,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道器的名字。 玉瞄道:“暮鼓很强大吗?”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摇了摇头,表视不知道。 唐柏道:“钟响晨阳升,鼓响暮色临,这是时间规则;时间规则是世间最难掌握的规则之一,能混乱时间的道器,自然强大。” 徐彩凤道:“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三人本就是被鼓声中蕴含的时间力量逼迫进入玉人城的;他们再历害,也抵挡不了时间的流逝。 唐柏沉默了会儿,而后道:“武者有勇,百死不惧。” 这话是唐汝庭说的,唐柏一直未曾忘记过。 也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勇气只是一个笑话,就像鸡蛋与石头的碰撞;但很少有人知道,鸡蛋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勇气。 燕菲菲道:“我倒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玉瞄看了看三人,道:“这里是玉人城!就算暮鼓再历害,有玉瞄的‘易’历害吗?” 它说的没错,这里是玉人城,它玉瞄现在是玉人城的主人。 玉瞄催动了神器‘易’,易化阴阳,阳先日现,朝阳璀璨,阴以月明,明亮皎洁;日月当空,自成空间,笼罩三人,与四周的绿雾隔绝开来。 此等术法,如同创世一般,空间中竟然也有时间的力量流逝;抵挡了暮鼓声中蕴含的时间力量。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有些吃惊地看向玉瞄,燕菲菲道:“玉瞄,你这神器了不得啊,前些时候怎么没见你使用过这种力量?” 玉瞄闻言,洋洋得意,开始时还准备吹嘘一番,但转眼便又伤感起来,它道:“这是灵灵教我的《创世诀》,可惜我只学会了皮毛。” 说起玉灵灵,唐柏三人也变得沉默起来;他们相处虽然短暂,却完全被她的风彩折服。 静,寂静的四周,鼓声越发密集,三人在玉瞄的带领下,转向了方向,朝着鼓声传来的地方行去;他们都想看看,这敲鼓的到底是何人?只是他们越是往前走,传入耳中的鼓声便越神秘;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敲打在灵魂之中,意境幽远,让人总是浮现出暮色苍茫、暗夜来袭、昏昏欲睡的疲惫感;虽然有玉瞄的神器阻隔鼓声中的时间力量,但唐柏他们依旧感觉到岁月在慢慢地流逝,他们的寿元在不断地消耗。 徐彩凤道:“宗主,我们不能再往前,不然我们都会老死在鼓声之中的。” 她的话声刚落,便闻‘咚’地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宛如天雷炸裂,滚滚音浪在玉人城中炸开,四周的绿雾不断震荡,其中蕴含规则不断消散,如同湮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神器‘易’也遭受到了恐怖的时间攻击;日月形成的空间,瞬间破碎开来;无形中,一条岁月的河流,浩浩荡荡地在鼓声中流淌,河中蕴含着静谧安宁的气息,吞噬他们四周所有的光芒。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了玉瞄,笼罩了唐柏,笼罩了燕菲菲与徐彩凤。 玉瞄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它完全震撼在这强大的时间力量中;它感觉自己就像一朵小浪花,在亘古的河流中随波逐流。 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在这伟大的力量中,它甚至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这应该是神才拥有的力量。 不仅玉瞄如此,燕菲菲与徐彩凤也是如何;她们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她们的世界便变成一片黑暗,在静谧的黑暗中,她们如同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只不过她们的头发,以一种可怕速度变成了灰色,变成了白色;她们的容貌,她们的身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苍老。 燕菲菲身上的神血散出了血红的光芒,在抵挡时间大道的侵袭;徐彩凤的圣胎元婴,散发出至阴的大道力量,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苦苦的支撑,而在这个时候,又是‘当’地一声钟响,如同撕开了黑夜的幕布,让天地重现了光明。 钟声中蕴含着一种与暮鼓完全不同的时间力量。 暮鼓是光阴远逝,深沉如静谧的夜幕一般,充满安宁;而晨钟的力量是一种充满了生机的,如朝阳初升,万物初醒的力量。 岁月的长河不再流淌,而是随着钟声倒卷而起,回塑往前。 身处钟声当中燕菲菲与徐彩凤,被钟声的力量洗礼过后,她们消失的寿元又恢复了过来,她们的形象又变得年轻漂亮起来;她们如同从深深的沉睡中惊醒,茫然地朝四周看去;却见唐柏的眉心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金光之中,有一口巨大的铜钟虚影,不断地响着‘当,当,当’的声音。 “喵呜!” 玉瞄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但在钟、鼓声中微不可闻,它看着唐柏眉心的钟影,暗自吃惊不已;它能感觉到这巨大的铜钟虚影中,蕴含着一种伟大神圣的力量,就像它的神器‘易’一般,深不可测。 此时的唐柏也很吃惊,自从进入神墟之后,丹田的莲子没有了反应,《莲花经》也失去了诡异;他曾呼唤过极乐佛,那个曾经说过:念吾真名,见吾真身的佛祖,说话就跟放屁一般,根本没有搭理他;他没有想到,在暮鼓的刺激下,眉心的晨钟竟然显现了出来。 意外,这样的意外让他对拥有暮鼓的人更加好奇起来,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暮鼓这样的道器? 他的思绪很快被两种不同时间淹没;玉人城中,此时鼓声轰鸣,钟声悠悠,钟、鼓声中的时间力量在不断的震荡,声音所到之处,绿雾凝固,规则静止;就连玉瞄、燕菲菲与徐彩凤,她们的行为也变得迟钝起来;一行一动,一言一语,如同慢镜头一般,变得十分逗趣。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唐柏。 他没再前行,因为他感觉到那个拥有暮鼓的人正朝他而来。 他抽出了七彩龙渊,静静地等待着。 随着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暮鼓的声音也越来越厚重,与他额头的晨钟相合,让他周围的空间完全静止了下来;哪怕拥有神器的玉瞄,哪怕拥有神祖之血的燕菲菲,都静止了下来。 唐柏是清醒的,他的行为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远处,有金色的光芒闪烁,伴随着佛门独有的禅唱,在钟鼓声中依旧可闻,而且显得神圣庄严。 唐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晨钟是年少身残时,一个老和尚做引,梦见极乐佛,由极乐佛所赠;那么这位暮鼓的拥有者,又是哪座名门古刹的大德之士?他的暮鼓又从何所得?难到也是由极乐佛祖赠送?如果他是极乐佛的棋子;哪拥有暮鼓的那个人是不是极乐佛的另一颗棋子? 唐柏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他很期待这个拥有暮鼓的人出现。 鼓声渐弱起来,似盛极而衰;唐柏额头的金光也慢慢的变淡,金光中,巨大铜钟溃散开来,只留下一个醒目的钟印,烙印在他的眉心。 而在这一刻,唐柏才真正感觉到时间的静止,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暮鼓的声音。 近了,唐柏感觉到,那个拥有暮鼓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不知为何,他平静的心里竟有些忐忑起来。 他修行的《九阳经》已到第五层,他的心本如明镜,不染尘埃的;但此时此刻,竟生起波澜。 不是他的心境修为不够,而是他需要对的人,心境超过了他;生成了无形的势。 他深呼了口气,平静了心情,而后便看到静止的绿雾之中,走出了一个妇人来。 “是你?” 唐柏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妇人。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李长生、张自一起的那个妇人,也是他们进入此门户前,那个以法阵隐藏在门户前偷窥他们的妇人。 他们见过两次,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本来很陌生,但唐柏却始终感觉到她很熟悉。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妇人。 唐柏平清地看着这个妇人,明显地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以前的她充满了风情,如同熟透的果实;此时的她,手捏佛门法印,显得无比的神圣圣洁,似一朵不染尘埃的莲花;而且,在这个妇人的身后,还显现着一尊散发着金光的佛像。 佛像一般都是男子为形,而她身后的佛像却是一个女子,捏着一个奇异的手印;竟与唐柏曾经所结的不动明王印极为相似,散发着一种佛心坚固,不可撼动的意志。 妇人看到唐柏时,一点也不惊讶。 唐柏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妇人微微一笑,而后点了点头。 她本来可以否认,毕竟她先进入这座门户;唐柏他们是后面进来的。 但她却是坦然的承认了。 越是如此,唐柏越是谨慎起来;因为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会如此坦然自信。 唐柏再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但不管他如何打量,那张普通的脸依旧让他感觉到陌生,而她身上的气息,也依旧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熟悉;唐柏道:“你不隐藏自己的气息,出现在这里,想来是要以正面目见我了。” 妇人点了点头,她的脸上一阵变化,瞬间从一个成熟的妇人变成一个清纯的少女。 原本成熟的风韵,瞬间变得出尘如仙,傲世而立。 纯净,清冷,完美,如同一朵开放在雪山之巅的白莲花;看不到一点红尘俗世的痕迹。 看着这张脸,唐柏竟生出一种自渐形秽之感,仿佛正视她的目光,便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魔障! 唐柏没想到一见到这个女子的真面目,自己的心中竟然会生出魔障。 他忙运行《九阳经》,经文在识海流淌,至阳之念光明大放,如同五颗炙热的太阳,普照他的识海,使得念头澄净;使得他的心中安宁,如种有净水清莲,那惑人的魔障瞬间消失怠尽。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淡淡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又是微微一笑,道:“唐柏还是以前的唐柏,还是那个拥有《莲花经》的唐柏,哪怕魔障临身,片刻便可澄清念头,湮灭魔念。” 女子答非所问,但所说的话,又在大唐柏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在天门大陆,知道他拥有《莲花经》的只有木道人与燕菲菲;而燕菲菲就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这个女子之所以知道《莲花经》的存在,便只有木道人了。 他试着问道:“这位道友,你可认识木道人?” 女子摇了摇头,道:“小女子可不认识什么木道人火道人金道人,若说道人,小女子年幼之时,倒是在家乡的十方观中,面见过智通道人数次,那才是真正的大德之士。” “十方观、智通道人。” 唐柏听到这个地,这个道人,竟然感觉到非常的熟悉;他仿佛以前听到过这个地方,也听到过这个道人,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何时听过?他看向女子,冷冷道:“你我都是修行中人,无须如此故弄玄虚。” 女子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你还是有些变化的,都说修行之人有回光之术,不如再仔细想想。” 唐柏静静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女子却清冷优雅,落落大方;哪怕唐柏盯着她山峦般的胸口,她也没有半点脑恼之色。 无数的记忆在唐柏的脑海中闪过,很快,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白巾包头,手挽药蓝的小姑娘,那张神情冷清的脸,那神圣圣洁,不染尘埃的气质,与眼前的女子慢慢地重合到了起;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不可能是她?” 她没问唐柏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因为她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唐柏看向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就是这双眼睛,曾经是他年少时最不喜欢看到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可以看透人的心里。 他终于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曾经的韩采儿,那个充满了神秘的韩采儿;那个只是一个少女就成为了黑峰山大当家的韩采儿;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与燕菲菲是被夏候子陪胁迫登船,又经海难机缘巧合才到这片大陆的,韩采儿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有太多疑问想要知道,但却一句也没有寻问她,他只是淡淡地说道:“韩采儿?” 韩采儿点了点头,道:“你终于想起我来了!”说完,她看了看旁边的燕菲菲,轻轻说道:“莲城出来的三个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唐柏道:“你说错了,其实我们早就见过;只是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是你;但你却早已知道了我们,要不然,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韩采儿笑了笑道:“惊喜总是需要出奇不意的。” 唐柏摇头道:“你错了,你的出现我并没有惊喜,而是一种惊吓。”;他说的是实话,自小到大,他对韩采儿都只有警惕,还有就是忌惮。 韩采儿一点也不生气,她缓缓说道:“但对于我来说,他乡遇故知,那便是惊喜。” 唐柏沉默地看着她;他与韩采儿来往得不多,但唐柏却非常的了解她;他知道,韩采儿的目的自己的晨钟,不然她是绝对不会现身的。 对于韩采儿来说,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根本不会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而且,她为了自己的目的,绝对会做环事;就像当年,他按非白如玉与张奉先给他下药,将他与燕菲菲、燕七掳掠到黑峰山一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胆大心细,心思缜密。 如果可以,唐柏真不想与她为敌;这样的敌人,不仅是是实力上的比拼,而且是心智上的比拼;但他知道,他又被她盯上了。 果不其然,她指了指他眉心的钟印道:“我要你眉心的那口钟。” 唐柏笑了起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 韩采儿轻描淡写地道:“因为我为你们唐家报了仇。” 听她说起唐家,唐柏那些尘封在脑海中的人与事又浮现在心头,哪怕过去了如此之久,他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痛。 唐家的仇人是谁? 是整个江湖,是他唐柏,是那本《莲花经》,还有就是夏候家族。 他毁灭了江湖,但他杀不了自己,他也没有舍弃《莲花经》,他选择覆灭夏候家族。 如果他还有仇人,唯独夏候子聪没有死;他看着韩采儿道:“夏候子聪死在你的手里?” 韩采儿点了点头,道:“你依旧那么聪明。” 唐柏道:“那么,那篇心。。。那本《莲花经》也落在了你的手里。”;说完,他看向了韩采儿身后的佛像,心中震撼不已,那时候他默写给夏候子聪的是前世地球上的《波若波罗密心经》,难道这真的是一部修行功法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你竟敢羞辱我 韩采儿道:“如果你说的《莲花经》是夏候家主手中那份抄本,那确实落在了我的手中。” 唐柏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为什么还要感激你呢。” 韩采儿道:“这是两回事!” 唐柏道:“不,这是一回事。” 韩采儿道:“看来你并不想将晨钟给我!” 唐柏道:“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轻易给人的。” 韩采儿道:“有时候傻子不会做的事情,聪明人反而会做;比如燕菲菲和彩凤仙子的性命,在傻子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在聪明人眼里却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唐柏道:“你在威胁我?” 韩采儿点了点头,道:“你可这么理解,因我是个傻子,你是个聪明人,因为越聪明的人就越怕傻子。” 唐柏叹了口气,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却连个傻子都不如,因为她们的性命确实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一些。” 韩采儿指了指唐柏的眉心道:“所以,我想要你的晨钟。” 唐柏道:“你知道极乐佛吗?” 韩采儿摇了摇头。 唐柏又道:“你修佛?” 韩采儿道:“得到《莲花经》后,我参悟其中佛理,又得偶遇师尊赏识,现在是须弥寺的圣女。” 唐柏闻言一愣,没想到《波若波罗密心经》还真的是一本佛门修行功法。 但他很快释然开来,一切看似巧合,但冥冥似有天意,皆有轨迹可寻;他道:“极乐佛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这口晨钟是他寄存在我识海之中的,你若有本事,拿去便是。” 韩采儿点了点头,她淡淡地说道:“我试试!”;说着,她手捏佛印,嘴里念诵起经文来。 她的声音低沉厚重,经文之中蕴含的慈悲之意,使得她宛如大慈大悲的观士音菩萨一般,越发神圣圣洁。 经声开始时极小,也显单调;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但渐渐地,她的声音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须臾之间,仿佛有成百上千的人在附合着她的诵经声,声声相合,震撼人心。 经声宏大神圣,于化成一个个音符,在唐柏的识海中跳动;而后,淡淡的钟声响起,似在为诵经之声伴凑;与此同时,唐柏眉心的金光又变得无比的炽盛;金光之中,晨钟的印痕也越来越清晰,仿佛要脱离唐柏的额头;朝韩采儿而去。 不过就在此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在无比庄严的经文中响起,就像一个鸡蛋壳突然碎裂开来;紧接着,一柄闪发着炽白电光的铁锤,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一条电龙,向着韩采儿砸去。 是燕菲菲! 她打破了时间的规则,二话不说,便向韩采儿发起了攻击。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韩采儿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手中佛印往前一推,她身后的佛像立刻显于身前,化成金刚之式,迎向了燕菲菲的神锤。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夹杂着无与伦的力量,向四周荡开;毁天灭地的力量撞击以静止的绿雾之上,又与其中蕴含的规则碰撞,如炸响鞭炮一般,发出一连窜辟城啪啦的。 而后,双闻一声‘喵呜’的声音在爆炸声中响起,紧接着一轮红日高升,一轮皎洁的明月围绕着红日不停的旋转,形成一个庞大的空间,笼罩了四周爆炸的力量。 玉瞄也清醒了,它正使用着它的神器‘易’,在消除燕菲菲与韩采儿的战斗力量。 风波很快平定了下来,显出了燕菲菲的身影,她手执神锤,宛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而韩采儿身处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仿佛被燕菲菲一锤子砸成了虚无。 徐彩凤道:“她死了吗?” 唐柏摇了摇头,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燕菲菲回转头来,问道:“她真的是韩采儿吗?” 唐柏道:“她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她不是吗?” 燕菲菲收了神锤,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感觉到不真实,没想到她也来这里?” 她先前被时间的规则静止;但她的血脉之力还是破开了规则的束缚,听到了唐柏与韩采儿的对话。 燕菲菲道:“以后再遇到她,你把她交给我来对付。” 唐柏不解地看着她。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很无情,但有时候又很喜欢讲道理。” 唐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讲道理不好吗?” 徐彩凤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道:“讲道理没有错,但和女人讲道就是错误的。”,她不等唐柏接话,继续说道:“因为女人就是道理。”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玉瞄道:“你们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唐柏道:“自然是认识的。” 玉瞄道:“你们有仇?” 燕菲菲道:“自然有仇!” 玉瞄道:“那要不要追?” 唐柏道:“追不上的!” 燕菲菲却道:“追不上也要追,七哥死在她的手里,这个仇我不会忘记的。” 她话声刚落,虚空中便响起了韩采儿的声音:“燕菲菲,燕七可没有死在我手中。” 燕菲菲冷笑道:“七哥死在黑峰山上,你是黑峰山的大当家,不找你算帐,老子找谁算帐?” 虚空中响起了一声轻笑,便没了声音。 唐柏道:“她走了!” 燕菲菲道:“她不会走的。” 唐柏想了想,确实如此;韩采儿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就一定会要得到的;只不过她要躲起来不见他们,他们也是找不到的。 徐彩凤与玉瞄看着两人聊天,都充满了好奇。都不明白他们口中的七哥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黑峰山在什么地方?玉瞄忍不住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唐柏与燕菲菲都沉默下来,对于韩采儿的一切,他们都不愿向外界透落半点信息;不管他们与韩采儿有没有仇怨,都改变不了韩采儿是莲城人。 对于莲城,两都不愿外面的世界知晓,因为那里属于他们的记忆与美好。 燕菲菲坚持要把韩采儿找出了,但玉瞄带着他在外城寻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韩采儿踪迹;也没有发现诸葛心月的踪迹;却意外的发现了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虽是仙人,但在这玉人城中,却比那些修士还惨;因为她天人合一,褪去了凡胎,所谓的仙体,便是精元之气所凝的圣胎元婴;在这玉人城中,最容易被城中的规则同化;所以唐柏他们看到她时,她只剩下了一颗头悬浮在浓郁的绿雾之中,好不凄惨。 众人刚开始时被她吓了一跳,直到玉瞄驱散了绿雾;素琴的人头睁开眼来,众人才放下心来。 哪怕已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素琴仙子的脸上依旧清冷无情,也没有丝毫恐惧之色;看到唐柏他们时,张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唐柏也想问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徐彩凤道:“我们寻找心月师姐而来。” 素琴道:“心月也在此地吗?她怎么样了?” 徐彩凤摇了摇头。 素琴仙子道:“这里的规则之力太过强大,心月命陨,也属正常;你们若是晚来些时候,我也会被此地的规则同化。” 她说话很平静,也很冷漠,仿佛诸葛心月的生死,不能在她的心里引起半点波澜。 但唐柏他们却无法责备她,因为她成仙之时,已斩尽情缘,她对自己的生命都没有半点情感,何况对诸葛心月。 徐采仙看到这样的素琴仙子,心中突然有点庆幸;虽然她修行《无情道》也会失去自我;但相比这样的无情无欲的仙人,她宁原修行《入情道》。 唐柏实在不习惯与素琴仙子这种状态相处,他道:“素琴仙子,你的仙体还可以恢复吗?” 素琴仙子冷冷道:“仙元不尽,自然可以恢复,不然何以谈长生。” 唐柏指了指她的头。 素琴仙子又道:“我在此地的损耗太大,仙元不继,一时只能以此状态塑形。” 玉瞄指着素琴仙子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仙?” 唐柏点了点头。 玉瞄道:“无形之质,皆想化形成生;你们倒好,褪形化无;可笑可笑。” 素琴仙子古怪地看了玉瞄一眼,道:“天地之规,有形者朽,无形都亘,有何可笑?” 玉瞄闻言一愣,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它若不是无形之体,怎么能活如此长久岁月。 素琴仙子又道:“你这只小猫,可口吐人言,想来已经成妖,倒是与小黑相配。” 她口中的小黑,自然曾经救过她的那条土狗;也不知她将这条土狗收在什么地方?只见她话声刚落,便闻一阵‘汪汪’的声音响起,而后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土狗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看到唐柏的时候,又汪汪地叫唤起来,撒着欢的跑到唐柏脚下,用脖子不断地摩挲唐柏的小腿,显得无比的亲密。 玉瞄开始还以为素琴仙子口中的小黑与它一般,是以气塑形的生灵,但看到这黑不溜秋的小土狗时,便气得浑身白毛束起,一脸不善地看向素琴仙子道:“你竟敢羞辱我!” 第三百八十二章,小黑的能力 汪!汪!汪 小黑仿佛能听懂玉瞄的话,对着它一种狂吠。 玉瞄气极,对着小黑也是一阵喵呜。 唐柏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一猫一狗。 玉瞄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神器出手,便向小黑打去。 日月神能,易之而化,莫说是一条普通的土狗,就算是顶尖的修士,亦挡不往神器的攻击。 唐柏见此,抽出剑来,七彩神光闪烁,重重叠叠的剑影破开了玉瞄的攻击。 玉瞄怒道:“唐柏,你个王八蛋,你竟然阻我。” 唐柏收剑而立,道:“玉瞄,何必与一条狗生气呢?” 玉瞄道:“我不与这条狗生气,我与这个女人生气。”;它爪指素琴仙子,却没有真正出手。 燕菲菲道:“玉瞄,不就是一句玩笑吗?临别之际,大家好聚好散嘛。” 玉瞄轻哼了一声,道:“我本来还想帮她塑形的,不过她惹我生气了,哼哼。” 燕菲菲看向玉瞄道:“此话当真?” 玉瞄白了她一眼。 唐柏看向玉瞄的神器易,倒是觉得真有可能;他实在不想看到素琴仙子这个模样,便道:“玉瞄。。。”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素琴仙子打断,只听素琴仙子不屑地说道:“连仙元都不知晓,竟敢说帮我塑形,可笑。” 唐柏也反应过来,笑道:“玉瞄,我知道你本领很强,但你要说能帮素琴仙子塑形,我却是不信的;吹牛也要打草稿嘛。” 玉瞄怒道:“谁说我不能了。” 徐彩凤道:“我相信玉瞄不会骗我们。”她话虽这么说,却是一脸不信的模样。 “你们不信,你们竟然不相信我。” 玉瞄气得上跳下窜,而后神器飞出,转化日月,笼罩了素琴仙子,与此同时,一种最原始的能量物质被‘易’分解,化成天地本源之气向素琴仙子聚集而去;只见一团光影围绕着素琴仙子不断拉伸扭曲,如同云雾变化,不消会儿,素琴仙子便长出了脖子,双肩,胸乳,手臂,小腹。。。而后一具浑身赤裸女子身体显现在众人眼前;只不过惊鸿一瞥,就被一件白色仙裙遮住了那诱人的美色。 素琴仙子朝着玉瞄轻蹲,道了声多谢。 玉瞄轻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激将于我的手段;我是看在灵灵与十三的面子,才帮你们一把的。” 唐柏道:“不管是看谁的面子,我们都对你都心存感激的。” 燕菲菲道:“我们离开后,帮我好好照顾十三。” 玉瞄道:“你放心吧,你怎么打我的,到时候我便怎么打他。” 燕菲菲怒道:“你敢!” 玉瞄嘿嘿笑道:“我有啥不敢的。” 燕菲菲还要生气,一旁的徐彩凤道:“菲菲,它是故意气你的,它对十三的宠爱不比你少;只怕到时连骂上一句都不舍得。” 燕菲菲想了想,确实如此,但心里依旧有一种挥不去的惆怅。 离别总是伤感的,就算是玉瞄,也是如此。 在临近玉人城的城门时,众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城门再见时,玉瞄喵呜一声,纵身跃入了绿雾之中,消失不见。 它没有说再见,因为它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再见。 玉人城是一座孤城;留不住奔向远方的人。 玉人城也是一座孤坟,是理葬它最美好梦乡。 唐柏几人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静静地看着耸立于孤原之上的城池;城中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幻一般。 “走吧!” 素琴仙子开口说道。 徐彩凤道:“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素琴仙子道:“去找心月吧!” 燕菲菲道:“诸葛心月也在这扇门户之中吗?”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道:“前些时候,我心血来潮,便感知心月遇险;而后寻找到了此地,没想到被清虚子所骗,逼进了这古怪的城池中。” 清虚子? 唐柏道:“是大衍宗宗主清虚子吗?”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道:“正是他。” 徐彩凤指着城门口一地的尸体,问道:“师叔,这些都是。。。” 唐柏道:“清虚子这么强大,竟可以逼你入城?” 素琴仙子道:“此人隐藏得很深;而且,身上有一个强大至极的道器。” 唐柏闻言,叹了口气道:“看来天门的宗派都不简单啊!”,说完又道:“素琴仙子,以后你遇到皓阳仙人与灵域的朱大肠时,要小心一点。” 素琴仙子不解地看着他。 唐柏还未开口,徐采凤便道:“师叔就不该救皓阳仙人的,他与朱大肠、还有剑宗的宗主凤九歌勾结;前些时候与宗主和菲菲战过一场;要不是宗主先将凤九歌给斩了,还真有一番龙争虎斗。” “哦!凤九歌死了吗?” 素琴仙子虽然有些吃惊,但心境却是未起半点波澜。 燕菲菲道:“下次遇到他们,一并解决就是,有何小心的。” 看着几人聊得起劲,倒是冷落了小黑,它围绕着几人转了一圈,而后汪汪叫了起来。 素琴仙子道:“我们先离开此地;有什么话路上再说。”,说完,对小黑狗道:“小黑,带我们去找心月。” 小土狗闻言,撒开狗腿奔跑了起来。 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相对于身后的几人来说,却如闲庭若步。 唐柏道:“这神墟之地,处处诡异,它这般不知死活,说不得会若出麻烦。” 素琴仙子道:“无妨,小黑对能量的感应比谁都要强,进入神墟之后,正是有它带路,我才避开了无数危险。” “它能找到心月师姐?” 徐彩凤不可置信地问道,因为她怎么看都感觉这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狗。 素琴仙子道:“自然能找到,此地便是小黑带我前来的。” 唐柏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只半路跟着他的土狗竟有如此本领;要知道,他用‘幻’之大道化成虚无世界,又损耗无尽寿元推衍,也推不出诸葛心月的位置。 但这土狗却能找到,仅是这种能力,便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空旷无垠的大地一望无际,没有生机,只有死寂。 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在燃烧,诡异惊悚;四周的空气很压抑,唐柏若不是时刻运行《九阳经》,以佛韵笼罩着徐彩凤与燕菲菲,说不得两人被这压抑的气息而滋生心魔。 如果说玉人城是一座坟的话,那么这片无垠的大地,也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地跟在小黑身后。 素琴仙子没有说错,别看小黑左奔右跳;却奇异地避开了这片空间暗藏的危机;有好几次,连唐柏没有发现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地方,却隐藏着无伦比的凶险,意念延伸过去,瞬间便搅碎成了虚无。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前面奔跑的小黑突然‘汪汪’地叫了起来;而后,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些淡淡的虚影一闪而没。 那些虚影极为飘渺,似有似无,如同浮光掠影,时而化成人形,时而化成植被,时而化成宫殿,时而化成神兵。。。 又是一处凶地! 众人还未临近,便感觉到了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 小黑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却一个劲地朝着那虚影的方向狂吠。 四人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奇异的地方。 徐彩凤道:“这是什么地方?心月师姐便是深陷那里吗?”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对这个地方也一无所知。 燕菲菲道:“当时应该问问灵灵姐姐的,她对神墟应该非常了解。” 唐柏摇了摇头道:“灵灵女神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与我们知晓,她之所以不说,便是看透了命运的轨迹,不敢妄自去拔动这根线;因为她一旦参与其中,我们便会遇到无穷的劫数。” 素琴仙子站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聊天,哪怕她斩情已尽,但依旧未曾斩去女人的天性,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口中的灵灵是谁?” 唐柏道:“是紫灵神的女儿,还残留着一缕残念,于我等有恩,只可惜终究魂消魄散了。” 唐柏的话似是而非,但是燕菲菲与徐彩凤都没有解释。 玉灵灵的存在,是三个人独有的秘密,何况,还涉及到生命女神的命符。 素琴仙子没有再问。 有些话,问了一次,与再问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随手一招,而后闪过一道白光,笼罩着正在狂吠的小黑身上;待白光消失,小黑也随之消失了。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然后便朝着远处虚影显现的地方走去。 唐柏看了看燕菲菲与徐彩凤,道:“都小心一点。” 燕菲菲略有些紧张道:“会不会有鬼?” 她这么一问,徐彩凤忍不住笑了起来。 燕菲菲脸色一红,朱大肠使用冥器时,她又不是没有见过鬼魂。 她轻轻地跺了跺脚,跟在了素琴仙子身后。 徐彩凤朝唐柏微微一笑,而后至阴大道散开,阴冷的大道之意在她的四周形成一个虚无的屏障,走在燕菲菲的身后。 唐柏并没有急着跟上,他回转头来,看向身后某处虚无的地方,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感应到韩采儿的气息,但他知道,没有得到他的晨钟,韩采儿一定会跟随在他的身后。 果不其然,当唐柏他们进入那片飘渺的虚影地方,突然失去了踪迹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荡起一片片涟漪,紧接着淡淡的金光一闪,从虚空中走出了韩采儿。 她看了看远处虚影层层的地方,沉吟了会儿,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抓了一把泥 这是一处空间扭曲的诡异之地,死寂压抑。 唐柏刚进入这片诡异的地方时,就发现走在前面的徐彩凤发生了扭曲的变化,两人之间如同隔了一块凹凸不平的镜子,将她的身体扭曲成了s形。 唐柏急往前窜,伸手朝徐彩凤抓去;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五指在荡漾起圈圈涟漪;而徐彩凤的身影却在涟漪中‘破散’开来,化成了光影,融入了这片诡异的空间中。 徐彩凤如此,燕菲菲与素琴仙子也是如此: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失去她们三人的踪迹。 唐柏停下了脚步,抽出七神龙渊剑,放眼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依旧是空旷无垠的大地,只是没有了绿色的光;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天气。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把泥土,放在鼻端轻闻;他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这个地方,连泥土也已被时间浸蚀得已经发了霉。 而后,他却发现抓起泥土的地方溢出了漆黑的水流,如同一个人被抓破了皮肤,流出鲜血一般诡异。 他后退了两步,水流便随着他的脚印往前流了两步。 他继续后退,水流便跟前他的脚印前进,最后他的脚印便成了水流的沟渠,眨眼间,宛如一条细小的小溪,缓缓地流淌起来。 漆黑的溪水,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宛如地狱的冥河,夹杂着吸魂夺魄的力量。 唐柏飞身而起,那溪水竟也浮空而起,如同附骨之疽。 开始时,溪流水位极小,但转眼间,便形成了眼前是一条宽广漆黑的河流,宛如墨汁一般的河水,卷起丈高的水浪,汹涌澎湃,如同一条黑龙,张牙舞爪地朝唐柏扑来。 唐柏只能躲闪,他有一种玄妙的直觉,若是用术法去抵挡,一定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此时,他将自己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而他的身后,却如同一片末世的海啸,要将他卷入漆黑的潮水中去。 他能逃避的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他不得不一剑挥出,七彩的神光如同一根通天彻地的彩线,将身后的水浪一分为二;漆黑的河水,如同受到了炙热的高温,不断蒸发,升腾无穷无尽的黑雾,于空中形了一团团乌云,飘浮不定,没有了半点威胁。 难道自己的直觉错了吗? 唐柏自空中落下,抬头仰望着高空的乌云,感觉到无比的压抑;这样的气氛,宛如大雨将至,哪怕他运行了《九阳经》,依旧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心头。 唐柏没有前行,而是静立不动,精气神凝为一体,死死地盯着空中的乌云。 乌云聚散无常,突然,有金线如同利剑,将乌云一分为二;照射出万丈金光,耀眼至极。 无穷无尽的金光,似万千金色的长剑,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剑河,朝唐柏飞射而来。 唐柏没有恐惧,也没有后退,他扬起手中七神龙渊剑,一剑刺出,于空中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点,而猛的爆发开来,化成了一朵巨大的无比的金色剑莲,悬浮自己的头顶之上。 唐柏学习过很多剑法;每一种剑法的来头都能产生极致的剑意,每一种剑法,都可以剑道巅峰,成就真正的剑道;但唐柏的这一剑,却像极了剑宗的剑法;空中的金色莲花,与张慧曾经使出的‘剑莲’极为相似。 剑宗讲究剑心;剑心越纯粹,发挥的威力就越巨大,最后可御天地大势为己用,达到极致之时,便可由剑生道,一剑之下,皆为剑道意志,规则所在,万物皆可毁灭。 唐柏从来没有磨练过自己的剑心,但他少年习剑,虽然对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但根本达不到剑宗所说的‘剑心通天,剑心御地’的境界。 所以他使出的‘剑莲’与剑宗的‘剑莲’不同;他的‘剑莲’是以他气海九窃金丹药力作为源泉,以道分阴阳作为框架,以‘生命’的剑意为阳,以‘毁灭’的剑意为阴形成的剑莲。 这一剑,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自然而然便将出来的;就像一个人挥拳朝着自己打来,自己本能的伸出手来抵挡一般。 万丈金光照射在唐柏的剑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如同一曲死亡的乐章。 瞬间轰碎了唐柏的剑莲,如万千利剑,刺杀在了唐柏的身上,无数细密的孔洞,如同筛子一般;若换成常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唐柏却无没事人一般,以剑结印,而后道了一声‘合’。 这一声合如同敕令一般,只见剑莲散开的力量,化成了金色的粒子,与空中金色的光芒融合在一起。 如果开始时,高空的金光是无形的利剑,此时此刻,却化成了有形的利剑。 他此时所结的剑印非常怪异,与他曾经在大衍宗传承石壁上、看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所结的剑印极为相似。 这看似怪异的剑印,却蕴含着一种奇妙的轨迹,便得金色粒子融合的金光,如万流归宗一般,朝他的剑印而去,而后不断地融合在一起,在七神龙渊剑上形通天彻地的巨剑,巨剑之上的杀意,在四周形成了无上规则。 这是‘无中生有’的剑意,是唐柏一直未曾悟透的剑招。 这也是《天机剑法》第三式的起手,是他从未尝试的天机灭。 他本没有成就剑道,但此时他的剑已经有了规则,有了道意;若是现在有人闯入唐柏的周围,定会被无情的杀意规则搅成粉碎。 乌云,金光,大地,七神龙渊剑,还有唐柏,此时仿佛融为了一体。 静,一种绝对的安静;就连唐柏的心跳与呼吸声也仿佛消失了;在极致的寂静中,唐柏突然喝道: “无中生有!” 而后,他挥动了七神龙渊剑,但他挥动剑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慢得如同一只蜗牛在拉动一辆汽车一般;而且,这一剑持续的时间只有几秒,然后轰地一声,巨剑碎裂了开来,他所结的剑印也被震开,他的整个人更是被震飞了出去。 他终究使不出‘无中生有’的剑招。 这不是他现在能使出来的剑招。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方空间,根本就融不下‘无中生有’这一剑的剑意。 高空的乌去散开了,一轮红日自乌云中现出,如同烈焰在空中燃烧开来。 唐柏忍不住爆了一句一粗口;他只是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却像点燃了一窜鞭炮的引线;引出了这无穷无尽的攻击。 炙热,天地如同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融炉。 唐柏收剑的心中的燥意,又是一剑挥出。 这一剑是境。 道之极,武之境的境。 此时他顾不得大道的反噬了。 他喃喃道:“黄河万里沙,风簸自天涯;客来不知去,何处是吾家。” 而后,一阵风起,地面瞬间尘土飞天,如同刮起了沙尘暴;紧接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黄河在尘土中浮空,挟带着滚滚流尘,不知来处,不知归路,接着一座浮桥的于黄河之上浮现,漆黑的石桥,古朴至极,其上如同刻画着时间的痕迹;而在石桥那道模糊的身影快要浮现时,唐柏道了声“拙!”,只见黄河石桥如光,瞬间没入了高空,于空中越变越大,与空中的红日连接在一起。 四周突地一间,而后便见那红日越变越小,出现以了石桥之上。 一入境中,红日仿佛没有温度,如同生灵一般,浮于石桥不能移动半分。 而后,大道的意志自无穷无尽的虚空而来;没入了红日之中;与红日中蕴含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而后‘轰’地一声,如同原子弹爆炸,升腾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无与伦比的力量,将唐柏如同流星一般,炸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蘑菇云中,传来‘哇’地一声鸣叫,从中飞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金乌。 金乌浑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双翅展开,如同漫天燃烧的火海,无边无际。 还没等唐柏落地,火红的巨爪便向唐柏抓来。 唐柏此时忍不住想骂娘;而大吼道‘大,大,大。。。’;他手中的七神龙渊剑便不断的变大地起,剑重量也不断的增加;将唐柏压到了地面之上。 此时的唐柏完全不管不顾,所海的九窃金丹药化,流转了他的全身,他运行起《巫体大法》,脚下与大地形成了一体,在七神龙渊剑还在变大变重的瞬间,一剑便朝那巨大的金乌劈去。 ‘哇’ 又是一声鸣叫,只过这声鸣叫只叫了一半,金乌便被七彩的光劈成了两半;而后‘轰’地一声坠落在地,双翅成岭,两爪成山,形成了峰峦叠起的山峦;生长出郁郁葱葱的古木。 此时的唐柏已完全脱力,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连道了无数声小,使得七神龙渊剑恢复本来的样子,才发现远处的变化。 他看到郁郁葱葱的古木中有飞禽展翅,有兽吼声起。 但对他却没有了攻击。 而后,他看到无数群浑身赤裸的野人从山峦中走出,看着他们形成部落,看着他们从最为原始的生活状态开始转变,看着他们有了自己的文字,看着他生产工具有了变化,看着他们的生活不断了改变,最后形成了国度,建起了金壁辉煌的宫殿门楼。。。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在看一场人类进化史的电影。 最后,他看到了有一个老人,从无数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速度看似很慢,便眨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道:“远方来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贾府 这是一场宛如梦境般的场景;他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他开启了透视之眼;双目电光闪烁,空间的一切物质在他的目光下纷纷分解;老人的身体已经在他眼中消失,化成了一片扭曲的空白;远处的城池,更是变成了一片充满着光的海洋。 一切景象都是虚假的吗?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老人却依旧站在他的面前,远处,依旧是一座热闹的城池,还有高耸入云的山峦。 是幻象吗? 他的幻之大道散发而开,道意所至,一切又都是真实的。 老人是老人,老人在微笑,城池是城池,城池在喧闹。 老人道:“小友,你是在怀疑我的真实性吗?” 唐柏点了点头。 老人又道:“真实与虚幻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柏道:“真实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虚幻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人道:“那么真实只在乎于你;于外界一切变化没有关系。” 唐柏摇头道:“外界一切变化都会影响我的判断,所以是真实还是虚幻,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老人道:“如果我说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你肯定不会相信,因为你本身就不相信我。” 唐柏笑了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老人道:“人老了,多少懂得一些道理的。” 唐柏道:“你肯定不是来找我讲道理的。” 老人道:“我自然不是来找你讲道理的,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所以我是来邀请你去喝杯喜酒的。” 唐柏轻哦了一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贵府又有何事大喜?” 老人道:“这里是太平城,太平的太,太平的平;小儿今日大婚,恰遇小友前来,还望小友前去饮上两杯浊酒。” 唐柏将七神龙渊剑插入剑鞘中,道:“老丈来请,自然是要去喝杯美酒的;何况新婚添喜,亦是成人之美,还请老丈带路。” 老人呵呵一笑,转身朝着远处的城池走去。 唐柏紧跟在他的身后。 老人走一步,唐柏便跟上一步;老人的左脚从地面离开;唐柏的左脚便会踩在他的脚印之上;两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说话,但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跨步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两人的速度看起来很慢,但空间却在他们的脚下不断的缩小,不消会儿,两人便进入了一座热闹的城池中。 城池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街边的铺面,路边的小贩,走车的马夫,做活的匠人;晃晃荡荡的小混子;挎蓝买彩的老妇人。。。吆喝喝骂,吵吵闹闹,这边一群人,那边一群人;不远的街道,又有鞭炮声响;想来便是老人的府第。 这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红尘的画卷,到处充满着生活的烟火。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 唐柏也一直沉默。 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没有一人能碰到两人的衣角。 转过长长的街角;而后现出一座魏峨的府第;府第挂上了红绸;连府墙边上的两棵大槐树,亦是飘红荡彩;朱红的府门上,挂着红漆门匾,用金漆写着‘贾府’二字。 来到府门前,老人未停步,唐柏却是停下的脚步。 老人有些意外,回转头来,见唐柏盯着门匾打量,不由道:“忘了与小友说了,老夫姓贾,单名一个仁字。” 唐柏静静地看向老人,道:“好名字!” 他话声刚落,便见一个漂亮的女子走了出来;见到老人,叫了声爹。 唐柏看向这个女子,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变得平静无波。 老人指着刚出来的女子道:“这是小女,闺名叫贾玉。” 唐柏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女子,却不言语。 那女子被唐柏看得羞涩;薄怒道:“你这人好没礼貌;哪有这般盯着人瞧的。”,说着,羞红着脸又跑回了府第之中。 唐柏似是回过神来,看向老人道:“贾老勿怪,实在是贾玉小姐与在下一位朋友太像了,故而有些唐突。” 老人笑道:“这有何妨,小玉尚未许配人家;若是小友真有本事,能打小玉的芳心,老朽也不会阻拦。”说完,哈哈大笑地朝着府第中走去。 唐柏微微笑了笑,跟着进了府贾府。 进府有堵风墙,绕墙后是个院子。 院子里人来人往,摆桌布登,看样子是酒席之用。 老人唤来一个中年男子,看他穿着,像是贾府的管家。 果不其然,只听贾仁道:“谢管家,这是我请来最尊贵的客人,你带他去牡丹亭就坐。”,说完,他回转头来,看向唐柏道:“小友还请见谅,老朽还有客人招呼。” 唐柏道:“无妨,贾老无需如此客气。” 老人道了声失礼,便穿过院子的走廊,往西厢去了。 唐柏看着老人消失的背影,不由道:“有趣,真是有趣!” 谢管家道:“客人,请随我来。” 唐柏道了声请! 于是一人于前领路,一人悠闲跟随,过三进院落之时,忽听身后有女子声音传来,叫道:“前面的那个男子,给本姑娘站住。” 唐柏本不想搭理,便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落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两人去路。 他抬头朝红衣女子看去,不由又是一愣,叫了声素琴仙子。 红衣女子还未说话,又闻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玲姐姐,就是这个男人,刚才色眯眯地猛盯着我瞧。” 唐柏朝自己身后看去,却是贾玉;他不由笑了起来,又喃喃道:“有趣,有趣,这个贾府倒是有趣。” 这是他第二次说贾府在趣了。 那红衣女子道:“我也觉得你这个人有趣,你口中的那个素琴仙子是谁?怎么我感觉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呢?” 唐柏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凤阁这个地方?” 红衣女子有些茫然道:“好像听过,但脑子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摇了摇头,仿佛在回想什么时候听过素琴仙子这个名字,在回想凤阁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身边的贾玉见此,不由摇了摇红衣女子的手臂,说道:“玲姐姐,你不是为我来出气的吗?怎么被他三两句话说得找不到北了。” 红衣女子闻言,脸色一正,看向唐柏道:“我来问你,你刚才为什么盯着玉妹妹看,而且还盯着她这里看。”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唐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你还看,信不信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红衣女子怒道:“那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瞧瞧。” 她双手本捂着胸口的,而后突地伸开,如同凤凰展翅一般;接着一声凤鸣从红衣女子身上响起,只见她纵身一跃,在空中变化了一只火红的凤凰,朝着唐柏的双眼啄来。 这是凤阁的凤凰夺珠术法,本是以火凝凤之术;而眼前的女子却是以身凝凤。 她就是素琴仙子;因为素琴仙子本就是仙体,才可以做到无形而化。 唐柏一指点出,看似普通的一指,却是将幻之大道发挥到了极致;无形的道意弥漫开来,让‘火凤’的眼中出了无数个唐柏;根本分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当她正欲后退时,唐柏的手指已点于凤头之上;使得火凤瞬间碎开,又化成了红衣女子;只见她双手抱头,歇斯底里地吼道:“头好疼,疼。。。” 她身边的贾玉见此,吆喝一声:“大胆贼子,休伤我姐。”,说着,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长剑,一剑便向唐柏劈来。只不过剑光过后,唐柏的身影却诡异地出现在了红衣女子身旁。 此时的唐柏,又是一指点在红衣女子的额头上;收入回了他蕴含意念的道符;然后回转头来,看向贾玉道:“收起你的无双剑吧,你伤不到我的。” 贾玉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无双情。”,说着,她仔细的朝着唐柏瞧去,不知为何,心里却‘砰砰’乱跳起来;看着唐柏俊雅的脸,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欢喜。 这种感觉让她羞涩不已,此时又见唐柏朝她看来,便又羞红着脸跑开了。 唐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恢复正常的红衣女子,不由问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红玉女子有点害怕唐柏,退后了几步,道:“贾。。。贾玲。” 唐柏道:“还是叫素琴好听一些。”,说完,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谢管家,道:“贾老不是让你带我去牡丹亭吗,请吧!” 谢管家点了点头,正要带路;又听到那叫贾玲的红衣女道:“且慢!” 唐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贾玲道:“你到底给我施了什么魔法,为何我的脑海里多了许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柏道:“你再仔细想想,也许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起更多的事情来呢。” 贾玲一脸不信地看着唐柏道:“你到底是谁?” 唐柏道:“我叫唐柏,唐柏,唐柏的柏。”说完,他对那谢管家道:“走吧!带我去牡丹亭,说不定我还会遇到贾府的另一位小姐呢?”。 贾玲没有再留唐柏,而是双手抱头,一个劲的喃喃自语道:“唐柏,唐柏,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也很熟悉呢?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 第三百八十五章,你还有妹妹吗 唐柏跟随管家前行,闲心观赏着贾府布局:只见这里的亭台楼阁修建得十分精致美观,两旁有修竹摇曳,几处院子,花团锦簇,涓涓细流;假山池水,金鱼嬉戏,空气之中,气雾氤氲,让人感觉不像是在孤寂神墟之中,倒像是神仙居所。 谢管家领着唐柏行至一处水榭亭阁,开口道:“客人,此处便是牡丹亭了,桌上已有酒食,请将就食用,无须客气。”说完就要离去。 唐柏道了声且慢。 谢管家停下脚步,看向唐柏道:“客人还有何吩咐?” 唐柏道:“何时观礼?” 谢管家道:“酉时观礼!” 唐柏点了点头,道:“知晓了,你且去吧!”说着,进了亭阁,果见桌子上摆上了美洒佳肴。 唐柏并未就坐,而是行至栏栅之处,陷入了沉思。 不消会儿,唐柏的耳边突地响起了鼓声,鼓声并不是来自贾府,而是来自高空,仿若贾府喜庆,天地共贺一般。 只是随着鼓声响起,四方的时间也变得絮乱起来;如同一石入池,砸起了涟漪,混浊了池水。 唐柏听到响鼓之声,不由轻笑了起来;他发现亭阁不远的花儿,前一秒还在怒放,下一秒便已枯萎了,不到一个呼吸间,花儿又会盛开,如此循环不断;直至鼓声停顿,一切又归于平静。 唐柏抬头远眺,如同望穿了层层叠叠的空间,似看到韩采儿手持棒槌,正在重敲暮鼓;他喃喃自语道:“我倒是希望你能见到贾老头,来此喝一杯喜酒;而不是成为贾老头的女儿,变成一个陌生的人儿。” 他话声刚落,又见那叫贾玲的红衣女子施施而来,离唐柏丈远便停下了脚步,见唐柏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吆喝了一声‘喂!’ 唐柏抬头向她道:“我又不叫喂!” 贾玲略有些娇憨道:“我就喜欢叫你喂,偏不叫你的名字,什么唐柏的唐,唐柏的柏,难听死了。” 唐柏微微一笑,道:“随便你了,不过相比于无情无意的素琴仙子,你现在这个模样倒是更讨人喜欢一些?” 贾玲闻言,羞得满脸通红,薄怒道:“谁叫你喜欢了!污言秽语,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唐柏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所说的‘喜欢’,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贾玲见唐柏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笑,瞬间变得不自在了,她又往后退了几步,道:“喂,你盯着我一脸坏笑干什么?” 唐柏道:“微笑是一种美德。” 贾玲道:“屁的美德,花言巧语;我且问你:你给我脑海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真的吗?” 唐柏道:“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且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现在的你是真的你,还是你脑海中的那个你才是真的你。” 贾玲摇头道:“我想过,但头很疼;不如你来告诉我,哪个是真的我。” 唐柏道:“你相信我?” 贾玲脸色微红,略有些羞涩道:“相信!” 唐柏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突然就相信我呢?” 贾玲闻言,脸色更红了,跺了跺脚道,道了声‘呆子’。 唐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她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又欲离去。 唐柏忙道了声:且慢。 贾玲转过身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唐柏。 唐柏道:“贾玲小姐,除了贾玉,你还有妹妹吗?” 贾玲闻言,俏脸含霜,怒道:“你去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唐柏却是喃喃道:“彩凤仙子与素琴仙子都出现在这里,怎么不见菲菲这丫头呢?” 他本想到贾府到处找找,但转念一想,便打消了主意,他倒要看看,这个叫贾仁的老头到底能搞出什么把戏。 此时,那停止的鼓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鼓声比先前的鼓声更加沉闷,使得贾府的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似两种不同属性的物质在不断碰撞摩擦,发出轰轰隆隆的雷鸣声,摩擦出炽白的电光;笼罩了整个贾府;混合成了细如绵线的雨丝,自天空降落,宛如人间四月天。 与此同时,受鼓声的影响,唐柏的眉心也微微发热,淡淡的金光闪烁,一个金色的印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的眉心;欲与发出钟声,与暮鼓相合。 唐柏再次抬起头来,朝鼓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此时他开启了透视之视,他想要看看韩采儿现在的情况。 虚空不断地陷分解,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浮现在他的眼中;此人正是一路跟于他的韩采儿,只见她手执两根长长的骨槌,不断的敲打在一面古朴的兽皮大鼓上,巨大的声浪随着气流的流动,化成席转天地的狂风,在她的四周形成毁天灭的天灾地难。 唐柏喃喃道:“好个韩采儿,竟有这般风彩;想来此地诡异耐何不了她了。”,说完,便敛去的精神,双目神光内蕴,进了亭阁,端坐于桌前,但对桌上的佳肴美酒却是不动分毫。 不消会儿,暮鼓声停;唐柏暗道:“想来这贾府中又多了一位客人。”,正思绪间,又见一女子前来。 因下雨的缘故,这女子撑着一把花油纸伞,娉婷而来;进了亭阁,甩了甩纸伞上的雨滴,看唐柏一脸正经地端坐不动,身前的酒菜未尝半口,不由道:“这酒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唐柏看向女子,不由道:“一人饮酒,大多是借酒消愁;我又没有那愁心的事儿,为何要一个人独饮闷酒呢?不如贾玉姑娘相陪,你我共饮如何?”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徐彩凤生得一般无二的贾玉。 贾玉道:“你这人啊,看起来俊雅不凡,为何总是爱占些女人的便宜,像个浪荡子一般呢。”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喜欢得紧,听唐柏说一些不正经的话,就像猫爪抓心般的氧。 唐柏笑道:“贾玉姑娘难道不是来陪我饮酒的吗?” 贾玉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来问来,你怎么欺负玲姐姐了?” 唐柏道:“我可没有欺负她。” 贾玉道:“那她为何回到闺阁一个劲儿地骂你是个呆子。” 唐柏道:“那你看我是个呆子吗?” 贾玉掩嘴轻笑道:“我看你不是个呆子。” 唐柏点了点头。 贾玉又道:“我看你就是个傻子,不然怎么看不出玲姐姐对你一见钟情呢。” 一见钟情! 唐柏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他在心里想想便打了个激灵,那可是诸葛心月的师傅。 贾玉见唐柏沉默,笑了笑道:“所以说,你是个傻子。” 唐柏不敢再糊思乱想,收敛心神道:“不喜欢你姐姐难道就是傻子吗?” 贾玉道:“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都不喜欢,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唐柏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的是个傻子。”,说完,他又问道:“贾玉小姐,你还有妹妹吗?” 贾玉略有些羞涩道:“我就是妹妹。” 唐柏看着娇媚无比的贾玉,道:“难道你也对我一见钟情?” 贾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前世的恋人一般,欢喜得紧。” 唐柏道:“看来你还没完全失去自我。” 贾玉道:“难道你真的是我前世的恋人?” 唐柏道:“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贾玉道:“仅仅是朋友吗?” 唐柏挠了挠头,道:“比朋友之间的友情深一点。” 贾玉道:“那是什么?” 唐柏还未说话,亭阁外便响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那叫暧昧。” 唐柏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谢管家领着韩采儿朝亭阁走来。 此进的细雨已经停了,天气也爽朗了许多。 韩采儿见唐柏一脸平静,不由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我出现在这里?” 唐柏点了点头,道:“晨钟没得手之前,我想你会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韩采儿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唐柏道:“很多坏人都喜欢这么说。” 韩采儿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贾玉看到韩采儿时,充满了警惕,问道:“你又是谁?” 韩采儿一愣,不解地看向唐柏。 唐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她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了,现在是贾府的二小姐。” 贾玉道:“谁说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连小时候哥哥抢我糖吃的事情都记得。”,接着她又看向唐韩采儿道:“你到底是谁?” 韩采儿道:“我是贾老请来喝喜酒的!” 贾玉嘀咕道:“爹爹从哪里请来的这些人,怎的一个都不认识。” 韩采儿又看向唐柏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柏道:“贾府!” 韩采儿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找了方凳子坐下,闭目打坐起来。 贾玉起身道:“小女子也告辞了。” 唐柏点了点头,道:“慢走!” 贾玉有些欲言又止,但看了看韩采儿,便莲步轻移,走出了亭阁。 待贾玉一走,韩采儿便开口道:“你怎么不留住她?” 唐柏道:“只要在这贾府,在不在身边都是一样;何况菲菲没有这儿?” 韩采儿睁开眼来,略有些惊讶道:“燕菲菲没有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六章,新郎与新娘 燕菲菲肯定在这片地方,但有没有在贾府唐柏真的不知道。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因为天至黄昏之时,贾府的公子成亲,唐柏会去观礼。 所谓晨行昏迎,这是婚嫁的习俗;与外面的世界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点,其实让唐柏很是疑惑。 神墟是一个与外面的世界脱离了几万年或者更加久远的废墟之地;这里的衍生的人与物怎么会与外面的世界相同呢? 唐柏不清楚这一点,韩采儿也不知道这一点;韩采儿只知道,即来之,则安之。 贾玉走后,牡丹亭只剩下了唐柏与韩采儿,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这里,两人的心里仿佛有一种天然的默契;那就是彼此的恩怨暂时搁浅;等出了这诡异的地方再行计较。 时间无息,转眼天已黄昏;贾府外传来了阵阵锣鼓锁呐声,夹杂在辟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显得特别喜庆。 原本两个闭目打坐的人儿相继睁开眼来,唐柏道:“相来亲迎的队伍回来。” 韩采儿微笑道:“那我们待去瞧瞧,看看贾老请我们来喝的是喜酒还是苦酒。” 两人站起身来,穿廊过道,不消会儿,便到了贾府的前院。 院中摆满的桌椅已经坐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一个个兴奋的聊着贾府亲迎的事儿;一些好事的妇人,已围在了风墙处,或是站在贾府外,在见证亲娘下轿的模样。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普通的人,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此时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的真实;哪怕唐柏的幻之大道散开,也没有发现他们是变幻而出的。 但是两人都有一种直觉,眼前看到的这座太平座,这座贾府都是假的,这四周所有的人也都是假的。 修士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人天生五感,眼睛可见看见光明,鼻子可以嗅到气味,嘴巴可以尝出苦辣;肢肤可以探知冷暧;而修士往往会生出第六感,此感便是‘心觉’;修为越高,心觉就越历害,所谓心血来潮,心生警觉便是如此。 两人也走出了贾府,混在众多的人群之中,正好看到远处亲迎的队伍前来。前面鞭炮开道,而后是一队敲敲打打的乐手,乐手之后便是一个身着红袍的年青男子,骑着一匹毛发雪白的骏马;他身材挺拔,一脸容光焕发,显得特别的俊雅不凡,身上更是有一种干净素雅、不染尘世的气质。 这种气质与韩采儿的气质相似,仿佛都没有受到红尘的半点熏染,纯净得如同雪山之巅的白莲花。 这便是贾府的公子,今天的亲郎官了;唯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男子是个和尚,头顶之上还烙印了九个醒目的戒疤。 难道贾府的公子是个出家人? 唐柏感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但是韩采儿看到了亲郎时,不由一愣,略有些听吃惊道:“慧空!” 唐柏转过头来,看向她问道:“你认识新郎官?” 韩采儿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须弥寺有两个人可以和住持平起平座,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便是眼前的慧空;我是须弥寺的圣女,他是须弥寺的圣子。” 唐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对须弥寺了解不多,但眼前这个慧空能与韩采儿平分秋色,想来不是弱者;只是不知为何?成了贾府的公子。 唐柏问道:“此次你们须弥寺有多少僧人进了神墟之中。” 韩采儿摇头道:“不知道,我与慧空都是独来独往的,他是智慧佛转世,有大功德护身,一般很少会遇到危险,就算有危险,他也会化险为夷,安然无恙。” 两人正说话间,亲迎的队伍已到了贾府前。 迎亲的队伍散开来,各站两旁,继续敲敲打打;而慧空却是下了骏马,朝着身后的花轿走去;行至花桥前,手中玉如意轻轻挑开的轿门。 所有的人都憋住了呼吸,都想看看新娘子的下轿时的模样;就连唐柏与韩采儿,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切,想看看这新娘又会是谁? 很快,一只小脚从轿门迈出,醒目的绣花鞋用金丝银线针画出牡丹的图案,还未见人,只见一脚,便让人感觉轿子中女子身份华贵美貌;而后,一只秀窄纤细的柔荑自轿中伸出,如象牙雕成的一般,完美无瑕;接着,一张红巾盖头随着新娘伸出了轿外,也不知从哪刮来的一阵风,仿佛好奇新娘的长相,掀起了一角;落出了新娘子的半边脸颊。 唐柏看到这半张脸颊时,已飞身而起,眨眼间便到了花轿之前,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新娘子。 诸葛心月! 眼前的新娘竟然是他一直寻找的诸葛心月。 “哪里来的混帐,竟行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周围的人群见此,都怒不可歇的喝骂起来;他们的声音化成一种灰色的符文,不断地汇聚在一起,竟诡异地朝着唐柏身上飞去。 唐柏并没有发现这诡异的情景,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诸葛心月。 而诸葛心月却像不认识唐柏一般,一脸羞怒的看着他;而后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了唐柏胸口;将唐柏拍飞了出去。 一时间,四周乱成了一团,吆喝喝骂声不断。 韩采儿没有出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此时她的眼睛变得极为诡异,黑色瞳孔中,似有两朵洁白的莲花在开放。她想看看,那些涌入唐柏身体里的灰色的符文到底有什么作用? 唐柏在被诸葛心月拍飞的瞬间也清醒了过来,落地之后,他本想再冲过去,但他发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烙印一幅奇异的图案;图案中有无数个光点,竟与自己的真元联接在一起,在吞噬自己体内的真元。 这是什么图案?诸葛心月什么时候学会了如此历害的功法? 唐柏的脑海之中充满了疑问。 与此同时,韩采儿也发现,众人咒骂的符文涌入唐柏的体内后,仿佛全都聚集到了唐柏的眉心处,便得唐柏的眉心看起来仿佛有一团灰色的雾霾一般。 眉心乃天宫所在,天宫不仅仅是灵魂所居之处,还是气运功德之地;气运功德浓厚,眉心便是亮堂堂的;若是气运功德有亏,眉心便如呈灰黑之色;显然易见;这四周的咒骂之声,竟然可以削去人的气运功德。 她再次是朝四周的人群看去,只见许多人依旧还在咒骂着唐柏;他们宛如佛陀一般,有‘口出法随’本事,出口成符,灰色的符文一直源源不断地朝着唐柏涌去。 这样下去,唐柏最后只怕会霉运缠身,若是换成命薄之人,肯定活不过半年。 但是,任她如何感应,却依旧没有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应到半点能量波动。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迷糊了。 此时,轿中的诸葛心月重新盖好的盖头;下了锦轿;她手执一块红绸卷成的红线,由慧心牵引着,进入了贾府中;四周的人群也嘻笑着跟着进去;只有好些个贾府的仆人;站在府门外,充满着鄙视地看着唐柏。 韩采儿走了过去;看着唐柏一脸疼苦地捂着胸口;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唐柏松开手来,露出了胸前的图案。 韩采儿略有些吃惊的问道:“这是诸葛心月的那一掌?” 唐柏点了点头。 韩采儿道:“她竟有这般本事?” 唐柏道:“我也到现在才知道,她还会这般诡异的功法。” 韩采儿道:“这种女人你怎么会喜欢呢?” 唐柏一愣,而后反过神来,眯着眼睛看着韩采儿道:“看来你跟在我的身后不是一天两天了。” 韩采儿道:“那又如何;此时此地,我们的恩怨最好暂时抛开。” 她并没有将唐柏气运功德被周围的咒骂声污浊的事情告诉唐柏,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唐柏胸口的图案,似在推衍着什么? 唐柏转过身来,不让她看。 只不过仅仅是转身,就感觉到胸口像撒裂了一般疼痛;而且,气海的真元,还源源不断地朝着图案中涌去。 甚好他气海之中,有无量的九窃金丹药力;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很快就会真元枯竭了。 唐柏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胸前连点,每点了一下,便有幻之大的符文浸入他的皮肤之中;围绕着图案不断地封印。 韩采儿道:“这也不是办法,治标不治本;我观这图案,像是一个阵图。 “阵图?” 韩采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这不是一个阵,而是一连环阵;可以相互衍生,变化无穷;与我以前接触过的法阵都不相同;想来诸葛心月在神墟中所得。” 唐柏道:“你能不能敲响你的暮鼓?” 韩采儿淡淡地看着他道:“暮鼓哪有这般好敲;鼓声中的时间道蕴我也需要承受的。不过,你若是答应将晨钟给我;那我便如你所愿。” 唐柏道:“晨钟并不是我的,如果你真有本事,给你又有何妨。” 韩采儿道:“所谓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我便信你一回。”而后,她转头看向充满着喜庆气息的贾府道:“我也想看看,这贾老头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说完,她身上的气息一变,阵阵佛韵散发开来,接着,一面小鼓凭空出现,悬浮于她的头顶之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静止 所谓暮鼓,看起来却是与普通的皮鼓相当,无甚花巧;唯一不同的是鼓面有着神秘的纹路,这此纹路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兽皮上天生的纹路;这与唐柏的晨钟不同,唐柏的晨钟刻满了铭文。 韩采儿道了槌来;声音过后,她的两手便多了两根白骨棒槌,若两指粗细,三尺长度;两根棒槌轻敲一下,韩采儿头顶的暮鼓便变大一分,直至比普通皮鼓大上一倍时;韩采儿看向唐柏道:“你还退开些,莫要被鼓声带走了寿元!” 唐柏往后退了两步。 韩采儿道:“你道暮鼓就这两步距离的威力吗?” 唐柏轻笑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暮鼓声响,光阴远逝;只不过我退后百步与退后两步有何区别?想到此处,我倒是有了些犹豫,若是不能钟鼓齐鸣;不仅是我,这贾府之中还有心月、彩凤仙子、素琴仙子三人,她们只怕承受不了时间的力量。” 韩采儿道:“那这鼓敲还是不敲,你给个准话。” 唐柏道:“敲还是要敲的,不过你少使点力;若是有本事,如前些时候一般,念一篇经文,引出我识海的晨钟,再敲暮鼓岂不保险!” 韩采儿道:“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如此婆婆妈妈的,再说,那些什么仙子与我何干!你既然不愿退后,那受着便是!”说完,她骨槌一挥,便闻‘咚’地一声闷响,如同一颗石头丢入了池塘中,鼓面的花纹泛起了圈圈涟漪,往四周荡开。 唐柏听闻鼓响,心中微微一紧,晓是他早有准备;却依旧生出了日暮苍茫、华年流逝的之感。 他的心中没有恐惧与慌乱,反而是一种‘夕阳无限好’的满足与安宁。 当! 一声钟响,在唐柏的识海中响起,使他从短暂的迷茫中惊醒;他朝韩采儿看去,却见她又是一槌敲打在暮鼓之上。 鼓声过后,又是钟鸣。 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既有历史的厚重沧桑,又有充满希望的旋律,使得周围的时间仿佛沉浸在了这样的声音中,忘了流逝。 凤停了,树叶也不再翻飞,掉落的树叶,停顿在空中,仿佛不舍树的离别;贾府门的灯笼,里面跳动的火苗都凝固了,不要说站在府门仆人;一个个的,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时间静止了吗? 唐柏一时分不清楚,至少他还是能动的,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在微微发热,像有东西要从眉钻出来,这种感觉并不疼痛,却并不好受;他看向不远的韩采儿道:“喂,敲打两下就行了,不用再敲了。” 韩采儿却宛若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一槌一槌地敲打在暮鼓之上。 ‘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响,而四周的空间却越变越厚重;隐约间,似有一条无形的河流,在鼓声中流淌,而众生不过是河中的一朵水花。 随着鼓声的震响,晨钟也不受控制地‘当当’响。 每响一声,唐柏眉心金光便炽盛一分,他额头的温度便会急速的上升;一时之间,他便感觉眉心似有一把烙铁在烙印一般,灼痛难受。 他很想让韩采儿停止下来;但他知道,韩采儿绝对不会听他的;哪怕每敲一鼓,她的身体都忍不住要颤抖一下,哪怕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依旧不会停止。 这个世界有一种女人,有时候你什么都不会听,只有把她打一顿,她才会老实。 唐柏认为韩采儿就是这样的女人。 于是他向韩采儿走过去,几步远的距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伸出手来,一巴掌朝韩采儿抽去。 他并没有用力,但一般人肯定承受不了的;所以在巴掌临近那秀美的脸颊时,他又减去了三分力气。 巴掌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并没有落在韩采儿的脸颊上,而是像划过空气一般,从韩采儿的脸上穿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没有继续,反而又后退了两步,仔细地打量起来。 他发现,韩采儿的身边迷漫了无形的时间力量,这种力量属于过去的力量;换一句话说,此时韩采儿一直活在过去;想要打她,除非攻击的速度超越时间的速度。 他曾经听人说过:世界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和地,而是时间流逝的光阴;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句扯蛋的话,但现在他才发现,这句话竟如此的贴切。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贾府中看看,然后把那三个不省心的女人扛出来。 他强忍着眉心的灼痛,对韩采儿道:“你敲让你敲,老子自逍遥。”,说完,不再看韩采儿一眼,朝着贾府走去;当走到府门的时候,他不由一愣,他发现府门前的仆人相貌变了;虽然以前仆人他并不认识;但做为修士,过目不忘是最简单的事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在时间的静止之下怎么还可以变幻相貌?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进入了贾府之中。 此时的贾府,院中的坐满了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有不同,只是都静立不动,看上去就像一幅画卷。 院中并没有看到慧心与诸葛心月;相来已经去了贾府的明堂。 钟鼓声依旧在响,唐柏的眉心已经凸起一个肉瘤;额头的金光,如同一个大大的探照灯一样,耀眼至极。 唐柏道了一声疯女人,而后行过院落,穿过一条长廊,便看到明堂。 明堂已经围满了人,妇人犹多,想来都是凑热闹观礼的。 唐柏看了看这些人,摇了摇头,然后一推一个,开出了一条通道后,他看到了慧心与诸葛心月。 红绳相牵,喜娘相伴,鼓乐各立一旁,慧心已经进明堂,而诸葛心月轻抬秀脚,正准备踏过门槛,只是时间静止,她的脚并未落下。 唐柏走了过去,扯过诸葛心月的红绳,往慧心身上一丢,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心月不可能嫁给你这秃驴的。”,说完,他看到一直静止不动的慧心,眨了一下眼睛,不由又道:“跟谁抢媳妇不好,便要跟老子抢,看在韩采儿的面子,我不与你计。”而后,他抱起诸葛心月就欲离去;却闻明堂中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道:“小友,你这是要行抢亲之事吗?” 听口气,是贾仁贾老头在开口说话,但声音却完全不同,他说小友两字时,就像是稚童发出的声音;清脆稚弱;当说到你时,声音又变成的少年的模样,处于变声期,听起来怪怪的;而后几个字,却是一字一变化,直到最后一字,才变成以往那种苍老的声音。 这种感觉,仿佛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好几个不同年纪的人在说话。 唐柏将诸葛心月放下,朝明堂中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喜字下,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一须发皆白的老头;而在老头的身边,还站着两个绝色女子,这两人正是贾玉与贾玲。 唐柏并没有急着冲进明堂,因为贾仁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说话,显然并没有受钟鼓声中蕴含的时间力量影响;这里是贾仁的地盘,他分不清明堂中是否在历害的禁制阵法。 他看向贾仁,平静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媳妇,怎么能叫抢亲呢?倒是你这老头,不是好人啊,把我媳妇拐到这个鬼地方来,让她嫁给一个和尚;安的是什么居心啊。” 贾仁道:“小友,你这话可是错了,老夫在此立足,从不闻外界之事;是她自己闯入此地,怎能说我是拐她而来呢?” 唐柏道:“既然如此,我代她道歉可好;自此以后,我们离开,不损此地一分一毫。” 贾仁道:“可是与他同来的人偷走了老夫一件宝贝,你又如何尝还?” 唐柏一愣,不知道诸葛心月是与谁一道来到这里的?显然她着了对的道。 唐柏沉默了会儿,问道:“不知与她同来之人偷走的是何宝贝?” 贾仁道:“一个香炉。” 唐柏道:“一个香炉而已,贾老大人大量,何必如此计较。” 贾仁道:“小友不知,此香炉乃紫灵神收集香火所用;可不能丢失。” 唐柏听他说到紫灵神,不由一愣,道:“贾老可认识灵灵女神?” 贾仁道:“灵灵我自然认识的。” 唐柏道:“在下与灵灵女神有过交集;贾老能否看在灵灵女神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贾仁道:“小友休要骗我,灵灵早已归寂,与你如何交集?” 唐柏一时之间,倒是不好解悉与玉灵灵相识的经过;还有一点,他感觉贾仁一直跟他说话,是在拖延时间。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明堂,来到了贾仁身边。 果不其然,贾仁看到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端坐着在太师椅上,甚至连开口说话没有张开嘴巴,倒是如世俗的杂技一般,用腹语与自己在交流。 唐柏松了口气,而后微微一笑,道:“贾老好心计,差点跟你聊起了家常。” 贾仁道:“这钟鼓之声确实了不得,但还难不到老夫。”说着,他站了起来;只不过动作有些绶慢,看起来就像身体老矣,力不从心一般。 第三百八十八章,螳螂捕蝉 唐柏见此,双眼一眯,退后了两步;小心戒备着。 他之所以不受时间的规则限制,行动自如,是因为眉心有晨钟所在;但是,眼前的贾老头完完全全是靠自己的实力,打破了时间的限制。 他甚至怀疑这老头不仅仅神的残念这么简单。 但唐柏很快镇定了下来。 他相信贾老头刚才的动作,已经使出了全力;贾老头并没有打破时间静止的规则;而是以另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法,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于是唐柏又向前走了两步,嘴里说道:“贾老,远来是客,你又何苦为难我等!此次我只带走三人,至于这慧心,让他留下奉你养老如何?”说完,也不管贾仁答不答应,走到贾老头的左边,抱起了‘贾玉’,又转道右边,抱起了‘贾玲’,然后道了声告辞,就欲离去。 不想空中突地传来‘咚’地一声巨响,宛如天地间响起了一道炸雷;震得虚空絮乱,就连唐柏也被这巨大的鼓声震得耳鸣不已;与此同时,受到鼓声的牵引,唐柏的眉心如同烈焰焚烧一般,灼痛难受,而后,他的眉心飞出一个金灿灿的铃铛,转眼间便化成一口铜钟,悬浮于空中,‘当’地一声钟响,铜钟之上的铭文随着钟声相继飞起;与虚空中某些重重叠叠的纹路融合在一起,仿若将整个天地都凝固了一般;这连唐柏,没有了晨钟的守护,也如泥塑木雕一般,被时间的力量完全静止了下来。 不消会儿,韩采儿出现在了明堂之外。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圣洁,她不仅脸色苍白,连容貌也变得苍老了许多,唯一没变的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清澈。 她头顶悬浮的暮鼓,虽然没有再行敲响;但鼓皮之上,还在不断的震颤,其上的花纹,化成无形的时间规则,散开四方。 她看了看身穿嫁衣、头盖红巾的诸葛心月,喃喃道:“所谓红颜祸水,想来不过如此,不然唐柏哪有这般好对付。”,说着,她抬脚迈过门槛,又看了看慧心,却并未说话,而是转眼看向了浮于空中的晨钟。 晨钟本为铜铸,此时却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其上的铭文,在她的眼中,仿佛变成了无数的佛陀,盘坐于无极之中,在不断的念诵着经文;经声化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散发着无形的时间之力,恍无声息地流淌着。 闻名已久,此时得见,哪怕她修心成佛,也忍不住泛起波澜。 她原本清澈的眼中落出了贪婪的欲望,她甚至没有去看唐柏与其他人一眼,而是走到晨钟前,伸手想要去抚摸完美的铜钟,想要抚摸钟壁上铭刻的铭文。 但是,晨钟上的铭文却在她与晨钟之间形成了一道光墙;当她的手伸入光墙中时,却如水波荡漾一般,扭曲的时空。 咫尺距离,宛如镜花水月,可见,而不可夺。 她收回素手,喃喃自语道:“不愧与暮鼓齐名的至宝,非有缘者,不可夺也。” 她所说的有缘,便是手段。 只见她手捏佛印,收敛心神,而后张口便念诵起经文来。 经声一起,她的心又变得平静无波,她的眼睛,又变得纯净清澈;她的经声慢慢的与晨钟之上的经声相合,让人生出‘朝阳初生,生机勃勃,迷途知返,醍醐灌顶’的觉悟。 时间捻指,明堂中除了韩采儿的念经声,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而身处时间大道中的唐柏,其身影却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他周围的光线在不断地扭曲。 与此同时,他身上亦散发出圣洁的佛光,使得他如同佛陀临世一般,神圣光明。 不仅仅是唐柏,就连不远的慧心,他的脑后,亦有一个淡淡的金色光圈;光圈之中,有九品莲台涌现,有佛陀法相端坐。 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就像鸡蛋孵出小鸡时蛋壳碎裂的声音。 但韩采儿仿若未闻,她依旧在念诵经文,而在她的身后,亦有法象呈现。 此法象妙华无尘,圣洁无双,如同琉璃般的纤纤玉手,不染半点红尘之气,优雅自然地向晨钟抓去。 当纤细的手指碰触到铭文形成的光墙时,她的指尖浮出一个极为奥妙的符文,与光墙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阻挡,眼看晨钟就要落入法象的手中,不想一道七彩匹练,如同闪电一般,一闪而过,瞬间便将法象手臂斩断成了两截。 法象有缺,韩采儿身后的法象瞬间溃散开来。 韩采儿停止了念诵经文,此时,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就连原本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但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恼怒的表情,而是转过头来,朝着唐柏的方向看去;只见唐柏已将抱在手中的两个女子放下,抽出他斜插在腰间的七神龙渊剑,正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韩采儿依旧很平静,仿佛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淡淡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想要反悔吗?” 唐柏道:“俗世都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说法;何况修者之言自有因果;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一诺千金;只不过。。。”,说着他冷笑一声,道:“只不过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有给你,你也别想算计我。” 韩采儿道:“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有本事,给我又如何?” 唐柏笑道:“没错,如果你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给你,那才是你的。” 韩采儿没有生气,她依旧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唐柏也会玩这种文字游戏,不过我一定要将晨钟拿走呢?” 唐柏脸色微冷,道:“刚才那一剑我本来可以将你杀了,但看在同出莲城的份上,我留你一命;如果你还要继续,那么我依旧可以一剑将你斩杀,你要不要试试?” 唐柏说得很平静,但越是平静,越是暗藏着强大的自信。 韩采儿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唐柏。 唐柏将七神龙渊插回剑鞘,若无其事地走到韩采儿的身边,时间静止的规则仿佛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伸出手来,五指之间,各在一个光团,光团之中,各有佛陀端坐;其上着纯阳之意,散发着浓浓的佛韵。 韩采儿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唐柏竟然也修佛。 但她转念一想,当初的《莲花经》落在唐柏手中,他会修佛,自然不难理解。 她并不知晓,唐柏当初默写给夏候子聪的《莲花经》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佛经,真正的《莲花经》并非佛经,而是大道经文。 道不传六耳,当时唐柏根本就默写不了《莲花经》;哪怕是现在,三千经文他只能写出一个‘幻’字。 唐柏的手穿过铭文形成的光墙,毫不犹豫地朝着晨钟抓去。 但是近在咫尺的晨钟,中间如同隔着无边的距离,这一抓之下,竟然抓了一个空。 唐柏看向韩采儿。 韩采儿道:“这不是时间的规则。” 而后,唐柏看向了站立在那个巨大喜字下的贾仁,开口说道:“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本以为我是那只黄雀,没想到黄雀却是另有其人。” 贾仁朝着唐柏微微一笑,道:“小友,可否愿意用此钟与那香炉相抵。” 唐柏答非所问道:“我有些好奇,贾老是怎么不受时间规则所限的。” 贾仁道:“此乃是紫灵神的香火之地,沉淀着红尘中无穷尽的杂念欲念;红尘三尺,时间难尽。” 唐柏沉默了会儿,道:“我若是不愿,贾老又当如何?” 贾仁道:“红尘滚滚,大浪淘沙,你我皆入红尘;是胜是负,各凭本事。” 唐柏看了看布置得喜庆的明堂,道:“这还不是红尘吗?” 贾仁道:“爱、恨、离、别、欢、乐、苦、痴都是红尘,就算贾玲心中已经无情,亦会被红尘所染。” 唐柏道:“你若是有本事,只怕我早已是红尘中人了。” 贾仁道:“所以说我才与小友打赌。” 唐柏摇了摇头,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赌不过你的。” 贾仁道:“你不考虑考虑。”,说着,他竟转头看了韩采儿,道:“不若这面大鼓也是可以的。” 唐柏道:“能否换一个条件?虽然这女子算计于我,但我答应过她,这口钟会给她,自然就给不了你。”,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这个女子答应将钟给你,我倒是没有意见。” 贾仁道:“这位姑娘,你可愿意;若是愿意,此地之人,你都可以带走。” 韩采儿道:“我自然不愿意的,这些人与我又有何干。” 贾仁转过头来,又看向唐柏,道:“这位姑娘不愿意,你又说这钟不是你的,不如这样,你将腰间的宝剑留下也行。” 唐柏一愣,摇头了摇头,道:“此剑乃是一好友所赠,实难给你。” 贾仁道:“小友这也不愿,那也不愿,想来是觉得老夫好说话,故意戏耍老夫了。” 唐柏叹了口气,道:“贾老若是觉得在下戏耍于你,那我也无可厚非;有什么手段,在下接着就是。” 第三百八十九章,众生皆错,何来一人独醒 贾仁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唐柏。 气氛很压抑,仿佛暴风雨即将到到一般。 韩采儿道:“这老头子在拖延时间啊!”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 时间不可能一直处于这种静止的状态;当自然的规则磨灭了晨钟暮鼓的规则,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到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对付眼前的贾老头,两人都没有把握。 但是,唐柏与韩采儿都没有出手。 韩采儿道:“此时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唐柏道:“这晨钟是因为你,才没有给贾老头,所以为了晨钟,你应该出手。” 韩采儿摇头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愿意给我的,那才是我的;所以这晨钟还是你的,你才应该出手。” 唐柏道:“不如我数三声,我们一起出手如何?” 韩采儿点了点头。 唐柏道了声一,道了声二,而后爆喝一声:出手! 结果唐柏没动,韩采儿也没动。 唐柏笑道:“你为何不出手?” 韩采儿道:“你为何也不出手?” 唐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这符阵太过历害,需要用大道的道符才能封印其中的力量。” 韩采儿道:“先前敲响暮鼓,损伤的我的根基。” 两个人都有理由。 贾仁呵呵笑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一人挑水,两人抬水,三人无水,想来便是如此。” 唐柏看向贾仁道:“我倒是奇怪,你好像一点不在意我们向你出手?” 韩采儿道:“他想用我们两人的力量,来打破这时间的规则。” 唐柏道:“姜还是老的辣。” 韩采儿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贾仁,然后又走到的‘贾玉’与‘贾铃’身边,一手挟着一个,往明堂外走去。 路过慧心之时,他说道:“圣子,佛家讲究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你别装了。” 不过慧心依旧恍若未闻一般,一动不动。 韩采儿道:“唐柏,晨钟你不要了吗?” 唐柏道:“有你在,贾老头拿不走;有贾老头在,你拿不走,何况还有一个智慧佛转世的圣子,与其和你们耗着,我还是将这几个女人弄到个安全的地方,再与你们计较。 只是,在贾府之中,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唐柏挟着两个女人很快走到了诸葛心月,放下手中的女人,喃喃道:“木道人说‘桃花落叶之劫,倒是有几分道理’,进入神墟尽为你们几个女人奔波了。”,他看着三个绝色女子,叹了口气,意念一动,一梭阵旧的木船浮现在了院子中。 渡神小舟! 在这个地方,只有渡神小舟上无数重叠空间才是安全的。 他将三个女人相继抱到舟上的船舱中,然后又转身回到明堂中,看向韩采儿道:“这一次真的可以动手了!”,说完,他抽出七神龙渊剑;一剑劈了出去。 淡淡的七彩之光夹杂着毁灭的剑意,不是劈向贾仁,而是劈向了立于门口的慧心。 只不过剑光临近慧心时,只见一个黑不溜的东西从慧心身上激射而出,迎向剑光;而后只闻‘咔嚓’声响,又‘轰’地一声,慧心周围的时间规则消失尽,接着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与七神龙渊碰撞在一起,碎裂而开,化成了无数漆黑的颗粒,弥漫着纯净生机之力,粘住了七神龙渊剑的速度。 仙器! 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是仙器。 慧心叹了口气,看向唐柏道:“施主,何若相逼。” 唐柏收剑而立,淡淡说道:“我虽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也不喜欢被人算计,而且,我看你不顺眼。” 慧心道:“既然如此,小僧退去便是。”,说完,随手一招,空中的黑色颗粒便朝手中飞出,而后消失不见;而后转身,真的退出了明堂。 唐柏看向韩采儿道:“你呢?” 韩采儿道:“我也退去便是。” 说着,也退出了明堂,再也没有看悬浮在空中的晨钟一眼。 唐柏这才走到晨钟之前,将七神龙渊剑插入剑鞘;伸手是韩着晨钟抓去。 铭文形成的光墙依旧,他的手掌穿过光墙时,却如同打破了一层屏障,手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依旧是咫尺天涯,镜花水月。 明明就在眼前的晨钟,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但这一次唐柏没有收回手掌,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如同踩着某个空间的节点上,而后他的掌心之中,亦浮现了无数的铭文,一时之间,竟与晨钟之上的铭文相互呼应起来;只闻‘当’地一声钟响,那铭文所化的光墙消失,而后晨钟不断变小,最后化成一个金色的铃铛模样,落在了唐柏的掌心之中。 唐柏将晨钟把玩了一会,而后随意的放入了怀中,转头看向贾仁,淡淡说道:“贾老,香炉之事,是否还有商量?” 贾仁道:“院中的渡神小船也行。” 唐柏道:“如此便是没得商量了。” 贾仁道:“小友,你这是强人所难。” 唐柏点了点头,而后道:“规则将散,想来你并不受此约束了,何况,你一开始就可以晨钟四周布下空间,就不必故作姿态吧!” 贾仁微微一笑,而后又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道:“小友,晨钟你已得手,人也被你安排到了渡神小舟之上,为何还不离去呢?” 唐柏道:“在下也正有此想法,所以还有贾老成全。” 贾仁道:“何事需我成全。” 唐柏道:“自然是离去之事?” 贾仁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于你。”,说完,地底便升腾起了浓浓的烟雾。 唐柏身一动,便往明堂之外退去。 此时他的速度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宛如在穿越空间。 但是,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却始终没有穿明堂的门户。 而后,他身形一顿,随手抽出七神龙渊剑,人剑合一,如同离弦之箭,一剑便朝贾仁当胸剌去。 贾仁端坐于太师椅上,微笑坦然地看着剑光临近,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砰’地一声,七神龙渊剑刺穿了贾仁的胸膛;但诡异的是,利剑之下,没有丝毫血液流出,而是随着伤口的扩散,化成了淡淡的烟雾。 不仅如此,此时连明堂的四周,也在烟雾中不断的模糊同化,不消会儿,便雾朦朦的一片。 浓郁的烟雾之中,还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唐柏不小心吸入了一点,便感觉眼前情景一变, 烟雾之中,现出一间厅堂,堂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有青菜、烧鸡、蒸鱼等佳肴;一个俊雅的年青男子与个秀丽的年青妇人坐于桌前,转头朝唐柏看了过来;那妇人道:“柏儿,还愣着干嘛,过来吃饭了。” 唐柏看着这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自然地将七神龙渊剑插入了剑鞘中,双眼微红,叫了声爹娘,正想走过去时,脑中‘翁’地一声轻响,而后心中似有清泉流过,整个人瞬间回过神来;再朝前方看去,哪还有厅堂佳肴!哪还有双亲画面;烟雾之中,传来贾仁苍老的声音,只听他道:“小友确实不凡,此间香火,蕴有红尘之毒,不想小友须臾便可无恙。” 唐柏叹了口气,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自己不要这么快清醒;只不他修行《九阳经》,心如明镜,只要微有尘埃,便会自行拂试。 唐柏道:“这便是香火之毒吗?这便是红尘中的爱、恨、离、别、欢、乐、苦、痴吗?” 贾仁道:“香火所愿,皆为红尘之欲,神取其气运功德,弃杂欲之念于此地,故为香火之毒;小友,你再愿一试?” 唐柏道:“但有所求,不敢请耳,在下正想试试贾老的三尺红尘。” 贾仁道:“如此甚好!” 话备,四周浓郁更甚,其檀香之浓,哪怕唐柏憋住呼吸,亦感觉香气怡人,此香似自心头而起,难能自制;而后,眼睛情景又变,只见高翠山峰峦,绿树呈荫,松柏之下,一座孤坟。 见此孤坟,唐柏心中立时难掩杀机,双目如鹰,身如刀剑,似有毁天灭地之意志。 只不过他并未迷失自己,相反,他运行《九阳经》,识海之中,五大至阳横空,因香火之毒而滋生的恶念,如至阳之下化成迷朦烟雾消散一空;而后,他的目光变得平和,身上杀机一散,化成淡淡的佛蕴,散发莹莹宝光,识海意念平静,空灵自在。 只不过此状态仅呼吸时间,识海便又生恶念,脑中尽是浮现不同场景,有离别之不舍,有爱欲之强求,有恨意之不平,有痴缠之执着。。。 如此种种,一生一灭,一灭一生,一时之间,两者僵持不下。 唐柏驱散不了香火之毒,香火之毒亦而何不了唐柏。 如此循环了不知多少次,但渐渐的,唐柏感觉识海恶念未生,心中却是执念越重。 比如对已经逝去的父母,对诸葛心月的爱念,对术法的探究,都随着不断浮现又消失的画面不断地加深。 香火之毒,三人成虎,众生皆错,何来一人独醒,原来如此。 第三百九十章,香火有毒,红尘为基 《九阳经》本是纯阳佛经,可保心志清明,恶念不生;却不失人性,不抑制血缘亲情,不斩阴阳情缘,不舍交朋识友之谊;学经者,可开启知慧,行就般若,观想清洁净土,去妄破虚,还归本心。 何谓本心者:生之而就,死之不弃;是为本心。 唐柏对唐家、对唐兴俊与慕容秀秀的思念,是他的本心;对诸葛心月的爱慕也是他的本心;对强大的术法追求也是他的本心。。。 香火乃众生乞愿神灵之求,尽为贪嗔痴欲,红尘杂念,因果纠缠,理之不清;神灵不受,弃于此地,久而久之,便为香火之毒。 唐柏身处其中,经历红尘滚滚,如烈火焚心,一时清醒,却不能时时清醒;众夫所曰,指鹿为马,时为鹿,时为马;时为马,时为鹿。(注悉一下,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清醒的时候,别人指鹿为马;自己能分辨出这种荒谬的错误,能分辨是非;而一个人不清醒的时候,别人指鹿为马,就会人云亦云,自己分辨不了对错,而主角现在就是处于这么一种状态。) 如此下去,唐柏知晓结果,说不得与诸葛心月、徐彩凤和素琴仙子一般,深陷红尘,完全迷失自己。 唐柏不敢丝毫大意,不顾胸口符阵之痛,噬元之苦,撤去幻之大道的封印之力,使得无数道符弥漫周身,呈无形之界,隔绝内外,守护自己。 这本是无奈之举,不想意料之外,香火之毒涌入无形之界,竟与幻之大道的道符相互吸引,一时之间,道符纷纷化形,化形不同身影,在唐柏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形世界,世界之中,衍生无尽细小生命,形如蚁小,密密麻麻。 此中生命,又非真的生命,而是神灵之时,灵生供奉神灵香火杂念。 如此变化,唐柏也分不清是好是坏;只不过微界一成,香毒便源源不绝,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澎湃。 这完全超出了唐柏的控制,他甚至不能收敛道符,这种感觉就像一杯清水沾染了颜色,喝下去会闹肚子一般。 此时,唐柏完全顾不上胸前符阵产生的疼痛,也顾不得符阵会吞噬真元的后果,他只能不断地分解出更多的道符,去融合香火中的红尘杂念;不然他会完全被红尘杂念淹没。 空中传来贾仁的声音:“小友,这三尺红尘如何?” 声音中略有些得意。 唐柏道:“贾老好本事!只不过,还差点火候!” 贾仁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为小友加一把火。” 他话声一落,无空的烟雾之中,便浮现了一朵白色的火焰;如同一缕烛光,没入了唐柏周围的微型世界;而后‘啪啦’一声炸开,似烟花盛放,化成无数点火星,竟在微型世界之中形成了一片无垠的星空。 这方星空力量完全不属于唐柏所控,反而是在驱除唐柏的道意。 唐柏皱了皱眉头,意念感应了微弱世界形成了星空,微微沉吟了会儿,便缓缓地闭上双眼;而后他不再分解幻之大道的道符,而是伸出右手,以食指、中指、无名指指节形成九宫格局,不断推衍起来。 他在推衍红尘杂念与幻之道符的正确的融合之法;贾仁这一把火没有吓到唐柏,反而让唐柏发现贾仁的恐惧。 贾仁在恐惧红尘杂念与道符之间的融合。 时间缓缓地过去,就在幻之大道的道符快要消失时,唐柏睁开眼睛。 “红尘为基,幻为大道。” 唐柏终于明白贾仁在恐惧什么?因为红尘杂念,本就是幻之大道的根须。 唐柏曾经与子文说过,大道如树,须有其根,扎根于地,方能成为苍天大树。 道理他明白,但他自己却忽略道的本质;尤其是幻之大道,由实而虚;实者,眼之所见,万事万物,滚滚红尘。。。 沉默片刻,唐柏再次闭眼,手捏一个莲花法印,喃喃道:“一花一世界,一念一天堂” 他手印一挥,微形世界的密密麻麻的身形又突地一变,变化成了幻之大道的符文。 只不过这些符文与以前的大道符文不同,这些符文仿佛变成了细小的世界。 这些细小的世界都在吞噬涌入唐柏周围的香毒;不管香毒如何汹涌,都会被幻之大道的符文吞噬。 唐柏松了口气,喃喃道:“一道生出十万符,十万道符十万界,十万世界掌中握,便是乾坤亦可破。”说完,他周身道符环绕,相互移动,彼此交错连接。瞬息间,便形成了一个古老老的文字;散发着强大的大道之力;随着他意念一转,那古老的文字又化成了一个与唐柏模一样的人,接着又变化成了一样树,而后又变成一块顽石。 唐柏哈哈大笑道:“妙!妙!妙!” 他连说了三个妙字,而后大道符文化成了一件洁白的长衫,覆于自己的身上。 他伸出右手朝着胸口的符阵一点,幻之大道的道符瞬间便封印了符阵的吞噬之力。 他本想毁去符阵,但这符阵却如附骨之蛆,只能封印,不能根除。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终究只是惑人心神之道,玄妙有之,攻防不足。”,说完,他又朝烟雾朦朦的虚空道:“贾老,可还有什么手段?” 须臾,空中便传来贾仁的声音,只闻他道:“正如小友所说,香火之毒,红尘之念,终是惑人心神之术,遇到小友这般人物,便一无是处;不过小友若是能从此地离开,老夫到时想留也留之不了,所以,还需看小友本事了。”,说完之后,便再无声息。 唐柏微微一笑,眼露精芒,心神一动之下,双眼电光闪烁,开启了透视之眼。 烟雾不断分解,又幻化无穷景象,只不过在唐柏的目光下纷纷爆开,现出一片虚无。 唐柏收敛笑容,微微皱眉。 此地不再是贾府或地池之象,而是成了虚无之地,如此一来,既无参照之物,又分不清方向;反而更难寻到出路。 透视之眼不行,他便只能感应渡神小舟所在。 果不其然,他发现身后的方向,有一物与自己心生感应,似有一线相联;于是依此而行,不消会儿,便看到了渡神小舟;而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在渡神小舟的旁边,韩采儿与慧心也在;只不过两人都盘膝而坐,身后各立一尊法象。 韩采儿的法象刚被唐柏斩去一截手臂,此时却完好如初;只见她双手捏着一个形似明王不动佛印;正以此佛印在抵挡此地的香火之毒,红尘之念。 只不过她的状态并不好,原本纯洁神圣的她,此时看起来如同一个平凡的女子,周身都是人间的烟火之气,原本苍白的脸上,尽是贪嗔痴欲。 唐柏转首又朝慧心瞧去,却见他身后的法相盘坐于莲,手结慈悲之印,脑后现出氤氲云气,散发智慧之光;晓是如此,却依旧抵挡不了红尘之念;此时他的脸上,时落凶残之相,时变色欲之状,偶尔嘿嘿冷笑,又是悲伤落泪,哭哭啼啼,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 唐柏见此,喃喃道:“不经人间劫,怎修未来佛,福祸本相依,泰来犹否极。”,说完,便不管两人,而是登上了渡神小舟;穿过重重叠叠的空间,进入船舱一瞧,见三个女子皆已醒转,在船舱之中走来走去。 只是无论她们怎么走,都走出出方寸之间。 三个女人见到唐柏时,各人表情各异。 诸葛心月此时扯去了新娘红由,见到唐柏,怒喝一声,道了声‘淫贼,拿命来’,便向唐柏冲来。 只不过咫尺天涯,任她如何努力,也冲不到唐柏身边;最后只好愤恨地瞪着唐柏。 而在诸葛心月身边的‘贾玉’与‘贾玲’却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唐柏,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唐柏,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柏见三人无恙,便放下心来;他嘿嘿一笑道:“这里是渡神小舟之上,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说完,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便如离弦之箭,往烟雾之飞驰而去。 飞驰之中,诸葛心月还在怒骂,贾玉与贾玲亦在不断寻问;唐柏却是当作恍若未闻;只是在这香火之地,既无方向,又无路径,唐柏只好选择直行,俗话有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可惜小舟飞驰良久,也不见尽头,朦朦胧胧中,似虚无边际一般。 唐柏可不相信这香火之地,有如此宽广,这其中定是贾老头在搞鬼。 唐柏道:“贾老,你我未曾结下因果,何必苦苦相逼呢?” 空中又传来贾仁之声,只听他道:“小友,老夫可不曾阻你;此地本就是如此,你若无本事,便与老夫当个忘年之交,留守这香火之地如何?” 唐柏叹了口气,道:“我若是不显出三分本事,定会被贾老小瞧。”,说完,他走出渡神小舟,脚踏于地,运行起《巫体大法》来。 一时间,他两脚的脚心如同两巨大的漩涡,不断地吸此地的地力。 此地地力,尽是香火之毒沉淀而成,若是旁人,只怕瞬间就会迷失自己;但唐柏不同,这香火之毒尽数被他身上的白袍吸收,如此一来,使得他的幻之大道更加圆润起来;与此同时,他还在感应地底脉胳。 开始时还未发现有何异常,但他聚中精神时,便感觉地底似在震动。 他一步一步地沿着这股震动的力量行去,渡神小舟也不紧不慢的跟随着他;一人一舟,一步一个脚印,如此行走在这古老的香火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底的震动越来越大了,唐柏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落出了玩味的微笑。 此时他一点也不着急,他走得很慢,慢慢他终于发出了香火之的秘密;直到他看到燕菲菲时,他停了下来,晓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快要发疯的女子。 此时的燕菲菲,身着雪白铠甲,手执雷电神锤,正一锤一锤地在砸在地面,整个人仿佛疯狂了一般,想要将香火之地砸穿开来。 唐柏叫了声‘菲菲’! 燕菲菲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而后疯了似的跑了过来,一跃而起,双手地搂着唐柏脖子,两腿缠着唐柏的腰,兴奋地吼道:“唐柏,真的是你?” 唐柏感觉自己脖子快要被这个女人扭断了,连出气的空隙都没有;更加过份的是,自己的脸完全被一片柔软淹没,女子的体香,刺激着他的神经,似要引动他的欲望。 他拼命的挣扎,这才让燕菲菲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姿势不雅。 她忙跳下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唐柏。 唐柏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压下心中的欲念。 燕菲菲兴奋道:“唐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唐柏道:“你在这里砸得轰隆隆的响,这还找不到你,我岂不是成了废物。” 燕菲菲闻言,突然拉下脸来,随手揪起了唐柏的耳朵,喝道:“好啊,这么容易找到我,偏偏要过这么久才来找我,让老子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说吧,你想怎么死?” 唐柏又气又怒,道:“你放手,放手。” 燕菲菲道:“老子就不放手。” 唐柏道:“大姐,你讲不讲道理?” 燕菲菲道:“老子就是在和你讲道理。” 唐柏道:“你是大姐大,我是小弟,大姐大比小弟历害,应该是你来找我才对啊!” 燕菲菲想了想,觉得唐柏说得有理,于是便松开了手。 她看向烟雾缭绕的四周,一脸气愤道:“老子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走都走不出去,怎么去找你?” 唐柏嘿嘿笑道:“放心,有你这身衣服在,我们还怕走不出去。”,说完,他朝着虚空喊道:“贾老,你应该知道这个女子身上的铠甲吧!” 可惜,这一次贾仁没有回答于他。 不过唐柏丝毫不在意,他继续说道:“你莫要不出声,我便不知道你的出处;看在灵灵女神的面上,此间发生的一切,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若是还要纠缠,不要怪我破了你这香炉。”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燕菲菲道:“唐柏,你与谁在说话?” 唐柏道:“自然是与此地的主人。” 燕菲菲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唐柏道:“这里是紫灵神曾经接收众生香火的地方,而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个香炉里面。” 唐柏话声一落,便见烟雾中一阵扭曲,现出了贾仁的身影。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唐柏,而后又看向燕菲菲身上的铠甲,喃喃道:“没想到你们真的见过灵灵;不管你们用的是什么方法见到那个小丫头的,这一次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 说完,他随手一挥,烟雾散开,现出一片绿朦朦的天空,一条通道通向了外面空旷的世界。 第三百九十一章,被人设伏 唐柏指了指渡神小舟上的三个女子,道:“贾老,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何不将她们三人的香毒解了?” 此时,诸葛心月正在怒骂唐柏,嘴里不断地吆喝着‘贼子、淫贼、王八、不得好死。。。’之类的话;而‘贾玉’与‘贾玲’看到贾仁时,不断的叫唤着‘爹爹’。 燕菲菲开始未注意到渡神小舟;此时朝渡神小般看去,却见诸葛心月一身嫁衣,正在咬牙切齿;而彩凤仙子与素琴仙子却是如同邻家女子,大家闺秀,竟然叫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为爹爹,一时间,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三人以往的印象,竟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贾仁对‘贾玉’与‘贾玲’的话却恍若未闻,而是摇头道:“这里是香火之地,只有红尘欲念,你已知老夫本体,哪有能力解其红尘欲念,小友莫要强人所难。” 唐柏沉默了会儿,又道:“那其他人呢?” 他所说的其他人自然是韩采儿与慧心,也许还有其他闯入此地的人。 贾仁道:“各凭本事,正如你所言,福祸相依,焉知非福。” 燕菲菲道:“还有谁?” 唐柏并没有说韩采儿的名字,因为他知道燕菲菲若是知道韩采儿在此,定然不会离去。 贾仁道:“小友若无其他事情,老夫便不再作陪了。”,说完,他和身体一阵神模糊,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燕菲菲道:“这小老头来无影去无踪,若真的作过一场,还真不好对付。” 唐柏呵呵一笑,道:“能成为朋友的,就不要轻易树敌;何况此人与紫灵神有些关系;看在灵灵女神的面子上,有些事情便不与他计较了。”,说完,身形一动,已跃上了渡神小舟。 燕菲菲对渡神小舟并不陌生;何况有唐柏领路,两人须臾便到了船舱之中。 般舱中的三个女子骂的骂,吵的吵,好不热闹。 燕菲菲一脸好奇地看着船舱中的三个女子,问道:“这怎么回事?” 看到这样的情景,她心里充满了好奇;诸葛心月是唐柏喜欢的女子,徐彩凤更是入情唐柏;就是素琴仙子,看似清冷无情,也与唐柏似有纠缠;这样的三个女子,此时都仿佛变成了别外的人一般。 唐柏道:“此事一时说不清楚,先出去再说。”,说完,他意念一动,渡神小舟离弦之箭,瞬间没有了踪影;再现时,已经出了香火之地的范围,浮于曾经的荒原之上;与此同时,在他们离开香火之地的瞬间,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鼓声宛如日暮苍茫,黄昏将至,岁月将尽。 唐柏知晓,那是韩采儿的暮鼓之声。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香火之地一片扭曲,如同炙热的高温在燃烧空气,在那扭曲的空间里,依旧有虚影一闪而没,依旧有无数景致变化无常,其中有云雾,有城池,有宛如天魔一般的影子,还有高山流水的轮廓,两人甚致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画面,比如燕菲菲挥动神锤的画面,还有唐柏晨钟的烙印,以及韩采儿敲响暮鼓的模样。。。 燕菲菲突然说道:“那个贱人是否也在里面?” 唐柏知道她所说的‘贱人’是指韩采儿,他沉默了会儿,而后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燕菲菲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唐柏道:“我本来可以杀了她,但我并没有杀她。” 燕菲菲一脸讽刺地道:“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你一见到女人连路都走不动了,怎么会杀她。”,说完,她停顿了会儿,叹了口气道:“留在这里,看她的造化吧!若是不死,以后我自会为七哥报仇的。” 唐柏道:“菲菲,你长大了。” 燕菲菲白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内疚,你我自莲城出来,能这里看到一个故人,终究有几分情面,不忍下手很正常。”,说完,她指了指船舱中的三个女人,道:“现在可以说说,这三个女人怎么回事了吧!” 唐柏也是一脸苦恼地看着诸葛心月她们,道:“她们中了香火之毒?” 燕菲菲道:“那是什么毒?” 唐柏道:“红尘执念,贪嗔痴欲,就如一怀纯净的水,染上了颜色,这便是香火之毒,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性情的毒。”,说完,他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燕菲菲,道:“我倒是奇怪,那香火之毒连我都差点着了道,你怎么会没事?” 燕菲菲被唐柏问得一脸茫然,唐柏说了这么多,她也没明白唐柏口中的香火之毒是什么? 而且她在香火之地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什么毒,她也没有再问,而是洋洋自得地说道:“现在为什么知道我是大姐大,你是小弟了吧!因为我比你历害。” 唐柏一愣,笑道:“还是大姐大历害。”,他话声一落,便感觉正在飞神的渡神小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了起来,与此同时,四周风雷大作,金铁交鸣,如同刮起了无尽的金属风暴,风暴之中蕴含着刀矛戈箭的金锐之气,切割在渡神小舟之上,发出阵阵‘滋滋’的声响。 两人一惊,不知渡神小舟是否触及了荒原之上的某些禁制? 唐柏道:“你在此别动,我下去瞧瞧。”说完,不等燕菲菲答应,便飞跃而起,落在了渡神小舟之外。 他刚一出现,四方金锐之气便一齐飞动,精光电射,朝他合围过来,无情的金属风暴,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身立于刀山箭海之中。 面对锐利至极的金锐之气,他并未躲避,但他身上的白袍散发朦胧的光芒,这朦胧的光似扭曲的光线,使得他仿佛身处不同的空间,锐利的金属之气落在他的身上,如碎小的石头落入湖水这中一般,泛起点点涟漪,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他双眼微眯,如观景的秀才,极为悠闲地静立风景之中。 风雷怒吼,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奇亮如电的各种金光银光纵横交错。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风景! 他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神禁,而是术阵。” 术阵并不神灵纪元的神术,而是道法纪元的攻击手段;也就是说,渡神小舟并不是触及的禁制,而是受到某些人的伏击。 他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说完,他伸出手来,掌心有符文涌现,如有一方世界,排山倒海一般朝凤雷之中拍去。 一时之间,只见风起云涌,似无穷戈矛刀剑互相摩擦击僮,瞬息间现出一条通道。 他身影一晃,已在通道之外;正想召渡神小舟过来,便发觉地底似有万斤火药,‘轰’地一炸响,无穷地力射出亿万火箭,冲天而起,与先前的金属凤暴撞击在一起,发出一连连窜的爆炸声。 原来最先的金属风暴只不过迷惑人的手段,真正的攻击正是唐柏的落脚之点。 这一份算计,简直妙到毫巅。 毁天灭地的力量与烈焰,瞬间将唐柏淹没;就连渡神小舟,虽然有无穷无尽的重叠空间守护,亦被震得冲天而起,如同在海啸的风流中颠簸。 这突然的变故,让船舱中原本吵闹的女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菲菲惊叫了一声唐柏,不见回应,便要冲出去。 只不过唐柏下船之时,就想了这点,重重叠叠的空间阻挡了她的去路,无论燕菲菲的速度有多快,仿佛都停留在原地。 而诸葛心月看到唐柏被毁天灭地的力量淹没时,她感觉自己不但没有开心,反而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而后,她的脑海里有一道陌生的身影浮现,她想要看清这道身影,却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开来一般。她大吼一声,一柄金色的小刀浮现在她的头顶,散发出强大的气息,至强的道蕴将她笼罩了起来。 不仅是诸葛心月如此,她不远的‘贾玉’也是如此,耳听雷鸣风吼,目视烈焰烧空,她失魂落魄地念叨着唐柏的名字。 唐柏仿佛感受到了众女的但心,一声高亢的长啸,穿金烈石,竟盖过了轰轰隆隆的爆炸声。 而后,只见一缕七彩的光芒如金光银光中升起,初时细不可视,转眼之眼,便见七彩之光大放,而后只见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似天柱倒塌一般,一剑劈下,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金石相击之声,辟里啪啦的声音,宛若密雷,势甚惊人。 见此七彩光芒,燕菲菲便放下心来,有七彩神渊剑在,唐柏便是无忧;何况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唐柏这种祸害,哪有这般丢了性命的。 此时,她静下心来,宛如看一场人间烟火,晓有兴趣地看着七彩的剑光破开毁天灭地般的力量,震得混乱的力量往两边荡开,落出唐柏俊俏挻拔的身影。 唐柏道了声小,便见七彩神光敛去,巨大的剑身瞬间归原于三尺长短。 四周的力量如水一般,归笼而来,只不过唐柏的一剑,迷弥着阴阳相斥的力量,如同两块不同极性的磁铁,使得四周的力量‘道分阴阳’的剑意阻挡开来。 唐柏收了神剑,身形一跃,眨眼便到了燕菲菲的身边。 第三百九十二章,小金刀的威力 燕菲菲问道:“怎么回事?” 唐柏看着还在翻涌爆发的地底力量,冷笑一声道:“我们被算计了,有人在此布下法阵,引大地之力伏击我们。”,他虽然在说话,但意念所控之下,渡神小舟去是沿着剑意撑开的通道,消失在了法阵之内。 燕菲菲回头看着身后毁天灭地般的力量,道:“谁有这样的能力,能算到你会从香火之地出来,能算计到你从这个方向离开?或许这个法阵,是用来埋伏其他人的呢?” 唐柏摇头道:“不是,这是冲我来的。” 燕菲菲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直觉,修士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 燕菲菲沉默了会儿,道:“会不是是朱大肠和皓阳两人?” 因为在神墟之地,有生死仇恨者就只有这两人;而且,这样的力量,便是神仙也难逃死劫,只可惜遇上唐柏这么一个怪物。 唐柏沉吟会儿,道:“应该不是他们,这法阵的力量在我未入神墟之前,绝对可以将我毁灭,但进入神墟之后,我的修为增加了许多,朱大肠与皓阳与我交过手,知道这样的法阵对付不了我。” 燕菲菲道:“不是他们两人,又会是谁?” 唐柏摇了摇了头,这法阵不仅只有术法,还结合的风水,更重要的是布阵之人心思谨密,先以金锐术阵为引,而后引动地力;唐柏的一行一动,甚至落脚的点都算计得精密无比;这样的敌人隐藏在暗处,就像一柄利刃时刻悬于头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他有一种感觉,诸葛心月其实只是一个引子,引他来到这方空间的一个诱饵;只是对方没有想到,不管是玉人城,还是香火之地,他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所以才布下这样一个法阵;这样的话,能够杀死自己最好;如果不能,也能探出自己的修为的深浅。 他越是这么想,心中便越是肯定。 渡神小舟便不再前行,而是停在了法阵风暴的边源。 燕菲菲道:“怎么了?” 唐柏道:“我被这法阵背后的人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如此废尽心思的对付我。”,说完,幻之大道散开,念头捕捉周空规则,使出了时间回塑之法。 只不过须臾时间,他便皱着眉头,喃喃道:“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抹去残留于时间中的痕迹,念头捕捉不到半点信息。” 燕菲菲道:“也许你的直觉错了呢?” 唐柏摇头道:“不可能有错的。”,说着,他又伸出手来,以指为宫,准备行推衍之术。 燕菲菲道:“好了好了,你又何必执着去追塑何人设伏呢?此人若是真有如此历害,你现在一切行为,肯定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说不得,他正好利用你这种心理,留下一些线索,牵着你的鼻子走。”,说完,她又道:“此事若真是有人设伏,想要对会于你,那么一着不中,这人必有后招,时间一久,自会落出马脚的。” 这本是她的行事规则,她觉得任何事情想得太过复杂,那么,一个人的人生也会变得很复杂。 人啊!简单就好。 她不等唐柏说话,继续说道:“还有,般舱中的三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办?” 她说么一说,唐柏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放弃了推衍,朝船舱中看去时,便发现了围绕着诸葛心月飞舞的小金刀。 小金刀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宛如一条金色的灵蛇,散发着强大的另人恐惧的气息。 唐柏略有此吃惊地道:“神器!” 燕菲菲点头道:“是的,神器,想来这个女人在神墟中机遇不少。我倒是好奇,她到底经历些什么?前些时候,让你心血来潮,以为她身陷绝地,生死一线,差点把你的搭了进去;此时却又是一身嫁衣,安然无恙。” 其实唐柏也很好奇诸葛心月在神墟中经历了什么?而且,他想知道,那个在香火之地偷走香炉的那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在背后算计于的黑手。 此时的诸葛心月抱头蹲在地上,嘴里正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呤声。 唐柏道:“心月怎么了?”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刚才心神全系于你的身上,我也不知她怎么了?” 而诸葛心月身的‘贾玉’见唐柏没事,不由放下心来,看向唐柏道:“唐柏,你没事吧!” 她此时的神态,如以往的徐彩凤一般无二,脸上全是担心,眼中全是深情。 唐柏转而看向她,略有些惊喜道:“彩凤仙子,你清醒了?” ‘贾玉’闻言一愣,茫然道:“彩凤仙子是谁啊,唐柏,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唐柏还未回话,不远的‘贾玲’道:“唐柏,你这是要带我们姐妹私奔吗?” 唐柏张了张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们。 燕菲菲却是哈哈笑道:“素琴仙子说的没错,唐柏便是要带你们私奔。” 唐柏回头瞪了她一眼,道:“她们两人就交给你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清醒过来。”,说完,不管燕菲菲答不答应,自行朝着诸葛心月走了过去。 重叠的空间如波纹般荡开,燕菲菲跟在唐柏身后,大声嚷嚷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教大姐大做事吗?” 唐柏头也不回到道:“小弟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姐大自然也帮忙解决的呀,不然我为什么是小弟,你为什么是大姐大?” 燕菲菲对大姐大这个称呼,有一种天然的认同感,她想了想,决得也是,便转向‘贾玉’道:“彩凤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贾玉’茫然地看着她,道:“我第一次见你,自然是不认识你的,你是谁?” 燕菲菲道:“我叫燕菲菲,你曾经跟我说过,说我们两个要一个起嫁给唐柏的,你忘记了吗?” ‘贾玉’闻言,脸色羞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唐柏听到燕菲菲如此说话,差点一个摔了个跟头,回头瞪着燕菲菲道:“你说是这么帮她们解决的啊!” 燕菲菲嘿嘿笑道:“我这是在唤醒她们的记忆。” 唐柏白了她一眼,便不再管她,只是他刚刚靠近诸葛心月,那金色的小刀忽地一顿,仿佛有灵性一般,刀尖对准着他,散发出强大至极的杀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朝他劈来。 唐柏不想节外生枝,停下了脚步,略有些担心的问道:“心月,你怎么了?” 诸葛心月却如同未闻,依旧的抱着头,喃喃自语道:“是谁?你是谁?” 她所说的是谁,是指脑海中的虚影。 唐柏自不知道这样,以为诸葛心月在喝问自己,不由道:“我是唐柏,心月,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但诸葛心月却是依旧重复的问着那句话。 唐柏看向那金色小刀时,淡淡说道:“你既已通灵,应方明了我对心月没有恶意。” 但金色的小刀依旧没有收敛杀机,依旧静静地指向唐柏。 唐柏双眼一眯,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距离,使得小金刀散发出了耀眼的金光,而后,一道金色的光影比闪电还快,向着唐柏激射而来。 唐柏正想试试金刀的威力,伸出两指,向金刀夹去。 小金刀的速度快,唐柏的速度更快;在间不容发之际;唐柏的两根手指将小金刀紧紧的夹在指间,但其上的金锐之气,比唐柏任何时见过的宝剑或者法器都要锋利。 金色小刀瞬间的光芒大放,将唐柏笼罩,金光如同万千刀锋,涌入了唐柏的身体里,切割一切;与此同量,小金刀锋利的金锐之气微微一卷,刀光无坚不摧,瞬羊便削断了夹住唐柏的两根手指,泛着寒意的刀尖继续往唐柏胸口刺来。 此间过程,说来话长,却不过呼吸间的事。 好在唐柏并未大意,两指微疼时,他意念一动,船舱的重叠空间瞬间开启,眨眼便是咫尺天涯。 看向去小金刀就停在唐柏的胸口,静立不动,只隔了一层衣服。 但真正的小金刀却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依旧朝着唐柏的胸口剌来,此种意志,宛如离弦之箭,离弦不回,无坚不摧。 唐柏连道了一声大意,他没想到诸葛心月得到的神器竟这般历害,再慢上一步,只怕会将他的胸口刺穿;晓是如此,他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有无数金色的小刀在不断的切割,哪怕他的身体可化无形,也感觉痛楚锥心。 这是金锐之气,非术非道,而夹杂着繁奥的神禁之术;哪怕他的身体可以不断恢复,却依旧抵挡不了锋利的金锐之气在体内乱窜;就连两根断去的手指,重新长出之后,依旧会整齐的断去;断指的缺口处,蕴含着一种非常霸道的意志。 唐柏收敛心神,强忍住千刀万剐般的疼痛,试着用剑意去驱除体内的金锐之气。 但他的剑意一碰到体内的金锐之气,便如一滴水碰触在一块玄冰之上,反而被金锐之气吸引,成了金锐之气的养份。 唐柏不由暗砸舌,他没想到这小金刀之上的金锐之气竟这般历害。 他试着使用各种法诀逐一对抗,想要将体内的锐气镇压逐出,可没有一种能有效的抵御;最后他不得不使出幻之大道。 自香火之地吸收无数红尘杂念之后,唐柏便在将幻之大道符文融合一起,化成一件白袍穿在身上;此时他运行道术,他身上的白袍就像水雾一般融化开,被他的皮肤吸收,然后化成无数的符文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十万符文十万界,虽然这种界是意念所致的微型之界,但一个符文吸收一缕金锐之气,却是足足有余。 道符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吸收金锐之气后便透体而出,在虚空释放开来。 片刻之间,只闻叮叮当当的声响,宛如无数刀剑碰触,如此半响,唐柏方才驱除体内的金锐之气,恢复如初。 第三百九十三章,她是你的徒弟 唐柏不由松了口气,如果没有在香火之地领悟‘一花一世界,一念一天堂’,仅仅是这金锐之气,就够他喝一壶的。 此时,诸葛心月也清醒了过来,她一脸恨意地看向唐柏,问道:“你到底是谁?” 唐柏苦笑道:“唐柏!” 诸葛心月道:“我并不认识你,你掳我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唐柏道:“因为现在的你并不真正的你?” 诸葛心月冷笑道:“我不是我,那我又是谁?” 唐柏道:“你是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继续冷笑道:“你不会说我是你的恋人吧!” 唐柏一愣,挠了挠头,道:“真的是如此!” 诸葛心月道:“痴心妄想,你最好将放了,不然。。。” 她想说一些威胁的话,但又感觉不是唐柏的对手,只好道:“不然我会恨死你的。” 一旁的燕菲菲道:“小子,这个女人现在当你是个陌生人,你跟她说这些,不是在说废话吗?” 唐柏白了她一眼,道:“你先管好你那边的两个女人。” 燕菲菲不满道:“这两个女人也是你的女人,凭什么要我来管?” ‘贾玉’与‘贾玲’听到两人的对方,嚷嚷道:“什么是他的女人,这位姑娘你别乱说,毁我姐妹名节。”,说完,两人都羞红了脸。 诸葛心月看了看唐柏,又看了看燕菲菲,冷冷道:“一对狗男女。” 燕菲菲闻言,怒道:“诸葛心月,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打得你牙都找不到。” 唐柏道:“好了好了,菲菲你又不是不知道心月的情况,跟心月计较什么。” 燕菲菲哼了一声,道:“重色轻友的家伙。” 唐柏感觉有些头痛,苦笑一声,两步便到了诸葛心月身前。 诸葛心月脸色一紧,喝道:“金蛇!” 不远的小金刀听到了她的呼唤,散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金锐之气化成一柄‘巨大’的黄金砍刀,一刀劈下,如同一条金色的河流在虚空流淌;甚至连续破碎了笼罩它的虚空屏障。 只可惜渡神小舟之上的重叠空间太多,待金锐之气消耗一尽,小金刀看起来只不过前进了一点,却飞不回诸葛心月的身边。 燕菲菲见此,忍不住道:“唐柏,这渡神小舟太历害了。” 唐柏却是恍若未闻,而是依旧看着诸葛心月道:“心月莫怕,待我解去你身上的香火之毒,你自然会记起我是谁的。”说完,一指点出,两指呈剑诀,平缓地点向诸葛心月的眉心。 诸葛心月本能地想躲,但唐柏的两指有一股强大的气机将她锁定,让她仿佛一个木头人般,一动也不能动。 她略为惊恐道:“淫贼,你想干什么?”,说完,便感觉眉心一凉,而后识海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直通自己的天宫。她意念一动,识海的意念以一种奇异的轨迹移动,须臾之间,一个无形的禁制便阻于天门之前;唐柏的意念一入其中,瞬间便绞碎成了虚无。 意念被毁,唐柏识海微痛,而后便感觉诸葛心月的眉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他的手指;他略有些诧异道:“怎么回事,心月的天门与以前不同了?” 一旁的燕菲菲闻言,好奇道:“有什么不同?” 唐柏摇头道:“不知道,现在她的天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我的意念一入其中,便被绞碎开来。” 燕菲菲看向诸葛心月道:“这个女人在神墟的机遇不小啊。” 唐柏道:“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又分出一缕意念,自诸葛心月的眉心涌入,只是刚入诸葛心月的识海,那缕意识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唐柏道:“古怪,古怪。” 燕菲菲道:“又有什么古怪?” 唐柏道:“我现在连心月的识海也探查不了了。” 燕菲菲道:“那这个女人你先别管了,先易后难,先将这两个恢复过来再说。” 唐柏叹了口,无奈地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他转步走到‘贾玉’面前,说道:“彩凤仙子,得罪。”,然后又一指点向‘贾玉’的眉心。 意念一入徐彩凤的识海,唐柏立马发现,徐彩凤的诸多意念之上,竟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似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火焰。这火焰之中,又隐藏着无数稀奇古怪的画面,唐柏试着接近,发现这些画面瞬间粘在了他的意念上,恍恍惚惚,似有人在叫‘二牛,二牛哥哥’什么的。 这本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唐柏却很自然的明白,这他人口中的二牛便是自己。 唐柏忙抽离自己的意识,又将这缕意念斩去,而后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燕菲菲道:“怎么样?她们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若是不知道她长得与彩凤姐姐一般无二,与她聊天这一会儿,我一定会以为她是另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她连四五岁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说得活灵活现,好像曾经真的经历过那样事情。”说完,她忍不住笑道:“红尘滚滚,痴情情深,这香火之毒真是有趣。” 唐柏道:“有趣,有趣个屁,她本来的意念还在,只不过被封印了起来,她们现在的人生,是以前别人的人生。” 燕菲菲一愣道:“你是说这贾玉、贾玲以前真有其人?” 唐柏道:“定有其人,这红尘中的贪嗔痴欲不是凭空而来的,是紫灵神曾经的信徒的杂念,被贾老头以一种诡异的神禁之术封印在她们的识海。” 燕菲菲道:“你也解不了?” 唐柏点了点头。 燕菲菲道:“我们现在又不急着去哪里,你可以慢慢研究,肯定有方法的。”而后,她又点了点般舱上的女人,喃喃道:“还少了玲珑姐。” 若不是燕菲菲说起,唐柏差点将玉玲珑给忘记了。 燕菲菲一想到玉玲珑,便有些急道:“唐柏,不能慢了,你待快一点,玲珑姐灵魂有缺,人单势薄,在神墟这种地方,会有危险的。” 唐柏还未说话,一旁的‘贾玲’皱眉道:“玉玲珑?” 燕菲菲惊讶地看向‘贾玲’,道:“素琴仙子,你恢复了过来。 贾玲摇了摇头,而是看一眼唐柏,说道:“他在我脑海里刻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画面;那些画面让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我前世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不过玉玲珑这名字却让我感觉很亲切。” 燕菲菲道:“你当然感觉到亲切了,因为那是你徒弟。” “是我徒弟吗?” 贾玲眼中有些迷茫,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而后冷静至极地看向唐柏与燕菲菲,道:“我不是你们口中的素琴仙子,也没有什么徒弟,我是贾玲,自小到大的记忆都完整的存在,如果你们真要找什么‘素琴仙子’,我想你们找错人了,所以还请你们放我等回去。” 燕菲菲耸了耸眉,道:“这毒实在历害!” 唐柏道:“也甚好有渡神小舟,不然这三个女人以为我俩是劫匪,杀我们的心都有了。” 燕菲菲道:“你还是继续探查彩凤姐姐的识海吧!只要她能清醒就行,至于其他两个,我觉得这样更好,不然一个让我看着讨厌,一个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感情。” 唐柏叹了口气,又分出一缕意念,再入徐彩凤的识海。 徐彩凤很配合,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与唐柏相处越久,靠得越近,她就感觉越亲切。 她静静地看着唐柏,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唐柏眉头微皱,而后又松开手来,她不由开口道:“唐柏,我真的是我。” 唐柏还未说话,燕菲菲道:“怎么样?” 唐柏道:“她天宫的灵魂被红尘的火焰包裹着,这红尘之火,就连功德气运都阻止不了,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燕菲菲道:“那怎么办?” 唐柏道:“只能看她们自己,所谓红尘炼心,若她们真能从这贪嗔痴中跳出来,心境便会有很大的飞跃。” 燕菲菲道:“我是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柏一愣,道:“我们?” 燕菲菲敲了敲唐柏的头,道:“你是不是傻了。” 唐柏道:“继续前行啊!来了这神墟之地,总要探个明白嘛。” ‘贾玉’道:“那我们呢?” 唐柏道:“你们继续呆在这般舱中。” “贾玲’道:“这怎么行?这与关在鸟笼子里有何不同?” ‘贾玉’道:“唐柏,你这么做是担心我们跑了吗?” 唐柏摇了摇头。 ‘贾玲’道:“那你担心什么?怕我们对你俩不利?” ‘贾玉’道:“你们放心吧,我与玲姐不会害你们的。” 唐柏想了想,随手一挥,道:“行,就当你们重新历练吧,说不定海阔天空闯荡一番,恍然而悟,明了自己的本心。” ‘贾玉’与‘贾玲’活动了一番,贾玲看了看诸葛心月,道:“她呢?” 唐柏摇了摇头,苦笑道:“一旦给她机会,她会要了我性命的。” ‘贾玲’白了唐柏一眼,道:“抢亲这种事情,遇到哪个女人都会忍不住杀了你的。”,说完又道:“从关系上说,她还是我的弟妹呢?” 燕菲菲一脸古怪的看着‘贾玲’,道:“她是你的徒弟。” (玩了一天游戏,头痛得很,没有啥故事可写!) 第三百九十四章,诸葛心月是个女魔头 ‘贾玲’道:“我再重申一遍:我是贾玲,不是你们口中的素琴仙子。” 燕菲菲看着一本正经‘贾玲’,笑道:“对,你是贾玲,你不是素琴仙子,素琴仙子哪有你现在这般可爱。” 唐柏瞪了一眼燕菲菲,道:“故意捣乱是吧!”,说完,转而对‘贾玲’道:“素。。。贾玲,你是不是有一条小黑狗啊?” ‘贾玲’一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柏道:“我与你前一世相熟,自然会知道啊!” ‘贾玲’白了唐柏一眼,道:“胡说八道!”,不过她心中也很好奇,小黑的存在,就算在贾府也没有人知道,唐柏是怎么知道的? 这疑问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随手一指,指尖迸射出一道白光,而后一阵‘汪汪’的声音响起,白光中,一只黑不溜秋的土狗出现在了船舱之中。 小黑茫然的往四周瞧了瞧,看到唐柏时,立马兴奋了起来,跑到了唐柏的身边,咬着唐柏的裤角不断地撒着欢儿。 ‘贾玉’见此,看向‘贾玲’道:“玲姐,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贾玲’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养的小黑,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小黑的存在,只是小黑为什么会出现她的生命里,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贾玉’见‘贾玲’沉默,不由开口道:“玲姐,会不会真如他们说的那般,现在的你我都是假的,而我们是他们口中的什么仙子。” “放屁?” 贾玲还未说话,不远的诸葛心月怒道:“我看你们是被这对狗男女洗脑了,掳到这破船上,连贾府都不想回了。” 燕菲菲见诸葛心月又叫她与唐柏狗男女,不由恶狠狠地道:“诸葛心月,把你的臭嘴给老子闭上,不然老子撕烂你的嘴巴。” 唐柏见此,意念一动,两边的声音立马隔绝了开来,不过看诸葛心月的嘴型,似乎还在喋喋不休,也许还在咒骂他与燕菲菲。 燕菲菲一脸怒气地看着唐柏,道:“老子真搞不懂你喜欢她哪一点。” 唐柏有心虚地沉默,他总不能告诉燕菲菲:他与诸葛心月曾经巫山云雨过一回吧! ‘贾玉’与‘贾玲’晓有兴趣地看两人斗嘴;小黑却是不管这些,看着唐柏不搭理它,不由前爪跃起,扒拉在唐柏的腿上,嘴里更是‘汪汪’地叫着。 唐柏蹲下身子,抚了抚它头上的毛发,道:“小黑,你下去带路,带我们出了这方空间。” 小黑又‘汪汪’叫了两声。 唐柏笑了笑,将它抱起,走下了渡神小舟。 ‘贾玲’道:“唐柏,你让小黑去干嘛?” 唐柏道:“小黑带路,可以避开很多危险。” ‘贾玲’皱了皱眉头,本不想答应,哪想小黑在荒原上撒开狗腿跑了起来,边跑边汪汪地叫着,时不时的回头,看唐柏是否跟在它的身后。 唐柏微微一笑,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便慢慢地跟了上去。 荒原无边无际,四周又是绿朦朦的一片,唐柏连他们曾经进入这个空间的节点都找不到了,更不要说寻到出路。 甚好有小黑,小黑对自然的环境有一种天然的直觉,不仅仅可能避开荒原中隐藏的危险之地,就算有些人想要与先前一般设伏,小黑也能自然地避开。 寂寥的荒原,有了小黑的吠叫声,让死寂的空间多了一分生机与热闹。 唐柏并未撤去渡神小舟上的重叠空间,不过四人都来的船头,只留诸葛心月一个人在船舱之中。 当然,唐柏也放开了空间,让小金刀飞回了诸葛心月的身边,她也可能自由的活动。 只不过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哪怕她飞越了千里万里,等停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在原来的三尺的距离打转。 最后她放弃了,她看着船头的唐柏与燕菲菲,不断地咒骂着,直至她感觉口干舌燥,才发现自己的咒骂声对方根本就听不到;她看了看自己华丽红艳的嫁衣,只觉难受至极,不由默默地哭了起来。 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过头了,立马看到了那张让她讨厌至极的脸。 她并没有出手,而是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红着眼睛看着唐柏道:“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的哭?” 唐柏看到她手腕上那翠玉镯子,那是他送给她的道器,一时之间,不由一阵失神。 诸葛心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发现看到这个男人,心里就会愤怒无比。 唐柏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心情低落的回到了船头。 燕菲菲打趣道:“碰壁了吧!” ‘贾玉’也是好奇道:“唐柏,你怎么会喜欢她的,她可是个女魔头。” 唐柏与燕菲菲一愣,两人都不知道诸葛心月在红尘之地经历了什么?听‘贾玉’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两人的好奇。 燕菲菲道:“什么女魔头,说来听听!” ‘贾玲’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燕菲菲道:“说说嘛,反正现在无聊得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这片空间呢。” ‘贾玉’道:“她以前赤练山的人,赤练山三大魔头,最历害的叫赤九,而后便是铜镜,她是老三,因为一柄魔刀,如同一条金色的毒蛇,所以修行中人都叫她金蛇。” 唐柏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她姓诸葛,叫诸葛心月。” 燕菲菲瞪了唐柏一眼,而后对‘贾玉’道:“别理他,他犯贱,你继续说。” ‘贾玉’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赤练山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听说这三人经常以人心为菜,以鲜血为酒,许多正道修士攻打赤练山,最后都变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燕菲菲厌恶地看了船舱中的诸葛心月一眼,道:“没想到这个女人在香火之地竟是这样的人,想想她吃人喝血的模样,我就感觉到恶心。” 唐柏闻言,心里极不舒服,不由道:“那她怎么会嫁你。。。嫁给你弟弟?” 一直未曾说话的‘贾玲’道:“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呗。” ‘贾玉’笑了笑道:“不是玲姐说的那样,是赤练山出了件远古重宝,听说是一个香炉,这三个魔头为了争夺这件重宝自相残杀,这金蛇被赤九与铜七联手,被打得奄奄一息,正好小弟自白林寺归来,偶遇之下将她救下,小心照料;没想到一来二去,二人互生情素,于是便私定了终生。”,说完,她又道:“为了这事,小弟甚至被白林寺赶出了宗门,而后又在爹爹面前足足跪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得到爹爹的应许,没想到他们大婚之时,就碰上了你这么一个魔星,不但将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甚至还将我们掳到了这古怪的地方,若不是我心里感觉你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怕也会如‘金蛇’一般,与你刀兵相见了。” 燕菲菲不由砸舌,喃喃道:“竟然还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唐柏,你这抢亲倒是真煞风景,你就是传说中的恶人,难怪诸葛心月恨不得剥你的皮,喝你的血。” 唐柏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从‘贾玉’的故事之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赤练山的三个魔头,也就是说与诸葛心月一同进入香火之地的有两个人;诸葛心月的小金刀像金蛇,她便以金蛇为名;那么赤九与铜镜便是代表着另外两他人的法器。 赤九不知道代表什么?但铜镜就很容易理解了,但这个拥有铜镜的人又谁? 还有,诸葛心月是真的遇到过生死垂危的时候,那时他心血来潮作不得假;只是后来被慧心所救,才衍生出如此多的事情。 燕菲菲见唐柏沉默不语,不由问道:“唐柏,你在想什么?” 唐柏道:“你知不知道贾玉口中的小弟是谁?” 燕菲菲摇了摇头。 唐柏道:“是慧心,是须弥寺的圣子,而且,他自进入香火之地,根本就没有被贪嗔痴欲所染。” 燕菲菲继续摇头,须弥寺她倒是听过,至于什么慧心,什么圣子,她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不过唐柏说到慧心没有被红尘欲念所染时,她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他知道诸葛心月的本来身份?” 唐柏冷笑一声,道:“他自然知道心月的身份,不仅如此,他肯定也知道彩仙仙子与素琴仙子的。” 燕菲菲道:“那他想要干嘛?” 唐柏冷笑道:“想给老子戴绿帽子,智慧佛果燃不简单,既然你要与老子结因果,老子这一次没有杀你,但下一次落在老子手中,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唐柏此时看起来平静,但心里却有一股无形的烈火在燃烧。 他深吸了口气,又运行《九阳经》,才将那股无形的火焰压下,但他的心里却并没有放下;那怕他的心如明镜,但这粒灰粒却怎么也拂拭不掉。 他极来严肃地道:“贾玉,那赤九与铜镜是男是女?大若多大年纪?” ‘贾玉’摇了摇头,道:“很少有人见过他们,因为见过他们的人基本都死了。” 一旁的‘贾玲’道:“你怎么对这个感觉兴趣了?” 唐柏道:“你们的信息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我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了心月。” ‘贾玲’见唐柏很严肃,沉默了会儿道:“我曾经听小弟说过,赤九是个男的,而铜镜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一朵绿色的鲜花 一个漂亮的女人! 唐柏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很漂亮,而且唐柏知道,欧阳红玉得到了阴阳老魔那面铜镜。 究竟是不是她? 唐柏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莫说欧阳红玉与他曾经的友谊,就是进入神墟之前,几人一路相处,他也不会相信欧阳红玉会害诸葛心月。 一时之间,他想不出任何头绪,只不过心里终究有那么一个念头,挥之不去。 他很不希望这个念头所想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燕菲菲见唐柏沉默不语,不由道:“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唐柏摇了摇头。 燕菲菲道:“肯定是在想诸葛心月的事情。” ‘贾玉’与‘贾玲’微微一笑,‘贾玲’道:“燕小姐,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燕菲菲道:“我就是在吃醋。” ‘贾玉’与‘贾玲’对望一眼,都开怀大笑起来,她们‘第一次’遇到这样口直心快、没有心机的女子,倒是让两人生出亲近之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人也有些喜欢唐柏,特别‘贾玉’她也不喜欢诸葛心月。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思,三个女人默契地站在了同一条站线之上。 “你们看,那是什么花?” “贾玉”突然指向不远的地方,忍不住叫道。 众人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渡神小舟的左侧,有一座光秃秃的山岗,山岗之上雾朦朦的一片,朦朦胧胧的光雾中,一朵绿意盎然的花朵在雾中若隐若现;重重桑桑的花瓣,迷迷朦朦的莹光,看上去,那朵绿色的鲜花就像翡翠雕成的一般,美轮美奂,让人心生喜欢。 荒原之上,一直以来都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任何植被,这突然出现的一朵鲜花,让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唐柏叫了声‘小黑’。 前面领路的小黑立马停下了脚步,回转头来,看向唐柏‘汪汪’地叫唤着。 唐柏道:“去看看那朵花是怎么回事?” 小黑并没有向前,而是继续朝着唐柏‘汪汪’地叫着。 燕菲菲道:“小黑不敢向前,那朵花有古怪!” ‘贾玉’有些失望的道:“可惜了!能在这死寂的荒原上开放,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贾玲’道:“有什么可惜的,花朵本来就是生长在大地上,又不是生长在花瓶中的,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就去剥夺它生长的权力。” 燕菲菲双眼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唐柏,你去将那花儿采下来,送给诸葛心月,或许她就不憎恨你了。” 唐柏点头道:“菲菲说的有道理,赠人以花,手有余香。”,说着,他身形一动,瞬间便下了渡神小舟。” 燕菲菲一愣,怒道:“回来,老子与你开玩笑的。” 唐柏却恍若未闻,继续朝着那朵漂亮的鲜花行去。 燕菲菲还想再叫,一旁的‘贾玲’道:“燕小姐,你不用叫了,一个男人要是想要听不见,你叫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的。” ‘贾玉’也点了点头,道:“你是在开玩笑,他却是在认真。”,说完,她看了一眼船舱里的诸葛心月,又道:“真搞不懂这个女魔头有什么魅力,一开始让小弟迷得三魂丢了六魄,不惜被白林寺逐出寺门,在爹爹面前跪上七七四十九日,也要取她为妻;现在这个叫唐柏的家伙,哪怕被她咒骂打杀,也依旧心念于她。” 燕菲菲道:“她有个屁的魅力,男人都是贱骨头而已。” 三个女人在渡神小舟之上发着牢骚,唐柏的身影却是靠近了光秃秃的山岗,近距离看那朵绿色的花朵,感觉给这花朵更加美丽,更加诱人。而且,他还闻到一种淡淡的清香,这清香淡雅怡人,沁人心脾,吸入心肺之中,扩散开来,仿佛让他全身的毛孔都放松了开来。 但他却是很小心,他身上的白袍散发出淡淡的宝光,幻之大道将四周的空间都扭曲了开来。 他走得很慢,但离那鲜花越近,他就感鲜花越是翠绿,连空气中的清香也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就在他爬上山岗丈,靠近鲜花时,只见雾中突地飞出了一道绿光,快于闪电地朝他当胸袭来。 他早有准备,不进反退,反手抽出七神龙渊剑,一剑朝着绿光劈去。 这一剑没有任何技巧,也不存在剑意,只是他受到攻击时一种本能的一剑。 这一剑很快,快过了他以往所有拔剑的速度。 绿光于七神龙渊剑下一断为二。 没有着力点,这一剑,就像劈一块豆腐一般简单。 但唐柏却认为这道绿光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他想要看清这道绿光到底为何物时,却发现绿光一分为二,速度丝毫不减,撞击在他的胸口上;而后如同一滴绿色的水滴,浸湿开来,润开了一大片。 唐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身上的白袍是幻之大道凝聚而成,其中的大道符文都蕴含着一个微型的界域;当他受到攻击时候,这些符文组成的界域会吸改敌人攻击的力量,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这种防御,就算是一个斩情修士全力一击,他也不会有半分伤害。 唐柏没有想到,这看似威历不大的绿光,竟在白袍上润开了一大片,这相当于这一击毁去无数道符;最主要的是唐柏没有感觉到力量的存在。 毒! 这绿色的光是可以煙灭道符的毒。 唐柏没有继续前进,他有些后怕,这样的毒若是沾上他的身体,哪怕九窃金丹的药力,也无法化解;哪怕他脱离了有形的束缚,以为《莲花经》经的经文形成粒子,这样的毒也会将经文融化掉。 唐柏从未见过比这种毒情更强大的毒药,这样的毒药也许也只有神墟才会存在。 但那绿色的鲜花是毒花吗?他不敢肯定,因为那绿色的光是从鲜花的光雾中激射而出的。 唐柏回头看了船舱中一眼,他发现诸葛心月也正好看向这边,只不过她没看自己,而是看着朦胧中那朵绿色的花朵。 他从她原本愤怒的眼睛里,看到喜欢与渴望。 他叹了口气,意念微动,白袍上的绿色便慢慢的隐去。 他收剑入鞘,而后双手捏诀,一只红色的火雀自手印中飞出,扑打着翅膀,朝着朦胧的绿光中飞去。 这是《天火九变》的第一变,相对于毒气,火属性术法对其有一种天然的克制。 他想要试试! 他不懂爱情,但他知道:女人喜欢男人送花;虽然他自己觉给喜欢的人送花很俗,但抵不过女人觉得浪漫。 火雀的速度很快,眨眼便碰触到了绿色的光雾,开始时没有丝毫变化,但转眼间,红色的火雀说变成了绿色,如同玉雕的一般。而后,他脸色大变,他发现火雀变成绿色时,一股诡异的强大的意志,竟然通过火雀与术法的联系,向自己汹涌而来。 他慌乱地散去了手印,而后随手一挥,在自己的身前燃起了一堵火墙,而后连退了数步,方稳住心神。 站在船头上的燕菲菲一直注视着唐柏一举一动,她见唐柏两次无功而返,忍不住道:“唐柏,你给老子回来,不要节外生枝了。” 唐柏其实也打起了退堂鼓,但他看到诸葛心月那渴望的眼神,他又不想就此退去;他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武者有勇,百死不惧!”,待到心神安定,他回头看向燕菲菲,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你别担心。” 燕菲菲怒道:“没事?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到我吗?你就是个傻子,你真以为你送朵花给现在的诸葛心月、她就会原谅你吗?你是在做梦,你赶紧给老子回来。”,说完,见唐柏转过头去,不再搭理自己,气得她现出神锤,差点想将渡神小舟砸碎了开来。 她握紧了拳头,不断喝骂道:“傻子,王八蛋,蠢才,白痴,倔牛。。。” 但不管她如何喝骂,唐柏都不搭她。 不只是燕菲菲在担心唐柏,就连小黑也不断地‘汪汪’叫着,似乎在劝唐柏回头。 但唐柏却再次捏起了手印。 他这一次的手印比先前的火雀印更加复杂,只见他双手如同穿蝴蝶,不断变化,几个呼吸间,便闻‘哇’地一声鸣叫,紧接着一只火红的金乌自他的手印中飞出,浮于他的头顶,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个不断燃烧的太阳一般,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唐柏道了声‘去’,而后手印往前一推,金乌便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朦胧的绿光冲去;碰触到绿色朦胧的光芒时,金乌的速度顿减,就像陷入泥潭中一般,仿佛停在了朦胧的光雾中。 一阵阵‘滋滋’的声音响起,就像汕渍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升腾起浓浓的烟雾。 淡淡的绿意沿着金乌的爪子不断地蔓延,看似缓慢,却须臾间便将火红的金乌染成了绿色,而后那股诡异的强大的意志,又沿着金乌与术法的联系,向唐柏汹涌而来。 唐柏眯了眯眼睛,他这次没有散去手印,他想看看,这股意志到底有多么强大。 (我自己其实不喜欢这样的文字,但这样写速度很快,不需要思考!) 第三百九十六章,唐柏的天宫 强大至极的意志通过金乌与术法的联系,闯入了唐柏的识海。 识海无垠,如虚无星空,无尽念头,似星辰悬空,有的灰暗阴沉,毫无生机;有的光芒闪烁,印照识海。 在无垠的识海之中,这股强大的意志化成了一张狰狞的人脸。 没有头颅,也没有身体,整张脸就像是一张巨大的人皮面具,夹杂着似哭似笑的表情,诡异至极。 这一张男人的脸,肤色很苍白,仿佛一具尸体在水中浸泡了许久、那种腐烂的苍白。 这张脸上没眉毛,但一双眼睛就像两个绿色的大灯笼,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绿光。 他凹鼻阔口,獠牙外露,冷气森森,进入唐柏的识海之后,便发出了一声声魔鬼的狞笑。 这笑声极为刺耳,就像是高频发出的轰鸣声,让唐柏感觉得头昏脑胀。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唐柏‘看’到人脸之后,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惧的噩梦中;他没有想到,那朵鲜艳的花朵中,却存在着这样一股丑陋的意志。 就在唐柏在思考着要怎么对付这丑陋的人脸时,便见人脸张开了血盆大口,猛地一吸,而后以他的嘴巴为中心,刮起了一股巨大的飙风,席转整个识海,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无与伦比的拉扯之力,使得唐柏的诸多念头,毫无反抗地坠入了旋涡之中,瞬间渲染成了绿色,与识海失去了联系,被巨嘴吞噬得一干二净。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唐柏镇定异常,五大纯阳之念,于识海化身五尊佛陀法相, 每一尊法相都顶天立地,散发无穷金光,浩大神圣;每一尊法相都在念诵经文,各捏佛印。 五尊佛陀法相分立四方;只闻佛音响起: 东无一尊本心佛! 南无一尊开悟佛! 西无一尊见性佛! 北无一尊广大佛! 虚无一尊般若佛! 面对席转整个识海的飙风风暴,五佛二话不说,各自挥印,五印相合,只见识海虚空,五个巨大的‘卍’印旋转融合,化成金钟,散发无量纯阳圣光,横空而降,向那巨大的旋涡镇压而下,向那狰狞诡异的人脸镇压而下。 咦! 人脸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而后改吸为吐,只见大口中吐出一道绿色的光雾,融入了原本巨大的旋涡中,便得旋涡不断变大,反朝金钟笼罩而去。 毒! 又是那种可坏道符的毒! 但唐柏没有丝毫犹豫,佛印形成的金钟与绿毒旋涡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没有力量对抗,而是相互粘贴,不同极性的力量相互角逐起来。 金钟之上,浮现无数铭文,有炙热之能,有温和之意;而后又有经声响起,似无数大德之士在念诵经文,可以让人纯心净念,思本心,得开悟,见自性,明广大,了般若。 经声与经文相合,似阳光普照于旋涡之上,欲净化一切污浊。 只可惜,旋涡中的绿毒顽强至极,佛光照耀其上,就如水洗墨砚一般,仅是稀释了毒性,却在唐柏的识海扩散开来。 一瞬间,唐柏便感觉脑袋似有千斤之重;迷迷茫茫,恍恍惚惚间,只闻那人脸嚣张地说道:“天毒无法,地毒无灵。”,而后,又吐出浓郁的绿光,沿着佛印形成的金钟直上,想将唐柏好不容易修行的纯阳之念,也同化成毒念。 唐柏拼命地摇头,以保清明。 识海之争,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拼命的运行《九阳经》,使得纯阳之念所化的佛陀更加凝实,其上手印不断变化,使得金钟无限变大,佛光更甚,想以其至阳之念,逼退绿雾之毒。他歇斯底里的吼道:“老子不管你是神是鬼,老子不相信邪能胜正。” 诡异的人脸仿佛能听到唐柏的怒吼声,道了声‘幼稚’,而后画面突变,人脸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且连续重复,须臾便化出了数百张诡异的面孔。 这些诡异的面孔皆在嘿嘿冷笑,在嘲讽唐柏的无能,而后宛如厉鬼般朝着唐柏的天门涌去。 天门乃天宫的门户,而天宫是人的灵魂所在;这诡异的人脸在唐柏的识海大闹一番,其目的就是引出唐柏守护天门的力量,而后出其不意,直入唐柏天宫,想要抹去唐柏灵魂的灵性,夺舍而生。 这突然的变化,仿佛让唐柏措手不及,佛印之上的经文变化,瞬间脱离的金钟,形成数百个‘卍’印追击。 一张张诡异的面孔在卍印之下化成虚无,但那都不是人脸的真正意志;他真正的意志在所有面孔消失的瞬间,钻入了唐柏天门。 功缺一篑? 但是,在这诡异的意志进入天门后,唐柏原本痛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倒是希望这股意志能闯过天门,进入自己的天宫。 他不相信,这股意志会比佛陀魔眼的意志更加强大,他不想这股意志会比天劫的力量更加强大。 他驱动不了佛的意志,也驱动不了魔的意志,但谁要想去他天宫逞强,佛、魔的意志便会将其毁灭。 果不其然,这股意志破开了唐柏的天门,进入到唐柏的天宫后,立马看到了天宫中奇异的景像;一巨无比巨大的绿色的眼睛,浮于天宫的左首,占据了大半空间,散发着至阴至邪的光芒,使得天宫的左边,都成了一片阴邪的绿色;而天宫的右边,立着一尊通天彻地的佛陀法相,无数功德气运环绕,佛光普照半边天宫,宛如西天极乐;而后,一个与唐柏一模一样的人立于中间,所占空间极小,这便是唐柏命魂。 其命魂所在的空间,形如彩带,夹杂着似生似灭的剑意,诡异地将至强的佛、魔的意志隔离了开来。 此时,唐柏的命魂,似乎有灵性一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张幻化而出的巨大人脸。 “这是什么鬼天宫?” 巨大的人脸尖叫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声一落,便见天宫左边的魔眼朝他看来。 这是一种对万物皆无情的目光,目光中那种至高无上的意志,让人脸感觉的自己的意志就如蝼蚁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在绿色目光中灭亡。 人脸慌乱喷出无穷的毒雾,只是连道符都可毒化的雾气,在魔眼的目光下,竟化成了至邪的力量,融入左边的天宫中。 人脸恐惧到了极点的吼道:“魔祖!”,而后拼命地往天宫的中间飞去。 魔眼仿佛听到‘魔祖’两字时,有点微微有些失神,也正是这失神的瞬间,人脸脱离了魔眼笼罩的范围,扑向了中间的唐柏。 那是唐柏的命魂所在的空间,人脸知道,只要抹去唐柏的命魂,他占据其位,他便是重生;那生灭两极的剑意虽然强大,但根本阻止不了他意志的速度。 但是他忘了,唐柏的命魂是这天宫的主人,在这天宫之中,哪怕是佛、魔的强大意志,也不能毁去唐柏的命魂,在天宫之中也只能靠边。 电光火石之间,在这股意志感觉自己快要成功之时,唐柏的命魂微微一动,人脸便诡异地进了天宫的右边。 如果魔的意志是吞噬,那么佛的意志便是净化。 人脸一进入佛的意志之下,便沐浴在了神圣的佛光之中。 一阵阵‘滋滋’的声音响起,而后一阵阵绿色的烟雾从人脸的皮肤上升腾而起,被佛光蒸发成了虚无。 同样是佛光普照,唐柏修行的纯阳之念与佛的意志光芒相比,简直便是莹光与皓日的区别。 尖锐的哀吼声响起,人脸感觉到了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又似熊熊烈火在焚烧,他不断地喷吐出绿色的毒雾,但在神圣的佛光下,这些可能融化道符的至毒,被佛光净化得一干二净。 他的皮肤在不断腐烂,那是他的意志,在不断蒸发。 他想要挣扎,但在佛光之中,却如同深陷泥潭之中,移动极为困难。 他不断的咒骂,却连唐柏的姓名都不知晓。 他放下了尊严,朝着唐柏的命魂哀求;但唐柏天地两魂未归,缺失灵性,只有命魂本能。 人脸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其上的五官也越来越模糊,不消会儿,整张脸伴着微弱的哀吼声消失一尽,留下了一团纯粹的能量。 佛的意志想要将这团能量吸收,但见中间的剑意往右偏移了一段距离,那纯粹的能量便瞬间出现在唐柏的命魂前;只见其命魂鼻子一吸,那能量便被唐柏命魂吸引得一干二净。 佛的意志非常不满,往唐柏中间的命魂压迫而去。 但唐柏命魂却毫无所感,仿佛如海浪之上的浮萍,任海浪再高再大,却始终浮于浪尖之上。 天宫左侧的魔眼似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天宫右侧,那正在闹腾的佛光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没有了佛的意专压迫,命魂吸收的能量瞬间消化一尽,使得命魂的体积变成了原先的三倍多,与此同时,命魂还隐隐感应到了在遥远的天际,似有另一个自己在呼唤,而在无边大地之中,也有一个自己存在。 正因为这两个不同的‘自己’,使得唐柏的命魂,真正的多了一丝灵性,原本无神的眼中,多了一丝灵光。 第三百九十七章,色诱 人脸的意志消失之后,唐柏立马感知到了天宫的情况。 命魂生出灵性,与识海的念头关联更加紧密,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突破了。 修仙有引灵之境,他此时的状态便引灵之境。 所谓引灵,非天地之灵,而是魂魄之灵。 人有天、地、命三魂,天、地两魂在外,一魂归天,一魂归地,天魂者,可生雷、电、风、云、雨等属性,地魂者,可生金、木、水、火、土等属性,而命魂,则为身体正行,行运命理。 正因为魂分为三,灵性偏失,所以人不仅对天地无所了解,便是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无所知。(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解释:人类的大脑有90%处休眠状态,便是因为人的魂魄失去了灵性,而古时候很多对宇宙与物质的神秘见解,让现代社会叹为观止,便是那时候的人灵魂归一。注:作者乱扯!) 引灵之境不仅是后续斩情与合魂必不可少的一个境界,也是修士对术法入微的一种表现。 命魂有灵,对天地万物的的认知与理解,对生命的升华有着极为得要的作用。 不过唐柏与所有修仙者都不相同:他对万物的理解来自于道,他的修行却又是以仙为本;他的身体重塑之后,使得他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与天人合一的仙人相似,却又以血肉衍生,不失道基。 修道者,不修天,不修地,命魂有道,天地两魂自归。 修仙者,天地两魂受命魂牵引,三魂归一成灵,像唐柏这种,完全是一种变异的修行。 唐柏的修为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提升着,他气海真元不断炸开,在成倍的增加,而后,他又感觉到这方天地,宛如一个囚笼一般,让他的更加压抑。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郁气;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他的识海之中,绿色的毒雾依旧存在;人脸的意志消失了,识海的毒雾却没有消失。 这种霸道的毒雾,一不小心就能毁灭他的整个识海,让他变成一个白痴。 一时之间,他又根本找不到可以驱除的术法。 “我草!” 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而后静心静气,不断运行《九阳经》;通过五大纯阳之念压制,使得毒雾在识海不能扩散。 如此过了茶盏功夫,他长嘘了口气,双手手印一松,远处被毒素浸染的金乌瞬间散开,化成了一团绿色的火焰,消散一空。 与此一同消失的,还有鲜花边缘的光雾,现出一朵宛如翠玉的鲜花,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唐柏并没有急着往前,而是继续结印,而后火光一闪,又有金乌自他手印之上飞出,朝阳似火地朝着绿色的鲜花飞去。 没有任何阻挡,金乌围绕着翠绿的花朵飞行了数圈,也未见任何异常;花朵在火光之下,衬托得更加翠绿,花瓣之上流动的光泽,如同绝世之珍宝。 唐柏收回金乌,小心地朝着这朵不知名的花朵走去,身后传来燕菲菲叫喊的声音:“唐柏!” 唐柏叹了口气,停步回头,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张了张嘴,而后道:“小心一点。”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因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唐柏。 唐柏朝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自有分寸。”,说完,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燕菲菲喃喃自语道:“谁说你不是傻子,你比傻子更加傻子。”,说着,见唐柏已经走到了那不知名的花儿面前,她整颗心又提到了嗓门口。 她总感觉那朵花充满着不祥。 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看着唐柏抽出七神龙渊剑将花朵挖出,而后随手往地上一卷,地上的泥土纷纷飞起,在空中不断旋转,不消会儿,便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花盆;唐柏将那朵绿色的花朵栽在了花盆中,然后转身便朝着渡神小舟走来。 她依旧感觉不真实,她依旧感觉到这朵鲜花充满了危险。 一旁的‘贾玉’长长地嘘了口气,喃喃道:“甚好没事?” ‘贾玲’道:“玉妹,你好像很担心他。” ‘贾玉’道“玲姐你不担心他吗?” ‘贾玲’道:“我自然担心他,但你我姐妹如此爱慕于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燕菲菲回过头来,看向两人道:“你们别做梦了,这个家伙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们。” ‘贾玉’闻言,神情一黯,心中失落不已。 她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当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飞蛾,突然看到了灯火,让她奋不顾身地想要扑向这个男人。 她对他的爱慕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俊秀,也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强大,而是一种突然迸发的情感,就像沉淀在她心里的一粒种子,当这个男人出现时,突然不断地发芽成长,不可收拾。 相比于‘贾玉’,‘贾玲’却很冷静,她冷笑地说道:“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不偷腥的猫。” 燕菲菲看着一脸自信的‘贾玲’,不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让他爱上你?” 她说得很不自然,但忍不住好奇。 ‘贾玲’得意道:“我准备色诱于他!” “什么?” 燕菲菲与‘贾玉’都忍不住高呼起来。 ‘贾玉’高呼,是因为一向骄傲的‘贾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燕菲菲高呼,是因为眼前的‘贾玲’并不是贾玲,她其实是诸葛心月的师傅,成仙之前,成熟淡雅,成仙之后,无情无欲的素琴仙子。 这时,唐柏出现在三个女人身边,听到燕菲菲与‘贾玉’的高呼,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个女人瞬间闭上的嘴巴。 ‘贾玲’眼珠子一转,道:“唐柏,摘这朵花很不容易吧!你看你,都出汗了,我给你擦擦。”,说完,她手中突地多了一块粉红的手帕,而后走到唐柏面前,不由分说地朝着唐柏的额头抹去。 唐柏一愣,自己出汗了吗? 当他回过神来时,‘贾玲’已站在了他身前,而且贴得很近,一股股如兰似薰的女子香气直往他鼻孔里钻,而后,又感觉胸前似有柔软的东西碰触,引得他心里氧氧的,情潮似要被引动。 他吓了一跳,一旦引动他体内的‘欲’之大道,到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他忙往后退,慌乱道为:“素。。。贾。。。素琴仙子,可以。。。可以了。”,说着,见‘贾玲’又向自己靠了过来,他心里暗暗叫苦,身形一动,出现了船舱中,然后大口的喘气。 唐柏逃开后,燕菲菲与‘贾玉’便围在‘贾玲’身边,燕菲菲小声道:“这就是你说的色诱啊?” ‘贾玉’站在一旁,羞红前脸看着同样羞红着脸的‘贾玲’。 ‘贾玲’有些兴奋地道:“这还不是色诱吗,我这里都碰到他胸口了。”,说着,她指了指胸前的峰峦。 燕菲菲道:“不是,我是说你找的这个理由也太假了吧!唐柏又是普通人,他怎么会流汗;他额头根本就没有汗。” ‘贾玲’道:“所以说你这小丫头还要学着点,你管他有没有流汗,随便找个借口扑向去就行了。” 燕菲菲与‘贾玉’仿佛开悟了一般,双眼落出了奇异的光芒,而后如狼似虎地朝着船舱中的唐柏看去。 此时的唐柏压下了心中的燥动,出现在了诸葛心月面前。 诸葛心月一脸警惕地看着唐柏,道:“淫贼,你来干什么?”,说着,本已消失的小金刀又浮再于她的头顶,强大的杀机将唐柏锁定。 唐柏苦笑一声,道:“心月,你难道对我一丁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诸葛心月恨道:“有!” 唐柏心中一喜,便又听到诸葛心月道:“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破坏了我的终生幸福,我会永远恨你。” 唐柏神情一黯,叹了口气,道:“你恨就恨吧,等你清醒之后,这种恨意自然会消失的。” 诸葛心月道:“我现在就很清醒。” 唐柏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他道:“这花是送给你的。” 诸葛心月本来想要拒绝,但她又实在很喜欢翠绿的花朵,便沉默着不说话。 唐柏将花放于船舱中,道:“心月,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为你取来。” 诸葛心月依旧没有说话,在唐柏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已经有了三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我?” 唐柏笑道:“她们只是朋友,而你是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道:“你一直叫我诸葛心月,但我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诸葛心月,你也许并不知道,我其实是赤练山的魔头金蛇。” 唐柏道:“不,你不是魔头,你是诸葛心月,你只是中了香火之毒,心被红尘欲念所染。” 诸葛心月见唐柏如此‘执着’,便不再说话了。 唐柏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做过一些古怪的梦,或者会凭空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诸葛心月依旧不说话,看她眼神,依旧充满了恨意与鄙夷。 唐柏道:“你好好想,你一定记得我。”,说着,又叹息了一声,不舍的朝船头走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悲伤的海水 船头的三个女人,早就‘期待以久’,见唐柏出来,燕菲菲忙迎了上去,也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块绿色的手帕,嘴上说道:“怎么样?那个女人不搭理你吧!也不知你怎的如此着迷于她,被她教训了吧,你看看,你看看,额头都流汗了。”,说着,学着‘贾玲’先前的样子,整个人差不多都趴在了唐柏身上,举着手帕在唐柏的脸上糊乱的擦着。 唐柏一愣,推了推燕菲菲道:“菲菲,你这是怎么了?” 燕菲菲道:“我怎么怎么了?” 唐柏一脸无语地道:“怎么好端端用块布在我脸上抹来抹去?我的脸很脏吗?” 燕菲菲道:“你耳朵被屎堵了,我不说了吗?这是在给你擦汗。” 唐柏道:“糊闹,我的脸上哪来的汗!” 燕菲菲闻言怒道:“老子说有就是有。” 唐柏退后了一步,不解地看着燕菲菲,道:“你到底怎么了?” 燕菲菲道:“给我老实地站着别动。” 唐柏无奈的站在原地,任燕菲菲趴在自己的身上,用手帕在脸抹来抹去。 一旁的‘贾玲’与‘贾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画面,这就是燕菲菲的‘色诱’? 燕菲菲得意洋洋地在唐柏的脸上擦抹了一阵,唐柏倒是没啥感觉,她自己倒是感觉胸前摩擦得氧氧的,怪怪的,她脸色羞红地住手,对唐柏说道:“你去船舱吧,我与玲姐与玉姐有话要说。” 唐柏莫名其妙的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道:“怎么,你还怕了那个女人不成?” 唐柏指了指‘贾玲’与‘贾玉’,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燕菲菲道:“我们本来就很熟,你走,快走。” 唐柏看了看船舱中的诸葛心月,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女人,身形一动,直接跃下了渡神小舟,落在小黑身前。 小黑兴奋的围了过来,在唐柏的脚边闻来闻去,时不时地汪汪叫唤两声。 唐柏摸了摸它的狗头,道:“还是与你呆在一起自在,走吧!先带我们出了这方空间。” 小黑又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撒开腿地在荒原上奔跑了起来。 唐柏却是悠闲地跟在其后;而他身后的渡神小舟上,燕菲菲正兴奋地看着‘贾玲’与‘贾玉’道:“怎么样?我刚才的‘色诱’怎么样?” ‘贾玉’掩嘴轻笑,‘贾玲’却是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燕菲菲不解地看着她,道:“这不是你说的吗:蛮管他有没有流汗,随便找个借口扑向去就行了!” “贾玲”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贾玉’道:“但你也不能找一个与玲姐一样的理由啊!” 燕菲菲挠了挠头道:“为什么不能,我刚才不是色诱到他了吗?” ‘贾玉’道:“你哪里是在色诱了,你让他站着不动,自己一个劲的占便宜,结果他没有情动,你自己倒是情动了。” 燕菲菲道:“我哪里情动了,就是感觉怪怪的。” ‘贾玲’道:“我感觉菲菲你与唐柏太熟了,他压根就没有把你往女人身上想,他把你当成兄弟了。” 燕菲菲道:“他本来就是我的小弟!” ‘贾玲’道:“他不将你当成女人,你怎么色诱他,如果唐柏把你当成男人看,你想想看:‘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胸前这般扭来扭去’,会是什么感觉。” 燕菲菲想了想,打了个冷颤,道:“恶心死了!” 燕菲菲道:“那怎么办!” ‘贾玲’双眼落出了睿智的光芒,似是喃喃自语道:“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 荒原无边无际,不过有小黑在前面开道,倒是避开了许多未知的危险。 它对危险有一种天然的预知。 一路上,唐柏在思考如何解决识海中的毒素,燕菲菲与‘贾玲’‘贾玉’却是聚在一起,不断地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色诱唐柏;而诸葛心月却是安静地看着唐柏送给她的那盆绿色的花,脸上时而憎恨,时而迷茫,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静静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里没有日月,没有阳阴交替,时间也仿佛失去了意义。 偶尔,燕菲菲也会叫唤过唐柏上去,只是不到几个呼吸间,唐柏又会狼狈的逃了下来;之后不管船头的三个女人如威逼利诱,他都不再上去。 其间,他们也看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物质或者建筑,比如,他们看到了一栋古老的建筑,完全有别于荒原上绿色的光芒,建筑是用漆黑的巨大的石头垒集,看上去像是一座城堡;而在这古老的建筑前,还有数棵不知名的老树,大小树枝仿佛都用簇新的棉花裹着似的,雪白雪白;其中最大的一棵树上,还立着一只乌黑的老鸦,缩着颈项,抖擞翎毛,‘哇哇’地叫唤着;当它看到唐柏与渡神小舟后,又不断的拍打着翅膀,想要朝唐柏他们扑来;只不过乌鸦一动,树上便散着白光,宛如雪花一般,一片一片,将乌鸦笼罩在其中。而后,他们还看到过一个水池,池中有泉水从池底冒出,翻上水面有三五丈高,于空中落下,便又花成白朦朦的雾气,笼罩着数十里的高空,形成棉絮一般的云层;云层之中,又现出古怪景色,时而是气势磅礴的大山,时而是充满杀机,充满寒意秋凉,最后化成一座巨大的拱桥,其上人烟稠密,有挑担子的,有推小车子的,有坐二人抬轿子的,有五六岁的孩子追追赶赶,有妇人提着蓝子。。。 遇到这样的异常,众人都特别的小心,心神紧绷,进入神墟久矣,都知道任何异常,都隐藏着无与伦比的危机,她们都没有了好奇的心里,都变得特别的谨慎;就连小黑,也会远远避开;直到远远离开,都才放下心来,驱毒的继续驱毒;色诱的继续商量如何色诱。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荒原的绿光变淡了很多,天色也变暗了很多;最后,众人眼前出现了一片无边的大海,堵住了前路。 小黑停了下来,朝着大海汪汪的叫唤着。 唐柏皱了皱眉头道:“你带着素琴仙子来到这个空间是从这海上来的吗?” 小黑不断的摇头脑袋。 唐柏道:“既然不是,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你不知道这海上风高浪急,危险层层吗?” 小黑不由低下了狗头,不断地微吠着。 渡神小舟的船头,三个女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无边的海洋,只见海中白浪如山,一望无际。往东远眺,可见青烟数点,往南又见有岛屿悬浮,再远,见云雾蒸腾,云气一片一片;情状甚为谲诡,再远,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宛如一块幕布自天垂挂。 燕菲菲吆喝道:“唐柏,臭小子,你还不上来。” 唐柏却是恍若未闻,走了大海边源,捧了一捧海水,触感一阵冰凉之后,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悲凉之感,不知不觉中,竟落下泪来;待到海水自指缝中漏走,他才惊觉过来;忙后退数步,意念观照周身,未见异常才放下心来。 这是什么海水?竟夹杂着让人悲伤的情绪,连他的心境也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而不自知。 他静静地看着风起云涌的海面,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些海水都是一个人的眼泪。” 他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么一片海洋,那这个人到底流了多些眼泪? 船头的燕菲菲见唐柏又不搭理自己,气得上跳下窜,而后双手叉腰,喝道:“小子,老子数到三声,你再不上来,后果自负。”说完,喝道:“一”。 与此同时,‘贾玲’与‘贾玉’也在叫着唐柏的名字,连小黑也跟着汪汪叫了起来。 唐柏却是又走了海边,继续捧起了一捧海水。 此时他运行了《九阳经》,虽然识海的五大纯阳之念在压制着那诡异的毒雾,但并不影响他的心境。 他的心本如明镜,但一触及到冰冷的海水,那‘明镜’之上却仿佛多了一滴水滴,散发着让人心痛的悲伤,这种悲伤,像极了唐柏当初听到父母的恶耗一般,不能自己。 这一次,唐柏竟捧着海水,哭出声来,大有歇斯底里之势。 渡神小舟的船头,燕菲菲正好数到‘二’,见唐柏竟然哭了,看向身边的‘贾玲’与‘贾玉’道:“我与他开玩笑的,他怎么被吓哭了?” ‘贾玉’道:“我们穿成这样,是不是真吓到他了。 说着,看了看三人薄如蝉翼的轻纱,羞红了脸。 ‘贾玲’也是一脸气苦道:“唐柏还是不是男人?” 燕菲菲道:“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换回以前的衣衫?” ‘贾玲’气极地看着越哭越伤心的唐柏,一脸沮丧道:“还色诱个屁,都被我们吓哭了!” 三人随手一挥,一阵雾气将各看包括了起来,不消会儿,又恢复了原了的装扮;而此时唐柏手中的海水也已流尽,待他清醒过来,又已泪流满面,心中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第三百九十九章,微凉恋古今 “唐柏,我们刚才是与你开玩笑的!” 渡神小舟的船头,燕菲菲有些尴尬地着唐柏喊道。 而此时,唐柏脑海里依旧残留着父母的音容;他哭泣的声音小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檫去脸上的泪水。 他感觉这样的哭泣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而是一种宁静的发泄。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候,直到他脸上的泪珠消失后,他的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而后抱起小黑,纵身一跃,便现出在了渡神小舟的船头。 燕菲菲道:“唐柏,你没事吧?” 唐柏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事。” 燕菲菲道:“我真的是与你开玩笑的!” 唐柏道:“我知道啊!” 燕菲菲一愣,好奇地道:“知道?知道那你哭什么?还哭得那么大声。” 唐柏指了指了一望无际的海水道:“这海水中夹杂着让人难已自控的情绪,所以。。。” “真的假的?” 三个女人都一脸不信地看着唐柏! 唐柏道:“若是不信,你们可以下去试试,反正现在前路漫漫,也不差这个时间。” 燕菲菲道:“行,试试就试试!” 唐柏意念一动,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便立马消失了。 燕菲菲最是好动,听唐柏说得如此神奇,她一步跨出,便出在海的边缘;她学着唐柏的样子,伸出双手捧起一捧海水。 仅仅一瞬间,她便已泪流满脸,心中充满着难已抑制的悲伤,仿若落叶无根,天地茫茫,只有无穷无尽的孤寂。 她喃喃道:“回家。。。回家。。。” ‘贾玲’与‘贾玉’见此,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贾玉’道:“玲姐,我们要不要试试?” 贾玲点头道:“看来真如唐柏所说,这海水之中夹杂着让人悲伤的意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海水,竟然如此神奇。”说着,她亦捧起了一捧海水。 她一直小心的收敛着自己的心态,没想到捧起海水的瞬间,她便感觉心无比的疼痛,那是一种失去所有的疼,而后,她的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沧海桑田,冉冉盈虚,江畔清风瘦,微凉恋古今,素琴,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无怨无悔!” 紧接着,一幅画面浮现于她的脑海之中,只见一个羽衣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的年青男子,站在一个长相如她一般无二的女子面前;男子的胸口插着一柄长剑,鲜血汩汩,不断地从胸口流出,染红的他的衣袍;但他依旧在微笑,他的眼神中依旧充满着不舍的爱恋;他抻出手来,想要去抚摸执剑的女子,但手到中途,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而后身后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半点呼吸。 啊! 见到这个男人死的画面;‘贾玲’忍不住长吼起来,她头发飞扬,不断地摇头,想要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出脑海,但这个画面却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而后,她手中的海水漏尽,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心中的悲伤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喃喃道:“江畔清风瘦,微凉恋古今。。。” 一旁的‘贾玉’被燕菲菲与‘贾玲’的异常吓了一跳,见两人相继清醒了过来,忙问道:“你们刚才怎么了?”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两个人仿佛都没有从那浓浓的悲伤中走出来。 ‘贾玉’摇了摇‘贾玲’的肩膀,道:“玲姐,你没事吧!” ‘贾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看向‘贾玉’,答非所问道:“我们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唐柏亦落在了燕菲菲的身前。 燕菲菲满脸是泪地看了唐柏一眼,然后整个人都趴到了唐柏的怀里,不语不言,却不断地抱紧着唐柏,仿佛在寒冷的冬季中寻找到了一丝温暖。 唐柏像一个兄长一般,轻抚她的秀发,喃喃道:“想家了?” 燕菲菲轻轻地‘嗯’了一起。 唐柏道:“等出了神墟,我们便回莲城吧!所谓的长生不老,所谓的修仙寻道,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哪抵得过亲人的温暖。” 燕菲菲闻言一下抬起了头,而后指了指人船舱走出的诸葛心月,问道:“那她呢?你的心里放得下她吗?” 唐柏道:“心月自然要与我一起的,莲城那么大,融得下她这么一个女子。” 燕菲菲一把推开了唐柏,道:“我虽然不知道什么修仙,但曾经听彩凤姐姐讲过:说你此次进入神墟有桃花落枝之劫,而这劫数便是诸葛心月这个女人;若不是你念念不忘,我早一锤子结果了她,免得将来你再遭她毒手;但是你想带这个女人回莲城,你问过她了吗?” 唐柏一时哑口无言。 他执着于寻找一种爱情,他执着于诸葛心月,但他发现,他并不了解诸葛心月。 此时,诸葛心月走了过来。 燕菲菲看向她道:“现在唐柏未曾囚禁于你,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诸葛心月连看都没有看燕菲菲一眼,而是看向唐柏道:“为什么?” 燕菲菲眯了眯眼睛,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杀机。 唐柏摸了摸燕菲菲的头,挡在燕菲菲的面前,看向诸葛心月道:“你说你不是心月,我想让你试这里的海水,这海水之中夹杂着浓郁的悲伤意志,或许能洗去你身上的香火之毒。” 诸葛心月微微沉默了会儿,而后,转头走向了海边。 她走得很慢,因为她的心里在恐惧,她在恐惧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 唐柏曾经问过她:脑海中是否出现过一些奇怪的画面,或者是否做一个一些古怪的梦?其实,那些画面,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梦境,她都曾有过;而且,唐柏虽然破坏了她的婚礼,但静下心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却并不憎恨他。 她曾经问过自己:是自己对贾慧的爱不够深刻吗? 显然不是,当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将她从生死边缘救治过来时,那一刻,她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子,哪怕他是一个出世之人。 他为了她,被赶出了寺门,为了她,在贾老爷那里跪了七七四十九日,滴水未进,她怎么能不爱他呢? 她一脸复杂地走到了海边,汹涌的海水微微拍打着海岸,像是在与人诉说着一些陈年的故事。 她看着一望无边的大海,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默默地问着自己:我真的是我吗? 她蹲下身来,伸出右手,兜起一点海水,复杂地看着海水从自己的指尖落下,心里没来由的难受。 这种难受就像失去某种至爱的东西,就像一种长久的习惯突然改变,心里空空落落。 而后,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从花轿下来的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神圣纯净的男子;她的耳边似仿佛还听到了他们两人在一起诉说过的情话。 不知不觉间,她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她喃喃自语地叫了声慧心,而后又伸出双手,捧起了一捧冰凉的海水。 她以为自己依旧会看到与慧心的一切,因为哪怕感觉到失去,但呈现在她脑海的依旧是一种曾经的美好;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一幅宛如末现一般的画面。 废墟,四周都是一片废墟。 高空,一个巨大的黄金光罩笼罩,而后,一条数千丈的火龙与一栋巨大的宫殿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 山鸣地裂,石沸沙融。 一片无穷无尽的火焰在不断地燃烧,仿佛要将世界所有的一切燃烧成虚无。。。 这样的画面让她很陌生中夹杂着熟悉。 看到那精美恢宏的宫殿与火龙碰撞在一起,而后破粹废墟,她感觉自己的心好疼;仿佛自己的心也如那宫殿一般,化成了一片废墟。 她喃喃道:“凤凰于飞,亦集爱止,变傅于天,于彼高冈。。。” 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手都伸进了海水之中,海水在她的双手周围,不断的晃动,仿佛有一只透明的凤凰虚影,围绕着她的双手在游玩。 而在她的身后,站着唐柏四人。 燕菲菲道:“小子,你死心了吗?” 唐柏复杂地看着诸葛心月,道:“什么死心了,心月能记起一些以前的事,她终会清醒过来的。” 燕菲菲道:“我不是这些,我是说她最先开始叫唤的是贾慧的名字。” 唐柏道:“那又如何,现在的心月并不是真正的心月。” 燕菲菲讥讽道:“一个人清醒的时候,所说的话或者还有假的,但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心里最真实的话,这种真实,不分现在与以前。” 唐柏沉默了下来,他无法反驳,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诸葛心里是否喜欢他。 她说:她想谈一场爱情。 于是,他们的爱情就这么直白的开始。 他对她的爱,是曾经春风一度的迷恋,是他想对一个人付出的执着。 她不懂爱情! 他也不懂爱情! 他这么奇怪的执着着。 燕菲菲看着沉默不语的唐柏,又道:“诸葛心月的心里并没有你。” 燕菲菲的话声刚落,便又见诸葛心月突然咬牙切齿道:“淫贼,敢坏我贞洁,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唐柏本已失落的心,听到此话,不由脸色一红,心中的失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又过了茶盏功夫,诸葛心月双手自海水之中抽出,未沾半点水珠;几个呼吸间,她的眼中便恢复了清明。 她檫去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形色复杂的看了唐柏一眼,然后缓缓地朝着渡神小舟走去。 第四百章,前路漫漫 唐柏看向其‘贾玉’与‘贾玲’,道:“你们不再试试了?或许会让你们想起更多的往事。” ‘贾玲’叹息了一声:“不试了,悲伤的滋味并不好受!” ‘贾玉’则是有些跃跃欲试。 唐柏道:“‘贾玉’还是试试吧,不管是悲伤还是欢乐,那都是属于自己曾经的人生。” ‘贾玲’喃喃道:“那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她仿佛在问唐柏,又像是在问自己;说完之后,她看向‘贾玉’,道:“小玉,你也去试式吧!” ‘贾玉’微微有些紧张,看了看唐柏,又看了看燕菲菲与‘贾玲’,终是鼓起勇气朝海边走去;她也想看看,到底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悲伤。 她缓慢地走到海边,深吸了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情;而后蹲下身子,跟‘贾玲’一般,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捧起一捧海水。 海水很轻,她却感觉到沉重。 这种沉重是她内心的沉重,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呼吸。 不知为何,她心头一酸,突然感到无比的悲伤,仿佛这种悲伤一直隐藏在她的心里面,此时突然迸发出来。 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画面,而是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她一直以为自己小时候是无忧无虑的快乐,而此时此刻,她却清晰地记起了自己曾经的孤苦无依,冬寒秋凉,如秋风落叶,随处飘零,看尽人间冷暖,受尽白眼欺凌。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哭泣,但此时却是泪红的双眼。 而后,她又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总是夹杂着两种不同的人生中;混乱而清晰;而且,她感觉这两种不同的人生都是属于她的人生。 这是很矛盾的,这种矛盾偏偏又合理地出现在她的身上。 冰凉的海水很快便漏了个干净,她亦清醒了过来。 她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而是再一次伸手捧起了一捧海水。 这一次,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阴冷至极的气息,她的手上,有符文隐现,宛如一个透明的碗,将海水兜在了碗中。 这样的情形,让唐柏、燕菲菲与‘贾玲’都很奇怪。 燕菲菲道:“彩。。。玉姐姐到底见到什么样的情景,说真的,哪怕悲伤的过去是一种难得回忆,但换成是我,也不愿再尝试,那种心情实在太难受了。” ‘贾玲’道:“也许,她是想找回真的自己吧!” 燕菲菲一愣,道:“素琴。。。玲姐,你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了?” ‘贾玲’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但脸上的悲伤,却怎么也散之不了。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贾玉’手上的符文散去,手中的海水再次漏入了大海之中,而她却是站了起来,擦去了脸上的泪花,深吸了口气,朝唐柏走了过来。 她看着唐柏,微微苦笑一声,叫了声“唐柏!”,她不待唐柏回话,又看向燕菲菲道:“菲菲!” 唐柏看着‘贾玉’悲伤的脸,道:“恭喜!” 燕菲菲高兴地跳了起来道:“彩凤姐姐,你终于清醒了。” ‘贾玉’道:“还有一些矛盾,但我知道,我不是贾玉,我是徐彩凤。”,说完,她看向‘贾玲’道:“师叔,唐柏并未骗我们,我们真的是被中了香火之毒,被红尘所染。” ‘贾玲’沉默了会儿,道:“真也好,假也好,只要我觉得现在过得很好,又何必要去记起曾经的伤心往事呢;我不管你是小玉也好,还是徐彩凤也好;但我现在只想做‘贾玲’。”,说完,她也缓步朝着渡神小舟走去。 燕菲菲与徐彩凤听到‘贾玉’如此说,皆是一愣,又无法反驳。 唐柏看着她们两个目瞪口呆的模样,笑了笑道:“素琴仙子的话很有道理;一个人只要满足于现在,哪么曾经拥有什么,或许失去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燕菲菲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徐彩凤点了点头:“也许,这便是不同的人对待生活与人生的不同吧!” 燕菲菲最不喜欢听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什么人生啊、过去啊、她一听这些就感觉头大,她看向唐柏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柏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看向大海深处宛如幕布一般的黑暗,道:“自然继续前行。” 燕菲菲道:“难道我们要一直在神墟生活吗?到底哪里才是出去的方向。” 唐柏闻言,亦沉默了下来。 当初,他被龙四海要挟,那时根本没有想过出去;直到此时,他看着茫茫的大海,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神墟的出口。 徐彩凤道:“我们不知道,也许有人会知道呢;神墟的存在,并不是最近一年两年才出现的;而在遥远的过去,也有无数人进入过神墟,他们能出去,我们自然也能出去。”,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此次进入神墟的人有很多,不仅是一门三教四宗的人进了神墟,而且有很多无名的小宗门的人,或是散修都进入了神墟,我们不知道出去路,也许他们知道呢。” 唐柏闻言点了点头,道:“反正我等都是闲人,就当是一场奇异的旅行吧!”,说着,看了看了两女,道:“走吧,上船,我们一起闯闯这伤心的海洋。” 三人上了渡神小舟,发现‘贾玲’一个人坐在船头发呆,三人转而朝船舱中看去,诸葛心月却是盘坐在船舱,闭目打坐。 徐彩凤道:“真没想到:这师徒有行同陌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心月会在香火之地,而且差点成了我的弟妹。”说完,她看了一眼唐柏,而后又道:“唐柏,为何我们进入香火之地,便被红尘欲念所染,而你与菲菲却没有事情?” 唐柏道:“红尘欲念,讲穷心境,看透世事,自然不会被红尘所扰。” “那素琴师叔为何也会迷失自己,她已斩去尘欲,成就了仙人,心境修为非你与菲菲能比吧!” 唐柏道:“斩情,斩不过时间与因果,未曾看透,何来忘掉;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种猜测;也许,正是她如一张白纸,贾老头更好对付于她;其中因原,我也是不知道的。” 此时‘贾玲’回过神来,道:“你们不要讨论我的事情了,前路漫漫,都着紧点周围的环境吧!” 盘坐在她身边的小黑也汪汪地叫了两声。 燕菲菲道:“走吧!我们还要去找玲珑姐姐呢?” 她其实想让唐柏推衍一番,但想起唐柏曾经白发苍苍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唐柏意念一动,渡神小般立马开启了重叠的空间;而后往前飞冲了数十丈,再缓慢地落在了海面上。 众人都绷紧了神经,本以会发现不可预测的诡异事情;但却没有半点异常;舟行于海上,连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半点;只不过等众人再回头看时,已看不到曾经的海岸了,仿佛数十丈的距离,便是遥不可及的天涯。 如此情景,众人更加凝神以待,都小心的戒备着四方,而燕菲菲却是指着远处的半空道:“人。。。唐柏,那边有人。” 其实她不说,唐柏几人也看到了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人立剑的一柄青色的长剑上,踏剑而行。 这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俊俏的五官立体分明,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长长的头发并未绑寄,而是披散于双肩,随海风飘扬,看上去潇洒不凡。 中年男子踏剑而来,见到船头众人,便高声道:“几位道友,可否行个方便,搭上一程。” 唐柏意念一动,渡神小舟静止不动,抬头看着脚踩飞合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船中皆为女子,实不方便。” 中年男子道:“苦海无边,我有苦海地图,帮人便是帮己,道友何乐而不为呢?” 唐柏闻言,微微一愣,这大海便是苦海吗?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依旧摇头的拒绝了他。 中年男子倒也洒脱,见唐柏不愿,便道了声告辞;而后转身便要离去;只是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喝道:“死来|!”,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多了一颗翠绿的光珠,随手便朝着渡神小舟打来。 这绿珠也不知是何宝物,在空间瞬间便变成了亩许大小,如同一座大山,猛地从高空压下,欲将唐柏与渡神小舟压个粉碎。 唐柏站在有船头未动,任其头顶的绿珠落下。 而渡神小舟之上,却浮现了一层淡淡的光罩,当巨大的绿珠碰触到渡神小舟的光罩时,又慢慢的变小,不消会儿,又变回了开始时一般大小,悬于唐柏等人头顶,宛如静止了一般。 不远的中年男子见此,知道遇到了高人,道人声得罪,就欲离去。 不想唐柏却是伸出手来,喃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唐柏随意的一抓,中年男子周围的空间仿佛成一个独立的世界,一个完全被唐柏掌握的世界。 中年男子落出惊惧之色,但他极为果断,四周的空间被禁,他便撒出了数十粒翠绿的珠子,而后一连窜的霹雳声响起,数十颗珠子接连爆碎,化作千百道绿色的电光,细才如指,如矢宝光,将四周的禁祻之力炸开了一条缝隙;但着这一刹那光景,在间不容发之间,他随即施展玄功变化,化成一个白色的虚影,脱离了唐柏的掌控;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出去。 直到了极远的距离,他才阴沉地看向唐柏,拱了拱手,道:“道友的恩情,白某记下了,苦海无边,你我定会再次相遇,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完,架起脚下飞剑,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感觉写作的带度越来越快了!) 第四百零一章,海中危机 这等威胁之言,唐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男子若是慢跑一步,唐柏定会给他三分颜色瞧瞧;他意念一动,那粒绿色的珠子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珠子初看像一粒翡翠珠子,拿在手里却发现上面有细于毛发一般的雷电之力,不断闪烁,两指夹住时,还有酥麻般的痛疼之感,他喃喃道:“小小米粒,也放光芒”。 此时,小黑却突然朝着海面疯狂的‘汪汪’叫唤起来。 有危险! 唐柏双目一凝,随手一弹,手中的珠子便化成一道绿光,朝大海之中激射而去;瞬间淹入了海水之中;紧接着‘轰隆隆’地一阵震响;一时间,水波荡漾,翻涌起巨大的海浪,直将渡神小舟远远的推开了去;待到小舟平稳下来,燕菲菲才道:“小子,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把珠子给扔了!” 唐柏不置可否道:“鸡肋之物,留之无用。” ‘贾玲’白了唐柏一眼,然后随手一挥,光芒一闪,小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凝神朝海面看去。 她最了解小黑,只有遇到极致的危险,才会如此焦燥的狂吠;哪怕是她也安抚不了它不安的情绪。 果不其然,原本快要平静的海面,突然又海水翻腾,飓风骤起,狂涛骇浪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水怪,疯狂地朝着渡神小舟汹涌而来;将渡神小舟高高托起,‘抛’在空中,而后又‘轰’地一声沉入海底;若不是渡神小舟是神器,若不是其上有重叠空间守护,若不是有唐柏意念所控,只怕一个浪花,便已将渡神小舟淹没在了这诡异的大海之中。 唐柏! 燕菲菲忍不住叫起了唐柏的名字,她想起了死亡海的时候。 再次面临这样的风浪,她心中没有了半点害怕,反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唐柏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先前,小黑一叫,他便感觉到海底有一丝异常,于是将蕴含着雷霆力量的珠子打了出去,他没想到会引起如此巨大的风浪。 神墟,果然容不得半点大意! 徐彩凤的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此剑正是剑宗的镇宗之宝无双剑。 而燕菲菲却是早已握紧了神锤,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只有‘贾玲’,依旧很沉着冷静。 无数透明的水柱从海底喷涌而起,声如雷轰,夹杂着让人压抑的悲凉,宛如末日来临一般。 唐柏双目凝神,意念一动,渡神小舟如同穿梭空间一般,瞬间消失不见,再现时,已往风暴的外围飞遁。 “滋” 尖锐的声音从海中传来,看似声音不大,但传入众人耳中,却是刺耳难受至极,连识海仿佛都要被这股声音震碎开来。 众人双手捂着耳朵,紧守自己的心神,免得自己被这声音震得精神崩溃。 如此过了茶盏功夫,海底的声音慢慢消失;众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地坐在了船头。 唐柏略有些担心的转过头来,朝船舱中看去,只见诸葛心月也是脸色苍白,狼狈地坐在船舱中的椅子之上。 唐柏一步踏出,眨眼便到了船舱之中,问道:“心月,你没事吧?” 诸葛心月看了他一眼,却不言不语。 唐柏道:“我们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 诸葛心月冷笑道:“那不正好,你本就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唐柏见诸葛心月开了口,紧崩的心突然放松了来,他道:“我怎么自找麻烦了?” 诸葛心月道:“你若不是喜欢自找麻烦,我与贾慧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会破坏我们的婚礼?” 唐柏脸色一苦,道:“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并不是什么金蛇,而是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突然大声吼道:“那又怎样?就算我是诸葛心月,我也是喜欢贾慧的。” 唐柏一愣,突然感觉四周的变得诡异的寂静起来,只有诸葛心月的声音在他耳中轰鸣。 他有些失神,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有无限的失落。 他喃喃自语道:“是啊,就算你是诸葛心月,你如果喜欢了另一个人,我又能怎么办呢?” 如此过了几个呼吸,他回过神来,心中一静,微微笑道:“至少你现在不是曾经的心月,如果恢复了曾经的自己,你所有的决定,我都尊重。”说着,他转头朝船头走去。 诸葛心月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一些更加伤人的话来,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唐柏回到船头时,徐彩凤一脸苍地走了过来,问道:“宗主,心月怎么样?” 唐柏还未开口,菲菲说道:“我们都还没脱离危险,你就急着去谈情说爱,红颜祸水,这话果然半点不假。”说完,她又猛地惊呼了一声情,指着渡神小舟的后面,道:“山。。。山。。。” 唐柏白了她一眼,道:“大字不认识两字,讲起话来却是条条是道。”,说完,转过头来,朝着她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汹涌的海面上,浮现出了一座漆黑的‘大山’,而且这座‘大山’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生长着,不消会儿,便直耸入云,看不到尽头。 山头没有任何植被,却有着幽黑的纹路,如同无底的深渊,纵横交错,散发着强大的生命气息。 一旁的徐彩凤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山?” 唐柏摇头道:“那不是山,是某种动物的触手!” “触手!” 三个女人惊叫了起来;一只触手就如此巨大,那海底的这个怪物到底有多强大? 众女都打了一个冷颤,就连原本兴奋的燕菲菲,也不由产生莫名的恐惧。 唐柏来不急多说什么,他的意念控制着渡神小般疯狂的逃离。 渡神小舟的速度提升到了一个极致,在海面上,如同一束光,朝着远方激射。 远处的空中,也相继出现了不同的身影;有的架着飞剑;有的架着法器,有的凌空微步,向着远方逃遁。 但不管他们的速度有快,却都没有逃出触手笼罩的距离。 这一只触手实在太大了,大得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无形的情绪在虚空蔓延: 压抑,极致的压抑。 恐惧,死亡的恐惧。 悲伤,莫名的悲伤。 渡神小舟上,燕菲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干什么会哭。 被她一带动节奏,徐彩凤与‘贾玲’也默默的流起眼来,仿佛碰触到了诡异的海水一般,情难自禁;‘贾玲’更是喃喃自语道:“清风醉河畔,微凉恋古今。。。”,此情此景,仿若在念诵咒语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唐柏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心中竟然也生出无限悲伤的情绪,他双眼微红,紧紧地咬着牙关,不断地运行《九阳经》;他拼着识海被毒雾腐蚀的危险,抽出本心纯阳念,印照心神;使得心如明镜,不染尘埃;而后,他又结起了不动明王印,坚固本心。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有丝毫迷失;因为他看到不远有一个架着葫芦法宝的妇人,被情绪影响,哭着扎进了大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看了看船头,无限的悲伤使得三个女人快要失去神了;他又看了看舱舱中的诸葛心月,转身便到了船舱之,将诸葛心月抱起,放到了船头;而后再次结起明王不动印,大声的念诵起经文来;他的身上,佛光闪烁,经文如同清泉,流进四个女人的心中;使得她们依次清醒了过来,虽然还是难已抑制心中的悲伤,但各自用自己的方法,抵抗起无处不在的悲伤情绪起来。 燕菲菲捏了一个奇异的手印,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其额头更是浮现了血脉中的神纹。 ‘贾玉’的身上却是散发到阴冷的气息,至阴大道的道符在她周身迷漫,守护着她的身心。 而‘贾玲’却是身影朦胧,似真非真,仿佛是由光凝聚成的身体,有形无质,身上却是散发着强大的仙灵之气。 她虽然不承认自己是素琴仙子,但遇到危险之时,却本能地使出了仙灵之力;而且,而在她的身后,更是有一只有睥睨天下的凤凰虚影,散发着神圣的力量,守护着她。 而诸葛心月也来不及愤怒与憎恨,而是意念一动,有无数玉石撒落于四周,形成了一座数尺方圆的法台,这法台布满的法阵,竟让人生出一种坚不可破的感觉;而在诸葛心月的头顶,浮着一张金银两色的太极图,太极图上又是一柄散发着金光的小刀。 唐柏看着法台之上的诸葛心月,竟有些陌生。 而后,他又感觉胸口有淡淡的灼痛之感,方才想起,诸葛心月打过他一掌,而且在他的胸口烙印了无数阵法;而那阵法,便是诸葛心月现在布出的法阵。 他没有时间去劝说她将法阵消去,只是意念一动,身上的白袍浮现无数道符,继续封印着胸口的伤势;而后一心三用,嘴里继续念诵经文,以佛光照盘坐船头的四人;意念控制着渡神小舟,继续飞逃;而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挚天触手。 晓是如此,他的心中依旧充斥着巨大的危机感,仿佛这难以抗拒的力量,只是暴风雨前的前奏。 第四百零二章,生死一线 海浪越发汹涌,悲伤的情绪迷漫,仿若世间所有的苦难离别都集中有这无边的大海之中。 苦海! 这真的是苦海吗? 呼啸的狂风形成一条白线,水浪卷入其中,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天地一色,似有巨龙想要吸干苦海。 无形的拉扯之力,将四周所有的物体都卷入了其中,渡神小舟也不例外。 一入旋涡,渡神小舟就像一个疯狂旋转陀螺,在巨大的旋涡中摆脱不了,也挣脱不开。 唐柏拼命地运行着《巫体大法》,双脚仿若生根了一般,与渡神小舟粘在一起;意念死死的控制着渡神小舟;顺着旋涡的方向飞行。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的某个夜晚,在唐府后山的竹林之力,感受风吹竹林,林动力生风的过程。 天地大势,顺之则生,逆之则亡。 渡神小舟的速度很快,甚至快过了海水旋转的速度;也正因为如此,船头的四个女人才能平稳地盘坐于船头,紧守自己的心神,不被悲伤所控。 在巨大的旋涡中,还有着一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粗布长衫,一脸沉着地在旋涡中行走;他看起来真的很普通,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 但他却很沉着,哪怕面临天威一般的自然力量,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惊恐之色。 他衣着和头发皆没有扎束,但疯狂的海风只是微微拂起了他的发稍。 他也在顺道旋涡旋转的方向行走。 而且走得并不快。 但旋涡的海水,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唐柏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渡神小舟,他也看到了唐柏。 两人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唐柏感觉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玄妙,却又特别真实;他仔细一想,方才明白过来,不是这个中年男的速度慢,而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前一个残影还没有消失,第二个残留的影子又重叠在第一个影子上,所以看起来特真实。 而后,唐柏又看到了另一个中年男人,而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先前那个没有上船向唐柏出手的家伙。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很不潇洒,踩着那柄飞剑,在随风浪旋转;而且他还在哭,唐柏虽然听不到他的哭声,但脸上悲伤恐惧的表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看到了唐柏,看到了渡神小舟,于是拼命的追着渡神小舟奔跑,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似在拼合的呼喊;但仅仅瞬间,就被淹没在了旋涡之中。 旋涡仿佛越变越大,苦海之上,完全变成一场灭世般的风暴,哪怕海的中的岛屿,风暴一过,便被凤暴搅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渡神小舟也被凤暴越压越低,而越是往下,风暴的力量便变得更大,连唐柏意念精神,一入风暴之中,亦被搅成了粉碎。 “往上去!” 风暴之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但在狂风怒吼之中,却清晰地传入了唐柏的耳中。 唐柏知道,是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在提醒他。 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旋涡的拉扯之力实在太大,渡神小舟已经处于了失控的边缘。 就在他快无计所施时,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度的不安,这是一种死亡恐惧而产生的不安,仿佛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天地一线生机! 这是天不绝人路,残留的一线生机。 他的大脑飞快的思考着,思考着这种危机到底来自何方? 很快,他便想到了那只挚天触手,能让他无法反抗,能让他一击致命的,只有了那只漆黑的巨大无比的触手。 “不要往上,危险!” 他声与道合,巨大的吼声仿佛随着旋转的旋涡在不断的回旋。 那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曾经出口提醒过他,于是他感应到危机之时,便也开口提醒对方;至于对方是否能够听到,便看对方的运气了。 与此同时,他全身金光闪烁,识海的纯阳念头,只留见性与开怀两念封印毒雾,而开悟念与般若念却是被他沉入气海,疯狂的调动气海的九窃金丹药力,融于渡神小舟,使得他与渡神小舟仿佛成融于了一体。 果不其然,不过呼吸的时间,天空便变成一片无边的黑暗,而且这片无边的黑暗还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压降下来;原本还在疯狂旋转的旋涡,就像一个气球被压扁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这连空间也出了一丝智暂的凝固;而后‘轰’地一声巨大的爆响;整个旋涡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爆了开来;水浪宛如无数飞龙,往四方激射。 渡神小舟也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冲飞了出去;哪怕船上的无数重叠的空间,也被巨大的力量一层层地压爆;船上的四个女人,全被震飞了起来;随着渡神小舟不断地翻滚;不断地尖叫着。 只有唐柏,依旧站在船头,精元念头与渡神小舟融合成一起,控制渡神小舟;他身上的白袍飞起,化成了无数符文,十万道符与渡舟小舟的空间混合,不断地减少力量的震荡。 他胸前的阵法,没有了幻之大道的封印,不但让他像刀割般的疼痛,还在快速地吸引他气海的真元。 所谓祸不单行,便是如此,那巨大无边的触手,有间不容发之际压将了下来;拍打在渡渡小舟之上;渡神小舟上的空间如放鞭炮一般地炸开,幻之大道的道符也被无与伦比的力量完全磨灭;不仅如此,渡神小舟还被巨大的触手压着,直往深海中坠去。 没有生机,死亡的气息在渡神小舟之上迷漫。 “七神龙渊剑,给老子变大,大,大、大。。。” 渡神小舟的船头,唐柏已是七窍流血,但他依旧稳稳地站在船头,整个人如同疯狂了一般,手中的七神龙渊剑散发出绚丽的七彩之光,随着他的挥动,剑身却已一种可怕的速度不断地变大变重,七彩的光芒照亮了原本变得漆黑的天空,如一道巨大的彩虹,在唐柏的意念之下,瞬间穿过了渡神小舟上残破的空间,夹杂着毁灭一切的剑意,夹杂着唐柏疯狂的意志,随着唐柏竭斯底里的一声‘斩’,狠狠的劈在了那巨大无边的触手之上。 无刃的剑锋切割在触手漆黑的皮肤上,却比任何宝剑都要锋利,力量与力量和碰撞,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使得整个苦海仿佛都失去了声音,而后,腥红的鲜血,宛如苍穹破裂,银河九落,从空中飞泻而下,染红苦海的天空;那巨大的触手,被七神龙渊剑一剑破开,势如破竹的切割,断成了两截;而唐柏的身体,也在瞬间爆碎,形成了紫、金色的细小颗粒,聚而不散。 与此同时,渡神小舟宛如流星一般,落入了苦海之中,无边的海水汹涌而来,却被渡神小舟上那淡淡的光罩挡住,只不过深海之中突然传来滋、滋、滋的声音,尖锐至极,甚至夹杂着愤怒至极的情绪,瞬间便破开的渡神小舟残破的空间。 船头的四个女人,被这声音灌耳,一个个落出了痛苦哀吼。 徐彩凤周围的道符,须臾便被这声音震散,而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飘浮在了海水之中,脱离了渡神小舟。 素琴仙子更是被这声震碎了形体,与唐柏一般,化成一股暗淡的仙灵之气,粘在了渡小舟的船板之上。 而诸葛心月的周围的法阵,亦被这尖锐的声音震碎;头顶的太极图更是像气油与到了火,瞬间便化成了虚无,只有‘金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守护着她,压制着她,使得她如同一颗钉子一般,钉在船头。 只有燕菲菲,极至的痛苦后,她眉心的符文反而变得更加红艳,散发出了炙热的高温,她身上血脉之力,被刺激得像烈火在燃烧,她的身上,红光炽盛,神圣至极;就连靠近的海水,也仿佛被蒸发了一般,被荡开到了一边,似不敢靠近她的身边。 被那尖锐的声音刺激,她原本被苦海影响的情绪,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反而清醒了过来;只不过看着渡神小舟,只剩下自己与诸葛心月,一时间又有些措手无策;不过她看到紫、金两色的颗粒包裹着七神龙渊剑时,便放下心来,开口喝道:“小、小、小。。。” 她使用过一段时间的七神龙渊剑,她的声音仿佛是咒语一般,七神龙渊剑迅速缩小,不消会儿,便变成了三尺左右,被唐柏所化的紫金颗粒包裹着。 渡神小般还在一种可怕的速度在下坠,而且越是往下,那种凄苦的悲伤越是浓郁。 此时的燕菲菲还好;但诸葛心月却是大受影响,哪怕她有小金刀守护着,也依旧避免不了;看起来悲伤至极,眼泪仿佛在海水之中,也成了一条晶莹的水线。 燕菲菲也不管诸葛心月,反而跃下船头,潜入了船底,而后双手平举,大喝一声‘定’。 哪怕她的脚下没有着力的点,但她的又手间却有着巨大的力量,竟将渡神小舟下坠的速度定住了,而后随着她又不断地上升,她不知过了多久,渡神小般竟被她举到了海面之上,随浪而动。 她自船底翻身而上,落在船头,走到了诸葛心月身边,道:“喂!你怎么样了?彩凤姐姐与素琴仙子呢?” 第四百零三章,劫后 诸葛心月仿若末闻,但眼中的泪水,却如珍珠般往下垂落。 燕菲菲本来对她并不待见,但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却也不再追问;只是素琴仙子与徐彩失去踪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此时,海中突地冲出一人,落在了渡神小舟的船头;而他手中还抓着一个女子,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海水冲走的徐彩凤。 燕菲菲叫了声‘彩凤姐姐,而后一脸警惕看向抓着徐彩凤的中年男子,问道:“阁下是谁?” 这中年男子本就长相普通,从苦海中窜出之后,虽没有像诸葛心月那般泪不自禁,却也是双眼微红,一脸悲苦;他看到燕菲菲额头的符文时,不由有些惊讶道:“神之后裔?”,说完,发现唐柏未在船头,不由道:“先前的年青人呢?” 燕菲菲意念一动,神锤已在手中,冷冷说道:“放开彩凤姐姐!” 中年男子松开了手,徐彩凤便像一团烂泥般的倒在了船甲之上,而后一动不动。 燕菲菲怒道:“你将彩凤姐姐怎么了?” 中年男子双眼微眯,冷笑道:“左某于苦海之中遇到她时,她便是如此,左某怎么知道她怎么了?” 燕菲菲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中年男子道:“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若不是看你朋友危难之时开口示警,有些恩情,你道左某会管尔等小事;”,说完,一步踏出,似虚空漫步一般,落下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后瞬间失去了踪影。 燕菲菲闻言,怒吼道:“有本事别逃,老子要与你大战三百回。” 吼完之后,忙窜到了徐彩凤的身边,朝她胸口摸了摸,发现还有心跳,便放下心来,而后摇了摇徐彩凤的肩膀,嘴里叫道:“彩凤姐姐,你醒醒,快醒醒。。。” 只是不管她如何叫感摇晃,徐彩凤都没半点醒转迹像,倒是她的眼角,不断流着眼泪,如同流淌的小河。 燕菲菲为她擦去眼泪,但很快又有新眼泪流下,而且越流越…… 燕菲菲知道,徐彩凤是受苦海悲伤的情绪影响,才会不能能自制;她怒骂道:“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苦海!”,但是骂归骂,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片诡异的海洋,至少要先离开这一片区域。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拥有触手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但是渡神小舟没有唐柏的控制,完全像一只普通的小船,只能随着海浪颠簸,随波逐流。 想不到办法,那便不想了;怪物再出现便与它大战一场便是。 于是,她便将徐彩凤抱在怀里,以免她被颠簸了出去,而后盘坐在船头,静静地看着紫、金相间的细小粒子。 约摸过了茶盏功夫,她似想到了什么,于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自她指尖弹出,随即,她单手捏了个玄妙的法诀,道了声‘化’,那血珠便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形成一个血红的光罩,笼罩了渡神小舟,隔绝了内外;不管是狂风还是雨水,都涌不进来。 与此同时,渡神小舟的木头之上,不管是船板,还是竹蓬,亦或是桅杆,都有淡淡的符文涌现,这些符文如同气泡一般,从渡神小舟的四面八方飘浮而起,在渡神小舟的四周形成了新的空间。 这种变化自然被燕菲菲感应到了,她试着去碰触那些如梦似幻一些的气泡,便立马感觉到玄之玄的大道至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修行的东西,瞬间便没有了兴趣,而是转头看向了无边的苦海。 风狂雨暴,巨浪滔天,她喃喃自语道:“真像啊!” 她所说的真像,是像她与唐柏在死亡海的时候,面对大自然的力量;于海水之中挣扎求生。 想到那惊心动魄的情景,她的心反而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她又感觉到了一股暴虐的气息自海面散发开来,夹杂着让人胆颤心惊的威压。 那怪兽来了吗? 正思索间,又闻几声‘滋滋滋’的诡异声音,在无边的海面震荡,只不过碰触到红色的光罩时,竟像水珠滴落在火苗上,化成了淡淡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燕菲菲一愣,难道是那怪兽发现了渡神小舟的位置。 她站起了身来,右手死死地握紧神锤,死死地盯着无边的海面。 威压越来越强大;她心中压抑的情绪却越来越严重,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从渡神小舟出去,与海中的怪兽大战一场。但她看到唐柏所在的地方,又强忍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中的怪兽并未出现,她的心态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记得唐柏曾经说过‘它强任它强,清风拂山冈’,此时一想,便不再紧崩着心,不再去对抗那强大的威压,反而感觉轻松无比,仿佛连身体也轻了几两。 如此又过了半响时间,渡神小舟上和重叠空间也恢复了大半,而在燕菲菲不远的船板上,升腾起了一股淡淡的烟雾,烟雾中夹杂着勃勃的生机。 燕菲菲见此,轻咦了一声,喃喃道:“难道是素琴仙子?” 她在玉人城时,见过素琴仙子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模样,也感受到所谓‘仙人’的气息,所以感觉到烟雾之中的仙灵之气,便立马想到了素琴仙子。 她对素琴仙子的感情较淡,但‘贾玲’的性情,她却是喜欢的,本来素琴仙子失踪,她有些内疚,此时,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期望。 她紧紧地盯着越变越浓的烟雾。 果不其然,烟雾之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开始时,这道身影很淡,就像烟雾扭曲间形成的虚影;而后这道身影又慢慢的凝实起来,现出的相貌身材,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烟雾散去,落出的素琴仙子的身影。 只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好,柔柔弱弱的,宛如一个久病难医的病人,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散。 燕菲菲叫了声素琴仙子;但素琴仙子却恍若未闻;于是她又叫了一声贾玲;‘贾玲’却是睁开了眼睛;原本睁眼时无情的双眸,仅仅瞬间,又充满了红尘的气息,她看向燕菲菲,气若游丝似的说道:“菲菲,你没有事吧?” 燕菲菲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贾玲’道:“不怎么样?身体虚弱得很。”,说完又道:“他们呢?”,而后她看到了盘坐不动诸葛心月,看到了燕菲菲单手抱在怀里的徐彩凤,接着又朝渡神舟上打量一番,略有担忧地问道:“唐柏呢?” 燕菲菲没有告诉她唐柏的真实情况,嘴里说道:“你放心,唐柏很好。” ‘贾玲’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她叹息了一声,又对燕菲菲说道:“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便不与你多聊了,你照看一下船上的人,到时候我教你如何色诱唐柏。”,说完,她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呼吸吐呐起来。 燕菲菲闻言,脸色微红,想到前些时候三个女人色诱唐柏的事情,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兴奋。 她看着唐柏所在的地方,喃喃道:“臭小子,给大姐大快点凝形,不然我让你好看。”,说完之后,便‘嘿嘿’地坏笑起来。 只是没笑两声,她便止住了声,而后双眼一凝,眼中似有神光,朝着密密麻麻的紫、金两色光点中瞧去;她发现密密麻麻的两色颗粒之中,除了七神龙渊剑外,里面还夹杂着一抹淡淡的绿色雾气。 “这是什么东西?” 她曾经看过唐柏的这种状态,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这绿色的雾气;况且,这绿色的雾气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静下心来,双目如电,凝神静看,而后她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发现紫、金两色的颗粒,以一种玄妙的轨迹移动时,总是会在一个靠左的边缘遇到一张奇异的‘小网’,这小小网是由一些奇特的符文组合而成的,那些紫色的光点碰到这张网没事,但那些金色的光碰到这张网,就像马陷泥潭,移动的速度变得十分的缓慢,而且,还会被这张网吞噬掉。 她感觉到唐柏遇到了麻烦,但又不敢肯定。 她曾听徐彩凤说过,唐柏凝聚形体的时候,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便不由开口问道:“唐柏,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但唐柏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事的,唐柏一定没事的。” 她虽然这样的安慰自己,但心里却是乱糟糟,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唐柏依旧还没有凝聚形体,她不由有些慌了;她想了想,不由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手指溢出一滴自己的鲜血,本将将鲜血弹入唐柏所化的能量中,又怕起到相反的作用,一时犹豫不决,不想‘贾玲’已调息好了,见燕菲菲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不由问道:“菲菲,你怎么了?” 燕菲菲张了张嘴,而后又想了想,道:“你调息好了。” ‘贾玲’苦笑道:“那有这般容易,只不过稳住的形态,不会化散而已。”说完,她看着燕菲菲指尖的血珠,问道:“你这是?” 燕菲菲道:“你刚才问唐柏怎么样了,现在你眼前这些紫、金色的颗粒,便是唐柏。” ‘贾玲’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解道:“这是唐柏?”而后双眼一亮,道:“你是说唐柏的形体已经化成了无形?”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本来他可以和你一般,凝聚形体的,只不过这些能量中,又夹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使得现在根本凝聚不了形体?” ‘贾玲’道:“什么奇怪的东西?” 燕菲菲道:“你仔细看,那里有一些淡淡的绿雾;与他本身的能量根本不是同源;还有,在这边的左侧,有一些奇怪符文,组成了一张网似的,不仅在阻止唐柏凝聚形体;而且还有吞噬他的能量。” ‘贾玲’仔细一瞧,果不其然,正如燕菲菲所说那般。 她是仙体,知道无形之体,并非没有规则;如果规则受阻,确实是凝聚不了形体的。她仔细观察一会儿,那些淡淡的绿雾她并不知晓;但这些能量左侧的那些符文,她倒是有些熟悉;于是,她又盯着那网状一般的符文看了一会,脱口而出道:“符阵!”,而后,她想到了诸葛心月。 在香火之地,诸葛心月所化的魔头便是以符阵闻名,而且,贾府抢亲时,她也听过,唐柏被新娘子一掌打飞了;难道那一掌,便被烙印的符阵? 第四百零四章,这小子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燕菲菲听得符阵两字时,忙开口问道:“玲姐,什么符阵?可有办法消去此阵?” ‘贾玲’指着唐柏所在的左侧,道:“那网状一般的东西便是符阵,至于这符阵有什么属性,我并清楚,所以。。。” 燕菲菲闻言,不由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贾玲’道:“我不清楚,但有人对这符阵一定清楚的。”,说完,她又看向了诸葛心月。 燕菲菲指着诸葛心月道:“玲姐你是说她知道这符阵是怎么回事?” ‘贾玲’点了点头。 燕菲菲一脸不解道:“她怎么会知道如何解开这符阵?” ‘贾玲’笑了笑,没有说话。 燕菲菲却是越发好奇起来,加这担心着唐柏,便拉着‘贾玲’的手摇晃着:“玲姐,你说说呗!别吊人胃口了。” ‘贾玲’道:“因为这符阵本来就她布下的。” 燕菲菲不可置信地指着诸葛心月道:“她?” ‘贾玲’点了点头,道:“她嫁与贾慧时,正好唐柏被老爹请来喝酒,亲迎观礼之时,唐柏认出她来,便揭开了她的红盖头,而后被她打了一掌。” 燕菲菲道:“还有这事?”说着,又看向唐柏所在的地方,恨铁不钢地道:“他就是个贱骨头。” 她生了一会气,回过神来,又不解地问道:“这个女人一掌有这么历害吗? ‘贾玲’道:”她在我们那里,本就是以符阵闻名,相传:谁中她一掌,都会精血干枯而死;而这符阵,除了她,我实在想到其他人可解了。” 燕菲菲转过头来,朝着诸葛心月嚷道:“喂,我们说的话你不会装作没有听到吧?” 她连叫了几声,但诸葛心月却没有任何反应。 ‘贾玲’道:“许是在打坐调息!我们等上一等!” 燕菲菲摇头道:“我们可以等,但唐柏等不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是否有危险。”,说完,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徐彩交给了‘贾玲’,说道:“你先照看一下彩凤姐姐!我去将她弄醒过来;。”,然后握紧了神锤,朝着诸葛心月走去。 只不过她刚刚靠近诸葛心月,诸葛心月头顶的小金刀便散发出绚丽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杀机的将燕菲菲锁定;锐利的锋芒,让燕菲菲有一种刀置身刀山剑海的错觉。 燕菲菲看了一眼诸葛心月头顶的小金刀,轻哼了一声;然后全身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额头的符文更是妖艳至极,随着她的意志变化,催动了她体内的神力,让她意与力合,力与锤合,神锤之上,符文闪烁,瞬间便化成了血红的电光。 “菲菲,且慢!” ‘贾玲’见燕菲菲就欲出手,不由惊叫道;不知为何,她并不想燕菲菲伤害诸葛心月。 燕菲菲退后一步,转头看向‘贾玲’。 ‘贾玲’道:“这符阵终究需要诸葛心月才能化解;而且唐柏倾心于她,你我与她还是以和为贵吧!” 燕菲菲道:“我没想杀她,只是想将她叫醒。” 她所说的叫醒,自然就是给诸葛心月一锤子。 ‘贾玲’道:“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你也不希望唐柏凝形之后恨你吧!” 说到唐柏,燕菲菲便有些犹豫了,沉默会儿,无奈地退后了两步。 只是越是等待,时间就过得越缓慢。 就在燕菲菲感觉到心烦意燥时,却见原本微微平缓的海水,突然之间又变得波滔汹涌起来,仿佛一只无比巨大的海兽在地底翻江倒海,使得海浪不断翻滚,一层盖过一层,每一层足有数十丈高;数十上百顷的海水将渡神小舟抛起又淹没,浮浮沉沉间,燕菲菲血液形成的光罩,似一件换洗了无数次的衣衫,失去原本鲜艳的颜色,变得暗淡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燕菲菲与‘贾玲’都措手不及,虽然船上的重叠空间恢复了大半,但船头的空间,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两人都被船上颠簸的力量抛起;燕菲菲向着诸葛心月撞去;‘贾玲’本就虚弱至极,这么一颠簸,怀里的徐彩凤瞬间就被震飞了出去,她自己也是被强大的力量带着向着唐柏所在的方向飞去。 轰地一声巨响,却是燕菲菲的神锤与诸葛心月的小金刀碰撞在一起,燕菲菲还未碰触到诸葛心月,小金刀便发起了攻击;金光的光芒,夹杂着锐利的刀锋,直斩燕菲菲。 危急之时,燕菲菲随手一锤挥出;巨大的锤影,排山倒海的力量,将小金刀瞬间砸飞了出去,连带着诸葛心月也似被砸飞了,在空中喷出了数口鲜血,落地之后,眼耳口鼻都相继有鲜备溢出,不知是死是活。 这还是燕菲菲始终记得‘贾玲’的话,怕唐柏凝形之后,与她生出间隙,收敛了九成的力气。 不过燕菲菲也没有讨到便宜,小金刀的刀气,如同一条金色的怪蛇,一口‘咬’在了燕菲菲的胸口;若不是她有玉灵灵送与的莲花宝甲,说不得会被刀气刺出一个窟窿。 晓是如此,却也被撞气胸痛不已,似有尖刀在心里切割一般,欲将她的心脏切碎;她捂着胸口,连眼泪都痛了出来。 与此同时,‘贾玲’身不由己,也撞在了唐柏所化的紫、金两色光点之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的光点;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只是微微碰触;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将她的仙体爆碎了开来;化成了雾朦朦的仙灵之气,被吸引了密密麻麻的光点中。 “谁!” 迷迷糊糊中,似有无数声音在喝问着她。 唐柏! 是唐柏的声音! 她精神一振,想要凝聚形体,却感觉自己的仙灵之气被一道奇异的轨迹拉扯着,还有无形的规则限制着,让她根本凝聚不了形体;而且,她的意识突然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己与另外一个人融合到了一起,而后生出一种男女情事时才有的奇妙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羞愤异常,想要摆脱,但她发现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囚笼中,无论如何变化,也始终摆脱不了这个无形的囚笼。 她越是挣扎,那种奇妙的感觉却是越发真实,让她感觉自己就是潺潺流动的溪水,细微的雨点落在自己的身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后又觉得自己的似飘浮于天空的云朵,自然舒爽。 这种感觉让她痴迷,这种感觉让她堕落。 无形与无形相合,正是阴阳相引,龙虎相济。 她明了这种状态之后,心态反而放松了开来。 心态一变,她立马感觉到体内的春潮由下而上,由无至有,由内而外,顷刻传遍‘全身’,萎靡的仙灵之气化成了熊熊的火焰,不断燃烧,烧得自己心旌摇摇,不能遏止;不消会儿,她又‘闻’到了一股奇妙的香气,被这香气微微刺激,身心宛如雪狮子架火一般,原本残留的少许清明,瞬间迷失其中;什么羞耻端庄,什么奇危大险,什么爱恨情仇,什么人伦大礼,尽都抛到九霄云外。 不仅‘贾玲’如此,唐柏亦是如此。 他爆碎形体后,意识有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意念慢慢恢复之后,他便想起了自己斩碎那巨大触手的一幕,想到了自己身体爆碎的一幕。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并不惊慌,反而担心着渡神小舟上的诸葛心月与燕菲菲她们;于是,他哪怕感觉自己的精神萎靡,也不由自主地调动自己的意念,去控制《莲花经》经文所化的紫色光点塑造形体;又控制着九窃金丹的药力去衍于血肉。 但他很快便发现体内的异常,他意念一动,便有一股强大的腐蚀力量,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动;仿若硫酸一般,欲将自己的意识真元融解一空。 毒! 唐柏想了起来,这是盘居于自己识海的绿毒;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依旧用自己的纯阳之念将绿毒封印;而塑造形体只能用水磨的功夫,一点一滴地完成。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件让他绝望的事情;诸葛心月一掌在他胸口烙印的符阵也没有消失;哪怕他的身体爆碎成了细小的颗粒,符阵也依旧存在,而且还在吞噬他的真元,不仅如此,连九窃金丹的药力,这符阵竟然也可以吞噬。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就在他好不容易平静好心态时,他又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另一个人。 是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玄妙,他听不到、看不到、触摸不到对方,却又能清醒的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身体’的愉悦灼热;就像喝了一壶醇酒,身心皆醉在酒中。 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情动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阵阵销魂蚀骨的感觉让他仿佛在做一个香艳的春梦。 他仿佛闻到了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这种体香一出现,连带着紫、金两色的光点也快速的移动了起来,其中似有一根桃红的纽带,带动着无数的光点,将一团雾朦朦的白光包裹其中,瞬间形成一个紫色的光球,散发出绚丽的光芒。 这突然变化,很快便引起了燕菲菲的注意,她看着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球体,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这小子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第四百零五章,仙何所求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不远的方向传来,燕菲菲回转头去,便看到诸葛心月正挣扎着爬起来,但试验了数次,都没有成功;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地将渡神小舟托得高高的,而后又失重般的拍打入水底,仿佛荡秋千一般,连燕菲菲都站立不稳,何况已受重伤的诸葛心月。 一次次的爬起,又一次次的跌倒,诸葛心月并没有放弃。 此时的她极为凄惨,满脸的鲜血映衬着鲜红的嫁衣,既显狼狈,又显可怜。 燕菲菲叫道:“你这是在白废力气!”,说完,又看到徐彩凤跌倒在船头,东碰西撞,连头都撞出血来了,根本没人照看;她忙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将徐彩凤抱住,站好桩位,双脚如同生根了一般,立于船头。 她看了看船外的巨浪,不由咒骂道:“这到底是什么鬼海,风浪没完没了了。”,说完,又闻砰的一声细响,她回转头来,却是诸葛心月被船上的力量抛起,跌落下来时撞在船板上。 燕菲菲道:“一个个的都这么倔!”,而后吆喝道:“喂,你不要命了吗?这样的情况,你站起来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跌倒。” 但诸葛心月却是恍若未闻,依旧挣扎着爬起;再跌倒,然后再爬起,再跌倒。 如此数十次,整个人撞得头破血流、青鼻脸肿后,实在是折腾得没了半点力气,才躺在船头,随着船头一起一伏,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燕菲菲又‘喂’了一声,然后抱着徐彩凤,跌跌撞撞地朝着诸葛心月走去。 她虽然讨厌诸葛心月,但现在却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浓郁的杀机又将燕菲菲锁定,仿佛燕菲菲再向前一步,小金刀又将发起无情的攻击。 燕菲菲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神锤道:“你打得过老子吗?外强中干,你若真有余力,怎会让你的主子吃这么多苦头?”说着,她毫不犹豫的地又向前走了两步,却见诸葛心月冷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不是小金刀没有了余力了,而是诸葛心月并没有昏死过去。 燕菲菲见此,开口道:“还活着就好,不然唐柏定要与我翻脸。。。”她正说着,耳边又传一阵长长的女子呻呤声。 这呻吟声极为怪异,尾音拖得很长,似女子愉悦到了极至发出的尖叫;听在耳中,竟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涩感。 她好奇停住了话题,转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唐柏所在的地方传来的。 但那里只有一个紫色光球,根本没有女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玲姐是往唐柏的方向飞去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想了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便将之抛于脑后;反正渡神小舟外被她用神血封印了,不管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里面的人出去,她都能感应到的;只要在度神小舟上,‘贾玲’就不会有生死的危机。 她转过头来,又看向诸葛心月,道:“喂,你到底怎么样了?” 诸葛心月深吸了口气,微弱地说道:“你。。。要杀。。。要杀就杀,休。。体得辱我。”接着咳嗽了两声,再加上海浪又将渡神小舟托起,使得她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落地时,双眼发白,被摔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燕菲菲叹息一声,意念一动,手中神锤已消失不见,然后随手一抓,便将诸葛心月扶将了起来。与此同时,小金刀也化成了一道流光,没入了诸葛心月的体内,仿佛为诸葛心月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使她强撑着没有倒下;而且还在挣扎,想要挣开燕菲菲的帮扶;只是风高浪急,莫说她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就算是一般修士,只怕也怕难以立足。 燕菲菲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看在唐柏的面上,老子才不管你的死活。” 诸葛心月轻‘哼’了一声,转而朝着深海中望去,眼中却充满了惊惧。 燕菲菲还在蝶蝶不休,见诸葛心月全身在抖,开始还以为她身受重伤,但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她顺着诸葛心月的方向看去,却见远处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漆漆的,在吞噬着海水。 她再往上瞧,又发现漆黑的洞口倒挂着白色的岛屿,上宽下窄,有十数于数,似一排巨大的石剑;再往上瞧,又见岛屿之上,还悬挂着两个血红的太阳,散发着腥红的光芒。 她总感觉这些景色有些怪异,再定眼一瞧,那哪里是黑洞,分明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那莹白的‘骨山’也并不是骨山,而是一颗颗巨大无比的牙齿;那腥红的太阳,更是两只眼睛。 这是什么海兽? 燕菲菲想到了被唐柏斩断触手的海兽,心中有便有了猜想。 呼! 四周的海水,因为这呼吸,瞬间形成了强在无比的飚风,又化成无情的风暴,卷起滔天海啸。 渡神小舟也随着汹涌的海啸,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朝那巨大的‘黑洞’中汹涌而去。 危险! 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极致危险从燕菲菲的心头涌起,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的捏住她的心脏,让她透不气来。 她当机立断,立即松开的诸葛心月,松开了徐彩凤;任随两人在船头颠簸碰撞;接着,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柄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划;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掌心贴在自己的眉心。 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掌心涌出,但并没有滴落而下、或者沾在她的脸上,而是以一种玄妙的轨迹,在烙印她眉心的符文。 这样的行为极为怪异,就连她自己,也是因为血脉觉醒,知晓这是一门强大的神术。 但究竟是什么神术,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体内的鲜血不断地流出,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一起在流失;她感觉到无比的虚弱,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虚弱,连站也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她依旧没有放手,已变得苍白的脸上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都要坚决。 渡神小舟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离那巨嘴的距离越来越近,燕菲菲松开了手掌。 此时,她的掌心中,已经烙印了一个与她额头一般无二的符文,鲜红妖艳。 她看了看掌心符文,而后右手五指捏着一个古怪的手印,在左手掌心的符文上一点,鲜红妖艳符文便脱离了她的掌心,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悬于她的头顶,散发出炽盛的红光。红光中,一条条的细微的丝线,激射而出,连渡神小般上重叠的空间都阻止不了,瞬间与她先前血液形成的光罩混合在一起,便得原本已经暗淡的红色光罩,瞬间变得妖艳至极,一条条细微的纹路,纵横交错,彼此相连,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以一阵玄妙的轨迹联系在一起。 吼! 燕菲菲猛地抬起头,双手如穿花的蝴蝶,不断地变化着手印而后双手呈天,将血红的符文间于双手之间,道了声‘浊’,而后便见渡神小舟外的光罩,纹路越来直清晰,但光罩的却是越缩越小,最后化成只有小拇指大小,如同一滴腥红的鲜血,随着汹涌的海浪,瞬间进入了那巨大无比的巨嘴中。 当人没有意识,时间便是静止的。 渡神小舟上的时间便是如此。 燕菲菲伫立船头,身心与头顶的符文连成了一体。 她的思想,仿佛进入了一个血红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纹路,还有数之不尽的符文;但不管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还是无数的符文,都在抽取她的鲜血。 她感觉无比的虚弱,一股强大困意袭来,使得她原本萎靡的精神一松,便限入了睡梦之中。 静,绝对的安静。 没有风浪,没有颠簸,也没有声音,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柏所化的紫色光球裂开的一条细小的缝隙,而后一股雾朦朦的仙灵之气从缝隙之中溢出,不消会儿,仙灵之气中,一个女人浮现而出,而后仙灵之气一敛,化成了一件洁白的衣衫穿在女人身上。 她脸色微微有些红润,眼角也隐含春情,但刹那间,双眼便变得清澈冷漠,气质也显得冰冷无情。她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渡神小舟完全被一层腥红的光雾包裹了起来,使得渡神小舟仿佛成了一个腥红的世界。 而后她看到了燕菲菲。 此时燕菲菲双手呈举天之势,两手之间,一团腥红的光团,散发着血一样的光芒;而这光芒却与渡神小舟外的红色光雾遥相呼应。 “菲菲!” 女人叫唤了一声。 但燕菲菲却恍若未闻,整个人也一动不动,宛如雕像一般。 她并未再叫,而是看了一眼不远的徐彩凤与诸葛心月一眼。 这两个女子实在狼狈凄惨,两人都卷缩一团,全身是血,各自躺在船头一角,也一动不动。 大海,风浪,危险,都莫名其地消失了;而船头之上,如今只剩下她一人清醒,女人喃喃自语道:“我与唐柏纠缠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事?”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唐柏所化的紫色光球,原本恢复冰冷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无情的双眼中,又隐现出奇异的情感。 如此过了茶盏功夫,她微微叹了口气,道:“红尘三尺,因果难缠,尘缘不尽,仙何所求?” 第四百零六章,师徒 这女人不是别个,自然就是素琴仙子,她所说的因果尘缘,自然是与唐柏的因果尘缘。 她与唐柏阴阳相引,龙虎相济,使得她的境界更上一层,甚至吸收了少许九窃金丹的药力;让她的仙灵之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金色。 九窃金丹乃造化之丹,传说很多,便真正的作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境界的提升,让她心生玄妙,香火之毒大减,也忆起了许多前尘往事。 唐柏,燕菲菲,徐彩凤,玉玲珑,诸葛心月,还有许许多的人或事,都浮上心头;一切恍然如梦,亦真亦是假。 一声咳嗽,在寂静中响起。 她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诸葛心月的身体微微抽曲了一下。 她喃喃道:“心月!” 微微沉默了会儿,她走了过去,而且手中多了一个白玉瓷瓶。 她从中倒出一粒豆大的药丸,喂入了诸葛心月的口中;接着她又走到了徐彩凤的身边,倒出一粒药丸喂到了徐彩凤嘴里;转而看向燕菲菲。 她犹豫了一下,便又向燕菲菲走去,只是走到燕菲菲三尺距离之外,她便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来自于燕菲菲托举的红色光球,那里面仿佛蕴含毁天灭地般的力量。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红色的光球,只见光球之中,似有无数绒毛细丝,在不断的浮动,变化。 “这是什么术法?” 她似是在问燕菲菲,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没有离开,就站在燕菲菲的三尺之外,双眼死死地盯着燕菲菲头顶的红色光球。 如此过了茶盏功夫,又一声咳嗽声响起,她才似回过神来,转而又朝诸葛心月望去。 诸葛心月已经清醒了过来,正挣扎着爬起来。 她没有过去帮忙,而是继续看着燕菲菲头顶的红色光球。 “喂!” 诸葛心月突然叫道。 她再次转过头来,原本无情的眼眸中,又多了一些红尘的烟火,她走了过去,微微笑道:“醒了!” 诸葛心月本来有很多话想与眼前的女人诉说,但面对这个女人时,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她对她有一种敬畏之感。 “你应该好好休养,因为我们并未脱离危险。” 诸葛心月闻言,往四方瞧去:这才发现,四周没有了大海,没有了风浪,船外竟被一股腥红的雾气包裹着。 她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琴仙子道:“是她用禁术封印了渡神小舟。” 诸葛心月道:“什么禁术?” 素琴仙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任何禁术都是以生命或者寿元为代价的。”,说完,她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唐柏胸前的法阵是不是你烙印的?”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指了指不远的紫色光球,道:“那就是唐柏。” 诸葛心月道:“我知道!” “你知道?” 诸葛心月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我能感印到我的符文所在。” 素琴仙子道:“他不能塑形,便是因为你烙印的法阵在吞噬他的精元。” 诸葛心月冷漠地看向素琴仙子,冷冷地说道:“那又如何?他抢婚之时,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素琴仙子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叹息了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想法,你现在的记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诸葛心月冷笑一声:“这是唐柏与这个女人说的吧!” 她指向燕菲菲;而后又道:“‘贾玲’,贾慧是你弟弟,难道贾慧也是假的吗?他救我爱我,被白林寺赶出寺门,为了取我为妻,于贾府前跪求七七四十九日,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对素琴仙子的敬畏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无惧起来;只是受伤稍重,说完之后,便又不断地咳嗽起来。 “贾玲,贾玲。” 素琴仙子听到这名字后,微微一愣,喃喃道:“对啊,我是贾玲。”说完,她的气质一变,从冰冷无情的素琴仙子又变会了‘贾玲’。她看着诸葛心月的眼睛,道:“你真的恨唐柏吗?” 诸葛心月道:“自然恨他!” 素琴仙子道:“不,你的眼睛里并没有仇恨。”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就算你心里恨着唐柏,但我们现在的情况。。。” “你与唐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素琴仙子一愣,眼神微微有些慌乱,但马上又镇定了下来,道:“没有的事。。。” 诸葛心月道:“你眼神中有慌乱。” 素琴仙子一愣,道:“你在吃醋。” 诸葛心月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素琴仙子道:“你就是在吃醋。”说着,想起两人的身份,便丢一句话,道:“要不要救治唐柏,你自己看着办。”,而后走到了徐彩凤的身边。 诸葛心月已经醒转,但徐彩凤却依旧昏迷着;原本艳丽无双的脸上,青紫一片,头发伴着干枯的血液粘在她的脸颊,看起来好不凄惨。 素琴仙子连叫了几声彩凤,但徐彩凤都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她伸出手去摸徐彩凤的额头,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振开了手,一股至阴至寒的气息源着她的手掌延伸而上,使得她的手臂瞬间一片漆黑,仿佛中毒了一般。 “道术” 她曾领悟过火之大道,后来成仙,放弃了凡体,便也放弃了道基,但她道术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她心念一动,右手自臂而断,而后又重生一臂,随手一指,一道洁白的光将先前的断臂包裹了起来,如同纯白的火焰燃烧,不消会儿,便见一个黑色的符文飞起,没入了徐彩凤的体内。 素琴仙子随手一招,空中的白光也没入了她的掌心之中。她自嘲似的笑道:“管不了你们咯,管不了你们咯,各扫门前雪吧!”,说完,她便择一方向,盘坐而下,闭目打坐起来。 诸葛心月见此,也不说话,也不知从哪拿出一粒丹药,正准备服下,但看到手腕处的碧绿镯子,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丝画面,而这个画面正是唐柏送她镯子的画面。 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肯定是幻觉。”,而后将丹药服下,打坐疗伤起来。 静,渡神小舟之上,又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素琴仙子与诸葛心月同时眨开了眼睛,两人对望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而后两人同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徐彩凤不见了,但那里有一个漆黑的茧,黑茧之上,散发着纯阴的大道之气。 两个人的眼中都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冷漠。 诸葛心月回头看了看了不远的船舱,那里,有着一个摔碎的花盆,还有一朵绿色的花。 她站了起来,朝着船舱中走去。 但咫尺的距离,却如远在天边,她知道,又这船上的古怪。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那绿色的花朵,而后又盘坐而下,继续调息。 而素琴仙子却是看向了唐柏的方向。 只不过那里还是一个紫色的光球,过了如此久的时间,唐柏还未凝聚形体;她也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则心不烦。 只是没几分功夫,便又听到轰地一声响,两女又睁开眼来,却见不远处的黑茧已经炸开,化成了无数漆黑的符文,不断地烙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这个女子就是徐彩凤。 随着无数的符文涌入,她身上的伤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恢复着,不消会儿,不管是头上的伤口,还是脸上或身上的青肿,都消失不见了,当最后一个符文没入徐彩凤的体内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瞧四周看了看,正好遇到素琴仙子的目光,她叫了声‘师叔’,而后反应过来,又叫了一声“贾玲”。 素琴仙子道:“醒了!” 徐彩凤茫然地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到了诸葛心月,看到了燕菲菲,而后看到了唐柏所化了紫色光球;她一跃而起,喃喃道:“怎的。。。怎的又变成这样了?”,说着,她喊道:“菲菲,菲菲。。。”,她见燕菲菲没有回应,忙转过头来,才发现燕菲菲的异常。 此时的燕菲菲,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快流干了似的,连着身体也瘦了一大圈。 她朝着燕菲菲双手之中的血色光球看去,发现这血色的光珠不但连接着渡神小舟外那腥红的光雾,还在无时无刻都在抽取燕菲菲的鲜血。 她回转头来,看向素琴仙子道:“师叔,心月,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菲菲被抽干血液吗?” 素琴仙子道:“我近不了她的身。” 徐彩凤握紧了拳头,只是走到燕菲菲的三尺范围外,她停顿了一下,而后大叫燕菲菲的名字;见燕菲菲依旧没有回应,便又向前走了一步。 无与伦比的力量,像一座大山一般向她压来,哪怕她早有准备,大道之力弥漫周身,依旧被强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菲菲会死的。” (没什么主题,没什么内容,当作卡文吧!) 第四百零七章,看你不顺眼 “唐柏或许有办法!” 素琴仙子说道。 “可是唐柏还未凝聚形体!” 素琴仙子看向诸葛心月,道:“那就需要她出手了。” 徐彩凤一愣,道:“怎么回事?” 素琴仙子道:“唐柏抢亲时,被心月打了一掌,这事你还记得吧?” 徐彩凤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道:“正是那一掌,心月在唐柏胸口烙印的法阵,时刻在吞噬唐柏的真元,所以唐柏才凝聚不了形体。” 徐彩凤看向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道:“你不用劝我,我不会救他的;从他抢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徐彩凤静静地看着诸葛心月,而后指着诸葛心月突然大吼道:“你只知道她抢亲,但你想过他为什么要抢亲吗?”,此时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继续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这条船上,不管是我,还是菲菲,就是你师尊师姐,哪一个不比你强,你有欧阳红玉漂亮吗?有玲珑师姐漂亮吗?你没有;世间那么多女人,唐柏喜欢哪一个女人都比喜欢你要强。你知道吗?唐柏感应到你有危险,甚至燃烧自己的寿元推衍,就只是为了找到你,为了保护你。你没见过他白发苍苍的样子,你没见过老态聋钟的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激动,吼道:“你根本就配不上唐柏。” 面对徐彩凤的激动,诸葛心月却是冷静至极,那淡淡的看着徐彩凤,道:“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但那又如何?我并不是他要寻找的人。” 徐彩凤深吸了口气,冷笑道:“我也曾中过香火之毒,心灵也曾被红尘所染,我知道你的思想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有些事情,你一定残留着记忆的,你只是不愿去相信这些记忆罢了。” 诸葛心月沉默了下来。 徐彩凤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清醒过来,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诸葛心月摇了摇头,道:“人的一生,每一个时候段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我现在的决定也许是错的,但谁又能保证:相信你,我以后便不会后悔呢?” 徐彩凤道:“我用生命担保,如果以后你若后悔今日所行之事,我以命相抵。” 素琴仙子一惊,道:“玉妹!” 她如此叫法,是证明着她依旧是‘贾玲’的身份。 诸葛心月也有些吃惊,因为修士之言,便是因果;若她真有一天后悔,就算她不会杀徐彩凤,也会有天、地、人三劫降临其身;徐彩凤完全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救唐柏。 她并没有她嘴上那般怨恨唐柏,但是,她也不想轻易地放过唐柏。 至于燕菲菲的生死,她也并不在乎。 她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徐彩凤道:“也许你永远不会懂这种情感,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有的人,他的一切会重过你的生命。” 素琴仙子道:“这便是入情道吗?” 徐彩凤道:“这不是入情道,这是红尘中的贪、嗔、痴。”,说完,她看向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沉默了许久,她想了很多,包括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最后终究点了点头。 只见她手朝着唐柏的方向抓去,五指似在弹奏乐曲,不断起伏,不消会儿,便见唐柏所人的紫色光球上,有符文飞出,于空中不像一张网,而像是一座奇异的法台。 不过呼吸间的时间,诸葛心月道:“我无需你以命相保,至于你说的一切,我也相信;只不过我认为,你应该比我更适合他。” 徐彩凤自嘲的笑道:“我不知你们怎么相识相知,但他的心里却只有你一人,合适又如何?男女之间的情事,岂是合适两字可以盖括的。” 诸葛心月沉默了下来,世间缘事,确实难能预料,也往往不如人意,她叹了口气,而后朝着唐柏的方向看去;却见原本一个紫色的光球,却不断拉伸,似长出四肢,长出了头颅;她喃喃道:“此种功法倒是怪异。” 不仅她在观察唐柏的变化,素琴仙子也一脸专注地注视着。 最为紧张的还是徐彩凤,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唐柏的生命,还关系到燕菲菲的生命。 自入神墟,她与燕菲菲一直陪在唐柏身边,相处十分融恰,两人是真有姐妹情分的;而且,她知道燕菲菲在唐柏心的中的地位。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赤身裸体的惊鸿一瞥,很快便被一件白袍遮盖,而且又见此人脸上一阵变化,须臾便化成了唐柏的模样。 唐柏伸了伸懒腰,而后喃喃道:“一梦千年,春风相伴,艳雨霏霏,好似一个良宵苦短。”,他以为,他与素琴仙子无形而合,阴阳相引,龙虎相济只是一个春梦;却不知素琴仙子听到此话,连冰冷无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红晕。 不过唐柏并未继续此话题,而是往四周看去,很快便发现了燕菲菲的异常。 唐柏看向三个女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素琴仙子摇头道:“不知道,海嘨之中,我形体难保,化仙灵之气后,便不知道渡神小舟遇到了什么危险,竟让菲菲以血为祭。” 徐彩凤道:“唐柏,你先别管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紧想办法救菲菲,这样下去,她的血会流光的。” 唐柏点了点头,举步朝燕菲菲走去。 徐彩凤道:“这样不行,那血色的光球,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谁靠近菲菲三尺,便会被这股力量震飞。” 唐柏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道了声‘放心’,便继续朝着燕菲菲走去,原本就只有几步距离,他话声刚落,便已走到了燕菲菲三尺之内;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汹涌的海浪,向他压来;虽然有了徐彩凤的提醒,他早早有准备,亦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 这是不是术法,这是最纯粹的力量,也是燕菲菲本身的血脉力量。 看到唐柏被逼退,徐彩凤一脸担心的问道:“怎么样?” 唐柏摇了摇头。 而后他又走向燕菲菲,待到离燕菲菲三尺距离时,他一指点出,一个古老的’幻’字浮现于他的指尖。 一指成界,‘幻’之大道形成了虚无的界,便想将燕菲菲的力量导引到这个虚元的世界中去。 一个血红的光罩浮现而出,与唐柏的‘幻’之大道粘在了一起。古老的‘幻’字瞬间碎开,化成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唐柏喃喃道:“一符一世界,十符文十成界。” 一瞬间,红色的光罩上,粘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水蛭一般,有吸收光罩上的力量。 渡神小舟的三个女人,都注睛会神地看着这奇异的现象;但徐彩凤很快发现了不对,她叫喊道:“停手,唐柏,你这样下去,只会加快菲菲的死亡。” 此时,唐柏也发现了不对;他的幻之大道虽然可以导引燕菲菲的血脉力量;但并未切断燕菲菲与她头顶那红色光球的联系,相反,唐柏这么做,更加加速了燕菲菲的血脉流失;仅仅这一会功夫,燕菲菲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就像一个多年未曾进食的凡人,只剩下皮包骨了;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就边她身上的生机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 唐柏一惊,忙收会手指,粘于红色光罩上的符文,亦纷纷飞起,于他的指尖凝聚成一个古老的‘幻’字;只是这个‘幻’字刚刚凝聚,瞬间便爆碎开来,如此数十次之后,方才凝聚成道意。 唐柏极为后悔,要知道爆碎道符的力量,全都是燕菲菲的血脉力量,正是这种天生的纯粹的原始的力量,连大道也融之不了;他看着生命气息越来越弱的燕菲菲,心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在船头走来走去,嘴里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走着走着,他一屁股坐在了船头,双眼红润痴呆,嘴时喃喃叫着燕菲菲的名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这种感觉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自信与力量。 徐彩凤却是蹲在唐柏的身边,暗自流泪。 一直未曾开口的诸葛心月突然开口说道:“我以为有多历害呢,原来也是一个绣花枕头。” 徐彩凤转过头来,愤怒地看着诸葛心月,怒道:“你不帮忙没人怪你,但请你少说些风凉话。” 诸葛心月道:“我什么说风凉话了,若不是看在她也算间接地救了我一命,你请我说话我也不会说的。” 此时唐柏回过神来,焦急地看着诸葛心月,道:“心月,你是不是有办法?” 诸葛心月点了点了头。 唐柏忙跑了过去;但还未靠近,诸葛心月便闪到了一边。 唐柏忙停下脚步,道:“心月,就当我求你了。” 诸葛心月道:“可是我看你不顺眼。” 唐柏道:“那要怎么样你才看我顺眼。” 诸葛心月道:“你抽自己十个耳光,还要说自己的猪。” 徐彩凤闻言,怒道:“诸葛心月,你够了。”,只是她话声刚落,便听到了一阵‘啪啪’声响,而后又听到唐柏道:“我是猪,我是猪,我是猪。。。” 第四百零八章,渡人便是渡己 “这就是你,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了极点?” 诸葛心月冷冷地说道。 唐柏自喃地笑了笑,道:“人生存于世,本就是一件卑微的事情。” 徐彩凤怒视着诸葛心月,道:“怎么才能救菲菲,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诸葛心月道:“我们谁也救不了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徐彩凤怒道:“诸葛心月,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耍我们吗?” 唐柏与素琴仙子闻言,却若有所思,这本来是很容易想到的问题,但他们关心则乱。 诸葛心月道:“方法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情。” 徐彩凤还想再说,唐柏却制止了她。 唐柏道:“心月说的没错,能救菲菲的,只有她自己,我们使用术法救她,相当于是与她为敌。” 徐彩凤一脸不解地看着唐柏。 一旁的素琴仙子道:“我们只有唤醒菲菲的意识,她才能自救;但我们一旦使用术法,便会遭到她头顶的红色光球抵挡;而这红色的光球,是菲菲的力量聚集而成的;两者相斗,便相当于与她为敌。” 徐彩凤想了想,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焦急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才唤醒菲菲?” 素琴仙子道:“叫她的名字。” “这就可以了吗?” 徐彩凤一脸不信。 素琴仙子点了点头,道:“至于菲菲能不能醒,那要看她的造化了。” 说完,她便喊起燕菲菲的名字;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蕴含着一种强大的穿透力。 与此同时,唐柏也在不断的叫着菲菲的名字,他的声音蕴含着道意,碰撞到燕菲菲身边的血色光罩,似大风刮起了水波,泛起层层纹波。 徐彩凤见此,叹了口气,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呼唤起燕菲菲的名字来。 这边在呼唤燕菲菲;而燕菲菲却陷入在一个血色的世界中。 这里的山峦云彩,都是血红的,仿佛是鲜血染成的,而四周的空间,却是无穷无尽的符文化成了细微的丝线,宛如细雨一般,身处其中,这些丝线便像收拢的花莣,向着燕菲菲聚拢而来。 燕菲菲一拳打出,拳风宛如风雷,力量排空,与血红的丝线碰撞,似金铁交鸣,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周转的血色丝线在拳风之下,纷纷爆碎,又化成血红的符文,在血色空间飞舞。 燕菲菲看着密密麻麻符文,喃喃道:“这究竟是何地方?” 不过知为何,身处这血色的空间,她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她话声刚落,又见密密麻麻的符文迸身出光芒,光芒呈有形之体,皆为细如发丝般的红色丝线。 “又来?” 她依旧挥拳,力量于此地宛如刀光剑影,在四周精光电射。 拳风一尽,血红的丝线又如秋风扫落叶,碎了个干净;纷纷化成符文。 而且,这些符文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但她知道,这仅仅暂时的安全。 果不其然,不消会儿,符文又变。 出拳,碎化,一次一次,如重复着;开始时,燕菲菲倒不觉得如何,但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而符文所化的丝线却越来越坚韧。 她忍不住怒吼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最后,她放任不管,任无数的丝线聚于身;但她很快发现,这些丝线在吞噬她的血液。 于是,她不得不再次挥拳。 她也不知道挥出了多少拳头,直至她感觉已经举不起拳头时,只能自嘲地一笑,任血红的丝线吞噬她的血液。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死法;但她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将自己玩死。 噬神术!噬的原来的是自己的神。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失得越来越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很虚弱了,她甚至放弃了反抗的意志。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回到小时候,身边有着疼爱自己的哥哥,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 她喃喃自语的叫着一些曾经熟悉的名字,迷迷糊糊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喃喃自语地道了声谁啊,不想空中猛地响起一声道喝:“唐柏!” 听到唐柏的名字,她微微清醒了些,她道:“戝骨头!”,她想睁开眼睛,但感觉眼皮有千斤之重,她想要振作精神,但无数据的磕睡虫朝她汹涌而来,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了,她又陷入了昏睡中。 诸葛心月所说的方法,不是行之不通,而是现在的燕菲菲实在太虚弱了,她已经没有力量去自救了。 就在她的血液快要流干时,就在她的生机快要断绝时,而在这片诡异的血空间中,现出了一个符文。 这个符文散发着强大的生命气息,它刚一出现,连接在燕菲菲身上的血色丝线便断裂了开来。 命符! 这是玉灵灵曾经打入她体内的命符。 这是神墟的主人生命女神留下的符文。 命符散发着朦胧的光彩,光彩之中,一个白衣女子浮现而出。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玉灵灵。 玉灵灵看了看血色的空间,喃喃自语道:“因果不尽,渡人便是渡己;你以血祭我归来;我却算出你有一劫,一报还是一报,此间因果一了,我也可以安心归墟了。”说完,她随手往命符之上一点;命符便散发无穷光彩;印照血色空间,原本吞噬血液的丝线,于命符的光彩中,纷纷化成鲜红血滴,落在燕菲菲的身上,浸入她的肤色毛孔中,转眼消失不见;使得燕菲菲的身体,如同枯木逢春,散发出勃勃生机。 看到燕菲菲重生如初,玉灵灵微微一笑,她抬头往血色空间外看去,唐柏与徐彩凤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她喃喃道:“命运的轨迹,非超脱者,无法度量。”说完,她又朝玉人城看去,玉瞄与燕十三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她又轻轻说道:“世间缘法,缘起缘灭,玉瞄再见。”说完,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命符又涌入了燕菲菲的体内;血色的空间却是‘轰’地一声爆碎了开来。 在血色空间消失的瞬间,封印着渡神小般的血色雾气突然朝着燕菲菲头顶的血色小球汹涌而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血色小球又化成一个奇异的符文,自燕菲菲的头顶涌入,消失不见。 而后,燕菲菲枯瘦的身体,以一种可见的恢复了过来。 与此同时,渡神小舟没有了封印,渡神小神变得漆黑一片,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宛如海啸山崩,潮涌而降;若不是有重叠空间化成了磊部分力量,只怕这股力量会将船上之人压成肉饼,晓是如此,措不及防之下,几人亦是被压趴在般板之上。 唐柏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上,无穷无尽的符文飞起,化成一些细小的无形气泡;不断地卸去船上的力量;与此同时,他控制着渡神小舟顺力而行,而后一团火光亮起,照亮了少许空间,却照不清外面的情景,但他感觉,渡神小舟已经脱离苦海。 他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竟究在什么地方?” 徐彩凤与素琴仙子面面相觑,诸葛心月却是说道:“我想:我们现在在一只巨兽的口中或者脏腑中。” 素琴仙子手中多了一块光石,照亮了渡神小舟内外,她发现渡神小舟外像是无尽的虚无,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同量,她发现渡神小舟在下坠,就像一块巨石坠落在无底的深渊中,根本看不到头,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葛心月没有再解释;有的话说一遍,她就不想再说第二遍。 此时,燕菲菲呻吟一声,醒转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唐柏,于是便笑了起来,道:“小子,你没事了?” 唐柏却没有笑,而是严肃地说道:“我是没事了,你可差点出了事情。” 燕菲菲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又甩了甩手脚,不解地道:“我也没事啊!” 徐彩凤道:“你还没事,你差点吓死我们了,你不知用什么方法,竟以自己的鲜血封印整个渡神小舟。” 燕菲菲这才想起前面的事,她看了看四周,道:“我们现在在那巨兽的肚子里吗?” 徐彩凤摇了摇头。 燕菲菲一愣,茫然道:“没有吗?” 唐柏走到她的身边,敲敲她的头,道:“你别转移话题,下次别用禁术了。” 燕菲菲不满地道:“我没使用禁术,那结印之法,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时根本就来不急思考,随便就依葫芦画瓢,使将了出来。” 唐柏无奈道:“反正你下次不要糊乱使用神术,有时候你可以多研究研究,别好的坏的,一股脑地往外使。” 燕菲菲嘟着嘴道:“我才不研究呢,无聊得要死。”说完,见唐柏又要出口教训她,忙转移话题道:“我们真的没有在那巨兽的口中吗?”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你将先前的事说一遍,我们参考一下。” 燕菲菲挠了挠头,就道:“你形体碎裂后,渡神小舟便压入了苦海之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过来,发现船上就你与那个女人存在。”说着,她指了指诸葛心月,而后继续说道:“我当时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海水中,将船从海水之中举了起来,然后又飞过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将彩凤姐姐救下,后来素。。。玲姐凝聚成形体,不想海上风浪太大,最后又突然不见,在风浪中又遇到一只巨大无的海兽,我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便使出了噬神术。 她所说的噬神术,便是她先前所说的术法。 她摊了摊手,道:“后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唐柏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有可能在海兽的肚子之中。” 诸葛心月闻言,轻哼了一声。 唐柏略有些尴尬,他一直说自己如何爱诸葛心月,结果她说的话他竟然没有相信。 第四百零九章,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地相信她。 唐柏感觉自己爱得不够深刻。 也许,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得太久,也是会厌倦的;就连那意外的那一次水火交融,唐柏也开始感觉遥远了。 唐柏沉默了下来。 燕菲菲也没有说话,她感觉到唐柏的失落,她感觉到这个时候无声更胜有声。 渡神小舟依旧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坠落,从上而下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原本平稳的船头,竟生出了一种失重的错感。 船上的众人一个个紧绷着脸,聚起了真元。 若真是在巨兽的体内,他们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终点会是哪里,是否会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 素琴仙子一时性起,取出一个法宝就地一掷,立有一团红彤彤的光华的飞出;开始时只有拳头大小,脱手后在渡神小舟外爆开,化成了一团足有亩许火焰,在巨大的压力下,碎裂开来,火星四射,宛如漆黑的天空燃起了绚丽的烟花,分外美观。 只是渡神小舟下降的速度太快,须臾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若不是知道我们在一只巨兽的体内,我真以为我们被逐出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徐彩凤最终忍不住说道,她很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 唐柏打起精神,调整了心中情绪,道:“一花一世界,一念一天堂,任何个体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燕菲菲见唐柏开中,她便道:“哪来那么多世界,一朵花就是一朵花,一个念头就是一个念头,你啊,就是道理想得太多,容易钻死胡同。” 唐柏一愣,倒是觉得燕菲菲说的有道理;但一起到道理,又想起燕菲菲的话,不由笑了起来,正想说话,突地震天一声霹雳,渡神小舟撞在一块巨大的彩色石头上。 彩石被撞碎开来,无数光华矢如飞龙,于黑暗中闪得一闪,化为许多大小不一的彩球,向四方激射而去。 渡神小舟也这巨大的力量震得便离了方向,在漆黑的空间中不断地翻滚,伴随着彩石飞射,不消会儿,进入一片宛如金山银海的世界中。 等到渡神小舟平稳了下来,众人都定住了身子,才发现四周悬浮着无数金、银两色光华,这片空间之中,悬浮着无数光石,大小不一,大的有如山峦,小的不过拳头大小。 空间中,两色光芒互相映射,精芒万道,耀眼生缬,甚是奇观。 最为主要的是,这方空间没有了压力,渡神小舟就像其中的一颗小石头一般,静止其中,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地方?众人都忍不住好奇。 唐柏用意念控制渡神小舟,想要看看四周的全貌,却发现这方‘空间’的阻力非常强大,渡神小舟移动起来非常困难。 唐柏道:“我出去看看?” 燕菲菲道:“我与你一起出去。” 唐柏摇了摇头,而后身形一闪,便出了渡神小舟,现身于小舟之外。 他刚一出现,便有无数光芒朝他汹涌而来,照射于他的身上,如粘上的一层层金、银两色的光粉,左一团金色,右一团银色,密密麻麻的,好不怪异。 船上众人一惊,燕菲菲叫喊道:“唐柏,你没事吧!” 唐柏却仿若未闻,不见半点动静。 燕菲菲想要冲出去,但渡神小舟上的重叠空间,只有唐柏能够控制,以她的本事,根本破解不了。 于是她只能不断地叫着唐柏的名字。 也不知是她叫感声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唐柏转过头来,朝船上众人看来,只不过他的眼睛怪异至极,双眼之中竟夹杂着金银两色的光彩。 唐柏对着船人的众人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很诡异,诡异得让她们不寒而悚。 外面到底是一片什么样的空间? 唐柏也想知道这是一片什么样的空间。 他一出渡神小舟,就感觉自己好像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琥珀中,任他如何努力,都挣脱不了四周强大的束缚;与此同时,他发现无数的光芒朝他激射而来,这些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开始还没什么,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变得坚硬起来,就连毛孔,也似一根根细小的金针银针。 他拼命地运行真元,他发现真元运行的就像水银流动,极其缓慢,而后他感觉自己的血肉也变得坚硬了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块块金属。 同化! 这片空间与玉人城一般,蕴含着金、银两种属性的法则,可以同化一切物质。 而后,他意念一动,身上的白袍化成了无数虚空的世界,笼罩在自己的四周;果不其然,法则的力量与幻之大道纠缠在一起,他感觉浑身一轻;趁着这会功夫,他转过头去,朝着燕菲菲几人笑了笑。 只是他刚刚一笑,四周的法则便突破了幻之大道的阻挡,依旧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笑容,完全定格在脸上。 这里的法刚力量,比玉人城更加强大? 唐柏很快否认了这种想法。 但面对这样的攻击,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须臾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变成金、银两色,就连识海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被同化,只有五颗纯阳之念,依旧在顽强的抵抗。 但他知道,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没有杂念,他的心态反而变得纯粹起来,面对生死,他没有恐惧害怕,反而一片祥和。 他的心灵也变得清静通透;原本同化成金色的心脏,却浮现出了无数纹路,而后如同白雪初融,升腾起一片金色的雾气;雾气之中,又见一朵紫色的莲花若隐若现;莲上之上,一个与唐柏一般无二的身影浮现而出。 只见这道身景双手相叠,右手拇指指天,左手尾指点,而后嘴角微张,在不断的念诵着晦奥难明的经文。 经文无声,却如一根无形的线,穿越了这片空间,丝毫不受空间的法则所阻,而后穿越巨兽庞大的身体,穿越了苦海,穿越了整个神墟,穿越了天门大陆,穿越了无尽的虚空,在无极的虚无之中,传入了一座普通的道观之中。 道观之中没有神像,也没有香火,只有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年青的道士,背对着无尽的虚无。 这个道士明明是有形之体,但给人的感觉,他却仿佛是他座下的蒲团,是这座普通的道观,是那无尽的虚无。 经声传入这个年青道士的耳中,年青道士睁开了双眼,他微微一笑,道了声‘戝骨头’,而后随手一挥,在他身前,现出一片普通的池塘,池塘之中,长着不同颜色的莲花,红的、白的、蓝的、黑的、橙的、五颜六色,开得正艳,好不美观,唯独一朵紫色的莲花,略显萎靡,光泽不显。 道人随手一指,一道紫光落入紫色莲花之,如一颗石头落入水中,荡起圈圈涟漪,而后升腾起一个个经文,纷纷飞舞,最后又落入紫色莲花之上,化成了丝线一般的纹路。 道人喃喃说道:“天生大道,大衍遁一,虽不知你真假,但归我道门,皆为沃土,自生造化。”,说完,他随手一挥,面前的池塘隐去,又归虚无;道人闭上双眼,再不动分丝,也无半点气息。 与此同时,唐柏的气海之中,一直沉寂不动的莲子,在道人闭上双眼的瞬间,轻轻的一动;他体内便有两道光华,瞬间被吸入了莲子之中。 这突然的变化,很快忍起了唐柏的注意。 难道莲子又受经文所控了。 他许久不曾念诵过《莲花经》了,此时此刻,他只能将自己死马当成活马医。 而后,他念诵了经文,开始时还觉得经文拗口,但渐渐的渐入佳境,心灵意识都沉入经文之中。 经声轰鸣,如大道临世。 唐柏此时的身体,本就是由《莲花经》的经的经文所塑,经声一起,莲子一动,莲子上的经文与唐柏的身体相互呼应,使得唐柏的身上闪发出了耀眼的紫色光华;让他变得无比尊贵神圣;同时,莲子也轻轻的旋转起来,其上的经方,如以一条由无数大道凝聚的河流,带动着他气海的真元,挟带着九窃金丹的药力,源着他的脉络,运行起了周天。 一时间,他体内的金银规则属性,如同河水流过,纷纷融入了大道的河流之中;最后归于气海,被莲子吸引;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之外,还现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圆,一圆为银色,一圆为金色,一圆为紫色;一圆套着一圆,大圆套着小圆,朝着四方辐射而去。 而对这一切变化,唐柏毫无所知。 他的思想已经融入的红声之中,无思无想,无人无我。 他就像一个经文,在经海中游荡,迷迷糊糊,混混浊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归了一点意识,看到了一座紫色的莲花。 紫色的莲花上坐着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捏着一个奇怪的手印。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莲花上的身影却没有回应他,而是在默默地念诵着经文。 过了许久,他又忍不住问道:“我是谁?”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唐柏,但慢慢地发现,他又不是唐柏;唐柏是紫色莲花上的那个人。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听着莲花上的人在念诵经文;于是他也学着那身影的模样,双手半握拳头,右手拇指朝天,左手尾指朝地,又念诵起经文来。 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随着口中的经文在飞;朝着紫色莲花上的身影在飞。 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远隔天涯之遥远;他不知飞了多久,最后在他意识快要迷失于经声之中时,他飞到了紫莲之上,而后没入了紫莲之上的身影中,两者融合在一起。 原来如此! 我即是我,他亦是我。 而后依旧捏印,继续念诵经文;但思想意识,却再未迷失于经声之中。 第四百一十章,字如日月,身如宙宇 莲子轻旋,三千经文纷纷脱离莲子,浮于莲子周围,宛如神秘的星图,按照一种玄妙的轨迹移动。 唐柏意沉于心,无有所相,洞若观火;观三千经文,各分排序,与以往的经文又生出了不同的变化,如‘晦明强弱,朝夕冥朦’,变化成了‘晦朝冥明,夕强朦弱’,如‘虚妄滞性,境生自如’,变化成了‘虚性生境,滞如自妄’。。。 三千经文,如此变化,又生出三千经义;只不过唐柏向来不去理解经文大义,他如稚童学文,一字一义,一字一音,字不成句,一字为读.也正是如此,当年他才能学成《莲花经》,以音长音短形成独特的呼吸吐呐之术。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经文一变,唐柏呼吸亦变;他吐气成龙,嘘气成风,五脏金光升腾,六腑银光闪烁,筋骨血肉,各有光芒,如归海之流,涌入气海,散于三千经文之中;与此同时,唐柏的身体宛如无尽深渊,吞纳四方金光银光. 开始时,还未有异常,但时间稍久,便见三千经文之中,有两个古老文字,散发了不同颜色的光彩. 一字为‘阳’,一字为‘阴’. 阴阳本为道生,互藏相感,执一而定,化二而易,随道而变,处处皆有,万物之母,运化万千。 唐柏虽在念诵经文,但他的思想意识,却是清晰无比;不但可以感觉四周空间变化,而且还能自观肉身气海,如一眼之下,可见百种颜色. 他本以为此地金、银之光,乃金属之性,故而生出法则同化;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金光银光,生出的却是阴阳大道. 难怪幻之大道抵挡不了两色光芒. 如此机缘,他不由心生欢喜;见金聚于阳,如烈阳普照,银聚于阴,似皓月横空;一时间,竟生出身如宙宇,日月同空之感。 此时他完全不受四方空间束缚,不仅可回渡神小舟,亦可于此地遨游;但他无动于终,依旧继续念诵经文;导引规则之力,壮大阴阳道基. 渡神小舟之上,众人都见到了唐柏身上的变化,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此时的唐柏,背对着她们,盘膝而坐,身上散发着银色,金色,紫色的光圈,一圈笼罩一圈;宛如身身披彩虹,如梦似幻,似真似假,神圣至极。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素琴仙子喃喃自语道。 不仅是她,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心月,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唐柏的背影. 这背影让她有一丝熟悉之感,仿佛曾经在梦中见过。 她心生恐慌,不由提醒自己,莫忘了彼此之间的仇怨;而后又强忍好奇之心,闭目打坐。 只是越是如此,心中越生烦恼,脑怒之下,又恼自己无能,又恼自己心软。 唐柏没了危险,数燕菲菲最为开心,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对徐彩凤说道:”等这臭小子回来,我定要他好看。” 徐彩凤哪里还不了解燕菲菲的性子,她说道:”你啊,也就宗主没事时硬气一点。”她嘴里虽是与燕菲菲在说话,但眼睛却是落在唐柏的身上,此时她突然轻’咦’了一声音,而后推了推燕菲菲道:”菲菲你看,宗主的身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燕菲菲道:”什么东西!”,她话声刚落,便见唐柏的身子慢慢地悬浮了起来,而后,一朵紫色的莲花,在唐柏身下绽放开来。 九瓣紫花,晶莹玉透,宝光闪闪,神圣圣洁。 唐柏盘膝而坐,浮于紫莲之上,光晕氤氲,有如神灵。 燕菲菲正说惊呼,便见紫莲散发出一道紫光,紫光化成三千经文,烙印在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中,而后托着唐柏,便往远处飞去,刹那间消失在金山银海之中. 众人反应过来,徐彩凤道:”宗。。。宗主呢?” 素琴仙子与燕菲菲面面相觑,她们也想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素琴仙子道:”我们等上一等!” 燕菲菲与徐彩凤一时也无其他办法,不等又能如何。 三人分别坐于一角. 素琴仙子与徐彩凤还可以打坐调息打发时间;燕菲菲却是坐立不安,不仅担心唐柏安危,又极其无聊;最后缠着素琴仙子,向她请教先前如何色诱唐柏的事儿。 这女人与女人,一旦聊起男人,话题便多了起来。 素琴仙子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燕菲菲与徐彩凤叫她两声’玲姐’,她便放开了心思;三个女人越聊越大胆,也越来越开心。 她们从男人的相貌聊到气质,又从气质聊到体质,从体质聊到男人的上半身,从男人的上半身聊到下半身,从衣着聊到服饰,又聊到男人没穿衣服的模样;最后越聊越大胆,甚至聊到了男女情事之上,用何姿势。。。 徐彩凤以前学的是入魔之道,又常居于妓院之中,虽未经人事,但知识底蕴沉厚。 素琴仙子斩情之前,却是有过巫山云雨,后来又与唐柏精神相交;再到前些时候,两者无形相融,阴阳相合,龙虎相济,经验丰富。 三人之中,只有燕菲菲似懂非懂,知其事,不知其精髓;但她好学,哪怕羞得满脸通红,依旧孜孜不倦,不耻下问。 一时间,三人越聊越兴奋,甚至将唐柏的安危也抛之于脑后;开始时,因为有诸葛心月的存在,几人只是小声嘀咕;但时间一久,声音便越来越大,最后旁若无人起来。 诸葛心月心高气傲,懒得与她们计较,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便封了自己的听觉;继续修行;但总是静不下心、入不了定觉;先前三个女人说的话,不断地在她脑海浮现,她想集中精神,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一时是一座陌生的城池,一时是一片葱翠的山峦,一时是一支漆黑的长箭,一时又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这些奇怪的画面就像一本没有文字的插图,看不到前因后果,又勾人心思;到最后,甚至出现了一些羞人的画面,宛如在做一个香艳的春梦。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身体也是莫名燥热难受;她不断地将那些陌生的画面抛之脑海;但越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但自己的心思就越会往哪方面去想;仿佛入了魔一般。 最让她恼怒的是:最后与她巫山云雨竟然是唐柏,而且,她依旧记得那种生命相融,极致升华的感觉。 这让她很羞耻;她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受了旁边三个女人的影响,是她们的话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所以自己才静不下心来,所以才会糊思乱想。 她放开了听觉的封印,正听到徐彩凤在说’老树什么根’的招式,她愤怒地站了起来,怒吼道:”你们还要不要点脸面,一个个的都发骚了吗。” 正说得起劲的三个女人一愣,素琴仙子与徐彩凤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燕菲菲却是嚷道:”叫什么叫,你若是不愿意听,那就捂着自己的耳朵好了,又没人逼着你听。” 诸葛心月气极,怒道:”我为什么要捂着自己的耳朵。” 燕菲菲道:”我们聊我们的,关你屁事啊?” 一时间,两人怒目而视,宛如斗红眼的公鸡,各不相让. 素琴仙子看了看燕菲菲,又看了看诸葛心月,双目一转,道:”都别吵了,这么久了,唐柏还未回来,还是想想怎么去找他吧!” 说到唐柏,燕菲菲便变得焦急起来,先前听两位’前辈’传经授道,听得入迷,倒是将唐柏给忘了;此时看着再看渡神小舟外的金山银海,不由一愣道:”怎么外面的光彩暗淡了许多?”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都往外看去,果不其然,原本烂灿的金光银光,真的变暗淡的许多,就像一个精神奕奕的小伙,经过了两三个女人的榨干了身子。 燕菲菲道:“要不我们试着控制一下渡神小舟,去寻找唐柏。” 徐彩凤摇头道:“那怎么行,若是宗主归来,见不到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燕菲菲想了想,觉得徐彩凤说的对,但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素琴仙子道:“这神器乃唐柏之物,想来他能感应得到;我们还是去寻找一番,若是见不到唐柏,我们在归来这里。” 说着,她从胸前挑出一物,往渡神小舟外飞去。 那物件是一块红绸,上面用细线雕着一团白色的云彩。 燕菲菲脸色一红,道:“玲姐,你怎么反自己的肚兜给扔了。” 素琴仙子一愣,回过神来,喋笑皆非地道:“什么肚兜,这是我的锦云兜。”,说完,那锦云兜便在渡神小舟外碎开,升腾起一团洁白的云彩;只不过四周金、银两色的光线照耀其上,便响起了一阵‘滋滋’声响,宛如温开的猪油在炸油条;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锦云兜所化的白云便消散一空。 “这外面竟这般危险,我这宝贝,是千年蚕丝为制成了,那白云更是取冰云涧万年不化的雾气封印其中,又烙印了九九八十道法阵,虽不是仙宝,但一般斩情境界的人被云雾罩住,也难逃一死,没想到,没想到。。。” 徐彩凤不由砸舌,心中暗道自家宗主历害;连师叔的宝物都撑不住外的危险,自家宗主却来去自如。 燕菲菲倒是无感,在她眼中,只要是修仙的,在她眼中,都是一个境界;她对付的皓阳仙人时用了全力,但对付一个化精期的修士,她也会用全力。 这定位的方法行不通,素琴仙子也没了办法。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才好时,渡神小舟之上,紫色光芒微微一闪,却是自动起来。 徐彩凤看向燕菲菲,问道:“菲菲,在等等,或许有其他办法。” 燕菲菲道:“我没有催动渡神小舟。” 徐彩凤又看向了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摇了摇头。 然后三个女人都看向了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道:“你们放心,我没有那个闲功夫。”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素琴仙子道:“也许是唐柏在控制渡神小舟。” 徐彩凤叹了口气,喃喃道:“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我们就是想让渡神小舟停下来也不可能。” 此时,三个女人也没有讨论男人的兴趣了,都略有些紧张看着渡神小舟之外。 外面的空间虽然危险至极,但这景致却是非常壮观。 一座金色银色的山峦悬浮其间,星罗棋布,瑰奇富丽,有的横黛笼烟,金光闪烁;有的高耸入云,宛如银色的天柱;山峦之上,有黄金古木,有银河垂落,气象万千;金色银色混合的云海,似无数细沙,光彩纷耀,目难穷尽。 几人被这美景所摄,紧崩的心也放松了开来。 这空间仿似无穷无尽,渡神小舟的速度并不快,时间一久,其上的女人又觉无聊起来。 燕菲菲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看了看素琴仙子,又看了徐彩凤,张了张嘴,道:“玲姐,彩凤姐姐,路途寂寥,不如再说说‘玉女十八招’。” 素琴仙子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徐彩凤却是摇了摇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燕菲菲茫然道:“彩凤姐姐,你怎么跟唐柏一样,怎么舞文弄墨起来了。” 徐彩凤一愣,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与宗主睡一觉学得的多。” 燕菲菲闻言,双眼放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了。”她话声一落,便闻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从前面传来。势若雷轰,余音隆隆,震耳欲聋;而后又见前迸射出千万道金银两色之光,渡神小舟外的金山银山,纷纷炸开,化成无穷的光雾,笼罩四方。 船头之上的四个女人,都不知发生何事,而后又见渡神小舟停顿了下来,一个个的心月紧绷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渡神小舟处的光雾逐渐消散,金山银山已经消失不见,浮现于众人眼中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而在大海之中,一朵的紫色莲花悬浮于上,莲花之上,唐柏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众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有船 紫色的莲花慢慢地隐去,唐柏身形一晃,已到了船头。 燕菲菲尖叫了一声,飞扑了上去。 唐柏本能地往左微闪。 燕菲菲一扑不中,怒道:“小子,你竟然敢躲开!”,说着朝唐柏挥舞着拳头。 唐柏哈哈笑道:“菲菲,你太热情了。” 燕菲菲还未说话,诸葛心月便道:“这哪里是热情,这是发情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便闭上了嘴巴。 只是看到唐柏与三个女人暧昧,她心里又极不舒服。 燕菲菲一脸挑衅地看着诸葛心月:“关你屁事。” 唐柏略有些惊讶,看着势同水火的两人,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糕了? 诸葛心月看了唐柏一眼,道了声‘奸夫淫妇’,然后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便是如此。 燕菲菲气极,冲上去就要与诸葛心月较量一番。 唐柏一瞧,这还得了,意念一动,忙在两人身前布置了空间。 燕菲菲见无法靠近诸葛心月,便知道是唐柏搞的鬼;于是回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唐柏一眼。 唐柏道:“心月她…她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不知为何,诸葛心月虽然骂了他,但他心里却是极其高兴的;因为他感觉到诸葛心月在吃醋。 被人吃醋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徐彩凤氛有此僵持,忙转移话题,开口问道:“宗主,这外面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唐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神而化道。” 燕菲菲本就在生气,见唐柏说话文绉绉的,忍不住道:“什么狗屁神而化道,能不能不要卖弄你那点学问。” 唐柏不以为然,嘿嘿一笑,但一时还真不好与她们解释神。 其实燕菲菲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见唐柏笑而不语,她又忍不住道:“小子,你哑巴了!” 唐柏燕菲菲如此,就越想逗她一逗,便道:“这个,那个。” 燕菲菲道:“到底是哪个?” 素琴仙子见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吵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两小无猜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感情;她看了看盘膝打座的诸葛心月一眼,暗道:“心月啊,你若再如此下去,你与唐柏就要越行越远咯。” 她心里想是如此想,但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命运有他特定的轨迹;就像她与唐柏缘分。她有时也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但冷静下来之后,她便将这份情感,当成红尘的火焰,燃烧自己的心境。 自香火之地后,她便想透了此点;所以她明明可以驱除香火之毒、红尘欲念,但她并没有如此做。 素琴仙子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而这边,燕菲菲却是在催促唐柏。 唐柏想了想,道:“灵灵女神曾经说过虚无、命运、轮回还有神灵纪元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吧?” 燕菲菲与徐彩凤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回过神来,开口问道:“灵灵女神是谁?” 唐柏这才想起来,素琴仙子并不知道玉灵灵的存在;因为有关命符的事情,他并不想让素琴仙子知道此事,于是便胡口说道:“灵灵女神是我们三人在神墟中遇到的一尊残神,不过后来归墟了。” 素琴仙子没有再问。 唐柏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按菲菲与心月所述,我们现在是在一只巨大无比的海兽体内。而这只海兽很有可能是神灵纪元的物种,一直存活至今;而今是大道纪元,天地归于大道;就算神墟在大道之中;而这只海兽受大道之规的影响,体内的神性便化成了大道之力;这大道之力就是先前你们所见的金山银山。” 唐柏虽然说得简单,但众人却是感觉玄之又玄。 徐彩凤道:“宗主曾说:一花一世界,一念一天堂,真是如此。” 燕菲菲一听,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便失去了兴趣,听了几句,就没有心思再听,于打断了唐柏的话头,指着外面的大海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又回到了苦海?” 唐柏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苦海,这是海兽中的水灵之地;只不过此地水灵并末成道,但对修仙之人来说,此地不比仙境差上半分。”,说完,渡神小舟上的重叠空间散去,一股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气息汹涌而来,瞬间将众人包裹其中。 这种生机之气并非草木精华的生机,也没有仙灵之气那么纯粹;而是夹杂着一种潮湿的腥味,仿佛绵绵细雨落下,从呼吸、毛孔、肌肤之中涌入众人的体内。 水乃生命之源,这无处不在的水灵之气就像在洗涤她们血肉筋骨,在洗涤她们的五藏六腑;在洗涤她们的灵魂。 三个女人都忍不住张开了双手,如同要拥抱大海,素琴仙子更是就地盘坐,修行起来;就连诸葛心月,此时也睁开眼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四方水波。 她体内有香火之毒,心灵被红尘欲所迷,水灵之涌入她的体内,就像燥热的夏天饮下一杯冰茶,一时间,她只觉上下通透,就连毛孔,也像在呼吸一般。 此时她哪还有心思计较其他,连对唐柏他们的防备都放开了,而后静心静念,运行功法,导引水灵之气入体。 她自修成合魂之后,便出了那个诡异的山洞,到处寻找唐柏与素琴仙子他们;后来遇到欧阳红玉与清虚子,又被诱至香火之地,失去本性,被红尘所染,根本未曾巩固境界;此时得遇机缘;就如沙漠之中遇到了绿洲,让她迫不及待。 只是须臾之间,她又睁开眼来,疑惑的朝四周看去,立刻发现四周的水灵之气、宛如旋涡一般,全往素琴仙子的身体里涌去,她的身体仿佛是个无底洞,四周的水灵之气全被她掠夺了一空。 诸葛心月站起身来,走到船舱之中,随手一挥,一道淡淡的莹光过后,唐柏送给她的绿色花盆便消失不见了;她再回到船头,一声不吭,一跃而下,踏浪而行。 唐柏反应了过来,叫了声心月。 诸葛心月回转头来,冷冷道:“你还想囚禁于我吗?” 唐柏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燕菲菲虽然讨厌诸葛心月,但她并不希望诸葛心月离开。 因为她懂唐柏,只要诸葛心月遇到危险,唐柏拼了性命也会去救她的,与其让诸葛心月在这危机层层的地方乱闯,还不如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渡神小舟之上。 但让她意外的是,唐柏并没有强留诸葛心月,而是一脸苦涩地说道:“心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囚禁你,如果你真想离去,我不会阻拦于你。” 诸葛心月轻哼了一声,而后展开身法,直往水灵深处飞纵而去,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徐彩凤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宗主,就这样让心月走了。” 唐柏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让她走,又能如何?她心中的红尘欲念,只有她自己才的解开;强留于身边,她不痛快,我也难受;何况。。。”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盘膝而坐的素王仙子。 徐采凤倒是知道唐柏的意思,素琴仙子是仙灵之体,基本将四周的水灵之气掠夺一空,其他人根本吸收不了半点。 她也是个修仙之人,但与唐柏相处日久,便渐渐地淡了修仙的体系,而是偏向了大道的方向。而相比修行,她觉得呆在唐柏身边更加重要。 她喃喃说道:“这样也好,木道人所说的桃花落枝之劫便不会发生了。”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厅地问道:“宗主,你与心月是何时相识的?为什么你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她这么一问,燕菲菲也一脸好奇地看向了唐柏。 唐柏轻叹口气,道:“百多年前了。” 徐彩凤闻言:“百多年前!那时你还在大衍宗吧,那时你只是一个化精期的小修士,而心月已经是大狼城的城主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被问到怎么与诸葛心月认识的,唐柏脸色微红,便闭口不说了。 徐彩凤也没有追问,她被唐柏这么一说,也唤起了曾经的记忆,想起了与唐柏初识之时的情景,不由笑了起来。 燕菲菲道:“彩凤姐姐,你笑什么?” 徐彩凤道:“想起了宗主在大衍宗做杂伇的时候。” 燕菲菲道:“你们那时就认识了吗?” 她曾经去大衍宗找过唐柏,但她真不知道唐柏还在大衍宗做过杂役;这好奇心一起,便缠着徐彩凤,让她讲讲唐柏曾经的故事。 她与唐柏少年相识,而后经过各种生死考验,后来分开百年相遇,虽然两人感情依旧,但她依旧感觉彼止缺少了些什么? 而缺少的,就是这百多年的距离。 百多年时间,他不曾陪伴她长成,她亦不曾陪伴他流浪。 于是徐彩凤便被燕菲菲拉到了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没了两人的纠缠,唐柏又想起了诸葛心月,想起了两人初识的时候,脸上不由又落出了微笑。 渡神小舟在不断飞驰,而飞行的方向,便是诸葛心月消失的方向。但不管渡神小舟的速度有多快,却依旧没有看到诸葛心月的身影。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素琴仙子收功醒转,她看到立于船头唐柏,双眼远眺的模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男性魅力;她悄悄地注视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唐柏身边,喃喃说道:“心月走了?” 唐柏点了点头,而后感觉素琴仙子有些不对,便转过头来,看向素琴仙子道:“你现在是素琴仙子还是‘贾玲’?” 素琴仙子微微一笑,道:“你猜呢?” 唐柏道:“若是素琴仙子,她一定不会让我猜测的。” 素琴仙子道:“那我就是‘贾玲’。” 唐柏摇了摇头,道:“你也不是‘贾玲’。” 素琴仙子道:“我即不是素琴内子,也不是‘贾玲’,那我是谁?” 唐柏道:“你是原来的你。” 唐柏所说的原来的你,便是素琴仙子斩情成仙前的她。 素琴仙子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所有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同的自己,天地万物在无时无刻变化,而人也在无时无刻变化,这天地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说完,她见唐柏沉默,问道:“你在担心心月?” 唐柏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道:“红尘炼心,这是心月的心劫,渡过此劫,她便功德圆满,到时。。。” 唐柏自然知道她说的到时是什么意思:修仙最难的是斩情,斩去红尘的牵绊,回归纯真的状态,灵魂识海不染半点因果,与胎坯之时一般,无思无想,方可与圣胎元婴相合,方可褪去凡体,天人合一,成就仙人。 木道人说他有桃花落之劫时,他便想到了此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成全诸葛心月。 他不是不怕死,但他相信,诸葛心月杀不了他。 或许,让诸葛心月斩杀一次,也算了结那次意外的鱼水之欢造下的因果,也算给两人所谓的爱情画上一个句号。 爱是什么?他不懂,诸葛心月也不懂,两个人都只是想谈一场所谓的爱情,仅此而已。 咦! 素琴仙子突然开口道:“有船!” 唐柏顺着素琴仙子的目光看去,只见渡神小舟左侧的方向,在那遥远的水平面,有一丝黑影,随波出没,定眼一瞧,却又消失的踪影,几个呼吸间,又见有极细的一丝黑线,在那天水交界的地方,浮现而出。 听到有船,燕菲菲与徐彩凤也结束了聊天,走了过来,朝着那缕黑线看去,果见一只帆船在那微波细浪之中航行。 第四百一十二章,船上的修士 在这里能看到船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唐柏意念所控,渡小舟便转了方向,朝着船的方向飞去。离得近了,发现这船船身足有二十三四丈长,但船体却是破坏了不少:仿佛经过了巨大的风浪洗礼,死里逃生一般。 这无可厚非,他能进入这海兽的体内,亦是九死一生;想来这船上的主人,能够活下来也不容易。 两者离得近了;唐柏便看到远处的船搂上,端坐着一个极发帅气的男子。 这男子白衣黑发,衣发飘逸,不扎不束,于风中飘拂,衬着身影,无拘潇洒,初见之下,便让人生出好感。 男子也看到渡神小舟,他站起身来,开口问道:“船上的道友,与此相遇,若是不兼,可否过来一会;船上还有其他道友,说不得道还有相识之人。” 男子声音低沉厚重,很有磁性;声音不大,却聚而不散。 须臾,般楼之中走出数十人来,男男女女、高矮胖瘦皆有,一个个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众人一愣,他们没想到这船上竟有这么修士。 “唐柏!燕菲菲!” 船头之上,突然有人叫唤着两人的名子。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俊俏的年青男子在向他们招手。 公孙无我! 他们在这里竟然看到了公孙无我。 唐柏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女了,道:“我们下去瞧瞧?” 三女皆是点了点头,而后飞身而起,落在了大船之上。 唐柏意念一动,渡神小舟瞬间缩小,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也不知被唐柏收进了什么地方。而后他身如电闪,落在了三女身旁。 这时,有人认出了唐柏与素琴仙子等人的身份,有的叫着‘唐宗主’,有的叫着素琴仙子。 唐柏朝着四周的人微微点头,而后道:“在下唐柏,见过各位道友。” 众人说过一些客套话,便又相继进入了船楼中。 与此同时,船楼上的帅气男子从船楼跃下,落在了唐柏身边,抱拳道:“在下陈安平,见过唐宗主。” 唐柏道:“见过陈道友,陈道友极为面生,不知归属哪门哪派?” 陈安平道:“在下一介散修,无门无派,让唐宗主见笑了。” 唐柏摇了摇头,道:“若是我未看错,陈道友已筑就道基,天门之中,能与之相比的人少之又少。” 此时公孙无我走了过来,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瘦弱的男子,细眉大眼,琼鼻秀嘴,这是明显的男生女相。 公孙无我叫了唐柏、菲菲、素琴仙子,彩凤仙子,而后又朝陈安平点了点头,叫了声‘安平兄’。 陈安平道:“冬秀兄,无我兄,即然你们与唐宗主等人相熟熟,那你们先聊。”说完,他又看向唐柏,道:“俗话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千百年时间对于修者来说不算什么,但相遇即是缘份;即然有同船之缘,于这海渊兽体内,若有危险,还望唐柏与各位仙子同舟共济。” 唐柏道:“这是自然!” 陈安平道:“即然如此,我便不打拢你们叙旧了。”说完,又如俗世江湖中人一般,抱了抱拳,身形一闪,眨眼之间,已到了船楼之上。 公孙无我看向众人道:“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此地的。”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这‘迟早’两字,却是让他们废解,他们一路前行,皆是毫无目的,进入这巨兽体内,亦是机缘巧合,危机层层;怎么听公孙无我的意思,这巨兽体内似乎另有乾坤。 唐柏道:“公孙兄,此话是何意思?” 公孙无道:“你们不知道海渊兽?” 唐柏道:“海渊兽是否是苦海中那巨大无比的海兽?” 公孙无我点点头,而后又道:“那你们也不知到天路了?” 唐柏摇了摇头。 徐彩凤道:“你说的天路,可是那通往另一界的仙路?” 公孙无我身边那位叫冬秀的男子道:“自然如此,天门被乾坤大阵封印,无大道法则,被称之为囚笼之地。” 公孙无我这才发应过来,道:“唐柏,我忘记为你介绍了,这一位是苏冬秀,是玄冥教的地教主。” 唐柏根本不知道什么玄冥教,但他知道,天门虽有一教三派四门之说,但除此之处,还有许多不同教派的,只是那些教派没有一教三派四门那般传承久远,实力深厚有罢了。 唐柏朝功冬秀点了点头,而后道:“久仰,久仰。” 燕菲菲最看不得唐柏这般虚伪的模样,开口道:“久仰个屁。” 唐柏略有些尴尬,看向苏冬云道:“菲菲心直中快,冬云道友还请见谅。” 燕菲菲白了唐柏一眼,却未再斥唐柏面子,而是看向公孙无我道:“你说的天路到底与这第海微渊兽有什么关系?” 公孙无我道:“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船楼之中再说。”,说完,领着众人进了船楼。 这船楼还真是与楼房一般,有无数屋子,又分上下五层;住下数十人倒不拥挤。 公孙无我的屋子里很简间,就是只有一张床;再无其他,不过对于能进入此船的修士来说,多余的东西也是身外之物。 进入屋中,公孙无我随手一挥,便有四个六个蒲团落下,而后随手一点,又一张白玉茶几摆于房中,其上不但有茶具,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烧得正旺,上的茶壶升腾起阵阵白烟,淡淡的茶香于房中散发开来,沁人心脾;想来壶中是难得的灵茶。 众人依次坐好。 公孙无我执起茶壶,为众人倒上一怀灵茶,才道:“其实在进神墟之前,我便知晓神墟之中的天路所在,当时未向你们说明,还请各位见谅。” 唐柏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无我兄无需如此。” 燕菲菲道:“你这人说话就跟便秘似的,说一点留一点。” 公孙无我倒是知道燕菲菲的性子,不以为意,而是问道:“龙四海的血龙控神术解了?” 燕菲菲道:“你倒是说说,这天路与渊兽又有什么干系?” 公孙无我笑了笑,道:“相传,仙帝玄一封印天门时,有几处地方,以他的本事,他也封印不了;其中海渊便是其中之一;这海渊便是神灵纪元便是一处神秘莫测之地,灭神之战时,神灵纪元的天地崩碎;化成无数碎片,形成成长界;后又进入大道经元,其中最大一块碎片,便是现在的天地;而神渊亦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相传只要进入神渊之中,莫说去仙界,就是宇宙万界,皆在咫尺;所以被人称之为天路;其意是登天之路;但神渊飘渺无常,根本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而能进入其中的只有海渊兽,所以这海渊兽中才会有如此多的修士。” 素琴仙子道:“这海渊兽中的修士很多吗?” 公孙无我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所处之地,乃海渊兽的肾藏之中,肾乃精元之地,又属水性,这也是四周的生机之气如此浓郁,又呈大海之势的原因。” 唐柏道:“五脏分五行;六府归六合;难道这些地方都有修士?”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见过皓阳仙人,还见过欧阳红玉,他们都在海渊兽中。” 唐柏听到的皓阳仙人时,不由皱了皱眉头;当初在那祭坛之地,皓阳仙人与朱大肠,凤九歌都有密切的关系;凤九歌死于他的剑下,便皓阳仙人与朱大肠却是逃了。 燕菲菲一听到皓阳仙人的名字,不由道:“正好,这一次定不能叫他们跑了。” 公孙无我一愣,道:“谁?” 唐柏道:“皓阳与朱大肠,前些时修做过一场。” 公孙无我不知道朱大肠,但他身边的苏冬秀却是知道的,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唐柏,道:“唐柏主与朱大肠斗过一场?” 唐柏点了点头。 公孙无我看向苏冬秀;苏冬秀道:“这朱大肠是灵域的宗主;他有一件冥器叫‘奈何’,可沟通幽冥;而且还有升仙香,可与仙界天庭相通。” 唐柏微微有意外,没想到这长得像个女子的苏东秀竟然如此了解朱大肠。 苏冬秀似乎知道唐柏所想,道:“我与朱大肠打过交道,而且玄冥教与灵域极近。” 燕菲菲道:“那到时候你不会站在朱大肠一边吧?” 苏冬秀微微沉默了会儿,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唐宗主。。。” 唐柏道:“苏教主不用多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完,他转而看向公孙无我,道:“你说欧阳师姐也在海渊兽中?” 公孙无我道:“是的,只不过匆匆一面;至于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唐柏道:“如此便多谢了!” 说完,端起身前的茶杯,湿了湿唇角。 公孙无我道:“我隔壁还有两间空屋,不如我带你们过去安歇?” 唐柏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公孙无我隔壁的屋子与他的屋子一般无二,只有一张木床,便什么也没有了。 唐柏本来想要与三个女子分开的。 但三个女人毫不在意,最后在燕菲菲的威胁之下,只好与三女同住一室。 等公孙无我离开之后,燕菲菲便道:“唐柏,我们有渡神小舟,为何要到这梭破船上来?” 唐柏道:“我们不来,怎么知道神墟之中还有神墟?怎么知道还有天路?又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还有皓阳与朱大肠的消息。” 燕菲菲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道:“到时遇到皓阳,你们不用给我面子。” 徐彩凤道:“玲姐,你那时候就不应该救他。” 唐柏道:“此事不能怪素琴仙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已。” 素琴仙子叹了口气,道:“我那时终究有些私心的;与他结下因果,妄想归于仙界;有个熟悉之人。” 唐柏道:“你也无须自责;你们先在此地打坐调息一番,我去外面瞧瞧。” 第四百一十三章,对弈 命运的轨迹很奇妙,唐柏他们刚刚才说到皓阳仙人与朱大肠;这两人便出在了船头之。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很起来很平很普通的老头;而陈安平正好却是在与三人说着话儿。 唐柏刚到船头,便看到了几人。 几人也看到了唐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朱大肠二话不说,随手一挥,便见一缕乌光飞出,随后一阵呜呜呜声响,如同一线黑线,奇快无快地射向唐柏。 这道乌光是一柄漆黑的飞刃,散发着阴冷腥臭的味道,跟是夹杂一种无坚不摧的势。 这是一柄‘噬血刃’暗器,由深海万铁石提炼打造,更是以奇毒浸泡,生出异变,不受术法所束,遇血便噬。 朱大肠以往出手极少,有些人或许知道他有一件冥器,但极小有人知道噬血刃的存在。这柄噬血刃虽不如冥器强大,但胜在狠毒。 他也是恨透了唐柏,所以出手也不怕爆落了自己的底细。 这一招,是朱大肠必杀的一招;因为他知道,在这条船上,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唐柏平静至极,噬血刃的速度很快;但的意念,却完全捕捉到了噬灵刃飞行的随手一点,噬血刃便停在唐柏的指尖;仿佛时间静止了下来一般;而在唐柏的指尖之上,有一个梭小小的模型小舟,噬血刃便是落在了小舟之上。 渡神小舟! 唐柏以前根本没有想过用渡神小舟来对敌;此番动作,他亦是灵机一动,以幻之大道催动了渡神小舟,以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困住了朱大肠的噬血刃。 唐柏还未说话,他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喃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完,一粒鸡蛋大小的漆黑珠子飞出,朝着朱大肠打去。 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宇宙无敌人风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 这粒珠子集合了燕菲菲的神力、唐柏的大道之力、皓阳仙人的仙灵之力、还有朱大肠导引而出的幽冥之力;是燕菲菲将这种混乱的力量用打铁的锤法炼制的。 唐柏一见这粒珠子,叫了声‘菲菲不可’,而后指尖的渡神小舟移形换神,眨眼前便将珠子笼罩在了重叠的空间中。 一旦爆发,哪怕这条船是一件难的宝物,也挡抵不了爆炸的威力;何况船楼之中还有数十修士,若真是将这珠子引爆了,那么唐柏他们必然会成是所有人的敌人。 燕菲菲一见唐柏将‘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宇宙无敌人风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收了,便道:”你干什么?难道还要对这些人手下留情?“ 唐柏却是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燕菲菲道:“呆在房间里无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此时,陈安平也反应了过来,看向朱大肠道:“朱宗主,你如此做是何意思?” 朱大肠道:“我与这小子有些仇怨。” 陈安平道:“上我船者,皆有同船之缘;我不管你与唐宗主有何仇怨,但在我的船上动手,便是落我面子;我不想与你动手,你们请吧!” 朱大肠身边的皓阳仙人冷冷地看向陈安平。 但陈安平却是平静至极。 燕菲菲见陈安平如此硬气,不由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朱大肠身边那个普通老头却是淡淡说话:“若是我们不走呢?” 陈安平道:“你们自然会走的。”,说完,他朝船楼之中吆喝了一声,道:“各位道友,还请出来亮个脸,让宋宗主瞧瞧咱们一实力。” 须臾,便见船楼之中,一个个修士走了出来,就连素琴仙子与彩凤仙子亦在其中。 这些人的实力或许单个比不上朱大肠他们每一个人;但能来神墟,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弱手。 朱大肠道:“陈道友,无须如此吧!” 陈安平道:“朱宗主,我等只不过是同舟共济;但你们破坏了船上的规矩;所以还是请吧!” 朱大肠见陈安平不给他半点情面;心中怒恼至极,但脸上却是笑容满面;仿佛连对唐柏的仇恨都被这笑容融化了一般。 他道:“即然陈道友不欢迎我等;我等离开便是。”说完,他转过头来,看向唐柏几人,笑着说道:“唐宗主,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如我们出去,再行说道?” 唐柏身边的燕菲菲道:“手下败将,老子还怕你不成。” 但唐柏却是无动于衷;淡淡说道:“朱大肠,你我因果已定,迟早会分出生死的;何必急在一时。” 朱大肠哈哈笑道:“原来唐宗主怕了。” 燕菲菲还待说话;唐柏伸伸手,燕菲菲便不再开口了。 唐柏随手一招,渡神小舟便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唐柏淡淡道:“以后遇到,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物件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免得贻笑大方。” 朱大肠依旧笑道:“唐宗主的话,本宗主一定记在心里;可惜唐宗主心有惧意;不然我俩可好生说道说道。” 唐柏呵呵一笑。 陈安平道:“三位请吧!” 朱大肠道:“我们走。”说着,肥胖的身体一跃而起,飞出了船外。 他身边的那个老头,亦紧跟随后。 皓阳仙人却是看向素琴仙子,道:“玉宸师妹,是否跟我一起离开?” 素琴仙子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拜入玉真金仙门下,亦非你口中的玉宸;所以也不是你的师妹。皓阳仙人,你还是请吧!“ 皓阳仙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唐柏一眼,道:“那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身体一阵模糊,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柏朝着船上众人行了个道稽,道了声多谢! 陈安平道:“唐宗主无需如此,既已登我船楼,便是同舟共济之人,理当相互帮助;何况,我观那三人,也不是唐宗主对手;唐宗主只不过是给我陈安平面子;才忍让三分;我自然要礼尚往来的。” 他说的是实话;先前那粒漆的珠子,就连他亦产生了危险的感觉;他相信那珠子一旦引爆;他的船楼定会灰飞烟散;船上的众多道友,只怕也会死伤大半。 唐柏道:“是菲菲鲁莽了,还请陈道友勿放心上。” 陈安平点了点头。 此事,其他修士见事情已了,有的已回归船楼之中去了。 燕菲菲有些话想与唐柏说,便想拉他回去;不想陈安平道:“唐宗主若是无聊,不如你我对弈一盘。”。 下棋? 唐柏一愣,微微沉吟少许,便点了点头。 陈安平随手一挥,一阵微风散过;船板之上便现出了一张案几,两个蒲团,案几之上还摆着一个紫玉棋盘。 两人相继坐下,陈安平道了声请。 唐柏道:“远来是客,我先落一子。”,说着,执起一枚黑子就欲落子。 不想‘啪’地一声,陈安平已先落一子。 陈安平微微一笑道:“客随主便,该唐宗主落子了。” 唐柏苦笑道摇了摇头,看着棋盘微微沉思会儿,便也落下一字。 船头的修士见两人下起棋来,一个个围观了起来。 开始时,他们还未感觉什么;但见棋盘上的落字越来越多,便见棋盘之上一变,变成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原,辽阔送壮观无比;远处直耸入云的雪山,一尘不染,净人心脾;但四周冰冷的寒气仿佛浸入了骨子里,欲将人冻成冰雕。 有的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是哪里?” 但没有人知道。 他们刚才明明在船头之上看棋,怎么眨眼间便到了这冰天雪地之中了? 有人道:“这是幻境,大家紧守望心神,莫要被幻境影响。” 于是,所有人都盘膝而坐,不断运行功法,紧守心神。 须臾;他们耳边又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声音;如同万马奔腾,一些定力较弱的修士睁开眼来;便见原本高耸入云的雪山,宛如崩塌了一般,巨大的雪浪如同一条汹涌的银河,白雾冲天,声势浩大,朝着众人滚滚而来。 雪崩! 更让他们胆寒的是,随着雪崩,四周的气温更冷了,哪怕他们是修士,亦抵挡不了这种极致的冰寒。 于是有的人飞身而起,往四方飞逃;但他们的速度快,那股冰冷的寒气更快;逃得慢慢的,很快便被寒气冻住;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便感觉一股柔合的推力将他们推离了冰冷的空间;发现回到了船头之上,耳边传来了陈安平的声音:“几位道友,你们定力稍差,我与唐宗主的这船棋下以后有机缘再行欣赏吧!” 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也离开了棋盘的边缘;而唐柏与陈安平却依旧在慢慢的落子;棋盘边缘还有五人,双眼紧紧地盯着棋盘;全身却是不断地发抖。 他们也知道,唐安平的下棋,并不是真正的下棋,而是在比拼彼止的实力。 有人也觉得这是一种机缘;想再观棋修行;但微微靠近棋盘,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们,让他们不得寸步;有人朝着棋盘上看去,便见棋盘之上,白雾朦朦,根本看不清半点东西。 几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沮丧;其中有人道:“既是机缘,不如我们进去,请其他道友也过来参悟一番如何?” 他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觉得此事丢人,多些人丢人总比他们几个人丢人好上一些的。 其他几人对望了一眼,皆点了点头,而后都往船舱之中走去。 唐柏看了看几人的背影,不由一声轻叹,人性啊,便是如此的真实且丑陋。 (一个多小时写三千字,我自认为是写不出好东西的,勿怪!) 第四百一十四章,棋局 消息传得很快,数十人聚集于船甲之上;排着队地看着唐柏陈安平下棋。 燕菲菲略懂棋路,但她极不喜欢这种需要开动脑筋的游戏,见所有人都盯着棋盘,她便极度无聊,她喃喃道:“能不能不要下棋了?” 但没人应许于她,久而久之,她也只好盯着棋盘看;但她心摬却未受棋盘半点影响,看得久了,又见唐柏在思索落子,她便指点了着一处空格,道:“这里。” 她曾经在黑峰山之下见过一幅棋,比唐柏与陈安平这幅棋盘复杂得多;这一落子,倒是有那棋局的几分韵味。 唐柏略有些意外。 他与陈安平以各自大道为棋;以道意衍生万物;两者既是较量,亦是助船上修者开悟法则;但燕菲菲这随意的一指;便使棋局发了变化;若是落子这一格,便是以天地为棋盘;要星辰万物为字。 唐柏看陈安平。 陈平也看出这一字的不凡,沉吟了会儿,道:“不会试试!” 唐柏指了指观棋的众多修士。 陈安平站起身来,随手一挥,连在境界中参悟心境的众人都醒转了过来。 陈安平道:“各位道友,接下来的棋路或有凶险;各位还是做那壁上观,如何?” 众人都是修行中人,逆天而行,岂会被这三言两语说动,其中有人便说道:“两位尽管较量便是,我等难得遇到这种难得的机缘,陈道友莫不是怕我们偷师不成?” 陈安无奈摇头,以他的修为,唐柏一字落下,连他也难左右棋局,很有可能成为局中人;此间凶险,他一时也难以言明;见众修坚决如此,便盘坐于蒲团之上,对唐柏道:“唐宗主,请吧!” 唐柏执子未落,而是看上燕菲菲,道:“菲菲,你知道这是什么棋局吗?你可知下一子的落点?” 燕菲菲一脸骄傲道:“管他什么棋局,有你大姐大在此,你还害怕什么?” 唐柏微微一叹,而后执子而下。 一子落下,棋盘仿佛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放大;唐柏便感觉四觉的空间产生了巨大变化;而后,一声音轰隆的鼓声在他边响起;接着,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将军。 他回头看去;便见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将士,一个个身着锃亮的铠甲,手执长长的长矛,一个个地都盯着自己。 难道? 他往身上一瞧,便见自己穿八卦连四周护胸衣,腰挂七神龙渊剑,正骑在一匹全身包裹着铁甲的战马之上。 唐柏一惊,喃喃道:“这怎么回事?” 而后他身边的一个白袍将士道:“将军,我等被子丑军包围了。” 这白袍将士话声刚落,便将四周的山峦之上,站起了一道道身影,他们手执长弓,杀气腾腾,而且,每一座山头,还有一些奇怪的木架;唐柏却是知道,那是投石机。 唐柏依旧不明白,自己一子落下,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不知道陈安平遇到的又是怎么一番情景。 他想运行幻之大道,但发现自己一身修为,竟不剩半点。 他心中大惊,那一子落下,自己与陈安平的棋局到底变成了什么棋局。 时间让他来不急思考,山峦之上,鼓声已停,接着又响起了号角,接着空中,无数箭矢宛如漫天雨幕一般,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唐柏想也没也想,便大声喝道:“六合奇门阵,给我冲出去。” 说着,他拔出了手中长剑,挥舞着剑光,于箭雨之中冲锋起来。 战鼓轰鸣,刀光枪阵,箭矢满天,巨大的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唐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是不断地挥动着手中宝剑,不断冲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死去了多少人,唐柏被几个手下爱将守护着,冲出层层的包围之中;不过,其后的追兵,却中附骨之蛆,怎么也甩落不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他们被身后的追兵追至一条汹涌的大河边,再无去路。 唐柏一时心灰意冷;他看着伴随自己出身入死的‘兄弟’,喃喃道:“你们都各自逃命去吧!不用管我了。” 他身边的将军却都不断地摇头,异口同声道:“将军,此番绝路,属手等先行一步。” 说着,一个个抽出腰间宝剑,自刎而亡;鲜红的鲜血流入江水之中,化成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淡淡说道:“命如蚁兮,命如蚁兮。。。” 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奇特的韵味,宛如在说唐柏自己。 唐柏叹了口气,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他喃喃道:“天地无情,以万物刍狗。”,说完,他执起手中宝剑,横于脖颈,就欲自刎而亡;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空中传来,推开了他的执剑之手;而后空间一变,又回到了原先的船甲之上,而后耳边传来燕菲菲气极败坏的声音:“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吗?怎么都要自寻死路。” 唐柏回过神来,只觉胸口似有巨锤锤中,让自己体内的气血翻涌不休;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气血,再朝身前的棋盘看去;只见棋盘之上的棋子被人拂成了一团。 他看向燕菲菲道:“菲菲,这是怎么回事?” 燕菲菲道:“我怎么知道什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像疯了一般,盯着棋盘,拿出法器都想要自刎;没有办法,我只好弄乱几上的棋局了。” “好!燕道友这一招,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此时,陈安平睁开了眼来,脸色略有苍白,他站起身来,朝着燕菲菲微微一揖,算是感谢。 燕菲菲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安平道:“自然是谢谢燕道友的救命之恩啊。”说完,他又看向唐柏,道:“唐宗主,你们修为尚浅,还难能跳出这天地棋局啊!” 唐柏点了点头。 这时,素琴仙子也从棋局中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她略有些后怕,听到陈安平的话,不由看向燕菲菲道:“菲菲,你这一落子,是怎么想到的。” 燕菲菲道:“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在一个山洞中看到过一盘棋,当时我虽然晕倒了过去;但但那盘棋的棋咱却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此时,相继有些一些人醒转过来;甚至有人醒转之后,压制不了胸中气血,连喷数口鲜血,一个个变得萎靡不堪。 陈安平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燕道友,能否将那棋局复制一盘?”说完之后,方觉自己唐突,此乃大机缘,自己这般要求,有强人所难之嫌。”于是又道:“燕道友莫怪,是在下心中好奇,唐突了。” 燕菲菲道:“这倒不是强人所难,我只是觉得,你们若是跟刚才那般,这棋局又有何可看的?” 唐柏也是好奇,他对修行之术并没有什么外不外传的间隙,遇到性情相投的人,他可以将自己所学尽数传之,就如子文一般。 陈安平见唐柏与燕菲菲都没有拒绝之意,暗赞两人心胸开阔。 他道:“在下若有意外,也绝不怪于燕道友便是。” 唐柏道:“即是如此,菲菲你就将那棋局摆出来瞧瞧,这天地万物为棋之道,我亦第一次见到,心中好奇得紧。” 燕菲菲一愣,便道:“那好吧,大不了睡一觉而以。” 她那时看到那棋局时,受不了,便是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却不知正是那棋局之妙,才激发了她的神灵血脉。 陈安平随手一挥,棋盘之上的黑白两子,各自飞回棋瓮之中。 燕菲菲往往沉吟,便以黑子起手;而后白子随落。 唐柏并未急着去看棋盘,而是看向陈安平。 燕菲菲还未下十子,便见陈安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红光中夹杂着强大的血魄之道,他的道蕴朝船散开,便见船上众修的精血之气,竟被他的道蕴所摄,纷纷朝着陈安平的身上涌去。 唐柏双眼一眯,先前他与陈安平弈棋,虽皆用大道之意衍化成界;但他并不知道陈安平修行的是什么大道;只知道他已经筑就道基,实力并未在自己之下。 此时看来,这陈安平修行的竟是血魄之道;此道若是出现在天门大陆,定会群起来攻之;因为这是真魔大道。 唐柏衣袖一挥,便见一黑一白两个光团飞出,悬于众修头顶之上,为他们隔绝了陈安平的大道道韵;若不然,他们就算不被陈安平吸干鲜血,只怕也会元气大伤。 而此时,燕菲菲落下的第十子。 这一子落下,便见陈安平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额头汗如雨下,身上的道韵大乱。 唐柏道:“菲菲,可以了!” 此时燕菲菲也见到了陈安平的异常,问唐柏道:“他怎么了?” 唐柏道:“他陷入了棋局之中,不能自持。” 此时,哪怕燕菲菲未再落子,陈安平也控制不了自己;一时间,他身上的红光大放;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原本俊美无比的脸孔,变得无比的狰狞;身上散发着霸道狂暴的气息,宛如一个绝世魔头。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迸身出一个个血色的符文;这些符文本是往四周的修士飞去的;但碰到唐柏挥出的黑白光球,两者碰撞在一起,竟如响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地不断炸响。 符文碎了又聚,聚了又碎;而唐柏挥出的黑白光珠,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唐柏不由开口赞道:“好一个血魄之道;竟连我的阴阳道意也挡抵不了。” 说着,他看了看燕菲菲,却见燕菲菲根本不受陈安平的血魄之道影响;陈安平的散发的大道符文,碰触到燕菲菲,便自动弹开了去。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暗道燕菲菲是个怪胎。 燕菲菲从来不修行,但她的强大,即使是自己,也有所不及。 他看到对面的陈安平已经到了极限,如此下去;只怕燕菲菲这落下的十子,完全会被将陈安平变化成真魔;最后完全失去理智。 虽然陈安平修行的血魄大道;在唐柏从来没有正魔之分。 他微微沉吟了几个呼吸,便伸手朝棋盘的棋子抓去。 陈安平承受不棋局的十字;但九子却能勉强;而燕菲菲摆出的棋局,对陈安平来说既是一种危险的考验,也是一种难得机缘。 看在先前他出口助自己驱走朱大肠的份上,唐柏不想扰他机缘,便想收回一子。 只不过他的手指刚刚接近棋子,便被一般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开。 这让他非常意外,而此时,阴阳道意已经有些难以阻止陈安平的血魄之道了,若是阴阳道意一破,那船上的众多修士皆会被血魄之道吸干;其中她包括素琴仙子与徐彩仙。 唐柏严肃了起来,他随手一指,一个古老的‘幻’字朝着黑白光球飞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血魄之道 与此同时,唐柏对燕菲菲说道:“撤去第十子,陈安平承受不了棋局的威力。” 燕菲菲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 这落子也分先后,她每落一子,不得不‘再观’一次脑海中的棋局;听到唐柏说话,不由一愣:她随意落了十子,自己没有半点感觉,陈安平怎么就承受不了了?” 她朝陈安平看去,只见陈安平身上散发着腥红的光芒,额头汗如雨下,脸色狰狞,正咬紧着牙龈,仿佛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她大吃一惊,忙将棋盘上的第十子抓在手中;见陈安平脸色一缓,便放下心来。”转而看向唐柏,正想说话,又见唐柏左半边身子似熊熊燃烧的烈火,散发着灼热的火光;右边身子,却结着一层层洁白的冰霜,如同一个冰人;而后,一条淡淡的金线,以他眉心为始,自鼻梁往下,一直往下延伸,仿佛一柄金色的宝剑,一剑将唐柏劈成了两半。 看到这样的唐柏,燕菲菲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唐柏,你怎么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推拉唐柏。 唐柏却是突然开口道:“菲菲莫动!” 唐柏的声音很怪异,明显只有一个声音,但听起来却又像是男女混合的声音。 燕菲菲手指停顿在了唐柏的身前,嘴里焦急的问道:“唐柏,你到底怎么了?” 其实唐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使唤出的阴阳道意,本是海渊兽体内的神化大道,被《莲花经》吞噬了大部分,后归于唐柏体内;但唐柏并未领悟其中大道真义,也未筑就阴阳道基,这样的情形,就像一个人拿着一柄剑去劈柴,自然挡抵不了陈安平的血魄之道。 这一点,唐柏也是明白的,所以他又使出了幻之大道。 他本想以幻之大道为主,阴阳为辅,迫开陈安平的血魄之道;或许将三种道意叠加,用来抵挡陈安平的血魄之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幻之大道遇到阴阳道意,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虚无之界;将阴阳道意融入其中;原本互不侵犯的大道意志,因同属一域,因为极性不同,竟然相互冲突起来;措不及防之下,巨大的反噬之力同时向唐柏压来。 纯阳大道如同烈火,在焚烧着他左边的身体,纯阴之道,如寒雪冰霜,冻住了他右半边身子,而且两股不同的大道力量,如同引爆了无数地雷一般,在他体内爆炸。 他本想用佛门纯阳之念,将两种道意分开;但纯阳意念与纯阳大道一致,这般使将出来,如火上加油;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倒是想起了当初佛、魔意志争锋时,自己用剑意将两者分开的情景。 他的剑法虽未筑就道基,但已接触到了法则的边缘;倒也有几分可能。 很快,他的精神意志全集中于一点,一点成剑,如混浊之中开道。 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死道友,不死贫道,此时,他根本没有能力再保护船甲的修士。 没有唐柏的保护;陈安平的血魄之道如同吸血之鬼,血红的符文不断地没入众多修士的体内;每个人的头顶,迸射出浓郁的红光,如同一条条红线,连接在了陈安平身上;精血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涌入陈安平的体内;修为较弱的修士,须臾之间,身体便如同挤干了水的海绵,消瘦干瘪了下去。 燕菲菲也见到了这种可怖的情景;她措手不及,对着唐柏道:“唐柏,这。。。这。。。怎么办啊!” 但唐柏恍若未闻,盘坐于蒲团之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 她与唐柏几人相处久矣,倒也不是如曾经一般无知,她知道唐柏陷入了自己的修行中,便不敢打扰;但眼前的情景,让她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想起唐柏先前叫她拿掉棋子的事情;便想也不想,将棋盘之上的其他棋子一一拾起;而后再观四周情况。 但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变化,她看了看徐彩凤;却发现徐彩的身上,迷漫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与血魄大道的符文纠缠在一起;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但徐彩凤身边的素琴仙子,仙灵之气大减,整个身子都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燕菲菲双目一凝,神锤小七便出现在了手中。 若要救素琴仙子,便只有杀了陈安平。 但她再看陈安平时,又见他身上的红光已敛,气息中正平和,形色也变得淡然起来;显然棋局一破,他也脱离了棋局的厄运;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红光也在慢慢敛去。 燕菲菲喃喃自语道:“我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还不能收敛这邪恶的魔法,老子便一锤子砸死你。” 不想陈安平突然睁开眼来,道了声‘多谢!” 燕菲菲诧异道:“你醒了!” 陈安平点了点头。 燕菲菲指着船甲之上的众修,道:“他们怎么办?” 陈安平道:“燕道友不是给我半柱香的时间吗?请稍等。”,说完,陈安平又闭上的眼睛。 而后,四周的血色符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朝着陈安平的身上涌去;几个呼吸间,便已消失一空。 虽然如此,但船上众修的状态依旧惨不忍睹;实力较弱的修士,几乎被吸成了皮包骨。 燕菲菲收起了神锤,只要素琴仙子没事,她便没有了杀心。 “这是怎么了?” 一个声音突地响起。 燕菲菲朝此声音望去,却是公孙无我;这一瞧倒是让她诧异,公孙无我竟像没事人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燕菲菲道:“你刚才没有感觉吗?”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他指着身边惨不忍睹的众多修士,道:“燕菲菲,到底发现了什么事?” 他话声刚落,便见陈安平的身上散出了淡淡的红光;而后数十根‘红线’从他身上激射而出,如同一张大网,涌向船甲的众多修士。 公孙无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这。。。这。。。”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而后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才不解地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见此情景,也是一惊,以为陈安平又如先前一般,要吸收众修鲜血;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陈安平这般行为,是将鲜血再归于还众多修士。 只是她搞不明白,每个人的血液都不相同;这种方法可行吗? 很快,他就明白,这种方法可行;因为她感觉到那些气息微弱的修士,呼吸又慢慢的变得平稳起来。 此时公孙无我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道:“这好像是血魄大道!”说完,略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陈安平;转而又朝唐柏一瞧,又一脸诧异道:“唐柏这是。。。”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而后又将葫芦放在嘴边,猛喝了一口,狠狠地摇了摇头,再看唐柏,发现依旧如此,不由又问道:“唐柏这是怎么了?” 燕菲菲也摇了摇头。 此时陈安平长长的嘘了口气,睁开眼来,看向公孙无我。 公孙无我道:“陈道友,此事。。。” 陈安平道:“公孙道友既然知晓我修行了血魄大道,还请为我保秘。” 公孙无我忙道:“这是自然。” 陈安平又看燕菲菲,道:“燕道友,陈某还要多谢你撤去棋局。” 燕菲菲忍不住好奇道:“你那般模样,真是我那几子棋局造成的?” 陈安平点了点头:“天地为盘,星辰落子,我之修为,难悟其中奥妙,引发了心魔,不能自控,差点万劫不复,永坠真魔。”,说完,他叹了口气,又道:“实不相瞒,我虽修行真魔之道,但有《清明静心咒》,完全可以抑制魔意,但此次却差点酿成了大错。”说着,他站起身来,朝燕菲菲一揖,以表谢意。 燕菲菲指了指船甲的众多修士,道:“他们没事了吗?” 陈安平摇头了摇头,道:“元气终有损耗,不过到时我会补偿一些丹药给他们;再加上此地生机之气浓郁,修行一些时候,就会恢复过来的。” 三人说话间,徐彩凤也长长地嘘了口气;睁开眼来,便看到燕菲菲,忙道:“菲菲,你没事吧?” 燕菲菲微微一笑,道:“彩凤姐姐,我没事,你呢?” 徐彩凤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我了,这突然之觉,便陷入了无穷的幻境之中,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血海,在吸收我的血液。。。”她本在述说自己的遭遇;但转眼一瞧,便看到了唐柏模样,惊讶地问道:“宗主这是怎么了?” 燕菲菲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在修行一门什么术法吧!” 经过一阵子慌张,她倒是平静了下来;在她的眼里,唐柏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徐彩凤也是这种想法,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全无担扰之色。 陈安平意外地看着两女,她们或许不知道,唐柏此时正在经历道意反噬;但他是修道之人,自然知道此事极为凶险。 他看向两女,问道:“你们两人一点也不担心唐宗主吗?” 没想到两人异口同声道:“他死不了。” 而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娘娘腔 船甲的修士相继醒转,都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 陈安平并未说出真相,只说棋局意境玄奥,如果心境不够,必受反噬;但棋局由他而起,便拿出些丹药分于众人,倒是羸得一众喝彩。 虽然有人心生疑惑,他们并未观看棋局,怎么会生心幻觉,被血海笼罩? 但见唐柏模样,这些人又变得坦然;在他们眼中,只要有比自己更加倒霉的人,他们心里就会变得庆幸。 素琴仙子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虽未修道,但已成仙体;她清楚地感觉自己的仙灵之力是被一股强大的邪恶的力量抽走的。 但她并未开口,也没有接受陈安平所赠的丹药;而是继续盘膝而坐,调息吐呐;等到所有的修士都进了船楼之中,她才睁开眼,看向燕菲菲与徐彩凤,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燕菲菲与徐彩凤的修为没有半点损耗,她便知道,两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徐彩凤摇了摇头,道:“玲姐,陈道友说这是棋局所产生的后果。”,说着,她也转头看向的燕菲菲,她此时才想起,棋局是陈安平求燕菲菲摆弄出来的。 燕菲菲还未说话,陈安平便朝素琴仙子一揖,说道:“素琴道友,此事确实是别有隐情:在下修行的乃真魔之道;燕道友所摆棋局玄奥至极;在下定力不足,深陷其中,魔念难控,便展开了血魄大道,吞噬了众修士的精血之力,方才如此。” “真魔之道!” 素琴仙子徐彩凤都大吃一惊,两人都是凤阁之人,对魔道术法自然排斥。 陈安平却是平静至极;道:“两位道友,在下修行的虽然是真魔之道;但自修行以来,皆是随心而行;行之以正。” 两人很快平静下来,素琴仙子道:“陈道友放心,此处不是天门,且我与彩凤也非道友对手。” 陈安平微微一笑,他知道两人是凤阁宗门之人,正魔之分早已根深日久;自己三言两语,自然打消不了两人心中的敌意;相对于素琴仙子与徐彩凤,他对唐柏与燕菲菲好感犹胜;哪怕燕菲菲对他动过杀心,但他感觉两人对魔道修行并没有任何偏见;他朝素琴仙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素琴道友恢复修为了。”,说着,他脚跳虚空,一步一步朝着船楼而上;风姿气度,俱是潇洒至极。 陈安平一走,素琴仙子便看向燕菲菲。 燕菲菲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素琴仙子道:“我说的不是此事。”,她指了指唐柏,道:“唐柏到底怎么回事?” 燕菲菲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徐彩凤道:“玲姐放心,唐柏定然无事。” 素琴仙子道:“你如何知晓?” 这么一问,徐彩凤倒是对答不上来了;她与唐柏相处越久,便如燕菲菲一般,对唐柏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素琴仙子略有些担扰地看着唐柏。 徐彩凤小心地道:“玲姐,你。。。你元气大伤,还是先行恢复修为要紧。” 素琴仙子叹了口气,喃喃道:“心不静,气无定,强自修行,易走火入魔。” 徐彩凤一愣,越发感觉素琴仙子如自己一般,陷入了唐柏的情网中。 一时也不好劝说,于是,三个女人围坐在唐柏身边,一个个都沉默不语地看着唐柏。 身处楼台的陈安平往船甲之上倫瞄了一眼,而后喃喃自语道:“红颜自古乱江山,英雄难过美人关,桃花潭水深千尺,一入其中几人还。”,而后,便远眺这宛如大海一般的肾藏之地,暗叹海渊兽之庞大。 船楼驶航,不快不慢,白浪翻涌,不知归处。 身处海渊兽的体内;这肾藏之地,算是安全之所;但陈安平不敢掉意轻心,往往越是安全之地,危险越是巨大。 船行良久,原本正在船头打坐的陈安平突然睁开眼,放眼远眺,便见远处一叠黑云,与水浪一体,渐渐往船楼移动而来。 陈安平运用慧目,凝目观察,却发现黑云变化莫测,看不真实。 他意念一动,船楼便换了方向,往南而去。 但黑云似长了云脚,亦偏离的方向,依旧向着船楼移动。 来者不善! 船甲之上的三个女人,也发现了黑云的不对,一个个站起身来,看向远处的黑云。 燕菲菲朝着船楼之上叫道:“陈道友,这黑云是怎么回事?” 陈安平自船楼一跃而下,落在三女身边;一脸严肃地摇头道:“看不真实,但几位道友需小心防备;我去通知船楼中的其他道友,早做准备。”,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船楼之中。 不消会儿,众修士鱼贯而出,遥望远外处黑云。 黑云越来越近,云未至,一股淡淡的阴冷的风轻拂而来,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种冷是来自灵魂的冷。 燕菲菲道:“不好,这是九幽冥风!” 众人闻听是九幽冥风,皆是一惊,有人喝道:“此乃海渊兽体内,哪来的九幽冥风?” 徐彩凤道:“定是朱大肠搞的鬼,他有一件冥器,可勾通幽冥。” 朱大肠身边的苏冬秀道:“彩凤仙子说的没错,那黑云是朱大肠的冥器奈何所化。” 众人都转头看苏冬秀。 只见苏冬秀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扇子,随手一挥,将扇子打开,而后轻拂了两下,又道:“奈何一出,谁可奈何?” 他不急,但其他修士却是着急;不是他们修为不行,而是九幽冥阴专伤人魂魄,防不胜防。 船甲自然有人认识苏冬秀,催道:“苏教主,此事如何是好?” 苏冬秀继续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沉吟了会儿,道:“最好的办法,是以和为贵。” 陈安平淡淡地看向苏冬秀,道:“怎么个以和为贵?” 苏冬秀看了一眼宛如雕像的唐柏,道:“谁与朱大肠有仇,便将他交给朱大肠便可。” 燕菲菲一听,不由怒道:“好你个娘娘腔,原来包藏祸心。” 苏冬秀收拢扇子,眯着眼睛看向燕菲菲,道:“姑娘,你说谁是娘娘腔?” 他虽然脸色平静,但心中却是动了杀心;他男生女相,最恨别人叫他娘娘腔。 燕菲菲自然不会惧他,冷笑道:“这里谁长得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那人自然就是娘娘腔。” 徐彩凤道:“我观这里,除了你苏教主,别人只怕承受不了这个称呼。” 苏冬秀连道了几声好,而后突然出手,手中扇子激射出千百条细如游丝的白线,如同长长的拂尘,兵分两路,一路直击燕菲菲的面门;一路打向徐彩凤的前胸。 燕菲菲两人早有准备,后退半步,正想动手,便见陈安平手中多一幢鲜红的长幡,随手一扬,长幡便如同一道血色的屏风,挡在燕菲菲与徐彩凤的身前;白色的丝线粘在血红的长幡之上,冒起一阵阵浓浓白色烟雾,腥臭刺鼻,旁边的修士吸入一点点,立时觉得浑身颤抖,麻痒钻心,不能支持。 陈安平衣袖一挥,一阵微风卷起烟雾,消失于船甲之上。 苏冬秀见讨不到半点便宜,便将手中扇子一卷,无数白色的线丝瞬间沒入了扇子之中;他阴冷地看向陈安平,冷笑道:“陈道友,你这是为何?” 陈安平脸色平静,淡淡说道:“上船之时,我便说过,同舟共济,莫生事端。” 苏冬秀道:“可是这两个贱人骂我是娘娘腔,陈道友没有听到吗?” 陈安平道:“她们并没有说错,你本来就是个娘娘腔。” 苏冬秀瞬间被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用扇子指着陈安平道:“你。。。” 陈安平道:“你想与我动手吗?” 苏冬秀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而后冷静地说道:“我自然不是陈道友的对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陈道友修行的是真魔之道;先前我等气血亏损,并不是我们心境修行不够、而是陈道友的功法所致吧!” 什么? 众多修士一脸惊讶地看向陈安平。 陈安平沉吟了少许时间,点了点头,道:“苏教主说的没错,我修行的血魄之道;先前的意外,我与尔等道歉。”,说完,他朝着所有的修士鞠了一躬。”,而后又道:“如果谁因为此事计较于陈安平,陈某接下就是;如果你们想要离开,便自行离开便可。” 苏东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他又看向燕菲菲与徐彩风道:“两个贱人,山水有相逢,你给我等着。”,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见一个铁锤朝自己砸来;铁锤之上,还闪烁着噼里啪啦的雷光。 他轻蔑地一瞧,手中扇子朝着铁锤一点,道了声‘着’。 只不过他声音被一种巨大的轰鸣掩盖了,而后,他手中的白与他的右手,被砸成了粉碎,一股让他绝望的力量扑天盖地地朝他涵涌而来,在这种毁天灭地般的力量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随手捏死蝼蚁,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就在他认为必死无疑时,只见一只修长的抓住了他,随手便将他朝船甲之外扔了出去;接着,耳边传来陈安平的声音:“同行一场,陈某不愿血染船甲,此次过后,苏教主好自为之。” 第四百一十七章,神是神,仙是仙 船甲之上,神锤暂定,悬于陈安平的头顶,燕菲菲不解地看向陈安平,道:“这是为何?” 陈安平道:“同船之缘,不想他血溅于此。” 燕菲菲道收了神锤,淡淡问道:“你不怕我收不住手,要了你的性命。” 陈安平道:“道友力未出尽,自然收得住手的。” 燕菲菲道:“朱大肠的事情,我卖你一个面子。” 陈安平道了声多谢;此时又有一老者朝着陈安平行了个道稽。 陈安平道:“宋道友可是想要离开此船。” 老者道:“修者不敢妄语,确是如此,那朱大肠一宗之主,九幽冥器不可抵挡;我辈修士,虽然逆天而行,求的是一个长生不死,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安平平静地看着老者,道:“缘来缘聚,缘去缘散,人生过客,皆是风景,宋老请便。”,说完,他看向其他修士,道:“尔等亦是如此,若是信得过陈某之人,便立于我身后,若是想要离去,陈某并不勉强。” 一时间,又有数人出来,做揖道稽;随着那叫宋老的修者离去;留下之人,也不过是故作姿态,最后终是道了声告辞。 燕菲菲见此,忍不住摇头道:“陈道友,你为何不将我等赶离此船,那样众修士都不会离,而且无需与朱大肠交手。” 陈安平道:“在我船甲,我便保尔等周全;至少离去之人,乌合之众,谓我何忧。” 燕菲菲道:“与朱大肠一起的,还有一个从天上下来的仙人。” 陈安平道:“弃道之人,有何可惧?”,他见燕菲菲还想开口,道:“燕道友似乎很想我将你们赶下船去?” 徐彩凤扑哧一笑,道:“这你就放心吧,唐柏如此情况,就是你要将我们赶下船去,我们也是不愿意的。”,说完,她看向公无我道:“公孙先生,你呢?为何不下船去。” 公孙无我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而后轻轻泯了一口,道:“陈道友说的没错,同舟共济,我岂可离去;何况我与你们同行久矣,道一声朋友,不算高攀吧!”,说着,他将葫芦放在嘴边,小喝了一口,继续道:“至少那苏冬秀,我实在没有想到他是如此心性;希望彩凤仙子莫要怪罪于我。” 徐彩凤道:“岂敢怪罪先生。” 两人正说话间,又见远处黑云近了许多;九幽冥风亦变得狂暴起来,卷起水浪,汹涌澎湃,吹拂于天宫之中,似寒冬腊雪,冰冷至极;甚好船上之人,修为强大,徐彩凤与素琴仙子更是三魂归一,魂生灵智,虽觉阴冷,倒也无妨。 黑云还未近前,便闻一阵尖锐的啾啾之声传来,听在耳中,让人头皮发麻;须臾,黑雾中,无数漆黑的身影浮现,一个个如两只纸片一般,却身着漆黑铠甲,如烟似雾的朝着船甲飞来;天昏地暗,鬼影层层,好不骇人。 陈安平道:“我来瞧瞧,这些鬼物实力到底有多强大?”,说完,倏地一声虎啸龙吟般长啸了,双手掐诀,鲜血的光芒迸射,而后手呈莲花之状,‘莲莣’之中,一个宛如心脏一般的光团,浮现,而后被陈平一掌推出,疾飞而去,于扑天盖地的鬼影中,似在汽油中落下了一点火星,如巨雷似的一声大震,鲜红的光似朝阳初升,往四方辐射;瞬间将冲的来的无数鬼影染红,一个个如同沐浴了鲜血一般,倏地顿住的速度,定于空中。 血魄之道,霸道至极。 陈安平朝着远处的黑云喝道:“朱宗主,你我无分无怨,何必结下因果。” 不消会儿,黑云之中,响起了朱大肠的声音,他哈哈笑道:“既然你不想结下因果,那便将唐柏那小子赶下船来,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陈安平道:“陈某说过:同舟者,皆归有缘。” 朱大肠道:“陈道友实力强大,只是这心性,却如此幼稚;你与人好处,定要与我为敌,那我便让你神魂俱。”,说着,又见黑云涌动,只见黑云之中,飞出一窜念珠,于空中越变越大,其上现出阴、冥、幽、暗、尸、血、魂、鬼、咒、驱、封、镇等字符;每一个字符都散着与人间天地不同的规则气息,每一个字符都散发出漆黑的光芒;与陈安平的血魄之道撞击在一起;瞬时间,霹雳之声不断炸响,黑红之光,似冲天火炮,于空中乱射;规则之力震得水浪惊飞;狂涛骇浪将船甲托起,激起百十丈高空。 陈安平右脚于船甲一踩,便见一股之力,散于船甲之上,船底水浪,如一个作坏事的孩子,见到了父母,瞬间平静了下来,哪怕四周依旧水浪滔天,陈安平的船甲依旧于磐石一般,静立于水面之上,不受半点影响。 在黑云之中飞出念珠时,徐彩风便叫了声‘冥器奈何’;而此时的陈安平,却没有再出手,而是静静地看着空中术法的变化。 燕菲菲的神锤已在手中,开口道:“朱大肠乃是手下败将,将让我去将那肥猪砸碎再说。”,说完,正想展开步法;出去大战一场;不想陈安平伸出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燕菲菲不解地看着他道:“如何?难道你想与朱大肠妥协不成?” 陈安平道:“燕道友勿需着急;且看看这冥器到底有何强大之处;尔等是客,客随主便,我若不敌,燕道友再行出手不迟。”,说着,他轻咦了一声,而后右手一弹,只见枚血红的珠子从他指尖激射而出;那珠子在空中越化越大,如同一个血红的太阳,无数的符文众那血红的珠子之中飞出;向空中的阴、冥、幽、暗、尸、血、魂、鬼、咒、驱、封、镇等字符封印而去。 陈安平一脸严肃,对船甲众人说道:“我需将大道与血魄珠相合,你们为我护法。”,说着,盘膝而坐;双手结着奇异的印诀;一股邪恶的血腥的大道气息自陈安平身上散发而出。 徐彩凤似想到了什么,对陈安平叫道:“朱大肠的冥器可以召放出幽冥之界,陈道友你要小心。” 但陈安平已陷入了自己的大道之中,徐彩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燕菲菲道:“怕他作甚,到时候老子再给他一锤子,定让他召放不出。” 徐彩凤想到燕菲菲那时的风采,心自安定下来。 一盘的素琴仙子道:“不可大意,还是保护唐柏要紧。” 她没有见过燕菲菲全力出手,对燕菲菲还缺乏信心;同样,她也不知道奈何的威力,心中也无恐惧。 她盘坐在唐柏身边不远,一边打坐恢复仙灵之气,一边关注着远处的战场。 只见朱大肠的念珠此时纷纷裂开,化成了阴冷诡异的符文;而后,这些符文又不断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古朴漆黑的石桥;这石桥一现;竟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注入她的心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熟悉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胸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对她淡淡说道:“沧海桑田,冉冉盈虚,江畔清风瘦,微凉恋古今。” 心魔! 心不静,气无定,她强自修行恢复,受那朱大肠的冥器影响,瞬间走火入魔。 一时之间,素琴仙子体内的仙灵之气变得狂暴汹涌,整个人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不断地燃烧;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薄,她的双手,像是一张白纸点燃的火熖,在火熖中燃烧成了灰烬;而且,这火焰还在蔓延,仿佛要将她燃烧成虚无。 素琴仙子本是体灵之体,灵魂与圣胎元婴天人合一,这般走火入魔,这魔火一烧,烧的不仅是她的仙灵之气;也是在烧她的仙灵之气;无边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船上还清醒的三人瞬间转头看了素琴仙子,徐彩凤更是惊叫道:“玲姐,玲姐,你怎么了?” 燕菲菲见此,一时也手足无措。 一旁的公孙无我道:“走火入魔。”,说完,他随手一指,一朵晶莹玉透的雪白莲花飞出,浮于素琴仙子的头顶;冰冷至极的寒气瞬间将素琴仙子冰封其中。 公孙无我道:“这是我于极寒之地偶得的一株雪莲,本来是用来酿酒的;但我发现它虽未成灵;但已生法则,便留了下来;没想到此时正好用上。”说完,他又喝了口酒,继续道:“若是一般修士走火入魔,这雪莲还能保他性命;但素琴仙子乃是仙人,修为越高,魔火越盛;这雪莲也只能保她一时性命,时间久了,雪莲的法则之力也会被魔火炙烧一尽,你们快想办法。” 燕菲菲与徐彩凤面面相觑,她们哪能想到办法。 此时危急,又容不得她们思考;燕菲菲道:“我乃神之后裔,以我之血,可否为玲姐灭去魔火?”,说完,她看向公孙无我。 公孙无我一愣,道:“谁是玲姐?” 燕菲菲道:“你别管那么多。” 徐彩凤道:“素琴仙子便是玲姐。” 公孙无我摇头道:“不行,素琴仙子没有了躯体,承受不了神血中蕴含的神性,你要知道,神是神,仙是仙,神仙不能混为一谈。” 第四百一十八章,激战 此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霹雳声响,整个肾藏之地,都化成了一片诡异的颜色;漆黑之中夹杂着腥红,如同一个毒疮,流出腥臭的血水;四面八方九幽冥风肆虐,血魄大道飞扬,须臾之间,连船甲之上,也被两种力量笼罩,形成战场。 而后,一股不属神墟的的规则气息散发开来,让原本的生机之气,如同极性之变,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化成浓郁的死气。 这是一种开天劈地自然而生的死气,拥有这种死气的地方,只有冥都,那里是万物最后的归宿,亦是所有生命轮回的起源。 肾藏的水源,被九幽冥风夹杂着死气一过,瞬间化成了漆黑一片,而后倒卷而上,如一根根巨大的漆黑柱子。 楼船被这些‘柱子’顶起,‘轰’地一声重响,而后直往高空飞去,遭到了巨力撞击。 突然的变化,让众人措手不及;差点被甩了出去,唯有陈安平,不动如松,身上红光更盛;如同沐浴在鲜血之中,他的头发肤色,他的衣衫法器,都化成了一片腥红,蔓延到船甲之上,使得整条船都变成了红色,如同染了鲜血一般。 众人刚刚站定身子,便闻陈安平淡淡的声音道:“血魔临世!” 他声音一落,便见远处悬于空中的血魄珠瞬间炸开,腥红浓郁的血气化成片火烧般的云彩,不断扭曲拉升,形成了一个足有百丈高大的血红身影。只见其头生双角,背生两翼,眼似日月,鼻如山陵,血红的长发足有数十丈,如同一条条腥红的蟒蛇。 ‘幡来!’ 而后,陈安平的身上,那腥红的长幡飞起,越变越大,落入了血魔手中。 血魔祭起长幡,片刻之间,便见血云浮动,肾水形成的漆黑玉柱,如被山压,轰隆隆的碎裂开来,化成腥红一片,似万千血色瀑布,倾泻而下,转眼之间,肾藏之地又化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迷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血魔双眼腥红,狂燥暴戾,看向远处黑云之中的漆黑石桥,祭起长幡,便朝那漆的石桥打去。 “魔头休得猖狂!”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就在长幡临近漆黑石桥的瞬间,一盏神圣无比的琉璃神灯浮现,炽白的光芒大放,光芒所过,皆笼罩于神灯之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比的空间,竟将血魔笼罩在空间之中。 皓阳的琉璃极光灯,乃玉灵金仙所赐,就连燕菲菲手执七神龙渊剑也能挡住,乃金仙之宝;而血魔乃血魄珠所化,蕴含着真魔意志,算得上是真魔之宝;仙魔对立,此时如同针尖对上麦芒,又是极性相反,瞬间如同天崩地裂,末世降临,白光红光混做一团,仙灵之力与血魄大道之力迷漫;根本看不出强弱。 与此同时,那漆黑的黑桥,不进反退,远远避开,其上的黑云,却形成一个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之中,轰轰隆隆的巨响淹没了一切声音。 一个散发着昏暗光芒的圆球在巨大的黑洞之中涌现,圆球之中,一座古朴的巨大的城池清晰可见;船甲之上,原本平静的公孙无我,看到这样上的情景,也忍不住惊骇起来,惊叫道:“那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的声音完全被巨大的轰隆声淹没。 徐彩凤看到那巨大的黑洞,看到昏暗的圆球,看到了那古朴巨大的城池,她也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冥都! 朱大肠再一次在召唤冥都。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召唤,召唤着众人归于最后的冥土。 徐彩凤一脸严肃,识海意念一动,无双剑出现在她的手中,而后全身纯阴道意迷漫,笼罩着唐柏与素琴仙子。她身旁的燕菲菲,满脸兴奋之色,全身红光闪烁,额头之上,一个腥红的符文就像燃烧的火焰,她看向徐彩凤道:“你守护好他俩,待我去将朱大肠砸死再说。” 安内先攘外,把外面的危险解决了,才能静下心来,解决内部之事。 燕菲菲本就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的人最喜欢用简单的方法处理事情。 她说完之后,便展开《跨山》,身如电挚,便冲出了船甲,朝着那漆黑的石桥冲去。 有过一次经验,她知道,只有砸碎朱大肠的冥器,才能阻止冥都降世;不然,在冥都之中,谁都要死。 神锤小七在她手中越化越大,她身上的血液越来越炽热,她的心却越来越兴奋。 ‘吼’ 在临近那漆黑石桥时,她忍不住长吼,神锤小七宛如一座庞大无比的巨山,随着她的挥动,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雷电,朝着那漆黑的石桥砸去。 就在她自信一锤就能将朱大肠的冥器砸碎时;便见一道黄色的光束激射而来,挡在了那漆黑的石桥之上,然后与神捶顾碰撞在一起。 “什么鬼东西?” 燕菲菲感觉自己的神锤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之上,着不上半点力量,反而被那软绵绵东西束缚住的神锤的速度。 她定眼一瞧,便见一团浊黄的光团,如同粘在神锤之上,连神锤的雷电都击穿不了。 “小贱人,以为一身蛮力便天下无敌了,且让老夫来会会你?” 而后,一个长相普通的老者现出身来,手中执着一柄雪白拂尘,随手一挥,尘线如万知银针,向燕菲菲激射而来。 一声小贱人骂出了燕菲菲的无穷怒火,而后又见万千白光激射而来;她猛吼一声,左手往眉心一点,一滴神血被逼出,她随手一弹,鲜血如同一块鲜艳的幕布,挡在了她的身前;激射而来的白光,如同纸遇到了火,瞬间化成一阵白烟。 老者一瞧,想要收回指尘,哪想燕菲菲的那滴神血却以迅雷之速,将老者笼罩其中。 老者也万分机警,一瞧神血形成的光罩,便知道自己的法宝道术难破此光罩,想逃也逃不了,于是意念一动,祭起了一个古老的龟壳,而后整个人躲进了龟壳之中。 燕菲菲最恼他那句小贱人,但见他躲入了龟壳中,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但心中杀意不减,她吆喝道:“老乌龟,你以为躲进龟壳就安全了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瞧瞧,我燕家独一无二的打铁锤法。” 说完,她喃喃地说了几句神话;而后她额头的符文便散了耀眼的红光;接着她的神血如同火山一般,在她体内的燃烧;一个一个的符文在她的身上浮现,她的脸上、脖子上,手臂全都浮现了不同的符文;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神锤、两端亦闪现出两个巨大的符文;与燕菲菲身上的符文遥相呼应;原本粘稠在神锤之上的黄色光团,再在束缚不了燕菲菲的力量;在燕菲菲的一声大吼之下,震碎开来;而后一锤,砸向了那漆黑的石桥,砸向了黑洞中的冥都。 燕菲菲虽然恼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朱大肠的冥器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一次,她不但砸向了那件冥器,甚至连召唤而出的冥都,她也一起砸了;因为她要冥都的人知道,不要随便一个人召唤,就敢到她面前撒野。 大音稀声,天地间变成了一个寂静,如同一部无声的电影,播放着末日的场景。 光、符文、规则、力量化聚集在一起,而后猛的爆开,无穷的风暴,往四方蔓延,一切都在风暴之中毁灭。 不管是漆黑的石桥,还是召唤出来的冥都;不管是燕菲菲的神血光罩,还是光罩中那古老的龟壳,还有龟壳中的老者;这连的皓阳的琉璃极光灯和血魄珠化成了血魔,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之中,仿佛被一股风吹过,化成了虚无,就在这股无力量临近陈安平的船楼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死亡;他们感觉那不是人的力量,那是神灵的力量,那是灭世般的力量;不管是陈安平还是公孙无我,在这股无形的力量下,都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他们不知道,燕菲菲的一锤,不仅让所人的化成了灰飞烟灭,就连他们自己,也难逃一死的危运。 就在他们以为必死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道分阴阳。 面后,只见唐柏立身而起,随手抽出七神龙渊剑,一剑斩出,耀眼的七彩神光中,一个黑白相间的太极图于剑尖浮现,那毁天灭地的光波,碰触到黑白太极之后,便刀刃辟了木材,往两边激荡而去,独留下下船楼安然无恙。 唐柏醒了,在所以人最危险的时候醒了,如同一个拯救世界的神灵,将船楼的众人救下。 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偶然是唐柏刚好醒来;必然是命运的轨迹,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 一切正好。 正好唐柏领悟到了道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化阴阳的道理;对大衍宗剑壁上领悟到的道分阴阳,有了更深的感悟,感悟出太极一剑。 一剑生太极,太极生界。 这一剑,是武技中的界。 一界之下,规则自生,化阴阳大道。 而在此时,整个肾藏之地才传出轰轰隆隆的巨大的声音,而在这巨大的轰隆声中,还夹杂着一个淡淡的声音:“攻吾冥都,定此因果,好自为之。” 第四百一十九章,运之变化,命之变数 “菲菲” 唐柏双眼电光炽白,透视之眼往无尽风暴之中望去,而后左手伸出;无形的空间于他手中收宿,一道身影被他抓来回来,这身影正是勇不可阻燕菲菲。 神锤与冥都碰撞的力量毁灭了一切,却没有毁灭燕菲菲;她身上的符文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仿佛任何力量都会在符文的光芒下消亡。 她只砸出了一锤,那一锤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肆无忌惮地放纵过自己, 直到砸出那一锤之后,她发现,放纵是要受到惩罚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被抽空了一般;连身体里的血液,也仿佛变得十分的冰冷。 她意念一动,神锤小七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存活着,她没来由地感觉到冷,感觉到孤独;当她想要退回楼船之上时,才发自己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当风暴的力量荡过,当她身上的符文也在慢慢消散,她的身体,像流星一般,在飞速的往下坠落。 没有了水源的肾藏之地,就像是无底的深渊,更像是一个挖掘好的坟墓。 燕菲菲没有恐惧,也没有任何思想,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有就是没有束缚的自由。 也许这种永恒的坠落,才是人生真正的自由。 菲菲!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温暖与亲切。 是唐柏的声音。 她原本空白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如同一张白纸之上,画上了心爱的少年。 唐柏! 她开口叫唤着唐柏的名字,她的身体仿佛恢复了一些力量,而后一只纤瘦修长的手掌出现在她的面前,抓住了她下坠的身体,穿过了残留着风暴的空间,出现在了她熟悉的船楼上。 蒌蘼至极、毫无力气的她,看到唐柏的时候,双眼立刻落出了兴奋的光芒,她忍不住道:“唐柏,你醒了?” 这一句普通的询问中,夹杂着她的开心与担忧;夹杂着她放下一切的依靠。 有唐柏的时候,唐柏便是她最大的依靠;哪怕她再强大,她也习惯了这种依靠;哪怕她曾经想要站在唐柏前面,去为他遮挡风雨雷电,去面对危险与困难,但不经意间,又不知不觉地躲到了唐柏的身后。 唐柏本意是想扶着她站稳的,她却是顺势一倒,便倒入了唐柏的怀中;听着唐柏的心跳,感受着胸口的温暖,竟让她有一种幸福的倦意,正在她昏昏欲睡之时;楼船之外,又轰地一声巨响,如天地崩塌一般,而后地底突然迸身出无尽的火光,如同一座座冲天起的火山,突然爆发,炙热的火焰无穷无尽,四面八方飘浮,化成了无数红彤彤的‘云朵’。 那不是真正的云朵,却是真正的火熖,火之大道的气息虽不强烈,却形成了一些淡淡的规则;规则之下,炙热的高温将四面八方的空气全部蒸发,让人有一种窒息错感;而后整个空间震荡起来,高空之上,又‘轰’一声破碎开,现出了无穷无尽的金光,下起了金色的‘雨水’,雨水在空中又化成了刀枪剑棒等无数兵刃的形状,锐利至极。 五行之金,这是金之大道规则。 唐柏收回了七神龙渊剑,而后一掌推出,从他的掌心推出了一个黑白太极图,形成一个光罩,将船楼笼罩于太极图中。 海渊兽的肾藏已毁,五行不全,肝藏之火与肺藏之金失去平衡;一时间,岩火冲天,空间崩塌,至阳赫赫;一时间,刀光剑雨,倾泻而下,金锐之气,纵横四方。 在这两种混乱的道则之中,唯有唐柏的太极图,如同一个细小的点,另成空间,却又如屹立山巅之上,俯瞰着世间风景。 所有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直到此时,徐彩凤才定下心来,收起手中无双剑,叫唤声宗主,向其言明素琴仙子现在的处境。 而此时的素琴仙子,整个人如同一层淡淡的薄雾;正因为有雪莲的冰封,魔火才未将她焚烧成灰烬。但经此时间,雪莲的规则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弱,若唐柏再慢醒半刻,她也难逃厄运。 唐柏见此,轻轻一叹,道:“红尘欲火,火炼琉璃,祸福相依。”,说完,他衣袖一挥,清风起,雪莲消失,素琴仙子体内的魔火,亦散于无形,消于无踪。 徐彩凤不可思议的看向唐柏,道:“宗主,玲姐没事了?” 唐柏点了点头;道:“素琴仙子受此一劫,心境必会大进,一进不会清醒。”,说完,转而看向陈安平,行了个道稽,道:“此前多谢道友相助!又得道友守护,唐柏多谢道友。” 陈安平还了礼,道:“唐宗主言重了,同舟共济,乃我之责;其后若非唐宗主,只怕我也难逃那天地神灵之威。”,说着,他又看向了燕菲菲,道:“燕道友一锤之威,实在让在下心颤。” 燕菲菲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只是说完之后,又有些沮丧道:“只可惜朱大肠与皓阳都未现身,不然我定要一锤将两人砸死。” 唐柏捻了捻手指,然后道:“无须你动手,他们劫数已到,自然全有人收拾他们。” 燕菲菲见唐柏又行推衍之术,不由道:“你怎的又在手指上点来点去的,这术法屁用都没有,而且危险至极,学来何用?” 唐柏伸手揉了揉燕燕菲菲的秀发,道:“放心吧,我心中有算,你此次血脉之力用尽,好生修养吧!”,说完,将那粒‘九天十地天上地下宇宙无敌人见人怕混乱大爆炸雷霆珠’交还给她,道:“这次怪我,不然你也无须如此拼命,甚至冥都也结下了因果。” 燕菲菲接过漆黑的珠子,一脸无惧道:“我是故意的,不然老是现世人间,老子不给冥都一点颜色,它还以为老子好欺负。” 唐柏道:“好了,我见你一脸倦意,你去船楼中休息吧!” 燕菲菲点了点头,道,我真有些些困了。”,说完,离开了唐柏的怀抱,还没走进船楼,便倒在船甲之上大睡起来,不消会儿,便鼾声如雷。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连徐彩凤也是一脸怪异,这是她第一次见燕菲菲如此酣睡;她走过去,将燕菲菲抱起,叫了几声菲菲;但燕菲菲却毫无所应,依旧沉睡不已,于是她将燕菲菲抱于船楼舱室之中,又摆出一张秀床,将燕菲菲安顿于秀床之上。 船甲之上,唐柏喃喃道:“肾藏之地已毁,这无边火海已生道意,与金刀剑雨,相克成灾,这海渊兽只怕难以存活。” 一旁的公孙无我点了点头,道:“如此这般,也不知是否还能进入神渊之中?” 唐柏道:“命运皆有轨迹,莫要强求。”,说完之后,他心不不由一阵苦笑。 他领悟到了道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化阴阳的道理后;不仅剑道生界,他气海亦是如此,自然而后生成阴阳太极;九窃金丹的药力依旧如同汪洋大海,呈纯阳之极;而他的真元之力与《巫体大法》所存地力,化成至阴之极,莲子置于其中,其上的嫩牙儿生出三叶,一叶横于极阳,古老的‘阳’字悬浮其上,至阳赫赫;一叶横于极阴,古老的‘阴’字阴气肃肃;还有一叶,渺渺茫茫,恍恍惚惚,正是唐柏领悟的幻之大道。 九窃金丹的药力与真元地力,成了莲子的养份,三种不同的道基,散发出的大道力量,沟通了烙印在他体内的经文,让他生出自身便是大道的错觉。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五大至阳为极阳;其他杂念为极阴;至于识海的诡异雾毒,却在唐柏上一次念诵《莲花经》时,被莲子吞噬得干二净,随着阴阳道基一成,识海亦生太极阴阳;唯有天宫,道意一入其中,难撼魔眼分毫;也不与佛意争锋,唐柏灵魂有无尽紫气金光,那是气运功德,大道之意难动分毫,最后化成太极图形,垫于座下,被当成了蒲团之用。 所有的一切,唐柏都感觉到了命运的轨迹;他就像行走在一条数点形成的直线之上,当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时,他以为跳出了命运与轮回,而后,他又会再一次发现,自己依旧源着轨迹在前行。 何为道! 道便是轨迹。 当他成就阴阳道基之后,对大道的领悟更加深刻,但直深刻,就越感觉到了命运的束缚。 阴阳生万物,万物皆为道。 唐柏再次推衍时,便以阴阳衍化规则,包融一切,世间万物,皆在他指间浮现,使得他更容易看清天地万物的运行轨迹,更容易看清命运的轨迹。 一张大网,无数结点;一张棋盘,众生皆为棋子。 他不敢深推,那命运轨迹,虽无大道反噬,却蕴含让人胆怯的因果。 运之变化,命之变数,皆在因果之中,许是自己,许是亲人朋友。 晓是如此,他依旧看清了一些事情,其中一点,便是木道人所说的桃花落枝之劫。 桃花虽艳,落枝成劫。 他唯有暗叹:命运真有轨迹,如石头扔出,似空中弧线,总以为脱离了掌握,但落点依旧在掌握之中。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太极图外的无穷风暴,他的眼眸之中,却是浮现出了诸葛心月的身影。 第四百二十章,梦中不知身是客 诸葛心月离开渡神小舟后,一路飞驰,本想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但一望无际,除了无穷的水浪,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她本能的感应着生机的浓郁与淡薄,不断地变还方向,也不知自己飞向了何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在一只海兽的体内,她还以为飞驰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 也不知过了飞行了多久,只见远处水天一色间,隐现起一痕白线;而四周的生机之气,已经浓郁得化成的淡淡雾气,哪怕她不运行功法,都感应到有细微的水分子从自己的毛发之钻入体内,如同清凉的溪水在自己体内流淌,最后归于气海,被自己的圣胎元婴吸引。 这简直就是修行圣。 她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很快,她发现那痕白线在她眼中越变越大,待他看清时,竟是一团庞大的白云。 如丝如絮,洁白无尘。 但她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她眼中精光闪烁,凝目观察,发现云中并无异常,方才放下心来,待她近时,发现这不仅仅是白云,而是如幔帐一般,下悬着密密麻麻的白穗子,与身下的水源相接,云水一体。 与此同时,四周的生机之气,宛如绵绵细雨一般,不知不觉间,连她的衣衫也被浸湿了。 若是被普通的水雾浸湿,粘在身上,她会感觉难受;但被此地的水雾浸湿,她感觉身体就被包在一片生机的海洋之中。 她知道,自己无意中,找到了此片水域的生机之源。 但就在此时,她心中突生警觉,她想也没想,便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庞大的云雾之中,飞出数条如同蛇一般的怪物;这些怪物大小不一,有的有数丈长,有的不过几尺,身体像蛇,却又长着洁白的翅膀,翅膀上却无毛发;而且眼睛极小,只有眼白,却散发着白光。 诸葛心月在这些怪物身上没有感应到半点妖气,相反,这些怪物身上散发着比四周更加浓郁的生机之气;这股生机之气不含任何杂质,就如她在素琴仙子身上感受过的仙灵之气一般。 看到这些怪物,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圣胎元婴仿佛成了真正的生命一般,如同一个在沙漠之中渴了许的人,看到了绿渊一般,生出了一股兴奋、及不可奈的情绪。 这是什么怪物? 诸葛心月意念一动,金蛇便化成一道金光,朝着这些怪物斩去。 不管这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她都要先下手为强。 金光之快,快若闪电;金锐之气,又似一片刀海,将所有的怪物笼罩在这色的光雾之中;一刀之下,所有的怪物皆被斩成的无数截。 诸葛心月不由松了口气,这些怪物看来起吓人,却不堪一击。 她道了声‘金蛇回来’,小金刀便收剑了自身的金锐之气,飞回了诸葛心月的身边,悬浮于她的头顶。 没有了小金刀金锐之气,那些被斩成了无数截的怪物,又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粘合在一起;与此同时,那庞大的云海之中,竟传出‘滋滋’的声音,接着无数这种怪物飞出,成千上百,密密麻麻地朝着诸葛心月汹涌而来。 而后,只见这无数的怪物纷纷张开嘴巴,吐出一根本细如蚕丝的丝丝线,自自己激射而来。 诸葛心月冷静至极,头的金蛇又化成金光飞出;凌历的杀气如同实一般,继续斩向那成千上成的怪物。 那惯怪物仿佛已经知道了金蛇的历害,那些白色的丝丝竟不再攻击诸葛心月,而是一齐卷上金蛇。 这些看起了细如蚕丝一般的丝线,看起来随手可以崩断,实际却是坚韧至极;哪怕金蛇是杀戮锋利的神器,也仿佛困在了一张大网之,在斩断无数丝线后,被这些丝线粘住,一层层围笼了起来,瞬间形成了一个洁白的蚕茧。 诸葛心月有些吃惊,她想控制金蛇归回;但金蛇在蚕茧之中左冲右撞,就是冲不出来;没有了金蛇的威胁;无数的怪物又朝着诸葛心月飞来。 诸葛心月极速后退,与此同量,她随手一招,便见一条水幕自她身下的冲起。她双手结印,道了起‘凝’,而后,一股极致寒意从她手中涌出,如同腊日寒风拂过,那冲天而起的水幕便凝结成了一堵厚厚的冰墙,阻挡在无数怪物面前。 接着‘轰’地一声巨响,只不过呼吸之间,冰墙便被怪物撞碎;碎裂的冰梢向四方飞射。 诸葛心月脸色平静,她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双手,无数的冰梢随着她的双手飞舞,一块最大的冰梢落在她的脚下,她反而不逃了,只是不断地结阵,无数的冰梢按着一种奇妙的轨迹移动;在她的身边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法阵;不仅将她自己保护在法阵之中,那些怪物撞击在法阵之上,如同引爆了一颗颗巨大的炸弹:‘轰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它们不但没有撞破诸葛心月的法阵,反而使得周围生出奇异的异象;只见四周突起罡风,呼呼风声不断旋转,连天导地,又卷起肾藏之地的水源,如同一条条水龙,四周怪物碰撞在一起,与此同时,法阵之中,又生雷光,一道一道的雷电之光,劈打在闯入法阵之中的怪物;只不过这些怪物古分奇特,不近是水龙将其撞碎,还是雷电的力量将其劈碎;这些怪物的身上散过一道道白光后,破碎的身体又会恢复如初,宛如不死不灭。 它们的攻击十分简单,就是不停的吐出一条条细如蚕丝一般的丝线,但这些丝线却十分坚韧,在法阵之中,被搅成了一团乱麻,却也不断;不知不觉间,这些丝线竟慢慢地结成了一个个薄薄的茧;就像困住金蛇一般,要将诸葛心月困在茧中。 诸葛心月明明知道这些怪物的目的;但她去无能为力;她最强大的手段便是从法台之上领悟到的法阵与神器金蛇;金蛇已被困住;而法阵之术,却只能让她自保。 须臾之间,法阵之外已经结成了一个大的蚕茧,她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光景了;这证明着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不过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这蚕茧之中,依旧迷漫着浓郁的生机之气;甚至比外面的生机之力更加浓郁。 若不是外面有无数怪物,这‘蚕茧’绝对是最好的修胜地。 而后,她感觉自己在被移动,也不知被那些怪物移动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由一阵苦笑,没想到一离开渡神小舟,便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她毕竟是修行中人;稍稍感叹两声,便调整了心态,既然不能脱困;那便在这蚕茧之中好好修行。 她盘坐在碎冰之上,收敛心神,而后运行功法,便不管不顾地修行起来。 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块海绵,在不断地吸‘蚕茧’中的生机之气;她的圣胎元婴,却正如一个婴儿一般,仿佛在吸食着母乳,接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肉身,都似被清洗的一遍又一遍;修行之人,本是无垢之体;但被茧中的生机之气洗礼,她的身上竟溢出腥臭的黑色污渍;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越变越轻,越变越轻,整个人如同在不断上飞升,仿佛要飞升到九天之上的天界之中。 无物无我,色空不二,混混沌沌,渺渺茫茫,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她完全陷入一种鸿蒙未判的空灵境界。 与此同时,她的灵魂,也似被圣洁的灵气在洗礼,冒起了淡淡的黑烟。 这是红尘欲念,这是香火之毒。 ‘咔嚓’,她的天宫之中,似蛋壳破碎一般;所以的香火之毒消散一空,使得她回归了最本来的面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深沉的修行中醒转过,便感觉浑身轻松无比,整个人都似得到了极致的升化;气海的圣胎元婴,如同一个吃饱喝足的孩子,五藏六腑,身体百脉,纯净琉璃;这一番修行,比得过数十年修行,此时她灵感如泉,心灵净化,人格完善,智慧升华。 与此同时,一幅幅画面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如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放映着她所以的回忆。 良久,她才轻叹口气,喃喃道:“恍然一梦,梦中不知身是客。”,而后眼中杀机隐现,道:“清虚子,欧阳红玉,因果已定,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只不过她看到围困自己的蚕茧,又皱起了眉头。 那些怪物困住了她,却并没伤害她;这让她十分奇怪,苦思良久,便又不再去乱废脑筋;不知不觉间,她倒是想起了唐柏。 她并不是特意的去想一个人,而自然而然的想到与唐柏一起的日子,两人的点点滴滴,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变得特别有意义;直至后来的香火之地,两都宛如陌生人一般,她不由轻笑了起来,最后她叹了口气,道:“男人还是不能太优秀啊,不然没有一点安全感;也不知你这小子有何魅力,竟然连师尊这般斩情成仙的人,都似深陷其中,这让我如何是好。” 但又想到唐柏面对这么多出众的女子,还只心念自己一人,又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肝火成凤 身处一个寂静的空间,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一般。 修行,成了诸葛心月打发时间最好的途径;此地的生机之气让她的合魂境界越来越圆满,圣胎元婴与灵魂之间,有了细微的联系,彼止之间甚至可以智暂的合二为一;而她接下来的而要面临的问题便是斩情。 想到斩情,她便又想到了唐柏,心中不由有些彷徨;唐柏真的是自己斩情之人吗? 她再一次陷入了与唐柏的回忆中,她才发现,她对唐柏印象最为深刻的竟然是百多年前,她身受重伤,唐柏误喂春药,两人巫山云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像一张白纸,唐柏在这张白纸之上烙印下了污渍,而她要斩去的,也许便是这点点污渍。 斩情啊,原来也是一场因果啊! 所谓的谈一场爱情,仅是结一份果业。 她叹了口气,微微有些失落;而后,她随手一挥,唐柏送给她绿色的花朵浮现在她的手中。 花朵的清香配合着此地的生机之气,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明,更明白她与唐柏的关系。 她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腕的玉镯,这是唐柏送给她的礼物;而后,她随手一挥,又一朵晶莹玉透的花儿悬浮于她的面前,这也是唐柏送给她的。 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花朵,突然发现花蕊之中,有一团淡淡的绿色薄雾。 看到这团薄雾时,她心生警兆,她有一种预感,这薄雾并不简单。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手中多出一块红色玉牌,意识控制着玉牌靠近了薄雾,而后便闻‘滋’的一声声响,玉牌化成一股红烟,消失不见,接着她识海微痛,她的意念亦在绿色的薄雾之毁灭了。 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往四方蔓延,微微呼吸到一点点,她便感觉到晕眩难受。 她好一阵打座调息,方才恢复过来。 毒! 她的玉牌没有毒,有毒的自然是绿色花朵中的薄雾。她不免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淡淡的绿色的薄雾,竟是一种了不得的毒素。 她小心的将绿色的花朵收起,静心静气,本想继续修行,但心中警觉微起,而后外面传轰轰隆隆的声响,整个蚕茧仿佛遮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撞击,原本坚韧的‘蚕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她布下的法阵,也如纸糊的一般,瞬间瓦解开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见手腕的玉镯散发出了翠绿的光芒,只不过光芒一闪,便已消失,而她手中的玉镯也‘咔嚓’一声,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回过神来,发现四周空荡荡的一片,那庞大的云团不见了,云团中的怪物不见了,连身上无边的水域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化成了一片虚无。 “金蛇” 她想起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神器,随后意念一动,原本虚无一片的空间,一点金光浮现,她身形一动,便到了金蛇的身边。 小金刀看起了没有任何变化,但身为它的主人,诸葛心月一看便知,小金刀灵性受损了。 她不由一阵后怕,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连神器也难承受这样的力量。 而后,她看了看手腕的玉镯,她很肯定,玉镯光芒一闪之时,相当于救了她一命。 她收起了‘金蛇’,茫然的往四方看去,但空空茫茫的一片,她不知何处何从;她想去寻找唐柏,却又不知道唐柏现在在何方;而此时,地面轰隆一阵声响,接着无数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的火焰化成了通红的云彩;不消会儿,她的身下,完全变化成了一片无边的火海。 毁天灭地之威弥漫,四周无尽火海燃烧,将原本无边的水域,变成了火的世界。 很难去形容眼前的这一幕,一切如同幻镜一般。 但炙热的高温,与窒息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 大地之上火海云涌,从半空俯瞰,无穷的火海还在蔓延,还有无数的的火柱冲天而起,而后爆发开来,化成火云。 诸葛心月身如电闪,如同在烟花之中跳舞。 凤阁以火为基,她本不惧火,但她发现,此地的炎焰与凤阁修行的涅般之火不同,这火焰之中有一种让她感觉到陌生的力量;与此同时,她的运行起《凤凰涅般经》,她的身后,现出了一道淡红的凤凰虚影,嘶鸣一声,便碰撞在一团巨大的火焰之上。 灼热,疼痛,诸葛心月感觉五藏之中,肝火大盛;她瞬间明白,身下无边无际的火焰,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无形无色之火;这所以呈有形有色之态,是因为此地是在那巨大怪兽的体内。 天门是一个天地,神墟是一个天地,这怪兽体内又是一个天地。 天门大陆没有道的存在,而神墟之中却有,就连无形的肝火,她也感受到了道与规则的存在。 她虽然未修道术,但与唐柏同行,让她对道、法、规则都有一些了解。 这是一种危机,也是一种机缘,她银齿一咬,不但没有收敛自己的功法,反而停下了身子,悬浮于空中,随手一挥,无数玉石散于空间,以一阵奇的的轨迹移动。 她又在布阵,一个连着一个法阵结合在一起,如同结下了一层金色的结界。 炙热的火焰落于其上,反而被法阵吸收,使得她布下的法阵题变得更加牢固。 她身处法阵之中,而后结起了手印;那火红的凤凰虚影,更是如箭一般,俯冲而下,直入了地上的火海之中,仰天凤鸣,而后张嘴一吸,无数火熖纷纷吸入了凤凰虚影的口中;而后被《凤凰涅般功》功法所引,导入了诸葛心月的体内。 此刻的诸葛心月,全身散发着火红的光芒,特别是她的胸前,如同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这火焰就边她皮肤衣衫也难遮掩,看去竟然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绚丽与恐怖。 只不过注定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一幕。 与此同时,天空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让在修行中的诸葛心月生出了一种天崩的错感;她微微停顿了瞬间,抬头往上瞧去,便见无数金光自上往下激射而下,如下起了金色的光进一步,刺得她双眼发痛;而后,一股纯米粹的锐气自天而降,那刺眼的金光化成了刀山剑海纵横而下。 金锐之气! 诸葛心月一眼便瞧出了这是金锐之气;因为她的金蛇便是金锐成灵,被神人炼成了金刀。 她想没想,放出了金蛇;原本失去灵性一般的金蛇;感受到了金锐之气的存在,瞬间散发出无尽的金光,而后梭地一声,冲天而起,冲入了高空的金色海洋之中。 诸葛心月不知道自己困在那‘蚕茧’之中时,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此刻,她却感觉到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一般。 金色的光雨与无穷的火焰不断的碰撞,轰轰隆隆震耳欲聋,法阵的四周被一片混乱的凤暴包围着,宛如末世之兆。 身处法阵之中的诸葛心依旧结着手印,导引着凤凰虚影吸食的火焰力量,大量的火焰凝聚在她肝藏之中,使得她胸前的火光越来越炽盛,看上去就像一团岩浆在蠕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焰力量涌入诸葛心月的体内,也到了她承受的极限。 医经所去:人之身体,心肝脾胃肾,对应五行,五行生息,身体自然健康,五行失调,必生病疾。 此时的诸葛心月,便是肝火盛,导致了体内五行失调;哪怕她修为高深,也难承身体的异常;正如现在,她一时感到心如刀割般疼痛,一时又胃如磨盘般沉帐,一时又感觉脾似干枯的河床,一时又感觉肾水难控,使得小便失禁,更为主要的是肝火灼热之痛,这种灼热仿佛不是身体的灼热,而是意识与灵魂的灼热。 哪怕她早有心里准备,也难忍受。 此时她的脸孔扭曲在一起,最后忍不住大吼起来。 但她并未放弃,修仙本是逆天之行,机缘本就要经生死择决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掌控每一个细节,不断地运行《凤凰涅般经》,使无尽的火焰之力,于肝藏之中涅般成凤。 时间无息,诸葛心月在痛苦的煎熬中苦苦的支撑着,她的心中有一个信念:要就是让无穷的火焰将自己燃烧成灰烬,要就是一举成功,使自己的术法更上一层楼。 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随着越聚越多的火焰,随着诸葛心月的功法凝聚,她胸口那宛如岩浆般的火焰也达到了最终的衍变,衍变成一只凤凰模样,蕴含了可怕的炙热。 而在这一刹那,诸葛紧闭的双目,蓦然间睁开,在其双目开阖的瞬间,她身边的法阵轰然崩溃,一股无法巨大的风暴,更是在诸葛心月睁开双眼的一刻,爆发出来!四周的金锐之气在凤暴之中纷纷消散,无穷的火焰向诸葛汹涌而来,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将诸葛心月包裹其中,随着一声高亢的凤凰鸣叫,那巨大的火球瞬息间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疯狂的缩小,涌入诸葛心月的体内,而后她手印一结,道了声‘归来’,正在地面吸食火焰的凤凰虚影,化成一道火光,激射而上,亦没入了诸葛心月的体内。 第四百二十二章,修行本就逆天路 此地肝火太盛,强大的法则之力,哪怕诸葛心月修行《凤凰涅槃功》,肝藏形成凤凰之灵,也不能全部吞噬,但她却借无穷的火焰规则,于肝藏不断地衍变了凤凰真义,将凤凰涅磐之火练化成了无形之火,形成法则。 道为规,规有法。 法则大成,便生规则,亦是唐柏口中的道基,规则大成,便为大道。 而所谓的凤凰真义,便是法则的一部分,她虽未构就道基,但这肝火之焰,比有形之火更加强大。 强大,此时此刻,诸葛心月竟生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 她知道,这是心魔。 她再次闭上眼睛,静心静气,调整心态,半日时间,她方才睁开眼来。 虽然心境还需修行打磨,但至少已在自己掌控之中;而后她抬头看向高空的金色云海,只见金色云海之中,有一条巨大的金色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正在不断的吞噬着云海中的金锐之气;在巨蟒的周围,不断的浮现出刀、剑、枪、戟、钩、钟、鼎等众多器物的虚影;而这些虚影的器物,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宛如秋冬的肃杀;聚集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胆寒的凶煞之气,不断地往四方辐射,让人自然的生出恐惧之感。 金蛇本来灵性受损,但是没想到祸福相依,云海之中的金锐之气,竟然让金蛇恢复如初,更是让金蛇重新化出了形体。 肺金之气! 诸葛心月喃喃自语,肝生火,肺生金,只可惜她没有五行之金的修行功法,不然这肺金之气又是一番绝世机缘。 但她并不沮丧,世间缘法,皆有所定,强求不得;何况金蛇受益,于她而言,便已心满意足。 金蛇还在吞噬,诸葛心月便不急着离去,而是身往下降,落于了无边的火海之中。 一瞬间,四周的火焰朝她汹涌而来,围绕着她,不断升腾燃烧;但熊熊火焰却不能伤她分毫。 而后,她盘坐于火海之中,继续修行《凤凰涅槃功》,导引肝火之气凝练肝藏之中,继续衍生的凤凰形体。 天空之中,轰隆隆的巨响依旧在不断轰鸣,没有了肾水的五脏,肺金之气与肝火相克,总有一天,肺金这气也会消失一空。 只是两者的力量相当,这时间会很长很长。 诸葛心月盘膝而坐,围绕在她身边的火焰却在急速缩小,她的身体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在极速的吞噬着四周的火焰。而在她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火凤在火海之中尽情的遨游,尽显王者之风;在她的胸前,一团炙红的光芒中,亦有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龙纹、龟背、燕颌、鸡喙的形体;整个火海,诸葛心月仿佛成了火海的主人。 而在诸葛心月修行的数百里之外,却有数个修士,正往诸葛心月的方向飞来。 这几个修士极为狼狈,在肝火之中与金锐之气之下,东躲西逃,这些修士之中,其中便有苏冬秀。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与陈安平同舟共济,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一个年若三旬的妇人开口说道;她本是仙子一般的人物,这时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让她着实后悔。 苏冬秀道:“宁道友,你以为在那么巨大的风暴之中,陈安平的楼船还能安然无恙?” 妇人闻言一愣,然后沉默了起来。当初他们离开陈安平的船楼时,足有数十人,聚于一起,不想一声场无情的风暴,仅活下了六人,若不是他们在神墟中稳各有机缘,只怕早如其他修士一般,会落得个尸骨无存;如此多的修士一起,都未能抵挡那巨大的风暴,陈安平虽然比他们历害一些,但想来也是抵挡不了的。 妇人身的老者,与妇人相熟,便开口道:“宁道友道心有缺,已生心魔,当要小心了。” 妇人闻言,猛然惊醒:修仙本就是逆天之路,自己心生恐惧,便是心魔涌现,若不静心修行,只怕劫数不远;而在此时,妇人又觉四周突然被凶煞之气笼罩,肃杀之气宛如天发杀机,让她心灵一紧,于无边火海之中,她竟感觉全身乏冷;而后,如听身边的云山道人惊叫道:“快瞧,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远处的云海之中,一条庞大的金色蟒蛇在云海之中时隐时现,而且张开着血盆大口,正在吞噬无穷无尽的金锐之气。 妖兽! 几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江流儿惊叫道。 苏冬秀却是双眼微眯,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道:“不,这不是妖兽,而是庚金化形,形成的灵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然后都落出了惊喜贪婪的之色。 苏冬秀道:“祸福相依,果然如此,只是各位道友小心,这庚金之灵,不是那般容易得手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冷静了下来。 妇人道:“苏教主,此灵物如何分配?” 苏冬秀秀目一转,道:“各凭本事?” 先前劝告妇人的老者道:“既然如此,老夫先下手为强了。”说完,身形一起,散发着强大的魔气,朝着金色云海之中蟒蛇飞扑而去;还未临近,魔气已惊天动地,形成滔天的黑雾,扭曲成了一条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的巨大魔龙,向着云海之中的蟒蛇扑去。 众人皆是一愣,他们与这老者相处如此之久,竟然不知道这老者竟是魔修,而且这般强大。 一旁的刘山海见此,本想紧随其后,但见苏冬秀其他人未动,便不想做那扑食的螳螂,老实的立于一旁,静静地观察空中云海的变化。 云海中的金蛇有感,在魔龙临近的刹那,它猛然回头,蛇目之中,两束金色的光芒直射,接着,一股极为可怕,足以毁灭天地的金属风暴,轰然爆发! 原本混乱的空间,于风暴之中化成了刀山剑海,齐往飞扑而来的魔龙涌去 肃杀,冷煞,锋锐,不可阻挡。 金属风暴与魔龙撞在一起,而后‘轰’的一声,两者猛然炸开,无穷的力量呈环形向外疯狂的扩张推动,如同在云海之中炸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魔龙口中传出,它眼中露出浓浓的惊恐,身子急速后退! 但它还是晚了! 在其后退的瞬间,金色风暴的力量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上,直接将魔龙笼罩其中,在轰轰的巨响回荡之下,魔龙惨叫数声,须臾之间,没有了半点声音。 “这庚金之灵竟这般强大,林老。。。” 苏东秀道:“那上天的云海,本就是庚金之气,此灵处于庚金之气中,自然历害。” “那就此作罢?” 云山道人开口说道。 苏冬秀道:“此等机缘,如何能够错过。”,说完,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右手,眼中迸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他不仅恨那个叫燕菲菲的女子,他还恨陈安平与唐柏。 他身边的宁姓妇人道:“苏教主都说了,此灵如庚金云海之中,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强来只会枉送性命。”,她本就已生心魔,再看到林老死于金蛇之下,一招便化成了虚无,心中更是胆怯起来。 苏冬秀看向妇人,抿了抿嘴道:“宁道友,不破心魔,就算进入神墟,寻到天界,你的修为也会不进反退,最后与那尘世之人一般,化为一堆黄土。”,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修仙本是荆棘之途,越恐惧便越要勇敢面对,只有如此,你脚下的路途才会坦荡,你的心灵意志才会坦荡。” 宁姓妇人沉思了会儿,原本迷茫恐惧的眼神坚定了起来,她看向苏冬秀道:“苏教主说的不错,宁玲哪怕不要此灵,此战也绝不能退;苏教主若是有办法可收拾此灵,不妨说出来听听。” 苏冬秀闻言,微微一笑,他本是男生女相,又十分俊俏,这般微笑,倒是让人感觉十分迷人。 苏冬秀道:“地上之火,为五脏肝火,天上之气,为五脏肺气,医经有云,五脏生出五行,便是如此。”,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看着四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略有些虚荣地继续说道:“前些年,我偶得一套五行珠的法宝,此间用来,正好合适,只要我等将庚金之灵困于五行珠内,它便不能伤害我等分毫。”,说着,他随手一挥,空中立时悬浮着五颗不同颜色的珠子,散于四周,在空中形成一个圆环,将众人围困其中。 只见不同颜色的光芒在五颗珠子之上不断流转,金、木、土、火、水的力量循环不息,而且夹杂着淡淡的道意,瞬间便将内外隔绝开来,自成一个安稳的空间。 这竟是一套道器。 自杏花仙子成仙后,凤阁欲破天门,与仙人相斗,而后大道修行体系便在天门传开;能来神墟之人,皆是天门顶尖的修士,来到神墟还能活到现在的,更不是弱者;他们对道法道器都有一定了解的。 五人之中,除了苏冬秀,其他四人见此都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苏冬秀如此强大的法器,四人根本不是对手;而他们的最历害的法器,在先前的风暴之中都已用来保命;喜的是有些法器,只要讨好苏冬秀,这神墟之地,会少许多危险。 第四百二十三章,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苏冬秀也知晓众人心中所想,于是便道:“宁道友,女人如水,你便执水之道”,说完,他随手结了个手印,朝着五行圆环之上拍去,随后,五行圆环之上迸射出一缕漆黑的光芒,没入了妇人的体内;一时间,妇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无边的大海之中,气海的真元如同无边的海水,体内的血脉宛如一条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水之大道的力量;而且,她的精神意志与五行圆环中的壬水珠联系在了一起,仿佛壬水珠是她祭炼多年的道宝。 这是什么功法?这道宝竟与她这般契合,要知道她修行的本不是水属性功法;接着她又听到苏冬秀道:“江道友,你身材高大,心性沉稳,你便执土之道”,说完,他又结一印,五行圆环之上变迸射出一缕浊黄的光芒,没入了江流儿的体内。 在浊黄的光芒没入江流儿的体内时,江流儿也是神情一变,他与宁姓妇人一般,并非修土属性功法;但是,那浊黄的光芒涌入自己体内之后,他便生出身如大地般的厚重之感,而且,他感觉只要戊土珠配合,甚至可以在大地之中不断的穿梭,可以借为大地之力为己用;一时间,他忍不住心生贪念,只道此事过后,他便将戊土道珠据为己有。 接下来,苏冬秀对云山道人与刘山海道:“云山道友,你乃山外之人,性情淡泊,你执木道;刘道友修行的乃火性功法,便执火之道。” 说着,又结两印,五行圆环之中,又迸射两缕不同颜色的光芒没入云山道人与刘山海的体内;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云山道人道:“苏教主,小道人没有争夺这庚金之意,望此事过后,苏教主在此海渊兽体内多照顾一二。” 苏冬秀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这五行道珠之中,蕴含有五行之法,你们先行感受一番,然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将庚金之灵困于五行法阵之中。” 其他三人闻言,心中好奇,皆以心引,以意感悟道珠之中的五行法则;唯有云山道人,眉头皱起,犹豫不绝,而后见苏冬秀朝自己看来,他叹息一声,便也感悟起手中的甲木之道起来。” 这边在商量怎么对会金蛇,而深处火海之中的诸葛心月也被先前的巨响惊醒了过来,她意念融于火海,不断往外蔓延,熊熊燃烧的火焰成了她的眼睛,须臾便‘看’到了苏冬秀等人;她之‘眼’便是金蛇的‘眼’,她并未唤回金蛇,而是任金蛇不断吞噬肺金之气,而后朝着苏冬秀王猛地吐出,形成一柄足有数丈的巨剑,凝聚杀机煞气,夹杂着那可怕的飓风,夹杂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刚劲威猛,直向五行圆环激射而来。 事不可避,先下手为强。 金蛇生灵,虽未有此智慧,却是本能。 这般声势,自然引得苏冬秀他们警觉,只闻苏冬秀道“五行之道,道法天地!” 在刻不容发之际,以苏冬秀为首,各人各执一珠,身上迸射出五种光华,以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极速的旋转起来,五彩光华混合一起,宛如一根透天彻地的彩色柱子,挡在巨剑面前。 这不是真的柱子,而是五人的身体。 以血肉之躯,去碰金锐之利,这无疑是自在死路。 五人之中,其他四人都是胆颤心寒,但此时想要放手手中道珠,亦是不能,鸡蛋大的道珠仿佛与他们合成了一体,身处五行法阵之中,他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被动的随着法阵运转;面对致命的危机,他们只能拼命的将真元灌入五行道珠之内,乞求苏冬秀没有欺骗他们,五行法阵真的可以挡抵庚金之气。 轰地一声震天巨响,巨剑与五彩光柱碰撞到了一起,轰隆隆的爆炸之声从两者之间激发出来,五行法阵之中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汹涌而来,只不过碰触到各自身上的光芒,便被一股玄妙的轨迹卷入了法阵之中,未能伤害众人分毫。 原本心生恐惧的四人瞬间放下心来,苏冬秀没有欺骗他们,这五行道珠再结合五行法阵,真的可以抵挡庚金之气,自然也可以囚困庚金之灵。 想到庚金之灵,众人心中的贪婪,亦发灼热起来。 巨剑与五彩光柱在不断的碰撞,每碰撞一次,巨剑便会变得薄弱一些,其上的能量就会被五行法阵吸收一些。 云海的金蛇发现了不对,盘坐于火海之中的诸葛心月也皱起了眉头。 金蛇蛇尾一摆,卷起金色的云海,宛如天地崩塌一般,云海化成了无数金色的箭疾,朝着五行法阵之中的五人激射而来,与此同时,金蛇再次化成神器小金刀,夹杂于箭雨之中,瞬息劈向了五行法阵。 小金刀的确是庚金之灵所铸造,但构制其纹路的乃是上个纪元的神灵;此时神纹显化,如同夹杂一方世界一般,与五行道珠形成的法阵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没有轰轰隆隆的声音,小金刀反而与五彩光柱粘合在一起,神灵的神纹与五行法则纠缠在一起,两种不同的力量不断较量起来。 手执五行道珠的众人瞬间感觉到法阵停止了运行,就像一个旋转的齿轮,被一颗石头卡住了一般,动不了分毫;而后又见一缕缕金色的纹路,像一条条蚯蚓一般,缓慢地朝自己飞来,哪怕道珠散发的光芒,也抵挡不了这些金色的纹路。 这是神纹,亦是神灵的文字,与大道符文一般,乃天地造化而且。 神纹从众人的身边闪过,便如锋利的刀锋划过,一道道血痕在众人身上浮现,每一个人都划出了数十道血痕,鲜血瞬间了染红了一片,一个个看起来就血人一般。 手执戊土珠的江流儿吼道:“这庚金之灵太过厉害!五行道珠抵挡不了它散发的庚金之气,苏教主,这如何是好?” 苏冬秀还未开口,云山道人便吼道:“江流儿,你闭嘴!” 江流儿正想回话,突听苏秀吼叫道:“血噬!” 他闻言一愣,而后便感觉自己手中的道珠、突然迸射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涌入自己体内,突然爆开,他整个人便化成了一团血雾,被戊土珠吸收;与此同时,宁姓妇人、刘山海、云山道人也相继爆碎,血肉皆被各自的道珠吸收;就连苏冬秀,亦在自己胸口连拍三掌,逼出三口心头血,喷与庚金道珠之上,而后道了声‘五行禁术’。 他话声一落,原本停滞的五行道珠瞬间五化十,十化二十,二十化四十,须臾,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道珠,如五彩的气泡,反而将金蛇笼罩在其中;接着苏冬秀又连喷了两口心头血,化成血雾,被无数的珠子吸收,而后这些珠子又不断地融合,最后融合成了一颗透明的珠子,而金蛇却如同琥珀一般,包裹在琥珀之中。 苏冬秀原本俊俏的脸,此时苍白得可怕,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娇弱的女人;但他看到透明的珠子时,脸上落出了兴奋的笑容;就在他伸手朝珠子抓去时,原本空无一人的虚空,一道身影突然涌现,于他之前,抢先将珠子抓在了手中;而后猛地后退,直到与苏冬秀相隔数丈距离,方才站定。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最先朝着金蛇出手的林老。 他并没有死,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术法,一直隐藏在虚空之中,直到此时才出手抢夺。 此时的他哈哈大笑地把玩着手中的珠子,而后看向苏东秀道:“苏教主,好算计!” 苏冬秀亦回过神来,表情平淡地道:“彼此彼此,林老这一手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亦是炉火纯青了。” 林老闻言,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道:“这个世界,当你将别人当成傻子的时候,其实别人也在嘲笑你是个傻子。” 苏冬秀道:“那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林老道:“你自然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说完,便想将手中的珠子扔出去,但那珠子却是粘在他的掌心,宛如落地生根了一般;他一脸恐惧地看着苏冬秀,道:“苏教主,只要你放了我,哪怕你让做条狗,我也绝不会有二心。” 苏冬秀微微笑道:“你又想将我当成傻子,五行归一,有四人血祭,唯有庚金道珠,被我用心血催发,但与其四颗道珠终有差距,这禁术坚持不了多久,便会爆开;你若有点奈心,等上一等,我还真奈何不了你;可你人虽老,但心境却还未到火候,想来也是你应有此劫数,你也无需怨恨,安心去吧!”,他话声一落,又道了声‘噬’,便见林老手中的珠子五彩光芒大放,五行之规瞬间涌入他的体内,而后他的身体猛地爆开,化成了一团血雾,被五行道珠吸收得一干二净。 直到此时,苏冬秀才真正放松下来,喃喃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早死早超生,说着,伸出手来,正想将五行珠招回手中,但心中警觉一起,而后一声凤鸣自他肝藏之中传出,接着他胸口闪耀起了红光,化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苏冬秀瞬间反应过了,有人暗算自己;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他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只螳螂。 第四百二十四章,死道友 苏冬秀并未惊慌,也不畏惧,区区火焰,能夺他何! 他运行起《玄冥真经》的功法,体内的真元,瞬间化成了阴寒之气,自气海往百脉而去,往肝藏而去,须臾,他整个人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玄冰。 极阴玄冥,肃肃出乎于幽,这玄冥真元,其实也算是幽冥死气的一种;修行之时,采集的是古坟极阴之地的死气,莫看这玄冰很薄,但是,就算是一座火山也融不开这薄薄的玄冰。 但很快,苏冬秀便知道自己低估了肝藏火焰的力量,因为这肝火乃无形之火,乃是人体内的病气,而死气亦是病气,本是极阴极阳之法,此时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便得肺火大盛,炙热的高温,如同一座孕育了千万年的火山,随时会爆发开来;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女子平静的声音: “圣火焚天!” 声音一落,苏疼秀便感觉自己胸口的火山瀑发了,整个肝脏如同燃烧的火炭,通红一片;而后炙热的高温猛地向全身扩散,焚烧的,不仅仅是他的脏腑,甚至还有他的圣胎元婴,还有他的精神识海与灵魂。 肝火在体内极速蔓延,所过之处,筋骨血肉仿佛都化成了无形的火焰。 热,不仅是体热,而是心肝脾胃肾,血肉筋骨皮都在发热。 这种热并不炙痛,却被炙热更加难受,这种难受是所有感官的难受。 肝火之气! 苏冬秀终于明白了,这无形之火已生法则之力,如此火焰,就是仙人遇上,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想求饶,但他的五脏五行已乱,诸多器官已被病气所侵,病入膏肓,连呼吸都不能,更别说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依旧隐藏着滔天的恨…… 他恨燕菲菲,恨陈安平,恨唐柏,恨这神墟,恨这天地,恨这无处不在的人劫。 在生死弥留的瞬间,他仿佛听了到‘轰’地一声巨响,如同天地在崩溃!而后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半空中,他的身体依旧悬浮着,因为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一个庞大的法阵。 法阵的力量让这具失去生机的躯壳没有坠入无边的火海之中。 法阵之外,诸葛心月一脸平静地看着法阵中的苏冬秀,此时的苏冬秀非常的诡异,他的身体个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玄冰,他但的肤色,却如同燃烧的火熖一般,通红一片。 诸葛心月知道苏冬秀死了,但她并没有乱动;在此之前,她曾将这些人的一切行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生得像女子一般的男人;步步算计,让人防不胜防。 等待良久,诸葛心月终究踏入了法阵之中,又朝着苏冬秀打量了会儿,然后随手一招,一块玉珪落入了诸葛心月手中。 诸葛心月拿着玉珪把玩了会儿,然后一掌拍出,拍打在苏冬秀的身上,如同打碎了一件瓷器,苏冬秀的躯体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了碎裂的冰晶。 苏冬秀神形俱灭,但诸葛心月并没有去动那如同琥珀一般的五行道珠,她对这五行道珠十分忌惮,只是谨慎地用真元包裹着,然后撤去法阵,再归肺火之中,然后祭炼从苏冬秀身上得来的玉珪。 这玉珪是一件储存法器,苏冬秀死后,没有意念的加持,再加上诸葛心月独特的祭炼之法,不消会儿,诸葛心月的意念便进入了一方小小的空间中。 空间之中,丹药、宝物繁多,还有许多晶石与矿石,甚至还有一方漆黑的巨鼎。 修行讲究法侣财地,这都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但诸葛心月却是一脸的平静,也没有过多清点,杀人得宝的事多有发生,如果不是特别引人的法器或者丹药,她并没有打算花时间去祭炼,而她此时要寻找的五行珠的信息。 须臾,一张破旧的皮卷出现在了诸葛心月手中。 皮卷极为古朴,上面记录着一门《五行异术》的术法,有结印、咒语、化符、血噬等邪恶之术,而所谓的五行道珠,其中亦有记载:相传此珠乃是一只魔眼所化,后衍生五行之规,于是又称之为五行魔珠,被前辈高人所得,精研出《五行异术》这样的魔法。 正魔对立,诸葛心月对魔法极排斥,但金蛇困于五行魔珠之中,她又不得不了解一番;但越是了解,越是感觉到《五行异术》的神奇与强大,开始时还觉得邪恶,但精研久了,便完全被上面的结印之法,咒语之妙,化符的神奇吸引,最后精神意志沉浸其中,竟如当初感悟法台之上的法阵一般,陷入了‘魔悟’之中。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诸葛心月突然心生警觉,猛地从魔悟之中惊醒,睁开眼来,眼中闪过一股嗜血般的腥红;一时间,她只觉心中不断衍生出恶意,她不由一惊,知道自己受《五行异术》影响,滋生了魔念。 她毕竟是凤阁弟子,《凤凰涅槃功》又是以凤凰神兽涅槃衍生出的、以阴化阳的高深法门,神圣圣洁,有纯心净气之用,专克阴邪之术。 于是她盘坐修行,真元行运周天,经文纯净精神,修行良久,方恢复过来;而后她双手结印,真元化成印诀,拍打于不远的五行魔珠之上,只见宛如琥珀一般的珠子,被印诀一拍,瞬间迸射出五彩光芒,而后以一化五,黑、白、青、黄、赤,形成了一个五彩圆环,环绕于诸葛心月周围。 与此同时,金蛇脱困而出,金光一闪,化成了一条数寸大小的金蛇,悬浮于诸葛心月身前,不断地吞吐着蛇信。 诸葛心月道:“谁叫你自己大意,不然五行魔珠岂可奈何于你!” 金蛇发出铮铮的轰鸣声,看了看围绕在诸葛心月身边的五颗珠子,就欲向五颗珠子发起攻击;但诸葛心月道了‘收’,便见五颗珠子又化成五道光芒,涌入了诸葛心月的体内。 诸葛心月道:“好了,此事过去了,吃一堑,长一智,机遇难得,你且再去吞噬肺金之气,强大自己,方能在神墟之中自保。” 金蛇仿佛能听懂她的话,化成金光,直上高空,于云海之中又化成巨蟒,继续吞噬肺金之气。 而诸葛心月自己,却是依旧盘坐于肺火之中,继续修行《凤凰涅槃功》。 再说朱大肠与皓阳仙人。 当朱大肠的冥器奈何再一次被燕菲菲砸碎,当神锤小七与冥界的规则碰撞时,朱大肠便受到了巨大的反噬;皓阳仙人毕竟是仙人,一瞧不对,正想抓起朱大肠准备逃遁,哪想神锤之上烙印的神纹与冥界规则碰撞的力量眨眼便扩散开来,连玉真金仙送与他的琉璃极光灯都来不及收回,便被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余波化成了虚无。 皓阳仙人知道,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何况还有一个被冥器反噬的朱大肠;皓阳仙人没有多想,随手一挥,身前便浮现出了一尊古老的石像。 这尊石像乃是皓阳仙人在神墟之中得到得一尊残神石像,名为猼,其形如狗,却像狐狸一般长着九条尾巴,所以还有一个名字:九尾天狗。 所谓天狗食月,说的便是这尊残神曾经的辉煌。 朱大肠也知道这尊石像,他见皓阳仙人捏起一个古老的印诀,浮光掠影般地拍打在自己的身上,便吓得心胆俱裂地尖叫道:“皓阳你。。。” 但皓阳仙人却是平静地说了一声:“血祭!” 神灵之用,皆于祭祀,生死瞬间,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皓阳乃是仙人,斩情绝性,根本毫无情义可言。 一瞬间,朱大肠的身上便‘砰砰’地一阵爆响,数道血箭喷洒于石像之上,石像之上便散发一股妖艳的光芒,映照于朱大肠的身上,使得原本肥胖的朱大肠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干瘪下去,随着朱大肠凄历的一声惨叫,整个人瞬间粉碎。 与此同时,残神石像越变越大,九尾竖起,散发出神圣的九彩霞光,宛如九根巨大无比的石柱;而后突然‘汪’地一声犬叫,其声尖锐,摄人心神,就连皓阳仙人自己,听到这一声‘汪’,也感觉心神不守,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着,在不断的缩小;待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不是自己变小了,而是眼前的残神石像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正张开了嘴,一口朝着汹涌而来力量吞噬而去。 天狗食月,说的便是神灵猼的天生神术,连月亮亦可吞食。 没有碰撞之声,而是响起了一阵阵奇异的‘咔嚓’声。 毁天灭地的力量残神猼的吞噬之下崩碎,而猼的石像之上,亦现出了无数的裂纹。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皓阳仙人喃喃自语道,他所说的还差一点,便是朱大肠的血祭的力量还差一点;说完,他又祭起一枚巴掌大乌黑的山峰。 这是皓阳仙人自己的本命之宝,名为灵星峰,乃是星陨所炼,又刻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仙阵,更是经玉真金仙加持的仙宝,是攻防一体的的仙宝。 在神灵猼的石像快要破碎时,灵星峰便在虚空凭地而起,瞬间化成了一座约摸数十丈的山峦,其上仙纹闪烁,星星点点,散发着强大的仙灵之气。 但是在神灵猼的石像碎裂的瞬间,皓阳仙人便感觉到一阵风吹拂在灵星峰上;而后灵星峰以一种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有灵星峰消失的瞬间,皓阳仙人又感觉到那阵风吹拂在自己的身上,而后,他看到自己的体灵之体也在消失,而后爆碎而开,化成了一团淡淡的纯粹至极的白雾。 第四百二十五章,欧阳红玉布阵 皓阳仙人并没有死,当风暴的力量消失后,仙灵之气化成的白雾于拉扯之间,又化成了人形;只不过此时的皓阳仙人看上去很不好,他的仙灵之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随时都会崩溃开来。 但皓阳仙人依旧感觉到庆幸,若不是以朱大肠王血祭神灵猼的石像,又以石像蕴含的神术与灵星峰消去了风暴八成的力量,若不是他是仙灵之体,无躯体之约束,哪怕最后只剩下那两成的力量,自己也已经身死道消了。 仙,他成就仙人,追求的是不死不灭,但成就仙人之后,他才知道,未跳出命运与轮回,天地间根本不存在不死不灭的人与物质;哪怕是仙帝与道祖也不能。 他的手中拿出两块乳白色的仙晶,不断地吸收着里面的仙灵之气,直至两块仙晶化为飞灰,他方才长嘘了口气,脸上又落出淡淡的不舍。 仙晶极少,在天界也是极为珍贵;只不过在这神墟之中,处处凶险,实力微弱,便命损魂消,由不得他大意;只是可惜了朱大肠,玉真金仙曾交代代为照顾,但生死之前,人不为己,天便会诛之,地亦灭之。 “燕菲菲!” 皓阳仙人喃喃自语地念叨燕菲菲的名字,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子,竟然将冥界的规则砸碎了。 这不是鲁莽,而是一种实力的表现,就算是玉真金仙,只怕也没有这个实力。 风暴过后,地底起伏,而后轰隆隆地一阵震响,肾藏之地蓦然崩溃!这种崩溃,并非只有一处,而是随着烈焰喷吐,火海不断扩张蔓延,使得整个肾藏之地全部瓦解!进入了海渊兽的肝藏之中。 皓阳仙人见识多广,一瞧便知晓此乃肝火之焰,既是裂焰,亦是病气,他乃仙灵之体,最易受病气所浸,于是毫不犹豫的冲出,避开喷涌的火焰!再次算计唐柏不成,他便只想寻个安全之地,逃出海渊兽体内,若入神渊,便转道天界,若回神墟,便升仙而去。 飞行一阵,突见远处有身影隐现,不消会儿,便见一绝色女子,飞纵而来。 此女子皓阳仙人也认识,正是唐柏的师姐欧阳红玉。 皓阳仙人本想下手将欧阳红玉除去,但自入神墟之后,便未见欧阳红玉出现在唐柏身边,又想这处处凶险之地,若是运用得当,便又多了一个血祭之人,于是忍住没有动手。 欧阳红玉也看到了皓阳仙人,飞纵的速度更快,须臾便现身于皓阳仙人身前,两人相隔丈余,欧阳红玉便未再往前行。 这距离极为巧妙,两人虽然相识,却并不熟悉,何况于此处处凶险之地,近了便会引起误会。 欧阳红玉见皓阳仙人只身一人,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神光,嘴里却是惊喜叫道:“红玉见过仙人。” 皓阳仙人一脸平静,面对欧阳红的招呼,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欧阳红玉道:“此地相遇仙人,倒是意外,正好小女子在事相求,不知。。。” 她并未说出何事相求,本是故意吊人胃口;只是皓阳仙人虽有惧死之心,但却是斩情绝性之人,心中根本没有丝毫好奇之心。 欧阳红玉见皓阳仙人依旧沉默,便继续说道:“小女子于这火海之中,得遇聚灵之地,已化灵成镜,只是小女子力弱,遇机缘而不得,故想请仙人助小女子一臂之力,不知仙人。。。” 皓阳仙人本就将欧阳红玉当成血祭之人,又闻有异宝机缘;神灵猼的石像让他知晓,这神墟之地的宝贝,便是天界也是没有的;何况,他的本命法宝灵星峰已毁,需寻得好的材质,再行炼制本命之宝,听欧阳红玉之言,这那聚灵之地,想来是肺火之精生成的,甚至有可能是天生道灵之物,一时间,不由生出了贪念。 他见欧阳红玉一脸纯真,毫无做作,倒不像是说谎,便道:“你不怕本仙将此机缘据为己有?” 欧阳红玉道:“仙人乃天界之人,此种机缘,自然不会放在眼里的。” 皓阳仙人淡淡的看了欧阳红玉一眼,沉吟了少许时间,便道:“即然如此,那便领路吧!” 他倒想看看,这女子到底会耍什么把戏。 他自然不相信欧阳红玉的说词,能在神墟活下来的人,谁都不是良善之辈;但欧阳红玉的境界摆在那里,他自信对方翻不起任何风浪。 他是仙人,仙人有仙人的自傲。 欧阳红玉微微一笑,她是绝色,一笑足可倾城;只不过皓阳仙人毫无所感;两人一前一后,便向欧阳红玉口中的聚灵之地飞去。 皓阳仙人看似平静,却是不敢大意,四外留神,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便远远看见远处有一处凹地,火光炽亮,其上聚有两个光珠,一黑一红,离凹地下余太高度,宛如两颗龙珠一般,满空飞舞;两颗光珠一冷一热,那红色的光珠,先时甚小,但在时刻在吸收此地肺火,越长越大,那黑色光珠,却是透过凹地平整的地形,将极阳转化成为极阴,哪怕在此炙热的火海,亦是冷若冰霜,寒气迷漫。 皓阳仙人何等眼光,一瞧便知此地已生阴阳,四周更是形成了大道之规;这哪是聚灵成镜,这是道器自成;只不过他不明白,此地离他不远,哪怕道器自成,先前的风暴也足可摧毁此处,怎么可能还有些聚灵成道之地? 欧阳红玉指着不远的凹地道:“下面凹地,便是镜面。”。 皓阳仙人道:“红玉道友,先前的风暴你是如何避过的?” 欧阳红玉道:“什么风暴,我不知晓。” 皓阳仙人冷冷地看着欧阳红玉。 欧阳红玉连忙解悉道:“我真不知晓什么风暴,小女子发现此处聚灵之地时,本有屏障相阻,小女子将宝镜想取而得之,不想触之天崩,空间絮乱,连着此地屏障都被毁去,后又被大力震飞,偶遇仙人,便出言请邀仙人,仙人若是不信,我先行一步。”说着,她纵身跃起,往两颗光珠之下的凹地飞纵而去。 皓阳仙人微微有些犹豫,但见欧阳红玉无恙,便跟随了过去;只不过一入凹地,便发现空间大变,原本无边的火海,竟变得空空旷旷,宛如空间穿梭,穿梭到了无尽虚无之中。 他左右瞧去,四周哪欧阳红玉半点影子,只是头顶之上,悬挂着两颗不同颜色的‘太阳’,一红一黑,红‘太阳’至阳赫赫;黑‘太阳’寒若严冬。 他知道上了当,便将仙元散开,紧守身心,一怕外物攻击,又怕有邪祟侵扰心神。 与此同时,空中响起了欧阳红玉冷漠的声音: “阳者生,天存烈日,赫赫发乎地,以神养魂;阴者死,气聚阴灵,阴聚于天,发灵养身;天地清浊,乾坤阴阳,阴生阳不尽,阳尽阴还存,阴阳归天地,天地衍一元,一元乾坤,大道衍生。。。” 随着空空荡荡的声音响起,高空的黑、红‘太阳’神光大盛,四周空间瞬时变得一明一暗,如同白天黑夜共存。 “阴阳掠夺阵!” 身为仙人,自然知道天帝时期闻名于世的十大邪阵之一;正因为知晓,方才恐惧;此阵逆转阴阳,可以掠夺天地万物的生机、精神、寿元、气运、功德为已用,可以无限地提高布阵的修为。此时,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一时天降至阴,地生至阳,阴阳交通,万物生和,哪怕他是仙灵之体,但身处阴阳掠夺阵中,亦感觉四周迷漫着阴阳大道之力,在疯狂抽取他的生机灵气。 皓阳仙人忙从仙囊取出十二面令旗,分别布于东南以火,西南以震,东北以水,西北以木四方,以地、风、水、火形成混元无极仙阵,以作防御。 一时间,阴阳掠夺阵发动,天地黑白,道分阴阳,阳极生阴,天下浊水,阴极生阳,地涌烈焰,两极生变,天崩地陷。 相比凤阁之时,欧阳红玉对阴阳掠夺大阵的掌握与运用强大了不多少倍,也不知她在神墟之中得了多少机缘,此时的她,长发飞扬,霸气无双,身上散发的气息,竟不比皓阳仙人弱上半点。 她见皓阳仙人以阵防阵,不由哈哈大笑道:“皓阳,莫要白废力气了,我观你仙灵虚弱,根本抵挡不了大阵的吞噬之力,不如成就于我,哪时我再留你一点真灵,好去投胎轮回,若不然,我定叫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她本是修仙之人,本修心境,哪怕十足把握,也不应如此张扬的;只是以阴阳掠夺阵强自提升修为,本生魔意,心境大变,此时灵智虽在,却难掩魔念难控。 面对上古邪阵,皓阳仙人却是不言不语,只是不断摧动仙元,控制混元无极仙阵,四周旗门宝光,混浊一团,如同鸡子,将他保护其中。 欧阳红玉见此,越发张扬,手中法印一摧,便如阴阳铜镜道规迷混漫,疯狂旋转,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宛如天地同归,上下同合,大道之力重压而下,使得皓阳仙人混元无极阵寸寸碎裂,十二面令旗‘轰’地一声爆碎开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噬仙 一切起源、孕育、发展、成熟、衰退、消亡,皆为阴阳。 阴阳为始,阴阳为终。 阴阳掠夺阵,以阴阳铜镜为基,曾在阴阳老魔手中,就能摄取日月精华,可以剥夺人的生机死气;有逆转造化之功,所以以此镜做为阵基,阴阳掠夺阵才在天帝之时被称之为十大邪阵。 皓阳仙人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已的混元无极仙阵,在这上古十大邪阵之中如此不堪一击;而后又见道符夹着金光打四面八方大打来,骤出无意,早吓得心胆俱裂,慌乱地使了个隐身诀,想以仙法变化,避开攻击;只是身处大阵之内,规则皆被大阵笼罩,阴阳对立,极性生变,劈里啪拉生出密密麻麻的雷光电火,如影随形,莫说隐形换影,便身如尘粒,亦无所遁形。 轰隆隆的遭了一波霹雳雷火,皓阳仙人的仙灵之体被打散开来,电光中的阴阳极道卷起仙灵之气,瞬间分解一空,吓得皓阳仙人斩去数百年道行,方才脱身出来;强自聚拢形体,又使出一面仙镜,护住己身,惊惧之极,便起了舍死之心,而后双手结印,聚起全部仙灵,猛地吼道:“崩!” 一印推出,四周皆颤,手印竟越变越大,如山岳一般,两道洁白的光柱直往高空之上的黑、红‘太阳’攻去。 大阵分太极,以极阴生阳,以极阳滋阴,循环不尽,方不可破;皓阳仙人找不到阵基,便只能以仙力打破阴阳两极,方有细微机会,寻得一点生机。 澎湃的仙灵之力与两极之道碰撞在一起,‘轰’地一声巨响,磅礴的威压弥漫阴阳掠夺大阵之中,而后光柱猛地崩碎,庞大的仙灵之力炸开,炽白的光波使整个空间都在不断地崩碎,强大的力量震荡,化成混乱的风暴,仿佛可以抹灭一切生灵,一切规则。 黑、红两颗光珠,被强大的攻击,亦变得力弱,放眼瞧去,如被朦胧的光雾遮掩,光芒变得暗淡,而阴阳铜镜却像一个烧开水的壶盖,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不断的震动;瞬时间,大阵之中,阴阳道符絮乱,力量纵横。 大阵之外,原本张扬霸气的欧阳红玉,根本没有想到皓阳仙人会舍命一搏,措不及防之下,被大阵反噬,阴阳铜镜之上,无穷力量,倒卷而回,反压其身,呼吸间,她的体内便响起一连贯的‘咔嚓’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的身体,在无与伦比的压力下,遭到了重创,数口鲜血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阴阳掠夺阵有了一丝的停顿,原本无解的邪阵,现出了一丝生机。 这便是上天的一线生机,大衍五十,遁一而成四九,四九生易,易而化道,道无极致,所以万物生灭,方有一线生机。 而身处大阵之中的皓阳仙人却是一愣,阴阳掠夺阵乃天帝时十大邪阵,怎么会被自已震开?而后反应过来,先前自己被邪阵名声所摄,未战先惧,只知被动防御,却不知凡体与仙,本是天壤之别。 在他心中,欧阳红玉只是蝼蚁,就算她拥有邪阵又能如何?瞬时间,他信心大增,哪能抓住这一线生机,反而猛地大吼:“仙术,搬山印!” 这是玉真仙自创仙术,以观祖山昆仑自悟,一印成山,龙分天下。 一声声龙吟声响起,搬山印上,一道道白光,化龙而现,聚龙而起,化成一座巍峨的大山,耸立而起,气势磅礴;此山虽是幻影,却有压迫诸天之威,一山之势,呈万山之祖;向天空的极阴极阳狠狠的砸去! 身处阵外的欧阳红玉见此,双眼露出腥红的魔光,大阵的反噬没有让她有丝毫退宿,感受到阵中变化,她的双手如同幻影,于空中不断结印,而后喝道道:“寿祭!”,而后往阴阳掠夺大阵之中一击而去。 这一击仿佛夹杂了时间的流速,欧阳红玉瞬间衰老下来,原本青丝如墨的秀发,瞬间一片雪白,原本绝世无双的容颜,须臾苍老如同老妪,原本妙蔓的身材,眨眼间佝偻瘦弱,唯有她的眼睛,却反而变得无比的光亮,迸身出摄人的光芒。 这一刻,欧阳红玉的心灵未受半点魔念的影响,无比的清明,无比的坚定, 皓阳仙人必须死! 蕴含寿元的手印击打在阴阳铜镜之上,阴阳铜镜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轰隆隆地一阵惊天巨响,在阴阳铜镜的四周,有无数玉珏浮现,而后在光耀眼的光芒中纷纷爆碎,化成阴阳两极符文,被阴阳铜镜吸收,在皓阳仙人的搬山印临近极阴极阳的两颗光珠时,两极相互交错,拆射出无数如同黄纸符箓的光影,组合一起,形成一个宛如祭坛般的屏障,与搬山印碰撞在一起。 一者有祖山之势,一者以寿元为祭,阵阵‘砰砰’的声音在四周不断的回荡,无形的力量在不断的激荡,两者僵持了数个呼吸,然后又‘轰’一声,以昆化成势的搬山印爆碎,而空中的祭坛屏障亦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一时间,阴阳掠夺阵中,充斥着毁天灭地的混乱力量,四周地、风、水、火齐现,竟生出天地初生般的混沌情形;而在搬山印爆碎的瞬间,皓阳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撕裂,在他快要转形体的时候,欧阳红玉再未给他半点机会,驱动大阵,将其所化的仙灵本元卷入了旋涡之中。 与此同时,欧阳红玉亦是鲜血狂涌,整张脸因痛苦不断地扭曲,但双眼由冷静变成了极致的疯狂,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死,全部都给我去死。” 而后她于胸前一划,血肉破开,落出一个鲜血的心脏;她身体微晃,却残忍地笑着朝着心脏点去,逼出数滴心血飞出,落在了阴阳铜镜之中,使得阴阳大阵之中的旋涡变得带更加强大,旋涡之中,散发着一黑一红的光芒,如同两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冷漠无情。 啊! 凄惨的尖叫自旋涡之中传出,经久不息,那是皓阳仙人的惨叫。 而阵外的欧阳红玉却是异常的平静了,她飞身而起,盘坐于阴阳铜镜之上,一股股强大的纯粹的最为本源的生机从阴阳铜镜上飞出,没入欧阳红玉的体内;使得胸前的伤口迅速地愈合,没有再流出半点血液,也没有留下半点伤疤;而她原本苍老的身体,亦如枯木逢春,又散发出了勃勃的生机;白发苍苍的秀发,漆黑的颜色似爬山虎一般,一点点蔓延,不消会儿,便由白变黑,随风飞扬;那满脸的皱纹,也随着生机之气的涌入,逐渐隐去,现出一张绝世无双的俏脸,如同水润的桃花,白里透粉,粉中透红;她身上的肌肤,又变得无比的光滑滋润,似能捏出水来;她的整个身体,甚至每一根汗毛,都像被一层洁白的宝光包裹着,神圣圣洁,不可侵犯。 阴阳掠夺阵中,旋涡在慢慢的缩小,旋转的速度也在慢慢的变缓,里面凄惨的叫声渐弱,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再无声息可闻;盘坐于阴阳铜之上的欧阳红玉落出了兴奋的笑容;她喃喃自语道:“天地清浊,清者为道,浊者为魔;仙,仙又如何?”,说完,身上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气势中夹杂着冷漠、无情、孤独与骄傲。而后,她又结一印,拍打在阴阳铜镜之上,一团洁白的仙灵之气自阴阳铜镜之上升腾而起;聚而不散,浓郁之极。 人之始,天地之元,这是皓阳仙人的本源之气。 欧阳红玉伸出双手,不断地拍打于眼前的本源之上,每拍打一下,皆有一股无数的力量涌入本源之中,形成纹路;而后本源之气不断缩小,不断凝聚,如此过数柱香的时间,最后化成一枚龙眼大小丹丸;只见洁白丹丸上,隐现细微的纹路,蕴含着玄妙的奥秘,闪烁着神圣的光芒,一股诱人的清香,闻入鼻端,如六月饮用冰泉,透体凉爽。 欧阳红玉没有丝犹豫,抓起丹丸,便吞入口中。 丹丸遇津便化,化成一股浓郁的香气顺喉而下,直入气海,而后散开,无形的力量如大江大河,往四肢百脉冲去。 欧阳红玉早有准备,收敛心神,运行大法,引导气海的本源之气,行百脉,过百穴,清腑脏,壮筋骨,最后又归于气海,被圣胎元婴吸收。 她的圣胎元婴与所有的修行都不同,她的圣胎元婴是有意识的,如同一个细小的婴儿,此时正睁开着眼,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不断地吞噬着行经过脉后的本源之气,‘她’肚子像一无底的深渊,无论吞噬多气本源,仿佛都不见饱,只是‘她’眼中,慢慢的浮现了两团不同的光影,左眼的光影如同朦胧的弯月,右边的光影似炙热的烈阳。 时间无息,在欧阳红玉修行之时,一梭楼船从远处行来,楼船所过之处,不管是肝火之焰还是肺火之金,都会往两边荡开;此时楼船之上有女子突然开口道:“宗主快看,那边有人。” 这开口说话的徐彩凤,而这楼船,亦是陈安平的楼船。 楼船的船甲之上,唐柏并未说话,哪怕相隔甚远,他亦将远处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而后,他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大道力量,这力量也是阴阳大道,道意却与他所悟的阴阳太极之道相反。 楼船行得近了,船上众人亦看清了欧阳红玉的一切,看到了欧阳红玉身下的巨大铜镜。 徐彩凤略有些意外地道:“是欧阳红玉。” 她话声刚落,铜镜之上的欧阳红玉便睁开了眼,长长的嘘了口气,一条长长的白线从她口中吐出,消散于虚空之中,而后转过头来,朝着楼船的方向平静的望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既非同道,自然会离开 唐柏的目光与欧阳红玉相遇,欧阳红玉淡淡地开口道:“唐师弟!” 唐柏亦道了声‘欧阳师姐’。 欧阳红玉道:“唐师弟可愿稍我一程?” 唐柏看了看她身下的阴阳铜镜一眼,点了点头。 欧阳红玉哈哈大笑起来,道:“唐师弟有心了,时至今日,师弟愿叫我一声师姐,亦不拒我同行,师姐心满意足,只是正魔有别,师姐不愿污了师弟名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她身下的阴阳铜镜飞起,铜镜之下呈太极之形,一红一黑两颗光珠迸射光芒,形阴阳之势,驼着欧阳红玉飞入了无边的肺火之中,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红玉姐怎么了?” 燕菲菲早已醒转,她也是认识道欧阳红玉的;她的心中没有正魔,虽有几分猜测,但并不肯定。 唐柏摇了摇头,看着欧阳红玉消失的方向,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识的时光;只是大衍五十,遁一生易,时间会改变人的心性,会改变彼此的情谊。 唐柏的心中,对于修行的功法没有正与魔之分,但欧阳红玉的心中却有正与魔,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认为,修仙便是正义,正直,正派,高洁,魔功便是邪恶,贪婪,狠毒,无情。 面对燕菲菲的寻问,唐柏微微一笑,喃喃道:“人生的路途上总会遇到很多美丽的风景。” 燕菲菲不解,徐彩凤却道:“但有的人会为美丽的风景而停留。” 唐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那样,会失去更多的美丽。” 一旁的素琴仙子道:“知足常乐。” 唐柏与徐彩凤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谁说这种话都正常,唯独素琴仙子如此说话,显得怪异,因为她已斩情,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应该被她斩去。 素琴仙子道:“你们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 唐柏摇了摇头,道:“你不像是能说这种话的人。” 徐彩凤道:“玲姐,你太好看了。” 燕菲菲道:“玲姐本来就好看。” 一旁的陈安平看了看四人,说道:“我知道唐宗主身边为什么全是女子,没有男人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四人的好奇。 徐彩凤好奇道:“为何?” 陈安平道:“徐道友觉得在下长相如何?” 徐彩凤道:“凤度翩翩,人中龙凤。” 陈安平又道:“在下实力如何?” 徐彩凤道:“实力强大。” 陈安平道:“可在下与你们一起,你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太受打击了。” 徐彩凤一愣,道:“我看过你三眼。” 素琴仙子道:“我看过你两眼。” 燕菲菲道:“我看过你一眼。” 唐柏哈哈笑道:“我一直看着你。” 陈安平道:“我还是去找公孙无我喝酒吧!” 徐彩凤道:“陈道友无需如此,你若长得不好,女子看过你两眼,绝不会看第三眼的。” 素琴仙子道:“你若长得丑了,女子看了你一眼,绝不会看你第二眼的。” 燕菲菲道:“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唐柏道:“陈道友其实是想喝酒了。” 陈安平张了张嘴,然后道:“在下其实想要下棋。” 说完,陈安平随手一挥,案几,棋盘,棋瓮,蒲团都出现在船甲之上。 燕菲菲道:“下棋不好玩!” 下棋确实不好玩,好玩的是、怎么和徐彩凤与素琴仙子一起诱惑唐柏;她也并不是真的要诱惑唐柏,她是真的觉得好玩。 陈安平道:“不若燕道友再摆弄几粒棋子,让在下感悟一番天地棋局。” 此时公孙无我亦从船楼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酒葫芦,醉眼朦胧地道:“是极,是极,修一番天地,解几枚棋子,快哉!乐哉!” 燕菲菲看向唐柏,唐柏点了点头。 燕菲菲走到案几边源,微微沉吟会儿,一黑一白落子之后,棋盘本无变化,但众人意念一入其中,便生出变化,一时间,朝朝暮暮,尽是红尘,恩恩怨怨,皆为爱恨交织,纵横交错,因果轮回;她再落两子,空间立生变化,朦朦胧胧,虚无飘渺,玄之又玄;她本想再落两子,却被唐柏所阻,陈安平根限九子,但公孙无我与素琴仙子六字便是极限。 果不其然,陈安平盘坐蒲团,双眼观看棋盘,虽被几子落局所惑,但却是平静之极;但公孙无我却是全身微颤,手中葫芦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一股股香醇的酒气自葫口涌出,不断地吸入公孙无我的口中;就连素琴仙子,脸上表情亦是变幻无常,时而冰冷无情,时而温和尔婉,明而俏脸羞红,时而嗔怒呢喃;燕菲菲瞧不上眼的棋局,却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燕菲菲看向徐彩凤道:“彩凤姐姐,你为何未被棋局所惑?” 徐彩凤道:“我之道,乃人之道,非棋局之道。”,说完,含情默默地看向唐柏。 她虽构就纯阴道基,但她之道,依旧是入情道。 几人正说话间,又见无穷的火海之中,现出一人,踏火而行,不急不缓,端是轻松悠闲。再仔细一瞧,又见其一身粗布长衫,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看上去都特别普通。 这个中年男子虽然普通至极,但唐柏对他却特别深刻;此人不是别个,而是海渊兽搅起滔天风浪,苦海形成一个巨大旋涡时,那个从容于旋涡之中的修士。 中年男子自然也看到的楼船,几步之间,便到了楼船之外。 唐柏道:“道兄,相遇有缘,可否上船一会!” 燕菲菲也认出了中年男子,道:“是你?” 中年男子闻言,道了声‘打扰’,而后一跃而起,眨眼间已落于船甲,而后又看了一眼沉浸于棋盘之中的陈安平,道:“这小子怎么了?”,说着,顺着陈安平的目光,往案几上的棋盘落去,轻咦了一声,而后猛地后退两步,转而看唐柏众人:你们是谁? 唐柏知道这中年男人生出了误会,淡淡笑道:“在下唐柏,凤阁宗主。” 中年男子双眼微眯,道:“左某自信未曾得罪唐宗主,唐宗主这是何意?” 燕菲菲道:“能有何意,不就是邀你上来搭个船吗?这还是看在你曾经救过彩凤姐姐的份上。” 一旁的徐彩凤闻言,不由一愣,道:“他。。。他救过我。” 燕菲菲点点头,道:“苦海之中,海渊兽声波所扰,我清醒之时,渡神小舟之上已没有你的踪影,我将小舟力举而上,正想寻你,只是茫茫苦海,千难万难,后来便是此人将你救出苦海的,送还舟上的。” 徐彩凤知道燕菲菲不会骗她,便向中年男子道了声感谢! 修士自有因果,此恩日后自有所报。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指着船甲棋盘道:“这是为何?” 唐柏道:“道友为何不观上半刻?” 中年男子道:“唐宗主莫要激我,左某观上半刻又如何?” 说着,他随手一挥,一块漆黑的令牌浮于头顶,而后便若无其事地朝着棋局望去。 唐柏诧异的看着中年男子头顶令牌,只见其令牌上圆下方,其上刻着‘律令’两个古老的文字。 这是唐柏见到的第三块同样的律令,一块在木道人手中,一块在自己手里,他没想到这中年男子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律令;而且,这中年男子似乎知道律令的用途。 燕菲菲与徐彩凤见唐柏出神,异口同声地问道:“宗主。。。唐柏你怎么了?” 唐柏回过神来,平静说道:“我也有一块同样的令牌?”,说完,他意念一动,一块漆黑的令牌出现在他的手中,果然与中年男人头的令牌一模一样。 燕菲菲从唐柏手中将停牌抢了过去,左看右看,都感觉这只是一块木头,而后又与中年男子头顶的令牌对比,无论大小颜色,字体方寸都是一模一样了;她喃喃自语道:“果然一模一样。” 徐彩凤接过令牌,也好奇地观赏着,但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还给了唐柏。 唐柏接过令牌,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中年男的令牌,同样的令牌,不管在木道人手中还是在这个中年人手中,都有不同的用处,但在他的手中,却没有丝毫用处。 未到半刻,中年男子便从棋局中清醒了过来,嘴里喃喃道:“好玄妙的棋局。”,说完,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唐柏手中漆黑的律令,眼中散一丝精芒,但很快便收敛起来;而后伸出手来,他头顶的漆黑律令便落在了他的手中,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唐柏道:“道友,可知棋局之意?”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此棋局只是冰山一角,左某不才,虽未完全悟透局中意境,但却是知道,此乃难得的机缘。” 唐柏道:“机缘倒是其次,只要道友不误会便成。” 中年男子指了指唐柏手中停牌,道:“唐宗主可否借我一观。” 唐柏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意念一动,手中令牌亦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道:“在下唐突了。” 唐柏道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此律令是在下偶尔所得,苦研良久,却无所获,道友可否相告驱使之法?“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宝器各有妙用,虽然唐宗主手中的律令与在下律令相同,但用法却非一样,还请唐宗主原谅。” 唐柏道:“是在下唐突了。” 中年男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唐柏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中年男子朝燕菲菲与徐彩凤点了点头,而后纵身一跃,便跃出了楼船之外,而后手扣后腰,悠闲自得的踏着火浪,潇洒离去。 燕菲菲一愣,道:“这就走了?” 徐彩凤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唐柏,仿佛唐柏邀请这个中年男子上船,就是为了让他看一眼燕菲菲布下的棋局。 唐柏看着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淡淡说道:“既非同道,他自然会离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我来助你斩情 中年男子离去的方向,亦是唐柏他们所要去的方向。 以唐柏的修为,任何残留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中年男子消失之后,唐柏却发现不了他的半点痕迹,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一个让人感觉普通的人,却一点也不普通。 不知唐柏发现了这一点,连徐彩凤也发现了这一点。 徐彩凤道:“宗主,你可对那姓左的有疑心?” 唐柏点了点头,道:“你可记得我等自香火之地出来,被人设伏之事?” 徐彩凤点了点头,唐柏若不提起,她倒是将此事忘了,那是她被红尘欲念所扰,只知香火之地乃一界所在,对于外界一切,宛如天外之天,越是好奇,记忆越是深刻,她道:“难道是这姓左的在设伏?” 唐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直觉,此人似在算计于我,若不是此次修为大进,还感应不出。” 燕菲菲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打死?” 唐柏一愣,不由无言以对。 修士直觉,极为精准,那中年男子亦是感知到了这点,方才告辞而去。 唐柏喃喃道:“总会有见的时候。” 唐柏感知不到中年男子的存在,但中年男子却知道唐柏所行的方向,甚至知道唐柏的意图。 他依旧缓慢而行,看是随意,但空间却在他的脚下不断浓缩,肺之金锐与肝火之精不断的碰撞,轰阵阵的金光红火纵横,毁天灭地的力量充斥着四面八方,但中年男子每走一步,四周的力量都会被自动的散开,他每一次落脚,都算计到了四周空间最薄弱的点。 这份精准的算计,让人感觉到恐惧。 突然,他皱了皱眉头,而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头朝唐柏所在的方向望去。 他感觉到有人有推衍他的一切,他微微一笑,手中多出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八卦。 这金色的八卦一出,便有八个卦象呈六合之势,将他包裹其中。 他喃喃道:“唐柏,你这是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吗?”说着,他左手朝着八卦上的离卦一点,原本金色的八卦瞬间变成了一片火红,一道火红的光芒迸射而出,形成红艳艳的光柱;光柱之中,呈现出来一个漂亮至极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进入北摩神府之中后消失的玉玲珑。 此时的玉玲珑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不同的空,气质沉稳,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了曾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那缺失的一缕真灵仿佛已经圆满。 她看向眼前的中年男子,道:“我感应到了师尊的气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我见过了素琴仙子,她很好。”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也见过了唐柏。” 玉玲珑一脸复杂的地看着这个中年男子,道:“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道:“善秋虽然自大鲁莽,但自小敬我,唐柏杀了他,所以唐柏必须死!” 玉玲珑微微讥讽道:“可你奈何不了宗主,不然你也不会像只老鼠一般,只会躲在暗处算计于人。” 面对玉玲珑的责骂,中年男子一点也不生气,他摇了摇头,道:“唐柏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敌。知道人为何是万物之灵长吗?”,他不等玉玲珑回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因为人天生智慧;人类本弱,但智可翻天,此智慧非神仙可比,不然神灵纪元也不会被人所灭,只留下这第一片废墟;只可惜很多修者觉得自己的力量大了,反而喜欢像某些愚蠢的动物一般,只会用力气去解决问题。” 玉玲珑道:“装疯买傻也是你的智慧?” 中年男人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当别人是傻瓜的时候,别人也当你是傻瓜。” 玉玲珑依旧讥讽道:“所以你在算计宗主的时候,你会以为宗主不知道?宗主的强大,非你能算计得到的!” 中年男子沉默了会儿,道:“他确实敏锐,仅是两面之缘,便心有所感,若不是我以八卦遮掩了天机气息,定会被他看出端倪“只不过他的命运已定,不超脱天地,便在命运轮回之中,再历害最终也是一堆黄土。” 玉玲珑道:“你也会如此!”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我也会如此。” 玉玲珑道:“你放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中年男子道:“我要寻找你师妹,需要你与她之间的困果为基。”,说着,火红的八卦以玉玲珑为中心,不断地旋转起来,八个不卦象不断变化,不消会儿,玉玲珑便从东南方向感觉到了诸葛心月的气息。 玉玲珑怒道:“莫善良,你莫要打我师妹的主意。” 莫善良! 这个看起来普通之极的中年男人便是莫善良,玉玲珑曾经斩情之人,莫家最顶尖的天才,也是修行界之中最为俊美潇洒的男子。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被斩情后的白痴,一个俊美潇洒的男子就是莫善良。 中年男子没有否认,只是淡淡说道:“玲珑,我现在是左不易。” 玉玲珑道:“我不管你是莫善良还是左不易,都不要打我师妹的主意,我求你了。” 莫善良轻叹了口气,道:“你何需求我,诸葛心月是你师妹,我自然不会为难于她;但她是唐柏的劫数,我去,只不过助她一把,不然以唐柏的实力,你师妹便会于你一般,斩情不尽,必受修行所噬。” 玉玲珑闻言一愣,她不想让唐柏死,也不希望自己的师妹与自己一般,最后被功法反噬,只剩下一点真灵。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莫善良道:“人啊,死过一次,便不想死第二次,当年为了你,我并未违背誓言,已做好的死的准备,只不过天不让我死,当我命魂斩去三分之二后,反而融合了这上古八卦,方发现这世间一切,皆不过是一张命运的大网,只要能够看清这张网的轨迹,那么谁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棋子,唯独你,我不愿将你当成棋子。” 玉玲珑道:“善良,我已斩情,你也无恙,不如你我归去,做一双神仙眷侣如何?” 莫善良摇了摇头,道:“因果已定,谁也逃不掉命运的安排,我知道你难已决断,便自做主张了,你于八卦之中安心修行。”,说完,八卦上的红色光柱瞬间消失,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玉玲珑的身影,原本在不断变化的卦象,亦稳定了下来,八卦的颜色,又变成了金色。 莫善良看着手中的八卦,喃喃道:“易为道之先,唐柏,你以为以大道塑身,便可不死不灭吗?既然你是善秋的命劫,那我便以你的性命为祭吧!”,说完,他手中的八卦由实变虚,而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一阵变化,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羽衣星冠,面如白玉,丰神俊秀的少年道人,不管是气息还是气质,都与先前没有半点关系,仿佛连命格都改变了一般。 而后,他意念一动,一柄飞剑落于他的脚下,驼着他朝往东南飞去。 东南之最,无边的火海之中,诸葛心月依旧盘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在她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火凤在不断地吞噬着四周的火焰;导入诸葛心月的肝藏之中,随着《凤凰涅般功》的运行,她的肝藏亦化化成了一只烈火凤凰,散发着强大的力炙热力量。 肝火无形,但她肝藏的火凤有形,因为这是由法则衍生而出的;与此同时,她的修为也越来越稳固圆润,哪怕她没有刻意地去修行自己的境界;但《凤凰涅般功》本身就是凤阁精研的修仙之法。 而在她所在的高空之上,金蛇也越来越庞大。 金蛇本是神灵纪元时的庚金之气,被神灵炼化成神器后,神器的神纹便已决定的它的强弱;但在这海渊兽中,便是金蛇的机缘,无边无际的肺火之金,让它的形体衍生出了新的纹路,这些纹路蕴含着肺火之金的特性,虽不是道符,但已衍生出了法则,使得它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而在一人一器各自修行之时,有人架着飞剑而来。 诸葛心月感应到空间的变化,亦睁开眼来,而后便看到了一个丰神如玉的道人。 这个年青道人自然是莫善良。 莫善良并未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稽首,道:“张东来见过心月仙子。” 诸葛心月并未收加金蛇,而是淡淡的看向莫善良,道:“我并不认识你。” 莫善良道:“在下本就是一个普通之人,心月仙子自然不会认识的。” 诸葛心月道:“但你却认识我,如果不是有心,你肯定也不会认识我的。” 莫善良道:“心月仙子说得不错,我来,自有目的。” 诸葛心月道:“是何目的?” 莫善良道:“助心月仙子一臂之力。” 诸葛心月道:“我即无敌人,亦无灾劫,何来如此说法?” 莫善良道:“心月仙子合魂已经圆满,即将斩情,我来助你斩情。” 第四百二十九章,放逐之地 诸葛心月静静看向莫善良。 莫善良道:“斩情之境,情若不尽,便会真灵尽毁,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心月仙子三思。” 诸葛心月道:“你知道谁是的要斩之人?” 莫善良道:“自然知道的,心月仙子心属唐宗主,仙子要斩的,自然也是唐宗主。” 诸葛心月道:“你与唐柏有仇?” 莫善良微微笑道:“在下与唐宗主是否有仇,对于心月仙子来说,这都不重要。” 诸葛心月道:“不,很重要!” 莫善良沉吟会儿,道:“既然如此,说与你听也无妨,我与唐宗主是有些仇怨。” 诸葛心月道:“既然如此,我便为唐柏了结一场因果。”,说完,运起《凤凰涅槃功》,脆前闪过一缕红芒,肝火法则往莫善良笼罩而去。 不想莫善良随手一弹,一点火光自他指尖弹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纸灯笼,灯形颇似一人心,由一缕银丝系住,套在一根看起来粗糙的树枝之上,照耀出暗红的灯光,肝火法则刚刚接近莫善良,便被灯笼之中的火光吸引一空;而后灯笼朝着诸葛心月缓缓飞来,于丈远距离悬浮不动,莫善良淡淡说道:“心月仙子的无形肝火虽然强大,但未成道,难伤于我;何况这万古长明灯乃是火中异宝,灯中火焰更是百万年方能形成的地煞之火,常人遇上,立刻化成飞灰;便是成道之人,如被火烧,也会散尽大道,元阳耗尽,骨髓枯竭,烧成一堆白粉;所以所以我与唐宗主的因果,心月仙子了结不了。” 诸葛心月略有些诧异,没有再行出手。 她没有听说过成古长明灯,但她乃是修火之人,自然听说过地煞之火的名头;此乃是最为顶尖的异火,传言只要沾上一点,连仙人也难挨半刻,化为飞灰。 诸葛心月道:“你有此宝物,便是唐柏也不是你之对手,为何要假手于我?” 莫善良道:“命中所定,唐宗主必命丧你手,我就算有再历害的宝物,只要未超脱命数,便杀不了唐宗主。”,说着,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何况,唐宗主以大道塑身,若无天地异宝,可不死不灭,哪是那般好杀的。” 诸葛心月闻言微愣,倒是想起唐柏化成紫色的颗粒后,再化人形的事情,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略有些纠结。 莫善良见此,微微一笑,又道:“这地煞之火,乃至阴至邪之火,今日借与仙子,至于使不使,仙子自行决定便是,何必纠结。” 诸葛心月道:“你就不怕我生出窥视之心,据为已有?” 莫善良道:“世间物事,皆有定数,是你的,终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夺也夺不走的。”,说完,他身影一阵模糊,于火海之中缓缓消散一空。 诸葛心月满脸惊骇,猛地站起身来,四处观望;她竟然不知道这个叫张东来的道人是什么离开的。她移形换影,眨眼间便到了张东来先前所立之地,感觉四周气息,却没有发现半点痕迹,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合魂圆满,又有神器金蛇,再夺五行道珠,于此地修成无形之火,本以为已经无比强大,不过随便一个道人,便摸不出他的深浅。 她看着悬浮空中的万古长明灯,沉思了许久,而后随手一挥,无数玉石顾散于灯笼四周,聚结成阵,奇正相合,阵中有阵,将灯笼封印了起来;而后她意念一动,体内飞出五缕不同颜色的光芒,于空中化成五行魔珠,相互交错,金、木、水、火、土的力量循环不息,形成一个五行圆环。 五彩的光芒于圆环之上流转,五行魔珠自成了一界,直到此时,她的心里方才沉稳下来;沉思了少许时间,她于心口一点,张口吐出一口心血,化成血雾,被五行魔珠收;而后她双手结印,随着她的印决变化,五彩之光相互交错,五行圆环不断缩小,相互融合,最后化成一颗宛如琥珀一般的珠子,珠子之中,玉石点缀,暗红灯光暗红,看起来美轮美奂。 她随手一招,五行魔珠落于她的掌心,而后她的耳边又传来‘张东来’的声音:“心月仙子,万古长明灯我已解封,无需封印,意念所驱便可。” 诸葛心月双眼微眯,这个少年道人,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对自已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明明实力强大,却又喜欢在暗中算计,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危险;她心中着急,想寻到唐柏,将此事告之于他。 斩情归斩情,但心中若无爱念,那么斩杀一个与自已不相干的陌生人就行了。 越是临近斩情之境,她斩情之事思之越深,久了,便有了些思念,对于唐柏,出生一种相见又不敢相见的情绪。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心绪不宁。 出此变故,她已无心修行,招回金蛇,想去寻找唐柏,但茫茫火海,唐柏又在何方? 楼船依旧有火海中航行,一个藏腑,却是无边无际。 突然,唐柏脸色严肃的朝空中望去,紧接着意念一动,度神小舟现出,将楼船装进了渡神小舟的空间。唐柏的速度非常之快,燕菲菲与徐彩反应过后,忍不住问道:“宗。。。唐柏,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话声刚落,便见无尽的火海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上升,而高空的金色云海却在飞速的下降。 天地毁灭,末日大灾。 燕菲菲与徐彩凤都吓得胆颤心惊;哪怕她们是修士,面对两种如此庞大的狂暴力量对撞,亦感觉到了末日般的灾劫。 此时,陈安平也感觉到了灾难的气息,自棋盘的感悟之中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惊叫道:“五行将乱。” 他所说的五行是海渊兽的五藏,燕菲菲一锤子砸碎了冥界的规则,界规的反噬之力与燕菲菲的神力蒸发了海渊兽的肾水,毁灭了它的肾藏,打破了五行的稳定。 眼看着金云火海就要相撞在一起,却见唐柏手结阴阳印结,大吼一声,一个阴阳太极自他的印结飞出,形成了一个黑白太极,笼罩的渡神小般;而后便闻’轰’的一声,无与伦比的力量,将渡神小舟挤压在了中间,压扁了一般,而后又‘咚’地一声,猛地弹了出去,进入了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间之中。 唐柏微微有些意外,两种极致的力量,竟然没有毁掉渡神小舟,连他的太极阴阳都没有挤破,这种感觉就有一座巨大的山峰崩塌,压在身上发这座巨山原来是一座豆腐一般的巨山。 而后回过神来,正想开中叫喊燕菲菲他们,便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狂风卷起了渡神小舟,以一种极致的速度在虚无中飞行,这种飞行,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坐过山车一般,时上时下;而后,渡神小舟上响起宛如杀猪一般的尖叫。 这是陈安平在叫。 唐柏实在想不到,陈安平会如此歇斯底里。 也不过了多久,那巨大的狂风突然消失了,而渡神小舟也像是进入了一片永恒的黑暗中。 陈安平的声音也停止了下来,唐柏马上叫喊道:“菲菲,彩凤仙子,你们没事吧!” 燕菲菲与徐彩凤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陈安平道:“唐宗主,还有我呢?” 唐柏闻言,啼笑皆非,不由道:“陈道友,你没事吧!” 黑暗传来燕菲菲怒气冲冲的声音:“他能有什么事?除了嗓子喊哑了。” 陈安平道:“我有事,我有事,我的嗓子没哑,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唐柏道:“不只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说完,他运气了透视之眼,虽然眼中电光闪烁,但四周依旧一片漆黑;这种漆黑仿佛是永恒的黑暗,不存在任何光明。 燕菲菲在黑暗中叫道:“唐柏,你在哪里?” 唐柏道:“都站在原地别动,此地太过诡异,小心有未知的危险。” 此时,渡神小舟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道:“唐兄放心,此地绝不会有半点危险。” 是公孙无我的声音。 以前,唐柏以为公孙无我真如他所说的一般,与龙四海的女儿相恋,龙四海为了他的血脉传承神术,将两个相爱的人拆散了;但进入神墟之后,唐柏便发现,公孙无我便十分神秘起来;对神墟仿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唐柏道:“无我兄,你可知道,此地何处?” 公孙无我道:“我若猜得不错,此地乃神渊之外的放逐之地。 一直未曾开口的徐彩凤道:“什么是放逐之地?” 公孙无我道:“这是神灵时代的叫法,其意就是进入这片永恒的黑暗之中,便相当于永远的放逐,谁也出不去,哪怕神灵也是如此,能够穿越这片放逐之地的只有海渊兽。” 徐彩凤道:“海渊兽,我们不是在海渊兽的体内吗?” 公孙无我道:“海渊兽五藏已毁,我们自然没有在海渊兽的体内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黑暗中突然又响起了燕菲菲的声音,只闻淡淡弱弱地问道:“你们说,海渊兽会不会有小宝宝啊?” 第四百三十章,黑暗中的人 静,极致的安静。 良久,唐柏才道:“也许,海渊兽有个儿子叫海绵宝宝。” 唐柏本来是开玩笑的,但公孙无我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海绵宝宝就是海渊兽。” 唐柏感觉自已的世界观有些错乱。 公孙无我继续说道:“相传,海渊兽是生命女神圈养的宠物,而生命女神所在的地方就是神渊;正因为如此,神渊可通诸天万界,正因为如此,所以只有海渊兽才以找到神渊的所在,而这片放逐之地,便是生命女神对那些闯入神渊之人的征罚之地。” 听到生命女神的名字,唐柏不由一震,他记得玉灵灵曾经说过,没有人知道生命女神的所在,哪怕是神灵也不知道;那么公孙无我的是怎么知道海渊兽、神渊、放逐之地与生命女神之间的关系的? 不只唐柏吃惊疑惑,燕菲菲与徐彩凤也很吃惊,她们都听玉灵灵说过生命女神的故事。 徐彩凤问道:“神墟与生命女神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玉灵灵曾经说过,生命女神是神墟的主人,而且,生命女神依旧存活于世界,是这世间的唯一的神灵。 沉默,寂静;约摸茶盏功夫,公孙无我才道:“生命女神便是这神墟的主人。” 陈安平道:“公孙道友,你好像对神墟非常了解?” 公孙无我道:“因为我是神灵的后裔。”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如果唐柏他们没有见到玉灵灵,没有听玉灵灵说过生命女神的故事,他们肯定相信公孙无我说的话。但是玉灵灵说过:生命女神乃虚无之女,历经虚无、命运、轮回纪元的神秘存在,莫说是神灵的后裔,便是真正的神灵也不一定知道这般清楚。 燕菲菲道:“我也是神灵的后裔。” 唐柏怕燕菲菲口直心快,忙道:“也许是神灵的血脉传承不同;现在是怎么想办法出去,公孙兄,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 公孙无我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怎么出这片放逐之地,我并不知晓。” 陈安平道:“没想到我翩翩公子,竟然要死于这无尽的黑暗中。” 燕菲菲道:“小子,别这般沮丧,我们。。。”,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唐柏道:“菲菲,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唐柏这么一打断,燕菲菲便忘了自已要说什么了,只是让她说自已在什么位置,四周一片漆黑,她哪里知道?她我。。。我。。。了一阵,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说完之后,接着又道:“唐柏,我饿了!” 饿! 哪怕燕菲菲末曾修仙,但她的血脉之力完全可以滋养她的身体,怎么会饿? 但她这么一说,就连唐柏自已,也感觉到饿了。 这个时候公孙无我又道:“忘记告诉你们了,这片放逐之地万法不存,所以,我们现在都变成了普通人,都会有饥饿,也需要喝水睡觉;如果我们想久活些时候,便要少说话,少活动。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各自调息,发现公孙无我并没有说错,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他们感觉不到半点气感;不仅如此,就连意念也无法使用;如此一来,就算有储存法器,也使用不了。 一个普通人,没有食物,没有水,能存活三天,便是奇迹;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就连唐柏,也免不了心慌起来。 陈安平道:“你们慢慢聊,我要睡一觉,如果让我选一种死法,我愿意死在睡梦之中。”,说完,仿佛真的睡了一般。 他倒是洒脱,说话时竟没有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 接着,公孙无我也说道:“甚好我有酒,我觉得醉死比睡死要舒服一些。” 唐柏忙道:“公孙兄,你那灵酒先不要急着喝完。” 公孙无我道:“急,怎么不急,现在喝是我一个人喝;再过一段时间,便是你们都要抢我的酒喝了;慢点喝可以多活一点时间,一次喝,却能死个痛快;唐兄,对不住了。”,说完,黑暗中便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声。 燕菲菲怒道:“公孙无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一个人吃独食。。。” 但公孙无我仿佛真的喝醉了,任燕菲菲如何说他骂他,他也不吭一声;这样一来,燕菲菲更是气愤,恨不得将公孙无我扔出渡神小舟;吆喝了一阵,又觉得索然无味,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了,一时之间,极致的黑暗中又陷于了极致的寂静。 唐柏正想试着默诵《莲花经》,又感觉有人朝自已走来。 他不由戒备起来。 虽然船上众人皆有交情,但此地万法不存,越是生死存亡的时候,越能显现人性的丑陋。 唐柏将七神龙渊剑执于手中,开口道:“谁?” 来人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轻声道:“唐柏,是我,别声张。” 是燕菲菲的声音。 唐柏将剑收了起来,低声道:“菲菲,你来做什么?” 他话声一落,未见燕菲菲说话,倒是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扑起了他的怀里。 他以为燕菲菲在因为生死存亡之时害怕,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菲菲,莫要害怕,你忘了,灵灵女神曾在我们体内打入了三枚命符,说我们是生命女神的有缘之人;既然如此,我们便不会死的。”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燕菲菲反而将他抱得越紧了,仿佛要将唐柏融进她的身体里,只闻燕菲菲轻声颤抖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害怕,唐柏,反正我们都要死了,不如。。。不如我们来生孩子吧!”, 唐柏闻言一愣,喃喃道:“生孩子。。。生孩子。。。” 他怀中的燕菲菲道:“对啊,我们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唐柏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问道:“菲菲,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吗?”,说完,他感觉怀中的女子有些不对,这女子的体香有一种诱人心动的味道,而燕菲菲身上的气息,却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清香,是一种神圣的不可亵渎的女人香。 怀中的女子不是燕菲菲,而是徐彩凤。 唐柏没有猜错,这女人是徐彩凤,在这里也只有徐彩凤才能在这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找到他,因为她入情唐柏,与唐柏有一种天然的心灵感应感应。 此时,徐彩凤正朝着唐柏吻来。 唐柏道:“彩凤仙子,你。。。” 徐彩凤闻主,身体一僵,而后道:“我。。。我不是徐彩凤,我是燕菲菲。”,说着,强吻在唐柏的脸颊。 若不是体香不同,唐柏还真分辩不出来,此时的徐彩凤,不管是声音,还是说话时的口吻,都与燕菲菲几乎一模一样。 而对如此热情的徐彩凤,唐柏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到她的手从胸口温柔地抚摸,而后又从小腹一直往下。。。 唐柏不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柔荑般手腕。 一时之间,彼此的气息,都扑打在对方的脸上,两人僵在一起;而在此时,不远处又响起了燕菲菲的声音,道:“唐柏,唐柏你在哪儿?” 唐柏怀中徐彩凤一愣,整个人都似一团火在燃烧,羞涩不已,一时也没了跟唐柏生孩子的欲望了,而是想要挣开唐柏的怀抱,一个人躲到黑暗里去。 但此时的唐柏却没有放开她,而是轻轻地将她搂住了,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拥抱。 徐彩凤原本羞涩的心情,因为这拥抱也平静了下来,她本就入情唐柏,想跟唐柏生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她安静的搂着唐柏,而后又在唐柏脸上亲了一口,温柔的说道:“宗主,谢谢你!” 唐柏正想说话,却感觉黑暗又有人前来。 徐彩凤也发现有人来了,忙挣开了唐柏的怀抱。 唐柏叫了声‘菲菲?’ 那人娇笑道:“宗主,我不是菲菲,我是徐彩凤,菲菲。。。菲菲还在那边呢。” 唐柏闻言一愣,他也不知道燕菲菲说的那边是哪边,但他知道,徐彩凤就在自已的身边不远。 此时,燕菲菲已经闻声辨位走了过来,双手抱住了唐柏道,嘴里喃喃道:“宗主,我。。。我好害怕啊!” 她说是害怕,但声音中没有半点的害怕的样子,反而显得特别兴奋。 唐柏早已知道她是燕菲菲,虽然她的学徐彩凤的声音很像,但却没有徐彩凤学她的声音那般惟妙惟俏;而且,她身上的体香是独一无二的,是神灵血脉独有的气息。 唐柏强忍着笑道:“彩凤仙子,我。。。我。。。也害怕。” 燕菲菲闻言,立马道:“怕,有什么好。。。”,话说一半,便反应过来,此时自已扮演的是徐彩凤,于是咳嗽了一声,故作柔柔弱弱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宗。。。宗主,你。。。你要保护小彩凤啊!”,说着,她用力搂了搂唐柏的腰。 放逐之地虽然万法不存,但燕菲菲并没有任元气灵力,她的力量纯粹是血脉的力量,是身体里筋肉骨皮的力量,这般稍稍用力,唐柏便感觉自己的腰仿佛被铁箍箍住了一般,他忙道:“彩凤仙子,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简单的办法 燕菲菲闻言一惊,忙道:“我。。。我太害怕了,所以。。。所以。。。” 她所以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只好转移话题道:“宗主,我们会不会死啊!” 唐柏笑道:“公孙无我说这里万法不存,我们在这里就像普通人一般,需要吃饭喝水,没有这些东西,我们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 燕菲菲道:“那怎么办啊?” 唐柏想起先前徐彩凤的话,开玩笑道:“要不,我们来生孩子吧!” 燕菲菲道:“生。。。生孩子。。。” 唐柏道:“对啊,生孩子。” 一旁的徐彩凤闻言,又是相笑又是羞涩,而后又摒着呼吸,尖着耳朵听着两人说话;只听燕菲菲道:“可是。。。可是生孩子要将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才有小娃娃从脚底爬到肚子里去啊!” 徐彩凤闻言,实在忍耐不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燕菲菲立马警觉道:“是谁?” 徐彩凤道:“我是菲菲!” 燕菲菲不由睁大的眼睛,因为这个人说话跟她说话几乎一模一样,她甚至感觉是另一个自已在说话。 此时,唐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彩凤仙子,是谁告诉你、生孩子要将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有小娃娃从脚底爬到肚子里去啊?” 燕菲菲道:“这还要别人告诉我吗,我看接生婆接生时,都是从女人脚底拉扯出来的。”她并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有些紧张地说道:“臭小子,你别笑了,边上的人不是燕菲菲。” 她一着急,连称呼与声音也忘了掩饰;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忙收敛了声音。 唐柏仿佛没有听出她声音的不对,继续道:“彩凤仙子放心,菲菲的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这绝对是菲菲的声音。” 燕菲菲着急了,道:“你能听出来个屁,老子才是燕菲菲。”说完,就要挣开唐柏的怀里,去打那个冒充她的女人。 但唐柏却是拉住了她,非常惊讶地说道:“你不是彩凤仙子吗?怎么又变成了燕菲菲。” 燕菲菲恼羞成怒道:“你。。。你。。。你管不着。”,说完,她又压低声音道:“小子,这什么放逐之地,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说完,她自已先吓了一跳,她虽然实力强大,但对未知的东西,却一直心存恐惧,此时此刻,她竟没有了出手的勇气,反而又搂住了唐柏的腰,把他当成了依靠。” 唐柏忙道:“菲菲,你轻点,我的腰快要断了。” 此时,徐彩凤也不再扮演燕菲菲了,开口道:“宗主,菲菲,你们在干嘛啊,听你们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燕菲菲依旧紧张,听到彩凤仙子的声音,忙道:“彩凤姐姐,你快过来,你那边有一个很诡异的人。”,说完,她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肯定道:“彩凤姐姐,刚才那个人是你吗?” 徐彩凤嘿嘿笑道:“那个人不是我,是菲菲。” 燕菲菲道:“是你,肯定是你,你扮成我,然后吓唬我;彩凤姐姐你太坏了。” 徐彩凤笑道:“你扮成了我,我自然只能扮成你了。” 燕菲菲道:“彩凤姐姐,你也是来诱惑唐柏的吗?” 她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任何的羞涩,仿佛诱惑唐柏是一个好玩的游戏,是一件非常的自然的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徐彩凤见燕菲菲竟然将诱惑唐柏的事说得如此坦然,自已便也放开了,道:“对啊,我也是来诱惑宗主的,来与宗主生孩子的。” 燕菲菲道:“生孩子,能不能不生孩子啊?” 徐彩凤笑道:“为什么不生孩子啊?” 燕菲菲道:“听说孩子钻进肚子里面的时候很痛的。” 噗嗤! 又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燕菲菲道:“是谁?” 漆黑之中,响起了陈安平的声音,道:“你们三个能不能收敛一点,这里只是没有光,看不见东西;并不代表耳朵也听不到声音。” 燕菲菲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一个大男人,听到你们要做生孩子的事,如果还能睡得着,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燕菲菲道:“不是男人是什么?” 黑暗中,又响起了公孙无我的声音,道:“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自然就是太监。” 陈安平道:“公孙道友不是喝醉了吗?” 公孙无我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一个人想要醉的时候,反而是醉不了的。” 这时,黑暗中之中,又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若是一个人想醉又醉不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因为酒不够醉。” 这是素琴仙子的声音。 徐彩凤道:“玲姐,你醒了!” 素琴仙子道:“此地万法不存,就是菲菲的棋局也失去了规则,我自然就清醒了。” 燕菲菲道:“玲姐你醒了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素琴仙子道:“我想听听你们生孩子的事情。” 唐柏咳嗽了一声,道:“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都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公孙无我道:“如果能够离开,那这里便不是放逐之地了。” 于是,四周又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这里有多宽广,地不知道去往神渊的方向,更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其他的不可测度的危险;离开,真的感觉比登天还难。 唐柏试着默诵《莲花经》;他发现曾经无所不能的经文也失去了意义,他的气海的莲子没有半点反应。 万法不存,大道不存,存在的只有自已的力量。 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 燕菲菲最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唐柏道:“少说两句话,多活几息时间,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好。” 燕菲菲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 唐柏道:“我一直以来都是怕死的。” 燕菲菲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出去的。” “绝不可能!” 黑暗中,又响起了公孙无我的声音。 燕菲菲道:“你能不能别偷听我们说话。” 公孙无我道:“你说得那么大声,我捂着耳朵也能听到,这能怪我吗?” 燕菲菲道:“就怪你,你就是在偷听。。。” 公孙无我。。。 唐柏打断燕菲菲的声音,问道:“怎么出去?” 燕菲菲道:“当然是用脚走出去啊!”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放逐之地万法不存,一切都呈现为最本真的存在,渡神小舟与陈安平的楼船也都成了一梭最为普通的舟船,绝不会飞行或者悬浮于空中,那么,船底一定是实实在在的地面。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是所有人的思维都已脱离的正常的思维,习惯了高来高去,结果便将问题想得越来越复杂。 燕菲菲见众人都没有说话,不由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唐柏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用自己双脚走出去。” 公孙无我道:“可是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根就分不清方向,而且一旦走散,便永会也聚不到一起了,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唐柏想起当初进入阴灵山脉时,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他不由道:“用绳子,所有人绑在一根绳子上,那样就不会走丢;不管有没有方向,我们都要试一试,试一下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不去尝试的话,就只能活活的等死。”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同意了,只是到哪里去找绳子? 陈安平便摸索许久,摸索到了楼船的桅杆,那里本是航帆所在,虽然极少使用,却是用了一条千年蛇筋做为绳索,以挂航帆之胙,没想到此时正好派上用途;但最他没有了修为,千年蛇筋之坚韧,哪怕他废了九年二虎之力,也拆不下来,于是只好向其他人求教。 所有人中,只有唐柏的七神龙渊剑不入储存法器中,一直被他悬于腰间或挂于后背,此时也只有唐柏才能斩断蛇筋。 于是,几人以声音做为方向,不断地朝着陈安平走去。 唐柏三人也怕走失,便手拉着手沿着声音往前走,只是没走多远,便发走到了渡神小舟的边缘,却根本没有发现陈安平的楼船所在。 唐柏这才想起,此地万法不存,渡神小舟的无数重叠空间也跟着消失了;那么陈安平的楼船自然也不在渡神小舟之上;而后,他又想到如果真的步行,那么渡神小舟便只能永远的留在这放逐之地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些不舍;渡神小舟看起来只是一件用来代步的神器,但其上的无数重叠空间,不但可以困敌,收宝,还可以防御,唐柏很是喜欢的;只是与性命相比,哪怕再多不舍,也终究要舍弃的。 “咦,陈安平与公孙无我他们没有这渡神小舟之上。” 燕菲菲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徐彩凤道:“在海渊兽体内之时,宗主将陈道友的楼船收进了渡神小舟中,只不过此地万法不存,想来一分两开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要走了,这渡神小舟便没法带走了。” 燕菲菲道:“那可不行,大不了,我将这船扛起一起走。” 第四百三十二章,皆是大梦一场 对于渡神小舟,燕菲菲也是有感情的,东西容易舍去,但感情却是最难舍去的。 三人商量了一阵,最终只有燕菲菲一个人跃下了船甲。 船甲之下,正如她猜测的一般,是真实的大地;双脚踩在厚重的地面,让燕菲菲不由生了一种落地生根的的感觉。而后,她发现地面有一股温和的气流自脚底涌入,如暖日的春风吹拂,流转百脉,全身瞬间轻松开来。 黑暗不再是黑暗,而是一让人休养生息的宁静,如同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内心无比的安祥。 而后,她的识海之中,浮现出了一枚淡淡的符文。 ‘看’到这枚符文时,燕菲菲仿佛又看到了玉灵灵的身影,一瞬间,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消失了,只剩下世间的美好与平和。 ‘命符!” 燕菲菲喃喃自语道。 这枚符文,正是玉灵灵曾经打入她体内的命符,是生命女神的接引符文。 这枚符文一现,燕菲菲身上的雪白铠甲便化成一股气雾,自她的毛孔之中涌入,于她的气海中化成了一朵洁白的莲花。 一尘不染,洁白纯净,看到这朵莲花,心灵就仿佛被洗涤,洗去了红尘的烛气,洗去了轮回的因果,洗去了命运的迹痕。 燕菲菲从未修行过仙法道术,但是她的气海却是真正的海洋,无边无际;一瞬间,燕菲菲便‘看到’了光,这光不是来自漆黑的放逐之地,而是来自她的气海。 她能看到自己的气海是一片鲜红的海洋,如同无穷无尽的鲜血。 鲜血的红往往刺目,鲜血的味往往腥,鲜血于修行之中,代表着邪与魔。 但此时,燕菲菲感觉到的是生机,是滋养身体肌的勃勃生机;而这片充满着生机的海洋中,一朵洁白的巨大的莲花盛开放着。 她身上的铠甲是玉灵灵送给她的,本身就是一朵莲花,此时涌入她的气海,散发着圣洁无垢的气息。哪怕在这万法不存的放逐之地,这朵洁白的莲白依旧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在为燕菲菲照亮着前进的方向。 一切都在玉灵灵计算中,她早就看穿了时间的长河,看到了这里的放放逐之地,看到了唐柏他们所遇到困境。 这突然的变故让燕菲菲有些不知所措,但心中又充满了好奇,一时之间,心神全聚于气海之中,聚于白莲之上,对外界的一切完全隔绝了开来。 船甲之上,唐柏等候了几息时间,没发现燕菲菲的动静,便高声地叫喊起来: “菲菲,你没事吧!” 唐柏的声音并不突兀,也不洪亮,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揪起了心。 黑暗吞噬了唐柏的声音,但燕菲菲没有丝毫回应 唐柏心中一紧,于是又叫唤了两声。 黑暗依旧,也依旧不见燕菲菲的声音。 远处的陈安平道:“唐宗主,燕道友怎么了?” 唐柏道:“你已从船甲下去了。” 一旁的徐彩凤道:“难道船下与船上有什么不同?” 她这么一说,唐柏更急了,他道:“不行,我要下去看看,却不能让菲菲有事。” 徐彩凤道:“宗主,我与你一起下去。” 唐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而后才发现对方根本看不到他摇头,于是道:“不行,此地万法不存,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徐彩凤道:“宗主,我也担心菲菲,我与你一起吧!我不要你保护。” 远处的公孙无我道:“唐宗主,遇事不惊,方能从静中观事;遇人不燥,方可从闲处看人。” 唐柏闻言一愣,少年时,夫子曾教过他很多道理,只是时间越长,忘记的也越多。 他深吸了口气,想要平稳自己的心态,但发现越是想要静下心来,却越是静不下心;所谓的遇事不惊,只不过是事不关己;所谓的遇人不燥,只不过是人不自亲。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一座山峦压着,再加上无穷的黑暗,仿佛将心中的大山在无限的放大,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等待,仿佛可将时间不断凝固。 唐柏不断的呼喊着燕菲菲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担忧。 约摸过了茶盏功夫,唐柏的耐心终究被磨尽。 道理是道理,道理也只是道理。 人心终究是情感垒集的;他不是仙,也不是神,他是一个充满着丰富情感的人。 而在此时,黑暗之中响起了燕菲菲的声音: “喂,你们还在吗?” 一句很平常的问话,落在唐柏的耳中,却有如天籁,他惊叫道:“燕菲菲,是你吗?” 燕菲菲没好气道:“小子,燕菲菲不是我难道是你吗?” 唐柏却没有计较燕菲菲的调侃,而是着急地问道:“菲菲,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燕菲菲道:“这下面没有危险啊,唐柏,你快点下来吧!”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于是想与唐柏分享。 唐柏闻言,正想一跃而下,却被徐彩凤一把拉住了。 唐柏道:“彩凤仙子,你这是干什么?” 徐彩凤道:“若下面的是菲菲,她是绝对不会让你下去的。” 唐柏道:“为什么?” 徐彩凤道:“因为在这放逐之地,渡神小舟是最安全的。” 唐柏道:“这不是理由。” 徐彩凤沉默了会儿,道:“我怀疑下面的并不是菲菲。” 唐柏道:“但那声音确实是她的声音啊?” 徐彩凤道:“我先前也可以模仿菲菲的声音,但菲菲的这个声音,跟以往有些不同。” 女人终究细致一些,燕菲菲的声音因为身体的变化,喉咙仿佛被清水洗去了尘埃,声音比以前要清脆一些。 唐柏沉默了数息时间,道:“你是说菲菲在船下遇到了危险,然后有人冒充了菲菲?” 他们的声音虽少,但在这漆黑寂静的地方,却清晰的传入了燕菲菲的耳中,燕菲菲喃喃自语道:“这下面哪里有什么危险,我就是我,哪里被人冒充了。” 她能听到了唐柏与徐彩凤的声音,但她的喃喃自语,唐柏与徐彩凤却是听不到。而后,她又听到唐柏极为冷静道:“彩凤仙子,如果菲菲有危险,我更要下去,你放开我吧!”,接着,她听到淡淡的风声,而后又是‘咚’的一声声响,然后响起了唐柏叫唤她的声音;她正想回应,却又听到‘咚’的声响,她一猜便知道后面跳下来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黑暗中,传来彩凤仙子的声音。 咦! 唐柏与徐彩凤同时发现了异常,当他们落入地面时,唐柏因为担心燕菲菲的安全,一开始还没感觉到,但仅仅一瞬间,他便发现有温和的气流,自脚心的涌泉穴涌入,源着双腿上行,直通两股之间的海底穴。 唐柏修行《巫体大法》,早已撞开的海底之门,一时之间,他便感觉到气通百脉,冲识海,过天门,直入天宫。 而在唐柏的天宫之中,佛、魔两意志纷纷让路,让此气机自入唐柏命魂。 唐柏的命魂吸引这股气机之后,一个符文飞出,于天宫飞入识海,而后化成一道淡淡的身影。 这道身影神圣纯洁,不染尘世困果,不沾时间半点痕迹。 这身影便是玉灵灵。 此时的玉灵灵的身影越化越实,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喃喃道:“好诡异的命数,竟然连我也见不得半点的痕迹。”,说完之后,她又看向唐柏的识海,无数的秘密汹涌入她的眼中,化成了一个个不同的画面,这些画面不仅是唐柏的今生,哪怕是前世的记忆,皆毫无保留。 良久,玉灵灵轻叹一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遁其一,四九化道,大道之争,天意之争,作为故去之人,我不能插手,你既然是为生命发神的有缘之人,想来终会跳出棋盘,但你我有缘,便是命运定数,于此,我便留下神通,保你一念。。”,说完,她便结了个手印,整个人又化成了一缕雾气,凝结了唐柏的一个念头。 而唐柏对于识海天宫与识海中发生一切毫无所知,他的心神完全沉淀在了身体的变化中;不仅他如此,徐彩凤也是如此;两人身上都有玉灵灵赠送的命符,这命符在这放逐之地,根本不受四周的规则与黑暗影响,甚至导引着此地的地气,在洗涤他们的身体与心灵,一时之间,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黑暗中,陈安平道:“唐宗主,你没事吧!” 唐柏的心神完全沉浸的了自己身体里,对于陈安的叫喊,恍若未闻;而燕菲菲却是恶作局一般,想吓他们一吓,便也没有出声。 陈安平又叫唤了两声彩凤仙子,徐彩凤也没有丝毫回应,他便有些焦急起来。 当一个人认为必死之时,反而不会怕死;当生命还有一丝希望的时候,人终究还是怕死的。 公孙无我的酒还没喝完,此时却咕噜咕噜地喝过不停,边喝边嘀咕道:“我早就说了,这里被称之为放逐之地,是永远出不去的,罢了罢了,肉体凡胎,挨不过几天光景,许是酒醉梦一场,转眼轮回在他乡。”,说着说着,他真的醉了。 陈安平叫了两声‘无我道友’,都没有回应,于是他又叫了声素琴仙子。 素琴仙子道:“陈道友且放心,唐柏他们会没事的。” 陈安平却只是以为素琴仙子在安慰他,他不由道:“不可能的,说不得楼船之下,并不是实地,也许是一片无尽的虚无。” 素琴仙子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话。 她的仙灵之气于此地本不能保住形体的,但她曾经与唐柏灵魂相交,形与形合,沾了唐柏体内九穿金丹的药力与道蕴,正因为这药力与道蕴,她的仙灵之气在这万法不存之地没有消散,也正因为这如此,她能隐隐感觉到唐柏的存在。 当素琴仙子也不回应陈安平时,他的心境沮丧到了极点,当他认为必死之时,心态放开,心境又得到了极大的升华;他本是修魔之人,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了看破生死的佛心,而平静地的开口诵道:“生生死死,恍恍惚惚,来来往往,皆是大梦一场。” 第四百三十三章,唐师 心无所缚,无光明黑暗之象,无表里内在之象,无生死离别之象,无妄念清净之象,无动静区别之象;陈安平盘膝而坐,似在诵经,又似自语: “光明者,难见其心,一切见人时,不见人之是非善恶;黑暗者,不见其形,难闻人非事短;身不动,非静,魔头自天外来,生出诸色、诸欲、诸念、诸恶,外迷著相,内迷著心;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心不动,不受其扰,便可无妄,无形,无象;非静非动。。。” 黑暗之中,陈安平的声音时断时续,听闻不清,却蕴含着大佛大道大德之意;不管是公孙无我还是素琴仙子,或是燕菲菲,闻其音,皆生安定,皆有所悟。 时间无息,当陈安平念诵到‘心无自非,性定慧生,因无所因’时,声音便嘎然而止。 他并非是悟得了真知,明白了法门,而是思潮阻塞,难以为继,如同流水被堤坝所阻,聚而不通,大道不明,时间一久,必得其反,由佛生魔,先前一切明悟,皆会化为乌有。 他本修真魔之道,虽有《清明静心咒》,不曾因魔功而行杀戮之事,但魔道恶念,如沉淤之泥,浊而不清,时间久远,终会坠入魔障,生魔违性,失去本真;此时心境生变,由魔生佛,乃造化机缘,却又难以为继;心境瞬间大乱,如这放逐之地一般,将陷入了永恒孤寂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便闻有人开口道:“心无自非,性定慧生,因为有常,果为无常,观照自身,因果自明,一法所得,万法必从,诸法寂灭,方得本真。。。” 一字一句,如同洪钟大铝在陈安平耳中轰鸣,似崩开了堤坝,让水流自然流淌,于黑暗之中,似有光明隐现。 此光明非真的光明,而是在陈安平的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哪怕在此放逐之地,蚕豆光花,灯芯之火,照亮方寸之间,却可观宙宇变化。 所谓观照自身,因果自明;魔非魔,佛非佛,善便是善,恶便是恶,于我为善,于他为恶,于我为魔,于众生为佛。 如此又过半刻时间,陈安平站起身来,朝黑暗之中躬身一礼,道:“多谢唐师点化!” 他以前称呼唐柏时,不是以唐宗主相称,便是以唐道友相称,此为平辈论交;此时他躬身一礼,又言‘唐师’二字,却有半师之礼,尊唐柏点化之功。 他话声一落,便闻唐柏道:“恭喜陈道友,于生死之中,了悟佛心。” 陈安平道:“若非唐师点醒,安平将永坠黑暗,难现光明。” 直到此时,唐柏才发现陈安平对他的称呼已改,不由道:“陈道友无须如此,大道同途,相互帮衬而已。” 陈安平道:“三人行者,必有师焉;安平有幸!” 黑暗之中,原本酒醉的公孙无我道:“一字可为师,唐兄弟,何必推脱。” 燕菲菲道:“公孙无我,你便是想占些便宜,才如此说话吧!” 公孙无我道:“菲菲为何如此说我?” 燕菲菲道:“若是陈安平执弟子之礼,你以唐柏为兄弟,岂不占了陈安平的便宜。” 公孙无我想了想,道:“是了,是了,不若我亦行弟子之礼,可行?” 燕菲菲道:“你非修行中人,非魔非佛非仙,如我一般,皆为神灵后裔,不若,你拜我为师,可行?” 公孙无我道:“不行不行。” 燕菲菲道:“为何不行?” 公孙无我道:“女子皆如小人,无我岂能拜女子为师。” 他这么一说,气得燕菲菲直跳脚,不由开口骂道:“公孙无我,你这个王八蛋,你骂谁是小人呢?” 此时,徐彩凤亦清醒了过来,正好听到公孙无我那句‘女子皆如小人’,亦是恼怒;不由与燕菲菲一起,跟公孙无我说道。 本是寂静之地,便又多了两分热闹;两个女子叫骂一阵,终是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唐柏方才开口说道:“菲菲,彩凤仙子,你我三人执手而行,先与陈道友等聚集一起,再言出路之事。” 在此之前,听闻此地乃生命女神所设的放逐之地,皆有生死恐惧之心;直到下了渡神小舟,受地气相引,各有命符相护,于是对离开这方绝地,都有了信心。 唐柏说话,自是与公孙无我不同,两女都乖乖点头;而后发现此地眼不能见,便又相互轻嗯出声;而后燕菲菲反应过来,道:“唐柏,你与彩凤姐姐再回小舟,我举起小舟前行便可。” 唐柏道:“这不好吧!” 燕菲菲道:“婆婆妈妈,有何不好!” 黑暗之中,又传来公孙无的声音,道:“菲菲力气尤在,不若我等皆在船上,菲菲独自前行,可好?” 唐柏道:“不好!” 公孙无我道:“为何不好?” 唐柏道:“因为我说不好,那就不好。” 人之尊严便是:我给你糖吃,那是我之愿意;你强自找我要糖吃,那便是不将人放在眼里。 公孙无我与他们一路相行,早已熟悉,说话虽是玩笑;但于唐柏来说,便是不够尊重;他宁愿不要渡神小舟,亦不愿燕菲菲如同苦力一般,以手相撑,举起舟船,任他人于船甲之上,将她踩于脚下。 唐柏闻声辨位,与彩凤仙子相会,执起她的右手,又与燕菲菲以声想引,执起她的左手,三人与陈安平的声音为方向,不消会儿,便行碰触到了陈安平他们所有的楼船。 三人虽有命符,又被此地地气洗炼身体精神,但术法依旧不能动用,三人商议一番,由唐柏寻得地方攀爬而上,燕菲菲与徐彩凤在楼船之下等候。 唐柏未修行之前,乃界境高手,虽无术法,也无真元,但纵身技巧却是娴熟非凡,纵身一跃,跃起了半丈之高;只是船底太高,无攀爬之点,最终又跌落了下来;而后他抽出七神龙渊,纵跃至高点时,一剑插入船体之上,以此借力,如此三两次之后,方爬上楼船。 待唐柏爬上楼船之后,徐彩凤却闻身边一声轻响;忙道:“什么声音?” 燕菲菲却是嘻嘻笑了起来,道:“我将渡神小舟放下了。” 徐彩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而后瞪大了眼睛,道:“你刚才一直举着渡神小舟?” 燕菲菲道:“那是当然,这渡神小舟可是神器,唐柏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徐彩凤道:“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说到这里,她又道:“唐柏刚才牵着你的手,你一只手举起来的?” 燕菲菲道:“一只手已经足够。” 徐彩凤不得不佩服她的力气,再这放逐之地,所有人都如普通人一般,这渡神小舟足有上千斤,燕菲菲却单手可举,宛如于物。 燕菲菲道:“其实,你们可以上船的,那样我双手举着小舟前行,你们也无需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身体。” 徐彩凤道:“宗主不会愿意的,与你的尊严相比,宗主宁愿舍弃渡神小舟。” 燕菲菲道:“他那是小心眼,老子若是不愿,天王老子也不能踩在老子的头上。” 说是如此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甜密的。 唐柏暗中摸索,很快便走到了陈安平所在的地方;两人相近,虽伸手不见五指,但陈安平依旧又躬身行了半礼,叫了声‘唐师’。 唐柏无奈道:“你已成就佛心,何必再生执念。” 陈安平道:“佛心与执,本是共存,若非如此,修佛之人,又何必执于佛?” 唐柏一愣,倒是无言以对,沉默些时候,方才叹了口气,道:“渡人于已,佛家看透众生相,却难看透本相。” 陈安平道:“佛非佛,魔非魔,见性本真,魔亦是佛,佛亦是魔!” 唐柏道:“陈道友大慧,此为无众生相,无我相,无人相,诸相皆空,方为本心。” 陈安平道:“多谢唐师指点。” 唐柏一愣,不再与之争辩,不管是唐道友、唐宗主或是唐师,都只是一个称呼而以,他劝陈安平不要执着,正如那修佛之人一般,劝世人放下执念,而自己却囚于执念。 唐柏摸索到了固定船帆的蛇筋,蛇筋虽韧,却也被三两剑斩断了开来,而后唐柏又沿着船帆攀折而上,自上斩断一截,再落回船甲,唤来公孙无我与素琴仙子;四人相继下了楼船。 六人商量一阵,唐柏于前面开路,陈安平断后。 但燕菲菲却不签,执意走在最后;徐彩凤倒是知道她舍不得渡神小舟,其实她也舍不得,最后决定,陈安平开路,次之公孙无我,再得唐柏,然后三个女子走在最后。 唐柏本不愿意,此地虽然万法不存,但他有命符相引,可导引地气,不管是分向还是遇到危险,都比陈安平要强。 但此时又不能明说,陈安平执弟子之礼,执意于前,唐柏只好妥协。 如此这般,六人齐步,缓缓前行。 后面五人尚好,行于前端的陈安平倒是慢慢心荒;漆黑之地,仿若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再加上此时肉体凡胎,不过半刻时间,他便难已为继。 众人不便停下休息一阵。 陈安平自觉心境还有缺陷,又向唐柏请教佛法精义。 唐柏哪懂佛法精义,他只修行了《九阳经》,不过前世爱好书法,倒是喜欢以佛道经文做贴,记得一些佛经;他想了想,于是便将《波若波罗密心经》念与陈安平听。 这篇经文,韩采儿能从中感悟到佛法,陈安平已生佛心,想来也能感悟到佛法的。 唐柏念育经文之时,众人皆与旁听;燕菲菲听得云里雾里,徐彩凤听得似懂非懂;素琴仙子却是若有所思;而公孙无我却是如同陈安平一般,竟也向唐柏躬身一礼,叫了声唐柏。 唐柏无奈,道:“何需如此!” 公孙无我道:“俗话说:道不外传,至亲都有留手;唐师大义,如此经文,让无我大受启发,唤一声唐师,本是理所当然。” 燕菲菲道:“叫你做我弟子,你便要做唤唐柏为师,你可知我是唐柏何人?” 公孙无我道:“当年我于腾龙族时,你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小丫头,别做梦了。” 燕菲菲道:“教书先生说过:大者为师!“ 公孙无我道:“何为达者?” 燕菲菲道:“我是唐柏的大姐大。” 她所说是大者为师,公孙无我说的是何为达者。 唐柏笑道:“都莫闹了,平辈相交便可,不管大者达者,反而生分了。 他确实无为师之愿,当初教子文学儒时,亦是当子文是朋友,此时亦是如此。对于修行之法,得有缘者传之,他从不敝帚自珍。 几人休息一阵,又继续前行。 行走数步,陈安平又心生恐怖,便念诵唐柏所教经文,开始还不解其意,但时间一久,便心生宁静,当念到‘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时’,竟进入了禅定之中。 第四百三十四章,遇得一人,失走一人 当一个人的思想极致的专注时,思想与身体便分开成了两个个体,正如现在的的陈安平,他的精神思想完全沉浸在自已感悟的世界,他的身体却在本能的前行。 他感觉不到黑暗,感觉不到恐怖,感觉不到劳累,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他的心中有光,他的世界便有了光明;他的心中有了方向,哪么黑暗便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般若波罗密心经》的经文在他的脑海之中流淌,化成了人生的至理,化成了生命的真谛。 这是他莫大的机缘,哪怕在这万法不存的放逐之地,佛家至理依旧如流水一般,在冲刷他的识海,冲击他的心灵,洗涤他的念头。 行行重行行。 突然,远处有细微和声音传来。 最先听到声音的是燕菲菲。 她说:有人! 于是,其他人都停下了脚步,只有陈安平依旧在前行;他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蛇筋,一个人,毫无所觉的前行。 在漆黑的世界间中,多出一个人或许少一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何况,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在远处传来的声音之上。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声不可闻逐渐变大,那个女人在呼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单调而麻木;她的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绝望。 听到这个声音时,唐柏浑身一震,这是诸葛心月的声音。 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到很难受,难受得透不气来,远处的声音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不见时情浅,相见时,方知情深。 他大声叫道:心月,是你吗? 远处叫喊的声音嘎然而止,而后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惊叫:唐柏! 这人自然就是诸葛心月,当海渊兽体内的肝火与肺金碰撞时,诸葛心月不得不解开万古长明灯的封印,以五行魔珠与阵符防御在自已的身边。 没有了封印,再加上毁天灭地般的力量挤压,万古长明灯化成了一道流光,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在她的手臂之上烙印成了一个灯笼的图案。 莫善良早已算计了一切,哪怕肝火与肺金的碰撞,他仿佛看透了命运的轨迹。 诸葛心月刚刚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一阵无可抗拒的力量卷起,如同落叶一般,不由自主的随风飘离。 无情的风暴让她只能聚中精神控制五行魔珠与阵符防护自已,不然她会被风暴的力量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渐息,四周漆黑一片,她与五行魔珠或阵符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渐弱,她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已被卷入了一个陌生的场域之中。 修行多年,她遇到过无数的危险,也见过许多不同的规则的空间,她很冷静,当机立断地收了五行魔珠与阵符,以身体抵抗着渐弱的风暴。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风停了,她从空中落下,狠狠地摔倒在地,整个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 她强忍着疼痛,想放出意念,但发现意念根本无法动用;她想调结气息,休养身体,却感觉体内的真元根本无法调用,最后她发现,哪怕是储存法器,于此地变成一个平常的布袋。 万法不存! 她明悟了过来,这是一片万法不存之地。 她站起身来,发现自已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世俗凡人,没有轻盈,只有浑身的疼痛与沉重。 她大声叫喊道:有人吗? 但四周空空荡荡,寂静无声,整个空间如同一片死寂般的虚无,无边无际的虚无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存在。 她长吸了口气,以此平静自已的心态,数个呼吸后,她将浊气吐出,心态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地呆在原地,直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摸索着前行。 黑暗,不仅是外面的世界黑暗,连她的内心的世界也像被侵蚀了一般,变成了一片黑暗。 开始时,她还专注于出路,还有思考着怎么分辨方向;但时间一久,内心便滋生出了淡淡的恐惧;每前行一步,都仿佛要踏进万丈深渊之中,都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妖物张开巨嘴等在前方。 她知道,这是她心境有缺。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静心静气,不断地调整心态;可是再次前行时,识海又滋生出无数古怪念头,这些念头如同魔咒一般,让她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绝望。 她不断的大声叫喊道:有人吗?有人吗?仿佛只有如此,才将心中的恐惧发泄出去。 但依旧没有人应答,漆黑的四周,连她的声音也被吞噬了一般。 慢慢的,她连停下来的勇气也没有了,仿佛只要停下,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修行的道心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崩溃,她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惧;她以为自已不会畏惧死亡;但是,当死亡的恐惧无处不在时,她才知道,她真的害怕死亡。 她不知道行走了多久,她的喉咙已经沙哑,她身体无比的疲惫,她感觉到无比的饥饿,无比的干渴,她感觉双脚如同绑上了铅条,变得十分的沉重。 也许,真的要死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已的手腕,哪怕漆黑得不见五指,她也仿佛看到了手腕上已有裂缝的玉镯;她喃喃道:“唐柏,你在哪里!”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唐柏的出现,如那书中记载的爱情故事一般:脚踏七彩祥云,手捧烧鸡甘泉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现实须臾便打破了她的幻想,她只能拼命的前行,拼命的呐喊。 突然,无尽的虚空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心月,是你吗?” 她以为这是幻觉,接着,那熟悉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中,道:“心月,我是唐柏!” “唐柏!” 诸葛心月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出了唐柏的名字,这一刻,她的心里没有了黑暗,没有恐惧,没有疲倦,有的只是唐柏的身影,有的只是唐柏的声音;这一刻,唐柏成了她的世界,成了她的唯一。 当她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没有知觉,她才发现这一路走来的真实,她才发现修行没有一个声音温暖。 黑暗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她又听到了素琴仙子的声音。 她喃喃叫道:“师尊!” 但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能听到。 唐柏依旧在呼喊她的名字,急催的声音代表着他内心的焦急。 诸葛心月笑了,她终于感觉到了爱情的甜密。 爱情是什么? 爱情便是你在需要的时候,那个让你心动的就在你的面前。 她聚起所有的力量,又大声的叫了声唐柏。 她的声音很大,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唐柏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虽然看不到唐柏的人,但她感觉唐柏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闻到了他的气息,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她的恐惧,她的绝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不其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唐柏的声音:“心月,你在吗?” 诸葛心月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命魂有损时,是他将她收入了驱魂灯内,寻腾龙族,将她救醒。 香火之地,她将他忘记了,差点嫁给了一个和尚。而且将他打伤了,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出了香火之地,她喜欢一朵绿色的花朵,他冒着巨大的凶险为她取来。 海渊兽内,她不顾他的挽留,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说需要一场爱情,哪怕他不懂得爱情,他也一直在爱情之中扮演着一个称职的角色。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爱情是什么了? 黑暗中,一只陌生又熟悉的大手摸了过来,却摸在了她的胸前;一股从未有过的触觉从胸前的峰峦传递到她的心灵,让她感觉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连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仿佛随着这酥麻的感觉消失得一干二净。 手的主人也知道摸错了地方,又猛的缩了回去。 诸葛心月不由有些失落。 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吞口水,而后唐柏有些局促地叫了声心月。 诸葛心月嗯了一声。 接着那只手牚又伸出过来,从她的脖颈上摸,然后抚摸着她的脸颊,接着便听到唐柏道:“心月,红尘欲念没了?” 诸葛心月道:“一切恍然如梦!” 唐柏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清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这个时候,黑暗中响起了燕菲菲的声音,她略有些醋意道:“能不能少说点甜言密语,这么多人都在呢?” 徐彩凤也道:“还是先找到出路再说吧!” 相对于燕菲菲的醋意,徐彩凤更在乎的是唐柏与诸葛心之间的情意;以往,两人虽说在一起,虽说要谈一场爱情,但他们之间却始终有一层隔阂,但这一次,徐彩凤感觉到了两人彼此的情意;那是两人心里真正拥有对方才有的情意。 入情越深,斩情越狠。 徐彩凤也是修仙之人,比谁都明白,斩情之境的无情;木道人说唐柏有桃花落枝之劫,此时此刻,徐彩凤仿佛看到了唐柏的劫数。 “唐柏,我没力气了。” 诸葛心月温柔的说道。 唐柏道:“没事,我背你!” 走在最后的燕菲菲道:“唐柏,我也没力气了!” 唐柏道:“你一手撑着渡神小舟都没事,怎么会没力气了。” 燕菲菲怒道:“我就是没力气了。” 唐柏道:“别闹!”,说着,取下挂在后背的七神龙渊剑系于腰间,而后蹲下身子,让诸葛心月趴在他的背上。 两个身体的碰触,也是两颗心的碰触,在这一瞬间,两人真的感觉对方在彼此心中的存在;唐柏前世听过一句俗话:叫没奈何,背老婆;在诸葛心月趴在他后背时,他仿佛背的不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恋人,而是在背自己的老婆,在背一个责任。 此时没有想那桃花落枝之劫,没想怎么出这片漆黑的放逐之地,也没去想修行中一切;而他想的却是家,一个属于自的家。 前世是个孤儿,今生又遭大劫,他一直在流浪,一直在前行,他一直觉得自已没有了根;直到此时,他感觉到自己有根了。 “陈安平不见了!” 公孙无我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燕菲菲略有恐惧地说道:“这。。。这里不会有什么看不见的诡异东西吧?” 不只燕菲菲如此,连徐彩凤也是如此。 只有素琴仙子极为冷静的说道:“若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也不会只有陈安平不见了。” 诸葛心月趴在唐柏的背上,双手自然的搂着唐柏的脖子,发丝垂落在唐柏的脸旁,让唐柏感觉到氧,又感觉到怦然心动,再加上诸葛心月身上散发的体香与后背传来的柔软;唐柏感觉的自己的血液在发热,身体有些飘飘然;此时他才不管陈安平是怎么不见的,回转头来,对诸葛心月道:“陈安平是一个同道之人,先前与我们绑在一根绳子之上,现在突然不见了。”,说完,他微微沉思会儿,道:“陈道友开悟了佛心,又得《般若波罗密经》,想来陷入了顿悟之中,而我们因为心月的呼喊停了下来,而他无所知,想来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他猜测得非常准确,众人一想,也只有如此,原本心有恐惧的燕菲菲与徐彩凤也放下心来,两人也没有了吃醋的意思,开口问道:“那怎么办?” 素琴仙子道:”在这里,能够传播的只有声音,就如心月一般;我们边行连叫喊着陈道友的名字,至少能不能找到他,便是看他的造化了。” 她所说的造化,便是对唐柏极有信心,哪怕在这放逐之地,她也相信唐柏能够出去;对于诸葛心月的出现,她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反而如燕菲菲与徐彩凤一般,心中竟有淡淡的醋意与嫉妒。 她并没有去掩饰内心的醋意与嫉妒,她本已斩情,但香火之地让她明白,斩情不是无情,身在红尘之中,哪怕一张白纸,也会落下漆黑的水墨;即然如此,她便以红尘炼心;当褪去了凡体,若想要修为上升,她隐隐感觉,那就要炼心;所以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素琴仙子,她想做香火之地的贾玲。 贾玲不是诸葛心月的师尊,她只是贾府的小姐,是一个也可以爱慕唐柏的女人。 是的,她心中确实爱慕唐柏,当她化成仙灵之气与唐柏的无形之体融合在一起时,那种极致的升华让她爱念,九窃金丹的药力与三千莲花经文的道意让她爱念。 但此时,她却强忍住了这份爱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有一种直觉,她需要这么做。 陈安平! 公孙无我叫喊了起来;接着便是燕菲菲与徐彩凤。 诸葛心月道:“这样不行,不然所有人的喉咙都会沙哑的。” 她有过这样的经验,哪怕现在,她依旧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痛疼。 她的声音极小,只有唐柏听到,唐柏便道:“这样不行,一个一个的叫喊,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有休息的时候。” 于是,公孙无我开路,一边喊着陈安平的名字,一边牵引着众人前行。 燕菲菲道:“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喊魂!” 喊魂是世俗的一种说法,小的时候她受到惊吓,她母亲便会在黄昏的时候叫喊她的名字。 不知不觉间,她竟有些失落起来。 她自莲城出来,除了腾龙族的百多年时间,她一直跟着唐柏在跑;唐柏去哪里,她便去哪里,但是她感觉跑着跑着,离唐柏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徐彩凤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失落,回转头来,道:“菲菲莫恼,或许灵灵女神早就看空了命运的轨迹,有了安排。” 她所说的安排,便是命符,因为只有她们三人身上有生命女神的命符存在,正因为如此,她对木道人所说的桃花落枝之劫存有着希望,不然,她会称着放逐之地,杀了诸葛心月。 唐柏喜欢谁,她并不嫉妒,但谁要让唐柏有危险,她便会不顾一切将那人杀死。 燕菲菲长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很简单,她不喜欢复杂,但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复杂的旋涡。 她单纯,她并不傻,有些人,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一行人缓慢前行,公孙无我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回荡,却没有陈安平的回应。 所有人都很清楚,有的人走失了,便永远的走失了,也许一个人的出现,只不过是在一些人的生命增加一抹风景。 停! 突然,唐柏、燕菲菲、徐彩凤同时叫道。 诸葛心月,素琴仙子、公孙无我都转头看向了三人,哪怕这漆黑之中,根本看不到半丝人影。 唐柏也朝身后看去,问道:”你们两人怎么说?” 燕菲菲道:“你怎么说?” 徐彩凤道:“左转!” 唐柏道:“左转!” 此时,三人都感觉到左边的方向,仿佛有人在呼唤着他们,让他们前去。 燕菲菲原本失落的心情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唐柏与她与徐彩凤确实拥有别人不曾拥的东西,那就是命符。 她心中的别人,自然就是诸葛心月。 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三人心中,都感觉到左边才是出去的方向。 公孙无我道:“陈安平怎么办?” 众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唐柏才叹了口气,道:“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相遇之时,以诚相待,相失之时,便也只能祝福;我等并非圣人,皆要为自己或者朋友的性命考虑。” 公孙无我沉默的许久,最后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也许,以后称呼唐师的便只有我一人了!” 唐柏道:“造化与祸福,一言难尽!” 公孙无我道:“唐师说的有道理,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身同此受。” 燕菲菲道:“公孙无我,老子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你若是走丢了,我们也不会去找你;同样,我要走丢了,也不怪你们不找我,听明白了吗?” 公孙无我道:“菲菲,你这说话的方式要改,不然。。。” 燕菲菲道:“不然什么?” 公孙无我道:“不然唐师会不喜欢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一座大山 公孙无我这么一说,燕菲菲倒真收敛了性子,没有了声音。 一群人左转,不知走了多久,唐柏三人又异口同声的说道:“再左转!” 这下让素琴仙子与公孙无我免不了吃惊起来,若是一次如此如默契,还说是巧命,第二次还能如此默契,这绝对不是巧合。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唐柏背上的诸葛心月,却是饥饿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四周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完全吞噬一般。恍恍惚惚中,她喃喃自语道:“唐柏,我要死了吗?” 唐柏闻言一惊,忙道:“心月,你怎么?” 所以人都停了下来。 素琴仙子问道:“唐柏,心月怎么了?” 唐柏将诸葛心月放下,摸了摸诸葛心月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现象,而后,听到诸葛心月的肚子一阵‘咕噜’声响,才知道诸葛心月原来饿了。 在这放逐之地,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没有粮食,也没有水,饥饿与水源便是最大的敌人。 唐柏想了想,从腰间抽出七神龙渊剑,于自己的手腕一划,鲜血自手腕处流出,然后滴入到了诸葛心月的口中。 诸葛心月大脑一片晕沉,喉咙如同火烧一般灼疼,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顺的液体涌入自己的嘴里,顺喉而下,她忍不住猛吸了两口,而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又让她忍不住翻江倒海,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嘴上贴着一团温热的东西,血腥的刺鼻的味道伴着液体正在涌入她的口中。 她明白了过来,这是血,是唐柏的血。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 但血液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很想哭,很想扑在唐柏的怀里大哭一场;这一瞬间,什么修行,什么术法,什么成仙她都不想,她的心里只装着唐柏一个人。 她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而后挣开了手腕,她想从衣衫上撕下一块衣角为唐柏包扎,但终究没有成功,她太虚弱了。 她的耳边传来唐柏温和的声音:“心月,你好一些了吗?” 她想说她很好,但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唐柏叹了口气,感觉手腕的鲜血还在流,他忍不住将手腕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腥,有点甜。 他看了看无穷无尽的黑暗,喃喃道:“我们应该加快脚步了,不然就算知道出去的方向,也没有力气走出这片放逐之地!”,说完,他从衣衫上撒下一块碎布,将手腕包裹好,又将诸葛心月背在背上,道了声走。 于是,一群人又左转而行。 诸葛心月趴在唐柏的背上,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 唐柏道:“傻吗?但是我觉得很甜。” 他确实觉得很甜,那不是用嘴尝出来甜,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甜密,他想,他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一个人心中有情意,那么黑暗便也不再是黑暗,唐柏甚至希望,他们永远行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但越是往前走,传越能感觉到远方的呼唤,他们已经走到放逐之地的边缘。 果不其然,原本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有淡淡的微风拂过,微微凉意让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震;仿佛这淡淡的微风,将众人所有的劳累与疲倦都吹跑了一般。 “有光!” 公孙无我尖叫道。 这是一种绝望之后看到希望的尖叫。 远处的漆黑之中,一点亮光宛如天空中的星辰,莹莹亮亮,朦朦胧胧。 所有人都如飞蛾扑火一般往那一点亮光奔去。 风越来越大,风中夹杂着生命的气息,而后,那一抹光亮在众人的眼中越变越大,而后,她们看到了青翠的大山,还有让他们睁不开眼的光亮。 他们再次睁开眼时,他们看到了一座葱绿,山中充满着生命的气息,原本无法使用的修为,在他们走出漆黑的放逐之地便尽数恢复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站在山脚下,回头望去,发现放逐之地就像一块漆黑幕布,垂挂于山脚边缘。 众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忍住惊奇,他们仰头朝着天空看去,发现这里的天比天门大陆的天更蓝,蓝得异常,冉冉飘舞的白云比绵花更纤柔整洁。 啊! 公孙无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从天门到神墟,从神墟到苦海,从苦海再被海渊兽的腑脏之中,再卷入无边黑暗的放逐之地,终于出在了这片充满着生机的地方。 他这一声大叫便是在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众人都很理解他,都没有打断他,只是开心的笑着。 唐柏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便从燕菲菲的手中消失了,待公孙无我的尖叫停下之后,开口问道:“公孙兄,这里便是神渊吗?”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走出放逐之地,哪怕是神灵纪元,连神灵也走不出这片万法不存之地。”说完,他一脸怪异的看向唐柏、燕菲菲与徐彩凤;他们能够从放逐之地出来,全是这三人指出的方向。 燕菲菲却是没有想这么多,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目光终始盯着唐柏背上的诸葛心月,说道:“喂,心月仙子,在这个地方,不用唐柏背你了吧!” 诸葛心月俏脸微红,有些不舍地让唐柏将她放下。 唐柏白了燕菲菲一眼,道:“不用理她!” 燕菲菲怒道:“小子,你是不是皮氧了?” 诸葛心月道:“放我下来吧!我打坐调息一番。” 她的身体本是虚弱至极,但一出了放逐之地,她气海的真元便自行流转百脉,精神识海瞬间放开,整个人尽数恢复了过来。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所有人都看着她和唐柏,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唐柏又白了燕菲菲一眼,只好将诸葛心月无奈放下。 素琴仙子道:“大家都好好休养一番,不管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神渊,但大家小心点好,因为整个神墟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她这么一说,众人原本放松的精神又紧绷了起来。 只有燕菲菲无事一般,拉着徐彩凤走到一旁,悄悄地问道:“彩凤姐姐,你心中那种呼唤的感觉还有没有?” 徐彩凤看了看其他人,大道之意笼罩着她与燕菲菲,而后才摇了摇头;她也奇怪,在放逐之地,她们能从命符之中感觉到呼唤,但这了一片充满生机的大山前,那呼唤的感觉反而没有了。 燕菲菲道:“那这里一定是神渊。” 徐彩凤道:“你怎么知道?” 燕菲菲道:“公孙无我不是说生命女神就住在神渊吗?我们的命符是灵灵姐给的,她说我们是生命女神的有缘人,而在放逐之地呼唤,便是引导我们来此,去见生命女神;之所以到了这里,我们从命符中感觉不到了呼唤,那肯定是到了地方啊!” 她的想法向来简单,但徐彩凤却不得不承认,简单有简单的道理。 唐柏道:“你们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徐彩凤收敛了大道之意,道:“宗主,要上山吗?” 上山肯定是要上的,因为这不是他们的终点。何况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条细小的路径,仿若是被人踩踏出来的。 只是这里真的有人存在吗? 几人商量一阵,又是公孙无我开路;一行沿着细小的路径行走;红花绿树间,道路略有些崎岖,但众人有修为在身,倒是轻松至极;行走了一阵,素琴仙子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座大山之中很安静。” 众人反应了过来,发现确是如此;这大山之中即没有飞禽、也没有猛兽,安静得可怕。 唐柏随手从路旁折下一朵蓝色的花朵,发现花朵于手中化成一缕蓝色的光芒,瞬间消失,而花朵的根茎处,却又长出了同样的一朵蓝色的花。 燕菲菲看到这样的奇异的事情,忍不住抱住了身边不远的一棵小树,而后道了声起,小树被她连根拨起,但转眼之间,这棵小树如唐柏折下来的花儿一般,花成了无数光点消失,而小树原先的地方,又长出了一棵同样的小树。 “这里的东西是不变的!” 徐彩凤道。 唐柏沉思了会儿,道:“也许,这里有一种原始的物质,可以让所有的东西恢复如初。”,说着,他抽出七神龙渊剑,手指于剑锋上轻轻一抹,一道细小的伤口便出现了,淡淡的鲜血从伤口滴落,但伤口并没有愈合。”,他喃喃自语道:“古怪,什么不自行愈合呢?” 燕菲菲却是看到唐柏的手腕处包着一角衣襟,不由问道:“唐柏,你的手怎么了?” 唐柏没反应过来,道:“什么怎么了?” 燕菲菲道:“老子知道你怎么了还会问你怎么了。” 唐柏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恍然一悟,道:“没事!”,说完,他解开包扎,他的手腕处果然一点印迹都没有。 诸葛心月见此,却是心中一暖,走向前去,温柔地牵上了唐柏的手。 燕菲菲怒道:“喂,你要干什么?” 诸葛心月道:“牵唐柏的手啊!” 燕菲菲道:“你干嘛要牵他的手?” 诸葛心月道:“因为我喜欢他。” 燕菲菲怒气冲冲的走了两步,然后也牵起了唐柏的别一只手,道:“我也喜欢他。” 诸葛心月道:“你喜欢是你的事,但唐柏喜不喜欢你,是唐柏的事。” 燕菲菲看着唐柏道:“唐柏,你喜不喜欢我?” 唐柏无奈的笑了笑道:“自然喜欢!” 他说的喜欢,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诸葛心月也明白这一点,便一脸含笑的看着燕菲菲。 一旁的徐彩凤却是道:“心月,宗主是你的斩情之人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修仙之人,爱得越深,斩情越狠。 素琴仙子道:“还是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危剑再说其他吧!” 唐柏点了点头,道了声走。 公孙无我拿出酒葫芦,狠狠的喝了一口,喃喃自语道:“我知道陈安平为什么会走丢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分散了燕菲菲的注意力,不由问道:“为什么?” 公孙无我道:“一个男人,看着几个女人争抢另一个男人,这是一件多么伤自尊的事情。” (新年将近,事情较多,没啥心情码字!) 第四百三十六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众女忍不住掩嘴轻笑,对于徐彩凤所问的斩情之事,便一笑而过;因为有些事情,没到发生的时候永远都没不会结果;而且,人的思想是会变化的,爱情到深处,诸葛心月也许牺牲自在,功毁魂灭呢!修行之人,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只不过被称之为‘劫障’,其意便是人的劫数与魔障。 徐彩凤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坚持。 没有了生命的威胁,一群人倒也轻松,一路之上,可见四周古木森立,非奇大繁茂,却是一片青碧;偶有洞壑灵奇,或山溪流淌,夹杂着瑶草奇花,名目繁多;根本认不名来;遇到路旁的野花,几个女子都会忍不住俯下身来,折下花朵,看花儿化成光雨,恢复如初,都绩绩称奇。 这座大山至少是神灵纪元就似存在了下来,但是,山中的花草树却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仿佛停顿在某一刻,成了永恒不变的存在。 一群人行行走走,又闻山顶有轰隆之声传来,开始时,其声宛如细浪,越是上行,轰隆声便越大, 轰轰隆隆,宛如万马奔腾,便得整座大山都在震动一般。 山上有河! 素琴仙子忍不住说道。 万流归海,水通万界,有河就会有终点,有终点也许就是出路。 众人加快了脚步,一路上行,很快便到了山巅之上;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傻眼了。 只见山顶左边危崖排云,峭壁深幽,右边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的另一边漆黑一片,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座漆黑的墙壁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在深渊之上,有一条极雄壮的瀑布自虚无之流出,像玉龙一般蜿蜒奔腾而下,撞在左边的崖劈之上,溅起万点水花,又坠入深渊中去。 瀑布没有始点,也没有终点,仿佛是从一个时空坠落到了另一个时空。 山巅成了众人的终点,没有出路,他们仿佛身处一口井底,四周都是漆黑的井壁。 “那边有一块石碑!” 燕菲菲突然叫道。 众人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在深渊的边缘,有一块极为宽敞空荡的地方,确实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古朴的石碑;石碑的四周雕刻着奇异的花纹,正面刻着四个极为古老的文字。 这是神灵的文字。 燕菲菲与公孙无我看着这四个文字,异口同声地道:时光之渊!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石碑后的深渊。 良久,唐柏开口问道:“公孙兄,你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吗?” 公孙无我摇了摇头。 燕菲菲看向唐柏,问道:“怎么办?” 一时之间,众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唐柏沉思了少许时间,道:“你们呆在上面,我下去瞧瞧!” 燕菲菲道:“你打算怎么下去瞧瞧?” 唐柏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虽不能上天入海,但这么一个小小的深渊,还难不倒我。” 诸葛心月道:“唐柏,你可不能大意,这深渊极有可能如同放逐之地一般,万法不存。” 她这么一样,众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素琴仙子道:“此地并无危险,我们无需急在一时。” 唐柏道:“终需一试,就不待以后了,崖边山石可攀,我小心一点便是。” 徐彩凤道:“宗主,要不我先下去探路?” 唐柏摇头道:“女子莫要逞强,这是男人的事情。”说完,便深渊之中走去。 诸葛心月突然叫道:“且慢!” 唐柏回转头来,便见诸葛心月手中多了一卷长长的绳索。 诸葛心月道:“这是我曾经斩杀一个魔道修士得到了千机索,一直放于储存袋中,此时正好派上用途,你将千机索绑于腰间,若深渊真的万法不存或有危险,我拉你上来。” 有了这层保障,众人也放下心来。 深渊崖壁虽陡,但着力之点尚多,唐柏又有修为在身,倒也轻松;只是越是往下,便越是诡异,仿佛他每下降一段距离,身上的修为便会弱上一分;时间也仿佛过去了数年或者数十年开始时他还没多大感觉,但越是往下,他便感觉到修为越来越弱,就连他气海的太极图形,也碎裂了开来,化成了纯阴纯阳道符;幻之大道的微型世界也崩碎开来;不仅如此,他的真元、大道道符中蕴含的道意,还有九窃金丹的药力,都在不断的消散;此时,他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了,若再往下潜,他感觉自己会老死于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他想起石碑上那四个古老的神文,心中一惊,再也不敢下潜,而是拉扯着千机绳索,一路上爬,等再回到山巅之上时,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地看向了他。 此时的唐柏,头发花白,满脸沧桑,原本俊美的脸上,雕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就像一个饱经世事的花甲老人。 “唐柏!” 燕菲菲有些不确定的叫喊了一声。 唐柏看向了她笑了笑,道:“菲菲,你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燕菲菲双眼一红,说道:“唐柏,你怎么又变成一个老头了?” 唐柏一愣,什么叫又变成老头了?接着他皱了皱眉头,他发现在深渊之中无缘无故消失的修为并没有恢复过来,连他的大道道纹也消失了。 他随手朝空中一点,一道光影如同镜子一般,印照着他的脸。 这是一张没有了水润光泽的脸,他的眼角与额头都有了深深的皱纹,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片花白,看上去,虽不是那种老态聋龙钟的模样,却也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 诸葛心月走了过来,为他解开了千机绳索,而后深情的看着唐柏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中那个俊雅的唐柏。”,说完,她伸出手来,抚摸着唐柏脸上的纹路,喃喃道:“此时的你,在我心中更有魅力。” 燕菲菲怒道:“魅力个屁,老头子一个。” 唐柏一愣,不由被燕菲菲给逗笑了;而后随手一弹,空中的光影便爆碎开来。 公孙无我道:“唐师,深渊之下是何光景?”,唐柏指了指石碑之上的四个神文道:“正如上面所刻,深渊之下乃时间之道,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流逝,连修为也会被削去。” 公孙无我闻言,喃喃道:“那么此路不通?” 唐柏道:“此路不通。”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徐彩凤道:“天色渐暗,还是先寻一处落脚之点吧!” 众人这才发现,高空的蓝天白云消失了,天光确实阴暗了下来。 自他们进入神墟以来,天象一直诡异至极,要不就是一片晕白,要不就是一片朦亮,要不就是一片玉绿,要不就是一片漆黑;而在这座大山之上,他们感觉到了白天与黑夜的轮转。 公孙无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道:“难道出路就在头天的高空之中?” 唐柏道:“阴阳轮转,与外界相似,极有可能!” 公孙无我狠狠的喝了一口酒,道:“我且上去瞧瞧!”,说着,他纵身一跃,化成一道流光,直往高空冲去;化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没入了高空的云层之中;须臾,一声震天的轰鸣,与不远的瀑布声混合在一起,震得众人心头一颤,接着一道身影疾如流星般地自空中坠落而下。 是公孙无我! 只不过此时的他浑身褛褴,一身焦黑,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唐柏一看情形不对,身形一动,纵身跃起,于空中托起公孙无我,缓缓落下。 “他怎么了?” 看着浑身焦黑的公孙无我,燕菲菲一点也不为他担心,反而觉得公孙无我这船模样十分逗趣,忍不住笑着问道。 唐柏白了她一眼,道:“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燕菲菲道:“唐柏,你的眼睛最近有问题,老是往一边偏,而且黑的少,白的多。” 唐柏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而后便不再搭理她,意念一动,渡神小舟便出现在了空众人身旁,说道:“都上小船吧!此地虽有生机,但毫无生灵,四周又是一片绝地,大家小心一些。” 四女都点了点头,依次上了渡神小舟;燕菲菲道:“还好我有先见之名,没有遗弃这件神器,唐柏,这小舟可是我的了?” 唐柏道:“好了好了,是你的了,以后给这渡神小舟改个名字,叫燕菲菲小舟。” 燕菲菲闻言双眼一亮,本来已经上船的她又跳了下来,伸出小拇指到唐柏面前。 唐柏不解的看着她。 燕菲菲道:“拉钩!” 唐柏叹了口气,笑道:“小孩子!” 燕菲菲却是道:“小孩子才就信任,大人一般都狡猾赖皮。”说完,高兴地跃上了渡神小舟。 唐柏抱起公孙无我,也跃上了小舟,他意念一动,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尽数开启,不仅如此,他的幻之大道与阴阳道符亦融于了重叠的空间之中。 唐柏将公孙无我放置在船舱之中,又伸手为谁探查了一番;发现他虽然昏迷了过去,但身体无恙;而且,他的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阻止唐柏探查。 第四百三十七章,难控的欲望 公孙无我是有秘密的!他对神墟,对海渊兽,对放逐之地,对神渊,对生命女神都非常的了解;这种了解并不是血脉能够传承的,就算是玉灵灵,也没有这般清楚。 唐柏并没有继续探查,他对别人的秘密并不感兴趣!是朋友,那就让他有自己的隐私;是敌人,那凭的是自己的实力。 天近黄昏,唐柏站在船甲,看向山巅的情景;古木,花草,自虚空倾泻而下的飞瀑,还有那古朴的石碑,一切都宛如一幅画;而他们便是无意中闯入了这一幅画中。 诸葛心月就站在唐柏的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她的手自然地挽住了唐柏的臂弯,依偎在唐柏的肩膀。 她的心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宁静,静得像船外的花草,如同时间停顿了一般。 她希望时间能够停顿,哪怕她与唐柏变成一座雕像。 被唐柏强行‘囚禁’于另一个重叠空间的燕菲菲,却在破口大骂,骂得久了,便也安静了下来;与她同处一个空间的徐彩凤道:“不骂了?” 燕菲菲有些意兴阑珊道:“小时候,我听人讲过:如果一头牛不喝水,你就是将它按在水里它也不会喝的。” 徐彩凤道:“可是男人不是牛。” 燕菲菲道:“唐柏不是个男人。” 徐彩凤不说话了,因为她曾在唐柏面前脱光了衣服,也没有勾引到他,她也觉得唐柏不是个男人。 燕菲菲忍不住问道:“彩凤姐姐,唐柏会不会与诸葛心月生孩子?” 徐彩凤摇了摇头。 燕菲菲想了想,又道:“不过这里没有洞房,也没有婚床,肯定不会有小孩子的。” 自始至终,她始终认为:生小孩便是要男女结婚、进入洞房之后,才会有小孩子从双脚之间钻入女人肚子里的。” 徐彩凤并未纠正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眼睛却是看着船甲之上的两人。 所谓‘近在咫尺,远在天边’便是如此。 这个空间中,唯有素琴仙子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对于燕菲菲与徐彩凤的讨论,她只是安静的听着。 夜晚的黑暗终于与放逐之地的黑暗融合到了一起,燕菲菲从身上拿出一颗绿莹莹的光石,朦朦胧胧地照光了几尺距离,却照不亮其他的空间,也照不亮船外的世界。 她看着手中的绿色光石,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心酸。 这光石是曾经她与唐柏闯入黑峰山下的地宫所得,伴随她已有一百多年了;当年她与唐柏两小无猜,如今,唐柏的身边却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接着,又一股洁白的光芒于她身边迸射,这光芒如同星光一般,向四周蔓延,照亮了渡神小舟无数的空间,照亮了渡神小舟外的一片光景,唯独没有照亮到唐柏与诸葛心月的所在的空间。 船甲上有一个黑色的点,那个点便是唐柏与诸葛心月所在的空间。 此时,诸葛心月已经依偎在了唐柏的怀里,闭着眼睛,闻着唐柏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倾听着唐柏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没有任何羞涩,一切都显得特别的自然。 黑暗中,唐柏的呼吸略有些急促,拥抱着她的手像个小偷一般从后背往上移动;她微微一颤,那只手便停顿了下来;不过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又移动了起来,而且比刚才大胆了许多;与此同时,诸葛心月感觉到唐柏身上的气味变了,变成一股极为好闻的香味儿。 这种兰斯馨的香味儿,像是花香,却又比花香更醉人。 诸葛心月闻着这香味儿诱人,仿佛香气直沁心间,在心里面埋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欲破土而出,让心里间直氧氧的,甚至连带着身体也变得敏感无比,燥热无比。 诸葛心月知道,唐柏情动了。 她知道唐柏一旦动情的时候,身上就会散发出一阵诱人至极的香气,这香气就像烈性的春药一般,闻上一点,便会情难自禁。 但诸葛心月没有离开唐柏的怀抱,她想重温一次百多年前的那种美好。 那是一种生命的升华,那是一种飘飘悠悠不知身在何方的自由,每当午夜梦回,那香艳的情景,总是浮现在她的梦里般。 唐柏的亲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他的吻很温柔,宛如蜻蜓点水一般,从额头到眉毛,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在了她的嘴唇之上。 灼热的温暖覆盖了她的嘴唇,强而有力了手臂搂紧了她的腰肢,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吻也变得热烈起来,他仿佛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一种美妙的触感从她的嘴唇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她有些晕昡;这种晕眩仿佛来身体里的每一丝肌肉,每一个念头,每一个细胞,促使着她也紧紧的拥抱着他,迎合着他。 两个人都很激烈,她们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彼止的爱恋之中。 此时,唐柏体内的莲子微微一点,一个古老的文字散发着粉红的光芒。 这是一个‘欲’字! 情欲的’欲’。 这个’欲’字散发着强大的道蕴,而且不断的变化,一会形成符文,一会儿化成文字,粉色的雾气中,似有无数桃花飞舞,然后化成粉光细雨,浸入唐柏的身心,滋润着唐柏的肌肉血脉。 唐柏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这香气被诸葛心吸入体内,在她心中好似开放一朵粉红的桃花,然后她的身体也仿佛变化成了一朵粉红的桃花。 她心中没有爱,但她的身体却充满了欲望,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的敏感,都渴望着唐柏的抚摸。 她忍不住发出了淡淡的呻吟声。 不只诸葛心月如此,唐柏也是如此;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心里不断滋生出男性的欲火,体内气血不断加速,似奔腾怒涌的江河一般,他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某些香艳画面,让他脸红耳赤,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让他恨不得撕开诸葛心月的衣衫,为所欲为! 但是他的心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那是他修行《九阳经》形成的纯阳意念,是不改初心,是一阳醒心,是心不自迷,是三阳见性,是心量广大,是真性广大。 他道了声不好,然后猛地推开了诸葛心月。 但诸葛心月并未清醒,此时的她甚至半解了自己的衣衫,向着唐柏冲来。 唐柏心念一动,瞬间出了渡神小舟,出现在了山巅之上;此时他顾不得这大山的诡异,也顾不得是否存在危险! 他阴阳道意延伸而出,于空间炸开,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山巅,而后只闻唐柏喝道:“雨”! 他的声音一落,空间果然下起了雨,甚至刮起了风,风雨齐住唐柏身上袭来,瞬间将他淋了个通透。 冰冷的雨水,冰冷的风,仿佛也淋不灭他心中的欲火。 唐柏知晓,他与诸葛心月的情动,引起莲子之上的‘欲’字道符的道意散发,他要对抗的是欲之大道。 他不是不想与诸葛心月行人伦之事,他只是不想自己与诸葛心月失去意识的苟合。 鱼水之欢应该是爱的升华,是灵与肉的融合,是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的一种发泄;而不是失去知觉一般的机器。 他的意念沉入的气海之中,很快便看到欲的道符,这从大衍宗得到的道基是灵种,一直让他又爱又恨。 看到欲之道符时,体内的欲望又开始爆发,哪怕风雨的冰冷,也淋不灭这欲望。 唐柏身在水塘之底,他体内散发出阵阵香气,依旧在往外蔓延。 水塘中的鱼儿闻香而来,一群群地聚于唐柏身旁。 这些鱼儿闻得香味,亦是兴奋不已,一条条的,不断跃出水面,仿佛鱼跃龙门,仿佛有用之不尽的力量。 没有了唐柏的香味刺激,众多女子皆回过神来,虽然心里与身体依旧敏感,但已恢复了神志。 回想起刚才瞬间,一个个羞红了脸,彼此各不相望。 素琴仿似知道唐柏身上的香味古怪,倒不吃惊。 修几与公孙无我却是莫名其妙。 开始时,两人以为唐柏与众多女子郎情妾意。 但唐柏如此突兀的行为,让两人很是不解? 公孙无我看向众多女子,问道:“唐柏怎么了?” 她们不愿回答公孙无我的问题,她们也不知道唐柏怎么了? 但她们知道,唐柏一定被引动的情欲。 因为刚才,她们就是如此,情难自制。 唐柏此刻确实被情欲所控。 俗世之中有一句谚语: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唐柏此时情形便是:欲来如烈火,欲去如抽丝。 他盘坐于水底,不断地修行《九阳经》,但他体内的莲子,那‘欲’字经文不断地刺激他的识海,仿佛一部高清无码的小电影,在他脑海中不断的播放,让他的欲念不断壮大。 而后,他脑海中的四颗至阳之念,却又如四尊大佛,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念诵着经文,似在告诫着他,让他清心寡欲。此种滋味,让他难受至极,仿若冰火两层天。 他身体是愉悦的,他的精神是痛苦的。 他的身体是兴奋的,他的精神又是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的,迷迷糊糊、混混浊浊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昨晚做了什么 《九阳经》压制不了欲之大道,唯一能够压制欲之大道的只有《莲花经》。 唐柏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欲望,默诵起经文。开始时,诵经的效果微乎其微,仿佛每一个经文都是诸葛心月的身影,但随着呼吸的改变,经文的道蕴,时间一久,他便感觉体内的欲望在慢慢的收敛,自己的意志也逐渐的放松,精神念头被经文吸引,慢慢的沉浸在了诵经声中。 “唐柏怎么了?” 原本故作冷静的燕菲菲突然惊叫道。 这是唐柏被欲望所控刚刚跃出渡神小舟之时。 燕菲菲正在心里发誓,以后不再搭理唐柏,但看到这突然的变化,又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的话声一落,又见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而后风雨大作,瞬间将唐柏淋了个通透。 徐彩凤也是吃了一惊,但转眼便反应了过来,笑道:“宗主只是想沐浴一番!” 燕菲菲道:“他就是一个神精病!”,说完,又不可思议地道:“彩凤姐姐你看?” 其实不用燕菲菲提醒,彩凤仙子也看到了奇异的一幕;她发现半空飘下的雨水,滴落于地面,瞬间便化成了光雨,消失不见了。 素琴仙子也眨开了眼睛,看向了唐柏的方向,喃喃道:“不增不减,不死不灭。”,她念的是唐柏教给陈安平的《般若波罗密心经》中的句子,此时心有所感,便又闭上睁睛,陷入了修行的领悟中。 一夜无息,晨光浮现,天空换了幕布。 念诵了一夜经文的唐柏柏睁开了眼来;此时,他欲望尽去,目光平静至极;他站起了身来,朝渡神小舟之上看去,发现诸葛心月也盘坐在船甲打坐,此时的她端庄神圣,安静至极;只有燕菲菲与徐彩凤,见唐柏朝她看来;燕菲菲别过脸去,转眼对唐柏扬起了拳头;徐彩凤却是微笑的回应着。 唐柏一跃而起,落在了诸葛心月的身边。 诸葛心月睁开眼来,伸手别了别耳角的秀发,而后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唐柏。 唐柏略有些局促地说道:“心月,我。。。” 诸葛心月笑道:“你怎么了?” 唐柏挠了挠头,却不知怎么回话。 诸葛心月道:“修行讲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昨晚你我情迷,亦是自然而然,有何羞涩的。”,说完,她走了两步,张开双手,轻轻地拥抱着唐柏,无比的安静。 一瞬间,唐柏也安静了下来。 自然的搂着诸葛心月的腰,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他说:“谢谢你,心月!” 诸葛心月道:“你为何要谢我?” 唐柏道:“因为这就是我要的爱情,这种感觉真好。” 诸葛心月抬起头来,看着这种苍老而沧桑的脸,道:“我也谢谢你,因为这也是我要的爱情,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感受着对方的心意,感受着对方的情意,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没有了黑暗,两个人的柔情密意尽数落入了其他三人女人的眼中。 燕菲菲握紧了拳头,骂着‘奸夫淫妇’,徐彩凤却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素琴仙子也没再修行,随手一挥,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出现在她的身边。 土狗朝四周看了看,很快便看到了船甲的唐柏,于是朝着唐柏的方向奔去;只是无论它如何奔跑,却仿佛都在原地踏步;它不断地汪汪的叫着;传入燕菲菲的耳中,她便停止了叫骂声,而是转头看向土狗道:“小黑,对,骂他,骂那个王八蛋臭鸡蛋。” 徐彩凤闻言,不禁宛尔。 唐柏终于撤去了渡神小舟之上的重叠空间;小黑与燕菲菲猛的冲到了船甲;小黑咬住了唐柏的裤角,愉快的撒着欢;燕菲菲抓住了唐柏的衣襟,随手一个抱摔,将唐柏摔在了船板之上,而后跨坐在唐柏身上,一阵密集的拳头落在唐柏的身上,直打得唐柏哀求不止。 诸葛心月微笑的站在一旁看着,偶尔还会说上一句:用力点打! 她这么一说,燕菲菲真的用了力,真将唐柏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小黑朝着她凶狠的叫唤起来,她才放过唐柏。 唐柏自知理亏,忙跑到般舱之中看公孙无我去了。 公孙无我的身上依旧一片焦黑,但焦黑之中,却又结了一缕细于绒毛般的丝线;唐柏将缕丝线拨出,却发现丝线极韧,且极为粘手,一时也分辨不出这丝线是不是从公孙无我的身体里长出来的。 公孙无我的生机尚在,只是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何原因? 唐柏并未过多探查,而是回到了了船甲,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素琴仙子道:“此乃世外桃园,又无红尘因果,无需急着做决定。” 燕菲菲道:“但我们不能总呆在渡神小舟上吧?” 众女一想也是。 唐柏道:“我去山中探查一番,看是否有些其他的发现。” 燕菲菲道:“我也去!” 徐彩凤道:“我与宗主一起。” 诸葛心月道:“我便留下看护公孙道友吧!” 素琴仙子道:“我也留下。” 唐柏有些郁闷,他此时与诸葛心月正情浓意浓,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享受一下两人世界;结果事与愿为。 诸葛心月似乎猜到了唐柏的相法,对他微微一笑,眼中竟有些幸灾乐祸。 唐柏无奈,只好带着燕菲菲与徐彩凤下了渡神小舟。 小黑汪汪的叫着,也想跟着一起前去。 唐柏道:“你呆在小舟之上,为她们解闷。”,说完,他又开启了重叠的空间;然后沿着上山的路下行。 没走多远,燕菲菲便道:“唐柏,我走累了,你背我吧!” 唐柏白了她一眼,道:“这才多远,你就累了,你回渡神小舟等我吧!” 燕菲菲道:“哦,那我还不累!” 说完,神情自若的走在了唐柏的前面。 唐柏又好气又好笑,跟在其后。 由上往下,俱是陡坡,古木竞生,枝柯繁盛,却又相间适宜,并无杂乱之象;偏离小道,往山中行去,又见细草繁花,茂林如锦,景物甚是绮丽。那些木石花草,远望那么繁褥华美,近看却是了无生气,和假设的差不了许多。 唐柏又折了一朵红花,置于手中,感受花朵的变化,体会花朵化成光雨的过程,隐隐约约中,他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于是,他又折下同一朵花,再行体会,这种时间力量的感觉便越来越强烈;仿若他折下的不是现在的花朵,而是未来花朵的残影。 “这怎么可能?” 唐柏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徐彩凤问道:“宗主,怎么了?” 唐柏道:“这里的花草,蕴含的竟然是未来的时间的力量。” 燕菲菲道:“什么叫未来时间的力量?” 徐彩凤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唐柏。 唐柏想了一下,却不知怎么跟她们解释;他想了一起,然后抽出七神龙渊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剑痕,只不过待他收剑之时,地上的剑痕又神奇的恢复如初。 唐柏道:“刚才我这里划出了一道剑痕,你们看到了吧!” 两女点了点头。 唐柏又道:“这道剑痕现在不存在了,但我用剑划出的时候,那剑痕是存在的,是不是这样?” 两发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唐柏道:“而我们所在的这座大山,这大山中的一切,其实就像我刚才划的那道剑痕一般。” 燕菲菲道:“大山是大山,剑痕是剑痕,怎么一样呢?” 唐柏道:“猪脑袋!” 燕菲菲道:“唐柏,你皮氧了,竟然敢骂我。” 徐彩凤若有所思道:“宗主,你是说我们是处于过去的时间里?” 唐柏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正因为我们见到的一切都是过去的存在,所以我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燕菲菲道:“怎么改变不了什么呢?你刚才划过一剑,就划出了一道剑痕,不管这地面是不是恢复了正常,但你划出的这道剑痕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没我们没来这里,难道里也会出现一道剑痕不成?” 唐柏闻言,一时愣住了,燕菲菲说的不无道理。 燕菲菲又道:“什么未来时间力量,只不过这里的时间比我们所感受到的时间更快一些。” 唐柏一脸古怪的看着燕菲菲。 燕菲菲道:“你要干嘛?” 唐柏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燕菲菲一脸得意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徐彩凤却是道:“这也不对啊,我们折下一朵花,但这朵花并没有损坏,又恢复了原样,就算是未来,也不可能长出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来啊?” 徐彩凤这么一说,唐柏也觉得有道理,一时之间,连自已的思绪都混乱起来。 燕菲菲见唐柏眉头紧皱,沉思苦想,不由道:“别想了,有些问题,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就像,我想昨晚想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你与诸葛心月做了什么?”,说完,她一脸阴沉着脸看着唐柏,道:“小子,老实交待,你与诸葛心月昨晚做了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爱一个人,终究是自私的 他与诸葛心月做了什么,自然是能与燕菲菲说的,但回想起昨晚两人的拥吻,彼止的抚摸,彼此的爱恋,唐柏又感觉身体一阵阵燥热。 他别过脸去,道:“走吧!到处转转,说不定会有意外。” 燕菲菲道:“我累了!” 唐柏却恍若未闻,继续于山林花草中前行。 燕菲菲跺了跺脚,跑上前去,又抓起了唐柏的衣襟,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一只手将他拧了起来。 唐柏毫无惊慌,一脸笑意道:“你不是累了吗?” 燕菲菲道:“老子不管,你背不背我?” 唐柏一脸无奈道:“你都把我拧起来了,我怎么背你!” 燕菲菲哼了一声,将唐柏放了下来,然后纵身一纵,趴在唐柏的后背。 唐柏道:“你就是个强盗!” 燕菲菲道:“老子就是强盗。” 她如同一个孩子般,在唐柏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然后叫道:“大王叫我来巡山,我驾着马儿满山跑,驾,马儿快跑!马儿快跑”,说完,又回转头来,看上徐彩凤道:“彩凤姐姐,你快跟上。” 被她这一闹,三人还真像出来巡山的。 两人吵吵闹闹了一阵,徐彩凤却是说道:“菲菲,宗主背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应该下来了。” 燕菲菲道:“这才多久啊!” 彩凤仙子道:“该我上了!” 唐柏回转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彩凤。 徐彩凤脸色微微羞红,道:“宗主,我修的是入情道。” 唐柏茫然的点了点头。 徐彩凤道:“小女子不管宗主以后会有多少女人,但别的女人有的,小女子也要有。” 燕菲菲从唐柏身上跳了下来,听到此话,也嚷嚷道:“我与彩凤姐姐一样,不管你这个王八蛋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女人,反正我要排在第一位。”,说完,揪起唐柏的耳朵,叫道:“听到没有?” 唐柏怒道道:“菲菲,你别这么野蛮,放手。” 燕菲菲道:“你竟敢说我野蛮?” 唐柏忙道:“你不野蛮,不野蛮,你很温柔。” 燕菲菲这才一脸得意的放过唐柏。 徐彩凤也不客气,如同燕菲菲先一般,跃起身来,双脚夹着唐柏的腰,两手搂着唐柏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唐柏的背后。 唐柏立马感到身后一片柔软袭来,伴着女子特有的体香,让他心头一荡,整个人都是一阵酥麻。他怕引起了莲子的欲之大道,不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心猿意马,开口道:“彩凤仙子,你跟菲菲学坏了。” 徐彩凤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燕菲菲听到唐柏说她坏,本来又要云揪唐柏耳朵的,但听徐彩凤这么一说,她便得意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哈哈,我就是一个美丽的坏、坏、坏女人。” 唐柏张了张嘴,没有反驳,而是道:“你们难道不想找到出路出去吗?” 燕菲菲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徐彩凤道:“我们三人都有生命女神的命符,所有一切,都在生命女神的算计之中,所以,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都能够离开的;只所以困于此地,只是机缘未到而已。” 唐柏闻言,不由一愣,他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人的一生,不是自己算计别人,便是被别人算计,真是无聊。” 徐彩凤道:“这便是因果。” 燕菲菲道:“什么因果,你不管别人怎么算计,你只要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哪里会有算计呢;就像你走路只走一条直线,不云与别人去比较,不去羡慕别人的风景,不理会别人的言词,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别人怎么能算计到你。” 唐柏闻言又是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燕菲菲,竟说出了如此深刻的话来。 他道:“燕菲菲,受教了!” 燕菲菲高傲地昂起了头,一脸得意道:“有一个词叫大智若愚,你不会懂的;不然我怎么做你的大姐大。” 唐柏不禁宛尔,与两个女子这斗嘴,心猿已定,心中已静,便是背着徐彩凤,与她的身体摩擦,也没有了非份之想,三人一道,于大山之中游荡起来;经徐彩凤提醒,唐柏便也不急着寻找出路,倒是多几分游山玩水的心情。 若不去计较此山的诡异,倒是风景独好,他们看到了一丛丛的灵芝和一些极为稀少的药材,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奇珍异草,唐柏偶尔会摘下一些药草坪尝试,却没有感觉到半点药力,一切都如假的一般,但又是真实存大的;他也不去研究是何原因,正如燕菲菲所言;世间之事,哪能都清楚明白;活得明白,不如糊涂就好。 三人一路前行,又见洞壑灵奇,又见清溪映带,又见瑶草奇花,四时不谢,八节如春,千形万态;越往前走,景物越显清丽;没多久,有深涧拦路,三人循崖左行,又见奇树森森,疏疏森立,枝叶繁茂,一片苍碧,一眼瞧去,宛如翠幕,好不怡情;再行,又有怪石丛生,直耸而上,形态各异;三人脚程不慢不快,不知不觉,花了大半日功夫,只觉风景如画,心旷神怡。 而后,三人商量一阵,又往回走,一阵吵吵闹闹,你追我赶,倒是感觉时间飞快,不消会儿便已归于山巅。 渡神小舟之上,素琴仙子与诸葛心月各盘坐一旁,正在闭目打坐,小黑趴在船头,翘首以盼。 素琴仙子与诸葛心月本是师徒,但此时的关系却变得十分奇妙,两人之间多了一些陌生,少了许多情谊。 这其中变化,皆因唐柏一人而起。 修行极少讲究人伦,素琴仙子与唐柏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身为女子,诸葛心月多少能够感知一些,以往尚好,但自放逐之地后,她心生爱意,自觉爱人被抢,于是便有了芥蒂。 唐柏虽与徐彩凤和燕菲菲也暧昧不清,但至少那两个女子不是至亲之人。 人性便是好此,外人伤人十分,也能冷静处之;亲人伤人一分,便会斤斤计较,心绪难平。 唐柏三人归来之时,小黑从船甲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唐柏汪汪的叫着,素琴仙子与诸葛心月也睁开了眼来,看向三人。 三人分成了两个方向,唐柏走向诸葛心月,燕菲菲与徐彩凤便是走了素琴仙子,素琴仙子问道:“可曾找到出路?” 燕菲菲道:“没有!” 徐彩凤道:“玲姐不是说过:此地风景独好,为何感觉玲姐又急着出去了?” 素琴仙子摇头。 她与诸葛心月独处之时,觉得难已自在,她本是斩情之人,又以红尘炼心,心中倒是有了人伦道德之念,看到诸葛心月,她会生出缺欠之心。 徐彩凤对于男女之间情事的变化极为敏感,联系方才所见情景,便猜了个七分,便道:“玲姐又非师叔,何必自生烦恼。” 她这般一说,素琴仙子恍然大悟,不由点头道:“素琴已斩,非我贾玲。”,说完,她竟朝唐柏走去,当着诸葛心月的面儿,抱住唐柏就是一个亲吻。 小黑也是借此情景,咬住了唐柏的裤角。 面对突然‘袭击’,唐柏愣在当场。 燕菲菲与徐彩凤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素琴仙子。 唐柏道:“素琴仙子,你。。。你这是干嘛?” 素琴仙子道:“贾玲炼红尘,素琴已斩情,我需打破心障。” 她话声一落,燕菲菲也冲了过来,当着诸葛心月的面儿,强抱着唐柏,也是一个劲的亲吻,任唐柏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开来。 唐柏怒道:“菲菲,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你这个妇流氓,快将我放开。” 燕菲菲亲了个够,方才放开唐柏,嘿嘿笑道:“有情变无情,菲菲非菲菲,唐柏,我要炼心,所以将你当成磨刀石,我要磨刀,我要将你变成我的人。” 唐柏用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偷偷的瞄向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却是一脸微笑,仿佛一点也不生气,她见唐柏看来,便转过头去,说道:“彩凤,你不亲唐柏一下吗?” 唐柏闻言,马上开启了重叠空间,将素琴仙子,燕菲菲,徐彩凤与诸葛心月分开;他看向诸葛心月道:“心月,这。。。这。。。对不起?” 诸葛心月道:“你有何对不起我的?” 唐柏心中一紧,感觉额头已有汗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额头,小心道:“我。。。我刚才。。。没想到素琴仙子会那样。” 诸葛心月道:“她不是说了吗?贾玲炼红尘,素琴已斩情,她需要打破心障。” 唐柏道:“但是,这与我何干?” 诸葛心月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便是师尊的心障。”,说完,她叹了口气,道:“师尊现在被红尘所染,如我当初一船,只认须弥寺那秃驴一般,我理解她。” 唐柏道:“你不生气?” 诸葛心月道:“我干嘛要生气,情意是两个人心中彼此的爱恋,你的心中只有我,这便足矣,给她们亲两口,不过是你脸上沾点口水,有何干系。”,她说是如此说,但行里话里,却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爱一个人,终究是自私的。 (最近太忙,先赶一章!) 第四百四十章,鱼水之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你再不喜欢,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现在的诸葛心月就是如此。 唐柏将诸葛心月搂在怀里,没有再解释,有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语言。 船头的另外三个女子,形色各异的看着船甲拥抱的两人;不管她们承不承认,她们都是失败者。 小黑也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竟然也不叫唤了,而且转过了狗头,没有再看唐柏。 时间无声无息,眨眼数天便过,这几天,山巅之上并无危险,一切都显得平静至极;如果没有一个男人与四个女人之间故事,这样的平静会显得十分的压抑。 公孙无我的身上长满了的丝线,粘稠洁白的丝线纵横交错,像要变成蚕蛹一样,从头到脚,将他包裹于丝线之中。 唐柏也搞不懂公孙无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许,蚕丝便是公孙无我的神术传承,是一种生命的蜕变。 开始时,几个女人对公孙无我的样子比较好奇,但时间一久,就像遗漏于墙角的蛛网,没有人再去搭理。 这与无情冷漠无关,天地是一个圆圈,世界也是一个圆圈,而人与人之的关系也是一个圆圈;一个圈子里没有一个过命交情的人,那么终究会被遗忘的。 如此又过了月余,众人已经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习惯彼此之间的吵闹,都没有了寻找出路的心思;他们开始于这山中游玩,开始于山中追逐,他们没有修行,他们抛开了一切烦恼,看起来都‘无忧无虑’。 唐柏与诸葛心月的感情在另外三个女人的围击堵截之下不断的升温,他们总是会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亲亲我我,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情话,他们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个无关紧要的动作,都有一种天然的默契。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漆黑得看不到任何光亮。 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开启着,唐柏搂着诸葛心月坐于船甲,两个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他们仿佛在倾听彼此的呼吸,彼止的心跳,彼止的脉博。 唐柏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感觉让他很宁静,这份宁静仿佛飞扬的尘土终于沉淀在大地之中,有了最终的归属;像一个游子归回故乡,像落叶寻了根。 这一刻,唐柏觉得、哪怕是永恒的黑暗,他也希望现在的一切不要改变。 诸葛心月也很宁静,她的这份宁静是来自她修行的升华,是一种心灵的锐变,是一种笃虚守静的境界;是浮华敛尽,归于笃实,凝神于虚,养气于静,复本归真的一种状态,她虽未刻意修行,但她的心境,她的真元,她的圣胎元婴,她的意念灵魂,随着这种状态在逐渐圆满。 唐柏自然能感觉到诸葛心月身上的变化,她的变化就像一个桶装满了水,要想装在再多的水,便要换一个更大的桶,而这个更大的桶,便是斩情。 木道人曾对他说过桃花落枝之劫,想来他已经逃不了了;他真的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唐柏突然叹息了一声! 诸葛心月并没有问唐柏为何叹息,她只是在唐柏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将唐柏拥抱得更紧了,就像要将唐柏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良久,她轻轻的说道:“唐柏,爱情到底是什么?” 唐柏想了想,道:“爱情什么也不是!” 诸葛心月没有再追问,因为她知道,爱情确实什么也不是。 她再一次吻上了唐柏,吻向了唐柏的嘴唇。 她吻得很认真,也很热烈。 原本的宁静被打破,唐柏的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她在他的耳边说道:“唐柏,要了我吧!” 唐柏没有回答她,只不过他的手滑入了她的衣裳之中,攀上了峰峦。 当一个女人完全放开了自己,便没有了任何的羞涩,有的只是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唐柏。 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挡抵这样的诱惑,何况是一对相互爱恋的恋人。 燕菲菲与徐彩凤说唐柏不是男人,她们错的,唐柏真的是个男人。 唐柏的动作既陌生,又熟练,他知道很多女人身上的秘密,他时而温柔,时而激烈,温柔时如春风拂体,飘飘荡荡,宛如白云悠悠,又似细雨绵绵;激烈时又如山崩地裂,狂风暴雨,万丈飞瀑,一倾而下。。。 一开始,唐柏体内的莲子并没有任何反应,欲之大道也未显半点道蕴,当两人的欲望最为激烈的时候,他气海的莲子微微一动,古老经文散发出灼热的光芒,一个粉红的‘欲’光芒大放,从唐柏的体内迸射而出,化成了粉红的雾气;雾气之中,不但蕴含着奇异美妙的香味,还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大道符文,这些符文围绕着两人旋转,最后形成了一朵粉红的桃花,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神魂颠倒,久逢甘露润心田,身心皆颤,愿作鸳鸯不羡仙;阴阳交感,龙虎交会,幽谷泉涌,火岩冲天,哪怕红尘烈焰三万丈,两人也愿意身在其中,化成灰烬。 桃花散尽,两人自极致的升华回归平静,躺于船甲,一动也不想动。 他们仿佛不再是修士,而是两普通的凡俗之人,彼止享受着那种飞入云端的飘渺之感,享受那份畅快淋漓后的满足感,享受着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鱼水之欢。 茶盏功夫,诸葛心月仿佛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嘘了口气,坐了起来,像个温柔的妻子,为唐柏穿好的衣裳,又仔细的收拾了自己。 她已经不需要再去追问什么是爱情,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便是真正的爱情。 因为那不仅仅是身体的欲望,也是爱的极致。 唐柏将她轻轻的搂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体会彼此心中的爱意,不知不觉中,竟在船甲睡着了。 他们是修士,无需睡眠,但他们真的睡着了,唐柏微微的打起了鼾声,诸葛心月脸上落出了微笑。 天光渐亮,另一个空间的三个女子盘膝而坐。 她们并未修行,而是盯着唐柏他们所在的空间。 三个女人都没有说话,她们都隐隐感觉,这一天的夜晚仿佛发生了些什么。 当日夜交替,高空浮现白云,蓝天驱除了黑暗时,她们看到了唐柏。 唐柏正搂抱着诸葛心月在睡觉。 燕菲菲道:“狗男女!” 她骂过这对男女很多次,每一次都骂得很认真。 以往徐彩凤还有劝解两句,但这一次,她好像也认同了燕菲菲的看法。 小黑仿佛听懂了燕菲菲骂人的话,朝着她汪汪地叫着。 燕菲菲道:“你一条单身狗,有什么好叫的,怎么好意思叫得这么大声。” 小黑果然不再汪汪叫了,低拉着头,呜呜地叫着。 素琴仙子闭上的眼睛,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便是如此。 日子便是如此,平淡而激情,公孙无我的身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蚕茧,成了真正的蚕蛹。 唐柏看过他,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尚在,便没有多管;其实,他的心里也非常好奇,好奇公孙无我会产生一种怎么样的蜕变;但相比这样的好奇,他更喜欢与诸葛心月呆在一起,当他与诸葛心月突破男女之防的大关后,如同打开了欲望的大门,他们总是会找到合适的机会缠绵在一起。 其他三个女人也发现的端倪,但始终没有‘捉奸在床’,于是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死缠着唐柏。 没有日升日落,却有黑夜与白天的轮转,一晃大半年时间,看似没有变化的众人,其实都有着很大的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当数诸葛心月。 诸葛心月的修为在下降,从合魂的境界降到了引魂的境界。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所有人的心思都随着她的境界变化而变化;就连燕菲菲也知道,诸葛心月的境界到了合魂圆满的时候,她没有选择斩情;那么她要接受的便是功法的反噬。 燕菲菲本来对她非常不满,但见她宁愿自己被功法焚燃真灵,也不愿行斩情之事,便对她的看法了有很大的改观;就连徐彩凤,也开始怀疑木道人的推衍之术是否有错;唯一不相信诸葛心月的,竟然是素琴仙子。 她仿佛真的斩去了曾经的自我,化成了香火之地的贾玲,她时刻紧盯着诸葛心月,甚至引起了唐柏的不满。 此时的唐柏,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计较自己的生死,他只是不舍得与诸葛心月,他的脑子全是诸葛心月的影子。看到诸葛心月痛苦地承受功法反噬的时候,他平静的说道:“心月,你斩了我吧!” 但诸葛心月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有说。 当公孙无我的蚕蛹破开,清醒过来时,诸葛心月的境界已经反降到了金丹之境,她的身体外,仿佛有团无形的火焰,时时刻刻在燃烧着;她的精神,她的念头,她的灵魂都在受到功法反噬的焚烧。 她依旧没有选择斩情,她只是让唐柏将她带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然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疯狂的与唐柏纠缠在一起。 第四百四十一章,斩情 人总是会在绝望的时候选择疯狂,而疯狂过后,往往又是极致的平静。 人道如此,天道亦是如此。 诸葛心月的境界依旧在下降,当她的金丹出现裂纹时,她的身体已经如一团无形的火焰,时时刻刻在燃烧,仿佛要将她燃烧成虚无。 她说:唐柏,带我去山巅吧,我想去看看那无尽的深渊! 于是两人再回到了山巅之上。 他们并没有回渡神小舟,而是坐在山巅的深渊旁边,看着另一边宛如墨布的漆黑,看着深不见底的幽深,诸葛心月道:“唐柏,我们还能回去吗?” 她所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到了天门大陆。 诸葛心月之所以来到神墟,并不是寻找天路,而是唐柏要来,她便跟着唐柏进来的。 唐柏特别的平静,如同诸葛心月的生死与他无关一般,他拥抱着诸葛心月,喃喃的说道:“心月放心,你一定能够回到天门的!” 他说的很肯定,哪怕他怀中的诸葛心月被功法反噬得快要死了,他也肯定她能回去。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依偎在一起。 山巅,深渊,恋人,看起来平凡而宁静。 渡神小舟的船甲坐着三个女人,一个男人,一条狗。 三个女人是单身女人,男人也是单身男人,那黑不溜秋的土狗,也是一条单身狗。 他们都静静的看着依偎在深渊边缘的恋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没有去打扰两人。 气氛很怪异,也很压抑;一旁的公孙无我泪眼婆娑,喃喃自语道:“自古情深多别离,独自话凄切,相看泪眼,生死两别;此别经年不复见;百般美好,千般风情,欲与何人曰?” 看到唐柏与诸葛心月,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龙玉瑶,一时间,脑中里全是龙玉瑶的身影,他执起酒葫芦,猛地灌了几口,发现酒中全是龙玉瑶的味道,正如他所言:此别经年不复见;百般美好,千般风情,欲与何人曰? 小黑汪汪的叫了两声,似在回应着他。 他看了看三个一直沉默的女人,又喃喃道:“古来伤人者,皆为有情人。”,说完,一个人往船舱之中走去;只是无论他怎么往前走,却总是在原地踏步一般,他道:“醉了!醉了!” 他自然没醉的,不过是唐柏开启有重叠的空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彩凤,她猛的站了起来,叫了声宗主,然后拼命的朝着船舱之外飞纵而去。只不她任她速度再快,亦如公孙无我一般,依旧离开不开方寸之地。 而后素琴仙子也反应过来,她的表情很奇怪,她的脸色不断的变化,一会充满了担扰,一会儿又显得极致的冷漠与无情。 此时的她,没有人知道她是素琴仙子,还是香火之地的贾玲;她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而后又停下,接着再行几步,嘴角喃喃自语,一人宛如分裂成了两人。 只有燕菲菲,依旧不明事理,问道:“彩凤姐姐,玲姐,你们怎么了?” 三人明明看起来明明很近,她的声音却仿佛穿过了无穷的天际,方才落入徐彩凤的耳中。 徐彩凤停下了身影,面对燕菲菲的问话,她并没有回答。 这一刻,她已经知道了唐柏的命运,知道了自已的命运。 素琴仙子也停了下来,也没有回话。 这一刻,她知道,不管是素琴仙子还是贾玲,都出不出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都只能当成一个看客;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已的徒儿一直在赌,赌她与唐柏之间的爱情;赌赢了,她生,赌输了,她死。 燕菲菲也反应了过来! 唐柏开启了重叠空间,便是为了困住她们,因为他知道,有她们三个女人在,诸葛心月便是再历害,也斩杀不了他的。 唐柏在求死! 她猛的尖叫起来:“唐柏,不要!” 但唐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不只困住了她的人,还隔绝了她的声音。 她碾开‘跨山’的步法,朝着唐柏的方向奔去,哪怕她明知道跑不出渡神小舟的空间,她也没有放弃,她害怕,她一旦停下,唐柏便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一天过去了,唐柏与诸葛心月依旧依偎在崖边。 两天过去了,唐柏与诸葛心月依旧依偎在崖边。 渡神小舟上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她们只能祈求,她们心中的的猜测是错误的。 静,极致的安静,不管是唐柏与诸葛心月,还是渡神小舟上的众人;他们仿佛都成了大山这幅画的画中之人。 就在第三天时间的黑夜快要临近时,唐柏扶着诸葛心月站了起来。 此时的诸葛心月看起来没有变化,她依旧美丽,她依旧充满着风情的魅力,依旧让唐柏痴迷,但她的生命气息,却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唐柏平静的说道:“心月,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这些天是我这一百多年来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 诸葛心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唐柏。 唐柏道:“所谓有情遭天嫉,如果你我只能活着一人,我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你。” 诸葛心月摇了摇头,眼中蕴含着晶莹的泪水。 唐柏继续说道:“年少之时,我家道中兴,父严母慈,事事如意,幸福至极,但我不知珍惜,妄想那长生不老、修仙成道的机缘;而后家道遭劫,机缘巧合之下,来此大陆,得遇修仙成道机缘;百数年间,你争我夺,意气生非,生死仇杀,四海为家,飘零无依,如无根之落叶,心中早已厌倦;此地数月,足已慰我一生。” 诸葛心月闭上眼睛,泪珠滑过她的脸颊,滴落于地;再睁开时,她的眼神已然清明,她道:“你可想过,我之如此,亦不过是修行所需?我之如此,亦不过故意为之?” 唐柏不愿看她变得平静的双眼,转过身去,淡淡说道:“真也好,假也好,不是我死,便是你亡,两者权衡,你之命重,我之命轻;生死之事,我不怪于你。”说完,他再次转身,看向诸葛心月,道:“你动手吧!”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彼此的安静的看着对方,两人的眼里,也只有对方。 诸葛心月不爱他吗? 无爱何以斩情! 爱过,便足矣,生死之事,小道耳。 唐柏不爱她吗? 不爱何以与生命生许! 爱重,重于已身。 当山巅的光芒快要敛去之时,当黑暗快临近之时,诸葛心月深吸了口气,然‘一剑’剌出,金色的光仿佛将黄昏的幽暗变幻成了晨曦的清明,她中的‘金剑’散发着强大的庚金之气,锐利至极,锋芒毕露,强大的无情的杀机,无与伦比的杀气,伴随着金剑刺穿了唐柏衣衫,刺穿了唐柏的皮肤,刺穿了唐柏的心脏。 诸葛心月终究出手了,当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害怕了,她恐惧了,她害怕死亡,她恐惧死亡。 她选择了斩情唐柏,亦是斩情于自已,斩去唐柏的生命,斩掉过去的自已。 唐柏没有任何躲避,没有任何抵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当金蛇刺穿唐柏的心脏里,她的恍惚回到了世俗的一座小山村中,她对着他道:你好唐柏,我想与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这一句话,仿佛在她的心里炸开,仿佛在她身体里炸开。 她一声长啸,身上的声势不断攀升,原本布满裂缝的金丹须臾便圆满,又裂变成圣胎,生出元婴;她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强,她的境界在疯狂的提升,从圣胎元婴提升到引魂之境,从引魂之境提升合魂之境,而后定在合魂圆满的境界,她的她的面前有一个红尘红界,阻止了她的境界上升,有一道身影,盘踞于她的心头,盘踞于她的识海,盘踞在她的灵魂灵之中。 斩! 她猛的一声大吼,整个人如同身处风口浪尖之上,秀发飞扬,衣诀飘飞,然后她所有的力量,她所有的术法,集中于一点,从‘金蛇’所化的长剑之上,在唐柏的胸口炸开;与此同时,在她的手臂之上,一盏古朴的灯笼,也化成了点火光,伴随着她的力量,唐柏的体内爆开。 这是莫善良赠于她的万古长明灯;莫善良没有算错,命运的轨迹也没有错,唐柏必死于她的手中。 天地长明,万古地煞,常人沾上火光,立马灰飞烟灭,修仙成道之人遇上,亦会元阳耗尽,骨髓枯竭,化成一堆白骨。 万古长明灯在唐柏体内炸开,瞬间将唐柏化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地煞之火,化成了诡异的绿色,这一剑中,还有唐柏曾经送给她的那朵绿色的晶莹的花,花中还蕴含着无解的神灵毒气。 不斩情深,一斩情绝! 诸葛心月没有任何留手。 唐柏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朝着无尽的深渊坠去。 在唐柏坠入深渊的瞬间,阻挡于诸葛心月境界上升的红尘世界瞬间崩碎开来,使得她瞬间突破了合魂之境,进入了仙者的斩情之境。 (今天事忙,先将这一章赶出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殇 斩!斩!斩! 诸葛心月连着三声大喝,第一声大喝,盘踞于她的心头的身影被一柄无形的刀斩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第二声大喝,盘踞于她的识海的身影被她斩去;没有留下关于这道身影的任何记忆.她的第三声大喝,盘踞于她的灵魂的身影被她斩去,没有残留任何烙印。 一切情缘,诸多爱欲,尽在刀光之中粉碎,自此之后,她便为她,她亦不再是她。 而后,她随手一挥,无数玉石在她周围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法阵,一道道的金色的光芒纵横交叉,如同一张密密的大网;与此同时,五颗不同颜色的珠子散于法阵之外,金、木、水、火、土五种不能的大道力量,相互滋生,相互循环,衍生出一个完整的五行空间,将她与法阵包裹其中,使得她仿佛脱离了神墟的规则,脱离了大山的世界,于另一个空间盘坐捏印,平静的修行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深情到绝情,就像眨眼时的光明与黑暗,不过是一念之间。 “宗主!” 徐彩凤疯狂的尖叫起来,当唐柏化成火人坠于无尽的深渊时,她的心亦随着唐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她拼命的往渡神小舟外飞纵。 渡神小舟的重叠空间随着唐柏坠入深渊的瞬间消失了;徐彩凤想也没想,跃过诸葛心月的身边,往深渊之中跃去。 她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迟疑,她不管深渊之中是否有时间之道,可以将她的寿元消耗,也不管深渊中是否会埋葬她的生命;她的脑子里只有唐柏的身影,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亦相随。 深渊的幽暗很快吞噬了徐彩凤的身影,而她的声音,却还在大山的空中回荡。 公孙无我放下了酒葫,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切变化太快,快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世间真有飞蛾扑火的爱情。 也有如此无情狠辣的爱情。 原本你侬我侬的恋人,转眼便出手无情。 素琴仙子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哪怕她早想到了这个结果,但眼前的一切依旧让她震撼,依旧让她心生感触;让她心魔又起,恍恍惚惚,她仿佛看到自已手执长剑,将长剑无情的刺入了一个人的心脏之中,刺目的鲜血,那么红艳,那么耀眼,一滴一滴,滴入了她的心头;她看着那人的脸,那张脸却很模糊,让她既感觉到陌生,又感觉到熟悉,她的耳边又传来淡淡声音:沧海桑田,冉冉盈虚,江畔清风瘦,微凉恋古今,素琴,死于你的剑下,我无怨无悔,无怨无悔。。。 素琴仙子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她尖叫道:“我不是素琴,我不是素琴仙子,我是贾玲,我是贾玲。。。” 随着她的自我催眠,那声音渐渐消失,但是,在她的心里又浮现了那个与她仙灵相合、灵魂升华的身影,她喃喃自语道:唐柏,唐柏。。。 她每叫一声唐柏,她的心魔便变淡一分,最后她盘膝而坐,自顾自的运功打坐起来。而她身边的燕菲菲,却仿佛木雕一般,双目无神的望着唐柏的方向,一动不动。 在唐柏坠入深渊的瞬间,燕菲菲的脑海里便变成了一片空白,她感觉到全身发冷,冷得她心里发寒,冷得她不断的颤抖,冷得她牙齿打颤;恍恍惚惚,她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炽白,她感觉不到自已在哪儿,像一粒尘土在无尽的虚空飘飘荡荡,无知无觉,无喜无悲。 她行尸走肉一般,走下了渡神小舟,麻木的走到了深渊边沿。 公孙无我见此,大叫道:“菲菲,莫做傻事。” 他这一声大叫,将燕菲菲从恍惚之中惊醒了过来;她回转头来,看向公孙无我,平静的说道:“自少年之时,我与唐柏相遇,便经无数生死,我跟随于唐柏身后,他保护我,爱护我,他去哪,我便跟着他去哪,生死不论;你回腾龙族与小五子说上一声,他非我良人,莫要等我。”,说完,她回转头来,看上包裹于五行魔珠修行的诸葛心月,道:“唐柏常说我傻,他却不知道,他才是世间最傻之人;他常说他是无情之人,却最易被情感左右,头脑一热,便生死相托;男女情事,本无对错,何况生死决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怪你。”,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修仙之人,何其可怜,与山石一般,无情无欲!”,接着她一拳挥出,猛的击打在五行魔珠之上,而后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跃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正于她所说,唐柏去哪,她便跟着去哪,不论生死。 在燕菲菲跃下的一瞬间,五行魔珠形成的空间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无数玉石布下的法阵,纷纷爆碎,正在稳固斩情之境的诸葛心月,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一阵阵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她身上的骨头断裂了无数根,一口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 燕菲菲不是不能杀她,她只是不想杀她;她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女人一定会后悔今日的举动。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诸葛心月躺在山巅的的岩石边,一动不动,她静静的望着黑暗将白云驱走,欲将天空笼罩,望着四周的光亮,缓慢的消失,她的眼睛平静至极,就像一个无知的婴儿,没有半点红尘的爱欲,也没有因果的仇恨,干净至极。 汪!汪!汪! 深渊的边沿,小黑不断的吠叫着,它沿着山崖,不断往深渊中奔走,最后一个不小心,亦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无尽的深渊变得更加幽暗起来。 当漆黑的夜晚与放逐之地黑暗融合到一起的时候,山巅之上变成了一片死寂。 没有以往的吵闹,没有以往的爱念,也没有以往的纠缠。 黑暗中,公孙无我离开了渡神小舟。 素琴仙子依旧在打坐。 而诸葛心月又布下了无数法阵,五行魔珠又将她包裹其中;她服下了丹药,依旧在稳固修行的境界。 而后月余,山巅之上依旧一片寂静;公孙无我自那一夜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在大山之某一个地方,也许如燕菲菲徐彩凤一般,跃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也许回归了放逐之地。 而在唐柏坠入无尽的深渊之后,在天外的无尽虚空中,一座位落虚空的道观中,道门突然打开,然后从道观之中走出了一位年青的,平凡的道人;他立于道观之前,放眼虚无,目光透过无穷的宇宙空间,看向了神墟;哪怕是混乱的诡异的神墟,依旧在那眼中显化出来,哪怕是万法不存的放逐之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宛如画卷一般的大山之上;两个女子的身影也落在他的眼眸之中;他没有多看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无尽的深渊,但诡异的是:深渊很快便从他的眼中消失了,仿佛根不存在一般。 年青道人皱了皱眉头,他挥了挥衣袖,虚空自开,现出一片普通的池塘来。 池塘之中,长着不同的莲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黑的、绿的五颜六色,开得正艳,好不美观;其中的紫色莲花,依旧存在,依旧盛放。 看到这朵紫莲,道人喃喃自语道:“我道生命女神也要拨动命运轨迹,渗透轮回因果,既然紫莲犹在,那么女神便未执子入棋,罢了罢了,老道暂且放手罢了。”,说完,他转过身来,又归回道观,盘坐于蒲团之上,闭上双目,神太虚去了;而虚空之地演化的池塘,在道门关上的瞬间,化成圈圈涟漪,又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西天极乐之地,恒河为数,三千净土,极乐殿中,有无尽宇宙,有诸多星晨,有无穷世界;极乐佛祖端坐于莲台之上,转首朝神墟观来,神墟一切景像,亦现于他的眼眸之中,他的目光现于香火之地时,看到了慧心与韩采儿,他微微一笑,喃喃道:“空者为空,不空者为执,执着为念,念者红尘难尽。”,他的声音响彻慧心与韩采儿的识海,醍醐灌顶一般,让他们自红尘欲念之中惊醒,两人各道了声佛号,而后飞奔而出;贾老头未再作半点阻拦。 极乐佛的目光再往前行,又见放逐之地,一人于黑暗之中前行,周身魔影重重,心中却有佛灯照耀,静守心灵;佛祖又道:“燃灯,燃灯,佛心渡世人,燃灯照乾坤。” 此人正是与唐柏几人分散的陈安平,他自悟之中清醒过来,黑暗之中,手执佛礼道:“多谢佛祖赐名,多谢佛祖点化!”,而后看向无尽黑暗,但心中却有灯火明路,转而换了方向,步行而去。 佛祖的目光掠过放逐之地,与道人一般,极尽于山巅之上,见山巅之上,各坐两女,却不见深渊之影,极乐佛祖捏指一笑,道:善哉善哉;而后闭上双眸,继续诵经,经声一动,四周金莲地涌,虚空花飞花舞。 第四百四十三章,乾坤将变 大乾之国,拙峰之上,太子身前放着案几,几上摆着棋盘,左右放置黑白棋瓮,只见他执一白子落下,思索许多,又执起黑子,围剿白子。 一子一落,不多时,便见棋盘之上,黑黑白白一片,一枚枚棋子,竟形成了不同的星云,如同一方宇宙,云中尽是星辰旋转,玄奥至极! 若是燕菲菲在此,定会发现太子所设棋局,竟与她在黑峰山中看到的那男女道人的棋局有七分相似。 此局乃宙宇星辰之局。 在太子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小、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老太监;老太监手里拿着一个洁白了蚕丝拂尘,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突然开口道:“魏冬,你去通知木道人,让他相助姜灵王,破开乾坤大阵。” 老太监睁开眼来,见太子执一黑子,却并未落下;而是将黑子放入棋瓮,而后随手一挥,棋盘瞬间缩小成巴掌大小,落入老太监的手中。 太子道:“你将此棋盘交与木道人,乾坤大阵翻天覆地之时,可以此星局定地、风、水、火,分天地清浊。 老太监点了点头,而后身影一阵模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子亦站起身来,往神墟方向眺望,脸上落出了一丝淡淡的自信的微笑,嘴里喃喃道:“风云将起,乾坤将变,天道之争,大道之劫!” 。。。。。 莲城,莲城十里外有一座山,名叫十方山;原本十方山是一座普通的大山,唯一有点名气的便是山中十方观,因为十方观是一座有数百年历史老道观,以前十方观的观主智通道人是一个真正的道德之士;可惜百多年前智通道人仙逝之后,观中香火无继,观中弟子相继离去,时间一久,十方观的香火便如此断了,再后来,极少人来,十方观变成了一座空寂废观,到处结满蛛网,到处塌陷;近十年间,十方观连空观也不见了,十方观原来的地方,已遍布了灌木荆棘,以被老树盘根占据;原来的废观凭空消失了,连一砖一瓦都找不到;仿佛十方观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如此奇妙之事,一人所传,便八方所知;莲城新一辈的人对十方观没甚记忆,听闻也只好奇,不与记较;但老一辈的人,却在十方观平白无故消失后,都在苦寻真相;特别是城东唐家的人。 城东唐家是莲城三大家族之一,听闻百多年前的一场浩劫,唐家差点遭遇了灭门,而在那一场浩劫之中,唐家的太祖也在那个时候消失于十方山中;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一本名为《莲花经》的仙经。 知道此事的不仅只有唐家的人,还有韩家与燕家的人。 作为莲城的大家族,他们的《家族传承史》上都记载了当年的事情:那时一本仙经,扰得莲城群魔乱舞,身为皇戚夏侯家被灭门。 仙经,不知不觉中,又有仙经的谣言传出。 听此冲谣传,韩家人翻史,见上史书所传:其上有祖,名为采儿,大源三百八十九年出离,寻仙访道而去,后辈之人若有知其下落者,当引归族门;若仙道不寻,亦要寻回尸骨,归于宗庙,香火为供。 按大源国制,女子不得归于宗庙,祖宗怎么反而行之?后来见留此遗嘱之人便是韩冬,便都呈敬仰,因为韩冬乃是韩家最为强大的界境老祖,活一百零八岁。年至死之时,依旧嘱咐子孙后人,寻访韩采儿的踪迹。 与韩家一般,燕家亦有祖嘱;不过其记载是燕家公主,被唐家小人花言巧语所骗,私奔而去;若有后人寻到了此两人,引燕菲菲归祖,打断唐家老祖的狗腿云云。。。 韩、唐、燕三家,都有一些与仙有关的记载,所谓缅惦仙人是假,寻找仙缘为真;十方山的变化,让三家想到百多年前唐柏浩劫,于是三家结盟,将十方山占为己有;只可惜,任他们如找寻,都不到十方观的半点痕迹。 十方观真的不在了吗? 十方观依旧在,只不过此观只现于时光之中,莫说凡人难寻,便是神仙亦不可寻。 此时,在十方观的院子里,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打着一套拳法,没有山崩地裂的威势,也无大道杳冥的玄妙;但一招一式,手尾相连,却是非常的自然。 这是唐家拳法! 这个老人,亦是唐柏所要找寻的太祖,唐汝庭。 一百多年过去了,唐汝庭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须发皆白,一个看透世情的老人模样。 唐家的拳法以刚猛称雄,但唐汝庭此时使来,便是轻柔如风,却又无迹可寻;正在唐汝庭使拳之时,一个年青道人自道观之中走出,于院中一角,不言不语,在欣赏唐汝庭的拳法。 唐汝庭吸气收拳,而后朝着院中一点,便见虚空形物,有桌椅茶几齐现。 道人走来,与唐汝庭相对而坐,两人各饮清茶,皆未言语;哪此静饮三日,唐汝庭方才开口说道:“当年天帝代天牧人,天下大定,物阜民熙;可惜天生你与遁一:一为定,四九为易,遁一相助天帝,你说动于我与法王,鬼王伐帝,此乃命数,我不得为之;后国师出家为极乐,筑就极乐天,大祭师以此衍道三千;法王统四极,御八方;鬼王掌控幽冥,各有造化;我抛离凌宵,堕于轮回,便是想消去此间因果;故天地变化,我不与其中,见谅!” 道人并未急着开口,只是依旧静静饮茶;良久方才缓缓说道:“玄一。。。” 唐汝庭道:“我既入轮回,重生以命,已非武王,玄一与我,自然已无因果。 道人又沉默良久,道:“你既为汝庭,唐柏与你因果断之不了。” 唐汝庭饮了口清茶,没有再言因果,而是抬头朝神墟之望去,良久,方才开口道:“唐柏因果甚大,四九,莫要再参与其中了。”说完,唐汝庭站起身来,往观中走去。 茶几之外,道人手中茶水饮尽,转而也看向神墟,良久,道人方才开口说道:“汝庭不知,天意之争,大道之劫,非退避可保;天之道,四九归一,我与遁一,皆在劫中;汝庭法王,玄一太子,皆在大祭师与极乐之棋局之上,如何避之?如何避之?”,他随手一弹,一点灵光飞起,直过死亡之海,须臾之间,灵光便已入大衍宗的巨大雕像之中。 大衍宗的广场之上,此时正值四月初九,正是大衍塔开塔之日,香老正在发放檀香,当道人的那点真灵涌入雕像之中时,香老心中有感,猛地抬头朝着广场的巨大雕像看去,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祖师!” 四百四十四章,神墟隐 神墟,没有人知道神墟何时会出现世间,也没有人知道神墟什么时候会消失。 困于神墟的人,他们依旧于危险的密境之中寻找神丹,神药,还有神器,于生死之中寻找修行的机缘。 唐柏几人的消失就像无边的大海中冒起的一个水泡,没有引起半点风浪,也许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只不过眨眼间便又归于了平静。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在乎你的人将你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不在乎你的人,只不过是彼止擦肩而过的过客,是一场可有可无的风景。 时间又过半月之后,诸葛心月调养了身体,稳固了斩情的境界,于是她走上渡神小舟,对素琴仙子恭敬的叫唤了一声师尊。 她曾经因为唐柏记恨过自己的师尊,但随着斩去唐柏的情意之后,她又恢复以往的尊重。 素琴仙子的脑海中原本还有一丝唐柏的身影,诸葛心月的这一声师尊,如一柄铁锤将那一丝身影敲了个粉碎。 唐柏被斩,不只诸葛心月斩了情,连素琴仙子亦被斩了心魔。 唐柏便是素琴仙子的心魔! 素琴仙子的脸上不再有红尘欲念,她由贾府的贾玲又变回了凤阁的素琴仙子。 师徒相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彼止都点了点头。 她们都将唐柏的一切斩去了,她们依旧是她们。 这其实也是爱情。 有时候爱情比要自己性命的敌人显得更加无情。 正如这个时候,能够记住唐柏的只有莫善良。 当唐柏被万古长明灯击中炙烧之时,莫善良便知道命运的轨迹没有改变,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推算发生了。 此时的莫善良斜躺在一把黄金雕就的床椅之上,床椅之上铺着最为柔软的毛毡,上还摆着一张青玉案几,几上摆摆满了灵果与美酒。 在莫善良的身边还跪坐着六个美艳女子,每一个都是人间绝色,每一个都有着深厚的修为,她们穿着透明的纱衣,凹凸妙蔓的身材于纱衣之中若隐若现,她们本来都是大宗门的天娇,都是上天最得意的作品,都是男人渴望得到的绝世珍品,都是此时,却都毫无羞耻、如同女仆一般的在侍候着莫善良。 “唐柏死了!” 莫善良突然说道。 他身边的几个女子听到这句时没有任何反应,捏脚的依旧温柔的捏脚,捶肩的依旧在为他轻轻的捶肩;一人为其喂食,一人口含佳酿,以嘴度之。 坐于窗前的玉玲珑转过头来,看向莫善良。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莫善良就是一个陌生人。 莫善良没有看玉玲珑,依旧说道:“唐柏死了,被你师妹杀死的。” 玉玲珑摇了摇头道:“宗主是不会死的!” 莫善良伸了懒腰,在身边的女子胸前摸了一把,然后又从案几上执起酒壶,狂饮了两口,轻轻笑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快哉快哉!” 玉玲珑又转过头去。 莫善良从床椅之上站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挥,床椅上的女人便消失一空。 他走到玉玲珑身边,也静静的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条玉石筑成的廊道,廊道外又是一方亭院,院中有瑶草琪花,花开烂漫。 莫善良道:“唐柏真的死了!” 玉玲珑看向他,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淡淡说道:“你既然不爱我了,为何不愿放我离去?” 莫善良苦笑道:“不是不爱,是现在的我想要更多,当一个人的能力强大时,野心也是变得强大的。” 玉玲珑道:“可你依旧只敢躲在暗处算计,这并不是强大;再说,我并不能阻止你的强大。” 莫善良没有再与玉玲珑争辨。 不管如何,玉玲珑依旧是他最爱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已经不爱他了。 玉玲珑道:“既然不相濡以沫,何不相忘于江湖。” 莫善良摇了摇头,道:“自此以后,天机难测,命运不显,你只有留在我的身边,我才安心。”,说完,他拍了拍玉玲珑的肩膀,玉玲珑生前的女人一般,便消失在他的眼前;而后,他转过头来,目光所致,所有的一切都诡异的消失不见了,原本是亭阁深深的院落,须臾便化成了一片荒芜。 他的脸上一阵变化,转眼又化成了一个普通平凡的中年男子;他转而朝着远方望去,嘴里喃喃自语道:“神墟之行,也该结束了!”。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话声一落;便闻空中轰的一声巨,高天之上,现出一个漆黑的巨大的黑洞,宛如一个通往未知的时光隧道,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力从黑洞之中传出,辐射四面八方。 莫善良平静的看着高空的黑洞,他没有作任何抵抗,任随无形的力量将他卷起,卷入了漆黑的黑洞之中。 与此同时,神墟之中,还有更多的人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卷起,不管他们如何反抗,依旧被黑洞无情的吞噬。这些人中,有清虚子,有白小明,有欧阳红玉,有申道人,有修几,有韩采儿,有慧心,有智云大师。。。 除了莫善良,好像谁也不知道神墟发生了什么? 黑洞还在变大,不仅而在变大,还有下降,像一只巨兽张开了嘴,朝着神墟一口咬下。 还没有卷入黑洞之中的修士陷入了绝望之中,一道道身影冲天而起,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耀眼的光华冲天,光华之中,有神器,有仙器,有法器。 不是主动还是被动,不管多么强大的攻击,在这个遮天盖的黑洞下,都如蚍蜉撼树,都被无情的吞噬到了巨大的黑洞之中。 黑洞产生的吸力浩瀚无边,渡过苦海,蔓延过放逐之地,直至诸葛心月与素琴仙子山巅之上的深渊时,停顿了一下,而后轰的一声,高空的整个黑洞炸开,使得整个神墟都化成了一片无尽的漆黑,整个这神墟都与放逐之地一般,万法不存。 黑暗,没有卷入了黑洞之中的修士,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 素琴仙子与诸葛心月也是如此。 她们两人都盘坐在渡神小舟之上,面对无穷的黑暗,身心的真元都无法使用之时,两人的心绪都产了轻微的波动。 她们都想起了在放逐之地的时候。 但她们也只是想想,哪怕诸葛心月想起唐柏以血相救时,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情感,她仿佛在看一个别人的故事。 黑暗总会过去的;当天边落出一抹红霞之时,诸葛心月抬起头,素琴仙子抬起了头,原本身处放逐之地的陈安平,也从佛经的修行之中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抬起头来;而后他们看到天边红色的云彩越晕越大,一缕火红的光芒挣开了云彩的束缚,洒向了大地。 阳光,让人感觉到充满着生机与温暖的阳光。 那些没有被卷入黑洞之中,最后被黑暗吞噬的修士,又恢复了修为;他们都看到了这缕阳光;而后他们朝身边看去,发现四周的景色变的;他们身边不再是苍茫的神墟,他们有的出现在一座大山之上,有的出现在一座湖泊边,有的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人,有的突然出在世俗的赌馆妓院中,有的甚至出在一栋破烂的虚墟之中。。。 而诸葛心月与素琴仙子却依旧盘坐在渡神小舟之上,渡神小舟依旧在一座山巅上,山巅之上依旧有一座深渊,深渊的边缘依旧有一块石碑,只不过石碑刻的不是古老的神灵文字,而是刻着‘葬情渊’三个通俗易懂的大字。 第四百四十五章,修行纪事 一息桑田改,一瞬沧海变! 神墟消失,众修归来,都恍然如梦,他们并未找到仙路,有的只是鲜血,有的只是生命的凋零。 因果与恩怨纠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修行界中血流成河。 而后五月初八,天门姜氏皇朝发话,一年之后,姜氏姜灵王将行破天之举,有此期间,任何恩怨寻仇者,皆为姜氏皇朝之敌,天下共诛之。 继姜氏皇朝发话之后,五月十三,魔教教主竹马有话传出:姜灵王破天之前,任何恩怨寻仇者,皆为魔教之敌,天下共诛。 五月十九,姜灵王拜访大衍,木道人直上须弥寺,次日,大衍与须弥寺相继发话,灵王破天之前,不分正邪,任何恩怨寻仇者,皆为大衍、须弥两宗之敌,天下共诛。 一时间,修行界恩怨‘尽释’,刀光尽隐,就是修行真魔之道的魔头,也不敢造次,一个个翘首以盼姜皇朝的破天之日。 其后半月有余,时值六月初六,剑宗宣布,剑宗宗主凤九歌于神墟之中归虚,死于凤阁宗主唐柏之手,镇宗之宝‘无双剑’被夺;次日,三大隐门之一的灵域宣称:灵域域主朱大肠,于神墟之中死于凤阁宗主唐柏之手,镇宗之宝‘奈何’被毁。 一石激起千层浪,唐柏之名天下尽知,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姜灵王破天之举。 只是天门之中,谁也找不到唐柏,谁也不知唐柏是死是活? 同月十一日,剑宗广邀天下同道,七月初七,观宗主就任大典。 同月十七日,灵域广邀天下同道,七月末,观域主就任大典。 同月十八日,凤阁广邀天下同道,十月十九,昊阳旦辰之日,观宗主就任大典。 凤阁没有回应任何与唐柏相关的话题,而新任宗主的名为凤离,与前前任宗主同名,所有人都在猜测,此凤离是否就是那个曾与仙人交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凤离? 但谁也没有答案,连凤阁的弟子也不知道。 时间无息,转眼七月初七,天下众修共聚剑宗;新任宗主为剑峰的峰主—归拙。 归拙继任宗主大典之后,与大衍清虚子、须弥寺的智云大师皆有交谈,又与姜氏皇朝来人密议良久,而后发出申明:唐柏为剑宗之敌,剑宗与之不死不休;另外,又重申姜氏皇朝破天之举,此半年间,无论正邪,任何恩怨寻仇者,皆为剑宗之敌,天下共诛。 同月,灵域宗主域主祭典,神秘已久的灵域现于人前,新任域主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名为九幽;此前,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他于何处修行?连灵域的弟子,也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脸上有一块青色胎记的中年男人;域主祭典之后,九幽亦与大衍、须弥共议,而后姜氏之人交换条件,最后发出申明:唐柏为灵域之敌,灵域与之不死不休;接着重申姜氏皇朝破天之举,此半年间,任何恩怨寻仇者,皆为灵域之敌,天下共诛。 如此一来,修行界进入了一段从未有过的和平时期;但所有修士都感觉到,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都有风起浪涌之感,都感觉一场无情的暴风雨将至。 转眼十月十九,凤阁宗主大典,新任宗主果然是涅槃重生的凤离;凤离面对天下质问唐柏行踪之时,极为果断,斩钉截铁的说道:“唐柏为凤阁宗主,将永为凤阁宗主,任何与唐柏的因果,凤阁一力承担,哪怕与天下为敌。” 因为此话,归拙出剑。 因为此话,九幽论道。 只不过凤离手执神树梧桐,以宗门气运镇定了场面,挫了归拙与九幽的威风。 凤离就任宗主之后,姜灵王与凤离谈半响,凤离申明:凤阁上下,全力与姜氏皇朝共破乾坤,行破天之举。 凤离如此决断,既是意料之中,亦是意料之外。 正如凤离所言:凤凰于飞,翱翔天宇,不束于道,不屈万灵,畬田有禾饥而不食,山有恶木困而不栖;天地为囚,凤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后,姜氏皇朝天下布局: 东方青龙域:以极东庭山为角,而后延伸至青堂山、晶山为亢,又以玉水湖与东海湖为氐,以苍山与浮山为房,以青龙域祖山龙脉为心,以腹山、蜃山、鲤山,鹰山,虎山为尾,以杳山,纵山、寻山、落穴山、地平山为箕,布青龙圣灵局。 南方朱雀域:以极南炎灵山一片区域为井,延伸至大兴林、小兴林为鬼,又以南域最高的山峦岳山为柳,以普陀山、小竹山、大行山为张,再往两边分行,左往到十一夫山、葬神峰、皇山,清水河、南无山一直延伸到商山;右往丘水,桐山、岛安、六为、湖东、直至天子山为翼,又以七水名、湄山、猩雄山、轩留山、麻溪等为轸,前后左右贯穿了整个朱雀域,布下朱雀圣灵局。 西方白虎域:以神长山为奎,以九德、气生、着犳为娄,以母居、齿喜、蓬松为胃,以玉胜、灾厉、五刑、之丘,里没为昴,以洵水、黑水、多粟为毕,以丹沙、青石、黄雄、锐峰,百剑为嘴,以留山、帝昊、兽都、磈氏、落影为参,上合星宿,导引庚金之气,布白虎圣灵局。 北方玄武域:又以金石青峦为斗,以黄水、谷汤、山神、黄口、精红为牛,以脚和、膀浑、沌知、道江为女,以泑山、天里为虚,以颈石、南是、瑜玉、北站为危,以在留山、西山、望阳山、管山为室,以第三山之首尾,从吾山到梅山止,共三十三座山峦,经七千七百四十九里为壁,形成圣灵玄武局。 此局上合星象,下合地理,乃天地之局。 欲破乾坤,必同天地之力。 而后,姜灵王于沉阴之地闭关,木道人布为其布下九阴极阵,引天门死气于极阵之中,助姜灵王突破僵变。 数月,大衍又传出消息,巽云峰弟子欧阳红玉修行真魔之道,被逐驱大衍宗,其后因果,皆与大衍无关。而后,剑宗亦有消息传出,守剑阁弟子剑十九脱离剑宗。 。。。。。。 第四百四十六章,(终章)破天 随着姜灵王破天的日子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也绷得越来越紧,就连空气也仿佛变得沉重起来,让人感觉窒息。 没有人喜欢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 没有人愿意低人一等。 没有人愿意被人称之为囚徒。 比死更让人难已忍受的便是尊严受到践踏。 姜灵王破天,破的不是滋生万物的天,他要破的是仙帝玄一的天,破的是笼罩整个天门的乾坤大阵,破的是一个数万年来形成的一个无道囚笼。 四月十八便是木道人为姜灵王选好的破天之日。 转眼便是四月十八,无数修士自四域齐聚天门,他们不仅要见证这一场旷世之举,他们亦是见证自己的希望与寄托。 这一日,天门大陆没有正魔邪恶,有的只是万众一心,有的只是希望。 四月十八,晴空万里。 姜氏皇朝的云江之上迸射出了无尽的金光,天空之城将整个云都宣染成了一片灿灿金色。 这是来自姜氏皇朝的气运力量。 与此同时,云都之中传出一声巨大的吼声,声音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凶煞之气,音波化成滚滚气浪,直往高空而去;在无边的云海炸开,使得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征兆,天降地升,天地似要重合于混沌。 这不是错觉,而是整个天空之城都在极速的上升,空间的乌云也越积越厚,天也越降越低。 压抑,无比的压抑,就像将人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然后将笼子里的空气抽干。 升坛! 淡淡的声音自云都之中响起,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自无尽的金光之中走出;他手执拂尘,风淡云轻,仿若破天一事,如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人声音一落,天空之城升腾起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而这些符文之间又分为五个方位,每个方位又都囚禁一人。 仙人! 祭坛之上囚禁的竟然是五位仙人,无数人惊呼出声。 当年素琴仙子成仙,玉秋、若巧、莲蕊、仙兰、泽当、皓阳六大仙人下凡,唯有皓阳逃过了姜氏皇朝的追捕,不过最后死于神墟;谁也没有想到,姜氏皇朝追捕仙人,竟然想要祭仙! 高空,雷海沸腾了起来,无穷雷电纵横交错,似在愤怒姜氏皇朝的判逆。 木道人面无表情,依旧淡淡道: “祭,开天门!” 而后,他手中的拂尘一挥,便见祭坛之上,无数符文化成一根根银光锁链,没入五大仙人体内,一种来自灵魂的哀吼自五仙口中传出,与此同时,浓郁的仙灵之气于祭坛之上聚而不散,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祭坛上的哀吼声渐弱,五大仙人的仙灵之体化于无形,聚而不散的仙灵之气化成一根通天光柱,猛的朝着高空的云海撞去。 轰! 天地震荡,虚空震荡,雷海震荡,天空之上,无尽乌云被凝聚的仙灵之气撞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后又咔嚓一声,黑洞之中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现出了苍茫茫的炽白一片。 “谁?” 冷漠无情的声音自裂缝之中传出,而后高空的雷电似受到命令,千万道炽白的电光,自天而降,欲将云都变成了一片雷海;声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天地至高无上的势,充斥着不可抗拒的毁灭气息。 这种势是天地大势,是至高无上的权势,这是一种主宰众生生死的强势,如此强势之下,云都观礼之人:修为稍弱者皆以跪倒于地,不敢生出丝任反抗,不敢有丝毫不敬。 “拙!” 一声道喝,一方玉玺自云都天空之城飞起,于空中越变越大,玉玺之上雕刻的八个古老的文字,夹杂着姜氏皇朝的气运与功德,朝着无尽的雷电封印而去。 与此同时,姜灵王缓步而出,他高大的身影,就如一座高耸的大山。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雷海,望着被仙灵之气轰开的裂缝,而后又猛的一吼,随着他的吼叫,他的身体不断的变高变大,仿佛要变得与天齐高。 一根银白毛发自他体内长出,他的双眼就像高悬于空的两个血红太阳,他的獠牙就像两座倒悬的山崖,他的整个身体就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僵体,这才是闻名天帝时期万法不侵的僵体。 吼! 姜灵王又是一声大吼,他飞身而起,巨大的身体直上雷海云宵,伸出铁甲一般的巨手,直入空中的裂缝,然后猛地一分。 又闻咔嚓声起,裂缝不断的变大,无数观礼之人自裂缝之中看云,他们看到的不再是炽白的光芒,他们从裂缝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找死!” 裂缝之中,一根手指自裂缝之中压来,那晶莹玉透的手指如同天柱,就欲点于姜灵王的眉心。 云都,木道人一见,随手扔出了手中的拂尘,自裂缝中穿过,化成了一座白茫茫的雪山,挡住了巨大的手指。 姜灵王再吼,如同一只失云理智的野兽,他的身体再一次变大,双手猛的一撑,裂缝再一次变大;仿佛将天空分开成了两半;与此同时,在临接东域的死亡海中,无数岛屿纷纷碎裂,整个死亡海的海水蒸发一空,融化在已被撕裂的上天。 乾坤阵,谁也想不到,笼罩于天门大陆的乾坤阵是以死亡海与无数岛屿布下的阵基。 浩瀚无边的力量化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自天而降,使得整个天空都随着这股力量猛地压了下来。 木道人眯了眯眼睛,双脚微微一踩,笼罩云都的气运往四方辐射,往东直往青龙域,使得整个青龙域都是地动山摇,一声巨大龙吟传遍了整个天门大陆;一条横跨整个东域的巨龙,以东庭山为首,面向中域天门,俯首云都;金光往南,南方然热气升腾,一声唳鸣,自火灵山起,地火升腾,化形一只巨大无比的火红雀鸟,散发着滔天的火光,便得整个南域仿佛成了一片无边的火海;金光往西;以神长山为虎首,而后山峦起伏变化,一声虎啸,卷起无穷飙风,庚金之气化成刀光剑影,天门所有神兵法器铮鸣,整个西域都是一柄白虎之刃;金光往西,又以金石青峦、黄水、谷汤、山神、黄口、精红、脚和、膀浑、沌知、道江,泑山、天里、颈石、南是、瑜玉、北站为神龟,以留山、西山、望阳山、管山为室、第三山之首尾,从吾山到梅山止,共三十三座山峦,经七千七百四十九里为黑蛇;整个北域皆化成圣灵玄武之象。 以天门气运相引,与星宿二十八星相合;无极星光,与大地之力,呈天极四象之力,猛地撞上了那无形的大网,撞上乾坤化天之阵。 这是真正的天地相撞,轰轰隆隆的爆炸声四起,冲天的岩桨,滔天的洪水,无情的飚风,极致的冰寒,整个天地,仿佛一瞬间化成了混沌,地风水火肆虐、风雨雷电纵横,莫说凡俗之人,便是无数修者,亦挡不住如此混沌的力量,在无情的天地之力化成虚无;而撑开天的姜灵王,也猛的爆开,化成了一场滔天的血雨。 这不是破天,这是一场以整个天门生灵的祭祀。 天已破碎,天门大陆也随着破碎开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无穷生机,与整个天门的死气混合在一起,如同天堂与地狱同存。 身处混沌一般的世界中,木道人依旧风淡云轻,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方棋盘,而后往混沌之飞去。 棋盘化成了大地,又是轰轰隆隆的震响,形成了四极;棋盘以东,形成了东域;棋盘以南,形成了南域,棋盘以北,形成了北域,棋盘以西,形成了西域;棋盘的棋子,化成了一座座城池,城池之中,人来人往,那些原本消失于破天之时的生命,又重现人世之间。 魔教依旧在,三域依旧在,四宗依旧在,就连化成血雨的姜灵王,也依旧在云都之中。 天门大陆依旧是天门大陆,天门大陆又是新的天门大陆;是有了大道存在的天门大陆,是从另一个世界开始的天门大陆。 至此,此书完结! (这一本书成绩不好,写到后面,连我自已也不喜欢了;一年来,写得也累了,称年末休息一下,此书也做个段落了;在此谢谢责编肉松,这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