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有喜》 第一章 刚穿越就被退亲了 http://.biquxs.info/

“花家的!你家那胆小鬼外甥女被人糟蹋了!!”一道尖锐的嗓音在花家小院外吼了几嗓子。 花家小院的柴米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的妇人闻声,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定身一看,竟然见村长刘叔和王寡妇的儿子王大壮抬了个破席子过来。 那破席子中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张脸被石子划得满是血痕,手臂上,大腿上的衣衫都破烂不堪了,浑身都是被草条划伤的痕迹,正是她的外甥女花满溪。 “啊,满溪啊,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啊!不过是去山上挖个野菜,怎么弄成这样了!”花大嫂一张脸煞白,伏到花满溪跟前,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颤抖。 虽然是外甥女,可她娘亲生下她后就去镇子上做帮工了,花满溪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大,比自己两个儿子都要亲! “花大嫂,满溪遭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们两家的婚约是断然不能继续了,今日满溪这样回来,多少人都看见了,我丁家丢不起这个脸!我要退亲。”刚才报信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花满溪的未婚夫丁秀才的娘亲,赵氏。 “你说什么?”花大嫂闻言脸色更白,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地哀求道,“当初你们家丁秀才的命都是我小姑子救的,现在满溪出了事儿,你就要来退亲,你也知道,满溪一心将丁秀才当成未来夫君了,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刚被糟蹋了,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家又退了亲事,满溪胆子一向小,万一想不开—— “她都被糟蹋了!这么抬回来,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家书青现在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老爷,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怎么可能娶一个名声有污的村姑?我家书青这模样,要什么良家女子找不到!”赵氏拔高了声音,鄙夷地哼了一声。 当初书青有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是花满溪的娘亲借了她二两银子去请大夫,也因为这个恩情,两人定下了娃娃亲,可谁知道这个花满溪长大了,竟是这么个性子,又蠢又笨,胆小如鼠,白日里别人说话大声点儿都能将她吓哭。 她早就存了退亲的心思了,但碍于儿子的名声不好开口,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简直是天助她也啊! “花家的,丁家大娘说得有道理,满溪被糟蹋了,人家丁秀才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娶个不清白的女子为妻?”一边站着的村长出面劝了一句。 “是啊,花大嫂,人家丁秀才,以后是要做大官的,哪儿能结你们这一门穷亲戚啊,这不是教人笑话吗?”那幸灾乐祸的王寡妇别具心思地瞄了躺在席子上的花满溪一眼,催促道,“赶紧退了亲算了,别得罪了人家丁秀才!” “赶紧将我们家书青的庚贴和信物还回来!还有定亲礼五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赵氏见花大嫂脸色苍白,纤瘦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故意逼迫道。 五两银子,那五两银子她本是放着要给花满溪做嫁妆的,可前两月,当家的干活摔断了腿,花满溪执意取出来请了大夫,她哪里还有五两银子? 花大嫂急得直掉眼泪,唯唯诺诺地看着赵氏,哀声道:“丁家嫂子,真的没得商量了吗?那定亲礼,我都给当家的治伤了,现下是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了?”赵氏刻意拔高了声音,“既然你们拿不出定亲礼,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这个丫头照样嫁进我们丁家,但不是嫁给书青,是嫁给我们家二娃。” 丁家的二娃,虽然是丁秀才的亲弟弟,可那是个傻子啊!平日里吃喝拉撒都要伺候的,有时候还会发疯打人! 满溪嫁过去,一辈子不就是完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席子上的花满溪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转醒了,脑子里也梳理清了原主的记忆。 这个小村姑与她一样,名唤花满溪,命却是个不好的,她娘亲叫花兰香,不知怎的大了肚子,要死要活硬是将她生了下来,为了养活她,就到镇子上的大户人家打工去了,将花满溪交给了她的大舅和大舅母看顾。 大舅和大舅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有两个儿子,本来日子虽然清苦,也还算过得下去,但两月前,花家大舅在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将所有家当的拿去请大夫治病了,虽然腿后来是治好了,却是落下了病根,有些瘸了,好多活计都不找他了,只能靠耕着家里的两亩田过活。 而这原身,虽然胆子小了些,却是个孝顺的,时常上山挖些野菜回来吃,谁料,今早照常去摘野菜时,她竟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活活呛晕后,又将她滚下了山崖,一命呜呼了。 而现代的花满溪,也因为商业对手的妒忌被绑架,活活注射了毒药,穿到了她的身上来。 “大舅母,丁家大娘,别吵了。”花满溪从席子上爬起来,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幸得没有伤着骨头。 “满溪,你醒了?”花大嫂见花满溪转醒,眼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哭道,“我苦命的满溪,苦命的孩子啊——” “好了,既然人醒了,也不用请大夫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吧。”赵氏见花满溪转醒,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已然是端起婆婆的架子了。 “丁家大嫂——”花大嫂急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给赵氏叩头,“丁家大嫂,你行行好吧,满溪一门心思都在丁秀才身上,你要她嫁给二娃,她定然是不同意的,你行行好吧——” “舅母,你先起来。”花满溪见大舅母都被逼得下跪了,赶紧上前拉她起来,有些心酸,这花家是真穷啊,她也是真爱这个外甥女。 她前世虽然风光,却是个单亲的孩子,从小就希望有个疼爱自己的娘,这个舅母,许是老天给她的补偿呢。 “不,不行,不行!”花大嫂紧紧攥着花满溪的手,咬了咬牙哭了出声,“满溪,不能答应她,那丁二娃,丁二娃他,他是个傻子啊!” “花家的!”赵氏最不愿意别人说她小儿子是个傻子这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花大嫂,转而又对花满溪厉声道,“你现今身子不干净了,谁还愿意娶你?能够嫁给我们家二娃,是你的福气!” “花大嫂,你们便应了吧,对大家都好。你既然拿不出定亲礼,满溪又这样了,不如听丁家的吧。” “是啊,满溪都这样了,谁还愿意娶她,虽然丁二娃是傻子,但丁秀才有前程啊,日后丁秀才做了大官,还能不管丁二娃吗?” 周遭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硬是将花大嫂逼得哑口无言。 “还有啊,虽然我答应她嫁给二娃,但她已经不是清白身子了,什么彩礼酒席,那是不可能有的,收拾两套衣服便跟我回去了。”赵氏咄咄逼人。 花大嫂一听,几乎气得要晕死了过去,这是拿五两银子买了满溪啊!哪里是娶亲! 花满溪听了赵氏的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安抚地拍了拍舅母的手,上前了一步,对着赵氏道:“丁家大娘说得对,丁秀才人中龙凤,的确不能娶个无知村姑,今日各位叔伯都在这里作个见证,这门亲事,我答应退了,我们双方归还信物,日后婚娶嫁人,各不相干。” 花满溪这一出声,倒是将在场的人都吓着了,谁不知道花家这外甥女向来胆小蠢笨,说话都有些支吾结巴,又是一心仰慕丁秀才的,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是奇怪了! 赵氏冷笑一声,姿态高傲道:“好啊,今日我来,就是要退亲的,既然要退亲,那就把定亲礼和庚贴都拿出来。” 就花家这条件,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花满溪,注定是要给她二娃做媳妇的!赵氏心里得意无比。 “丁家大娘,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定亲礼给我舅舅治腿了,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花满溪抬头看着赵氏,神色平静地说道。 “既然拿不出来,那你还不快快收拾东西跟我回丁家去做二娃的媳妇?我们两人,还是有婆媳缘的,虽说书青你是配不上的,但嫁给二娃,日后书青飞黄腾达了,定然也不会忘了你和二娃的,嫁去我们丁家,那是享福的。”赵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之极了,这真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既帮书青退了亲,又给二娃娶了媳妇,还平白得了宽厚的好名声! 花满溪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目光淡静地看着那丁家大娘,缓缓开口岔开了话题,道:“丁家大娘,当初我和丁秀才定亲,是因为我娘亲借了二两银子给丁家吧?” 赵氏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说,脸上神色却依旧倨傲,扬起了下巴道:“是又怎么样?那二两银子,我们不是已经还了吗?” “是还了,但我娘借银子的时候,我才两岁,你们丁家还银子时,我都十岁了。”花满溪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定亲礼,是年头送过来的,本想年底成婚的,到现在,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我想请大娘看在我娘曾经的恩情上,这五两银子就当是借给我们花家的,我们会尽快将银子还上的。” 第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http://.biquxs.info/

赵氏想不到一向蠢笨的花满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破了她这完美的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借这五两银子借八年?二两银子跟五两银子能比吗?你们花家这是要赖账了!” “丁家大娘言重了,我们花家绝不赖账,但我也绝对不嫁给丁二娃,这退亲的银子,我们花家一定会尽快还上的。”花满溪一字一顿地说道。 “尽快?三年还是五年??”赵氏拔高了嗓音,用手指着花满溪,“好啊,你个死丫头,倒是看不出来还有这般心机!你要是拿不出银子,就马上嫁给二娃!” “所以退亲不是大娘的目的,让我嫁给丁二娃才是大娘的目的?”花满眨巴了一下眼睛,泪水汪汪地抬起眼,对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道,“各位叔伯评评理,丁秀才考了秀才,看不中我也是常事,可我不过是滚下了山崖,这丁家大娘就编排我被糟蹋了,气势汹汹来退亲,这就算了,明知我大舅前两月摔断腿花光了家里的积蓄,非要拿着这五两银子逼我嫁给丁二娃,当初我娘亲借她二两银子,她拖了八年才还,我们从没有催过一句,如今她却不肯宽限我花家一些时日——” 花满溪连哭带诉,泪水涟涟,十分的委屈。大家都知道她心系丁秀才,被赵氏这么一逼,真是兔子都咬人了! 换了从前,满溪只有讨好赵氏的份,哪敢顶撞她? “这,满溪真的被糟蹋了吗?”周围看热闹的一个妇人问村长刘叔。 “不知道,我上山看到她就这样了,在村口碰到丁家的,她说这模样肯定被糟蹋了——” “我看啊,是丁家想借机将满溪嫁给那个傻子吧,才寻了这么一个由头,山上哪有什么山贼——” 周围的议论因为花满溪这几句话顿时变了风向,赵氏不想她竟然会拆了自己的台,神色青白交错,十分难看。 她识趣地退了一步,道:“死丫头,你不要乱说!我何时不答应宽限你了!就按你说的,银子就当借给你了,但这亲事是必须退了!将庚贴还来,如果一个月后还不上银子,那我就来要人!” 若是今日没有退成这门亲事,那书青定然会恼了自己的! “一个月?”花大嫂神色慌乱地看着赵氏,哀求道,“能不能再宽限些,一年行不行?一个月,我们哪里拿得出五两银子——” “宽限?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了!我们家书青马上就要去赶考了,不能再宽限了!若是不能筹到银子,就让她抵债!”赵氏将手里的庚贴扔给了花满溪,厉声道,“赶紧将庚贴取来!退亲!”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挣来五两银子了,丁家这样的人家,打死她也不会嫁的。 花满溪赶紧从身上掏出了丁家的信物,一个银镯子,递还给丁家大娘:“丁家大娘,这镯子还给你,舅母,快去取丁家的婚书和庚贴来吧。” 花大嫂见满溪居然如此平静,忧心忡忡地地回了房间,将丁家的东西取了出来还给了赵氏。 “村长,里正,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家作个证,一个月后,我来取银子,若是拿不出银子,花满溪就嫁过去伺候二娃!”赵氏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这才拿着信物大摇大摆地走了。 花满溪被糟蹋了,赵氏来退亲,这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桃花村,花大嫂一整日眼睛都是红的,给花满溪涂药膏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道:“满溪,你真的,真的被糟蹋了吗?” 花满溪摇了摇头:“没有,我在山上挖野菜,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将我摁晕了,然后将我推下了山——” “这——我们花家一向老实本份,没有跟别人结过仇!是谁要害你啊!”大舅母眉间愁云惨淡,低声叹气道,“五两银子,一个月,我们家里是拿不出来,但是舅母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的!要不,你先跟大杨成亲吧?” “舅母!大杨是我亲表哥!我当她是亲哥!”花满溪一时激动,痛得撕的一声,“银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忧心。” “你,你是不是还想着丁秀才?庚贴都还给他们了,这亲算是退了,你日后不要再想着他了——”大舅母叹了一声气,本想着那丁秀才模样周正,学识也好,外甥女是个有福的,不想最后竟然弄成这样—— 花满溪哪里是惦念那个负心汉?她是看着这一贫如洗的花家,实在是犯愁。正要回答,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我,我饿了,舅母。”花满溪捂住肚子,有些尴尬。 想她天朝一个赫赫有名的美食家,从来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现在居然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了! “我马上给你拿吃的。”大舅母抹了一把眼泪,这才站起来往灶房去了。不一会,她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碗,端着一碗隔夜的红薯。 花满溪剥了皮,吃了一口,实在是咽不下去啊,她前世是个著名的美食家,吃的都是精细菜肴,这红薯难以入口。 “舅母,我去灶房烧火,做两个饼子吧。”花满溪站起起来,“这红薯都凉了,吃了肚子不好受。” “那我给你煮碗粥吧,你这身还有伤呢。”大舅母一脸心疼地看着花满溪。 “不碍事,你帮我烧火吧。”花满溪前世是单亲家庭,只有爸没有妈,一直很羡慕别人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这个妇人虽然只是原身的舅母,可却是真心疼爱原身的,既然她替原身活了过来,一定会好好孝顺她,将花家带出困境的。 到了灶房,她将那碗蒸好的红薯去皮,然后用擀面杖舂成红薯泥,抓了一把面粉搓揉,本想加些糖的,但是翻遍了厨房都没有找到。 随后,她将揉好的面团切成大小一样的面剂子,再压成饼状,那边大舅母的柴火已经烧得旺旺的了,花满溪下了一些油,不敢下太多,油热了便将饼子放到锅里炸至两面金黄。 捞出饼子控油,她又将锅里的油舀起来,倒回了油盆中。 “满溪,这个饼子你以前没有做过——挺好吃的,红薯居然可以做得这么香?”大舅母有些惊异。 刚出锅的红薯饼外表酥脆,内里香甜软糯,花满溪饿极了,一连吃了三个,剩下的几个,舅母只吃了一个,其他的都留着,看来是给小表弟花小松的。 “这是我娘写信告诉我的。”原身的娘就在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做帮厨,虽然不能回家,但经常会和花满溪通信,早前大舅腿脚还没有伤的时候,大表哥去念过几年书,回来教过花满溪和表弟小松识字,但是大舅出事后,家里没了进项,表哥也不能再去念书了,反而跟着村里的木匠做工,因为是个学徒,只管温饱,没有工钱。 “哎哟,这是吃的什么,挺香的啊——”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花满溪。花满溪和大舅母都起身往门口看去,门口来了一个妇人,穿的也是一身粗布,却比大舅母要光鲜些,根据原身的记忆,这是她的二舅母花王氏。 二舅母跟抬着她回来那个王大壮是一家的,虽然早早死了大哥,但是她那个大嫂王寡妇却是个厉害的,是桃花村数一数二的泼妇。 “弟妹有事吗?”大舅母知道二舅母的性子,贪图便宜,正想将那几个饼子藏起来,二舅母的手却快了一步,直接拿起一只红薯饼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竟是香软可口,不由得道:“看来大嫂家里并不是那么穷吗?这吃的挺好的。满溪的定亲礼湊出来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舅母心里气极,却是个不善言辞的,眼看着她又伸手去拿,急在心里,却又不好意思喝住她。 “二舅母说笑,大舅家里什么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定亲礼凑不够呢,要不二舅母借些银子来?还有这饼是给我吃的,大舅母生怕我受了伤,不好跟我娘交代。”花满溪话毕,将桌面上的饼子端了起来,递给大舅母,“大舅母,我吃不了这么多,留给小松吃吧。” 二舅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这次却没有撂面色,反而笑吟吟地近了一步,将一个篮子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鸡蛋,给满溪补身子的。”她上下打量了花满溪一眼,令花满溪心里咯噔一声。 这眼神,就像是在挑菜!她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鸡蛋,给满溪吃?”大舅母不可置信地看着二舅母,今儿这太阳是从西边起来了? 二舅母讪讪地笑了笑,开口道:“这鸡蛋不是我的,我家里哪有这么多的鸡蛋?这是我嫂子的,我听说满溪被丁家退了亲,想给我那侄子说说,大嫂要不将满溪嫁给大壮吧?我大嫂家里虽然不富裕,大壮年纪也大了些,可总比丁家那傻子好吧?我大嫂说了,若是你答应,丁家那五两银子的定亲礼,她就给满溪出了!” 花满溪嘴角一抽,果然是没好事!那王大壮岂止是年纪大了些,简直是大了一轮好吗?她这身子现在才十五岁,那王大壮都快三十的人了,况且王寡妇是出了名的泼辣蛮横,嫁去她家岂有好日子过? 而且王大壮好吃懒做也是出了名的,整日偷鸡摸狗,要不怎会快三十都没有讨到老婆? 大舅母看了看那篮子鸡蛋,又瞧了瞧花满溪,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多谢王家嫂子的厚爱,可是这,这个事先缓缓,等当家的回来再商量,我拿不定主意。” 二舅母见她居然没有马上答应,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她家嫂子之所以肯出五两银子给他们还定亲礼,不过是图着花满溪听话,娶了回去,怎么搓圆捏扁都行!而且她身子被糟蹋了,五两银子就当买个人了,什么彩礼酒席都省了!算下来也不亏! 第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http://.biquxs.info/

“大嫂,你可要想清楚了,反正满溪都这样了,不如早些定下来,让她搬到王家住,你留着她,万一丁家再来闹,不要银子了,非要她嫁给丁二娃呢!那可是个傻子!” 那王大壮比丁二娃又能好得哪里去?丁二娃是个傻子,那王大壮是个偷鸡摸狗的,万一不小心犯了事,没得让满溪也受牵连! “满溪怎样了?满溪没有被糟蹋!还是清清白白的!”大舅母实在听不下去了,将她的鸡蛋往前一推,气得手指头都在发颤,“弟妹!满溪也是你的外甥女!那王大壮是什么货色,你自己知道!日后别再来说这事了!否则我告诉当家的!” “哎哟!你还看不上我家侄子!你当满溪还是什么新鲜萝卜皮!没被糟蹋,没被糟蹋丁秀才会退亲!我呸!好心当成驴肝肺!等着嫁给傻子吧!”二舅母气冲冲地抄起鸡蛋,朝着大舅母和花满溪吐了一口口水。 “你——你——”大舅母气得不行,花满溪干净上前扶着她,低声安抚道,“大舅母,别气了,嘴巴长在她身上,她怎么说我们管不着,我没有被糟蹋,这事日后我定然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这孩子似乎愈发懂事了,也沉稳了许多,大舅母只当她是被退亲一事刺激的,愈发心疼。 二舅母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挎着鸡蛋篮子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嫂子王寡妇家中。 “怎么,事儿成了吗?”王寡妇只有王大壮一个独苗,丈夫又早死,早就想娶媳妇了,可是王大壮好吃懒做,又偷鸡摸狗,没有一个姑娘看得上他,她今早见丁家退亲,她就想到了让王大壮去求娶花满溪了,所以火急火燎地叫来自己的小姑子去说媒。 “没成呢!人家看不上大壮!”二舅母将鸡蛋搁在了桌面上,恨恨道。 “什么?她一个被糟蹋的姑娘,又被退了亲!竟然不答应,她是想要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吗!”王寡妇也料不到,当即气得跳起来,就要往花家去,“我要亲自去问问李翠娘!” “嫂子,嫂子!等等!”二舅母却拉住了她,眼珠一转,凑近她耳边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这边,花家的破旧院子里,花满溪刷了碗后,又自己烧了水,打算洗个澡,却在打凉水的时候,机警地瞥见墙头上似乎有人在埋伏! 她心里一惊,不是谋害原主的那些人吧?难不成是听说她没死,又找上门来了?原主不过是个小村姑,怎会招惹了亡命之徒? 顾不得这么多了,花满溪小心翼翼地躲在了围墙下的葡萄架里,抓了一把沙子。 噗通一声,脚步声落地,是那人翻墙下来了。 只有一个人,还好对付。 花满溪正打算动手,却借着月色看到那人一身粗布,背影也有些眼熟—— 这是——王大壮! 好啊,前脚说亲,后脚倒是摸进院子里来了,是想着明的不行,便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赖上她了! 花满溪恨得咬牙切齿,瞥见了水井旁边的换洗衣裳,忽然低声道:“大壮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声音清甜,又带着一丝羞怯。 王大壮猛地回头,花满溪脸上涂满了药膏,看不清容颜,但十几岁的少女,身姿窈窕,最是婀娜,纤腰细腿,盈盈可握。 “花家妹妹……”王大壮起了色心,笑着靠近了花满溪,“妹妹你专门等我呢?” “是二舅母说你会来的。”花满溪微微垂下头,状似害羞。 “姑母是可怜我们呢,若不是你那大舅母从中阻拦,我们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委屈妹妹了,待我们成事后成了亲,我绝对会对妹妹好的。”王大壮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花满溪等的就是他靠近,手一扬,将手中的沙子撒了出去,王大壮双眼突地进了沙子,又不敢叫出声,花满溪趁机拿了水井边要洗的衣裳蒙住了他的头,快狠准地拿起挑水的扁担就开揍。 “捉贼啊,捉贼啊,有贼!”花满溪一边痛揍王大壮,一边大声叫唤。 大舅母和大杨小松刚吃完晚饭,还没有睡觉,闻声而来,也抄起了家伙加入了揍人的行列。 可怜那王大壮,本来还在做着美梦,如今被一顿暴揍,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想自曝家门,又觉得丢人之极,只能忍着不吭声,待他们松懈了好趁机逃走。 谁知刚才花满溪吼了那几嗓子,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乡里乡村的,虽说平日都有些绊子,可真到了捉贼喜丧这些大事,还是要来看看的。 花满溪他们几人刚停下来,几个邻居便撑着火把过来了,村长走在前头,急忙问道:“花家大嫂,听说你家院子进了贼?” “是啊,我刚洗完碗,就看见他偷偷摸摸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我便扯了表哥一件衣裳趁机罩住了他,叫来舅母他们打了他一顿。”花满溪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低声道。 “幸得我和大杨都没有睡,若是睡了——”大舅母也连连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村长,你赶紧将这贼人押送去祠堂吧,明日报官。” 王寡妇和二舅母也都听见了消息赶来,心知那是王大壮,如何能让他们扭送去祠堂?去了祠堂就是一顿板子伺候,更别说明日要送官府了? “村长,大嫂,别,别,那是大壮啊!”王寡妇朝着二舅母使了个眼色,二舅母心中尽管百般不愿,却还是挤上前来,拉住了大舅母的手。 谁让她是拿来了王寡妇的媒人钱呢,这个馊主意,可是自己出的! “王大壮?”村长听了这个名字,眉眼便是一冷,这个王大壮整日里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已是惯常了,他碍着他爹早死,又跟自己是表亲,若是报官了,家中便只得一个寡妇了,又没有成亲,不忍断了这一支的香火,好几次息事宁人了! “王寡妇,上次他偷了老李叔的几只鸡,你是怎么保证的,才不到半月,他又来偷东西?你让我怎么跟村子里的人交代?这次不行了,一顿板子绝对是少不了的!”村长冷冷地剜了王寡妇一眼。 “村长你消消气,消消气,这次大壮不是来偷东西的!”二舅母赶紧分辨道,“他是来送东西的,听说我外甥女被退了亲,他有心结亲,但是我大嫂又看不上他,所以想偷偷送些银子来给满溪补身子。” 花满溪听了这话,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啊,这都还能扭转一局?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二舅母了。 不就是扯谎吗?谁还不会啊? “可是,可是我看到他朝我们家的鸡窝走去了,还开了门——”花满溪指了指刚才打王大壮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踢翻的鸡窝,“若是来给我送钱,为什么要翻我家里的鸡窝?分明就是想偷鸡的!” “这个王大壮,上次就是偷鸡,这次又来偷鸡,他家里就不能养几只吗?” “那王寡妇懒得很,要是养了鸡,院子不得满是鸡屎啊——” “算起来还是亲戚,这事儿居然也做得出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听得王寡妇和二舅母一张脸都快要挂不住了。 “来人啊,将王大壮押去祠堂,打二十个板子,并签下悔过书,若是再有下回,定然送官!”村长咬了咬牙,吩咐道。 “舅舅,你可是我舅舅啊——”王大壮上次的伤还痛着呢,又要挨板子,当下恨那花满溪,是恨到骨子里去了,等他养好了伤,不将这仇报了,他把王字倒过来写! 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各种波折,花满溪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也管不得条件简陋了。 次日一早,鸡鸣的时候她就起来了,给身上涂满了药膏,打算去外面寻些来钱的门路,尽快将五两银子筹到。 然而,还没有出门,就跟小表弟花小松撞了个正着。 “姐姐,你起这么早?你还有伤。”花小松比花满溪小五六岁,是花满溪带大的,与她感情最好。 “你也起这么早干嘛?”花满溪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我——村长的地里进了虫子,很多,他请人捉虫子呢,捉完了那虫子能有五文钱,我把这活儿揽下来了,我想多挣些银子,不想姐姐你嫁给傻子——”花小松越说声音越低。 花满溪心里很是感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应当去学堂念书的,而不是去田里捉虫子啊!她得赶紧挣钱!让小松早日去学堂念书! 当务之急,是先要将债务还清了,远离丁家那家人! “小松,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捉那虫子也快些,等到中午我再回来煮饭给舅母吃。”花满溪说道。 “好。”花小松点了点头,走在了前头。 两姐弟有说有笑,顺着林荫小道穿过了青葱田埂,一路到了村长家的水田。 村长家是村里的大户,水田有好几亩。 “表姐看,就是这虫子,咬坏了好多庄稼呢,村长都气得冒烟了!”花小松跳进田里,捉起了一个黑壳虫子递给了花满溪看。 花满溪定睛一看,嗬哟,这不就是田螺吗?不是要拾虫子吗?她有办法了!这五文钱算是可以挣起来了! 第四章 姐弟挣来五文钱 http://.biquxs.info/

“来,小松,快来!”花满溪奔了过去,就地折了两张大大的圆叶子,将田里的田螺都捡到了叶子上。 “表姐,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捡这虫子干什么?”花小松虽然不解,却还是走了过去帮忙。 “小松,你想吃肉吗?”花满溪问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嘴馋的时候,哪有不想吃肉的?花小松赶紧使劲地点了点头。 “小松,你看这田里这么多的田螺,靠着我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捡完呢,这样吧,你去村里叫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就说叫他们来帮忙捡这虫子,晚上我们请他们吃肉。”花满溪道。 “可是我们家的肉不是要留着爹回来才能吃吗?”花小松有些犹豫。 “不怕,表姐自有办法。”花满溪露出了一个笑意,”这个虫子啊,其实叫田螺,是很好的一个东西,表姐会做,你只管叫小伙伴来捡这虫子,捡到拿回家给我,我晚上一定请你们吃肉。” “那,那太好了!”花小松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一溜烟似的跑到村子里叫人了。 花满溪自己先是捡了一会儿田螺,将几张叶子装得满满当当的,又用些野藤裹了起来,抱着回家去了。 她才将田螺放到了水井边,开始清理,做田螺可是个繁杂的活儿。 她先打了好几桶的水上来,将田螺倒进桶里,又去厨房抓了一把盐巴撒了进去。 本来在现代的时候,田螺这些东西,是要放在桶里养两天,让它吐掉脏污泥垢才烹饪的,但是这古代山清水秀的,时间又紧迫,花满溪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洗田螺的间隙,她又去院子前面的菜园子中摘些菜,大舅母的菜园子都是原身在打理的,种了不少蔬菜。 现今时值八月,农村有七月葱八月蒜,秋前萝卜秋后菜的说法,所以菜园里青葱茂盛,蒜苗冒尖,还种了不少的马铃薯,红薯,玉米,茄子,节瓜,豆角,白菜,芥菜—— 花满溪一下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一片红薯叶上。花家养了一只大年猪,种这么多的红薯,是给猪做猪食的。可是前世她吃过不少红薯叶,红薯叶在广东更是家喻户晓的青蔬,只消放上两瓣蒜子爆香大火猛炒,简单好做,在这缺少调味料的古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花满溪赶紧摘了一大筐子的红薯叶,又挖了两块生姜,拔了一些葱蒜,最后又摘了几张薄菏叶,紫苏叶,几只小辣椒。 原身的记忆里,这辣椒种起来,是为了晒干撒到地里杀虫子的,不是吃的,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人生寡淡,无辣何欢? 她先把红薯叶和葱蒜摘洗干净,然后转身去了灶房,生火,烧水。 等水开的间隙中,花满溪将田螺洗干净后,又用刀砍掉了尾部,然后下到烧滚的开水中小煮一会。 将煮了一会的田螺捞起来后,花满溪用菜刀修了一根细竹签子,开始挑田螺肉。 这田螺太多了,她不想全部都炒来吃,挑一部分的螺肉煮个粥,田螺清甜鲜香,七八月又是吃田螺的好季节,煮出来的粥肯定美味非常。 煮粥,先要将剔出来的田螺肉加入料酒,生姜丝,盐,酱油,油,腌制入味,然后在米粥刚刚煮滚的时候,将田螺肉倒进去搅匀,再慢火煮至米粒晶莹熟透,起锅时再撒上一把葱蒜花调味。 煮好了粥,花满溪开始炒田螺,先烧油,再加入姜蒜八角辣椒薄荷叶紫苏叶炒香,放入田螺爆炒,倒入料酒,放水焖煮一会儿,收汁起锅。 最后,花满溪又烧了油,加入蒜末炒香,放入红薯叶爆炒,断青后撒上盐,火速装盘。 正将锅洗干净,花小松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来过来:“表姐!我回来了,肉呢?” “你鼻子怎么这么灵?我刚做好你就回来了。”花满溪将一大盆的田螺端了出来,放到了花小松跟前,“闻闻香不香,看我给你吃一个。” 她吸了一个田螺,慢慢嚼了几下,虽然这古代条件不好,她一个人又是烧火又是炒菜的,还没有耗油,酱油也是最简单的,可这田螺胜在用料新鲜,鲜美清香,混入了紫苏叶和薄荷叶的味道,又带了一丝辛辣,令人欲罢不能啊。 “我放了一点辣,不是很辣,你尝尝。”花满溪催促花小松。 花小松本来还有些犹豫,可看到花满溪都吃了,这田螺炒得又实在香气扑鼻,一咬牙,也学着花满溪的样子吸了一个,他是第一次吃,动作不是很熟练,可花满溪已经砍掉了尾部,所以田螺肉很容易就被吸了出来。 第一次吃辣,花小松斯斯的倒抽了几口气,可这滋味,他又实在没有尝过,新奇又刺激,满嘴鲜香,他忍不住又伸手拿了一个,竟是越吃越香,停不下嘴来。 “小松,我们都洗干净手了,不是请我们吃肉吗?”一道稚嫩的嗓音突地打断了花小松的动作。 “端出去吧,小松。”花满溪赶紧道。 “好咧。”花小松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从小干活儿的,力气很大,一大盆子的田螺端出去也面不改色,“来咧,来咧,吃肉了!” 花小松将田螺盆子放在桌子上,招呼了几个帮忙的小伙伴道:“过来吃肉咧!看,这样吃!” 花小松抓了一只田螺,给小伙伴示范吃法,哧溜哧溜的,吃得满嘴都是辣油。 “哇,好香,真好吃——”大牛和铁蛋也吃得满嘴是油。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孩子们,这里还有粥呢。”花满溪先是盛了一盆子出来留给下地的舅母,将锅都端了出来。 那粥晾了许久,刚好不烫,米粒饱满又不至于软烂,粥清甜鲜美,那螺肉脆口爽、滑,孩子们舌头都要吞掉了。 最后,一大盆的炒田螺,一大锅的田螺粥,一大盆子的红薯叶都被吃了个精光,来帮忙的小孩子个个都扶着肚子走了。 “表姐,你真有主意,这是五文钱,我本以为要捡几日,不想半日就捡完了!”花小松掏出村长给的五文前,献宝似的递给了花满溪。 五文钱,离五两银子差得远了!花满溪紧皱着眉心道:“这钱你给舅母吧,对了,小松,你知道村子里有没有那种做菜的大师傅?” “做菜的大师傅?不知道啊,你要问我爹。”花小松扰了扰头,“我先把钱拿去给娘,顺带叫娘回来吃饭!” 大舅母得知花满溪炒田螺让孩子们去捡虫子挣来了五文钱,高兴得放下地里的活儿就赶回来了,花满溪赶紧端了一碗田螺粥给她,大舅母吃得眉眼都舒坦了。 “满溪,你这手艺,不比你娘亲差。”大舅母将五文钱拿出来,递给花满溪,“这钱是你挣的,你拿着吧。” “舅母拿着吧,我以后会想办法挣钱的——”花满溪不肯收,撒娇道,“我还指望舅母帮我攒着还债的呢。” 两人正互相推搡着,就听花小松惊喜雀跃道:“表姐,我爹回来了!” 花大舅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很是疼爱花满溪,可惜腿瘸了,村里那些打猎砌墙什么的活计都不叫他了,他没有办法,只能隔三岔五的到镇上等着渔船靠岸,做些搬运。 搬运海鲜浑身腥味,肩膀还受盐,一般人愿意干,工钱还低。 “满溪,这是大舅买给你的,看看喜欢不?”花大舅这次挣了工钱,给花满溪扯了几块花布,“你也大了,年底都要成婚了,拿着这布找秦家的做两身衣裳。” 秦家是桃花村的裁缝,他家的婆娘绣工最好。 “谢谢大舅!大舅真好!”花满溪这身衣裳都破得不行了,自然是感激万分的。可是那亲事—— “大舅,丁家的人来退亲了。”花满溪放下布,哑声道。 “什么?退亲了?不是说好年底成婚吗?怎么好端端的退亲了?”大舅惊讶地看着花满溪。 “我前两日去山上挖野菜,却不知为何被人捂晕了,推下了山崖,那丁家便造谣说我被糟蹋了,硬是要退亲,我们拿不出定亲礼来,她又要我嫁给那丁二娃——” “欺人太甚!那丁二娃是个傻子!”大舅一脸沉痛,将荷包拿出来,翻了翻,只有一两银子不到的碎银,他一个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眶,“是大舅对不住你,是大舅害了你!大舅没用!” “大舅!”花满溪也有些动容,低声劝慰道,“后来那丁家的答应让我们一个月筹够五两银子退亲,不然就来要人,让我嫁去伺候那丁二娃。” “一个月?一个月我们哪里湊得够——”花大舅急得不行,“我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去看你娘了,你娘恰好又跟着员外去城里了,不然还能找她向员外家里借一点——” “大舅,你别急,银子总能凑够的,我娘是厨娘,她经常教我做菜的方法,我有手艺,这银子肯定能挣够的,只是不知道这村里哪儿有做菜的活计?”花满溪问道。 第五章 二舅母又使坏了 http://.biquxs.info/

“做菜的活计?”花大舅揉了揉眉心,“村子里只有李叔是做菜的,村子里大小宴席喜事丧事都是他掌勺,一次倒是可以有好几十文钱,听说他最近身子不好,正在找徒弟。” “那我明日就去找李叔!”花满溪仿佛看到了希望,以她的手艺,若是找到了门路,五两银子不是什么大数目! “可你是一个女孩子啊!哪有女孩子去做掌勺的,你娘亲也只是个帮厨。”大舅忧心忡忡道。 “当家的,你让满溪去试试吧,今日她做了一个田螺,可好吃了,我们都吃光了,没料到你回来。”大舅母忽然出声道劝道,“若知道她手艺这般好,以前我就不拦着她做饭了。” “这——明日我请李叔来家里一趟吧。”花大舅点了点头,他从前跟李叔有些交情,就算不能收满溪为徒弟,他也打算跟李叔借些银子。 他话毕,又从身后了一个袋子扔在地上,对大舅母道:“婆娘,这是东家送的,说是不好卖,你拾掇拾掇做来吃了,让孩子解解馋。” 大舅母上前掀开了袋子,就觉得一股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又是这个东西,又苦又腥,孩子都不爱吃。”大舅母嫌弃道。 花满溪上前定睛一看,嗬哟,这不是鱿鱼吗?这可是好东西啊!怎么又腥又苦了? “舅母下地一天,累得很了,我来弄吧,舅舅你吃饭没有?”花满溪吃货的灵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鱿鱼鱿鱼,铁板鱿鱼啊!她最爱的街头小吃! “刚下船领了工钱就回了,还没有吃呢!”花大舅挠了挠头道。 “那你等着,我给你做这个吃!你先洗个澡!”花满溪拎着袋子兴高采烈地走了。 “满溪大了,懂事了,也勤快了。”花大舅看着花满溪往门外走,很是满足,目光里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叹气道,“可惜了,本来可以嫁给秀才老爷的。” “别提这事了,孩子伤心呢。”大舅母不高兴地瞪了花大舅一眼,咕哝道。 这边,花满溪先进灶间淘米,烧起了柴火,闷了一小锅饭,随后便拎着一大袋子的鱿鱼到了井边,打起水清洗了一遍鱿鱼,将鱿鱼身上黑色的部分撕掉,刚才大舅母说这东西又腥又苦,想必就是没有撕掉这层黑色膜的缘故。 将鱿鱼洗干净后,进了灶房,花满溪取了几条鱿鱼,划了花刀,又让花小松到菜园子里采摘了一些辣椒,几片青菜。 起锅,热油,下入蒜瓣生姜辣椒爆炒出味儿,将鱿鱼倒进去,翻炒几下,再加入料酒和盐巴,不一会,一阵呛鼻又浓烈的香气在灶间蔓延开来。 炒好了鱿鱼,花满溪又将青菜切碎,煮了一个鸡蛋青菜汤。 炒好了菜,闷在锅中的饭也刚好熟了,掀开锅盖,一阵清新的饭香带着白色雾气,扑了满脸。 花满溪将饭菜端到了大厅,花大舅刚好洗了澡,饥肠辘辘的花大舅看到跟前色香味俱全的一碟鱿鱼,眼睛都亮了。 花大舅夹了一块鱿鱼放进口中,香辣可口,又脆又鲜,虽然这辣味他没有尝过,起初觉得呛人,可是扒了几口饭后,竟觉得满嘴都是香味,吃了还想吃。 “你还说这东西又腥又苦?满溪做出来怎的一点都不苦,挺好吃。”含糊不清地对着大舅母道。 “怎么可能不苦,这东西你都捡回来几次了,哪次做出来不是苦?”大舅母不信,也拿筷子夹了一块吃,顿时惊奇道,“真的不苦,当家的,你说满溪这手艺,去当那李叔的徒弟不行吗?” “我看行!”大舅也连连点头。 “大伯哥回来了,这次捡了什么漏?我大老远的闻着香味了。”一道突兀的声音无端插了进来。 大舅母心里一沉,抬头就看见她弟媳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弟妹来了?快坐吧,吃了吗?”花大舅是个实诚人,赶紧招呼道。 “还没吃呢,这当家的不在家,我带着孩子在田里忙活了一整日,回到家连口热水都没有,哪像大伯哥和大嫂好福气,回到家中有满溪伺候着,我听说今日满溪还炒了肉,煮了肉粥,可好吃了,满村子都在说大哥大嫂好福气呢,捡着个外甥女当成女儿养了,日后便是满溪出嫁了,还是孝敬大哥大嫂。” 花大舅这边正为花满溪的亲事忧心呢,为了不让她伤心,故作的强颜欢笑,被二舅母这么一说,顿时就沉下脸来了,忧心忡忡。 二舅母却阴阳怪气地看着花满溪,见她跟前放了几尺新布,就知道是大伯哥给她买的了,心里更鄙夷了,她就不信了,这个家里作主的也是她大伯哥!大伯哥还能由着她嫁给丁家傻子? 这门亲事,她一定要说成!不然都对不住大壮挨的那一身板子! “大伯,你吃的是什么?好香——”二舅母心中正在盘算,她带过来的小儿子花小柏却走近了桌子,眼巴巴地看着花大舅吃饭,吧嗒着流了口水。 二舅母的大女儿花桑桑只比花满溪小几个月,不敢开口讨吃的,但一双眼睛却在花满溪那新布上转了又转。 “是海鲜,你满溪表姐炒得好吃,你也坐下吃吧,桑桑也吃。”花大舅笑了笑,转身对花满溪道,“满溪,去灶房拿碗筷来。” 花满溪本来只做了两人份的饭菜,可花桑桑和花小柏显然是许久没吃肉了,即便辣的斯斯抽气,却还是不住地吃鱿鱼。 “好吃,太好吃了,表姐做饭真好吃!”花小柏吃得满嘴都是油,可见是馋坏了。 “小柏既然喜欢吃,那就带一些回去吧,大伯拿回来很多。”花大舅对花满溪这个外甥女都很好,花桑桑和花小柏都是自己的亲侄子,自然也是疼爱的。 二舅母正有此意,对花小柏使了个眼色。 “多谢大伯,大伯真好。”花小柏嘴甜地道谢。 “那个大伯哥啊,满溪退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真打算让满溪嫁给丁家傻子啊?”二舅母装腔作势地出声问道。 花满溪顿时将目光投到了大舅身上。 “自然不能将满溪嫁给他!”大舅斩钉截铁道。 “可是五两银子啊,你哪儿掏得出来啊,不如将满溪——” “银子我自然有办法!”大舅母赶紧上前一步,打断了二舅母的话,“大不了我将家里的猪杀掉卖了!” 大舅母是无论如何不肯将花满溪嫁给王大壮的,顺势将二舅母推了一把:“弟妹,这么晚了,你赶紧带孩子回去睡吧。” “哎,大伯哥,你考虑考虑,五两银子你哪儿拿得出来?”二舅母贼心不死,“嫁给大壮多好,离得近!” 大舅这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气得啪的一下把门关了! “大舅母,大舅,你们真好。我明日肯定拿出本事好好招待李叔,让他收我为徒的!”花满溪感激地看着大舅和大舅母,保证道。 她要好好挣钱,带着花家发家致富! 花家条件有限,花满溪想要露一手,寻思着上山摘些鲜美的食材,野菜啊,菌子啊之类的。 原主才上山被弄死了,她心里怪怕的,不敢再往那条路走,宁愿绕远一些,到别的地方去挖。 走了一会,野菜没有见到,倒是找到了一些野芥菜,这块地有些贫瘠,野芥菜长得不是很好,菜叶发黄枯萎,已经是不能吃了,但有些种子可以用。 野芥菜的种子叫芥末子,研碎了便是芥末了,花满溪摘了好些芥末子,就地用石头研碎了,装在了随身装水的竹筒中。 花满溪研了整整半筒子的芥末,这才起身去找野菜了,这次她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大片的蒲公英。 她挑了些鲜嫩的摘了下来,不一会,就装了整整一大篮子。 正要起身回去做饭,忽然耳尖地听见一阵打斗声,她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到五六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青衣男子。 花满溪脑子里蓦地想起捂死原主又摔下山崖的人,脸顿时就白了。 这山上,该不会是真的有贼人土匪吧?怎么她就那么倒霉,她昨日在那个山头,土匪就在那个山头,今日她换了一个山头,土匪也换了一个山头? “快追!一定要杀了他!”花满溪只听见一道阴沉的嗓音响起,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猛地被一道飞过来的人影扑中,她手上的篮子一松,整个人跟着那扑过来的人滚了几滚,滚进了一片浓密的野草丛中。 花满溪只觉得脑子晕了几转,双眼紧闭,声音颤抖地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个她已经死了,我其实不是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嘴上就被一阵温热堵住了。是压着她的那个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一道微哑的嗓音响在头顶,似乎并没有杀意。 花满溪刚想张口说话,嘴里却突地涌进来一阵温热的腥咸液体。 是血,他的手受伤了。 花满溪蓦地睁大眼睛,对上了一双深沉冷锐的眸子。 第六章 山上偶尔救美男 http://.biquxs.info/

是个十分年轻的英俊男人,眉目清冷矜贵,五官深刻冷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由内至外的冰冷气息。 他手掌的血一滴接一滴淌进自己的嘴里,花满溪受不住这血腥味,用眼神和动作示意他将手挪开。 那男人瞬间了然,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花满溪松了一口气,随意一眼,瞄见了地上的野草,这种野草叫臭草,有止血的功效,她撕了几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碎了,敷在了男子的手上。 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但是有人在追杀他。 花满溪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如果我将他们引出来,你能杀掉吗?我不想死。” 男子双眸里闪过一抹惊愕,这不过是个村姑,她竟面不改色说到杀人,还能临危不惧找到草药给他止血? 但是大敌当前,他无暇计较,只点了点头。 这批刺客都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个也不能留。 “那你可要稳住了!老铁!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花满溪低声嘱咐道。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但是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指不定就是害死原主的那批,自己看到他们杀人,还能有活路吗?只能拼一把了! 她示意男子挪开了身子,花满溪缓缓起身,猫在草丛里悄悄爬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对着男子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男子点了点头,花满溪猛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用尽声音吼了一声:“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那几个黑衣人正在草丛边上搜寻,男子武功太高,尽管受了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听花满溪喊叫死人,误以为是男子在那里,俱都飞身过来。 他们刚挨近了花满溪,花满溪当即就将早就倒在手心里攥着的芥末一撒。 这芥末最是呛人,花满溪这一撒,几个黑衣人猝不及防,眼睛都被芥末辣着了,当即只觉得双眼睁不开,辣得鬼哭狼嚎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那男子出手飞快,几根银针嗖嗖的从他手中掷出来,一针一人,当即毙命。 花满溪见自己跟前躺了几具尸体,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她抬头看向那站起来的男子,他长身玉立,眉目冷峻。 “壮士,你,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花满溪只觉得自己脚有些软,声音还是发颤。 那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声音冷沉:“我若要杀你,方才为何救你?” 若不是他那一扑,花满溪便被黑衣人发现了,那群人丧心病狂,绝不会饶过她的。 花满溪一颗心这才落回了原处,正要走人,却见那男子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这——这怎么办啊?花满溪一个头两个大,天人挣扎了好几回,才上前艰难地扶起了他,将他半扶半拖着离开了此地。 当然,她的菜篮子不能丢,丢了,明日她那舅母定然又是一顿藤条焖猪肉。 离此地不远,有个山洞,花满溪以前和花小松来挖野菜,经常在那里偷懒休息。 花满溪将男子扶到那里,已经是累得手脚都发颤了,她掏出了身上的另一个水筒子,灌了几口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缓过来。 她又在旁边摘了些臭草嚼碎,给他敷在了伤口上止血,这人背上挨了三刀,左胳膊也挨了一刀,就是嚼臭草也嚼得她嘴巴发软了。 给他止了血,花满溪又给他灌了些水,他呛了几口,醒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粗布布条,又瞧了瞧一身衣衫褴褛的花满溪,她脸上满是伤痕,涂了些粗糙的药膏,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本来样貌,而且这小身板,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 但人家也是为了救他一命,他只能认了! 下定了决心,他声音微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徐某,徐某会对姑娘负责的。” 负什么责?花满溪一脸黑线地看着他,随意道:“这身衣裳是粗布,值不了几个银子,不用了。” 徐公子:“......” 他咳了咳,复又道:“姑娘衣衫不整照顾徐某,又为我包扎伤口,有损姑娘闺誉,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待我回去,定然奉上厚礼,求娶姑娘。” 求娶她?花满溪被这话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好不容易退了一门亲事,才不要嫁他呢! 这可是古代,女孩子嫁人了,可是要生孩子的,还一定要生男孩子!若是生不出男孩!那可是要给夫君纳妾的! 花满溪连连摇头,赶紧道:“那个我,我救你是无意的,即便是碰见个小兔子小狐狸什么的,我也会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什么人瞧见,你就当不认识我——” 徐公子:“.....”他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嫌弃了?被一个小小的村姑嫌弃了? “我叫徐锦非。”他声音微哑地说道,然后从身上扯下一个玉佩递给了花满溪,“日后有事,拿着这个玉佩到各地任意的一间永平钱庄找掌柜的,可以找到我。”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花满溪正要伸手去接,到了半道,却又硬生生缩了回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若是拿了,岂不是要跟这人纠缠不清了,若是被追杀他的那帮人见到,岂不是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那个,徐公子,若是你真心感谢我,不如,不如给些银子吧。”花满溪思来想去,直截了当道。 有银子自是最好的,最好能够堵上丁家那定亲礼的窟窿! 徐锦非:“……”他堂堂一个世子爷,又被嫌弃了吗?他的信物难道不比银子值钱?果真是乡野村姑,没见识,眼皮底子浅! 他从腰间又摸索了一会,掏出了荷包,却不想里面分文没有。 他出门向来小厮暗卫跟着,哪儿需要带银子? “姑娘……我……”徐锦非攥着空空的荷包,复又将玉佩递了过去,“姑娘还是收下这玉佩吧。” 那块玉佩成色极好,上面雕刻精细,华贵非常,花满溪看了两眼,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收下来,却突地听见一阵咕咕咕的响声。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徐锦非,不想两人竟然异口同声道:“不好意思,我饿了——” 花满溪早早起来,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而徐锦非与刺客搏斗,被缠了大半天,也是滴米未进。 “徐公子,你待在这里,我去找些吃的来给你。”将他带回花家那是不可能,但救人救到底,不可能让他在这里饿死吧? 花满溪起身到山洞下方的那条小溪边摸索,本想看看有没有野生的鸡蛋鸭蛋,却不想竟看到几条肥美的大鱼。 “公子,这里有鱼,你能不能弄死它?”就刚才徐锦非使的那一手飞针杀人,花满溪觉得捉两条鱼那绝对是易如反掌的。 徐锦非顺着她指的地方瞄了一眼,果然看见几条摇头摆尾的肥鱼,他眸色一冷,嗖的掏出银针,出手极快,花满溪还没有看清楚,便有两条鱼扑腾几下,翻转了。 花满溪喜不自胜,赶紧上前捡了鱼,又问徐锦非拿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鱼去掉鳞片,开膛剖肚,清洗干净,现在野外没有调料,她竹筒中还剩了许多芥末粉,她倒了一些芥末出来,均匀地腌制了两条鱼。 最后,她又在溪边用匕首砍了几根细竹子,先将鱼穿了起来,又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这才拾来干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生起火。 鱼肉易熟,不能直接用明火烤,花满溪先是生起火,烧出了木炭,这才将鱼放到木炭上面的架子上,慢慢烘烤,不一会,那两条鱼就烤的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吃吧,两条都给你了,我要回去了,明日再带些东西给你吃,晚上会很冷,这柴火你不要灭了,继续添些柴。”花满溪将烤好的两条鱼递给了徐锦非。 徐锦非愣了一会儿,目光顿在花满溪的脸上。 她脸上满是划伤,还擦了些黑乎乎的药膏,简直看不出样子来。 “你也饿了,你吃一条吧。”他伸手取了一条,将另一条留给了花满溪。 “那我把喝的水给你留下吧,这水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喝生水容易肚子痛。”花满溪取下一只装水的竹筒放在了一边,一只手里拿着一条烤鱼,一只手提着野菜篮子,转身走了。 徐锦非眸色暗沉地凝望着她的背影远去,眼底越发深沉。 幸好,这小村姑还算机智,竟然能够引开刺客的注意力,让他一击即中,不然以他刚才的伤势,定然撑不住一轮搏斗了。 这烤鱼滋味不错,涂了芥末,香辣鲜嫩,可惜差点儿盐味。 他慢条斯理地用牙撕开了鱼皮。 花满溪也是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那条烤鱼,加快了脚步,往花家小院走去,又在路上顺手采了些野生芝麻。 幸好大舅一家都不在家中了,不然她这衣衫褴褛的,肯定又要将他们吓坏了。 第七章芥末是个好东西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舒了一口气,赶紧换了身衣裳开始做饭。 她先是淘了米,烧火,熬了一大锅的稀粥,灶里塞了柴火,粥要慢慢的熬,趁着这个空档,她又到菜园子里割了韭菜,将韭菜洗净,切碎,打了三个鸡蛋,用面粉搅拌匀了。 她打算做个韭菜饼子,煎韭菜饼子虽然简单,火候却是极讲究的,火大了,面糊里和了鸡蛋,容易糊,火小了,面糊里面不熟。 花满溪搅了满满一大盆的面糊,煎了足足二十只饼子,这饼香气浓郁,咸鲜可口,配上稀粥吃,既好吃又饱腹。 最后,她将山上挖的野菜拿了部分出来,清洗干净,过了一遍滚水后捞出来,只用盐和菜油拌了起来,又撒了一些采来的白芝麻提香,鲜嫩可口,满口清甜。 刚做好饭,大舅他们就带着一位肤色黝黑的师傅回来了。 “满溪,这是李大叔,你做好饭了?快端上来让李大叔尝尝。” “好咧。大舅。”想她花满溪在上辈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却不知为何,今日竟有了当初第一次实习去面试时候的紧张感。 这个李大叔可是关系着自己的命运的,若是还不上银子,说不定真的要嫁给那个叫丁二娃的傻子! 花满溪这般想着,加快了脚步,到尚有柴火温着的土灶上将自己做好的饭食都端了厅中。 一锅米粥熬得喷香,不稀不稠,水米交融,韭菜饼子尚有温度,却又不滚烫,正是入口的好时候,两面金黄的饼皮裹着翠绿的韭菜,一股浓郁的韭菜味道夹杂着面香和鸡蛋香味,扑鼻而来,配上一边凉拌的野菜,在花家也算得上是一顿美餐了。 “李大叔,家中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野菜是我今早才上山挖的。”花满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意,对着花大舅身侧的李大叔道。 “花老大,这就是你那个外甥女?”李大叔打量了花满溪一眼,只见她身板瘦小,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脸上还涂满了黑漆漆的药膏,根本瞧不出样子来,也难怪人家丁家会退亲。 就这样一个小村姑,怎么配得上人家丁秀才呢?那丁秀才可是人中龙凤,模样长得极好,又学识极好,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无量啊!说不准日后能中个状元也说不定! 李大叔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食,这饭食虽然卖相不错,可是他却沉下了面色来。本以为这花家再怎么穷,这么诚心诚意请他过来吃饭,求着他收徒,怎么也要杀只鸡或者买两斤肉的,谁知竟然就做了这饼子和野菜! 他李叔也是这桃花村有头有脸的人,便是村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这花家居然就做盆野菜招待他,还想他收个女娃子为徒? “花老大,这野菜算什么稀罕玩意,我老李小的时候家里穷,整日就是吃这野菜长大的,又苦又涩,我现在看了这野菜就喉头发苦,你既然没有丁点诚意,这一顿饭我老李还是自己能吃得起的,告辞了!”他神色冷淡地摞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老李叔,野菜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胜在新鲜清甜,这野菜绝对一点都不苦,你给个面子尝尝吧。”花大舅被老李叔一顿话说得羞惭不已,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还是花满溪先反应过来,率先上前,拦住了老李叔,低声下气道。 “你这女娃子才几岁年纪?我老李吃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野菜便是你放了糖,我也不爱吃。”老李叔瞪了花满溪一眼,语气倨傲道,“你们自己吃吧,求着我收徒的人多了去,我再去别家看看。” 他丝毫不留情面,像拎小鸡一般拎开了花满溪,就往门口走。 花满溪还想挽留一下,赶紧追了上去,然而老李叔刚还没有走到门口,那门就碰的一声被撞开了。 花满溪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听见了一道令人厌烦的哭啼声。 “大伯哥,我本以为你是好心给些肉我们母子几人打打牙祭,谁想却是黑心的!给我们的都是臭肉!”正是她那个利欲熏心的二舅母,这声音还带着委屈的哭腔。 “弟媳!当家的一片好心,你不知感激就算了,竟还污蔑我们当家的!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大舅母也跟着追了出来,本想向李叔说几句好话的,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二舅母这话气得涨红了脸。 这一下,二舅母哭得更委屈了。 “大伯,昨晚我和小柏在你这儿吃的肉,香得很,可是我娘拿回家的肉,却是又腥又苦的,是不是表姐将坏掉的肉拿给我们了……”花桑桑低着头小声道。 这话刚好被花满溪听了个正着。 好啊,这小妮子虽是个村姑,这宫斗能力却是杠杠的啊,她不敢说花大舅和大舅母,倒是知道把这事赖在她的头上、 “满溪,二舅母虽然没有养你,可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舅母,你怎能这样对二舅母?”二舅母又抹了一把眼泪,哭了起来。 “看不出你这小女娃心眼儿挺坏的!难怪人家丁家上门退亲了。”老李叔在旁边听了二舅母和花桑桑的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冷声讽刺道。 花满溪却没有生气,直接抬起眼看着二舅母,一字一顿道:“二舅母,你误会了,大舅昨晚拿回来的鱿鱼,我只拿了一点出来做,给你的都是直接从袋子里拿的,怎么可能是坏的?你吃着觉得又腥又苦,那是你不会做,你将肉拿过来,我给你做。” “那臭肉我早就喂鸡了!”花桑桑不服气地睨了她一眼,“你分明就是拿坏掉的肉给我们吃!居然还说我们不会做!” 花满溪正要开口,想不到一直站在一边的老李叔却突然开口道:“这女娃子这次倒是说得不错,鱿鱼这个东西,需要特殊处理,若果是不会做的人,做出来定然是又腥又苦的,你这女娃子,你连镇子都没有去过,你会做鱿鱼?” 居然怀疑她的厨艺!花满溪内心是咆哮的。想她前世,是多么风光,想要吃她花大厨亲手做的饭菜,那还是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的! 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啊,不得不低头。花满溪抬起头看向了那老李叔,有板有眼地回道:“李大叔可是忘了,我娘亲可是在镇上孙员外的府上做帮厨的,我娘与我通信,会教我一些做菜的方法,这个鱿鱼,上面有一层黑黑的膜,清洗的时候需要精细撕掉,不然鱿鱼做出来,就会腥苦,还有大虾,也是需要挑掉虾线清洗,而大螃蟹,膏肥为美,清蒸最是滋味。” “你,真的会做鱿鱼吗?”李叔听她这么一说,本来鄙夷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她会做,昨晚就是她做的鱿鱼给我吃,可好吃了!”花大舅一见李叔软和了态度,也顾不上那只受伤的瘸腿了,一蹦一跳地跑了上来,低声下气道,“老李啊,我灶上还有鱿鱼,我让满溪给你炒一盆?原想着东家说那东西不好卖,不敢用来招待你。” “是啊,李叔,既然都来了,就坐一坐吧,我马上就做一盆鱿鱼来。”花满溪看着花大舅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好受,也低声附和道。 “我不坐,你既要做鱿鱼,那我就看着你做,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老李叔也是个较真的人,严肃道。 “那行,那就请你多指点了。”花满溪谦逊道。 二舅母和花桑桑被彻底晾在了一边,见花满溪说得有板有眼的,也起了几分好奇心,跟了上去细看。 花满溪从容不迫地从袋子里取出几只肥妹的大鱿鱼来到了水井边,打起井水将鱿鱼认真地清洗了一遍,手法娴熟而仔细,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看得那老李叔是频频点头。 然而,花满溪洗净鱿鱼后,并没有直接上灶炒菜,反而在院子中取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薄石板,将那石板洗干净。 她又取了两块石头将石板垒起来,做了个简单的小灶,然后让花小松帮忙,烧起了火。 花满溪从灶台上取来了油盐,将那鱿鱼反复用手搅拌揉搓,腌制入味,然后在石板上倒了些油,待石板烧得滋滋作响的时候,将鱿鱼放到了石板上。 鲜红的石板碰触到鱿鱼,瞬间发出一股浓郁鲜呛的香味,在院子里飘散开来。 花满溪用筷子将鱿鱼反复在石板上煎烤,直到鱿鱼熟透,她才将自己从山上带回来的芥末撒了一点儿上去,搅拌均匀后,才将石板上的鱿鱼装起来。 李叔早就被这股特别的香味勾起了馋虫,这股味儿十分特别,近距离闻着,甚至有种刺鼻辣眼,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不知为何,这几日食欲都不太好的他,闻到这股味儿,忽然就生出了想要大快朵颐的念头。 花满溪将鱿鱼端到了桌子上,李叔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放进嘴中。 咀嚼了几下后,他辣得眼泪都出来,还呛得喉头全是火,但是口腔的味蕾却似乎被刺激得全部复苏了,竟忍不住伸出筷子夹第二块,第三块—— 第八章 有钱的就是大爷 http://.biquxs.info/

越吃越香,越吃越辣,越吃越是停不下来—— 不一会,整盆鱿鱼就被他吃完了,口腔像是着火了一般,他又自己动手舀了一碗晾凉的白粥,就着凉拌的野菜又吃了起来。 那白粥熬得功夫十分到家,软糯清香,米水交融又分明,野菜清香爽口,居然丝毫没有苦涩。 李叔这会吃得那是心满意足,肚子都圆滚了起来。 “老李?我这外甥女手艺怎么样?”花大舅见老李叔吃得满嘴都是油,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李叔摞下了筷子,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花满溪,虽然瘦是瘦了点,但是胜在手腕有力,做事又细致认真,有条不紊,倒是个做掌勺的好料子。 可惜了,是个女娃子,虽然做掌勺不行,但是做个帮厨,还是可以的,正好他这年纪也渐渐大了,需要个人帮忙。 “花老大,你这个外甥女不错,我收下了。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也清楚,拜师礼什么的也不用了,只是我先跟你说了,教你做菜倒是可以的,只是女孩子,总是不能掌勺的,你跟着我做个帮厨,工钱不会少你的,日后谁继承了我的衣钵,你也还给他做帮厨。”老李叔也是个实诚人,先把话说开了。 “谢谢老李叔了。”花满溪见有机会挣银子了,当即喜出望外,上前朝着老李叔鞠了一个躬。 “你这傻孩子,还叫什么老李叔,赶紧跪下叫师傅啊。”花大舅赶紧上前拽了拽花满溪的衣摆,低声提醒道。 “哦,对对。”花满溪尴尬一笑,赶紧依着规矩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老李叔跪了下来,又接过大舅母冲的粗茶,将茶杯递给了老李叔,喊道,“拜见师傅。” 老李叔性子严肃,不是嬉皮笑脸的人,接过了花满溪递过来的茶水,浅浅尝了一口,只叮嘱道:“你这个徒弟我是收下了,明日开始,便来我家里练练刀功和基本功,我过几日就有一分差事,带你去长长见识。” “谢谢师傅。”花满溪诚心诚意道。 “起来吧。”李叔将茶杯搁在了一边的旧桌子上,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沾满了油渍的破旧本子,上前递给花满溪,“这是我这些年来做菜的一些想法和心得,听说你识得字,你可以看看。” 身为一个大厨,最喜欢的自然是菜谱之类的东西,花满溪本来淡淡的神色顿时就亮了几分,毕恭毕敬地接过了那个旧本子,再次诚心诚意道:“谢谢师傅。” 花大舅和大舅母见拜师的事儿居然成了,高兴万分,做大厨,那可是一个好进项,哪怕花满溪只是做了个帮厨,可是工钱也不少,这丁家的银子就算这个月挣不出来,有了这层关系,也可以先向李叔借一些了,家里再东拼西凑一些,总归不能让满溪嫁给那个丁二娃! 送走李叔后,花大舅一家子都一扫这两日的低落情绪,也低声说起了笑来,唯独二舅母带着花桑桑和花小柏,忿忿不平地回到了家中。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有这分本事,一个女娃子竟然能够拜了李叔为师傅! 这会他们跟李叔攀上了关系,指不定真能借来银子还了丁家那定亲礼了,他们还了钱,那大壮这门亲事,就绝对不成了! 二舅母急得喉头直上火,她可是收了她嫂子的媒人钱的,若是这亲事说不成,这钱又要吐出来。 不行,不能让花满溪跟老李叔做成这师徒! 这边花满溪刚刚拜了师,心情颇好,点了一盏昏暗的灯,认认真真地研究着李大叔给她的那个旧本子。 虽然她对自己的厨艺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厨艺这东西,是学无止境的,众口难调,即便是再牛逼的厨师,也要根据坏境和地方口味做菜,她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既然有参考资料,肯定是要认真钻研的。 正看得入迷,本来关着的窗户却不知为何啪的一下被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噗的一声吹灭了她那摇摇晃晃的烛火。 狭小的房间陷入了黑暗,花满溪揉了揉眼睛,正要重新点燃灯火,却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花满溪顿时就绷紧了身子,她僵硬着脖子,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口,可惜这门因为要研究菜谱,倒是让自己拴上了,就是自己跑过去摸索到门栓把门打开,说不定都成了来人的刀下亡魂了。 来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院子里,又不过一瞬就从窗口钻了进来,定然是个练家子,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村姑,还不是一个手指头就将她捏死了? 花满溪紧张不已,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若是大声呼叫,将大舅他们叫起来,说不定没有救回自己,反倒连累了大舅他们被杀人灭口—— 两相计较下,花满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开口道:“壮士,我家中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求求壮士高抬贵手吧,若是不嫌弃,家中还养了几只土鸡,壮士带走打打牙祭吧。” 她话音落下,却听得黑暗中响起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嗤笑声。 花满溪还没有听亲切,只觉得眼前一晃,桌子上灭掉的灯火又重新亮了起来。 摇晃的烛火中,她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竟是今日在山上遇见的那个美男! “姑娘不要害怕,徐某被人追杀,又中了毒,逼于无奈才跟着姑娘回来的,绝不会伤害姑娘的。”徐锦非矜贵的眉眼此时已经惨白无比,开口后猛地又吐出一口黑血来。 花满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本来站着的人,顿时就软乎乎地倒了下去。 花满溪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抱住了他,却差点没被这人高马大的家伙压个半死,她费了吃奶的劲儿,将徐锦非又拖又拽的弄到了床上,抽出双手后,只见手上满是黏黏糊糊的血迹。 她又使劲将这人反转了过来,见他背上的衣衫都已经透出血水来,黏连着受伤的血肉,十分的惨不忍睹。 就这模样了,居然还能跟着她回家,藏起来,直到天黑才摸进房间来求救?这人的忍耐力,也是真厉害! 花满溪啧啧称奇,赶紧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到灶房里打了一盆热水。 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他背上的衣衫剪开,又用热水将他背上的伤口清洗干净,最后才从桌子上将大舅母从郎中那里讨来给她敷伤口的草药泥敷到了他背上的伤口上。 一时半会找不到干净的绢布给他包扎,花满溪没法,只得让他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用凳子拼起来,将就着睡一晚,却不想刚躺下来,床上就响起了咳嗽声。 花满溪被这咳嗽声惊得那是心惊胆战,她赶紧扑了过去,紧紧地捂住了徐锦非的嘴巴。 “大哥!这是在别人家里!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你能不能自觉点!”花满溪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被她捂住嘴巴的徐锦非却突然睁开了双眸,冷厉锐利的眸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花满溪被他这猝不及防的死亡注视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改用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小心翼翼地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徐锦非的眸光顿在花满溪涂满药膏的脸上,这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他收回了眼里的冷意,瞬间换上了柔和的眸色,哑声道:“姑娘别怕。” “别说话,就这样趴着,别转身,你背上敷着药膏。”花满溪生怕吵醒花大舅一家人,压低声音叮嘱道,“你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 徐锦非看着花满溪那满脸黑乎乎的药膏,内心极度的挣扎,好半响才纠结万分地开口道:“我饿了。” 三更半夜的,还要给他弄吃的?她这是救了人还是捡了麻烦啊!花满溪真想翻脸,可是这人来头肯定不简单,还有杀手追杀着,要是闹大了,万一将杀手惹来花家—— 算了算了,不就是做顿饭嘛。 “那你要吃什么?是吃饭还是吃——” “我想吃肉。”花满溪卡在喉头的白粥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徐锦非已然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杀只鸡,剥皮去油,细火慢炖,最好配上滋补的药材,少放盐。” 花满溪:“.......”他当她这是开饭馆的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她家里的厨娘吧?这人能不能认清现实! “大哥,这是我家里,我家里很穷——”花满溪强行挤出了一个笑意,尽量和气道,“所以你能不能降低一些要求?你现在受了伤,吃碗白粥,是最好的——” “这个玉佩你拿着,待我养好伤,可以换一百两银子。”徐锦非从腰间取出了自己下午没有送出去的玉佩,将他放在了花满溪的手心。 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眼下为了五两银子寸步难行的花满溪双眼放光,这世上,再没有比银子再好的东西了! “大爷,你等着,我马上去杀鸡!”花满溪麻溜地将玉佩收了起来。 第九章 上好土鸡炖笋干 http://.biquxs.info/

“那爷你先喝杯水,炖鸡汤还需要些时间。”花满溪体贴地倒了一碗水递给徐锦非,有些谄媚地说道。 “多谢姑娘。”徐锦非接过水碗,神色淡静地道谢道。 “应该的,应该的。”花满溪连连点头,“那我先去杀鸡了。” 花满溪前世虽然是赫赫有名的美食家,也有了自己的酒楼,可到底是个厨师,服务行业的职业病见了钱马上就出来了。 现在她的处境是人生地不熟,要想过上舒服的日子,带花家走出困境,银子是必须的,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不是王公贵族,就是世家公子,一百两银子绝对是随手拿得出来的。 花满溪心中的算盘打得那是啪啪响,忍不住哼着歌儿,取了灯走到灶房,先烧起了火煮滚水,又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了一些晒干的笋干,泡在了木盆里。 鸡笼里的鸡不多,两只母鸡是留着下蛋的,两只大公鸡,一只是留着过年的,一只是留着给表哥大杨孝敬师傅的。 花满溪左看右看,居然有些难以下手!她犹豫了半响,还是咬了咬牙,捉了一只母鸡,动作利落地放了血。 拔毛开剖,清洗内脏,花满溪前世杀过的鸡没有一万只也有九千只了,所以整套过程下来,不过用了十来分钟。 花满溪住的屋子,原先是用来做柴房的,连着灶房都是另外做的,所以离着正屋有些距离,她又是熟手,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来,并没有吵醒家里人。 她拎着洗干净的鸡进了灶房,灶里的柴火仍然火红,花满溪将一边放置的砂锅洗干净,盛了半锅水,放在了柴火上。 洗干净的笋干和鸡内脏都塞进了鸡肚子里,整只鸡冷水下锅,加入一些生姜,黄酒,开始炖汤。 趁着炖汤的间隙,花满溪又在厨房里找来了一些干粉丝,根据原身的记忆,这粉丝似乎还是丁家送定亲礼的时候送来的,都放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花满溪用清水将那干粉丝洗了洗,又用刚才杀鸡剩下的热水将这粉丝泡软乎了。 大火熬开了鸡汤,笋干的味道夹杂着土鸡的清香,在这狭小的厨房里飘散开来。 花满溪警惕地左顾右盼,生怕这味儿太浓,将熟睡的花大舅一家给唤醒了。 她用勺子将锅里的鸡翻转,又用小火熬煮了好一会,直到骨肉分离,汤汁橙黄清亮,才加了盐,熄了火,将锅端了出来。 泡软和的粉丝捞出来沥干水,花满溪将鸡汤上面那一层油和着鸡汤一起舀了出来,淋在了粉丝上,又撒上了一些切碎的葱花。 锅里的土鸡,花满溪用筷子一分为二,只装了一半放在一个大碗里,又添了些汤水和笋干。 她将东西端到了房间,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徐锦非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他蓦地睁开了双眸,将视线落在了花满溪放置在桌面上的两只饭碗上。 一只碗里是粉丝,泡着带油的鸡汤,上面撒了翠绿葱花,令人充满食欲,一只碗里是半只土鸡,炖得骨肉分离,还夹杂着干笋的香气。 “爷,吃饭了。”花满溪见他睁开眼,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偷偷将家里的母鸡杀了。” 徐锦非俊秀的眉微微皱了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敛起了眼里的冷色,沉稳道:“叨扰姑娘了。” “不叨扰,不叨扰,只要有银子,啥都好说。”花满溪端着粉丝来到了徐锦非的跟前,“你背上有伤不方便,要我喂你吗?” 徐锦非看着花满溪突然蹲在了床边,一张涂满了黑乎乎药膏的脸蓦地在跟前放大,正对着自己——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他强行压下了自己心底的嫌弃,从花满溪的床上坐起来。 然而,刚坐起来,他却突地感到一阵凉飕飕的冷意。 徐锦非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衣袍已经被剪的细碎,后背完全是一丝不挂,身前的衣衫也掉了下来,不伦不类地挂在腰间。 然而,那姑娘对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却完全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将手里的饭碗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面上,神色淡静如常道:“那爷到这边吃吧。” 这乡野地方的姑娘家都这么豪放大胆的吗? 徐锦非心里暗自腹诽,面色却沉静如常地走到了桌边。 他的确是饿坏了,这几日被追杀,又跟下属失去了联络,风餐露宿,又受了伤。 这桌上的东西虽然不太上得台面,但这乡野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杀只鸡给他吃,已是极限了。 他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当下也没有挑拣,直接拿起筷子就夹着那粉丝吃了起来。 这粉丝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不太成型了,一碗粉丝都是稀稀碎碎的,但是这鸡汤倒是入口清甜,配着这寡淡无味的粉丝倒是相得益彰,各有好处。 一碗粉丝下肚,徐锦非又将另一只碗中的鸡汤和鸡肉吃得一点不剩。 这土鸡做得虽然简单,但是胜在肉质鲜美,鸡汤中加入了笋干的清香,令有些油腻的鸡汤清甜鲜美,倒是令他意外了。 想不到这个小村姑做的饭菜居然有几分味道。 “味道怎么样?”花满溪见他动作优雅地吃完了桌子上的饭食,忙不迭地问道。 徐锦非刚吃饱,实在不想对着她那张黑乎乎的脸,但是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情,又不敢将嫌弃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了窗外,声音温润道:“姑娘厨艺不错,又是菩萨心肠,徐某不胜感激,日后定然重金酬谢。” 什么菩萨心肠?这是要赖账了?她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她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好吗?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随便钻进人家房间要吃鸡的! “呵呵,谬赞,谬赞了,其实我就是个市侩世俗的村姑,我救公子,完全是看在这个玉佩的份上。”花满溪呵呵一笑,郑重地重申道,“真的,我绝不是什么菩萨心肠,都是看着银子的份上,还望大爷日后不要赖账。” 徐锦非:“.......”他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花满溪见他突然不做声,以为他想要赖账,心里咯噔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他刚才给的那枚玉佩,凑近在烛火中仔细摩裟观察。 这玉佩成色透亮,温润生暖,上面的花纹精细繁杂,还镌刻了一个徐字,正是这位大爷的姓氏,看起来的确是个好东西。 “这位爷,你这玉佩真的指一百两银子?”花满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道。 徐锦非眉心又是重重一跳,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这乡野村姑就是不识货,他这玉佩可是堂堂—— 算了,他跟一个小村姑一般见识干什么?不是折损自己的身份吗? “千金不换。”他微微敛了心中不耐,声音冷淡道。 花满溪见他说得一本正经,这才又将那玉佩摩裟了几下,重新装进了怀中的内袋,笑嘻嘻道:“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一回,毕竟人与人之间也是需要最基本的信任的,你说是吗?爷——” “你可以叫我徐公子。”徐锦非实在是忍不了她这俗不可耐的称呼,忙不迭出声打断了花满溪,“我可以睡了吗?” “可以,可以,请,请——”花满溪急忙止住了话头,装模作样地替他铺了铺床,扶着徐锦非重新趴回了床上。 花满溪又抱了一床旧被子,并起了几张凳子,也吹着灯歇下了。 不多时,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倒是徐锦非背上疼痛,心里又烦躁异常,睡不着。 这姑娘也是心大,倒不怕他是个坏人。 呵呵,乡野村姑,就是心思单纯。 花满溪次日一早,是被自己摔醒的,纵然睡前已经叮嘱自己千万遍,可是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这一睡死了,哪儿还记得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一不小心翻个身,就翻到地上来了。 幸好她是裹着被子滚落的,也不算摔得太疼。花满溪躺在地上迷茫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爬了起来。 她现今可不是什么身价千万的花大厨了,而是一个陌生朝代的小村姑,还欠了一身的债务,若是还不上,那可是要卖身的。 况且,还惹了一个麻烦回来。 花满溪瞥了一眼床上的徐锦非,见他双目微蹙,似乎睡得不安稳,她凑近了些,只见他背上的伤痕依旧交错狰狞,并没有好上半分。 看来这治擦伤的草药泥对他的伤根本不起作用,再这样任伤口烂下去,说不定会发炎高烧。 “徐公子,我要去师傅家里做事了,先给你弄些吃的放在桌面上,你饿了就吃些,千万不要离开我的房间,我舅父舅母都是老实人,别把他们给吓坏了。”花满溪摇醒了徐锦非,低声叮嘱了一句。 徐锦非只迷迷蒙蒙地睁了睁眼,又含糊地点了点,他现在只觉得背上的痛都麻木了,但是脑子开始混沌了起来,看东西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但是花满溪那张涂满药膏的脸,他还是认出来了。 第十章 满溪学艺遇刁难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见他回应,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闪身出去后,她又拉上了自己的房门。 来到灶房,她先是将昨晚温在灶里的鸡汤盛了一大碗出来,随后将剩下的鸡肉和鸡汤都装进了平时给大舅母往田里送饭的食盒中。 紧接着,她淘米煮了一大锅饭,又将大舅带回来那些腌制着的鱿鱼都下锅炒了,加了些辣椒,炒了满满一大盆,最后又清炒了一个豆角,然后端到了厅中。 当然,她也偷偷盛了一大碗饭和些素菜到房间里,鱿鱼是海鲜,徐锦非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不敢给他吃。 “满溪,怎么起得那么早?这都做好饭了?”花大舅见桌子上摆上了饭桌,觉得这外甥女是越来越懂事了,若是当初不是她执意将那五两银子取出来给他看腿,指不定他现今连走路都走不成了。 可是却连累得她险些要嫁给丁家那个傻子—— “昨日师傅不是要我去他家中练些基本功和刀功吗?我想着师傅不收我们的拜师礼,但是我们也不能太失礼,所以杀了只鸡早早炖好了,这就准备去师傅家中。”花满溪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食盒,不大不小地扯了个谎。 “还是满溪懂事,满溪想得周到。”大舅母也起来了,看着花满溪满心满眼都是疼爱,“家里还有几只鸡,等你回来了再杀一只。” “不了,还有一只母鸡,可得留着生蛋,小松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肉吃,不吃几个鸡蛋怕是长不高。”花满溪心里一阵温暖,看着大舅母道,“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师傅学本事的,以后我们家里一定天天有肉吃。” “好,舅母就等着你有出息。”大舅母见花满溪也是越来越懂事,心里难免心酸,还是以为是退亲一事打击了她,往日胆小谨慎的外甥女,都要出去做菜了。 虽然做菜这个活计挣钱不少,可是烟熏火燎的,女孩子家哪有长期以这个为生计的?她可不想满溪走她娘亲的老路—— 等还了丁家那五两银子,她一定要给满溪寻一门好亲事才行。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大舅母心里这些打算,匆匆吃了一碗饭后,便带着食盒,顺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老李叔的家中。 老李叔是村里的富户,除了村长,就属李家的房子气派了,是一间青砖大瓦房,还有宽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菜,可见李婶也是个勤劳的。 唯有一点,那就是李叔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嫁了,还有一个小女儿留在家中,那可是千宠万爱,都传言李叔想找个上门女婿给小女儿。 “哟,这不是被丁秀才退亲的花家外甥女嘛?怎么提着东西往我这儿来了?”李秋秋见花满溪往门口来,勾起来一丝讽刺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正是李叔的小女儿。 那丁秀才模样长得清俊斯文,性子又儒雅温润,是村里姑娘个个都仰慕的,偏偏跟一个胆小鬼似的原身定了亲,村里好多姑娘都心有不甘!这李秋秋就是其中一个。 那丁秀才若是日后高中了,那可是要上京城去的!他们这穷山沟里的姑娘,哪个有这样的福气到京城里去当官太太啊?偏偏是原身那爹不要娘不养的有这个福气!怎么不叫人羡慕妒忌恨? 花满溪像是没有听见她话里的嘲讽一般,不卑不亢道:“我来找李叔的。” “找我爹?找我爹干嘛?莫不是你要嫁给那丁二娃了,请我爹去给你掌勺出嫁饭菜?”李秋秋笑得更肆意了。 “不是,我昨日拜了李大叔为师傅,今日是来学本事的。”花满溪自然知道这李秋秋是什么心思,但是她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自然没有闲暇跟这十几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现在赚钱才是要紧事,那什么丁秀才,她也压根不稀罕。 “什么?你拜了我爹做师傅?我怎么不知道?就你这样,你会做菜吗?”李秋秋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 “满溪,你来了啊。”花满溪正要说话,一道严肃的声音突地打断了李秋秋,她抬起眼看去,正是拿着菜刀的李大叔。 “师傅。”花满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食盒递了上去,道,“师傅体恤我,没有收我的拜师礼,徒儿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特地炖了一些鸡汤,送了一些来,还请师傅不要嫌弃。” 花满溪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教养和气度,不卑不亢,从从容容,倒是跟那大家闺秀相差不远。李叔不由得多看了花满溪两眼,他可是一直想将女儿养成这个样子的,听说那日她被丁家退亲,也丝毫不哭不闹,倒比个男人还要顶事。 可惜了,是个女娃子,若是个男孩子,多好。 “你有心了。”李叔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接过了食盒,微微拉开一条缝,浓郁扑鼻的鸡汤味就窜了出来。 “这鸡汤里还加了笋干啊?这笋干是个好东西,但是滋味总不如鲜笋,倒是放在汤里别有一番滋味。”李叔常年掌勺,虽然不是什么大厨,但是嘴巴也是挑得很的,寻常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师傅谬赞了,不过是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随便放些增味儿。”花满溪如实道。 鸡汤煮干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美味,若是有上好的菌子,蘑菇,甚至松茸,那才叫绝味呢。 “爹,她能有什么做菜的本事?我一直叫你带我去做菜,你不带我,你反倒是带她?”李秋秋见花满溪居然真的拜了自己爹为师傅,顿时炸开了,跺了跺脚,嚷嚷道。 “你当做菜是什么好活计?烟熏火燎的?你在家有吃有喝,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寻常得了空,你就绣绣花,学学算账,找个好男人嫁了!整日就知道瞎添乱!”李叔板起脸,丝毫不留情地怒斥道。 “我怎么就不能做菜了,娘亲都说了,我做菜有天分,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要在这里,继承你的衣钵和厨艺!”李秋秋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睨了一眼花满溪,“那你干嘛带着她去做菜,我不信她做菜还能比我好了?” 李大叔冷笑一声:“你可别不服气,她做菜就是比你好,你那算是什么瞎天分,都是你娘瞎哄着你的,简直是妄自尊大!” “我妄自尊大?我从小跟着你,就算不掌勺,但是菜谱也翻烂几本了,她有什么?她那个帮厨的娘亲十年不回来一回,她能有什么本事?”李秋秋怒目圆睁,气冲冲地指着花满溪。 本来她就对花满溪一肚子的怨气,凭什么这个孤女一样的花满溪竟然可以和她的心上人定亲?现在退亲了,居然又得到她爹的认可,居然收了她做徒弟? 要知道,想做她爹徒弟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是她这个亲生女儿求着他,他都不愿意带她去做菜!凭什么花满溪可以! “满溪,别理她,我们去练习刀功。”李叔对这个幺女的蛮横是司空见惯了的,他真是想不通了,他好吃好喝供着她,她却偏偏一心想吃苦,她真当掌勺做菜,是好玩的? “好的,师傅。”花满溪丝毫不受这出闹剧的影响,点了点头,就要跟着李叔进门。 “不行!”李秋秋却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了花满溪。 “你要做我爹的徒弟,还得过我这一关!今日你就跟我比试一番,若是你真有本事赢了我,那我就让你做我爹的徒弟,若是赢不了我,那你就滚!”李秋秋紧紧挡着花满溪的去路,恶声恶气地说道。 呵呵,这小女娃口气真大啊,她花满溪家中祖上御厨,世世代代都是做厨师的,她从五岁开始练习刀功,七岁就掌勺,十六岁自己独成一派,十八岁开了酒楼,上过电视采访,每次做菜需要提前一个礼拜预定—— 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师傅怎么看?”花满溪心里曲曲折折,百十个来回,最终还是认清现实,谦逊地征求李叔的意见。 “爹!你不能偏心她!”李秋秋见李叔皱起眉头,又是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道,“不仅要比试,爹你怎么说也是桃花村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收徒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收了,怎么说也要请上村长,里正,还有一些读书人来点评点评,到底她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徒弟!” 、 她这次,一定要踩着花满溪上位,让大家看看她的本事!她爹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她要证明,她这个女儿也是可以继承她爹的衣钵的! “既然秋妹妹这么执着,不如师傅就成全她一回吧,让她看看这掌勺的活儿,到底是不是那么好做。”花满溪自然知道李秋秋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若是真要这样,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她厨艺极佳的名声若是能够在桃花村里传开来,想必找到活儿会更容易,那还钱的是情也就简单了。 “既然你也这般说了,那我这就去请了村长和里正他们来,你们比一比,我也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李叔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十一章 六菜一汤显身手 http://.biquxs.info/

李叔前脚刚走,李秋秋就找来了她娘亲,偷偷地说了几句话,说得她娘亲,那是连连点头。 不多时,不仅李叔带来了村长和里正,还来了一堆要看热闹的村民,都听说了李叔的女儿要和新收的徒弟比厨艺,纷纷要来看看。 这人群中,包括丁秀才的娘亲赵氏。 李秋秋看着这阵势,得意地抿了抿唇角,对着花满溪挑了挑眼角,比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要让花满溪颜面尽失,在桃花村混不下去! 花满溪暗自好笑,只专心致志地磨着自己手里的菜刀。 这次比厨艺,在李叔的大院子里进行,就地取材,每人一斤肉,一只鸡,一条晒干的咸鱼,一篮子蔬菜,却要做出六菜一汤。裁判分别是里正,村长和李大叔,还有几位人缘好的村民,到时一尝味道定高下。 为了调动气氛,除了胜出的可以跟着李叔去做菜外,里正还给了个大彩头,那就是到八月十五,他家中要做家宴,谁胜出了,就定下谁去他家中做这家宴。 花满溪本来对着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比赛并没有上心,可一听说胜出了可以在里正家中做家宴,顿时来了精神头。 这可是她挣钱的好机会啊! 随着老李叔一声令下,花满溪和李秋秋都开始紧张的筹备,时间为一个时辰,做出六菜一汤,除了两边都有人烧灶火之外,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包括杀鸡。 花满溪先是烧了一大锅的滚水,杀鸡拔毛,开膛剖肚,动作干净利落。她昨晚才杀了一只鸡练了练手,所以这只鸡杀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那边的李秋秋才拔了一半的鸡毛,便看见花满溪拎着杀好的鸡放在了案板上,心里倒是有些急了。 “哇,看不出花家那外甥女倒是有几分本事啊,李叔的女儿还没有拔完毛,她就将一只鸡杀干净了。”旁边围观的群众挤满了院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你看那动作,就是李叔杀鸡也没有这么干净利落的,她刚才就拎着那鸡脖子,一撸,那鸡毛就全脱了,真快——” “人家娘亲可是在员外府上做帮厨的,女儿怎么也有几分本事的——” “哎,有娘生,没爹养,听说前两日还被丁家退了亲事呢——” “这事我也在场,那日她被一张破席子裹着回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说是被山上的土匪糟蹋了,你看她脸上还涂着药膏呢——” “这花家是不是傻?这外甥女的名声都这样了,居然还让她抛头露面出来学掌勺?是不是打着主意让这外甥女走她娘亲的老路啊——” 周围的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变了味儿,在这小山沟,女孩子被糟蹋又被退亲,那是丑事,一边的群众看着花满溪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嫌弃。 听到周遭的议论,李秋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同时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就不信在这样的影响下,那花满溪还能下足心思跟自己比赛! 然而,花满溪却恍若未闻,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神色专注而从容地做着手里的活计。 花满溪杀好了鸡后,又将咸鱼和五花肉清洗干净,再将菜篮子里的蔬菜都倒出来清洗,那篮子里,分别有两根胡萝卜,两根玉米,一条茄子,一只小南瓜,一些花生米,一把新鲜的白菜,还有姜和蒜子,葱等。 花满溪掠了一眼这食材,要做六菜一汤,又不能重复,这是有些难度的。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心里就选好了菜式。 花满溪先是将整只鸡骨肉分离,鸡骨,鸡头,鸡脚,鸡杂,下到小锅中熬煮,加了姜片,葱结,料酒。 紧接着,她将咸鱼切碎,茄子切成长条,调上了姜末蒜末,将所有食材倒进了一个小砂锅中后,加了一些水,盖上了盖子。 这道咸鱼闷茄子,她并不上锅炒,而是端到了烧得滚烫的灶口边,用火钳拔出火堆里火红的炭块,然后将小砂锅放到炭块上面,就这样焖煮着。 鸡肉她打算做两个菜,一道鸡肉丝,一道鸡肉丁。 鸡肉加入姜片料酒,滚水烫熟,放凉后用手细细撕成小条,再取一只红萝卜切丝,放入一点盐搅拌挤出水份,变软后沥干水份,拌入鸡肉丝中,然后起锅热油,下入蒜末姜末酱油白胡椒粉,淋到菜上,再撒一把葱花。 鸡肉丁切好后,先用盐,酱油,料酒,腌制一会儿,此时,先将花生米用油炸一下,捞出备用。 再次起锅热油,将鸡肉丁炒制熟透,下入花生米后,花满溪在院子中摘了几只辣椒加入锅中,大火翻炒后盛出碟中。 接着,花满溪又将五花肉切成了细长的薄片,她本想做个红烧肉的,但是转念一想,李秋秋做的肯定是红烧肉,她需要另辟蹊径,一举成名才是。所以她打算用这五花肉做烤肉,配上生绿的蔬菜。 烤肉简单,还是一块石板就搞定了,将五花肉烤好后,蔬菜简单焯水,配上用姜末蒜末酱油和一些胡椒粉调制的蘸汁,简直完美。 还剩下一只胡萝卜切成小丁,加入玉米粒清炒,清爽鲜嫩。 小南瓜去皮切片,大火蒸熟,只加一点点白糖,天然美味。 时辰到后,比赛的两方都完成了菜式。 李叔看了看花满溪跟前的菜式,又看了看李秋秋跟前的菜式,神色严肃。 “先上汤。”李叔咳了咳嗓子,示意她们两个上菜。 花满溪的汤,是骨架鸡杂汤,清汤配鸡杂,十分清甜,一点都不油腻。 而李秋秋的汤,却是老火炖鸡汤,整只鸡炖出来的老火汤,足足熬了一个时辰,鲜美异常。 “这碗汤,我觉得是李家姑娘熬得好。”里正分别尝了两碗汤,置评道。 “我也觉得是李家姑娘熬得好,汤汁浓稠醇香,这骨架汤,倒是显得寡淡了。”村长点了点头,赞同了里正的话。 “若是我吃饭前,我还是中意花家外甥女熬的这汤,一点油都没有,清甜鲜美,喝了暖胃,也不影响食欲,若是喝了这么浓的一碗汤,我都吃不下饭了。”李叔认真地尝了两碗汤,一板一眼道。 “爹,你偏心!”李秋秋一听李叔这话,顿时就不服气了,瞪大了眼睛气鼓鼓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熬了这么浓的一碗汤当前菜,后面的菜谁还有胃口吃?”李叔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别不服气,还有四个点评的没有尝呢,以多胜少。” 后面还有四位村民,其中一位就是丁秀才的娘亲,她喝完汤后,装模作样道:“这汤我尝着,也是李家姑娘熬得好,花家的只用骨架子和鸡杂熬的汤,难免有敷衍之意。” 得到心上人母亲的认可,李秋秋喜不自胜,佯作羞涩道:“谢谢丁大娘夸奖。” 这一轮下来,只有李叔觉得花满溪这汤略胜一筹,其余六人,均觉得是李秋秋熬得汤更有滋味,自然是李秋秋胜了一道菜。 李秋秋旗开得胜,目光都得意了几分,倒是花满溪不卑不亢,一直神色从容。 “上菜。”李叔又叫道。 李秋秋和花满溪都将自己做好的其余六道菜一并端到了前面。 “各位叔伯,这是是红烧肉,这是清炒萝卜丝,这是姜丝咸鱼,这是油炸茄子,玉米青菜羹,裹糖花生米。”李秋秋站在一边自信满满地介绍道。 李秋秋自小看李叔做菜,没有十分本事,也有七分眼力了,所以这几道菜,倒是做得不错,色相卖相,香味都可以打五分。 花满溪掠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心中暗暗评判道。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不错,不错。” “萝卜丝脆甜爽。” “姜丝咸鱼虽然咸了一些,但是佐粥正好。” “油炸茄子虽然色相差了点,但是不是荤菜却做出了荤菜的味道。” “最后来一碗清甜的玉米青菜羹,解腻,裹糖花生米饭后小吃,不错不错。” 李秋秋得到的评价居然是一致好评!就连李叔吃着菜,本来紧皱的眉头都露出了三分欣慰。 李秋秋胜券在握,看着花满溪的神色愈发的得意。 “满溪,你介绍一下你这是什么菜式。”李叔又清了清嗓子,叫道。 “好的。”花满溪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缓缓开口接着道,“这是我做的六道菜,这第一道,名叫宫爆鸡丁,第二道,是凉拌鸡肉丝,第三道,是咸鱼焖茄子,第四道,是石板五花肉,第五道,萝卜丁炒玉米粒,第六道,清蒸南瓜。各位请品尝。” 她话音刚落,李叔便是双眼一亮。 虽然李秋秋做的这几道菜都十分不错,可是李叔是个懂行的人,一看菜式就能够分出差别来了。 里正和村长也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儿,率先伸出筷子去夹菜。 “这个什么宫爆鸡丁,倒是闻所未闻,还有这个凉拌鸡肉丝,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什么五花肉来着?”里正虽然贵为一乡里正,但说实在的,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山沟,对这些新奇的菜式十分好奇。 第十二章 点评菜中论厨子 http://.biquxs.info/

“嗯,好吃,好吃!”村长动作更快,早将一块鸡丁夹进嘴里嚼了几下,一股香辣新奇的味儿瞬间刺激了他的味蕾。 “这个味道,我从来没有尝过。”村长连连赞叹,竟是又伸筷子去夹那鸡丁和花生米,再次认真咀嚼了起来。 “辣,好辣。”里正辣的斯斯抽气,赶紧倒了一碗水,却不料那水是热的,他喝了这水,辣得更是跳了起来。 “里正,吃了辣椒喝水会越觉得辣,你可以先尝尝这道清蒸南瓜,这是拌了白糖的,可以中和辣味。”花满溪只放了几只辣椒,只是微辣,里正的反应这么大,想来是这桃花村的人从来没有吃过辣的缘故。 里正听罢,赶紧夹了一大块南瓜塞进嘴里,这南瓜软糯香甜,又拌了白糖,滋味十分的好,一块下肚,喉头那股火辣果然被压了下去。 “果真不辣了。”里正十分惊奇,“我竟不知道,这杀虫的辣椒,也能放进菜里去做。” “我们这地方虽然没有这个做法,但是我看过菜谱,在别的地方倒是有这个惯例,甚至有些地方,做菜那是必须放辣椒的。”李叔也尝了这道菜,连连点头,他舌头刁钻,尝过的菜式也比村里人多一些,这点辣味他昨晚也尝过了,这会儿只觉得辣椒放得少了,若是放得再多一些,兴许能够更好吃。 “我也尝尝。”听说是新奇的菜式,连里正那样的人都没有见识过,几个品菜的村民起了劲儿,都拥过来夹这菜。 “也不是很辣嘛,倒是好吃得很。”一个村民笑道,“里正也真是的,这点辣味都受不了。” “对,好吃,回头我也让我家老婆子这样做鸡肉,加上脆脆的花生米,真好吃。” “虽然这菜式新奇,但是辣味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还是中意李家姑娘做的菜。”丁家大娘尝了一口,也觉得受不了,连吃了两块南瓜,才哑着声音道。 接着,这几个人又尝了余下几道菜,那用石板煎烤的五花肉薄薄一片,用烫熟的青菜包着,还要沾上碗里的蘸汁,这新奇的吃法令他们都十分惊喜,反倒是李秋秋做的红烧肉,早就司空见惯了。 一轮品尝下来,花满溪这边的菜只剩下寥寥几块,实在是滋味太好,几个点评的村民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李秋秋想不到花满溪居然真有做菜的本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张脸都要扭曲了。 这么多村民都是她叫娘亲去请来的,现下难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她绝对不能让爹收花满溪做徒弟! “菜式大家都品尝过了,现在请大家作出点评,觉得花满溪更胜一筹的,就站在花满溪这边,觉得李秋秋厨艺更好的,就站在李秋秋这边。” 几个村民你望我,我看你,犹豫了片刻,最终除了里正和丁家大娘,其余的人都站在了花满溪这边,就连李叔也站在了花满溪这边。 李秋秋其实也不是非要做这个掌勺的活计,她最想要的其实是她爹对自己的认可,这会儿见李叔作出了选择,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爹,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站在她那边?”李秋秋咬了咬牙,气不过。 花满溪闻言倒是轻笑了起来,不紧不慢道:“秋妹妹,你这话说得倒是好笑,我们这是比赛,赛场上哪有什么父女好言的,李叔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不是要给李叔招黑吗?” “谁是你妹妹!”李秋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是我爹收你这样的徒弟,才是给他招黑,一个被糟蹋了又被退亲的丑女!” “李秋秋!你的教养呢!”李叔见自家女儿越说越是过分,气得拧紧了眉头,冷喝了一声。 “爹,你就是偏心她!你不带我去做菜,却非要带着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看她被退了亲,想要纳她为妾,给你生个老来子!”李秋秋从小受尽宠爱,如今在众人跟前输给了花满溪,本就气得要死,还被自家爹当着那么多人斥骂,更是恨死了花满溪。 “你!你满嘴胡言!”老李叔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狠狠地抬起手,就给她甩了一一巴掌。 “李叔,冷静点!”花满溪想不到这个李秋秋居然这般讨厌自己,拦着李叔收自己为徒也就算了,居然还这般编排自己的名声! “谁要你猫哭老鼠!”李秋秋见花满溪上前挡住了自己爹,更是又羞又怒,伸手就推了她一把。 花满溪虽然不想树敌,但也不是软柿子,见她上前推自己,眼疾手快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甩开,神色咻的一下冷了下来。 “李姑娘,我做不做你爹的徒弟倒是无所谓,却不能容你这般败坏我的名声。我与丁家退亲,那是你情我愿的,丁秀才今时不同往日,我自知匹配不上,退亲也是干净利落,但我花满溪被糟蹋了,只是有心人散布的谣言,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如此编排,我日后还如何嫁人?”花满溪言辞利落,声音也冷了几分。 李秋秋想不到,一向唯唯诺诺跟着丁大哥的那个胆小鬼居然会发出这样的气势,心里顿时虚了,却强撑着嘴硬道:“你别在这里哄骗大家了,那日你被王大壮和刘叔抬下来,多少人看见了,还说不是被糟蹋了——” “我只是被人推下了山崖,被山上荆棘刮烂了衣服皮肉,你们亲眼看见我被糟蹋了?是认识糟蹋我的人,还是找郎中给我验过身子了?” 花满溪冷嗤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丁家大娘的身上,漫不经心道,“我知道,这谣言是丁家大娘率先传出去的,丁大哥高中秀才,我一个村姑自然是高攀不起的,大娘若是好言去退亲,我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为何要这般败坏我的名声?不就是逼着我嫁给丁二娃嘛,我娘亲当初可是将全副身家借给你们丁家的人看病,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回报,真叫人齿冷。”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如何败坏你的名声了?你那副样子回来,便是不被糟蹋,也教人看了身子去,如何配得上我家书青?”丁家大娘紧紧攥了攥袖子,只觉得这个死丫头变得邪乎了。 不仅做出这样新奇的菜式,还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 “好,丁家大娘既然这般说,满溪也就不揪着不放了,反正我跟丁秀才的亲事已退,日后待我还了银子,那便是两清了。”花满溪无意跟丁家大娘纠缠,重新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李叔,言词恭敬道,“李叔,我只想问,我们比赛前说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李叔见女儿将好好的事情闹成这样,也是头疼万分,看向花满溪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愧疚,语气缓慢道:“你这样的本事,并不比我输上几分,你若是愿意做我的帮厨,我十分欢喜。” “爹!你!”李秋秋见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她爹竟然还要收花满溪,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服气是吗?”李叔怒而瞪了她一眼,重重呼吸了一下,按耐这性子道,“那我便跟你说说,你输在哪里!” “第一,论菜式,你的菜式单一寡淡,中规中矩,倒是满溪的菜式荤素搭配,滋味新奇,例如一个咸鱼,你只是简单的加了些姜丝去烹制,满溪却另用小砂锅,配上最为吸油的茄子在灶上用炭火慢焖,不仅是菜式,就连烹饪方式也更胜一筹。” “再说鸡肉,一整只鸡,你全用来炖汤,虽然汤水浓稠香醇,你却忽略了宴席的常情,你上这么浓的汤水,根本不开胃,后面的菜若是都剩了下来,主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放?掌勺师傅的面子往哪儿放?满溪上的前汤清淡,却是一材多用,单是鸡肉,就做了鸡丁和鸡丝两道。” “撇开菜式,酒论烹饪方式,满溪用了炖,焖,炸,清蒸,爆炒,凉拌,清炒,烤,基本是一个菜式一个烹饪方法,你却自会炒炒炖炖,这就是你娘说的你做菜有天分?你的天分在哪里?”李叔越说,声音越高,将李秋秋说得那是哑口无言,羞愤欲死! 尤其是在场的还有她心上人的娘亲!刚才丁家大娘和里正可是站在她这边的,爹这般踩她,岂不是将丁家大娘和里正的脸面也踩了一脚? “李叔,你消消气,秋秋只是小孩子心性,若是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帮厨我不做就是了,大家都是左邻右舍,何必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花满溪见李秋秋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怨毒,本着不想树敌的念头上前劝了一句。 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挣钱带着花家走出困境,过上好日子,可不想招惹这种吃饱没事干的小丫头,时不时给她使个绊子。 “不行!我老李言出必行,既然你胜出了这次比赛,这个帮厨,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老李叔横眉竖目言辞坚决。 “等等。”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道突兀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 第十三章 花满溪差事黄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和李叔同时抬眼,看向款步走过来的人。 来人一身青色长衫,斯文俊雅,面容隽秀,正是花满溪那退了亲事的未婚夫,丁秀才。 “丁秀才?”老李叔想不到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丁秀才居然也来了,十分惊愕。 “李叔好。”丁秀才声音温和地问好,目光淡淡地掠了一眼脸上涂着黑色药膏的花满溪,不着痕迹地掩下了眼底的厌恶。 “方才小生在后面也看了这比赛,虽无意打搅,却也觉得有一句话当讲。”丁秀才缓缓开口,“刚才李叔和里正说的,可是胜出了,才能当李叔的徒弟?” “是这么一回事。”李叔点了点头,摸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倒是花满溪,心里暗叫不好。 这个忘恩负义的臭书生,他绝对不会是帮她的!他只会将她賺钱的事情搅和!逼着她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 “小生觉得,花家姑娘并不算赢了这比赛,虽然她厨艺略胜,但小生觉得,比赛,最重要的是遵守规则,刚才比赛开始时,李叔提供的食材里,并没有辣椒,这辣椒,是花家姑娘私自带来的,她借此新鲜食材赢了比赛,是对李家姑娘的不公。”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的人群顿时炸开了。 花满溪更是咬了咬牙,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袖子! 她跟这个丁家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啊!明着暗着找她的麻烦!刚才试菜的时候,那丁家的老太婆分明就连连夹了几筷子她做的菜,吃得满嘴都是油,转头却直接站在了李秋秋那边,还暗地里拽了拽里正。 现下又多了一个丁秀才,仗着自己读了些书就开始扯这些有的没的! 花满溪心里气极,可丁家在桃花村现在颇有地位名望,她势单力薄,不好直接跟他杠上,只好将目光投到了李叔的身上。 “丁家秀才言重了,做帮厨,重要的是做菜的手艺和天分,这辣椒也是我园子里种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经过这么一闹,李叔倒是越发的欢喜花满溪这个徒弟了,她的本事想来并没有显露出几分,日后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爹!你怎能帮着她说话!说好的公正呢!”李秋秋见心上人居然帮自己,简直是喜不自胜,含羞带怯地看着丁书青,连朝着她爹跺脚抗议都多了几分娇柔。 “李叔,这并不是几只辣椒的问题,而是人品问题。”丁秀才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声音沉稳道。 “当今陛下治国,最重信义,便是整个南阳国上下,无不奉行,花家姑娘这一次是擅自在菜里加了辣椒,若是下一次,加了别的东西呢?这样的人品,李叔怎能大意收她为徒?李叔可是村子德高望重的人,掌勺的事大多落在李叔的手上,若是她做了李叔的帮厨,生了二心,难免不会连累李叔,所以小生还是劝李叔三思。” “丁秀才,这言重了吧?”李叔见他言辞凿凿,觉得太过了,但又不好直接在这么多人跟前驳了他的面子,只好软下声音道。 “爹!丁大哥说得对!这次她是偷偷加了辣椒,若是下次,加了泻药毒药呢!这样的人不能用!”李秋秋见丁秀才说动了她爹,赶紧也插声附和道。 因着这句话,丁秀才的目光落到了李秋秋的脸上,她察觉到了心上人的注视,脸色顿时涨红滚烫起来,微微垂下了眼帘。 “对啊,老李,我觉得丁秀才说得有道理,这花家外甥女的厨艺虽然是好,可刚才比赛前说好的食材并没有辣椒,这是她擅自加上去的,对秋秋不公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规则就是要遵守的。”里正又被丁家大娘暗暗拽了拽袖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也附和道。 “丁秀才是读书人,人家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旁边的村民也插声附和道。 “是啊,一个小女娃子,做什么菜吗?掌勺师傅是那么好当的吗?人家李家姑娘可是从小就跟着李叔学的——她娘亲十年都不回来一趟,学的东西谁知道管不管用?” “就是,就是,算了吧,李叔,你这厨艺传给李姑娘不好吗?到时候再找个老实的女婿,继承你的衣钵——” 丁秀才和里正都是桃花村的权威人物,村民自然是跟着他们的意见,七嘴八舌的,愣是将李叔堵得哑口无言。 花满溪眼见这差事是要黄了,也不想据理力争将这事闹大了,所以对着李叔行了个礼,沉声道:“李叔,既然大家都觉得满溪不堪做你的徒弟,满溪也不忍李叔难做,这个帮厨,满溪就不做了。” “哎,满溪——”李叔一辈子都是做菜的,心里自然是对花满溪的本事有些数的,她这样随便做个六菜一汤,都能用上几种烹饪手法,是个好苗子,太可惜了。 “满溪先告辞了。”花满溪微微颔首,退下了,走的时候,自然又收到了李秋秋得意的目光警告,她不作理会,倒是多看了两眼丁秀才。 这笔帐,她花满溪记下了。 花满溪向李叔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李家的大院子,她走得从容,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要说一点不难过,却是假的。 她现在欠着丁家五两银子,花家也真的是一穷二白了,她既不想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也不忍心连累花家,本以为做了帮厨可以挣银子,却不想丁家那王八蛋居然搅和了她的差事! 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找不到挣钱的门路,难不成真要为了五两银子卖身? 花满溪烦躁不已,神色寥落地往花家小院走。 “花家姑娘,请留步。”就要到家的时候,身后却突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是那个该死的丁秀才!花满溪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按耐住自己想要往他脸上撒芥末粉的冲动,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僵硬的表情,转过身去淡淡问道:“丁秀才,有事吗?” 丁秀才生生顿住了脚步,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变了不少。 从前,她总是喜欢粘着自己叫丁大哥的,但又胆小怕事,畏畏缩缩—— 他收回疑惑,目光落在她涂满了药膏的脸上,眼底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厌恶,却勾起了一抹虚假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你别误会,我们的亲事既然退了,当日你送我的荷包也要还给你的。”丁秀才将荷包放到了花满溪的手心,神色冷淡。 花满溪的目光却顿在他身上那袭青色衣衫上。 “花家妹妹,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痛心,但是有缘无份,希望日后各自安好吧。”丁秀才见她仍痴痴地盯着自己的衣衫,有些厌恶,声音微冷道。 “丁秀才,既然你都将我的荷包还给我了,那——”花满溪忽然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斟酌着词句道,“那你身上这身衣衫,是我送的布,这布一百文钱,能不能也还给我?”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一百文钱可是原身攒了两年的私房钱了,既然这男人如此自傲可恶,当然不能浪费在他身上了! 丁秀才闻言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沉吟半响后,才故作神伤,缓声道:“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本想,留个念想的。” 花满溪懒得跟他废话,又问了一遍:“可以还给我吗?还九十文也可以。” 他不是装吗?不是要借着一刀两断来原身的伤口上撒盐吗?呵呵,不好意思,这壳子里面的灵魂,可是来自21世纪的花大厨,这种渣男怨女的戏码她早就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腻了。 丁秀才被花满溪这般逼问,脸上挂不住,几乎黑得成锅底了。 他忿忿地翻开了自己的钱袋,点了一百文钱给花满溪,声音冷得能够将人冻死:“我丁书青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一百文钱,一个铜板不少,花妹妹数数吧。” 见了钱,花满溪刚才沮丧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意:“不用数了,丁秀才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不会连这点钱都算错数的。” 花满溪将一百文钱装进了刚才丁秀才还的那个荷包里,揣进了怀中,毫不留恋道:“既然账算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丁书青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迈开脚往丁家走去。 花满溪回到了花家的小院中,花大舅和花小松去了田里没有回来,只有大舅母在砍猪菜,见她回来了,赶紧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兴高采烈地问道:“满溪,你回来了?怎样?学艺是不是累得很?” 看着这样关切宠溺的目光,花满溪心里一酸,十分不自在道:“出了些事,李叔不能收我当帮厨了。” 大舅母完全想不到会这样,一张脸顿时浮起了一股不掩饰的失望和无奈来:“怎么会这样?昨晚不是说好的吗?李叔还夸你做菜好吃呢。” “是丁家的人和李叔的女儿不同意。”花满溪不想再提起这茬,正要安慰大舅母两句,大舅母倒是先开口了,“不做就不做,女孩子做掌勺也不是什么好活计,烟熏火燎的,还老得快,今日我已经让人捎信给你大杨表哥了,看他能不能借些银子。” 正说着话,花满溪的房间却突地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第十四章 一锅野菜粗粮粥 http://.biquxs.info/

“啊,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只夜猫跳进我房间,可能它又来了!”花满溪急中生智,赶紧胡扯了一句,急匆匆道,“我拿把扫帚去赶走她。” 她说罢,顺手就从一边捡起了一把竹枝扫帚往房间去。 “满溪,那野猫凶得很,还是让我去赶吧,要是咬了你就不好了。”大舅母担忧道。 乖乖,要是让大舅母知道自己房间里藏着个美男子,那还得了! “不用了,舅母你切猪菜吧,反正我房间好久没扫了,我顺便扫扫地,要是让人家看见舅母帮我扫地,那多难看,这懒的名声再传出去,我就更嫁不出去了。”花满溪捏住了舅母的死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你去吧,小心些。”果然,大舅母一听事关她的名声和亲事,顿时就焉了,乖乖地回到原来的小板凳上切着猪菜。 花满溪暗自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拿着扫帚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还自言自语道:“我关门打猫,看你往哪儿跑!” 话音落下,她也咔嚓一声将房门拴上了。 将手上的扫帚放好,花满溪一个箭步冲上去,只见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已经躺在地上了。 “喂,大哥啊,我不是千叮万嘱跟你说了,要你小心些别闹出动静来,你倒好,这睡相也忒差了!闹出这么大的声响来,你要害死我啊!”花满溪瞪着地上蜷缩的身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然而,地上的人并没有回话,反而是狠狠颤栗了几下,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这情况似乎不对啊,花满溪心中暗叫不好。 上前扳过了他的脸,只见徐锦非的脸上满是冷汗,嘴里还不断地咳着血。 “徐公子,徐公子——”花满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也有点慌了,手慌脚乱地将他扶到了床上,又找来毛巾替他擦掉嘴边的血渍。 手指触碰过他的肌肤,烫得吓人,花满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伸出手掌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已经烫得能够煎蛋了! 完了完了,又发烧又吐血,她是搞不定了! 花满溪紧紧攥着毛巾,在床边来回踱了几步,咬了咬牙,还是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舅母的手,神色严肃道:“舅母,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不是叫夜猫把你咬着了吧?”大舅母放下菜刀。 “不是,是——那个,当日我在山上,被歹人追杀,幸得一位公子相救,那公子受了重伤,昨夜无处可去,跟着我回来,现在他快不行了,舅母你去叫个大夫来吧,不然要出人命了!” “什么?”大舅母听了这话,果然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她看着花满溪,伸出手指着她,正要说些什么,又想到了别的,恨恨地收回手,加快脚步往花满溪的房间奔去。 床上果然躺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已然昏迷了过去,虽然形容狼狈,却掩不住精致眉目。 这样的模样,即便是那丁秀才来到跟前,也得衬成野草。 大舅母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满溪!你是不是对舅母撒谎了?”她转过身,一向慈爱的目光多了几分责怪,“这位公子,他,他是不是你的相好?被人追杀,连累了你?我就说,我们花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怎么会跟人结仇,让你遭了这惨?” “这,大舅母你想到哪里去了?”花满溪哀嚎一声,“山上真的有贼人,我昨日去挖野菜就碰见了,险些被杀死了,幸得这公子相救,我怕你们担心才没有说!” “什么?”大舅母吓得不轻,却还是有些怀疑,“真的没有骗舅母?这公子长得这般俊——” “哎呀,舅母,人命关天,他现在都晕过去了,舅母你赶紧去请个大夫吧,要是死在咱们家中,可就麻烦了。”花满溪跺了跺脚,顺势推了她一把。 大舅母还想说什么,见花满溪急得火急火燎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加快了脚步去找大夫了。 花满溪见舅母出了门,又到井里打了一盆冷水,用毛巾反复地给徐锦非擦身子降温,期间徐锦非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花满溪灌了他一碗水,他迷迷蒙蒙地看到了花满溪涂着药膏的脸,心里稍安,竟又昏迷了过去。 大夫好不容易来了,替徐锦非把了脉,又看了伤口,十分为难道:“这位公子外伤溃烂导致高热,至于咳血,似乎是体内中了毒,这样的毒老夫也没有接触过,并无把握,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么麻烦啊,花满溪心里十分为难,他可是答应过自己,给她一百两银子的!他要是挂了,她上哪儿拿银子去? 她还指望着用这银子做些小生意,带着花家奔小康的呢! “大夫,这毒若是不解,他还能活多久?”花满溪看着连连摇头的大夫,吓得心肝乱颤,声音微弱地问道。 “现在看着,倒像是慢性毒,发作时会令他吐血,蜷缩,浑身无力,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大夫又仔细地把了把脉,捋了捋胡子道。 “那烦请大夫先开药让他退烧,这毒日后再看他的造化了。”花满溪微微松了一口气,缓声道。 只要先退热,等他清醒后,找到他的家人,定然有办法解毒的。 大夫点了点头,利落地写了药方,递给了花满溪:“这方子的的药我家里都有,先给你配了,你跟我去取,另外他背上伤口,还需要用些药膏。” “好的,谢谢大夫。”花满溪连连点头。 “谢大夫。”一直站在一边的大舅母神色极为不自在地开口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这诊金——我院子里还有一只母鸡,能不能抵了这诊金?” “这——这药钱不过是六十文钱。”谢大夫叹了一口气,这花家当真是穷得叮当响了,当日给花老大看腿,就是他看的,他都不算诊金了,用的都是药钱! “我有,我有,六十文!”花满溪赶紧从自己的怀中掏出荷包,将丁秀才还的一百文中点了六十文给谢大夫。 “满溪,你哪里来的钱?”大舅母想不到她竟然拿出一百文钱来。 “是这位公子的,他要我救他的!”花满溪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去向丁秀才讨回来的,舅母指不定还要她去丁家赔罪呢! “今日的事,还希望大夫不要说出去,这人身份神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花满溪跟着大夫出了门,低声哀求道。 “哎,你们都这样子,还有善心救人,我又怎么多嘴多舌?”谢大夫微微叹气道。 花满溪拿到药和药膏后,又是一番感谢,这才拿着药飞快回家,让大舅母煎药灌着徐锦非喝下了,只是那药膏,大舅母死活不让她去涂了,说是男女授受不亲,还严令花满溪今晚和表弟换个屋子睡! 花满溪摸着徐锦非的高热已经出了些汗,大抵一会儿就能退烧了,一颗心这才落到了原地。 折腾了一日,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到了灶房,翻箱倒柜的,居然剩下的米都不够再做一顿饭了。 巧妇难为无米炊啊!纵然她一身厨艺,可这连米都不够的地方,她也烧不出一顿可口的饭菜来啊! 花满溪感觉自己穷得瑟瑟发抖! 最后她翻遍了厨房,找来了几只番薯,几只玉米棒子。 她将玉米粒剥了清洗干净,连同米缸里全部的米一起放到了锅里煮,又将红薯去皮切块,在粥煮沸后倒了进去一起煮。 昨日采回来的野菜还剩了一些,煮好粥后,花满溪又将野菜用盐搓了一下去苦味,切碎,撒了进去。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粗粮粥端出来,花大舅和花小松正好回来。 “吃饭了,吃饭了。”花满溪端着锅出来唤道。 “怎么熬了粥?”花大舅蹙紧了眉头,片刻后,才问道,“是不是米缸里没有米了?” 花大舅这话一落,全家人的脸色都垮了下来,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愁绪。 “当家的,我这里,还有一些钱,你拿着明日去买些米吧,要不将外面那几只鸡卖了?”大舅母从怀里摸索出荷包,将里面的铜板都到倒了出来,总共也才几文钱。 “我这里还有。”花大舅紧紧蹙着眉头,声音无奈,“买米的钱倒是还有,就是满溪那五两银子——” “大舅,舅母,先买米吧,总不能为了我那五两银子,连饭都不吃了。”花满溪垂着眉,将锅里的粗粮粥盛了一大碗,“我先端些粥给恩人喝,舅母你将此事和大舅说一下。” 话毕,她便端着一大碗的粗粮粥往自己的房间去。 这头,大舅母皱着眉将花满溪被徐锦非救下,又收留了徐锦非的事情说了,那头,花满溪刚将粥端到房间,床上的人就幽幽装转醒了。 徐锦非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持久的仗,浑身都虚脱酸软,连抬手都没有力气。 他费力地将眼皮睁开,正好对上花满溪涂着药膏的脸。 第十五章 一百两银子泡汤了 http://.biquxs.info/

“姑娘——”徐锦非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刚张口,又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暗黑的血。 “哎,哎——你别说话,别说话,大夫说你中了毒,会吐血,你这样吐下去会失血过多的。”花满溪赶紧放下手里的粥,取来了一条毛巾,将他衣衫上的污血擦去。 擦完了污血,花满溪又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了热了。 她的手掌微凉,徐锦非本来不喜与人接触,可是现在就算有心避开,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了,更诡异的是,他现在可能是烧迷糊了,竟觉得她那张涂的黑漆漆的脸看起来令他异常安心。 “你先躺着,我给你倒碗水。”花满溪将被褥枕头垫起来,让他靠着,倒了一碗温水凑到他的干涩的唇边,一点点地喂他喝完了半碗水,这才端来了粥,一勺勺吹凉,又喂他吃完了一碗粥。 “姑娘——”徐锦非吃了一碗粥,觉得身子有了一丝力气,他微微抬手,在自己的腰间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了花满溪,一字一顿道,“这是信号弹,你找个地方放了,自然会有人来寻我。” 自然,这信号弹会引来他的下属,也会引来他的仇家,但是如今他毒发攻心,浑身失了力气,这乡野地方也没有能给他解毒的人,再在这里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花满溪却不是蠢人,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信号弹动静这么大,你不是被人追杀吗?万一将你的仇家惹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她这身子还小啊,才十几岁,虽然花家是穷了一些,可是她相信以自己的本事肯定可以带着花家过上好日子的,她死于非命,幸运地重生了一次,可不想这么快又去见阎王爷了! 徐锦非眼底涌过一丝犹豫,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刚张口,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哎,哎——”花满溪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实在怕他会挂了,赶紧又拿毛巾替他擦血,跺了跺脚,慨然道,“你别激动,别激动,我去放就是了!” 她正要起身,徐锦非却忽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袖子。 “姑娘。”徐锦非咬着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缓缓叮嘱道,“找个没人的地方,若是我的下属,他们不会惊扰你,若是遇到了我的仇家,你便将玉佩交出,让他们来寻我,我定保你无虞。” 话音落下,他便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好!算你讲义气!”花满溪看着徐锦非惨白的脸,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满溪,那公子怎么样?吃粥了吗?”大舅母见花满溪出来,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故作轻松道。 “不太好。”花满溪心里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瞒着大舅母,“他又晕过去了,我去问问谢大夫,舅母你先吃饭,我等会回来再吃。” “那你自己小心点——”大舅母话音未落,花满溪已经火急火燎地奔出去了。 她自然不是去找谢大夫,而是跑到了后山,四处张望后,点燃了徐锦非给她的信号弹。 这信号弹放出去后,花满溪便找了个树洞躲起来,暗暗观察—— 然而,她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眼见着天色将暗,花满溪不敢再留在山上,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花家。 “满溪人呢?莫不是被那丁秀才伤了心,做什么傻事去了?”花满溪人还没有踏进院子,便听到一道矫揉造作的嗓音,“可怜了满溪,明明做的菜都是极好的,却被那丁秀才横插一脚,说她不遵守规则——” 是她的二舅母。 “弟妹,你可别乱说,满溪是自己答应退亲的,又怎么会做傻事!”大舅母不好说出满溪救了一个男人的事情,只能红着脸支吾地反驳。 “那满溪人呢?是不是还没有回来?大哥大嫂,你们也不出去找找她?若是满溪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可怎么跟小姑交待?”二舅母见大舅母神色有异,逼问得更是厉害,“莫不是你们见满溪没有做成李叔的徒弟,觉得还钱无望了,叫满溪跑路去了?哎哟,我说大哥大嫂啊,你们可不能这般糊涂——” “二舅母,我不过出门转了一圈,你就想了这么多,又是咒我寻短见,又是编排我跑路的,你可真是我的亲舅母。”花满溪见大舅母被二舅母噼里啪啦的一顿逼问,硬是涨的脸色通红哑口无言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缓缓了呼吸走进来。 “哎哟,满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舅母不是担心你嘛。”二舅母见花满溪回来,顿时换了一张嘴脸,讨好道,“虽说这五两银子,你们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可是我们花家,可是有诚信的,怎么会跑路呢?” “既然二舅母这么担心我,不如先借些银子给我吧?”花满溪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警告,十分难过地求道,“大舅家里什么光景你也是知道的,二舅舅常年在外做生意,家中存粮存银肯定宽裕,求求二舅母借五两银子给我吧,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外甥女!” 二舅母想不到花满溪会反将她一军,硬是一时半会还不上嘴来,将本来得意洋洋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二舅母这才回过神来,哭哭啼啼地看着花满溪,开始诉苦起来:“满溪啊,你是有所不知,你二舅舅哪里是做什么生意?不过是一个行脚货郎,走东走西的,能挣到几个钱?家里的活儿都是我一个人干,还要供小柏上学堂——” “小柏还能上学堂,小松都跟着大舅下地干活了,二舅母你就别再哭穷了。”花满溪明知道二舅母是铁公鸡,也懒得再和她多废口舌,直接道,“今晚大舅这么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就熬了一锅粗粮粥,二舅母还是回家去煮饭给小柏吃吧。” 这是赶客了,可二舅母哪里肯就这样走了?今日花满溪在李叔那里露了一手厨艺,她也看见了,她嫂子王寡妇也是看见了的!她嫂子当即又加了五十文钱的媒人钱给她,一定要她将花满溪和大壮这事儿说成了! “哎哟,满溪啊,你这脸上怎么还涂着这黑乎乎的药膏?”二舅母暗暗咳了咳,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粗糙的盒子递给她,“这是我特地去谢大夫那里买的,去伤疤最好的,你是个女孩子,可不能在脸上留了伤疤啊。” 这是王鼠狼给鸡拜年啊,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花满溪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幽幽叹了口气,故作哀怜道:“哎,二舅母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拿不出这五两银子定亲礼,定然是要嫁给那丁二娃了,那丁二娃是个傻子,嫁给这样的傻子,我这张脸是好是坏,还有什么要紧的?还是不要浪费了二舅母这药膏了。” “哎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非你真的一心嫁给那丁二娃了?大哥大嫂,你们也由着满溪嫁给那傻子?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二舅母故作心疼的捂了捂心口,也没有直接说王大壮的事,反而神秘兮兮地道:“那可是傻子,虽然是丁秀才的亲弟弟,可是我听说,那丁二娃是不能生孩子的!你想想,夫君是个傻子,又没个孩子傍身,满溪一辈子就完了!” “你!弟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满溪嫁给丁二娃!就算我们家砸锅卖铁!我们也会把那五两银子凑齐的!”大舅母气得一张脸涨红,手指微颤地指着二舅母。 “呵哟,砸锅卖铁?”二舅母刻薄一笑,语气揶揄道,“你当我不知道?今日在李叔家里,满溪比试厨艺分明是赢了的,可是那丁秀才出来讲了几句话,里正就偏帮着他了,就连李叔也不敢多说话,你便是砸锅卖铁,也找不到人买啊!” “什么?”花大舅才回来,还没有得知花满溪差事黄了的事情,听了二舅母的话,当即气得攥紧了拳头,“弟妹,你说得可是真的?那丁秀才真的使坏?不行,我要去找老李理论去!” 花满溪担忧徐锦非的伤势,刚才他人就已经晕过去了,现在信号弹也放出去了,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她琢磨着要不再让谢大夫来一趟,可二舅母又杵在这里…… “大伯哥,算了算了,丁家打的什么算盘,你还看不清楚吗?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五两银子,想要的是满溪嫁过去伺候那丁二娃啊!”二舅母趁机走近了两步,故作神秘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花满溪一听,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好主意了!可是这会儿事情一件接一件,怕是大舅都被她说动了!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哎哟,大舅母,我肚子好痛!哎哟!”花满溪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腰间,顿时痛得双眼飙泪。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肚子痛了?”大舅母和大舅的注意力果然被花满溪引了过去,齐声问道。 第十六章 年猪居然不见了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呢,就是好痛——”花满溪暗地里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地看着二舅母,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二舅母,这些天大舅这么已经没米了,要不你先借我几个铜板看大夫?我肚子实在是痛得很——” 二舅母见花满溪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色有些讪讪道:“这,我哪里有钱?满溪你这肚子——” 她神色怀疑地打量了花满溪几眼,吞吞吐吐道:“那个,你该不是跟野男人鬼混,有了野种吧?” “王二娘!”大舅母一听这话,气得瞪大了眼,上前狠狠地推了一把二舅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满溪也是你的外甥女,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污她的名声?” “哎哟,大嫂,有话好好说,你动手推我干什么!这村子里的人经常上山挖野菜,怎的不见遇到山匪,偏偏是她被糟蹋了?我好心来给她送药膏,你们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二舅母冷啐了一声。 “你好心?你王二娘安的什么心,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不就是想趁机那几两银子来买了满溪,给那偷鸡摸狗的王大壮做媳妇嘛!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让你死了这条心!我明日就把猪卖了,凑出银子还了丁家!” 大舅母气得要死,一边骂着,一边将二舅母推出了门口,狠狠地甩上了门! “哎!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看不上大壮,等满溪嫁给那傻子,你就等着哭吧!岂有此理!”二舅母气得在外面抓心挠肺般拍了几下门,才恨恨地跺脚离开了。 花大舅和大舅母本来就因为花满溪丢了差事又没米下锅弄得愁眉不展,这会儿二舅母又来闹了这么一遭,大舅母赶走了人,直接就气得哭了出来。 “满溪,你这肚子——”大舅母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道,“是不是饿坏了?” “我没事,我没事,我刚才是装的,故意赶走二舅母的。”花满溪连连摆手,安慰道,“大舅母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家穷得一穷二白,你娘又跟着孙员外去了城里,你表哥连员外府的门都进不去,你表哥现在也没有活儿干,借不来银子——”大舅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都是我对不住你!”花大舅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神色愧疚地叹气道,“早知道会害了你,当初我宁愿不治这腿了!” “大舅!”花满溪心里也酸酸的,赶紧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大舅别这样说,你是我们家里顶梁柱,你要是瘫了,舅母和小松怎么办?我是你们养大的,你们待我胜过大杨表哥和小松,就算我当时知道还不上银子要嫁给丁二娃,我也宁愿拿出来给大舅治腿的。” “好孩子,好孩子——”大舅母哭得满脸是泪,紧紧地抱紧了花满溪,“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女儿啊,你让舅母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你嫁给个傻子——” “不能嫁给他!”花大舅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哽咽道,“明日我就找人把猪卖了,先凑出一些银子来。” 花满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猪栏里那头肥猪,这猪本来是养着到年底杀了过个好年的,现在卖,也有些早,凑不够五两银子的。 但是她现在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挣钱,只能幽幽叹了口气,回房去了。 然而,本来该躺在床上的徐锦非,却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床单上一滩暗褐色的血迹。 花满溪一惊,当即叫来大舅母又将房间和院子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确实是不见人影了! 这?到底是他的下属还是他的仇家带走了人?花满溪心里虽然牵挂,却也毫无办法。 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是先想出法子还了那五两银子再说吧!花满溪愁绪满怀地攥紧了手心那枚玉佩,摩裟了一遍又一遍。 先看看明天杀了年猪后还欠多少钱,实在不够,她就将这枚玉佩拿到镇上去当了。 这玉佩成色这么好,怎么说也不止五两银子吧! 但是那公子又是这玉佩是他的信物,千金不换——日后若是那丁秀才做了大官,要来为难花家,她也许还能靠着这玉佩帮个忙呢。 现在就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当掉它,又有些不划算! 哎,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花满溪辗转反侧,一夜迷糊。直到次日天微亮,被大舅母惊慌失措的声音惊醒了。 “满溪,满溪!快起来!咱家猪不见了!”大舅母使劲地拍着门。 猪不见了?花满溪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当即打开了门。 “猪不是在猪栏里吗?怎么会不见?”花满溪一边往猪栏走去,一边急声问道。 “猪栏的门开了,猪跑出去了!”大舅母急得顿足捶胸,“你大舅一大早就去叫买猪的老陈了!我想着将猪洗洗,谁知道来到猪栏却不见了猪!” 花满溪看着空荡荡的猪栏,紧皱着眉头:“猪栏昨日明明是关上的!肯定是二舅母,她听说我们要杀猪还钱,让王大壮摸进院子将猪栏打开的!” “什么?弟妹她——那王大壮惯常偷鸡摸狗偷猪偷牛他都做过!”大舅母也觉得花满溪说得没错,又急又气,连声哀嚎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这猪是咱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去王寡妇家,要他还猪!”花满溪略沉吟了半响,语气坚定道。 “怎么还?咱们没有证据看见是他偷的啊。”大舅母摇了摇头。 “我自有办法让他承认。”花满溪眉眼略抬,眼底一抹恨意闪过!俯身在大舅母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个二舅母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她这次非要给她一点教训才是了!不然她总是逮着大舅一家欺负! 花满溪压抑着怒气,却并没有直接去王寡妇家中,而是绕道先去了村长刘叔家里。 “刘叔,刘叔!”花满溪脚步匆匆地迈脚进来,刘叔一家正在吃饭。 “是花家外甥女啊,吃了吗?”刘婶一向是个和善的人,自然知道了花满溪这遭遇,非但没有看不起她,还有些同情她。 “谢过刘婶,我来找刘叔是有急事的。”花满溪声音沉痛道,“王大壮昨晚又进我家院子偷东西了!” “什么?”刘叔闻言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碗放下了,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才几天?他上次在祠堂挨了板子还不够是吧?这次他又偷了什么?” “偷了我家的年猪,还有我舅舅攒的二两银子!”花满溪神色忿忿不平地控诉道,“他以为我们都睡着了,其实我还没有睡,只是他手上拿了棍子,我不敢叫,怕他会打人!” “居然还拿了棍子!”刘叔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王寡妇家!这个王大壮,简直就是桃花村里的老鼠屎,这次我非要报官不可!” “谢谢刘叔,要是刘叔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家真的没有活路了——”花满溪不轻不重地抽泣了一声。 “我是桃花村的村长,这是我的责任,王大壮这种人不能再留在村里了!”刘叔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大步就往王寡妇家里的方向走,花满溪自然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刘叔是藏不住话的人,一路上又叫了几个小伙子,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就来到了王寡妇家中。 “哎哟,今天这是什么风把表舅吹来了?”王寡妇的死鬼老公王大一是刘叔的亲戚,两家是表亲,王寡妇还记恨刘叔上次打了王大壮一顿板子的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家当家的走了,表舅就当没了我们这门亲戚呢!” 王寡妇这人尖酸刻薄又破烂无比,刘叔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直接摞下了面色,沉声道:“王大壮呢?” “你找我们家大壮干什么?难不成还来送药膏钱?”王寡妇一听说是来找王大壮的,心眼当即就多了起来,神色紧绷地冷嗤道。 花满溪一看她这面色,心里的猜想就落实了下来,从一群人身后缓缓走出来,声音哽咽道:“不是刘叔找他,是我找王大壮!王大壮昨日偷了我们家里的银钱和年猪!这是我们花家全部的家当了,现在我家中连一粒米都没有了,大家都是亲戚,王大壮这是怀恨在心,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寡妇指着花满溪,厉声骂道,“我们家大壮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好呢!这两天都在家里躺着!什么时候去过你家里偷东西!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昨晚王大壮摸进我家院子的时候,我刚好醒过来!我亲眼看着他偷的!他手里拿着一根粗长棍子,我怕他打死我,我不敢出声!” “哎哟,你这小贱蹄子真能耐!我还说我看见你偷了我们家的东西呢!”王寡妇眼睛眨了两下,刻意拔高了声音,“捉贼拿脏,捉奸成双,你没有证据你瞎说,你信不信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子!” 第十七章 花满溪倒打一把 http://.biquxs.info/

刻意提醒他们去找证据,证明她早有准备,这年猪他们肯定是藏起来了!花满溪暗自琢磨道。 “对啊,村长,要不先找找,说不准花家的年猪是自己跑了呢?我家里的猪也经常会跑。”跟着过来的一个村民也提议道。 然而花满溪先找了刘叔哭诉一番,刘叔心里早有先入为主地认定是王大壮偷了东西,他沉吟了一下,冷静道:“叫王大壮出来。” 王寡妇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听村长叫王大壮,顿时就掩着袖子开始胡搅蛮缠:“哎哟,我都说了大壮这几日在家里躺着,上次那顿板子打得这么狠,他现在还起不来呢,哪里就去他花家偷东西了!真是一帮人合着欺负我孤儿寡母啊,还是亲戚呢!” “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我只有报官了!王大壮偷的东西,是我花家全部的家底了,我们今日连米都没得吃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官老爷来了,查出王大壮的事情,王大壮蹲牢子是轻,整个桃花村的名声也臭了,出了个偷东西的贼,我看谁家还有姑娘愿意嫁来桃花村。” 花满溪声音冷静地应对道。 事不关己总是高高挂起的,刚才那个附和王寡妇的村民就是这样,即便是看在刘叔的面子跟了过来,也不会尽心尽力帮他们花家的。 唯一关乎到他的利益,他们才会用心。 桃花村穷,大多男人还都打着光棍,花满溪这话无疑就是一根刺。 如果桃花村出了贼,这样的脏污名声传出去了,的确让他们娶媳妇更难了,尤其是刘叔,少不得还会被官府追究个包庇罪。 “花家这外甥女说得对,王大壮偷鸡摸狗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肯定也是他!”另一名跟过来的村民顿时气愤地说道,“我儿子都二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这要是闹到了报官,的确不好听。” “王寡妇,你真想让花家报官吗?赶紧让王大壮出来!”刘叔一拧眉头,冷声斥责道。 “哎哟!你们报官关我家大壮什么事!我说了没偷,就是没偷!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是吧?”王寡妇居然不管不顾地坐到了地上,又哭又闹,“大家评评理啊,这么多人欺负我孤儿寡母——没天理啊!” “村长,这——”跟着过来的村民也犯愁了,这王寡妇是桃花村数一数二的泼妇,为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花家得罪她,日后少不得有嘴绊子。 “王家大娘,我早知道你们欺负我大舅老实,村长是个公道人,你既然说王大壮没偷猪,总要让村长问个究竟吧?你这是不把村长放在眼里了?”花满溪也觉得这种人颇难对付,讲理是讲不通的,只有以暴制暴,她定然是打不过她的,所以只能推村长出来了。 “王寡妇!你别胡搅蛮缠!赶紧起来开门!让王大壮出来!”村长看着一边气得微微发抖的花满溪,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大哭大闹的王寡妇,心里的天平愈发的倾斜。 “我不开!你这是冤枉!”王寡妇坐在地上,心里却冷笑起来。 一个小丫头片子,想跟她斗? “三儿,二狗,把门踹开!”村长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板着脸命令道。 话音刚落,被点名的两人便一脚将门踹开了,王寡妇是个懒人,王大壮更是,那院子里野草丛生,堆满了垃圾,简直无处下脚。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那王大壮听到了声响,居然拄着一根棍子从屋里出来。 装得还挺像的。 “王大壮,上次刘叔只是打了你的屁股,你这腿莫不是昨晚翻我家院墙摔断了?”花满溪冷声道,目光却在这院子里搜寻了一番,想看看年猪究竟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被打狠了,行动不便,谁说我腿摔了!”王大壮狠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恶声恶气道,“再说,我昨晚怎么又翻你家院墙了?我这一身伤还没有好呢!这几天都在床上躺着!” “这,满溪,你真的没有看差吗?王大壮这样子的确翻不过院墙去啊。”刘叔看着王大壮一瘸一瘸的样子,侧头问花满溪。 “是啊,花家外甥女,黑灯瞎火的,你不会是看差了吧?王大壮这样子怎么翻过院墙啊?”另一个村民也出声道。 “就是!你倒是知道冤枉我,上次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王大壮恶狠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你空口白舌在这里栽赃我,要是我娶不上媳妇,你是不是嫁给我?” 花满溪目光已经极快地在王寡妇这个小院子扫了一遭,听了这话,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大壮,厉声问道:“你说你这几天都在床上,没有出过屋是吧?” “当然!这是真的!不信你问周围的邻居!谁看到我王大壮出门了?”王大壮不假思索地应道。 “是吗?那你鞋子上的泥是怎么来的?”花满溪目光顿在王大壮的鞋子上,声音拔高了两度,“你这鞋子沾了泥水,我家院子上排水的沟儿有些堵了,流在院墙边堆积了些淤泥,你跳下来,在那里留了脚印,我们只要拿这鞋子去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了!” 王大壮闻言果然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果然见鞋底和鞋面上都沾了泥巴。 他神色一白,想不到这花满溪居然会有这个本事,还知道比对鞋印! “王大壮!你还敢骗人!上次写的保证书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说了,再有下一次,定然要将你送官的!”村长见王大壮那神色顿时就明白了,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恨铁不成钢道,“王家的脸面但真被你这个混球丢尽了!可怜你那爹死的早,没有将你教好!” “表舅!表舅!她胡说八道的,不是我!”王大壮一听要送官,当即慌了,可是刘叔早就对他失望至极,当即让两个村民上前反剪了他的手,冷声命令道,“送去祠堂,报官!” “你!刘老六!你想干什么!”刚才在门口撒泼的王寡妇见王大壮被扣住了,当即冲了进来,“没凭没据的,你凭什么抓人!你一个芝麻绿豆的村官,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了!被个半半大的丫头片子哄的五迷六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捉人!” “什么没有证据?这王大壮说他这几天都在床上躺着,可却在花家的院子里留下了鞋印子,你若是不信,我们这就脱了他的鞋子去比对!铁证如山,他昨晚就是去花家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就算是他去花家,也不能证明他偷东西了!捉贼拿赃啊!他偷了什么东西?你搜着了吗?”王寡妇强作镇定,剜了花满溪一眼,阴阳怪气道,“这个被糟蹋了的小贱蹄子,说不准是她想男人了,哄着我们家大壮去的呢?我们家大壮看不上她,她倒是知道倒打一把,讹诈大壮偷东西!” 王寡妇这话是刻意提醒王大壮的,王大壮当即连连点头,指着花满溪道:“没错,就是她约我去的!她说她不想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求我给她五两银子!我看不上她,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花满溪当即是被这对无耻的母子气得头顶都要冒青烟了,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 “是吗?我约你的?”花满溪冷笑一声,却神色不变,一连串地质问道,“那我问你,我是怎么约你的?我又是约你在何时何地见面?我们见着面没有?见了面说了什么?” 王大壮神色又是一变,王寡妇却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花满溪,这个死丫头从前是打死都哼不出两声来的,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机灵了?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你,我——”王大壮果然卡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你不是说我约的你吗?分明就是进院子偷东西,居然还不承认!是不是想见官!你偷了我舅父二两银子还有我家的大年猪!你还不交出来!”花满溪趁着王大壮脑子里正乱哄哄地想着谎话的时候忽然出其不意地拔高了声音。 “你胡说!我分明只赶走了你家的猪,我什么时候偷过银子!”王大壮被花满溪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道。 “村长,他承认是他偷了我们家的猪了!你们听,大家都听见了吧?你看是不是送去官府?” 花满溪乘胜追击。 王大壮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色惨白地看向了王寡妇! 王寡妇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这么没用,就这样被诈出来了,当即变了脸色,上前装模作样地拧了一把王大壮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混球小子!你皮痒了是吧?你竟然又去偷东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偷东西,不要偷东西,你当老娘放屁是吧?现在好了,你要是被抓到牢里去,老娘也不活了!” 王寡妇哭哭啼啼地说着,就要一头往院子里的槐树撞去。 第十八章 卤煮猪肉香喷喷 http://.biquxs.info/

好歹也是亲戚,刘叔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寡妇撞死,当即上前拽了她一把,冷声斥道:“好了,王寡妇,别要死要活的!孩子是你的,不好好教养,现在出了事,就要寻死!你要是死了,这王大壮在牢里,可是连个送衣送饭的人都没有了!” 刘叔这话说得,花满溪都忍不住暗暗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看来她找刘叔来帮忙,真是找对了,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肯定连门都进不了。 “刘老六,你真要把大壮送去见官?我们好歹亲戚一场,你真要逼死大一唯一的儿子?让我王家断了后?”王寡妇一听刘叔这话,也不用装了,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早知道这个花满溪这么难对付,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小姑子的提议的!现在好了,媳妇没有找到,还要赔了儿子进去! “这——”刘叔看着泪流满脸的王寡妇,又看了看吓得脸色发白的王大壮,本来一腔怒火又灭了一半。 都是乡里乡亲的,可要是纵容了王大壮这次,又挺对不住花家的—— 花满溪自然看出了刘叔为难的神色,不待他开口,便率先出声道:“刘叔,这样吧,大家都是邻里,虽然他们不仁,但我们花家不能不义,只要王寡妇和王大壮将二两银子和年猪还给我,我就不报官了!” “什么二两银子!我只赶了猪,哪里有偷银子?”王大壮气得憋红了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村长,你看,我有心给她机会,他倒是不领情,我昨日亲眼看见他进了屋子,他却还不承认,我们还是报官吧,听说那官老爷的手段厉害,什么烧烙铁铁鞭子都有,看他到了官府还嘴硬不!” “娘!我没有,我不要去见官!”王大壮一听,吓得顿时就腿软了,紧紧拽着王寡妇的袖子。 “这钱我赔给你!我赔给你!”王寡妇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不仅猪没有偷到,还要亏二两银子!尽管心里痛得滴血,她却不敢不掏,若真让大壮被捉去见官,她还有什么盼头? “这是二两银子!”王寡妇从自己怀里的荷包点出了二两碎银,交给了刘叔,狠声道,“刘老六你作个见证,我还了银子和猪,就是两清了!” 刘叔看了一眼花满溪:“花家外甥女,你怎么看?” “既然王大娘这样说了,那就这样。”花满溪接过了二两银子,垂下了眼帘,故作乖顺道。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看得那王寡妇简直要咬碎了一嘴的牙!这个仇她要是不报回来!她就不是桃花村第一泼妇! “那花家的猪呢!”刘叔见花满溪收了银子,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些,桃花村归他管辖,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能不管,可是真要闹到官府,他也不愿意见到—— 这个花满溪,虽然名声不好,被退了亲,倒是个知道进退的,尤其是还做得一手好菜。 想到花满溪的厨艺,刘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新奇好奇的饭菜,尤其是那辣椒炒菜,竟然能如此好吃!他昨晚就问李叔要了几株苗子,回家让他婆娘种上了! “大壮,猪呢?还不去将猪给满溪赶出来!”王寡妇趁势上前解救下王大壮,将他推了一把,还在他耳边不着痕迹地低声说了一句话。 “在菜园子边的茅房里呢,我这就去赶。”王大壮赶紧扰了扰头,说道。 茅房?花满溪顿时警惕了起来,赶紧道:“那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将猪赶到茅坑里去了,今日我大舅叫了人来买猪,若是猪掉进了茅坑,你们可得将猪钱还给我们!” 王寡妇听罢,又是暗暗咬了咬牙,冷声道:“满溪放心吧,王大娘亲自去给你赶!” 想卖猪?讹了她二两银子,还想卖猪!哼!这小贱蹄子,也太小看她王寡妇了! 王寡妇提了一根棍子,就往菜园子去,那猪果然被拴在里面,她一棍子下去,那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当即跑了出来,她在后面猛赶,又是几根闷棍。 那猪被她追赶得慌不择路,竟然一头朝着院子中的石头围墙撞了过去。 花满溪听见猪叫,便跟着刘叔他们往菜园子奔了过来,却不想看见那猪直直撞到了墙上,流了一大摊血,那猪也软软瘫在了地上,不动了。 “这,这真不怪我!它自己撞上去的!”王寡妇连连摆手,撇清了自己。 王大壮那死鬼老爹没有死前,可是专门捉野猪的,要打死猪,往哪儿下棍子,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 想卖猪,现在猪死了,看花家怎么卖! 现在又不是过年,桃花村这个山沟沟穷得很,没有几户人家会掏钱买猪肉吃,这猪死了,花家也吃不完,定然会送些给她小姑子的,到了小姑子家,便是到了她这里了。 讹她的银子?跟她斗? “这猪撞死了。”刘叔最先走过去,一脸同情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气极,可在场的人都没有看见王寡妇打闷棍,这猪确实是自己撞在石头围墙上死的! “满溪,找到猪了吗?”就在这个时候,带着买猪人的大舅和大舅母闻声赶来。 “猪死了。”花满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死了?我要买的可是活猪,现在杀猪根本卖不出去啊!”买猪的老陈挤上前来,果然见一只大肥猪倒在地上,头上都撞出了血。 “这猪是怎么的了,想不开撞墙了?”老陈嘟囔了一句,“可惜,这猪喂的挺好的,若是留到过年,肯定能值几两银子。” “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大舅母哭了出来,这猪怎么也有一百来斤了,现在杀了,可怎么卖得完? “不关我事啊,它是自己撞到墙上的。”王寡妇暗中偷笑,一摊手,无赖地说道。 “要不是你家王大壮偷我家的猪,它怎么会乱跑?”花满溪见她那得瑟样,心里恨极了,跺了跺脚。 可是先前已经讹了王寡妇二两银子了,若是现在让她掏钱买下这只猪,她想必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她反而还在村长和这些村民跟前落不得好印象。 算了,这猪还是弄回去处理吧。花满溪权衡了一下利弊,软了姿态,扶着大舅母,安慰道:“大舅母,别哭了,猪死就死了,好在你的二两银子拿回来了,这可是外公留给小松娶媳妇的,你可要好好收着。” 花满溪将二两银子交给了大舅母,她之前已经跟大舅母通好气了,大舅母见她果真从王寡妇处诈来银子,眼泪顿时就收住了,转手将银子收进了袋中,对着一脸惊愕的花大舅,呜呜咽咽道:“当家的,这银子是公爹临走前交给我的,要给小松娶媳妇的,昨晚不见了,我都不敢跟你说——” 花大舅是个老实人,就这样被忽悠了过去,倒是看得那王寡妇差点脑袋冒烟! 狗屁的公爹留下的!那可是她留给大壮娶媳妇的钱!这个仇,她一定要报!该死的花满溪,早晚一天要让大壮娶她回来,到时候戳圆捏扁还不是由着自己!等着吧! 刘叔见猪死了,让跟着过来的村民帮忙将猪抬回了花家的院子里。 买猪的老陈是杀猪的好手,趁着血还温热,当即就将猪杀了,大舅母烧了一大锅的滚水,老陈帮忙着除毛,开膛剖肚。 有好些村民听说花家杀猪,都来买了一点。 但是桃花村谁家都不富裕,除了李叔买了五斤肉外,其余的都是买半斤,一斤的,一顿活忙下来,才卖出去三十来斤肉,只得了一两多银子! 花大舅吩咐大舅母拿了些碎银钱去买了些米和面回来,因为刘叔和老陈忙前忙后,花满溪留了他们几个人在花家用饭。 还没有开始做饭,刘叔就对那几个帮忙的村民吹捧了一番花满溪的厨艺,说得那几个人是半信半疑,暗自嘀咕。 他们都没有看到花满溪做菜,心里只暗自嘀咕,若是真的厨艺好,老李怎么会不收她?只当刘叔是吃人嘴软,在说好话罢了。 花满溪看在眼里,并没有说话,她的厨艺如何,待他们吃上饭后,自然能见分晓。 她先是将猪头骨清洗干净,砍成大块,然后加入姜片葱白和料酒,大火烧开,撇开了浮沫,然后重新冷水下锅,加上烫过水的白萝卜块一起炖煮,慢慢熬着汤。 她这次打算做的菜是猪头肉和猪耳朵,所以她想用卤煮的方法来做。 先将猪头肉,尤其是猪耳朵那块儿清洗干净,整块放进汤锅里,还是加入姜片料酒葱段,大火烧开,撇开了浮沫后,捞出来用冷水清洗干净。 汤锅中重新加入清水,放入大料,包括香叶,花椒,桂皮,八角,干辣椒,姜葱蒜,还有酱油,大火烧熟。 煮的过程中,花满溪又取了一个小锅,倒进些许油,加入刚才特意叮嘱花大舅买回来的白糖,炒至冒泡后加入了一勺滚烫的开水。 糖水倒进焖煮猪头肉的汤锅中,盖上锅盖,直至猪头肉熟透上色,加入盐,熄灭灶火,用余温焖煮片刻。 “这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第十九章 腊肠腊肉做起来 http://.biquxs.info/

第十九章腊肠腊肉做起来 这声音是花小松。 要说这猪杀了,全家唯一高兴的人就是花小松了!毕竟有肉吃了! “是卤煮猪头肉,香吧?”花满溪将锅里还冒着热气的猪头肉捞出来,放在案板上,当即切了一小块夹给了花小松,“你尝尝够味儿没有?” 卤煮的香味儿大,烧开了吧便能传遍了整个院子,花小松早就被这香味儿勾着馋得不行了,这会儿一块滚烫的肉放进他嘴里,来不及仔细咀嚼就咽了下去,他舔了舔唇,嘻嘻笑道:“姐,我还没有尝出味儿呢,再来一块!” “你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花满溪笑了笑,只好又给他切了一块。 “香,真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比上次你炒的那个田螺还要香!”花小松连连夸奖,那模样,真是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好了,你吃了肉,可是要帮表姐干活的,赶紧去菜地里帮我摘几根黄瓜进来。”花满溪笑着道。 卤煮肉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会腻,配上一味清淡的拍黄瓜最是合适了。 黄瓜清洗干净,用刀背拍扁,拍成小段,加入盐,一点醋,一点花椒,一点酱油,一点菜油, 蒜末,葱花搅拌均匀,一道清爽可口的拍黄瓜就做好了。 放凉的猪头肉和猪耳朵,花满溪切成了薄薄的一片,摆了满满一个大盆,猪头骨炖萝卜汤也已经软烂,正好可以吃饭了。 “这汤好喝,真甜,就连这萝卜也甜,又软又烂,我本来最讨厌吃萝卜,都忍不住吃了几块!”刘叔馋虫早就上来了,连喝了几口汤,又吃了几块萝卜,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这肉怎么做的?怎么做得这么好吃?一点都不肥腻!”另一个村民吃了猪头肉,也是赞不绝口! “花老大,你这外甥女真是好手艺,这个生黄瓜都做得跟别人的不一样!” 这一顿饭,吃得几个村民都是酣畅淋漓,肚子圆滚地回去了,路上还纷纷讨论,觉得老李叔不收花满溪做帮厨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 花大舅手头有三两多的银子了,这五两银子有希望了,可花大舅和大舅母的眉头却依然是紧紧皱着的。 “满溪,你看还剩了这么多的猪肉卖不掉,怎么办?要不分一些出去吧?你二舅母那里,还有小松外祖父那边——”花大舅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猪肉?全都分出去吗?”花满溪有些惊讶,现在花家这境况,吃上一顿肉可不容易啊! “不然那怎么办?现在才八月天,又没有下雪,这肉放不住的,两天就臭了,总不能就这样糟蹋了。”大舅母也跟着叹气,“你二舅母虽然心地不太好,但毕竟也是你的舅母,两个孩子也是可怜。” 她心地何止是坏?若不是她跟王寡妇说大舅要卖猪还债,王大壮怎么会来偷猪?王寡妇怎么会把这猪闷棍打死?还送肉给她?这肉去到她那里,还不是到了王寡妇手上? 花满溪可咽不下这口气! “不送!一斤肉都不送!”花满溪脑子看着剩下的几十斤猪肉,对花大舅道,“这肉我们留着慢慢吃,我有办法保存,大舅,你去买些粗盐回来,大舅母,我们先把猪肉分开。” 花满溪打算将猪肉做成腊肉和腊肠。 花大舅和大舅母觉得满溪这次被退亲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她主意大了!俗话说得好,儿女肖爹娘,满溪娘亲本来就是个主意大的! 大舅母按照花满溪说的方法,将猪小肠清洗干净,花满溪割了一些五花肉,三分瘦,七分肥,做腊肠的肉馅最好就是这个比例,如果肥肉太多,做出来的腊肠就会太油腻,如果瘦肉过多,做出来的腊肠吃起来口感就会很柴。 五花肉去皮,清洗干净,沥干水分剁碎,加入盐,花椒,干辣椒,桂皮,香叶,也剁碎和入馅料中,馅料搅拌均匀后,花满溪又放入了一些白糖和白酒,糖可以起到提鲜的作用,而白酒则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 这些馅料要放在通风处腌制一个晚上,让馅料充分入味,做出来的腊肠才可口,明天只要将馅料灌进小肠里,然后在肠衣上均匀地扎上小孔,将腊肠挂在通风处晾干,就可以保存起来了,到过年的时候吃正好。 因为猪小肠不是很多,所以大舅母洗干净猪小肠后问道:“满溪,这小肠我都洗完了,用大肠行吗?只是这大肠的味道很重——” “不用大肠,这个大肠也洗干净,我们明天吃。”花满溪正好腌制好馅料,对大舅母说道,“大肠用面粉搓,洗起来就干净了,然后放进我今日卤煮猪头肉的锅里,将水烧开,明日起来切了就能吃了。” “那好,我去洗了。”大舅母觉得这个外甥女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事情做起来井井有条,不慌不忙,跟小姑子比起来,也丝毫逊色。 花大舅此时正好买了盐回来,花满溪让花小松帮忙烧火,她将盐加入花椒放进锅里炒,炒出了一股呛人的味儿。 刚才切五花肉的时候,她就已经切出了做腊肉的五花肉,全部切成长约30厘米,宽约五厘米的肉条,待花椒和盐放凉一些,便用这些盐对肉反复揉搓,搓后,将肉条一条条码好,放进了洗干净用毛巾擦净的大瓷盆里,皮朝下,肉朝上,一层层的码放,最上面一层,用了一个厚重的陶瓷盖子压住。 这腌好的腊肉要每天翻,直到腌制四五天后,才可以串起来,放在阴凉地方通风储存。 猪四条腿,除了里正家里买了一只猪腿,还剩三只猪腿,花满溪又将这三只猪腿做成了熏火腿。 几十斤猪肉这般做了后,便还剩下一些猪排骨和零碎的瘦肉了,花满溪折腾了这么一天,累得手脚瘫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先放在那里,匆忙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睡下,她的房间又从窗口跃进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黑衣人并没有点灯,手里只拿了一颗夜明珠,动作熟练地坐到了她的床边。 他凑近了花满溪,只见她脸上果然涂着那黑乎乎的药膏。 来人略微嫌弃地别开了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沾了桌子上水壶的水,将她脸上那黑乎乎的药膏擦干净,露出她脸上隐隐发红的疤痕。 果真是丑若无盐。 黑衣人暗暗倒抽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盒发着清香味道的药膏,细致认真地替她擦上去。 这药膏是宫廷供品,抹上去微凉,却吸收十分迅速,不过一瞬,就看不出来抹过药膏了,只要连抹七日,便能消除疤痕。 他收回药膏,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本想将钱袋放在她的枕头上,可略微沉吟了半响,又默默将钱袋收回,揣进了怀中。 这个死丫头,他偏不给她钱,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能耐,敢嫌弃他这堂堂世子爷!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见她睡得沉,不由得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复又从窗口一跃而出。 徐世子刚跃上院墙,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他皱了皱眉,轻不可察地低咒了一声,复又跃回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灶房,一顿的翻箱倒柜。 然而,他最后竟然只在一个汤锅里找到了一大截猪大肠! 徐世子又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个堂堂的世子爷,虽然在外面打仗的时候茹毛饮血也试过,可还真的没有吃过这闻起来一股屎味儿的东西! 这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世子爷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他反复将那锅里的猪大肠又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十分嫌弃地将锅盖盖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饿死也不能吃屎啊!看来这花家当真是穷得不行了! 不行,虽然这女娃子长得是寒碜了一点,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虽然暂时不能暴露身份,但好歹也要帮帮她的—— 徐世子暗自嘀咕,身手熟练地跃上墙头,飘然离开了花家的小院。 花满溪昨日实打实忙活了一整日,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觉醒来,脑袋还有些沉沉的。 只是脸上的伤痕似乎没有疼了!她伸手摸了摸脸,只觉得本来凸起的疤痕都光洁了许多! 咦,她脸上的药膏呢?那药膏黏黏、腻腻的,不可能这么光滑啊—— 花满溪有心想找个镜子照一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尊容,可奈何这花家穷得叮当响,真的连铜镜都没有一块—— 她叹了一口气,还惦记着自己的腊肠和腊肉,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了,却见床单上抖落出一张材质十分好的帕子。 然而这帕子上满是黏糊糊的药膏就是了—— 这——难道是自己梦游擦掉的?但这帕子不是她的啊!花家这么穷,用不起这样材质的帕子。 花满溪满腹窦疑,拿着那帕子走到水井边,仔细洗干净了,那帕子柔软,上面只绣着一簇青竹,看起来华贵非常。 她将帕子晾在干柴堆上,复又低头在井水里仔细瞧了瞧自己这张脸—— 第二十章 酸汤面绝配肥肠 http://.biquxs.info/

可惜水井挺深的,她当真看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算了算了,还是腊肠腊肉要紧。 花满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去,先灌好了腊肠,又将腊肉和熏腿翻了翻,这才开始着手做早饭。 昨晚卤煮了大肠,今日便做个酸汤面陪着肥肠吃吧。 花满溪取来碱面和水,开始揉面,反复揉成面团后,还要放到盆内醒面,再揉搓一次,将面团里的空气排出,然后才开始擀面,要擀得厚薄均匀,透亮如纸,再用刀切成宽面条。 面做好后,花满溪将面下入清水中煮熟捞出,煮面的期间,她又另起锅煮了酸汤,酸汤要用醋,花椒,辣椒,姜蒜炒至油热,再加入水煮开,最后撒入一些葱花,黄瓜粒,再将捞出来的面条放进酸汤中搅拌。 一锅热气腾腾的酸汤面做好,花满溪从昨日的卤煮锅中捞出一截肥肠,将煮熟的肥肠切成小块,放在酸汤面上。 大舅和大舅母还有花小松都是被这股酸辣诱人的味儿呛醒的。 “满溪,你怎的起得这么早?咦,你的脸好了很多?那药膏真的有用,你赶紧再去擦上。”大舅母一看到花满溪的脸,便惊觉道。 “真的好了很多吗?”花满溪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觉得,今日起来脸有些痒,可能是要愈合了。” “那你可千万不能抓,要抓烂就真的毁容了。大舅母叮嘱道,“还有这辣椒,酱油啊,你也别吃了,怎的每次做菜都放辣椒,你有伤口,这辣椒这么火辣辣的,能吃吗?”大舅母看着桌面上红绿诱人的酸汤面说道。 花满溪:“.......”这大舅母别的不懂,倒是知道叫她不要吃辣椒啊。可是她每顿饭都无辣不欢的啊。况且这酸汤面她也没有放辣椒,只放了一点花椒。 “这个叫酸汤面,是酸的,不是辣的,我怕你们昨日吃了肉,会觉得油腻,今日特意做了酸的解腻。”花满溪拿起筷子,果断端起了一碗酸汤面开吃。 “满溪说得不错,昨日那猪头肉做得太好吃了,我果真吃多了,肚子有些涨涨的,闻了这酸味,觉得特别开胃。”花大舅凑近嗅了嗅自己跟前那一碗酸汤面,笑呵呵道。 “嗯,好吃,太好吃了。”花小松才不像他们这么多的话说,早就端着一碗面哧溜哧溜地吃了大半碗,又猛地喝了一口酸汤,这滋味又酸带着些麻辣,别提多有劲儿了,吃得浑身热腾腾的。 “表姐,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会做菜?那丁秀才真是傻,表姐做菜这么好吃,居然还退亲!亏的是他!”花小松又夹了两块肥肠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煞有其事地说道。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吧!”大舅母怕花满溪提起丁秀才会伤怀,赶紧夹了两块肥肠放到花小松的碗里。 “没事,小松说得对,退亲了是他丁家的损失,表姐有这手艺,不愁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去,等表姐挣了钱,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也比嫁到他丁家受气的强!”花满溪笑了笑,看着模样倒像是真的放下了,似乎以前根本就没有惦念过丁秀才那样。 “这,我手上有三两多的银子了,还差点,我想着去镇上东家那里预支一点工钱,凑够了五两银子还给丁家。”花大舅一边吃着面,一边说道。 这五两银子凑够了大半,总算是有些盼头了,若是真让满溪嫁给了丁二娃那个傻子,他怕是这辈子都不安宁! “大舅,别,先别去预支,这预支的都是人情,以后还要还的,我再来想想其他办法。家里还剩了好些骨头和肉,我想做点什么去卖,不知道哪里可以卖吃食?” 这话一出,在座的三人都沉思了起来,好一会,花大舅才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昨日那买猪的老陈跟我说,村头靠近官道的地方,那里有个大宅子,从前是镇子上的一个财主回乡小住的,后来那财主死了,他的后人又都在城里落了根,那宅子就没有人住过了,听说昨日被卖出去了,今日就开始翻修了!来了好多工匠,村里头也有好几个人去那儿做杂工!” “翻修大宅,他们没有请厨娘吗?”花满溪问道。 “没听说请厨娘,听说是外地人买的,家当还没有置下来呢,只派了一个管家来先做事情,工人都是自顾吃食。”花大舅回道。 “好!那我做些吃食到那边卖卖看,反正家里还有这么多的肉,若是卖不出去再拿回来吃便是了!”花满溪仿佛看到了挣钱的曙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当即加快动作吃完了手上的一碗酸汤面,便兴冲冲地要去做吃食。 “表姐,我也可以帮你的忙!”花小松见花满溪摞下了碗筷,也赶紧吃完了碗里的面,站起来说道。 “对了,舅母,表哥不是在做木匠吗?若是让他帮忙打个小玩儿,要钱吗?”花满溪忽然问道。 做吃食,是个长久计划,并不是只为了挣这五两银子的,所以她想做个好点的手推车,还可以放进锅,类似前世那种麻辣烫的小推车。 “要说自己有图纸和木头,只叫你表哥做活儿肯定不用钱,这木头倒是简单,可是要做推车,那得有图纸啊。”大舅母皱眉道。 “这图纸简单,我自己可以想出来,我先将图纸画出来,你和大舅帮我砍些木头拿去给表哥,让他帮忙做个车子。”花满溪飞快地去取了纸笔,先画了草图,仔细回忆后,又添加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最后才将一个手推车的图纸画出来,递给了花大舅。 她要的车子其实很简单,就是类似前世做汤面的那种车子,两个锅炉口,下面可以烧炭火,上面是操作台,可以放些调料,四边多做几个小木轮,方便推着走。 交了图纸后,花满溪开始准备做吃食。 她早上做的酸汤还剩下很多,面条也还有一些。 今日车子是暂时做不好的,只能小试牛刀,不如就直接卖这酸汤面。 说干就干,花满溪又取来一些面粉,做成了宽宽的面条,然后下到清水锅里烫熟,因为要带到村头那边卖,为防止面条软烂,花满溪只烫了七成熟,这才用大碗装起来,大概装了十几碗面。 酸汤也不够了,又重新做了一锅,这一锅酸汤比早上做的更酸,更辣,滚烫滚烫的撞进一个洗干净的铁桶里,盖上了盖子。 最后是肥肠,整条捞出来,切成小块放进一个大盆子里,花满溪又现做了一个酸萝卜,切碎,装好。 一切准备妥当,花满溪招来了花小松,将这些东西装上了家中的小板车上就出发了。 这小板车本来是花大舅搬运用的,极其简单,只有几只木轮子和一块板,前面用一根绳子拉。 花小松在后面护着东西,花满溪在前头拉,两个人磕磕碰碰的走到村头时,正好是工人吃中饭的时间。 “姐,累死了,咱们就这么卖吗?”花小松连连喘气,以手扇风。 花满溪也是累得小脸通红,口干舌燥。 这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大,她应该做些酸梅汤或者绿豆糖水一起来卖的。 不过她低头看着那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小板车,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下次再卖吧,这小班车推起来真够吃力的,才四个轮子,幸好她那小吃车特地注明要表哥多做几个轮子,这山路都是泥石,真不好推。 “小松,那边有个石台,咱们推到那边去吧。”花满溪眼尖地看到大宅跟前的一棵树下,有一张石台,还有几只石凳。 财主就是财主,这是给过路人坐着乘凉喝水的吧,正好做了她现成的饭桌。 花满溪和花小松将小板车上的东西搬到了石桌上,咳了咳嗓子,就开始叫卖:“各位叔伯,各位大哥,卖酸汤面咧,又酸又可口的酸汤面哎,吃了精神头倍儿足哟!” “卖酸汤面了,我姐做的酸汤面可好吃了,还有肉呢!”花小松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里面可有好几十的工人,有些家里有婆娘媳妇的,做了些简单的饭菜带着,到了午饭时间就吃冷饭冷菜,有的没有婆娘的,就带些馒头,还有的近的,到了时间就回家去吃。 花满溪和花小松这么一讓,倒是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花满溪心知有戏,更加卖力地叫了起来:“叔叔伯伯大哥们,来看看呗,酸汤面,肥肠酸汤面哟,今日第一天开业,特价特价,六文钱一碗!” 按照这个朝代的换算,一两银子是一百文,六文钱一碗面实在算不上很贵,但也说不上很便宜,毕竟包子一文钱就有两个了,六文钱买十几个包子可以吃一整天了。 本来想走过来看看的几个工人闻言又顿住了脚步,掏出随身带的馒头和包子啃了起来。 “姐,怎么办?没人买啊!”花小松见状顿时就急了,“是不是太贵了,六文钱一碗?” 第二十一章 花满溪村头卖面 http://.biquxs.info/

“不贵了,这面的成本都三四文钱了,而且还有肉!”花满溪压低声音,警告地瞪了花小松一眼。 花小松也知道说错了话,不敢再吱声。 “小松,你才吃了一碗面,你还饿吗?”花满溪看着在周边张望的工人,忽然出其不意说道。 “还有一点饿,我可能吃了。”花小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腼腆地说道。 “这就对了!”花满溪手脚麻利地取出一碗面,又打开了装酸汤的铁通,舀了满满一勺酸汤浇在面上,接着又加上肥肠和酸萝卜,再撒上一把葱花,放到了花小松跟前,说道:“你吃,就坐在这里吃。” 花小松也是个机灵鬼,知道花满溪是什么意思,拿了筷子,就坐到凳子上开始吃面,哧溜哧溜的,一边吃,还不住地赞叹道:“好吃,姐,这面真好吃!” 花满溪见这个小表弟如此上道,目光略带欣慰,咳了咳嗓子,又开始叫卖:“卖酸汤面咧,卖酸汤面咧!又酸又辣的酸汤面,吃了精神头儿足!肥肠酸汤面,肥肠酸汤面咧!” 那酸汤的桶打开时,那股伴随着热气的酸味儿,顺着风吹散,钻进了周围人的鼻子中。 看着跟前的冷饭冷菜,再瞧了瞧哧溜哧溜地吃着面的花小松,几个工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丫头,你这面,卖六文钱一碗啊!”一个大叔今早起得晚了些,没有买上包子,他家中也没有人给他做饭,所以没有吃食。 “是啊,大叔,你看我这面,份量这么足,肯定管饱,这酸汤开胃带劲,还有这么多肥肠!”花满溪指了指花小松的碗,示意那大叔看。 这大叔刚刚远远看着花小松吃面,就觉得这面做得好,现在近距离一看,那一碗面确实满满当当,色彩亮丽,那汤还冒着热气。 他攥了攥荷包,这此来翻修,主人家给的工钱也足,就买一碗尝尝吧! “给我来一碗吧。”大叔坐到来花小松旁边的凳子上,点了六个铜板给花满溪。 “好咧。”花满溪收下铜板,又取出一碗面,一勺酸汤浇下去,那面仿佛活了一般,在汤水中舒展开来,弥漫着一阵诱人的香味。 花满溪又舀了酸萝卜和肥肠盖上去,最后撒了一把鲜嫩的葱花,将筷子递给那位大叔:“叔,吃吧,要是汤不够,可以再加汤。” 那大叔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这滋味,真是酸爽无比,带了一丝麻辣,不过吃了几口,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将做了大半日活儿的疲惫一扫而净。 “丫头,再加些汤,这汤太好喝了,我喝了这汤,也不渴了,还浑身是劲儿。”那大叔吃了面,那肥肠又十分可口,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有时候没有钱买肉,只能买些猪下水来解解馋,这肥肠的做法也有很多种,但是他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肥肠! “好咧!”花满溪笑了笑,十分爽快地又往他碗里加了一勺汤。 周围的人见花小松和这位大叔吃得香,纷纷也过来瞧了瞧,都被那面的味儿勾的猛地咽口水,有几个啃包子的按耐不住,也掏出钱买了一碗。 一下子又买了好几碗面,这石凳都不够坐了,幸好那些工人都不介意,有的随便在旁边找块石头坐了下来,有的直接站着,就连这管工人的管家也买了一碗。 管家端着面碗进了屋子里间,最里面的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床铺桌子一应俱全,榻上懒洋洋地躺着个男子,正在看书,正是徐锦非。 “公子,外头有个小娘子再卖吃食,小的买了碗面,你要尝尝吗?”管家笑了笑。 “什么面?”徐锦非目光顿在书本上,并没有抬眼,神色冷淡地问道。 “那小丫头说是叫什么肥肠酸汤面。”管家将面搁在桌子上,“我闻着挺香的,看着颜色也不错——” 一说到肥肠,某世子就想到了昨晚他夜探佳人,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到那一大截令人恶心的肥肠——这山沟沟的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吃那东西? 徐锦非的面色顿时就黑了,声音越发冷淡:“老赵啊老赵,你怎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吃?我才不吃。” 赵管家撇了撇嘴,自顾自地拉开凳子开始用筷子挑起面条,仔细地嗅了嗅,只觉得那汤实在是香气扑鼻,令人胃口大开,虽说那肥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看着这盖在面上的肥肠,莫名的就有种想吃的冲动! “那你等着轻风淡云回来给你送饭吧,我饿了,就不客气了。”赵管家将面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这面条入口,柔韧,清爽,搭配着这肥而不腻的肥肠,还有酸脆可口的酸萝卜,一口麻辣酸爽的汤水,当真是想不到这山沟沟里居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公子,这面实在是好吃,想不到高人在乡野啊,这手艺,就是京里的一品楼也不过如此啊!”赵管家连最后一口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赞叹道,“今日忙活大半日,吃了这汤面,我现在觉得也不饿了,也不渴了,浑身都有劲儿了!” “你这是饥不择食了吧?”徐世子冷哼了一声,只觉得这房间都弥漫着被那股酸汤味儿,你别说,闻着还挺饿的。 “哎哟,公子啊,不是老奴嘀咕你,你还别不信,你看外面那些工人,个个吃得多开心?这面手艺真的不错——” 徐锦非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却飞快地闪过那夜里炖得澄澈清亮的笋干土鸡汤。 滋味,确实是不错的。 “外面卖吃食的是什么人?”徐锦非心头一跳,问道。 “是个女娃娃,带着个小男孩子,虽然手艺不错,但是可惜那脸上有几道伤痕,公子你莫不是春心萌动了?想找个村姑?”赵管家神色忽然诡异了起来,凑近了徐锦非。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世子冷斥了一声,眉眼蓦地冷厉了下来,言正词严道,“我们此行凶险,万事小心,这可是吃食的东西,更得小心为上!” 赵管家低下头,神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是奴才疏忽了,公子教训得是。” “哼哼。”世子大人冷冷地撇了撇嘴角,声音不咸不淡道,“既然赵叔觉得那么好,给本世子也买一碗来尝尝吧。” 赵叔:“???” 世子大人,咱能不能别这样!你想吃就想吃嘛!真是的! 赵叔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破不说破,拎着碗就出门去了。 然而,外面的花满溪却已经准备收摊了。 “没面了?”赵叔看着花满溪动作熟练地收碗,有些诧异道。 “是啊,卖完了,今日就做了十几碗。”花满溪点了点头,略带歉意道,“明日我再多做一些。” “呵呵,好,明日还做这个面吗?”赵叔将碗还给花满溪,问道。 “明日不做这个面了,明日换一个。” “哎,小丫头,那明日做个什么面呢?”旁边的工人意犹未尽道,“你明日可一定要来,我不带饭来了。” “好,谢谢各位叔伯,我明日一定准时来。”花满溪点头向大家道谢,和花小松推着板车往回走。 今日卖了十五碗面,挣了足足九十文,等会全部买了面粉回去,再卖几日面,五两银子很快就挣出来了! 花满溪和花小松都乐呵得不行,推着板车哼着歌儿往回走。 “哟,满溪,小松,这是去哪里啊,弄了这么多碗?”还没有进门,就看见二舅母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瞧。 “我和姐——”花小松到底是个孩子,没有什么城府,张口就说,“去卖面了!” “卖面?”二舅母盯着板车上的活计,有些惊讶道,“满溪还会做生意了?” “这算什么生意,就是做几个吃食。”花满溪对这个二舅母毫无好感,打开院门就往里走,根本不想多说。 “哎哟,这,我听说你们家里的猪杀了啊,这么多猪肉,都卖完了吗?”二舅母却厚着脸皮跟了进来,旁敲侧击地问道。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的,千方百计都是想占大舅这里的便宜,这次来,不就是想要猪肉吗?她偏不给。 “卖了一些,剩了一些,我全部做成干肉了,等着过年的时候吃呢,这猪都杀了,我们过年时肯定什么都没有得吃了。”花满溪一句话堵死了她。 “做干肉啊,那干肉又咸又柴,有什么好吃的?”二舅母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嘀咕道。 “不好吃也没有法子,毕竟是肉,这猪大舅母辛辛苦苦养了半年,谁知道这样一头撞死了。”花满溪故作痛心地说道。 “那卖猪肉卖了多少银子?还丁家的钱够了吗?”二舅母又问道。 花满溪闻言,变了脸色,十分凄苦道:“哪里够?猪肉总共才卖了一两银子,又买了米和面请刘叔他们吃饭——” 听说银子不够,二舅母心中窃喜,故作神秘地说道:“满溪啊,我昨日听说,那丁家的二娃又发病了,发起病来打人呢,追着隔壁的一个婶子都跳进河里了!哎哟,你要是还不上银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二十二章 高汤面片配肉酱 http://.biquxs.info/

这会儿改吓她了?鬼主意真是多。 花满溪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惊讶道:“真的吗?丁二娃还打人?太吓人了!” “是啊,二舅母都是为你好的,你那大舅和大舅母,他们根本不是有心帮你还银子的,要是真的有心,为何不早把小松娶媳妇的钱拿出来?”二舅母说起这个,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她不知道这钱是花满溪讹诈王寡妇的,王寡妇自然也不敢往外说,怕给王大壮惹了官司,所以她断定是那死鬼公婆留给花大舅一家的,心里恨得要死! “这是老人家留给小松娶媳妇的,怎么能拿给我还债?”花满溪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挑拨之意,一副纯良道,“而且大舅母和大舅养大我,将我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我心里感激万分!” “你,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二舅母嗔怪了一声,“这样吧,我嫂子跟我说了,大壮偷了你们家的猪,她很是过意不去,不若这五两银子,她就借给你,签字画押,等你还了银子给丁家,再慢慢还给她就是了。” 借银子给他们?王寡妇会有这个好心?怕是设了什么圈套等着她钻吧? “王家大娘的好心我们心领了,但是这万万使不得,这钱我们要是还得起就还,还不起,我便嫁去丁家,没得劳累旁人。”花满溪声音冷静地道,“二舅母,我要做饭了,待会大舅母和大舅从田里回来要吃饭的。” 这是赶客了。这死丫头,怎么软硬不吃!一根筋的脑子,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二舅母也有些泄气了,打量了一下晾晒在屋檐上的腊肠,问道:“满溪那做的是什么?是肉吗?做了这么多,拿点给舅母呗。” “那是猪肠,里面塞了些猪杂下水,这是屋里老鼠太多了,我晒干准备毒老鼠的。”花满溪一本正经道。 看看到底你是嘴馋,还是惜命,毒老鼠的肉,你要是敢偷,她花满溪也是佩服的。 “什么?”二舅母神色顿时焉了下来,没讨着便宜,十分气急道,“你们杀了猪,居然也不往二舅那里送一点肉,还当我们是一家人吗?真是的!” “二舅母,谁说我们不送了,这干肉做好后,待二舅回到家中,我们自然会送上一些的。”花满溪滴水不漏地截住了她的话。 “那我等着你的肉!”二舅母彻底没话,狠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花满溪当即就吩咐花小松将院门栓的严严实实的,她这院子里可是要晒腊肉腊肠的,免得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偷了去。 花小松接着又洗刷了桶和碗盆筷子,而花满溪则着手开始做一家人的晚饭。 明日还是要卖面,这次改卖高汤面片。 她决定先熬好高汤,一家人先尝个鲜,花大舅和大舅母他们的口味才能够代表这些村民,这样也能够多几分把握挣钱。 家里剩下的大都是肉骨头和碎肉,做面绝对是最合适的,骨头炖高汤,碎肉做面酱和面吃。 说干就干,花满溪开始熬高汤,大块的猪骨头削掉肉放进锅里,加入姜片,葱结,料酒,大火炖煮,花大舅经常去镇上帮忙扛海鲜,带回来一些小虾米,都被大舅母晒干了,花满溪又添了一把小虾米进去。 熬汤的时候,花满溪取来了家里剩下的一点面粉,开始揉面醒面,准备做面片。 做汤面,汤要清亮鲜美,面要口感韧劲,肉酱要入味三分,香气,口感,色泽,都要俱全,缺一不可。 花满溪将猪骨头削下来的肉片剁碎,起锅烧油,下入姜蒜炒香,下入肉沫炒制变色,再加入糖,酱油,少许料酒,适量盐,爆炒出香味,其实这肉酱要是再加入耗油,鸡精就好了,可惜现在没有,只能将就着吃了。 炒好肉酱,大锅的高汤已经炖出来味儿了,整个灶房都弥漫着热腾腾的雾气。 花满溪在菜园子里摘了一些红萝卜,黄瓜,切细成丝,胡萝卜简单焯水后和黄瓜放在一起备用。 高汤里舀了一小勺汤,放在小灶上继续烧,揉好的面团撕成厚薄均匀的面片,动作熟练地扔进沸腾的高汤中,不一会就烫熟了。 做汤面片,讲究的是边煮边吃,这面片,一烫就熟,要是做得太多,面片落入锅里的时间过长,面片就煮烂了。 花满溪将锅里熟透的面片捞起来,刚好四碗。 每碗面浇上高汤,再淋上肉酱和胡萝丝,黄瓜丝,一碗美味的汤面片就做好了。 本来这汤面片用酸汤也是可以的,但花满溪是打算在桃花村做长久生意的,她今日在村头看过了,那里正靠近官道,来往客商多,是卖面的好位置。 她也不需要整日待在那里,只要临近吃饭的时候摆上一个多时辰就可以了。 花满溪是掐准了时间的,刚和花小松将汤面片端到桌子上,大舅母和大舅就从田里回来了。 “满溪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家里剩了好多肉,尽管做,想吃什么肉就做什么。”花大舅乌云密布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欣慰的笑意。 “爹,娘,你们知道吗?今日我和表姐去村头卖面,全部都卖完了,挣了九十文钱呢!”花小松兴冲冲地说道,满脸都是邀功的笑容。 “真的吗?满溪?我就说,满溪这个手艺一点都不比她娘亲差!”大舅母喜出望外,刚才她在田里正是和花大舅说这件事呢。 “是真的,多亏了小松帮忙,这是九十文钱,大舅你拿着,等会吃了饭再去帮我买面粉和油回来,我明日多做一些去卖,肯定能挣一两银子!”花满溪从荷包里掏出今日挣的九十文钱给了花大舅。 “这可是九十文,真的是九十文!”花大舅点了几遍,高兴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可抵得上我几日工钱了,我在码头扛海鲜,才二十五一日!” “大舅,快去洗手吃面吧,我今日做了汤面片,我每日做不一样的面去卖!我看那宅子翻修,怎么也得两三个月!”花满溪前世挣过的钱多了去,可是今日这九十文钱,却激起了前世第一次领工资那种成就感。 “好,好。”花大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捧着那九十文钱又数了一遍,这才颤颤巍巍地去洗手吃面了。 “这汤面片怎么样?”花满溪先不动筷,想看看大舅母和大舅是什么意见。 花大舅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片汤面,道:“这汤不错,就是这面片,没有什么味道,干苦力的人都爱吃口味重的,不及今早那酸汤面。” “我倒是喜欢这面片,今早那酸汤面太辣了。”大舅母接口道,“不过大舅是做苦力惯的人,了解工人的口味,我觉得得听大舅的。” “这上面还有肉酱呢,大舅你配着肉一起吃,看看还淡不淡?”花满溪自己赶紧也夹了一片面片尝,她吃着是味道正好的,幸亏叫大舅他们先尝了一下,不然可对不上工人的口味,把自己的口碑给搞砸了。 “这肉酱味道正好,面片还是淡了。”花大舅语气肯定道。 “好,那听大舅的,明日我做味道重一些的。”花满溪应道。 花大舅吃了面,火急火燎地去给花满溪去买了二十斤面粉回来,花满溪趁着天还没有黑,先将面都揉了,然后放在盆子里醒面。 入夜,她又将腌制的腊肉什么的都翻了一遍,这才洗澡去睡觉了。 月色柔和,从窗口淌进来,当然随着月色进来的,还有一道黑色的暗影。 来人还是一身夜行衣,动作熟练地走到了床边。 花满溪睡得正沉,身子往里侧,因为天气热,双脚都摞在了被子上面。 “小村姑,睡姿真差。”徐世子嫌弃地嘀咕了一声。 他动作轻柔地将花满溪的身子扳了过来,月色淌进来,不用夜明珠,他也可以清晰看到花满溪的脸。 天啊,这个该死的小村姑,为什么又涂了这种黑乎乎的药膏! 徐锦非心中一阵抓狂,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沾了旁边水壶上的水,将花满溪脸上的药膏擦干净,这才拿出自己带来的药膏,轻轻地涂在她的脸上。 这小村姑脸上擦伤挺严重的,纵横交错的伤痕已经开始要愈合,近着看十分吓人。 徐世子心里再一次实名嫌弃花满溪,好在,这小村姑拒绝了他的求亲,要不然,他堂堂京城第一美男子娶了这么个小村姑回去——那不还不得被满京权贵笑死啊! “哎,虽说跟本世子结亲是不可能的,但你好歹救了本世子一命,待本世子回京后,荣华富贵绝不会少你的。”徐世子收回手,将药膏盖好,并没有直接从窗口跳出去,反而侧身打开了房门,再次轻车熟路地钻到了灶房中。 今日老赵愣是在他跟前夸赞了一整日那什么肥肠酸汤面,害得他吃别的饭菜都没有什么胃口了! 纠结了一整日的徐大世子来前早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倒要尝尝这臭熏熏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第二十三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三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徐世子拿着夜明珠掀开了昨晚那个汤锅,然而,里面却没有什么肥肠,反而是炖好了的一锅高汤,旁边盖着的盆子里,有一些黑乎乎的肉酱,还有一把萝卜丝和黄瓜丝。 这两日都茶饭不思的徐世子莫名肚子饿了起来。 这高汤和佐料,一看就是下面的,可是他堂堂一个世子爷,他根本不会做面啊! 他带来的几个手下,赵叔精通药理,轻风淡云武艺高强,可是没有人会做饭啊! 徐世子盯着这汤锅好半响,忽然生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他要叫醒那小村姑起来,给她做碗面。 徐锦非又轻车熟路地回到花满溪的房间,还不待他开声,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花满溪却站在了房中,正欲出门去解手,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花满溪本来睡得死沉死沉的,可今天一整天都是喝汤吃面,被尿憋醒了,正要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门却悄无声息地自己打开了,还出来个戴着口罩的黑衣人! 她当即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开口大叫。 徐锦非察觉了她的意图,眼疾手快地飞身上前,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急中生智地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我只找人,不杀人!” 花满溪顿时僵住了身子,脊背发寒,莫非这就是先前那位公子的仇家? 她怎么那么倒霉啊! 花满溪拼命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这战战兢兢的样子,看着竟然莫名好笑。 心头兴起的徐世子觉得做戏要做全套的,顺带试探一下这个小村姑人品如何,于是继续刻意压低嗓音道:“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俊美,气质不凡的年青公子?” 果然是那公子的仇家!花满溪欲哭无泪,却意志坚定地摇了摇头。 徐锦非松开了捂着她的手掌,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用刀背抵在了花满溪的颈后,声音阴沉道:“别说谎!我看见墙头上有痕迹!定然有人翻墙进来!说!他在哪里?” 花满溪紧张得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只觉得紧张之下,自己的脑壳仿佛都要卡住了,好半响才忐忑地支吾道:“是有人翻墙——进来,那是我的情郎——他相貌粗鄙,乡野村夫一个,并不是壮士说得长相俊美,气质不凡的年青公子。” “咳咳——”这弯转得徐锦非都有些猝不及防了,这小村姑看起来一副吃不饱的模样,居然,居然敢夜会情郎?这乡野地方的豪放程度,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啊! “我饿了,给我做碗面吃,不然杀了你!”徐世子啪的一下将匕首拍在了桌面上,冷声命令道,“不要惊动别人,否则——” 花满溪吓得又是身子一颤,这,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钻她的房间问她要吃的? 形势比人强,花满溪连连点头,还竖起了三个手指头发誓:“我马上去做,马上去做,求壮士放过我一家上下吧——” 徐世子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花满溪正转身,他却又咳咳一声,将一颗发着光的夜明珠扔在了她的手上,装模作样道:“拿着这个。” 这么大的夜明珠,真是古代电灯泡啊!况且这光还不刺眼! 花满溪差点见财起意,但眼角的余光瞥见桌面上闪着寒光的匕首,顿时瑟缩了一下,强行将自己心里想要下毒毒死他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她捧着夜明珠钻进灶房,灶房里醒着她明天要用的面团,她拧了一小团下来,烧火起锅,舀了一勺高汤放在锅里烧开,随后动作熟练地揪出面片扔进汤锅里。 居然威胁她做面!她花满溪虽然是个小厨子,但好歹也是美食家级别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她做吃的呢! 花满溪恨从心头起,忽然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把干药草,洗也不洗,整把放进汤里去,这才将面片捞出,浇上肉酱和配菜。 这草药,可是大舅母从谢郎中那里要来的,因为前两日杀了猪,顿顿吃肉,怕家里人会受不了,煮汤的时候下几片叶子,可以帮助消化,谢大夫给药草的时候千叮万嘱了,煮的时候只可以放几片叶子,不能多放,否则,会引起腹泻不止,效果类同巴豆。 哼哼,虽然她没有胆子谋财害命,但惹她不爽,让他拉拉肚子还是可以的。 徐锦非在房内只候了片刻,花满溪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片进来了。 “这位壮士,你是打包呢?还是在这里吃?”花满溪将面碗轻手轻脚地放在桌面上,客气周到地询问道。 “什么?”徐世子一时惊愕,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但目光却一直顿在那碗色泽漂亮的汤面片上,喉结不由得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 老赵别的不说,这嘴巴挑剔是出了名的,是京城里出名的闻香客,很多新开的酒楼,都要请他尝尝鲜,他都说这小村姑厨艺不错,想必这小村姑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就说这面片,做得真的是香,这香味儿随着腾腾的热气飘散,将徐锦非五脏六腑的馋虫勾得那是蠢蠢欲动,真想马上坐下来大块朵硕。 可是一吃东西,他不是要掀开口罩了吗?要是让小村姑知道自己捉弄她,保不准会一把将汤面扣在他的头上。 为了这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他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吧。 “帮我找个食盒装起来。”徐世子装腔作势地命令道。 “好的。稍等哈。”花满溪脸上笑嘻嘻,心里买麻痹,你特么的可真是土匪强盗啊,要面就算了,还得搭上她一个食盒。 强盗虐她千百遍,她待强盗如上宾,花满溪将食盒找了出来,将汤面装了进去,又稳稳妥妥地合上了盖子,恭恭敬敬地将食盒递了上去:“这位大爷,你拿好哈,趁热吃。” 徐锦非傲娇地嗯了一声,动作稳稳地提着食盒,一招飞蟾走壁,瞬间消失在花满溪跟前。 花满溪这才紧紧实实地拴上了门,关死了窗子,为了安全起见,又将桌子推到门板后顶住,还在床边放了一只水碗。 可能一回生二回熟,黑衣人走了,花满溪竟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怕了,也许下回再遇到破窗或者破门进来的人,她都可以神色自如地问道,嘿,壮士,要吃的吗?是上好土鸡炖笋干,还是来碗汤面啊? 自嘲地笑了笑,花满溪收拾了一下床铺,准备重新躺下,却诡异地看到自己的枕边多了一块手帕。 这手帕看起来很是眼熟,花满溪拿着手帕凑近了烛火,一样的材质,一样的青竹刺绣,上面沾着黏、腻的药膏。 她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觉自己脸上的药膏全没有了!还涂上了一层别的药膏,令脸上的触感都滑了好多。 这——这—— 这是黑衣人留下的?他夜闯她的房间,除了逼问那位徐公子的下落,要她煮碗面之外,还顺带好心地替她擦上药膏?而且还不止来了一次? 他莫不是——莫不是潜伏在她院子旁边时间久了,日久生情,看上她了? 花满溪顿就觉一阵天雷滚滚! 怀着恐惧无奈忐忑疑惑的复杂心情,花满溪这一晚睡得特别不好。 当然,睡得特别不好的,还有咱们喜欢穿夜行衣的徐世子。 吃了花满溪做的汤面片,这面片爽口柔韧,入口劲道,高汤醇美鲜甜,肉酱入味三分,当真是令几日吃不好的徐世子一饱口福。 然而,不妥的是,这碗面下肚一会后,他腹中竟然翻江倒海地疼痛起来。 随后便是一趟,两趟,三趟地跑茅厕—— 一夜下来,风华绝代容颜俊美气质卓绝的徐世子已然双脚瘫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要死不活地躺在了床上由老赵诊治。 “公子啊公子,你这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老奴早就说了,这乡野地方的酒楼不干不净的,你还非要清风淡云去镇子上买饭菜!就昨日那小村姑做的酸汤面,那多干净,实惠又美味!才六文钱!你硬是不吃!哎,自作孽,不可活!” 赵管家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絮絮叨叨道。 “那我跟淡云也吃了啊,我们怎么没事?”去买饭的轻风一听,不乐意了,直接反驳道。 “对啊,我跟轻风怎么没事?虽说口味一般,但我可是亲眼盯着他们做的。”淡云狐疑地瞥了徐锦非一眼,犹豫地开口道,“公子莫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咳咳,咳咳——”某位在病榻上垂死挣扎的世子大人猛烈咳嗽起来。 他为了独享美味,昨晚可不是偷偷吃完的那面,就连碗和食盒都是亲自洗的藏在床底,以方便下次再去要吃的。 可谁能料到!谁能料到! “赵叔,我这是吃了什么?”世子大人虚弱地开口,缓缓问道。 “应该是牛青藤,作用类同于巴豆,小量食用,可以消食,治疗腹胀,胀气,但是大量食用,会拉肚子。”老赵说道。 第二十四章 不想吃面徐世子 http://.biquxs.info/

徐世子暗暗闷哼了一声,将脸埋在了枕头上,气得隐隐颤抖! 好你个小村姑!本世子好心好意给你擦药膏,就叫你做碗面,你居然敢下药给本世子! “公子吃的量有些大了,服三碗药方可痊愈。”赵叔将药方递给轻风,“另外,还要买些药膏。” “赵叔,公子腹泻而已,买药膏是为何?”轻风看着药单上的东西,异常狐疑。 “哎,年轻人,见识少啊。”赵叔看破也说破,拍了拍轻风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公子腹泻这么久,难道不会痛吗?那火辣辣的感觉啊,不擦药膏,公子恐怕几日不能下地。” “哦,对哦,还是赵叔考虑周到。”轻风恍然大悟,一脸同情地看着床上已经脸色铁青,隐隐要发怒的世子大人。 徐锦非此刻,真是要将花满溪撕碎的心都有了!他堂堂一个镇国公世子,威名赫赫,上京第一美男子,此时此刻当真是颜面尽失,羞愤欲死了! 小村姑!该死的小村姑!这笔帐他记下了! 徐世子攥紧床单,抬起眼看着窗外,声音阴测测地问道:“昨日那卖面的小村姑来了没有?” 赵叔随手拿起昨日来工作的人员登记本子掠了一眼,答非所问道:“这工人都有五十来个了,除了整固围墙,翻修院子,内宅重修装饰,还要种果树,挖地窖——这些人不够啊。” “想办法混进来一些我们自己人,做些私密事。”徐锦非声音软绵绵地说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厉风采,就连眼神都毫无杀气。 赵叔心里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强压着笑意道:“好的,好的,老奴会给公子办妥此事的。” “对了,公子刚才说到那个小村姑,不若咱们整顿好内宅后,请她来做厨娘吧。”赵叔合上册子,“留工人吃饭,还能加快些进程。” “此事,日后再说!”世子大人只觉自己腹中空荡,难受得厉害,咬牙切齿地说道。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如同猎物一般,被某只小肚鸡肠的世子大人盯上了。 起来后,她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想到银子,还是打起了干劲,开始忙碌。 今日,由于做的是汤面片,所以她决定带上炭火和小灶,在那边现煮。 将肉酱炒好,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弄好,又多摘了一筐子青菜,花满溪带齐了家什,和花小松比昨日早了一些出发。 到了那石台边,花满溪和花小松将小灶搭起来,烧起了炭火,将高汤烧开。 为了防止等会时间不够用,花满溪洗了手后,便开始揪面片,刚揪了大约五六碗的面片,工人便歇下来准备吃饭了。 “卖汤面咧,现烫现煮的汤面片咧,各位叔伯,抓紧来咧。”花满溪见工人纷纷去洗手了,便开始叫卖了。 “哎哟,那小女娃果真又来了,今日不卖酸汤面,改卖汤面片了!” “昨日那酸汤面滋味真好,吃得浑身是劲儿,不知道这汤面片又是个什么味儿。” “瞧瞧去呗。” 几个工人有说有笑地往花满溪的面摊子走去。 此时,高汤正好烧开,花满溪掀开了汤桶上的盖子,一股热腾滚烫的雾气冒了出来,带着一股鲜美醇香的汤味儿。 “这汤味儿挺正的,就像是过年煮年猪骨头的那味道,小女娃,今日这汤面片又怎么卖?”一位大叔问道。 “大叔,还是昨日那个价,汤管够。”花满溪笑吟吟地回道,“这面片我都是刚揪的,现烫现煮,保准让各位叔伯吃得热乎。” “那给我来一碗呗。”这位大叔爽快地说道。 “好咧。”花满溪大概地拿了一碗的面片量,将面片扔进高汤里烫煮,不多时,滚烫沸腾的汤水便让面片变了颜色,待面片全部浮上来,便是熟了,此时,花满溪往锅里扔了两片青菜。 青菜断生后,花满溪将面片和青菜捞出来装碗,再加上肉酱,配菜,最后淋上高汤,撒上葱花。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片便煮好了,那大叔双手接过,在石台上酣畅淋漓地吃起来,那滋味,当真令围观的人都默默咽了口水。 “小女娃,给我来四碗。”赵叔挤上前来了,一下子就要了四碗。 “好咧,大叔稍等。”花满溪动作麻利地往汤里下面片,煮面片的时候,她还能一心二用,继续揪着面片放在一边待用。 四碗汤面片很快做好了,赵叔将二十四文钱给了花满溪,花满溪让小松帮忙端了两碗进宅子里。 然而,屋子里只有轻风和淡云。 明明是三个人,却要吃四碗面啊?真有钱!这面可要六文钱一碗呢!花小松暗暗乍舌,毕竟是小孩子,不由得多看了这屋子两眼。 “谢谢你,小弟弟,这是给你买糖的。”赵叔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花小松的心思,赶紧掏了两文钱给花小松。 “不用的,不用的,伯伯,你太客气了,我姐说了我们做吃食的,就是要服务到家,这我不能要。”花小松不敢接,赶紧一转身跑掉了。 “服务到家?”赵叔看着花小松一溜烟似的背影,轻笑道,“这小村姑,挺有意思。” 赵叔待花小松进去后,将汤面片端出了里屋,对床上刚刚喝完一碗苦药的徐大世子道:“公子,吃饭了,还是那个小村姑的面,老奴尝了,味道不错。” 说起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村姑,徐锦非肚子里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瞅了一眼赵叔端过来的那碗汤面片,目光一暗,只觉得自己是喉中苦涩,腹中翻滚!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配菜!一模一样的汤,一模一样的面! 但外面那么多工人吃了,怎么就没有腹泻!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村姑,居然胆敢暗算本世子!等本世子好了,本世子一定要让你后悔昨夜所作所为! “公子?怎么了?这面有问题吗?”赵叔见徐锦非目光晦暗阴沉,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我不吃!端走!”徐锦非紧紧盯着床边还剩了不少药渣的药碗,喉中发苦,怒道,“整日都是面,面,面的,就不能吃点别的吗?” “好的,那我弄些别的来。”赵叔看着莫名发怒的世子大人,赶紧安抚道。 哎,病人嘛,总是需要特别照顾的,就连威名赫赫,响震上京的世子大人,也不例外啊。 赵叔爱心泛滥,看着徐大世子的目光充满了慈祥,出门后,左拐右拐,又来到了面摊子旁。 此时,花满溪已经将面团卖得差不多了,总共卖了三十多碗面!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小女娃啊。”赵叔笑眯眯地凑近了花满溪,语气十分客气。 “怎么了?大叔?”花满溪累得额头上满是汗,随意用帕子擦了擦。 然而,赵大叔那是什么人,一看就看到了她的帕子。 这,这帕子不是他们家世子大人的吗?怎么到了这小女娃的手上了? “这个,小女娃啊,你这帕子,是哪儿来的,看着挺贵的。”赵叔神色不变,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帕子啊?”花满溪一惊,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帕子,哎哟,今早精神不好,居然将那黑衣人留下来的帕子带出来了! 真是不小心! “哦,这帕子是我捡的,看着漂亮,就洗干净用了。”花满溪抿唇笑了笑,一派纯良。 “哦,是这样啊。”赵大叔面上很认真,心里不相信。 世子就是在这小乡村找回来的,又非要在这山沟沟住下来,这世子的手帕,又突然出现在这个小村姑身上? 要说其中没些弯绕,他赵叔绝对是不信的! “小女娃啊,这是十文钱,能不能劳烦你给我熬一小锅白粥?一个人的分量就好了,人老了,就想吃些清淡的。”赵叔将十文钱逃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熬粥啊,那是要软糯一点,还是硬一点的?”来了生意,花满溪正涌上心头的一丝慌乱都压了下去,连忙认真地问道。 “软糯一点吧。”赵叔眯着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花满溪。 当然,十文钱熬一小锅白粥,她自然不能这么黑,她还会配上一些小菜。 好像刚才来的时候,路边有条小溪里很多小鱼,待会捞一点上来煎好,再配上一盆黄瓜丝,那就最好不过了。 “好的,大叔,我这就回去熬,熬好粥给你送来。”花满溪心中盘算好了,十分恭敬地应下来,又向一边招呼花小松道,“小松,赶紧收拾东西。” “好咧,姐。”花小松麻溜地将东西都装上小班车,懂事道:“姐,这回我拉就行,你在后面走。” “好,回家姐奖励你一文钱买糖!”花满溪欣慰地笑了笑,竟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来。 花满溪姐弟走远后,赵叔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工人模样的男子,低声道:“跟着这个小村姑,查查她的底。” “是,赵爷。”男子低声应道,闪身进了小道,瞬间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五章 香煎小鱼和白粥 http://.biquxs.info/

这边花满溪和花小松自然浑然不觉被跟踪了,一路都在算钱,欢喜得不行。 “姐,今日卖了多少钱?” “卖了三十六碗面,二百一十六文钱,总共是二两银子加上十六文钱!”花满溪也没有想到今日生意会这么好!好在昨日买了九十文钱的面粉,不然都不够面粉了! 今日她要买一两银子的面粉才行! “哇,姐,你真厉害!比爹还厉害!”花小松双眼放光,十分崇拜地看着花满溪,“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厉害!” 这个嘛,说出来就吓死你了!花满溪有些尴尬,咳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姐也不想这么厉害,你看姐这汗?这都是被逼的啊,要不是丁家欺人太甚,姐也不想这么拼命挣银子,走在绝路,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都是逼出来的。” “这样啊,对了,姐,刚才那个大叔,可真能吃啊。”花小松忽然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花满溪丈二摸不着头脑。 “刚才我送面进去,他们明明只有三个人,却要了四碗面,吃完了,还不饱,还要姐煮白粥,你说这还不能吃吗?我爹吃一碗面都管饱了!”花小松暗暗乍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饭都吃得多,刚才我送面进去,他还要给我两文钱买糖,我没敢要。” “这样啊,没要是对的,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要钱,这样显得我们眼皮底子浅。”花满溪点头,顺手摸了摸小松的头,纠正道,“不是有钱人吃饭多,真有钱的人,吃得可少了,但是精致,吃鸡肉,只吃腿肉,吃鱼,只吃最嫩滑的一筷子。”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那多浪费啊!姐你怎么知道的?你有钱过吗?”花小松惊叫后,问道。 咳咳,花满溪又被问住了。 她虽然算不上大富豪,但也算是有钱过吧。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只好胡乱扯道:“这都是我娘写信跟我说的,我娘在员外府上做帮厨呢,员外啊,那可是有钱人。而且啊,也不一定是要有钱过才知道有钱人过什么日子,这世上,有一种方法叫读书,不能行万里路,就读万卷书,书里不仅有天南地北的见闻,还有古往今来的道理,等姐挣够银子,姐送你去学堂读书。” “真的吗?”花小松惊叫起来,看着花满溪的眼神都快发光了。 “自然是真的。”花满溪真心实意地承诺道。 两姐弟很快就走到了那小溪边,花满溪让花小松停了下来,道:“小松,停住,我们下小溪里捉些小鱼回去吃。” “好,捉鱼我最在行里,不过小鱼不好吃。”花小松道。 “好吃的,你要相信姐。”花满溪从小板车上取下了捞面条的漏勺,又将装肉酱的盆子也拿了下来,打算捉鱼。 将放肉酱的盆子放下水里,上面残留的肉酱顿时引来了小鱼,花满溪瞅准了鱼群,用漏勺一勺舀下去,捞了好几条,但是漏勺的洞有点大,只能捞住大的,小的都跑掉了。 接着,姐弟两人又换了几个地方,弄得浑身都湿淋淋的,总算捞了不少小鱼仔。 “好了,回家去了。”花满溪心满意足,拿着鱼仔回到了花家。 花满溪将锅碗交给了花小松清洗,洗了手后,取了一个小砂锅,淘米放水,大火开始熬粥。 有句话叫猛火熬粥,慢火炖肉,熬粥,火候就要大,这样才能将粥熬得粘稠软糯,而炖肉,火候却要小,慢火煨的肉最是好吃,足够的时间让肉慢慢与汤汁融合,最后才能入味三分,酥软熟烂。 粥烧开后,花满溪搅了搅,拿开了盖子继续熬,等候时间中,她将小鱼杀了,洗干净,用盐腌制入味。 起锅烧油,小火慢煎,一面煎得金黄后,再翻面煎,直将那小鱼煎得金黄酥脆,喷喷生香。 鱼煎好后,花满溪尝了一条,腌制的时间不够长,有些淡了。 她想了想,又取来姜蒜葱加上紫苏叶剁碎,用热油爆香,熬了一小碗的蘸料,浇在了小鱼上。 剩下的姜蒜葱末正好可以用来拌黄瓜丝,黄瓜洗干净切细,一小勺盐,油,姜蒜葱末,搅拌均匀,简单爽口,清脆解腻。 做好菜,那一锅粥正好也熬得粘稠软糯了,花满溪将粥盛出来,装在大碗中。 正要找食盒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家里送饭的那个食盒,昨晚被黑衣人拿走了! 花满溪在厨房里翻了一遍,最后只得找了个洗脸的木盆将粥和菜都装进去,用锅盖盖住,便往村头去。 “大叔,我来了。”虽然路程不算远,但大热天的,花满溪还是走出了汗。 “辛苦你了。”赵叔笑眯眯地看着花满溪,接过了她手中的木盆,只见盆中放着一大碗滚烫的白粥,还有一小碟子煎鱼仔,一小碟黄瓜丝,对比鲜明的色泽,看着就食欲大开。 “大叔,这鱼仔的鱼头有点苦,不喜欢吃可以不吃。”花满溪神色淡静地说道,“明日我再把盆拿回去,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了。”赵大叔眉开眼笑,神色慈祥地目送着花满溪离开了。 徐大世子昨夜又腹泻一晚,今日又饿了大半天了,此刻五脏六腑都抗议得厉害了。 赵叔刚把菜摆到桌子上,他就嗅到了香气。 一抬头,就看到了桌面上清淡的小菜和白粥,心中颇为欣慰。 还是赵叔懂他! “公子,吃吧,饿久了要出病。”赵叔拿来筷子,递给了徐锦非。 “这粥熬得软烂,入口暖胃,这黄瓜丝清爽脆口,这小鱼仔酥脆鲜美,略少了一点味道,但蘸上这姜蒜蓉刚刚好,赵叔这是哪儿买来的饭菜,倒是可以请来做厨娘。” 怀恨在心的徐世子差点连救命之恩都不想报答了,哼哼唧唧地说道。 “嘿,还是公子你有眼光,还是那个卖面的小村姑做的,我就说了,她厨艺好吧?”赵叔一拍手,觉得甚是高兴,“那就这么定了?” 提起卖面的小村姑,徐大世子下意识的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一个不慎,嘴里的小鱼没有来得及嚼碎,小刺生生地卡在了喉中。 “呃呃呃,呃呃呃——”徐世子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什么?公子你怎么了?”赵叔一跺脚,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快二十的人了,怎么吃个鱼还卡刺了!这小鱼嚼碎就好了啊!真是的!操碎了老夫的心!” 赵叔十分无奈,只好火急火燎地让轻风去借了瓶醋来,灌进了徐锦非的喉中。 这一阵呛人的酸味,让徐世子将吃进嘴里的两口粥又吐了出来,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 淡云赶紧端来茶水,让徐锦非漱了口,徐锦非这么一折腾,整个人差不多都要废了,软趴趴地倒在了床上。 “赵叔,公子身子怎么这么虚弱了?”轻风有些担心。 “公子这次受了伤,又中了毒,排毒时候吐血过多,的确折损了气血,又腹泻整夜,身子确实是虚透了。”赵叔叹气,端起了一边的白粥,就要喂徐锦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锦非对花满溪做的食物充满了排斥和恐惧,不住地摇头拒绝。 “赵叔,公子这身子需要补补才是啊,我们请个厨娘吧。”淡云也忧心忡忡。 “好吧,我这就去找那个卖面的小丫头。”赵叔拍板,当即就站起来往外走。 本来还吊着一口气垂死挣扎的徐大世子听罢,顿时就两眼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赵叔刚出了门,恰好撞上他派去打探花满溪的乔装侍卫。 “赵爷,都打探清楚了。”那人压低声音,条理清晰道,“那女娃叫花满溪,娘亲在镇上的员外府上做帮厨,父亲不详,她从小跟着她大舅大舅母一起住,前几日因为上山采野菜被糟蹋了,本来定亲在村南的丁家秀才,那丁家便因此退亲了……” 侍卫将花满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最后,他顿了顿,才神色严肃道:“赵爷,小的问过暗卫了,他们就是在花家找到世子爷的,世子爷的随身玉佩,好像给了花家姑娘。” “什么?随身玉佩都给了?”赵叔有些惊讶,世子爷当时身受重伤,旧毒又发作,刚就回来的时候伤口还恶化了,应该有发热的症状才是。 想必是这小村姑救了他…… 但是一个被糟蹋又被退亲的小村姑,救下他会不会是另有所图?她名声尽毁,世子爷又长得那般好模样…… 赵叔百般纠结,心事重重。 如果这小村姑真的是别有用心,那铁定不能请她做厨娘了。这岂不是给了她接近世子爷的机会?世子爷是什么人物?可不是她一个被糟蹋过的小村姑能肖想的。 “赵五,你去镇子上的酒楼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个厨艺好点的师傅回来。”赵叔微微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公子不能有半分差错,若那小女娃真看清了公子的真面目……那就不能留了。 可惜了那些好吃的汤面!! 第二十六章 自食其果二舅母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粥送到村头后,返回家中,花小松已经将碗筷都洗刷干净了。 “姐,我都洗好了。”花小松见花满溪回来,笑着邀功。 “知道了,小松真乖。”花满溪从荷包中抽出了两文钱,放在花小松的手心,“这是答应给你买糖的。” “姐,不是说一文钱吗?怎么给两文?”花小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给你就拿着吧,你这些天帮了姐不少忙,这挣的银子也有你的一份,不过你还小,姐不能将银子都给你了,这可是要攒着给你上学堂的。”花满溪正色道。 “姐,你真的让我去学堂啊?”花小松现在还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村子里虽然穷,但是读书风气盛行,只要有男孩子的,都会一家人节衣缩食送孩子去上学堂的,但是自从爹伤了腿后,家中进账的银子就连糊口都有些艰难了,花小松哪里还敢想上学的事情? “嗯,姐说话算话,不仅要让你上学堂,还要让你考功名,中状元!”花满溪捏了捏花小松稚嫩的脸,再次保证道。 “姐,你真好。”花小松毕竟是个孩子,喜极而泣,双眼有些泛红,扑进了花满溪的怀里。 “小松也好,大舅大舅母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小松也为了帮姐姐去田里捉虫子,姐以后挣了钱,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花满溪语气坚定道。 既来之则安之,她能够穿越到这里,就是天意,上天怜悯她上辈子孤苦无趣,又体恤这家人善良无依。从此之后,她就是这里的花满溪了,原身的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天色还早,我们去田里帮帮大舅母吧?”花满溪抬头看着当空的太阳,回屋中装了两竹筒的水,招呼着花小松一起去田里。 还没有走近花家的田地,就听见大舅母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弟妹,你也太过分了!这水渠是大家修的,这水我们也有一份的,你这样堵着不让水流进田里,是要绝了我们家的口粮吗?” “哎哟,大嫂啊,你这话就有些言重了,我这田都裂了,截会儿水怎么了?你也说了,这水渠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家的!”二舅母死死霸住水渠,往上面堵石头和泥巴。 “老二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你堵住了水,那我们田里的庄稼不是要枯死吗?”花大舅见她这样,又不敢上前直接跟她动手,毕竟是自己的弟妹,要是拉拉扯扯的,说不定人家会说什么闲话呢。 “枯死就枯死呗,满溪现在不是都做买卖了吗?我听说在村头卖面,生意可好了,那小板车上都是空碗,满溪都挣钱供养你们了,还种什么田?”二舅母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昨日她问花满溪,居然还说没钱,今日她就听人说了,说满溪一日卖十几碗面,还卖六文钱一碗! 六文钱一碗啊! “这满溪卖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挣的钱都是满溪的,这秧苗正下地不久,你这样截断了水,这么大的太阳,这秧苗一会儿就死了!”花大舅气得不行,但他向来性子老实温和,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我这田里也要水,水都流到你们田里,我这田怎么办?”二舅母蛮横地说道,“等我这田流满了水,我自然会放水过去。” 花满溪和花小松在不远处,将他们吵架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二舅母,说句不好听的,有病,红眼病,就是看不得大舅家里有一点过得好!非要给人家添堵她才高兴! 这种人,不治治她,她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花满溪心里有了盘算,拉着花小松上前,走到大舅和大舅母跟前,装作不知情道:“舅母,大舅,怎么了?” “哎哟,咱们花家的小老板娘来了啊,你不是做买卖去了吗?怎么还有空下地来啊?”二舅母见花满溪带了水来,递给了大舅和大舅母,心里更是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都是舅母,怎么这死丫头就对大嫂这般好,却听不进去自己一句话?她叫她嫁给大壮,那可不是为她好吗?两家亲上加亲,她一个污了身子,又被退了亲的人,还想嫁得多好?哎哟,还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二舅母说笑了,不过是卖几碗面罢了,算什么做买卖?像二舅那样走南闯北的,才是做大买卖的人呢,满溪还要向二舅学艺。”花满溪微微一笑,十分谦逊道。 “满溪,你怎的来了?面都卖完了?”大舅母拉了拉花满溪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花满溪并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大舅母点头示意,反而故作不懂地看着二舅母:“二舅母,你这是干什么?你堵着水口干嘛?” 二舅母冷笑一声,摆明了就是欺负花大舅老实,语气冷冷道:“没干什么,我这天都快要干了,想多流一会儿水,等这天吃够了水,我自然就挖开了,看你大舅和大舅母,急得跟什么似的,小气巴拉的。” 秧苗正种下不久,现在真是除草施肥的时候,村里的大片水田都在这里,户户相连,周围有不少村民也都在田里忙活,但毕竟都是花家的家事,都敢怒不敢言。 “这样啊,二舅母说得不错,这田是要喝足水才行。”花满溪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既然这样,那二舅母就先用着水吧,大舅这边,我们再想办法。” “满溪,这水渠可是我跟你大舅修的!”大舅母先前觉得花满溪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主意多了,尤其是上次,从王寡妇那里讹诈了二两银子!令她都刮目相看了! 但今日却又服软认输,半句话不作争辩,倒是叫她看不透了。 “都是一家人,二舅母既然要用,那就让她用吧。”花满溪暗地掐了一把大舅母,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满溪说得是,让她的田喝饱水,才引水吧。”花大舅也拿这个弟媳没有丝毫办法,唯有息事宁人。 “那可不行,田里断了水怎么可以?这么大的太阳?”花满溪四处瞄了一眼,看着花家水田上方的田里有个人在忙活,正是村长刘叔的媳妇,刘婶。 “刘婶,我从你这儿借点水行吗?不然我这田都干了。”花满溪问道。 “借倒是可以借,但我这田比你高,你要是挖了水渠,水可都往你这儿流了,我这田里怕是存不下水。”刘婶有些为难道。 “刘婶放心,我有办法,绝对不让你这田干了。”花满溪自信满满地说道。 她四处瞄了一下,见田边不远处有一簇竹子,让花大舅去砍了一根竹子回来,竹子破开,一分为二,并没有在刘婶的田里挖水渠,而是将竹子插进柔软的田埂处,穿过去,弄出一个小小的洞口,直接接了水,最后,她又在接口处刻意放了一块小石头,抬高了借口的地方。 “刘婶,你看这样行吗?这水也不大,都是你这田里满了,才会流到这儿来。我这田也不至于干死。”花满溪洗了洗手,问道。 “这法子好,不是刘婶心眼小,只是这天气太热了,实在是田里不能没了水。”刘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没有,没有,咱们自家的人都这样呢,刘婶肯让我们接水已经很好了,还是要谢谢刘婶。”花满溪诚心诚意地道谢道,弄得刘婶的脸都有些红了。 折腾了这么一遭,天色也快要黑了,花满溪怕大舅和大舅母会再和二舅母闹起来,吃亏,便拉拽着他们往家里去了,却暗暗在花小松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得花小松那是心花怒放。 二舅母不是要水吗?这次,她就让她一次管够! 一行人回到了家里,花满溪将今日卖面的银子都给了大舅母。 “这么多?”大舅母捧着一堆碎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竟然有二两多!咱们还债的钱够了!够了!谢天谢地!” “真的够了吗?”花大舅也是喜出望外,又数了一遍。 “真的够了!凑够五两银子了!满溪不用嫁给那傻子了!太好了!”花大舅也是高兴坏了,“多亏了那宅院翻修!不然满溪上哪儿挣银子去!改日我要请那主人家喝酒才是!” “对!还要杀只鸡!”大舅母也附和道。 “满溪啊,还是你有主意,这钱挣够了,你明日便不要再去卖面了,我看你也是累得慌。”大舅母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明日去还了银子,再请媒婆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啊?”花满溪想不到这弯转得这么快,怎么就扯到她的亲事来了?她这身子才十五岁,嫁人?不带这么惊吓的吧? “别,别,别,大舅母!”花满溪赶紧言正词严地拒绝,“你看我还这么小,家里这么穷,大杨还没有娶亲,小松也没有去学堂识字,我不想嫁人这么早!我还想去继续挣钱,让小松去上学堂!” “傻丫头,大杨和小松是我儿子,这是我的事儿,怎么能让你挣钱呢?”大舅母想不到花满溪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当即敢动得眼眶有些红,“该嫁人还是要嫁人的。” “哎哟,大舅,你看大舅母嫌弃我了,想赶我呢,我还不想嫁人,要是大舅母你过意不去,那明日起,你就随我一起去卖面,我教你做面,日后我们赚了钱,到镇上摆个面摊,也有个进项。这样我才能安心嫁人。”花满溪采取迂回政策。 软磨硬泡下,大舅母总算松了口,让她再晚一年说亲。 “对了,小松呢?”说了一会儿话,却发现花小松居然还没有回到家里。 “我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花小松应声而入,调皮地朝着花满溪眨了一下眼睛。 事儿成了! 第二十七章 李秋秋起了坏心 http://.biquxs.info/

天色已晚了,家中还没有煮晚饭,花满溪便让大舅母熬了一锅白粥,她方才煎鱼还剩了许多,她打算摘几只茄子焖这鱼仔来送白粥。 家中的腊肉又要翻一遍,腌制有几日了,明日便串起来晾晒。 这肉骨肉差不多熬完了,家中剩下的是精排,花满溪有些馋了,挣了银子,决定奢侈一回,将这腌制入味的精排裹了些粉,下锅炸,做成炸排骨。 炸了一大筐的排骨,这扑鼻的香味儿勾得花小松差点流口水了。然而,花满溪却不给他吃,还在舂着胡椒,说是要撒上去才好吃。 最后,果然,刚出锅的排骨,撒上一点儿胡椒粉,微辣,微咸,香脆酥,花小松一下子就吃了三块。 “姐,家里没有骨头了,明日还卖面吗?”花小松最后连手指头都舔了舔,问道。 “卖面啊,不卖面难道卖饭吗?卖饭不划算,米太贵了。”花满溪精打细算道,“不是必须有骨头汤才能卖面的,还有一些面不需要高汤的,比如炸酱面,油泼面,凉面啊——” 说到这里,花满溪灵机一动,对了,明日就做炸酱面。 炸酱面,精华在炸酱上,好的炸酱面,香辣可口,酱香美味,但是现在没有甜面酱,也没有黄豆酱,做出来的可能会差一点。 炸酱满,还需要菜码,一般有黄瓜,香椿,豆芽,青豆,黄豆,青蒜,萝卜丝,芹菜丁,莴笋丁,五花八门,凭口味选择。 想到这里,花满溪觉得自己隐隐有种流口水的冲动了。 只是家里的青菜不多了,这两日被自己折腾了不少啊,她略思索了一下,便拿出一个大碗,装了些炸好的精排,往村长刘叔家里去了。 “刘婶,刘叔!”花满溪来到门口,门没有关,但她也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叫了两声。 “哎,是满溪啊。”刘婶正在院子里摘菜,手里拎着几根葱就出来了,见是花满溪,亲热地问道,“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留下来吃,我拔两根葱,煎蛋吃。” “不用了,刘婶,今日接了你田里的水,拿些吃的给你,这是我刚炸好的小排骨,还热呢,你趁热吃吧。”花满溪将盖着的那只碗拿开,露出满满的一碗炸排骨。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这,这借点儿水不是平常吗?”花满溪此举,令刘婶愈发的羞愧,说什么也不敢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哎哟,刘婶,这肉放久了也是会坏的,也多亏刘叔,要不然我都要不回猪了,就是几块肉,你赶紧拿去吃吧。”花满溪真心实意道。 “这,这你们杀猪那日不是请了他吃饭了吗?他会来还一个劲儿地夸赞你厨艺好,说我做了大半辈子的饭,比不上你个小丫头。”刘婶看着花满溪手里的碗,那排骨炸的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确实勾人食欲。 “那你尝尝,是不是有那么好?刘叔是谬赞了。”花满溪顺势将碗塞到了她的手上。 “哎哟,满溪,你这样我不好意思的,真是的,太客气了。”刘婶脸色有些红。 “刘婶,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事的,是这样的,我见你这菜地里的菜挺好的,能不能卖点给我?”花满溪垂眉轻笑,问道。 “说什么卖?这菜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你要什么?你尽管摘去,那里有篮子!”刘婶麻溜地将排骨碗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动作飞快地抄起一个篮子就往旁边的菜地去。 “这个黄瓜,茄子,萝卜,你要什么?要多少?”刘婶生怕花满溪不要似的,随手就是一拧,几个黄瓜放到了篮子里。 “要黄瓜,胡萝卜,蒜苗,葱,白菜都要。”花满溪是打定了主意要给钱的,也不客气。 “拿着。”刘婶不过一会,就摘了满满当当一篮子放到了花满溪脚边。 “刘婶,你看这,我给你两文钱可以吗?”花满溪掏出荷包。 村子里肉贵,但是蔬菜遍地都是,所以这青蔬的价格上不去,但去到城里或者镇子上,蔬菜的价格又要贵上一点了。 “这点菜,算什么钱,你要是没有了,尽管来刘婶家里摘。”刘婶豪气地说道。 “不行,不行,我要是摘来自己吃的,倒是可以不给钱,但是我这摘了,是要拿去卖的,我在村头那里卖面,刘婶知道吗?我这是做买卖的,不能不给钱。”花满溪神色严肃地掏了两文钱放在刘婶手心。 “那我先回去了。刘婶。这篮子我明日拿来还你。”花满溪不等刘婶拒绝,提着菜就走。 “哎,哎,满溪,你这孩子!”刘婶追出去,花满溪早就跑得老远了,反倒和下地回来的刘叔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啊,你这老婆子冒冒失失的!”刘叔轻斥了一声,“我这身上都是泥巴!” “哎,你这老头子,真是碍事,那个花家的外甥女啊,就是满溪,来这儿摘了点菜,非要给两文钱,今日在田里,花老二那个婆娘堵住了水渠,她接了我们田里一点水,又拿了一大碗肉来!真是的!” 刘婶张望了几眼,天色已经黑了,花满溪走得快,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怎么能行?这也太客气太见外了!那日我帮她找猪,也是请了我们吃一顿饭!”刘叔蹙着眉道,“这样吧,她不是要菜吗?你得空了,摘些家里多的青菜上门送给她。” “怕是人家还是要给钱呢,真是的。”刘婶嗔怪道,“赶紧洗手吃饭吧,满溪送了一大碗肉来,香喷喷的。” “真的啊,这丫头手艺真是没话说,可惜了,老李那个傻老头,尽听那丁秀才和里正那傻老头忽悠,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棵苗子。”刘叔一听说花满溪送了菜来,口水都快要下来了,赶紧到水井边洗了手,就进屋了。 然而,老两口正摆开了碗筷打算吃饭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刚才刘叔吐槽的老李叔。 “哟,今天这是什么风啊,把你吹来了?”刘叔正从柜子里取出半瓶白酒,晃了晃,“来得正好,咱哥俩喝上两杯。” “哎哟,赶上你吃饭了?”老李叔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刘婶赶紧多摆了一双碗筷。 老李叔往桌子上一瞄,满满一大碗炸小排,隔着老远就闻到味儿了,还有一小碟花生米,一碟子炒白菜,正好喝酒了。 他小酌了一口白酒,又夹了一小块排骨,啧啧称赞:“这排骨炸的香酥脆口,一点都不老,还沾了胡椒粉,别有风味啊,刘老六,你啥时候偷学了这手艺?” “什么我偷学?这是人家花家那外甥女送来的,说是今日在我田里借了水,特地送了一碗肉来。”刘叔吃得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说道。 “满溪送的?”李叔提起这事,心里一阵赶上,摞下了筷子,又猛地闷了一口酒,“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惜了,要不是我那女儿不懂事,瞎搅和,现在都是我的徒弟了。” “啧啧,你也是的,你一个当家的,怎么由着一个小丫头胡闹?”刘老六夹了两颗花生米,觉得这酒喝起来十分有劲头,话也多了起来。 “哎,老刘六啊,你这是有伞的笑戴帽的啊,你三个小子,讲话自然是声音都响,我三个丫头,都嫁了两个了,我就指望这个小的给这招个女婿了,自然多疼了几分。” “想那么多干啥,两腿一蹬,还知道个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刘叔又给老李叔满上了。 “满溪也实在是个可怜孩子,爹没有,娘也不疼,还遭了这么一趟子事,听说那丁家退亲,五两定亲礼一分不少要回来,花家为了凑这银子,猪本来要卖的,又被王大壮偷去撞死了,那女娃,现在天天去村头那里卖面,就是急着挣钱还丁家的钱呢。” 刘婶叹了一口气:“要是当日她做了你的帮厨,挣银子好歹好挣些,我见那花老大每晚都去秦大郎家里买面粉,定然是怕一下子买多了,又卖不出去,每天一点点买。” 李叔听罢,愈发觉得可惜了,又喝了几口闷酒,这才告辞了。 回到自己家中,已经有点醉意了,李秋秋正在喝汤,见他会来,也没有起来拉个凳子反而皱着眉道:“娘,这汤有些咸了,你都跟你我爹二十来年了,怎么煮个汤都煮不好?” “哎哟,你爹不是说了,掌勺做菜,是要天分的,我哪儿有这样的天分,只要能吃就成了。” 李婶将菜都端了上来,凑近了李叔,闻见了酒味,皱着眉道,“怎么又喝酒了?” “在刘老六家里,喝了一点。”李叔坐下来,想起刘婶的话,心里有些烦,看着一边喝汤的李秋秋,旁敲侧击道,“老刘才问我了,问我那个收徒的事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我这腰越来越不好了,手腕也时常痛,不知道还能做几年。” “不是有我吗?爹,你要是不做了,不是有我吗?”李秋秋满不在乎地夹菜吃着。 “哎,你要我说你几次,掌勺不是那么好玩的,而且你天分也平平,做不好这活儿。”李叔无奈道。 “那你想找谁?花家那丑八怪?”李秋秋不悦地将筷子拍到了桌面上,“我告诉你啊,爹,你要是找她,我第一不乐意!” “我找她?人家还不乐意呢,人家现在在村头卖面,一天挣的不比我少!”李叔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冷哼了一声,饭也不吃了,直接站起来往房间走。 然而,他身后的李秋秋,眸色却深了几分,勾起了一抹算计的笑意。 第二十八章 你卖包子我卖面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这天晚上睡觉前,吸取了教训,依旧将门窗栓得紧紧的,门还是用桌子顶着,窗边放了一只碗。 幸而,一碗风平浪静,她睡了个好觉。 就是这脸上的伤痕,似乎没有前两日那么舒适,居然有些微微刺痛起来。 花满溪没法,只能又捣鼓了大舅母之前给的那些草药,在脸上敷了敷。 今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腌制好的腊肉要串起来,放在屋檐上晾晒,随后,便要开始揉面,做面条。 面条做好后,是炒制炸酱。 热锅烧油,下入姜片蒜末,将切成小丁的肥肉爆炒,做炸酱的肉,一定要夹杂一些肥肉,这肥肉炒出来会滋油,再放进瘦肉去炒,这样做出来的酱油乎乎的,和面条一拌,才好吃。 肥肉炒至冒油,将瘦肉丁倒进去继续翻炒,加料酒,盐,炒至变色后,加入香菇丁,酱油,一小勺白糖,再倒入水调稀,熬煮的时候一定要时刻注意搅拌,不然容易将酱煮糊。 最后,出锅前加入葱花搅拌,装盆。 面条滚水烫熟,捞出放凉,一碗碗装好。 炸酱面这样吃着有些干,花满溪想了想,又洗了些青菜切菜,做了个简单清淡的青菜鸡蛋汤,一切弄好后,便准备出发卖面了! 花满溪和花小松如前两日一般推着小板车到村头大宅跟前,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原来卖面的石桌子,居然被人占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害自己拜师失败的李秋秋! 李秋秋见花满溪和花小松过来,故作挑衅地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哟,这不是想跟我爹做下手的花家外甥女吗?怎么?我爹不收你,到这里卖面来了?” 花满溪也不恼,微微抬起头,她脸上今日涂了药膏,黑乎乎,实在不雅观,所以她用手帕遮住了脸。 “哟,这不是那个自己亲爹都嫌弃的李家姑娘吗?怎么?李叔也没有看上你,你也来这里卖面啊?”花满溪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回道。 “你才被亲爹嫌弃呢!哦,不,你根本就没有亲爹,你这个丑八怪,你爹都不知道是谁,你娘也不要你,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李秋秋面容姣好,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你挣够银子没有?要是没有,那可是要嫁给丁二娃的啊,哈哈哈——” “你才是丑八怪!你个坏女人!”花小松听她这么说花满溪,气得跳脚,当即就要冲上去。 “小松,算了。”花满溪却及时拉住了他,一字一顿道,“和气生财,我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吵架的,就当疯狗乱吠,没必要理会。我们摆东西吧。” 石桌被李秋秋占去了,花满溪在旁边找了一根石子长凳,勉强摆放了东西。 “你骂谁是疯狗?你个丑八怪!”李秋秋却不依不饶,气急败坏地骂道。 “谁喜欢对号入座,就是谁呗。”花满溪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 李秋秋还要骂,却在此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声音:“歇了,歇了,吃饭了。” 是工人开始休息了。 她这次的目的,可是要抢花满溪的生意的,她想要挣钱还清定亲礼,门儿都没有! “卖包子咧,好吃的包子,素包子一文钱两个,肉包子一文钱一个咧!卖包子咧!”李秋秋率先出声叫卖。 “哟,昨日有卖面的,今日还有卖包子的了!”一今日个大叔笑嘻嘻地说道,“居然也是个小女娃,这桃花村的小女娃真能干啊。” “这包子便宜咧,素的一文钱两个,肉的一文钱一个,这两日都吃面,”今日换个包子吃试试。” “可以啊,我也尝尝这包子。”另一位年轻些的小伙子嘻嘻一笑,“那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手艺肯定不差。” “呵哟,你这小伙,那你到底是看上人家包子,还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周围的相熟的几人纷纷起哄,都结伴着去买包子了。 “姑娘,来两个肉包,两个素包。” “我也要,我也要两个肉包,两个素包。” “我要三个肉包!” 李秋秋跟前一下子就围满了人,纷纷要买包子。 “姐,怎么办?她抢我们的生意!”花小松气愤地指着李秋秋,急得都快哭了。 “小松,别胡说,生意就摆在这里,各凭本事,不能算抢。”花满溪心里虽然也有些情绪,但是这种事情,上辈子她见过太多的,对门酒楼为了强占顾客,什么手段都耍过,明的暗地,不计其数,李秋秋这种,算是小儿科了。 “可是这样都没有人来买面了。”花小松嘟了嘟嘴巴,压低声音嘀咕道。 “怎么会没有?”李秋秋的厨艺,花满溪也是看过的,虽说有几分本事,但比起真正学厨几十年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卖吃食,不管怎样包装宣传,根究其本,最重要的,还是味道。只要味道好,回头客那是必然的。 “卖面咧,今日卖炸酱面咧,浓香劲道的面条,可口醇香的面酱,还有清爽脆口的菜码咧!炸酱面,炸酱面咧。”花满溪压下心中的不快,依旧笑眯眯地开始叫卖。 “女娃子,给我来一份炸酱面,我就喜欢吃面,那包子不顶饿,看着大个头,其实吃到肚子里一会儿就饿了。”一位面熟的大叔走了过来,声音爽朗地说道。 “好的,大叔你稍等啊。”花满溪拿出了一个装着炸酱面的碗,浇了满满一勺的酱,又码了配菜上去。 “大叔,拿着,这面有点干,我这儿还煮了青菜鸡蛋汤,到这边来舀一碗。”花满溪热情地说道。 “好咧,好咧,你这女娃子忒贴心,家里给说人家了没有?”大叔一边吃着面,居然还热心地打听起花满溪的婚事来了。 做饭这么好吃的女娃子,要是娶回家中做儿媳妇,那岂不是天天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想想都美得冒泡啊。 花满溪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僵,正要想个借口扯过去,却不想旁边的李秋秋却耳尖地听见了,多嘴地说道:“哎呀,大叔,这可是我们桃花村出了名儿的丑女,她的事你没听说过啊?一个爹不要娘不要的孤女,寄住在她舅舅家中,本来定了亲的,但是因为上山被土匪糟蹋了,未婚夫家里又退了亲,她家里却把人家定亲礼的银子都花光了,这不,卖面挣钱还定亲礼呢。” “什么?这个小女娃,居然被糟蹋了,还被退亲了?” “是,她脸上好像有伤疤呢,我前些日子也听说,似乎是丁家那秀才退了亲事,应当是她了。” “怪可怜的,没爹没娘,又被退亲,可惜了,一手好厨艺。” 周遭吃东西的人,都低声嘀咕了起来,种种议论,让花小松气红了脸。 “你胡说八道!我姐才没有糟蹋,都是丁家想逼我姐嫁给那个傻子,胡说八道的!”花小松气不过,跳了出来,指着李秋秋骂道,“你个坏女人,上次比赛做菜,没有比过我姐,又来抢我姐的生意,你不得好死!” “小松!”花满溪忽然厉声喝住了花小松,“不能乱说话!小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狠毒的话?姐平时怎么教你的?” “是她乱说在先的!”花小松不忿地鼓着嘴巴,狠狠地瞪了李秋秋一眼。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胡说八道你也要胡说八道吗?要是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你也要咬一口回去吗?那样你跟疯狗又有什么区别?”花满溪声音冷静地说教道,“日后不可再这样了。” “知道了,姐,”花小松低着头回道。 这话倒是把一边的李秋秋气得不轻,狠狠地拍了一下跟前的石桌,横眉竖目道:“你骂谁是疯狗呢?” 花满溪懒得搭理她,声音平静淡漠道:“我是来卖面的,卖面,只要面好吃,管饱,价钱公道就是了,我做买卖堂堂正正,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吃面,跟我爹又有什么关系?跟我娘又有什么关系?跟我那劳什子前未婚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话说得坦荡荡的,倒叫周围的人都刮目相看了。 换了寻常的姑娘家,被这样当众议论,怕是早就羞得哭出来了,但她却从容淡定,继续扯开嗓子叫卖:“卖面咧,卖面咧,炸酱面,好吃劲道的炸酱面咧!有肉有菜,买面送汤,鸡蛋青菜汤咧!” “这女娃子的手艺确实了得,酸汤面,汤面片都好吃得很,这炸酱面倒是第一次听说,还送汤,比这干巴巴的包子好多了,我还是买面吃吧。” “对,我们就是冲着这面去的,跟人家爹娘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另一个大叔也觉得李秋秋不公道,大家都是做买卖的,说长论短的干嘛?只要吃食好吃才是正道啊。 “女娃子,来两碗炸酱面。”两个汉子走到花满溪这边来,大声道。 那些看热闹议论的人,此刻都觉得有些羞惭了,纷纷低下头,假装事不关己地吃包子,可是这包子,也实在太干了,吃了几口,只觉得差点被噎死。 再看看买面那边的人,一手面,一手汤,那面油乎乎的,拌着各式青菜丝,还有饱满多、汁的肉酱,看起来就很香。 嗯,真的很香,隔老远都闻到味儿。 第二十九章 倒霉催的徐世子 http://.biquxs.info/

那些买面的人,一口面,一口汤,吃得别提都滋润了。 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包子,虽然说味道还可以,但绝对比不上那冒着热气的炸酱面,那女娃子的手艺可不是盖的,这炸酱的味道闻起来,真是叫人肚子饿。 况且,炸酱面六文钱一碗,那是管饱的!这三文钱包子下肚,肚子里还七上八下的呢。一会儿肯定得饿,要是再买上几个包子揣着,都时候都凉透了,凉了的包子最是难吃了。 算来算去,这包子都是买亏了啊! 有些买包子的也醒悟了过来,将包子装好,赶紧跑到花满溪那里买一碗面。 “哎哟,你不是买了包子吗?怎么还买面,你小子这么能吃?”一个大叔打趣道。 “我买着试试味儿呢,晚上带回去给孩子吃,还是吃面喝汤管饱。”来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吃面的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又好了起来。 “小女娃,你明日做什么面啊?”有人问道,“你这天天不重样的,我倒是想知道你会做几样面?” “我会做的面可多了,刀削面,油泼面,臊子面,葱油拌面,牛肉拉面,猪脚面,排骨面,云吞面,一个月不重样的都可以。”花满溪说起做吃的,面上就多了几分自信。 “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女娃懂得还挺多,你这是跟谁学的?”一位大叔又问道。 “我娘亲在镇子上的员外府做厨娘,一些是她教的,一些事自己看食谱琢磨出来的。”花满溪扯出了这个万能的借口。 穿越老天保佑,幸好给了她一个做厨娘的娘亲!要不然这谎真圆不过去了。 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了暗处的赵叔眼中。 他眸光深邃地看着花满溪,神色晦暗难测。 这个小村姑很聪慧,聪慧得不像一个长在山沟沟里的村姑。 这么聪慧的小村姑,救下世子爷,要说不是别有用心,他可不信。 “赵叔,工人都开饭了,本世子还不能吃饭吗?”徐世子见赵叔在窗边踱来踱去的,似乎有心事,忍着不适问了一句。 赵叔的厨娘倒是找回来了,是一个三十多的妇人,她夫君在镇子上的酒楼做大厨,自己也跟着夫君学过做菜,昨晚熬了一锅稀粥,但手艺平平,实在是难以下咽。 傲娇矜贵的世子大人自然是吃不惯的。 但是比起那小村姑的黑暗料理,又是拉肚子又是卡鱼刺的,这厨娘的饭食起码是安全的。 就是没有油!赵叔这几天都不让他吃油!可把他馋坏了! 做梦都梦见当日在山上那小村姑给他烤的肥鱼!那鱼烤的外酥里嫩,吃得满嘴流油—— “世子爷,你的粥很快就熬好了,外面新来了个小姑娘卖包子的,挺多人买的,我也买来尝尝。”赵叔话毕,便一溜烟似的从门口出去了。 “赵叔,我想吃炸酱面。”外间,轻风和淡云异口同声道。 “吃什么炸酱面,天天吃面不腻吗?今天吃包子,刚好那厨娘熬了一大锅粥,白粥就包子,吃得美滋滋。”赵叔给了轻风一个白眼,严肃地拒绝了。 “那,那好吧。”轻风十分不情愿地妥协了。 赵叔大摇大摆地推门出去了,只是走近了花满溪的面摊时,远远就看见她动作熟练地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肉酱淋在看着就劲道十足的面条上,又加了一大勺配菜,那配菜五颜六色,鲜艳爽口,一双筷子将面条和肉酱搅拌,那香味儿老远的就钻进他的鼻孔中。 赵叔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开始到处钻了。 这小村姑做的面和浇头,那是真香啊。 赵叔使劲地嗅了一下那香气,强迫自己往包子摊那边走。 不能再惦记着小村姑的面条了!这个小村姑,留不得了! “姑娘,来十个肉包子,六个素包子。”赵叔对着李秋秋道。 李秋秋这里,除了花满溪还没有开始叫卖时卖了一些包子,后面的人全都买面去了,她正着急呢,突然来了大主顾。 “好的,大爷。我这就给你装包子。”李秋秋喜出望外,高兴道,“大爷,你买这么多,我再送你两个素包子。” 然而,赵叔却没有什么笑容,脸上的神色反而有些尴尬。 这小姑娘什么眼神啊,居然叫他大爷?他有这么老吗?那边卖面的丫头可是一口一个叔的叫得可欢了。 这么没有眼色,难怪,干不过卖面的! “好咧,大爷,十个肉包子十文钱,六个素包子三文钱,多给你两个素包子,总共十三文钱。”李秋秋将两个纸袋递给了赵叔,甜甜地说道。 赵叔的脸色沉了下来,隐隐发青,可是周围这么多工人,他可是有钱人家的管家,不能失了身份。 他使劲憋着心里的不爽,掏出十四文钱甩到了桌面上,傲娇地冷哼了一句:“不要你送!” 李秋秋拿起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赵叔大摇大摆地回到了那宅院中。 这人真是的,送东西都不要! 面无表情地回到内屋中的赵叔,刚放下包子,脸上就浮起一股不可置信的愤怒。 “淡云,带小镜子了吗?”他看向淡云,气息不稳地问道。 “没有,这又不是上京,穷乡僻壤的,我一天也不露几次脸,带什么镜子。”淡云相当无语。 “轻风,你看我,我最近是不是太操劳了?都老了?” “没有啊,你不是每天晚上都喝养生汤吗?怎么会老?”轻风呆呆地回道。 “就是啊!我怎么会老?那小丫头片子,忒没眼色了,居然叫我大爷!大爷!”赵叔提起这茬,陷入了一阵癫狂的自我怀疑中。 他都还没有娶亲!他才三十来岁!居然叫他大爷! “噗——”淡云正在喝粥,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将粥吐了出来。 “徐淡云!”赵叔这下彻底炸毛,呲目欲裂地瞪了一眼淡云。 “我给公子送粥。”淡云赶紧端起旁边另一个小锅的粥,飞快地往里间走去。 里面的徐世子已经馋得两眼冒星星了,见淡云端进来的又是一锅白粥,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赵叔呢?他这是虐待主子,他知道吗?”徐锦非风华绝代的脸上涌现出痛心疾首的悲苦,“本世子平日好吃好喝供着你们,这才落难了几天,你们就如此蹬鼻子上脸虐待本世子了?你们大鱼大肉的吃着,天天让我吃白粥,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公子误会了,我们的伙食也很差好吗?”淡云神色磊落地回道,“前日,我们吃的酸汤面,昨日,吃的是高汤面片,今日是肉包子,哪儿大鱼大肉了?” “肉包子?我也要吃肉包子!”徐世子一跃而起,神色坚定地道。 “可是赵叔——”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本世子命令你,马上将包子拿进来。”徐锦非神色一冷,凉飕飕的眼刀往淡云的脖子瞥去。 最后,淡云和赵叔一番拉锯,只给徐锦非拿进来两只素包子。 聊胜于无,素包子也有油啊!吃了好几顿白粥的徐锦非当即撕开了包子往嘴里塞。 这包子是白菜馅儿,味道一般,但比白粥好太多了。 两个包子,徐锦非不过几口就吃完了,后来又吃了一碗粥,勉强不饿了。 只是外面一阵阵的肉酱味儿钻进来,叫屋子里的四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什么味儿?”徐世子按耐不住,最先开口。 “炸酱面的味道。”轻风老老实实道,“那炸酱是拌面的,肥瘦相间的肉,汁水饱满,香味扑鼻,配上花花绿绿的蔬菜丝,还送一碗鸡汤青菜汤。” 徐锦非可以清晰看见赵叔他们三个都默不作声地咽了一口口水。 有猫腻。 “赵叔,你不是总夸那小女娃手艺好吗?怎的今日不吃面了?”徐锦非目光凉凉顿在赵叔的脸上,声音听不清情绪。 嗬哟,臭小子,这就开始帮那小村姑说话了?看来当真把玉佩送人了,着了这小村姑的道儿了!赵叔心想。 “整日吃面,面有什么好吃的?今日难得来了个买包子的,我换换口味。”赵叔笑嘻嘻道。 “好吃!这面一天天都不一样。”轻风马上反驳他,“酸汤面,汤面片,炸酱面,刚才我还听那小村姑说了,她还会做刀削面,油泼面,臊子面,葱油拌面,牛肉拉面,猪脚面,排骨面,云吞面——我都想吃。” 徐锦非又清晰地看到在座的人都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包括他自己。 不,他不能动摇!这该死的小村姑,居然敢给他下药!害他颜面尽失!他还要请她当厨娘?照顾她的生意?怎么可能? “赵叔说得对,面有什么好吃的,包子也不错,吃包子,吃包子。”徐锦非趁着大家不注意,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一只肉包子,往嘴里塞。 然而,一刻钟后,徐世子再次见识了什么叫倒霉催的! 他的肚子又痛了!而且是绞痛,这不是被下药的那种痛,而是真的吃了不干净东西的那种痛! 第三十章 李秋秋赔钱认错 http://.biquxs.info/

不止他,还有赵叔,轻风,淡云,外面吃了包子的工人,全部都不能幸免! 这包子不干净! 赵叔忍着疼痛,在来回茅厕的间隙中,配了药丸,堪堪救了自己,这才给徐锦非和清风淡云服了药。 外面的十几个工人也一趟趟的跑茅厕,有的还跑到附近村民家中借茅厕,最后赵叔也给了药丸。 “幸得我没有买包子,还是卖面的好,虽然是贵了些,但干净啊,那小女娃每次不管是面啊,碗啊还是菜,都是盖着盖子的,看着就干净。”一位大叔幸灾乐祸道。 “哈哈,我也是,好在我没有买包子,那姑娘看着水灵灵的,一身衣裳一点油烟都没有,哪里是个干活的啊。” 拉肚子拉得生无可恋的工人面面相觑,好半响,才道:“咋不能就这么算了,吃了这包子,我肚子痛,半日的工钱没有了!得找她赔!” “对啊,半日的工钱呢,就算不算工钱,那包子的钱也要赔给我我们!” “对,我知道桃花村的村长在哪,让他主持公道。” “走,上村长家去!” 一群人怒气冲冲,浩浩荡荡地往老李家去了。 花满溪这边才刚收了东西,今日被李秋秋这么一搅和,面没有卖完,才卖了十来碗。 这面明日又不能卖了,她给村长刘叔那里送了几碗,刘婶又给她摘了一大筐菜,她正要离开,就见一帮工人往村长这里来了。 “这是怎么了?”村长见这么多人过来,蹙起了眉。 “你就是桃花村的村长吧?”一个邻村的汉子说道。 “是我,刘老六。”村长站起来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村今日来了个丫头在工地卖包子,但是她的包子吃了,工人全部拉肚子,干不了活了,这些工人想找她赔偿,你看能不能主持公道?”那个汉子说道。 卖包子?刘叔顿时将目光顿在花满溪身上。 花满溪摇了摇头,声音淡静道:“不是我,刘叔,是李叔的女儿李秋秋。” “李秋秋,她卖什么包子?她会做包子吗?”刘叔蹙紧了眉头,对着那群工人道,“那各位随我上一趟李家吧,这事,我定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花满溪不想看热闹,向刘婶道谢后,便往家里去了,一只脚刚踏进院门,就听见二舅母气急败坏的声音:“说!是不是你们将水渠堵住了!那水流了一整夜,我今日去田里才发现,那秧苗都淹了!” “弟媳妇,你这可有些霸道了,分明就是你自己堵的水渠,你秧苗淹了,倒是怪到我们头上来了?”大舅母也是服了这弟媳妇,简直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分明就将水渠通开了,怎么会又堵上?绝对是你们使坏!”二舅母越说越气,一田的秧苗啊,都淹得半死不活的,花了一整日的功夫,才将秧苗扶正,累得她腰椎都要断了。 “二舅母,你是姓赖的吗?”花满溪和花小松在院门那儿偷听了一会儿,都乐不可支,这事儿确实是花满溪暗地吩咐花小松做的,可是舅母不知情,他们也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叫她整日欺负大舅一家,她的田不是要喝水吗?这一次喝饱了吧? “你这死丫头,你才是姓赖的,我是姓王的!”二舅母见花小松和花满溪推着小板车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花满溪,用手指头指着花满溪质问道,“说,是不是你将我的水渠堵住的?这么多的庄稼淹死了,你要赔钱!” “那水渠分明就是你自己堵起来的,你现在还赖到我们头上,你这不是姓赖的吗?”花满溪丝毫不怕她,抬起眼也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居然还敢要我们赔钱,这话也亏得你说得出口!” “我就不信不是你们!”二舅母这会儿倒是有点悬乎了,这死丫头,昨日她霸住水渠的时候,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今日像是吃错药了? “确实不是我们。”花满溪摇了摇头,淡声道。 “都说了不是我们!王二娘,你真是姓赖的啊!”大舅母见她还在凶满溪,气得心跳都快了起来,“昨日,你说要堵水渠,我们不让你堵,你非要堵,今日你的秧苗被淹了,又是说我们堵得水渠,你,你是属螃蟹的啊!你横着来!整个桃花村都是你王二娘的地头了!” “我属螃蟹?我横着走!行,你们跟我去见村长!我就不信我还讨不了一个公道了!今日这秧苗,你们非要赔给我不可!” “去就去!不是我做的事,我还怕你不成!”大舅母跺了跺脚。 “大舅母,我跟你一起去。”花满溪怕大舅母吃亏,又被二舅母欺上头来,赶紧上前跟着大舅母,转身对花小松道,“小松,你在家赶紧帮姐把碗刷了。” 花小松毕竟是个孩子,心理素质不过关,若是被那么多人一吓,说了出来,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啊,知道了,姐。”花小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赶紧推着碗往水井边。 二舅母一路骂骂咧咧地往村长家中走去,然而到了刘叔家中,刘婶却说村长在李叔家里。 花满溪早就知道的,但是她也不告诉二舅母,看着她左冲右撞,心里偷着乐。 敢算计她,她要让这个利欲熏心的二舅母试试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婶听她似乎在骂花老大家的人,有些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她落在后面,拉住了花满溪,低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啊,满溪?” “我二舅母,昨日自己堵了水渠,今日她的庄稼淹了,非说是我们堵的水渠,要我们赔她的庄稼钱呢。我大舅母争辩不过,她非说要找刘叔讨个公道。” “什么?这王二娘也实在是厉害了,她当她是属螃蟹的啊,都能横着走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横的人!昨日的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放心,婶子帮你作证。” “谢谢刘婶。”花满溪乖巧地应道。 “谢什么谢,要谢也是婶子谢你,你做的炸酱面真好吃,改日得空了,教教婶子呗,婶子保证不会外露的,也不会抢你的买卖。”刘婶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家那老头子,就喜欢你做的菜,吃得老欢了。” “这有什么,改日我得空了教你。”花满溪笑了笑,完全没有藏私的意思,“不过是一道面,学会了便能抢我的买卖了?婶子你太小瞧我了。” “是是,知道你本事了,你娘亲也是个本事的,当年生了你,给她说了多少的媒,硬是不嫁出了月子,一声不吭的就去打工了,这么多年了,也愣是不嫁人。”刘婶忽然感概道。 花满溪穿过来后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以原主这个娘亲回来的次数实在是寥寥可数,小的时候还经常寄些钱粮回来,待她定了亲,钱粮也少了,所以她对这个娘亲没有什么印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李叔家到了。 然而,却遇上了更尴尬的事。 李叔的家门口,买包子的工人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李秋秋端着茶杯,一杯茶一杯茶地双手敬了过去,还鞠躬道歉道:“大叔对不住了,是我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工人喝了茶,李秋秋还赔了十个铜板。 这怎么说也有十来个工人,每个赔偿十个铜板,也是一笔钱了。 “知错就好了,小女娃子的,没有这个手艺,就不要戴这帽子,累人累己啊。” “是啊,胡闹啊。”另一个工人喝了茶,也说教了一句。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花满溪,当即拿着这两人做起了对比:“你看那个女娃子,做事情就靠谱,卖了几天的面了,虽然价钱高些,但是干净又管饱,还味道好。” “是啊,你要是真想做这个买卖,不如跟这个女娃子学学。” 这些工人真是好心办坏事啊,花满溪心里一个咯噔,顿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秋秋那阴暗的目光被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瞥了过来。 “是满溪啊。”老李叔也看到了花满溪,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对着李秋秋道,“秋秋,不是爹埋汰你,做菜这事上,你确实没有满溪有天分,也没有满溪努力。” 这话就像是一把火,哧的一下点燃了李秋秋心中的怒气和怨气。 “是!她什么都好!她比我好一百倍,你找她做女儿好了!”李秋秋啪的一下,将手里的铜钱袋子砸到李叔脸上,转过身,跑了出去! “秋秋!秋秋!”李叔只觉得自己气得连呼吸都不稳了,可是李秋秋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老李,你也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小孩子争强好胜总是有的,我们家那小子,从小打到大呢。”刘叔见状,只得宽慰了一句,转身对工人道,“各位好汉,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今日对不住大家了。” 茶也喝了,钱也赔了,这些工人也是讲道理的,都纷纷告辞了。 “花老大,花老二家的,你们又是怎么一回事?”李叔送走工人,转身问道。 第三十一章 自食恶果二舅母 http://.biquxs.info/

“村长!花老大一家人使坏”二舅母气愤地指着大舅母,“他们堵住了水渠,让水在我田里流了一夜,将秧苗都淹死了!” “什么?”刘叔不可置信地看着二舅母,似乎没听清。 昨晚老婆子说的分明就不是这回事啊。 “村长,你可别听她胡说,昨日明明就是她自己堵住了水渠,不让水流进我们田里,我们让她不要堵,她非要堵,满溪还是从你田里接的水!估计是她自己也忘了把水渠通开了,现在庄稼淹了,又赖到我们头上,想要我们赔钱!”大舅母气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李翠娘,你说谁无耻啊!你才无耻!连公婆的钱都贪!那老东西给你儿子娶媳妇的钱,怎么没给我儿子!”二舅母现在都还以为那二两银子是公婆留下来的。 说到这银子,大舅母一窒,毕竟是老实惯的人,说起谎来还是不利索。 “二舅母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花满溪赶紧站上前来,“当日外祖,外祖母病的时候,你可是直接扔给了大舅母,说今后两个老人如何都跟你没关的!当时我还小,小松才出生不久,大舅母带着我两个,还要照顾两个老人,累得整夜都没有觉睡,后来奶、水不够了,小松都吃不饱——” 花小松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眼里含了泪花。 “花老二家的,这就是你不对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两老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这样的事。”刘叔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地说。 “那不提这事,他们淹了我的庄稼,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二舅母不死心地逼问道。 “二舅母,天地良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淹了你的庄稼?谁看见了?你空口白牙这样诬陷我们,不怕天打雷劈啊?”花满溪站在大舅母跟前,毫无示弱地呛声道。 “不是你们还有谁跟我过不去?分明就是你们记恨我白天堵住水渠,不让水流进你们田里,才想到这样阴损的招数!”二舅母跳脚骂道。 “村长,李叔,各位乡亲,你们听见了吗?她自己说的,是她堵住了水渠啊!当时田里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比她先回去,我们怎么又来堵水渠?明明就是她自己堵住水渠忘记通开了,淹了庄稼就要我们赔,我们就那么好欺负吗?”花满溪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地控诉。 “是啊,王二娘,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明明就是你自己堵住的水渠。我都亲眼看到了,这满溪还是在我田里接的水。”刘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二舅母道,“满溪他们比我先回去,你都还在田里霸住水渠呢,你这什么人啊。” “就是,花老大家的人大家都是有眼看的,都是老实人,怎么可能去淹她的庄稼,都是她自己弄的啊,这叫自作自受!”周围的村民纷纷开口道。 “我自己堵住的?我傻了要去淹自己的庄稼?我堵住水渠不过是想晒晒他们的庄稼,一到晚上没有太阳了,我就通开了!”二舅母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 “哟,原来你是想要晒死我的庄稼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公婆病了是我和当家的照顾,大房子是你们霸占了,留下的粮食你们也抢了,好的田地你们要了,水渠是我们通的,不过经过你的田,你也要用水渠,你却想晒死我的庄稼,我李翠娘对天对地,从来没有做过对不住你王二娘的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舅母向来是忍让老实的人,今日也是被逼急了,指着二舅母一通逼问,忍不住哽咽起来,双眼通红,真是觉得委屈至极了。 “王二娘,你真是太过份了,你当你生你那丫头,还是翠娘伺候你坐月子的,给你洗衣裳,好吃的都端给你吃了,做人不要太过了!”刘婶指着二舅母道。 “就是啊,自己想晒死人家的庄稼,忘记通开水渠了,这不就是报应吗?还有脸叫人家赔钱呢。”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偏帮大舅母的,二舅母只觉得自己气得要死了,却百口莫辩。 她分明回去前就痛了水渠的!怎么可能忘记呢!她又不是傻子啊! “王二娘!好了!你当我很闲是吧?我不要种地?赶紧滚回去,不要再做这些缺德事,要是花老大家里的庄稼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全部算在你头上,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你儿子还在我儿子学堂上念着书呢!”村长冷嗤了一声,甩手走了。 花小柏是二舅母的心头肉,拿花小柏威胁她,她就是再多的坏点子,也要消停一会了。 村长之所以是村长,不仅因为办事公正,还因为他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 大儿子是学堂的先生,二儿子在镇子上做捕快,还娶了个镇上的有钱人家女儿,小儿子听说一直认真读书,是个童生,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村长都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二舅母心有不甘,狠狠地剜了花满溪一眼,冷声道:“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这死丫头,似乎越来越难对付了,要是李翠娘自己一个人来,早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哪有别有说话的份儿?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死丫头待在花家了!二舅母暗暗心道。 回到家中,花大舅刚好也回到家中,脚上身上全是泥巴。 “当家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大舅母惊异地看着他。 “噢,今日到田里,见老二家里的秧苗都淹透了,帮着扶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花大舅嘻嘻一笑。 “什么,你居然还去帮她!你就是个榆木脑袋!这都要把我气死了,你还去帮她!你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好事来?她去村长那里告状,说是我们堵住了水渠,害她淹死了庄稼,还要我们赔钱呢!”大舅母一听,气得跳脚。 她虽然是老实人,但也不是泥捏的,要不是她家夫君总是凡事都让着二房,她怎么会被那王二娘指着鼻子欺负呢! 当真是越想越委屈!自己都要气死了,转头,他却又去帮着人家扶秧苗了,不欺负他们,欺负谁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在田里,我哪里知道?这二弟妹也实在是过分了,等过年二弟回来,我跟二弟说说。”大舅见大舅母气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也有些愧疚。 嫁来花家,实在是委屈她了,家里的粗活累活都是她干,二弟妹凶悍,从来没有伺候过爹娘,爹娘有病,都是她伺候的,那时候又带着满溪和小松两个孩子,有多么辛苦,可想而知,那时候她也才不过二十岁,却生生熬出了白头发。 “翠娘,我知道二弟妹不是讲道理的人,但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来啊,咱们心放宽些吧。”花大舅低声劝慰道。 “我不想放宽!”大舅母气得牙齿都打颤了,“你问满溪她刚才是怎么逼我的,要不是满溪替我说话,这么一个屎盆子就扣在我头上了!大家都是花家的媳妇,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啊!以前公婆在的时候,你说不想老人家闹心,现在公婆都走了,你还要我让着她?凭什么啊!”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大舅想不到大舅母这次气得这么狠,一时间也有些无措起来,求助似的看着花满溪。 “大舅,大舅母是你的枕边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大舅母都希望你站在她这边的,不管是拌嘴吵架,还是跟人打架,你不站在她这边,她哪里有底气?大舅母说得对,二舅母都不曾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门来,我们为什么要让着她?让她习惯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属螃蟹的了,在桃花村都横着走了。” “我没有说不帮她啊。哎!”花大舅也是急了,支支吾吾道,“我当然是帮你的,翠娘,我不帮你帮谁!” “那你还要我让着她!”大舅母眼眶又是一红,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不让了,不让了。”花大舅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哭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孩子还在这呢,叫孩子看了笑话。” “咳咳,那个,我先去做饭了。”花满溪识趣地往水井边走去,花小松小朋友还在努力地洗着碗碗盆盆的,但是明显是心不在焉的。 花小松见花满溪过来,马上激动得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姐,怎么样?没有露陷吧?” “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咱们又没有做什么,你怕什么?”花满溪一脸坦荡荡地拿起碗来洗。 不过就是在她堵水渠的地儿抹了一把泥巴而已,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 敢踩到她花满溪的头上来,她又不是属柿子的,随她捏啊? “好了,小松,你啥也没有干过,是二舅母故意堵住水渠,结果忘了通开了,才淹了庄稼,跟我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花满溪朝着花小松眨了眨眼,“我去做饭了。” 第三十二章 挖笋捡鸡好运气 http://.biquxs.info/

今日的炸酱面没有卖完,剩了十来碗,给了几碗村长家里,还剩不少呢。 花家现在还是穷的,挣来的钱堪堪够还债,这面自然不能浪费了,今日只能先用剩下的炸酱炒热,来拌面吃了。 剩下的面,晚上再做别的来吃。 肉酱加热一下很快,又打了个鸡蛋汤,花满溪拌了几碗面端出来,花小松在后面端着汤,到大厅的时候,大舅和大舅母已经和好了,两个人很是和谐地在修补农具。 “吃饭了,大舅母,大舅。”花满溪将面搁在桌面上,招呼道。 “还是满溪好,当年幸得你不怕麻烦养了满溪,一个女儿,比两个儿子都贴心。”花大舅停了手里的活计,乐呵呵道。 “是啊,满溪大了,越来越能干了。”大舅母笑了笑,看着花满溪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爱。 “这面这么好吃,居然没有卖完。”花小松坐下来哧溜哧溜地吃面,吃得满嘴都是油,却叹气道。 “是啊,今日剩了十几碗,昨晚做多了。”花满溪说道,“今日一整日,都要吃面了。” “都怪李叔那个女儿,就是个坏丫头!上次姐都拜师了,偏偏要比什么赛,姐明明都赢了,硬说姐不受规则,害得姐不能去做帮厨,这次见我们卖面挣了银子,又来卖什么包子,抢我们的生意。”花小松忿忿不平地说道。 “小松,话不能这么说的,生意就在那里,没有抢不抢的,而且工地的生意也不是长久活计,这工地只是翻修,做不了多久。”花满溪蹙紧了眉头。 “做不了多久就不做了,反正丁家的银子都够了,听说那丁大娘回娘家去了,过两日才回来,等她回来,我便还了这银子。”花大舅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你大舅母说得对,还是要说一门亲事才是正经,再拖着就成老姑娘了。” 花满溪:“......”能不能总是提嫁人啊,她才十五岁啊!还没有成年啊! “呵呵,这可不行,我还是想做买卖挣点钱,我说过了要让小松去上学堂的,可不能食言。”花满溪搪塞过去,“你们不要担心,我自然有法子的。” 等大杨表哥那边的手推车做好了,她便向村长租下官道隔壁那个涼亭,每日卖点吃食,就算一天挣不了多少银子,也好过在家里等着嫁人啊。 银子这事,是要积少成多的,攒够了银子,她还要去镇上看看,反正挣钱始终要放在第一位。 为了避免大舅和大舅母唠叨,花满溪加快了吃面的速度,草草地喝了一碗汤,便拽着花小松道:“小松,快,趁着天色早,我和你上山去挖竹笋。” 这几日不是吃肉臊子面,就是汤面,当真是吃腻了,今天晚上,花满溪打算做个素菜煮面。 院子里的素菜不多了,但是现在正是山上竹笋冒尖的时候,正好可以上山挖些竹笋来解馋。 “竹笋这东西不能多吃的。”大舅母蹙眉道。 竹笋是个好东西,但是因为竹笋中含有大量的草酸盐,若是患有泌尿系统和结石患者多吃竹笋,草酸盐容易与食物钙质结成难以溶解的草酸钙,而加重病情,而且竹笋是属于寒性食物,含有较多的粗纤维,若是胃部不好的,最好也少吃,还有对竹笋过敏的,也不适宜吃。 但是竹笋也是个好东西啊,它既开胃,又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还有清热化痰,理气和中的功效。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竹笋它美味啊! “我知道了,好久没吃了,就馋了,绝对不多吃。”花满溪笑嘻嘻地说道,拉着花小松就起来,“小松赶紧的啊,早去早回来。” 两姐弟拿了柴刀还有锄头背筐等工具,便往山上的竹林去了。 这桃花村到处都是竹子,要找竹笋简直太容易了,况且这竹笋若是不懂烹饪,炒出来不仅费油,还会有涩味,很少村民会来挖竹笋吃,完全不像前世那样,满山都是挖笋的人,抢都抢不到。 “哇,好多竹笋。”花满溪看着地上冒尖的可爱嫩绿,就像是看到了一道道的佳肴。 “小松,这个,做竹笋炒肉,切薄薄的肉片,薄薄的笋片,放点儿辣椒爆炒,简直不要太好吃啊。” “小松,那个,那个做鸡汤鲜笋,杀只鸡,炖出鸡汤,冒着油花的时候将鸡肉捞出来,鲜嫩的竹笋放下去,每一片笋都沾染了鸡汤,嫩得能一口咬出汁来。” “这棵,这棵有些老了,咱们回家将它泡起来,做成酸笋,几日后开封,就是一道酸酸辣辣的开胃菜了,酸笋炒肉也特别好吃。快挖,咱们快挖。” 一阵轻风吹过竹林,竹林里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自然就盖过了两姐弟头上的一棵大树上,某人默默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小村姑,挖笋就挖笋,还要将他肚子里的馋虫叫出来,实在是太可恶了! 躺在树上晒太阳的某世子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些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今日吃了不干净的包子,他又喝了好几碗药,堪堪补住了自己的元气,但是赵叔严令他要连吃三天白粥才能碰油。 他馋啊。 “好咧,姐。”花小松自小就随着大舅母下地干活,虽然年纪小,但实在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锄头用起来娴熟自如,一会儿就挖出一颗笋了。 花小松继续挖笋,花满溪也没有闲着,将花小松挖出来的竹笋用柴刀砍掉没用的部分,剥开外面已经坚硬的外壳,只留里面鲜嫩的部分。 不一会儿,两姐弟就弄好了半筐子的竹笋。 “小松,差不多了,天色快黑了,咱们回去了。”花满溪心满意足地看着筐子中的竹笋,开口道。 “嘘,姐,别出声。”花小松却忽然压低声音,对着花满溪作了一个嘘的姿势。 ???荒山野林的,花满溪一下子就屏气凝神,神经紧绷起来。 不会,不会又遇到山匪了吧? “是野鸡叫声!姐,是野鸡在下蛋!”花小松却低声兴奋地说道,“咱们悄悄去看看,趁着它下蛋!” “太好了,说不准今晚真有鲜笋鸡汤了。”花满溪也兴奋了起来,一下子将筐里的竹笋全部倒在了地上,将空筐递给了花小松。 花小松拿着空筐,和花满溪蹑手蹑脚底往野鸡发出叫声的地方走去。 两人猫着腰,远远就看见了不远处躲在草丛里下单的野鸡,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偷偷摸摸地向它靠近。 坐在树上的徐锦非看着这两姐弟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眼里荡起了笑意,差点要笑出声来了。 就他们两个这傻样,还想鲜笋炖鸡汤?当野鸡是傻的? 果然,花小松才举起箩筐,野鸡就机灵地发觉了,一扭转头,两只眼睛凶狠地瞪着花小松,倒是让花小松吃了一惊。 “快啊。”花满溪见花小松在要紧关头居然愣住了,急得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花小松反应过来,那野鸡已经一跃而起,倒不是逃走,反而是朝着他扑了过来。 “小松,小心!”花满溪也没有料到这野鸡不逃走,反而还攻击花小松,吓得一个激灵,随手抄起一把枯竹枝就扫了过去。 花小松被吓得不轻,要不是花满溪反应快,一把竹枝扫过来,那野鸡准啄到他了。 要是啄到眼睛,那就坏了。 那野鸡被花满溪这么一扫,居然还不走,又疯也似的扑腾起来,要来追花满溪,花满溪拿着竹枝不断扫它,花小松见状也拿了一把竹枝。 一来二去的,两姐弟手忙脚乱,谁也没有看到那野鸡却突然被什么打中了脑袋,晕乎乎地就倒在了地上。 花满溪:“.......”以为是个王者,想不到是个青铜啊。 花小松:“.......”还以为要恶战一场,这,他才扫了一下啊,这鸡居然就晕了? “快,捉住它,免得它又跳起来。”花满溪最先反应过来,让花小松上前抓住了野鸡的两只鸡,又按住了鸡嘴。 花满溪捡回自己的柴刀,砍了一根地上的藤条,紧紧将野鸡的双脚缠住,又将鸡的翅膀也绑了起来。 “鸡窝那里肯定有小鸡,我们抱回去养。”花满溪忽然说道。 若果不是有小鸡,野鸡见到他们就应该逃走了,而不是扑过来搏斗。 “咦,真的有,姐你看!有好多只呢!”花小松跑过去,惊呼道,“有七只小鸡!好可爱!” “快,捡些干草放在筐里,将小鸡放进去。”花满溪也觉得是意外之喜。 家里的鸡不多,若是要买小鸡回来,也挺贵的呢,这次挖笋,居然能捡到小鸡! 花小松和花满溪脸上都藏不住笑意,捡来了干草,将几只显然是出生不久的小鸡都放进筐里,由花小松背在了背上。 花满溪回到挖竹笋的地方,砍了几张树叶子,将竹笋包成两份,用野藤裹好,又砍了一根竹子,两边挑起来,担着回家了。 待他们走后,徐锦非这才动身缓缓从大树上飞身而落,落在他们挖笋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刺客也都成双对 http://.biquxs.info/

“两个傻子,捡只野鸡,高兴成这样,真没出息。”徐世子摇头轻叹,心里却恬不知耻地暗暗盘算,这野鸡是他打晕的,今晚的鲜笋鸡汤,他自然也有一份! 徐世子又摘了根狗尾巴草叼着嘴里,怀着对鲜笋鸡汤的期待,悄无声息地跟在花满溪他们回家去了! 花满溪和花小松自然察觉不到身后有人觊觎着他们的野鸡和鲜笋。 回到家中,花满溪将捡到小鸡仔的事情和大舅母说了,大舅母也是乐得不行:“我正说要捉些鸡回来养了,你们真是走运,那野鸡不知道多机警,不是专门打猎的,都很难捉到它的。” 大舅母赶紧叫大舅修补鸡笼,要将野鸡和家鸡分开来养。 “姐,那这鸡,这鸡还炖鲜笋吗?”花小松看着微微转醒的野鸡,问道。 “自然不能煮了,这小鸡那么小,让它留着吧,解了藤条关进鸡笼里,取些谷粒和水来。”花满溪下决定道。 躲在院外某棵大树上的徐世子听了这话,差点激动得从树上掉下来! 开什么玩笑!这小村姑太不讲信用了!刚才明明说要炖鸡汤煮鲜笋的!怎么转眼又要留下来了!害他还为了瞒着赵叔偷吃,跟了她一路! 这是耍本世子呢! “而且,这鸡看着很瘦,做起来肯定也不好吃,等养肥一点,这小鸡也大了,再杀吧。”花满溪又补了一句。 安顿了野鸡,便是做竹笋了。 所有的竹笋都切片,放到锅里,冷水烧煮至沸腾,捞出来,过凉水,再放到水里煮一次,沸腾后,又捞出来,过凉水,再入锅煮一次,再捞出来。 反复三次煮,清洗,这样就能彻底去掉竹笋中的涩味,也有效降低草酸盐的影响。 将煮好的竹笋捞出,放在菜篮上沥水,花满溪到菜地里摘了一大把的辣椒,还有蒜头,豆角,白萝卜回来。 泡酸笋,要将烧开的盐水晾凉,洗干净的辣椒蒜头切碎,放进去,一点醋,酸笋放进去,洗干净的萝卜整条放进去,洗干净的萝卜切成条放进去,封口,用石头压住。 剩下的竹笋,花满溪打算今晚做来吃。 一部分切片加肉片爆炒,剩下的大一部分,不能炖鸡汤了,就切成丁,加入碎肉,做一顿美美的饺子。 就这样,说干就干,花满溪让大舅母帮忙和面做饺子皮,她剁碎竹笋,加入盐和酱油调味,再拌入切成丁的五花肉,开始包饺子。 包了几十个饺子,花满溪和大舅母两人才把陷包完了,花满溪刚才做陷用的,还剩下了一些五花肉,已经切成片了。花满溪让花小松烧起火,放入肉片,姜蒜子炒香,将肉片炒出香味,随后放入沥干水份的笋片,加入辣椒爆炒。 起锅前,花满溪又撒了一把葱花进去。 那边大舅母也已经蒸好饺子了,花满溪又挑了两碟蘸料,一碟辣的,一碟酸的。 因为今日还剩了不少面条,大舅母怕放坏了,也将苗条煮了,只蒸了十几个饺子,每人吃些解解馋,其余的饺子都剩着呢,打算让满溪明日带去卖的。 虽然只吃了两三个饺子,但是新鲜的饺子鲜嫩、爽口,生脆清甜,不顾是蘸着辣椒蒜蓉,还是蘸着醋,都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去了。 虽然今日的面条味道逊色了一些,但是配上爆炒得香辣可口的笋片炒肉,也是一顿美餐,个个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天色黑了,花满溪照往常一样洗完澡,回到了房间躺下。 花家小院的烛火全都灭了,包括整个桃花村,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唯有天上月色,清冷而皎洁。 在院子外的徐世子早就饿得肚皮发慌了,他这次没有穿夜行衣,蹑手蹑脚地跃进了灶房,轻车熟路地找到花满溪放在柜子里的蒸饺子。 他刚才看着他们吃饭,就觉得这鲜笋的饺子一定很好吃的!虽然现在有些凉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味道。 徐世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这才满意地找到了刚才花满溪蘸饺子吃剩下的蘸料。 这是辣的,这是酸的——一边一个,一口一个,好吃,爽!酸酸辣辣,滋味太好了! 吃饱了饺子,徐锦非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回了原处,心情都好了不少。 哼哼,看在这小村姑做的饺子这么好吃的份上,暂且原谅她此前做的恶行。 徐世子把玩着手里的药膏,为了防止意外,还多了个心眼,掏出随身携带的面具,戴上了。 轻轻推开房门——咦,怎么推不动? 徐锦非掏出袖中匕首,穿过了门缝,动作熟练轻松地将门栓挑开了—— 再推开,咦,还是推不动。 想必是上次吓坏这小村姑,用桌子顶上了。 这就能防贼了,真是天真! 徐锦非将匕首和药膏放好,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一丝丝缝隙,然后一点点将桌子挪开。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桌子,挪够了一个人的空隙时,身影灵巧地钻进了房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台那边忽然咔嚓一声,徐锦非正抬起眼,那窗子便被打开,一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影闪了进来,来人没有料到窗台上放了碗,他掀开窗台的时候,那碗便落了—— 徐锦非眼疾手快,飞快地伸出脚,挡住了那只碗。 然而,来人却没有看到,他一跃而下,恰好撞跌了顾着救碗的徐世子,徐世子一个不慎,被他扑倒,脚上的碗也哐啷一声落地。 碗碎了。 花满溪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窗台被掀开,皎洁月色照进来,地上躺着两个交叠的人影,一个黑衣,一个白衣,一个蒙着面,一个戴着面具! 看着都不像好人啊! 花满溪经过前两次绑匪入室的事情,也有了经验,用芥末和辣椒搅好的超级辣眼睛的水,就放在床底。 她动作迅捷地将那盆水端出来,往交叠的两人身上泼去。 “哎,你这人怎么泼水!”一道粗噶的嗓音响起,两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起来,虽然蒙着面带着面具,可那眼睛都是露出来的啊,这水湿了眼,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令两人都要跳脚了。 “你给我们下毒?”黑衣人指着花满溪,“快把解药交出来。” 徐锦非的眼睛也是生痛,却想到了当日在山上她撒土匪的那一抹芥末粉。 想来不是什么毒药。 他率先反应过来,一脚踢开桌子,冲到水井边洗眼睛。 “哎!”那黑衣人见他出去洗眼睛,也跟着出去。 花满溪怕他们会对大舅大舅母不利,急忙追出去,打算叫人,可是等她走出去,水井边早已经空荡荡的了,哪里还有人影? 这到底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她这里来?看来她这防备还是太给稀松了,明日一定要给院子外面加固一下才行。 泼了那么大一盆的辣椒芥末水,地上都是湿淋淋的了,花满溪为了打扫了一下,又是一夜翻来覆去的不好睡,担惊受怕啊。 而徐世子遭此横祸,洗了眼睛后,勉强可以视物,气得揪住那黑衣人,一把摔出了院子,打算暴揍他一顿。 然而口罩打开,却愣住了:“赵叔?” “公子,那小村姑,到底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这眼睛痛得很啊!”赵叔鬼哭狼嚎道。 他医术高明,身份也不低,这回还是头一次栽了这么大的一个筋斗,怪他太过轻敌,太过轻敌!这个小村姑不简单啊! “辣椒水!你不知道吗?刑部逼供有这个手段!”徐锦非咬牙切齿地瞪着赵叔,“你来花家做什么?” “刑部的手段她都学会了?这个小村姑不是简单人物,公子你要小心啊!老奴也是为了你好,这个小村姑名声不好,你怎么将随身玉佩给她?”赵叔痛心疾首道。 “你?你想杀她?”徐锦非一瞬了悟,脸上的神色冷厉了下来,“赵叔,你疯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暗卫根本找不到我!” “公子,一个被山匪糟蹋,又被退亲的姑娘救你,绝对是别有用心的,公子,你年纪还小,不知人心险恶啊,这样的小村姑,和你根本是云泥之别,你万不可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意,耽误了大事。”赵叔又是语重心长地劝道。 徐锦非:“......”他何时生出不该有的情意了?还有花家姑娘又怎么对他别有用心了?当日他想负责,人家还诚惶诚恐的拒绝了呢! “赵叔!你话本子看多了吧?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姑,顺手救了我!我送她玉佩是想报答人家!你想到哪里去了?”徐锦非咬牙切齿地瞪着赵叔。 赵叔一个字都不相信,哼哼了一声:“公子,休要说谎,老奴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摸到人家的房间里,是想干什么?”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徐世子虽然矜贵傲娇,却是个热血果敢,有担当,敢作敢为的好男儿! “我,我来偷吃的。”徐世子实话实说。 第三十四章 刺客都爱她的菜 http://.biquxs.info/

“我在山林练功,她和她弟弟去挖笋,一路上说得头头是道,我馋了,跟着她回家偷吃。” 赵叔:“......”不,这不是他有着上京第一人之称的世子爷!他的世子爷不是这样的! “咳咳,那个,她挖了鲜笋做饺子,蘸上辣酱和酸醋,真的是好吃极了!”世子爷为了挽回自己的一点面子,故作回味无穷。 赵叔:“.......”这真的不是他的世子爷!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诡异的沉默了半响,赵叔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饺子在哪里?还有吗?” 徐锦非:“.......” 几秒后,还是那个灶房,还是那笼饺子,还是那两碟蘸料。 但偷吃饺子的人从一个换成了两个。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个酸的,一个辣的,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赵叔吃得酣畅淋漓。 徐锦非刚才已经吃了个小饱,此时悠然地品味着,却也又吃了几个。 然后,两个人尴尬地发现,他们将人家一蒸笼几十个饺子都吃光了! 面面相觑,十分诡异。 “咳咳,那个,这样白吃别人的东西不是太好,对吧,公子?”赵叔干咳了两声,低声道。 “你带银子了吗?”徐锦非白了他一眼。 “带了。”赵叔摸了摸荷包,“给多少?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你疯了?这点饺子值五两银子?”徐锦非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做的管家,你当本世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本世子什么时候吃过五两银子这么贵的饺子?还是这个服务?这个环境?” 赵叔有些汗颜,但人家是主子啊,他只能点头赞同道:“公子说得对!那公子觉得给多少合适?” “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一品居和天香楼也就这个价了。”精打细算的徐大世子拍板道。 赵叔将一两银子放在了蒸笼上,转身和徐锦非跃过墙头,离开了花家。 花满溪浑然不知,她浑浑噩噩地睡到天亮,打算蒸热几个饺子做早饭,却吓得惊叫了一声:“天啊,我的饺子呢?我的饺子呢!” 昨晚他们一家人分明才吃了十几个,这蒸笼里还有满满一笼的。 然而,蒸笼上却多了一枚银子。一两银子。 花满溪忽然觉得诡异了起来,上次那刺客进来,也是叫自己做吃的,这次来了两个,吃光了她的饺子,却留下了银子。 莫非是上次那个刺客,觉得她做饭太好吃了,这次专门来偷吃的? 天啊,她都给他下药了,他还不怕!还敢来偷吃?偷吃也就算了,还呼朋引伴!这就过分了! 要偷吃是吧?那她就让他吃个饱饱的!不整得他跪地求饶,她就不叫花满溪! “姐,怎么了?饺子呢?”花小松见花满溪托着个空空的托盘,惊讶道。 “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来了野猫野狗,我觉得这院子要修修才是。”花满溪咬牙切齿说道。 “啊,那我们今天还做买卖吗?”花小松仰起头问道。 “做啊,怎么不做,今日不卖面了,卖饺子,我们现在就上山挖笋,回来做饺子。”花满溪说道,“要让大舅母在家里帮忙做饺子皮才行,不然回来赶不及了。” “行,那我们跟娘说一声。”花小松呆呆地看着花满溪手里的托盘,十分气愤地说道,“哪儿来的该死野猫猫,偷吃了饺子!气死我了,早知道昨晚全吃了!” “没事,今晚我们做个诱饵,报仇!让那野猫尝尝什么叫焚心!”花满溪腹黑一笑。 “啥焚心?”花小松听不懂。 “今晚你就懂了。”花满溪阴测测地望着院子,该死的刺客,真是不长教训,看来是上次下的药少了。 “大舅母,大舅,家里进了野猫偷吃了饺子,我和小松要上山挖些笋,等下做饺子来卖,大舅母你让大舅要是有空,把家里的院墙都钉上竹签子,窗台也外面也是,看那野猫还能不能进来。” “什么,家里居然还有野猫!都吃光了?”大舅母冲过来,看着花满溪放在旁边空空的蒸笼,气得跺了跺脚,“气死了,怎么会有野猫进来,怎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好好的一笼饺子啊!” “算了,大舅母,再做些饺子皮吧,我和小松要上山去了,记得要喂小鸡。”花满溪拿上柴刀和昨日的背筐,和拿着锄头的花小松出门去了。 还是昨日那个地方,两姐弟都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儿就挖了半筐子笋。 沿途有新鲜的野菜,花满溪也随手扯了几把,最令人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野香菜,花满溪还连土挖了一些带回去,打算种在地里。 本来花小松要回家的,但是花满溪特意让他拐了个弯,又去到上次遇见刺客和救下徐锦非的那个地方,那里还有芥末籽,她让花小松全部摘了,打算带回家去辗碎,好好招待一下那两个嘴馋的土匪。 两个人回到家中,大舅母沾了一身面粉,说道:“满溪回来,你大舅今日没有去田里,特地在家里做了竹签子修院墙,我刚擀好饺子皮,你抓紧吧,等会儿还要蒸饺子呢。” 家里剩下的肉差不多都要吃完了,这是剩下最后一点肥肉和瘦肉了,并不是五花肉,做起来不及五花肉好,这种肉,肥肉不能放多了,不然饺子就会很油,但也不能放少了。 为了保险起见,花满溪决定还是炒一下,调好馅料。 竹笋要煮三次,趁着这个间隙,花满溪先放肥肉进去炒至出油,再放入瘦肉,翻炒,最后放入蒜子,少许酱油调味。炒好肉馅后,花满溪将晾干水的竹笋剁成粒状,又切了一些野香菜进去,和肉馅一起搅拌。 调好馅后,几个人手脚利落地开始包着包子,边包边蒸,很快就弄了十几碗蒸饺。 花满溪又用辣椒和醋调了两种蘸料,又煮了一大桶清淡的青菜汤,这才推着板车到工地上去卖饺子去了。 今天时间匆忙,她来到的时候,工人都已经开始歇息了。 “哎哟,小女娃,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差点要回家去吃冷饭了。”一位大叔笑嘻地走近花满溪,热心地帮着花满溪将汤桶抬到石桌上来。 “好香,今日卖什么啊,赶紧先给大叔来一份,肚子都要饿坏了。”大叔乐呵呵道。 “今天卖蒸饺子呢,山上的鲜笋正好,调了鲜笋肉馅,有蘸醋和蘸辣椒两种蘸料,还煮了青菜汤解腻。”花满溪取了一碗饺子出来,将两大碗的蘸料放到石桌上。 “来,还是六文吧?”大叔摸出六文钱递了过去,那饺子刚出锅的,个个都白白胖胖的,刚接过来就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了。 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先蘸了酸醋,竹笋的鲜嫩、爽,混杂着肥瘦相间的肉味儿,浓郁的汤汁鲜味在口中爆开,真是太好吃了! “嗯,好吃,这饺子不错,不错,我来尝尝这辣的。”大叔又蘸了辣椒蒜蓉,先是被辣的斯斯吐气,可是下到肚子后,整个嘴里却又余味无穷,不断地催促着他再吃一个,再吃一个。 “这小女娃年纪不大,包饺子的手艺是真的好,就是家里的婆娘也包不出这么好看的胖饺子来。”另一个大叔也吃得起劲,还招呼周围没买饺子的人道,“买一碗尝尝吧,这饺子是真的好吃,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 这次的饺子卖得比所有的面都快,不过一下子,就被抢空了。有的没有买上的,非要凑到买了的人旁边要吃一个尝尝鲜,吃过之后,又顿胸垂足怨自己手慢。 赵叔来的时候,花满溪已经在收摊了,就等着工人吃完把碗一收就可以回家了。 “没了?卖完了?”赵叔看着空荡荡的石桌,只剩下一桶蔬菜汤,被工人一碗接着一碗地舀走。 “不好意思啊,大叔,卖完了。”花满溪抱歉地说道,“本来昨晚还准备了一些饺子的,不想家里进了野猫,都偷吃了,这些都是今早急急忙忙地起来做的,所以没有做太多。” 野,野猫? 难道她没有看到放在蒸笼上的银子吗?居然敢说他们是野猫?看来还是银子给得少了啊,早就说世子了,真是一毛不拔,精打细算,偷了人家一蒸笼的饺子,居然就给一两银子! “呵呵,是这样啊,那两只野猫真是好眼光,居然偏偏就找到你家里去。”赵叔脸上带笑地说道。 “是啊。”花满溪心里也是纳闷,怎么那些刺客,就那么喜欢往她家里钻呢?还偷吃饺子?能不能有点刺客的自觉了? 赵叔没有买到饺子,心情低落,说实话,昨晚那一顿饺子,他还没有吃饱。 从繁华喧嚣的上京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桃花村,他在京城,那可是著名的闻香客,那里的酒楼厨师有本事,他只消闻一下炒菜的炊烟,就能闻出来。 可是现在,现在!他为了吃几只稍微合口味的饺子,居然被骂作野猫! 啊!这不是他!这不是上京赫赫有名的赵爷!不是! 第三十五章 厨娘引发讨薪会 http://.biquxs.info/

“赵叔,吃的呢?”看着赵叔两手空空地进来,轻风和淡云都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卖光了!”赵叔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我们吃什么?”轻风和淡云哀嚎。 “陪着公子喝白粥!”徐大世子昨晚偷吃了辣椒,已经受了几番刺激的脾胃自然受不住,回到家中,又是上吐下泻,赵叔连药都不给他用了,严令警告他,要是再偷吃,就这样继续下去。 世子爷现在正眼巴巴地看着手里一碗稀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白粥,皱眉苦脸。 他眼睁睁地看着赵叔带着轻风和淡云进来,个个都自动自觉地捧起碗,舀了一碗白粥,也不用筷子,凑到嘴边就喝。 “算你们三个有良心,知道与本世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徐锦非微微勾了勾嘴角,声音中带了一丝难得的虚荣满足。 “公子,你想多了,外面那小村姑的饺子都卖光了。我们这才逼不得已要喝粥。”轻风三下就喝光了碗中的粥,将空碗搁在了桌面上,扭头对淡云说道,“不行,这粥简直不是人喝的,赵叔,我求求你炒了那个厨娘吧,外面那小村姑多好,请她给我们做饭吧?工钱我出!我从我的薪金里扣!” “是啊,你想想,那个小村姑可以做那么多样式的面,炒菜肯定不会差,那饺子我隔着老远就嗅到味儿了!”淡云也皱着脸道,“赵叔,求你了,把她请来给我们做厨娘吧,工钱就从我的薪金那里扣!” “对啊,对啊,反正多少年了,薪金都是你代为保管的,也不给我们吃喝玩乐,不如请个厨娘,吃顿好的,我来这儿十几天,我都瘦了!这样下去,我和轻风甲级侍卫美男子的名号都要不保了!” “这——”赵叔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承认自己可耻地动摇了,沉吟了良久,他才痛心疾首地叹气道,“不是我不给你们发薪金,而是公子扣着呢,我每个月只有开饭的钱粮,我上哪儿找银子给你们发薪金!” 轻风和淡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对着徐锦非道:“公子!你今日要么发薪金,让我们去吃顿好的,要么用我们的薪金去请那小村姑来做厨娘。你选吧。” 徐锦非:“......”他现在喝药度日,这虚弱过度的脾胃稍微吃点好的就要死不活,居然还要他出钱请个手艺这么好的厨娘回来,让他天天看着他们吃香喝辣的吗?他们能不能有点良心!作为下属该有的自觉,不是和主人甘苦与共吗? “咳咳,这个,不是我不想请,只是现在要翻修院子,要买家具啊,还要请人挖谋事,咱们能省点就省点,你看那小村姑,她一日做吃食能挣一两多银子,这样算下来,我们若是出不起四五十两的月钱,她是不会答应的,四五十两啊,轻风,你一个月才三十两月银,淡云也是,你觉得你俩能够请的起人家吗?再说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什么都要花钱的啊,本世子,手头也不宽裕啊。” 徐世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徐徐分析道。 轻风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道:“我十二岁就跟了世子爷,那时候的月前就是三十两,到现在都十年了,月钱一分不涨,一分不发,整整十年啊,一百二十个月!三千六百两!三千六百两,我能买十个厨娘了!” “对!三千六百两!”淡云也瞪了世子大人一眼,声音冷冷道,“公子,你不要再装穷,你手下几十个永平钱庄!你敢说你没钱!你这个铁算盘!铁公鸡!有进没出的八宝袋!” 徐世子:“......” 莫名的有点下不来台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说也是上京第一人,万千闺秀的理想夫君,这帮侍卫实在是太不将他放在眼内了! “钱嘛,确实也有点,可是我们不是要一起干大事吗?干大事,怎么能这样斤斤计较呢?这样如何一起共图大业?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啊,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要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低调行事,请个四十两银子一月的厨娘,实在是太高调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很有钱吗?”徐世子厚颜无耻地拒绝道。 “咳咳,我觉得吧,公子说得在理。我们应该跟公子同甘共苦。”赵叔咳了咳嗓子为徐锦非说话。 反正吧,经过昨晚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请不请厨娘,厨娘手艺好不好的,根本没有关系啊,白天中午,他去小村姑那里买一点吃的,晚上再到小村姑家里偷点吃的,不是很好吗? 既省钱又刺激!还能锻炼锻炼荒废已久的轻功和身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公子!他一定要将小村姑看得严严实实的,绝对肯定保证毋庸置疑地杜绝她跟公子一星半点的可能性! 哎,如今像他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已经不多了,还要像他这般医术高明的,更是绝种了!是时候找个机会跟公子谈谈,让他给自己涨点薪金了。 “哼,走,淡云,我们上山打点野味吃。”轻风也是被气得无法了,站了起来,气冲冲道。 “行。”淡云也摞下碗,跟着轻风走了。 “这,你们两个,怎么这样?”赵叔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道,“能不能给公子点面子啊?公子也有公子道理——哎,你们别走那么快,唉唉,听我说啊,哎哎!轻风!要是猎到猎物到话,记得带点回来给老夫!” 徐锦非:“......” 他怕不是做了个假的主子啊,一点威严都没有了!果然,自要从战场上下来,他就毫无威严了!不行,他要找个机会重振将风才行! 轻风和淡云这会儿是真的气急了,没有说笑,真的往山上走了。 他们的身手,是徐锦非身边的暗卫中数一数二的,况且他们是孪生兄弟,极有默契,只有他们合手,便是徐锦非也不敌。 上次,是徐锦非中毒危机,轻风回京去接赵叔,和淡云分开行动,才让徐锦非着了套,遇到追杀。 他们在山上很快猎到一只兔子,两只野鸡,然而看着地上的猎物,却又陷入了困境。 他们,在府中都是一等的侍卫,在外面也是将军身边的贴身教尉,论杀人他们在行,做饭却是不会的。 “这——怎么办?”轻风无奈地看了淡云一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当日练功是在大厨房边上练的,就连扎马步,也是在厨房屋顶上扎的,你就算不会实际操作,应该也掌握了不少理论知识吧?” 淡云白了他一眼:“那你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事无大小都是跟着公子的,那你怎么不跟公子长得一样,跟我长得一样?” 这,这个反驳很强大,他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那这猎物怎么办?都打死了,难道还让它白死?”轻风叹气。 “我有办法。”淡云忽然成竹在胸道。 片刻后,两人带着猎物,敲响了花满溪家里的院门。 开门的正是花满溪,她这回来后,刚把碗筷洗干净了,今早还剩下一些饺子皮,她晚上打算再做一些别的陷的饺子来吃。 “两位壮士?”她只看到轻风,看着似乎有些面熟,却又突然想不起来。 因为孪生子一模一样,会引人注目,所以平日里淡云都是戴着人、皮、面、具,不露面容的。 “你好,我们两个是村头那里请的护院,平日在工地上转悠的。”轻风率先开口介绍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两个有事吗?”花满溪似乎记得,是见过这男子一面的,放下了戒心,问道。 “是这样的,初来乍到,东家又没有请厨娘,平日都佯装姑娘的吃食,今日管家去迟了,没有买上,肚子饿得受不了,我们又不会做饭,在这村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上山猎了些猎物想请姑娘帮忙煮熟,这两只鸡是给姑娘的酬劳。不知道姑娘愿意吗?”淡云徐徐开口,言谈举止间都谦谦有礼。 这人不是乡野村夫,说话的方式都不一样,不知道那主人家是什么来头呢。 算了,甭管人家什么来头,既然她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跟主人家打好点关系也是不错的。 “两位大哥客气了,客气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花满溪打开院门,客气道,“请进来吧,先做坐一会儿,我也还没有吃饭呢,如果两位大哥不嫌弃的,等我做了菜,就和我们一起吃。” 轻风点了点头,将猎物带进来,放到了水井边。 两只野鸡都不是很大,去了毛,大约也就两斤左右,人家两个汉子定然能吃不少的,所以两只野鸡都要做完才行,这野兔子倒是肥美,可以做几道菜。 花满溪心里盘算好,让小松淘米煮饭,煮多了两个人的饭,然后又让花小松生火准备杀鸡。 花满溪杀鸡动作熟练敏捷,一会儿就将两只野鸡收拾利落了。 这野鸡的肉很有韧性,又长期在山上行走,营养十分高,炖汤是最好的。野鸡汤在前世,可是千金难求,很多酒楼饭店卖的野鸡汤也都是个噱头,根本就不是货真价实的野鸡。 第三十六章 烤兔野鸡太香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干瘪的身子,又看了看矮瘦的花小松,觉得有必要要抓紧时间提高一下整体的伙食水平了。 不然这身子,长到十八岁都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啊。 她将两只野鸡下到锅里整只炖煮,加入姜片,葱结,料酒去腥,大火烧开,撇开浮沫,下入几滴油,继续慢火炖煮,要一直将鸡炖到骨肉分离,一扯就开,才是汤汁最好的时候。 吩咐花小松看好火,便出门杀兔子。 这兔子很是肥美,杀干净也还有两斤多,是个嫩兔子。 嫩的兔子,自然是用来做烤兔,最为美味啊。 花满溪将兔子洗干净,调好盐,酱油,花椒,胡椒,八角,香叶,姜蒜,料酒,将这兔子里里外外抹上腌料,再将葱结和洋葱块,胡萝卜块,土豆块,辣椒等塞进了兔肚子里。 肚子用针线封起来,先用石头垒砌一个简单的灶子,大火烧炭,然后两头架好一个木叉子,将兔子穿起来架在叉子上,慢悠悠地开始烤。 这兔子没有出油前,还要刷点油,后面烤好后,花满溪又取出来家里的陈蜜,刷了一点上去。 鸡汤炖好,兔子也烤好了,大舅母和大舅今日本来没有下田,修好院子后,又在附近的几块地里忙碌,种些杂粮。 他们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刚进门,就见到花满溪在院子里烤兔子。 “满溪,你哪儿来的兔子啊?好香!”大舅母高兴坏了,“不会又是你捉的吧?” “我哪有这个身手啊?是村头那个大宅的两个护院,因为不会做饭,捉来让我帮忙做一下。” “这样啊,那要好好招待一下,过门都是客。”大舅母放下手里的农具,上前洗手,“要不再做些吃的?这兔子够吃吗?” “不用,你和大舅赶紧洗手吃饭吧,他们还捉了两只野鸡,在锅里炖着呢。”花满溪将烤兔子拔出木棍,用盆装起来,又动手炒了一个青菜。 几人挤在大厅那张破旧桌子上,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花大舅有些不好意思道:“两位兄弟见笑了,地方简陋。” “没事,这饭热菜香的,我都好久没有吃上这么一顿饭了。”轻风熟络地应道。 “来,先喝碗汤,这野鸡汤滋味清甜滋补,对身体有益。”花满溪招呼每人都舀了一碗汤,又用筷子将鸡肉划开。 鸡肉已经炖煮得软烂,轻轻一划,就骨肉分离了。轻风淡云两人都一只鸡腿,啃的可香了,花满溪又给了花小松一只鸡腿,大舅母一只鸡腿。 “我不吃,你吃,你这么瘦。”大舅母连忙将鸡腿夹给花满溪。 “你吃啊,这么多好吃的,我不爱吃鸡腿,我等会儿吃兔子腿。”花满溪又将鸡腿夹给了大舅母。 喝完了鸡汤,花满溪问轻风取了一枚匕首,这匕首外饰精美,跟当日她救下的那位公子的匕首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但是美食当前,花满溪也没有想那么多,将匕首洗了洗,便划开了缝着的兔子肚子,取出了线。 肚子松开后,里面烤的汁水饱满,浓香四溢的土豆块,洋葱块,萝卜块都滚了出来,花满溪又将兔子切成大块,这才准备开吃。 烤的兔子肉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鲜嫩、爽、滑,就连那些吸油的蔬菜都入味三分,闷得软烂可口。 几个人吃得满嘴流油,肚子圆滚。 “小姑娘,你做饭真的,太好吃!太好吃了!”淡云连叹两声,还打了个饱嗝。 “是啊,那个我们下次打了猎物,还能拿到你家里来做吗?”既然那个铁公鸡世子爷不肯请厨娘,他们这两个可怜的侍卫,唯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当然可以啦!我天天盼着你们来啊!”花小松不等花满溪回答,已经率先一口应下,顺带嘻嘻一笑,道,“我姐最善良,最乐于助人了!姐,是吧?” 花满溪本来就抱着交好的心思了,这两个护院看这通身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多交两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两位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满溪自然是欢迎的。”花满溪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那真的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饱饭了!”淡云几乎感激涕零得热泪盈眶。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便得意洋洋地返程了。 待在大宅的赵叔和徐锦非几碗白粥下肚,被这寡淡的味儿差点弄得要吐了。 “公子,幸得昨晚我们饱餐了一顿,不然今日真的是要唱空城计了。”赵氏将碗筷敲得叮当响,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清风淡云两个傻子,身无分文,又不会烹饪,老夫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傻子到哪里去打牙祭。” 言语之间,都是将一切了然于胸的淡定。 徐世子自从流落到这桃花村后,连番遇挫,水土不服,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他喝完了手中的白粥后,又吃了两枚药丸。 这药丸也不知道赵叔拿什么东西做的,苦得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赵叔,我这吐血之症,还有得治吗?”徐锦非强行压下舌尖上的苦味,声音失落道。 “公子,你问这个话,是不是在质疑本神医的专业水平?”赵叔不高兴了,冷哼了一声,“本神医说了能治好,那便能治好。” “赵叔,你已经治了十来年了,怎么还是不见成效?”徐世子更加心情失落了。 “要不是我治了十来年,你早就死了!”赵叔很不高兴地翘了翘小胡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研究出这个解药,让老夫在医术上再上一个新的高度,你以为我乐意给你当这劳什子管家?工作十几年,薪金不发,每个月只发一点家用!什么赏赐啊奖金啊更是天荒夜谈!你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世子爷!抠门成这样,当真让老夫深感言语之苍白,措辞之无力啊!” 这,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发薪金上去了?他现在是在质疑他的专业水准,他倒好,质疑上本世子的人品了! “咳咳咳!”徐锦非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这个嘛,哎,本世子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同心协力,团结一致,共谋大业啊!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本世子答应你们的事情,事成之后,绝对兑现!” 赵叔冷哼一声,不屑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觉得这样抠门的主子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了。 恰好这个时候,轻风和淡云大摇大摆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来了。 “哎,吃得真饱。”轻风坐到凳子上,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发出一声叹謂。 “是啊,来这里十几天了,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了。”淡云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徐锦非和赵叔,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两只野鸡炖汤,炖得那是骨肉分离,汤汁浓郁,清亮香醇的鸡汤配上一个软烂嫩滑的鸡腿,一口汤,一口肉——美味啊。”轻风是淡云的孪生哥哥,自然知道淡云现在是个什么心思,十分配合地说道。 “还有烤兔子哟,那兔子洗干净后,腌制入味,肚子里塞上里成块的土豆胡萝卜啊,然后刷上油和蜂蜜慢烤,烤得那兔子皮是金黄澄亮,酥脆入味,那兔子肉是鲜嫩可口,爽、滑弹牙啊——” “你们!你们就没有想着给老夫带一点回来?”赵叔的鼻子最是灵敏,他们两个身上沾染着烤兔的香味儿,所言非虚,果真是撇开了他和公子在外面饱餐了一顿! “赵叔啊,刚才不是你说,要跟公子同甘共苦的吗?这么好的升职机会啊,我们兄弟怎能忍心破坏?说不准不久后,公子会将你从管家,提拔成大管家!连钱庄都交给你打理呢。”轻风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赵叔是面甜内苦的老狐狸,偷偷在外面置买了宅院,跟他们这些穷光蛋侍卫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赵叔:“......” 徐锦非看着底下幼稚至极的三个下属,十分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就是要请个厨娘没答应吗?至于吗?果真是鸟为食亡,人为没美食亡! “咳咳,不是要请那个小村姑做厨娘吗?赵叔去请吧。请了厨娘后,工地工人也可以留在工地吃饭,伙食从薪金里抵扣。”徐锦非妥协了,但是却一再叮嘱道,“价钱,尽量不要开得太高了,毕竟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行了,行了,从我们两个薪金里扣,行了嘛?”轻风和淡云喜形于色,赶紧慷慨道。 你们的薪金,还不是从本世子口袋里掏钱?徐世子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三令五申地对着赵叔道:“赵叔,知道了吗?薪金不要给得太高了!” 轻风:“......” 淡云:“......” 都怪他们年幼无知,被世子爷的高头大马和两个肉包子蒙了眼,以为跟着他从此有肉吃有酒喝,吃香的,喝辣的。 却想不到—— 要是时光倒流,回到十几年前那个下雪街头,眼前这人再拿着两个肉包子递给他们,他们一定要狠狠将肉包子塞到嘴里后,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有多远走多远那种! 第三十七章 刘叔儿子谈亲事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送走轻风淡云后,大舅母收拾碗筷的时候忽然说道:“满溪,五两银子凑够了,我今早听刘婶说那丁家也回来了,要不我今日就去帮银子还了?不还了这银子,我总是心有不安。” 花满溪也正有此意,趁早把这银子还了好,那丁家一家人,可不好好想与的。 “这样,大舅母,我跟你去,我们再叫上刘叔作个见证。”花满溪说道。 结交刘叔,她是刻意的,刘叔性子耿直刚正,是个好人,而且他在桃花村有地位,说话也管用,能够与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你的,我们这揣上银子去找刘叔。”大舅母将碗筷放好,还特意拿抹布将手擦干了,这才回到房间去拿银子。 带着五两银子,大舅母和花满溪便往刘叔家里赶去。 然而,不巧的是,刘叔现在不得空,他家里来了客人。 “是翠娘和满溪啊。”刘婶见花满溪来了,当即笑逐颜开。 “刘婶,吃饭了吗?”花满溪见她面露喜色,似乎有喜事,也笑了笑,问道。 然而刘婶却忽然神秘兮兮地拉着她走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满溪啊,你来得正好,你瞧屋子里的人,这是给我家大儿子说媒的,媒人现在带着女孩子家里人来看屋舍,你刘叔正招待着,我正要做饭呢,但是我这手艺不是很好,能不能劳烦你替我做顿饭?” 姑娘家的家人来看屋舍了,这是第一次招待人家,理应做得体面。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花满溪眼下也正要刘叔帮忙呢,哪有不应的道理? 刘婶为了招待贵客,今日一大早的就特意吩咐刘叔去割了两斤肉五花肉回来,家里又杀了一只母鸡。 厅里总共四个人,算上刘婶才五个人,要做顿丰富的晚饭不难。 刘婶已经将鸡杀好了,花满溪看这鸡大约是一年多的鸡,不算老,她见刘婶家里晒了不少干蘑菇,那就做一道蘑菇炖鸡。 花满溪拿来晒干的蘑菇和一些木耳,泡到热水里泡软,随后将整只鸡砍成小块。 泡好的蘑菇切花刀,木耳撕块,沥干水备用。 接着,花满溪将五花肉整块洗干净,拿竹签子在肉上扎满了小孔,又调了一碗酱料不断涂抹五花肉。 “满溪,你这,你这打算做什么啊?”刘婶从来没有见过人这样做菜的。 “我这是要做扣肉,对了刘婶,你家里有芋头吗?给我削一个芋头,我要用。”花满溪说道。 她将整块肉腌制入味后,将大块的肉切成两块,放入油开始慢炸。 不一会,整个屋子都飘开了一股独特的味儿。 花满溪有心帮刘叔,所以才特地选了这个菜,若是换了其他的菜,其实也有香味,但是绝对比不上炸扣肉这味儿来得浓烈,传遍院子。 炸好的扣肉捞起来放凉,然后切成长方块,铺在一个大碗上,刘婶切好的芋头片拿过来,一层扣肉,一层芋头铺上去,最后调制了姜蒜葱沫和少许糖,酱油淋在上面,上锅蒸。 蒸扣肉的间隙,花满溪开始做另一道菜,蘑菇炖鸡。 起锅,烧油,下入鸡肉炒至表皮紧缩,一勺冷水下去,大火烧煮,途中下入姜蒜葱结,料酒盐等调味,焖煮一会儿,再下入蘑菇木耳继续焖煮,待鸡肉熟透软烂,与蘑菇的香味融合,再加入一点酱油,起锅。最后往装好盆的鸡肉撒一把切得细碎的葱花,滴几滴香油。 香油这东西金贵,若不是招待贵客,刘婶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拿出来用的。 这才两道菜,花满溪寻思着要再做几道菜才是。 刘婶的菜园子里菜蔬生机盎然,青葱嫩绿的一大片。 花满溪摘了一些韭菜,又摘了两只茄子,一把白菜。 韭菜切碎加入几只鸡蛋拌匀,煎成香脆可口的鸡蛋饼,两只茄子做蒜蓉茄子,白菜清炒。 五个菜做好,也约摸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农村人为了省灯油,一般吃晚饭都吃得早,尤其是来客人,客人还要赶路回去,就吃得更早了。 刘婶招呼着刘叔开饭,五个菜端到桌面的时候,几个客人都眼前一亮。 实在这才不仅香味儿满院飘,这卖相也不是一般的好。 花满溪是特意用了酒店的摆盘技术的,为的就是让刘叔有面子,好将这门亲事说成。 刘叔三个儿子,只有二儿子娶了亲,却常年定居镇上,很少回来,大儿子年纪大了,想必这次是给大儿子说的亲。 “老刘啊,看不出啊,刘嫂竟有这样的手艺,你有福气啊。”媒人笑了笑,言语间不吝赞美。 刘叔一看看去,就知道不是他家婆娘的手艺了,这婆娘往日老实巴交的,这次却开了窍,竟知道找满溪帮忙了。 “哪里哪里,大家快坐,粗茶淡饭,不要嫌弃。”刘叔又拿出自己的珍藏的二锅头,和客人小酌了两杯。 这还是粗茶淡饭?便是在镇上最好的酒楼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五花肉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味儿,一点都不肥腻,甚至连油都没有感觉到,媒人平日从来不吃肥肉,都忍不住吃了两大块。 干蘑菇这东西,满山都是,家家户户都会晒一些过年的时候炖鸡,但是这东西,生的时候鲜美,干的却有一股子味道,但这炖鸡的蘑菇却半点味儿没有,满满都是香甜,吸收了浓郁的鸡汁,竟是比肉都要好吃。 韭菜煎蛋,寻常人都会做,却从来没有吃过这般香脆可口的,不说别的,就是这简单的茄子和白菜都做得那么好吃! 这顿饭吃得那是宾主尽欢,个个都扶着肚子。 刘叔乐呵呵地送走了客人后,马上就钻回灶房,一看,花满溪和自己婆娘果然在一起! “我就知道是满溪!”刘叔这会得了面子,十分得瑟,“你刘婶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一顿饭来?” “这次真的是谢谢满溪了。”刘婶笑了笑,十分感谢道,“多亏了满溪来得巧,不然我哪里做得出这么一桌子菜。但愿这次老大的亲事能成。” “我感觉这次有戏。”刘婶对于刚才那一顿饭还意犹未尽,当即决定道,“若是我儿的婚事能成,那婚宴就交给满溪掌勺,满溪你看如何?” 在这山沟沟的小村子,掌勺可是一个好活计,看看李叔的大宅院就知道了。不仅有工钱,有饭吃,喜宴丧事主人还会额外给些红包。 花满溪现在正是艰苦创业的阶段,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啊。 “那我就先预祝刘大哥早日喜结良缘了。刘叔既然看得起满溪,满溪绝不会推辞。”花满溪甜甜地说道。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刘叔哈哈大笑,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花老大家的,满溪,你们不是来串门的吧?” “的确是有事麻烦刘叔刘婶的。”花满溪点了点头。 “啊,你有事啊,那刘婶没有耽误你事儿吧?你这孩子真是的,你有事怎的还留下给我做饭做菜的。”刘婶很是愧疚。 “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花满溪接着道,“况且我这也不是什么急事。” “就是上次满溪,哎,丁家不是退亲了吗?说要我们把定亲礼退回去,否则就要满溪嫁给丁二娃,现在满溪和当家的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五两银子了,所以想赶紧还给丁家,免得丁家生事,想请村长走一趟,做个见证。”大舅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事儿,怎么说也是满溪的伤心事,她之前那么喜欢丁秀才,不是说忘记就忘记的,孩子懂事,她也不敢在孩子的伤口上撒盐,她本想自己来的,可是自己又是个没主意的,那丁家的哪里是好想与的? “就这事啊,这事的确是丁家做得不厚道,退亲便退亲吧,怎么定亲礼都要要回去!当真叫人不耻!”刘叔抬头看了看天色,“趁着天色没黑,我们这就去丁家吧。” 他虽然有心帮花满溪,可是丁家秀才摆在那里,他也不好跟丁家撕破脸,毕竟自己家小儿子将来也是要考功名的,万一真有那个运道,说不准会跟丁秀才同朝为官,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但花满溪这事儿,他也不能不管,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被丁秀才退亲已经够惨了,要是再逼着她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那当真是没天理的! “谢谢刘叔了。”花满溪赶紧道谢,跟在刘叔的身后出门去了。 “哎呀,满溪,你可真见外,你今日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我们这才是真的举手之劳,你还说什么谢?”刘婶嗔怪地拍了拍花满溪的手背。 大舅母不是话多的人,跟着满溪,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满溪。 她到底是担心满溪,若是见到那丁秀才,未免难堪,想开口叫满溪不要过去,却又说不出来。 几人很快到了丁家,丁家因为生了个傻子,从前的境况比花家还穷。 如今,丁秀才中了秀才,有了活计,总算帮补了一些,把这屋子修得像模像样的了。 第三十八章 还钱遭丁家为难 http://.biquxs.info/

当年,丁秀才生病,丁家大娘满村子的借钱,刚好赶上花满溪娘亲回家给大舅大舅母送钱养花满溪,见她实在可怜,这才把满溪做衣裳的钱借给丁家了。 若不是这趟子事,花满溪和丁书青也不会定下这门糊涂的亲事! 大舅母看着丁家紧闭的柴门,又看了看与刘婶谈笑的花满溪,心里一阵纠结,这才先走一步,敲响了丁家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定大娘的声音,她把门打开一个缝隙,见是花满溪,露出一个笑意,竟然指着花满溪朝着院子里招呼道:“二娃,你看,你媳妇儿来了。” “媳妇儿,媳妇儿!”院子里的丁二娃听了这话,居然飞奔过来,一把就撞开了门,将花满溪搂在了怀中。 花满溪所料未及,突然被他搂在怀里,当即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救命啊!啊!救命!” 这傻子的力气大得很,死死箍着她,花满溪这身板又瘦小,差点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 “松开!松开!”大舅母和刘婶一见,顿时就急了,赶紧去掰开那丁二娃。 但是这丁二娃的手劲很大,根本掰不开,可恨的是那丁家大娘,居然也不将丁二娃叫开,竟然还在一边拍掌叫好:“哈哈,我们家二娃还知道抱媳妇了!我看还有谁敢说我们家二娃傻!” 花满溪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吐血,只觉得被这傻子抱得自己隐隐觉得眼前发黑了。 不行了,要自救。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用尽力气,在丁二娃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与此同时又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丁二娃没有穿鞋,被突然一咬一踩,顿时痛得松开了花满溪,嚎叫起来。 “啊,痛,娘亲,痛!”丁二娃飞快似的躲到了丁家大娘的背后,指着花满溪道,“媳妇不好,媳妇打人。” “花满溪!你居然敢咬二娃!你这胆子忒大了!这是你对未婚夫的态度?”丁大娘见丁二娃的肩膀上留了个很深的牙印,顿时气得张牙舞爪,当即冲过来,狠狠甩了花满溪一巴掌。 啪的一声,将在场的人都惊得愣了一下。 花满溪真是心里预料这次还银子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才特地叫了刘叔过来帮忙,可是她完全低估了丁家的无耻和蛮横程度,接二连三都是直接动手,叫她这个小身板简直是避无可避。 她气得暗暗咬了咬牙,将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差点按耐不住就要上前将这一巴掌还给这刻薄的妇人! 但是现在当着刘叔的面,她要是打了人,不管有理没理,都是打长辈,跟一个傻子斤斤计较,倒是让丁家拿住了话柄。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还是先还了这银子,跟丁家划清界限要紧。 “丁家的,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傻子力气这么大,抱得满溪都快喘不过气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满溪要是不咬他,他能松开吗?你们家丁二娃有错在先,你竟然还打满溪!”大舅母看着花满溪脸上浮起的印子,气得浑身发抖,骂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二娃不懂事,她也不懂事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都是我们丁家的媳妇了!日后还不是要伺候二娃。”丁家大娘丝毫不觉得有错处,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次我们满溪滚下山崖受了重伤,你编排我们满溪被糟蹋了,这次又胡扯什么是丁二娃的媳妇!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大舅母指着丁大娘,手指颤颤巍巍地道,“我就是全家举债,都绝不会让满溪嫁给丁二娃!” “嗬哟,不嫁,那你倒是还钱啊,这次叫上刘老六,不就是想请我们丁家再给你们宽限一些日子嘛,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还不上银子,马上嫁过来!”丁大娘言辞刻薄道。 她回了娘家好几天,丁秀才又在镇上学堂做助教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花满溪在村头卖面道事情,她认定了花家绝对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拿出五两银子的! 就算是借,她暗地里也让书青打过招呼了,村子里有钱的人家,也绝对不可能借钱给花家! 花满溪这小妮子,不嫁过来伺候她的二娃,她还能飞出天去不成? “是不是只要我们还了银子,我们两家就是两清了?日后再无瓜葛?”花满溪摸了摸自己发麻发红的脸颊,一字一顿冷着声音问道。 她眸色冷厉,声音冰寒,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气势,硬是将这丁家大娘唬了一下子。这死丫头莫不是撞邪了,怎么看着跟上次更不一样了? 丁大娘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冷哼了一声,伸出双手,轻蔑道:“是这个理,那你倒是还银子啊!” “舅母,取银子给她。”花满溪只觉得这个丁家大娘不仅是忘恩负义这么简单了,为人简直是刻薄阴暗! 好在这亲事退了,桃花村的姑娘都还以为嫁给丁秀才是个什么香饽饽呢,摊上这样的婆婆,就是日后丁秀才做个一品大员,那日子也不好过啊!享福不见着,受气是肯定的! “丁家的,这是五两银子,一分不少,你数一数!”大舅母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重重地放在她的手心。 “刘叔,刘婶,今日劳烦你们做个见证了,我花家今日将五两定亲礼一分不少还给了丁家,劳烦丁家大娘取了我的庚贴来,还给我。”花满溪声音沉稳冷静道。 丁家大娘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确实是五两银子!花满溪挣来的都是铜板,花大舅这银子还是特意去换回来的! “丁家的,人家银子还给你了,还不去取庚贴过来?既然两家无缘,就好聚好散,别生出什么不好的传言来,这番退亲,本就是你们理亏了,还要回定亲礼!” 村长这话说得委婉,但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丁家无信无义退亲就算了,还厚颜无耻地要回定亲礼。 丁家大娘做梦也想不到花家居然在十天内就凑够了这五两银子!想她前几日回娘家去,还特意跟娘家的兄弟们报了喜,说不仅书青考了秀才,二娃的后半生也快有着落了。 如今这才回来两日,花家居然闷声不吭就拿出了五两银子,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了! 丁家大娘神色变了几变,自然是不甘心的,她退亲一事,本就是逼着花满溪嫁过来伺候二娃的,并不是真要这五两银子。 “丁家大娘,请你将我的庚贴还给我。”花满溪见她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就知道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这刻薄妇人肯定在算计着自己呢。 “对啊,丁家的,赶紧将庚贴取来还给人家,这天色都要黑了。”刘婶见状也帮忙插了一句嘴。 “老刘啊,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了?这银子是你借给花家的吧?你还有两个儿子没有娶亲呢,倒有闲钱借给不相干的人!”丁家大娘忽然一笑,拉着刘婶到一边,低声道,“我这几日回了一趟娘家,我娘家有个侄女,读过一些书,相貌又长得好,和你家大郎倒是相配。” 这是想要拉拢刘婶了,若是换了平日,刘叔和刘婶一心担忧大郎的婚事,这银子要真是他们借的,也都会掂量掂量了。 可惜,这次她料错了,花满溪才帮了刘叔一个大忙,看对方满意得频频点头,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况且这银子是花满溪自己挣的,根本不是刘叔借的。 “不巧了,我们家大郎前两日说了姑娘了,今日那姑娘家人来看屋舍了,很是满意呢,现在就看大郎的意思了。”刘婶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丁家大娘的手。 “这就对了,你们大郎要是成亲了,置办喜宴不要花钱吗?那你们还有闲钱借给花家?”丁家大娘依旧不死心地挑拨。 “我们没有借钱给花家,这是人满溪自己挣的钱。”说到这里,刘婶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就是想要花家还不上银子,拿满溪来抵债呗,让满溪下半身都伺候那傻子丁二娃。 脸真大,满溪水灵灵的一个姑娘,虽然身板瘦弱了些,但若是吃回来,模样定然比她娘亲花兰香都要好上几分。 再说满溪现在这手艺,比她娘也差不了多少了,又乖巧懂事,日后生计不是问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伺候丁家的傻子?这不是糟蹋人吗! “我才不信呢!老刘家的,你这事可做得不厚道,你家大朗和我们家书青都在学堂上教书,算得上同僚了!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这银子你收回去吧,别坏了我的好事。”丁家大娘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 “好了,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丁家的,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刘叔不耐的出声,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没什么,没什么——”丁家大娘这才转过身来,粉饰太平。 然而刘婶也是个耿直人,直接扯开嗓门道:“这个丁家的,她说这满溪的银子是咱们借给她的,让我们收回银子呢,若是收回银子,就给我们家大郎介绍她娘家的侄女。” 第三十九章 机智拿回了庚贴 http://.biquxs.info/

“什么!简直是胡闹!岂有此理!”刘叔一听就气得瞪眼,“丁家的,你实在是欺人太甚!当日退亲就是无信无义了,今日人家还了定亲礼,你还想扣着满溪的庚贴!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下定主意,要满溪嫁给丁二娃个傻子了吧!” 花满溪早觉得这丁家大娘退亲就是为了逼她嫁给丁二娃,原身一个与人无仇无怨的姑娘,怎么会被捂晕推下山崖呢? 也许,那人只是想毁了她的名节,给丁家制造一个退亲的借口?但是原主挣扎起来,来人怕引来注意,这才将原主捂晕推下山崖? 花满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对这狼心狗肺的丁家真是刮目相看了。 若不是她穿了过来,原主一家恐怕都被逼得以泪洗脸度日了。 “是啊,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当日退亲的时候明明说好的,还了定亲礼,就划清界限,这话大娘刚才也说了,村长两次都是在场的,如今却想抵赖吗?”花满溪冷眼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不紧不慢道,“丁大娘莫非真的就这么喜欢我做你儿媳妇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嫁给丁秀才的话,我可以勉强考虑下。” “满溪!”大舅母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她就知道,这丫头以前那么喜欢丁秀才,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都被退亲了,她还奢想什么?自取其辱吗? 然而花满溪却暗地里拽了拽她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就你?还想嫁给我们家书青?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书青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模样又那般好?想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要你一个名声有污的村姑!”丁家大娘提起丁书青那是满满的优越感。 “哦,这样啊。”花满溪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丁家大娘,缓声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丁秀才啊,你也说了,丁秀才模样那么好,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未婚夫妻,早就将他当成我的夫君了,即便你要我嫁给丁二娃,可是和丁秀才在一个屋檐下,丁二娃又是个傻子,难保我会走错房间啊——” 说到这里,花满溪故意顿了顿,这才提高声音道:“丁大娘,你不知道做官的,最是注重名声吗?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毁的可是丁秀才一辈子的仕途啊。” 丁大娘被她前面几句话话气得脸色涨红,正要破口大骂,花满溪后面这两句话,却又硬生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死丫头倒是说得对,她要是嫁来丁家,万一生了什么妄想,书青又尚未娶亲,传了什么丑闻出去—— “我什么时候要扣住你的庚贴了!五两银子可比你值钱多了!”丁家大娘冷不丁冒出一个讽刺,这边倒是动作利落回了屋中取出了花满溪的庚贴,狠狠甩到了她的身上。 “拿着你的庚贴,给我滚,从此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日后我们家书青做了大官,你可不要又厚着脸皮扯这段什么婚约!我们从来没有过什么婚约,只是借银子,生怕对方不还,才扣下庚贴为证!懂了吗?”丁家大娘盛气凌人地命令道。 花满溪打开庚贴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的庚贴了,便将庚贴交还给大舅母。 她没有出声,反而提起脚往前一步,出其不意又动作冷厉准狠地猛地扇了丁家大娘一个耳光。 “丁家大娘,别人家的孩子,不要随便打,虽然我爹娘不疼我,可我也是我大舅和舅母的心头肉,懂了吗?”她拍了拍手,声音淡淡道。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反了天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的泼妇,悍妇,谁娶你谁倒霉!”丁家大娘气得跳脚,当即就抄起一把扫帚要往花满溪身上挥过去。 “好了!别闹了!”刘叔劈手一把夺过了扫帚,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满溪咬丁二娃是自保,也是你们家丁二娃招惹人在先,他是个傻子,难不成你也是个傻子不成?见他伤人,你不叫停,还在一边鼓励!简直是抹黑了丁秀才的门楣!这婚约退了,我老刘两口子在这里作证,你们丁家和花家互不相欠,日后不要再提起这事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这便回去留个底!” 刘叔冷哼了一声,对花满溪道:“咱们走!” “你给我等着!死丫头!”自从丁书青中了秀才,丁家大娘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气得呼吸急促地扶着胸口,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离开地背影,咬牙切齿道,“还有刘老六!你也给我等着!” “这次当真是麻烦刘叔和刘婶了。”走了一会儿,花满溪这才开口道。 “道什么谢,那丁家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竟然打这样的算盘,她怕不是养傻子养久了,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了。”刘叔冷声哼道。 “是啊,实在看不出来她这人这么毒辣,现今丁秀才不过是一个秀才,她那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要是丁秀才真做了官儿,还不得要我们桃花村的村民给她舔鞋底!”刘婶忿忿不平地说道。 “村长,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们得罪丁家。”大舅母一脸愧疚地道着歉。 “哎,满溪这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点事儿算什么,现在我老刘还不将他丁家放在眼里。”刘叔冷哼一声,自豪道。 确实,就算丁秀才中了秀才,又怎样?他不过还是个秀才,刘叔家三个儿子,一个在学堂教书,一个也在考功名,另一个儿子娶了有钱人家的闺女,也不缺钱,还是个捕头,难保日后也会高升。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作证,那丁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们娘俩呢。”大舅母千恩万谢道。 “这样吧,你要实在想谢我,不如让满溪给我做干女儿吧?我老头三个儿子,就差个闺女了!”刘叔忽然建议道。 “这——”大舅母愣了一下,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身上,“满溪,你觉得怎样?” “刘叔要当我的干爹,我当然愿意啊,这样我还能隔三差五去刘婶的园子里摘菜。”花满溪故意俏皮地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就能隔三差五吃上好吃的了!”刘婶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等我三个儿子回来过节,我问一下他们的意见,你呢,也回家和你大舅商量一下,要是事儿成了,咱们中秋节就一起吃个饭,从此就是一家人了!”刘叔说道。 “那敢情好。”大舅母想不到满溪这丫头竟然这么讨村长的欢喜,要认她做干女儿,这样是再好不过的喜事了,以后满溪出嫁,也多个人撑腰。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那几个儿子定然是没问题的!”刘婶捉住了花满溪的手,喜悦道,“我盼个闺女不知道盼了多久了,想不到现在老天爷送了一个给我!” “村长,村长!可找到你了!”几个人正和乐融融地说着笑,突然一个急匆匆的人影扑了过来。 “李老三,你有事?”来人是李叔的亲弟弟李老三。 “不是我有事,是我大哥。昨日秋秋卖包子出了事,跑了出去,我哥去找她,一夜未归,我们一家人今日找了大半天了,这天都要黑了,还没有找着,要是今天晚上再找不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求求你帮帮忙,发动村民来找找!”李老三神色焦急。 “那秋秋呢?他女儿找着没有?”不想李家竟然出了这样的是,刘叔心里也有些不安,昨日那些工人要找李秋秋讨回公道,还是他亲自带着去的呢。 虽说做了错事是要负责的,但是若闹出人命来了,他心里也是不安。 “秋秋倒是回来了!这孩子跑到她大姐家里去了,就在后院的草堆里躲了一夜,也不叫人也不应人!”李老三跺了跺脚,“先不说这些了,现在找到我大哥要紧!” “好,好,我这就去叫人。”村长也有些急了,匆忙就要回家去取锣鼓,发号令让全村集中起来。 “刘叔,我在村头卖面那家人,他们请了护院,那护院看着身手特别好,我去与他们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花满溪出声道。 “身手好的人好,山上有野兽,说不准老李是落在那个狩猎的陷阱里了,赶紧让那些捕猎的先去看看自己的猎坑。”村长拿主意道。 “狩猎的就是王家那边的人,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李老三急忙转身跑了。 王家,就是王大壮那一族,王大壮的爹就是因为狩猎受了伤早死的,王家的人大部分都以狩 猎为生,但是王大壮的爹早死,没有将本事教给他,他自己倒是学会了偷鸡摸狗。 “那我去村头。”花满溪忽然神色严肃地对着大舅母道,“舅母,一般这种事,一家都会来一两个人,大舅脚上有伤,不要让大舅来,小松年纪小,也不要让小松来,你在家里看家,我去就行。” 她交代完毕,不等大舅母反对,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第四十章 偷吃刺客又来了 http://.biquxs.info/

“满溪真是个聪慧又心善的好孩子,此前李家那样对她,她还能以德报怨。”刘婶看着花满溪飞奔而去的身影,忽然感叹道,“有这样的闺女,虽然不是亲生,花老大家的,你有福气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大舅母点了点头,匆忙道:“我先回家跟当家的和小松说一下这事儿。” “快去吧,我会让老刘拦着满溪的,不让她进山。”刘婶应道。 花满溪一路不敢停,用最快的动作赶到村头。 虽然她和李秋秋有一些小过节,但是李叔为人还是好的,还送了菜谱给她,虽然因为李秋秋 的阻挠,没有师徒缘分,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也奔置之不理,能帮总是要帮的。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头,大宅子里还亮着灯,她赶紧跑去,敲响了门。 里头几个头正在密谋挖地窖的事宜,突然听到敲门声,顿时都顿住了声音,齐齐向门口看去。 “我去看看。”赵叔率先走出来,想着轻风和淡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警戒。 得到轻风和淡云做好准备的点头后,赵叔才迈动脚步往院子外走去。 他提着灯打开门,门外是花满溪焦灼的脸。 “卖面小姑娘?”赵叔有些惊愕,该不会是来找世子爷的吧?不,世子爷的行踪并没有暴露啊,莫非世子爷自个儿告诉她了?不会吧,世子爷不会这么没定力的—— 淡定啊淡定,赵叔,你可是京城第一神医。 “管家大叔好,我叫花满溪,是这样的,我是来找你们这个两个护院大哥的,他们今日在我家中吃了一顿饭。”花满溪声音有些喘。 哦,那怪那两个臭小子回来后这么得瑟满足,嗬哟,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打了猎物让这小姑娘给他们做啊!所以,这是来讨饭钱了? “不知道姑娘找他们有何事?”赵叔笑眯眯地问道,心里却是坚决冷硬的,若是讨要饭前,无论如何也不会给的! “是这样的,我们村子里有个大叔不见了,可能是误入了深山,我见那两位护院大哥身手挺好的,想找他们帮忙去找找,可以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花满溪言语急促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啊,我问问他们。请你稍等。”赵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要钱的就好。 赵叔提着灯又默默回到了宅子中,轻风云淡一见他回来,并没有出声,而是用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叔。 “别紧张,别紧张,是卖面的小村姑。”赵叔缓声道,指着云淡和轻风道,“来找你们的,说是村子里丢了人,见你们两个身手好,想让你们去帮忙找找。” “原是如此。”轻风和淡云默默将佩剑都收回到剑鞘里。 “你们身手好?她如何得知?”徐锦非却眯起了眼睛,睨了他们一眼。 “我们今日打了猎物,请那姑娘给我们做了一顿饭。”轻风如实回道,还默默为他们这番机智的举动沾沾自喜。 “公子,我们要去帮忙吗?”淡云见徐锦非神色晦暗,意味不明,低声问了一句。 “去吧,既然住进这个村子里,当然要帮忙。”徐锦非懒洋洋地坐下来,意有所指道,“说不定你们帮了忙,小村姑一高兴,留下你们吃夜宵呢。” 轻风:“那就再好不过了!小村姑的手艺没话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兔肉!” 淡云:“.那我们便走了。” 徐锦非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已经飞身越过院子,急不可耐地推开了大门,随着花满溪走了。 徐世子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简直是如鲠在喉。 他本来要说的是,留下你们吃夜宵,顺带带点回来给本世子尝尝鲜的! “岂有此理!话都没有听全!赵叔,扣薪金!扣薪金!”徐锦非气急败坏道。 “公子。”赵叔却神秘兮兮一笑,凑近了徐锦非道,“公子啊,村子里丢了人,肯定是全村都去寻找了,那小村姑家中定然没有人——” 岂不是偷吃的好时机? “对!”徐锦非马上明白过来,“取我的夜行衣来!” “公子,你不能这样,轻风和淡云都出去了,你要留在家里看家。”赵叔却摇了摇头,“再说,说好的三天白粥,半天都不能少,否则,我就再也不配药了!” “你——”徐锦非话没有说出口,赵叔已经飞身一跃,不见了! “都是一群馋鬼!馋鬼!本世子的威名何在!”徐锦非气得狠狠锤了捶桌子! 三天白粥,还要吃两天呢!天啊,饶了他吧! 再说赵叔,果真一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灶房,只见锅里果然如上次那样温着蒸笼,满满的都是饺子。 这次的饺子应该换了馅料,有青翠欲滴的,有火红艳丽的,看着就垂延三尺。 赵叔心中馋虫乱窜,赶紧身手就拿了一个绿色的,塞进嘴里。 嗯,这是白菜馅儿的,再来一个红色的,这是胡萝卜馅儿的—— 好吃,太好吃了! 然而,再拿起一个红色饺子的时候,一股辛辣呛人的味道突然在嘴里爆开,接着弥漫了整个口腔,甚至窜到了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都觉得火烧火燎的。 这样的辣味,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比他喝过最烈的酒还要烈!喉头似乎能够喷出火来! 赵叔辣得吐出舌头斯斯呼气,还不住地用手往嘴巴煽风。 这个死村姑,怎么那么喜欢用辣椒!上次泼他们辣椒水,这次竟然在饺子里包辣椒! 水,水——他要喝水—— 赵叔现在可是贼,他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窜到水井去打水,因为花家似乎还有人在家,大厅里的油灯还是亮着的。 他左顾右盼,终于看见锅上还有一锅凉掉的青菜汤。 算了,不管了,先把这辣味压住再说。他赶紧拿碗舀了一碗,咕咚咕咚地就往嘴里灌。 然而,更不妙的事情来了,他一碗汤下肚后,的确是不辣了,但是他在锅底看到了一种令他觉得菊花隐隐作痛的东西。 牛青藤—— 上次让世子大人丢尽颜面的东西! 这个小村姑!居然给他来了一个连环套! 赵叔狠狠地将碗搁在灶台上!这才发现饺子下面似乎压了一张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馋嘴刺客,再来对你不客气了! 难道上次她对他客气了吗?难道这次客气了吗? 赵叔气得差点要上窜下跳了,然而,肚子里此时已经隐隐开始翻江倒海了。 他再顾不上要骂这小村姑了,一路飞檐走壁地避开了人,从屋顶上逃之夭夭。 徐世子正在家中气得睡不着,正要起来读读兵书,就见赵叔面容扭曲地回来了。 “赵叔——”徐锦非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赵叔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地往茅厕的方向去了。 徐锦非脸色有些隐隐发笑,忽然想起前两日自己吃了小村姑做的面后,也是这个状况,看来赵叔是着了小村姑的道儿了! 这个小村姑,可不是省油的灯,就连当日在山上的刺客她都能够应付,对付赵叔这样的馋鬼,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不到这山沟沟里,竟还藏着这般有趣的人儿。 再说花满溪,随着轻风和淡云两人一起跟着大部队进山去寻李叔了。 今夜月亮时隐时现,天上乌云压顶,看样子像是要下大雨,所以李老三才会急得不行,要是下了大雨,山上的路更难走,还将脚印什么的,都淋得一干二净,要找到李叔就更难了。 “李叔!老李头!李叔!”村民们举着火把,在蜿蜒的小路上艰难前行,左顾右盼。 寂静的山中回荡着缓长的回音,还有各类鸟兽的叫声,显得阴森森的。 “老李头!你能不能听见啊!听见了吱个声!”找了近两个时辰了,还是一无所获,村长也有些急了,毕竟是深夜了,搜救的村民嗓子都喊哑了。 “村长,这山这么深,别找了,老李说不定往别的地方去了。” “是啊,荒郊野岭的,他找女儿也找不到这儿来啊。” “村长,回去吧,这天色不好,要是下了雨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天上便是一道炸雷,叫人惊心动魄,这大雨将至,要是真下起大雨来,这山路泥泞,出山就麻烦了。 “李秋秋,你爹会去哪个地方找你啊?”花满溪见众人都萌生了退意,有些急了,看着眼眶泛红的李秋秋,问道。 “我,我小时候有一次跟我爹吵架,我就是跑到这山上来了,在山上待了大半天,后来被山上的猎人带回来了,我怕我爹以为我又跑那儿了——”李秋秋带着哭腔道。 “那你到底是跑哪儿了?”花满溪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这该死的熊孩子啊,真是添乱,要是她的孩子,她保准一天三顿揍! “我那时候小,隐约记得是这一带,我记不清了!”李秋秋底气不足地哽咽道。 “那猎人呢?带你出来的猎人呢?”花满溪继续道。 “那人就是王大壮的爹,早死了——”李秋秋低声抽泣道。 第四十一章 英雄救美徐世子 http://.biquxs.info/

这就难办了,花满溪愁得皱起了眉头,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炸雷,伴随着闪电,映亮了山间,一声猛兽的呜咽在山间响起,叫众人胆战心惊起来。 “这,这好像是豹子的声音——”其中一个村民颤着声道。 “我听着像是大虫呢!” “天啊,大虫吃人的!我不敢去了!我们回去吧!” “是啊,山深多猛兽,老李也不会傻到钻到这里来找女儿吧?” “村长,回去吧,快要下大雨了,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别为了一个人折更多的人,有什么都等天亮再说!” 这话说得虽然无情,但却是事实,村长也有些为难起来。 “刘叔,不要!”李秋秋见村长叶开始犹豫了,终于哭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刘叔,不要!求求你们救救我爹,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秋秋,你先起来,刘叔也想救人啊,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你也看到了,快要下大雨了,山上又有猛兽,要是村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爹也会良心不安的。” “刘叔!不要走啊,求求你们,不要走啊,救救我爹啊!”李秋秋此时才觉得后悔至极,哭得悲戚,满脸是泪。 都是人命,她虽然是有些争强好胜,但心地却不是坏的,花满溪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刘叔,这样吧,你先带着大部分人回去,看看有没有身手好的年轻人,我们再进山看看。”花满溪出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这样也行,那其他人先回去,几个打猎的,采药的,熟悉山路的先留下来,再去搜救一个时辰,若果一个时辰还找不到人,就速速下山。”刘叔下了决定。 “谢谢刘叔!谢谢刘叔!”李秋秋举着火把,再周围看来一下,然后指着一条小道道,“我隐约记得似乎是走这边的!” “满溪,你也先下山吧。”刘叔见花满溪还要进山,赶紧拉住她。 “我跟两位大哥一起,不会有事的,刘叔,你先带村民下山吧。”花满溪拿着火把,仔细地看着脚下的泥路,辨别痕迹。 “似乎真有脚印!应当是这里没错了。”花满溪惊喜道,“我们抓紧时间去,说不定就能救出李叔了!” 听说有脚印,刘叔又叫了两个汉子加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领着村民下山了。 几个猎户和几个年轻小伙,还有花满溪,李秋秋,轻风和淡云一同挤在小道上,艰难地往山上去。 惊雷闪电不断,叫这阴森地深山更添几分诡异。 “爹!爹!你在哪啊!你应一声好吗!我是秋秋啊!”李秋秋哭着大喊。 “爹!爹!”李秋秋这会儿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不断叫道。 然而,并没有李叔的回应,反而是一声冷厉的兽叫! “是野猪!大家要小心!”走在前面的猎户忽然出声道。 花满溪听说是野猪,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活生生的野猪,她也见过,可那是送到饭店来卖的,都是五花大绑的,但也凶猛得很。 这原汁原味的野生野猪,肯定更厉害。 正说着,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就朝着火光处横冲直撞过来。 “大家小心!小心!”猎户眼尖,见来者果然是一只黑色的大野猪,灵敏地拔出烈箭,射了出去。 野猪皮厚,一般的箭射不到它的皮肉,那猎户的箭又偏了一些,并没有伤到它,反而惹得它发了怒,往猎户那里冲了过去。 眼见着野猪就要冲到猎户跟前,轻风忽然掏出匕首,快狠准,冷厉地飞到了野猪的眼睛上。 他的刀法冷厉,堪称狠辣,一刀扎在野猪的眼睛上,入木三分,那野猪的双眼顿时就流血了,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野猪彻底被惹怒,在地上滚了滚,又开始横冲直撞,这次它来势汹汹,直接掀倒了离它最近的一个猎户。 就在野猪要伤人的时候,淡云忽然一个飞身而上,抽出了匕首,动作同样快狠准,一刀扎在了野猪的脖子上。 她这次倒是扎中了野猪的命脉,顿时,野猪的鲜血喷涌而出,将淡云的衣裳和那猎户都弄得浑身血淋淋的。 那野猪痛嚎了几声,便渐渐偃旗息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两位小哥好身手!”那猎户惊魂未定,但毕竟狩猎为生,被猎物攻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很快就回过神来向淡云和轻风道谢,“多谢了!这野猪我弄回家去,定然给两位小哥拿大头!” “不必了,不必了,举手之劳。”轻风连连推辞,目光却是寸步不离花满溪。 他和淡云之所以不率先就一起出手猎下那野猪,就是怕疏忽之下会令花满溪受伤。 来的时候,世子大人用目光警告过他们,要保证花满溪的安全。 况且满溪姑娘,还戴着世子的玉佩,疏忽不得啊!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此起披伏的嚎叫慢慢往此地逼近—— 花满溪脸色顿时发白,野猪是群居动物,不是单独行动的,他们这次惹的不是一只野猪,而是一群! “大家小心,是野猪群!”那猎户毕竟经验丰富,叫大家掏出弓箭准备应对。 花满溪顿时惊愕,果然是猎户本性,连野猪群都想猎下来,她现在只想爬树好吗? “那个,护院大哥,我们能不能爬到树上去?”花满溪瑟缩了一下,声音微颤地问道。 “野猪群威力巨大,就算爬上树去,它们也能将树刨断。”一个猎户接声道。 话音刚落,一群浩浩荡荡的黑色野猪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令花满溪几乎腿软。 “这位大哥,麻烦把箭给我。”淡云上前一步,对轻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护花满溪。 那猎户大哥犹豫了片刻,毕竟这是保命的东西啊,但是他刚才露了那么一手,想来不是普通人,给了他,应当更有胜算一些。 想通这一点,他便将弓箭都给了淡云。 轻风配合默契,将火把抬高,让淡云的视线更清楚些。 淡云拉弓,放箭,离弦的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着为首那只野猪冲了过去,一箭正中眼睛。 其他的猎户见状,顿时了悟,都搭箭射向野猪的眼睛。 一来,野猪皮糙肉厚,功力不够深厚的话,根本伤不到它,但眼睛就不一样了,眼睛是动物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 一时间,山上哀嚎不断,那野猪群乱成一团,横冲直撞,自相残杀—— 但野猪的数量实在太过多了,他们人少,根本应付不过来,而且淡云不仅要斗野猪,还要分心救人,轻风只能将花满溪护在身后,拔了剑上前帮忙。 李秋秋和花满溪躲在轻风的身后,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 百密一疏,纵然轻风淡云再想护着花满溪,还是有一只漏网之鱼,往这边冲了过来。 “啊,我怕啊,我怕啊!”李秋秋率先尖叫了起来,“救命啊!” “跑啊!”花满溪自知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抵抗,只能一把拉着李秋秋就跑路。 然而那野猪像是中了邪一般,非要跟着她们! 花满溪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见到有路就跑,拉着李秋秋,两人穿过树林,绕着树木,不要命似的狂奔! 那野猪在身后紧随其后,还不断发出吓人的吼叫。 “花满溪,我跑不动了,我跑不动了!”李秋秋筋疲力尽,又吓得腿软,话音未落,便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你!你!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花满溪又做不到撇下她不理了,只能随地捡起一根木棍,打算跟那野猪拼了。 她木棍刚拿到手,那野猪就冲了过来,花满溪集中力气,狠狠地往它的头打闷棍! 可她身板这么小,有几分力气啊,这一棍下去,就跟挠痒痒似的,倒是激怒了那野猪+++,发狠似的撞了上来,将她狠狠顶了一下,甩了出去。 花满溪脑袋撞到了一边的树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花满溪!”李秋秋见她晕了过去,整个人都吓坏了,尖声叫道。 那野猪听见声音,又往她这边冲了过来,就在眼前的时候,忽然不知道哪里嗖的一下射出来一支冷箭,精准无比地插在野猪的命门上。 那野猪哀嚎一声,整个噗通一声,就倒在李秋秋的腿上。 “啊啊啊,啊啊,花满溪,救我啊。”那野猪少说一百多斤,压着她的腿不能动弹,这时候,她中箭的地方才慢慢流出血来,温热的血液黏黏糊糊的,流在她的腿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叫她几乎要吐出来。 “小村姑,小村姑。”就在这个时候,那箭射出来的地方缓缓落下一个白衣公子,背着她,直接就抱起了花满溪。 可惜,花满溪这一下撞得不轻,整个人都昏得死沉,哪里还听得见。 “救我啊,大哥!”李秋秋痛得冷汗直流,哀嚎了一声。 徐锦非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却叫李秋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四十二章 这个村姑我不救 http://.biquxs.info/

徐锦非在宅院中一直等着轻风和淡云回来,却久待不归,只等到那帮敲锣打鼓的村民撤了回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听见猛兽喊叫,又要暴雨将至,所以才撤了回来,唯有身手教好的几人继续前往搜救。 这身手好的,轻风淡云还说得过去,只是那小村姑也太过不知量力了吧?她算哪门子的身手好啊! 毕竟是救命恩人,徐锦非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徐锦非当下也顾不上伪装自己的面目了,急忙就问了路,往山上去赶。 幸好他来得及时,要不然就要来给小村姑收尸了。 徐锦非抱着花满溪面无表情地转身,使了劲儿,将压在李秋秋脚上地野猪挪开。 李秋秋惊慌之下,火把都丢到了一边,此时正值八月,没有下雨前,山林里的干柴到处都是,那火一着地,就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 火光映照下,徐锦非一张脸英俊清贵,神色冷淡,却犹如谪仙。 李秋秋一下子就看呆了,惊得言语结巴起来:“多,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刚才不是还叫他大哥的吗?怎么又换了一个称呼? 徐锦非认得这个小女娃,她卖的包子让自己也是折腾了好半天,所以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举手之劳。”徐锦非声音淡静地摞下声音,这才看见李秋秋眼里都快发出光来了。 他突然记起自己这是不小心露了真容了,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面罩,将自己的面容遮起来。 “你要是敢将我的容貌何样说出去,我剜了你的双眼!”徐世子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威胁道。 本来还沉浸在徐世子的盛世美颜中不能自拔的李秋秋顿时收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她瑟缩了一下,赶紧识趣地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有见到,什么都没有见到!”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又是一个炸雷,伴随着刺目的闪电。 “花家女娃!李家女娃!”人声也此起披伏地从远到近。 是猎户和轻风淡云他们制服了野猪群,来寻人了,这边烧起了火光,他们自然下意识地往这边来。 轻风和淡云走在前头,一看就看见自家世子大人抱着花满溪站在林中,身姿修长,挺拔俊朗,气势天成,矜贵优雅。 “公子,你怎么来了?”轻风和淡云赶紧加快了脚步上前,走到了徐锦非身边。 公子?竟是村头那大宅院的主人!李秋秋不由得多看了徐锦非一眼,但是思及他刚才骇人的冷厉目光,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众人都没有见过徐锦非,见他通身气度,矜贵不凡,难免都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本来闹哄哄的人群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轻风敏锐地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几不可闻。 “公子,有人叫救命。”轻风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救命啊——”这声音又响起来,就在不远处传来。 “是那边,公子。”淡云也听见了,往不远处一指。 “是我爹,肯定是我爹!”李秋秋喜极而泣,当下也顾不得看徐锦非了,从一个叔伯手里拿过了火把,就往那边走去,众人紧跟着也过去了。 “是我爹!真是我爹!”李秋秋顺着声音,果然在一个废弃的猎坑中找到了李叔,那猎坑又高又深,满是落叶,老李叔整个人已然是奄奄一息,声音微弱。 “赶紧救人!”徐锦非招了招手,示意轻风和淡云两个救人。 两人点头,徒手在旁边抓住了一根藤蔓,动作火速地下到了猎坑中,两人一人搀着一边,将李叔从猎坑中救了出来。 “人都糊涂了,赶紧下山找大夫。”李老三赶紧上前,将李叔背起来。 “抓紧时间,这天要下雨了。”轻风和淡云跟在身后,依然保持着警备,生怕密林中会窜出猛兽来。 “公子,这火要灭吗?”淡云偷偷瞄了一眼徐锦非怀中的花满溪,状似不在意地道,“这花家姑娘怎么了?” “撞晕了。”徐锦非声音冷淡,抬起眼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这天要下雨了,这火没必要灭。” 话音刚落,老天爷像是听见了一样,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砸的人生痛。 “公子,你不要紧吧?不如让我背着花家姑娘吧?”轻风被雨淋得双眼都眯了起来,提高了声音道。 徐锦非身子一僵,声音幽幽道:“那若是她醒了过来,要我们负责,是你娶她,还是我娶她?” 轻风闻言,身子也是一僵,沉吟了良久后,才下定决心道:“属下娶!再说花家姑娘做饭那么好吃,属下也不亏。” 徐锦非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想娶她,人家不定能看上你呢。” 这个小村姑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连他都拒绝,哪里会看得上轻风这个大老粗!哼! 冒着大雨,主仆三人总算满脚泥水地回到了村头,赵叔此时已经拉得怀疑人生,幸好上次给世子配的药丸还剩下几丸,不然他现在都还在茅厕中。 “怎么都弄成这样啊?这抱的是谁?”赵叔见三个落汤鸡回来,世子大人怀里还抱着一人,用轻风和淡云的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 “被撞晕了,救人。”徐锦非直接将花满溪放在了床榻上,言简意赅地命令道,“轻风去通知她的家人,让他们带着衣裳来。” 赵叔挪过去,一看床榻上的人,整个人都炸毛了。 “这个小村姑!我不救!”赵神医将头瞥向一边,声音坚定道。 “为什么啊,要是小村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午饭怎么办?”淡云纳闷地皱眉,“赵叔你不是整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为什么?他的菊花现在还火辣辣地痛着呢!赵叔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昏睡的花满溪,咬牙切齿道:“她阴我!” “你执意要去偷人家家里的东西吃,中了药,怪谁?”徐世子冷冷插嘴,声音淡漠道,“救人。” “哦,原来那日你拉肚子,也是偷吃了她的东西??”赵叔恍然大悟,指着徐锦非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世子爷!” 徐锦非神色有些不自在,咳咳了两声,狡辩道:“我不是偷,我是光明正大的叫她做的!” “那昨天晚上吃的饺子是偷了吧?”赵叔指着徐锦非,气得不能成言,“要,要不是,要不是你带了个好头,我怎么会去她家里偷东西吃?” “我这是顺道吃点东西,我主要目的是给她送药膏!你看她的脸,要不是我送的药膏,她这脸能好吗?”徐世子强行挽尊。 “你可拉倒吧,要送药膏,你直接送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闯入人家的闺房?你莫不是被这小村姑救了一命,看上人家了?”赵叔咄咄逼人。 “我,我那是——”徐世子看着赵叔痛心疾首的神色,竟然一时语塞,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他躲避小村姑,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当日说过他的玉佩价值千金啊,要是小村姑要拿着玉佩问他要一千金,那如何是好? 退一步来说,小村姑不是那么贪钱的人,可当日也答应过人家要给一百两银子的! 一百两银子啊!现在兴修宅院,扩招工人,挖地窖都是需要钱的,他一个世子爷都吃不饱穿不暖,真的暂时拿不出一百两银子报恩! 唯有先躲躲,等手头宽裕些了,再去赎回他的玉佩。 反正小村姑不是坏人。 这话是万万不能跟赵叔他们说的!要是他们知道他这个世子爷,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要动摇军心! “你什么你!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赵叔气得不行,指着徐锦非冷声质问道。 “是啊,刚才在山上,轻风问公子,要不要让他来抱小村姑,公子还说,要是这小村姑醒过来要他们负责,是他娶小村姑,还是轻风娶小村姑呢?我看公子铁定是看上人家了!”淡云横插一刀,添柴加火。 “是不是真的?”赵叔眸色一眯,掩下自己眼底的冷意,声音幽冷,“公子,当真看上这个小村姑了?” 徐锦非百口莫辩,脑子一抽,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对!没错!我就是看上她了!当日要不是她在山上救了我,又请大夫给我治伤退烧,还冒着暴露的危险帮我放信号弹,我早就没命了!” “你——既然这样,那这个小村姑不能留了!”赵叔咬牙切齿道,忽然一把上前,就抽出了淡云腰间的佩剑,意欲杀人灭口。 “你疯了!赵叔!”徐锦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痛心疾首道,“先不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杀了她,我们在桃花村再去哪里找一个做菜这么好吃的人?” “就为了几口吃的,你就罔顾身份看上个村姑?”赵叔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滴水之恩人,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徐世子言辞凿凿,态度坚决! 第四十三章 交钱交货两清了 http://.biquxs.info/

话音刚落,床榻边忽然噗通一声,掉了一个人下来,徐锦非回身看去,花满溪正睁大双眼,惊恐异常地看着他。 “你,你醒了?”徐世子丝毫没有心虚,悠然自得地夺过了赵叔手里的佩剑,轻飘飘地插进了淡云的剑鞘中。 花满溪其实早就醒了,她只不过是被撞晕了,刚才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她就醒了,不过她担忧若是醒过来了,看到人会很尴尬,更担忧会遇到要负责娶她的,所以想着拖延时间,等舅母他们过来了再说。 谁知,嗯哼,听了一大一场戏。 “起来吧,地上坐着凉。”徐锦非伸出手,要拉花满溪起来。 “我都听见了。”花满溪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徐锦非,忽然语出惊人道。 徐世子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神色变得微妙而尴尬。 花满溪自个儿从地上站起来,忽然出其不意地上前,伸手掀开了徐锦非的面罩。 一张英俊异常,精致矜贵的脸露了出来。 “果然是你。”花满溪冷哼一声,“你没死,被你的下属救走了,那晚我房间里进的刺客也是你假扮的?” 这是肯定的语气了。 徐世子心虚异常,垂下了眉目,低声道:“是,我本来想给你送药膏的,又不知道怎么送,所以偷偷给你搽了一些,又刚好饿了,才会让你给我做碗面,我承认,我吓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不也整了我吗?” “我整了你,你还不知悔改,居然拖家带口到我家里偷饺子吃?”花满溪气急了,啪的一下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竟有种威严气势! “我没——我没有啊,是他自己来的,不是我叫的。”徐锦非竟被这小女娃吓了一跳,顺手指了指赵叔。 “哎呀,小村姑,不要一惊一乍的,我不是给你留了银子吗?一两银子啊!”赵叔下巴一抬,倨傲道。 “我这饺子,若是卖在酒楼,怎么也得三两银子,你给少了!”花满溪气势凛冽地顶撞道。 “嗬哟,你骗我老头子不识数?你分明卖给工人才六十文一碗!”赵叔也来了气。 “我卖东西,因人而异,工人压价,盗贼起价!”花满溪白了他一眼,声音冷厉,“进人家屋子里偷东西吃,还有理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下属,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我当日救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一百两银子!你说给我一百两银子报酬的!要不是为了一百两银子,我脑子傻掉了才冒着危险救你!” 果然,最令人害怕的还是来了!这小村姑要跟他算账了! 徐锦非脸色一僵,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相当精彩。 “公子,你自己性命危险的时候,倒是不抠门啊,一百两银子都敢许下来。”淡云在一边听了这么久,也弄清前因后果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锦非狠狠地甩了一个眼刀给淡云。 “现在,你也没死,玉佩也在我身上,一百两银子拿来!”花满溪从荷包里掏出玉佩,放在了桌面上,声音冷冷道。 乖乖啊,当真是世子爷的随身玉佩,这玉佩的权利有多大,这小村姑要是知道了,恐怕得吓晕过去。 人家都逼上门来要债了,徐锦非也不好赖着不给,只能青着脸道:“赵叔,给钱!” 徐锦非是赵叔看着大的,这会儿哪还不明白,这世子爷哪是看上人家了,是怕当面送药膏,人家问他要银子啊!抠门抠到甘愿以身相许,真是令他深感言语之匮乏,措辞之艰辛啊。 跟着这样的主子,何愁大业不成? “咳咳,那个,公子啊,你刚才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吗?再说今日你也抱了人家姑娘,不若你们——”赵叔笑了笑,目光顿在桌子上的玉佩上,故意咳咳道,“这玉佩,就当是公子送的定情信物了。” “什么?”花满溪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态度强硬,言语坚决地拒绝道,“不行,说好的给钱就是给钱!我又没有看上他!” 哗啦一声,淡云仿佛听见了公子心碎的声音。 他倒是肯自降身价为了一百两银子娶个小村姑,奈尔人家小村姑不买账啊! 真是又伤心又破财!这真是要了公子的命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徐大世子整个人都凌乱了,被她这样言辞凿凿地当着下属拒绝,让他颜面何存? 当然他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颜面。 “这个姑娘啊,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看刚才你遇险,是我们家公子救了你啊,这一命换一命,不是两清了吗?”赵叔兜里银子也不多,要他一下子掏出一百两银子来,也是割肉一般的痛啊! “不对!我救了他两次!”花满溪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山上遇到土匪我救了他一次,后来他发烧又救了他一次,期间在我家里吃吃喝喝,给他喂药喂水都不算了,这样,大家退一步,算八十两银子,咱们两清!” 淡云在一边听得啧啧称奇,这小村姑,果真不是简单人物啊! “二十两!”赵叔摇头,“公子死了就死了,他爹大把的儿子,不差他这一个。” “六十两,不能再少了!”花满溪面色坚毅。 “一口价,四十两!再多的话你就将他拖回去吧。”赵叔比出了四个手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五十两!最后的让步了!不然我就将这事儿嚷嚷出去!”花满溪咬了咬牙。 “四十九两!”赵叔痛心疾首,一副不能呼吸的痛楚模样,“这一两银子我明日要买面吃,还是落进你的口袋?” “那行,成交!”花满溪一拍桌面,答应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赵叔果真点了四十九两银子,换回了徐锦非的玉佩。 花满溪将一大包银子揣进怀里,哼哼了一声:“要是想吃饭,可以打了猎物到我家中去做,要是再去偷吃,别怪我再用阴损招数!” 她这话仿佛自带药效,听得徐锦非和赵叔都是菊花一紧。 淡云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对花满溪的敬仰之情简直就如今夜的瓢泼大雨,滔滔不绝,绵绵不止啊! 居然有人可以在世子爷和赵叔这两重抠门铁公鸡中拔下毛来!怎一个佩服了得!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花满溪怀揣银子,本来被一再戏弄而愤怒的心思平息了不少,竟回转说身对着徐锦非微微一笑,瞬间变回了白日温顺乖巧礼貌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要感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有两位护院大哥仗义帮忙,改日满溪做了好吃的,一定请各位吃饭。” 赵叔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我呢?” “你刚才还想拔剑杀我来着呢,我怎敢请你?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没看上你家公子,也不会缠着他!你要是再莫名奇妙跑来我家中,下次招待你的,就不是辣椒水了!” 花满溪话说完,也顾不上徐锦非那怀疑人生的脸色,匆匆就钻进了雨中。 直到花满溪跑远了,徐锦非的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 “不就几十两银子吗?人家救了你啊,公子,看开点!”淡云心里拍手称笑,面上却故作严肃地安慰道。 “淡云,你不懂,公子这次不是为了银子呢。”赵叔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深藏功与名。 “不为银子?莫非公子还真的看上——”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就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五十两银子!”徐锦非一听顿时炸毛了,从椅子上跳起来,言正词严地掩饰道! 他摞下这句话,便大步往自己的房间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叔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中闪过一抹狠戾,但片刻后,却又强自压了下去,换上了平日从容随和的神色。 花满溪怀抱着四十九两银子,一路激动地往家里跑,正好碰上轻风带着大舅母匆匆赶来。 “满溪,你醒了,这位小哥说你在山上撞昏迷了,是他家公子救了你?”大舅母一见花满溪,赶紧将伞凑了过来,遮住她。 “没有什么事,多得这位大哥帮忙。”花满溪真心实意道,“改日请大哥吃饭。”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轻风声音淡静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劳烦了,这离家里很近,你的衣裳也湿了,赶紧回去换吧。”花满溪客气地推辞了轻风,与大舅母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 “满溪,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我叫你不要上山,你话都没有听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如何和你娘交代?”大舅母听轻风说她晕了过去,当时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这会儿见了人,又是摸摸肩膀,又是默默脸,“没伤着哪里吧?” “没有,没事,我下次再也不进山了。”花满溪保证道。 想到那个将她顶起来又甩出去的野猪,花满溪是满心的后怕啊。 “你知道就好,你弟弟和你大舅都怕得睡不着,都在家里等着你呢。”大舅母将伞又挪到了花满溪这边来一点,“家里烧了热水,赶紧回去洗个澡,再喝一碗姜汤。” 第四十四章 花满溪发高烧了 http://.biquxs.info/

“知道了,大舅母。”花满溪想起奄奄一息地从猎坑上抬上来的李叔,又问道,“李叔怎么样了?大舅母你听说没有?” “听说是摔伤了,命是救回来了,就是伤着了骨头。”大舅母叹了一口气,“日后恐怕不能掌勺了。” 作为一个厨师,伤到了手,日后不能再做菜,这恐怕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了。 但好在命是捡回来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花满溪没有再追问,匆匆赶回了家中,冲了一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 她将那四十两银子和自己身上的一点碎银一起藏在房间一个隐密的砖头下面,这才躺到了床上睡觉。 今夜这么一淋,她躺下来后才觉得头晕脑胀,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烫?满溪,满溪,你醒醒,你发热了!满溪,你别吓着舅母啊。”大舅母的声音忽远忽近。 “满溪!满溪!”大舅母使劲地摇晃着花满溪,可是花满溪只觉得脑子昏沉得厉害,使劲睁也睁不开眼睛。 “当家的,满溪发热了,整个人都烫得很!”大舅母这下可吓坏了,赶紧跑了出去,高声叫道,“小松,小松,赶紧去请谢大夫来。” 花小松一听花满溪生病了,想也不想,拔腿就狂奔出去。 “昨晚都喝了姜汤,还是感染了风寒。”大舅母急得在原地跺脚,“这孩子,主意越来越大了,都不听劝了。” “都怪我没用。要不是我这腿,哪里用得着满溪去找人?”花大舅很是愧疚,神色失落地锤了捶自己那只坏腿,叹气道。 “当家,你别这么说,被满溪听见,满溪心里也不好受,孩子太懂事了。”大舅母低声劝慰道,“今日我要在家照顾满溪了,你也别下田了,在家歇一日吧,昨晚下了大雨,今日到处都是湿淋淋的,也不好干活。” “别说了,赶紧去看满溪怎么样,给她喝点水,我去熬锅粥。”花大舅说道。 花小松心里担心花满溪,这次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跑了,不一会儿就将谢大夫请了回来。 谢大夫给花满溪把了脉后,又摸了摸额头:“是着凉,风寒入体。我先开药,你们熬了给她喝,风寒严重,起码要养几天,不要吃寒凉的东西。” 谢大夫顿了顿,又说:“她身子骨不太好,不能下猛药,所以这药退热有点慢,你们要看紧点。要是长时间不退热,就来我家再捡一副药。” 这边花满溪昏昏沉沉地喝了药,又迷迷蒙蒙地昏睡了过去,倒是可怜了村头大宅这里的工人,还眼巴巴地在等着她来卖面呢。 “哎呀,这小女娃,今日怎么这般迟?” “对啊,往日都是快歇息的时候就来了,今日我们都歇了大半响了,怎的还不见人?” “该不会是我们那日吃了包子拉肚子,去讨钱,将那小女娃吓倒了吧?” “胡说!那小女娃卖了好几天了,东西干净又好吃,什么时候有吃坏过肚子?” “可是小女娃就是没来啊,我这肚子都要饿坏了。” 工人们哀声连连,在围墙上面监工的轻风和淡云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两人从围墙上跃下,直接跳到了赵叔跟前:“赵叔,小村姑今日没来卖面!” “什么?”赵叔捏着手里的一两银子,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昨晚明明说好的,这一两银子要买她的吃食的。” “一个小村姑,一下子拿了那么大一笔钱,还来卖面?那才稀奇呢。”轻风叹气,“难道今日我们又要吃白粥了?” 淡云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居然还觉得好笑,好笑世子爷和赵叔两个铁公鸡被小村姑生生拔了毛,肯定肉痛得要命,可谁想到,结果居然是如此惨烈! 小村姑居然罢工了! 因为公子这些日子只能吃白粥静养,所以赵叔请回来的那个厨娘就只能每天煮一大锅的白粥,小村姑不卖面,他们一伙人只能陪着公子吃白粥了! “什么不卖面,谁会嫌弃钱多,我看八成是因为不想看到公子!”淡云悠悠然地说道,“公子动不动就要以身相许,把人家小村姑都要吓坏了。我听说那小村姑之前被退了亲,对方是个秀才老爷,长得那叫一个斯文俊秀,风度翩翩。” “淡云,那你的意思是小村姑早就心有所属,即便被退了亲,也没有看上我们家公子?”轻风的八卦之心被挑起,完全罔顾世子爷越来越黑的面色,兴致勃勃地凑近了淡云低声讨论道。 “何止是没有看上啊,简直就是避之不及,犹如洪水猛兽啊!你看,钱都不挣了!”淡云一本正经地往世子爷的伤口上撒着盐巴。 “你们两个够了啊!”赵叔咳咳了两声,摆出了长辈和管家的架子来,“你们两个这样,还有侍卫的样子吗?背地里怎么如此妄为,随意议论主子的是非?我们身为下人,唯一的使命就是为主子排忧解难!如今公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家,被这样无情冷硬地拒绝了,公子本就伤心欲绝,食欲不振,消极痛苦——” “赵叔!你也够了!”徐锦非见他越描越黑,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了,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我再重申一遍!本世子没有喜欢她!没有!” “好吧,公子,你说没有就没有。”赵叔敷衍地接受了这个申辩。 “赵叔,先甭管公子有没有喜欢小村姑,只是现下我们到哪儿弄吃的?”轻风摸着自己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脸无奈道。 正说着吃的,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拍门声。 赵叔十分自觉地上前,拉开了一道门缝。 门外站着的也是一个小村姑,穿着簇新的衣裙,面容清丽,身姿婀娜,正是李秋秋。 “这——”赵叔不解地看着她,但还是露出了一次慈爱的笑容,“这位姑娘,请问有事吗?” 李秋秋臂弯里挎着食篮,微微一笑,娇羞道:“是这样的,昨日我进山救父,承蒙贵府公子和两位护院大哥相救,小女和家人都十分感激,所以特地做了些吃食送过来,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然而,这话一出,赵叔身后的三人都同时黑了脸。 这姑娘上次卖的包子让他们肚子那是五脏翻滚,上吐下泻,这次还做了吃食拿过来!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所以徐锦非和轻风淡云都对着赵氏使劲地使了眼色,就差没有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咳咳。”赵叔心领神会,一脸正色道,“那个你太客气了,我们家公子说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拿了你的东西,就不像话了,这些东西,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一听他说到府上的公子,李秋秋眼底的光芒便亮了几分。 昨日那惊鸿一瞥,简直让她一见难忘啊。 她本以为,男子长成丁秀才那样,已经是风度翩翩,气质斐然了。 可是昨夜不过是看了这家公子一眼,就将丁秀才衬成了一片不起眼的绿叶子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啊啊啊!还救了她李秋秋!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 “管家大爷客气了,我爹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不过是一些简单吃食,算不得什么,还望管家大爷收下,不然我回家也不好向我爹交待。”李秋秋再次拎出了食盒,虽然状似娇羞地低着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越过了赵叔,往院子里瞄。 徐锦非听到那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时,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响起昨日自己没有伪装,被她窥了真面目,顿时面沉如水。 瞧这小姑娘的作派,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叔,既然人家一片盛情,就收下吧。”徐锦非的声音缓慢低沉,远远地传来。 李秋秋自然认得这把声音,就是那个救了她的美男子啊! 她不由得紧张得双颊羞红,将食篮递给了赵叔,愈发娇羞道:“我爹感激各位大恩大德,特意设宴要当面道谢,希望各位三日后赏面。” “客气了,客气了,自然,这是自然。”赵叔连连点头,接过了食篮。 “那我便先告辞了。”李秋秋行了个礼,红着脸跑了。 赵叔这才将门关上,提着沉甸甸的食篮,回到了众人喝茶商谈的小院子里,将食篮搁在了石桌上。 “这桃花村,果然名不虚传啊,公子你来到此地,桃花很旺嘛。”赵叔嘻嘻一笑。 “看看这小村姑给准备了什么吃食?”轻风对公子的桃花运不感兴趣,只对吃的有兴趣。 他掀开了上面遮着的花布,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摆着盖着碗盖的酥肉,糕点。 “看起来挺好吃的。”五脏六腑都在唱空城计的轻风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上次拉肚子还没有怕啊,还敢吃她的东西?”淡云白了他一眼,无奈道。 第四十五章 桃花村民很热情 http://.biquxs.info/

“赵叔和公子两人都被花家姑娘药了两次了,还不是一样偷吃?大家都是吃货,谁怕谁啊!”轻风撇了撇嘴,不怕死的夹起一块酥肉放进嘴里。 大家都饿了一夜,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很诚实地盯着轻风的反应。 “嗯,好吃,挺好吃的,虽然比花家姑娘的手艺差了点儿,但饱餐一顿还是可以的。”轻风又拿了一块造型精致的糕点塞进了嘴里,这会儿称赞得更厉害了,“这糕点是真的不错啊,入口软滑,一含即化,甜而不腻!” “有没有这么好吃?”淡云狐疑地看了看轻风陶醉的表情,被勾起馋虫,却又想起当日拉肚子的痛苦,捂住肚子,控制了伸手去拿糕点的冲动,抬头看着赵叔道,“赵叔,你反正现在都在吃药,你试试?” 赵叔:“......” 徐锦非:“......” “试什么试,你们不吃最好,全都是我的!”轻风一把将食篮拽到了自己跟前,一块接一块地吃着糕点,“正发愁午饭的下落,吃食就送上门了,味道还不差,这个桃花村风水真好啊,难怪公子都能够死里逃生!” “呵呵,公子能够逃生,可不是因为风水好,而是五十两银子换来的。”赵叔哼哼两声,趁着轻风不注意,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 他这次学精了,先拿着糕点凑近鼻子,使劲儿地嗅了嗅,确认没有什么可疑药物的味道,这才放心地尝了尝。 “你别说,这糕点确实不错,造型精致,小巧可爱,一口一个,刚刚好,芳香清甜,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赵叔连连点头,拍了拍徐锦非的肩膀,忽然道,“公子,这糕点没有油,你可以尝尝,别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番心意。” 徐锦非却并没有伸手去拿,神色晦暗冷淡地说道:“你们吃吧。” 他说罢话,便站起来,往里屋去了。 身后三人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世子爷清俊冷淡的背影,异口同声道:“嗯哼,公子有秘密。” 徐大世子确实有秘密。 他回到自己的屋中,百般聊赖地躺在了床榻上,从怀中掏出一小罐药膏细细地摩裟着,来回转动,神色一会儿晦暗,一会儿恼怒,十分精彩。 昨夜他救下那小村姑,火光下,小村姑的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疤痕,若是再抹上几日药膏,应当就能够消除了。 而且,他昨日夜看清了小村姑的容貌,这个小村姑,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丑。 他当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竟然觉得有点儿庆幸。 他都搞不懂自己庆幸个什么劲儿,小村姑早就告诉过他,不需要他负责,而且昨晚还反复强调了,她没有看上自己,也不会缠着他。 徐世子活了快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捉摸不定反反复复诡异难懂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水土不服? 嗯,一定是水土不服! “公子,公子,门外又来人了,好像是桃花村的村长!”轻风忽然在门外敲门,问道。 既然都决定在桃花村住下去了,村长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稍后,我马上来。”徐世子整了整自己有些皱乱的衣衫,亲自打开了房门。 “公子,你不作伪装吗?”轻风见他竟然意欲以真面目去见人,有些吃惊。 “没事,既然都住下来了,越是自然越好,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再说我都离开京都这么多年了,我长什么样子,怕是连我娘都认不出来了。”徐世子冠冕堂皇地说道。 说得好像有一点点道理,但是—— 轻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徐世子已经健步如飞地穿过了院子,啪的一声拉开了大门。 “不知道村长大驾光临,徐某有失远迎。”徐锦非缓缓一笑,谦逊有礼。 这气度,这容貌,这涵养,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 这反倒是叫前来道谢的村长愣了一下,昨日救了人回来,是他亲自去请的谢大夫,所以听村民说了这家公子和两位护院身手如何了得,想着人家是新来的,他这个做村长的怎么也应该来打个招呼的。 “这位公子客气了,我姓刘,行六,比公子年长,若是公子不嫌弃,叫我一声刘叔或者六叔都可以。”刘叔笑了笑道。 “小姓徐,单字一个非,刘叔叫我小徐就行。”徐大世子面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赵叔:“......” 轻风淡云:“.......” “小徐啊,你是哪里人啊,怎的想到来到我们这桃花村定居?”村长毫不客气地叫道。 “路过此地,见风景甚好,加上徐某身子不好,所以想在此地静养。”徐大世子依旧面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静养好,静养好,你别说,不是我老刘吹的,我这桃花村的风景啊,可是这石山县一等一的好,最适合静养了。”刘叔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这桃花村的如画风景,人文历史,就连这几百年间中了几个秀才老爷,又出了几个财主地主都如数家珍。 跟在身后的李老三急得干瞪眼,他们这一趟不是来送野猪肉的吗?再扯下去,这大热天的,肉都要馊了。 “村长,村长!”李老三好不容易逮着刘叔停下来的间隙,插了一句话道,“昨晚多谢几位相助,要不然我们也没有这么顺利救回我大哥。” “对,对,多谢多谢!”刘叔这才想起来,赶紧将身后的一个篮子拖出来,道,“昨日打死了几头野猪,这肉啊,分一些给你们,乡里人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野猪肉也是你们帮忙才打死的,这算是借花献佛了。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才好。” 徐锦非顺着刘叔的手瞄了一眼,那篮子里足足有半边猪肉这么多!昨晚去帮忙的很多人,想来每家每户都要分一些的,这是给他拿了大头了。 “客气了,客气了,太客气了,徐某既然住到这桃花村来,与大家就是邻里乡亲,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呢,这都是举手之劳,哪里好意思受你们的礼?”要说客套话嘛,徐大世子还是很在行的。 “要收的,要收的。这都是一点小心意,你不收我们过意不去。”刘叔将篮子推过去一点,这篮子里几十斤的野猪肉,分量沉甸甸的,差点没有推动。 “只是,这么多的猪肉,我们主仆几人初来乍到,还没有请厨娘,我们也不会做饭啊,不知道村上有没有善烹饪的人介绍一下?”徐锦非故作为难地说道。 “善烹饪的,我倒是认识两个,可今儿真是不巧了,就是昨日救下来的老李,他是我们村的掌勺师傅,做菜很有一手,只是摔到了猎坑中摔断了手,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还有一个,就是来你们这边卖面的小女娃,叫花满溪,做菜也有一手,就是今日也是不巧,她发热了,躺在床上呢。”刘叔叹气道。 “这,那这野猪肉,刘叔还是拿回去吧。”徐锦非惋惜道,“一番好意,徐某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懂烹饪,怕糟蹋了食材。”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老李吩咐的,我要是再拿回去,老李还不得唠叨我?”村长紧蹙了眉头说道。 “那这样吧,我们跟满溪姑娘也有两分交情,既然她生病了,我们这一份猪肉等会就送去给她补补身子。”徐锦非为自己探病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就是公子的事了,老刘我的任务就是将猪肉送到。”刘叔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公子了,我还要送下一家。” “慢走。”徐世子十分周到地送别。 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数收在眼底的赵叔三人简直是瞪目结舌,叹为观止。 “公子,你何时取了个名儿叫徐非啊,国公爷和夫人同意了吗?你这么谎话连篇,你爹你娘知道吗?”轻风淡云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自从流落到桃花村后,简直整个人都飘了。 “行走江湖,怎能没有几个应急的名儿?”徐世子微微一笑,指着那一大筐的猪肉、道,“这是新鲜的野猪肉,送到小村姑家里去。” “公子,你昨晚不是和小村姑闹掰了吗?”轻风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徐锦非。 “什么闹掰?本世子又没有跟她好过!再说了,本世子这次,是要跟她谈生意的!”徐锦非理直气壮地对着赵叔道,“赵叔,劳烦你老配几颗药丸,那小村姑听说是发了高热。” “原来是病了,怪不得不来卖面呢,昨晚可说好了,还差一两银子要买她的吃食的呢。”赵叔嘀咕道。 不多时,赵叔便配好了几丸药碗,将一个小瓶子交给了徐锦非。 徐世子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算计慢慢的笑意,声音温和从容道:“轻风,淡云,拿上猪肉,我们去探病。” “那个公子,公子啊,你这样招摇过市,是不是有点高调了?”赵叔叹了口气,“不如还是放着轻风淡云去吧?” “不行,这事非得本世子亲自去才成。”徐锦非将盛药丸的瓶子塞进怀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道,“你们都请不来她。” 第四十六章 徐世子高调探病 http://.biquxs.info/

“公子!你这是要答应请小村姑做厨娘了吗?”轻风和淡云想起那日的烤兔肉和鸡汤就口水流了一地。 要是天天能吃这样好吃的饭菜,就算不发薪金,那也无所谓啊! “谁说本世子要请她做厨娘了?”徐锦非白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跟在前面,“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蹭上一顿午饭。” 轻风:“.......” 淡云:“.......” 为什么他们要有一个这么抠门的主子啊!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花家的小院,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都是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人是花小松,他认出了轻风和淡云,有些惊讶道:“两位大哥又打了猎物了?不过我阿姐病了。” “我们知道你阿姐病了。”徐锦非走在前头,姿态从容,声音优雅,“我们就是来探病的。” “哦,几位快请进。”花小松急忙将门打开,转身往屋里跑,大声喊道,“爹,娘,有人来看望阿姐了。” “是谁啊?”大舅母应声而出,一看是轻风和淡云,还有一个气度从容的青衣公子,赶紧迎了出去,“这就是救了我们满溪的公子吧?”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徐锦非谦逊客气道。 “不是,这位公子,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儿面熟?”大舅母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在徐锦非脸上看了又看,打量了几番。 这样姿容出色的人,她没有见过几个啊? “你,你——你不是——”大舅母恍然大悟,只是当日他奄奄一息,跟今日风姿卓然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 “是我。”徐锦非点了点头,十分客气地朝着大舅母鞠了一躬,“当日不幸被山匪劫财,是满溪姑娘帮了我,所以昨日听说满溪姑娘有危险,徐某才匆忙赶去,幸得及时,将满溪姑娘救了回来,否则没有报上救命之恩,徐某一辈子良心不安。” “这,这,公子你言重了,言重了。”大舅母有些忐忑不安道,“这都是缘分,缘分,满溪刚巧在你宅院跟前卖面,实在是缘分啊!” “是啊,缘分,妙不可言。”徐世子微微一笑,招手让轻风和淡云将野猪肉抬上来,道,“这些野猪肉,是村长给我们送去的,只是我们几个大男人都不会烹饪,所以想着借花献佛,送来给满溪姑娘补补身子,希望她早日康复,不然工地上的工人和我们都要饿肚子了。” “这,这哪里使得,这怎么好意思?”大舅母一听自觉不安了,“这可是村长给你们的,对了,今日满溪没有去卖面,那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正中下怀! 徐锦非笑笑不说话,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轻风。 “是啊,满溪姑娘没有去卖面,工地上很多工人都没有吃饭,我们家公子听说满溪姑娘病了,这就急忙赶来了。” 不愧是从小就跟着他的贴身侍卫,果然是懂他的! “家中还有一些粗茶淡饭,若是几位不介意,先吃一些吧。”大舅母受宠若惊地招呼道。 这满溪姑娘的家人实在是太上道了!真好啊!终于能吃饭了。 “怎么会介意呢?不介意,不介意!”三人齐齐摇头,纷纷表态道。 “小松,赶紧端粥上来招呼一下客人。”大舅母开始匆匆叫唤花小松待客。 世子大人几人心中暗暗偷笑,但是上桌后却笑不出来了,脸色呆滞,甚至隐隐有些挂不住的趋向。 只见桌子上摆着三碗白粥,桌子中间,还是一大盆白粥。 白粥,简直是他们的噩梦啊,这辈子都不想吃这寡淡无味的白粥了! 三人面面相觑,又低头看了看碗中的白粥,面色甚是精彩。 这粗茶淡饭,果真是实话实说啊! 正纠结的时候,刚才离开的大舅母又匆匆进来了,碗里多了一碗味道刺鼻的东西。 “各位贵客不要嫌弃,因则孩子病了,不能吃荤腥,所以才煮了这白粥,这是我们家满溪自己做的泡菜,用来佐粥味道正好,几位尝尝。” 她说完,便将手里的碗搁到了桌面上,只见那碗中花花绿绿的青菜一大堆,似乎有白萝卜,豆角,胡萝卜—— 卖相差不说,还冒着一大股奇怪的味道,又酸又呛人—— 这真是小村姑做出来的? 轻风和淡云连说不介意,太客气了,可是握在手里的筷子却怎么都伸不出去。 “公子,这可是满溪姑娘亲手做的,你尝尝吧。”淡云忽然灵机一动,往那泡菜碗中夹了一根萝卜条放到了徐锦非的碗里。 徐锦非咬了咬牙,目光冷硬地盯着他,两人目光碰撞,暗流涌动。 “是啊,公子,你尝尝吧,家里条件粗陋,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公子,好在满溪手巧,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大舅母也觉得有些羞愧,低声道。 徐锦非骑虎难下,凭什么轻风和淡云来吃饭就是鸡汤烤兔子,他就是白粥就泡菜? 但是主人家都已经这般说了,再不伸筷子就真的是嫌弃人家了,只会让人家难堪。 自己非要过来蹭的饭,再难吃也要蹭完啊! 徐锦非夹起那块萝卜条,放进了嘴中。 一大股浓郁的酸味充满口腔,还带了一丝辣辣的滋味,这萝卜咬起来,清爽可口,脆脆甜甜的,酸辣相间,竟然还挺好吃的—— 嗯,果然是小村姑出品。 徐世子就着萝卜条,喝了两口粥,神色自若地继续伸筷子去夹碗中的其他菜。 轻风和淡云见状,也伸筷子去尝了鲜。 一来二去,三人很快就将一大盆白粥和一大碗的泡菜吃干净了。 想不到,小村姑家里的白粥都这般有滋味,跟别家就是不一样!小村姑真是个神奇的厨子! 吃饱喝足,徐世子看向了大舅母,一副初次来到花家的模样,彬彬有礼有:“劳烦婶子招待了,徐某叨扰了,只是不知道满溪姑娘在何处?听说满溪姑娘发了高热,徐某恰好略懂岐黄之术,能不能给她看看。” “公子竟然还懂医术?那真是太好了,满溪的高热一直不退。”大舅母死乡下老实人,哪里知道知道徐锦非就是随口胡扯的?一脸感恩戴德地将徐锦非带到了花满溪住的小房间里。 徐锦非抬眼看去,这小村姑果然是病得不轻了,昨晚还气势汹汹地跟赵叔讨价还价,现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软瘫在床上。 他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将赵叔的推测说了:“满溪姑娘这是感染了风寒才引起的高热,恰好徐某这里有几丸药丸,婶子取水来喂了她吧。” 大舅母不疑有他,拿来水碗喂了花满溪吞下药丸。 徐锦非见她吞了药,估摸再过一会就退热了,遂又佯作无意地扫了一眼花满溪的脸,故作不知道:“不知道满溪姑娘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弄的?这疤痕看着挺新的。” 提起这事,大舅母心里就发苦,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的,在山上遇到了山匪,将她推下了山崖,刮的,她本来有个未婚夫,因为这事儿,说三道四,还退了亲。好好的一个孩子,哎——都是我们连累了她。” “这话又如何说起?”徐锦非早就将花满溪的底儿摸得门儿清了,她没有爹,娘亲也一直在外面打工,是她大舅大舅母养大的,如何能说连累她呢? “早些年,她大舅干活儿摔断了腿,我家中又不富裕,看病吃药,花光了家底,就连满溪的定亲礼也花掉了,本来都说好年底满溪就成婚嫁到丁家去的,岂料出了这么一桩事,满溪受了伤,那丁家就编排说满溪被贼人糟蹋了,执意退亲,还要我们还上当初的定亲礼,若是还不上,就要满溪嫁给他们家里的傻子,我们被逼得没办法了,想着卖了家里的年猪去换钱——” 大舅母说起当时情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自觉失态,这才悄悄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那丁家欺人太甚,怪我们没有本事,连累了孩子,若是当日不花掉她的定亲礼,她也不会逼得去工地上卖面,幸得公子翻修宅院,请了这么多的工人,让满溪小赚了一些银子,凑上买猪的前,刚好将那五两银子还了。” 徐锦非听罢,神色却微微暗了几分。 他倒是没有注意花满溪还钱这回事。 想必是为了凑钱,所以当日他许给她一百两银子,她才会冒着危险救自己的。 一个小村姑,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觉得很惊讶了。 “婶子,这是我从别处得来的药膏,擦伤外伤,最是有效,你给满溪姑娘擦上,过几日,那疤痕便没了。”徐锦非从怀中掏出之前给花满溪擦脸的那小瓶药膏,递给了大舅母。 “这,着如何使得?”大舅母更是受宠若惊,连连推却道,“公子昨晚已然救了我们满溪一次了,这又是送肉,又是送药的,我们如何还能领下这药——” 大舅母虽然是老实人,却不傻,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看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出门在外,这伤药最是要紧。” “这药我还有得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婶子收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徐锦非将药瓶塞进了大舅母手里,转身叫上轻风和淡云,飘然离开了。 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倒是大舅母将此事与刚去修整了菜地的大舅一说,忧心忡忡,十分担忧道:“当家,你说那公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满溪了?看他条件,娶妻定然是不可能的,莫非他要我们家满溪给他作妾??” 第四十七章 原汁原味野猪肉 http://.biquxs.info/

“谁要我作妾啊?”花满溪刚刚迷蒙转醒,就听见了大舅母这般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满溪,你醒了?可吓死舅母了!真是的!”大舅母一听花满溪醒了,顿时喜出望外,那谢大夫的药吃下去大半天都没有醒过来,那徐公子几颗药碗倒是有如此神效。 果然不是普通人!但即便再有来头,再富贵,她也断然不会让满溪给人作妾的!俗话说得好,宁做穷人妻,莫与富人妾! “我都睡了多久了?”花满溪坐起来,只觉得嘴里一股子苦味,“我嘴巴怎么这么苦?” “你啊,今早就发了高热,吃了两回药了,这才醒过来,吓死我了。”大舅母给她递了一碗水,又摸了摸她额头。 好在,额头已经不烫了,那公子的药真是神效。 “对了,满溪,你擦擦这个,这个药膏。”大舅母见药如此灵验,当即拧开了那药膏,让花满溪往脸上擦。 是个女人都不愿意自己脸上留疤,何况满溪还是个女孩子。 那药膏一股馥郁芳香,触摸的时候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花满溪由着大舅母给自己擦脸,突然问道:“舅母,这药哪里来的?” 大舅母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在了,她沉吟了半响,还是如实道:“是徐公子送来的,你的退热药也是徐公子送来的。” “徐公子?”花满溪有些急惊异,昨晚他们都已经算清账目了,怎的还送药来?莫不是昨晚自己说,这公子在自己家中吃吃喝喝,还劳烦她喂水喂药,他良心不安? “不仅送了药,还送了一大半边的猪肉呢,我们上次杀的猪,还腌了那么猪肉呢,这次又送来半边猪肉,怎么吃啊?” “送了半边猪肉啊——”花满溪神色不明地低声呢喃,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拽着大舅母的衣袖,“舅母,我今日没有去工地那边卖面,你有没有差小松去说一声?” 大舅母神色木纳道:“我哪里还有这个心思,你一病,都把我吓坏了,小松去请大夫,你大舅熬粥,我照顾你,哪里还记得去工地?不过刚才那徐公子来了,说是工地上很多人都在等你卖面呢。” “这可坏了,无端丢了一日的生意,说不准他们以为我不再干了。”花满溪痛心疾首道,都怪自己这个病来得急,竟然昏睡了这么久,连声交代都没有来得及。 大舅母同样也是心思重重,她现在还在疑心那徐公子是不是看上了自家外甥女,所以觉得这面能不卖就不卖了,天天到那边来回晃荡的,岂不是给那徐公子机会? “满溪啊,你听舅母一句,这丁家的银钱既然已经还清了,庚贴也拿回来了,这面咱们就不卖了吧?你卖一天面,可是累得很,有时候连口吃的都顾不上,大舅和大舅母看在眼里,也是心疼非常。”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大舅母这心里的九曲十八弯,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盘算,点头道:“在工地卖面,不是长久之计,这面不卖就不卖了。” 大舅母见她一口答应了,诧异之外又颇感欣慰,这孩子,还是听话懂事的,若不是为了五两银子—— “对了,满溪,那大半的野猪肉怎么办?” “先洗干净,将肉剔干净弄下来,骨头炖汤。”花满溪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反倒是肚子有些饿了。 “那肉用来干什么?”大舅母有些疑惑道,“不是说不卖面了吗?” “不卖面,做猪肉干,送给徐公子。”花满溪说道。` “猪肉干是什么东西?”花小松一听说吃的就整个人都精神了,探着头进来,指了指屋檐下晾晒的腊肉和腊肠,“那不是猪肉干嘛?” “那不是哟,那是腊肉,腊肠,这个野猪肉,比我们家里养的猪更有嚼劲儿,又少有腥味,所以用来做猪肉干是最好的,吃起来清香韧性。” “哇,我从来没有吃过猪肉干。好想吃。”花小松殷勤地说道,“姐,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要啊,我现在身子没有多少力气,你帮我把肉剔下来,然后剁碎。”花满溪说道。 “交给我吧!”花小松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花销松剔了肉后,花满溪也没有闲着,将肉骨头一锅放在汤锅里,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然后加入料酒,姜片,葱结熬煮。 因为这副身子感染了风寒,花满溪特意多放了一些姜片。 花小松很快就将肉剁好了,当然花满溪没有让他全部剁了做猪肉干,还剩了一半,打算做来吃。 花满溪将剁好的肉装到盆子里,放入盐,酱油,料酒,白糖,本来是要放胡椒粉的,可是没有,花满溪剁了一些胡椒代替,又加了一些蜂蜜。 接着,花满溪将肉顺着顺时针方向搅拌,直将肉搅拌到起胶的状态。 取一个小锅,用白糖炒制糖色,然后取来擀面杖,将肉馅擀成薄薄的一片,放到小锅中慢慢烘干水份,待肉干没有水份后,刷上糖色,撒上白芝麻,翻面继续烘干。 烘肉干是个技术活儿,又费时又费力,等花满溪将一大盆子的肉干弄好,天都黑了,她尝了一块肉干,觉得口感虽然没有现代烤箱做出来的好,但是在这贫瘠的古代,也算是一种美味零食了。 肉干做好,那一锅骨头汤早就炖得香味四溢了。 是时候吃晚饭了。 花满溪取来剩下的野猪肉,整块放入锅里,凉水烧开,加入姜片,葱结,料酒,将猪肉整块煮熟。 捞出猪肉,凉水洗干净,然后切成薄薄的一片,摆在盘子里,然后开始煮烧汁。 起锅,热油,下入姜蒜辣椒末爆香,然后下入酱油,些许白糖,再加入两勺子煮好的大骨汤,烧开。 最后,将汁水浇在切好的薄肉片上。 这样的猪肉薄片,花满溪一共做了满满三盆,自己只留了一盆,随后她将大骨汤舀出来,放在一个小锅中,又将猪熟猪肉和肉干都装起来,大舅母蒸熟的大白馒头中也拿了几个馒头,让大舅母和花小松全都送到村头大宅去。 她又不是傻子,那个徐公子既然在昨晚吃了亏的情况下还来给她送药送肉的,必然是有求于她了。 求什么,她自然也想得明白,他们这宅院翻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后面似乎还有果园什么的,所以他定然是想让自己给他们当厨娘去了。 做厨娘,自然比她这样卖面要好,而且他们是有钱人,到时候肯定会有马车骡车的,也方便她能够出到城镇去。 要想发家致富,总不能一直待在桃花村,总要找机会出去看看的。 花满溪心里的算盘也是打得飞快,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大舅母和小松去送东西了,刚才浇肉的汤汁还剩下不少,她想了想,正好可以做个蒸茄子。 茄子削皮切成长方形的大段块,加入蒜末,浇上浇汁上锅蒸。 大舅母和花小松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可以开饭了。 软糯的大白馒头,刚从锅里端出来,还冒着热气,一碟满满当当的野猪肉,浇上可口的浇汁,入嘴香甜,微辣,带着家猪没有的特有韧性,很有嚼头。 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又浓又醇,连骨头都炖烂了,满满的香甜鲜—— 这一顿吃得酣畅淋漓,当然,村头大宅这边的人也同样是。 “哇,这花家姑娘真是个宝藏,做吃的就从来没有重样的。”轻风扛着一根大棒子骨使劲儿地撮撮撮,直将里面的骨髓油都吸出来,才罢休。 “这野猪肉用最简单的做法,煮熟,加上调制的料汁,既原汁原味,又鲜香微辣,欲罢不能啊。”赵叔虽然文绉绉地评价着,但是嘴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可香了。 “我感觉最妙的还是这肉干。”淡云使劲地用牙齿撕下一小块肉干,一边慢慢嚼着,一边品尝这口腔中的回味,“微辣,微甜,很香,这嚼劲,这韧性,这口感——妙啊,实在是居家旅行,野外行军,看书喝酒,谈天游戏的必备佳品!” “嗯,嗯,嗯,就是这馒头也蒸得比别人家的松软可口。”轻风连连点头。 “这馒头不是她做的。”一直在一边静默无声的徐世子忽然出声道。 “这,这也能吃出来?”淡云惊呆了,一脸惊恐地看着赵叔,“赵叔,你可是京都闻名的闻香客,你吃出来了吗?” 赵叔白了淡云一眼,使劲地撕着手里的肉干,没好气道:“我还没有吃呢!这肉干也忒有嚼劲了,老夫老了,牙口不行了,这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吃吧。” “你不是说你不老的吗?”淡云抬杠道。 “赵爷,有信来。”正吃着饭,忽然一个打扮朴素的男子拿着一卷细微的纸条走了进来,凑近赵叔道。 正是那日吩咐他调查花满溪的赵五。 “下去吧。”赵叔接过了信儿,招手让赵五推下,这才将那信儿缓缓打开。 第四十八章 花满溪头次来赶集 http://.biquxs.info/

“京都情况稳定,世子爷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国公爷便病重不起了,府中暂时无恙。”赵叔声音淡静地说道。 里头的弯绕,徐锦非自然是明白的,却也难免有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之感。 北狄人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徐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北狄人打跑了,他们徐家的男儿却要变成生死不明的病夫来保命。 他缓缓勾唇一笑,神色不变,一双深沉的眸中愈发暗。 “吃饭啊,愣着干什么?”徐世子动作优雅地喝着汤,忽然出声道,“明日张贴告示,就说徐府要聘个厨娘。” “好的,公子。”赵叔愉快地答应了。 “不是直接请小村姑吗?还贴什么告示?”轻风惊异。 “这你就不懂了,有竞争才有优势啊,如果直接去请小村姑,小村姑还不坐地起价?但是聘请厨娘就不一样了,多几个来应聘,择优聘用,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权啊。”赵叔缓缓捋了捋胡子,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对着轻风淡云道,“你赵爷,始终是你赵爷,这你都看不穿主子的心思,怎么做的贴身侍卫!” 轻风:“.....” 淡云:“......” 是他们输了,是他们输了! 然而,人算,总不如天算的。 次日,天一早,花满溪早早就起来了,但是却没有准备去卖面。 “大舅,大舅母,我上次和刘婶说好了,今日刘婶去镇上给她儿子送吃的,我也跟着去瞧瞧。”花满溪还特意换了一身较好的衣裳。 徐公子那药膏果然效果不同凡响,她昨日擦了两次,昨晚又擦了两次,今日起来,舅母说脸上的擦伤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一点点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样应该也不会吓到人了吧? 她手头已经有五十两银子多了,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添置的,给家里添置一些,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婶是去镇上的书院看她儿子的,她要带花小松去书院看看。 “那你要小心些,今日是赶集,人多得很。”大舅母嘱托道,“刘婶带你是刘婶的人情,但是车钱还是要给的。” 大舅母说罢,从荷包里摸出十几文钱递给她:“这是你挣的钱,还了钱还有剩余的,你拿着吧。” “舅母,不用了,我有钱,我挣的银子我自己还留着呢。”花满溪推了,匆匆吃了些东西,道,“小松呢,我要带上小松去买糖。” “姐,来了,来了,你给我的两文钱我还攒着呢。”花小松高兴极了,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去集市上呢。 听二牛他们说,集市上可好玩了,卖什么的都有,还有耍杂技的呢。 “赶紧走,别让刘婶等急了。”花满溪拉起花小松的手。 “小心些,别给人家添麻烦,要是得空,就去看看大杨!”大舅母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花满溪和花小松异口同声道,欢快地往村长家里去了。 刘叔和刘婶已经在等着了,整个桃花村,有骡车的人家不超过三户,以往村长得空,赶集的时候也会拉村民去赶集,挣几个铜板车钱,但是这次答应了带花满溪,就没有带其他村民了。 “满溪,你来了?”刘婶一见花满溪,马上亲热地上前,满脸笑容道,“这一次啊,可真是要谢谢你了,我们家大郎上次说的亲事,成了!昨晚那姑娘家人传了媒人来说,只待合了八字,就下聘了!” “真的啊,那恭喜刘叔刘婶了。”花满溪真心道贺。 “多亏了你,那姑娘是隔壁杨家村养猪的,听说是供镇子上的大户的,条件不错,就是眼光高了一些,多亏你露了一手,将他们镇住了!”刘婶欢喜异常,这大儿子虽说有个体面的差事,在书院当先生,但是年纪毕竟大了,又考了乡试好几次都没有考上,心灰意冷了,这亲事却又拖了下来,当真是她心头的一块病。 如今这亲事有了着落,她和刘叔都乐得不行。 “上车,咱们边走边说。”刘婶将花满溪拉上了骡车,刘叔在前头赶车。 这骡车不似马车那般豪华,后面其实只是个板车,用些木板围了起来,并不遮阳挡雨,但是比起走路,好上太多了。 骡车走得不快,桃花村到镇子上有十几公里左右,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 这镇上的风光果然不同,虽然说不上多繁华,但是该有的都有。 尤其是还有码头,码头一带尤其繁荣,来来往往的客商,各种各样的小摊,当真叫花满溪和花小松都眼花缭乱。 书院就在码头附近,经过码头的时候,恰好有渔船靠岸。 “是渔船,是渔船!刘叔,能不能停下来看看渔船,我想买点海货!”花满溪传到这破地方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出来,兴奋异常,大喊道。 “好,好,咱们也去看看,顺带买些到大郎那里做顿饭吃吧,吃完饭我们再逛集市。”刘叔笑呵呵道。 一行人停下了骡车,往渔船那边走去。 渔船渐渐往岸边靠近,四周围满了前来赶集的人,声音沸腾,十分热闹。 “这个渔船啊,大部分都是镇上或者城里的酒楼,饭馆,大户承包的,唯有靠岸这个时候,一些成色不好的,散碎的海货才会卖给散客。”刘叔走在前头,替花满溪和花小松挡着人流,大声道。 “这样啊,那镇上的酒楼岂不是有很多做海货的?”花满溪问道。 “那是当然啊,这海货可是我们这石山县的特色。”刘叔笑呵呵道。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挤到了前头来了。 渔船越来越近,花小松看得两眼放光:“哇,好大的船,姐,我第一次看这样的船,对了,姐你也是第一次看啊,你怎么不激动?”花小松站在跟前又喊又叫,兴奋极了。 这有什么?更大的船她都见过了。花满溪心里暗暗好笑。 渔船很快就靠岸了,在码头上候着的工人蜂拥上前去扛海货,一些成色不好的,细碎的,果然被挑拣到一边,开始叫卖。 花满溪看着上面各色各样的鱼,海蟹,海螺,鱿鱼,大虾,很多都还活蹦乱跳的。 她是个厨师,对于各种食材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看到这样美妙食材的饕餮盛宴,自然是心生欢喜的。 “小松,想吃什么?这个是海蟹,这个是大虾,这个是海螺,这个是——”花满溪指着那些海鲜对花小松道。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虾子,咱们村子里的小溪也有虾子,但是比这个差远了——”花小松惊奇道。 “是啊,这个可是大虾,你想吃这个吗?我们买一些?”花满溪问道。 “想!”花小松使劲地点了点头,若是跟村子里的小伙伴说他吃过这么大的虾子,他们还不羡慕死? “满溪,这个可不便宜啊,二十文钱一斤。”村长拉住了花满溪,“不如买些别的,你看那鱿鱼就便宜一些,十文钱能买两斤!” “不碍事,我们就买几只尝尝鲜。”花满溪笑了笑,花小松跟着自己卖面那么辛苦,他想吃这个大虾,怎么说也要买点尝尝鲜。 最后,花满溪买了十文钱三斤的海螺,又买了二十文钱一斤的大虾。 村长也是头次买海货,也跟着花满溪买了一些。 花满溪正想走,却见那些海鲜上缠满了许多的海藻,有一些正是可是食用的海带! 好久没有吃海带了啊!凉拌海带美味又健康,是她的最爱啊! “大叔,这些海草你们是扔掉的吗?”花满溪看见工人将那些海藻扔到船下,问卖海鲜的大叔。 “当然是扔掉啊,这个又不卖钱。”大叔狐疑地看着她。 “那我能拿走一些吗?我还没有见过这东西呢。”花满溪压抑着喜悦问道。 “随便拿,随便拿。”大叔手一挥,嘀咕道,“这女娃子真是奇怪,海草都要。” 花满溪满心欢喜,拿着自己拿来逛集市的篮子装了满满一篮子的海带,这里面也还有紫菜,但是紫菜晒干比较麻烦,况且,也拿不了这么多,所以花满溪吩咐花小松只挑海带拿。 刘叔和刘婶是看得目瞪口呆,可是也帮着挑了一篮子。 这海带刚刚出水,重的很,幸好那篮子是镂空的,提着提着水份就出来了,不然非得重死不可。 “多谢刘叔了,这个东西做好后,我给你们送一份。”花满溪虽然现在人不美,但嘴却是够甜的,见刘叔提着那篮子海带气喘不断,赶紧卖乖道。 “你这孩子,真是客气,什么都要给我们送一份!”刘婶呵呵大笑,“不过满溪,这东西真能吃啊?” “当然能吃啊,我大舅可是跟过渔船的,他说船上没有青蔬,工人有时候会煮这个海草来吃,但是味道不怎么样,我便在食谱上学了一些法子,想必做出来是好吃的。”花满溪自信满满地回道。 这海带啊,是个好东西,做法多种多样,尤其以凉拌海带最为出名。 第四十九章 满溪遇前未婚夫 http://.biquxs.info/

“满溪做什么都好吃。”刘婶借口夸奖道。 不知为何,不管花满溪说什么,她都觉得她说得绝对就是真的,这个丫头看着不像是会夸大其词的人,她就是信她!大郎的婚宴一定要给满溪做! “当然,刘婶啊,我跟你说,这个海草是不要钱的,我回家做了,让你尝尝味儿,要是你觉得好,等到你家大郎做喜宴的时候,便弄点回去,这也是一道菜啊,省钱,还能让村里的人尝尝鲜。”花满溪说道。 果然,她这般一说,刘叔便觉得提在手里的篮子都不重了,走起来简直算是健步如飞。 刘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说,我就说啊,到底是女儿贴心!我们家三个儿子,哪里就会替婶子想这些哟!老刘,你赶紧的,到了大郎那里跟他说一声人,让他通知两个小的回来过节,我们认下满溪这个干女儿!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你不想等,我也不想等!我是老子,我怎么就要那三个臭小子同意了,满溪,今晚就带上你大舅大舅母到我家里去吃顿便饭,咱们把这个亲认下了,叫声干爹来听听!”刘叔走到了骡车旁边,喘着气道。 “干爹,干娘!”这门亲大舅和大舅母早就同意了,花满溪叫起来也是干脆。 “哎,哎!”刘婶最是激动,竟然有些热泪盈眶,偷偷抹了抹眼角,一把将花满溪搂在了怀里,“干娘盼一个女儿,盼了多少年啊!这个,这个给你。” 刘婶说着话,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一下银镯子就往花满溪手上塞:“这个是干娘给你的见面礼!” 花满溪低头一瞧,只见刘婶的手腕上一个白白的印子,想必是这镯子戴久了的缘故。 “这个是你随身带的,我怎能收这个见面礼?”花满溪赶紧将镯子塞回去,怕刘叔和刘婶生气,赶紧又接着道,“你要真想给我送见面礼,那得我自己讨一样才是!” “那你讨!你要啥!干爹都给你置办来!”刘叔豪爽道。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问干爹干娘讨。”花满溪狡黠一笑,“干爹干娘,咱们赶紧走吧。” “好,咱们赶紧去大郎那里,吃了饭趁着天色早,还要去市集上买些东西。”刘叔上了骡车,招呼他们三人都上了车,开始赶车。 书院跟码头挨着不远,很快就赶着车到了。 书院有围墙,门口还有登记出入的护院,类似于现代的保安。 “小哥,我是刘伯清的爹,来给他送点东西。”刘叔轻车熟路,到护院那里登记名号。 “哦,原是刘先生的爹啊,又来给刘先生送什么啊?”护院对刘叔也有些印象,一说就记起来了,“骡车留在外面,我给你看着就行。” “那劳烦护院大哥了,这些个糕饼,拿着吃一些。”刘婶做了一篮子的糕饼拿来,从篮子里取了几块递给那护院大哥。 “大娘太客气了。” 一行人提着刘叔拿来的野猪肉啊,还有一些土鸡,鸡蛋,还有刚买的海鲜浩浩荡荡地进了书院。 不巧,刚进了书院门口,恰好学子下学。 “书青,你瞧,那不是你那小未婚妻吗?”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忽然响起。 花满溪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熟人。 一个是她的前未婚夫丁书青,一个是里正的儿子秦丰,与丁书青的关系不错。 “哟,你看,她手里还捉了两只大公鸡呢!是不是来熬汤给你补身子的?”秦丰哈哈大笑,将正下学的学子都引了过来。 “丁先生,原来那就是你的未婚妻啊!怎么看着才十岁出头啊,这娃娃亲,也太娃娃了吧?”周围的学子看着花满溪提着两只鸡,也都哄然大笑起来。 丁书青脸上却没有丝毫窘迫之意,反而是微微勾唇一笑,缓声道:“大家误会了,丁某前些日子已经退亲了,现在并没有什么未婚妻。这些厚着脸皮纠缠的女子,丁某更是不会正眼瞧一下。” 他说话间,目光别含深意地瞥了一眼花满溪,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刘叔听了这话,气得胡子都翘了翘,正要去跟他理论,花满溪却一把拉住了刘叔:“干爹,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长论短,各人自由,没必要跟他们一本见色,我们还是抓紧去找刘大哥吧。” “算了,老头子,大郎也在这里任职,大家闹起来不好看。”刘婶也低声劝道。 “哼。”刘叔狠狠地哼了一声,径直绕过他们走了。 而花满溪,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瞧一下丁书青。 丁书青:“......” “哎,书青,怎的她没往你这儿来?那边,那边不是刘伯清的院舍吗?你这前未婚妻可以啊,这才和你退了婚,转头就跟姓刘的好上了?” 丁书青:“.....” 怎么可能?他娘不是算盘打的好好的吗?说花家还不出银子,要她嫁过来伺候二娃?她怎么可能会跟刘伯清好上? 刘家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娶一个被污了身子的姑娘! 丁书青心里不忿,这人从前对自己百般殷勤,一口一个书青哥哥,才退了亲,便找自己要回买布钱,现今竟是走到跟前都不拿正眼瞧自己了! 原来是和刘伯清好上了!难怪会找自己要回布钱! “既然已经退了亲,她的事情和我无关。”丁书青脸上淡静如常,撩了撩衣袍,走了。 花满溪随着刘叔到了刘伯清的院舍,一开门,就把刘伯清给惊呆了。 这,这活蹦乱跳的土鸡,一篮子一篮子的猪肉,玉米,红薯—— “娘,爹!我不是说了!书院里有的是东西,怎么动不动就拿这么多东西过来?还有连鸡都捉来了,我又不会做!”刘伯清十分无奈。 “哎,不是想着你教书辛苦,你三弟读书也辛苦嘛。”刘叔喘了喘气,指着花满溪道,“来,认认人,这是满溪,我刚认的干女儿,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什么妹妹?我有妹妹了?”刘伯清还没有说话,一道活蹦乱跳的身影就窜了进来,正是刘叔的小儿子刘季清。 “我认了个干女儿,叫满溪,这是你三哥刘季清。”刘叔指着刘季清道。 “我老早想有个妹妹了!我们三个都不在家,劳烦妹妹帮忙看顾一下我爹娘了。”刘伯清温文有礼道。 “大哥客气了,是干爹干娘看顾我多一些。”花满溪还挺喜欢刘家人的,都是真诚客气的人,跟刘叔刘婶一样。 “哪里,满溪啊,可是个好孩子,做了什么吃食都给我们拿一份!还有啊,上次伯清说媒,媒人带着姑娘家的人来看屋舍,就是满溪给做的饭,那一顿饭啊,吃得对方那是满嘴流油,十分满足啊,这不,亲事成了!”刘叔一拍大腿,激动道。 “什么?成了?”刘季清也是欢喜异常,“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就是杨家村那个养猪的!听说她那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啊,又认识字,平日帮她爹管账目,妥妥的!要不是给她祖父守孝耽误了年纪,便是嫁员外府上也使得!”刘婶说起这门亲事,那是十二分的满意。 “大哥,是杨小姐!你见过的!”刘季清跳了起来,“就是送猪肉那个杨小姐吧!来书院结过帐的!” 刘伯清教的是算数,兼任账房先生。 这么一说,刘伯清双颊就微红了,花满溪一看这姿态,就知道是欢喜的了。 “干爹,干娘,你们说会话,我去煮饭,小松帮我烧火。”花满溪识趣地说道。 “满溪,本是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又想让你两个哥哥尝尝你的手艺。”刘婶笑着道,“我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了,干娘,我一个人就行,你和大哥三哥他们说会儿话吧,这么久没见了。”花满溪体贴道。 果然是女儿贴心!果真是贴心啊!刘婶越看花满溪越是欢喜。 花满溪将食材都拿了出来,两只土鸡,都要杀掉的,一只炖好在这里,让他们晚上再吃,一只现在吃。 现在吃的鸡,不如做个叫花鸡,保准他们吃得香。 大虾,就做个椒盐大虾,辣椒炒鱿鱼,这野猪肉,是被腌制过的咸肉了,炒个黄瓜片,最后青菜,还有红薯,不如做个甜品,油炸红薯丸子。 花满溪盘算好菜式,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先是烧水,蒸饭,蒸好饭后,滚烫的水正好拿来杀鸡,两只鸡都杀好,清洗干净,一整只鸡放进小砂锅里慢火炖汤,另外一只用盐,酱油,姜,蒜子,胡椒,少许糖,调制的料汁涂抹,腌制。 刘婶还从家里拿了一些干香菇过来,花满溪泡发了一些,洗干净,塞到里鸡肚子里。 腌制好,她在书院的池塘里摘了几张荷叶,用荷叶将鸡包起来,然后搅拌了一些泥巴,用泥巴将鸡涂住,然后让花小松生火,用炭火和烧红的泥巴将鸡掩盖住。 这鸡是土鸡,所以煨的时间要长一些才好,不然鸡撕不开。 第五十章 美味的海鲜大餐 http://.biquxs.info/

吩咐好花小松看好火,花满溪接着做其他菜。 清洗大虾和鱿鱼,切好配料,起锅烧油,大虾过油变色捞出,再起锅下油,爆香姜蒜胡椒,下入大虾爆炒,加盐,酱油,起锅装盆,撒葱花。 鱿鱼炒辣椒,来这个朝代也炒过给花大舅吃了,很简单的一个家常菜,做起来很快。 最后是腌制好的野猪肉,她先用滚水烫了一片,再切成薄薄的小片,又将黄瓜切片。 因为腌制的肉比较咸,这道菜不用放盐了,热油将野猪肉慢慢炒出油,加入姜蒜等调料,将野猪肉炒至熟透时,花满溪才将黄瓜片加入,放点酱油,黄瓜断生就可以盛出了。 红薯刚才已经和饭一起蒸熟了,蒸熟的红薯去皮捣碎,加入糖和面粉,揉捏成不沾手的面团,搓成圆圆的形状,下入六成油温中慢炸,变得金黄就可捞出。 如果有豆沙就更好了,可以放些馅料在圆心里。 现在没有,也还差强人意,外酥里嫩,也挺好吃的。 最后,青菜,她打算做凉拌海带丝,海带她刚才带了一点回来,洗干净切丝,放到滚烫的开水焯水,这个焯水的过程不能太久,捞出来后马上就要过凉水,不然海带就会变得绵绵软软的,吃起来没有口感。 海带捞出来沥干水,放入一点食盐,少许醋,少许糖,一点酱油,还有切碎的蒜末,撒上一点葱花,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花小松已经将鸡挖了出来,花满溪将外面的泥土敲掉,再小心地揭开荷叶,露出里面外皮微焦金黄的烤鸡。 整只鸡斩盆,里面的香菇放在上面,再将肚子里倒出来的汁水都淋上去,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刘家兄弟看着一桌子的菜,眼睛都看直了。 “这,这菜也太香了吧?”刘伯清和刘季清都惊奇不已。 “娘啊,要是我有女儿,我也答应啊,做的这么好吃,嫁过来不是有口福吗?”刘季清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叫花鸡,一边吃着一边调侃道。 “虽说叫花鸡这道菜名头大得很,可是我这还是头一回吃呢。”刘伯清性子斯文,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评价道,“鸡肉鲜嫩多、汁,外皮酥脆可口,入口鲜甜香滑又带了一丝微微的辣,实在是佳品,佳品!” “大哥过誉了,赶紧吃吧,这个大虾,我做的是椒盐虾,有些微辣,这个鱿鱼,也用了辣椒炒,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辣,所以用得少,但是这个海货,因为腥味重,要想好吃,一定要趁热。大家快点动筷。”花满溪微微一笑,姿态大方道。 “爹娘,老实说,你们是不是看上了满溪妹妹做菜这手艺,才认人家做干女儿的,我就知道我爹那馋嘴啊,哟啊不然也不会和李叔成为最好的兄弟。”刘季清调侃着刘叔,嘴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手脚麻利地夹了一只大虾就要往嘴里塞。 “哎,哎,三哥。”花满溪赶紧放下筷子叫停了他,“这个虾不能这样吃,要先壳,还有这个虾头,会苦,不能吃。” 她说着话,便亲自拿了一只虾,动作熟练地剥掉了虾壳和虾头,将虾仁放到花小松的碗里,“小松,你尝尝看。” “满溪,你是说,这,这头和壳斗不能吃?”刘叔十分震惊地指着桌子上花满溪剥下来的虾头和虾壳,痛心疾首道,“那这玩儿也忒贵了,这壳和头多重啊,一半的钱都是买来扔的,实在太不划算了!” 花满溪:“.......” “咳咳,爹,该用的用,该花的花,若是没有银子了,我和老二会给的。”刘伯清见自家爹当真是一副吃不下去的模样了,赶紧出声缓和道,“来,儿子给你剥一只虾尝尝。” 他说话间,已经按照花满溪刚才说的法子,不甚熟练地剥掉了一只虾,将虾仁放到了刘叔的碗里。 刘叔现在觉得这个玩儿是金贵得不得了,也不舍得一口就吃了,慢慢尝着,倒是觉得这虾肉鲜甜异常,又嫩又滑,当真是与鸡肉猪肉不同。 “这海货,虽说是腥味大,但是满溪这么一做,倒没有丝毫的腥味,反而是鲜美清甜,十分嫩滑。”刘叔啧啧称奇道。 “我就说,满溪做什么都好吃,着就说人家常说的天分,老天爷赏饭吃呢!”刘婶乐呵呵道。 花满溪笑笑不说话,她这哪儿是什么老天爷赏饭吃啊,她这一手厨艺,苦练了最少也十几年了。 “是啊,我看妹子这手艺,便是镇上的酒楼都比不上!”刘季清每道菜都尝了,对那道红薯丸子赞不绝口,“这么简单的红薯,在妹子手上,都能做出这么一道外酥里嫩的点心来。” “是啊,满溪,这个是怎么做的,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吃,刚好我们牙口不好的人也能吃。”刘婶也十分钟爱这道红薯丸子。问道。 “这个做法很简单啊,拿红薯蒸熟,去皮后捣碎,然后加入白糖和面粉,最好是糯米粉,揉成面团,然后做成圆圆的形状,下油锅炸到金黄就行了。这样的方法,还可以做南瓜丸子,香芋丸子,都是一样的做法。”花满溪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说了。 “这——满溪的脑子就是灵活啊,红薯南瓜这些简单的的东西,她都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点心来。”刘叔也赞叹道。 “对了,干爹,你赶紧尝尝这个凉拌海带丝。”花满溪夹了一筷子的海带丝放到刘叔的碗里。 “大家都尝尝这个,满溪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在码头上拿是不要钱的,若是大家觉得可以入口,到时候大郎的婚宴上便可以做这样的一道菜,既省钱,又能让乡亲们尝尝鲜。”刘婶赶紧出声道。 刘季清听了赶紧伸筷子去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好吃啊!这个凉凉脆脆的,一点腥味都没有,但是我觉得按照那些海货一样,加些辣子可能会更好吃。”刘季清道。 “三哥想的跟我一样,就是我怕你们不太能吃辣,所以才没有放辣椒。”花满溪惊喜道。 “这个海带,我在书上也看到过,的确是可以食用,还有些医馆会用这个入药,只是满溪妹子竟然知道这个东西可以食用,还有这样的做法,的确令我吃了一惊。”刘伯清也尝了一口,赞叹道。 “那还用说,你爹认的干女儿哪能差?”刘叔得意洋洋道,“对了,大郎,这番回去,我便让人合了你和那杨姑娘的八字,挑日子下聘,今早将这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婚宴,我是打算交给满溪做的。” “爹,虽说满溪这手艺是了得,只是她毕竟年纪小,婚宴可是大事,况且你跟李叔的交情也摆在那里,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刘伯清也没有拿花满溪当外人,直言不讳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嘛,村头里来了一户人家,翻修了那大宅院,满溪她就谋了个生计,到那边卖些吃食挣钱,满溪的手艺好,自然生意也好,但是李叔家里的小女儿秋秋没见满溪挣了钱,也想着东施效颦,去卖包子,却不想包子不干净,工人吃了拉肚子,后来那些工人找上门来,要李家赔了银子,那秋秋脾气上来,跑了出去。” 刘叔说起这个事都觉得惊险万分,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老李啊,疼这个秋秋像是疼眼珠子似的,当即就追了出去,却没有找到孩子,反而在山上迷了路,掉进了猎坑中,手都摔断了,以后能不能掌勺都说不好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刘伯清惊讶不已,连夹菜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天啊,这个姑娘也太任性了,爹你从前还整日说要我给他们家做上门女婿去!好在我没有!”刘季清说起这个事还尚有余悸。 “哎哟,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这不是看着你小时候顽劣调皮,又不好好读书,不好娶老婆嘛。”刘叔和刘婶尴尬地笑了笑。 花满溪见饭都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碗筷,对着刘伯清道:大哥,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事情想要麻烦大哥的。” 刘伯清依然是斯文有礼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麻烦,你有何事?” 花满溪将目光投到了花小松身上:“这是我表弟花小松,今年有十岁了,我想送他来学堂读书,不知道何时能入学?一年的费用是多少?” “现今早就开学了,让他来怕是赶不上了,不若等到年后再入,我们这个书院,一年的学费是十两银子,另外还有膳食费一年十二两银子,另外还有每个年节的节礼,笔墨纸砚,七七八八的,差不多要三十两银子一年。”刘伯清说道。 “满溪,你这是要给小松上学堂啊?这是你大舅和大舅母的事啊,你也有些年纪,虽说那丁家退了亲,但是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你卖面挣的钱,要留一些给自己当嫁妆啊。”刘婶语重心长道,“干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学堂可不是好上的。” 第五十一章 屋顶有人听墙角 http://.biquxs.info/

花小松听了这话,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尴尬起来,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干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是我舅母大舅养大的,小松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去上学识字实在是太可惜,况且我现在卖面能挣不少呢,这学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小松上的。”花满溪坚定道,“钱花了可以再赚,但是小松若是错过了上学堂的机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姐!”花小松想不到上学堂要花这么多的银子,一年要三十两银子啊,以前爹还没有摔伤的时候,倒是还能想想,可是现在爹这腿伤了,干不了什么重活儿,他哪里敢想? “这么多银子,不如不上了!”花小松红着眼眶看着花满溪。 “不行,这学一定要上,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会识字!”花满溪从怀里掏出荷包,点了三十两银子给刘伯清,“大哥,这是三十两银子,我交给你,现在就替小松报入学,明儿我让我大舅收拾了衣物,就送他来上学!” “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花小松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卖面挣了多少银子,他是知道的,他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从小就比较聪明,他识数啊! “银子哪来的你别管,你只管认真读书就可以了,以后姐会挣钱给你上学的,你要好好念书,将来认识字,谋个好差事。”花满溪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而坚定,“等会姐替你扯几匹好布,做几身好的衣裳,再买上笔墨纸砚,咱们明日就来念书了!” “姐!”花小松忍了许久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花满溪,哽咽着道,“姐,你真好,你不要怕,等我念好书,我一定要做大官,等我做了大官,若是没有人娶你,我娶你。” 他这话一出,惹得在座的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孩子!我是你姐,你还想娶我!”花满溪拧了一把花小松的耳朵,“你只要好好念书,姐保证给你找个文武双全的好姐夫!” “对!我们家满溪就是要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才能配得上!”刘婶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就想起当年自己家里穷的时候,一下子送三个孩子上学堂,几乎每一餐都是白粥就着馒头,一年没有碰过荤腥,闻到别人家里炸油的那股味儿都叫她馋得口水直流,不舍得回屋,就站在人家窗子外使劲嗅着那股味儿。 “难是难的,我都熬过来了。”刘叔也叹气道,“你一个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远见实在是叫我赞赏,想当年,我老刘吃糠咽菜将三个孩子送到学堂,多少人说我傻。” “是啊,满溪,那些日子,我们都熬过来,现在都好了。”刘婶拍了拍花满溪的肩膀,转而对刘伯清道,“伯清,小松是满溪的弟弟,你要多多照看一些,这银子交给你,满溪是当你是自家人了。” “娘,孩儿省得的,这银子,我一定替满溪好好保管着。”刘伯清也对花满溪多了几分钦佩。 “谢谢大哥。”花满溪郑重地行了个礼,拉着花小松道,“小松,还不多谢刘先生?” “多谢刘先生。”花小松也是个机灵孩子,赶紧声音朗朗道。 “既然你唤我一声刘先生,那我就将你收到我们班上了。”刘伯清摸了摸花小松的头,难得地调侃道,“我教书可是很严格的,打手板也很疼,你可不能跟你姐姐告状。” 众人又是一场大笑,花小松拜师进学堂的事总算有了着落了。 刘叔和刘婶吃过饭后,带着花满溪和花小松离开了这桃李书院,直奔市集上去了。 花满溪果真是给花小松添置了衣物和笔墨纸砚,她自己也买了一些调味品和食材。 她这次回去后,要认真做一笔大生意了,这些都是必需品。 回到花家小院,大舅母早就在等着了,见两个孩子拎着那么多的东西,都惊呆了:“这,满溪,你哪儿来的银子买这么多的东西,你是不是花刘叔的钱了?” “没有,这都是我自己的钱!”花满溪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你买布做什么?还有这笔墨纸砚?”大舅母追问个不停。 “舅母,我跟你说一个事儿,你不要生气。”花满溪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缓声道,“今日我和刘叔去桃李书院看刘家大郎,我替小松报了名,明日你让大舅将小松带去书院念书。” “你,你疯了?你哪儿来的银子?”大舅母果然拔高了嗓音,“书院一年的用度可是不少钱的!” “舅母,你不要担忧银子了,我有手艺,我能挣钱,今年秋季到明年秋季的银钱我已经给了,你明日让大舅送小松去念书就可以了!笔墨纸砚我也买好了,新布也买好了,你得空给他做几身新衣裳,免得同窗笑话他。” “满溪!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的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大舅母想不到她胆子竟然大到这个程度了,差点要气晕。 “我要是跟你商量,你肯定不准!”花满溪本来就是打的先斩后奏的主意,直言不讳道,“大舅舅母待我好,我知道,但是小松还这么小,不应该在家里种田种地,他应该去识字念书,家里有什么,应该先紧着他。” “这是我和你大舅的事情,哪儿就轮得到你操心了,你哪儿来的银子!”大舅母气得眼睛都泛红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没有,银子是徐公子报恩给的,当日我救他回来,他就说过会给我银子报恩的,我才救他的。”花满溪理直气壮道。 “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大舅母伸出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了,“你救人是好事,好心有好报,你上次遇险人家不是也救了你,你居然还敢收人家的银子!你真是!你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花满溪见大舅母气得说话都开始哆嗦了,心知自己这次也太过火了,赶紧收敛了一下,好声好气道:“这个,舅母啊,其实是徐公子硬塞给我的,还说若是我不收下,日后就不再与我们来往了,我想,大概是人家想用银子买断了这恩情,若是我们不收下银子,人家反倒会以为我们图别的呢。” 这话一出,站在屋顶上的轻风差点就是一个踉跄。小村姑,你说这样的话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今日府里招聘厨娘,来了不少人,大家翘首盼着,却发现这小村姑竟然没来!这不,他奉命来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小村姑是不是病还没有好全!谁知道听到了小村姑这满嘴的胡言。 然而可怕的是,她的大舅母竟然被说服了! 大舅母心想,那徐公子是什么人啊,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来头,哪能这样看上满溪呢?躲还来不及呢,这银子给的,想来是这个意思! 是她多虑了。 然而,大舅母平静了一瞬,又开始发难,她站起来,看着花满溪,:“我记得刘叔的儿子和丁秀才是一个书院吧?你今日去书院,可碰见那丁秀才了?” “碰见了。”花满溪实话实说道。 “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负心汉?”大舅母倒抽了一口凉气。 站在屋顶上的轻风这次没有忍住,当真是一个踉跄,踩碎了一片瓦。 “这屋子上怎么有声响啊,是不是风太大了。”花满溪问道。 “哪儿就有声响了,别插科打诨,赶紧说!”大舅母憋红了脸,质问道。 屋顶上的轻风不敢再待下去,赶紧一个飞身,逃之夭夭了。 “不是啊,舅母,我哪儿就想着那个丁秀才了,丁家那样的人家,就是求我,我也不想嫁过去啊,我又不是傻子。”花满溪真是百口莫辩,十分无奈道。 “真的?没有骗舅母?我看你这主意是越来越大了!都不将大舅和舅母放在眼里了。”大舅母忧心忡忡。 “哪儿能呢,我保证以后做事都先跟舅母商量,这样行了吧?舅母和大舅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都将你们两个放在心上了!”花满溪赶紧抱着大舅母的手臂撒娇。 “就你嘴贫,就你能!”大舅母见她这副模样,生气也生不起来了,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那舅母今晚一定要好好跟大舅说,让他明日带小松去书院报道啊,对了,我还买了好多菜回来,我这就去收拾了,你让小松去叫刘叔刘婶过来吃饭,这次去上学,本来已经过了时间了,多亏刘叔的面子,刘叔还说今晚将认亲的事儿也一并办了。”花满溪说道。 “刘叔刘婶是好人,当年咱们家穷,你娘亲生你的时候,村子里的产婆都不肯来,还是刘婶将你接下来的。咱们家没有银子,就给了十个鸡蛋,刘婶也没有嫌弃。”大舅母忽然说起旧事,摸了摸花满溪的头,道,“能够认这门亲,是你的福气。” “舅母,你放心,我有手艺,日后我不会再让我们家受穷的。”花满溪安慰道。 第五十二章 一碗虾仁鲜云吞 http://.biquxs.info/

“舅母信你,你是好孩子。”大舅母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不想让花满溪看见自己掉泪了,赶紧转过身去,“我这就去叫小松。” 花满溪其实看到了,也佯装没事人一样,自然道:“那我下去收拾了。” 她买了鲜虾,但是这虾实在是贵,她也不敢买多,毕竟现在处处都要钱,她今天要做的是云吞! 她先用盐加入温水中开始和面做云吞皮,做云吞皮的面一定要硬,有句话叫软面饺子硬面条,而云吞皮则要用面条那样硬的面团才能擀出来。 擀好云吞皮后,便开始做馅料。 将今日从集市上买来的瘦肉剁碎,大虾剥壳取虾仁,剁碎与瘦肉混在一起,碗中加入姜末,少许胡椒粉,少许酱油,少许糖,一些白芝麻,适量的盐,再撒一些葱花搅拌均匀。 云吞包好后,直接放入滚烫的清水锅中烫熟,然后用漏勺捞出装碗。 高汤用的是昨日熬好的野猪骨头汤,花满溪又下了一些泡发的干蘑菇,玉米块,胡萝卜块重新煮开。 一碗云吞淋一勺子滚烫的汤水,再撒上一把葱花,滴几滴她刚买回来的芝麻香油,喷喷香的味道便在小灶房里弥漫开来。 她又将自己带回来的海带洗了一些,依然做了一大盆的凉拌海带丝,便端出去了。 做好饭,花大舅和刘婶刚好一起来了。 “刚好吃饭了。”花满溪笑道,“我做了新菜式,你们赶紧来尝尝。” “这是?”刘叔和刘婶拿着筷子挑起了碗中漂浮的云吞,有些惊奇道,“这看着有点儿像饺子,又不像饺子。” “这是云吞,跟饺子差不多,里面也有馅料,但是这皮更薄,而且一定要和着高汤一起吃。”花满溪招呼道,“大家赶紧尝尝这味道。” “嗯,这,这里面有大虾子!”花小松第一个吃出来了虾的鲜甜味道。 “还有瘦肉!”刘叔也不甘示弱,“芝麻也有!葱花也有!” “干爹真是好舌头,芝麻都尝出来了。”花满溪赞叹。 “哪是什么好舌头,他就是馋嘴!”刘婶呵呵一笑,故意调侃道。 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 “昨日还剩了很多野猪骨头汤,这汤用了半个猪骨炖的,所以我添了些佐料就直接用了。”花满溪喝了一口汤,觉得这汤滋味依旧鲜甜浓郁,香气扑鼻。 “这个吃起来滑滑的,这馅料也精细,挺好吃的。”大舅母也说道。 花满溪见大家吃得都满意,赶紧将心里的说法提了出来,道:“是这样的,我见村头那里靠近官道,往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有不少,大都是特地来买海货的客商,我想在那里搭个亭子,就卖这个云吞,你们觉得如何?这个云吞吃一碗下去,不需要多少时间,却也饱腹,不耽搁吃正餐,又不用饿肚子。” “这——这个想法好啊!”刘叔一拍桌子,“这个想法好!不瞒你说,满溪,干爹我也想过这法子,但是干爹没有手艺,想的是卖碗茶,但是客商这人最是小气,要是卖茶还收钱,肯定不乐意,但是卖吃的就不一样了,肯定可以的!” “好什么好!”刘婶板起脸瞪了刘叔一眼,“满溪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让她去摆摊儿?你这是什么干爹?那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满溪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应付?要我说啊,那村头的徐家公子不是招厨娘吗?不若让满溪去那里当个厨娘?听说村子里可多人去试工了,听说月钱可不少。” 这事儿,花满溪刚回来在路上就听说了,她心里就纳闷了,本来以为那徐公子不计前嫌,又是送药又是送肉的,是打算请她做厨娘的,如今却弄了这么一出。她心里也明镜儿似的,想必是怕她坐地起价,想化被动为主动。 但是她也没有那么傻,就这样钻进他的套子里去。他请厨娘,急得是他,可不是她呢。 何况这个云吞摊子,她是一定要开起来的。不为她,也为了给大舅和大舅母一个生计。 “满溪啊,舅母觉得你干娘说得有道理,你是个女孩子啊,早点嫁人才是正事,别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欠丁家的银子也还清了,小松去学堂的事情我跟你大舅说了,以后我跟就跟着你大舅一起去码头上运海货,家里又种着田,你大杨哥也很快就可以出师接活计了,小松的学费我们一定会凑出来的,这一年的银子,我们也会还给你,作为嫁妆让你出嫁。” “哎呀,舅母你又来了,我还想多留几年,孝顺孝顺大舅和你呢,你怎么总是想着要将我嫁出去?那摊子就开在村头,能出什么事儿,你管他来客是个什么底细,这可是桃花村,桃花村的村长是我干爹,在我干爹的地头上,能出什么事儿?”花满溪想不到干娘和大舅母会这么反对自己摆摊这个事,赶紧拉拢干爹。 “是啊,虽然我老刘算不得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在桃花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满溪你尽管放心去做,有什么事儿干爹给你担着!”刘叔被花满溪这一顿夸,夸得有些飘飘然了,拍着胸脯保证道。 “婆娘,你看村长都这样说了,不如就让满溪试试吧?满溪这手艺这么好,要是就在家里做饭,那不是糟蹋了吗?再说了,我们这乡里乡下的,也比不得城里的千金小姐,什么名声啊,抛头露面什么的,要我说,最要紧是满溪手里有银子,她手里有了银子,将来嫁到婆家去,说话也硬气一点。”花大舅想了想,低声提议道。 “哎,这话说得不错!”刘叔笑了笑,对着花大舅道,“花老大是个明白人,你看我就是,我家婆娘当初从娘家带来五两银子跟了我,我现在跟她说话都不敢大声儿的!” “那是!你当初穷成那个样子!没爹没娘的,就一个破草房,除了我,还有谁家姑娘肯嫁你?”刘婶说起旧事,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娇嗔道。 “那干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帅小伙!”花满溪看了刘婶一眼,调侃道。 “鬼丫头!就你鬼精鬼灵的!可不是!你干爹年轻的时候,整个桃花村,就数他精神头儿好!长得那叫一个俊!我爹和我娘原先都是不肯的,见了他模样,生生同意了!”刘婶边说边笑,已经是软和了态度。 “你看啊,满溪这么会说话,本来就是个做买卖的好手,你非要她在家做饭喂猪,不是憋屈了她吗?既然她有这个想法,那我们做长辈的,应该支持她啊。”最后还是刘叔拍板,定下了,“这样,这两天我和花老大去帮你修个棚子,好歹能遮阳挡雨,你准备准备,就可以了。” “谢谢干爹!谢谢大舅!”花满溪见事儿成了,心里乐呵,嘴甜地给他们每人都夹了一筷子都凉拌海带丝,“大家快吃东西,这海带丝配着这云吞吃,正好,一点都不腻。” “对了,大舅母,叫大杨哥帮我做的车子好了吗?开摊子最好用上这个车子。”花满溪忽然问道。 “应该快好了,都这么好几天了,明日你大舅带小松去学堂,让大舅去问问。”大舅母见她是铁定了心要做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孩子是好孩子,一心为着他们着想,她是知道的。 她就是心疼她,心疼得紧,做吃食哪有这么好做的?烟熏火燎,洗洗刷刷—— 相比于花家这边的和乐融融,徐家院子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轻风因为在屋顶听墙角差点被发现,仓惶离开中发挥失常,飞到树上后没有如逾期中踩中好的枝干,反而是踩中了一根枯枝,虽然有武功加持,但还是摔得不轻,浑身都痛了,现在正由淡云拿着赵叔特配的药酒在擦着腰肢。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你打听打听小村姑是不是身子没好全,你非得在屋顶上听,你屋顶听就罢了,居然还差点被发现,这我都原谅你了,你居然还摔了!噢,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侍卫!你知不知道我这就药酒卖多少钱一瓶?” 赵叔气得冒火,咄咄不休地骂着轻风。 “好了好了,赵叔,消消气,这药酒的钱,从我俩的薪金中扣,行了吧?”淡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打断了赵叔的话,转移话题道,“轻风,你到底打听出来了吗?小村姑为什么今日没有来应招厨娘?” “小村姑今日带着她弟弟去镇子上的学堂报名儿去了。”轻风缓声道,“我还听见她舅母说,似乎她那退了亲的前未婚夫就在学堂上教书,问小村姑有没有碰到他——” “那小村姑碰到了吗?”淡云的八卦心又熊熊开始燃烧了,赶紧问道。 “说是碰到了——啊啊,你轻点,轻点啊!你要谋杀亲哥啊!”轻风嚎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秉烛夜游炒海螺 http://.biquxs.info/

“所以你是说,小村姑即便退了亲,还是对她那个前未婚夫念念不忘,割舍不下,所以才对咱们英俊矜贵,风度卓绝的世子大人视若无物?”淡云瞬间脑补出一个荡气回肠的三角恋故事来,激动得手上的动静又重了几分。 “你轻点啊!”轻风痛得皱眉,同时强行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不要让公子知道,不然多伤自尊!” “我已经听见了。”一道沉冷的声音咻的响起,令在场的氛围顿时陷入了冰点。 众人抬头,就看见本来应该在房间看兵书的世子大人正神色晦暗地站在门口,目光如勾地盯着轻风。 “小村姑那个未婚夫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再说一次。”徐世子语气如常,声音却莫名低了几度。 轻风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那丁家秀才从前借了小村姑的娘亲几两银子看病,定下的娃娃亲。” “原来是青梅竹马。”徐世子冷哼一声,眸色又冷了几分。 “后来小村姑听说是上山采野菜被贼人糟蹋了,丁家就退了亲,还逼着小村姑还定亲礼的银子,但是这银子因为小村姑的大舅摔断腿看大夫花掉了,还不出来,丁家就想借此要小村姑嫁给他们家里一个傻子。但是小村姑聪慧过人,争取到一个月的宽限时间,然后卖面挣了银子,将银子还了。”轻风越说,声音越低。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村姑都退亲了,还到书院去偶遇丁家那秀才?”徐世子声音冰寒。 “可,可以这么说。”轻风点头。 “真是一片痴心。”徐世子的脸色黑成的锅底,身影一闪,整个人都不见了。 “公子,公子——”轻风和淡云齐声叫起来,回答他们的只有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门板。 赵叔摇了摇头,啧啧叹气道:“年轻人啊,到底是沉不住气。” 这边花满溪已经洗完澡,又擦了脸,正在桌子上用大杨从前的笔墨纸砚记着开云吞摊子需要用的东西。 烛火明明暗暗,映着她认真的侧脸。 窗外的徐世子看着竟莫名觉得有点脸热。想不到这个小村姑,居然还会写字呢。 本来堵在胸口的一口恶气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徐世子缓缓勾了勾嘴角,可是一个微笑还没有绽放,又生生地僵在了脸上。 小村姑家里这么穷!谁教她识字的!是不是她那个未婚夫丁秀才? 徐世子脑子中迅速展开了一个你侬我侬的温馨画面来,刚刚消散的怒气,蹭蹭地又上头了。 忍无可忍的徐世子冷着一张脸,敲响了花满溪的窗子。 啪啪啪,略带急躁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尤其突兀,花满溪本来就正在发愁这古代的毛笔太难写字了,听了这声音,以为是风吹到什么细碎树枝打到了窗户上,顿时就更烦躁了。 她将笔一摔,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啪的一声,狠狠地将窗户关了起来。 窗子外的徐世子差点就碰了一鼻子的灰,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心里顿时一群汗血宝马从草上飞奔而过。 他想换个斯文点,客气点儿的来夜访她,这还不行了是吧? 执拗的徐世子不甘心,再一次敲响了窗户。 花满溪刚重新坐到了凳子上,这突突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这才警觉起来,将灯端起来,重新走到窗边。 伸手打开窗子,窗外正是那徐公子矜贵冷硬的俊脸。 “你,你又想来我家里偷吃?”花满溪惊讶道。 徐世子本来就不是那么好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黑得像锅底了,他抿了抿唇,声音硬邦邦道:“本世——本公子像是缺一口吃的人吗?要不是为了给你擦药膏,我才懒得来呢!” 嗬哟,这借口扯起来还挺冠冕堂皇的。 花满溪看破不说破,微微一笑,语气十分客气道:“那真是谢谢徐公子的药膏了,但是药膏现在都送到了我手上了,敢问公子夜探我闺房,又是为何?” 徐大世子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僵,但转瞬又恢复了平日的傲娇,理直气壮道:“你知道我这药膏有多贵吗?若不是我这药膏,你这脸上铁定会留疤!我送你这么贵的药膏,难道你不应该好好答谢我一番吗?” 花满溪哑然失笑,故作懵懂地问道:“不知道徐公子想我怎样感谢你呢?” 徐世子冷哼一声,神色自然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给本公子做些好吃的吧,正好本公子也饿了。” 那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花满溪心里好笑,却觉得这贵公子莫名的可爱起来。 自从上次在山上,他们救了李叔和自己,花满溪就彻底放下了自己的戒心,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头,但人是好人。 既然是好人,那她也不妨多交几个朋友,反正总没有坏处的。 “那就请徐公子进来候着吧,小心些,勿要惊扰了我家人。”花满溪将窗子打到最大,还向他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世子十分嫌弃地扫了一眼这狭小破旧的窗子,勉为其难地跳了进来。 哎,在美食当前,面子算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鸟为食亡,人为美食亡! 徐大世子刚钻进花满溪的房间,便轻车熟路地在桌子跟前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花满溪刚才伏案书写的东西。 可是这一眼,倒是叫他差点笑出声来。 “你,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啊?这些字,怎么不是一截,就是半个?这是谁教你写的字?”徐大世子十分嫌弃。 还说什么十里八乡闻名的大才子,连教个字都没有教会。 “这——”花满溪一时语塞,皱起眉来,她能说她写的都是简体字吗! “这就是你那前未婚夫丁秀才教的?”徐世子冷哼一声,终于将话题绕到了丁秀才身上。 “这——”花满溪真是有口难言啊,便是丁秀才他也教不出来这样的字啊,他现在定居桃花村,若是让他认识了丁秀才,岂不是穿帮? “这个字吧,确实丁秀才说过一些,但是我性子愚笨,没有学会,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花满溪比较含蓄地扯道。 居然还替他说话!徐大世子气炸了,将手中的纸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大爷,你轻点儿。”花满溪见他闹得动静这么大,赶紧上前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可是做贼的,你能不能有点做贼的自觉?” 徐世子:“.......” “好了,好了,你先坐一会吧,我去给你弄吃的,刚好今日买了好东西。”花满溪见他不出声了,这才自言自语道。 好吧,有好东西,那他就先将那个丁秀才的事儿放在一边。 花满溪安顿好徐锦非,悄悄拿着灯,蹑手蹑脚地钻到了灶房上。 今日买来的小海螺还没有做呢,她刚才看见都死了好几个了,看来是活不到明天了,不如趁早做来吃了。 她将泡在水里的海螺捞出来,砍掉尾部,用开水烫煮了一会,捞了出来。 然后将配菜和配料等东西先弄好,姜蒜姜辣椒,切碎,还要准备一点韭菜,切成段备用。 接着,再用盐,酱油,少许白糖,少许胡椒碎,少许生粉,少许料酒,调一碗酱汁。 起锅,烧油,加入姜葱蒜辣椒碎等炒香后,下入海螺爆炒,出味儿后再倒进酱汁大火烧煮,收汁。 最后加入韭菜段搅匀,直到韭菜断生,便可以出锅了。 一大盆香喷喷的小海螺炒好了,花满溪又用滚水烫了一碗晚饭没有昨晚的云吞,盛到碗中后,淋上汤水,撒上一把葱花。 她将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端到房间的时间,徐世子正正襟危坐地坐在她的破烂桌子前写着字。 一看人家提笔的姿势,就知道是练过的! 花满溪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面上,又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里的油灯提出来,这才凑过去看徐公子再写些啥。 “这是千字文的启蒙字,我写下来,让你照着写。”徐世子搁下手里的毛笔,声音淡静而从容道,“以后我每天晚上过来看看你写得怎么样。” 什么?这话惊得花满溪差点就是一个踉跄。 “这,这太劳烦徐公子了,就算了吧,反正我一个村姑,识字也没有什么用——”花满溪十分尴尬地笑了笑,婉拒道。 开玩笑,她前世就受够了写字做卷子的苦了,好不容易混出个本科不用再受这种痛苦了,你现在要我从头再来一遍? “咳咳,既然识字没有用,那不如我跟你舅父舅母说,让他们去书院把学费要回来,让你表弟到我院子里去学做瓦匠泥工?”徐锦非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我表弟去读书?”花满溪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当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质问道。 总不能说是轻风听墙角听来的吧? 徐世子面不改色,淡定自如道:“今日我府上招厨娘,你没有来,轻风和淡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所以去打听了一下。” 第五十四章 满溪世子论美酒 http://.biquxs.info/

“轻风和淡云喜欢吃我做的饭菜?那徐公子是不喜欢吗?”花满溪眯了眯眼睛,缓声问道。 “咳咳,那个,我也还行。”徐世子故作傲娇,“别扯开话题,你说这字,你是写还是不写?” “多谢徐公子一番美意了,只是我一个小村姑,整日里就是做菜做饭的,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写字啊,况且这笔墨纸砚也挺贵的,我不如省着留给小松呢。”花满溪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徐世子被噎住。 “别这这那那的了,快吃东西吧,这是我新做的吃食,还炒了小海螺,赶紧来尝尝。”花满溪拽了拽他的袖子。 徐锦非回身一看,桌面上果然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还有一大碟子炒的红红绿绿的海螺。 “这算什么新吃食,不就是抄手吗?”徐世子坐下来,用筷子捞起一个云吞,不以为然道。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到吃食,花满溪都是劲儿满满的,得意道,“这个叫云吞,跟抄手虽然形状相同,但是味道却有所不一样,抄手皮多馅薄,但是云吞呢,讲究皮薄馅多,而且云吞还有一个精髓,那就是汤底儿,云吞的汤底儿,讲究清,香,鲜,但是抄手的汤汁就比较浓郁,油多,味重,一般只作佐料,并不单独再食用。不信你尝尝。” 徐锦非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云吞放到嘴边吹吹,便放到了嘴里品尝。 果然如她所说的,皮薄馅多,口感嫩滑倒是和抄手差不多,但是吃起来,馅料更为紧致,再尝一口汤,确实清,香,鲜美,与抄手想比,别有一番滋味。 徐锦非今日吃了一日来应招厨娘做的菜式,但是都没有合口味的,每样菜只是夹了一块尝尝,并没有吃饱,当下觉得饿,很快就将一碗云吞连汤水都喝了个干净。 “这个东西,还不错。”徐大世子骄矜地评价道,但是花满溪却根本不在意他的评价,用筷子夹起一只海螺,自顾自地吸起海螺来。 她爱吃辣,这次炒海螺特地多放来一些辣椒,所以特地提醒道:“徐公子,这个海螺我放得辣了些,你若是不能吃辣,就别吃了。”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娇贵的人吗?”十四岁就横扫沙场的徐世子表示不服,也学着花满溪的样子夹起了一只海螺,有模有样地吃起来。 然而—— 一吸,再吸,再吸—— “这个海螺里面什么都没有啊?这怎么吃?”徐世子十分不解。 他生在京都,十几岁就驻守疆场,几乎在疆场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海货,更别提吃过了。 “这你都不知道吃。”花满溪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重新拿了一只海螺示范给他看,“像我这样,对着这个口,使劲吸气,若是吸不出来,就再在这边儿吸一下,再倒过来,就容易吃了。” 徐世子顿感面上无光,但是嘴馋战胜了面子,依着花满溪教的样子,用尽全力吸了一下。 这下,他果然吸出来螺肉,但是用力过猛,在螺壳里面的辣椒丁也吸进喉咙里了,当即又呛又辣,拼命地咳嗽起来。 我的乖乖,他这么一咳起来,没完没了的,花满溪吓得赶紧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大爷,你这是在做贼啊,能不能自觉一点!闹这么大的动静我家里人要听见了!”花满溪压低声音,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然而,花满溪这手可是切过辣椒的,那辣味还在上面,呛得徐世子那是有苦所不出,眼泪都飙了出来。 花满溪见他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这才缓缓松了手,在桌面上倒了一碗凉水递给他。 徐世子仰起头,就是一口闷了。 “你,你是要谋杀我是不是?”徐世子毫无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手上都是辣椒,辣死人了。” “呵呵,这是意外,意外,小点儿声。”花满溪尴尬地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一只海螺,“咱们吃螺,吃螺。” “此情此景,少了一点桂花酿。要是吃海螺的时候,来一杯甜甜的桂花酿,那才是享受。”花满溪边吃着螺肉,边含糊不清道。 “桂花酿甜甜腻腻的,有什么好喝?”徐世子不屑一顾,“要喝酒,就要喝草原上最烈的酒,烧着篝火,烤着全羊,跳着舞——” “看不出来,你还去过草原啊。”花满溪前世是南方人,她也想过去草原玩一趟,可是每天都太忙了,根本就没有世间。 徐锦非说的场景她也想象过,的确有点美。美得她有点儿妒忌。 “哼,草原茫茫一片都是草,有什么好看的,最烈的酒容易醉,烤全羊吃着容易消化不良。你说桂花酿甜甜腻腻的,那春日还有桃花醉,酸梅酒,桑葚酒,山楂酒,配上春日各式鲜花做的鲜花饼,艾草团,酸酸甜甜,清新甜美,说不出的享受,夏日有李子酒,玫瑰烧,桃子酒,当然都要冰镇的才好喝,配上一碗酒酿丸子,说不出的凉爽通透啊。秋日桂花酿是必不可少的,搭配上各种炒螺,中秋月饼,冬日呢,最好是下雪,温上一壶竹叶青,吃着火锅,荤的素的,白的红的——别提多美了!” 这话一出,徐锦非吃螺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目光愣愣地落在花满溪的脸上,油灯昏暗,似乎给她的脸镀上一层柔和,她说话的时候,眉间神采飞扬,因为吃了辣椒而变得尤其鲜红的唇瓣开开合合—— 徐世子心里蓦地一跳,那股水土不服的感觉又上来了。 “你一个小村姑,懂得还挺多。”徐世子赶紧撇开了自己的目光,落在外面尚算柔和的月色上。 然而临近中秋,月亮虽然还没有圆,但是月华清冷皎洁,柔柔和和,倒是让他愈发的心跳如雷。 “当然,不能行万里路,就读万卷书,从前我和丁秀才一起的时候,丁秀才经常借书给我看。”花满溪琢磨了一下原身的记忆,确实向丁秀才接过书本,但都是为了偷偷送东西给丁秀才用书本来遮掩的。 本来满心旖旎的徐世子犹如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那叫一个透心凉啊。 “你,你,你——”徐世子气到语塞,“就你写的这些字,你能看书?” “我不会写不代表我不能看啊!别说千字文了,就是四书五经我也能看好吗?太小瞧人了。”花满溪不满地抗议道。 好歹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的人啊! “真好,丁秀才居然还教你看书。真好啊。”徐大世子气到语无伦次。 “还行吧。整个桃花村,也就他家里的藏书比较多。”花满溪完全没有察觉到徐大世子有何不妥,自顾自地夸着丁秀才,“他虽然性格清傲了一些,但也不容易,家里还有个傻子弟弟,算了,都过去了。” 她不想跟丁家再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原身从前的确是挺喜欢丁秀才的,每次借着借书的由头,不是给他送吃的,就是送穿的,正好给了她圆谎的机会。 “你这么可怜他,那你嫁给傻子伺候他啊,不是给丁秀才减轻负担了吗?”徐世子气得口不择言。 “我又不是傻子,我为什么要嫁个傻子?”花满溪睨了他一眼,不在意地继续吸着海螺。 “对,你不想嫁给傻子,你想嫁给丁秀才,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徐世子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简直不能忍,他徐大世子当初要负责,她还不乐意了,他就不信了,他还比不上个小秀才? “哎呀,大爷!”花满溪哪儿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拍桌子,赶紧扑过去,紧紧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了?” 她的手并不柔软,因为经常干活儿的缘故,手上都是薄薄的茧子,而且还很瘦,可以清晰感觉到骨头的触感。 但是徐锦非却莫名的觉得浑身猛地一颤,有种血液莫名滚烫起来的感觉。 他转头,看见花满溪瞪着大眼,用警告的眼睛盯着他,她压低了声音,郑重道:“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再弄出声响来,以后你别想来了!” 他盯着异常鲜红妖娆的唇瓣,脑子有一瞬的发白,竟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这边花满溪说完话,便摔开了他的手,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姿势。 徐锦非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顿时察觉到自己失态。 “我,我先走了。”他被自己这莫名汹涌的情绪吓到,赶紧说了一句,便要仓惶离开。 跳窗的时候,他还不小心磕到了头。 花满溪见他的额头瞬间就红了一块,有些好笑。 “哎。”花满溪叫住了正要跳窗的徐世子。 徐世子猛地回过头来,嘭的一下,又磕了一下头。 花满溪死死按耐住自己的笑意,将桌子上那碟海螺端起来,递给他:“吃完记得把盘子还给我。” 头上磕了两个包的徐世子,不一会儿就神色可以,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徐家大院中。 第五十五章 一只羊一篮鸡蛋 http://.biquxs.info/

赵叔和轻风淡云看了看徐大世子放在桌面上的炒海螺,再看了看徐世子额头上的两个包,纷纷露出痛惜感动的神色。 “公子,你为了给我们带口吃的,都弄成这个样子,老奴简直是无以为报,这就先尝尝公子带回来的东西了。”赵叔痛心疾首地表了忠心后,动作飞快的拿起了一只海螺,用力地吸了一下。 “这,赵叔,这是什么东西?”轻风和淡云不像赵叔那般见多识广,有些疑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海货。京都那边没有海,边疆那边就更别说了,这海货,是从大海里捞出来的,桃花村靠近海,这是海螺,肉质鲜美嫩滑,配上辣椒姜蒜,去掉了腥味,吃起来弹牙可口,鲜美异常,是鸡鸭鱼羊都比不上的,我有幸在一品居吃过一次,这些海货在海边是寻常东西,但是到了京都,就是稀罕玩儿了!千金难买啊!” 赵叔解释完,又赶紧拿了一只,凑到了嘴边:“看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也不会吃,看我,这样对着这个口子,用力一吸,肉就出来了。” 轻风和淡云手里早就拿了海螺,正无从下手呢,听了赵叔的建议,赶紧按照赵叔教的方法吸了一下。 果真从壳里吸出肉来,这肉质鲜美,又带着香辣味道,叫人欲罢不能。 “京都确实没有这个东西。”轻风赞叹,“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东西,到了一品居,也做不出小村姑这个味道来。” “那真是,我吃过一品居做的,有股腥味儿,直接蒸熟了就蘸着酱料吃的,确实不如小村姑这做法。这东西香辣可口,正好下酒,淡云,取老夫的酒来,咱们几个喝一杯。” 赵叔的酒是陈年佳酿莲花白,徐锦非也喝了一杯。 这酒温和,但是味儿却是够辣的,他搁下了酒杯,居然鬼使神差地说道:“这螺太辣,应该配桂花酿。” “哎呀,公子,你不是说桂花酿甜甜腻腻的,是娘们儿才喝的酒吗?”轻风惊呆了下巴,十分诧异。 “你懂什么。”徐世子白了他一眼,“吃你的螺吧,吃完记得将碟子洗干净。” 说罢,他便径直回房去了。当晚,徐大世子他做梦了。 做的还是个旖旎的春梦。 一大早醒来,徐世子看着床上尴尬的痕迹,一张脸红了个透彻,滚烫得都能煎蛋了。 这个该死的小村姑!害他做这样奇怪的梦!看来他这水土不服的症状,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远处在花家的花满溪一大早起来,就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大舅和大舅母一大早送小松去书院了,她在灶房里随意做了一些吃的,打算吃个早饭后便将带回来的海带都卤好,保存下来,想吃的时候再吃些。 然而,还没有开始动手,院子外的柴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花满溪小跑过去,率先问道。 “满溪,是我,李叔啊。”门外应道。 李叔?他伤了手,不在家休养,来她这儿干什么? 花满溪打开柴门,来的不只有李叔一个人,还有李秋秋,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满溪,李叔是特意来谢谢你的。”李叔手上还缠着布带子,低声道,“多亏了你,不然李叔可能就回不来了。” 李叔想起自己因为自己女儿的胡搅蛮缠对花满溪有失公允的那次比赛,脸色越发的愧疚,低声道:“满溪,你真是叔的救命恩人啊。” 他说着,竟然就想跪下,花满溪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扶住了他。 “大家都是邻里邻舍的,你这是做什么?即便不是你,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尽力帮忙的,你快起来,进屋喝碗水吧。” 李叔却并没有迈脚进屋,反而看了李秋秋一看,李秋秋顿时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篮子提过来,掀开了上面的蓝灰色布,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筐子鸡蛋。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养了好几只鸡,这鸡蛋,管够,你收下吧。”李秋秋低声道,有些羞愧,并不敢抬头看着花满溪,“之前是我小孩子气,对你不住了。” “李叔摔伤了手,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怎么能送这么多鸡蛋给我?”花满溪摇了摇头,只伸手到篮子中取了两个鸡蛋出来,“这蛋,我也收下了,剩下的你拿回去给李叔补身子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别提了。” 她这么一说,李秋秋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一张脸红得发烫,她忽然将鸡蛋搁在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事想劳烦你的,我爹伤了手,以后恐怕不能掌勺了,我爹说你做菜做得比他好,我想拜你为师,让你教我做菜,日后也好有一个营生,担起我爹娘的生计。” “哎,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花满溪倒是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赶紧上前去扶李秋秋。 这姑娘虽然刁钻好强了一些,但是心眼倒不是坏的,现在也知道为李叔李婶考虑了,朽木可雕也。 “你不收下这鸡蛋,我就不起来。”李秋秋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当晚去帮忙找我爹的人我都托刘叔送了礼,唯独你这里还没有送,他们说你们家里上阵子杀了猪,怕是家里的咸肉还没有吃完,我才送了鸡蛋!” “你别哭了,赶紧起来吧,我收下就是了。”花满溪赶紧应道,将手上的鸡蛋放回到篮子中,将篮子提了起来。 这么大一篮子的鸡蛋,说少也有上百个,沉甸甸的,她险些提不动。 “那拜师的事——”李秋秋见她收下了鸡蛋,这才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答应了,答应,只是我现在忙着,家里也没有什么食材,不知道怎么教你呢。”花满溪有些为难道。 “这个好办,村头那徐家不是招厨娘吗?昨日我看见了,好多人都没被招上,你若是去,肯定能进去,你带着我,我帮你打下手,不就行了吗?我不要工钱!”李秋秋赶紧说道。 “这——”花满溪顿时皱起眉头,为难道,“可是我并没有打算去那里做厨娘啊。” “什么?听说月钱可是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啊!我爹做几趟酒席才有三十两银子!你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李秋秋倒是想不到花满溪竟然没有这个打算,惊得瞪大了眼睛。 “月钱确实是不少,但是在人家府上做厨娘,是要签订契约的,还要签长契,我不乐意。”花满溪解释道。 “你是不是傻?人家还巴不得签长契呢!这样日子就安稳了!”李秋秋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花满溪。 这,跟她也不好解释啊。她总不能说那徐公子招厨娘这事儿,就是想压低她的价格吧? 要她做厨娘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一个月才三十两银子,离她心中的预期还差了点儿。 况且,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得先把那云吞摊子开起来,教会大舅母,让他们有个稳定的营生才是。 “秋秋,你怎么跟满溪说话呢?”李叔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目光满是责备。 李秋秋自从李叔这一件事来,性子收敛了许多,虽然还想和花满溪说下去,但还是识趣地打住了这个话头,转而道:“对了,满溪,今日我爹买了一只羊,想设宴款待村头徐家的公子,多谢他们伸出援手,我不太会做羊,你能教教我吗?” 花满溪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篮子鸡蛋,愈发觉得这事儿不妥了。 怎的徐公子就要杀一只羊款待,到她这儿就是一篮子鸡蛋了?一篮子鸡蛋不过二两银子不到,一只羊,可是要十两银子的! 看来李叔感谢不过是个幌子,想招女婿才是真的。这鬼灵鬼精的李秋秋!自己进不去徐家做厨娘,倒是知道拉上她! “可以啊,我都好久没有吃过羊肉了,正好开开荤。”花满溪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随和的笑意来。 “满溪,你真好!”李秋秋顿时眉开眼笑,旁敲侧击地打探道,“你经常在他家宅院前头卖面,又能请得他们来帮忙,想必是有些交情的,你可知道那徐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徐公子喜欢的口味啊,可重了!连牛青藤都能喝下去!要说交情,也是有一点的,毕竟他都爬过自己的窗子这么多次了。 花满溪心中暗自嘀咕,脑子却闪过徐锦非昨晚说的话。 要喝酒,就要喝草原上最烈的酒,烧着篝火,烤着全羊,跳着舞—— “看徐公子他们不像是南方人,应该是北方人,那就做个烤全羊吧。” “烤全羊?”李叔听花满溪这般说,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买的那只羊可是肥的很,烤得熟吗?” “只要有火,有什么烤不熟的,不过是要废些时间。”花满溪自信满满道,“你们先回去让人把羊杀了,我马上就过去。” 她还没有吃早饭呢! “那就麻烦你了。”李叔还是很客气的,对着花满溪再次道谢道。 “不麻烦,有吃的谁还嫌麻烦啊。”花满溪提起一篮子鸡蛋往屋里走,自顾自道,“这一篮子鸡蛋,够我吃好久了!” 她这副身子骨,就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可真的是要好好补补。 第五十六章 设宴款待烤全羊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回到屋中,从篮子里取了二十来个鸡蛋,放到锅里煮熟,拿了两个白水煮蛋吃了,才开始动手卤海带。 她昨日买了一片五花肉,肉都用来做云吞馅料了,还剩下猪皮,刚好用来卤海带。 先将猪皮,桂皮,香叶,八角,干辣椒,姜,蒜,花椒,冰糖洗干净。 姜蒜切片,海带洗干净,打成结状。 锅里加入适量水,将配料全部下入水中,再加入料酒,酱油,香油,盐,大火烧沸腾。 水开后加入海带,和葱结,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焖煮,再熄火卤煮入味。后捞出放凉,便可以装盆食用了。 卤水不能浪费了,花满溪又放了二十只鸡蛋进去卤,这鸡蛋已经煮好了,剥皮去壳,画好花刀,直接放到卤水中就可以了。 花满溪卤了一大盆的海带,想着自己一家人也吃不完,就装了一盆,打算带到李叔家里去,毕竟人家给了一篮子鸡蛋,也要礼尚往来才对。 来到李叔家里,李秋秋正在门口翘首盼望呢,也不知道等的是不是她。 “满溪,你来了?羊已经杀好了。”李秋秋自来熟地过来,拉起了花满溪的手。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吃食,你尝尝。”花满溪将李秋秋刚才装鸡蛋的篮子都拿过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见过?闻着还挺香的。”李秋秋使劲地嗅了嗅,看着篮子里暗绿色的海带,有些疑惑。 “这是海带,可以说是长在海里的菜,我卤的,有点辣。”花满溪介绍道。 李秋秋伸手拿了一根海带,放到嘴里嚼了嚼:“脆脆的,软软的,滑滑的,香辣可口,挺好吃的,下酒不错。” “就是拿来给李叔下酒的。”花满溪将篮子塞到了她手里,直接挽起了袖子,“厨房在哪儿,我这就去准备了。” “这边,这边。”李秋秋赶紧将花满溪带了进来,“我还请了刘叔和刘婶,听说你跟刘叔他们认了干亲?” “是,现在是我干爹干娘了。”花满溪直言不讳,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羊都杀好了,灶房里配料都齐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和我娘。”李秋秋指着厨房中的李婶道。 李婶想到往日她和李秋秋合起伙来为难花满溪的事,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羞愧,低着头道:“是满溪来了啊,老李的手伤了,劳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乡里乡亲。”花满溪打量了一下这只羊,果真是肥美啊,而且还是嫩羊,用来烤全羊,最是合适不过了。 烤全羊需要用土坯炉子,花满溪和李秋秋大概说了一下这个炉子的形状,让她先造好炉子,再烧火预热。 这边,她将杀好的羊再重新清洗了一次,摘除内脏下水,砍去四蹄,然后开始调制腌料。 烤全羊要用重料,料酒,花椒,胡椒,盐,孜然,葱段,姜蒜,小茴香末等搅匀调好,将羊全身用竹签子扎出小孔后,用腌料涂抹均匀。 腌制一个时辰后,再用蜂蜜和酱油调好的酱汁刷上全身,再刷上香油,然后将全羊腹部朝上,挂进烧热的土炉子里。 羊的下方要用一个铁盒子盛烤出来的油,入口要用铁锅封住,再用黄泥盖上,大约烤上三个小时,烤好的羊,色泽黄红油亮,皮脆肉嫩,肥而不腻,酥香可口,别具风味。 因为吃全羊,花满溪又做了一些简单的素菜来搭配,除了卤海带外,还有拍黄瓜,蒸茄子,香菇油菜,又炸了花生米。 烤全羊好的时候,李秋秋这边也将所有可客人都请来了。 除了徐公子四人,还有村长刘叔,刘婶,李叔的弟弟李老三一家。 花满溪将热气腾腾的全羊端上来,用刀子割下来,一片一片的码在碟子里,最后又浇上了一点点铁盒子里的热油,那股浓重的香味,当真是飘得满屋子都是。 “徐公子,你看我满溪姐姐的手艺如何?这一桌子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李秋秋率先开口,“不知道这样的手艺,可否够格在公子府上做厨娘?” 花满溪片羊肉的动作顿了一顿,抬起眼看了徐锦非一眼。 不想他也正好抬起眼看过来,目光带笑,声音柔和道:“如果满溪姑娘愿意屈尊到我府上做厨娘,徐某自然是欢迎的。” 轻风和淡云已经在李叔的招呼下开始动筷了,这烤全羊,皮脆柔嫩,香气四溢,他们自从离开边疆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烤全羊了,当真是想念啊。 “满溪姑娘,你若到府上做厨娘,我和淡云再额外给你加些津贴赏银。”轻风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含糊不清道。 徐锦非目光有意无意地顿在花满溪片羊肉的手上,眸色渐暗,他忽然站起来,走近了花满溪,低声道:“我曾经在边疆住过,这片羊肉的活儿甚是熟练,满溪姑娘需要帮忙吗?” 他挨得近,说话的气息都洒在她的脖子上了,花满溪只觉得一阵颤栗,她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红,走开了一步,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说道:“徐公子肯帮忙,满溪求之不得,我都忙活好久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哈哈,丫头,干爹给你留着呢,赶紧来。”刘叔正在和李叔小酌,听了这话,赶紧拍了拍刘婶隔壁的位置,示意花满溪过来坐。 “还是干爹疼我。”花满溪被徐锦非看得十分的不自在,赶紧开溜,坐到了刘叔和刘婶中间。 “来,你做的这个羊肉,可这是好吃,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吃这个烤全羊呢。”刘叔赶紧将碗推给了花满溪,那碗中已经码了不少羊肉。 这羊肉烤的火候正好,刚取出来的时候花满溪就闻到香味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尝,果真是这土炉子烤出来的羊肉更好吃,比现代那些烤炉烤出来的,更添了几分香气。 皮脆肉香,回味香辣。 “轻风大哥,淡云大哥,你们吃过北地的烤全羊,觉得我这羊烤得可正宗?”花满溪忽然抬头看向轻风和淡云,出声问道。 “满溪姑娘这烤全羊,微辣甜口,酥脆香嫩,比起北地的烤羊,鲜嫩了一些,也略甜了一些,但是更合你们南方人的口味,北地的烤全羊吃起来还有一股腥味,料不重,吃的都是劲道的羊肉味儿。”淡云如是回道。 “还要配上最烈的酒,那也有一番风味。”轻风补充道。 “酒啊,我这屋中有珍藏的烧刀子,秋秋,取酒来款待几位小哥。”李叔十分上道,赶紧说道。 花满溪抬起头,有意无意地扫了徐锦非一眼,见他果然在认真片着羊肉,他并没有用她之前的刀子,反而是取出了一柄匕首,这匕首似乎有些眼熟,像是那日在山上,她借来杀鱼的匕首—— 这徐公子看着像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是片羊肉的动作却熟练非常,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匕首飞快动作,那羊肉片出来来,片片都是厚薄均匀,连皮带肉,整齐或一。 “看你们家公子片羊肉的熟练程度,吃了没有一千只,也有八百只羊了。”花满溪忽然赞叹道。 “那你可猜对了,我们家公子,在草原上,可是最会吃的人。”赵叔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不仅会吃肉,还会喝酒,昨晚还给我们说,吃香辣海螺,就要配甜香桂花酿呢。” 花满溪握着筷子的手果然一顿,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她当即站了起来,往中间那海带盆子去伸筷子,熟络地招呼道:“大家尝尝,这是我做的卤海带,尝尝味道怎样。” “满溪姑娘这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什么东西在你手上都能做出好滋味来,就是不知道日后哪家郎君有福气,能够娶你为妻。”赵叔继续添柴加火,意有所指道。 当然,在座的除了徐锦非和花满溪,其他的人都没听懂。 “这话说得是,我干女儿啊,肯定要嫁个好郎君才配得上啊。”刘叔与有荣焉,忽然对着花满溪道,“满溪,你大舅大舅母还没有回来吗?” “应该还没有,他们说要顺路看看表哥。”花满溪如实道。 “满溪你表哥好像比你长两岁吧,说亲了吗?”李婶也插话问道。 “还没有呢,李婶。”花满溪低头回道。 “哪儿用得着说亲,这不是现成的媳妇吗?花老大两夫妻疼爱满溪,全村都出了名儿的,哪儿舍得将满溪嫁出去,以前定了娃娃亲,现在亲事退了,不正好跟大杨一起吗?”李老三的婆娘哈哈笑道,调侃道。 “对啊,这外甥女儿成了媳妇的事多了去,亲上加亲啊。”李老三接口道。 “花老大家的肯定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然满溪都退亲了,怎的不给她说亲呢?”李婶也铁板钉钉地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片好了两盆羊肉的徐大世子听罢后,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怀中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将匕首上的油渍擦干净,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溪。 第五十七章 月下一棒香桂花 http://.biquxs.info/

“没有的事儿,大杨是我亲哥啊,亲表哥,不能,这不能。”花满溪有点尴尬地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大家吃肉,吃肉,李叔可是杀了整整一只羊,这都要吃完呢,锅里还煮着羊杂呢,羊肚子,羊肠,羊心啊,我用了甘蔗和萝卜一起煮,煮熟后,软绵烂熟,可好吃了。” “那正好给我来一碗吧,这肉我吃着有些辣了,想吃些软乎的。”刘婶也察觉到花满溪的尴尬,赶紧递上自己的碗,给她解围。 花满溪接过干娘的碗,正要往厨房去,不想这边徐锦非已经收好了匕首,拿了一个碗,递给她:“满溪姑娘,能否给我也来一碗?” 花满溪正要接过来,李秋秋却比她动作更快,飞快地接过了徐锦非的碗,应声道:“徐公子,羊杂滚烫,还是我给你盛吧,免得烫着满溪姐姐了。” 徐锦非:“......” 他真想把匕首掏出来,一片片的,像片羊肉一般,将这多事的小姑娘片了! 但是面上却不得不波澜不惊,淡定从容地挤出了一丝笑意,缓声道:“劳烦李姑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对了,满溪说这羊杂配上辣子更好吃,徐公子要辣子吗?”李秋秋拿着碗,有意无意地抬起头,目光娇怯地打量着徐锦非,体贴而温柔地问道。 “不用,谢谢。”徐世子强行忍耐。 在座的轻风和淡云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公子,欲言又止,神色晦暗不明。 这,他们家公子不是从来不吃羊杂猪杂牛杂这些东西的吗? 赵叔悠悠然地吃着世子大人片下来的羊肉,喝着李叔的珍藏烧刀子,嘴角带着一抹微微笑意,看破不说破。 哎,年轻人啊。他心里暗暗发笑。 世子大人,不过是想着给碗的间隙,拉一拉小村姑的手嘛,他赵神医那可是火眼金睛,这点儿小动作,哪能瞒的过他? 倒是可怜了那李家姑娘,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满满当当的羊杂出来,眼巴巴地盯着世子爷一晚上,可世子爷愣是连筷子都没有动! 这可真是伤透了小姑娘的心了! 除了芳心破碎的李秋秋,这一顿全羊宴,吃得那是宾主尽欢,个个都肚皮圆滚。 锅里还剩了大锅的羊杂,李叔还千恩万谢地求着花满溪带了一些回去给花大舅和大舅母。 李秋秋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徐大世子,徐大世子却站在门口等着花满溪。 “我们顺路,送你一程吧,天色都黑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徐世子冠冕堂皇地说道。 “这么点儿路,不劳烦了吧?”花满溪觉得四个大男人跟着身后送她,才不安全好吗? “走吧。”徐大世子可不是讲道理的人,直接回头对赵叔道,“赵叔你们先回去。” 赵叔点了点头,对着轻风和淡云使劲使眼色,满脸神色都表示,我们都懂的,都懂的。 花满溪:“......” 算了,他这么喜欢跟着,就跟着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月色朦胧的小道上,徐世子紧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安静得犹如她的影子。 快到花家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徐公子忽然出声道:“你,等等。” 花满溪纳闷地回过头看他,却见他飞身上前,不过几秒,就爬上了一棵大树上。 随即,树上一阵动静,树上的碎叶碎花落到了她的身上,肩上,头上—— 是桂花。这香气浓郁醉人。 不多时,徐锦非从树上飞身下来,已然是撩起了衣袍,衣服上满满当当的一捧桂花。 “送你。”他走近花满溪,语气傲娇道。 “这——”花满溪看着他用来装桂花的衣袍,十分惊愕,“你这怎么送我?难不成把袍子割下来吗?” 徐世子清贵的俊脸闪过一丝羞赫,神色纳闷了半响,好一会儿才一只手拎住了衣袍的一角,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刚才片羊肉的那把精致匕首,就要动手去割自己的衣袍。 “哎,别啊,你别啊。”花满溪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犯傻,赶紧按住了他的手掌,“你这身衣裳不便宜吧?割了多可惜。” “那这桂花我摘着这般辛苦,就不可惜吗?”徐世子傲娇地冷哼了一声,还是要割袍子。 “别,别,匕首给我。”花满溪踮起脚尖,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她这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挨得更近了,徐锦非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油烟味道。 他这次却没有嫌弃,反而在月色掩护下,目光深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花满溪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夺过他的匕首后,在路上扫视了几眼,看到了一株矮芭蕉。 芭蕉叶的叶子又大又圆,装下这一棒桂花足够了。 她用匕首割了两张芭蕉叶子,交叠起来,然后将匕首还给了徐锦非,然后蹲下了身子:“把桂花倒到叶子上来啊,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割袍子吗?” 她蹲了下来,徐锦非是站着的,这样的角度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低眉垂目,只见那小村姑神色诚恳认真地捧着叶子,在等着他的桂花。 这么一看,这小村姑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似乎身板瘦小了一些,还没有长开啊。 “徐公子——”花满溪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他一下,提醒道。 “哦。”徐世子这才恍然回神,动作小心地将怀中的桂花倒在了花满溪手上的叶子中。 桂花的香气浓郁,醇美悠远,清甜持久,不管是泡酒泡茶,还是做糕点做饭食都是一流。 “徐公子,不若你再帮我摘一把,我一把用来泡酒,一把用来煮饭。”花满溪将他满怀的桂花装到叶子里,小心翼翼裹好,然后随手扯了一条细长的叶子将口裹好。 徐大世子:“......”他这是在玩儿浪漫啊,浪漫懂不懂!他在军中的时候常听部下说在京都谈情的故事,送花送钱,这不是常用的手段吗? 送钱是不可能送钱的,送花倒是可以,但是她怎的一门子心事就在这做饭呢! 徐世子郁闷不已。 “赶紧的啊,明日煮了饭,给你送一份。”花满溪又催促了一句。 “好!”徐大世子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到树上了。 他这会儿的动静更大了些,不少桂花都落在了花满溪的头上,花满溪仰起头,目光所致,是皎洁月辉下纷纷落落的桂花儿,朦胧树影中翩翩清俊的公子哥——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觉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摘。”正恍惚中,那道白色身影已经从树上缓缓跳了下来,站在了她的跟前。 花满溪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翻出刚才剩下的那张叶子,又将桂花接到了叶子上,再次小心翼翼地卷好。 “帮人帮到底,送花送到家,这花儿我替你拿着。”徐锦非一手拿着一棒叶子,徐声道。 “那就劳烦徐公子你了。”花满溪甜甜一笑,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往花家小院走去。 两人这次倒没有一前一后的走了,肩并肩走着,在月色下拉出了一双难舍难分绞缠着的影子。 “哟,这不是我满溪妹妹吗?刚和丁秀才提了亲,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在一侧响起。 花满溪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边的一棵矮灌木树上,正躺着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东逛西逛的,除了王大壮还有谁? “你跟二舅母是亲戚,跟我可一点儿关系可没有,别乱认亲。”花满溪不慌不忙地讽刺道,“这个点儿不睡觉,是在蹲点吗?” “你才蹲点呢!你不要胡说八道!”王大壮说到这个事情就来气,上次花满溪讹诈了他娘亲二两银子,害得他好久没有肉吃了!今晚他就是想出来偷着鸡回去打打牙祭的,谁想到竟然碰到这死丫头! 哼!他们的账也时候算一算了。 “这位兄台,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可别被这个死丫头骗了!这死丫头啊,被人糟蹋了,这身子都不干净了,还被退了亲,你可别捡着个破鞋当宝啊。”王大壮打量了一下徐锦非,出言不逊道。 “是吗?我是破鞋?那你娘和你还千方百计想尽了法子想要讨我回去做媳妇呢?这又是什么原因?莫非是你王大壮整日在村子里偷鸡摸狗,三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就只能等着人家退亲的姑娘吗?”花满溪冷笑一声,眸色冷了几分,“上次摸进我们家院子里是不是挨揍挨得不够狠?若是你想再试试打板子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 “你!你清高什么!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全村都知道你上山被糟蹋了,那日还是老刘央着我抬你回来的,不然你命都没有了!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王大壮冷哼一声,“等你还不上丁家银子的时候,就是来求我王大壮娶你,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第五十八章 徐公子真的好身手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还银子的时候,只请了村长夫妻作见证,王大壮这些日子一直佯装在家里养伤,自然不知道花满溪已经还清了银子的事。 “是吗?”花满溪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对着他不屑地抛了一个白眼,道,“那我真是谢过你的不娶之恩了。” 她说罢,侧身对着徐锦非道:“徐公子,我们走吧。” 徐锦非也并不多话,只是眸色深深地掠了一眼那王大壮,依旧亦步亦趋地跟上了花满溪。 到了花家小院,花满溪将食盒搁在院子上,转身拦住了徐锦非:“徐公子,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劳烦你了。” 她话是这般说的,但却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徐锦非丝毫没有生气,将手上的桂花递给她,声音低沉而暧昧道:“明天,我等你的饭。” 花满溪:“.......” 感情摘花给她都是为了她的饭,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吃货啊,亏得她刚才还生出了几分旖旎的心思来。 “知道了,再会。”花满溪没好气地摞下话,吱嘎一声将柴门关了起来。 门外的徐锦非摸了摸险些被她碰到的鼻子,无言地露出一个笑意。 桂花饭,他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呢,他倒想知道这个小村姑的脑壳里到底装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还有,她分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桃花村人,连村子都鲜少出去,居然知道做正宗的烤全羊? 她到底是谁?真的只是天赋秉异吗? 徐大世子满腹的疑惑,往回走的时候,却见那王大壮并没有离开,反而见他回来,噗通一声就从树上跳下来,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吗?”徐锦非眉目顿时冷了几分,声音冷淡道。 王大壮在桃花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养成了螃蟹一般的性格,喜欢横着走,所以压根没有将徐锦非放在眼内,理直气壮道:“你是新来的吧?老子在桃花村混了这么久,没有见过你这号人。” “是新来的,刚搬到桃花村不足一月。”徐锦非微微一笑,实诚道。 “看你这模样,比那丁秀才还要胜上几分,何必缠着一个被糟蹋的姑娘?”王大壮先礼后兵,“我劝你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了,花满溪是我王大壮看上的媳妇。” “是吗?”徐锦非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紧不慢道,“若是我非要与她走近呢?” “那就别怪你大壮爷的拳头不客气了!”王大壮目露凶光,对着徐锦非比了比拳头,“你小子若是不服,现在就来和你大壮爷爷比试一番!” 徐锦非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嗯,这儿离花家太近了,若是真揍了这王大壮,他鬼哭狼嚎起来,未免为引来花家的人。 他计上心来,忽然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痛呼道:“哎哟,哎哟,我这肚子突然痛得厉害——” “哼!我看你是怕了吧?装什么肚子痛?只要你发誓,以后再不靠近花满溪,我可以饶过你一次!”王大壮洋洋得意地看着徐锦非,声音愈发得瑟起来。 “哎哟,是真的肚子痛啊,兄台,这附近有没有茅厕啊?等我解决了三急,再来与你比试。”徐锦非皱着眉,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王大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往一个地方指着道:“这里,直走,有个茅厕。” 徐锦非却没有立即往那儿去,反而在原地跺了跺脚,一脸焦急道:“这么黑,我手上也没有灯,有点怕啊,劳烦兄台领我去——” 王大壮顿时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惊叫道:“你,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要我陪你去茅厕!你有没有搞错!” “兄台啊,我真的是怕黑啊,哎哟,肚子好痛!兄台,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保证以后不再纠缠满溪姑娘了——”徐锦非在原地扎扎跳,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你,你——真是见鬼了!大老爷们还怕黑!”王大壮低声唾了一口唾沫,十二分嫌弃道,“走吧!走吧!” 他走在前头,徐锦非走在后面,两人走了好一会,王大壮这才指着前面不原处的茅厕道:“就是那儿了!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然而,当王大壮扭转头的时候,却见后面的徐锦非根本没有跟上,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卧槽!该死的!狗日的这小白脸耍我呢!压根就是装的!下次见了他,老子非要揍死他!”王大壮气得原地冒烟,狠狠地咒了一句。 然而,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一颗石子,直接冲着他的后脑勺飞了过来,狠狠地打了他的脑门一下。 王大壮一摸脑门,都打出血来了! “狗日的!小白脸!你有本事出来跟你大壮爷爷单挑!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王大壮痛得呲牙咧嘴,顿时就炸毛了。 话音未落,一颗石子又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直接打在他的额头上。 王大壮一摸,又是一个血痕,这该死的石子,打人可是贼痛的! “死小白脸!你给我出来!你给爷出来!信不信我明天把你家里都砸了!”王大壮气得差得差点就要烧起来了,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然而,这空荡荡的野外,除了一阵冷风带来茅厕上阵阵恶臭,连声鸟叫都没有。 这茅厕听说从前淹死过一个人的—— 王大壮心里有些发毛,硬着头皮骂道:“你别再装神弄鬼!你大壮爷爷什么没有见识过!赶紧出来磕头认错,不然我连夜就将你家的房子砸了你信不信!” 又是一颗石子砸过来,直接砸在了王大壮的嘴巴上,他察觉不对,拔腿就想跑,还没有跑两步,又两颗石子砸过来,直接砸中他的膝盖,他膝盖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 王大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什么伸过来,直接从他的后背缠着他,然后慢慢将他往茅厕的方向拉。 “啊啊啊!娘!救命啊!娘,救命啊!茅厕鬼捉人了!”王大壮吓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都瘫软了。 然而,那缠住他的藤蔓却没有停下来,仍然将他慢慢往茅厕的地方拉去。 “鬼大爷,放过我吧!我王大壮虽然经常偷鸡摸狗,可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偷东西了!”王大壮鬼哭狼嚎道。 然而,藤蔓还是没有停下来,直接将他拖到了茅厕跟前,那恶臭的味道一股接着一股涌上来,越来越近,王大壮似乎看到了那茅厕中就要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拽到粪坑中去—— 他吓得顿时尿了裤子,大哭道:“不要捉我!不要捉我!” 这么一惊一乍之下,脱力晕了过去。 见地上的人瘫软着没了声息,茅厕上方的那棵大树冠中才微微动了动,抖落了几片落叶。 徐锦非从扔掉了手上的树藤,徐徐飞身落下,朝着地上软成烂泥的王大壮踹了两脚,随后便施施然离开了。 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哼,敢欺负小村姑,真是活腻了。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只是次日起来,大舅母就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开始讲八卦。 “满溪,你知道吗?就村子里那个废弃的茅厕啊,听说闹鬼了!” 花满溪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相信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的,但是大舅母眼里跃跃欲试的兴奋和八卦欲望十分的强烈,她为了不扫兴,只能回了一句:“怎么说?” “那个王大壮啊,你还记得吧?这王大壮昨晚不知道出来打算偷哪家的鸡狗,却说是碰到了鬼,吓得尿了裤子,在那茅厕门边醒过来的!你二舅母一大早就和王寡妇去山上拜山神了。”大舅母压低声音道,“真是坏透了,好好的年轻人,不去种田种地,整日的偷鸡摸狗,连鬼都看不下去了。” 花满溪才不信有鬼呢,她忽然想起昨晚那王大壮与她争执的时候,徐公子似乎——太过淡定了。 “哎,舅母,别说别人家里的事了,你昨日不是和大舅将我的推车弄回来了吗?快给我看看。”花满溪说道。 “就搁在屋里头呢,大杨说你这个车子想得巧妙呢,这么大一架车子,我和你大舅推着,居然没有半分累。”大舅母说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出摊啊。”花满溪快步往厅里走去,果然看见了一架车子,跟她预想的差不远,就是现代的不锈钢台面换成了木材的,只有烧火的炉子那里用了一些铁。 没办法,现在这个时代,铁可是稀罕物,因为这个架空国家,除了花满溪所在的南阳国,还有西洲,东临,北狄,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国,所以战争会时常发生,铁是制造兵器的东西,自然是贵了起来。 “车子已经做好了,干爹和大舅今日一早就去建造木棚了,这摊子大约明日就能开起来了。”花满溪心情好了几分,将昨晚晾在灶台上的桂花拿了出来,打算泡些桂花酿,过年的时候喝正好,剩下的一些,就做个桂花饭给大舅和干爹送去。 第五十九章 飘香腊味桂花饭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晾在簸箕上的桂花摘掉梗和枝头,细细地去掉杂质,然后用湿布将桂花上的尘土擦干净,再配上冰糖和枸杞,将桂花放在碗里腌渍一会儿,再慢慢将桂花蜜倒入酒坛中,封好坛口,静待发酵。 酿好酒,花满溪将剩下的桂花拿井水洗干净了,然后又从屋檐上晾晒着的腊肠和腊肉上分别割了一些下来,打算做一个香喷喷的腊味桂花饭。 腊肉和腊肠用滚水烫过一遍,刷洗干净,切成薄薄的一片。这腊肠做得十分好,肠衣晶莹剔透,肠肉肉质鲜红。 切好腊肠腊肉后,花满溪接着便开始淘米放水,将腊肠和腊肉片放在米上,直接上锅蒸。 一会后,蒸锅里浓烟滚滚,伴随着米香,这是饭快要蒸熟了,她掀开盖子,将蜂蜜腌渍的桂花放到饭上,再撒一把上葱花,滴入香油,盖好盖子再焖一会。 光吃饭,有些干,花满溪又从园子里摘了些青菜,煮了个青菜汤。 洗干净青菜,切碎,冷水煮开,放入青菜,滴入香油,加入一些盐,再打个鸡蛋捞开。 汤煮好,锅里的饭也已经好了,花满溪取来大碗,将锅里的饭盛到碗里,喷香的腊味加入桂花的香气,令人垂延三尺,黄的桂花,白的米饭,油滋滋的暗红色腊肉腊肠,对比鲜明,看着就很有食欲。 花满溪又将昨日卤好的鸡蛋捞了几个出来,切成两半,每个碗里放了一个,将饭盛好,装进篮子里,又特地多装了一份,打算带去给徐锦非。 她先来的徐府,却想不到那些工人见了她,都纷纷开始诉苦。 “这个小女娃啊,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你怎的卖了几日的面就不卖了,我们都等着你来卖面呢!从家里带饭菜来,不一会儿就凉了,要是走回家里去吃,又费时费力!”一个经常买面的大叔开始诉苦,掏出了用油纸包着的馒头给她看,“你看,你不来卖面,我们都只能吃馒头,这馒头凉了,就硬邦邦的,实在不好吃啊。” “对啊,小女娃,这家主人又不包饭,连厨娘都还没有请好,这工期可有好几个月,听说修了宅子,还有修果园,花园,后面那一片山,都被买下来了。这样吃馒头可不是办法。”另一个大哥也说道。 “就是啊,小女娃,你这手艺啊,真是没的说,我吃了你的面啊,回到家里吃我那婆娘做的菜,都不是滋味了。” “对,对,卖面吧!赶紧卖面吧!”那些工人纷纷附和道。 花满溪想不到自己做的面居然这么受人惦记,当即不好意思道:“这两日我有些事情,所以才没有出摊,各位叔伯大哥不要担心,我明日又出摊了,但不是在这里卖,这里毕竟没有桌椅,卖起来麻烦,我让我大舅在官道那边修了个棚子,各位叔伯明日可以到那里去买吃食。” “官道那里,哦,我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人修棚子,原来是你大舅啊。”那个大叔这才高兴起来,“那小女娃明日卖什么面?” 花满溪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明日不卖面,卖一个你们都没有吃过的东西。” “哎哟,不管你卖什么,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了!等会儿休息,我叫几个哥们过去搭把手,帮你把这棚子盖起来。”那大叔豪气地说道。 “那满溪就先谢谢大叔了。”花满溪也没有推辞,对着他行了个礼,十分诚恳道。 “不客气,不客气,你明日多做些吃食来卖就是了!”那大叔呵呵一笑。 花满溪这才点了点头,穿过工人,走到了徐府跟前。 院子外的大门没有关,她直接就进去了,穿过诺大的院子,走到了内宅前。 然而,这下可尴尬了。 因为李秋秋同样提着食盒,站在大门前,看样子也是给徐公子送饭的。 “满溪姐,你怎么来了?”李秋秋眼尖地瞥过花满溪手里提着的食盒,试探地问道,“满溪姐,你这是?给徐公子送饭吗?” 花满溪被她这敌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李秋秋这目光,就像自己跟她抢男人一般的。 “昨晚徐公子送我回家的时候摘了捧桂花给我,说是想吃桂花饭了,让我帮忙做一下。”花满溪半真半假地扯了过去。 “桂花饭?”李秋秋倒是吃惊了,“这是北地的做法吗?桂花不是用来做桂花糕的吗?还能做饭啊?” “万物皆食材,只要想做,什么都能做饭。”花满溪点了点头,将篮子里的小食盒递给李秋秋并且说道,“我还要给我大舅和干爹送饭,既然你在这里,就劳烦你给徐公子了。” “那好吧,我一定送到徐公子手上。”李秋秋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看着花满溪步履匆匆地走了,这才转身敲了敲宅子的木门,声音娇柔道:“徐公子,在吗?” “李姑娘?”开门的是轻风,有些诧异道。 “轻风大哥。徐公子在吗?”李秋秋垂眉轻笑,声音娇怯道,“我爹说徐公子初来乍到,什么都不齐备,让我送点桃花村的特色吃食可来让你们尝尝鲜。” “如此啊,那真是多谢李姑娘了。”轻风十分客气地上前接过了李秋秋递过来的篮子。 “这还有满溪姐姐交代给徐公子的食盒,满溪姐姐说了,要我亲手交给徐公子。”李秋秋微微一笑,声音轻柔道。 “啊,这,啊,那你请进来。”轻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将李秋秋请进屋。 李秋秋本就是想见徐锦非一面的,自然没有推辞,小碎步地跟着轻风进了屋。 这宅子修的可真是大,屋子里还有回廊,假山,花圃,再进去才是住的地方。 “李姑娘请坐一会,我这便去请公子。”轻风将李秋秋带到了待客的石桌边,客气周到地斟了一杯茶,“粗茶,还望李姑娘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李秋秋赶紧诚惶诚恐地端起了茶杯,当着轻风的面,小小地抿了一口。 轻风这才往里屋去了。 徐大世子昨晚又做梦了,梦里是一棵桂花树,他在树上摘桂花,小村姑在树下抬起眼看着他。 他一个不慎,从树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小村姑的身上。 然后,他的唇瓣,印上了她的唇。 就在这个关头,徐大世子惊醒了。 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好半响,心神恍惚。 “公子。”轻风敲门轻声道,“满溪姑娘送了吃食来——” 他话音未落,房门已经啪的一下打开了,刚刚还在发呆的徐世子风度翩翩地整了整衣领,已然是一身清爽,气质斐然,他缓缓勾了勾唇角,淡声道:“走。” 然而,等徐大世子来到石桌边的时候,看到的人却是一脸欣喜娇羞的李秋秋,她红着脸,娇滴滴地向他问好:“徐公子。” 徐大世子脸色顿时就黑了,转过头,眸色冷了几分,声音低沉道:“不是说小村姑送吃食来吗?” 轻风莫名收到了世子大人的眼刀,表示很冤枉:“我还没有说完呢,是满溪姑娘送了吃食,托李姑娘带来。” 徐大世子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此刻都能滴出墨汁来了,阴测测地扫了一眼李秋秋,言简意赅道:“吃食呢?” 李秋秋顿时就想起那日在山上,他森冷的警告,顿时身子一抖,忙不迭道:“在这里呢,在这里呢。” 徐锦非接过了小食盒,直接打开了食盒,坐在石桌前吃了起来。 小村姑果真好本事,一捧桂花也能做出这么诱人的饭食来。 这油滋滋的肉,带着干韧嚼劲,白花花的米饭,蕴藏桂花清香,吃一口饭,既有肉香,又有花香,清甜咸鲜,各种滋味—— 小村姑若是跟他回了京都,开一个酒楼,定然日进斗金,比他的钱庄都要赚钱啊! 徐大世子吃着饭,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臆想中。 “徐公子,我也带了一些吃食,不若你也尝尝?”李秋秋将轻风搁在石桌上的篮子打开,取下来几样小菜。 她眼巴巴地看着徐锦非,徐大世子被她看得有点烦,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鸡肉丝炒蘑菇,毫不客气地说道:“这鸡肉炒的太老了,蘑菇没泡开,一股味儿。” “这青菜还没熟呢。” “鸡蛋很腥。” 轻风:“......”公子啊公子,你就不能给人家姑娘留点面子吗? “那个李姑娘啊,我们家公子胃口从小就刁钻,吃饭全凭心情,即便是顶好的厨子做的饭菜,有时候也入不了他的口,我见姑娘做的这几味菜色鲜味香,味道定然是不错的。” “真的吗?”李秋秋眼泪汪汪地看着轻风,又将目光顿在了自顾自吃着桂花饭的徐锦非脸上,竟语出惊人道,“满溪姐姐做的桂花饭有这么好吃吗?徐公子可否给我尝一口,回头我也学着做做。” 轻风:“......”这姑娘要惹事了! 果然,徐大世子一把紧张无比地抱住了自己的食盒,言辞坚决地拒绝道:“你想得美!我的饭,谁都不能动!” 第六十章 出门处处是亲戚 http://.biquxs.info/

最后,李秋秋是哭着离开徐府的,她走的时候要经过花满溪的摊子,花满溪正在给花大舅和村长送饭,两人一口饭,一口汤,吃得那是美滋滋的。 “秋秋,这么快就出来了……”花满溪本想打个招呼,话音未落,就看见了李秋秋一脸的泪水。 她后面的话卡在了喉中,尴尬地顿住了,李秋秋抬起眼扫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哭着走了。 “哎,满溪啊,那不是老李家那闺女吗?她怎么了?”刘叔已经吃完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道,“你这饭,做得真香,花老大说你这肉是上次杀猪的肉,都这么好久了,你怎么做的,居然没有坏,也不像咸肉那么咸。” 说到吃的嘛,花满溪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侃侃而谈道:“这个叫腊肉,腊肠,腊肉也是像做咸肉那般,要用盐先腌制几天,但是几天后,便串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晾着,并不像咸肉那样,一直放在盐粒里,越腌越咸。这腊肠做的时候就要废些功夫了,这猪小肠洗干净,晾干水,这里面是用五花肉剁碎做的馅料,还要调入味道,这个调味,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喜好调,可以辣,可以咸,可以微甜,最后将馅料用漏斗倒进肠衣中,绑起来,也是放在阴凉的地方晾着。” “这个好啊,既能放得久,还好吃。”刘叔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对着花老大道,“花老大啊,咱们这闺女是吃食的行家,让她憋屈在家里,可不是糟蹋了这份灵巧心思吗?” “的确是,她跟她娘亲一样,都是喜欢做吃食的。”花老大憨厚一笑。 “说到她娘,也好久没有回过村里了,不会是嫁人了吧?”村长问道。 “没有呢,这妹子,也知道在想什么。”提起妹子,花老大也是叹了一口气,将食盒搁在一边,“满溪,我们都吃饱了,这食盒拿回家去吧,你看看这样修起来行不行?” 花满溪打量了一下这个木棚,大约十几平方,除了放推车的地方,还能摆几张桌椅,遮风挡雨,挺不错了。 “很好了,大舅,这里空地,用些竹木做几个简易的桌子长凳出来,家里的桌子没有多的,拿不过来。”花满溪道。 不过是个摊子,自然做不到酒楼饭馆那样舒适华丽,能有个坐着的地方就不错了。 “这个好办,还剩下不少木材竹子呢。”花大舅答应道。 “小女娃,这就是你的摊子啊,扎得挺好的啊。”一道豪爽的声音响起来,花满溪扭头看去,就看见刚才那位大叔带着两位小哥走了过来。 “大叔,你还真的来帮忙啊,这多不好意思。”花满溪甜甜一笑,将花大舅和刘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刘叔人随和,又健谈,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很快就和那大叔扯上亲戚了 原来这大叔姓杨,正是刘叔新亲家那边的堂亲。 “这样吧,大叔,既然大家都是亲戚,今晚下工后,请到我家中吃顿便饭吧。”花满溪见那两位小哥也忙得满头大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能,这哪儿能,满溪,这可是我的新亲戚,到我家去做,赶紧回去让你干娘杀鸡!”刘叔赶紧截住了她的话,直接说道。 “哪里,哪里,这传出去多不好听,我们就是馋了这小女娃的面条,听说她要开摊子,这才来帮下手。”大叔推拒道,有些不好意思。 在乡下,杀鸡可是待客的最高待遇了。 “兄台,你这就是客气了,不给我老刘面子了,这满溪,是我的干女儿,你又是我儿子的岳家亲戚,以后下聘纳彩少不得麻烦你,大家就当是庆祝满溪的新摊子开张!满溪,赶紧的,回家让干娘杀鸡,做饭!”刘叔拍板道。 “这,真是太客气了,太麻烦了。”杨大叔还是有些忸怩,“我们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就这么说定了!”刘叔拍了拍杨大叔的肩膀,故作神秘兮兮道,“你们只吃过我那干女儿做的面,其他的吃食你们还没有尝过呢,这一尝啊,保证让你们把舌头都吞下来。” 说到小女娃做的吃食,杨大叔包括两位小哥,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馋虫都跑出来了,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更加卖力地帮起忙来。 花满溪并没有直接去刘叔家里,反而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先把食盒洗了,大舅母刚刚从地里挖了一大篮子的土豆回来,正在甩泥。 “满溪回来了?棚子盖得怎样呢?”大舅母头也没有抬,随口问道。 “盖了一半了,今日估计就能盖好了,工地上有位大叔也来帮忙,说是想吃我做的面条了。巧了,那人正是干爹的新亲家那边的堂亲,干爹非要我到他家里做饭招待他们,我回家拿点东西就去干爹家里做饭了,舅母今晚不用煮饭了,我们一起去干爹那里吃。” “这怎么能呢?分明是你村长在帮你的忙呢,怎么还到他家里吃喝?这说不过去啊,满溪。”大舅母虽然家贫,但是却是极有志气的,便是从前花小松和花满溪小的时候,二舅家里有大鱼大肉吃着,她绝不许花满溪和花小松去蹭吃蹭喝。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那杨家是干爹的新亲家,总要给他一点面子,所以我打算从自己家里割了腊肉腊肠去做饭呢。”花满溪回道。 “那,这倒还可以。”大舅母松了一口气,道,“那你先过去吧,我把这土豆甩完泥了,再过去帮你的忙。” 花满溪嗯了一声,便起身拿着菜篮子去拿食材了。 腊肉割一些,腊肠割一些,昨日卤好的鸡蛋也全部捞出来,放到食盒里,泡菜也夹了一些出来。 鸡笼里只有寥寥的几只鸡,大部分还是她和花小松从山上弄下来的小鸡,花满溪坐看右看,下不了手,问道:“舅母,那我们是杀公鸡,还是杀母鸡啊?” “随你喜欢啊,反正那小鸡仔也大得快,等到过年我们就杀了那只野鸡。”大舅母回道。 母鸡可以下单,花满溪想着让它多下几个蛋,可以送去给花小松吃,所以一咬牙,逮了那只公鸡,又拿了几只土豆,就走了。 到了刘叔家中,门没有关,乡下人白天若是有人在家中,不会关门。 她没有敲门,直接进了院子,大声喊道:“干娘,我来了,你在家吗?” 刘婶一听,从屋里出来了,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见了花满溪惊喜道:“你这丫头,我刚念叨你呢,你知道吗?干娘今日走了大运了!我在河里洗被子,居然捞到一条大鱼,这么大!大约四斤多呢!” 刘婶兴奋得眉飞色舞,这才发觉花满溪怀里手里都拎着东西呢,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啊?又往我这儿送东西?” “不是呢,干爹让我今晚来做饭,招待客人。”花满溪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地给刘婶说了一下。 “那你来做饭就做饭,怎么能拿东西呢!这鸡都抓来了!赶紧拿回去!”刘婶板起脸道。 “这鸡捉来都捉来了,就杀了吧。”花满溪自顾自地往厨房去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不听呢,还认不认我这个干娘了!”刘婶也是真生气了,“你这分明没有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啊,枉费你干爹一大早上山砍了木材来替你扎棚子!” “哎哟,干娘啊,就一只鸡,杀谁的不是杀?我要是将鸡拿回去了,我大舅母非说我不可,这鸡杀了,中秋我们就来你这儿过节了,不就扯平了吗?”花满溪赶紧说道。 “那可是你说的!你中秋要是不来我这儿过节,我饶不了你!”刘婶这才消了气,到灶台边烧火了。 这鸡杀了,做个黄焖鸡、吧,穿越过来这么久,可想死黄焖鸡米饭了。 刘婶带回来的大鱼就养在水缸里,花满溪瞄了一眼,果然块头很大,足足有四斤多呢,干爹喜欢辣的,这鱼头炖汤,鱼肉做个水煮鱼片,肯定过瘾。 “干娘,对了,村子里有豆腐买吗?我想做个鱼头豆腐汤。”花满溪说道。 “老李家里就卖豆腐,他婆娘会做啊。”刘婶说道。 “那我去买两块豆腐。”花满溪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你站住,你回来烧火,我去买豆腐!不得你花钱!”刘婶赶紧喝住了她! 花满溪嘻嘻一笑,只能由着她了,转头回到灶边烧火。 添了柴后,花满溪到刘婶的菜园子里开始摘菜。 食材都备得差不多了,花满溪摘了一些菠菜,又摘了姜葱蒜,刘婶的菜地里没有生的辣椒,但是屋檐上挂着串串的干辣椒,花满溪也弄了一些下来。 她将自己带来的鸡杀掉了,放了血。 正好水也开了,她开始烫毛,拔毛,清洗内脏,将鸡砍块。 “满溪,你这都把鸡杀上了啊?你瞧干娘还给你带了帮手呢。”花满溪正在砍块的时候,刘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第六十一章 黄焖鸡和水煮鱼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案板上的鸡块全部装到了大盆子里,这才抬起头,就见刘婶捧着一张叶子,叶子上面正是白嫩嫩的豆腐,但是身后跟着的人,却是李秋秋。 李秋秋今日经过木棚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但是现在却是笑颜如花,凑近了花满溪,自来熟地撸起了袖子:“满溪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你这是做什么菜?能教教我吗?” “打算做黄焖鸡,你想学的话就看着。”花满溪也没有藏私,直接说道,“这个黄焖鸡的特色是鸡汁浓,带鲜甜,入口烂,淡酱色,一年四季,老少咸宜。” “我们要准备的调料,有干香菇,干木耳,笋干,先泡发了,泡发的香菇和木耳一定要清洗多几遍,将香菇里面的水挤出来,这样香菇才能没有异味,然后是灶房三宝,姜蒜葱必不可少,还有干辣椒,酱油,料酒,白糖。” “先将水烧开,鸡块下入锅里焯水,这个焯水时间不能久了,要马上捞出,过冷水,这样会让鸡肉的肉质更为紧致弹牙,接着用盐,酱油,少许油,姜片,料酒,将鸡肉腌制一会儿,让鸡肉入味。” 花满溪边说边示范:“腌制入味后,起锅烧油,下入蒜末,辣椒末炒香,然后倒入鸡块炒至变色然后盛出,再将切好的香菇,木耳,笋干,沥干水分后放入锅里爆炒,然后加水,放盐,放酱油,少许糖,再倒入鸡块一起焖煮。” “这个黄焖鸡,最主要的就是焖煮的火候,这个要具体到鸡肉的老嫩,掌控好火候,鸡肉要选肥美一些的鸡为佳。”花满溪将盖子盖上后,缓声道,“我家里这只鸡养了许久了,应该要焖大半个时辰,用中火焖。” “哇,这味儿,闻着就是香。”刘婶使劲地吸了一口气,“秋秋,满溪说得准是没有错的,你多跟满溪学学,日后也好继承你爹的衣钵。” “知道了,刘婶。”李秋秋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忙垂下头道。 她想跟花满溪学做饭,并不是为了继承她爹的衣钵,而是为了徐公子。 徐公子喜欢吃花满溪做的饭菜,她若想嫁给徐公子,一定要讨得他的喜欢才是啊。 “干娘,你看着火,我先把鱼杀了。”花满溪手脚利落地捞起了养在鱼缸里的那条肥美大鱼,重重地摔到地上,猛摔了几次,然后才开始打鳞去腮,开膛皮肚。 鱼头和鱼骨她起了出来,鱼肉片成薄薄的均匀鱼片,分开装了。 鱼头被她劈成几大块,沥干水份,然后起小锅,热油,将鱼头放到锅里慢火煎,待鱼头微微焦黄的时候,倒入清水和豆腐,大火烧开,水开后,依次下入少许醋,米酒,葱段,姜片,胡椒。 等到汤汁煮到奶白色的时候,撒上一些葱花便可以起锅了。 鱼汤一定要热着喝才好喝,所以从锅里舀出来的鱼汤,花满溪盛到了一个小沙煲中,放在灶台口用炭火温着。 接着就是做水煮鱼片了,花满溪先给切好的鱼片上浆,就是用盐,葱,姜,蒜,胡椒,料酒等调味品抓匀,然后烧开水,放入鱼片烫至八成熟。 捞出鱼片,鱼片下面垫一些喜欢的青蔬,花满溪这次用的是莴笋片和少许白菜叶。 重新起锅,锅里下入干辣椒,花椒和大量油爆炒至油烧开,然后将热油淋在鱼片上,随着滋滋的热油声,香味溢满了厨房。 “哇,太香了,这个味道,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啊。”花满溪刚把水煮鱼做好,刘叔他们就带着杨大叔几个人回来了。 “这么呛人的辣椒味儿,居然能混入香味,难得,太难得了。”杨大叔也跟着刘叔在水井边洗手,赞叹了一句。 “婆子,招待一下客人,我再去请一请徐公子一家,昨日在老李家里吃饭的时候,徐公子说了,有意给我们村捐钱修缮村口那段路,我要尽快将这事落实下来。”刘叔站在厨房门口,叫道。 “哎,马上,马上。”刘婶赶紧起身,对着李秋秋道,“秋秋,这里就交给你和满溪了,你帮帮满溪。” “好的,刘婶。”李秋秋乖巧地答应了,垂下眉的时候,却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的惊喜之色。 徐公子,他也要来吗? 李秋秋转念一想,忽然抬起眼对着花满溪道:“满溪姐姐,能让我炒一道菜吗?你在一边教我,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你想做什么菜?”花满溪直接道。 “我想做个素菜,以前在家里,做素菜的时候我爹一般都会让我做的。”李秋秋回道。 “那就做个酸辣土豆丝吧,这土豆我舅母刚从地里挖回来的。”花满溪说道,“你先把土豆削皮,切丝,我再做一个菜。” 这个菜都是半成品了,做起来就简单了,那就是花满溪从家里拿过来的腊肠腊肉,还有泡菜。 腊肠腊肉都比较油,用来炒泡菜,加上干辣椒,又酸又辣的,开胃解腻的配上油滋滋的,绝配! 花满溪动作娴熟地做好了这一道菜,又将大锅里的黄焖鸡盛进了大瓦罐中,将锅洗干净,道:“秋秋,过来,炒你的菜。” “这个酸辣土豆丝,怎么炒?”李秋秋有些紧张,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土豆丝先放水里侵泡一会儿,不然这土豆丝炒出来不脆,然后把辣椒切碎,下油,烧滚油下入土豆丝,猛火急炒,下一些水,然后放入辣椒和醋,盐,做这道菜最好用醋泡的辣椒,爆炒到土豆丝熟了,就要盛出来,不然土豆丝过火了,就不脆了。做这道菜的要点就是,土豆丝一定要泡水,然后要大火,急炒。” 李秋秋按照花满溪说的做了,做出来的土豆丝虽然淡了一些,但是酸辣脆口,也算成功了。 花满溪最后又让她炒了一个菠菜,自己则将带来的卤蛋切开,摆到了盆子上。 客人到齐了,刘叔过来让刘婶端菜,花满溪站在灶房门口远远就看见坐在厅中的徐锦非,他这次倒是正襟危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贵公子,他昨晚为了送她一捧桂花,居然想要隔断自己的衣袍。 花满溪有些想笑,但是察觉到李秋秋痴痴看着徐锦非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些膈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帮忙端菜。 哎,好男人多得是,她一个小村姑,跟这样的贵公子,在门规森严的古代,哪是这么容易的?便是丁家那破落户,不过是出了一个秀才,都要想方设法退了她这亲事呢。 很明显,这个徐公子,不是好选择。做人啊,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 花满溪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忙前忙后,就是没有再正眼看过徐公子。 一桌子的菜,满满当当,惊呆了众人。 软烂多、汁的黄焖鸡香辣鲜甜,热气腾腾的豆腐汤清淡怡人,重辣浓香的水煮鱼吃得酣畅淋漓,腊肉腊肠配着泡菜酸辣可口,就连两道素菜都别处心裁,那卤鸡蛋也是极为入味,百种口感交织舌尖,当真是吃席也吃不上这么一顿大餐啊。 这一顿饭,吃得杨大叔是赞不绝口。 “这小女娃啊,我家里有两个儿子,大的英俊潇洒,小的斯文有礼,不若你给我做儿媳妇吧?”杨大叔频频打量着花满溪,真是越看越欢喜。 “哎哟,七叔啊,你可不能,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还没有谈亲事呢!”刘叔哈哈大笑,给杨大叔斟了一杯酒。 “你都认了她做干女儿了,她这个隔三差五的孝顺你,我也没有意见啊,你可不能好事儿全揽了,我这侄女儿给你当儿媳妇了,你给我一个干女儿做儿媳妇,那可公平!”杨大叔哈哈大笑,颇为认真地问着花满溪,“丫头,你说是不是?” 怎的好端端的,又扯到她的婚事上了! 花满溪看着桌子上的菜,忽然灵机一动道:“这桌子上的菜,可不全是我做的,有两道菜是秋秋做的呢,秋秋也还没有说亲呢。” “满溪姐姐!”李秋秋含羞待怯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徐锦非,娇嗔道。 “咳咳,那个刘叔,我们刚才说修路的事情,说到哪儿了?”徐大世子视若无物,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刘叔这边,一本正经地问道。 “哦,说到这个修路,要请工人,我们桃花村可以自发组织工人来帮忙,不要工钱,毕竟修路,那可是利民利己的事情。”刘叔顿时责任感上头,努力当一个为村民争取好福利的村长,与徐锦非详谈起来。 花满溪怕他们等会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的亲事上去,草草吃了一些,便开溜了。 她今日也算是忙了一整天,身子有些累,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正要睡觉,便听得门外被敲得震天响。 大舅和大舅母都已经睡下了,这三更半夜的,谁啊? 花满溪有些疑惑,批了件衣裳起身,来到院子里,大舅母刚好也起身了。 她见了花满溪,摆了摆手,示意她回房里去,隔着柴门问道:“谁啊?” 第六十二章 嫁给王大壮冲喜 http://.biquxs.info/

“是我啊,快开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道。 二舅母?这么深更半夜的,她作什么妖?花满溪本来想要回房的脚步一顿,回头警惕地盯着柴门。 大舅母无言地看了花满溪一眼,自从上次放水的事后,大舅母连话都不愿意再跟二舅母说了,这次也是真的不想再开门的。 可毕竟是一家人,又是三更半夜的,若是真有什么事的,她们不开门,也说不过去。 她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将柴门打开了。 谁想到,这门刚打开,还没有看清二舅母是个什么神色,她就噗通的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拽着大舅母的衣摆,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大嫂啊,求求你救救我家侄子吧。” “二舅母,你这是做什么!”花满溪上前,冷厉这声音道,“你这跪跪拜拜的要做什么!这不是折煞大舅母吗?” “满溪,满溪!舅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大壮吧!”二舅母非但没有起来,见了花满溪,还打蛇随棍上一般又扯住了花满溪的裙摆,猛地磕头道,“满溪,求求你了,你救救大壮吧!” “老二家的,你这是干什么!你是长辈,你跪满溪,你是要她折寿吗?”大舅母一见这样,急了,上前就要拉起二舅母,可是二舅母是铁了心的,紧紧地拽住花满溪的裙摆,死活不起来,还推了大舅母一把。 “二舅母,你有事好好说,哭哭啼啼,跪跪拜拜的干什么?”花满溪也是无语了,她就知道这个二舅母一来,准是没有好事的,早知道刚才就不让大舅母开门了。 “是啊,老二家的,你有事你倒是说,你这样干什么!让人看见,该怎么笑话我们家?”大舅母气得不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骂她,这个老二家的,平日行为都跟那个王寡妇学得一样,无赖似的!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你们不答应我,我不起来!求求你们,救救大壮吧!我哥早早就去了,只剩下大壮一根独苗儿了!”二舅母哭得更大声了。 “那你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啊!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帮你?”大舅母气得差点冒烟,强忍着说道。 “大壮昨晚碰见粪坑鬼了,吓坏了,至今都醒不过来,我和我大嫂去拜过山神了,庙姑说是吓坏了,要大壮赶紧成亲,冲冲喜就能好了。”二舅母抽抽噎噎地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舅母和花满溪还不明白,那就是傻了。 大舅母顿时气得发抖,指着二舅母道:“老二家的,你,你怎么就是贼心不死啊!那王大壮全须全尾的时候,我都不答应将满溪嫁给他!现在他做坏事多了,心虚,被鬼吓着了,你觉得我还能答应将满溪嫁给他吗!” “大嫂,我求求你了,满溪,你们行行好吧?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大壮是我大哥仅有的独苗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王家可就绝后了!就连我嫂子也活不下去了!”二舅母哭嚎得很大声,死死拽着花满溪的裙摆,“满溪,舅母求求你,就当是行善事了,你若是不答应,舅母就在这里磕头,磕到你愿意为止。” 大舅母彻底被二舅母这番无赖行径折服了,气得脸色发青,上前就去拽她:“王二娘,你给我起来!你要害满溪是不是!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要满溪嫁给王大壮!绝非老娘死了!你给我滚!给我滚!” 大舅母性子向来软和忍隐,便是逼急了,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倒是自己先气红了眼睛。 “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要做得这么绝情!”二舅母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使劲地向着大舅母磕头,“我也给你磕头了,你就行行好,救救大壮吧!” “这都是闹什么呢?三更半夜的!”花大舅也被吵醒了,步履不甚稳妥地奔了出来。 “她!她居然要满溪嫁给王大壮那个贼子冲喜!我不应,她就要磕头!磕头给我,还要磕头给满溪!她是存心要折满溪的寿!”大舅母气得唇瓣都微颤了。 “王大壮要冲喜?”花大舅想起今早村子里的传言,说是王大壮被茅厕的鬼吓着了,一瘫不起了。 “大伯哥,你救救大壮啊,你救救大壮啊!满溪反正都这样了,身子不干净了,又被退了亲!村子里的人谁愿意得罪丁秀才娶她啊,再说你们那银子还没有还上呢!与其让满溪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不若做做好事,嫁给大壮吧!我嫂子不会亏待她的!” “老二家的,你别胡搅蛮缠了!我们家满溪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她嫁给大壮的!还有,丁家的银子我们也已经还清了,我们也不会让满溪嫁给丁二娃!横竖我们家里还有大杨呢!”大舅也是气狠了,冷冷地说道。 “银子还清了?你们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二舅母完全没有想到,呆愣地问道。 “你甭管我们银子哪里来的!”大舅母白了她一眼,“我们满溪有手艺,如今有东家三十两银子请她当厨娘,她还不乐意呢!你给我滚!” “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做得这般绝!满溪那日在山崖下面,还是大壮帮着抬回来的!现在大壮有难了,你们却这般冷眼相待,你们还是人吗?”说起来,二舅母也是真心疼这个王大壮,为了他,这一副模样,可算是涕泗横流,痛心疾首了。 “二舅母,你真想救王大壮吗?”一直在一边冷眼看着她闹的花满溪忽然出声,出其不意地问道。 “当然啊!满溪,你这是答应了吗?舅母就说嘛,满溪对大哥大嫂这么孝顺,定然是知恩图报的人,怎么会不管救命恩人呢?”二舅母惊喜交加,站了起来,就想去拉花满溪的手。 花满溪侧身避开了,神色冷凝道:“我可没有说我答应,不过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讲给舅母听。” 二舅母愣了一下,这才呆滞道:“什么法子?” 花满溪缓缓一笑,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二舅母既然这么疼爱王大壮,不若将桑桑嫁给王大壮,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吗?何必求到我这里来?” “满溪——”花大舅觉得此举不妥,正要出声,却收到了大舅母一个冷厉的眼刀,只好顿住了声音,不敢再多言。 “满溪!你这是什么话!桑桑她是身家清白的女儿家,怎么能嫁给大壮冲喜呢?若是大壮有个三长两短,桑桑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二舅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频频用手指指着她道,“你好毒的心肠!桑桑可是你亲堂妹!” “呵呵,那二舅母的意思就是,我花满溪就身家不清白了,可以嫁给王大壮守活寡了,你也是我的亲舅母啊,你的心肠就不毒了吗?”花满溪嗤笑一声,眸色冷然地盯着她,满脸都是冷意。 “可桑桑有爹有娘,清清白白的啊,这不是你能比的,你不能这般说吧?你一个爹不祥娘不管的孩子,你哪儿能跟桑桑相提并论呢?再说了,你这样的名声,也说不到好婆家了,舅母这是为你好啊,嫁给大壮,大壮醒了过来,你们一起过日子不比你在家里当老姑娘的强?难不成你真要走你娘亲的老路?”二舅母挤出一抹虚假笑意,强行解释道。 “是吗?你家桑桑有爹有娘,清清白白,我花满溪爹娘不疼,就该由你随意指派婚事吗?我花满溪吃过你家一口饭,喝过你家一口水吗?我的婚事自然有大舅和大舅母作主,轮不到你指手划脚!你若是真的那么心疼王大壮,就尽早将花桑桑嫁过去,不然,怕是王大壮等不及了。”花满溪眼底尽是嘲讽,冷嗤道。 “花满溪!大舅大舅母是你的舅父舅母!我就不是你的舅母了吗!你是姓花的!我也能做你的主!”二舅母被花满溪这鄙夷的笑声气急了,冷下了脸,恶狠狠道,“你别以为仗着你大舅疼你,就由着你一个小丫头折腾了!我也是你的长辈,除非你和你娘亲的户籍开出花家!不然我们就是一家人!长辈赐不敢辞!我明日就让媒婆来!若是你不嫁大壮,我马上就拿着你们的户籍去衙门销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娘俩,没地没屋没有户籍,怎么活下去!” “你!王二娘!你欺人太甚!”大舅母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忍无可忍地扑了上去,“你竟敢这般羞辱满溪!我跟你拼了!” 大舅母这次也是气急了,扑上去狠狠扇了二舅母一个耳光,恨不得将这个人的嘴都撕烂了! 居然拿户籍来威胁满溪!真是太卑鄙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可别忘了!你们家里的屋契,写的还是我家当家的名字!” 二舅母捉住了大舅母的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不要把我逼急了,逼急了,连房子都不给你们住!” 第六十三章 丁家王家同求娶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完全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户籍地契什么的,怎么都在二舅母都手上,整个人也愣住了。 “你们好好想想!”二舅母见他们都没了声,这才气哼哼地道,“明日就有媒婆上门了,别给脸不要脸,求着你们不答应,非要我撕破脸!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二舅母摞下狠话,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走的时候,还狠狠地甩了一下柴门! 花满溪转头看着脸如土色的大舅母和花大舅,正要出声,大舅母却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怪你!都怪你!当初爹娘还在的时候,本来要分地分屋分户的,你非要让老二去办!什么都让老二去办!现在老二不在家,什么东西都捏在王二娘的手上!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真要满溪嫁给王大壮!我不如死了算了!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要嫁给一个活死人!说什么庙姑说了冲喜就好!庙姑说得能准吗?可怜我的满溪!” 大舅母狠狠捶着大舅,哭得稀里哗啦的。 花大舅目光愧疚不已地抬眼看了一眼花满溪,又看了看哭得绝望的妻子,心里也不好受,动了动唇瓣,叹气道:“我不是不识字吗?老二识得几个字,就让他去办了,谁知道二弟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们家里的房契,地契,户籍本子,全都在二舅的名下?”花满溪也是被震惊道了,心里十分的无奈,“那可就麻烦了。” “都怪你大舅!都怪你大舅!”大舅母哭得不能自已,上前抱着了花满溪,“我可怜的满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你要遭这样的罪?一桩一桩的!” “大舅母,你别哭了,我想想办法。”花满溪叹了一生气,缓声道,“这宅子是大舅一手一脚修起来的,大家都有眼睛看的。至于户籍,我们想办法,单独上一个本子就是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要回地契和房契,必须要你二舅回来,一同去衙门变更名字,有了地契和房契,才能另起户籍,不然这户籍落在哪儿啊?”大舅母说起这个事,就急得不行,跺了跺脚,“可是你二舅是货郎,走南闯北的,有时候一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一次,现下离着过年还早呢,上哪儿找你二舅去?” “若是她销了我和娘亲的户,那会怎么样?”花满溪问道。 “就是办了不了官府文书,以后你要是想要去哪儿,城门关卡过不去,若是开店营生什么的,也办不下来。”大舅叹气道。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离开桃花村,甚至不影响正常生活,毕竟是古代,跟现代比起来差远了,现代若是没有户籍,那真是寸步难行,等同死人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打紧,我们记的都是兄弟叔侄的关系,可你不一样,当初为了遮掩你娘亲生女的事情,你又和桑桑差不多大,所以你的户籍是上在老二家的,他们便是主家,你是他们的女儿,可以发卖你的啊!婚嫁更是可以由她作主!”大舅母说着,又掩面哭起来。 当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从来没有小姑的孩子还养在外祖家中的,户籍登记的官员不给登记,后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说花满溪是花老二的双生女儿,这才上了户籍,哪里知道这二弟妹这般歹毒心肠,竟然拿着这个由头拿捏满溪? 这事儿也的确是麻烦,在古代,一家之主的权力是很大的,若是打死子女或者发卖子女,都是一句话的事,都是家事,便是报官,人家也不搭理的。 花满溪垂下了眼眉,有些愁苦,眼看着这日子才好过一些,怎的就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要她嫁给王大壮?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她宁愿学她娘亲,一辈子不嫁,在别人府上做长工,只要养活自己就行! “你们别忧心,总有办法的,先睡下吧,明日一早,我去找干爹问问,能不能有法子。”花满溪心里苦闷,却还是宽慰着大舅母。 大舅母的眼泪不断地淌着,也不想花满溪太过忧心,抹了抹眼泪,和花大舅回房了。 这一夜,自然是大家都睡不好。 花满溪天还没有亮,就赶紧起来了,心不在焉地煮了一锅白粥,切了一些泡菜,又摊了几个鸡蛋,匆匆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其他的温在锅里,便往村长家里去了。 刘叔正巧要出门种地,正在磨洗农具,见了花满溪,有些惊讶道:“满溪,怎的来了?今日你不是要出摊吗?” 花满溪皱着眉刀:“干爹,我摊上大事儿了,哪儿还有心情出摊啊!” 刘叔一听急了:“什么事儿?” 花满溪便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和他说了一下,可怜兮兮道:“干爹,你说我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嫁给王大壮?” “这个王二娘,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家大舅也是啊,真糊涂!地契房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拿捏在手里!这事儿,真是棘手!”刘叔听罢,也犯难了起来。 “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大舅把地契房契拿回来?”花满溪问道。 “没有办法,除非是你二舅回来,两人协商,到衙门办理了,然后再分户,可这也是解决了你大舅那边的事情,你呢?你的户籍上在你二舅这里,除非你和你娘亲单独立个女户,不然你一个女孩子,除了嫁人,你能把户籍上到哪儿去?” “立女户,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花满溪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想着办法。 “守寡的,不嫁人的,和离后自立门户的,都可以,但是你的户籍已经登在了你二舅的名头下,若是再转到你娘亲名下,只能说是过继或者收养的,这也得你二舅同意啊!”刘叔无奈地摊了摊手,“为今之计,除非你有成亲,随夫落户,这个不需要他们同意,只要有成亲的文书,官府就会将你的户籍转到你的夫家,可是你又退了亲,这一时半会,上哪儿找个人成亲?” 刘叔也是为难极了,满眼疼惜地看着花满溪:“真是可怜,你这孩子!哎!” 见刘叔这个反应,花满溪就知道这个事情是难办了。 “哎哟,花家外甥女啊,你在这儿啊,你家里来了客人了,赶紧回去吧。”一个妇人突然过来打断了花满溪和刘叔的话,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人就是桃花村的媒婆张嫂子。 花满溪眉心突突的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二舅母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啊! “满溪,别怕,有干爹在呢,干爹绝不会让你就这样嫁给王大壮!”刘叔声音也冷了几分,“我跟你一起回去。” 花满溪心里感动,点了点头,和刘叔一同回了花家小院。 然而,那张嫂子所说的客人,却不是二舅母,反而是丁家的人!丁家大娘! 她家大舅和大舅母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沉痛神色。 “哎哟,满溪回来了?”那丁家大娘见了花满溪,一改之前的刻薄模样,笑吟吟道。 这明晃晃的笑容,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这,丁家大娘有事吗?”花满溪对这样的人给不出好的面色来,淡淡地说道。 “实话说,今日我来,是来求亲的。”丁家大娘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 “大娘,你说笑了吧,我才刚和你们家丁秀才退了亲呢,你又来提什么亲?”花满溪本来就冷淡的神色,此时更冷了几分。 “那是你和书青退亲了啊,我这次是来给我家二娃提亲的,定亲礼和聘金,我们可是给到了十两银子!”丁家大娘神色倨傲地说道。 花满溪倒真是想笑出声了,抬起眼,轻飘飘地睨了一眼这丁家大娘,一字一顿道:“丁家大娘,你觉得十两银子很多吗?十两银子就想买一个姑娘回去伺候你们家那个傻子一辈子?丁大娘是觉得只有自己会算数,我们花家的人都是傻的吗?”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丁家大娘顿时想发怒,但是想到了儿子的嘱托,又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来,“书青说了,二娃的确是蠢笨,娶亲也不算是娶亲,只是照顾一下他,书青的意思是,虽然你明着是嫁给二娃,但大夫说了,二娃这辈子要不了孩子的,所以书青也算是兼祧两房——” 她这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花满溪说的,本来以为花满溪这个小妮子满心满眼都是书青,听了这样的建议,一定会答应的,可是花满溪却甚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花满溪也没有直接当着这么多人落她的脸面,学着她的模样,凑近了她的耳侧,压低声音道:“丁家大娘啊,即便是兼祧两房,不是应该等到丁书青的儿子来吗?这丁书青,是不是太着急了?” “花满溪!这是我怜惜你对我们家书青一片痴心!你别不识趣!”丁家大娘想不到她居然会是这个反应,秀才娘亲的面子过不去,板起脸来,冷斥了一句。 第六十四章 二舅母大战丁大娘 http://.biquxs.info/

“这句话,我原话还给丁大娘。”花满溪也不生气,神色冷漠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我们花家不欢迎你。” “花满溪!你当你还是什么身家清白的娇贵姑娘!我们家书青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十分委屈了!你还想得寸进尺!莫非你还想给我们家书青做妾不成?”丁家大娘被花满溪下了逐客令,面子上更是抹不开了,嚷嚷道。 “作妾?”花满溪不屑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摇了摇头,对着丁大娘神色认真道,“别说给丁书青做妾,就是你求着我给丁书青做妻,我也不稀罕,有你这样的婆母,嫁进你们丁家,绝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你真是不识好歹!我们书青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丁家大娘被花满溪气得脸色发青。 “丁家大娘,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丁秀才,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便是过五关斩六将,考了状元,那也要经过层层关卡,离做大官远着呢!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命等到哪天。”花满溪不屑道。 “你这死丫头,你居然敢咒我死?你一个被糟蹋了的姑娘,你以为你还能嫁得出去吗?”丁家大娘瞬间炸毛,指着花满溪咒骂道,“我这般为你着想,你太不识好歹了!” 听了这句话,花满溪忽然计上心来,微微一笑:“我的婚事,就不劳烦您老费心了,就在昨晚,我们家二舅母哭着求着要我嫁给她家侄儿,我都没有答应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二舅母也是一大早就赶来了,她本想要找个媒婆的,但是想想,找个媒婆也要钱,不如自己来算了,所以直接就上门来了! “你二舅母的侄儿,一个偷鸡摸狗的老单身汉?”丁家大娘嗤笑道,“听说他被鬼吓着了,你嫁过去可是受活寡!比我家丁二娃还不如呢!” “丁家大娘!你这话说得可就过分了!我们家大壮得罪你了?”二舅母刚好火急火燎地从门口进来,将丁家大娘的话听了个全。 “我说什么过分了!谁不知道你们那王大壮被鬼吓坏了,至今瘫在床上醒不过来呢!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这花满溪吧,毕竟是你的亲外甥女,明着将自己的外甥女推到火坑里。”丁家大娘冷嗤道。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眼见着满溪被糟蹋了,怕连累你们家丁秀才的名声,赶紧赶慢地退了亲,这还不算,明知道花家家徒四壁,还想用银子威胁满溪嫁给你们家那傻子!你那个傻子儿子什么样,你当人家不知道!拉屎拉尿,还打人!我们家大壮好歹是个正常人!还长得英俊!”二舅母毫不示弱地跟她吵了起来。 “王二娘!你知不知道羞!我们家二娃是傻了点,但是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家那王大壮,偷鸡摸狗,撩事斗非,是个什么东西!桃花村的人都知道!”丁大娘刻薄地骂道。 “起码我们家大壮醒了,能生孩子!你们家那丁二娃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二舅母又怼道。 “谁说嫁给二娃就没有孩子!我们家书青兼祧两房!你有意见吗!”丁家大娘叉着腰,指着二舅母的鼻子道。 “嗬哟,兼祧两房?那你怎么不直接把丁二娃弄死算了!”二舅母冷笑了一声。 “要死也是你们家王大壮先死!瘫在床上毫无反应,不知道还能不能挨得过明天,别喜事没有办成,办成丧事!”丁家大娘火力十足地怼道。 花大舅和大舅母见这两人这阵仗,竟然是一句嘴都插不上,目光焦急无奈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这会反倒是不着急了,居然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刘叔直接坐下来了,还给刘叔倒了碗水,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 这两个人吵了好一会,直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才顿觉口干舌燥。 “满溪,给二舅母倒碗水来。”二舅母叉着腰,颐指气使道。 “我也要!”丁家大娘目光依旧狠狠地盯着二舅母,眼里杀气腾腾,大有再吵三百个会合的架势。 “白水不解渴,我到厨房给你们端碗糖水吧。”花满溪善解人意道。 大舅母闻言,目光不解地看了过来,花满溪示意她不要出声,直接就往灶房去了。 呵呵,谢大夫给的牛青藤,这回又要起作用了! 花满溪直接将剩下的牛青藤全部下到锅里,煮了水,再撒了一把糖,端了两碗糖水出来。 那两人不疑有他,又嗓子冒烟,渴得厉害,一人端了一碗糖水,吹吹凉凉,断断续续地喝完了。 一碗糖水喝罢,丁家大娘和二舅母又重燃杀气,继续开始喋喋不休地争吵。 “丁家的,花满溪是我的外甥女,她嫁给大壮,是亲上加亲,我劝你不要横插一脚,到时候我嫂子办酒,还能请你喝两杯!”二舅母姿态冷厉,已然是胜券在握。 “你做梦!花满溪是我们丁家从小就定下的儿媳妇,与我是有婆媳缘的!横插一脚的人是你!” 二舅母还想继续与她吵下去,但是肚子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脸色都开始发白起来。 “你,你,我——我要去茅厕!”二舅母捂着肚子飞奔而出。 此时,丁家大娘也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开始闹腾起来,她神色发白,也紧紧跟着二舅母飞奔而出,声音刺耳道:“王二娘,你站住!把茅厕让给我!你家里这么近,回你自己家里去!” 二舅母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冲茅厕而去—— 可是丁家大娘也忍不住了,加快了脚步,狠狠地巴住了茅厕的门,咬牙切齿道:“我也要用!” 没有办法,两人唯有相看两生厌地一同挤进了茅厕中。 花满溪看着茅厕的门关上了,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才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飞快地回到厨房,翻出了昨日从刘叔家里带回来的一些菜,放在碗中,然后带着家里的老鼠夹,来到了阴暗的柴房中。 柴房里堆满柴,是老鼠最多的地方。 花满溪刚设好陷阱,在窗口处就看到了好几只老鼠出来抢食。 虽然古代的老鼠夹子弄得有些简陋,老鼠容易挣脱,但是花满溪是守着的,所以当即就去捉了两只落入陷阱的老鼠,快步往茅厕的方向跑去。 茅厕的门下面有些空隙,花满溪将两只老鼠偷偷放了进去。 里面的丁家大娘和二舅母正拉着肚子,拉得痛不欲生,突然两只毛茸茸黑黝黝的老鼠冲了进来,当即吓得跳了起来! “啊,怎么有老鼠,这么大的老鼠!” “丁家的,你别推我!这茅厕木有些年头了!”二舅母厉声大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老鼠刚被放出来,又见了人,吓得是横冲直撞,那丁家大娘,是吓得手脚乱挥,二舅母很不幸地被她推了一把,二舅母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坠落的时候死死地拽住了丁家大娘的衣衫,将丁家大娘也拖了进去。 只听接连两声的噗通,噗通—— 紧接着两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传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花满溪满意地在心里笑开了,脸上却装出惊慌失措的神色,飞也似的跑回了屋中,大叫道:“舅母,大舅,不好了!丁家大娘和二舅母抢茅厕,两个人打起来,掉进去了!” “什么?那粪坑可是满满的粪水啊!这不得淹死吗?”花大舅急声道。 “那赶紧救人啊!”花满溪赶紧对刘叔道,“干爹,看看哪家有梯子的,拿梯子来救人!” “我家里有,我家里有。”刘叔赶紧道。 “我跟你一起去!大舅,你先别进去,去叫王寡妇和一些妇人来帮忙,别到时候沾了一身的屎。”花满溪一语双关地叮嘱道。 “对,当家的,你不能进去,人家上茅厕呢,你去打水吧,这粪坑肯定弄得到处都是味儿了。”大舅母道。 花满溪这边和刘叔出了门,刘叔倒是看穿了一切,呵呵大笑道:“你这死丫头,真是绝了!” “嘘,干爹,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你回家拿梯子,尽量慢一些,我看过那粪坑的,淹不死人,我有事情要办。”花满溪对着刘叔叮嘱道。 她说完话,便飞快地跑到二舅母家中,猛地敲门道:“桑桑!花桑桑!开门!” “花满溪?有事吗?”花小柏平日是去学堂念书的,只有花桑桑一个人在家里绣花,打开门看见是花满溪,有些吃惊。 她娘不是要给花满溪说亲,让她嫁给大壮表哥吗?怎么她还跑到自己家中来了? “你娘亲在我家中和丁家大娘大吵了一架,两人抢茅厕的时候掉进粪坑去了,你赶紧去看看,我这找人借梯子救人呢!”花满溪摞下这句话,便飞快地跑了,一副火急火燎地模样。 花桑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 “掉进粪坑了?我的天啊!她搞什么啊!”花桑桑在原地跺了跺脚,一脸的嫌弃和纠结,好半响才不情不愿地跑出去了。 第六十五章 花满溪智取地契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自然是没有去借梯子,她是直接跑到了徐府。 徐府的宅门没有急,她跑得又快又急,直奔屋内,却在花园里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正是徐锦非。 花满溪被他结实的胸膛猛地一挡,撞得鼻子生痛,她顿住脚步抬起头,一张冷峻淡静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 “跑这么快,有鬼撵你?”徐大世子对小村姑的投怀送抱十分满意,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冲淡了昨晚小村姑同席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的憋屈。 “徐公子,我有个交易想跟你做!”花满溪喘了几口气,一把拉住了徐锦非的手直接往屋里走。 徐世子有片刻惊呆,只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双眸带了一丝笑意,又带着一丝傲娇,由着花满溪将他拉进房间,嘭的一声关了门。 “徐公子,有件事情要你帮忙,你一定要保密,事成之后,我答应下月来你府上做厨娘,工钱随你给。”花满溪郑重道。 “你说。”徐锦非心里乐翻天,面上却故作矜持道。 花满溪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没有人,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靠近了一些,踮起了脚尖,凑在徐锦非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她说话的时候,凑得太近,灼热的呼吸都洒在徐锦非的耳边。他只觉得心中狠狠地颤栗了一下,就连神思都有些恍惚起来。 “哎呀,趁着这个空档,赶紧去啊。”花满溪见徐世子还在发愣,着急地拽了他一下。 徐锦非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瞬,就撞进了她迫切灵动的双眸中。 “哦,好。”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喉结,猛地又想起自己做的梦来,十分别扭地挪开了目光,应道,“我马上去。” 花满溪得到了他的承诺,这才舒了一口气,又郑重其事地再次叮嘱道:“一定要帮我拿到!我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徐世子点了点头,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花满溪交待完一切事情,这才缓了缓气息,又火急火燎地往花家赶。 花家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熙熙攘攘的人声,还伴随着真真恶臭的味道,令花满溪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次为了整一整她们两个恶妇,真是代价惨重啊!待会儿不将这院子清洗一遍,都无法住人了! “快啊,快啊,赶紧往外面舀粪啊,不然人要淹死了。”有人大声吆喝着村民帮忙,往菜园子那边舀粪。 “救命啊,救命啊!”中间还夹杂着二舅母和丁家大娘鬼哭狼嚎的呼救。 “快,快,梯子来了,村长拿梯子来了!” “放梯子进去,放梯子进去!你们两个,自己爬上梯子啊!” “快爬啊,再熏下去人都要熏晕了!” 最后在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帮忙下,总算将这两个人弄了上来。 然而,这两人在粪坑里泡了这么久,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衣服上,头上,身上,全是大粪——那股味道,当真是臭飘十里,生人勿近啊! 然而,更糟糕的是,二舅母和丁家大娘在这粪坑里泡久了,刚捞出来,就猛地吐了一通。 “赶紧的,朝她们泼水啊,这什么味儿啊——当真是熏死人了。”有人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帮忙的妇人都拿着水桶和水盆打水朝着那两人泼了起来,直到将这两人泼干净了,顺带也将花家的院子给洗了一遍了。 “原来是花老二家的,和丁家大娘啊。”这会儿总算是可以认出人来了。 “你们两个怎的来了人家花家,还掉进粪坑里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连个粪坑都蹲不好!” “哎哟,听那张嫂子说,这花老二家的和丁家的都是来向花家外甥女提亲的!一个是想让满溪嫁给王大壮冲喜,那王大壮昨儿不是被茅厕鬼吓着了吗?至今都没醒过来!一个啊,是想让满溪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 “哎哟,这花老二家的,也是缺德哟,王大壮是她侄儿,满溪就不是亲的外甥女吗?居然这般恶毒——” “丁家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之前还说满溪被人糟蹋了,要退亲,还不是打的好算盘,想让满溪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 “掉进粪坑,也是活该,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着,丁家大娘和二舅母听得分分明明,可是这两个泼妇现在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因则嘴里一股大粪味! 这场闹剧,闹了半天,这两人在地上躺了许久,才被各自的家人扶着回去了,到了中午,就听说两家都前后请了谢大夫。 花满溪心里偷着乐,这大热天的,被泼了那么的冷水,咋冷咋热的,不请大夫才怪了。 “满溪,你说这事儿咋办好?”大舅和大舅母看着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实在是头痛,忧心忡忡道。 “能怎么办?见步行步啊。”花满溪装作认真地洗着院子,心里有些乐呵。 “可是,那丁家和你二舅母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你二舅母手里还握着我们的房契和地契,还有你的户籍!”大舅母为这个事儿愁得不行,头发都要愁白了。 “这房契和地契,要拿出来才有用啊!也许二舅舅带在身上呢,没有放在家中呢!”花满溪心里其实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这房契地契偷出来了,她悄悄藏起来,等二舅父回来了,再瞒着二舅母将这手续该办的都办完了,眼下二舅母要吓他们一家人,即便是丢了地契和房契,她也不敢声张的。 然而大舅母哪里知道花满溪的心思,见她这般乐观,急得不行:“你这孩子,就是傻乐呵!你不要以为今日这事儿舅母看不出来,是你捉了老鼠却吓人家,人家才掉进粪坑的,你二舅母那么小心眼的人,若是跟你算起账来,我看你怎么吃得消,那丁家的也不是好相与的,要我说啊,我这就去镇子上帮大杨告假,你们俩个先把亲事办了,我看他们谁敢再打你的主意!” 又来了,又来了!花满溪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个大舅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消让她嫁给大杨表哥的想法,别说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花大杨,就是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跟花大杨说过几句话啊。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亲表兄妹啊!虽然古代是不介意这个,但是花满溪可是学过生物的人!近亲结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大舅母,你闻闻,这院子还有味儿吗?”花满溪故意扯开话题。 “你都扫了三遍了,还有什么?对了,要不我跟你大舅现在就叫大杨回来?”大舅母不依不饶。 “哎!大舅母,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把大杨当我亲哥!亲哥啊!你先别着急,二舅母如今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我见招拆招,看她能把我怎么办!”花满溪扔下扫帚,“大舅母,现在天色还早着呢,我做些云吞去摊子上卖!” 花满溪洗了几遍手,这才转身回了灶房,生火,烧水,揉面,擀云吞皮。 昨晚在干爹家里杀了一只鸡,回来的时候,干娘硬是塞了她几斤肉,说是伯清大哥托人从镇子上送回来的。 正好用来做馅了。 云吞的馅,应该用精肉,瘦肉来做,若是太肥了,这云吞就不好吃了。 花满溪将五花肉上的瘦肉割下来,剁碎,加入了一个鸡蛋清,盐,花生碎,芝麻碎,些微胡椒,酱油少许,糖少许,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将肉搅拌到劲道,上劲儿。 包云吞比包饺子好包多了,她一边熬煮这汤底,一边包着云吞。 汤底是用肉骨头熬煮,加入一些晒干的小虾米,笋干。 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花满溪总算将东西都装上小推车,让大舅母帮忙推着来到了官道旁的木棚中。 她生起火,开始烧水,这云吞要现烫现煮,才好吃,要是久了,就软烂成一团了,丝毫没有口感可言。 她这摊子,可不光是做工人的生意了,光是吆喝肯定是不成的,花满溪又让大舅母在工地上帮她捡了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借了笔墨,在木板上写上云吞六文一碗几个大字。 这木板光秃秃的有点难看,趁着还没有客人,她就地取材,在一边扯了几根开着花的草藤,将这木板团团围起来,然后将木板挂在了木棚中心,倒是别有一番雅致的风味。 大功告成,花满溪怕了拍手上的灰尘,抬起眼瞄了一眼自己这摊子的招牌,露出了一丝笑意。 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却不料额头又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花满溪痛得揉了揉眉心,皱着眉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徐锦非紧紧抿着唇的冷峻模样。 “你吓死人啊,走路不带声音的!”花满溪抱怨了一句,紧接着眸色晶亮地到处瞄了一眼,神秘兮兮道,“事情办妥了吗?” 徐锦非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我饿了。” 花满溪眉开眼笑道:“好,好,我这摊子刚开张,今日第一碗云吞,就做给你吃,犒劳犒劳你。” 第六十六章 云吞摊子开张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在一边的小溪中洗了手,用抹布擦干净,正好烧的水也开了。 她从篮子里抓了十几个云吞,放进锅里,烫煮了一会,知道云吞皮变色,熟透,然后用漏勺捞起来,沥水,盛到了大碗中。 放开漏勺,用另一只勺子,从盛汤底的锅里舀了一勺用炭火温着的汤底,浇到了云吞碗中,再淋入一点香油,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葱花。 不过一会儿,花满溪就将一碗满满当当的云吞端到了徐锦非坐着的桌子跟前。 “尝尝吧。不收钱!特意犒劳你的。”花满溪拿来筷子筒子,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徐锦非的目光这才收回来,转到了桌面上的云吞上。 清亮汤色,小巧云吞,配上绿油油的葱花,倒是令人食欲大开。 他用筷子捞起一只云吞,吹了吹,放到了嘴里,嫩滑的云吞皮,皮薄馅多,刚咬开,里面紧致鲜香的馅料就跑了出来,一咬,汁水四溢,香嫩可口。 “还不错。”徐世子傲娇地略略点评道。 花满溪正想问他地契的事儿,还没有开口,官道上就突突突地传来了骑马声。 “哟,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个摊子,前两日还没有见到。”一位骑马的男人停了下来,问身边的同伴。 “云吞,六文钱一碗?云吞是个什么东西,闻着这味儿似乎挺香的,要不吃一碗吧?六文钱也不算什么。” 两人言语两句,便翻身下马。 “还是个小女娃啊。”来人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面上,“六文钱虽然不多,但是在城中也能买一碗素面了,你这小女娃看着不过十来岁,不要糊弄爷啊!” “客官,开店迎客,摊子虽然小,但做的都是长久生意,断没有糊弄客人的意思,六文钱一碗的云吞,绝对让你吃出十文钱的味道!”花满溪从容地说道,“要两碗是吧?” “小丫头,口气挺大的,那就先来两碗尝尝!”另一个男人爽朗地笑了笑,将身上佩戴的剑放到了桌面上。 然而花满溪仍没有丝毫惊慌,脸上神色如常,不疾不徐地从篮子中数了三十个云吞扔进开水中烫煮。 她这云吞是十五个一碗的,虽然吃不了太撑,但是一般人饱腹绝对是可以的。 将云吞捞出来,上汤,滴油,撒葱花,一气呵成。 “两位客人慢用。”花满溪将两碗满满当当的云吞端了上来,客气道。 那两个人赶路许久,也是饿极了,闻着这云吞味道香飘四溢,色彩鲜明,都忍不住拿了筷子就开吃。 “嗯,这东西居然还不错,这小山沟里还有这等美味!” “这汤也不错!” “六文钱值了!” 两个人很快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碗云吞,抹了抹嘴,放下了十二文钱。 “小女娃,这云吞味道不错,下次赶路还在你这儿吃。” “多谢大叔夸奖,慢走。”花满溪甜甜一笑,将银子揣进兜里。 很快工人就下工了,都在那杨大叔的带领下,纷纷到这边来买云吞吃,三张桌子坐不下,好多人都是站着吃的。 幸好花满溪早有准备,包了不少云吞,不然都不够卖的。 忙完这个午饭,她都觉得手酸手痛了,将那碗筷都放到锅里,打算推回去给大舅母洗。 “你这生意还不错嘛,一天挣不少啊。”徐大世子这一碗云吞,真是从开摊吃到收摊。 “没算呢。”花满溪累得揉了揉手臂,不以为然道。 “我算了,卖了四十六碗,共二百七十六文钱,刨去成本,面大约是三十文钱,肉大约是八十文钱,你这一天挣一两多银子。”徐世子不疾不徐道。 “所以呢?”花满溪惊愕地看着他,他坐那里那么久,就是想看看她一天挣多少银子吗? “所以——”徐世子顿时有些忸怩地别开了目光,好半响才道,“所以你真的会到我府上当厨娘?” “噗——”花满溪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花满溪看着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对了,我的东西呢?” “在我怀里。”徐世子面不改色道。 “拿来啊,看看有没有拿错。”花满溪着急道,一把上前,就伸手往他怀中掏,果然掏出了一叠纸张。 她虽然不太会写繁体字,但是看却是会看的,应该没有错了,她点了点头,将东西收在怀中。 “你看得懂吗?”徐大世子却怀疑地瞄了她一眼。 “我写字丑,不代表我不认识字啊,徐公子。”花满溪白了他一眼,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收摊咯,累死了,手都要断了。” “等等。”徐锦非却忽然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随后从怀中又掏出一小瓶药膏来。 “这是擦伤的药膏,手痛可以擦。”徐锦非将药膏拿出来,放到她的手心上,却并没有立刻挪开自己的手掌。 “你——”花满溪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抬起眼看着他冷清矜贵的侧脸,“你家里是开药铺的?” 徐锦非:“......”缓了缓呼吸,强行淡定道:“不是。” “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不嫌羞耻吗?”一道清冷严肃的声音,打断了花满溪正要开口说的话。 花满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摊子门口站着一个青衫书生,面容清秀,身子清瘦,正是丁书青。 他神色肃冷,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花满溪和徐锦非相握的手上,面沉如水。 “两位客官,吃东西吗?”花满溪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抬起眼,对上了丁书青嫌恶而不屑的目光。 “青天白日之下,与男人拉拉扯扯!抛头露面,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丁书青冷哼了一声,目光顿在了花满溪身边的徐锦非身上。 小村姑可是他罩着的人,这般说小村姑,徐大世子自然是不高兴了,他沉下了脸色,正要上前一步,却被花满溪拽了拽衣摆。 “徐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先回去吧,我也打算收摊了。”花满溪刻意压低声音劝道。 徐锦非这才顿住了动作,眸中带着肃杀冷气,狠狠地剜了丁书青一眼,这才拂袖离开了。 “花满溪!这就是你的新相好?你不是跟刘伯清好上了吗?怎么?外头一个,屋中一个?你胃口还不小啊。”丁书青冷声质问道。 “两位客官,吃东西吗?新鲜云吞,六文钱一碗。”花满溪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拿着抹布擦着桌子。 “吃,吃!吃!那刘伯清可不是在书院里使劲儿向其他先生吹牛,说他认了个义妹,厨艺如何如何的好,我还不信了,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村姑,能有多好的厨艺!”站在丁书青旁边的年轻男子嚷嚷道。 正是里正的儿子秦丰。 “丁先生,吃吗?”秦丰知道丁书青跟花满溪的那层关系,有种看好戏的意味,嘻嘻一笑。 “不吃。”丁书青冷嗤一声,“她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我还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吗?” “吃嘛,吃了再回我家去,我请你。”秦丰摸了摸肚子,“赶了一天的路,我都累死了。” 丁书青看了秦丰一眼,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搭理他们的花满溪,这才冷哼一声,故作清傲道:“行,我倒也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便来此处丢人现眼!” “上两碗云吞。”秦丰这才坐了下来,对着花满溪吆喝道。 哪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花满溪可不是跟钱过不去的人。 她甜甜一笑,应了一声:“好咧,稍等。” 然而,她走到灶前,打算煮云吞的时候,却皱了皱眉头,道:“不好意思,两位客官,只剩一碗云吞了。” 丁书青闻言,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带了几分不屑:“你这是故意戏耍我们是不是?这就是你做买卖的态度?真是浪费口舌!秦丰,我们走!” “哎哟,这位客官,你这话说得挺好笑的,我开摊做生意,莫非还跟钱过不去不成?我这云吞十五个一碗,现下只剩十八个了,这不是不够了是什么?我还故意不卖给你么?你是多大的脸,让我跟银子过不去?”花满溪真是怒极反笑。 这自以为是,孤高自恋的性子,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什么了?就看上这副皮囊了是吗? 再说了,这皮囊也算不得貌胜潘安吧?就徐公子往这儿一站,就能将他比成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了好吗? 丁书青听她这般不留情的奚落,又想起那日她问自己要回了衣裳银子的事,心里顿时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个该死的女人,莫不是因为娘亲逼迫她还钱,都掉到钱眼里去了吗?再说了,他不是示意他娘亲跟她,即便是嫁给二娃,他也是兼祧两房的吗?她这般着紧银子,莫非并不愿意嫁给二娃? 这边他心绪不宁,秦丰却像是馋鬼附身了一般,对着花满溪道:“一碗就一碗吧,今日小爷非要尝尝鲜不可!不然那刘伯清整日在书院里炫耀!” “好咧,稍等哈。最后一碗,给你加料。”花满溪直接无视丁书青,甜甜地应下了秦丰的话。 第六十七章 怀疑人生丁书青 http://.biquxs.info/

丁书青被花满溪一通话堵得心口发痛,本想直接拂袖而去的,但秦丰却来了这么一句,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吃东西了。 没办法,秦丰是里正的独子,如今又已经是童生了,他暂时不能得罪。 所以丁书青唯有满脸都是不忿和气愤地坐了回来,撇开脸不再看花满溪,目光却顿在了不远处的徐府上。 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买下了大地主的宅子?这样的富户,又怎么会跟花满溪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扯上关系? “客官来了,小心烫,慢用哈。”这边不过愣神的功夫,花满溪已经做好云吞了,最后剩下的云吞她全部都煮了,慢慢当当的一碗,上面撒满了葱花。 秦丰一看这碗云吞,就食指大开,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他倒要尝尝,刘伯清这个义妹,到底有什么样的手艺,让刘伯清对镇上最好的酒楼都看不上眼! 丁书青本来目光幽幽地盯着徐府看的,但是这刚出锅的云吞,那香味儿是绝对的,盖都盖不住,一丝一缕地往他的鼻中钻。 这股味道,果真是香。 原本就饥肠辘辘的丁书青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结,咽了一下口水。 他状似无意地瞄了秦丰跟前的碗一眼,只见洁白的云吞在汤面上静静躺着,伴随着鲜绿葱花,果真让人食欲大开。 “不就是抄手嘛,居然用清汤煮抄手,怎么会有味道?”丁书青冷哼一声。 然而被这云吞满足的秦丰却摇了摇头,直接反驳道:“丁先生,这东西虽然像抄手,却不是抄手,这云吞,皮薄馅厚,皮滑、嫩而馅料紧致,鲜味十足,这汤水也不是辣油,反倒是清亮淡润,一口汤,一口肉,滋味甚好。” 所谓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秦丰这样的人了! 丁书青本来还以为这东西平平无奇,却要卖六文钱一碗,好借此做些文章,却不想他竟然上来就是一顿胡吹海赞,让他讽刺的话统统都卡在了喉中,再说不出。 丁书青吃此一瘪,气得那是脸色发青,唇瓣都隐隐发颤了。 秦丰丝毫不觉,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云吞,连汤汁都丝毫不剩,连声道:“好吃!难怪刘伯清吹牛!这手艺,的确要比镇上酒楼的厨子手艺好一些。” 丁书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声道:“该回去了,秦丰。” “好咧,丁先生,你真是不走运,如此美味,居然错过了。”秦丰搁下六文钱,连声惋惜道。 “吃食不过寻常,不足惋惜二字。”丁书青死要面子,强行挽尊。 “我说的是你退亲的事啊!那花满溪这般手艺,你若斯不退亲,你一辈子都能吃这么好的饭菜,这还不惋惜!”秦丰表示很是痛心疾首。 丁书青:“......”真是什么颜面都让这个猪队友丢尽了! 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花满溪,却发现人家压根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十分认真细致地收拾着桌子碗筷。 仔细一看,她脸上上次还隐隐有些疤痕,这次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那清瘦的脸颊似乎也比从前丰腴了一些,竟然好看了许多。 而且,这花满溪似乎自从上次摔落山崖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从前绝不敢这般跟他说话的!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丁书青这般心事如何,她忙碌了一天,也算是收获颇丰,收拾了东西,将推车推回家中,并且将一半多的银子交给了大舅母,让大舅母明日早些买肉买面。 她明日打算加些面条,可以加面,可以不加面,还打算卤煮一些鸡蛋,猪下水一起卖。 当然,卖云吞,怎能少了必杀器——辣椒酱呢! 让大舅母洗刷碗筷,花满溪匆匆吃了一些东西后,便拿着钱到李叔家中来买豆豉。 “满溪姐?”家中只有李秋秋在家,见了花满溪很是吃惊。 “你家里有豆豉吗?我想买些豆豉。”花满溪问道。 “有啊,那东西不好吃,一股味儿,只能做佐料,你买来做什么?”李秋秋有些疑惑道。 “这个豆豉怎么卖?”花满溪直接了当地问道。 “这不就是黄豆做的吗?便宜得很,两文钱一斤。”李秋秋嘀咕道,“我也不瞒你,这豆豉好久了,不怎好卖,都是我爹平日要做菜才用一点。” 花满溪直接点了十个铜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给我拿五斤,我自己带了盆来。” 说罢,她又将自己带着的盆子也放了出来。 “你,你买那么多的豆豉干什么?”李秋秋被吓呆了,她爹就是做一次宴席,有时候需要配料用这个豆豉,一次都用不上一斤啊。 “自有用处啊。”花满溪直言不讳道,“我在村头开了个摊子,卖云吞卖面,这个豆豉是用来做佐料的。” “噗,满溪姐,你可这能啊,这豆豉这么咸,一股味儿,我爹向来只用来蒸肉,蒸鱼的。”李秋秋笑了笑,“我这就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她就称了五斤豆豉出来,全部都给花满溪装在了大盆子中。 这么多的豆豉,的确是一股味儿,但是花满溪却早就闻惯了,面不改色道:“再给我割二十文钱的肉,要瘦肉,再来两文钱的豆腐。”花满溪又从怀中掏出二十二文钱,递给了李秋秋。 “你捡到钱了,一下子割那么多的肉?”李秋秋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铜板一个铜板都是自己挣的,血汗钱,我这手现在都还酸着呢。”花满溪幽幽叹了一口气。 李秋秋十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回屋中割肉割豆腐了。 李叔是做大厨的,家里有个大地窖,还存了一些冰。因为办酒席,有些主家会让李叔帮着买菜,放菜,李叔做了二十来年的掌勺大厨,这才挖了个小小的冰窖,这已经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个了。 平日他这里会冻些鱼肉,方便乡亲买卖。 李秋秋很快就地窖里割了二十文钱的肉给花满溪,这肉也就不过三斤,豆腐倒是现做的,她特意多割了一些给她。 “豆腐多割了一些,算是感谢你教我做菜的,今日我也学着你的样子,弄了一个黄焖鸡,但是味道却不够你的好吃。”李秋秋撇了撇嘴,并没有说自己偷偷给徐锦非送吃的,被人家拒绝了的事情。 想起今日送饭的事,她的心情又郁闷了几分。 “配料都让你看清楚了,那就是火候的问题了,做菜这事儿急不来,需要慢慢磨练,你年纪还小,不着急。”花满溪直言道,“我回家还有活儿,先走了。” 李秋秋本来还想向她请教一些厨艺上的事情,见她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气得有点想吐血。 花满溪不过比她大几个月而已,说什么她年纪小嘛!真是的!这不是摆明了埋汰人嘛。 李秋秋的脑子又闪现当日徐公子救下自己的那一幕,那惊鸿一瞥,可真是让她芳心荡漾,许久许久不能平静—— 不行!!徐公子这么喜欢吃花满溪做的饭,她一定要勤加学习才是啊,等爹娘从谢大夫那儿回来了,她要去花家看看才行! 她倒要看看,花满溪买这么多的豆豉是要做什么! “李家姑娘。”正遐思着,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 李秋秋回过神来,抬起眼望着来人:“丁,丁秀才?” “嗯,给我割十文钱的肉吧。”丁书青掏出钱递给李秋秋,温声道,“家母身子不好,特地告假回来看看。” 李秋秋直接接过了钱揣进兜里,只回了一声:“哦。” 丁书青本来挂在脸上隐隐有些僵硬了,看着李秋秋进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了?这李家姑娘往日见了他,就像猫儿见了老鼠一般,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便是他来买东西,她都是不肯收钱的,便是收了钱,十文钱定然是给二十文钱的东西的! 这是怎么了?居然见了他连笑容都没有一个? 丁秀才这边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中,李秋秋已然割了十文钱的肉上来了,用竹篾子一挂,扔到了案台上:“你的肉,慢走。” 这是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啊! 丁书青心里憋屈,看着那份量甚少的肉,硬着头皮道:“李姑娘,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李秋秋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好。” 难怪啊!若是心情好的时候,李秋秋不会只给他割这么一点肉的!哪次不是两倍三倍的给! “若是姑娘愿意,可否说给小生听听?小生原为姑娘排忧解难。”丁书青微微一笑,文邹邹地说道。 要是以往,李秋秋定然是高兴万分地凑过来了,今日却直接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不关你的事,你也帮不了我!不是说你娘病了吗?赶紧回去伺候吧。” 丁书青:“......” 哼!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以往他订了亲事,她倒是千方百计来示好,如今他退了亲事,却不理不睬! 等着吧,李秋秋,一定会后悔的!丁书青心里忿忿地想着,提着猪肉,气鼓鼓地走了! 第六十八章 万能佐料辣椒酱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端着一大盆的豆豉回到家中,大舅母才堪堪将碗筷洗刷干净,放进了木盆中。 “满溪,你买这么多的豆豉干什么啊!”大舅母吃惊道。 “做辣椒酱啊。”花满溪将豆豉端到了屋中,又将豆腐放到水里泡着,让大舅母帮自己将那瘦肉全部切成细小的丁状,然后出门摘辣椒去了。 她们家菜园子有两株辣椒,但是她平日做菜都喜欢放,还要剩下一些日后做菜,所以只摘了一株。 她家的菜园子挨着的就是二舅母的菜园子,二舅母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株的辣椒,花桑桑正在摘菜。 “桑桑,桑桑。”花满溪叫了一声。 花桑桑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神色冷漠道:“干嘛,有事吗?” “那个,你园子的辣椒,能不能让我摘了?”花满溪客气地问道。 “不行,你要辣椒干嘛,我要晒干杀虫子的!”花桑桑一口回绝。 “那我给你一文钱,你让我摘怎么样?”花满溪今日实在是累极了,不想再跑来跑去,宁愿用一文钱买她的辣椒。 “一文钱?摘这辣椒?”花桑桑正要开口笑她傻,但是转念一想,一文钱可以买一个绢花了,她笑了笑,“你把一文钱给我,我就让你摘。” 花满溪当即从兜里掏出了一文钱,递给花桑桑。 花桑桑想不到她居然真的掏出一文钱来买这辣椒,惊讶地瞄了她几眼,见她没有反悔的意思,赶紧将一文钱揣进兜里,提着菜篮子就走了,只摞下一句:“你摘吧。” 花满溪舒了一口气,依照二舅母这样的人,要是白拿了她的辣椒,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一文钱而已,值得。 花满溪将辣椒摘到篮子里,直摘得双手都是火辣辣的感觉,这才停了手。 她将辣椒拿回家,和豆豉一起洗干净,沥干水。 这么多的辣椒,要是用手剁碎,自己这手肯定得辣废,所以花满溪聪明地用家里用来打年糕的石舂舂碎。 舂碎辣椒后,便准备开始炒制辣椒酱了。 大舅母已经将她买回来的瘦肉切碎,花满溪用筷子夹了一部分出来,打算今晚做来吃,剩下的才是用来炒辣椒酱的。 先是准备好所有的配料,碎辣椒,豆豉也捣碎一些,芝麻,花椒,然后还有生姜末,蒜末,酱油,料酒,些许白糖,盐。 起锅,烧油,油要放多一些,辣椒酱,就是要油汪汪的才好吃,下入瘦肉翻炒,炒制肉变色后,下入姜末,料酒,然后再放入酱油,一直炒到肉沫漂浮在油上,将所有的豆豉倒进去,继续翻炒。 最后,才将辣椒碎和些许花椒倒进去,再加入一些白糖中和辣味,炒制至辣椒变干,加盐,再撒上芝麻,便可以出锅了。 “满溪,你这炒的是什么啊,这味道够呛人的啊!”大舅母正在一边煮饭,被这味儿熏得眼泪直流,忍不住出声道。 “这是辣椒酱啊,拌饭炒菜下面蘸饺子,简直就是万能佐料啊。”花满溪将一大盆的辣椒酱盛到盆中放凉,问道,“大舅母,家里可有什么罐子啊,这类的,我要用来放这辣椒酱。” “有几个盐罐子,我娘家大哥是卖盐罐子,油罐子的,送了我们家好几个呢,我给你拿。” 盐罐子不大不小,正好,就是这盖子不够密封,油罐子倒是更好,可惜太小了,塞不下多少。 花满溪只有取了几个盐罐子,装了满满当当的五六罐辣椒酱,这都还剩下许多,家里又没有罐子了。 “大舅母,将这辣椒酱送去给我干爹吧,让我干娘用罐子密封起来,告诉她可以炒菜,拌面,拌饭,蘸饺子。我趁着灶子里有火,把菜做了。” “好。”大舅母应了下来,洗了洗手,这才端着盆中往刘叔家里去了。 花满溪将自己刚泡在水里的豆腐捞起来,打算做个酿豆腐。 这酿豆腐,是现代中的客家名菜,以汤汁醇厚,鲜嫩滑、润,口味鲜美为特点。 她先泡发了一点香菇,随后将香菇剁碎,然后和刚才选出来的肉馅一起搅拌,再加入适量的芝麻,酱油,白糖,盐,搅拌腌制入味。 其实做酿豆腐,肉应当选用肥瘦相间的更为美味,可是现在取材有限,只能将就将就了。 豆腐切块,用勺子小心挖开中间,然后将腌制好的馅料小心酿进去。 酿好豆腐后,起锅烧油,将豆腐下到锅中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倒入由酱油,白糖,调好的酱汁。 加大火,收汁,撒一把葱花,便可以出锅了。 做好菜,花满溪正想尝尝味儿,门外却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这又是谁!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啊!”花满溪将菜温在锅里,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难不成二舅母和那丁家大娘好得竟然这般快?又来给她添堵了? 花满溪不耐地走到柴门边,打开门,门外的人却不是二舅母,也不是丁家大娘,而是丁书青! “有事吗?”花满溪冷着脸问道,堵在门口,完全没有叫他进来的意思。 “我娘说,在你这里喝了糖水就腹泻不止,上茅厕的时候你还放老鼠进去吓唬她,让她掉进茅厕里?花满溪啊,真是看不出来,你心肠居然这般歹毒?”丁书青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我娘亲为你我退亲这事儿,是我们丁家对不住你,但是是你自己德行有亏,让人污了身子,难不成还要我丁书青八抬大桥将你抬进门当正妻?我已经说了,你嫁给二娃,我兼祧两房,你等同于我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嗬哟,这一大段话他说出来,倒是面不红心不跳,还不带喘气的,听得花满溪那叫一个冒火啊。 “你娘亲喝了我的汤水腹泻,可能是我家里的白糖放了太久了,坏了,但是糖水是她自己命令我去给她倒的,不是我求着她喝的啊!还有她掉进茅厕,分明就是和我二舅母争执所致,茅厕里有老鼠不是很正常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老鼠?难道老鼠还会听我的话?我让它去的茅厕?”花满溪怒极反笑,一副看着智障的模样看着丁书青。 “还有,丁书青,我再说一次,我们两个已经退亲了,我欠你们家的定亲礼我也还清了!至于我娘亲借银子给你看病这个恩情,我也不计较了,现在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回去转告你娘亲,不要再来我们家里,我们家里不欢迎你丁家任何人,包括你!别说是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就是你现在要八抬大桥娶我回去当正妻,我也不稀罕!不稀罕!听清楚没有!” 花满溪气哼哼地说罢,狠狠地关上门。 丁书青哪里在花家受过这样的冷遇?从前他来花家,哪次花老大和她舅母不是点头哈腰的,生怕怠慢了他? 丁书青还没有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花满溪,你会后悔的!” “好走不送!”花满溪隔着门狠狠地摞下这句话,便往屋中去了。 跟这种人说话真是浪费口水! 花满溪摔了门便自顾自地回到了屋中,却不知道这一幕全然落在了隔壁屋中花桑桑的眼中。 花桑桑见丁秀才站在原地生气,假意路过,温声道:“丁大哥?你,你怎的在这里?你不是和我姐姐退亲了吗?” 有外人在,丁书青要维持风度翩翩的模样,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故作神伤道:“虽然我与她退了亲,但是自小长大的情谊还是在的,她如今被污了身子,我又被家里人逼迫着与她退了亲,我担忧她日后不好再嫁,所以想让家母前来提亲,让她嫁给我弟弟,事实是我兼祧两房,她只是占个名头上是二娃的妻子。奈何她不领情。” 花桑桑却傻不拉叽的,抬眼看了看丁书青俊秀的侧脸,心里怦怦地乱跳。 “可是,我娘亲昨晚就已经向满溪表姐提亲了,想让她嫁给我表哥王大壮。”花桑桑捂着良心说瞎话,“我看满溪表姐应当是欢喜这门亲事的,我大壮表哥名声不太好,和满溪表姐不相上下,正是般配。你不知道吧,那日满溪姐受了伤,正是我大壮表哥将她抬回来的呢。” 丁书青倒还没有听自家娘亲说到这事,想起王大壮的名声,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个该死的花满溪,居然宁肯嫁给王大壮这样的人,也不做应了他们家! 为了二娃娶妻这事,他每每回到家中,他娘总是哭哭啼啼的,实在是烦不胜烦! “还有这样的事,我倒是不知。”丁书青心里恼怒,面上却仍然挤出一抹假笑。 “丁大哥,你吃饭了没有,若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中用饭吧,我娘亲也身体不适,躺在床上,我做的饭自己也吃不完。”花桑桑娇滴滴地说道。 丁书青本想直接拒绝的,但看着花桑桑娇美的容颜,又有些不舍,顿住了脚步道:“那便叨扰了。” 花桑桑喜不自胜,将人引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第六十九章 辣酱炒菜香满园 http://.biquxs.info/

花家两间屋子是紧紧挨着的,灶房贴着灶房,院子挨着院子,所以丁书青刚进了院子,就闻见花满溪那边传来的浓烈辣味。 “咳咳,咳咳——阿嚏,阿嚏——”丁书青闻不得这辣味儿,不断地打着喷嚏,不断地咳嗽。 “这,这是什么味儿啊!阿嚏!”丁书青皱着眉头。 “我也不知道呢,刚才见满溪表姐摘了一大篮子的辣椒,不知道在做什么。”花桑桑也有点想打喷嚏,但是顾及丁书青在,死死忍住。 花桑桑将丁书青带到厅中,然后将自己做的菜都端了上来。 饭菜也很简单,炒了一个白菜,一个韭菜煎鸡蛋。 要是平日里花小柏在家中,这鸡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吃的,只有花小柏去了学堂,这鸡蛋她才能偶然吃一点。 “丁大哥,家里没有什么菜,你不要嫌弃。”花桑桑温柔地替丁书青盛了饭,低声道。 “怎么会呢?桑桑姑娘蕙质兰心,这菜虽然简单家常,却做得色香味俱全。”丁书青这夸奖的话,说得那是顺口拈来。 花桑桑被他这么一夸,羞得脸色微红,替丁书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对着他嫣然一笑。 丁书青今日在花满溪和李秋秋那里吃了瘪,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花桑桑这欲言又止的仰慕正中他的下怀。 然而,尴尬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花桑桑这两样菜,做得不算难吃,但也只是一般家常而已,这本来没有什么的,奈何一墙之隔的那边,花满溪刚做了辣椒酱,按耐不住要拿它来做菜啊。 花满溪刚做了一个酿豆腐,后来又割了一些腊肠,园子里摘了豆角,摘了一棵包菜。 切成薄片的腊肠,和豆角一起爆炒,再加入一勺辣椒酱,那味儿,简直是香飘十里。 一棵包菜切碎,也是用辣椒酱一起炒,让本来味道寡淡的包菜裹住了辣椒酱的浓郁香味,相得益彰,美味异常。 这股味儿,一阵接着一阵的飘进了丁书青的鼻子中,令丁书青觉得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桑桑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你表姐,有些奇怪?”丁书青使劲压下自己腹中蠢蠢欲动的馋虫,开始探听消息。 “是有些奇怪,好像摔下山崖后,脑子都灵光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而且姑母从前教她做菜,她不大愿意学,现在却每天去村头那边卖面,摆摊子,听说挣不少钱呢。”花桑桑回道。 她也觉得花满溪很是不妥。 “竟有这样的事。”丁书青皱起了眉头,接着道,“你说她要嫁给王大壮,又是怎么回事?” “听我娘说是大壮哥遇到鬼了,被吓坏了,山上的庙姑说要成亲冲喜,所以我娘才想要求她嫁给大壮哥。”花桑桑低声说道,“丁大哥,你都已经跟她退亲了,还打听她的事干什么?现在我表姐可厉害了,村头那新搬来的人家,跟她交情匪浅。” 刚才在摊子上见的那位公子,就是村头的吧?丁书青脑海中浮现出徐锦非英俊淡漠的模样,那人气质斐然,浑身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花满溪一个小村姑? 但若是由着她嫁给王大壮冲喜,那岂不是糟蹋了。 虽然那花满溪不算什么绝色,但是这一身的厨艺倒是不错的,他今日回来已经打听清楚了,还给他们家的五两银子,都是她自己卖面挣的! 她今日那摊子,第一日开张,也是客似云来,这都是钱啊。 他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做些苦力挣钱,但是父亲年纪渐大了,娘又要照顾那个傻子,他做先生也不是长期做的,还要温习功课—— 眼看着就要赶考了,这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 丁书青听花桑桑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亲事,他实在不该退的!不然那些进项,就是他的了! 他心里略定,忽然对着花桑桑绽放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缓声道:“说实话,桑桑姑娘,小生有件事想劳烦你。” 花桑桑被这一笑迷得七荤八素,顿时找不着北了,连连点头道:“你说,你说。” 丁书青故意起身,凑近了花桑桑,刻意暧昧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花满溪全然不知有人在算计自己,准备好饭菜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暗暗留了一份,温在锅里。 大舅母去送辣椒酱回来了,大舅也下地回来了,今日虽然闹了这么一出闹剧,但是也收入了不少银子,花满溪让大舅母明日就开始跟着她做云吞,日后将摊子交给她。 大舅母和大舅以为她是在打算嫁人的事情了,忧心不已。 但花满溪心里却有一丝雀跃。 她是打算下个月去徐府做厨娘啊! 三人各怀心事吃完了晚饭,洗完澡,花满溪早早就回到房间中。 她先将怀中的地契房契和户籍本子统统藏在收银子的那块砖头后,这才可以将窗子打开,翘首盼着。 做一个厨子,最欢喜的事情,其实是有人喜欢吃自己的饭菜。 花满溪今日特地做了辣酱,可是大舅和大舅母都不能吃太辣,所以后面两道菜剩下许多,只有酿豆腐是吃完了。 她想到徐锦非,每每深更半夜,翻墙越窗,特地来偷吃她做的东西。 她现在想起来,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欢喜。 然而,这次,她特地留了饭菜,却等到大半夜,都没有见人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半夜,下了大雨,花满溪惊醒过来,点了灯,起身去关窗子,却猛地发现窗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花满溪本来睡眼惺忪的,这下吓得完全清醒了。 “徐锦非!你疯了!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花满溪抬起窗子,压低声音低吼道。 “我淋湿了,怕弄湿你的房间。”徐锦非眸色深沉地凝着她,低语道,“我就是来跟你告个别。” 告别?告别?这又是什么剧情!花满溪被震惊到了,那她不用去给他当厨娘了吗? “你进来再说吧!”花满溪将窗子开到最大,示意他跳进来。 徐锦非眼里挣扎了一会,这才使劲拧了拧自己的衣衫,一跃跳了进来。 “天啊,你这都湿透了。”花满溪头痛道,“你脱了衣裳到床上去躺着,我给你烤干衣服。” 这话一出,本来有些伤感的徐大世子顿时僵住了。 他清俊的脸在黑暗中微微发烫起来,有种微妙的感觉。 “不,不用麻烦了。”徐锦非缓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你自己小心一些。” “出远门?”花满溪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呐呐道,“你,你该不会是惹了什么杀身之祸吧?” 徐锦非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徐后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你想多了,只是修缮宅院所需银子太多,我又买了众多山地,打算回家取些银子来。做厨娘的事情,你可不能反悔。” 花满溪心里莫名奇妙地松了一口气,这才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花满溪可是言而有信的人。” 话毕,两个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气氛沉静,只能听见外面哗哗雨声,莫名尴尬,又莫名令人心安。 沉默良久,徐锦非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忐忑地开口道:“我此去京都,京都是繁华之地,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这,这是要送她东西? “我,我一个厨娘能想要什么东西,徐公子若是顺路,就带些特别的食材或者地方小吃回来吧。”花满溪直言道。 “满溪,满溪!下雨了,你关窗子没有!”徐锦非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大舅母啪啪啪的敲门声。 大舅母提着灯,在门外影影绰绰。 花满溪猛地紧张起来,赶紧上前,踮起脚尖,一把用手掌紧紧地捂住了徐锦非的嘴巴。 他的呼吸的热气洒在她的手心,有些热,有些痒,令她的声音都不由得微微有些发颤。 “我早就起来关好窗子了,舅母你回去睡吧。”花满溪佯装自然道。 “哦,那你也睡觉吧,记得盖好被子。”大舅母唠叨了一句,这才提着灯走了。 听着大舅母的脚步声缓缓走远,花满溪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将压在徐锦非嘴巴上的手掌松开,对他作了个嘘的姿势。 徐锦非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花满溪却推了他一把,也压低声音道:“徐公子,你该走了,让我舅母发现要打死我不可。” 她话毕,已然上前打开窗子,示意他跳出去。 徐大世子将憋在喉间的话死死咽了回去,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一言不发地跃出了窗子。 花满溪见她落地后,这才啪的一下将窗子扣下来,紧紧实实地关上了。 一夜好梦,花满溪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雨水将周围的景色洗刷了一遍,看起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就连空气都甜美了几分。 花满溪昨晚睡得沉了一些,大舅母比她起得早,已经做好早饭了,是热了昨晚的剩菜,还烙了饼。 “满溪,怎么锅里还留了一份饭菜啊,你给谁留的?”大舅母见她起身,忽然问道。 第七十章 山间采蘑菇遇险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神色一僵,脸微微开始发热。 她总不能说这饭菜是预留给每次都来她家厨房偷东西吃的馋贼的吧? “啊,这个,这个是留给小松的,我忘了他都去上学堂了,呵呵——”机智如她,赶紧扯了谎,将这事儿圆了过去。 “你这孩子。”大舅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对了,桑桑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要找你一起去山上捡蘑菇,你去不去?” 对啊,这大雨刚下,山上肯定是会有很多蘑菇的,鲜嫩蘑菇汤,那可是最鲜美的! “去,去啊,大舅母,你在家里帮我和面,我去捡一会儿蘑菇就回来。”花满溪匆匆吃了一个烙饼,便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提着篮子出发了。 “桑桑,舅母说你找我一起捡蘑菇?”花满溪站在二舅母的院子外敲了敲门,吆喝一声。 “满溪?你这么早就来了?”花桑桑见了她,不似往日那般冷淡,还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意,“你等等,我背上背篓。” 花满溪点了点头,等着她背着背篓出来。 “这都不下雨了,你还弄这一身?”花桑桑不解地看着花满溪。 “虽然不下雨了,但是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木,总是湿淋淋的。”花满溪说道。 花桑桑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道,说道:“我们往那儿去,那边山上蘑菇最多!” 花满溪凝眉一看,这路不就是上次她去摘野菜被害的那条道吗?原主出了事后,她好久都不再往那山上去了,有阴影。 “那,能不能换个道啊?”花满溪蹙了蹙眉,指着上次自己和花小松挖笋的那条道,“我看那边也可以。” “那边都是竹子多,竹子哪里能长出蘑菇啊?走这边吧。”花桑桑拉了一把花满溪,直接走了。 花满溪也不好再推拒,反正有伴,她也不会再走远了。 刚下了雨,山路泥泞,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山上,花满溪累得都出了些微汗。 “哇,好多蘑菇。”花满溪站在一片树林下,看着蜿蜒的山路,草丛,树根边,都是密密麻麻的野蘑菇,一颗心简直就高兴得要飞起来,这是厨子见了食材最自然而然的欢喜。 她顿时觉得腿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捡了一根顺手的木棍子,开始扒拉蘑菇。 密密麻麻的草丛里,腐叶堆里,树根边,到处可见蘑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蘑菇! “哇,是猴头菇!这么多!”花满溪简直要乐疯了,顿时后悔自己只带了一个篮子,居然不知道背背篓出来!她想不到这山上会有这么多的蘑菇! “哎,满溪,这个,这个不能吃吧?我们只捡这种——”花桑桑喝住了她,向她比了比手中的小鸡枞菇还有鸡腿菇。 “哈哈,这个能吃啊。”花满溪将猴头菇放到篮子里。 “你怎么知道它可以吃,万一有毒呢?”花桑桑却还是不相信,随手指了指地上一株红色的蘑菇,说道,“这种漂亮的蘑菇就有毒,去年有人摘了这样的蘑菇吃,又拉又吐。” “这个好办,我来教你。”花满溪长舒了一口气,拿出篮子的猴头菇和花桑桑指着的那株蘑菇凑近,对比道:“这两种蘑菇,一个是有毒的,一个是无毒的,你看它们的区别,无毒的蘑菇,一般色彩平淡,这蘑菇的伞面平滑,伞面上无轮,下面也没有这种岔开的菌子,而有毒的蘑菇呢,颜色鲜艳,不仅有紅色,还有绿色,紫色的,都是有毒的。你再看它的形状,形状怪异,五花八门,这蘑菇盖硬实,容易折断,下面还有岔开的菌子。再闻闻味道,可以吃的蘑菇一般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但是有毒蘑菇的味道却很刺鼻。” 花满溪说罢,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采了蘑菇,不知道有毒没有毒,还有一个最笨的法子,就是在煮野蘑菇时,放几根灯芯草、些许大蒜或大米同煮,蘑菇煮熟,灯芯草变成青绿色或紫绿色则有毒,变黄者无毒;大蒜或大米变色有毒,没变色仍保持本色则无毒。” 花满溪说完这话,花桑桑都听呆了,愣愣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地?谁教你的?” 呵呵,这就有点尴尬了,得瑟过头了,早知道就不显摆了。 花满溪嘻嘻一笑,胡扯道:“这,这都是看书看来的。” “可是你没有上过学堂啊,你怎么会看书?”花桑桑更觉得怪异。 “以前大杨哥上学堂的时候会回家教我和小松识字啊,大杨哥的书本我都翻烂了,虽然我写不得几个字,但是识得字却是不少的,连蒙带猜,还是可以看书的。”花满溪一本正经地说道。 花桑桑本来惊愕的神色转瞬变得更为难测,好半响才呐呐道:“其实,丁秀才也教过你识字吧?以前你总问他借书。” 原主借书是个幌子,不过是想借着机会跟丁秀才说悄悄话而已。 “呵呵,也有教过我一点。”花满溪打着哈哈搪塞过去,弯下腰继续扒拉蘑菇,“咱们继续捡蘑菇吧,这么多蘑菇,捡回家晒干也好。” 花满溪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蘑菇,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惦记丁秀才,她不断往篮子里捡着蘑菇,边捡边走,很快就捡了小半篮,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花桑桑早就不见了。 “哇!松茸!居然有松茸!”花满溪在见到一棵老松树上的蘑菇后,高兴得大叫起来。 前世松茸稀少,珍贵,因为松茸对环境异常严苛,想不到在这山林里,她居然这么幸运,看到这么一小丛松茸。 花满溪这可是头一次采摘到松茸,别提心里有多忐忑欢喜了,她还特地采了几张叶子,将这一团松茸裹了起来,这才放到篮子里,生怕跟别的蘑菇混在一起,不好清洗。 “咦,桑桑,花桑桑?”花满溪回过头,这才发现花桑桑竟然不见了! “天啊,不会是走丢了吧?”花满溪不安地皱起了眉头,虽然跟她关系不是很好,但怎么说也是原主的表妹,这么一起出来,把人弄丢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就二舅母那个性子,还不把她给撕了! “花桑桑!花桑桑!”花满溪拔高了声音,原路返回,然而刚刚下了大雨,这又是林间,白色的雾气到处弥漫,除了白色和绿色,完全看不到别的色彩。 突然,她在路上看到了一行模糊的脚印,地上还有泥泞雨水,这脚印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这花桑桑,真是的,怎么乱走!下次绝不和她一道出来了! 花满溪心里气恼,将蘑菇篮子随手放在一边的石头上,然后顺着脚印找了过去。 留下蘑菇篮子,一来花桑桑若是看到了,肯定知道她在附近,二来,有个什么险境,还能让人知道她是在这里。 越走林子越深,雾气也越来越大,静谧的林子里,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和树上雨水打落的声音。 花满溪环视了一下,甚至感到有些冷意。 突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花桑桑!你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花满溪以为是花桑桑,气得当即转过头,脱口而出。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捂住了嘴巴。 “嗯嗯——”花满溪猛地吓了一跳,惊叫起来,奈何嘴巴被紧紧捂住,发不出声音,这人手劲很大,是个男人,刚才那一瞥,她看到这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还戴着口罩。 花满溪瞳孔猛地一缩,想起原身的遭遇,难不成这山上真有山匪?那花桑桑呢?难不成花桑桑也被掳去了? 惊慌之下,花满溪开始剧烈挣扎,那人一边捂住她的嘴巴,一边用手臂箍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一边的山洞拖去。 这是要劫色的架势啊!花满溪情急之下,猛地张嘴,狠狠地咬住了那人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掌,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花满溪用尽全力,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那人脚上穿着一双绣工极好的布鞋,绣着青竹。 但是当下,花满溪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踩了他的脚后,那人痛得又是闷哼一声,却仍然紧紧拽住她的脖子,硬是没有松手。 花满溪反手揪住他的衣衫,一个转身,面对着那人,狠狠地提膝,猛地顶上了他的裤裆! 这下那人直接就是哀嚎出声了,痛得松开了手。 花满溪得了空,赶紧不要命地往回跑,连喘气都怕耽误了逃跑的时间。 虽然知道原身也是在这里出了事,但是那种记忆的朦胧感,跟自己切身感受的惊恐完全没法比啊! 所幸刚才她并没有走远,很快就跑出了林子,看到自己放在石头上的蘑菇篮子。 然而,即使后面有老虎跟着,作为一个吃货的本能,她也绝对不会抛弃自己辛辛苦苦捡来的蘑菇! 花满溪飞快提起了篮子,不要命似的往山下的路跑。 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花家小院,大舅母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怎么回事啊?有鬼撵你?” “桑桑回来了吗?”花满溪顾不得缓缓气,着急地问道。 第七十一章 骨头萝卜蘑菇汤 http://.biquxs.info/

若是花桑桑还没有回来,那定然是遭受了贼人毒手了,要叫刘叔帮忙,组织村子里的人一起上山才行! 花满溪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救人的对策。 可是想不到大舅母却道:“桑桑早就回来了!就你这馋嘴的孩子,见了蘑菇走不动路是不是?捡这么大一个篮子,你吃得了多少啊?” 花满溪:“......” 不对啊,这事儿不对啊! 花满溪抹了一把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花桑桑一向跟她不亲近,今日为何突然会叫她一起去捡蘑菇,还非要在那山上,到了山上,她又悄无声息地回来,将她自己留在山上算什么回事? 若是她迟迟不回去,花桑桑带了村里的人到山上去救她,看见她和男人在一起,那她本来被糟蹋的谣传说不定会变成跟男人私会!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花桑桑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大壮?不可能啊,王大壮不是还躺在床上吗?那到底会是谁? “舅母,昨晚二舅母那边来了什么客人吗?”花满溪旁敲侧击地打听道。 “你二舅母那日感染了风寒,现在还起不来床呢,哪儿来的客——哦,对了,昨晚我送辣椒酱给你干爹回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丁家那丁秀才与桑桑是有说有笑的呢。” 花满溪茅塞顿开!原来是他!怪不得,她刚才见那劫匪脚上穿着的青竹鞋子那么眼熟!那鞋子,可不是原身以前送的吗! 好啊!花桑桑,她为何要联合丁秀才算计她?丁秀才给了她什么好处?那丁秀才不是处心积虑要和原身退亲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等等——那个山上,说不准上次原身被推下山崖,也是丁家做的!就是想借机退婚!不然原身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姑,哪儿来的仇人啊? 花满溪越想越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都退了亲,那丁秀才绑了自己到底意欲何为?莫非那日被她怼得不爽了,觉得丢了脸面,想借此报复她?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吧?那花桑桑为何要帮他?花桑桑即便是讨厌自己,那也应该站在二舅母这边才是啊! “怎么了呢?回魂啊!”大舅母见花满溪怔怔地想着事情,喊了她一声,“你的云吞皮我都给你弄好了,还有肉,你大舅一大早就买了来,李叔还给送了几根骨头。” “哦,好,我先把这些蘑菇洗干净了,今日做蘑菇汤做汤底。”花满溪压下了心里的各种猜想,开始忙活。 不管发生什么,还是挣钱要紧!至于花桑桑和丁书青这笔帐,她花满溪是记下了! 花满溪先是将篮子里用叶子包着的松茸拿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放在簸箕上,放在柴堆上晾干,打算晒干它,这松茸可是好东西,她不想就这样吃了。 其它的各种蘑菇,花满溪也倒在水井边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然后放在篮子上沥干水。 回到屋中,花满溪开始剁碎肉馅,并且手把手地教着大舅母。 “大舅母你看,先将瘦肉剁碎,加入两个鸡蛋清,不要蛋黄,放盐,放少许油,料酒,姜蒜葱末,白胡椒,白芝麻,还可以放些花生碎,或者干虾皮,虾米也可以。”花满溪将所有调料适量放入,然后开始搅拌。 “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搅拌到肉有劲道,然后就开始包云吞。这云吞这样包,先将皮放到手心,然后用筷子挑一点馅料,包起来——”花满溪放慢了动作,一点点地教着大舅母。 “包好的云吞放在篮子里,不要煮熟,云吞一定要现煮才好吃,若是煮好了,一会儿就糊了。” “其次就是熬汤了,汤有多种,有什么食材熬什么样的汤都可以,特点就是要汤汁鲜甜,清亮,多油的不要,这样搭配着云吞才咸鲜可口,滋味得当。”花满溪一边说罢,让大舅母继续包着云吞,她则取来肉骨头和蘑菇开始熬汤。 “若是鸡汤,鸭汤,则要久炖才滋味醇厚香浓,但是这个蘑菇汤,它就讲究一个鲜美,所以新鲜蘑菇汤不宜久煮。” 花满溪说罢,将骨头砍成大块,然后下入滚水中焯水,去掉血水,然后捞出。 另起一锅,冷水下锅,放入砍好的肉骨头,下入姜片,料酒,炖煮。花满溪又去地里拔了两个白萝卜,削皮后切成滚刀块,也是焯水后下入汤锅中一起炖煮。 直到骨头和萝卜熬煮得发出浓郁香味,花满溪用筷子戳了戳萝卜块,见萝卜块熟了后,这才将洗干净的新鲜蘑菇下到汤锅中,顺带下了一点点的胡椒。 蘑菇熟透后,起锅,撒一把葱花,加入盐,滴入几滴香油,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骨头萝卜蘑菇汤就做好了。 花满溪盛了一些出来,打算留给花大舅。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花满溪赶紧让大舅母帮忙,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小车子上,两个人合力一起推到了摊子上。 刚刚张罗开,水还没有烧滚,便有客人来了。 这两人还是昨日来吃的那两位,这次没有再多话,将马拴好了,直接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熟捻道:“小女娃,两碗云吞。” “好咧,稍等。”花满溪熟练地招呼道,倒是大舅母,这是第一次来做买卖,整个人都忸怩得很,似乎也帮不上满溪什么忙,只能拿着抹布,一遍遍地擦着竹木扎成的简易桌子上的水渍。 “哟,小女娃,这么快就请人了啊,看来生意不错啊。”那两位大哥等吃食的间隙,调笑道。 “这是我家里人,怜惜我年纪小,辛苦,来帮忙的。”花满溪自然而然地与他们聊着天,很快就将两碗云吞端了上来。 “两位大哥,今日换了汤底,一大早的去采了些新鲜蘑菇,所以做了蘑菇汤。”花满溪说罢,又从推车那里拿出一个盐罐子来,“这是我自己做的辣椒酱,用来伴着云吞吃,别有一番滋味,两位客官若是可以吃辣的,可以试试。” 其中一个大哥瞅了瞅略带着奶白的汤底,一股新鲜的蘑菇味道扑鼻而来,他先尝了一口汤,赞叹道:“别说云吞了,就是你这碗汤,到了城里的酒楼,也不止六文钱了。” 另一位大哥则是掀开了盐罐子,见着里面油汪汪的辣椒酱,先用勺子勺了一勺出来,拿筷子夹来尝了。 “嗯!这辣椒,辣椒酱?这个玩儿我还是头一次见,我还以为南地的人都不吃辣呢!我是北地人,我惯能吃辣,这个辣椒酱倒是闻所未闻!”那位大哥拿了一个空碗,舀了两勺子的辣椒酱拌着云吞吃了,吃得满嘴都是油,连连赞叹,“这辣椒酱,有肉,有豆豉,竟然还可以这样做佐料,我真是对你这小女娃刮目相看啊!” 他吃完一碗云吞,又将碗里的蘑菇汤都喝光,真真是无限的满足。 “小女娃,你这个辣椒酱怎么卖?不如将这一罐子的辣椒酱卖给我?”这位大哥问道。 花满溪笑了笑,谦逊道:“多谢大哥赞赏,只是这辣椒酱我做得少,想让多几位客人尝尝味儿,就不卖了。” 那大哥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思虑了片刻,道:“一两银子,卖给我!” 大舅母顿时喜上眉梢,双眼放光,不断用眼神示意花满溪答应。 这一两银子,可是能做好几罐子的辣椒酱了!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手头真的只做了几罐子,若是你真的喜欢,日后有机会,我送你一罐也无妨,现下真的不能卖。”花满溪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仍然不卑不亢地回道。 “算了,老大,反正我们每日都要走这条道,不卖就算了。”另一位同行的大哥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搁在了桌面上,“小女娃,这是云吞钱,日后我们每日来吃,吃完了再问我要银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客官——”大舅母顿时傻了眼,只有听说赊账的,还没有听过提前付账的呢。 “既然两位大哥信我,那我就将银子收下了,一两银子是一百文,我便算你们每次十文钱,这一两银子,可以吃十天了。”花满溪说道。 “小女娃,挺会做生意。”那要买辣椒酱的大哥听罢,本来的失望一扫而光,露出了一丝夸赞的笑意。 “两位慢走。”花满溪见他们出了摊子,客气地送别道。 那两位汉子一跃上门,策马离开了。 “满溪,人家要一两银子买你这辣椒酱,你干嘛不卖?一两银子,都可以做好多罐了!”大舅母见客人走了,这才问道。 “嘻嘻,大舅母,这你就不懂了,我这辣椒酱可是独门配方,哪能这么容易卖出去?况且这两个人,应该不是一般人,每日往来,应该是镇子上到县城里的信差。我可要做长久生意的。” “你这鬼丫头,哪儿想得这么多鬼主意?你又知道人家是信差!”大舅母被她说服,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正说着话,忽闻一阵踏踏踏的马行声,又有客人来了。 第七十二章 祖传秘方独一家 http://.biquxs.info/

“小姐,这里有个云吞摊子,要不歇一歇?”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花满溪抬头一看,只见跟前的官道,停了一辆阔气的大马车,高头大马,宽敞马车,看着就是富贵人家。 “云吞?你说的是我外祖母那边的吃食,云吞吗?这个山沟沟怎么可能有云吞?”说话的小姐声音恹恹的,舟车劳顿这么久,她确实是饿了,这里离回家,还有好几程的路呢,这带的干粮,也实在是吃不下了。 “小姐,闻着这味儿挺香,都说山野人家有隐士,说不定咱们遇上了呢。”小丫鬟乐呵道。 “呵呵,你个馋鬼,饿了就饿了,这都让你扯出来了。”那小姐娇娇一笑,“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就下来看看吧。” 话音落下,两个丫鬟先下的马车,扶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来了。 这小姑娘约莫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跟原身这具身子差不多,但是人家是富贵人家啊,吃得绝对好,那身段婀娜娇美,隐隐散发着少女的娇俏风情,肤如凝脂,手若柔荑,身上的衣裳更是华贵逼人,不忍直视啊。 再低头瞧瞧自己这身满是油渍的粗布衣裳,花满溪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贼老天,上辈子她也算是个有钱人,居然让她穿到一家这么穷的人家!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见到这娇小姐时,她都觉得很坦然,可见到这华贵逼人的奢靡生活,她就想起以前做有钱人时的快乐时光啊! 花满溪啊花满溪,你一定要努力挣钱啊!不然过不了好生活,也配不起——徐公子啊。 她脑海里忽然想起昨夜徐公子一身雨水的朦胧身影,心头一热,竟差点忘了招呼客人。 “山沟沟就是山沟沟,这摊子都这么简陋。”那娇小姐一开口就带了三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两个丫鬟更是立即掏出手帕,又是擦桌子,又是擦凳子的,这才扶着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坐下来了。 “大婶,你这儿可有什么吃食?”娇小姐抬起眼,不屑地扫了一眼花大舅母,声音倨傲地问道。 花大舅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紧张得涨红了脸,垂下了眉目。 花满溪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身子自如道:“这位客官,我是店家,我们这里只卖云吞一种吃食,六文钱一碗。” “茶水都没有吗?”一个丫鬟开口,“这也实在太简陋了,还要六文钱一碗呢!六文钱,在城里可以买半斤肉了!” “有没有什么野鸡,山珍之类的,给本小姐做些来。”那娇小姐却像是听不懂话一般,自顾自地问道。 “这位客官,我这摊子,只卖云吞一样吃食,六文钱一碗。”花满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们小姐说话你听不懂是吗?我们家小姐,想吃野鸡,山珍,听明白了吗?这是银子!”一个小丫鬟当即掏出钱袋,往桌面上一搁,盛气凌人道。 “小姑奶奶,现在是我说话你没听懂,我说了,我这摊子,只卖云吞!六文钱一碗!”花满溪扯出一抹笑意,目光却微微带了一丝冷色,言语之间的意思俨然就是爱吃吃,不吃滚! “你敢这样跟我们家小姐说话?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另一个小丫鬟上前一步,目露凶光地盯着花满溪。 “满溪,满溪,咱们家里不是有野鸡吗?既然这位小姐想吃——”大舅母一见这样的阵仗,哪里还站得住,脚都有些发软了,赶紧上前拉了拉花满溪,示意她息事宁人。 “舅母,那只野鸡,是等过节或者过年,小松回来,我才杀的,我跟小松捉得这么辛苦!”花满溪瞥了大舅母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我们家小姐身娇肉贵,奔波一程,确实是累极了,小村姑,既然你家里有野鸡,不若做来给我们家小姐解解馋,这银子,随你拿。”此时一位年纪烧长的妇人上前来,软下声音劝道。 “绫罗绸缎富贵人,入了乡野问山珍,不懂吃食妄自大,看轻我这香云吞!”花满溪没有领情,冷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回到了灶台边。 “哎哟,你这小丫头!”那嚒嚒想不到她竟然这般怼自己,实在是不识礼数,气得涨红了脸,却被一边的娇小姐拉住了她。 这小姐站了起来,看着花满溪,并没有生气,反而吃吃一笑,对着花满溪道:“果真是我眼拙了,看不出来,你这小小的村姑,居然还识字念诗呢,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云吞,是个怎样好法?若你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做你这桩买卖了,我这丫鬟仆人护院加起来二十来个人呢。” 花满溪也没有丝毫怯意,目光淡静地看着她,声音不急不缓,字字清晰道:“我这云吞,上好精面做作皮,新鲜猪肉作馅,骨头萝卜新鲜蘑菇作汤。皮薄,滑而嫩,馅多,紧而香,汤鲜,清而甜,一碗云吞,荤素搭配,爽口嫩滑,热气腾腾,爱吃淡的,正中下怀,爱吃重的,还有佐料。” “哦。还有佐料?”那嚒嚒听花满溪这么一说,眼底的神色都不一样了,听这小村姑说得头头是道,用词精准,有条不紊,像是读过书的,又读过书又会做菜,年纪却这般小,大约是世代为厨传承下来的。 “我这佐料,名为辣椒酱,用肉、粒,豆豉,辣椒炒制而成,油汪汪,辣滋滋,又香又麻,不管拌饭拌面拌云吞拌饺子,都是一绝。”花满溪十分得瑟,“祖传秘方,十里八乡,独此一家。” 她说到祖传秘方的时候,大舅母猛地将头抬起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花满溪却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大舅母不要说话。 “小姐,要不尝尝吧?”嚒嚒听罢,低声对着那小姐道。 “既然这样,那就尝吧,先来四碗,外面的护院随从车夫每人也上一碗。”那娇小姐道。 “我就不信,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出什么样的美味,小姐,不如我们先尝尝再说吧,外面十几碗呢。”一个小丫鬟语带鄙夷道。 “小玉说得有道理,不若先来四碗吧。”那嚒嚒又说道。 “听嚒嚒的。”那娇小姐随意道,目光却顿在花满溪身上,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掀开盖子,数了一把云吞,然后扔进了锅里。 不多时,她便拿着漏勺,将云吞捞了出来,分为四碗,又从另一锅里舀了汤水出来,浇到每一个碗中。而且,这个小村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那汤果然是新鲜的蘑菇汤,她老远就能够闻着味儿了。 她淋了汤汁,又每个碗撒了一把葱花,这才和那大舅母端了云吞上来,满满当当的一碗,那汤汁微白,她小抿了一口,的确是清而甜。 “几位客官,这是小摊的佐料辣椒酱,爱吃辣的可以拌一些。”花满溪又将桌面上的辣椒酱罐子掀开。 “我来尝尝。”那位嚒嚒用勺子舀出一勺辣椒,沾到云吞上,一口吞入,那辣味和咸鲜的云吞相佐,确实别有滋味,令人欲罢不能。 “小姐,你这几日不是食欲不振吗?这辣椒尝着甚好,令人食欲大开,小姐可以尝一些。”嚒嚒劝道。 那小姐也按着嚒嚒的动作,添了些辣椒酱,但是竟一发不可收拾,将大碗云吞都一个不落地吃完了,最后连汤汁都不剩。 “这——这也太好吃了!”那娇小姐满足道,“本小姐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你们做的菜,居然还不如一个小村姑!我要请这个小村姑到我府上做厨娘!” “小姐——”嚒嚒也觉得那云吞甚是美味,尤其是辣椒酱,简直是人见人爱的好东西啊。 “嚒嚒,这一路上我想吃的想玩的,你都反对,不会我想买个厨娘,你也要反对吧?”那娇小姐无奈地看着嚒嚒。 “不,小姐,我是说,我也赞同!府上的大厨,确实还不如这一个小村姑呢!”那嚒嚒竟赞同道。 她们吃了一个云吞后,就被这吃食的味道折服了,花满溪现在正忙着做外面那些随从的十几份云吞呢,自然没有心思听她们的悄悄话。 “这个大婶,我有点事儿想与你商量。”那娇小姐吃完一碗云吞,提着裙摆,走到了大舅母跟前,盛气凌人道。 “小姐,请说。”花大舅母诚惶诚恐道。 “你女儿手艺不错,我想买她到我府上做厨娘,你出个价吧。”娇小姐理直气壮道。 大舅母正在擦着灶台,惊得手里的美抹布都拿不稳,掉到了地上。 “小姐,我不卖女儿的!”她声音微颤,怕得罪了富贵人家,却还是坚定道。 “哟,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多少人想进我们家里做厨娘,还没有门路呢!”那嚒嚒想不到会被拒绝,“要是不想做家仆,可以做长工,五百两银子一年。” 五百两?大舅母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顿时吓得呆了眼。 “五百两银子,我一年也能挣。”花满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淡淡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英雄救美丁书青 http://.biquxs.info/

“就你这个摊子?一天要卖多少碗云吞啊,在我们府上,只要照顾小姐一个人的吃食,还有几位大厨一起做菜的,轻松多少?”嚒嚒得瑟地说道,“你真以为一年就五百两银子吗?这做菜做得好,主子打赏的才是大头呢!” “多谢婶子看得起,但是我不愿意。”花满溪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你不答应,是因为你这个摊子挣钱?那你这摊子,若是开不成呢?”那娇小姐忽然微微一笑,倨傲地问道。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想砸了我这摊子?”花满溪脸上的神色依旧,“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看小姐也是读书人,做不出这目无王法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我汪诗诗行事,只看心情。”娇小姐笑容越发明艳,“谁让我有个石山县第一富豪的爹爹呢?” 石山县第一富豪的爹?的确来头挺大的啊。 花满溪暗暗惊叹,面上却声色不动,淡声道:“那石山县第一富豪家中请厨娘的法子,也是挺特别的啊。” “那这位小村姑,你是想喝敬酒,还是罚酒呢?”汪诗诗微微扬了扬唇角,得意洋洋地问道。 “真是抱歉呢,汪小姐,我是山野乡人,喝不惯酒,倒是这山间清溪综综流水,清甜得很,不知道汪小姐想不想尝尝呢?”花满溪声音清脆,态度仍是不卑不亢。 “这位小姑娘,你莫不识抬举,到我们汪府当差,那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差事,我们小姐难得看得起你,这可是你我祖上烧了高香了!你窝在这个小山沟沟里,不是埋没了你这好手艺吗?”那嚒嚒见花满溪竟是这般倔强,出来打圆场,劝道。 “满溪——”大舅母居然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凑近了花满溪,压低声音道,“你若是想去,就去吧,反正眼下,你的处境也不好,二舅母和那丁家——” “舅母,我自有定夺,再说,我早前已经答应了徐公子,将这摊子开起来,便到他府中做厨娘的,怎能出尔反尔呢?再说,你又怎知人家真是汪家的人,我一个小姑娘,贸然跟人家离开,若是被卖掉,该如何是好?” 花满溪知道大舅母心里担忧自己会被二舅母胁迫,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一些,吓得大舅母当即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那汪诗诗见两人悄悄地嘀咕着,眉一挑,颜色姣好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直接对着大舅母道:“这位村妇,你这女儿,一千两银子,我买了!如何?” 真是要满溪做家奴了!果然是龙潭虎穴,去不得啊! “小姐饶命!”大舅母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哀求道,“我们满溪年纪小,性子直,说话不讨喜,请小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我们是家穷,可也做不出卖女儿的事情来!请小姐原谅则个,这云吞——” “这云吞一共二十二碗,承惠一百三十二文钱!”花满溪了解大舅母的为人,怕是想要将这云吞白送给这帮人吃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她一分钱都不会少! “满溪!”大舅母见她话接得飞快,皱了皱眉,低斥一声。 “舅母你给我起来!”花满溪上前一步,直接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们既无犯事也无违法,他们也不是官府老爷,凭什么跪她?你一把年纪跪一个黄毛丫头,也不怕折了人家的寿!” “你!你实在是顽固不化!”那汪诗诗见花满溪耿直淡定,实在是不识抬举,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气狠道,“本小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将你的云吞摊子砸了!” “来人!”汪诗诗猛喝一声,“给我砸了这破烂摊子!” “我看谁敢!”汪诗诗话音刚落,一道洪亮低沉的嗓音紧跟其后,唬住了那些正要动手的护院。 花满溪定睛一看,原是工人下工了,杨大叔见这边似乎起了争执,所以带着工地上三十多个工人齐齐奔了过来。 这些工人都是身材壮实的大男爷们,又常年干苦力,一身的腱子肉,那些护院虽然有个三脚猫功夫,但是若硬拼力气,这十几个护院,怕不是这三十多个工人的对手! “丫头,遇着麻烦了?别怕,叔给你撑腰!”杨大叔挤上前来,看着那一脸傲慢的汪诗诗,冷笑道,“这摊子开在这里,是我们这些工人的临时饭馆,方便,干净,价格实惠,予了我们多少方便,今日你们要砸这摊子,先问问我们这三十多位兄弟答不答应!” “小姐,要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下的厨娘那么多,还怕找不到个合适的吗?”那嚒嚒见状,赶紧也上前劝了一句。 “我还就非要这小村姑做我的家奴了!”汪诗诗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见了这样的情势,也丝毫不慌,反而找了条长凳子,悠悠然坐下来,对着杨大叔道,“你别在这里大呼小叫,我实话跟你说,我爹,是石山县第一富豪汪大春!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爹把你们所有人的皮都撕下来!去叫你们村里管事的人来!今日我非要买了这小村姑!不然你们谁都不好过!” 刚才杨大叔见这边起了争执,早就让桃花村本村的人去请了村长,刚好里正正在和村长商量徐家捐献了银子修路的事情,也就一同过来了! 刘叔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汪诗诗这大言不惭的话,气得脸都涨红了,挤上前道:“我看谁这么大的口气,就要买我干女儿!” “干爹。”花满溪见刘叔这么快就赶来了,心里也有些感动。 人都趋利避害,这些村民与她不过都是点头之交,如今却站出来维护自己,她心里自然感激。 “别怕,有什么事,有干爹给你担着呢,你开摊子的时候,干爹就说过了,在桃花村,没有人能欺负我刘老六的女儿!”刘叔言辞冷厉地说道。 “这位小姑娘,听说你想买我干女儿?”刘叔转头看向那富贵逼人的汪诗诗,冷声问道。 汪诗诗冷笑一声,看了看大舅母,又看了看刘叔,蔑视道:“一个舅母,一个干爹,怎么?难道这个小村姑就没有亲生爹娘来主事吗?” 她这话倒是说中来,在场的人神色都有些微妙。 汪诗诗看出来,笑得更欢愉了,自傲道:“难怪呢,我说怎么会有那么不识抬举的小丫头,原是没爹生,没娘教的。” “我虽然没爹生,没娘教,但是我看汪小姐也比我好不上哪儿去,一个打伞和尚的爹,教了汪小姐无法无天,一个强盗出身的娘,教会汪小姐横抢竖夺!” “你!”汪诗诗指着花满溪,“你给我闭嘴!等本小姐买了你会去,自然有人教你规矩!” “汪府护院听令,将这小村姑给我绑了!”汪小姐一声令下,言辞激烈道。 那些护院自然都是听令的,顿时齐刷刷地围了上来,杨大叔见状,招了招手,那些工人也都围了上来,护住了花满溪,双方形成对持。 “汪小姐读过书吗?”花满溪微微一笑,“知道在南阳国聚众挑事斗殴,强抢民女,是什么罪吗?” 汪诗诗倒是没有想到花满溪竟好笑如斯,竟问她律法!她汪诗诗的人生中,就没有律法两个字!有钱就是律法! “按照律法,聚众挑衅滋事斗殴,杖责二十,有伤者赔偿医药费,强抢民女,按南阳律法,杖责五十,判刑三年以下,一年以上,罚金一千。”汪诗诗正语塞的时候,一道清越低沉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汪诗诗正气恼着呢,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清秀书生走了过来,模样端正,气质文弱。 “你又是何人!本小姐行事轮得到你多嘴多舌吗?”汪诗诗横了他一眼。 “小生丁书青,是这桃花村的秀才,现在桃李书院任教,见过汪小姐。”丁书青微微行了个礼,言辞谦逊。 “你识得我?”汪诗诗凝眉看他。 “汪小姐的弟弟汪公子正是小声的弟子。”丁秀才微微一笑,缓声道。 “原来是丁先生。”汪诗诗听说是自己弟弟的先生,这才收敛了一下神色,对着丁秀才道,“让丁先生见笑了,实在是这小村姑不识抬举,我难得看上一个厨娘,出了一千两买她进府,她竟还不从。” “汪小姐,小生是这桃花村的人,小生觉得,这个小村姑,不合适在你府上做厨娘。”丁书青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这汪小姐,缓缓道,“汪小姐是石山县的闺秀翘楚,名声闺誉何其重要,这小村姑没爹没娘,寄居在舅父家中,唯恐教养不当,心术不正,再说,这小村姑遭遇坎坷,未嫁失身,又被退了亲,若是有心人编排小姐,实在有防小姐名声。” 他话毕,便又立刻退了一步,拉开了跟汪诗诗的距离,举止端方,文雅清正,并没有一丝不妥。 第七十四章 二舅母再次逼婚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见他模样俊秀,行事又得体,说话更是中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都撤了,这样的厨娘不要也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丁秀才与这娇蛮小姐说了什么,竟然让她轻易放下了此事。 “我们走吧。”那汪小姐收回顿在丁书青侧脸上的目光,对身后的嚒嚒说道。 “等等!”花满溪见他们竟然就想这样轻飘飘离开,立马出声喝住了他们。 “花满溪,你还想如何?这事儿闹得还不够难看吗?”丁秀才皱了皱眉,冷声道。 “汪小姐在我这里吃了二十二碗云吞,一碗云吞六文钱,承惠一百三十文钱!”花满溪神色冷凝,一板一眼道。 那汪小姐不是缺银子的人,可是却是要面子的人!她先撤出人马,已然是看在这教书先生的面子上了,居然还敢向她追讨银子!当真是当她泥捏的吗? 她正欲生气,丁书青却极为聪敏,从荷包里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花满溪:“这银子我给了,权当我请汪小姐的。” 那汪小姐有了台阶下,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丁书青,这才忿忿不平道:“走!” 这行难缠的人终于浩浩荡荡离开了,大舅母已然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竟上前对丁书青道:“丁秀才,这次多亏你解围,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才是。” “举手之劳,不客气,毕竟——”丁书青点到为止,周到客气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花满溪神色懶淡地瞥了一眼他沾了泥水的鞋面,面目表情道,“还要找你银子呢,六十八文钱,数好了。” 丁书青默不作声地接过了银子,也没有数,直接装进了荷包里,还是温和道:“告辞了。” 花满溪不做声,冷眼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远去,心底却不屑地冷笑,伪君子! “没事了,没事了,今日多谢大家了。”刘叔舒了一口气,对过来的工人鞠手行礼,“今日实在是太感谢大家了。” “杨大叔,各位都坐下吃云吞吧,今日我请客!还有新鲜玩意呢!”花满溪神色镇定从容,仿佛刚才压根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 “哟,今日又有什么新鲜玩意?”杨大叔豪爽地对周围的工人道,“今日可是小女娃请客,大家不要客气!” 花满溪和大舅母两人将所有的云吞分几次倒进去烫熟,一碗一碗地端了上来,就连刘叔都过来帮忙端,那些辣椒酱更是被哄抢一空,好几个人都围上来追问花满溪,要买这辣椒酱。 花满溪还是用同样的借口推却了,只说来这里吃云吞,多少辣椒酱都可以吃,但是不卖。 虽然今日折腾了这么一通,最后云吞还亏本了,但是这么多人帮着自己,花满溪还是挺高兴了,将工人送走后,便收拾摊子和舅母回家了。 “哟,可算是舍得回来了,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给老娘下药!”花满溪还没有进屋,就见二舅母守在自己的院门上,恼恨地踢着柴门。 “二舅母大病初愈,就这样踢着柴门,不累吗?”花满溪将推车停下来,看着愤怒的二舅母,不以为然地调侃道。 若是地契房契还有户籍本子都捏在二舅母手里,她还有些顾忌,可是如今,这东西都被徐公子弄过来了,就在自己的手上,她也就不怕她了。 “你这个死丫头,愈发的不服管教了,今日老娘来,也不和你扯东扯西,我让你们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到底什么时候嫁给大壮!” “老二家的!这房子是我们一手一脚起的,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当家的不识字,这才委托老二去县衙落的地契,满溪的户籍更是没有办法才办的!王大壮是你的亲侄子,满溪就不是你的亲外甥女吗?你这样做人,你对得起死去的公婆?不怕天打雷劈吗?” 大舅母冲上前来,护在花满溪身前,言辞坚决道:“别说你拿地契来威胁我们,便是你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要了我的命!我也绝对不会将满溪嫁给王大壮!” “嗬哟,大嫂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二舅母冷笑一声,她感染了风寒其实还没有好全,声音十分的嘶哑粗噶,但是王大壮这一日日的不醒,也不是办法,王寡妇硬是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满溪的户籍在我们这里,在官府那里,她就是我的女儿,我若是上公堂告你一个强抢民女,将你们两个捉进大牢去了,满溪一个小丫头,她还能翻出天来吗?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做得这么绝,你们识趣的话,就赶紧将满溪送过来,嫁给大壮,若是大壮好了,我们还是一家人,亲上加亲!” 二舅母识得几个字,但是大舅母却是不识字的,根本就不懂什么律法,说到官府,肯定是有些咻的,但是为母则强,她硬着头皮道:“你去告!尽管去告!桃花村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眼睛,满溪是谁养大的,怎么大的,大家一清二楚!不说你户籍本子几个字就能颠倒是非的!” “李翠娘!这是你逼我的!我今日是一定要给大壮娶个媳妇的!你既然不仁义,就不要怪我太狠辣了!我这就回去拿了证据去报官!”二舅母想不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大舅母竟然敢这般说,宁愿拼着去坐牢的风险,也不愿意将花满溪嫁给大壮! 呸!又不是她亲生的! 花满溪心中胸有成竹,乐得见二舅母像是跳梁小丑一般胡闹,她手里并没有户籍在手,便是去查县衙的档案,主家也是二舅父,轮不到她指手划脚。 再说了,现在的官府可不比现代的清明,你想查户籍就查吗?哪有这么容易?你让官差上门捉人就捉人吗?哪有这么容易! “大舅母,别搭理她,我看二舅母快成疯子了。”花满溪打开了柴门,和大舅母一起将车子推了进去,还自由自在地哼起了曲儿来。 “满溪,不若我给你收拾一些东西!你赶紧逃走吧!”大舅母忽然一把将花满溪拽进屋中,翻箱倒柜,将所有的银子都掏了出来,这些银子也都是花满溪卖云吞给她的。 “走吧,让你干爹赶车,带你到镇子上,去找你娘,你娘在员外府上帮厨那么多年,怎么也认识几个人,她和孙员外去城里,也应该回了!要不然就去找大杨,让大杨将你安置下来!不然去我娘家也可以!先藏起来要紧!”大舅母急得语无伦次,眼泪哗哗地流。 “都是大舅和大舅母对你不住,你是个好孩子!就算她报官,抓我们去坐牢!我们也断不会将你嫁给王大壮的!”二舅母泪眼朦胧地说道。 “大舅母,你哭什么?”花满溪也是无语了,将放着银子的荷包递还给她,缓声分析道,“你别怕,二舅母是唬你的呢!报官哪有这么容易,先别说二舅是否将房契地契都留给了她,便是留给了她,她也不是这宅子的主人,要赶走我们,还得二舅回来才有效的,不然就要二舅的委托文书!再说我,她便是告你们强抢民女,那嘴巴长在我们身上,我难道不会说她是遗弃了孩子,从小不管不顾,人家养大了,就要认回来,这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便是最后官府将我判给了她,那你们养我这么多年,一笔银子少不了,二舅母那人哪里舍得拿一两银子出来?” 大舅母听花满溪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却仍有一些忐忑道:“真的?你真的不会有事?” “我怎么会有事?舅母你太小看我了,今日就算是干爹不来帮我,我也不会出事,那汪小姐即便是将我带到了府上,我也有的是法子回来。”花满溪自信慢慢地说道。 “你,你一个女孩子,你又不会功夫,你怎么回来?”大舅母显然是不信,狐疑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勾起了一丝狡黠地笑意,凑近了大舅母,低声说了两句话。 “好啊,原来是你这丫头捣的鬼,我说她们两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粪坑里去了!”大舅母恍然大悟,嗔怪地看了花满溪一眼,“尽是胡闹,若是闹出人命如何是好?” “放心吧,舅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有分寸的,要我说,晚上,二舅母还是会来求我们的。”花满溪胸有成竹道。 花满溪所料没有错,那二舅母回到屋中,一顿翻箱倒柜,发现所有的证件都不翼而飞了! “桑桑,这几日,有没有人来过我们家?花满溪有没有来过!”二舅母急得冷汗直流,逼问在厨房里做饭的花桑桑。 花桑桑想起那日请来丁秀才用饭,她娘亲是躺在床上不知道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羞赫。 “没有啊,没有人来过,花满溪只在菜园子那边摘了辣椒,还给我一文钱。”花桑桑回道。 那就是进贼了?可是家中的银子都还在啊,那就是自己冒失,不记得放哪里了吗?或者是落在哪处了? 二舅母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第七十五章 炒蛋蒸蛋虎皮蛋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这边和大舅母洗洗刷刷,将今日的碗筷洗干净了,又焖了饭,将今早舀出来的蘑菇汤加热了一下,还另外炒了几个菜。 上次李叔家里给的鸡蛋太多,花满溪卤了二十多个吃了,这几日每日都吃一个白水煮蛋,或者一个鸡蛋汤,面色明显好上一些。 但是鸡蛋不能放太久了,花满溪怕放坏了,所以又卤了二十个,让花大舅明日带到镇上去给花小松,顺带再带两罐辣椒酱过去,一罐给花小松,一罐给刘伯清。 余下还有几十个鸡蛋,花满溪干脆就做了一顿全蛋宴。 说起鸡蛋这个东西,可谓是百种烹饪方式,百种吃法,炒焖炖焗炸煨,蒸煮煎溜涮卤都可以。 当然最大众,最受欢迎的,应该可以说是番茄炒蛋这道家常菜了。 可惜现在没有番茄,可惜了。 花满溪在菜园里割了一些韭菜苗,打算做一个韭菜炒蛋,一个虎皮蛋,一个蒸水蛋。 先将韭菜清洗干净,切成小段,然后打两个鸡蛋,放一小勺盐搅拌,起锅烧油,先将鸡蛋炒好装盆备用,随后将韭菜和大蒜放入锅里一起炒,将韭菜炒熟后,再放入鸡蛋拌炒一会就可以起锅了。 接着就是做虎皮蛋,先将洗干净的鸡蛋凉水下锅煮熟,随后将煮好的鸡蛋去皮,放入油锅中慢炸,将鸡蛋炸到起皱起后捞出备用。 重新起锅,放入肉沫粒和青椒粒小炒一会,加水,放入鸡蛋,再加入料酒,盐,酱油,些许白糖,香油,大火勾芡,盛出便可。 蒸水蛋,这个也是简单的家常菜,蒸水蛋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要滑,嫩。 先将两个鸡蛋打入碗中,兑入适当的温水搅匀,瞥去浮沫,本来要盖一层保鲜膜的,但是这儿又没有保鲜膜,花满溪唯有拿了蒸馒头用的纱布代替。 这水蛋是蒸好后,才调味了,一勺酱油,少许盐和香油搅拌,淋在蛋上,再撒一把葱花,便大功告成了。 “满溪,怎么做了这么多的蛋!”大舅母和大舅两人洗了手,见了桌面上饭菜都大吃一惊! “这不是李叔送了一百多个鸡蛋吗?我怕放坏了,我锅里还卤着二十多个呢,明日大舅不是要去码头上工吗?顺带带些去给小松。还有带上两罐辣椒酱,送一罐给刘先生。”花满溪说道。 “小松一年要那么的伙食费,书院里吃的能差吗?这鸡蛋是李叔给你的,你怎么又给他送去了?还有那辣椒酱,人家出这么银子你都不卖,偏拿来送人。”大舅母嘀咕道。 “哎哟,虽然一年的伙食费不少,可是层层下来,真正到小松肚子里的能有多少?小松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亏了他?否则以后张不高,讨媳妇都难。”花满溪嘻嘻一笑,将辣椒酱的事情带过去了。 这个辣椒酱,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那也是风靡全国,老少皆爱的下饭神器啊,她不卖,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一顿饭吃完,花满溪却还是不见二舅母上门转口风,心里起了狐疑,借口出去消食,打算看看这个二舅母到底在捣什么鬼。 然而,却看到天色微黑的时候,二舅母忽然全副武装,鬼鬼祟祟地从屋里出来。 这么神神秘秘的,一定是要搞事请!花满溪多留了一个心眼,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她。 二舅母一路东张西望,左拐右拐,竟然走到了村尾的一间破瓦房中。 这,这不是村里的张拐子家吗?这个张拐子刚出生,一条腿就有些拐,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头。 说起来,这个张拐子也是个苦命的,十来岁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家里又穷,也没有娶媳妇,但是他虽然腿脚不便,但一双手却灵巧得很,平日就做些灵巧的家什来卖。 什么簸箕,箩筐,篮子,他都能编。 虽然花满溪前世太忙还没有来得及谈恋爱结婚,但她可是看过霸道总裁文的少女! 这副模样,她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二舅父常年在外走商,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一次,二舅母这分明是寂寞难耐,跟那张拐子有了首尾! 花满溪亲眼见着那张拐子打开门,将二舅母迎了进去,这才猫着身子悄悄向屋子后面的窗子摸去。 这破瓦房很小,花满溪按照屋子的格局大概猜了一下,便能猜到张拐子的房间是在哪个窗口上了。 她还是头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猫着身子躲在窗口下,连呼吸都悠着来,不敢大声。 “好妹妹,怎么今日这么怜惜哥哥我了?天还没有黑就来了——”那张拐子见二舅母来了,乐不可支,一把就紧紧地抱住了二舅母。 “死鬼,别乱摸,我是有正事的!”二舅母拔高了声音,有些急道,“上次我来你这儿,不是落下了一件大袍子吗?你快看看,我有没有落了什么东西在你这里!” “落了啊。”张拐子一本正经地道。 “快,快拿出来给我!”二舅母长舒一口气,“这东西对我重要得很!” “你的心落在我这儿了,当然重要啊。”那张拐子油嘴滑舌地摸上了二舅母的腰肢,说道。 二舅母神色一变,一把拧住了张拐子的耳朵,狠狠道:“我跟你说正事!你胡扯什么!你赶紧帮我找,一个红色油皮纸包着的,那里面是我家里的地契房契还有户籍本子!我要要真弄丢了!那花老二回来可得把我打死!” “瞧你说得,弄丢就弄丢了,到县衙补办就是了,还要把你打死呢,这么坏的脾气,哪里比得上我对你好?不如跟他和离了,跟我吧。”张拐子说道。 “你不知道!那地契房契还有我大伯哥家里的也在,还有户籍本子上,有我那外甥女——”二舅母一五一十地将想用户籍本子和房契胁迫花满溪嫁给王大壮的事一并说了。 “这点小事,难道还办不好吗?你把人骗到我这儿来,我保管将她弄得服服帖帖的。”张拐子淫邪一笑,意有所指道。 “你这死鬼!你真是心大了!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是给我做侄媳妇的,你敢打她的主意,我饶不了你!”二舅母冷嗤一声。 “这就醋了?跟你说笑呢,我倒要看看谁饶不了谁!”那张拐子早就急不可耐,一把将二舅母压在了床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不可描述的暧昧声音,直听得花满溪脸如火烧。 她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又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开了,直到走远了,才敢大口呼吸,不要命似的往家里跑。 二舅母瞒着二舅跟张拐子勾搭成奸,有了这个把柄,以后拿捏她就容易多了,再不行的话,她想个法子让二舅休弃了她,看她以后还怎么恶心自己! 花满溪打定了主意,这才在家门前的桂花树下调整了一下心绪,打算装出散步消食的模样。 一阵凉风袭来,头顶吹落了一些桂花,正好飘到她的肩上,带着一阵香气。 花满溪脑子里又想起当日徐锦非在这里给她送桂花的模样,心里竟然隐隐空落。 她,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美色缩惑,惦念上人家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看那徐公子就是富贵人家,古代的富贵人家,可是封建礼教十分繁复的!以她现在的身份,说不定连个妾都够不到! 清醒清醒!回魂回魂!花满溪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的人甩出去,自动换成各种各样的美食。 “满溪,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花满溪刚走到门口,自家的院子里就飞奔出来一个人,热情十分地跑到了她的跟前。 是李秋秋。 “呵呵,是秋秋啊,这么晚了,还有事吗?我刚刚晚饭吃撑了,就溜达了一圈。”做戏要做全套,扯起谎来自然是要滴水不漏的。 “我,我来请你教我做菜的!”李秋秋神色兴奋,“我自己带了食材来!” “哦,这么晚了,你还要学做菜啊?”花满溪诧异道。 “我白天要看着家里那杂货摊子呢,再说你白天也不得空,要卖云吞!我今日听说有户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中你,要出一千两银子买你回府中当做厨娘呢!是吗?”李秋秋神色佩服地无问道。 “是有这个事,但是那姑娘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我自己摆个摊子虽说挣得不多,但乐在坦然自在,在人家府上做厨娘,什么都要听看主子面色,哪是什么好差事?”花满溪直言道。 “你,你这说法倒是跟人家的不一样,村子里的人都说你舅母和你傻呢,这么好的差事居然都不要。”李秋秋感概道。 “对了,你拿了什么食材过来,要学什么菜?”李秋秋是古代人,花满溪自然无法跟她说什么思想独立,人权之类的东西,治好赶紧将话题扯开,说到做菜上。 “我带了一条大鱼,上次你在刘叔家里做的鱼片可好吃了,我见徐公子吃了好多,我今日问了徐府的管家大大爷,他也说徐公子是喜欢吃鱼,所以我想让你教我做鱼。” 第七十六章 精致美味菊花鱼 http://.biquxs.info/

李秋秋说起徐锦非,脸颊上荡漾起一丝红晕,羞涩又欢喜地说着。 花满溪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涌上心头,神色都有些尴尬了。 片刻后,她才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道:“那个秋秋啊,你是不是,看上那徐公子了?” 李秋秋白了她一眼,直接了当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吗?我以为大家都看出来了。” 花满溪:“.......”说好的古人含羞矜持呢! “那徐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你爹娘就你一个女儿了,身份悬殊,恐怕不是很合适吧?你看我和那丁秀才,青梅竹马的婚事都这样黄了。”花满溪见这李秋秋坦率直白,性子不坏,而且李叔也是老实本分的人,以身作侧劝解道。 “你跟丁秀才肯定得黄啊,丁秀才怎么能跟徐公子比,徐公子比丁秀才好看十倍!不,一百倍!”李秋秋眉眼中满是钦慕,“那晚我们在林子里,你被野猪撞晕了,它往我这儿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扑上我了!是徐公子一箭射来,让那野猪毙命,从天而降,简直就像神仙一样!” 从此之后,丁秀才长什么样子,她都不记得了!满心满眼都是徐锦非那清俊卓绝的身影,那惊鸿一瞥,让她过目不忘! “就这样,就喜欢了?人品性格家世不重要吗?”花满溪完全被李秋秋这个颜控折服了。 “哎哟,只要长得好看,我管他什么人品家世!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李秋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那要是他让你作妾呢?”花满溪复又问道。 “别说作妾了,只要能让本姑娘睡上一晚,本姑娘就无憾了!”李秋秋语出惊人道。 花满溪:“......”是她输了,是她输了!说好的含蓄矜持呢,李姑娘,你可是个古人,你能不能有点古人的自觉! “那个,我们还是做菜吧。”花满溪彻底被李秋秋的勇气折服,决定教亮出真功夫,教她一道够份量的菜,拍板道,“我教你做菊花鱼!” “菊花鱼?”李秋秋那是从来没有听过,赶紧跟上了花满溪,双眼放光道,“若是我用这道将徐公子拿下了,日后我定然给你一封厚厚的拜师礼!” 花满溪:“.......”咱能好好做菜,别提徐公子吗? “这道菊花鱼,做法倒是不难,最主要的是刀法,做成后,形状宛如朵朵菊花盛开,口感外酥里嫩,酸甜可口。”花满溪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李秋秋将带来的草鱼摔死,开膛剖肚,清洗干净。 “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切鱼,先剁下头、尾,再剔背骨、腹刺,带皮净肉,在鱼肉上抹刀至鱼皮,但不切断鱼皮,4-5片一断,然后顺筋切条至鱼皮不断,这样,慢慢切,注意,一定不要将鱼片切断了,那就没有效果了。”花满溪亲自示范,手把手地教着李秋秋切鱼。 好在李秋秋从小就跟着李叔,刀法也是有点功底的,虽然鱼片切得不够薄,但是刀法小心,总算还勉强切完。 “就这样,稀巴烂的,哪里像菊花了?”李秋秋看着案板上切得惨不忍睹的鱼,失望地叫嚷道。 “急什么,还没有开始呢。”花满溪神色平静,“做厨子,要紧的是耐心,要耐得着性子,才能做出精致的菜品。” “接着,撒少许盐,料酒,胡椒粉腌制片刻,均匀入味厚,将整条鱼拍匀生粉,生粉一定要拍匀,不能露一点鲜肉,以免等下油炸时断碎。”花满溪又拿来盐罐和生粉,教着李秋秋。 “下一步,是起锅热油,烧至六成热的时候,将鱼下锅炸,这个炸的手法也要讲究,不能一下子放下去,否则形状也不够漂亮,先捏住一头,慢慢往下放,炸到微微定型后,再松手,油温此时已经升高,复炸一遍,让鱼金黄酥脆,就捞出控油。” “哇,这会儿像菊花了!”李秋秋见花满溪将炸好的鱼捞出来,惊叹道,“可惜我切得太厚了,这花瓣不够漂亮,我若是知道是这样的,我刚才就再小心一些了。”她懊悔道。 “这都要讲究熟练,以后慢慢练,总能切得厚薄均匀,每一瓣花都一致的。”花满溪循循善诱道,“将鱼捞出来后,便是勾芡了。” “这个芡汁这样调,先起锅,热油,又可以放多一点儿,加入白糖,酱油,清水,大火烧开后,再加入生粉,调至浓稠,适量的白醋,收汁后,浇在鱼身上,要想好看,可以用一些青菜叶子焯水后摆盆。”花满溪说着,李秋秋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将芡汁淋在了鱼身上。 “哇,好看,好香!”李秋秋见到自己做出这个成品,十分高兴地拿了一双筷子递给花满溪,“花大厨,你尝尝小徒这个菜做得怎么样?” 花满溪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这鱼炸的不错,够酥脆,就是芡汁调得不够酸,要是有番茄就好了,这样颜色会更漂亮。 “不错,再做多几次,熟练就好了。”花满溪鼓励道。 “谢谢你,满溪!我先带回家去让我爹看看,他要是看到我做出这样的菜,定然是高兴坏了!”李秋秋小心翼翼地将盆子放进食盒里,急不可耐就往家里走。 “哎——你——”花满溪惆怅满怀地看着李秋秋飞奔离去的背影,有些无语地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你倒是先把锅给我洗干净啊!”花满溪叹气道,“做菜不洗锅的徒弟,不是一个好厨子!” “你不能进来!我们家里不欢迎你!你赶紧出去!”花满溪刚刷完锅,就听见院子外面响起了大舅母愤怒的声音。 想必是二舅母又来了!花满溪赶紧放下正在清洗的锅铲,随手擦了擦手,就飞奔出去。 “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做得这么绝!你就不怕我真的把地契拿来,让官府赶走你们!”二舅母还在死撑。 “我不怕,就算我们一家人留宿街头!也绝对不让满溪嫁给王大壮!你尽管去报官!”大舅母被她这无耻嘴脸气狠了,当即豁出去了,也不怕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即便是无处可去,即便是一起关在大牢里,即便是死在一起!她也不怕了! “你——”二舅母想不到这次大舅母居然吓不倒了,眼下地契和房契又不知所踪了,她翻遍了屋子,也没有找到在哪里! 但是大壮现今一日比一日消瘦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竟然被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大舅母正欲关门,二舅母却猛地被人推了一把,整个热扑了出来,险些还将大舅母扑倒了。 推她的人不是二舅母,正是那王寡妇! “李翠娘!不,大嫂子,我求求你了。”王寡妇跟当日偷年猪时的嚣张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整个人双目无神,瘦了好多。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大舅母跟前,哭哭啼啼道:“我王寡妇从来没有求过人!这一次算我求你了,大嫂子!无论如何救救我们家大壮吧!我就这么一个独苗!” 她哭得声泪俱下,不住磕头。 “王寡妇,你起来!你们家大壮遭了这样的事儿,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家大壮是你的孩子,满溪也是我的孩子啊,满溪不喜欢大壮,我怎么可能让满溪嫁给他?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大舅母见王寡妇将头都磕出血了,心里有些发软,劝道。 “那,那可以先办个婚事,若是嫁过去大壮真的醒了,满溪若是不愿意在我们王家,再和离也可以啊!我只想救大壮一命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日后我愿意为你们做牛做马!”王寡妇异想天开地提议道。 花满溪被这话堵得一肚子的气,别看这王寡妇好说话得很,但若真的嫁到她们家去了,别说和离了,就算王大壮死了,她也得让自己在王家守一辈子活寡!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大嫂,你就准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二舅母见大舅母的态度软和了下来,赶紧添柴加火道。 “这怎么能行?婚姻大事,岂能当成儿戏,说嫁就嫁,说和离就和离?”大舅母摇了摇头,仍然是拒绝道。 “那,那你若是不肯嫁满溪,嫁她娘亲也可以啊!虽然兰香比大壮大一岁!但是我们不嫌弃!”那王寡妇更是语出惊人,扯到了花满溪娘亲身上去。 “对!兰香也是三十几的人了!若是再不嫁,以后也嫁不掉了!嫁兰香也可以!”二舅母猛地醒悟过来,一把上前拽住了大舅母的手,“大嫂,你我都是她的嫂子,长嫂为母,有责任操持她的婚事,你既然舍不得满溪,那就让兰香嫁给大壮吧!我们也不嫌弃她生过孩子!” “对,大嫂子,救救我们家大壮吧,让人传信叫兰香回来吧!”王寡妇觉得此事可定,激动得两眼放光。 “你们这!你们——”大舅母被这两个人的无耻嘴脸彻底折服,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七十七章 香酥可口手抓饼 http://.biquxs.info/

花兰香按理说,王大壮跟着花桑桑他们姐弟来叫,是要叫花兰香一声姑姑的!王寡妇和老二家的居然连这样的要求都能提出来!实在是气死人了! “这事不妥吧。”花满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想着二舅母不见了地契和房契,会弃了此事的,却不想还把主意打到她娘亲头上来了! “满溪!你娘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了你一直没有嫁人,你难道真要她老了去庙里当姑子吗?”二舅母见花满溪往这边来,心里一慌,赶紧先声夺人道,“莫不是你以后嫁人了还能将你娘带着一起嫁!” “我娘亲按辈分来说,王大壮要叫她一声姑姑的,你们这是违背伦常!”花满溪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王寡妇,心里忽然起了恶趣味,对着王寡妇道,“王家大娘,违背伦常的事情,是要遭天谴的,王大壮不过是撞了鬼,就吓成这个样子,若是遭了天谴,那还有命吗?” 王寡妇不想花满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转念一想,王大壮按照辈分,确实要唤花兰香一声姑姑的,而且花兰香毕竟年纪大了,便是娶回去,大壮醒了,也不一定能生下孩子来,那娶这样的媳妇有何用? “这——这——”王寡妇面色为难又无助地看了看二舅母,又看了看花满溪,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家大娘,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花满溪见她动摇了,添油加醋道,“你刚才不是说,娶个媳妇只为了给王大壮冲喜,等王大壮醒了之后,便可以和离吗?那桑桑正好合适啊,他们是亲亲表兄妹,日后只对外说是桑桑心善,不惜名声救自己的表哥,那也是一桩美谈啊!都是自家人,又不用聘礼酒席,多好啊!” 二舅母听花满溪说罢,脸色就是一白,不等王寡妇出声,立刻反对道:“不行!不行!” 王寡妇是什么人,她哪里不清楚啊,若是桑桑嫁给了王大壮,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的,哪里还有和离的可能! “王二娘!大壮可是你的亲侄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王寡妇茅塞顿开,“我觉得你外甥女说的不错,你是大壮的亲姑姑,这个忙你都不帮,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大嫂!你别听她乱说!桑桑怎么能嫁给大壮呢!桑桑她——”二舅母一时语塞,目光怨毒地看着花满溪。 “桑桑怎么了?桑桑美貌动人,年纪正好,二舅母想让桑桑嫁给有钱人,不舍得她嫁给王大壮守活寡?”花满溪不怕事儿大,继续挑拔离间。 “你,你居然敢咒大壮死!”王寡妇一见二舅母那模样,气得双眼冒火,“大壮是你哥唯一的血脉!你居然眼睁睁要看着他去死?你对得住王家吗?你对得住你哥吗!不行,这事我得请婆婆回来作主!” 王寡妇的婆婆,也就是王二娘的亲娘,现在住在王大壮的弟弟家里,那个老太婆疼王大壮像疼眼珠子一样,王大壮现今这副性子,就是她和王寡妇惯出来的! “哎,嫂子,有事好好说,娘的年纪都这么大了,不要再去叨扰她了。”王二娘吓坏了,“再说,三弟妹也不喜欢你去她那里,等会她又扯着你和大壮不养娘亲这事说你,就不好收场了。” “要是大壮能好,我就是养那个老太婆又如何!”王寡妇急红了眼,“我倒是忘了你有个亲生的女儿,竟然还白白浪费这么多天的时间,你要是真心想救大壮的,早该将桑桑嫁过来了!你说,你是实心实意帮我的吗?不过也同外人一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罢了!” 刚才王二娘跟她说,说是地契房契都不见了,许是不知道自己塞到哪里去了,她居然还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分明就是她的托词! 她跟本就不是诚心帮自己的!若是诚心的,早就将桑桑嫁过来了!哪里还用得着来求这八百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花满溪,甚至花兰香? 王寡妇越想越气,提起脚就往外走,态度坚决道:“不行!我这就去求婆婆作主!” “大嫂!大嫂!”王寡妇还指望花桑桑嫁个有钱人家过好日子的,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嫁给王大壮?她急得不行,赶紧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狠狠地剜了花满溪一眼。 眼看着这两个作妖的走了,大舅母赶紧上前栓上了门,懊悔道:“若不是李家那丫头出去开了门,我根本就不会放她们进来!真是气死人!” “现下她们两个掐起来了,一时半会闹不到我们这儿来了,今晚总算有个好觉睡了。”花满溪嘻嘻一笑,眼里满是贼精贼精的亮光。 “哎,你说你二舅母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她可不像是会记挂亲情的人,按理说户籍本子和地契在她手上,她怎会不拿来胁迫我们?”大舅母虽然老实,却也不是傻的,奇怪地问道。 花满溪哪里敢告诉她,自己早就托徐公子帮忙将那些东西都偷了出来?反正弄丢了这些东西,二舅母也断然不敢声张的,她还指望拿捏着这个由头吓唬大舅一家呢。 “我就说,许是二舅没有将东西交给她保管呢,若是她手上有,早就拿出来了!”花满溪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得也是,这个王二娘就不是一个好人,满溪啊,我听说——算了,你还是个孩子,这事儿不说出来,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大舅母欲言又止道,“赶紧去睡吧。” 花满溪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大舅母指的是什么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桃花村统共也才这么大,二舅母跟张拐子的事情,不可能只有她自己碰上了。 花满溪心里一边暗自盘算着解决麻烦的计划,一边收拾了厨房,又提了热水洗了个澡,这才回到房间里。 她脸上的伤疤已经全好了,早就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凹凹凸凸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坚持继续擦徐公子的那瓶药膏,这药膏果然是好东西,她现今的脸摸上去,多了几分滋润滑、嫩的感觉。 花满溪忽然心血来潮,倒了一碗水,就着油灯,看着水碗中自己摇摇晃晃的脸,努力睁大眼睛,想瞧一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是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如何。 不行,改日再去集市上,她一定要买块铜镜才行!花满溪暗暗嘀咕。 次日一早,她起得比往日还要早一点,因为今日大舅是要去码头上上工的,她得起来早一点,给大舅做些吃食带过去,不然大舅又得浪费钱在外面吃,还吃不好。 她今日打算做个方便携带又荤素搭配的手抓饼! 花满溪取来面粉,放入适量的水和盐,开始搅匀面团,将面团揉到四面光滑,直至出膜的程度,接着,由面团醒发一会儿后,便在案板上撒点油,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面皮上本来是要铺满黄油的,但是现在没有黄油,花满溪用了一些猪油代替。 将猪油铺满在面皮上后,她将面皮像是叠扇子一般叠起来,最后拧回来,弄成圆圈状,再盖上棉布醒发。 花满溪做了十来个饼皮,待饼皮醒发的时间,她又到院子里摘了两根新鲜的黄瓜,洗干净后,切成丝。 面皮醒好后,起锅热油,放入面皮慢火煎至一面金黄,再翻转,煎另一面,然后打上一个鸡蛋在其中一面,直到饼皮金黄酥脆,就可以将饼皮起锅了。 现代没有火腿肠,也没有热狗,花满溪为了让花大舅吃得丰富一点,又切了一些腊肠,将腊肠慢火煎出油,放在饼面上,刷上辣椒酱,再抓一把黄瓜丝放进去,这才将整个卷起来。 卷好的手抓饼,花满溪便将一只只的饼放到油纸袋中。 这油纸袋是李秋秋上次卖包子剩下的,她都不卖包子了,这东西用不着,花满溪便问她要了过来。 做好了饼,花大舅才起来,此时天色才蒙蒙亮。 “满溪,怎的起这么早,你都不睡觉吗?”花大舅和大舅母见她居然做好饭了,吓了一跳。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花满溪直言道,前世她起得更早,她自己的酒楼,采购要自己盯着,一般三点就起来买菜了。 “这是什么?怪烫的。”大舅母吃惊地看着花满溪卷好的手抓饼,“又有肉,又有瓜,好像是饼吧?” “对啊,这个叫手抓饼,我放了肉,放了蛋,还放了黄瓜丝,大舅带两个去上工,就不用在外面吃冷馒头了。”花满溪将手抓饼撞进食盒中,“等会给小松和大杨哥每人送两个,让他们尝尝鲜。留两个给我和舅母就可以了。” “这倒是新鲜,你还涂了辣酱啊。”大舅拿了一个稍凉的开始吃,村子里还有其他人都要去码头上工的,几人一起雇了骡车,他要早点过去村头等候。 “你拿着吃吧,小松和大杨哥的辣椒酱卤蛋我都装在食盒里了。”花满溪手脚麻利地装好了东西,将食盒递给了大舅。 第七十八章 花桑桑离家出走 http://.biquxs.info/

“满溪真能干。”花大舅接过食盒,看着花满溪将东西打包得严丝合缝,不由得赞叹道,“比你娘亲还能干。” 嘻嘻,从前她刚开始接触餐饮这一行,可没少给客人打包,打包这事儿,她还是做得挺顺手的。 “婆娘,你要好好看着满溪,别让老二家的来捣乱,我已经让人捎信给老二了,让他赶回来一趟。”大舅出门前又叮嘱了一番大舅母。 “大舅别担心,我机灵着呢,你上工小心些。”花满溪对着大舅摆了摆手。 大舅的脚受了伤,若是拦着他,不让他去上工,他心里未必好受,毕竟人都是需要自我价值感的。 “满溪,今日还卖云吞吗?”大舅母也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手抓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卖啊,一天一两多银子呢,谁跟银子过不去啊。”花满溪十分坦然道,“舅母,你吃了早饭就开始做云吞皮,我到李叔家里去买肉买骨头。” 两人分工合作,花满溪就没有那么累了,她吃饱后,揣上了钱袋,高高兴兴地就往李叔家里去了。 虽然李叔家里的肉都不是最新鲜的,但是方便啊,若是每日都去镇子上,她也没有这个时间。 花满溪这次买了五十文钱的肉和骨头,又买了一些芝麻花生胡椒酱油啊,这些零碎的东西。 “满溪,你昨晚做的那个菊花鱼可真是妙极了,我想镇子上的酒楼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菜。”花满溪刚从李秋秋手里接过东西,李叔就从后院里出来了,见是花满溪,赶紧上前夸赞道,“你可这是心思灵巧,居然能想出这般绝妙的做法,虽然这做法跟松子鱼相差不远,但是形状更胜一筹!” “李叔谬赞了,我都是瞎捣鼓的。”花满溪谦逊一笑,“做菜,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我向来胃口来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能够教秋秋做菜,我很高兴,我们对不住你,你却没有半分计较,心胸开阔,令我惭愧。”李叔低声道。 “哎,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来干什么,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小打小闹那是难免的。”花满溪摆了摆手,“我要回去准备出摊了,先走了。” “哎,满溪,其实李叔有事求你呢。”李叔见花满溪就要走了,赶紧叫住了她。 “有事你说就行,别求不求的。”花满溪顿住脚步,直言道。 “你看我这手,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但是马上就要到中秋了,上次我答应了里正要到他家里做家宴的,可是眼下我是做不了,秋秋一个人更是不顶事,所以叔想让你帮帮忙。”李叔叹气道。 “这多大点事儿,没关系,到时候你提前两天来和我说就行,我帮你做。”花满溪想也不想,爽快地应了下来,转念一想,又道,“做宴席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秋秋可要跟着我打打下手才是。” 这是要教秋秋做菜了,李叔一听这话简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道。 “谢谢你,满溪姐!”李秋秋想到自己以前的作为所为,简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别谢,我做菜可是要工钱的。”花满溪嘻嘻一笑,拎着手里的东西道,“我走了。” 里正是桃花村最大的官儿,跟县衙接洽,比管理村子里杂物的村长还要威风要几分。 中秋办宴,因为这桃花村的里正,正是中秋那一日出生的,也算是寿宴。 这么下来,起码也摆个十几桌,二十桌啊,算算也能挣不少银子呢。 只要有钱赚,花满溪都是乐意的,她一路带着笑意,拎着东西回到了花家,然而刚进门,就收到了一个冷厉狠毒的眼神。 “你还敢回来!花满溪!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花桑桑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一个红印子,看起来像是被打了。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敢回来了?”花满溪料想王寡妇和二舅母肯定是闹得不可开交了,要不然一向注重形象的花桑桑不会这样形容邋遢地跑出来。 “这是你家吗?这是我们花家!你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配跟着我们姓花吗?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难怪爹不要娘不养!你这个害人精,大伯母就不应该将你养大,早让你饿死,病死,死在你娘的肚子里最好!”花桑桑赤红着眼,愤怒而怨恨地瞪着花满溪,说着恶毒的话。 “桑桑!你说的是什么话!满溪她惹您了?”大舅母从屋子里出来,本想给个手抓饼让花桑桑尝尝鲜的,不想她竟然说出这样令人发指的话来! “我说错了吗?她就是害人精,没爹要,没娘养!”花桑桑恼怒地瞪了大舅母一眼,“大伯母,我是你的亲侄女,你不向着我,你向着她?她是哪儿的野种都不知道呢!” “啧啧,年纪小小,好的没有学到,倒是将你娘亲骂人的本事学到了十成十,便是我没爹要,没娘养,我也说不出如此恶无耻的话来,你倒是有爹有娘,可是你的教养呢?你爹娘教了你什么?教你遇事儿迁怒别人,骂人爹娘吗?” 花满溪也没有生气,目光淡淡地看着花桑桑,眼底带了一丝不屑。 “我迁怒你?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明明是你要嫁给王大壮的!你为什么要逼我娘让我嫁给王大壮!”花桑桑说起这事就来火,她不愿意嫁给王大壮,她娘居然还打了她一巴掌! “嗬哟,你这话倒是好笑,王大壮他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大舅和大舅母同意了吗?我的婚事轮得到你娘亲作主吗?她求我不成,嫁自己亲生女儿,不是合情合理吗?她既然要救王大壮,坑不着我,自然只能坑你了,你是她女儿,你欠她的,我可不欠她的!” 花满溪冷笑一声,言辞冷厉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要我嫁给王大壮守活寡吗?你身子都被糟蹋了,你根本就嫁不出去了!你自己不幸福,你也要毁了我!”花桑桑还觉得花满溪有错,厚颜无耻道。 “天啊,你真是好大的道理,你自己都不想救你的亲表哥,我凭什么要救他!我就是嫁不出去,我一辈子待在花家照顾舅父舅母,我都不嫁给王大壮!”花满溪懒得跟废话,直接翻脸道,“你娘要你嫁你就嫁,又不是我要你嫁,跑来跟我闹什么劲!有本事你自己把你嫁出去啊!” 花满溪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屋,开始忙活做云吞。 然而,她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桑桑猛然醒悟,她娘那个没骨头的,欺软怕硬,被舅母欺负得不敢还嘴,死活要她嫁给王大壮,还说什么等王大壮醒了就和离! 她才不信王寡妇那张嘴!她绝对不能嫁给王大壮! 她心里起了主意,捂着那被自己娘亲打得生痛的脸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了。 “你跑出去干什么?你能耐了是不是?连你娘都不放在眼里!我是你亲娘,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我会害你吗?不就是走个仪式吗?只要你大壮哥醒了过来,立刻就和离!你舅母还给你五两银子,让你当嫁妆!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二舅母见花桑桑回来,立刻上前拧住了她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 本来她是死活不肯将花桑桑嫁去的,但是她大嫂说了,只要王大壮醒过来,他们两人可以马上和离,还会给花桑桑五两银子作为赔偿!五两银子啊,若都添在她的嫁妆上,日后她就不要出嫁妆钱了! “知道了,娘。”花桑桑一改态度,低眉顺眼道,“是我不懂事,我这就去梳洗一下,跟你去看看大壮哥。” “这就对了嘛,五两银子啊!你当谁都能有五两银子的陪嫁吗!”二舅母喜上眉梢,“还是我的桑桑懂事听话。” 花桑桑心里冷笑一声,不言不语,往自己屋里走。 她这个娘,是真的蠢,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不信按照她舅母的为人,肯吃这样的亏,只要她嫁进王家,她这辈子绝对是出不来了! 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嫁给王大壮呢! 花桑桑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后,抓紧时间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又从柜子底下掏出了自己一直积攒的碎银。 “桑桑,好了没有啊!我们现在就去王家跟你舅母说这事。”门外传来了她娘亲催促的声音。 “娘,你先去吧,我换身好点的衣裳,马上就来。”花桑桑声音温顺道。 “那你抓紧一点。”二舅母不疑有他,转头就出了院子。 花桑桑是在门缝中看着她渐渐走远的,只待她身影看不见了,她便背起了包袱,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往上次和花满溪采蘑菇的那条小道上走去。 那山上有个破茅房,从前是山里的猎户住的,当时她和丁秀才约好的,就是将花满溪引到那里去的。她打算去那里暂时躲起来! 第七十九章 宏图大业卖辣酱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与花桑桑吵了一架后,便回到灶房中剁碎肉馅,教大舅母调味,然后又教大舅母如何熬制汤底。 两人忙活了一大早,照常到摊子上出摊。 云吞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有些附近村子的人听闻了首富大小姐强买厨娘的事情后,特地来尝尝味道,花满溪虽然比昨日多做了一些云吞,却还是不够卖。 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和大舅母收拾东西回家了。 “满溪,做了七十碗的云吞,这才卖了一会儿,就没了,明日不是要做一百碗吗?”大舅母也觉得惊讶,“想不到那个汪小姐闹了这么一出,倒是给我们带了不少生意。” “明日是要做一百碗呢,日后我若是不做了,你自己也做不过来,不如叫大舅回来帮忙吧?”花满溪提议道。 “你大舅,他从来没有煮过饭,手脚粗重,他能帮什么忙?我看不如叫你干娘吧。只是这钱——”大舅母有些为难道。 “那也行,叫干娘来帮忙,你们两个人做,除掉了材料钱,你们两个平分。”花满溪拍板道。 “我们两个平分,那你呢?你傻了!”大舅母惊讶道。 “我啊,我自然有别的生计了。虽然云吞是你们两个平分了,可是我还有辣椒酱啊,这辣椒酱我再吊一阵子他们的胃口,我便开卖了,这辣椒酱,卖了多少钱都是我的。”花满溪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 “你这鬼精丫头,今日问那个辣椒酱的人都有十几个了,你还不肯卖!”大舅母笑了笑,“那这一罐子的辣椒酱,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六十文。”花满溪直接道。 “六十文!这都顶得上十碗云吞了!”大舅母惊讶道。 “六十文不贵了,要买肉还要买豆豉,还有买辣椒。”花满溪抹了一把汗,将推车推进了家里的院子中,“大舅母,辛苦你洗东西,我要去干爹家里一趟,顺带将干娘这个事情跟她说了。” “行,你去吧。”大舅母将车子拉到水井边,开始打水洗东西。这个外甥女,她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比她娘还要厉害了,她是管不住的了。 就单看昨日那汪小姐闹事,她倒是吓得脚软,满溪却镇定从容,当真比个男人还要顶事。 花满溪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人,弯都不带拐的,直接就疾步到了刘叔家中。 “满溪,怎么来了,今日不出摊吗?”刘婶问道,“你干爹今日赶车去镇子上,回来得晚了,现在才吃中饭,你吃了没有,没吃就一起吃。” “没吃呢,出摊刚回来。”花满溪顺手接过了刘婶递过来的一碗粥,放到了桌面上,“我今日来是有事找干爹干娘商量的。” “什么事儿?莫不是你那个二舅母又去缠你了?”刘叔蹙了蹙眉头。 “不是,我是觉得我那云吞摊子生意越来越好了,今日一个多时辰,卖了七十碗了,我又应了李叔,过两日要帮他去里正家做寿宴,所以我想让干娘去帮我大舅母的忙,除掉了料钱,挣的钱都平分,一日能赚一两银子左右呢。”花满溪直接说道。 “这怎么能行?我去帮你两日不成问题,可是这钱不钱的,就不要说了。你都给我们送了这么多吃食,今日又给大郎送辣椒酱,我帮你两日怎么能要钱。”不待刘叔说话,刘婶就直接拒绝道。 “你干娘说得对,满溪,你太见外了。”刘叔正在就着粥,吃手抓饼,“你们一家人都是,这饼子,还是你大舅今日搭骡车硬塞给我的。” “不是,干娘,你听差了,不是帮我两日,是以后,我不打算管那个云吞摊子了,我大舅母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以后就和他一起出摊,自然是要分钱的。”花满溪神色正经道。 “你不管了?这,你干什么去?”刘婶和刘叔都吃惊道。 “我啊,我自然还有别的生计,这就是我要和干爹说的事了。”花满溪狡黠一笑,“总不能让干娘赚钱,不管干爹啊。” “你还想让我赚钱?”刘叔也是大吃一惊,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让我怎么个赚钱法。” “是这样的,前些日我让大舅母给你们送的辣椒酱,你们吃了吗?”花满溪忽然转了话题,问道。 “这个辣椒酱,好吃!你干爹真的是拌面也吃,吃饭也拌着吃,炒菜也放一点!”刘婶赶紧说道。 “就是了,这个辣椒酱,以后就是我的活计了。”花满溪压低了声音,对着刘叔道,“干爹啊,我这个辣椒酱,在云吞摊子那里,一天可是有十几个人问的,我打算再吊足他们的胃口,再卖这个辣椒酱,所以我要你帮我收辣椒。”花满溪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到了桌面上。 “十两银子买辣椒!这辣椒地里头多得是,哪里需要十两银子!”刘叔瞪大眼睛看着花满溪。 “要的,这个辣椒吧,咱们就先收它生的一文钱一斤,干的三文钱一斤,先收十两银子的!这件事就拜托干爹了。”花满溪接着道,“当然,这辣椒酱卖了之后,得到的银子我会分两成给干爹的。” “这收点辣椒,哪里还要你的钱了。”刘叔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再提钱我不认你这个干女儿了。” “不是,干爹你听我说,这个辣椒酱,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整个南阳国,就我一家,而且这个辣椒酱,老少皆宜,南北通喜,我肯定是要将它做大的,所以这个辣椒,你日后一定要源源不断给我供应,我看了我们桃花村的地形,辣椒都种得很讨喜,所以我想你发动村民都种上辣椒,日后我这辣椒酱若是卖出了名堂,桃花村也就富了!” “你——你——你——”刘叔完全被她这一番话惊住了,连说了三个你,他身为一村村长,自然也是心里有些抱负的,肯定也希望这穷山沟的桃花村能够发起财来。 要真像满溪所说的那样,这个辣椒酱卖出了名堂,那还愁辣椒卖不出去吗? “你这辣椒收一文钱一斤,可比面粉大米的价钱了,你一罐子辣椒酱卖多少钱?你能挣钱吗?”刘叔按耐住心里的激动,问道。 “我一罐子辣椒酱,不过一斤辣椒几两肉,几两豆豉,再算上人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文钱,我可是卖六十文钱一罐的,你说我有没有钱赚?”花满溪压低声音道。 “六十文!你疯了,满溪!”刘婶被吓得不轻。 “六十文算是便宜了,还不一定够卖呢。”花满溪成竹在胸地笑了笑,要来了纸笔,和刘叔认真地商谈了起来做辣椒酱的事情,直说得刘叔那心新潮澎湃,满心欢喜。 两人说得起劲,天色不知不觉地黑了,花满溪这才起身回家,在门口便和二舅母碰上了。 “刘叔!刘叔!救命啊,我们家桑桑不见了!”二舅母连哭带嚎,也不管花满溪了,直接就奔向屋中找刘叔。 “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莫不是又上山了?”刘叔虽然对二舅母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但他是桃花村的村长,这样的事总不能不管。 “就今日出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你赶紧让人帮忙找找吧!”二舅母又哭道。 “她的衣裳可有不见?”花满溪却冷静道,“我看不见是假,是怕你逼她嫁给王大壮,离家出走是真。” “不会吧,今日她还说她想通了,愿意帮这个忙的,又不是真的嫁给他,只要他好了,马上就和离的!”二舅母死撑着道。 “那你倒是回家看看,看看她的衣裳是不是少了,若是没少,再来叫我干爹也不迟。”花满溪笃定道。 “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你嫁给了大壮,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二舅母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怨恨地说道。 “花老二家的,你还讲不讲道理!管满溪什么事!你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嫁给王大壮,你倒是知道把我干女儿往火坑里推!”刘叔沉下了脸色,喝了她一声,“赶紧回家去看看她的衣裳少了没有!” “是啊,二舅母,抓紧时间看看吧,说不定桑桑伤心之下会做什么傻事呢。”花满溪真心实意地提点了一句。 这话倒是把二舅母吓着了,当即连滚带爬地回家去了。 现下的确没有时间与她辩论长短,毕竟人命关天,花满溪虽然不喜欢花桑桑,但也和刘叔一起跟了上去。 不一会,走在前头的二舅母就神色尴尬地出了院子,截住了花满溪:“桑桑的衣裳确实少了,可是她能去哪儿呢?” “既然不是走丢了,没必要劳师动众去找人,你自己想想她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靠的,下先去问问吧。”刘叔舒了一口气,和花满溪转身离开了。 “这个王大壮,醒着害人,躺着也害人。”刘叔叹了一口气,又叮嘱道,“满溪你自己小心点,现在花桑桑跑了,难保王寡妇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花满溪应下了,回到家中,将柴门栓得严严实实的。 第八十章 王大壮竟然醒了 http://.biquxs.info/

而这边,花桑桑正躲在山上的茅草房中,这茅草房虽然破败,却还算可以遮风挡雨,这可是她和丁秀才两人才知道的好地方。 本来那日采蘑菇,她就是想引花满溪到这儿来的,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花满溪采蘑菇是跟着蘑菇走,根本就没有跟着她走! 所以无奈之下,她只能悄悄走开,引诱她回头,让埋伏在山上的丁秀才将她打晕。 却想不到,那个死丫头运气居然这么好!丁秀才居然没有得手! 若是那次丁秀才打晕了她,将她放到山下的小道上和丁二娃在一处,花满溪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丁二娃的了! 花桑桑咬了咬牙,又想到今日,她经过丁家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布团,扔进了丁秀才的窗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很快就夜深了,花桑桑没有被子,冷得发抖,于是在茅草房里生起了火,对着忽明忽暗的火堆,心里左右徘徊。 突然一阵轻轻的开门声响起,是丁秀才如约而至了,他本以为花桑桑是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将花满溪拐来了,却不想环视一圈,只看到她一个人身子单薄地在烤火。 “桑桑姑娘,你,你约我来可有事?”丁秀才声音微沉,缓步走近了花桑桑。 花桑桑抬起眼,在火堆中端的是泪眼朦胧,梨花带雨般哭道:“那个花满溪不知道跟我娘说了什么,我,我娘不再逼她,反而逼我嫁给我王大壮!我不愿意,这才偷偷跑了出来,我不敢叫人发现,一个人又实在害怕得紧,现今我唯有丁大哥可以信任了——” 花桑桑长得不错,一张脸妩媚,身段妖娆,便是镇上的青楼头牌,还比她少了一分真诚的痴情呢。 丁书青很是受用,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块饼,他递给花桑桑:“这是我晚上温书吃的夜宵,你肯定没吃饭吧,先填一下肚子吧。” 花桑桑果然感动得不行,双手接过了那只饼,掰开来一点点放进嘴里嚼着,声音哽咽道:“我想不到我娘亲竟然为了她娘家的侄子不顾虑自己亲生女儿!实在太令我心寒了——” “桑桑姑娘勿要太过伤神了,若是你娘待你不好,早日嫁个如意郎君便好了。”丁书青意味不明道。 花桑桑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趁势将头靠在了丁书青的肩膀上,哽咽道:“婚事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自己嫁的好郎君?” 丁书青对这样的事早就驾轻就熟,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花桑桑这模样,若是纳进家门,做个小妾,还是可以的,但若是要做他丁书青的正妻,却还是不够格的。 他心里暗自盘算,也趁势搂住了她的肩头,刻意放缓了嗓音,故作温柔道:“桑桑姑娘莫怕,若真是无路可走了,小生定然给你谋一个归宿。” 花桑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抬头一眼,便看见丁书青清俊秀美的侧脸,她心念一动,轻轻凑近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丁秀才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顺势就将她压在了干草堆上。 次日一早,花满溪还没有起来,就听见二舅母的院子里传来里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桑桑不见了!我看你根本就无心救大壮!把她藏起来了吧!”是王寡妇质问的声音。 “大嫂,天地良心!桑桑真是不见了!我昨晚找了一晚上!”二舅母也是有口说不清,委屈极了! “早不见晚不见,说好了今日要成亲的就不见了!我都说了只要大壮能醒过来,我愿意给五两银子作为赔偿!不过是走个仪式,大壮好了马上就和离的!这你都不肯!你到底还是不是他亲姑!” 王寡妇拔高了声音,又带着哭腔道:“大壮这几日连米水都咽不下了,一日比一日消瘦,若是再醒不过来,熬不了几天!你这是要他去死啊!大壮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王二娘,桑桑到底在哪儿!赶紧将她交出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妇人声音紧跟着王寡妇的话,逼问道。 “娘,你怎么来了?”二舅母只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了,“桑桑真的是不见了, 衣裳也少了两身!” “你是她娘亲,她去哪里,你能不知道吗?你就是故意害我的大孙子!王二娘,我跟你说,大壮若是活不成了,我老太婆就一头撞死在你这院子里!”王老太婆声音洪亮地逼迫道。 花满溪听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原来二舅母这螃蟹性格,是有遗传的啊!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倒是花桑桑,她一个人能去哪里?花满溪心里暗自嘀咕,却一点都不想管他们王家的闲事,起身梳洗后,带上了银子,打算和干爹今日一起去收辣椒。 谁料道,她刚打开门,就见到二舅母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哀声求道:“满溪,你跟村长和村头徐家都有交情,拜托你让他们帮忙找找桑桑吧。桑桑一个女孩子,她能去哪里?出事了怎么是好?” “二舅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桑桑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的,你纵然是找了她回来,她不想嫁给王大壮,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花满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我也知道,可是大壮是我亲侄子,我总不能不管他。”二舅母抬起眼,别有意味地看着花满溪,“满溪,我怎么说也是你亲亲的舅母——” “打住,打住。”花满溪不用听都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她赶紧出声打住了她的话,直截了当道,“你们可有请过大夫看王大壮了?” “请什么大夫,大壮那是碰见鬼了!要去拜山神庙姑才好的!大夫又不治鬼!”二舅母立即反驳道。 没文化真可怕!愚昧无知害死人啊! “二舅母,王大壮多半是惊厥或者失魂了,你若是真的想他好,就请个大夫看看吧,只要王大壮好了,桑桑自然就回来了。” “谢大夫很贵的,便是他治不好大壮,那也是要给诊金的。”二舅母一脸肉痛道。 “二十文钱够吗?”花满溪点出了二十文钱放在手心上。 “你,你给我吗?满溪,你真是舅母的好外甥女!”二舅母便是做梦也想不到花满溪居然肯掏钱给王大壮看病,还一掏就是二十文!当即激动得就要去拿花满溪手上的铜板。 “等等。”花满溪一收手心,避开了她的动作,“是给你的没错,但是有条件。” “你说,你说。”二舅母连连点头。 “你后院里不是栽了几株辣椒吗?我要你后院里的辣椒。”花满溪说道。 二舅母后院那几株辣椒长得不错,摘下来起码有个十来斤的,她菜园子里也有两株,上次她已经摘了一株了。 “你要那么多的辣椒干什么?你家里有虫子吗?”二舅母随口一问,上次不是已经摘了菜园子里的一株了吗?还给了桑桑一文钱。 但不等花满溪回话,她生怕花满溪反悔,又赶紧道:“行行,没问题,你随便摘,便是把苗拔了都没事!” 这辣椒家家户户都有,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能够换二十文钱,那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我就去摘了。”花满溪将手心的钱倒到了二舅母的手中,微微一笑,“银货两讫。” 二舅母喜不自胜,又数了一遍,确定是二十文后,这才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说服王老太婆和王寡妇去请大夫了。 花满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拿了一担箩筐,用剪刀将二舅母后院里的辣椒都剪了下来。 她剪了辣椒回家,去叶去茎,将辣椒洗干净,晾在簸箕上,这边大舅母今日第一次独当一面,也是异常的勤快,早早就称了肉和骨头回来,教着干娘做云吞,两人边做事,边聊着桃花村的八卦。 “哎,满溪她舅母,我刚才从屋中过来的时候,听说那王大壮醒了!”刘婶心灵手巧,很快就学会包云吞了,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是说撞鬼了吗?要我们满溪嫁给他冲喜才能醒吗?谁知道是吓坏了,咽了一口痰在喉中堵住了神识,谢大夫几针下去,他吐了出来,这不就醒了,听说连吃了两锅粥!” “这样啊,他醒了也好,这样二弟妹也不会整日来缠着满溪了,我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这是什么人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听说要嫁给王大壮都气得离家出走了,别说我们满溪了!”大舅母想起二舅母的逼迫,仍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对了,满溪,你大哥让你干爹捎了信回来给你呢,说是要谢谢你的辣椒酱,还捎了布料!让你做新衣裳呢。”刘婶见花满溪忙活完了,这才想起来,指着厅道,“干娘搁在那儿呢,你去瞧瞧。” 花满溪笑了笑,擦了擦手,往刘婶指着的地方去了,果然看见一卷崭新的布料和一封信。 第八十一章 北京烤鸭是一绝 http://.biquxs.info/

这布料花色不错,她这衣裳确实也是旧得厉害了,上次大舅买回来的布料也没有做,正好一起做衣裳了。 她心里打算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地打开了刘伯清写给她的信。 虽然她只见过刘伯清一次,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是个稳重寡言的人,若不是有要事,单是为了感谢她的辣椒酱,他断然不会单独写信来的。 果然,花满溪看完了刘伯清写的信,顿时就喜上眉梢了。 “你大哥都给你写了啥,这么高兴?”刘婶和大舅母都是不识字的,见花满溪拿着信兴冲冲地来到了厨房,都打趣道。 “大哥给了一个好消息呢。”花满溪得瑟道,“他说我送了辣椒酱给他和小松,不过一日,就被书院的学子和先生瓜分完了,大家都说很好吃,已经有三四十人问他,是否可以买到这样的辣椒酱!” “天啊,你这辣酱有那么好吃吗?我吃着挺辣的,倒是你干爹,也是喜欢到不得了。”刘婶惊叹道,“你这还没有开始做呢,就这么多人问了。” “不止呢,就是我和满溪卖云吞那摊子,每天都有人来问呢。”大舅母觉得如有荣焉,“还有人出一两银子一罐呢!满溪都没有卖,说要吊足他们的胃口。” “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真有你的!你不过是你大杨表哥教教你,却还能读得懂信了!我儿子是教书的,我都不认识字!”刘婶哑然失笑道。 “嘻嘻,谁让我聪慧过人。”花满溪笑了笑,“你们出摊去吧,我要去找干爹谈生意了。” 花满溪一本正经道,这个辣椒酱,若是要做,肯定是要做好的,不然等他们买回去,让擅长厨艺的人摸索出成份,怕是会有很多山寨货出现,她一定要让喜爱辣酱的人都认准她花满溪出品的! 花满溪斗志昂扬地出了门,却见到不远处的小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花满溪恰好躲在桂花树后,所以那人并没有看到她,拎着一个食盒偷偷摸摸地往小道上走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书青! 花满溪想到当日和花桑桑在那山上采蘑菇时候遇到的险境,这会儿更加肯定就是丁书青和花桑桑合谋的了! 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花满溪一时好奇,本想跟上去看个究竟的,转念一想,自己这小身板没有什么功夫傍身,上次是侥幸才逃脱了,她不能为了好奇心让自己置身险境啊。 还是赚钱重要些。她压下了心里的情绪,直奔刘叔家里。 还没有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辣椒味儿,花满溪推开门,就见刘叔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在一边称辣椒,给钱。 刘叔的园子里,几乎都堆满了辣椒!红的青的,十分壮观! “满溪你来了!这可辣死我了!你看看这辣椒可行?”刘叔见花满溪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从一堆堆的辣椒从挤出来。 “花家外甥女,我这辣椒都是好的,青的脆生,红的够辣,你看看——”一位大叔见状,就明白是花满溪在收辣椒了,赶紧上前推销自己家里的辣椒。 “花家外甥女,你看看我这个,我这量大,我挑了足足三十斤过来!”另一个大婶也开始游说道。 “我这儿,我这儿,我地里头还有呢!花家外甥女,你看看,这辣椒都是很辣的。” “花家外甥女啊,我这辣椒都可以送给你,只是你那辣椒酱做出来,能不能送点给我啊,我那娃儿可稀罕了,天天嚷着要去你那摊子吃云吞,就为了吃那辣椒酱。”一个大婶又说道。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这辣椒我都要了,干的生的都要,这辣椒酱,过几日我也会开始卖,喜欢的,可以到云吞摊子那里买。”花满溪豪气道。 很快,刘叔和花满溪就收到了两三百斤的辣椒。 “满溪,这么多的辣椒啊,你卖得出去吗?不会亏本吧。”刘叔虽然是赞成花满溪做买卖的,但是难免也有些担忧。 “亏不了,大哥不是让你给我捎了信吗?单是书院里,就已经有几十人要买了。”花满溪胸有成竹道,“这个辣椒还要劳烦干爹帮我担到我家院子去,明日我们出一趟镇子,去订造罐子。” “那得起早些,明日恰好我们也要去置办一些东西,你大哥这个婚期谈下来了,就是两月后,虽然他成亲后,新媳妇肯定是跟着他去书院住的,但是这屋子吧,也要修缮修缮,不然做喜酒时候都不像样。” “那好,明早我起了便来找你。”花满溪边和刘叔说着话,边将地上的辣椒都装好,“干爹,你家里还有没有不用的簸箕,我要借些来用,我家里怕是不够簸箕晾这么多的辣椒。” “有,有。”刘叔转身回屋子里拿了好几个簸箕出来,递给了花满溪。 两人忙活了半天,这才将几百斤的辣椒挑回了院子中,花满溪又将辣椒剪去了叶茎,统统洗干净,晾在了簸箕上。 这么一忙活,天都黑了。花满溪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洗辣椒了,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这都要做晚饭了,她今晚可得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带叫干爹干娘过来吃。 她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去李叔家里买些吃的回来,她今天要做一个特别的吃食! 不过一会儿,花满溪便从李叔家里买回了一些配料,还有一只肥美的鸭子。 李叔家里养了一大群的鸭子,都是活蹦乱跳的,鸭肉相比鸡肉,口感略柴,不够嫩滑,而鸭蛋相比鸡蛋,也没有鸡蛋的嫩滑、爽口,所以这鸭子不比鸡受欢迎。 但是花满溪这一次,却特地买了一只鸭子,打算做一道现代时候闻名中外的国宴美食——北京烤鸭! 说起北京烤鸭,著名的有两种方式烹制的,一种是挂炉烤法,挂炉有炉孔,没有炉门,以枣木,梨木等果木为燃料,明火烤制,果木燃烧的时候,无烟,底、火旺,还伴有一股果木的清香,烤出的鸭子外观饱满,颜色呈枣红色,皮层酥脆,外焦里嫩,滋味甚是美妙。 再有一种烹制方法,是焖炉烤法,所为焖炉,是一种地炉,特点与挂炉相反,这种焖炉烤法,鸭子不见明火,完全是由着炉内炭火和烧热的炉壁焖烤而成,这种烤鸭外皮油亮酥脆,肉质鲜嫩,口感鲜美。 花满溪这一次,选择的是挂炉烤,只要将灶上的锅挪开,就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烤炉,将就着用了。 她先是将鸭子杀好,清洗干净然后在鸭翅下开了一个小口,取出内脏,这一做法,很是考验厨师的功底,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取出完好内脏的。 然后是烫皮挂色,将鸭体用糖水沸水浇烫几次,然后挂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至鸭身干燥。 趁着这个时间,花满溪在柴房里挑了一些果木柴,最好的便是枣木了,幸好花大舅家里也有这种果木,她搬了一些柴出来,放到了厨房里,准备起火烤鸭。 烤鸭入炉前,花满溪特地在鸭子肛门处塞上梁杆一节,然后再在刀口处灌入了八成满的开水,这样做的原因是防止鸭子外面烤煎了,而里面还没有干,灌入水后,就可以使鸭子外烤内煮,熟的快,并且外脆里嫩。 花满溪生起火,将鸭子挂起慢烤,直至整只鸭子全部上色后,这才将鸭子取出来。 “哇,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好香啊!”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门外响起,带着垂延三尺的吞咽声音。 “肯定是我家闺女又在做好吃的了。”另一把声音是刘叔的,“满溪!你在家吗?我是干爹啊!” “在咧,进来就行了!”花满溪小心翼翼地将烤鸭从炉子中取了出来,放在大盆子上放凉。 “哇,这就是你闺女,这做的是什么好东西,真香啊,真是香飘十里啊!”另一个跟着刘叔进来的高个男人,不断地吸着气,啧啧赞叹道。 “这是——”花满溪拿抹布擦了擦手,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家干爹。 “哦,满溪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金掌柜,在桃李书院隔壁最大的酒楼金玉堂酒楼的老板,这个啊,他吃了你送给伯清的辣椒酱,说是想跟你谈合作,这便问了伯清要了地址,找到我家里来了。”刘叔客气地介绍道。 “原来是金掌柜啊。”花满溪心里一盘算,便知道这金掌柜的来意了,面上却丝毫不显,客气道,“金掌柜先随我干爹去厅里坐坐吧,我这做饭呢,我大舅母马上要回来吃饭了。” 往日要是她出摊的话,早就该回来了,今日干娘和大舅母头一次出摊,竟这个点儿还不回来。 “你忙,你忙,姑娘你这做的是什么啊——”金掌柜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溪放在木盆上的烤鸭,双眼放光,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第八十二章 炸薯条啊真好吃 http://.biquxs.info/

这鸭子居然做得这么香,实在是头一次见啊!看来他这一趟是来对了!这个小村姑肯定不简单啊! “这是烤鸭,我随便捣鼓的。”花满溪笑了笑,“干爹,我再做两个菜可以吃饭了,若是金掌柜不嫌弃,便留下吃顿便饭吧。” “哪里,哪里!不嫌弃,不嫌弃!”金掌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连连摆手道。 花满溪这才又转身,搅面粉,烙了好几十个小巧的荷叶饼。 这烤鸭虽然香,但到底肥腻,若是直接这般吃,吃几块便受不了,所以她还是按照现代的方式来吃,将烤鸭片好,用荷叶饼裹上葱丝,黄瓜丝,和鸭肉来吃。 “满溪,你烙个这么小的饼子来干什么?都不够一口的。”刘叔本来转身的,一见她动作利落地烙小饼,又忍不住好奇回身问了一句。 “够一口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花满溪见金掌柜也好奇得很,故意卖了个关子,微微一笑道。 她手脚麻利,很快就切好了配着烤鸭吃的配菜,有大葱丝,黄瓜色,还有一碟子蘸料。 但是单是吃烤鸭肯定是吃不饱的,她又没有做饭,花满溪见角落上放着的土豆,心里一动,打算再露一手,做个炸薯条。 炸薯条在现代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小吃了,做法也简单。 花满溪拿了几只土豆,动作利落地清洗干净,削皮,切成粗长的条状,然后将切好的薯条放到盐水里浸泡。 在现代的话,用盐水洗了之后,还需要用牛奶浸泡,然后放冰箱里冷藏,这样炸出来的薯条才外表酥脆内里软糯。 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啊,花满溪只能用盐水洗了之后,直接裹上粉就炸,炸好薯条后,她将薯条捞出控油,又用胡椒和盐捣碎,做了一把简单的椒盐,撒了上去。 做好这些后,花满溪又将自己上次酿的桂花酿取了出来,倒上了一小壶。 做好这些后,大舅母和干娘居然还没有收摊回来! 这就奇怪了啊,花满溪纳闷不已。 花满溪将一整只烤鸭片好后,端了一半到厅中,又端上薯条和桂花酿,对刘叔道:“干爹,我去摊子那边看看干娘和我大舅母怎么还不回来,你先招待客人吃饭。” “这个饼子,放入葱丝,黄瓜丝,再夹点鸭肉蘸上料汁或者辣椒酱,卷好,便可以吃了。”花满溪匆忙地示范了一下,将一只荷叶饼塞到了嘴里。 嗯,不错,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哟,刘老兄,你这个干女儿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讲究?”金掌柜见花满溪露了这么一手,心里越发觉得她不是简单的村姑。 这样的吃法,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似乎是宫中贵人害怕吃东西沾到油,才这般讲究的啊! “有什么来头,她啊,就是娘亲在大户人家上做厨娘,从小学了一些,又喜欢琢磨吃食。”刘叔压根没有理会金掌柜眼里深究的意味,注意力全在桌面上的美食中。 他学着花满溪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鸭肉蘸了辣椒酱和料汁,又放入葱丝和黄瓜丝,将一只小荷叶饼放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卷起来,慢慢放到嘴里。 果然是够一口了!满满当当的肉和青蔬,味道交织,香气浓郁,真叫人想将舌头都吞下去! “好吃,好吃,金掌柜,吃啊!”刘叔又拿筷子夹了一些薯条,配着香气扑鼻的桂花酿,果真是舒爽十分! 那金掌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先是用筷子单单夹了一块片好的烤鸭蘸了料汁放到嘴里细品。 这烤鸭片得片片连皮带肉,大小厚薄匀称,外酥脆里鲜嫩,入口香气四溢,肥而不腻,竟然完胜他从前在京都吃的一品居! “天啊,老刘,你这个闺女不得了!不得了!”他一块鸭肉下肚,连连赞叹,又试着用花满溪教的法子再吃了一卷饼,又是别样的滋味! “这个又是?”金掌柜满足地吃了三个卷饼后,又将筷子伸到了薯条上。 “嗯,香香脆脆,定然受小孩子和年轻人的喜欢,这可是土豆??”金掌柜不愧是内行人,这一尝便是尝出商机来了! 土豆可是最便宜不过的食材了!若是开发了这么一道菜,他的酒楼生意定然更上一层楼! 他这一趟,本来是要来买那辣椒酱的,这会儿,却想直接将花满溪都买回去了! 若是他独家垄断了这新奇的辣椒酱,还有这么灵巧的厨子,他的酒楼生意想要不独霸这石山县都不行啊! 这边,花满溪心里担忧大舅母和刘婶,脚步都快了一些,到了那摊子旁,却见一辆颇为眼熟的豪华马车停在摊子跟前,几个衣饰豪华的人正围着摊子。 那几人里,恰有上次闹事的那个汪小姐身边的嚒嚒! “满溪,你怎么来了?”大舅母一抬眼,便见花满溪走了进来。 “这天都黑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收摊!这云吞还没有卖完吗?”花满溪蹙起了眉头道。 “卖完了,早就卖完了,只是来了几位贵客,想要带些云吞回去让家人尝尝,我和你干娘又去李叔家里称了肉,这正包着呢,很快就好了!”大舅母乐呵呵道,“他们要了整整一百碗的量呢!” 花满溪扫了一眼围在摊子前的几人,除了那嚒嚒外,其余几人皆是面色粗糙,手上布满茧子,虽然穿着衣饰豪华,却难掩一股熟悉的油烟味。 她家里世代都是厨子,这股味道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要一百碗云吞,却不在此处吃,硬是要带回去,还专等云吞卖完后再来,特地让大舅母去称了肉回来包…… 花满溪想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买云吞是假,偷师学艺才是真的! “不知道几位师傅,看了这么久,可学会了?”花满溪微微一笑,竟也没有生气,语出惊人道。 那几人心虚,被她这么一说,神色便变了,倒是那嚒嚒面不改色道:“小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上次我们小姐要请你做厨娘,你不去,我们家小姐喜欢你这摊子的云吞,这才特意派了我来带些回去,你还不高兴了?” 果真是大户人家的派头,做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居然还这般理直气壮! “是吗?”花满溪讥讽一笑,对着大舅母和刘婶道,“干娘,大舅母,别包了,赶紧收拾了摊子回去吃饭,饭菜都凉了。” “这云吞——”大舅母和刘婶见花满溪神色不对,又听她和那客人的对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说着了人家的套子了,脸色惶恐不安,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这云吞不卖给他们,明日我们自己卖。”花满溪催促着她们收拾摊子。 那嚒嚒见状,倒是急了,此番偷师学艺是真的,但是要带云吞回去,也是小姐实打实的命令,小姐为了馋这口辣椒酱和云吞,愣是饿了两天没吃饭,这才求得老爷将大厨房的厨子和厨娘都派了出来。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这里等着你们包云吞,你说不卖就不卖了?你当我们汪家是吃素的吗?”那嚒嚒神色冷厉地扫了花满溪一眼,言语冷漠道,“只消我在这村子里打听一下,便能将你的家底儿都翻了个底朝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愿意,我要叫你在这石山县无立足之地!” “大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花满溪拍了拍手,一脸淡然道,“你带了这么多的厨子过来,这都看了老半天了,还没有学会做云吞吗?” 那嚒嚒闻言扫了一眼那几个厨子,那几个厨子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得低下了头。 包云吞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倒是容易,只是调制内里的馅料,她们只和了一次,实在是没有看清。 “大婶可是想要我这云吞的配方?”花满溪也不拐歪抹角,直接了当道,“两百两银子,我就给你。” “两百两!”那嚒嚒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这小村姑狮子大开口啊!两百两银子,你摆一年的摊子都赚不到!” “那我们就回家去了。”花满溪也没有眷恋,看着刘婶和大舅母已经收拾好了,直接招呼道,“干娘,大舅母,回家吃烤鸭咯,我今日烤了整只鸭子,又肥又嫩——” “哎——哎——”那嚒嚒见花满溪竟然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跺了跺脚,却又拉不开面子去追,眼睁睁地看着花满溪和刘婶几人推着车子走了。 天色渐暗了,其中一个厨娘咬了咬唇,低声劝道:“李嚒嚒,这,这可怎么办啊?云吞没有买回去,这配方也没有学成——回到家里小姐肯定不会让我们安生的!” “可是那小村姑也忒贪了!张口就要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我出门哪儿带了这么多的银票啊!”李嚒嚒跺了跺脚,抱怨道。 第八十三章 水涨船高的身价 http://.biquxs.info/

“这银子要得再多,也不是嚒嚒你出啊,咱们汪家还少这点银子吗?你看小姐请了那么多的厨子候着,一个月多少月钱?”其中一个厨子也插口道,“若是这云吞方子不弄回去,怕是我们的差事都得丢哟。” “对,王师傅说得对,二百两银子算什么?便是那小村姑要五百两银子,只要哄得小姐高兴了,老爷难道还不愿意给吗?”另一个厨子也意有所指道。 李嚒嚒是个人精,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咱们先将这银子凑一凑,这小村姑要的五百两银子咱们都给凑出来!”她当即拍板道。 她这话一出,几位厨子都异常积极地开始翻荷包了,这么好的事情谁不干谁是啥子啊!二百两银子一转眼就成了五百两了,分下来都抵一两个月的月钱了! 几人凑够了二百两银子,那李嚒嚒攥着银子,这才上了马车,往花满溪刚才回家的方向去了。 路上,还遇到了带着包袱回来的花桑桑,这花桑桑在山上靠着丁秀才送饭,偷偷躲了两日,今日听丁秀才说那王大壮竟然好了,这才下山来了。 “姑娘,问一下,那个卖云吞的姑娘,是住在哪里啊?”李嚒嚒命人停下马车问花桑桑。 花桑桑现今怀揣着嫁给丁秀才的美梦,一脸的春色,也不在意花满溪了,随手指了指花大舅的院子。 那李嚒嚒一行人咋呼咋呼地停在了花家的院门口,因为来了金掌柜这个客人,花家的院门并没有关,李嚒嚒让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只身进入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飘荡这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不断地钻进鼻子中,李嚒嚒想到花满溪刚才说的烤了一只又肥又嫩的鸭子,竟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闻着人声,走到了大厅,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围着一张破旧桌子在大快朵颐。 那桌面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两碟子烤鸭,那颜色看着就让人垂延三尺,而她们的吃法,居然还颇为讲究。 几人吃得起劲,都没有注意到她,李嚒嚒走到门口,假意咳咳了两声。 刘叔最先发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即摞下了筷子,站了起来:“你这人不是前几日搞事的那个吗?你寻上门来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欺负我们家闺女!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来骚扰满溪,别怪我让整个桃花村的村民过来,将你轰出去!” “哎哟,老大哥,别冲动,别冲动,这番我来,是想跟这位姑娘谈一笔生意的,不是搞事的。”那李嚒嚒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刘叔毕竟是个庄稼汉,最怕就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啊,她今日过来,可不比小姐当日带了那么都的护院,她只带了几个厨子,若真是动起手来,哪有什么胜算。 所以她才将姿态放低了些,目光看向了花满溪,好言道:“小掌柜的,你刚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花满溪早就料到她会跟过来的,按照那汪小姐当日的做派,摆明了就是个刁蛮的小姑娘,跟在她手底下做事定然是不好做的,她没有将云吞卖给他们,他们回去定然是交不了差的。 她当时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并不是看不起两百两银子,而是借着这个嚒嚒,给那金掌柜看一出戏,免得他看自己是个小姑娘,随意糊弄自己。 “我花满溪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做买卖的人,都讲究一个诚信,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花满溪看向李嚒嚒,淡定从容道。 “那就好,那就劳烦小掌柜将方子给我,这是二百两银子。”李嚒嚒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大舅母和刘婶都鲜少看到这么多的银子,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又都惊讶地看向了花满溪:“满溪,你真要把方子卖给她?” “卖啊,怎么不卖,只我有一个条件,我这摊子照旧在这桃花村开,希望你们得了方子后,日后不得再上门叨扰我们。”花满溪补充道。 “呵呵,这个你可放心,我们汪家是什么人家,若不是小姐喜欢吃这个东西,我还懒得来你这山沟沟呢,难不成我得了方子,还来你这小村寨抢你的生意不成。”那李嚒嚒言语中流露出一股优越感,不屑道。 “既然如此,请你稍后,我这就写了方子给你。”花满溪点了点头,转身回房了。 那李嚒嚒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通身气派,只是鼻子里一阵阵的香味儿飘了过来,叫人心痒痒的。 这乡野人家当真是不懂待客之道,就这样直愣愣吃着饭,竟然不知道招呼一下她! 心里正嘀咕着,那金掌柜却突然站起来,走上前来:“你可是汪小姐身边的李嚒嚒?我是金玉堂的掌柜啊,你们家小姐和我家姑娘还是好友呢。” “原来是金玉堂的掌柜啊,真是巧了,真是巧了。”金玉堂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尤其是酒水,是石山县的一绝,李嚒嚒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没有见过金掌柜,但是他家里的女儿却是见过的,跟眼前这矮胖子的确有几分相似,身份不是假的。 “李嚒嚒你这是来买什么方子?”金掌柜有些好奇,那二百两的银子就搁在桌面上呢,即便是他酒楼里最好的招牌菜,那方子也不过是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什么房子用得上二百两啊!即便是今日这烤鸭的方子,最多他也才能出到一百两! “哎,前些日子,我们家小姐去夫人的娘家回来,路过这桃花村,这小姑娘在路边开了个摊子,卖云吞,我们家小姐吃了,念念不忘,想请这小姑娘到府上去做厨娘,人家又不愿意,这不,特意让我过来买了这方子归家去。” 大舅母和刘婶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面面相觑,眼底俱都闪过一抹鄙夷,却都不敢出声,默默地卷着饼子吃起来。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特地来买方子,分明就是趁着她们包云吞地时候想要偷师学艺!好在满溪发现了,不然哪有这两百两银子! “贵府真是出手阔卓,出手阔卓啊。”金掌柜神色有些讪然,面上恭维,心里却忍不住默默吐槽哀嚎。 怎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本来还想要跟小姑娘谈谈那个辣椒酱的生意的,他心里预算是给个几十两银子买了这方子的,想不到这汪府却一下子给了二百两银子! 他那金玉堂酒楼一个月盈利还不到二百两银子呢! “那是自然,整个石山县,谁不知道我们汪家大方。”那李嚒嚒与有荣焉,目光淡淡地落在金掌柜的脸上,“不知道金掌柜怎的也在这山沟沟里?” 金掌柜面甜心苦啊,呵呵一笑,打着哈哈道:“这位老兄是桃李书院刘夫子的爹,刘夫子一向与我交好,托我给他爹带了些东西,顺带推荐了他义妹的厨艺,这不,刘老哥就带我来尝尝鲜了,这小姑娘不得了啊,确实不枉此行!就这烤鸭,烤的那是肥而不腻,鲜香可口,外酥里嫩,真真是香溢唇齿,味润舌肠啊。” 金掌柜是美食的内行人,他这么一番赞美,那这桌子上的烤鸭自然不是凡品了,那李嚒嚒舟车劳顿过来,又站了大半日偷师学艺,现下就是饥肠辘辘的了,听他这么一说,口水还没有咽下去,五脏庙倒是先起了反应,咕咕地叫了起来。 李嚒嚒十分尴尬,正要端端大户人家的架子,那金掌柜却是个人精,一把拉了拉她,热情客气道:“虽然嚒嚒平日山珍海味都是寻常,但这小姑娘的手艺定然是一绝的,你来尝尝。” 李嚒嚒见金掌柜这般上道,假意无奈道:“既然金掌柜这般盛情,那我就尝尝吧。” 刘婶和大舅母听了这话,又是面面相觑,一阵无言,这可是花家,你们都是来做生意的吧,能不能有点客人的自觉! 刘叔对这嚒嚒也没有什么好感,但不好拂了金掌柜的面子,也只好不吭声。 那李嚒嚒学着刘叔等人的动作,卷了一个卷饼,放进了嘴里,还没有吞咽下去,就被这口中的香味惊艳了。 那金掌柜说香溢唇齿,味润舌肠,当真是不假啊!这也太好吃了吧!这个小村姑,真想请回府中去啊! 她吃了一个卷饼,又夹了一些薯条来吃,这薯条放凉了,不及刚出锅时候酥脆了,味道也就一般,所以她又卷了几个饼子来吃,也顾不得大户人家的气派和优雅了。 待她吃到第五个的时候,花满溪拿着方子出来了。 “大婶,云吞的方子就在这里,我还送了一款虾仁云吞给你。”花满溪将方子递给她,豪爽道。 李嚒嚒是识字的,扫了一眼单子上的字,虽然写得潦草了些,有些还缺胳膊少腿的,但好歹看出来是什么字了。 “这是银子,银货两讫。”李嚒嚒这银子不是她掏的,给的那是无比的爽脆,将二百两银子推给了花满溪。 第八十四章 各种口味辣椒酱 http://.biquxs.info/

“慢走,不送了。”花满溪收好了银子,直接了当道。 那李嚒嚒原想着还多吃几个卷饼,却不想花满溪直接赶客了,心里再次嘀咕这乡野人家果真是不懂规矩!在城里,多少人求着她李嚒嚒用餐便饭,她还看不上呢。 李嚒嚒拿出手帕,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撩了撩裙摆,大步走了。 见送走了这李嚒嚒,花满溪才重新坐到桌子上,当即点了一百两的银子递给刘叔:“干爹,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明日带九十两银子给我大哥,再预付小松三年的学费和食宿费。这剩下的十两银子,是给你这些日子收辣椒的工钱。” “满溪!你疯了!”大舅母吓了一跳,“哪里要付三年的学费!小松才上学几天啊,这还不知道读成什么样子呢?你一下子付这么多的学费干什么?这都是你的钱,你要攒起来做嫁妆!” “对啊,满溪,你干爹帮你收辣椒也是应该的,哪里就要你十两银子的工钱了!我这卖云吞,今日挣了不少呢!”刘婶也觉得很是忐忑,十两银子啊,不是少数呢!不是十文钱啊! “哎,干娘,我说了,我要带着干爹挣钱的,这哪是空口说白话的?”花满溪将银子塞到了刘叔的手上,又将另外一百两银子只抽出二十两银子后,其余的都塞给了大舅母,“大舅母,这是给我大杨表哥娶嫂子的钱,明日就去叫媒婆来说亲!” 大舅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红着眼道:“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钱!” “满溪!你这真是!你都不为自己打算吗?”刘婶也吓呆了,这可是二百两银子!就这么给出去了,她自己一个铜板不落!她都不知道怎么说这闺女了! 闺女是好的,就是太好了!她这云吞方子卖两百两银子呢!就这样白白教给自己了!让老头帮忙收点辣椒,居然一给就是十两银子! “大婶子,你就放心吧,你这外甥女能耐着呢,这点钱她还不放在眼里,就二百两银子,她一会就赚出来了,这点钱当她的嫁妆,她还看不上呢。”金掌柜也是愣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不断地拍着手夸赞花满溪,“这小掌柜的魄力,比我当年胜出多少!日后定然是富贵人!” “金掌柜说笑了,你此番来,不是为了尝尝我的烤鸭的吧?”花满溪笑了笑,见那金掌柜已经见识到自己的价值,这才开始正色起来,打算搞定这个大客户。 “小掌柜慧眼,只是你这方子,金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金掌柜叹了一口气,他是开酒楼的,养着工人,是要盈利的,再说,酒楼这些年被打压得生意越发不好了,若是拿两百两银子买个方子,亏了的话—— “金掌柜想买我辣椒酱的方子,我还不肯卖呢。”花满溪微微一笑,却话头一转,接着道,“不过金掌柜若是想买辣椒酱的话,倒是可以谈一谈的。” 金掌柜本来黯淡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浮出几分亮光来,说道:“不知道小掌柜打算怎么谈?你这辣椒酱,不是不卖吗?” “谁说我不卖了?”花满溪狡黠一笑,“不仅要卖,我还要卖出特色来。我这几日都在村子里收辣椒,目前做的辣椒酱,虽然只有猪肉一个口味,但是后面,我还会做鸡丁口味的,牛肉口味的,都是卖六十文钱一罐的。若是金掌柜有诚意,一次可以拿货一百罐以上的,我可以卖给你四十五文钱一罐。” “四十五文钱一罐啊,这我一罐辣椒酱这才挣十五文钱,还要来这么远拿货,不划算啊。”金掌柜蹙眉想了想,有些纠结。 “怎么就不划算呢?金掌柜难道拿了辣椒酱,是来卖的吗?不是给酒楼招揽生意的?”花满溪言辞冷静道,“这辣椒酱,镇子上的酒楼,我独供你一家,别家酒楼再来,我一概不批发,只零售六十文钱,且不超过一百罐一次,而且,牛肉口味的辣椒酱,我也不单卖,如何?” 这么一说,金掌柜本来微蹙的眉毛这才舒展了开来,他想要这个辣椒酱,的确不是想单卖的,而是想要以此为噱头,吸引顾客的。 “可是,我拿这么多的辣椒,也卖不掉这么多啊,这辣椒酱再好吃,也只是个佐料。”金掌柜想了想,又蹙起了眉头。 一个佐料,如调味品一般,这小掌柜单卖的话,或许还好卖些,他做酒楼的,总不能改卖辣椒酱吧?这可不是他的初衷啊。 “哎,金掌柜酒楼的生意不是很好吧?”花满溪叹了一口气,这脑子怎么就那么笨呢? “的确不是很好。”金掌柜想到酒楼的生意,简直就是愁眉不展了。 他这金玉堂是百年老店了,以前也风光过,不过那是在父辈的时候了,到他接手后,周边的酒楼不断冒出来,还拉低价格,。 他这金玉堂背着石山县第一酒楼的名头,不好拉低了格调,竞争起来其实完全没有优势,只靠着一些老客人维持生计,而且店里养了太多的闲人,生意是上不去了,可是人还不能炒,毕竟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要是断了这份生计,也没有什么活路。 “你有了辣椒酱,为什么要卖掉?”花满溪白了他一眼,“你寻常客人在酒楼,消费过十两银子的不多吧?五十两银子的就更少了,这样,消费满十两银子,就送一罐子辣椒酱,不行吗?消费满五十两银子,就送牛肉味的辣椒酱,不行吗?这牛肉辣椒酱,可是独你一家,连我都不卖的。” “这——”金掌柜忽然如醍醐灌顶,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百罐辣椒酱,也不过几两银子!我把它算在饭前里不就是了吗!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若是金掌柜现在就跟我拿下两百罐的辣椒酱,那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你。”花满溪笑意更深,说道。 “还有大礼?什么大礼?”金掌柜双眼放着精光。 “一味蘸料,用辣椒酱调的蘸料,金掌柜的酒楼大部分都是卖海货的吧?这海货无非两种做法,清蒸,油爆,清蒸的清甜鲜美,却多少会有腥味,若是蘸上了我的蘸料,可去腥增味,保你的菜式更上一个层次,若是油爆,也可以加两勺辣椒酱,形更美,香更浓。” “真有如此奇效?”金掌柜唇瓣隐隐有些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 “若是金掌柜信不过我,明日带上你们店的菜前来,我让你亲自尝尝。”花满溪话毕,又压上了一句,“不过金掌柜动作快些,我看那李嚒嚒是个大嘴巴,要是别的酒楼来得更早,我花满溪谈生意向来奉行先来后到的。” 她敲打了这么一句,这才将心思七上八下的金掌柜送走了。 回头后,只见刘叔刘婶和大舅母都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怎么了?”花满溪扰了扰头发,“我浑身都是烤鸭的味儿!” “不,你浑身都是银子的味道!”刘婶赶紧上前嗅了嗅,“你就是招财姑娘啊!满溪!你娘亲怎么生了你这么会挣钱的一个姑娘!你刚才那架势,将那金掌柜可是唬得一愣愣的!” “几百罐的辣椒酱,你一眨眼就能卖出去了!他明早保准来!”刘叔打包票道。 “那明日我就在家恭候他,只是这辣椒酱的罐子,就要劳烦干爹自己去订造了,我先给你拿个图纸。”花满溪又回房间,取了纸笔,当场画下了一株桃花,仔细一看,这桃花的花瓣又暗藏玄机,原来是辣椒组成的。 她想了想,又收回了笔,道:“干爹,我这字实在是难看,劳烦干爹明日让大哥提几个字,就写上桃花村辣椒酱,我们一定要打响这名头来,然后让大哥在这右下方写上三种口味的,猪肉味,鸡丁味,牛肉味的,让店家牛肉味的罐子定制两百个,其余两种定制四百个,共一千个罐子。这是银子。” 花满溪将刚才抽出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刘叔,其实这些罐子不过是一文钱一个的陶泥罐子,但是她定制了样式,还要包装,但是量大,约莫一文半的钱可以下来了。 再算上辣椒,肉,豆豉,人工,一罐子辣椒酱的成本控死在十五文内,她出四十五文钱一罐,最少足赚三十文钱一罐,散卖的就多赚一些。 “好,明日我一定将此事给你办妥了。”刘叔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花满溪的图纸,保证道。 花满溪胸有成竹,又累了一整日,洗澡后,倒头就睡了。 次日一早,她打着呵欠起来,打算调制油碟,等着那金掌柜来。 要说蘸海鲜最好吃的,除了辣的,还有不辣的,上辈子她研究了几百家的自助餐和火锅店,才研究出属于自己的招牌蘸料。 当然,她的独特蘸料不可能一下子透露给金掌柜的,她日后还打算开属于自己的酒楼呢。 花满溪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厨房找出花生,芝麻等需要的食材,开始准备做蘸料。 第八十五章 绝美什锦海鲜煲 http://.biquxs.info/

说到蘸料,辣味的,自然少不了麻和辣两种,若是不辣的,却是少不了芝麻酱和花生酱的。 花满溪先是将晒干的花生和芝麻都拿了一些出来,接着起了一个小锅,小火将锅烘干,下入花生慢炒,将花生炒干后倒出,搓掉红衣,然后舂碎,再加入少许糖和盐小火研磨,直至成浆状。 芝麻酱也是一样的做法,只是芝麻细碎,做起来更麻烦些。 若是在现代就好了,一个破壁料理机就搞定了。 刚刚做好花生酱和芝麻酱,那金掌柜就敲门了。 花满溪气定神闲地去将柴门打开,只见金掌柜手里拎着一大篮子的东西,还带了一个年长的师傅,想来应该是他酒楼里的厨子。 只是这师傅架子似乎有些大,看见花满溪是个小姑娘,马上露出了一股怀疑的目光,不屑道:“掌柜的,你有没有搞错?这就是你说的神厨?这小姑娘才多大啊?你是被灌了迷魂汤了吧,都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哎,大柳,你可千万别小瞧这个姑娘,她昨日烤了一个烤鸭,那味儿,现在想起来我都还馋得口水直流。”金掌柜一边说服着这名名叫大柳的厨子,一边对着花满溪道,“小姑娘,按照你的说法,我今日特地在码头买的新鲜的大虾,蟹,鲍鱼,海参,鱼,都有了,且看你怎么个做法!” “掌柜的啊,这一篮子可是值不少钱呢!她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来,别把材料给糟蹋了,要不还是我来做吧,她不是卖蘸料吗?尽管将她的蘸料端来便是。” “这——小掌柜,你看?”金掌柜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花满溪,也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 “既然大师傅不信我的厨艺,不如咱们比试比试如何?这食材我们俱都分两份,既然我是要吃蘸料的,我就选清淡做法,大师傅做油爆,怎样?”花满溪看着那慢慢一篮子的海鲜,也有些手痒痒了。 “嗬哟,你这小女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金大柳虽然无父无母,但一直在金玉堂做掌勺,早先在金掌柜的爷爷手下学艺,又帮他爹撑起了整个金玉堂,如今虽然老了,只在金玉堂带带徒弟,但是有那些老客人啊,来到金玉堂,还是得点名吃本大厨的菜,你这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丫头,竟敢说跟我比试?”金大柳颇为好笑地呵呵两声。 “虽然做厨子讲究个火候经验,但却不是说年纪越大,厨艺便越高的。”花满溪觉得自己的厨艺受到了严重的挑衅,瞥了这金大柳一眼,道,“话不多说,金师傅,请吧。” 她将这两人请进屋中,到水井边,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食材分成了两份,又给金师傅拿了案板和菜刀碗瓢等东西过来。 “哼,今日便算你有口福,你金爷爷我就给你露一手。” “那我就将灶台和锅让给你了。”花满溪微微一笑,也开始动手处理海鲜。 那金大柳做海鲜都有几十年了,说句自满的话,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做了,所以他一边清洗,一边看着花满溪做,想看这小村姑到底有几本本事。 却不成想,花满溪的动作一点都不生涩,与他熟练的程度不相上下,速度也不相伯仲。 而且,她割鱿鱼的花刀甚至还有一些出彩,他是内行人,一看这花刀打得,就是个熟手。 金大柳这才收起自己轻敌的心思,认真开始收拾海鲜。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清洗完这些海鲜,金大柳瞥了花满溪一眼,只见她将所有海鲜都放在一个大木盆中,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鄙夷道,果然还是太年轻,哪像他,早已经在脑子里将所有的菜式都过了一遍,分先后顺序,一碗碗盛好了。 两人又一同到菜园子里去摘配菜,那金大柳摘了葱蒜姜,石山县是南边人,鲜少尝试吃辣椒,若不是花满溪做出了辣椒酱,甚至有些见识短的人都不知道辣椒这东西能吃。 花满溪不像金大柳,总是喜欢偷偷看她摘些什么配菜,她下厨的时候,心无旁骛,只一心做好自己的菜式,所以她也不解释,顶着金大柳轻蔑嘲讽的目光,摘了圆白菜,又在墙角边挖了一些野芫荽。 这东西在现代叫作盐西,又叫野香菜,虽然口感比不上香菜,但是香味却比香菜更胜一筹。 花满溪将圆白菜和盐西清洗干净后,又从灶房里找出了上次晒的野蘑菇,笋干,泡发了,也清洗干净。 等她洗完,那边的金大柳已经炒了两道菜了,她一闻就知道是油爆大虾和香辣蟹的味儿。 他能做出香辣蟹,想来是出过远门去学习过北方菜式的人了,不然也撑不起一个金玉堂。 花满溪打起了精神,开始准备做菜。 她起了一个小锅,慢火,将刚才剁开的鱼头放到锅中煎,直将鱼头煎金黄后,再取砂锅,将鱼头放进去后下入半煲清水,放入姜片,蒜片,葱结,料酒,少许盐,接着下入带壳的海鲜,贝壳啊,花甲啊,水煮开后,再下入剩下的鱿鱼,大虾,海参,鲍鱼等—— 不一会儿,这一锅海鲜便发出咕咚咕咚的翻滚声,冒出的泡泡中也带了一些香气。 待海鲜全都煮熟,花满溪再将笋干,野蘑菇,圆白菜等青蔬也下进去。 等待的间隙中,她还抽空揉了一把面,拉成了细长的面条。 没错,她做的这道菜,便是什锦海鲜煲,吃完海鲜后,这面条放到汤汁中烫熟,那才是精华啊。 待青菜软透后,花满溪将整个砂锅端了起来,移到厅中的桌面上。 这海鲜要热着吃才好吃,所以花满溪又弄了一个小灶,放上些许炭火,将砂锅搁在了上面。 当然,这一锅什锦海鲜煲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做法也是简单的,要说它好吃不好吃,一道秘制的蘸料,那是必不可少的。 花满溪调了两大碗蘸料,一碗是不辣的,蒜泥姜末,调入酱油,香油,拌上花生酱,另一碗是辣的,生的小米椒,胡椒碎,调入酱油,香油,少许芝麻酱,香醋,再加入一大勺她自制的辣椒酱。 当然这两道蘸料都撒上了盐西碎。 她调好了蘸料,那金大柳也已经做好了菜,一并端了上来。 油爆大虾,扇贝花甲鱿鱼杂烩,鲍鱼蒜蓉清蒸,海参蘑菇鱼头作汤,鱼片香煎。 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真不错。 “小姑娘,你可有口福了,这个蒜蓉鲍鱼,可是我们金玉堂的招牌菜,还有这个油爆大虾,啧啧,来吃过的客人就没有说不好吃的。”金掌柜赶紧与有荣焉道。 “尝尝吧。”那金大柳也倨傲地扫了一眼花满溪那一锅冒着热气的大杂烩,得瑟道。 花满溪嗅了嗅食物的香气,只觉得心情都变好了,一个厨子最愉悦的事情,应该就是将鲜美的食材变成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然后再看着人心满意足地吃下去了。 这可是她自己家,花满溪自然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只鲍鱼放到嘴里细尝。 鲍鱼火候正好,入口嫩滑,又不失嚼劲,伴随着蒜蓉姜丝的味道,的确是一道佳肴。 “好吃,好吃。”花满溪连连点头,又去夹大虾。 这大虾入味三分,香气扑鼻,唇齿留香,也是佳品,只是油重了一些,她吃了两只,便停下了筷子。 “礼常往来,我也尝尝你的。”那金大柳微微勾了勾唇角,傲娇地伸出了筷子,夹起了她那砂锅中的一些菜。 “我也尝尝,我也尝尝。”金掌柜也自己拿起了碗筷,他昨晚吃了那一顿烤鸭回味无穷,这会儿有了新鲜菜色,早就迫不及待了。 “虽说处理得当,又添了蘑菇笋干的香味,可是这一锅杂烩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啊。” 金大柳觉得这事意料之内的事情,虽然昨晚他家掌柜的实力吹爆这小村姑的烤鸭,他就当这小村姑烤鸭一绝吧,但是做厨子其实菜系也有专攻,就说他,做了一辈子的海货,才练就这一身厨艺,这小丫头居然还敢跟他比试? 黄口小儿,心思单纯! “那再试试蘸了这蘸料的。”花满溪从两碗蘸料中分别匀了两份出来,指着花生酱那一份道:“这是不辣的,这一份是辣的,一般我的习惯就是辣荤甜素,你们随意。” 金掌柜又夹了一块鱿鱼花出来,在辣的那碗上蘸了蘸,这才放到嘴里。 昨晚那种令他惊艳得舌尖一跳的感觉又来了! 他来不及言语,又迫不及待地夹了其他海鲜,鱼片啊,鲍鱼啊等放在碗里蘸了个遍,又吃了起来。 这海鲜就得吃个滚烫的,凉了就不好吃了,这花满溪的砂锅下面温着炭火,夹出来的东西都是热气腾腾的,再蘸上点儿辣椒,简直是吃得冒火,却又通体舒坦,酣畅淋漓。 那金大柳见掌柜的居然停不住筷子,自然也开始动口试菜。 却不想这么一试,那金掌柜便让花满溪又倒了一小壶昨晚喝的桂花酿,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喝着小酒,一会儿这锅就就见底了。 第八十六章 认准花家辣椒酱 http://.biquxs.info/

就连平日最不起眼的那野蘑菇,圆白菜,本来寡淡的味道,在蘸上那花生酱做的蘸料后,也变得鲜美甜口,唇舌留香啊,配着荤菜,真是越吃越香,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这就完了!怎么感觉没吃什么!我都还没有吃饱!”金大柳纳闷道,“都是一样的分量,要是吃我做的这一桌子菜,客人定然都饱了的!” 呵呵,吃火锅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比平日吃得多,这可是美食届的十大未解之谜! “嘻嘻,别急,还有重头戏呢。”花满溪将刚才拉好的面条倒进低汤里,烫熟捞出,然后淋上吃剩的蘸料。 “这一碗拌面,才是精华!”她捞了两份拌面,递到了金掌柜和金大柳的跟前。 劲道细长的面条,浸透了满满一锅海鲜的精华汤汁,再拌香气浓郁的花生酱,真是叫人食欲大开。 金掌柜和金大柳哧溜哧溜地吃完了一碗面,也顾不得上端架子了,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花生酱,赞叹道:“是我金大柳自傲了,这一碗蘸料值得买!别说一个月几百罐子的辣椒酱能送出去,便是一千罐子,也送得出去!这一次,咱们金玉堂可是有望重现昨日辉煌了!” “真的吗?”金掌柜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昨晚费尽了口舌都说服不了这大师傅,倒是让这小姑娘一锅海鲜就给搞定了! “这个小掌柜,还不知道小掌柜怎么称呼呢?”金掌柜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我随我舅舅姓花,名满溪。”花满溪趁热打铁,“既然金掌柜和大师傅考虑好了,那咱们就写契约吧。” 花满溪取来纸笔,让金掌柜写下了两份契约,说明她在石山县的酒楼中,辣椒酱一百罐以上的,仅供给金玉堂一家,为四十五文钱一罐,而三款口味的辣椒酱其中,牛肉味的辣椒酱,只能供给金玉堂,概不零售。 签好契约后,金掌柜立刻就定下了五百罐子的辣椒酱,分别是猪肉口味鸡丁口味各两百罐,牛肉口味的一百罐,并且给了一半的定钱。 随后,花满溪便将两款蘸料的配比下了下来,送给了金掌柜。 “你这小女娃,了不得。”金大柳见她行事老练,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稚气生涩,频频赞叹道,“天生就是做买卖的好材料。” “这不还得承蒙金掌柜和大师傅关照吗?我也希望你们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替我多销一些辣椒酱。”花满溪也客气地将金掌柜送出了门。 她既然承诺了金掌柜,整个石山县独供他一家酒楼,那她的批发自然就走不动酒楼这一路了,唯有另想法子。 不过,按照她眼下的处境,一个月可以售出几百罐子的辣椒酱给金玉堂,已经是不错了,再多的订单,她怕是也做不来。 花满溪送走客户后,将契约收了起来,然后匆匆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忙忙赶到了干爹刘叔家里。 本来说好今日去赶集的,但是花满溪眼下定然是抽不出时间来的了,但是她得让干爹从集市上带些牛肉回来,昨晚都忘了说这个事了! 花满溪低头赶路,行色匆匆,却不想在干爹家门口直接撞上了一堵胸膛。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花满溪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连声道歉,一抬头,正好撞上丁书青冷冷的眸光。 “冒冒失失。”丁书青背着包袱,看这样子似乎是要去城里,顺道坐干爹的骡车。 “不好意思啊。”花满溪不着痕迹地拂了拂自己刚才碰着了丁秀才的衣衫处,略带嫌弃,声音也有些敷衍。 那丁秀才本以为花满溪是投怀送抱的,却不想她满脸嫌弃,径直就绕过他,直奔刘叔的屋子。 “干爹,干爹,我昨日忘了跟你说了,今日去集市上,帮我带十斤牛肉回来,还有二十斤猪肉!”花满溪的声音清凌凌的,一字不差地落在了丁书青的耳里。 猪肉倒是不稀奇,但是十斤牛肉!这花家是挖到金了吗?早些日子还因为五两银子的定亲礼跟他娘亲磕头,如今却轻飘飘地要十斤牛肉!要知道现在的牛肉可是比猪肉还要贵上三四倍,十斤牛肉没有三四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便是他们这些书院的夫子,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山正才会弄一些来让他们尝尝鲜! 丁书青心里这般想着,心里甚不是滋味,又想起自己已经得了花桑桑的身子,这几日花桑桑逼着自己娶她,逼得很紧,本来他这假日还有多的,这是被花桑桑逼得没有了法子,才提前回书院的。 正好此时,花满溪出来了,她这些日子似乎丰腴了不少,比起以前干巴巴的身子多了几两肉,就连那脸蛋似乎都白了几分。 “哎花家外甥女,花家姐姐,我刚才在你大舅母那摊子上吃了云吞,那辣椒酱真是美味非常,若是用来拌面拌饭最好不过了,我想买一罐子,可是你舅母说你不卖呢!”一位同样是去书院的学子忽然叫住了花满溪,低声嘀咕道,“书院的饭菜寡淡,每次我见你家小松拿那辣椒酱拌饭吃,当真是垂延三尺啊!花家姐姐,行行好,卖给我一罐吧!” 花满溪闻言笑了笑,抬头看去,只见那孩子只略比小松大上一点,觉得分外亲切,说道:“你认识我们家小松?” “怎么不认识,他与我同寝,就睡在我隔壁,整日说他姐姐做的饭菜如何如何好吃,上次他爹送了辣椒酱和卤蛋过来,可把我们馋坏了,就是那花小松也忒小气,死乞白赖的,他才肯一勺辣椒酱我尝尝。”那小孩子又吐槽道。 “这样啊。”花满溪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表弟,不觉好笑,转头对那小孩子道,“可是现在我家里也没有辣椒酱了,等过两日我到镇上给小松送吃的,我顺带你给带一罐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雨。”那孩子一听竟然真的肯卖给他,当真是喜出望外,“花家姐姐,你这辣椒酱卖多少银子一罐?我先给你银子,免得你忘了!” “不要银子,你平日替我多照顾一下我家小松,他去学堂去得迟,肯定跟不上你们,你多教教他,姐姐就谢谢你了。”花满溪亲切地摸了摸那小孩子的头,笑着道。 “他才不要我教呢。”那小鬼低声嘀咕了一声,抬起头来又笑颜灿烂道,“我知道了,姐姐一定要记得送辣椒酱给我哟!” “上车了,上车了,出发了!”刘叔此时已经收拾妥当,赶着骡车出来了,吆喝道。 “记得哟!”那夏雨又叮嘱了花满溪一句,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骡车。 花满溪不觉好笑,对着她摆了摆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丁书青见她笑颜如花,却是正眼都不看他,心里一阵苦一阵酸,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哼,这花满溪也真是蠢傻,让夏雨一个小孩子照顾花小松!那夏雨年岁这般小,不过也才进了学堂几个月,他能教花小松什么? 那辣椒酱什么的,他根本就看不上,不过她若是要来求一求自己照看一下花小松,他看在两人曾经订过亲的份上,也是会答应的! 有眼无珠!丁秀才远远地瞥了一眼已经转身回去的花满溪,心里忍不住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什么辣椒酱,不过是一个摊子上吸引客人的噱头而已!能有多好吃!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腹诽,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辣椒,又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心情颇好,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哼了了曲儿。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做出的酱也辣,辣妹子做出的酱也辣啊——” “满溪!满溪!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她正唱的起劲,忽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衣袖。 她回头一眼,是李秋秋。 “哎,我正要去你家,你家里有鸡吗?我想买几只。”花满溪问道。 牛肉还没有买回来,她只能先做鸡丁味的辣椒酱了,先做好晾在盆子里,等干爹将罐子买回再装就是了。 “几只?是多少只啊,不多了,今早你那二舅母来买了五只走!说是给你那表妹补身子!如今我爹身子未好,家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卖了。”李秋秋说道。 “那三只还有吗?”花满溪问道。 “哎哟,你真是的,我跟你说你二舅母和花桑桑呢,你一点都不好奇的吗?你那二舅母平日里最是重男轻女,就是花小柏在家啊,那鸡蛋都不会给花桑桑吃一个的,如今却这般反常,买几只鸡给她补身子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就不好奇吗?”李秋秋拉着花满溪嘀嘀咕咕道。 “我好奇她做什么?哎呀,快走,去你家买鸡了,我这还有一大堆的事儿没干呢。”花满溪真是对二舅母一家子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拽了一下李秋秋,就往李叔家走去了。 “哎,你真是的!你先说你买鸡做什么?你也补身子啊!”李秋秋嘻嘻一笑,跟上了她的脚步,话唠了起来,“我刚才去你舅母摊子吃了碗云吞,见着那徐公子家里的赵管家了,他还问我怎么不是你出摊了。” 第八十七章 鸡丁味的辣椒酱 http://.biquxs.info/

提起徐公子,花满溪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异样,她强行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压了下去,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啊,我说你挣着银子了,还清了债务,自然是不想再这般抛头露面了,待在家里绣绣花,准备嫁人了。”李秋秋不正经地笑了笑,调侃道。 “你才绣花呢,你才准备嫁人呢!”花满溪假意地去拧了一把李秋秋的耳朵,吓得李秋秋一蹦三尺高,嬉笑着跑了起来,“你都快十六了,你还不嫁人!你要在家里当老姑娘啊!” “我还小呢。”十六岁,在现代还只是个高中生呢,十八岁才成年的好吧?花满溪深感无力,和古人真的是很难沟通啊,这无法逾越的代沟啊! “你还小呢,你真不害臊,我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有两个外甥了!”李秋秋转头对着花满溪做了个鬼脸。 “那你就比我小几个月,你也快嫁人!”花满溪被她逗乐,追上去也揶揄道。 谁知道好好的玩笑说到这里就把天聊死了。 李秋秋面色一红,停了下来,低声道:“我倒是想嫁,只是人家徐公子看不上我呢。” 花满溪:“......” 说好的矜持呢? “你才认识那徐公子几日?怎么就那么喜欢了?莫非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花满溪无语道。 “食色性也。我成亲只有两个标准,一个是好看,一个是入赘。”李秋秋直言不讳道。 所以以前她喜欢的人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的丁秀才,徐公子来到桃花村后,就变成徐公子了!当然,日后若是她遇到比徐公子更好看的人,她还是会移情别恋的! 花满溪将李秋秋看得透透的,这哪是什么喜欢,不过是类似现代的小姑娘追星心思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李叔家里。 李叔的手还没有康复,是李婶在看家,她见李秋秋和花满溪两人一起过来了,凝着眉看着李秋秋道:“你不是说吃云吞吗?怎的还把人满溪都给缠过来了,满溪是要赚钱的,哪像你整日的游手好闲疯疯颠颠的,你别耽搁人家功夫!” “娘啊,我哪里敢缠着她啊,她是来买东西的。”李秋秋撒娇道,“满溪要买几只鸡,你看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都给她拿出来吧。” “笼子里还有三只,满溪你都要啊?”李婶吃惊道。 “对,都要了。”花满溪点了点头,“还有你家里还有多少豆豉,我全部要了。” “全要了?我家里一大缸的豆豉呢!”李婶吓得差点没站住脚,“你要那么多的豆豉干嘛!” “我自有用处,你帮我装好就行了。”花满溪忽然又问道,“对了,李婶,这豆豉是李叔自己做的吗?还是买的?” “上次你买的是集市上买回来的,这会儿他闲在家里没事,家里又有豆子,他就做了一缸,一大缸啊!你真的全要了?”李婶不确定地问道。 “全要了,对了,让我李叔再给我做三缸豆豉,我都要了,过些日子来拿。”花满溪说道。 “天啊,满溪,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听刘叔你前两日收了很多辣椒,这会儿又要豆豉——”李婶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 “你,你该不会是打算卖辣椒酱吧?我刚才在你摊子上吃云吞,吃了那辣椒酱,似乎是豆豉做的?”还是李秋秋聪敏,一猜便中了。 “没错,这就是要来做辣椒酱的。”花满溪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说了。 “那个满溪,我能去看看吗?”李秋秋想起刚才那辣椒酱的味儿,就觉得口舌生津,徐公子似乎是北方人,她若做出了这个辣椒酱,还愁自己的饭菜不被他喜欢吗? “秋秋,说什么呢,人家那是满溪的秘方!”李婶当即沉下了脸,斥责道。 “没事,没事,她要是想做,可以跟着我做,只日后便要跟着我了。”花满溪倒是不计较,直接说道。 “真的?那这豆豉我都不要钱了,送给你了!”李秋秋高兴极了,她这些日子在家里看家早就闷得快要发霉了,若是能跟着花满溪那是再好不过了,有人说话,还能顺带偷师学艺。 “豆豉该多少钱,还是多少钱,我又不是买一两次的,日后我长期要买豆豉,李婶,记得跟李叔说多做几缸,不然我可到别家买了。”花满溪笑了笑,说道。 折腾了一会,李婶便称好了三只鸡,整整一缸的豆豉装了好几个大木盆,花满溪还是出动了以前刚开始去摆摊的小板车,这才和李秋秋两人一起将这东西都运回到家里。 回到家中,大舅母已经卖完了云吞回来了,正在吃着温在灶里的菜,那菜是金大柳炒的,他们都没有吃两口,全都留着呢。 “满溪,今日怎么做了那么多的菜,你大舅要晚上才回来啊。”大舅母纳闷道,“你哪里买的这么些海货?” “哦,这是昨晚那个金掌柜带来的,我们的生意谈成了。”花满溪说道。 “真的,都谈成了?他要了多少辣椒酱?”大舅母喜出望外。 花满溪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十罐啊!这么多。”大舅母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花满溪却摇了摇头,说道:“是五百啊,舅母。” “什么!五百罐!”大舅母惊得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度,“真的是五百罐啊?” “还会有错吗?我这把李叔家里一缸的豆豉都买回来,这就开始炒制了,等干爹买了罐子回来装罐贴标就行了。” “贴标,什么是贴标?”大舅母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外甥女了。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在罐子上贴上这个辣椒酱的介绍和出处,对不?”李秋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邀功似的对着花满溪道,“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你说得都对!咱们开始忙活了,李小姐,先把手洗了,擦干净。”花满溪连连点头,又回身对大舅母道,“舅母我先去做事了,你吃饱了饭还要去摊子上吧?” 她昨晚就听见大舅母和干娘两个商量了,多做一些云吞,卖得晚一些,多挣几个钱。 “对,我吃了还要换你干娘回去吃呢,不过你今日做了这么多菜,我带些去给她吃就行了。”大舅母含糊地说道。 见大舅母和干娘两个相处得这般好,花满溪很是满足,这就招呼李秋秋到灶房,开始炒辣椒了。 她先是将院子里晒的辣椒都放到石舂中舂碎,这辣椒都是生的多,数量也大,不过一会,就将李秋秋辣的眼泪直流。 好不容易将辣椒舂碎了,花满溪也不敢用手直接去舀了,拿了个盛饭的饭勺将那碎辣椒舀到擦干净水份的木桶中,足足装了三桶。 然后,她将豆豉清洗干净,晾干待用,又洗干净了花生,蒜子,干蘑菇等配料,这才开始烧水杀鸡。 李秋秋帮她烧火,省了她不少事儿。 很快就将三只鸡杀干净了,花满溪将鸡杂,鸡头鸡脚取了出来,其他的鸡肉砍成鸡丁状,放入盐,花椒,姜片,蒜片,葱头,料酒,腌制片刻。 还是李秋秋烧火,她放入豆子油,将鸡肉炒至变色,然后慢火继续炒,直炒得鸡肉微微焦黄,水份干透,这才捞起来,用锅里剩下的油,又炒了花生。 花生炒好后,捞出来,用石舂舂成花生碎,备用。 锅里再放油,放入豆豉和切碎的蘑菇炒干水份,放入剁碎的蒜蓉,盐,少许糖,酱油,胡椒,花椒,花生碎,鸡肉丁一起翻炒,最后倒入辣椒,一起炒,直至炒到辣椒也微微焦干,便可以出锅了。 “辣啊,辣死了,不过又好香。”李秋秋抹了一把眼泪,很是委屈。 “馋鬼。”花满溪用筷子夹出一些放到碗里,试了试味道咸淡,这才将锅里熬制的辣椒酱都捞了出来,盛在木桶里,足足装了四五桶。 也幸得花家这口锅,够大! 花满溪和刘叔说的罐子大概是两斤重的小罐子,这么几桶,可以装成百罐了。 舂碎的辣椒还剩下好多,等干爹买了牛肉回来,花满溪打算再做几十罐牛肉味的辣椒酱,猪肉口味的等明早再做,也是做一百罐。 这样明天下去,就可以先送二百五十灌到金玉堂了,剩下的过两天再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花满溪刚盘算着,刘叔就回来了。 “闺女,肉买回来了,罐子人家送来了,只有三百个,店都给我端了,剩下的过两天再送来。”刘叔扛着几十斤肉,吭哧吭哧地回来了。 “哇,你这刚炒了辣椒酱啊,好香,赶紧给干爹下碗面,我忙活一天,怕耽搁你时间,连饭都来不及吃。”刘叔放下肉后,直喘气,却又马不停蹄地赶上去,招呼卖陶罐的两个伙计,将三百个陶罐卸下来,放到了屋檐上。 “好咧,秋秋,给两位大哥和我干爹倒碗水,我下几碗面。”花满溪觉得李秋秋虽然话多了些,但是耳聪目敏,手脚麻利,当个小助手使唤着,还是不错的。 第八十八章 牛杂拉面太香了 http://.biquxs.info/

“好咧!小师傅!”李秋秋爽快地应道。 花满溪见她去倒水了,这才将目光挪到刘叔搁在一边的篮子上。那篮子里装着十斤牛肉和二十斤的猪肉。 干爹忙活了一天了,要煮顿好吃的犒劳一下他才是。 她打算割点牛肉,做个牛肉拉面。然而,花满溪凑近一看,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哇,干爹,你怎的买多了这么多的牛杂!还有猪杂!”猪杂上次杀猪已经吃腻了,倒是这牛杂,花满溪看着就已经想到香气浓郁,汁水充盈的萝卜炖牛杂了! 牛杂拉面,可要比牛肉拉面更胜一筹啊! “对,我买的多,那卖肉的赶着回家,就把这些下水都送我了,猪肉那里也是,背着一股味儿,可把我重死了,不过我想你手巧,肯定能做出好味来。”刘叔咧嘴一笑,应道。 “当然,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还有那两个伙计大哥也是,先喝碗水歇着。”花满溪将篮子里的牛杂挑选出来,开始清洗。 这牛杂有牛肠,牛肺,牛肝,牛肚子等—— 她先将这牛杂都清洗干净,牛肚上该刮的刮掉,牛肠里面的肥油去掉,牛肺里面的血水挤出来。 接着,她将这牛杂全部冷水下锅,将水烧开,放入料酒姜片去腥,小煮一会儿,直将所有的牛杂煮出血水,便捞出来,过冷水后,再清洗一遍,将所有的牛杂切成小块。 当然,焖炖牛杂,怎么能少了灵魂所在的白萝卜呢? 花满溪在院子里拔了三只水灵灵的白萝卜,清洗干净后削皮,切成了滚刀块,焯水后备用。 紧接着就是焖煮牛杂了,花满溪冷水起锅,将牛杂倒进锅里,再放入八角,陈皮,桂皮,香叶,料酒,姜片等,大火烧开后,加入焯过的水白萝卜块,改成小火焖煮。 小火焖出味道后,加入酱油调色,盐调味,继续小火焖煮,直焖煮到那汤汁越来越浓,白萝卜块熟透软烂,那牛杂入口不失嚼劲的时候,才能熄火。 这样焖煮出来的牛杂出锅后,还要撒上一小把葱花,配上辣椒酱和香醋,那简直是鲜香滋味,酸辣可口,就连汤汁都鲜甜回甘,极有牛杂的荤味,又夹杂着白萝卜的清香,一碗下肚,怎一个滋润了得? 刚才等待牛杂熟透的时间里,花满溪已经拉好了几碗面条,她将拉面另起一锅清水烫熟后,捞出,盛碗,然后每碗面都淋上牛杂汤汁,加上一勺满满的萝卜牛杂,再撒上葱花,浇了醋后,最后添上一勺她刚刚做出来的辣椒酱。 这辣椒酱还新鲜滚热辣,将碗底的面用筷子挑起,翻转,拌匀,满满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开。 那两个搬陶罐的小哥眼睁睁地看着花满溪拌面,那香气浓郁的汤汁裹浸透每一根面条,令面条散发着油亮清润的光泽,而这辣椒酱,又给面条上了一层光鲜亮丽的颜色—— 真是不由自主就咽了好几口的口水了。 “干爹,两位大哥,吃面啊,不用客气,这牛杂锅里还有,随便添肉添汤。秋秋,你也来吃。”花满溪招呼道。 那两位小哥和刘叔都饿了大半日了,又被这牛杂的香气吊了个把时辰,五脏庙早就抗议得不行了!当下听花满溪这般招呼道,赶紧拿了筷子开始开吃。 那牛杂焖煮得十分入味,轻轻一咬,既软烂又不失嚼劲,还有那萝卜,每一口都裹满了浓郁的汁水,鲜香满口,拌上辣椒酱的香味,当真叫人欲罢不能。 很快,刘叔和另外那两位小哥就将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花满溪又给他们每人舀了满满的一碗萝卜牛杂,他们这会儿倒是知道自己加辣椒酱了,尤其那两个小哥,加了两大勺,将那汤汁都染的红彤彤油亮亮的,吃得那是斯斯抽气,却又酣畅淋漓。 刘叔将他们送出门的时候,他们连这次送货上门的车钱都没有收!说是吃了这么一顿面,太值了! 再说,李秋秋虽然出身在桃花村,但是李叔的日子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好,因为李叔是做大厨的,家里好吃的就没有断过,所以她从小到大是不吃猪牛下水这样的东西的。 这一次花满溪让她吃牛杂面,她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但是见大家吃得那样欢快,她闻着那香气也有些蠢蠢欲动,架不住嘴馋,就尝了一口。 岂料这一尝,竟是不可收拾了!她居然吃了满满一大碗!整整一大碗!连汤都没有剩下! 李秋秋觉得自己刷新了自己的胃口!她以往可是一顿饭都吃不满一碗饭的! “天啊,满溪,我若是天天跟着你吃,我不得一个月胖十斤!”李秋秋十分满足地放下了碗,还打了一个饱嗝。 “才十斤!这么少!我做得这么辛苦,你一个月不胖二十斤都对不住你吃进肚子里的肉啊。”花满溪揶揄道。 “哎哟,你个花满溪,你倒是先瞧瞧你这小身板,吃得也不少,怎的一两肉都没有!”李秋秋也开始打趣花满溪了,目光更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胸口那处瞥去。 花满溪低头瞧了瞧自己平平无奇的身板,再看了看李秋秋一身前凸后翘的身子,顿时就羞红了脸,放下碗作势要上前拧她的耳朵:“好啊你,胆子忒肥了,竟敢笑我——” “哈哈,救命啊,谋杀亲徒啊!刘叔,救命啊,村长!”李秋秋一溜烟似的跑了,还装模作样的嚎叫起来。 “哎哟,你们两个,别闹了。”刘叔将那两位小哥送出去后,关上了门,道,“满溪,赶紧把这些罐子都洗了,倒过来晾好,这是你要的标签,我让书社给印的。” “好,辛苦干爹了。”一说到正事,花满溪瞬间收敛起脸上的嘻嘻哈哈,正经道。 “我这要回去喂猪喂鸡了,你干娘自从接手了你的云吞摊子,每天挣了几个钱,连饭都不愿做了。”刘叔呵呵一笑,说道,“你若有什么事,再去找我。” “好,干爹,今日新做的辣椒酱,你不带些回去吗?”花满溪见刘叔转身出门了,急忙问道。 “你上次送的家里还没有吃完呢,先卖钱吧,等我吃完了,再带些。”刘叔也不客气道。 “好,那你慢走哈,我先忙活去了。”花满溪点了点头道。 院子后面买回来的牛肉和猪肉都要处理,不然放到明日会失了口感的。 幸得花满溪挣了钱后买了两个案板,可以让李秋秋帮着切肉,不然一个人真的做到手断。 等这辣椒酱做起来了,她一定要请几个人才是!花满溪一边切着牛肉、粒,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 好不容易,两人将肉都切完了,手腕都酸得抬不起来了,花满溪让李秋秋先回家去休息,自己却还要生火,将这牛肉丁和猪肉丁都炒熟,调好味儿来。 一直忙活到天色快黑了,大舅母也才收摊回来,这大舅母和刘婶当真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比她平日多卖好几十碗的云吞,也是忙到天黑。 “满溪,我们两个卖了两百碗云吞呢!除掉本钱,净赚了四两银子一个人!”大舅母乐得不行,虽然疲惫,但是眉目间都满是笑意。 自从出摊后,她连话都比平日讲得多了一些,花满溪觉得日后再和二舅母吵架,大舅母未必就会输! “那就好,等赚够了钱,咱们在村头那边再买一块地,我看了,就是摆摊子那块地就不错,地方够大,开阔,又近路,到时候我们盖一个大宅子,比那徐公子家的府邸还要阔气的!”花满溪高兴道。 “天啊,你这心太大了吧!”大舅母本想挣些银子,能够让小松继续去读书,大儿子娶妻,再帮满溪攒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出嫁,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对啊,你看咱们住这个屋子,太小了,便是我这辣椒酱的生意做起来了,都不够地方晒辣椒啊,我肯定要做一个大宅子的,除了种菜,还要划分个小院子给我种花!”花满溪得瑟地说道。 “对了,你这辣椒酱做得怎么样了?”大舅母权当小孩子说梦话呢,也没好打击花满溪,要知道起一个这样的宅子,往少里说,怎么也得五六千两的银子,再往大里说,上万两也是要的!更别说还要打造家具这些了! 即便是她现今一天能挣四两银子,那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才一百多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要挣多久啊!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花满溪看着大舅母那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但是她也不指望大舅母的思想能够一下子就变过来,只好转移话题道:“舅母,你饿了,我今日做了面,我已经吃了,我给你下碗面。” “好咧,我把这东西洗洗马上就好了。”大舅母点了点头。 花满溪回到灶房里,刚才炒肉的火还没有熄,她起了一个清水锅,烫了两碗面。 按理说,大舅今日应当回来的,但是这天色都快黑透了,竟然还没有见人! 第八十九章 花大舅竟出事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烫好的面条捞起来后,一时失神,竟让面水烫了一下手腕,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莫名奇妙的觉得心口噗噗地跳了起来,有种不安的感觉。 果然,没有来得及浇汤,就听见门外惊呼道:“花家的!花老大家的!快出来哟!花老大出事了!” 花满溪眉心重重一跳,扔掉了汤勺,飞也似地奔出了院子去,大舅母本来就在院子里洗东西,动作自然比花满溪更快一些。 待花满溪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大舅母鬼哭狼嚎的叫声了。 “我大舅怎么了!我大舅怎么了!”花满溪被吓得不轻,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虽然心里是本着替原主孝顺大舅和大舅母的,但是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她心里早就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在码头上运货,不知道怎的,那叠着的海货突然塌下来,将他压住了,手脚都伤了!”帮忙抬着花大舅回来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伤得可重,只有一口气了,管事的躲起来了,不肯出钱叫大夫,我出钱请的马车将他送回来!” “当家的!当家的!”大舅母哭声凄厉,花满溪看着躺在地上全无知觉的花大舅,脸上都是血,衣衫上也全是血迹斑斑。 她猛地想起当日自己在山上被野猪撞晕的时候,那徐公子将自己救回来,叫那赵大叔替自己医治。 徐公子不是一般人,那赵管家也不是一般人,她给他们下了那么多次的药,又是牛青藤又是辣椒水芥末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去请谢大夫的。 谢大夫可是这桃花村唯一的大夫!所以!那赵管家定然是医术超群的! 花满溪福至心灵,急忙对着大舅母道:“舅母,不要动大舅,让他原地躺着,我去请大夫!” 花满溪说完后,便拔腿就往村头的徐家跑! 这段路往日她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都不曾觉得有这么长!这一次她明明是用尽全力跑了,却觉得用时异常的长! 好不容易跑到徐府家门口,徐府的大门却已经紧闭了! 花满溪连气都顾不得喘,飞奔过去,猛地拍门:“赵管家!赵管家!我是花满溪啊!我是花满溪啊!开门!” 世子大人外出避难,这诺大的徐府只余下赵管家在督促工程进度,这些日子他每日就靠着小村姑那摊子的云吞拌辣椒酱,那日子过得是滋润无比。 这会儿,他已经回屋歇着了,正打算研究研究药书,就听见门外鬼哭狼嚎的叫声。 居然还是好些日子都没见的小村姑。 赵叔想了想世子爷离开那一夜浑身湿淋淋地回来的情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药书放好,出了房门,一个飞身,直接就跃出了围墙,站到了门外。 花满溪全然不觉身后已经站着了一个人,还在不断地拍着门,大声叫道:“赵管家!赵管家!我是花满溪啊!开开门!开开门!” 赵叔在身后咳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不知道花家姑娘这个时候,来找老夫什么事啊?” 他敢开门吗?若是进了门,世子爷日后问起来,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再说他长得这般风流倜傥,又温和儒雅,若是小村姑没有看上世子爷,却转头看上了他!这不是要他们主仆成仇吗! “赵管家!求你救救我大舅!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做!求求你救救我大舅!”花满溪猛地听得身后有声,猛地转过身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赵管家跟前。 她不磕头,也不是搏同情,是在等价交换,赵叔是聪明人,自然是看明白了。 “真的什么要求都答应?”赵叔眯了眯眼,心里都算盘早就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了。 “只要你能治好我大舅,我什么要求都答应!”花满溪郑重道。 虽然她有本事挣钱,可是大舅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若是大舅没了,这个家就不像家了!日后大杨小松娶媳妇,也会受影响的! “口说无凭,花家姑娘只管在这上面按个手印!老夫这便随你去救人!”赵管家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一斤一盒印泥。 现今有求于人,花大舅又命在旦夕,花满溪不敢耽误,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慌慌忙忙地沾了些印泥就按下了手印。 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着自己涌来,赵叔想不到自己留守桃花村居然会有这等意外之喜,满怀着憧憬将那纸叠好,一把拎起了跪在地上的花满溪,一个飞跃,就朝着花家小院飞去了。 花满溪只觉阵阵疾风呼掠过耳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叔便已经在院门不远处施施然落了下来,理了理袍子,慢条斯理地往院门口走去了。 花满溪急忙追了上去,小跑着走在赵叔跟前,挤开围观在门口的村民,大声道:“让开!大家快让开!大夫来了!” “大夫来了!谢大夫今日不是去城里进药了吗?”一个村民嘀咕道,刚才他还叹气这花老大命真不好,受了伤,又恰逢村里的大夫不在,眼看着这人就不行了! “当家的!当家的!满溪请大夫来了!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大舅母满脸都是泪,拿着她平日擦汗的手巾小心翼翼地替花大舅擦着脸上的血。 “怎的伤成这样。”赵管家扫了一眼,微微叹了叹气。 “赵管家,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大舅!”花满溪见了花大舅这副样子,也是吓得不轻,不忍再看。 明明当日他去上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她还做了手抓饼给他吃,他还夸着这饼有荤有素,好吃来着! 怎的不过几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早知道那日,她就该叫住他的!不该让他再去上工的!花满溪心里自责,眼眶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 “有救,我可是神医。”赵管家嘀咕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倒出三枚药丸,暗暗运气,从花大舅的嘴中逼进了他的食道。 “这是定心丸,吃了三枚,可维持性命,不再吐血,余下的伤,我再开药调理。”赵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在花大舅的手脚上的骨节摸索着,有几处骨节错位的,他咔嚓几声,便将骨头接了回来。 “这几处都伤了,还有这旧伤,我也给接回来了,一月内不能下地。”赵管家不过一刻钟,便已经诊断好了,他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沾了些血迹的手,淡静道,“将人抬回去吧,死不了。”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大舅母这才如梦初醒,不断地朝着赵叔磕头! “要谢,就谢你家外甥女。”赵管家幽幽地开口道。 刚才送花大舅回来的那两位村民,也是在码头上工的,帮忙着将花大舅抬进了屋中,其余围观的人收到了赵管家隐隐约约的森冷目光,都自动自发地散了。 “小村姑,随我回徐府拿药吧。”赵叔唯独对着花满溪有些笑意。 “赵管家,你看我这暂时也走不开啊,那俩个叔伯大老远的将我大舅回来,我得留人家吃碗饭,你捡了药拿来给我吧,反正你有功夫,跑的快。”花满溪见花大舅保住了性命,这才理智回笼,跟赵叔说道。 “我堂堂神医,你当我是轻风淡云那样跑腿的吗?”赵叔言正词严,态度坚决,“我不送!” “我今日煮了香喷喷的牛杂面,那汤汁浓郁鲜甜,牛杂酸辣可口,面条爽、滑劲道,你若是送来药,我就给你留一碗!”花满溪如此说道。 一碗面就想收买他赵爷! 赵叔不可置信地看了花满溪一眼,沉默了半响后,才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两碗!” “成交!”花满溪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转身就往门里走,“我煮面,你捡药,你动作快些,面凉了就坨了!” 赵叔一听说吃的,跑得飞快,回到徐府捡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对。 啊,不对啊,怎么感觉好像角色转换了啊!这明明是小村姑有求于他啊!怎么自己反倒被她使唤了起来! 算了,不管了,这云吞再好吃,他吃了这么久的云吞也实在是腻了啊!今晚能有香喷喷的牛杂拉面吃,想想就心花怒放! 赵叔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不对,加快了捡药的动作。 这边花满溪拦住了两位要回家的叔伯,真诚道:“两位伯伯,你们送我大舅回来,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这是马车的车钱,先收下吧,我这煮了面,两位若是不嫌弃,就留下吃碗面再回去吧。” 其中一个工人接过了花满溪递过来的一两银子,直爽道:“用不着这么多,车钱才八十文!” “剩下的是给两位伯伯的误工费,要不是你们好心将我大舅送回来,我大舅恐怕就没命了!”花满溪现今想起来,还是后怕!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这么落后,底层的工人一条命实在是太贱了!出了事儿,管事的居然找不到了,连个大夫都不给请!若不是这两人好心将大舅送回来,他们怕是要去码头收尸了! 第九十章 首批辣椒酱出货 http://.biquxs.info/

“你客气了,花老大平日人挺好,有什么吃食都挺照顾我们的。”另一个工人也说道,“大家挣点钱都不容易,我们怎么好意思!” “两位伯伯别推辞了,我先去给你们下面了,你们先洗个脸。”花满溪转身往灶房去了,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这两人对大舅有恩,她一定要尽心尽力,做到最好,暖了他们的心,毕竟好人应该有好报才是啊。 花满溪本来只剩了大舅母的面条,这会儿又揉了面团重新拉了几碗面,刚才那锅汤面的水现在还是热气腾腾的,她将面条下到锅里,烫熟了,又将刚才捞起来的那两碗面条重新热了一下。 将几碗面条端到厅里的桌子上后,她又拿了抹布,转身将一直温在炉子上的砂锅端了出去。 那砂锅一掀开盖子,炖的软烂的牛杂和萝卜的香味就随着蒸汽扑腾而出,弥漫了整个屋子。 花满溪将两碗面浇上汤汁和牛杂,推到了两位叔伯跟前:“家里今日买了牛肉,这是店家送的牛杂,希望两位伯伯不要嫌弃,这是我自己做的辣椒酱,你们若是能吃辣,就尝点,加到面里,可好吃了。” “大家都是穷人,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那两位工人也是饿坏了,哧溜哧溜地就吃起面来,只觉得香气浓郁,又不知道如何赞美,只能对着花满溪竖了个大拇指道:“好吃!好吃!” 这边,大舅母已经替大舅换了衣裳,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听着大舅的呼吸均匀,心跳有力后,这才从房里出来,眼睛还是红的。 “大舅母,你先吃饭吧,等会赵大夫拿了药来,我会煎好的。”花满溪劝道,“你要吃好睡好,才能照顾好大舅,大舅接下来一个月不能下地呢,都要靠着你照顾。” “我知道,多得你叫来赵大夫,多得你。”大舅母这次真的是吓坏了,说着眼泪又来了。 “小女娃,这是你大舅的药,一副药吃一天,一天两次,连吃三副药便可以痊愈了。”正说着,花满溪怀中忽然被塞进了几个药包。 正是赵叔拿了药来了! “我的面呢?”还不等花满溪开口,赵叔又火急火燎地问道。 “在呢,在这呢,马上给你淋浇头。”花满溪将药包放在一边,拿出三碗面,分别淋上了汤和牛杂,又给赵管家的那两碗都添上了两大勺辣椒酱。 “你慢慢吃吧,我去煎药了。”花满溪将两大碗满满当当的面端给了赵管家。 “算你有良心!”赵叔看着那面上颜色鲜亮的辣椒酱,又嗅了嗅牛杂和萝卜的清香,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搞定一个吃货,那还不容易吗!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简直就是征服这些吃货的神兵利器! 花满溪暗地好笑,拎着药包回厨房煎药了。 一碗药下肚,花大舅这才幽幽转醒了。 大舅母见花大舅醒了,又是一阵哭嚎,埋怨道:“你可算醒了!你可知道我和满溪都要吓死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回到家里了?”花大舅蒙圈道。 大舅母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 “又是满溪救了我的命啊!”花大舅看着站在一边端着药碗的花满溪,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哑着声音道,“对了,满溪,大舅跟你说,当时那海货砸了我,我还没有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在说——” 听罢了花大舅的话,从花大舅房里出来的时候,花满溪的脸色染上了一层隐忍的暴怒。 原来大舅的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这笔帐她花满溪记下了! 花满溪气得脑子嗡嗡作响,就连洗了一个冷水澡后都平复不了,她直愣愣地坐在床上,气得不能入眠! 她原以为自己摆摊子,卖辣椒酱是,是要让花家过上好日子的,却不想竟然招惹了杀身之祸! 她应该怎么做呢?这个时代,权势就是一切,并不像现代那样,是法治社会啊! 花满溪满腹心思,辗转反侧,直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晚,她似乎做梦了,梦见的人还是徐公子。 她梦见徐公子摸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他会保护自己的。 他声音温柔,眉目淡静,似乎有安定她心的力量。 就因为做了这个梦,她后半夜才安然入眠,醒来的时候,花满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心底都微微发烫。 天啊,真是魔怔了!花满溪拍了拍自己的头,晃掉了脑子里徐锦非的容颜,这才起床洗漱,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只是—— 只是她记得昨晚这鸡丁味的辣椒酱,自己取了后,明明是用勺子是铺平的啊,怎么会被挖了个洞? 花满溪纳闷地看着自己跟前坑洼不平的辣椒酱,纳闷不已。 该不会有人偷吃了吧?随即又摇了摇头,肯定是昨晚被大舅那事吓坏了,记忆错乱了!肯定是! 花满溪揉了揉太阳穴,收回心思,开始继续舂辣椒,炒制牛肉味和猪肉味的辣椒酱。 因为昨晚炒了肉,所以今日这两锅辣椒酱炒起来快了一些,加上李秋秋一大早就来帮忙来,还特地又提了一篮子的鸡蛋,是给大舅补身子的。 “满溪,你和赵叔的交情这么好?竟然请得动他给你大舅诊治?”李秋秋烧着火,却心不在焉地打听道。 “好什么,我这是等价交换的,说不准他要我免费去徐府给他做厨娘呢。”花满溪嘀咕道。 她就这一身厨艺勉强能入了赵叔的眼,不然哪有这么好请? “是吗?那太好了!你要是进了徐府,一定要带上我啊!”李秋秋居然乐见其成极了。 “徐公子有这么好看吗?你拼着免费当厨娘也要去?”花满溪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一张脸不可控制的一热,竟红了起来。 “就算不看徐公子,那两位护院大哥也好看啊,再说怎么免费了,不是能跟着你学艺吗?现在我娘都不要我看家了,天天催我跟着你学艺呢。”李秋秋双眼冒着泡泡道,“要是能请两位护院大哥教我一招半式的,那就更好了!” 花满溪:“.......” 看不出啊,这姑娘还挺好学上进的啊!不仅想学厨艺,还想学功夫啊! 花满溪摇了摇头,不说话,继续炒至辣椒酱。 很快,两种口味的辣椒酱都炒好了,花满溪将辣椒酱捞出锅放凉,又将昨日洗好的罐子弄进来,和李秋秋两人开始装鸡丁味的辣椒酱,一边装,一边贴上桃花村辣椒酱的标签。 装好鸡丁味的,另外两种口味的辣椒酱我放凉了,又是撸起袖子加油干! 这一顿忙活下来,又是大中午了! 好在,一百罐鸡丁口味的,一百罐猪肉口味的,五十罐牛肉口味的点齐后,还有十几罐多的。 事不宜迟,花满溪叫来了刘叔,又请了村里的马车,就是上次见面的那个小孩子夏雨,他家中是做拉货生意的,有好几辆马车,出发镇上,给金玉堂送辣椒酱去了。 金玉堂酒楼花满溪没有去过,所以特地叫上刘叔带路,那金掌柜想不到花满溪竟然这么快就送来了辣椒酱,喜出望外地将她迎了进来。 “小掌柜办事真是爽脆利落,完全不输男儿啊,这么快就将辣椒酱送来了!”金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从花家那里签了契约回来后,便按照花满溪的提议,打出了这个噱头。 凡是在金玉堂消费满十两银子的,赠送辣椒酱一罐,可选鸡丁口味和猪肉口味,凡是在金玉堂消费满五十两银子的,赠送牛肉味辣椒酱一罐!其余的客人,不管消费多少,在金玉堂里吃饭的,都可以免费吃这辣椒酱! 这个牌子挂出去后,有些经过桃花村,吃过花满溪那云吞摊子的辣椒酱的人便纷纷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将那辣椒酱吹棒了起来…… 当然,内里自然也有金掌柜的一份心思。 这些且按下不说,这个辣椒酱倒是三天两头便有人来打听了,便是周围的好几个酒楼,都派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来旁敲侧击。 所以啊,金掌柜是巴不得这个辣椒酱马上就弄过来! “哪里哪里,我这才交了一半的货呢,先让你们看看反响。”花满溪并没有进屋,反而对金掌柜道。“金掌柜,先点点数目,看看有没有破损。” 金掌柜也是着急尝另外两种口味的辣椒酱,当即叫来了金大柳大师傅,每种口味的辣椒酱抽出一罐来开罐验货了。 金大柳尝了尝那味道,频频点头,对着金掌柜道:“掌柜的,第一次合作,必须请小掌柜一顿饭啊,小掌柜也点评点评我们这里菜。” “既然大师傅和掌柜盛情,那我就厚着脸皮蹭一顿了!”花满溪见他们收了货,又签了字据,刘叔说要去书院看看儿子,她又和刘叔约定了时间,这才随着金大柳进屋,上了金玉堂的雅间。 “小掌柜行事谨慎妥当,公私分明,我大柳佩服!前次是我托大,在小掌柜跟前失礼了。” 第九十一章 卤水拼盘佛跳墙 http://.biquxs.info/

这个金大柳也是个心胸开阔的汉子,说起这话来,没有丝毫的抹不开脸面。 “大师傅谦词。”花满溪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微微一笑,“既然大师傅请我,那我可要敞开肚子吃了。” “就是要你敞开了吃!”金大柳呵呵一笑,招了招手让人把菜牌拿了上来,让花满溪看。 花满溪定睛一看,乖乖哟,虽然这个石山县是个小县城,这里也不是县城住中心,可这金玉堂酒楼的菜式,却算得上顶好的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菜式上面,最多的就是这海鲜了。 油爆大虾,清蒸大虾,盐焗大虾,椒盐虾,豆腐烧鲜虾—— 蒜蓉粉丝蒸鲍鱼,排骨炖鲍鱼,葱油鲍鱼,鲍鱼粥,鲍鱼娃娃菜—— 还有干锅香辣蟹,清蒸大蟹,葱烧海参,鸡汤炖海参,洋葱烧八爪鱼,白灼八爪鱼,红烧大海鳝等—— 花满溪掠了一下,不管这菜式多么眼花缭乱,其实就是几个做法,一个是葱烧,一个是清蒸,清蒸多加蒜蓉和粉丝,还有就是炖汤,煮粥。 “小掌柜可有看到合心意的?”金大柳见她看得仔细,竟是一道一道的看过去,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竟有种兴奋感。 这是他做的菜牌啊,这金玉堂酒楼上的菜式也都是他一道一道研发出来的!若是有人欣赏,自是最好不过的! “大师傅,你这菜牌上,没有镇店菜啊。”花满溪看到后面,已经是其他的家常菜了,这才合上了菜单,说道。 “镇店菜?”金大柳蹙起眉头,说道,“这上面的海鲜大菜,都是我们金玉堂的镇店菜啊。整个石山县,这海鲜大菜,我们金玉堂都是头一份的,其他酒楼都是照葫芦画瓢而已!你看着这葱烧做法,就是我先做出来的!” 花满溪摇了摇头,说道:“可谓镇店菜,不需要这么多,就是仅仅一道便可,这道镇店菜,定然是要你们金玉堂独一份的,且就算客人看不上其他菜式,就为了你这镇店菜,也愿意特地来金玉堂吃饭的,这才是镇店菜!” “这,这要是换到以前,我这鲍鱼炖排骨倒是独一份的,也有很多客人慕名而来,只是现今也遮不住了,什么鲍鱼炖甲鱼,鲍鱼炖鸡,鲍鱼炖豆腐,五花八门的,都层出不穷的。”大师傅叹气,“我也想研究一个流芳千古的名菜啊,只是我去过的地方有限,去过一次北地,学会了那边的干锅香辣做法,做了一个香辣蟹,勉强在石山县站稳了脚跟,可这也不是什么独特配方,只消吃过,懂行的人琢磨一下,便出来了。你看隔壁的春江酒楼,就有干锅虾,干锅鱿鱼——” 花满溪忽然福至心灵,对着金大柳道:“金师傅,你酒楼的料可齐全,今日我也不吃你这酒楼的菜式了,我给你做一道如何?若是你觉得不错,那咱们再说这个镇店菜的事情。” 金大柳看花满溪双目放光,必是想到什么新菜式了,自然是应允的,这便亲自带着花满溪去了厨房。 花满溪走到食材区,开始挑选自己要用的材料。 她先是挑了海鲜,鱼翅,刺参,鲍鱼,干贝,然后又挑了一只肥嫩的母鸡,一只鲜嫩的鸭子,几个鸭肫,接着再挑了一个猪肚子,些许肥膘肉,猪蹄子,还有羊肘子肉少许,又割了一些火腿,拿了一些鸽子蛋。 金大柳在后面看着她装食材,吓得打气都不敢出了,这小掌柜的,挑这么多菜是要做宴席吗?这菜都是精贵精贵的,她倒是眼睛毒! 然而,这还没有完的,花满溪将那食材放在灶台上,转身又去挑了笋干,香菇。 “大师傅,你们这里没有鱼唇和鲂肚吗?”花满溪溜了一圈后,缺了这两味食材,问道。 “什么?鱼唇,这哪里能做,这功夫繁杂又卖不出价钱,我们不做这个。”金大柳摆了摆手道。 “那便算了,将就着做吧。”花满溪如此说道。 姑奶奶啊,这么多的精贵食材了,这还是将就着做?怕不是要做御膳啊! “对了,大师傅,我还要一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花满溪卷起袖子,打算开干了。 最好的酒,便数他们自制的玉堂香了,金大柳忍住心痛,命人提了一坛过来。这么多的食材都给她了,难不成还舍不得一坛酒吗?他倒要探探这个小掌柜的,到底是有几分本事! 花满溪听不见金大柳心里的嘀咕,开始认真处理食材。 她先将鱼翅泡发,去沙,接着加入姜片,葱段,还有少许玉堂香酒小煮去腥,随后将鱼翅捞出,放上猪肥膘肉,再加入玉堂香酒,放入一只碗中,还有清洗泡发的干鲍鱼,同样放入另一只碗中,切下来的火腿肉,也放入碗中,三碗一同蒸熟。 等待的间隙,花满溪又将鸡鸭分别剁去头颈脚,猪蹄子,羊肘子,也清洗干净,这四种材料分别切成十二块,连同鸭肫一起,滚水下锅,去掉血水后捞起。猪肚子已经是清理干净后也焯过水的了,花满溪将这猪肚同样切成十二块,又加入玉堂香酒小煮了一会,这才捞起备用。 冷水加入鸽子蛋煮熟,去壳后,与泡发的笋干放入七成热的油锅中炸一会儿,捞出备用。 再起锅,放入姜葱爆香,下入刚才切成十二块的所有材料翻炒,再下入酱油少许,冰糖少许,倒入玉堂香酒,酒楼现成的高汤些许,再放入桂皮,大火烧煮一会儿。 这会儿,那蒸锅上的食材差不多也蒸熟了,花满溪开了蒸笼,取出鲍鱼,再次清洗,画上十字花刀,那火腿肉也取出来切成片,鱼翅等东西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她将整坛子的玉堂香酒都倒了出来,取了那酒坛,清洗一下,放入清水,慢火烧热。 花满溪先是将煮过的鸡、鸭、羊肘子、猪蹄,鸭肫、猪肚块及花香菇、冬笋块放入,再把鱼翅、火腿片、干贝、鲍鱼片用纱布包成长方形,摆在鸡、鸭等料上,然后倒入煮鸡、鸭等料的汤汁,用荷叶在坛口上封盖着。 最后,压上一只倒扣的小碗,并且将酒坛置于木炭炉上,用小火煨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花满溪掀开了盖子,又动作迅速地将刺参、鸽子蛋等余下的材料都放入坛内,即刻封好坛口,慢火煨半个时辰。 没错,花满溪做的就是佛跳墙,这道菜用料甚广,工序复杂,耗时又长,煨着这佛跳墙的工夫,花满溪已经将刚才砍掉不用的鸡头鸡脚和鸭头鸭脚做成卤水小吃了。 她熬了一大锅的卤水,见这鸡脚鸭脚有些少,又砍了不少鸭翅膀放进去,还放了些毛豆藕片去卤。 那金大柳看着花满溪这作派,实在是有些着急。 那她那坛子上不紧不慢地偎着汤,按理说,她下了那么重的料,这么一锅乱炖,早应该各种味儿乱飘才是啊!可是他在炉子跟前踱来踱去的,愣是没有闻到一丁点的香味!反倒是那卤水的问道乱窜,大得很! “这,这又是个什么吃法?”金大柳见花满溪捧着一小碟子卤好的小菜,还刷上了牛肉味的辣椒酱,纳闷了。 “这是一种小吃,可以在饭前上,先让客人解解馋,这一锅卤水你可别倒,只要保存得好,用个三五十年不是问题。”花满溪拿起一只鸭爪子就啃,含糊不清道,“这鸭爪子还没有卤够味儿,幸得有这辣椒酱。” 金大柳:“......”感情这小掌柜是来偷吃的!不是来谈生意的!刚才还扯什么镇店菜呢!感情是想利用他这厨房做些好吃的? “大师傅,你尝尝,这藕片,这毛豆,可不是给你们酒楼又添了一个菜式?”花满溪将碟子递到了那金大柳跟前。 金大柳看着那碟子中黑不溜秋的东西,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看着厨房的其他人都吃得有滋有味的,满嘴都是油,也忍不住拿起一块藕片尝了尝。 可别说,这藕片,居然还挺好吃的,不比清炒炖汤的,这藕片带着一股浓郁的药材香味,却因为沾了辣椒酱,香辣可口。 “哎哟,这是什么味儿,什么味儿这么香,不得了,外面的客人问这是什么新菜,让我弄一个!”金掌柜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进了厨房,正好瞅着金大柳在吃藕片。 “这,这是——”金大柳却不知道这菜叫什么,目光探究地看着花满溪。 “这个啊,卤水拼盘!”花满溪取下嘴里的鸭爪子,对着金掌柜道,“哪位客人这般有口福,我这刚卤出来,他就要吃了!” “这,这是小掌柜做的菜?”金掌柜在外面招呼客人,算账,收钱,还以为花满溪正在楼上雅间和金大柳吃饭呢,却不想钻进了厨房,还给他研究出一个新菜。 “卤水拼盘?”金大柳蹙了蹙眉,“这是个什么名儿?你这明明是藕片,鸭脚。” “这你就不懂了吧?”花满溪摇了摇头,指着那锅卤水道,“这卤水可以卤鸭头鸭脚鸭翅鸭脖子,还能卤鸡蛋鸭蛋鸽子蛋,藕片毛豆土豆片!反正哪个便宜就卤哪儿,荤素搭配,是为“拼盘。” 第九十二章 世间珍味满坛香 http://.biquxs.info/

“高!实在是高!”金掌柜听罢,一拍大腿,急忙对一边对小伙计道,“小狗子,赶紧切一碟子给三号桌的客人送去!” “大柳,赶紧的,咱们外面宣传那牌子,添上这个新菜!”金掌柜颇为高兴,一个没忍住,在花满溪跟前那个碟子里拿起里一块藕片尝了尝。 “等等,金掌柜,这牌子不着急,我这儿还有重头戏呢!”花满溪见时间差不多了,亲自去将那酒坛子用层层毛巾裹着端了下来,放到了大厨房中闲置的桌子上。 “这又是什么新菜?”金掌柜两眼放光,这似乎是用他玉堂香的酒坛子煮的吧?这用酒坛子煮菜,他还是头一次见呢! 金大柳见自家掌柜高兴的模样,无奈地抬起眼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嗯,掌柜的,暂时让你再高兴一会,这才可是金贵得很呢,用那么多的食材,能拿出来卖吗? 花满溪用毛巾轻轻将扣着坛口的那只碗拿开,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子。 这盖子一开,一股浓郁特别的香味便再也遮不住了! 这味儿先是一股浓烈的酒香,还有各种肉香,等等还有香菇,不还有—— “哇,香,太香了!真香啊!”金掌柜踮起脚尖往那冒着热气的坛子看,又使劲地嗅了嗅周边的香气。 本来那锅卤水的味道已经是特别浓的了,这会儿这坛子一开,硬是将这卤水的味道盖了下去,当真是抵得上一句香飘十里了! “这,这是什么菜?这是什么菜?太香了!”周边的帮厨,端菜的切菜的伙计,也都使劲嗅了一下这香味,惊叫起来。 都是做厨师的,闻菜香汤香已经是寻常事,但是这么香的味儿,真真是头一次! 周遭的伙计都不干活了,纷纷凑过来看那坛子! 刚才只有金大柳是一直看着这佛跳墙是如何做成的,旁人全然不知道这坛子中熬得到底是何种汤! “大家都尝尝啊,拿碗来!”花满溪招呼道,很快一摞洗干净的话花瓷碗便递到了她跟前。 她拿起勺子,正要舀出汤分给大家,门口却突然窜进来个人影:“等等!” 花满溪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看向了门口。 金掌柜闻着这味儿早就已经口水直流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溪的勺子,这第一碗汤,定然是给自己这个做掌柜的啊!眼看着花满溪就要舀出来了,却愣是被这小狗子打断了。 “干什么!干什么!冒冒失失的!没看见我们在试菜吗!”金掌柜不悦地瞪了一眼刚才送卤水拼盘下去的小狗子,斥责道。 那小狗子是跑着过来的,喘着气道:“不是的,掌柜的,那雅间的客人问我们厨房里炖的是什么,太香了,让我们上一份呢!” 花满溪手里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她瞅了一眼锅中热气腾腾的汤,又瞄了一眼正在猛地吞咽口水的金掌柜。 这佛跳墙,她可是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熬出来的,该不会就这样给金掌柜卖掉了吧? “掌柜的——”金大柳见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出声提点道,“雅间的客人都是常客,不可得罪啊。” 金掌柜看了看花满溪,又看了看那冒着香气的坛子,使劲地深呼吸了一下空气中的香味,问道:“小掌柜觉得呢?” 花满溪捏紧了勺子,道:“这是金玉堂,自然是金掌柜说了算,只是这汤我熬得辛苦,怎么也赏我一碗喝喝。” 金掌柜心里是万分不舍的,又看了看金大柳,金大柳瞅着那坛子,竟破天荒道:“也赏我一碗喝喝。” 金掌柜差点要暴走,他要想要喝啊!闻着味儿不能吃,不是叫他馋死吗? “掌柜的,我也想喝——” “我也想喝——” 底下眼巴巴地看着的帮厨,小工纷纷低声嘀咕道。 金掌柜十分为难,为难极了! “这样吧,金掌柜,这一锅不卖,告诉客人这是本店的新菜,还在试味,给他们送一小碗尝尝。”最后还是花满溪做了决定,舀出一碗,让小狗子端着去给客人了。 那小狗子端着那碗汤,香气直扑鼻而来,令他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回头道:“给我留点儿啊!” 哪里还有人听到他这话,都围着花满溪那个坛子直勾勾地看着呢。 花满溪手脚利落地将一坛子的佛跳墙分了二十来碗,每碗也只有小半碗的。 众人都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嘴边,细细品尝。 “妙啊,妙啊,这汤汁鲜美浓香,味中有味,味中还有味,千层百味,实在是妙啊!”金大柳这会儿尝了味儿,心里觉得这用料虽然金贵了一些,但这味儿却实在是不同凡响的。 “小掌柜这汤,这汤,实在是——实在是——”金掌柜整晚喝完,又尝了尝汤中鲍鱼,只觉得柔软弹牙,百般滋味参杂,简直是至鲜,至美,至香,至醇—— “金师傅,金掌柜,觉得我这道菜做金玉堂的镇店菜如何?可值得食客,单为这道菜便来金玉堂?”花满溪也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这碗汤,她刚才煮佛跳墙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垫肚子,又吃了卤水小吃,这会儿又是一碗汤肉都下了肚子,也是不饿了。 “值啊,这么一碗汤,别说来金玉堂,便是到你桃花村去找你煮,我也去啊!”金掌柜听花满溪这意思,是要将这菜教给金玉堂的,当即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看着花满溪直言道,“小掌柜,你真是神厨!真是神厨!” “不敢当,不敢当。”花满溪被夸得有些脸红,这可是大天朝传下来的极品膳食! “这一坛子的汤,价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吃起的,这一坛子用料最少十两银子,算上其他成本,怎么也要卖个二十两啊。”金大柳虽然也被这佛跳墙惊艳了,但是却还颇为冷静。 “这么,这么贵!”金掌柜吓了一跳,他这金玉堂最贵的菜,也不过三两银子一道啊! “二十两?”花满溪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大柳,“大师傅,这菜怎能卖二十两?五十两我都嫌它便宜!” “五十两!”金掌柜和金大柳异口同声,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花满溪,这会是真的被她吓倒了。 “这道菜,你猜叫什么名儿?”花满溪微微一笑,忽然说道。 “大约是叫酒坛杂锦?”金大柳对于起名还是比较在行的,“或是一坛香?” “一坛香这名儿不错,一听就是贵菜!”金掌柜马上点头附和。 “不,不,这菜名叫佛跳墙!”花满溪张口道,“启坛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味儿便是神仙都遭不住啊,何况咱们区区凡人?” “佛跳墙?”金掌柜一听这名字,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激动道,“这名字好!太好了!佛都跳墙,五十两银子有什么贵!我金玉堂便要靠着这一道菜重振威风!” 金大柳见掌柜的如此激动,担忧地看了花满溪一眼,良久后,才问道:“小掌柜的,只是不知道你这方子,要卖多少银子?” 这话一出,本来激动不已的金掌柜也顿时冷静了。 对啊,小掌柜一个云吞的方子都卖两百两,这佛跳墙,岂不得要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便是将金玉堂转手了,这凑不出来啊! 金掌柜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完全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感觉! 这佛跳墙若是自己买不下来,这小掌柜转手卖给了其他酒楼,那自己这金玉堂,还有活路吗? 花满溪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忽然笑了笑,道:“这方子我送给大师傅,不要钱,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金掌柜猛地回魂,追问道。 “这佛跳墙,需得卖五十两银子一坛,少一两银子都不卖!每日只能卖屋坛,多一坛都不卖!另外,每一坛佛跳墙,给我一两银子。”花满溪一字一顿道。 她这玩儿的就是饥饿营销,石山县虽然不大,但是有钱的也不少,更有不少来来往往买海鲜的客商,这佛跳墙自然不愁卖的,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个格调拉到最高! “一天只能卖五坛?”金大柳没想清楚其中的门道,扼腕叹息道,“这不是有钱不赚吗?” “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若是答应,便签了字据,我将方子交给大师傅。”花满溪一时半会也给他们讲不通什么是饥饿营销,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她还打算用辣椒酱带着桃花村的村民发家致富的,所以这金玉堂是至关重要的。 “答应,如何不答应,五两也净赚一百多两银子了,抵上现在两三天的利润了。”金掌柜虽然也不明白为何花满溪要求他们一天只能卖个五坛,但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听她的准没有错。 谈妥了这佛跳墙,金掌柜也是当即起了字据,两人签了,花满溪正要辞别,那小狗子又气喘吁吁地过来了:“那个,大掌柜啊,客人说要见做菜的师傅!” 第九十三章 萝卜牛腩海参汤 http://.biquxs.info/

“小掌柜?”金掌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花满溪。 “我不是你这儿的师傅,这菜是大师傅做的,以后是你们金玉堂的镇店菜,跟我无关。”花满溪耸了耸肩,刚才她做菜的时候,大师傅可是寸步不离跟着她的,定然是学会的了,再说步骤和材料,她又写了方子给他,应付客人,自然是卓卓有余的。 “那大柳你去见见?”金掌柜顿时又将目光投到了金大柳跟前。 金大柳却觉得颇为羞耻,看了一眼花满溪,坐立不安一般。 “我觉得吧,见不如不见,给客人留一份神秘感,更好。”花满溪微微一笑,给金大柳解了围,道,“我干爹该着急了,我走了。” 她不再理会厨房里的事,怡怡然地出了厨房,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要出门去寻刘叔了。 刘叔也是守时的人,正好来到了门口。 “满溪!”他见花满溪出来,便问道,“银子收齐了吗?” “收什么银子,他们给了一半定金的,下次运货来才收尾款。”花满溪笑了笑,“马车搁哪了,咱们去取剩下的罐子吧。” “好,免得人家再送一趟。”刘叔笑眯眯地回道,却见那金玉堂,突然前呼后拥地出来了一群人,险些将花满溪挤到了,惊呼道,“闺女,小心些。” 那险些碰到花满溪的妇人赶紧道歉:“对不住,小姑娘。” 她抬头间,刘叔却眼尖地认出来了,冲上前激动道:“花家妹子!这是满溪啊!你女儿啊!” 刘叔拽了拽花满溪:“满溪,这是你娘啊!你认不出了吗?兰香妹子!这是满溪啊!” 她娘?花满溪有些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妇人,她身上穿着统一的仆妇衣裳,想必这一群人便是那什么孙员外了吧? “这位大哥,你认错人。”然而想不到的,她那娘亲居然匆匆忙忙便垂下了眉目,转身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花满溪说。 花满溪正在心里暗暗酝酿着一出认亲大戏,还以为自己少不得挤出几滴眼泪来,想不到人家竟然就这般从她跟前一溜烟似的追上队伍去了,徒留下她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满溪,满溪,你没事吧?”刘叔见花满溪神色不对,以为她是伤心了,急忙低声安慰道,“也许你娘亲是迫不得已的,你也知道的,大户人家嘛,最是规矩多的。” “啊?哦,没事,没事,咱们赶紧去拉罐子吧。”花满溪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都不太记得我娘了,她许久没有回过家了。” “哎,她也不容易,她一个姑娘家,遭了这样的事,还将你生出来,养大,也是不容易的。”刘叔叹了一口气。 她娘亲的事情花满溪也隐约记得爹娘提起过,说是她娘亲本是在城里的绣房做工的,却不知道怎的突然大着肚子回来了,大舅和大舅母如何问她,她也是不说,只坚持将孩子生下来,但又堪堪出了月子便不管了,签了员外家中的长契。 这个时代,她顶着外人的指责和嗤笑生下了她,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有再嫁,花满溪觉得原身这个娘,不是一般人。 “我晓得的,干爹不用担心,我大舅和大舅母待我很好,我并不缺什么。”花满溪反而笑了笑,安抚了一下刘叔,两人上了马车。 那赶车的伙计早就等到熏熏欲睡了,幸得花满溪给的工钱高,又另外给了钱给他吃饭,不然都要发脾气了。 一行人又来到了卖陶罐的地方,昨日给他们送货的两个小伙子一看就认出了花满溪和刘叔,惊呼道:“东家,那买陶罐的来了!” “今日来了陶罐了吗?”刘叔走进了店铺,笑嘻嘻地问道。 “刚好来了,正要给你们送去呢。”那东家也是爽利一笑,“我那两个伙计哟,给你们送了一趟货,说是在你们家中吃了拉面,说得那拉面啊,简直是神仙下厨,人间少有啊,硬是将我说得饿了!” “哈哈,过誉了,过誉,不过我家闺女烧菜确实是有一手的。”刘叔与有荣焉道。 掌柜的指挥着两个小伙计给刘叔他们的陶罐整整齐齐地装上了车,这会儿车子中只能坐下花满溪一个人了,刘叔都得跟着车夫坐在前头了。 刘叔又跟掌柜的再定了五个个罐子,花满溪交了定金,这才出发了。 路过集市的时候,花满溪又掏钱买了不少东西,有给大舅补身子的补药,骨头,还买了一些成色不好的珍珠。 这些珍珠都是有瑕疵的,个头也小,卖不出高价,花满溪买下来,也不是作首饰的。 这珍珠她是打算拿来研碎成粉末,加上蜂蜜做成面膜的。 当然,她一直想要买的铜镜,也买下了,还在马车里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柄小铜镜,想要好好瞧瞧自己这个样子。 天色将暗,马车里光线不太好,但是花满溪还是看清了这副身子的模样。 樱唇小鼻子,眉目弯弯,宛如杏子,一张脸是尖尖细细,虽然瘦了些,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却也是正经的美人胚子啊。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虽然整日在厨房做吃的,沾了些油烟,但胜在年轻,滑滑、嫩嫩的,上次划伤的地方一点疤痕也没有。 多得了那徐公子的药膏,若是敷着舅母的那些山草药,铁定是要留疤的。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那徐公子来了?花满溪有些懊恼,她怎么跟李秋秋一个样了,岂不是被美色所误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这辣椒酱做大,做开,带着花家发家致富,让花家人不受伤害,才是正事。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就回到家门口了,花满溪和刘叔将余下的陶罐都卸了下来,给了车夫工钱。 刘叔和大舅母帮忙洗罐子,又将罐子倒过来垒起来晾干,花满溪则将刚才买的菜肉都拿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 因为大舅这身子伤得重,刚才花满溪可是花了重本买了些滋补药物的,又买了猪骨,牛腩等,还有金掌柜送了一些晒干的海参鲍鱼。 养身子,不得不喝炖汤。花满溪打算做个海参排骨汤。 花满溪淘米煮饭,因为花大舅伤重,吃蒸饭可能会有些硬,所以她用了另种煮法,水米一同煮。 煮饭的间隙,她又去菜园里摘了菜,大舅母前些日子已经种了豌豆,那豌豆苗长得青青嫩嫩的,十分喜人,花满溪挺喜欢吃豌豆苗的,便掐了一些,又摘了一些茄子,一个白菜,将所有的菜和肉都清洗干净。 回到灶房,饭已经煮好了,花满取来漏勺,将米全部捞起来,放在饭篓上晾干,再将饭篓子隔水放回锅里。 花满溪取来案板,将洗干净的新鲜排骨,剁成块,冷水下锅,放入姜片料酒去腥,大火烧开后便捞出过水备用。 将飞过水的排骨块再加入一些姜片放入砂锅中,倒入少许料酒,注入清水,慢火炖汤,待排骨熬出味道后,再加入用热水泡发的海参一同煮,起锅的时候,放入一些麻油,少许盐调味,再撒上一把碗豆尖,一锅滋补美味的排骨海参汤就做好了。 买回来的牛腩系赶紧,切成大块,土豆削皮,切成滚刀块泡在水里备用。 牛腩同排骨一样飞水去腥,再用冷水清洗一遍。 热锅烧油,下入少许油,放入八角,桂皮,香叶和牛腩翻炒几下,再下入姜片,花椒,蒜末,干辣椒猛火炒。 炒至牛腩变色,注入清水,放入土豆块后,再放入酱油,盐,少许糖,少许孜然调味。 转慢火焖煮,直煮到土豆和牛腩软烂,汤汁浓稠,便可出锅了。 焖牛腩和炖汤都是费时的菜,所以等待的间隙中,花满溪又做了两样菜。 一个是茄夹。她刚才买的还有少许瘦肉,她将这瘦肉剁碎了,调好味,将茄子切成长短一致的大段,再用刀划开却不能切断,然后将肉酿进去,这肉酿进去后,一段茄子就掰成了一朵花似的圆形。 热油下锅慢炸,炸至定型,捞出,重新下入蒜末葱段爆香,放入炸好的茄夹,酱油,糖上色,盐和胡椒调味,小火煮入味,大火收汤汁、再撒一把葱花,一道酿茄夹便做好了。 最后再做个凉菜,酸辣萝卜条,这个十分简单,就是将白萝卜去皮切条,用盐腌制一会,出水后,再挤干水份,拌上盐,香醋,辣椒,香油便可,酸酸辣辣的,十分解腻。 吃饭的时候,大舅母先给大舅喂了汤,又喂了饭,他们再吃,大舅母因为照顾大舅不能出摊,只能让刘婶一个人守着摊子,中午的时候大舅母抽空给刘婶送饭。 这会儿,刘婶也是才将云吞卖完,推了车子回来。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虽然都累得手脚发软,但是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又都十分欢喜。 “对了,花老大家的,刚才我和满溪在镇子上见到她娘了,但是她娘亲愣是说我认错了,我怎么会认错啊,那明明就是满溪娘亲啊,我咋能认错了,她愣是一句话没有跟满溪说,跑了!”刘叔忽然说起这事来,紧紧皱着眉头。 第九十四章 屋子进贼尽偷吃 http://.biquxs.info/

“什么?不能吧?她为啥说你认错人?”刘婶一听,也抱怨了起来,“生了个闺女不管不顾也就算了,都到跟前了,竟然还不认?” 大舅母脸色有些难看,瞅了瞅花满溪,难掩语气中的苦涩:“许是不记得你们了,她都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哎,她这样子也不是办法,都三十好几了吧?也不找个人嫁了,便是她签了长契又如何?还能干到五十岁不成?满溪又不是个儿子。”刘叔叹气道。 “她是个主意大的,我哪里说得动她?上次想让大杨到员外府上借些银子还了满溪的定亲礼,大杨愣是连门口进不去。”大舅母担忧道,“再说,她要是嫁人了,我还怕她会把满溪要去呢,不知根底的人家,满溪又这么大了,我哪里肯啊——” 满溪看了一眼真心实意的大舅母,又想了想今日那一脸冷漠的娘亲,心里当下就有了计较,纵然她十月怀胎再辛苦,到底难比大舅母和大舅的养育之恩啊,便是她来要她,她又不是猫猫狗狗,哪是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说得有道理,我娘家隔壁村子的有个寡妇啊,带着寡妇改嫁,结果那男人哟,母女两个都收了,真是天打雷劈哟,这作孽的,要是生了孩子,是叫啥?”刘婶叹气道。 “大舅母放心吧,我是你和大舅养大的,你们就是我的亲爹娘,再说我的户籍还在花家呢,我娘亲要不走我的。”花满溪夹了一块软烂香糯的土豆放到碗里,有滋有味地吃着饭。 她完全就不在意原身那个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反正眼下的亲人,她是只认大舅一家的,努力挣钱过上好日子才是正事。 “对了,干娘,我托你让你相看姑娘给我大杨表哥的,可有消息?”花满溪忽然将头从饭碗中抬起来,认真问道。 “你啊,你自己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我便是打听,也是打听打听哪家有少年郎能配得上我家满溪的,你大杨哥手艺还没有出师呢,急什么?”刘婶嗔笑了一句,说道。 “是啊,满溪,不急的,男孩子不比姑娘家,你这年岁也是时候说亲了,大杨还能等两年。”大舅母说道,“我娘家有个外侄子,长得不错,一直在外面走商,是个有出息的,过年我带你上我娘家走一趟,对对眼?”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她的亲事来了?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好吗? “哎哟,大家快吃菜,快吃菜,你们这么着急要嫁我,我嫁了之后,你们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花满溪插科打诨,又将这事儿扯过去了。 她若是说什么再过五六年再考虑嫁人的事情,说不好她大舅母会马上找个人家给她嫁了,现在只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了。 几人嘻嘻笑笑,吃完了饭后,刘叔刘婶肩并着肩走了,大舅母忙着收拾碗筷,花满溪累了一天,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回到房间中,偷偷摸摸地研碎了那珍珠,用蜂蜜和了,拿着那铜镜小心翼翼地涂到了脸上,躺在床上开始睡美容觉。 夜深,花满溪没有关紧的窗子忽然轻轻一晃,不过一瞬,便掉进一个人影。 那人手里端着一枚夜明珠,将这狭小的屋子衬得蓬荜生辉。 “小村姑,小村姑。”这人轻声低唤,正是多日不见的徐锦非。 “小村姑,小村姑。”徐世子拿着夜明珠凑近了花满溪的床边,又唤了两声。 然而,今日花满溪是真累了,做了半日的辣椒酱,又做了半日的菜,还舟车劳顿了一番,正睡得死沉呢。 “你这脸上弄的是什么?”徐锦非拿着夜明珠凑近她,只见她脸上黏黏糊糊的弄了一层粉末,凑近了似乎还有一种甜腻的味道。 “你这小村姑,真是不让人省心,我才走了几天?你莫不是又受伤了?”徐锦非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手帕,沾了水壶里的温水,动作温柔,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了脸上的东西。 “真是什么都往脸上擦!”徐世子低声嘀咕,嫌弃地将那手帕丢到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自言自语道,“便宜你了,我这可是贡品,专供宫里贵妃娘娘用的雪肤膏。” 他用手轻轻抹了一点,又是小心翼翼地往花满溪脸上涂抹了一层,这才罢手,端着夜明珠,看了她半响。 其实他昨夜就回来了,不过刚杀了人,身上一股血腥味,不好与她碰面,不过也在她家里偷了几勺辣椒酱带走了。 要说这辣椒酱可真是个好东西,便是那无甚味道的白馒头,沾了辣椒酱,都变得好吃无比。 正这般想着,徐世子的肚子十分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沉睡的花满溪,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道:“小村姑,给你涂了这么贵的药膏,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花满溪睡得正舒服呢,哪里听得见? “你不说话,当你答应了,本世子自己动手了。”徐锦非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拿着夜明珠钻到了厨房中。 然而,厨房里却发现了惊悚的一幕。 那灶子旁边,分别围着三个黑衣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夹着温在灶子里的牛腩,土豆,茄夹,吃得正欢呢! 这不就是他家那几个早早就睡下的下属吗! “你们!你们!”徐世子顿时气得心口痛,冲到灶子边一看,果然,锅里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公子,你不是说去练功了吗?”赵叔吃着嘴里软糯香甜的牛腩,丝毫不觉羞愧,“这牛腩炖的烂了点,不比昨日的牛杂,那真是酸辣可口,劲道有嚼劲——” “你不是说你头昏脑胀,身子不适吗?”徐锦非怒瞪着赵叔,又转头,用手指指着轻风和淡云,“还有你们两个,不是舟车劳顿,调节身体吗?” 那几人默不作声,动作迅速地将剩下的菜都全部夹进了嘴里。 徐锦非看着空空的碗碟,一脸生无可恋地哀嚎道:“你们偷吃也就算了,居然一点都不给我留!你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在美食跟前哪还有什么主仆情谊呢! 赵叔舔了舔嘴角:“这土豆炖牛腩真香啊!” 轻风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味:“酸萝卜也不错,爽口酸辣,开胃解腻。” 淡云抹了抹嘴角边的油渍,由衷赞叹,:“要说最妙,还是这茄子夹肉,炸的跟朵花似的,好吃又好看!” 徐世子:“......” 他正要拂袖而去,却眼尖地看见炉子里面还搁着一个砂锅,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有回味过来,就见徐世子一个飞身跃过,直接抱走了那砂锅。 他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是一锅浓香扑鼻的炖汤。 “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滚!”徐世子警告地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哎,公子,做人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过命的主仆——”轻风和淡云根本就没有过瘾,急忙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徐锦非。 这么大的一锅,他们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徐锦非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用坚决的眼神告诉他们,在美食跟前,是没有主仆情谊的!他当着轻风和淡云的面,直接抱着那锅,便飞身往院外走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世子大人已经带锅飞走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连锅端了?赵叔轻风淡云三人震惊不已面面相觑,纷纷表示自愧不如。 是他们输了,是他们输了,公子果然是公子!连做贼都比他们猖獗! 再说花满溪次日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拿过铜镜打算洗掉自己脸上的面膜,可伸手一摸,却觉得脸上光滑无比,清爽不已,哪还有什么面膜? 再低头一瞅,床边扔了一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帕! 花满溪忽然眉心重重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拉开门冲了出去,厨房里果然已经是被洗劫一空,昨晚放在锅里的剩菜全都不见了!最过份的是,她炖汤的锅居然不见了! 偷吃也就算了!连锅都顺走!这就不能忍了啊! 花满溪整个人都不好了,匆匆洗漱了一下,怒气冲冲地就到徐府算账了! 徐府的宅院基本已经翻修完毕,比它刚开始来摆摊那会已然是完善了不少,庭前开阔,宅子气派,就连后山也开始开垦了,所有的工人都已经到了后山干活。 花满溪气势汹汹地直奔大门口,门竟没有关,她也不客气,直闯庭院。 “满溪?你来徐府做什么?你也知道徐公子回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让花满溪顿住了脚步。 她定睛一看,呵哟,不正是李秋秋那个看脸的颜控吗?难怪今早不像前两日那般,天没亮就来缠住她了!感情是跑到这儿献殷勤来了!重色轻师的家伙! “你呢,你咋来这儿呢!我,我找赵叔拿点药!”花满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一派的理直气壮! 她总不能跟李秋秋说,她是来徐府要自家煲汤锅的吧! 第九十五章 憋屈厨娘花满溪 http://.biquxs.info/

“哦,拿药啊,我是来给徐公子送吃的。”李秋秋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食篮。 花满溪凑近去一看,果然是隔着一块布都能闻到浓浓的香味啊。 “做的桂花糕?”她笑了笑,揶揄道,“这么一大早的就做桂花糕了,昨晚可不是没睡吧?” 李秋秋被她说得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讨厌啊你,你还不快去拿药?” “我——”她根本就不是拿药的啊,她是来拿锅的!但是花满蹊见李秋秋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破坏她心中,这徐公子美好的形象! 哎,做个好人,真难。 “徐公子,昨日我听刘叔说你回来了,今日特地做了些糕点送来。”就在花满溪徘徊不定,左右犹豫的时候,身侧的李秋秋突然声音柔和地开口了。 这说话的态度更平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徐某府上已经请了厨娘了,日后就不劳烦李姑娘送吃的了。”徐公子微微一笑,却还是示意身后的轻风上前接过了李秋秋手里的食篮,还客气地对李秋秋道谢道,“辛苦李姑娘了。” “请了厨娘?”李秋秋吃惊不已地看了看花满溪,花满溪眼神同样无辜地回望她,耸了耸肩,表示她自己不知道这个回事。 “敢问,徐公子请的厨娘,是,是谁啊?”李秋秋本来还指望着他们能够请花满溪,好顺带将她带进徐府的,岂料人家这刚回来,便请好了厨娘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锦非微微一笑,目光顿在了花满溪身上。 “满溪?”李秋秋自然也看懂这个意思了,对着花满溪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花满溪更是无辜了,瞪大眼睛看了看徐锦非,又看了看李秋秋:“我是不知道啊。” 徐锦非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抖到了花满溪跟前,声音冷静道:“这可是你亲笔签名,可是你亲手按下的手印?” 花满溪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当晚求那赵叔救自己的大舅时按下的空白契约吗?此时上面已经写满了黑字。 她定神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花满溪卖身救舅,自愿终身作徐府的免费厨娘,一日三餐,不得懈怠。 “卖身救舅?终身的,免费?还一日三餐!你咋不上天呢!”花满溪一看这不平等条约,顿时就气炸了,指着徐锦非道,“我不答应!” “白纸黑纸,签名手印都齐了,你如何不答应?”徐锦非晃了晃那张纸,心情愉悦。 为了从赵叔手里掏出这张契约,他也是下了血本的`! “这也太不平等了!做人这么过分,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们!”花满溪恶狠狠地瞪了徐锦非一眼。 这眼神,莫名的就让徐锦非想起那些吃白粥的悲惨日子,软下了态度,退一步道:“那你待如何?” “终身改为为期三年!免费的改为月银三十两!不过分吧!”花满溪指着契约上的两个地方,言辞坚决说道。 “为期五年!月银十两!不能再多了!”徐大世子讨价还价。 “为期四年,月银二十两!不能再少了!”花满溪态度坚决。 “成交!”徐世子点了点头,顾不得看花满溪被气炸的扭曲脸庞,转头对这李秋秋微笑道,“李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府上,从今日起就有厨娘了,日后便不劳烦你做这些吃食送来了。” 这是婉言拒绝李秋秋了!嗬哟,这人怎么还双标啊,要说他品行端正吧,每次拖家带口到她家里偷吃?若是说他品行不端吧,怎的还知道拒绝李秋秋,没有为了一口吃的卖身呢! 莫非说李秋秋这厨艺还不佳,他觉得不值当? 对,一定是这样的!花满溪用同情又怜悯的目光看着李秋秋,岂料,这个一根筋的,根本就听不出人家的弦外之意,竟然还高兴地走过来拍了拍花满溪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的,日后满溪做了你们的厨娘,我是她的帮厨啊!哪里还用得着再做别的吃食送过来!” 徐锦非:“.......” 花满溪:“.......” 气氛一瞬间有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轻风咳咳了两声,对着花满溪道:“花小厨,我这肚子饿得很了,今日能吃上你做的早饭吗?” 行!太行了! 花满溪咬牙切齿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这才缓声对着徐锦非道:“徐公子,我每日只管你们四个人的一日三餐对吗?其余时间我不待在徐府,也不需要向你报备行踪,做什么你也不能干涉,好吗?” 徐大世子摇了摇头。 花满溪觉得自己紧紧攥着的拳头有些隐隐发抖,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问道:“那公子想咋的?” “一日三餐,准时准点,一月两日假,你随我们同吃,同住,别的不干涉。”徐大世子缓声道。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们四个老爷们,要我一个姑娘家随你们住,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啊吗?”花满溪只觉得脑子一阵充血,有种想将那契约撕掉的冲动。 徐大世子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花满溪身边的李秋秋,语气轻缓淡静:“不是还有她吗?” “真的吗?徐公子,我也可以跟着满溪住进来?太好了,满溪,答应他啊!” 花满溪:“......”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啊,就算加上李秋秋,那也是两个女孩子啊!那还是不安全啊! “好了,花小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那就去做饭吧。”徐世子微微一笑,示意轻风带花满溪去厨房。 “花小厨,跟我走吧,我们菜都买好了,厨房也是刚翻修的,可新了,就连菜刀都是特意买的最轻便,最好用的!”轻风热情洋溢地带着花满溪往厨房走去。 “花小厨?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忒难听了!就不能叫花大厨吗!”花满溪炸毛!还厨房新的,刀具新的,感情他们这是预谋已久啊! “嘻嘻,你年纪这般小,叫大厨是不是高调些?我们公子经常教育我们,做人呢要低调,低调些好。”轻风打着哈哈道。 低调?就他那偷吃连锅都端走的人,低调?别搞笑了好吗? 虽说花满溪一脸的气愤,可是真走到厨房的时候,却还是被震住了! 这个厨房,做得也太大了,门口就是水井,里面光洁明亮,一应俱全,碗碗碟碟,锅锅盆盆的,摆放得井然有序,就连菜刀都有好几把,砍骨头的,切菜的,雕花的,削皮的—— “满溪,这,这厨房,气派啊!”李秋秋可以算得上是桃花村的有钱人家了,但是见到这样的厨房,还是被震住了! “是挺大的——”都快有花家的院子那么大了!有钱真好啊!花满溪由衷地感叹。 再看摆放食材的架子上,干的新鲜的,一应俱全,灶台上各种调味品也整整齐齐的,就连柴火都摆放得一丝不苟。 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菜,简直就是享受啊。 花满溪刚刚堵在胸口的郁闷消散了不少,让李秋秋开始烧水洗锅,打算做早饭。 既然有条件了,那当然是奢侈一回,自己也能蹭点好吃的。 他们买了新鲜的海鲜,养在门口的水池里,那就熬一锅鲜美的海鲜粥,再做几个饼子,几样小菜。 做海鲜粥,一定要先让海鲜腌制入味,花满溪将池子里的海鲜捞出来一些,三只螃蟹,几只鲜虾,还有几只八爪鱼。 这海鲜也活不长,等会便要全部杀了洗干净待用了。 她将螃蟹虾八爪鱼等杀了,清洗干净后,放入一些盐,料酒,姜片,胡椒腌制。 晒干的海货里挑少许瑶柱,海参泡发。 等待腌制的过程中,淘米,上砂锅煮,等粥煮开后,便加入腌制好的海鲜,再接着煮。 直煮到粥浓稠,便可以熄火了,熄火前,可以往锅里下一些青菜碎和葱花。 粥是李秋秋煮的,花满溪只叮嘱了她步骤,便忙着做其他菜了。 她打算做一些土豆饼子配着粥吃。 土豆饼子做起来也不难,将土豆削皮上锅蒸熟,捣烂,加入胡萝卜丝,葱花,鸡蛋,与土豆泥搅拌均匀,少许盐,少许胡椒粉调味,再做成饼子的形状,热油,慢火煎,两面金黄便可。 花满溪做好饼子后,又做了佐粥的凉菜,是为凉拌三丝。 所谓凉拌三丝,各有各的做法,有的荤素结合,用猪肉丝或者鸡肉丝拌素菜,有的单用素菜。 花满溪这次用的是刚才做饼子剩下的胡萝卜丝,一根黄瓜切丝,还有木耳泡发,撕成小朵。 起锅烧水,将胡萝卜和木耳入锅焯水后捞出,木耳胡萝卜丝沥干水,和黄瓜丝放在碟子里。 再起锅,烧油,放入蒜末花椒爆香,盐,酱油,少许糖,香醋调成酱汁,淋在凉菜上,搅拌均匀后,再撒上一些白芝麻提香。 最后,花满溪又做了一个热菜,蚂蚁上树。 这菜十分简单,只是炒肉酱的时候调好味道,用的粉丝材质好一些,便能做好。 第九十六章 齐齐帮忙舂辣椒 http://.biquxs.info/

“早饭做好了,大家吃早饭咯。”花满溪和李秋秋两人摆放好碗筷,李秋秋便道院子中吼了一嗓子。 “我已经多久没有过过这种饭来伸手的日子了。”赵叔一看这满桌子的色香味的菜,恍惚回到了京都中奢靡的日子,再看看这一贫如洗的宅子,当真是对比鲜明得让人热泪盈眶啊。 不管怎么说,宅子差点便差点,只要有一口热乎饭吃,他都能忍! “好香,好多菜,好幸福!”轻风和淡云也是激动得眼睛微红,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地端起了一碗海鲜粥,猛地吹凉。 “咳咳,咳咳。”徐大世子摇了一把青竹绘面的白色扇子,装模作样地慢步过来,试图在新加入的成员跟前立一立主子的规矩,板着俊脸对赵叔三人道,“你们三个像什么样啊?我这当主子的还没有来呢,你们就先吃上了?咱们徐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赵叔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土豆饼子,含糊不清道:“你再来晚一点,我把你的那份都吃了,这花小厨勤俭得很,每人只有一只饼子,跟你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后面半句因为吞咽得快,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徐锦非倒是听明白的,俊脸微微一红,坐到了花满溪对面的一椅子上。 “徐公子,来,这是你的粥,已经放凉了。”徐锦非刚坐下来,李秋秋就端着笑容递过来一碗放凉了的海鲜粥,“刚出锅的时候我就已经晾好了。” 徐锦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花满溪,花满溪顿时僵住了自己吃饼的动作,有些为难地瞄了一眼吃得正欢的赵叔和清风淡云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家的厨娘,还要伺候你吃饭的啊?” “花小厨,你别管他,他摆架子呢,伺候什么伺候,以前我们在北地的时候,他茹毛饮血都干过,还伺候呢?还有啊,你那个月银你也不要抱什么希望,我跟了他十几年,一分钱月银没有见着,你该吃吃该喝喝。”不等徐锦非说话,轻风直接如此说道。 “咳咳!咳咳!”徐大世子顿感颜面无光,使劲地清着嗓子,用眼神示意轻风闭嘴。 “哇,茹毛饮血,好厉害!你们,你们以前莫不是做土匪的?”李秋秋却发出了一声惊叹,“难怪你们身手这般好?” 徐锦非:“......”这个小姑娘莫不是眼瞎,他徐大世子浑身上下,气质卓绝,举止矜贵,行为优雅,到底哪里沾染了半分土匪的气质? “咳咳,咳咳,我们,我们不过是喜欢游历的落魄世家而已,姑娘想多了。”赵叔差点没被李秋秋这句话噎死,急忙喝了一口粥润润喉,解释道。 “李姑娘,有心了,只是吃食上,徐某喜欢自己动手。”徐锦非将李秋秋搁在自己跟前的那碗粥,放回到李秋秋跟前,动作从容地拿起了碗勺,优雅地自己舀了一碗粥。 滚烫鲜美的海鲜粥,香甜可口的土豆饼,清爽开胃的小菜,一顿早饭吃得几个人都是肚子滚圆。 饭毕,花满溪和李秋秋收拾了碗筷,又将池子里的海鲜杀了,腌制一下,打算等会儿做中饭的。 忙完这些,花满溪便和李秋秋擦干手,打算继续回自家的院子里舂辣椒。 刚要出门,又看见那徐公子一身青竹衣裳,摇着手里的纸扇过来,淡声问道:“你们两个,去哪儿啊?” 花满溪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说好了不管我去哪儿的吗?” “非也,非也,我不是管你,只是想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徐锦非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了几分,“毕竟现在,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所以他就明目张胆偷她家里的汤锅了? 但是转念一想,花满溪却回道:“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你们帮忙的。” “说。”徐大世子很大方。 “就是我最近捣鼓了一个生意,卖辣椒酱,我家里的地方吧,又小,这也有不少力气活,我们两个女孩子力气也不够大,还真需要你们帮忙。” “那就挪到我这里来做啊,要用我的手也可以,分利。”世子大人的铁算盘打得也是啪啪响,反正除了赵叔有点正事以外,轻风和淡云都是闲得打瞌睡的,正好让他们赚点钱补贴家用。 “行,没问题!”花满溪向来是个大方的人,自然是爽利地答应了。 反正她这辣椒酱的生意做大了,也是要请人的,用他们的手身手利落,又有武功打底,一个顶两个啊。 两个人都各有盘算,这生意就这么愉快地谈成了。 半个时辰后,徐世子看着院子里红红绿绿的辣椒,黑不溜秋的陶罐,闻着那股呛人的辣椒味儿,眼眶发红,鼻涕横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个小村姑确实是在做辣椒酱吗?不是在做烟雾弹?他在战场上受过的烟雾弹都没有这般厉害的! “公子,你,你这满屋子的辣椒味,你是要闹哪样?我这鼻子都要失灵了!快嗅不出药味了,阿嚏!阿嚏!”赵叔也是涕泗横流。 追女孩这么拼的,他家公子也可算是整个南阳第一人了! “阿嚏,你忍着点吧,她答应分我银子的,反正轻风和淡云两个闲着也是闲着——”徐大世子看着在院子中费力舂着辣椒的两个一等暗卫,如是说道。 “阿嚏,阿嚏!公子,你这算盘,罢了罢了,老夫服了,老夫服了。”赵叔实在受不了这辣味,觉得自己还是去后山监工算了。 “嗯,你要是得空也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届时本世子多诈她几两银子,把这厨娘的月钱抵了。”某世子纵然辣得怀疑人生,仍不忘打着算盘。 “咦,赵叔,人呢?”只是待他转身的时候,本来站在他身后的赵叔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再说花满溪和李秋秋将所有做辣椒酱的家什都搬过来徐府这边后,觉得做得那是越发的起劲了,毕竟地方大,工具也全,力气活也有人干。 剁肉的事,交给轻风,他一手刀法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几十斤的肉剁起来简直就像切葱花那般简单。 舂辣椒这事儿,淡云也一手包了,虽然刚开始有些辣,但是作为一等国公府的一等暗卫,什么迷烟毒药没见过,难道还被这小小的辣椒味吓倒不成? 半个时辰后,花满溪看着整整齐齐码着的鸡丁,猪肉、粒,牛肉、粒,辣椒碎,这才深深地体会道什么是事半功倍! ”两位大哥辛苦了,等会吃饭,我给你们加鸡腿!“花满溪十分欢喜道。 真是省事多了!太省事了!这个鸡腿必须自己掏钱给他们两个加!花满溪决心道! 花满溪将原料端进屋中,开始炒制辣椒。 三种口味的辣椒酱,炒了个把时辰便好了。花满溪将辣椒酱放在大盆子中放晾,打算吃了中饭后装好,再借徐府的马车送去镇子上给金玉堂,顺带看看今日那佛跳墙卖的如何。 刚才炒最后一味辣椒酱的时候,花满溪怕赶不及做午饭,便已经叫李秋秋洗菜了,两人分工合作,配合得很是默契。 “秋秋,等我发了月银,我分你一半,日后我工期到了,你也学到厨艺了,便可以长久在徐府上做厨子了。”花满溪觉得自己考虑得甚是周到。 “哪能呢,你要真想给我银子,随意给点就行,哪能要你一半呢,再说,我才不稀罕在徐府做一辈子的厨子呢,要做就做他们的少夫人!” 花满溪正喝着水,差点一口给喷出来! 嗯,不错,这个小女娃的目标很是明确,而且坚定!比她这个怂货好上太多了! “赶紧的做菜吧,耽误了吃饭时间,小心徐公子扣你的月银!”李秋秋早就对花满溪这震惊习以为常,开始切菜。 花满溪中午是打算做四菜一汤的,饭已经淘米放到锅里蒸了。 汤是莲藕老鸭汤,四菜分别是椒盐大虾,爆炒鱿鱼,花生焖猪蹄,还有一道酸辣土豆丝。 这天气热得很,再做一个甜品,红枣莲子银耳羹。 鸭子李秋秋已经杀好了,花满溪砍成大块,冷水下锅,将这鸭子焯一下血水,再捞出过一遍凉水,这样会让鸭肉更紧致。 取砂锅,放入鸭肉,料酒,姜片,大火烧开后,再放入切好的莲藕块,放一些红枣,莲子,盖上盖子小火慢炖。 老鸭肉有韧劲,需得炖的软烂才不柴,这莲藕和老鸭都是清火的东西,特别适合这个天气喝。 将汤炖在锅上,花满溪接着开始焖猪蹄,猪蹄清理干净,砍成大块,焯水去腥,放入砂锅中,姜片,蒜片,葱结,一块桂皮,少许糖,适量盐,酱油,然后将洗干净的花生同放入,一起慢火焖煮。 椒盐虾,简单过油后,放入姜蒜胡椒,少许辣椒爆炒,起锅前,放入酱油,盐调味即可。 爆炒鱿鱼,将鱿鱼焯水后,捞出备用,下入姜蒜花椒炒香,再放入青红辣椒,少许洋葱块炒制断青,再下入鱿鱼块一起翻炒,酱油,少许糖调味,拌炒均匀后出锅。 第九十七章 世子大人做车夫 http://.biquxs.info/

酸辣土豆丝和甜品,花满溪是让李秋秋做的,酸辣土豆丝,李秋秋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这一次做得比上次更好了,可见她也是有些天份的。 至于这一道甜品,更是简单,只要将莲子和银耳泡发,烧开水后放入材料,将材料熬出味道后,再放入适量的冰糖便可。 一桌子做好的时候,刚好到吃饭的时间。 “花小厨,做好饭了?这个给你。”正端菜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花满溪回头一望,正是轻风,他手里拿着一个满是坚硬叶子的——菠萝! “哇,这是个野果子,我吃过,挺好吃的。”李秋秋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村人,这种漫山遍野都是的野果自然是吃过的。 “我是北地人,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果子,我也是听着他们说能吃,所以摘来给你看看。”轻风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个不仅可以吃,还能做菜呢。”花满溪接过那只菠萝,“我先弄下来让你们尝尝鲜,晚上我用这个给你们做一道好吃的菜!” 她将那菠萝拿过来,动作利落地削去皮,又用小刀挑掉了菠萝上的眼儿,将菠萝切成小块,用盐水泡了一下,这才盛到碟子里,插上牙签儿,端到饭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赵叔是天生的吃货,嗅到了菠萝肉独特的香气,“这个味道我怎么闻着有点熟悉?” “当然熟悉了,咱们后山漫山遍野都是这个东西。”轻风睨了他一眼,“我听那些工人说这个东西可以吃,我闻着也挺香的,所以摘了一个回来,让花小厨看看。” “这个当然能吃,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李秋秋拿起牙签子,扎了一块果肉,塞到了嘴里,咕哝道,”这个东西几乎一年到头都有,但是做菜吧,倒是没有吃过。“ 赵叔和徐锦非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的确是香甜可口,水份充足。 “花小厨说这个还能做菜,让我多摘几个回来。”轻风满足地看着桌子上花花绿绿地一桌子菜,只觉得自己是真真实实结束这一段有上顿没有下顿地落魄日子了!不由得看着花满溪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 “来,先喝汤。”花满溪来到这古代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吃水果,不由得多吃了两块,心情也是甚好的,主动站起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清亮浓香的老鸭汤。 “这是莲藕老鸭汤,清心火,滋补,这么热的天,大家多喝一点。” “我就说了,以往我们在北地的时候,天气干燥,也不是经常下雨,我们顿顿牛羊肉得吃着,反倒是到了这南地,经常下雨的,我竟觉得比在北地的时候还要口渴,一天不喝水就不行。”淡云有些疑惑地蹙着眉头道。 “那是因为南地天气热,不是干燥,是湿热,所以才要多喝滋补清火的靓汤。”花满溪不假思索道,“我不仅炖了汤,秋秋还做了滋补下火的甜品呢,吃完饭再来一碗糖水。” “啧啧,这日子美啊。”赵叔早就喝开了,这老鸭汤,花满溪早就瞥去了油,确实是清甜鲜美,那鸭肉也是炖的软烂,轻轻一撕,便骨肉分离了。 一桌子菜,米饭清香,软硬适中,汤水鲜甜,咸淡可口,荤菜香辣,素菜酸爽,还有滋补甜品,便是在国公府,也没有这么美的日子啊! “对了,徐公子,我下午想去一趟镇子上送货,可以用一下你家的马车吗?”花满溪见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很是满意,趁机提出了要求。 一直优雅喝汤的徐锦非闻言将目光淡淡地顿在了她的脸上,探究了几秒,才缓声开口道:“送辣椒酱?” “嗯。”花满溪点了点头。 徐世子垂眉又喝了一口汤,好半响才慢条斯理道:“可以,我送你去。” 花满溪本来还想去书院看看小松的,一听徐锦非送自己,唯恐耽误了他的时间,连连摆手道:“这,这就不用了吧,公子你时间矜贵——” “你会赶车吗?”徐锦非白了她一眼,直接截断了花满溪的话。 “我会赶车啊!我还能帮忙!”轻风急急忙忙地将嘴里的鱿鱼吞下去,自告奋勇道。 这死孩子!但真是感觉不到世子大人杀人一般的目光吗?赵叔差点没有绷住,将嘴里的汤喷出来,硬生生咽下去后,只觉得卡得自己心口痛。 “对,让轻风大哥帮我赶车就行。”花满溪觉得轻风比徐公子亲切多了,她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这徐公子又探进自己房间里给自己擦掉了脸上的面膜,就觉得很是尴尬。 “咳咳!咳咳!”徐锦非想不通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蠢货,不断地清着嗓子。 “徐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多喝点汤水润润吧。”花满溪见徐锦非一直咳嗽,又好心好意的替他舀了一勺子的汤倒进他的碗里。 “咳咳咳!咳咳咳!”徐锦非这会儿不是装模作样了,是真的被呛着了! “公子,公子,你是不是犯病了?”淡云担忧地看着徐锦非,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赵叔冷眼旁观,心里毫无波澜,继续剥着虾。 徐锦非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夹了一筷子的菜咬牙切齿地嚼完了,这才平静了神色,对着轻风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摘这果子,给她做好吃的吗?不想要好吃的了!” 这话暗带警告,隐隐含着威胁的意思了。 轻风性子傻,但是淡云不傻,面上淡静如常地夹着菜,背地里却狠狠地踩了轻风一脚。 “哦,对,我要摘果子,我保准摘很多!”轻风这才回过神来,讨好地对着世子爷笑了笑,“公子你去赶车吧。” 花满溪:“......”到底发生了什么? “哇,满溪,你要去镇子上吗?我也要去!”李秋秋却立马说道。 本来才微微上扬了一下唇角的徐大世子,顿时又沉下了面色。 “好啊,反正徐公子这马车宽敞得很,抓紧吃了我们赶紧装辣椒酱,还能逛一下集市。”花满溪一口应了下来,将汤倒在米饭碗里,用筷子拌了两下,草草吃了一碗饭,便去忙活了。 李秋秋也好久没有去集市,心里欢喜着呢,也学着花满溪的样子草草弄了一碗汤泡饭吃了,便去帮忙了。 桌子上只剩下主仆四人,心思各异地面面相觑。 “没眼力见!”赵叔睨了一眼轻风,揶揄道。 “对,这个李姑娘也实在太没有眼力见了!”轻风强行挽尊,讨好地对着徐大世子道,“公子吃虾,这个虾啊,花小厨做得可好吃了。” 徐大世子冷哼一声,相当不爽,目光沉沉地看着轻风。 他本想叫轻风使计让李秋秋留下来,可转念一想,依照小村姑的性子,被她发现了,可能还得发好大的一通火呢。 算了算了,便随她们吧。 轻风和淡云吃完饭后,收到了世子大人的眼神指示,自动自觉地去帮忙装辣椒酱了。 这次做的辣椒酱同样多出了十几罐子,花满溪想起答应给小松那个小同窗的辣椒酱,便多拿了几罐,想着等会到了镇子上,还是去一趟书院罢了。 有人帮忙,这辣椒酱很快就装好了,轻风和淡云还体贴周到地将这些罐子都码到了马车上。 赵叔远远看着,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 要知道这匹马,可是公子最喜欢的一匹马,是汗血宝马,曾经在战场上厮杀奔腾的,如今却用来替小村姑拉辣椒酱—— 他都替这马委屈了! 一路上,花满溪和李秋秋坐在后面吱吱喳喳,徐世子换了一身粗麻衣裳,戴上了草帽,只要不看脸,倒是有几分像车夫的样子。 这马跑起来,比刘叔的骡车可快得多了,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金玉堂。 “掌柜的!那卖辣椒酱的小姑娘来了!”站在门口迎宾的正是昨日那只闻得佛跳墙香味的小狗子,一见花满溪过来,当即狗腿地上前迎她,“小掌柜的,咱们掌柜说了,只要你送货过来,不用点,不用看,你说多少银子便是多少银子!” 这话一出,花满溪便是明白了,这辣椒酱定然给金玉堂招揽了不少客人了。 她抬眼一眼,昨日有些冷清的金玉堂,今日竟然是熙熙攘攘,连挤都挤不进去。 “小掌柜的,你来了,可是送辣椒酱?太好了,我这辣椒酱今日已经送出去一百多罐子了,这客人还有排队的,今日送两百罐不是问题!你得抓紧给我做啊!”金掌柜一听小狗子吆喝,放下手里的算盘,挪着身子走出门口,对着花满溪多了几分恭敬。 “哈哈,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这刚出来辣椒酱,客人新鲜呢,过段时间便冷下来了。”花满溪理智道。 “那也要再定一千罐子啊,一千罐子我不怕。”金掌柜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花满溪,“这是剩下的货款,还有定一千罐子的银子。” 花满溪睁眼一看,乖乖啊,这可是一枚金元宝啊! 第九十八章 丁秀才纠缠不清 http://.biquxs.info/

按照这个南阳国的算法,一百两银才是一个银元宝,十银元宝,便是一个金元宝! 所以这是一千两银子了! 她余下的货款不过是便百两多的银子,便是一千罐的辣椒酱,也才四百五十银子啊。这一千两,不是多给了几百两银子了吗! “这我找不开啊。”花满溪实诚道,“掌柜的还是给我换成碎银子吧。” “不用找!这是给你的谢礼!小掌柜你知道吗?今日那卤水拼盘都卖疯了!还有好几户大户人家来定了这道菜做宴席上的前菜,还有那佛跳墙,今日的五坛子早就卖完了,你猜预定到什么时候了?”金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个月?”花满溪对这道菜还是有些信心的。 岂料那金掌柜摇了摇头道,压抑不住兴奋道:“订到五个月后了,共定出去几百坛子了!这可不是你应得的银子吗?你还跟我客气啥?我和大柳商量过了,月底出账了,再抽一份红利给你!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金玉堂在我手上,居然还有客似云来的这一天!我爹要是知道啊,怕不得在坟里都笑了啊!” “过誉了,过誉了,也是你家大师傅手艺好。”花满溪也乐见他赚钱,要知道前些日子,他还担心买一张方子都不够钱呢如今却随手给出一千两,可见今日是赚翻了。那些预定的客人,也是要交定钱的,要不然他手头也不会这般充裕。 “这辣椒酱你赶紧叫人搬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花满溪签下了收据,也一同帮忙将辣椒酱搬下来。 一下子得了一千两,她都有些飘了,干起活儿来也不觉累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着微笑。 徐大世子坐在马车上,虽然用草帽遮住了脸,但是目光却不受控住地落在了花满溪的脸上。 她认真专心地干着活儿,一点也不比旁边的那两个伙计逊色。不管做什么,不管什么人,她都同样对待。 他见过很多女子,北地的女子如同草原的风,肆意随行,豪爽直白,京都的女子如三月的花,柔软端方,万千风情。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小村姑这样的人。 她好似一株最不起眼的小草,却生机勃勃,开出最夺目的花朵来。 小村姑真是一个宝藏,比他那宅子后山下的宝藏更令他欣喜。 出去冷静了一段时间的徐世子此时此刻,深切而明白地顿悟了。 他的确实看上这个小村姑了。 不仅看上了她做的菜,更看上了她这个人。 “那个,徐公子,我想去书院看看我弟弟,要不你在这集市上逛逛,我们等会在这里碰头?”花满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很快就回来的,今日我自讨腰包买菜如何?” 想支开他?小村姑有什么秘密? 徐大世子不高兴了。 哦,对了,小村姑有个前未婚夫,就在这镇上的书院教书,他怎么忘了? 所以小村姑是想借着看弟弟的名头,和那秀才旧情复炽? “我送你去。”徐大世子神色冷静,十分自然道,“坐车快一些,你指路。” 人家一片好心,花满溪也不好拒绝,只能挤出一丝笑意道:“那麻烦你了,徐公子,秋秋,秋秋呢?” “她去买胭脂水粉了,让我们等会接她。”徐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上车吧。” 李秋秋不在,没有人跟她说话,这就有点尴尬了。 而且徐锦非不认得去书院的路,花满溪还得将马车前面的帘子掀起来,给他指路。 “那个徐公子,你——”花满溪沉默许久,才鼓起勇气道,“你昨晚是不是擦我脸了?” 徐世子微微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经道:“我以为你又受伤了,擦些乱七八糟的药膏。” “那是什么药膏!那是珍珠粉!可贵着呢!”花满溪气得要死,这可是美白的!瞎乱擦什么! “你日后不可再不经我允许,便钻我的窗子,孤男寡女的,实在不成体统!”花满溪心痛了一下昨晚那下足了料的面膜,言正词严地警告道,“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再用辣椒水招待你!” “哦。”徐世子应得很爽快,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如今她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了,还愁找不到机会吗?不钻窗子那还不容易,他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进去啊! 书院离集市很近,马车一会儿就到了书院门口,花满溪叫停了徐锦非,一个人跳下了马车,到那登记的地方道:“大叔你好,我是那个刘先生,刘伯清的妹妹,上次来过的。我找我哥有点事,麻烦你让他出来一趟。” 那大叔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将书院的门关严,便进书院去了。 不过一会,一个眉目清朗的男子便走了出来,看见花满溪,很是欢喜地迎出来:“满溪,你来了!可是送辣椒酱来了!” “对,对,我做了第一批,统共还剩下四十罐,便先给你送来了。”花满溪回道。 徐大世子远远地看见两人在门口处有说有笑。 哼,不是说来找弟弟吗?果然是贼心不死!都退亲了还想哪样?徐大世子微微眯了眯双眸,一丝冷凝的杀气一闪而过。 “大哥,你看,都在马上呢,我给你搬下来。”花满溪此时已经领着刘伯清过来了。 “这——”徐锦非有意掀开了草帽,露出一张冷峻惊艳的脸,问道,“这是?” “这是我大哥,我干爹的儿子,他也是小松的先生,他们班上的学子想要吃辣椒酱,我给他送了些过来。”花满溪神色坦然道,一边往下搬着辣椒酱。 不是那什么秀才吗?徐大世子的神色有点尴尬,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笑了笑,端的那是倾国之色,对着刘伯清道:“原来是刘大叔的儿子啊。” “这是?”刘伯清没有见过徐锦非,也有些纳闷滴看着花满溪。 “这是我的——那个雇主,对,雇主!我在他府上做厨娘,今日特地借他的马车送货来。你叫他徐公子就可以了。”花满溪反应机敏地说道。 “哦,原来是徐公子,上次我爹说过,手你捐款五百两给村里修路,真是青年才俊!”刘伯清谦和道。 “大哥,小松学业怎么样?”花满溪担心花小松,“我能见见他吗?” “自然可以,随我进去吧。这辣椒酱我让人取便可。”刘伯清客气道,“徐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一道进去喝杯茶吧。” “哪里话,哪里话。”老刘说过,他这儿子是订了亲的,不是情敌,那便是亲戚了,徐大世子笑容温和。 这书院挺大,风景还不错,朗朗书声环绕,倒是有几分山明景秀,人杰地灵的味道。 很快就到了刘伯清的宿舍,他让花满溪煮茶招待一下徐锦非,自己去班上叫花小松了。 这是把花满溪当一家人了。 “你认的这个干爹,倒是不错,比你家那亲戚顶事多了。”徐锦非喝了一口花满溪泡得茶,突然说道。 这茶是粗茶,可见这刘伯清也不是富贵人家,但是屋子整整齐齐,有股书香气,是个品行端正的,那刘叔也是个仗义心善的。 “那是。”花满溪知道他说的是二舅母,想起自己的户籍还在她的户籍本子上,就有种无奈的感觉。 “姐!姐!”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花满溪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花小松已经整个人扑过来,抱住了她。 “我可想死你了,姐!我爹我娘还好吧!”花小松高兴到不得了。 “呃——”大舅很不好呢,但是花满溪却话锋一转,“挺好的,只要你认真读书,家里什么你都不要担心!” “姐,你真好!我是全书院唯一一个,由姐姐供着读书的!我一定好好读书的!早日考了功名!”花小松信誓旦旦道。 “真乖,这是给你带的辣椒酱。”花满溪只带了两罐子加足料的辣椒酱进来,“这一罐子,是给你的同窗的,叫夏雨的。” “哦,好。”花小松隔着罐子闻了闻这辣椒酱的味道,“好香啊,姐!” “等你休息了,姐给你做好吃的,想吃啥做啥,姐现在可挣钱了!”花满溪摸了摸他的头道。 “教课时间,私下会亲友,刘先生这教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这一幕温情。 正是那阴魂不散的丁秀才。 “丁先生,真巧啊,你不是也在教课时间吗?怎的有空来刘某这里?”刘伯清面不改色,淡定回怼道。 他是书院的账房兼先生,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还不至于怕他一个小小的秀才。 “许你私会亲友,不许我见见我这前未婚妻吗?”丁秀才目光淡淡地落在了花满溪脸上,语气暧昧。 花满溪面色一变,神色冷了几分:“丁秀才,我记得我们已经退亲了,退亲的时候就说过了,嫁娶各不相干,别动不动就提这婚约,我听着膈应。” “满溪,你可真是翻脸无情啊,我这鞋子,还是你亲手绣的呢,你忘记了吗?”丁书青佯作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 第九十九章 自讨无趣丁秀才 http://.biquxs.info/

这一声满溪,叫得花满溪那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啊,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然而,有人的脸色比她更难看,徐锦非冷冷地瞥了那丁书青一眼,冷厉阴沉的目光最后顿在他脚上的鞋子上! 好啊,小村姑,不仅会做饭呢,还会绣鞋子呢,这双脚看起来,真是碍眼极了! 他眼底浮起隐约的杀气,浑身气压都低了下来。 花满溪就站在他身侧,自然是发现了。她狐疑地抬起眼看了一眼这徐公子,猛地闪过了一个想法,心里突然跳得飞快,就连脸色都微微发烫起来。 “丁秀才。”花满溪赶紧压下心里的情绪,正色道,“从前我们两家订过亲,这是事实,既然我曾是你的未婚妻,为你做些鞋子衣裳,也是应当的,但是如今我们既然已经退亲了,你丁家的定亲礼五两银子,一分不少地要了回去,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把我送你的礼也还给我,省得你时不时拿出来说事,让我觉得自己当日有眼无珠,恨不得自戳双目。” 这礼都是原主送的,可是这气吧,她花满溪手受不了的!什么玩意啊,她一出事,就忙不迭来退亲,还逼迫她嫁给傻子,如今退了亲了,又拿出以前原主送的礼物来得瑟。 花满溪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刘伯清和徐锦非先是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不到啊,这个小村姑倒还是个拎得清的妙人儿。 反倒是花小松,他瞪了一眼丁书青,也附和道:“对,我阿姐说得对,我们家都还了银子给你了,你也该把我阿姐送的东西都还回来!” “你——”丁秀才本来得意洋洋的脸色急转直下,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憋得五颜六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怎样?舍不得?那也没关系,这鞋子吧,算上材料和绣工,我就算你一两银子好了,还有以前给你送的东西,共算你三两银子,给我二两银子便可。”花满溪讥讽地笑了笑。 三两银子现在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了,可是她也曾为了五两银子差点被逼得卖身,这丁家绝对不宽裕,便是二两银子,也够这丁秀才肉痛许久了! “二两银子?”那丁秀才瞪大双眼,顿时又觉得自己失态,咳咳了两声,端着架子道,“你花家那么穷,你什么时候送过我好东西,这些东西,做工粗糙,技艺拙劣,若不是看在你一腔情意上,我还不穿呢!” “既然这般看不上,那你现在就还给我吧?”花满溪毫不在意地接话道,目光定定地盯着他脚上的鞋子。 她便是拿去烧了,扔了,也好过穿在这伪君子的脚上! 真是替原主不值! “你,你——你欺人太甚!”丁秀才自然不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便脱了鞋子,一时间憋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道,“不是要银子吗?我便给你五十文钱,算是打发叫花子了。” 花满溪却仍然油盐不进,板着脸道:“我的东西自然是我说了算,要么给二两银子,要么脱掉鞋子,对了,那外衫也是我送的吧?” 丁书青见她神色坚定,竟是真的半分情意都不念了,再抬头看了看那一脸关切的刘伯清,还有她身后作车夫打扮的徐锦非,认出了他是新搬来的桃花村的有钱人,当即冷哼了一声。 “花满溪,你今日如此给我没脸,是找好靠山了吗?是给这刘伯清当小的,还是给这徐公子当妾?”他言语刻薄,已然是恼羞成怒了。 花满溪仍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丁秀才做不成我的夫君,莫不是见我从小没有爹,想当我爹?这还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我再问你一句,这银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有事要与你相商,是大事!”丁书青冷哼一声,姿态倨傲道,跟他那眼珠子长在天上的娘完全是如出一辙。 “先把东西银子给我,要不啥都不好说。”花满溪才不吃他这一套,她是个受过教育的现代人,不讲究这尊卑贵贱,便是徐锦非,在她眼里也只是个有钱人而已! “你这刁蛮妇人!”丁书青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逼不得已从钱袋子里翻出里二两银子狠狠地甩给她。 花满溪自是不嫌银子脏的,这银子她收起来,一本正经道:“得,这鞋子衣裳都算是我卖给的了,你已然付过钱了,日后可别再让我听见那些不好听的话!我花满溪既然跟你退了亲,便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一转身就将二两银子给了花小松,语气温柔道:“小松,拿着,有什么要添置的,就让刘先生带你去添置,别给姐省钱。” 丁秀才:“.....”他强行忍住憋在心口的一股气,“现在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了吗?” 花满溪无所谓地对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倒要看看,他能跟他谈什么。 两人移步出了刘伯清的宿舍,也不过走了几步,并没有走远,花满溪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我赶时间!” “你!你怎的如此粗俗不堪!果真是没读过书的!”丁书青又是神色转换,强行忍耐着。 “你到底说不说,啰里八嗦,跟个娘们似的!”花满溪白了他一眼。 “你!”丁秀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按住自己心里的气愤,这才开口道,“我认识一位贵人,想要买你手上辣椒酱的方子,你且说多少银子能卖。” “不好意思,不卖。”花满溪想不到他居然还把手伸到自己的的方子来了,暗觉好笑。 她可是打算靠着辣椒酱,带着桃花村的村民发家致富的,哪能这般轻易就卖了? “哼,妇人之见!你可知道人家什么来头?这方子我替你探过了,只消我游说游说,五百两不是问题!”丁秀才作出一副好人面孔,“你若是有了五百两嫁妆,再找一个好人家也是不难的。” “不卖。”花满溪根本就不是原主那好忽悠的榆木脑袋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管出多少银子都不卖,别说五百两,便是一千两,一万两,也不卖!” 她话毕,转身就直接走了,根本就不再给丁秀才说话的机会! 丁秀才哪里想得到从前温柔可人的花满溪如今竟然换了一副性子一般,当下又是恼怒,又是心痛自己的那二两银子,那脸色又是一阵青紫交错,煞是难看。 花满溪回到了屋子中,屋中三人皆都一脸戒备地看着她身后,似乎怕她身后会有猛兽追赶一样。 都是关切她的,她自然明白。 “大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要帮我多看着小松,我害怕丁秀才会对他使坏。”花满溪只觉背后找丁秀才买方子的人,肯定跟大舅出事的人脱不了关系,所以忧心忡忡。 “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小松的。你那一共多少辣酱钱,我们算一下。”刘伯清客气道。 “不用了,这辣椒酱当是我送大哥的,也算是放在书院里试试水,若是再有下一批次,咱们再算钱,你只要记得零售出去,每一个罐子是六十文钱便是。”花满溪叮嘱道。 “这如何使得,哪能不收银子?”刘伯清不好意思道。 “大哥若觉得不好意思,空闲时便多抽空教教小松,算是小松孝敬先生的了。”花满溪笑了笑,又叮嘱花小松道,“小松一定要认真听先生教导,不可荒废学业,姐姐先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姐姐小心些!”花小松依依不舍道。 花满溪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院。 “那丁秀才与你说了什么?”上车后,一直不说话的徐锦非突然开口,语气冷冽地问道。 “他,想要买我手里的辣椒酱方子。”大家都是你救过我,我救过你的过命交情了,花满溪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穷酸秀才,还想买方子?”徐锦非微微一笑,别的不敢说,便是赚钱上,花满溪是比他还要抠门的人,哪可能随手将方子卖给他? “自然,这方子啊,我可是打算带着桃花村发家致富的,我都跟我干爹说好了,哪能卖给他。”花满溪一说道生意上的事情,倒是来了几分劲头,忽然怂恿徐锦非道,“徐公子,我听我干爹说,你后面那一整片山,你都给买下来了啊,乖乖,这么多的地方,你拿来干嘛?不若咱们合作,种辣椒吧。” 这山下面自然有他的秘密。 不过种辣椒,那便是要翻山的,对他来说,正好是个借口。 “可以。”徐锦非思索片刻后,“那山翻了,辣椒种了,桃花村的人便有了工作,你这干爹倒是想得长远。只是你供给那金玉堂的辣椒不是独供一家吗?你哪里卖得出这么多的辣椒?” “我只说了这镇子上的酒楼独供他一家,可没有说只独供他一家啊。”花满溪才不傻呢,白纸黑纸的合同写得明明白白的,便是那牛肉味的辣椒酱只给他一家,她后面不是可以做其他口味的吗? 再说了,这辣椒嘛,她还有一个终极武器没有用出来呢,不过现今还没有攒够银子而已。 第一百章 菠萝炒饭炸鸡腿 http://.biquxs.info/

两人心思各异地开始盘算了起来,这马车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李秋秋说的那间胭脂水粉店。 徐锦非将车子停下,随花满溪一同进了店铺中找李秋秋。 李秋秋手里不缺钱,又难得出来一趟,再说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是可着劲儿打扮自己,挑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都不觉得时间过了。 “我的个乖乖啊,你这是要把这店都搬回去啊。”花满溪找到她时,都吓了一跳。 这古代的化妆品哪有什么好的,都是铅粉!铅粉啊!倒是有些护肤的香膏啊,没有化学成分,可以用用。 “满溪,你也买啊,这个胭脂可好看了。”李秋秋拉着花满溪的手游说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都不打扮打扮自己。” “我不用了,我是做厨子的,往脸上涂红抹绿的合适吗?主人家看了,要嫌弃的。”花满溪推脱道,“赶紧的结账走人吧,说好今晚给他们加菜的,还没有买菜呢。” 李秋秋只好依依不舍地挑了几样,结账走人了,徐锦非一直跟在她们后面,待她们先走后,他才悄无声息地挑了两样,结帐了,藏在自己的怀里。 “徐公子,你怎的这么久?难不成你还看上什么胭脂了?”李秋秋一语道破,八卦道,“还是你要买来送姑娘的?” 花满溪见徐锦非一张脸已然有些不自在,赶紧插话道:“那边是卖吃的,我们去买些回去,说好了今晚我买菜的。” “你赚了好多钱啊,可大方了。”李秋秋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看了花满溪一眼,有些好奇道。 花满溪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有些得瑟。 “就十两银子,你得意什么?还不及我这胭脂水粉的钱呢。”李秋秋揶揄道。 谁知花满溪却摇了摇头。 “难不成一百两?你卖些辣椒能赚一百两?”李秋秋这才正色地看着她,“那你是个小富婆了啊。” 花满溪笑了笑,眼中掩不住得瑟:“是一千两。” “一千!”李秋秋吓了一大跳,立刻机灵地压下了声音,“财不露白,财不露白!你要死了,一个小姑娘带着那么多的银子,你心不慌?” “慌什么?不是有徐公子吗?”花满溪不以为然道,“走了,买菜了,今日一定要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他们挑挑拣拣的,买了好些东西,最后回到徐府的时候,徐大世子沉着一张俊脸就下了车,轻风和淡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满溪从马车里不断往外面拎出了不少活鸡活鸭—— 赵叔远远看着那些鸡鸭折腾起的一地鸡毛鸭毛,摇了摇头,替那匹马觉得万分的委屈。 这可是正宗的汗血宝马啊!汗血宝马啊! 花满溪觉得这院子宽敞得很,不养些鸡鸭实在是可惜了,所以一路上不断怂恿着徐锦非掏钱,买了许多的鸡鸭鱼回来,当下便指挥着轻风淡云将地用篱笆圈起来,水也放活了,养起这些家禽来。 徐大世子只觉得自己闷了这一路,浑身都是鸡屎鸭屎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 等他换了衣衫出来后,只见本来空阔的庭院多了好几个鸡笼鸭笼,叽叽咕咕嘎嘎嘎一阵阵的,吵得他脑壳痛。 “公子,你不是说此处应当栽几行青竹的吗?”赵叔指了指放鸡的地方,发出了灵魂拷问,“那边,公子不是说过,要栽几圃花的花?还有那边,不是做亭台赏月的吗?怎的养起鱼来了?” 徐大世子无语凝噎,只觉得这宅子实在不能见人了! “没事,这不是前院吗?还有后院,还有后院。”徐大世子抚了抚心口的位置,安慰自己道。 说时迟,那时快,赵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见轻风和淡云扛着锄头就要往后院去了。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去哪里?”赵叔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赶紧喝住了轻风和淡云。 果然,轻风实诚道:“是花小厨叫我们去翻地的,说是后院空着那么大的地方浪费了,让我们翻出来,明日种上各式各样的蔬菜,还有后院那个公子本来想用来放战马的方,花小厨也看中了,说是整理好了,做个猪圈,捉几头猪回来养——”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轻风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徐锦非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我——”徐大世子被气得呼吸不稳,言语失声,好几次深呼吸后,这才断断续续道,“我,没事,没事。” 赵叔见徐锦非那风中凌乱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公子比那汗血宝马似乎还要委屈上一些—— 哎,大家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不容易啊,若是得罪了那小村姑,说不定她又要往饭菜里放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赵叔心有戚戚焉。 这边花满溪自是不在意他们的想法的,她和李秋秋正在厨房里忙活今晚的大餐。 轻风和淡云实在是太好使唤了,做事又利落,中午跟他们说过了多摘几个菠萝回来,他们果真摘了好几个菠萝回来。 那池子中还剩下一些虾和八爪鱼,花满溪处理了,虾去壳取出虾仁,八爪鱼也切成了小块,用少许的盐,料酒,胡椒,加上姜片腌渍待用。 她将菠萝洗了一下,然后一刀将头部切下,然后用刀和勺子将菠萝里的果肉挖出来,本来菠萝饭做出来后是要盛在菠萝里才好看的,但是他们几个大男人饭量太大,这菠萝明显不够看的,花满溪也就不要这壳子了。 果肉取出来后,便是弄配菜的。胡萝卜切丁,青豆玉米清洗干净,起锅,烧油,放入胡萝卜丁,青豆,玉米粒翻炒至断生,倒入蒸好的米饭,大火翻炒均匀后,再放入虾仁和鱿鱼块,继续翻炒,放入少许酱油调色,适量的盐,最后倒入切块的菠萝肉继续翻炒。 最后,撒上一把葱花,这香甜美味的菠萝炒饭便完成了。 说好的今日加鸡腿,那自然是要加鸡腿的!她花满溪可是言出必行的人。 一整只鸡,砍下两只大鸡腿后,再从鸡翅根那里再砍下两只鸡腿,还有鸡翅,花满溪放入姜片蒜片葱结和盐西,适量盐,适量料酒,少许的胡椒腌渍着鸡腿鸡翅。 腌渍期间,花满溪用面粉和鸡蛋调成面浆,鸡翅鸡腿腌渍好后,便裹上面浆,最后再均匀裹上干粉。 起锅烧油,慢火开始炸,直炸到鸡腿和鸡翅外皮酥脆金黄,捞出控油,再撒上些许孜然调味便可。 剩下的鸡肉鸡脚,花满溪切成小块,加鲜嫩青菜,薄菏叶,做了一小锅生滚汤。 最后,花满溪又用木耳丝,香菇丝,黄瓜丝,胡萝卜丝,加上鸡杂丝,做了一味杂锦菜。 这一餐饭,自然又是吃得他们满嘴流油。 “他们干活了,我也干活了,凭什么我跟赵叔是小鸡腿?他们俩个吃大鸡腿?”徐大世子看着自己碗里的鸡翅根,很不服气。 “哎哟,轻风和淡云又是舂辣椒,又是摘果子,又是围篱笆的,干的可都是力气活,你不过就是赶了赶车而已,我和秋秋吃的还是鸡翅呢。”花满溪白了他一眼,“再说,这菠萝炒饭,我不是给你盛了最多的海鲜?” “一整日都吃海鲜,都吃腻了。”徐大世子还是不乐意,继续抱怨。 “我没腻,我没腻,给我吃。”轻风抬起头巴巴地看着自家公子跟前热气腾腾地海鲜饭,“花小厨做得这么辛苦,若是不吃,不是浪费了吗?” “你——”徐大世子气得语塞,“撑不死你!” “公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鸡翅根的肉,可是比鸡腿还要滑、嫩几分的。”赵叔幽幽地说道,拿起那只鸡腿,有滋有味地啃了一口,“入口酥脆,内里软嫩,香辣可口,不错,不错,就是公子你给的伙食费是不是太少了,这点那够吃的啊?” 花满溪看了看中间摆着的一小锅汤,一人一大碗不是问题,菠萝炒饭,也是每个人一碟子,还有菜,还有鸡腿—— 这还少啊! “呵呵,今晚上是我买的菜,是感谢你们帮忙的,少了啊?那我等会再给你们做宵夜?你们想吃什么?”花满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饺子!”话音未落,赵叔和徐世子竟异口同声道。 “饺子?”花满溪不解何意。 “要那竹笋味儿的饺子,一口咬下去,肉和着笋味儿的滋味,妙,实在是妙。”赵叔想起偷吃的那一顿,不由得舔了舔嘴角。 “现下没有竹笋了,再说饺子费时间,不如做个麻辣烫吧?”花满溪忽然说道。 “麻辣烫?”众人可都没有吃过这个玩意,异口同声问道。 “嗯!你们快吃吧,我吃完饭还得回家跟我舅母说一声,收拾些衣裳过来。”花满溪吃完炸鸡翅,海鲜炒饭吃不完了,只吃了一半。 “我送你。”徐世子也摞下了筷子,站起来道。 “那,那我呢?”李秋秋手里还捧着花满溪炸的鸡翅,小心翼翼地举起来手,问道,“没有人送我吗?” 第一百零一章 恋爱助攻桂花树 http://.biquxs.info/

“我送你吧,秋秋姑娘。”轻风今日因为赶车一事被众人齐齐揶揄为没眼力见的人,这会儿倒是学精了,懂得主动为主子分忧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从公子和赵叔眼中看到赞赏的目光。 嘻嘻,他果然是越来越懂主子的心思了,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其实这么近的路,花满溪是不想要他送的,尤其是今日,她察觉到徐锦非对丁书青强烈的敌意后,两个人相处,更是添了一分尴尬。 但人家没有明确跟自己说,她总不能先开口吧?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了呢? 花满溪一路上心思复杂,整颗心七上八下的。 徐锦非就挨着她的身侧,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路走着,一直走到那桂花树下,他咳咳了两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个,那个——” “什么?”花满溪抬起眼就着月色看他,面上一片淡静,心里却噗通噗通的,跳得飞快。 “我,我今日买了两瓶香膏,送给你。”徐大世子终于是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了两瓶包装精致的香膏。 他今日的确是买了两瓶香膏,但是内里却已然是赵叔那里顺来的雪肤膏了,这是宫里的贡品,他是怕花满溪看出端倪来,才借了人家的盒子,去掉了贡品的外包装。 “这,这怎么好意思——”花满溪本以为人家是要表白的,万万没想到只是送个礼,害得她这是虚惊一场啊! “那我就收下了,礼尚往来,我回点什么给你好?”花满溪直接问道。 徐大世子英俊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垂着眉,好半响才低声道:“我今日大约在集市看了一下,竟没有个定制鞋子的店铺,我这鞋子快磨烂了,不若送我一双鞋子吧。” 花满溪本来强颜欢笑的笑都笑不出了。 她是有原主的记忆没错!可绣花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活啊,她到底没有亲手绣过,这会儿哪儿绣得出来? “这个,这个,你能不能换一样啊,要不然我把这礼给你退了?”花满溪十分为难地眨了眨眼,羞愧地垂下了头。 本来春心荡漾的徐大世子顿时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当真是得了个透心凉。 “你,你——”徐大世子想到那丁书青的鞋子,又是失望,又是妒忌,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不肯?” 不是她不肯,是她绣不出来啊,难道跟他说,她这灵魂是穿越过来的?那还不得让人当妖怪一把火烧了? “我不是不肯啊,只是手艺不好,不好意思献丑。”花满溪扯谎道。 “那你给丁秀才绣就不怕献丑了吗?”某世子大人真的是气急了,冷哼了一声。 “那,那不是我绣的!是我舅母帮我的!我女红不好,怕说出去让人笑话!”花满溪急中生智,扯了一个更大的谎! “真的?”徐大世子堵在心口的一口气,这才缓了许多,自觉失态,有些忸怩道,“那你,算了,你收着吧!我徐锦非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花满溪:“.....”不小气吗? 当然,她自是没有那么没有眼色将这话问出来,顿时点头哈腰,谄媚道:“说得对,徐公子最大方了,侠义心肠,良善慷慨,知恩图报——那我先回去了,你要进屋去喝杯茶吗?” “算了,我在此处等你,你快些。”徐锦非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回道。 他话毕,便转过头,抬起眼看着这一树桂花,月色下,有细碎的花瓣被风吹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去接着了。 那小黄花落在他手心,沾染了一身的香气,徐锦非这才将目光投到不远处还亮着灯的花家小院中,眸色深沉,越发的看不懂了。 花满溪回到家中看了大舅,花大舅的情况好了一些,那药和补药还是要经常吃的,她又将那个金元宝交给了大舅母,让她好生收着,不要露财,将大舅母又是吓了一通。 “舅母,我这便搬到徐家去住了,他们答应救大舅,用了徐公子救命的灵丹妙药,我答应到他府上做厨娘四年交换的,他还给我每个月月银二十两。” “四年啊!”大舅母一脸的愧疚,“都是我们害了你啊,四年,你都是老姑娘了,这婚事怎么办?要不跟徐公子说一下,换了我去吧,我可以做牛做马,不要一分钱!” “哎哟,大舅母,你别这样,便当我是去做长工了,再说了这么近,我可以常常回家的。你别担心,徐公子他们都是好人。”花满溪劝慰道,“你可要把银子都收好,那辣椒酱我仍然可以卖,徐公子也答应和我一起种辣椒的,挣了钱我还给你存着,到时候我们起个大宅子!” “辛苦你了,满溪!”大舅母一脸的泪水。 “对了,我干爹要是来找我,让他去徐府。”花满溪本来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收拾了两套衣服便过去了。 远远就看见一身青衫镶白边的徐锦非站在树下,身姿修长,气质斐然,光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中,便是浑身贵气凛冽。 “咳咳,徐公子,咱们走吧。”花满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来,赶紧压下异样,出声唤道。 都怪这徐公子模样长得太好,这样眉目如画的一张脸,她哪里扛得住啊! 李秋秋说得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食色性也,她也是个普通姑娘好吗? “你就这点东西?”徐锦非并没有动,目光清冽地看着她,“你挣了钱,给你弟弟读书,给你大舅治病,就不给你自己做身好点的衣裳吗?” “我啊,我整日都要在厨房做事,要那么好的衣裳干嘛啊?还不是弄得满身的油烟?多做几身围裙还差不多。”花满溪微微一笑,说道。 徐世子本来冷硬坚定的一颗心,忽然像是注入了一汪温泉,慢慢软和了下来。 “徐公子,你远道来到桃花村,你的家人呢?”月色柔和,轻风正好,花满溪忽然轻声闲聊了起来。 “我的家人啊,都在京都呢,他们也不太管我。”徐锦非半真半假道。 “哦,那你喜欢桃花村吗?”花满溪又问道。。 “喜欢。”徐公子微微扬了扬嘴角。 这里山明景秀,还有这般可爱,做饭又这么好吃的小村姑,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徐公子,再摘几棒桂花吧?你屋子里有酒,我给你做桂花酿,明早还给你做桂花糕。”花满溪又说道。 “你自己摘。”徐锦非忽然轻声道,“这桂花酿,算是你给我的回礼了。” “可是我——”花满溪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腰间多了只温热的手掌,不等她反应过来,徐锦非已然飞身跃起,将她带到了树上。 这桂花树是老树了,可高了,花满溪吓了一跳,低头一瞧,只觉得摇摇晃晃,腿脚发软。 “啊呀,我恐高啊!”花满溪尖声叫了一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徐锦非的腰身。 徐锦非本以为她胆子大得很,对付歹徒都敢,却不敢爬树!他微微勾了勾唇,伸手将她搂紧了,声音微哑道:“别怕,我抱着你,你摘花。” “别别,别,你把我放下地,你摘——”花满溪紧紧逼着双眼,愣是不敢睁眼,只觉得腿脚发软,“我真的是恐高啊,你饶了我吧。” 一道微沉磁性的笑声响在耳边,徐锦非的声音异常的温和:“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这树也不高,睁开眼睛摘吧。” “我——我——”花满溪还是有些怕,但是徐锦非的手掌抱在腰间,温热的触觉透过夏日薄薄的衣衫,令她竟然觉得莫名心安起来。 她徐徐张开眼睛,眼前便是一袭密密麻麻的桂花,香气扑鼻。 “你的匕首呢?”花满溪深呼吸了一口气,装起胆子问道。 徐锦非从袖中掏出了匕首给她。 花满溪小心地拔出了鞘,并且将鞘塞到了衣襟中,开始动手割桂花枝。 为了避免徐锦非上次险些要割袍子的尴尬,所以她决定连枝叶一起割下来。 忙活了大半响,她捧了慢慢一捧的桂花,这才说道:“徐公子,下去吧。” “好。”身后的人没有多言,抱着她徐徐降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下了地,花满溪将桂花塞到了他的怀中,这才从将匕首插好,重新还给他,说道:“走吧。” 两人这次倒不是一前一后了,并肩往回走,徐锦非怀中捧着满怀的桂花,似乎一路都染着香气。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又都满心都是愉悦,似乎是这带着花香的夜风荡近了心间,舒散了心间的郁气。 刚回到徐府,轻风和李秋秋早已回来了,轻风扫了一眼徐锦非,惊叫道:“公子,你这是要当采花大盗了啊?” 徐锦非白了他一眼,将怀中的桂花枝放到了石桌上,缓声道:“这花是满溪摘的,送给我的。” 轻风:“哎哟,你这不是反过来了吗?你让人家姑娘家送你花?身为铁血男儿的脸面呢?” 第一百零二章 又麻又辣麻辣烫 http://.biquxs.info/

呵呵,果然还是太年轻!在心上人跟前,脸面算什么? “她还说这桂花酿酒送我。”徐大世子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得瑟地说道。 “我也要,求赐!我也要桂花酿!”轻风撒娇卖萌满地打滚。 “你身为铁血男儿的脸面呢!”徐大世子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呵呵,在佳酿美酒跟前,脸面算个什么东西?轻风不依不饶:“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一份!不然我下次还要去赶车!” 徐锦非:“.......”这不是他带出来的下属!不是! “行了,行了,我都送,都送!”花满溪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现在有人带我去一下我的房间吗?” “我带你去。”徐大世子赶紧站了过来,睨了轻风一眼,“想要桂花酿,赶紧把这叶子摘了!” 轻风:“......” 这主子不是亲的!花小厨比他好一百倍!他们今日就帮花小厨做了一点事,花小厨都给他们加鸡腿!哪像这世子!整日就知道压榨剥削他们! 徐锦非完全无视轻风怨念十足的目光,直接带着花满溪绕过了行廊,往内院去了。 他特意安排的房间,花满溪就住在他隔壁的屋子。 花满溪打开房门,里面的东西已然是一应俱全,便是床单被褥都是簇新的,更可喜的是,这房间里居然衣柜梳妆台一应俱全。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厨娘的房间啊!花满溪实在是受宠若惊! “若有什么要添置的便自去添置,报账给赵叔。”徐锦非站在门口,一派斯文受礼的模样,简直跟那钻她窗口去灶房偷吃的馋贼判若两人。 “谢谢徐公子。”花满溪满意地逛了一圈,这房间大得很,里面还有隔开的浴室,这样她洗澡就不用跑来跑去了,真方便!有钱真好啊! 她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这才重新去了灶房。 说好好今晚要做宵夜的,哪能食言,要做麻辣烫,材料不能少。 她刚才从家里带了一些腊肠和泡菜过来,厨房里还有猪肉,鱼肉,花满溪打算将猪肉和鱼肉做成丸子,没有丸子的麻辣烫是没有灵魂的! 肥瘦相间的猪肉剁碎,鱼肉也剁碎,调入姜末,葱末,再打入鸡蛋,盐,和生粉搅拌均匀,用拇指和食指把肉挤出来,用勺子一抹,变成了一个小肉圆了。 肉圆子做好后,下入滚水中煮一会儿,让它定型,再捞起来备用。 这边,李秋秋已经帮忙将香菇,蘑菇,土豆,腊肠,等切成了小片,还有她从自家里带出来的油豆腐,豆腐块都洗好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花满溪起锅烧油,烧到六成热的时候,下入自己做的牛肉味辣椒酱,小火炒,再加入姜蒜末炒香后,放入干辣椒,少许冰糖,桂皮,草果,花椒,丁香,胡椒,小火慢慢炒。 炒底料的时候火一定不能大了,需要慢火慢炒,炒得越久越好,越香越好。 今日煮的鸡汤大家都没有怎么喝,盛了大半锅,花满溪将底料炒香后,倒入了鸡汤,又加了一点开水,煮开。 这底料汤一煮开,整个大厨房就弥漫着一股浓郁又呛人的味道。 花满溪将腊肠,肉丸子,油豆腐下到锅里小煮一会,又放入了一把粉丝,香菇,蘑菇,土豆片,最后才下入新鲜的蔬菜。 蔬菜一烫便可,起锅后,花满溪将锅里的东西分为几大碗,最后又将家里泡菜罐子里带来的豆角切碎,和葱花一起洒在了碗面上。 热辣辣的麻辣烫做好了,徐公子和赵叔等人正在走廊上的石桌上下围棋。 天气热,在走廊反倒比在屋子里吃夜宵更为惬意。 所以花满溪和李秋秋便拿着托盘将麻辣烫端到了石桌边。 “吃夜宵了。”李秋秋招呼了一声,本来围着观棋的轻风和淡云立马麻溜地转过头,走到了这边桌子上,看着桌面上花花绿绿的大碗。 “这就是麻辣烫?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轻风拿起筷子,挑了一碗,问道。 “因为这个东西,又麻又辣又烫啊!”花满溪端着一大碗走近了徐锦非和赵叔那桌子,看着他们下棋,问道,“谁赢了,谁输了?” “姜自然是老的辣。”赵叔洋洋自得地拈着一个黑子。 “说不准呢。”徐锦非手里拈着白子,轻轻落下,尘埃落定道,“你输了,赵叔。” “什么?你耍诈的吧?”赵叔不可置信地扫了一眼棋盘,又抬眼瞪了徐锦非一眼,气冲冲道。 “愿赌服输,一个月的薪俸。”徐大世子不紧不慢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幽幽说道。 “你这也忒黑了吧!不行,三局两胜!”赵叔不服气道。 “我要吃夜宵了。”徐锦非哪里愿意给他翻身的机会,直接转身到了隔壁石桌,端过一碗麻辣烫,便开始开吃。 “哇,好辣,好辣,还有点麻麻的感觉——”淡云和轻风早就吃上了,“想不到蔬菜还能有这么好吃的一天。” “自然啦,蔬菜好吃的做法多了去,平日只有炒青菜,其实还可以白灼青菜,涮青菜——” “涮青菜,那不是跟涮羊肉一样的吗?涮羊肉简直就是我们的噩梦,我再也不想吃了!”轻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虽然北地草原辽阔,可以纵马奔腾放声高歌,可以抗击北狄人驰骋疆场,但是那些干巴巴的牛肉,满口腥气的羊肉,哪里比得上花小厨这一天天不重样的饭热菜香啊! “涮羊肉挺好的啊。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温一壶好酒,一个红泥小火炉慢火煮着红油汤,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羊肉片白着进锅,红着出锅,再蘸上浓郁的麻酱——”花满溪哧溜一下,吃了一筷子的粉丝,十分高兴道,“到了冬天,我给你们做涮羊肉。” 轻风被她说得,竟然不着痕迹地咽了一下口水,脑子里本来极为厌恶的涮羊肉片竟然也变得期盼起来。 不得了!这个花小厨不得了!不仅会做菜,还会说菜!便是经过她嘴里说出来的菜都莫名引人垂诞三尺。 徐锦非听她这般说,脑子自然也想起了在北地的日子,虽然吃得不够精致,住的也简陋,但是起码在北地的时候,他—— “公子,你想什么呢?莫不是想起了草原上苗儿姑娘?”轻风见徐锦非神色晦暗,不由得出声调侃道。 “苗儿姑娘?什么苗儿姑娘?”李秋秋突然如临大敌,直勾勾地盯着轻风,“你们家公子,已经有心仪人了啊?” “我们家公子不仅有了心仪之人,他还定亲了呢。”赵叔趁机插了一刀。 “公子定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轻风和淡云睨了赵叔一眼,异口同声道。 赵叔得意地捋了捋那短短的胡须,摇头晃脑道:“你们自然不知道,我从府中出来的时候,老爷啊,已然给公子定好亲事了,只待公子回府,便成亲了。” “什么?”李秋秋一下子泄了气,十分惊异地抬头看了看轻风,又看了看徐锦非,只觉得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摞下筷子便往自己的房间跑了。 “哎,秋秋,秋秋。”花满溪本也想摞下筷子去追她的,但是手里端着的麻辣烫实在是太香了,她思虑一下决定还是端着碗去追。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慢悠悠地追上前去,还含糊不清地叫道:“等等我,哎,等等我——” “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轻风虽然直厚,情商有点低,却不是傻的,见自家公子一张俊脸又青又白,眼底隐约跳着火光,便觉得大事不好了。 “赵叔,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明知道公子在追求花小厨!”淡云立刻表忠心,顺带给了身侧的轻风一个狠狠的暴栗,“你也是!嘴碎什么!扯什么苗儿姑娘!” “我哪里就是胡说八道了,我不是实话实说吗?那位爷召公子回京的旨意写得明明白白,是要给他赐婚的啊!虽然现在公子是失踪了,但公子回去,这婚事难道还有假的吗?” “那你也——”轻风生气地瞥了赵叔一眼。 “我怎的?我不该将公子定亲这事抖搂出来,让他先追上人家姑娘,将人家姑娘收了为妾了,日后带到上京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吗?公子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祸害人家姑娘了!花小厨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人却是好的,单说这一手厨艺,我老赵就喜欢得紧,她就该留在这桃花村,嫁个像丁秀才那样的人,一辈子种田种地,卖卖云吞,多好啊!”赵叔坦然道。 “够了!”一直紧绷着脸的徐锦非忽然冷声斥责道,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房间走! 走了几步,他却又转头回来,盯着赵叔和清风淡云三人惊愕的目光,神色冷冽地端起了桌面上的那碗麻辣烫,这才阔步回了房间,啪的一下,将房门关得那是震天响。 赵叔:“.......” 轻风淡云:“.......” 这么悲伤难过的时刻,公子都时刻谨记着不能浪费粮食!果然不愧是上京最抠门的世子爷! 第一百零三章 前院养鸡后种菜 http://.biquxs.info/

再说花满溪端着碗,找到李秋秋的房间时,直接推门进去了,只见李秋秋趴在梳妆台上,一脸的愤慨,不甘心。 “你咋的了?你不是说这么好看就是作妾也使得吗?”花满溪不以为然地睨了她一眼,继续吃着碗中鱼丸子,这个鱼丸子做得简直就是超常发挥啊,又q弹又嫩,粘上麻辣烫的汤汁,简直不要太爽。 “你,哪有你这样做人家师傅的!”李秋秋撅着嘴道,“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上赶着给人家作妾的?再说了,我爹还指望着我招赘呢。” “那你还喜欢他不?若是不喜欢了,便收拾了衣裳,我送你回去。”花满溪夹了一只油豆腐,一口咬下去,那油豆腐里面的汤汁立马溅满了口腔,果真是又麻又辣又烫啊。 “我不喜欢他了,可是我也不要回家啊!”李秋秋震惊地看着花满溪道,“我来徐府难道不是跟着你学做菜的吗?这跟我喜欢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花满溪:“......”妹子啊,难道你进徐府的目的不是泡徐公子吗? “那,那随你吧,既然知道人家已经定亲了,便歇了这心思吧。”花满溪劝道。 这话是跟李秋秋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 李秋秋一个小姑娘都知道不去作妾,更何况她这受过新教育的独立女性? “我知道了!我决定了,明天起,我就换一个目标,打算拿下轻风!我觉得轻风长得也不错!”李秋秋雄赳赳气昂昂道,“最主要他又傻乎乎的,我今日打听过他的身世了,没爹没娘,这种人最合适招赘了!” 花满溪:“......”还敢说你来徐府是学艺的?追根到底还不是为了泡男人! 她觉得李秋秋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开导,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彻底败下阵来:“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我去洗碗了。” 她转身出了李秋秋的房门,赶紧喝了一口麻辣烫的汤水压压惊。 却不料刚放下碗,就看见隔了一个门口的徐锦非。 两人手里都拿着碗,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一时间尴尬非常。 “那个,我,我去洗碗。”憋了半天,花满溪这才主动上前,从徐锦非手里接过那只空碗,“我顺道洗了吧。” 徐锦非愣愣地将碗递给她,转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十分别扭地垂下了眼,动作有些僵硬。 花满溪自然察觉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徐公子,你眼睛怎么红了?” “辣的,你这麻辣烫,太辣了!”徐锦非声音沉冷地说了一句。 “哦,那我下次少放点辣椒。”花满溪懵懵地点了点头,这才拿着两只空碗走了出去。 花满溪收拾了碗筷后,又烧了水洗漱,折腾了整整一日,洗了澡后便倒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她正熏熏欲睡,却忽然想起徐锦非送给自己的两瓶香膏。 她爬到床头柜子上,取出了一瓶,打开,只觉得里面的凝霜香气清新,她轻轻抹了一层,擦在脸上,感觉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花满溪涂了满脸后,又小心翼翼地拧好了盖子,这才躺到床上。 这个香膏应该价格不菲吧,酿两坛桂花酿的,似乎有些不够诚意啊,何况这花还是人家带着自己上树摘的。 倒不是花满溪情商低,只是刚才在树上,她双脚发软,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什么旖旎之事啊! 这会儿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似乎被徐锦非抱了!还抱得很紧! 这事儿在现代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在这古代是不是有损名节啊!他会不会硬是要对自己负责! 不行!不行!他可是订过亲的人了,纵然她心里是有几分喜欢他,但也没有喜欢到要为他作妾的地步啊! 花满溪还是很理智的,她觉得明天必须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才是!她不要他负责啊! 再说徐锦非被赵叔那一番话点醒,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在将近清晨的时候迷迷蒙蒙睡了一会,却天色未亮,便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喔喔喔,嘎嘎嘎的声音给吵醒了! 这该死的鸡鸭!叫得可真是难听啊!世子大人的起床气很重,换了衣裳杀气腾腾地就起来了,提着剑直奔院子,打算一剑了解了这些烦人的鸡鸭。 谁料,花满溪却比他早了一步,此时已经拌了糠,还有干玉米来喂鸡鸭了。 她蹲在篱笆外面,吱吱咕咕地逗着那些鸡鸭。 “快吃哟,吃饱饱哟,吃饱饱生蛋蛋哟,生咯蛋蛋做咸蛋哟——”花满溪一边撒着玉米,一边低声唱着自己编的歌儿,可见心情是不错的。 徐大世子本来满脸的怒气瞬间被抚平,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柔和下来。 “公子,这么早啊,起床练剑?”赵叔忽然在背后叫了一声。 徐大世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柄剑,神色有些些的尴尬,却很快恢复了冷淡,淡静自如道:“没错,将轻风和淡云叫起来和我过两招。” 他不能睡,谁也别想睡了!好气哦!他竟然连区区的几只畜生都下不了手去对付了! 他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啊!这个小村姑当真是对他下了降头了! 世子大人慢慢叹了口气,提着剑,一个飞身,翻到了前院的空地中,隔空对着那群鸡鸭,便开始杀气腾腾地练剑。 他动作利落,招式冷厉,几招下来,这院子中满是剑鸣回响,十分威风,倒是将那鸡笼子的鸡鸭吓得叽叽嘎嘎的,更吵了。 花满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练剑,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对徐锦非道:“徐公子,你,你能不能挪个地方练啊,你这样吓得这鸡鸭太吵了。” 徐大世子幽怨地瞥了一眼花满溪,心里忍不住咆哮,你也知道吵,你也知道吵啊!害得他天未亮便睡不着,不吓这鸡鸭,难道吓她吗? “既然嫌吵,那就宰了。”他收起剑,声音冷静道。 花满溪:“.......” “不吵,不吵,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我去做早饭了。”花满溪敏锐地觉得这个徐公子心情似乎不是那么美丽,立马识趣地说道。 “轻风和淡云两个还没有起来啊,怎么做护院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耐地朝着赵叔的方向喊了一声。 赵叔还没有回答,倒是本来正要去厨房的花满溪顿住了脚步,回头对着他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意,解释道:“他们俩个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后院里翻地呢,我等会回家拔些菜苗来种上,这么大的一片地,空着岂不是浪费了?还有,我干爹家里还有小猪,徐公子,要不要买两头猪回来养?” 徐世子:“......” 花满溪见他神色时青时白,似乎不太乐意,赶紧又劝道:“虽然青菜不值钱,但是自家后院种了,方便,新鲜!还有养猪也挺好的,剩下的饭菜也不用浪费了,年底还不用买猪肉——” 徐世子:“......” 他应该如何打消这个小村姑养猪的念头! “赵叔他,他不喜欢养猪。”憋了好半响,徐大世子才在花满溪殷切期盼的眼神中挤出了一句敷衍的借口。 “为什么啊?”花满溪还是觉得可惜,那块空地围个猪圈,那是顶好顶好的! “呃——”徐大世子面不改色地扯道,“因为赵叔小的时候家里很穷,长得又磕碜,他家里人险些将他拿去喂猪了,所以他对养猪是深恶痛绝的!” “这样啊——那算了吧。”花满溪颇为同情地扫了一眼赵叔站着的方向,心里一阵感概。 虽然自己没爹要娘也不太搭理,好歹有大舅和大舅母将自己带大了,没有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啊,大家都不容易,她也就不揭赵叔的伤疤了。 花满溪总算是放弃了养猪的想法,心有戚戚焉地往厨房去了。 徐锦非看着她的单薄的背影钻进了厨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公子,你们俩个嘀咕什么呢?我找了,轻风淡云没在房里。”赵叔见花满溪走了,这才缓步走过来。 “我知道了,满溪说他们去翻菜地了。”徐世子刚才扯了赵叔作借口,一时间有些心虚,抬头望天,“今日天气不错,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了吧?” “哪还有几日,后日便是中秋了!”赵叔看着自家公子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真要让那小村姑这般折腾啊啊?前院养鸡,后院种菜?你身为堂堂世子的风雅呢?你就这般纵容那小村姑?” “,咳咳,怎么就是纵容了?她说得都有道理,养鸡养鸭可以吃掉剩饭剩菜,种菜可以供应自己吃食,又新鲜又省钱,何乐而不为呢?”徐大世子捂着良心说瞎话。 “你,公子你变了!”赵叔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我昨晚已经将话说得清楚,你身上什么担子,你自己清楚,若是沉溺一个小村姑营造的田园小趣中,玩物丧志,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第一百零四章 花小厨很忙很忙 http://.biquxs.info/

“赵叔!你言重了!我要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你别瞎想!”徐锦非语气重了几分,眼底冷冽了起来。 “公子省得便好,请恕奴才失言。”赵叔这才软和了态度,请罪道。 “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懂的,不需多言。”徐锦非微微轻叹,转而又道,“后山开采的情况如何?若是无用的地便翻过来,请人种了辣椒,满溪说过与我分利。” 赵叔:“......” 翻后山的人可都是他们千辛万苦,一个一个从军队里慢慢偷过来的!个个都是以一顶十,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好儿郎!如今世子大人竟然让他们种辣椒! 赵叔都替他们觉得委屈!比汗血宝马还委屈!这个小村姑到底给世子爷下了什么降头啊! 若不是看在她做饭这么好吃的份上,他真的要忍不住对她下手了! 花满溪哪里这一遭事,她只是觉得这徐公子虽然话不多,却是个顶好顶好相处的人,一点大户人家的架子都没有,她说什么,他都能听进去,真是个风度与涵养并存的好男儿。 她回到厨房开始做早饭,昨天晚上泡了糯米,她将盆子里的糯米再洗了一次,便捞出来沥干水,搁在食材架子上的有一只大南瓜,她今日要做的早饭便是南瓜蒸饭。 昨晚带来的腊肠还有一些,花满溪将腊肠切成薄片。 南瓜切开顶部一小块,用勺子将里面的瓢挖空,然后用水将南瓜清洗干净,然后将糯米放到南瓜盅里,将南瓜差不多填满后,再在上面放上切好的腊肠,然后将切开的那一块重新盖上,插上签子,放到锅里大火蒸。 早上吃粗粮,既饱腹,又好消化,对身体也好。 花满溪又取了几只紫薯,削皮后切成小粒,放米熬稀粥,粥开后,加入紫薯粒,盖上锅盖继续焖煮一会儿。 打几个鸡蛋,用面粉搅和来,再放入一些胡萝卜粒,黄瓜粒,起锅烧油,慢火摊成整只大饼,然后卷起来,切开。 最后再切一些她从家里带来的泡菜,用油拌上,一顿简单的早饭便做好来。 “这些粗粮都是极为便宜的东西,却硬是叫花小厨做出御膳的规格来,日后谁娶了花小厨,真是有福气啊。”轻风看着花满溪端出来的是一整只南瓜,却不想她几刀下去,便将这南瓜分成来六块,每一块南瓜上却另有乾坤,居然是蒸得饱满软糯的糯米饭还有油光发亮的腊肠。 “这个做饭,真是做御膳也不为过了!糯米清香软糯,南瓜甜口清新,配上这嚼劲儿十足又有独特香气的腊肠!当真是口感交融又层次分明!”赵叔也啧啧称奇。 “糯米饭略饱腹,一碗清淡的红薯稀粥解渴暖胃,搭配得天衣无缝啊。”李秋秋也凑了过来,“今日我起晚,你怎的不叫我,我明日一定早起,跟着你学做早饭!” “得了,得了,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赶紧吃吧。”虽然作为一个厨子,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食客喜欢自己的手艺,但是这天天夸得,花满溪都觉得自己有点飘了。 正吃着饭,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拍门声,花满溪看来徐锦非一眼,问道:“我去开门?” 徐锦非点了点头,她才摞下筷子小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刘叔,后面还跟着抬着扛着背着提着辣椒的村民。 “刚才已经称过的,把辣椒放到院子里便来这里结钱了。”刘叔吆喝道。 “干爹?”花满溪见到这么多的辣椒,心里也是欢喜的,她这刚接了金玉堂一千个罐子的订单呢。 “你大舅母说你在这里当厨娘了,让我把辣椒送到这里来。”刘叔擦了擦汗,“这里大概也有三百斤辣椒了。” “好,你先结钱,还有你跟他们说,谁家有空地,可以多种辣椒,这辣椒我们长期收。”花满溪点了点头,打开门让村民送辣椒进来。 “花家外甥女,这辣椒真的长期收吗?那我便多种有些了,一文钱一斤,种个几百斤辣椒比种粮食都顶用啊!而且这辣椒好种得很,收个一千多斤都不是问题!” “一千多斤,可是十两银子了!顶上大半年的家用了!” “对啊,所以说这辣椒是好东西啊!我听城里的亲戚说,这辣椒酱在城里都卖疯了,人家都打听呢!” 送辣椒的人纷纷开始议论道。 “各位叔伯,这辣椒,我是长期收的,如果大家信不过我,可以先将家里没用的荒地啊,屋前屋后啊先种上,待我这辣椒酱的生意做大了,你们信得过了,再大批量的种植也不晚。”花满溪自然也了解村民的顾虑,要是一下子就让他们将田地都种上辣椒,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 “大家放心,我这闺女办事可是个靠谱的,若是不收辣椒了,我定然也会提早通知的。”刘叔也站出来,说了一句。 “我们都听刘叔的,种辣椒!反正有些地闲着也是闲着!” “对啊,种多得多,种少便得少,好过这地荒着呢,而且这辣椒也好种。” 底下的村民纷纷附和道。 花满溪和刘叔将钱都结给了村民,刘叔又要去定罐子了,这一次是要一千个罐子,刘叔虽然觉得这辣椒酱赚钱,但是想不到会卖得这么快,当下更是对花满溪刮目相看了。 “满溪,这辣椒酱怎么卖的这么快?”刘叔惊奇不已。 “这是刚开始,才卖了金玉堂一家,自然是新鲜些,后面应当卖不了这么快了,就要走零售了,还有我想去外地也卖卖看,可能这个辣椒酱在北地比南地更受欢迎呢。”花满溪说道。 “想法是好的,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呢,去外地终究是多有不便,我这大郎眼见着就要办婚事了,也走不开。”刘叔为难道。 “干爹不要忧心,这些都慢慢来,你先去定制罐子吧,我这便处理辣椒了。”花满溪本想叫刘叔进去吃点东西的,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花家,自己做不得主,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哎,这徐家大是挺大的,干起活儿来也方便,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也有些不方便。 还是要多赚钱,自己起个宅子才是正经事啊。 “对了,干爹,我想问你,那个干娘卖云吞那个摊子那一块空地,是谁的啊?”花满溪自然想起宅子,那便得趁早打算了,反正她手里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了,先把地买下来是正经。 “那块地啊,是我们刘家好几份兄弟的,你想干什么啊?”刘叔问道。 “我想把那地买下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有多大买多大。”花满溪实话道,“最好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买这么大的地想干什么啊?”刘叔倒是纳闷,“你若是担心那个云吞摊子,那块地正好是好的,我便是送给你也无妨,反正大郎和二郎在镇子上买了地,日后这边只有祖屋便可了。” “我想买来起个大宅子,日后我舅母大舅还有大杨哥都可以住。”花满溪直言道。 刘叔反倒是叹了一口气,直白道:“闺女,我说你,你不要生气,虽说你挣钱是个能手,眼光却浅短了一些,你花家已经有宅子了,虽说是破旧了一些,可到底已经有屋子了,你再起个大宅子在村里有什么用?你若是有钱,要我说,在镇子上买地还划算一些,现在镇子上的地也不算很贵,我家大郎二郎前几年买的,才两百两。如今只待挣了钱,便起房子了。你表哥大杨在镇子上学艺,小松又在镇子上读书,你现在买卖做起来了,到了镇子上岂不是更方便?又有船,去哪儿也可以。” 花满溪被刘叔这一番话说得有些羞愧,枉费她还是穿越过来的,居然还不如一个古人有见识。 “若是现在在镇子上置地,再起个大宅子要多少银子?”花满溪不是很了解,想起大舅母上次说的要一万两银子,也觉得实在有些贵了。 “若是买地,要一块大的,约莫两千两银子便可了,小的话,一千两银子也可以了,早些年便宜,如今是贵了。”刘叔叹气道,“若是要起宅子,没有几千两银子怕是不行的。” “那劳烦干爹替我要大哥帮我留意一下,我想要大一点的。”花满溪略一思索后,便下定了决心道。 刘叔说得,其实她早就想过了,她本来也是一心到城里去安家的,做买卖也方便许多,只是—— 只是自己为何突然鬼迷心窍,想要在桃花村起宅子?还不是因为这徐公子乱了她的心神! 花满溪脸色有些滚烫,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道:“劳烦大哥帮我留意了,我先去忙了。” 不等干爹回话,她便急急忙忙转身回屋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花小厨,怎的去了这么久?这饭都要凉了。”轻风见花满溪回来,好奇道,“是谁啊?” “是我干爹送辣椒来了。”花满溪实话道,“你们吃完了吗?吃完我便收拾碗筷了,今日还是要舂辣椒,卖了辣椒酱,我给你们红利。” 第一百零五章 辣椒酱生意上门 http://.biquxs.info/

有了轻风和淡云做力气活,花满溪自然是轻松了许多,便是李秋秋也被她打发去种菜了。 昨日买了许多食材放在李叔的冰窖里,花满溪去取了回来,解冻后,让轻风剁碎牛肉,鸡肉,还有猪肉。 而淡云则是专门负责舂辣椒。 花满溪这一次打算现在午饭前炒制两锅猪肉味的辣椒酱,其余的吃完午饭再炒制,赶在今日先炒制出五百罐送到金玉堂。 只是才刚炒制了一锅,轻风便在外面大喊道:“花小厨,有人找你。” 花满溪应了一声,将锅里的辣椒酱全部舀起放在木桶中放凉,这才擦了擦手,缓步走到外面问轻风:“谁找我啊?” “你干爹。”轻风如实道。 干爹?干爹刚刚不是才见过了吗?花满溪纳闷滴往外走,却见刘叔身后带着一个姿态不俗的年轻人,正在等她。 “干爹?”满溪走上前去,疑惑地看着他身后的人,“这是?” “这是镇上春风楼的东家,说是找你谈谈买辣椒酱的事情。”刘叔介绍道,转口道,“我先去订罐子了,你们谈。” “这就是小掌柜啊,真的——挺小的。”那人瞄了花满溪一眼,意有所指道。 花满溪下意识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胸前,顿时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登徒子!走错地方了!” 她骂了一句,就要关门走人。 “哎,哎,脾气还挺大的。”那人急忙拉住了花满溪的手腕,“开个玩笑嘛,我叫楼春风,是春风楼的掌柜。” “呵,你这名字倒是跟你这个人挺搭的啊。”花满溪也回讽了一句,“走到哪都撩姑娘。” “不仅脾气大,还挺牙尖嘴利的啊,活像一枚小辣椒啊。”楼春风也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眸色探究地看着花满溪。 “楼掌柜,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很忙的。”花满溪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这人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到处撩妹啊。 虽然这人长得确实不错,眉目多情,五官俊美,只是有徐公子珠玉在前,这样的姿色还不至于让花满溪另眼相看。 “嗯,空气中有种香辣混合的刺鼻味道,又带着一股奇特香气,想必正在做辣椒酱吧?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你的辣椒酱了,供货还是卖方子,你选一个,银钱不是问题。”楼春风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财大气粗道。 “真的?”花满溪就看不起这种有几个臭钱就颐指气使的人,人家徐公子都能把整个山头买下来,也不像他这般看不起人呢。 “整个石山县的人都知道,我楼春风是说一不二的,你开个价。”楼春风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得意洋洋道。 “我也不要多。”花满溪竖起了一个手指头,在他跟前摇了摇。 “一千两,算你还识趣。”楼春风微微一笑,当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花满溪。 花满溪却没有直接接过银票,反而是抬起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楼掌柜,不是一千两。” “难不成一个佐料方子,你还想要一万两银子!”他本来端着的架子隐隐有些崩裂,说的话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非也,是十万两。”花满溪眼底的讽刺更深了两分,又用右手竖起了一个一,与左手那根手指交叠起来,组成了一个十字。 “你!你想钱想疯了!”楼春风自是想不到花满溪竟然敢张口要十万两,再好的架子都绷不住了,跳起来骂道,“你一个小村姑就算给你十万两你知道怎么花吗?你花得出去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慢走不送。”花满溪又要关门送客。 “你!你这个小村姑实在是!实在是无礼至极!”楼春风死死把住了门,呲牙咧嘴道,“一万两!我买了你的方子,一万两够你一家人吃喝一辈子了!你一个小姑娘便是攥着那方子,你能挣几个钱!” 他只当这辣椒酱的方子是花满溪偶然研制出来的,赚钱经营,她是一概不懂的。 “十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卖。”花满溪仍然对着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 “一万一千两!不能再多了!”楼春风咬了咬牙,面容扭曲道。 “十万两。”花满溪神色不变,仍然坚持道。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楼春风想不到这个小村姑居然会开此大口!便是将他的春风楼卖掉,也不值十万两啊!她居然敢要十万两!那还不如去抢啊! 只是现在那金玉堂因为两道新菜和这辣椒酱,将周围酒楼的生意全都抢了去,他们这周边的酒楼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他今日过来,也是收买了金玉堂的伙计,才得知这辣椒酱是这小掌柜做出来的,和其他几个东家商量了,才派他过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辣椒酱的方子弄到手。 “那便慢走不送了。”花满溪实在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狠了狠劲儿,就要关上门。 “等等!不卖方子,供货!供货可以吗!”楼春风见她果真对一万两银子都不动心,自知是碰到棘手的了,果断转换策略。 “供货也不行,我跟金玉堂的老板有协议,石山县的酒楼独供他一家,你们若是想要尝鲜,可以来我这里买。”花满溪果断说道。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愚不可及!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楼春风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找到这山沟沟来,居然还有这么一茬! 独供他一家,这不是摆明了要逼死他们这几家旁边的酒楼吗?这几日,周围的人都纷纷在金玉堂排对,他们春风楼已经两天没有开张了! “那我要买一千罐,先给我来一千罐!”楼春风又去掏银票,这般买,成本肯定是要比金玉堂供货的贵,但是没有办法,便是少赚一点,也要将这辣椒酱买下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零售,一次不能超过十罐,六十文钱一罐,你要的话就给你装十罐。”花满溪直接回绝道。 “十罐!”楼春风双眼一黑,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十罐顶什么用?听那金玉堂的伙计说,他们金玉堂的辣椒酱,那是可以敞开吃的,只要在金玉堂吃饭,便可以免费吃辣椒酱,消费满十两银子,还能送一罐带回家!还有那牛肉味的辣椒酱,是至尊客户才能送的!若是要那牛肉味的辣椒酱,就要在金玉堂成为至尊客户! 听说要消费一千两才能做至尊客户! 是他小瞧了那金掌柜了!他得了这么个好东西,倒是环环考虑得严密,真是要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啊!听说他们那边还新推出一个什么镇店菜,叫佛跳墙的,每日只限售五坛,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 那个死胖子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脑子,他一定是得了高人指点! “十罐便十罐吧,给我每个口味来三罐子,牛肉的多一罐。”楼春风大受打击,掏出了六两银子给花满溪。 岂料花满溪竟说:“不好意思啊,楼掌柜,这个牛肉味的辣椒酱,我也和金玉堂老板签过协议了,只独供他金玉堂,其他人一概不卖!” 楼春风听了这话,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天旋地转,就要晕过去了! 至尊客户才能送的牛肉味辣椒酱,哪里是这么容易买到的!那死胖子果然是算无遗策! “那就另外两种各来五罐子!”楼春风握紧了隐隐颤抖的手,气得险些吐血。 “好的,等会我要去金玉堂送货,顺带给你送。”花满溪这才收下了六两银子,愉快地说道,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还要等会再送?楼春风看着关上的大门,嘴角隐隐发青,气得浑身颤了颤,整个人就往后倒了过去。 “哎,东家的,东家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马车的小厮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扶着楼春风,“东家的这是怎么了?” “回去,马上回去通知各位东家,开个会。”楼春风气得不行,若是这般下去,他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这必须马上商议个对策来! 花满溪将六两银子随意地揣进怀里,又转身往厨房去了。 徐锦非本来在门口的廊檐顶上坐着晒太阳,不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唇角都弯了几次。 这个小村姑,可这是个宝啊,不知道那个掌柜会不会就此气出病来。 不过树大招风,小村姑怕是有麻烦了。 花满溪回到了厨房,继续炒辣椒酱,将猪肉味的辣椒酱炒完后,这才开始着手做午饭。 午饭自然要做丰盛一点的,花满溪看着外面活蹦乱跳的鸡,一手抓出了最肥的一只,打算给他们做个白斩鸡。 白斩鸡在前世,可是粤菜的头名偷拍菜,广东人有无鸡不成宴的说法,她上辈子就是广东人,这个菜从小吃到大,却百吃不腻。 正宗的白斩鸡,皮脆肉香,滑腻鲜嫩,清香满口,加上沙姜和蒜蓉作蘸料,便是想想,便觉得要流口水了。 第一百零六章 粤式名菜有很多 http://.biquxs.info/

今天中午她要为大家做的,便是粤菜,粤菜属于八大菜系之一,具有用料丰富,选料精细,技艺精良,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嫩而不生,油而不腻的特点。 花满溪这一次要做的菜,除了白切鸡,还有同样冠名粤菜届的豉汁蒸排骨,菠萝咕噜肉,酿豆腐以及上汤白菜。 整只土鸡清洗干净,烧开水,将鸡浸入滚水锅中片刻,取出,过一遍冷水,再放入滚水中浸片刻,再取出,反复三次。 锅里加入姜片,葱结,沙姜片,将鸡重新放入,加入适量的盐,待水再次滚后,关火,盖上锅盖焖两刻钟。 取出鸡后,稍微沥干汤汁,趁热摸上一层薄盐和芝麻油,晾凉后便可以砍块了。 至于焖煮鸡的鸡汤,则可以放入一些胡萝卜,香菇,山药再炖煮一会儿,让鸡汤更加清甜。 砍鸡也是个技术活儿,先去头去脚,再砍掉双腿,翅膀,最后才是鸡肋,鸡胸肉砍前,需要用刀拍背拍一下,才好摆造型。 而白切鸡的精华,其实是在那一碗蘸料上。 这一碗蘸料,需要姜,蒜,以及沙姜舂碎,热油淋上,再撒上葱花和盐西碎。 至于豉汁蒸排骨,做起来就更简单了,上好的猪小排清洗干净,这猪小排一定不能选全瘦的,须得有肥有瘦,那样蒸出来的才好吃。 沥干水后的猪小排加入料酒,姜末,蒜末,豆豉,生粉,少许盐,酱油,少许糖,搅拌均匀,腌制一会儿。 腌制入味后,放入碟子中,上锅大火蒸两刻钟便可以了。 酿豆腐,之前花满溪在花家做过一次了,就是将肉馅调味后,酿进豆腐里,再煎豆腐,烧汁焖煮。 最后一道上汤白菜,这道菜要做复杂的,有复杂的做法,要用上海鲜,牛奶等,但是家常的也有简单的做法。 花满溪自然选择简单的做法,她将白菜清洗干净,起锅烧油,放入蒜末爆香,放入白菜后,从鸡汤锅里舀了一大勺鸡汤放入锅里,盖上锅盖后,将白菜煮软便可以出锅了。 四菜一汤做好,李秋秋也从后院回来了,她洗了洗农具,又洗了手脚,对着花满溪抱怨道:“我到底是来学做菜还是来学种菜的啊!这么一大块地,我得种到什么时候啊!” “要不我去种菜,你来做饭?”花满溪笑了笑,一边将蒸饭从锅里揪出来,一边问道。 “这哪行啊,那徐公子只认你做的菜,我给他送了多少吃食,人家都没搭理我呢。”李秋秋说到这里,忽然脸上又扬起一丝红晕,忸怩道,“再说了,我去种菜也挺好的,使唤轻风挺顺手的。” 花满溪:“......”这小妮子当真是把见一个爱一个这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吃罢了午饭,轻风淡云帮忙花满溪装辣椒酱,李秋秋烧火,花满溪继续炒制另外两种口味的辣椒酱,而徐世子则在一边算账,写字据。 赵叔看着这一院子热火朝天的人,只觉得自家公子真的堕落了!真的堕落了!这都快给小村姑弄成个乡野村夫了! 正愁着,那个叫赵五的护卫又进来了,低声在他耳边汇报道:“赵爷,东西挖着了!” 赵叔蓦地睁大瞳孔,不可置信道:“真的!太好了!” 铁矿挖着了!只要锻造成兵器,他们回京的日子便是指日可待了!不需要再在这里躲躲藏藏了! 赵叔喜不自胜,赶紧向徐锦非汇报了此事,徐锦非愣了一瞬,这才将手里的笔放下,随赵五去了后山。 铁矿挖着了,却还要寻打铁的手艺人回来,才能打造兵器,而他一下子去哪里找这么多打铁的手艺人呢?还需要不动声色。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这一茬,她将五百罐的辣椒装好后,又借用了府中的马车,要去镇子上送货,徐公子不见人影,轻风和淡云商议了一下,这一次由轻风送花满溪去镇子上。 花满溪万分感激,承诺今晚请他们吃大餐。 上了车后,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不是来做厨娘的吗?怎的还要贴钱去请主家吃饭呢? 车子一如往日走上了县道,不过还没有到镇子上,花满溪突然被重重颠了一下,整个人险些坐不住,栽到了一边,狠狠地磕了一下头。 “哎哟,轻风,怎么了?”花满溪痛呼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里暗想,肯定长了个大包了。 “车轮卡住了,我下车看看。”轻风回道,随后便跳下了车。 花满溪自然也坐不住,掀开了帘子,随着轻风下车去看。 果然这一块路上突然多了个大坑,坑里面又是石头,卡住了车轮。 “怎么办?”花满溪抬起头,这一处树木浓密,阳光几乎都照不进来。 “我找个棍子将这石头撬开才行。”轻风仔细观察了一下车轮,对花满溪道,“花小厨,你先回车上坐好,我去找根棍子,顺带看看周围的农田有没有农夫,叫来帮忙推一下车。” 花满溪点了点头,看着轻风往隔壁的农田走去了。 她正要掀开车帘上车,却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刺痛,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满溪才悠悠醒了过来,她只觉得颈后还是一阵剧痛,动了动手脚,都被缚住了。 她被绑架了。 花满溪心里清楚明白地下了这个决断,还是有预谋的绑架。 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挖了坑,让马车卡住,引开了轻风,然后潜伏在暗处的人手掳走了她。 花满溪心里十分紧张,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片漆黑,只有零零星星的火光透过纸窗跃进来。 她缓了缓呼吸,静下心去听声响,周围只有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仔细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这是在码头上! 到底是谁绑架了她?为了什么?莫不是因为辣椒酱的方子?这帮人跟上次伤害大舅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正猜测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花满溪本想装晕的,可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声音粗哑道:“按照药效时间,那村姑应该醒了才对。” 原来不仅打晕了她,应该还给她喂了蒙汗药,怪不得自己觉得浑身酸软呢。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油灯亮了起来,花满溪一抬头,对上了两个穿着夜行衣,戴着口罩的人。 还作了掩饰,不想让自己认出他们的真面目,看来只是谋财,并没有害命的打算,若是打算杀了自己,他们不会顾忌自己是否看出他们的真面目的。 “哟,这小村姑还挺平静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要换了别的小姑娘,早就哭哭啼啼的了。”先进来的那个男人提着灯凑近了花满溪,在她脸上晃了一下。 “啧啧,长得挺漂亮的,卖到窑子里可惜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若是卖到了窑子里,千人骑万人尝,真是可惜了。”后面跟着的那个人也随声附和道,声音粗噶,十分不自然。 花满溪敏锐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呢?因为自己认识他吗? 卖到窑子里?她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她脑子里飞快地掠过自己得罪过的人,除了今日来买辣椒酱的楼春风让自己拒绝了,这也算不得是得罪吧? 花满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边暗地摸索自己绑在背后的双手,是否可以解开绳索,一边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低声哭道:“两位大哥,不知道小女子哪里得罪了你们?可前千万不要卖我去青楼,卖去青楼,不过也是几十两银子,你们放我归家去,我家里便是倾家荡产,也会凑出银子来给两位壮士的——” “哈哈,哈哈,你家凑银子?那你倒是说说,你家里能凑多少银子出来!”为头的那个男人哈哈一笑,故意逗弄道。 花满溪泫然若泣,作出万分惊慌的模样来,断断续续道:“一百两,一百两银子也是能凑出来的!” “噗嗤。”为首的那个男人又是一阵嗤笑。 “别闹了,干正事。”身后的男人提醒他。 “这样吧,我听说你会做那个金玉堂的辣椒酱,只要你将做辣椒酱的方子写下来,待我们做出了这辣椒酱后,便放你走,如何?”那人从怀中掏出纸笔,搁在了花满溪跟前的桌子上。 花满溪扫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应道:“我可以写方子给你,你要说话算话。” “那当然,我堂堂——我当然说话算话!”那人上前解开了花满溪的双手,却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解开双脚的束缚。 花满溪这才动了动身子,提起笔,开始写方子。 只是那黑衣人瞅了她一会儿,她却并不是写字,只是在上面画辣椒。 “你画什么呢!叫你写方子!”那黑衣人吼了花满溪一声。 “我——我不会写辣椒两个字啊,我识的字不多,只能画。”花满溪怯怯地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花小厨惊险逃脱 http://.biquxs.info/

黑衣人:“......” 这个小村姑真是麻烦死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个黑衣人,只见后面那人点了点头,他才上前一把夺过了花满溪的笔,不耐道,“你说,我写!” 花满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挪了挪位置,让他执笔,脚下却用巧劲不着痕迹地挣脱那绳索。 “第一,要选用好的辣椒,辣椒要摘掉叶子,根茎,反复清洗后晾干,然后舂碎,舂的辣椒要越碎越好。”花满溪这才开始慢慢说起步骤。 “第二,要选用上好的肉,将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肉,粒,然后炒到微焦,再下入辣椒一起炒,炒的时候要大火,人不能离开,一定要不住翻炒,翻炒,不能让辣椒和肉糊掉了,记住,这一点很重要,一定要猛火炒,不能糊掉,要是糊掉的话,那辣椒酱就做不好了,要是火候小的,那辣椒酱也会不好吃。”花满溪诚心实意地叮嘱道。 她就不信,按照这样方子炒出来的辣椒酱不糊,便是不糊,也能把炒辣椒的那个人辣个半死了,还想做出辣椒酱来? “最后,加入豆豉,盐,再翻炒,便可以了。”花满溪顿了顿说道。 “就这样?”那黑衣人明显不相信,睨了她半响,“不用调味?” “当然要调味,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特意说吗?再说了你炒多少辣椒,我怎么知道呢?调味,都是看水放米的活儿,需要厨子的经验!”花满溪一本正经道。 “暂且一试,若是不行,你就等这卖到窑子去吧!”那黑衣人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进了怀中,便要转身就走。 不绑她了?看来外面还有锁呢! “哎,等等!”花满溪叫住了他,“我饿了,能不能给点吃的啊?” 黑衣人不耐地对着身后的那个男人道:“等会给她送点吃的过来!” 两人提着灯走了,关上门后,果然咔嚓一声落了锁。 花满溪其实已经挣脱了脚上的绳子,她活动了活动手脚,从这屋子里摸索出一只破坛子。 若是她没有料错,那人得了方子后,定然是迫不及待地去找人尝试了,至于送出的,他只会派一个人过来! 那便是她逃走的机会了! 花满溪将那陶坛子拿到了手里,躲在了门口。 果然,不过一会,便又有脚步声响起,花满溪屏神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来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就是这个时候了!花满溪借着他的灯光,用尽了力气,将陶罐子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后颈上。 哗啦一声,那坛子摔了个粉碎,那人的头上也流出了血来,软趴趴地晕了过去。 只可惜,灯掉到地上,也灭了。 花满溪顾不上这么多了,抹黑扒了他的夜行衣,又胡乱套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没有把握外面有没有人守着,穿着夜行衣以防外一。 她是用了军训那会儿的速度了,很快将这宽大的衣服穿好,然后出了门,还将那锁也落下了。 花满溪往有光的地方走去,隐约看到外面无边的海水。 果然是在码头边上! 这屋子大约是平日人家用来租来放海货的仓库,又宽又大,出来后,到处都是货物。 她随手拎了一盏灯,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可是这仓库这么大,到处都堆着一人高的货物,她根本就找不着路啊! 花满溪忽然急中生智,将灯拧开,用烛火点燃了好几处货物,然后扔了灯,躲在一处墙角背后。 “走水了!走水了!”这火越烧越大,果然惊动了外面守值的人。 “救火啊,救火啊!”整个仓库沸腾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提着水桶救火。 花满溪摘了夜行衣,将那夜行衣烧了个半坏,再随意挂到自己身上遮掩自己的女装,又随意抹了几把泥土在脸上,挽起了头发,随手搬了一袋货物遮着脸,趁乱跑出了仓库。 外面正是码头,离桃李书院很紧,花满溪没有法子,只能先跑到桃李书院,向刘伯清求助。 她一边跑,一边脱掉了那夜行衣,帽子,又将自己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打算谎称家里半夜出了事,来找刘伯清回家。 然而,还没有跑到桃李书院,她便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正是轻风今日骑出来的那辆马车,花满溪还没有靠近,轻风便跳了过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道:“花小厨!你怎的弄成这个样子!我和公子都急得要死了!” 花满溪被轻风扶进马车,果然,徐锦非也在里面,一张俊脸面沉如水。 “徐公子?”她低声唤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双脚发软。 “你是不是被绑架了?”徐锦非今日便觉得她要有麻烦了,谁知道这麻烦来得这么快!他和轻风找了她大半夜,才将目标定在码头上,便见码头仓库起火了。 “是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花满溪连连拍着胸口,却在此时轻风突然赶起了车,她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倒了徐锦非的怀里,“真是吓死我了,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那火烧起来不是开玩笑的,差点就把自己堵在里面了。 没有料到她突然会跌进自己怀里,徐锦非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低声安抚道:“不怕,其实你不放火,我们也快要找到你了。” “你们找了我一夜啊?”花满溪突然僵住身子不敢动,低声问道。 “嗯。”徐锦非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闻到她身上的烟火味,心里十分的愧疚。 若是他没有去看铁矿,陪着她出门,定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的。 “你,你别怪轻风,谁也没想到的。”花满溪忽然又说道。 “花小厨,你这话说晚了!公子今日都打了我十几次了!”轻风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差点想要痛苦出声,“若是没有将你找你回来,我命都没有了!” “咳咳!”徐锦非重重咳嗽了两声,示意他闭嘴。 轻风果然学精乖了,顿时闭了嘴,还将马赶得飞快。 突然加速,花满溪又是一颠,这会儿是直接扑倒了徐锦非的身上了,还好死不死磕在了人家的唇上。 车厢里放了夜明珠,花满溪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压着的这个男子如扇般的长睫一颤一颤的。 花满溪心一慌,正要撑着马车里的座椅起来,手却又撑错了地方。 只听得身下的徐锦非闷哼了一声,花满溪闪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脸涨得通红,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双炽热的手狠狠往怀里一拽,温润凉薄的唇再次印了上来。 花满溪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像是噼里啪啦地烧了无数多色彩绚丽的烟花,炸的她满脑子都是! 徐世子显然是第一次接吻,不得要领,很快就将花满溪的唇磕出了血,花满溪痛的撕的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将自己从旖旎情思中唤醒了过来。 “你,你弄痛我了。”花满溪知道这话很煞风景,可是她真的很痛啊! “对,对不住。”徐大世子羞得也是满脸通红,就连耳根和脖子都滚烫得不行,呼吸也灼热了几分。 闹了这么出,接下来的行程就更是尴尬了,花满溪和徐锦非两人都正襟危坐,不发一言,只有一张脸都是通红滚烫的。 好在轻风接下来赶车赶得还算平稳,两个人没有再发生尴尬的事情。 车子一停在沈府门口,花满溪羞得连看都不看一眼徐锦非,飞快地跳下来了车子,直接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李秋秋和淡云赵叔都没有睡,见花满溪一头冲了进来,都高兴得站了起来,急声说道:“花小厨,你到底子怎么了?是不是公子救下你了?” “花小厨,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定然是吃了很多苦头吧?” 花满溪这才惊觉地摸了摸一把自己的脸,满手都是烟灰。 她都这样了,居然还能下得去嘴!真是够了! 花满溪满脸羞愤,草草敷衍道:“我先进去洗个澡。” 她后脚刚走,徐大世子前脚就迈进来了,赵叔和淡云一看他,也惊叫道:“公子,花小厨到底被掳去什么地方了?怎的你也是一脸的灰?” 应当是刚才被花满溪蹭到脸上的,徐大世子想到刚才在马车里的情景,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满脸发热。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睡吧,保持警惕。明日再好好查查这事。”徐大世子故作冷静地掩饰着自己的别扭,一本正经地吩咐后,才回房。 回到房间清洗后,他坐在床上,心思难平,满脑子都是刚才花满溪唇瓣的触感,一时间辗转反侧,更是难免。 刚才她说自己弄痛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恼了他! 徐大世子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去看看她才能平息这一颗噗通噗通直跳的心。 于是他动作熟练而利落地从自己房间后面的窗口一跃而出,又翻开了隔壁房间的窗口,一跃而进,跳进了花满溪的房间里。 第一百零八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虽然说是个现代人,但就因为是个现代人,经过这么一遭,才吓得够呛的,毕竟现代是法治国家。 这一晚她当然是没有睡好,噩梦不断,睡到半夜吓醒,猛地发现床边多了个人,更是吓得七魂不见了六魄。 “嘘,别怕,是我。”徐锦非也想不到她突然会坐起来,只能扑上去,用手掌捂住她的嘴巴。 花满溪的尖叫顿时被堵在了喉间,生生咽了下去,缓过气来后,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压低声音骂道:“你干嘛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想看看你。”徐大世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拜托你,你不吓我,我就对你说声谢谢了。”花满溪刚才是真的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是捉走她的那些人追到这里来了。 “你别怕,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事喊一声,我绝对能听到的。”徐大世子信誓旦旦道,“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这样的事情发生。” 花满溪听他声音真切,想起他竟然亲自来找自己,折腾到现在都没有睡,心里自然也是感动的,只好放软了声音,道:“我没事,你去睡吧,你明日也还有事。” 徐锦非神色一僵,他明日的确是有事,铁矿采出来了,他明日便要去找铁匠了,赵叔又离不开。 “我明日的确有事,需得出远门谈些生意,我将淡云留下来护着你。你明日差你干爹去金玉堂说一声,让他们自己遣人来拉货,你不可再送货去。”徐锦非神色严肃地叮嘱道。 花满溪自然也是怕了,却觉得甚是不妥:“你把淡云留下,你只带轻风一个人去,这怎么行?” 她当初怎么认识的他,那还历历在目呢,那些亡命之徒,比要方子的黑衣人可是凶神恶煞多了,那真是要命的! “你担心我?”徐大世子却抓错了重点,忽然转了语气,异常温柔道。 花满溪脸一红,故作镇定道:“我当然担心你,你要是出了事,谁给我发月钱?我这辣椒酱的生意要是做不下去,我还指望着月钱过活呢。” 徐大世子:“.......”那她刚才将自己扑倒在车上又抱又亲的,就不要负责的吗? 他一时不甘,两人僵了半响,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那你,那你刚才亲我的事,怎么算?” 虽然不至于马上就定亲过门,但是私定终身交交心还是可以的吧? 花满溪脸色又是一红,却还是言正词严道:“我,我那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也亲了我,还将我嘴唇都咬破了!” 徐大世子脸色爆红,梗着脖子道:“所以你这是不要负责的态度吗?” “哎哟喂,你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啊,难道我不吃亏吗?我亲你一回,你亲我一回,扯平了!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 徐大世子:“......”他突然觉得浑身气血逆流,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他愤愤地看着花满溪,漂亮的双眸闪过一丝恼怒,咬牙切齿道:“想扯平,没门!这事儿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摞下狠话,徐大世子便狠狠地拂袖而去,将窗子跳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花满溪愣在原地好半响,才将脸上的滚烫压了下去,扯过被子盖住了头。 他都是定亲的人了,还想撩她?也只能走走窗户了,门那是绝对没有的! 她才不要给他作妾呢!在古代作妾,地位低下,她才不愿意呢! 可是满脑子又都是这徐公子各种各样的模样,初见时的惊鸿一瞥,相遇时的别扭纯良,刚才找她时的焦急难安,还有马车那一吻,简直是旖旎无比,叫人胡思乱想,久久不能平静。 花满溪辗转反侧许久,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是天一亮,生物钟就让她准时醒了过来。 “满溪,你起来了?昨晚我可担心你了,你到底怎么了?真的是贼人绑架了吗?”李秋秋今日起得可早了,花满溪仔细一看,她都做好早饭了,只是早饭只有四份。 “怎么少做了两份早饭?”花满溪狐疑地看了一眼李秋秋。 “哦,徐公子和轻风早就吃完了,出远门去了,宅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李秋秋叹了一口道,“徐公子真是的,怎的就带走轻风了呢?淡云很无趣的。” 花满溪:“......” 她隐隐知道徐锦非这般做的愿意,想来是昨日轻风不够谨慎,害他出了事,所以才将淡云留下来。淡云看起来比轻风更为谨慎稳重一点。 “那今日我们两个又要亲力亲为做辣椒酱了。”花满溪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说道。 “还做辣椒酱啊,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你不怕啊!赵叔说了,你这是树大招风啊。”李秋秋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压低声音道,“你都那么有钱了,你还这么拼命干嘛,你挣那么多钱干嘛啊?” “挣钱当然是为了以后享受啊。”花满溪白了她一眼,“这世上谁不爱钱啊,就你一个奇葩,只爱美男子。” “你不爱美男子啊,我看徐公子对你,可不是一般好的,你已经是半个徐府的女主人了。”李秋秋打趣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花满溪羞红了脸,作势就要打她。 “哎哟,还羞起来了——”李秋秋哈哈大笑,两人逗趣了一会儿,这才坐下来吃早饭。 赵叔吃过饭后是要去后山监工的,淡云帮忙舂辣椒,李秋秋则去村长家里找了刘叔过来。 昨日花满溪不见的事儿,徐锦非瞒的严实,刘叔根本不知道,所以花满溪跟他一说的时候,倒是将他生生吓了一大跳。 “光天化日下居然就敢掳人!这也太吓人了,眼里还有王法吗!”刘叔倒抽了一口凉气,担忧地看着花满溪,“满溪,你这也太危险了,要不这辣椒酱咱们不卖了吧,把这方子卖了,得了银子好好过日子便是了。” “干爹,瞧你说得,我这不是没事吗?”花满溪虽然有些后怕,但是经过这一次,自己也得到教训了,日后定然谨慎行事,但怕归怕,生意还是要做的啊! “这一次你侥幸没事,那下次呢,你这辣椒酱做大了,肯定是要招人眼红的,咱们又都是种地的人,不认识当官的那些权贵!”刘叔还是担忧,“再说了,闺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哎哟,干爹,谁会嫌钱多啊,这辣椒酱做好了,不是我一个人挣钱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带动桃花村的村民都种辣椒吗?日后桃花村发达了,在庙里都会篆上我干爹的大名,这可是流芳百世的事啊!”花满溪笑了笑,道,“再说了,吃一蛰长一智,我又不是傻的,这不,不是找你商量对策来了吗?” “我吓都被你吓坏了,哪里还能想出来什么对策?”刘叔见她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说正事,说正事,今日啊,你去那金玉堂走一趟,就说让金掌柜日后要辣椒酱了,便自己上门来拉,我不再送货了,这送货太不安全了。”花满溪说道。 “这还差不多。”刘叔被她好说歹说地磨了一阵,总算是答应她继续做辣椒酱了。 送走了刘叔,眼见这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徐锦非和轻风走了,仿佛整个院子都空落了起来,花满溪有些惆怅,但是想到昨日他与自己亲吻的事情,又有些气恼。 哼,都这样,居然出远门都不跟她打个招呼就走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花满溪气鼓鼓地想着,决定这一顿饭,就做猪蹄来吃!不仅要做猪蹄,还要做一顿满满当当的猪蹄来吃! 她取来了两只大猪蹄子,去毛,清洗干净,决定一只做酱猪蹄,一只做猪脚姜。 两只猪蹄都砍成大块,共同冷水下锅,放入料酒,姜片去腥,煮沸后瞥去浮沫捞出,再用冷水清洗一遍。 一只猪蹄取砂锅装好,放入好几块鲜嫩的子姜,再放入料酒,一整瓶的甜醋,少许盐调味,慢火炖。 花满溪又取了几只土鸡蛋,白水煮熟后,剥壳,画上花刀,放入砂锅中一起煮。 另一只,则起锅烧油,下入猪脚炒干水,然后放入少许清水,桂皮,香叶,八角,姜片,蒜片,少许花椒,酱油,少许糖,适量的盐一起焖煮,直至猪脚软烂后,大火收汁,撒一把白芝麻提香,盛出。 大块大块的酱猪蹄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肉质鲜嫩,汤汁饱满,一口下去,满满都是软烂可口的肉。 只是吃多了酱猪蹄容易腻,这时候再来一碗滋补酸甜的猪脚姜,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便是那子姜都将猪脚和甜醋的味道吸收了十足十,变得好吃起来。 “满溪,怎的今天做了这么多的猪蹄。”李秋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十分满足道,“这个猪脚姜不错,挺好吃的,一点都不油腻。” “这个啊,在有些地方,是专门做来给坐月子的妇人吃的。”花满溪忽然凑到了她耳边道,“等以后你坐月子了,我天天做给你吃。” 第一百零九章 丁秀才心生毒计 http://.biquxs.info/

“好你个花满溪!居然捉弄我!”李秋秋一听这话,都羞炸了,她居然做坐月子才吃的东西给他们吃?真是坏透了! 两人又在院子中打闹起来,最后花满溪不敌李秋秋的魔爪,只能走为上计,往门口跑去,岂料她刚跑出门口,就撞到了一个的怀中。 “对不住,对不住。”花满溪急忙揉了揉额头,连声道歉。 “没事,可是将你撞痛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愣是恶心得花满溪起了鸡皮疙瘩。 没错,就是丁秀才! 花满溪赶紧后退了几步,十分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本来嬉皮笑脸的笑容都垮了下来,冷着脸道:“丁秀才来徐府,找徐公子吗?不巧,徐公子出门去了,你改日再来吧。”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丁秀才急忙说道,“刚才去你家中,你舅母说你在徐府做厨娘了,这才寻到这里来。” 又是这副故作深情的模样,可花满溪又不是原主那十几岁的小丫头,哪有这么容易骗的,花满溪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淡道:“那么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是上工时候,长话短说,不然主家可是要扣工钱的。” 丁秀才听她这么直白地赶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心里随即又按下了这不耐,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来:“这样啊,那你告一日假可以吗?我有要紧事与你说。” “主子都不在家,我找谁告假去?你有话就说,没有我就走了。”花满溪最是腻烦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了,跟个娘们似的,真是不知道原主看上他什么了! “有位贵人想找你买辣椒酱。”丁秀才见她真要走,这才神色为难道,“无限量的要,价钱好说。” “那就让他自己登门跟我谈啊。”花满溪白了他一眼,“谈生意都不亲自来,有什么诚意?” “花满溪,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你那辣椒酱卖给金玉堂不是四十五文钱一罐吗?这位贵人愿意出到五十文钱,只要你断了金玉堂的供应,只供给他。”丁秀才上前一步,优越感十足地说道,“这事儿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他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肯给到这个价钱的。” “噗嗤。”花满溪却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懒得跟他废话,“不好意思,我已然跟金玉堂签了协议,这石山县的酒楼独供他一家的,若是要零卖,六十文钱一罐,若是要销到外地,才可以谈批发。” “你!我们多给了五文钱一罐利润了,你断了金玉堂那边的合作!”丁秀才颐指气使道。 “鼠目寸光!我岂会为了区区五文钱就断了自己的信誉!”花满溪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要转身走人。 正转过身,身后却突地响起了一阵拍掌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夸奖:“说得好,说得好,花小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 花满溪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银白锦裳的年轻男子缓步从院子前面的树后走出来,笑着道。 “汪公子。”丁秀才一见那人,马上行了个礼。 “丁先生多礼了,是我给你行礼才对。”那汪公子笑着道,眼底却没有丝毫受之有愧的神色。 听他们这般说话,花满溪隐约猜到了,这汪公子想必就是那汪诗诗的弟弟了吧?上次那丁书青说过,这汪公子是他的学生?一个当先生的给自己的弟子行礼,还真是奴颜媚骨,枉为人师! “本公子听了花小掌柜这一席话,当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本公子真心实意想跟花小掌柜交个朋友,不知道花小掌柜赏脸不?”那汪棋微微一笑,问道。 花满溪扯出了一个敷衍的笑意,懶淡道:“还是算了,小女子被那负心汉辜负过,再不敢相信男人了,我还要回去煮饭了,两位好走不送。” 汪棋:“.......”这个小村姑怎的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这么一个美貌的富豪公子站在她跟前,她都不为所动?莫非真如她所说的,因为被丁先生退亲的事情,怕了男人? 花满溪可顾不得他们是个什么想法,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愣是将那李秋秋吓得目瞪口呆。 “满溪,你真是好生厉害啊,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你见了那丁秀才总是轻声细语的,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呢。”李秋秋双手碰心,崇拜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嗤笑一声,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以牙还牙道:“是吗?那你怎的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你以前不也是见了丁秀才都走不动道吗?” 这话说得李秋秋愣是脸色一红,赶紧辩解道:“什么嘛,我以前不就瞧他长得好看吗?跟村子里种田的那些耕夫都不一样,白白净净的,可是自从徐公子搬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好看的人也有千百种,他丁秀才算个什么!” 花满溪微微一笑,拍了拍李秋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得好,少女,有前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咱们努力卖辣椒酱,将这辣椒酱卖遍了南阳国,到时候那个地方的美男子见不着啊?我听说啊,北地的男子个个身材魁梧,英武不凡,骑射、精妙,豪爽不已,到时候有钱了,姐带你去见识见识。” 果然,李秋秋这个颜控马上就受不住了,双眼放光道:“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咱们马上就去舂辣椒!” 花满溪见她飞也似地往回走,一股劲儿地开始忙活起来,微微露出了一个的得逞的笑意。 呵呵,小样儿的,还治不了你吗?敢揶揄她! 再说门外吃了闭门羹的丁秀才和那汪棋,绝对是堵了一肚子的气! “丁先生,你不是说这小村姑对你尚有情意,只要你示好示好,她便会奉上辣椒酱的方子吗?可她却说被你退亲后再不相信男人了,对本公子都拒之门外!你怎么办事的,就你这样,你还想我姐姐看上你!”汪棋气急败坏道。 “公子莫急,这个花满溪啊,不过是闹些脾气而已,待我想想法子,定然要将这辣椒酱的方子拿下的。”丁书青暗暗攥紧了拳头,低声道。 “想法子,想法子,昨晚不是你的法子,竟被她逃脱了,咱们家的云吞铺子已经开起来了,就缺那辣椒酱了,她供了这辣椒酱给金玉堂,金玉堂这些日子,生意远远超过咱们家的永生酒楼!再这样下去,酒楼都做不下去了!”汪棋越说,越是气急败坏,鄙夷地睨了丁书青一眼,“还说这小村姑与你从小定亲,有深厚情谊,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妄想做我孙家的女婿!” “公子教训的是,我一定尽快将方子拿到手。”丁秀才也是清傲的人,被自己的学生这般指责,心里自然也是有气的,但转念想想孙家那泼天的富贵,他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只要攀上了孙家,做了孙家的女婿,那么他去赶考,便有了依仗,这一路的路费,打点的费用,便有了着落。 待到他高中那一日,自然会将今日的这口气出了!不管是花满溪,还是汪棋! “尽快,尽快,你若是拿不到方子,我便叫你连那书院的先生都做不成了!”汪棋忿忿不平地上了马车,从鼻孔中冷哼一声,“赶车!” 丁书青站在原地,看着那豪华的马车渐行渐远,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冷冷的恨意。 “书青哥哥,你,你怎的在这儿?”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柔美的嗓音。 丁书青这才收敛起眼底的狠毒,回过头去,却见叫唤他的人,正是花桑桑。 “桑桑姑娘?”丁书青见她神色娇羞,眼底还洋溢着笑意,正无比崇拜热切地看着自己,总算是从汪棋刚才那通辱骂中又找回了一些平衡。 “书青哥哥,我,我有事与你说。”花桑桑微微一笑,便垂下眉目,跑了。 她长得不差,比起那刁蛮的汪家小姐来说,更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独有的娇美柔媚,丁书青心里一荡漾,赶紧跟着她的步伐,钻进了路边一处茂密的林子中。 “好妹妹,你找我有何事?”丁书青一把将花桑桑抵在一颗树上,便开始伸手去扯她的衣裙,呼吸不自觉地粗重了起来。 “别这样,书青哥哥。”花桑桑伸出手捂住了丁书青的嘴巴,低声道,“我娘已经知道我们两个的事了,你,你什么时候来我家里提亲?” 又是催着自己娶她!丁秀才眼底沉了一下,现在他对着花桑桑还有些新鲜劲儿,娶她自然是会娶的,可是正头夫人的位置可是要给汪家大小姐预留着,再娶她,自然是纳妾的了。 现今那汪小姐还没有搞定呢,他怎么敢先纳妾? “妹妹乖,这事儿再缓一缓,我不日就要去赶考了,待我考了个状元回来,让你做状元娘子不好吗?那时候才风光呢。”丁书青又伸手去摸花桑桑的腰身,低声哄道。 第一百一十章 花桑桑算计满溪 http://.biquxs.info/

“书青哥哥——我——”以往对他百依百顺的花桑桑去又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等得,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得了!书青哥哥,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怕是,怕是已经有了你的孩儿了!” 这话如同一道响雷,从丁书青的头上劈下来。 本来要安置花桑桑已然是为难了,那汪小姐脾气很大,又蛮横善妒,根本就不是能容人的性子,如今再弄出个孩子来,定然是更难了。 “书青哥哥,你怎的了?你不高兴吗?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不高兴吗?”花桑桑见丁书青神色惊异又转换不定,心底敏感地问道,“你,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丁书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花桑桑的眼泪却先下来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悲切道:“丁书青,我无名无份跟了你,现今身子已经不清白了,又有了你丁家的血肉,你若是不娶我,我便撞死在你家门口的围墙上,让乡亲们都看看,你丁书青是个什么人!” 她在丁书青跟前一直都是柔柔弱弱,娇美温柔的模样,如今说到嫁娶这事上,也学会逼迫人了。 丁书青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十分不耐。 但是他也不敢将花桑桑惹急了,若是她将这事儿抖搂出去了,对自己的名声有损,传到了汪家的耳里,那就更糟糕了。 “我怎么会不想娶你呢?”丁书青各种思索后,最后才徐徐叹了一口气,拧紧了眉,故作为难道,“但是你现今嫁给我,不是要受苦吗?我家里的境况,你不是不知道,我弟弟是个傻子,我爹娘要照顾他,根本没有余力再为我操持婚事,你若是生下了孩子,只能你一个人带,我若是去赶考了,你留在家中如何是好?还拖着个孩子,再说日后我若是高中了,做了官,你便是官太太,未婚先孕,终究不好听的。” “那,那怎么办?”花桑桑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更没有读过书,听他一番肺腑之言,句句都是为自己着想,当下也没有了主意。 “这个孩子,不能留。”丁书青作出了一副痛切心扉的模样,握着花桑桑的手,就差没有哭出来了,“若是留下了这个孩子,被人捉住了把柄,恐怕我日后做官都会受人于柄,还有你,这样娶你,唯恐我娘亲日后也会发难,桑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忍你受一点委屈,再等我一些时日可好,待我中了状元,定然高头大马,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过门。” “书青哥哥——”花桑桑果然感动非常,扑倒了丁书青的怀中,道,“我都听你的。” “乖妹妹。”丁书青将她抱紧,心底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低声劝慰道,“你且回屋中去,待我买了药给你,我一定买最好的药,不让你身子受损。” 花桑桑一听,这丁书青果然是爱自己的,体贴又周到,只能含泪点了点头,应下了。 这事儿拖不得,丁书青特地绕了两个村子,找别的大夫开了药,他买药的时候,还特地买了另一包药。 这包药,是要对付那牙尖嘴利的花满溪的。他必须尽快拿到方子。 当晚,花桑桑在约定的地方得到了两包药后,不久便来到了徐府,找花满溪。 “花桑桑?”花满溪十分吃惊地看着她,她跟花桑桑虽说是表姐妹,但向来没有什么交情,便是上次她算计自己在山上遇险的事情,自己还没有跟她算账呢,她又找上门来想出什么幺蛾子。 “满溪,你,你大舅母让我叫你回家一趟。”花桑桑捏了捏裙摆,低声说道。 大舅母叫她回家?莫非是大舅出了什么事?花满溪不疑有他,回头跟赵叔说了一声,便随着花桑桑回去了。 徐府离花家并不是很远,只是路上有些黑,花满溪脚步快,很快就走在了前头,花桑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忽然开声道:“满溪,我,其实大伯娘也没有什么事,是我有些事情要求你。” 花满溪顿时警惕了起来,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 “我,我很快就要说婆家了,听大舅母说你做菜特别好吃,能不能教我做两道菜,我也不学多,就两道就行了,只要拿得出手,震慑一下婆家人便可。”花桑桑垂下头低声道。 花满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花桑桑要说婆家了,她,她不是跟丁秀才勾搭上了的吗? “这是小事,你想学什么菜,我可以教你做两道。”花满溪倒要看看她想要耍什么花样,一口答应了下来。 回到了花家小院,花满溪先是看了大舅,大舅如今这伤好了不少,又天天补品汤水供着,倒是比以往还要长肉了一些,只是赵管家重新给他合了脚骨,还不到一个月,不能下地。 “满溪啊,今晚怎的得空回来?主家不会说什么吧?”大舅母见她回来,很是高兴。 “主家人很好的,不会怪罪,我想回来看看大舅,还有桑桑说她要说婆家了,让我教她做两道拿得出手的菜式。”花满溪如实道。 “桑桑要说婆家了?”大舅母却是不知道这事,惊讶地问站在外面的花桑桑,“这说的是哪家小伙啊?” 花桑桑自是不能说出来,垂下头状似娇羞,低声道:“我娘还没有跟我说呢,只是说了过些日子便见一下。” “你看,桑桑是你妹妹,这都要说婆家了,还知道学两道菜,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婆家啊?”花满溪并没有与大舅母说上次花桑桑合着伙儿和丁秀才算计自己的事情,所以大舅母对花桑桑的印象还是好的,笑眯眯地说道。 “哎哟,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花满溪故作生气道,“我大杨表哥还没有成亲呢,我作妹妹的怎好先嫁了?” “对了,大杨的婚事我已经请媒婆去相看了,要是有合适的,定然会提亲的,你扯到你大杨表哥身上去干什么?”大舅母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是叹气又是欣慰,“你啊,主意是越来越大了,我是管不住你了。” “满溪,这天色也不早了,可以去教我做菜了吗?”花桑桑眼底闪过一丝急躁,“大伯身子不好,我们就不在这边吵着大伯了,到我家里去做吧。” “行,走吧,大舅母你要照顾好大舅啊,我先走了。”花满溪又叮嘱了一句,这才随着花桑桑走到隔壁的二舅父家中。 “二舅母呢?”花满溪刚进院子里,居然没有看到二舅母,十分奇怪地问了一句。 “哦,我娘回娘家去了。”花桑桑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裙子,“我买了食材在灶房呢,我就想做两道简单的菜便好。” 她这小动作没有逃过花满溪的眼睛,她本来就是抱着警惕之心来的,自然不会放过花桑桑的一举一动,她倒要看看这个花桑桑打的是什么主意。 花桑桑将满溪带到了灶房,她的食材实在是简单,就是一根苦瓜,三只鸡蛋,还有一把菜心。 这哪是要学做菜的样子? 花满溪心里有了计较,但她既然要唱戏,那自己奉陪到底便是了。 这种人,不给她一些教训,她还会再打坏主意! “你先烧火,我教你做一个苦瓜炒鸡蛋,一个白灼菜心,这是最家常的菜了。”花满溪毫不客气地使唤道。 花桑桑为了算计她,不敢不从,很乖地去生火了。 花满溪将苦瓜切成薄片,然后用盐腌渍了一下,去掉苦味,沥干水分备用。 “鸡蛋打散,放少少姜丝,料酒去腥,起锅烧油,煎成片后切小块,备用,再起锅烧油,油要多一些,苦瓜才好吃,下入苦瓜炒至断生,下入适量的盐,飞少许清水后下入鸡蛋一起翻炒,直到苦瓜熟透,下入一点点酱油调味,便可以出锅了。” “白灼菜心就更简单了,直接起锅烧水,为了保持菜心青嫩的颜色,可以往水里加少许的油盐,水开后,倒入青菜灼至断生,变色后捞出沥干水,然后倒掉水,再起油锅,放入蒜蓉爆香,烧热油后,将热油淋在青菜上,再放入少许酱油提鲜。” 这两道家常菜,简直就是小菜一蝶,花满溪很快就做好了。 “真香,满溪你真厉害,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咱们一起吃吧。”花桑桑热情地将饭菜盛到了桌面上,又端出了一大盆鸡汤,“这鸡汤是我炖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花桑桑盛了一碗鸡汤给花满溪,那鸡汤炖了许久,橙黄橙黄的,还有些油漂浮在上面,花满溪不敢乱吃她的东西,端起碗正要喝,忽然道:“哎哟,我忘了洗手了,我这刚才刷了锅,这手是真脏了,我先去洗洗手。” 她借故离开,就是要给花桑桑下手的机会,花满溪洗了手后,果然见花桑桑跟前也多了一碗鸡汤,她为了入戏三分,先端起自己跟前的那碗鸡汤尝了几口,又道:“满溪,这鸡汤我尝着,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你尝尝,也好给我说说,我该如何才能煮好一锅鸡汤。”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食其果花桑桑 http://.biquxs.info/

这小妮子要坑她,还表现得挺平静的嘛,真有做坏人的潜质。花满溪心里暗暗吐槽道。 不过她可不是傻子,明知道这碗鸡汤不能喝,她自然不能让花桑桑得逞,她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在花桑桑跟前晃了晃。 “你不是说这锅鸡汤少了什么吗?实话跟你说,就是少了这个,这可是我做菜的独门秘方,炒什么菜我都喜欢加一点进去的,这样即便是手艺一般的人,都能够做出好吃的饭菜来。”花满溪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花桑桑的好奇心果然被吊了起来,双目顿在花满溪手上的纸包上,一时间忽略了鸡汤的事情。 “这是什么?真有这般神奇吗?”花桑桑凑近了花满溪,低声问道。 “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花满溪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堆红色的粉末。 这是辣椒粉混合芥末碎,她上次被掳走,虽然毫发未损,但心里到底是害怕的,思来想去,便做了许多这个超辣的辣椒粉来防身。 花桑桑自然是信以为真,凑近看,花满溪揪准了机会,轻轻吹了一口气。 猝不及防的,这辣椒粉就进了花桑桑的眼睛,这么辣的东西,便是沾到一点点,也足够她眼睛火辣,眼泪直飙了。 “啊,好辣,好辣,这是什么鬼东西!辣死我了!”花桑桑捂着眼睛,辣得涕泗横流。 ”啊,你怎的弄到眼睛上了?这可是辣椒粉!虽然能够提味,但入了眼睛就不好了,千万不要睁眼,赶紧去洗干净!我扶你去!“花满溪站起来,飞快地桌面上的两碗汤换了位置,这才扶着捂住眼睛的花桑桑扶到水井边,用井水帮她洗干净。 即便是洗了眼睛,那种火辣辣的灼眼感觉却仍是在的,花桑桑自是发现不了桌面上两只碗早就调换了位置。 “这辣椒粉是我的独门秘方,但这东西有利有弊,不能吃辣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多放的,不然便是辣死也是有可能的。”花满溪这才端起自己跟前的那晚鸡汤,随口道,“刚才你让我尝这鸡汤是吧?我尝尝啊。” 她喝了一口鸡汤,十分认真道:“你这鸡没有焯水,有点腥味,幸得炖的时间长了,还算勉强能入口,还有就是啊,太咸了!这盐像是不要钱一样,放得也太多了。” “这,这样啊——”花桑桑被当面说自己厨艺不行,自然是不太高兴的,但是又不好翻面,只能干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觉得还好吧,我娘爱喝咸一些的。” “这也太咸了,不信你自己喝一下!反正我是喝不下去这样咸的汤。”花满溪故作夸张道。 花桑桑果然中计,一来也怕花满溪喝的分量不够,自己也端起碗喝了几口:“还好吧,这不算咸啊。” “那你们一家人也太重口味了。”花满溪一语双关道,还是给面子地喝了半碗鸡汤。 见她喝了半碗鸡汤,花桑桑这才收起那一直小心翼翼地模样,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站起来,对着房间道:“表哥,你可以出来了。” 表哥,她表哥不是王大壮吗?王大壮竟然也藏在这屋子里!花满溪眉心一跳,大概也猜出了花桑桑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了! “好表妹,你可让我好等!”屋子的门打开,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便响起来,正是那与花满溪结怨已深的王大壮! 花满溪瞄了那房间一眼,这个花桑桑办事还挺谨慎的,怕她会发现房间有人,让王大壮藏在了床底下。 也幸得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王大壮躲得显浅一点,说不定王大壮就看到自己换汤了。 “小妮子,让你叫那个小白脸在装神弄鬼的吓我,这会儿落到了我手里,不将你磨掉一层皮,我这王字就倒过来写!”王大壮目光凶狠地盯着花满溪。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人装神弄鬼吓过你?分明就是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太多了,这才怕鬼找上门!”花满溪暗暗从袖子中的暗袋里掏出了刚才捉弄花桑桑的辣椒粉,捏在了手心里。 若是对付花桑桑还好,但是王大壮毕竟是一个壮年男子,论起力气,自己绝对落于下风,但是只消只辣椒粉一出,进了他的眼睛,那自己逃跑出去,还是可以的。 “你还不承认,就是跟你一起那个小白脸,被老子撞破了你们的奸情,便装神弄鬼吓老子,差点将老子扔进粪坑里!还害得老子瘫在床上这么久!”王大壮说起这个事,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徐锦非生生撕了。 他王大壮一直都是桃花村的恶棍之首,如今传了出去,说是他被鬼得瘫在床上这么久,简直就是声名扫地,再无半点威严了,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他混混! “那也是你自己活该!胆子这么小就不要出来走夜路了,免得被吓死!”花满溪倒是想不到这事是徐锦非做的,看不出这徐公子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居然还会装鬼吓人呢。 “你再敢说一次!你这个臭婆娘!格老子的,不到床上弄得你叫爷爷,我就不是王大壮!”王大壮凶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越过了桌子,就上前,一把揪住了花满溪的衣领。 “表哥,你,你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花桑桑赶紧出声劝道,只是她说话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浑身都着火了一般,难不成是那辣椒粉弄的? “花桑桑啊花桑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这样算计我?上次骗我上山去采蘑菇,我都不与你计较了,这次居然还敢打我的主意?”花满溪睨了花桑桑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个表妹娇弱的外表下实在是藏了一颗狠毒的心肠。 “你,你竟然知道!”花桑桑大惊,此刻却是热得了连汗都出来了,还有另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我不仅知道是你骗我上山的,我还知道你跟那丁秀才勾勾搭搭呢!”花满溪冷笑一声,“这次,也是丁秀才让你这样做的吧? “你,你知道又怎么样?我给你喝的那碗鸡汤里下了最毒的合欢散,若是你不与我表哥成事,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到时候我表哥得了你的人,将你囚在王家的地窖中,日日折磨,你若是一日不写下那个方子,你一日不能出来!便是将孩子都生了!我就不信你不写!”花桑桑恶毒地说道。 “是吗?你确定是我喝了那鸡汤吗?”花满溪微微一笑,忽然将手扬起,撒了一把辣椒粉到王大壮的眼里,急声道,“我才不像你们这般傻,总是不长教训!” 她话音落下,人已经跑出了屋外,还顺带将这门关上了,在外面用一根长棍子狠狠地扣上了门眼。 “你说什么!花满溪!”花桑桑这才感觉不对,又见她撒了辣椒粉给王大壮,那王大壮逼着眼睛乱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这个狡猾的贱人,那根本就是不是什么独门秘方!而是害人的玩意!她故意吹到她眼里,让自己看不清东西,趁机换了两碗汤! 她这才觉得浑身焦灼,一种惊慌和恐惧弥漫了她全身! “王大壮!你赶紧洗了眼睛出去!出去找丁秀才来!”花桑桑只觉得自己浑身已经发软,却还是强忍着理智,将王大壮拽到了水桶边,将他的头按到了水桶里。 “我草!这个死娘们!每次都是用这种损招!”王大壮洗了眼睛,浑身都湿淋淋的,咒骂了一声,便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栓死了。 “这门打不开啊。”王大壮回头对着花桑桑说道,此时花桑桑已经热得理智尽失,一件件地脱衣裳了。 “书青哥哥,书青哥哥——”她低声呢喃着,靠近了王大壮,王大壮浑身湿淋淋的,凉快极了,凉快极了!她真是热死了! 王大壮是个年过三十的汉子,血气方刚,见这花桑桑身子妖娆,面容娇媚,哪里受得住!当下哪里还记得去叫丁书青,将这花桑桑一把压在了桌子上,便猴急地脱衣裳。 一个中了药物,一个心中窃喜,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直到这门打开后,二舅母的尖叫才惊醒两人! “啊,啊,你这天杀的王大!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二舅母本来被花桑桑劝说到王寡妇中,是想回来捉花满溪和王大壮的,拿哪知道花满溪不见人影,倒是自己的女儿被糟蹋了,最吓人的是,花桑桑身下那些暗红的血迹。 二舅母红了眼,一把抄起了扫帚就往王大壮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哎,他姑,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这是大壮的错吗?哎哟,桑桑这是怎么了?这看着怎么像是小产啊——”王寡妇一把夺过了王二娘手里的扫帚,可是看到花桑桑的惨状后,却突然说道。 花桑桑的药效已然过了,听王寡妇这么一说,顿时急得哭了出来:“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桑桑亲事坎坷 http://.biquxs.info/

这孩子本来就要要掉的,虽然她被丁秀才说服了,可她到底是舍不得的,那药拿到手里,一直不服,如今却这般没了—— “什么孩子?哎哟,我呸!我当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呢!还不肯嫁给我们大壮,还逃婚!却原来早就和人家珠胎暗结了!呸,真是晦气!大壮,赶紧回去摘些桃叶洗洗,睡了这样的女人是要倒大霉的!” 二舅母本来就愤怒到不行,听了自家嫂子这么一顿话,差点没有气得吐血,又看了看女儿的惨状,愣是气到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救我啊,娘——”花桑桑也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妙,拽了拽王二娘的袖子,话毕后便晕了过去。 无法,王二娘只能先去寻了大夫过来,去寻了大夫,这事儿是遮不住了,但总要先保住女儿的性命才是! 谢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药,因为要补身子,不然难免日后会落下病根,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所以用的都是矜贵的药材,几副药足足要了二舅母二两银子,她肉痛得不行! 花桑桑吃了药后,才缓缓醒过来。 “那丁秀才有没有说了何时上门提亲?”二舅母冷着脸问道。 花桑桑想到今日遭了这么一档子事,又是恨花满溪又是恨王大壮,红着眼眶将今早丁书青那一番话说给了自己娘亲听。 岂料,那二舅母听罢,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对着她恨铁不成钢道:“哎哟,你竟是傻到这般模样!你这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啊!他哪里是怕委屈了你!他分明就是不想认账啊!哪有人会打掉自己的孩子的!你也真是!” 她气得双眼冒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怨声载道,一会儿骂那丁秀才薄情寡义,一会儿又骂花桑桑不知廉耻。 “娘,你别说了行不行!若不是当日你逼我嫁给王大壮那偷儿,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等错事来!”花桑桑又是气恼,又是惊惧,心烦不已地吼了一句。 “你——你竟敢顶嘴!”王二娘板起脸斥责道,“娘难道还会害你?不过是走个样式!” “走个样式!你又不是不知道舅母是什么人,我进了王家的门,还能全须全尾出来吗!你就是贪图银子!银子就是你的命!”花桑桑说起来,也是委屈极了,哭了出来。 “哎,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哭瞎了眼睛别又怪我!”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虽然不及儿子精贵,但也不能看着她被人如此欺辱了去。 “你且安心养好身子,我去与你舅母通气,让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这孩子便说你自己服药落掉的,我去丁家找丁家负责!”二舅母拍板道。 花桑桑当下也没有了主意,只能听她的了。 二舅母想到他嫂子那个为人,也实在是恨得咬牙,但还是狠了狠心,揣上了二两银子,上了王家。 那王寡妇果真摘了一堆的桃子叶,正在烧水给王大壮去晦气了,王二娘看了,又是在心里狠狠地将她们骂了一通。 “哎哟,找大夫给桑桑看了?”王寡妇揶揄道。 “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桑桑的孩子是丁秀才的,我是要去找丁家负责的,所以今日的事,你不要说出去。”二舅母说道。 “一家人?当初大壮躺在床上要冲喜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王寡妇说起这个事来,也是气恼,她当嫂子的都跪下来求她了,她还让女儿逃婚了! “大嫂,那事儿确实是我不对,但是若不是桑桑跑了,那花满溪指点了一句,找大夫来看了,那大壮能好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纵然心里有气,也只能放软了态度说。 “哼,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嘴巴大,藏不住话,若是不小心说了出去,我也不能保证。”王寡妇阴阳怪气道。 “这,这个嫂子拿去买些好吃的给大壮补补身子,今日这事儿,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二舅母塞了二两银子给王寡妇,低声下气道。 王寡妇心满意足,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将那银子揣进了怀中,转了口风道:“这是自然,若是桑桑嫁给了秀才老爷,日后便是我们的贵亲戚了,还要靠她多帮衬才是。” 二舅母只能讪笑着敷衍,心里恨不得将这王寡妇的嘴都给撕烂了! 再说花满溪从花桑桑家中逃了出来,便直接回到了徐家,又暗戳戳地准备了更多的辣椒芥末粉。 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次日一早,她正在灶房里做着早餐,李秋秋就眉眼笑眯眯地进来了,神秘兮兮道:“今日村子里发生了大事!你猜猜是什么事? 花满溪正在做紫薯卷,没空搭理她,也一点都不好奇。 这紫薯卷,先用上好的紫薯去皮蒸熟,然后捣碎成泥,这边面粉和鸡蛋搅拌好,煎成蛋饼,然后紫薯铺在上面,卷起来,再用刀切开,一个简单好看的紫薯卷就做好了。 吃紫薯卷,配上香甜八宝粥,那是最好的。八宝粥有健脾养胃,消滞减肥,益气安神的功效,营养丰富,又美味清甜。 材料都是昨晚就已经泡好了的,花生,红豆,糯米,黄豆,薏米,黑豆,绿豆,玉米,莲子等。 花满溪将浸泡好的材料清洗几次,然后放到砂锅中大火煮开,煮开后,加入适量的冰糖,再小火煮到粥浓稠,便可以了。 做好早饭,花满溪看着在一边偷吃的李秋秋,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迟钝的反应,已经将李秋秋的八卦热情浇灭了,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今早我一出门就听见了,说是你那个表妹花桑桑啊,跟丁秀才勾搭上了呢。她娘亲上丁家要个说法,那丁秀才却躲了起来,不见人了呢。” 果然,丁秀才那样的人,自私凉薄,岂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不关我的事啊,我都跟他退掉婚事了。”花满溪一边将锅里的百宝粥盛了出来,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 “幸好你跟他退了亲,这样的男人,若是嫁给他,岂不是更糟!”李秋秋此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还拿这事嘲笑过花满溪,此时大气凛然道,“那个花桑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昨日请了谢大夫去,是小产了——” 小产了?这事儿倒是出乎花满溪的意料了,花桑桑竟然怀了身孕了?那她昨日喝了那碗汤与王大壮—— 算了算了,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若果不是她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又怎么会遭这一份的罪?她又不是圣母,难道还要为她考虑? 花满溪压下了心里的情绪,叫李秋秋将粥端到了桌面上,等着赵叔和淡云来吃早饭。 金玉堂的掌柜天色还没亮,就来要拉走了那一车辣椒酱,又下了一千罐子的订单,说是要开分店到外面去,但是花满溪将交货日期延迟了一个月。 一来桃花村的辣椒也都摘到差不多了,再要辣椒,也只能到外面的村子去收了,这样颇费周折,二来,她最近也实在没有时间做辣椒酱了。 本来说好了中秋节要帮李叔到里正家里做寿宴的,也就是昨日,却不想自己遭了绑架,徐公子便让赵叔去李叔那里推了这事儿,好在李秋秋这些时日也学了不少菜式,倒是跟她爹李叔配合得挺好的。 这次里正的寿宴推了就推了,可是还有半月,便是干爹娶媳妇的日子了,这一次的喜宴,她可再不能出差错了。 而且,刘叔因为要操持婚事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收辣椒,花满溪要做徐府的一日三餐,更是抽不出空去。 所以花满溪打待刘叔忙过婚宴之后,便打算让舅父舅母将表哥大杨叫回来,让他跟着刘叔收辣椒。 她边吃着早饭,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啪啪啪——花满溪!花满溪!我是你二舅母!你出来!”一碗粥还没有喝完,外面便传来了拍门声和叫嚣声。 “花小厨,要不要我去打发她走?”淡云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用管她,等我吃完早饭了,再出去看看。”花满溪神色不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来找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既然知道没有好事儿,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就出去,这一顿早饭可是自己大早起来忙活的,这花桑桑昨日将自己叫走,害得自己中秋节都没有给赵叔他们做一顿好吃的,她还没有找她们母女算账呢! 花满溪不紧不慢地吃着粥,完全不管外面二舅母气急败坏的叫嚣,直到自己吃饱了,才缓缓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什么事。” 直到她走开,赵叔和淡云相视一眼,都带着一丝难言的情绪。 花小厨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们都看出来,她不仅做菜好吃,行事处事也都有她的特别之处。 总的来说,就是,花小厨虽然是个乡下小村姑,但是绝不会是可以无名无份跟着世子爷作妾的人!世子爷这情感路,有些坎坷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方子换户籍地契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打开了徐府的门,却只拉开了一个门缝,并没有出去,探头探脑地假装为难道:“二舅母,你叫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是上工时间,不能出去的,若是主家追究起来,可是要罚钱的。” 二舅母一见花满溪出来,当即快步上前,狠狠地贬低了她一通:“我还当你在大户人家当什么风光的厨娘呢,怎的出个门还要被扣钱!你那辣椒酱那么赚钱,你还做什么厨娘!” 花满溪叹了一口气,道:“辣椒酱哪里有什么钱赚,再说我大舅不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吗?这每日汤汤水水都是钱啊,再说我做厨娘,是因为报恩的,人家救了我大舅的性命啊!” “你,你那个辣椒酱卖了那么多,全村的人都将辣椒卖给了,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种辣椒,你还敢说你没钱!”二舅母此时已经不敢像刚开始那样将花满溪当成一个胆小鬼看待了! 这个胆小鬼厉害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害得桑桑那般!本来算计得万无一失的,谁知道这贱蹄子愣是毫发无伤! “好吧,你说我有钱就有钱吧,有什么事就明说,我还要回去煮饭呢。”花满溪冷淡道。 “你!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的户籍还在我的本子上呢!你敢这样跟我跟我说话!”二舅母老弦重弹,又拿出这个东西威胁她! 花满溪有恃无恐,只要二舅不回来,不到县衙补办了证件,他们奈自己何? “二舅母,我真的在上工,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就回去了。”花满溪皱起眉头,觉得怎么这些古人似乎个个都听不懂人话似的! “你!花满溪!你!”二舅母见她还真的想要关门,气得直跳脚,狠狠地把住门板,面目狰狞道,“你昨日害得桑桑这般?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花满溪气极反笑,扯了扯唇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我怎么害花桑桑了?昨日她来找我,骗我说大舅母找我,我随她回去了,她又说只是想找我教她做两道菜,将来讨好婆家。我教了她,一道苦瓜炒鸡蛋,一道白灼菜心,我怎么害她了?” 明知道这个小贱人狡猾得很,要不然怎么会将桑桑下药的鸡汤换了?但是这种话她又不敢说出来! 二舅母气得面容扭曲,神色更加狰狞了:“花满溪,桑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表妹!她和丁秀才的孩子被你害没了!你难道不应该赔偿吗?” “呵呵?我将她的孩子害没了?我是做了什么将她的孩子害没了?我就教她做两道菜她就害得她的孩子没了吗?”花满溪简直就是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这对母女,还真是极品之中的极品啊! “我不管,我已经写信让你二舅赶回来了,若是你想要你的户籍和你大舅家里的地契,你便将那辣椒酱的方子交出来!如若不然,你二舅回来的时候,我便拿着户籍本子起了卖身契,将你卖到窑子去!你交还是不交!” “二舅母,你威胁我?”花满溪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盯着二舅母。 “对,我就是威胁你!你要怪就怪你那娘亲非要将你的户籍上到我们的户籍本子上,这些年纵然你没有吃过我们家一粒米一滴水,可是有户籍!官府就认我们的户籍!只要我有户籍,我就能卖你!” 花满溪顿时就痛恨起这个该死的封建社会了,搞什么,竟然还能买卖人口啊! 她心里握住了二舅母的把柄,心里稍安,可是却也不敢大意,眼下还是不要将她得罪死了,免得她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来。 “二舅母,你要这辣椒酱的方子做什么?你以为有了方子,就能卖辣椒酱了吗?这辣椒酱可是要靠着辣椒,火候,炒制辣椒酱的人,都缺一不可——”花满溪软和了态度,徐徐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这些东西!”二舅母根本不知道卖这辣椒酱有多么的赚钱,所以毫不在意道,“只要你把方子给我,让桑桑顺利嫁给丁秀才,其他的我不管!” 呵呵,又是丁秀才?他可真是招数层出不穷啊,阴魂不散的! “那若是你拿不到方子,那丁秀才就不娶桑桑了吗?这样的男人,你居然也肯将女儿托付给他?二舅母啊,桑桑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你就不为她想想吗?”花满溪开始采取迂回路线,从她嘴里套话。 “她都那样了,不嫁给丁秀才难道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吗?丁家确实不是个东西!居然要我女儿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说什么兼祧两房!丁二娃又没有死,兼祧什么两房!还不是想要我女儿嫁去做牛做马伺候那傻子一辈子!”二舅母果然中计,咬着牙狠狠地诅咒着丁家。 这么一番话下来,花满溪总算是听明白了,丁家不想认账,又拿出了诓骗自己的那一套说辞来对待花桑桑,但是也给花桑桑留了一个口儿,那就是用她手上的辣椒酱方子,去换这桩婚事。 真是擅于算计啊。 “二舅母,你若是能将户籍和地契还给我,我可以将辣椒的方子给你。”花满溪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这桩交易。 “你先把方子给我,我给了丁家,让他们下聘。”二舅母催促道,“赶紧去写。” “二舅母,你急什么?二舅不将我的户籍和我大舅家里的地契拿到我这儿来,我绝对不会将方子给你的,我劝你也多一个心眼,让丁家明媒正娶桑桑之后,再将方子给他们,否则方子给出去后,丁家是不是娶桑桑,是娶妻还是纳妾,你可就管不了了。”花满溪冷冷一笑,还不等二舅母反应过来,便啪的一下合上了大门。 “小贱人!你,老娘还要你教吗?”二舅母狠狠地跺了跺脚,又骂道,“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像花家的人,果然来路不明的野种就是难缠!” 眼下还是先得写信去叫那死鬼回来,将那户籍和地契换取了方子,才好说嫁娶的事。 花满溪回了屋中,想到那难缠的二舅母忍不住蹙起了眉。 “怎么,遇到麻烦事了吗?”赵叔瞄了一眼花满溪心事重重的模样,出声道,“遇事儿给老夫说。” “谢谢赵叔。”花满溪客气道谢,转而道,“还真的有一件事需要麻烦您的,我有一个二舅舅叫花老二的,他在外走商,这些日子会回来,我希望知道他的行踪。” 只有知道了二舅舅的行踪,才能给二舅母设下这个局,结了自己的困顿。 “这事儿简单,让淡云去办就是了。”赵叔满足地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八宝粥,摸了摸肚子,故意道,“花小厨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顿顿的吃得真是舒坦,可怜公子和轻风了,在外面要风餐露宿,哎——可怜咯。” 花满溪像是没有听出赵叔的弦外之音一般,神色淡然地收着碗筷:“放心吧,赵叔,我昨日起来的时候,我摆放在灶台上几罐辣椒酱都不见了,他们带走了辣椒酱,便是吃个白馒头,都是顿顿有肉的。” 赵叔:“.......” 吃完早饭,花满溪便带着李秋秋到干爹家中讨论喜宴的菜单和确定吃饭的人数等。 “我算的,大概是开个二十桌左右,自己村子里的人占十桌,还有亲戚那些,也有个十桌。”刘叔跟花满溪说道,“至于菜,你作主就是,我想到是,怎么也要有是个菜吧,九菜一汤。” 这个简单,花满溪决定按照她前世老家的规格来。 “鸡报平安,珠圆玉润,甜甜蜜蜜,早生贵子,缠缠绵绵,红红火火,比翼双飞,花开富贵,还有百年好合,全家福。“花满溪暂且拟定了菜单,说道。 “这,这不都是人家祝福的词儿,你这是什么菜名啊!”李秋秋听得目瞪口呆。 “对啊,满溪你这是什么菜啊。”刘叔也一脸懵逼,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有见过这样菜名。 “鸡报平安,就是白斩鸡,珠圆玉润,就是扣肉蒸芋头,因为芋头是圆的,玉与肉谐音,所以取这个名儿,甜甜蜜蜜是凉菜,做的是蜜、汁叉烧,早生贵子是红枣莲子羹,是甜品,缠缠绵绵是莲藕夹肉,红红火火做的是青红辣椒炒大虾,比翼双飞做的是炸鸡翅膀,花开富贵是上汤白菜,百年好合是百合凉拌素菜,这全家福是海鲜汤!”花满溪解释道。 “这也行啊!”李秋秋听罢,只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其实也挺符合的。 “那你上次说的那个凉拌海带丝——”刘叔又提起这个茬儿来。 “那就作前菜,再弄一个花生米。”花满溪转头又在菜单上写下来了。 “我这菜有冷有热,有荤有素,价格只有大虾贵一点的,但是我跟那金玉堂的掌柜说了,到时候让他帮着买,他们酒楼每日都要买海鲜,一起买能够拿到最低的价钱。”花满溪又周详地安排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冰皮月饼毛血旺 http://.biquxs.info/

“你办事儿,我放心了。”刘叔赞叹道,“这菜名儿大家都没有听过,听着就像大酒楼里做的一样,倍有面子。” “好像也是哦,我爹他们做菜都是什么炖老鸭,野蘑菇焖鸡的,土豆煮番薯啥的,这名字听着就土得掉渣了。”李秋秋插嘴道。 刘叔刘婶都被她逗乐,几个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满溪,这婚宴定在十月初一,届时全村都会请来,满溪你让徐公子也过来。”刘叔说道,又有些忐忑道,“他给我们桃花村捐了几百两的银子修路,是个大善人啊。” “好的,我替你请他,他来不来便是他的事情了。”花满溪点了点头,回道。 “哎哟,你开声了,徐公子哪里还有不来的道理?我看徐公子压根就没有当你是个厨娘,将你当成眼珠子一般捧着呢。”李秋秋忽然又插嘴道。 “你不说话没有人将你当哑巴啊,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是订过亲的人了。”花满溪怼了李秋秋一个白眼,生怕她继续胡说八道,只好道,“你再胡乱说话,回头我让徐公子给轻风配个姑娘了。” “你!”李秋秋果然被制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不再说话。 花满溪这才和刘叔又算了算婚礼的预算银子,还有帮忙的人手等。 日子过得飞快,这几日,花满溪推了辣椒酱的生意,倒是乐得清闲,又去村里的秦家那儿做了几身新的衣裳,又将院子里的菜园,鸡栏鸭烂鱼池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花小厨,公子让属下给你带的信。”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花草,淡云便过来,将一封信交给了花满溪。 花满溪面上镇定非常,还故意嘀咕了一句:“给我写信干什么?还没有回家就交待我做吃的了吗?” 心里却是欢喜异常的,还将手里摆弄了一会儿的多肉给放下了。 这多肉是在这宅子废旧的柴房屋顶上长的,长得那叫一个生机勃勃的,屋顶上全是,她还是托淡云施展了轻功拿着铲子上去,给她弄下来的,花满溪便整了几十个小花盆,将这多肉都种到了小花盆上去,又放了石子,草皮,倒也整得像模像样的。 “咦,刚刚还在刘叔跟前抵死不承认,这就写信过来给你了,哼哼哼,还说没有什么?”李秋秋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意有所指地说道。 “哪有什么?不过是写封信而已,说不定是要我做什么好吃的呢。”花满溪口是心非地说道。 “啧啧,别装了,谁还看不出来啊,徐公子要是在家里,那眼珠子就是黏在你身上的,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将心思转到轻风身上?我李秋秋虽然是个看脸的,却也不喜欢心里有别人的男子。”李秋秋慷慨道,“做女子啊,最重要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花满溪:“......”她这个徒弟是不是有些跳戏了?说好的古人呢?你一个古人来教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拿得起放得下?有没有些本末倒置啊? “咦,你那些胖胖的叶子呢?”李秋秋见她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肯定是觉得自己有些惊世骇俗了,哎,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 “在这儿啊。”花满溪指了指自己摆弄的那些多肉。 “哇,满溪!你真是,真是心灵手巧啊!这些胖叶子被你弄得可好看了啊。哟哟,真像一幅画。”李秋秋一盆子一盆子地看,随手就捧了两盆,“不行,这个我得摆放在我的房间里!” “你喜欢就拿去啊,我弄了十多盘呢。”花满溪就是喜欢这个过程,至于养不养,倒是没所谓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花满溪又当着李秋秋的面儿弄了一盘子新的小花盘,然后道:“这个挺好看的,你可以摆到轻风的房间去,他会来看到定然惊喜。” “对哦,我这个叫借花敬佛啊。”李秋秋果然上套,捧着那花儿兴冲冲地走了。 花满溪这才安静了下来,怀揣着那封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信纸。 “满溪,见信安好,我在外一切顺利,唯独想念你,及你做的饭菜,食不滋味,夜不好寐,你万事要小心,不要单独离开,有什么事与赵叔和淡云相商,我很快归家。” 落款是徐锦非。 不过是短短一封信,也没有什么露骨的情话,却仍然是看得花满溪脸红心跳,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噗通了起来。 她这是,这算是恋爱了吗?可是那徐锦非,赵叔说了,他家里有意给他指下亲事,说不定已经指下了—— 她该如何是好? 是争取一下,让他推掉家里的婚事?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找个憨厚良善的种田汉子一起过完这辈子? 花满溪一时间心里忐忑起来,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信纸,上面的字力透纸背,风骨清正,似乎与徐锦非的模样一般无二—— 哎,烦人啊。花满溪无比苦恼,思索良久,还是提着笔写了一封回信。 为了避免他耻笑自己的字,花满溪特意提足了劲儿,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回信。 “徐公子,家中无事,近日家中种了白菜,南瓜,还种了豆子,芹菜等,有一个母鸡孵了一窝小鸡,十分可爱,满院子都跑,不慎被赵叔踩死了一只,李秋秋骂了赵叔大半天。赵叔和淡云十分喜欢吃我做的泡菜还有我家中的腊肉腊肠,所以我又泡了两缸泡菜,还做了许多腊肉,腊肠,等你们回来便可以吃,打算做个腊肠煲仔饭给你们吃,你定然没有吃过的。对了,我干爹十月初一办席,我大哥娶媳妇,干爹让我告知你,来饮喜酒。” 花满溪也写不出什么我想你啊,你想我这样的话来,所以只好将家里的琐事都说与他听,但是略过了自己被花桑桑算计的这些糟心事。 写完信,她交给了淡云,淡云养了专门送信的信鸽,那信鸽有好几只,平日都是淡云喂养的,其他人喂食,它们一概不吃。 花满溪和李秋秋对这些信鸽充满了好奇,偷偷逗弄了好几次,都差点没有没有被鸽子给啄瞎。 送了信后,花满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一些,回到了厨房,打算做一顿大餐来补偿前些日子没有过好的中秋节。 中秋节,自然是少不了月饼的,一般的月饼,赵叔他们肯定都吃过了,既然要做,肯定是做他们没有吃过的。 况且李秋秋对做糕点有种特别的悟性和天分,所以花满溪决定教她做一道迟来的冰皮月饼。 准备好,粘米粉,糯米粉,小麦粉,还有红豆沙,紫薯,白糖,还有在隔壁家的秦叔家里挤了一些牛乳。 花满溪将适量的白糖倒进牛乳中,搅拌均匀,然后将面粉慢慢倒入,然后搅拌成无颗粒的糊状,再加入植物油,搅拌后上锅蒸两刻钟。 紫薯去皮蒸熟,捣成紫薯泥,一半做馅,一半混入面团中调色。 面团揉好后,弄成长条,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剂子,压成面饼子,包入豆沙或紫薯馅,捏好口子后,用模具压成饼状。 这样,形状漂亮的冰皮月饼便做好了。 李秋秋果然举一反三,又自己调整了菠萝馅儿的,还有树莓味儿的月饼。 花满溪只做了一抽屉示范给李秋秋看,余下的月饼,都是李秋秋做的,刘叔自小对她也很好,所以多做的月饼,她决定送给刘叔,让刘叔下聘礼的时候给女方家里送去,所以后面的月饼都印上了喜饼两个字。 花满溪见她折腾得欢快,这也是一场好好意,所以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她,自己做了午饭。 既然要做大餐,无辣不欢的她,自然是要做一顿豪华级的辣菜的。 当红的辣子鸡,鱼煮肉片,夫妻肺片,还有毛血旺,超辣酱牛肉等,花满溪可是做了漫漫一桌子红红的大菜。 辣子鸡跟宫爆鸡丁做法相似,大同小异,水煮鱼片也跟酸菜鱼的做法相差无几,唯有这一道毛血旺,是她穿越来这么久都没有做过的。 毛血旺以鸭血为材料,是起源于前世重庆中的一道名菜,也是渝菜江湖菜的鼻祖,好吃的毛血旺,汤汁红亮,麻辣鲜香,味美浓厚。 花满溪先是取来一只肥美鸭子放了血,鸭血切成条块,入滚水小煮后捞出。 起锅烧油,加入葱姜蒜炒香,辣椒花椒香叶桂皮等材料一起炒香,倒入高汤,和入料酒,将鸭血,还有肉块,牛肚这些荤菜放入后煮熟,这边豆芽菜,莴笋等青蔬小炒一下放入盆子中作底菜。 荤菜煮熟后倒入放好底菜的盆中,然后再起锅烧油,再放入花椒辣椒调味,热油淋入大盆中,再撒上一些青蒜调味即可。 所谓的江湖菜,辣椒花椒青椒小米椒野山椒等用料非常多,所以做出来的菜也是超级的辣,赵叔和淡云虽然吃得欢,但是最后这辣味都压不下去了,连喝了好几瓢的凉水。 “满溪,你一个女孩子,怎的这么能吃辣?这北地人都没有你能吃辣!”赵叔啧啧称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花二舅他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笑笑不语,她前世为了学厨艺,走遍了大江南北,吃过了不知道多少的辣椒呢! 但是赵叔和淡云实在是辣的不行,花满溪这又回了灶房,给他们做了一碗糖水。 赵叔喝着糖水,将嘴里的辣味压了下去后,又忍不住伸筷子继续夹菜吃,边吃得冒汗,便斯斯地抽气,可是那筷子就是停不下来。 满院子的鸡鸭欢腾,菜园青葱,亭台廊边都摆着花满溪精心弄的小盆栽,虽然比不上京都的大宅子花园,但是也别有一番农家情趣。 赵叔心里忍不住默默地感叹,要是世子爷再不回来做正事儿,他都忍不住在这乡间养老了。 正享受着,那个叫赵五的人又过来了,附在赵叔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赵叔脸上悠悠然的笑容收敛了一下,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这才正色地看了一眼花满溪,低声道:“花小厨,你那个二舅回来,如今已经在镇子外来,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便回到了。” 花满溪想不到二舅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想来二舅母这一次也是急得不行了。 “秋秋,你这样——”她偷偷在李秋秋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放心,保准给你办妥了。”李秋秋拍着胸脯保证道,“村子里的长舌妇我都认识,好着呢。” 花满溪点了点头,二舅母想要用户籍本子拿捏她,那她只能先将她从户籍本子上除掉了。 她又嘱咐了淡云几句,这才回到花家小院,假意捉了一只母鸡去看花桑桑。 花桑桑小产过后,脸色差了很多,看起来苍白极了,她见了花满溪,冷声道:“你来干什么,猫哭老鼠吗?” “我捉鸡来看你,你还嫌弃呢,那我提回去了。”花满溪提着鸡,直接就转出了门口。 “你!”花桑桑现今卧床,见她居然真的将鸡提走了,更气了,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小气鬼!送来的礼居然还带回去!当日我就不该杀鸡炖汤给你喝!” “嗬哟,你那鸡汤,我还真是不敢喝,你这叫什么?害人害己,你还有脸了?”花满溪冷笑着说。 “我!”花桑桑气红了眼睛,哽咽道,“我也不是真心想害你的,谁叫你攥着那辣椒酱的方子不肯给丁大哥!丁大哥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毕竟都是一场姐妹,我难道想看着你跟王大壮那样的人吗?” 呵呵,定然是那二舅母回来告诉花桑桑,自己愿意交出方子了,花桑桑怕得罪自己,这才说了两句好话的。 花桑桑是什么人,她现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为了她自己,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你可知道这辣椒酱的方子,丁秀才是拿来做什么的?”花满溪忽然想到了那汪公子,坐在了凳子上,问道。 “他说了,有个贵人要这方子,这个方子要是卖掉了,他赶考的钱就有了。”花桑桑实话实说道。 “你知道我这方子值多少钱吗?”花满溪哈哈大笑,“我这方子,人家出一千两银子,我都不卖!一千两啊,他丁书青要是有了一千两,赶考后又中了功名的话,他还会娶你一个婚前失贞的村姑吗?我就是前车之鉴,你看不出丁家是什么人吗?” “一千两!”花桑桑被吓呆了,一千两啊,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丁书青若是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又中了功名—— 她不敢相信,摇了摇头道:“你胡说!丁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花满溪嘲笑她的天真,“你可知道这方子真要买下来的人是谁?是汪家!是石山县第一首富的汪家,汪家的小少爷是丁书青的学生,他有个姐姐,叫汪诗诗,长得美貌动人,又有万贯家财,丁书青这么卖力地给他们家取方子,是为了什么?你想得明白吗?” 石山县第一首富? 花满溪这话倒是真真切切将花桑桑吓坏了,她隐约也听过丁书青提过几次什么汪小姐和汪少爷的—— 若是花满溪说的是真的,她帮丁书青拿到了方子,他岂不是攀上了汪家,那他怎么可能还娶自己这个掉了孩子的村姑! 花桑桑一下子想明白了关键,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男人居然这般薄情,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你!一定是你不愿意交出方子!这才搬弄是非!” “你爱信不信,我还乐得看你人财两空呢,一个辣椒酱的方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花满溪冷哼一声,“若不不信,我这就去找那丁秀才,我便问他,只要他不娶你,我便给方子他,我看他肯不肯!” “你敢!花满溪你敢!”花桑桑急了,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住了花满溪。 花满溪自然不会被她捉到,趁着她不注意,撒了一把药粉,花桑桑闻了赵叔的药粉,顿时就软趴趴地跌倒在地上了。 花满溪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唤道:“淡云,可以了。” 声音落下,淡云便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还拖着一个同样昏迷的人。 没错,这人正是王大壮,花桑桑不是要算计自己嫁给王大壮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花满溪利索地将两人的外袍脱去了,然后将两人放到了床上,卧房的门也没有关,便和淡云一起静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了。 他们出去不久,那二舅母便带着丁秀才的娘亲回来了,今日二舅回来,二舅母觉得这事儿再等不得了,迫不及待要当面将这婚事定下来。 当然,里面自然有李秋秋添油加醋的作用,她将那辣椒酱的方子值多少钱的事儿偷偷透露给丁家大娘。 那丁家大娘见娶花桑桑可以得到这么多的钱,哪里有不心动的,这就迫不及待地也来了。 岂料,刚进了屋子,二舅母去唤花桑桑,却见那花桑桑和王大壮赤条条地睡在床上,丁家大娘自然也看见了。 “好你个王二娘,你女儿做了这样的事儿,你还敢要我儿子娶她!这个烂破鞋!贱货!贱蹄子!这都王大壮睡在一起了,还小月子呢!真是作孽了!没男人不能活了是吧!”丁大娘骂起人来自然是毒辣的,说得二舅母那是毫无招架之力。 花二舅恰好就是这个时候回来了,连口水都没有喝,就面对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那丁家大娘自视清高,不管多少银子,这跟别人睡过的女人,怎么可能娶回来,气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花二舅本来听说女儿嫁给秀才老爷,高兴得很,谁知道王大壮竟然把女儿给睡了,二舅母怕他责骂花桑桑算计花满溪的事情,上次的事儿自然没有跟他说,花二舅便以为是王大壮擅自进屋的,将那王大壮从床上揪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二舅母劝也劝不住,只能找来王寡妇,商议起两人的婚事来。 花二舅这才从王寡妇口中得知这花桑桑居然怀了丁秀才的孩子,又流掉了,怒意交加,恨不得当场将花桑桑就打死了。 好说歹说,王大壮和花桑桑这婚事便定下了,没有彩礼,也没有嫁妆,只待她出了小月子,便自己收拾了衣裳去王家了。 花二舅对二舅母和花桑桑是失望至极了,回来后两人都没有睡在一起,谁料到晚上,那张拐子竟摸到了窗户来,在外面叫道:“宝贝二娘,我来了,我的心肝,这么耐不住了,竟扔了肚兜到我床上!” 花二舅这才知道这死婆娘居然还勾搭了奸夫,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怒不可揭地将那张拐子和二舅母狠狠打了一顿,惊动了左邻右里,连村长和里正都来了。 二舅气得差点吐血,要休了王氏,王寡妇却死活不同意,说女儿要嫁过来,老娘也要回娘家,她王家养不起。 再加上旁人的劝说,为了花小柏着想,花二舅这才收起了休书,将王二娘赶去山上的庙里要她住一个月才能回家! 花满溪这计划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即便是花桑桑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说什么?再闹下去,她连王大壮都嫁不成了。 花满溪瞧这花二舅还是个好的,假意借着花大舅的名义,给花二舅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旁敲侧击地劝他再娶一个小的操持家务。 花二舅这才觉得这个外甥女是十分的懂事,花满溪趁机道:“二舅,二舅母将户籍和地契屋契全都弄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丢在了那张拐子的家里——” 说起这事儿,花二舅就来气,花满溪又劝说了几句,劝动了花二舅去县衙补办了证件,将自己的户籍落回了大舅家中,便说了大舅没有女儿,送了一个给他养,又要回了地契和屋契,因为大舅不能走动,又不认识字,这一切都落在了花满溪的名下。 终于办好了这事儿,便是二舅母回来要折腾,也闹不起来了。 花满溪很是满意,又给了媒婆足足十两银子,让她给花二舅再介绍一个平妻。 花二舅差点没有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个外甥女,真是太贴心了,比他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好上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公子你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当然了,花满溪暗地里还偷偷叮嘱媒婆,要她介绍一个泼辣一些的,太良善的,怕是不够二舅母拿捏呢。 这番花桑桑连娘家这个后盾也失去了,出了小月子后,自己收拾了几套衣裳便去王家了,她还没有三朝回门,花二舅就娶了平妻回来。 这平妻是个杀猪屠夫的寡妇,跟着从前那屠夫学了杀猪的功夫,因为没有生孩子,被休了,这会儿跟花二舅实在是合的过来,也不计较彩礼,便上门来了。 花二舅高兴地摆了几桌子,请的是李叔掌勺。 花桑桑出嫁都没有摆酒席,这娶个平妻却摆了宴席,花桑桑心里有气,回门也不回了,特地跑到了山上去找二舅母,两母女诉说了一番,抱着痛哭。 “都是花满溪那贱蹄子害的,我不能放过她!我一定要她死无全尸!”二舅母这下子,是狠毒了花满溪了,心里顿时想了一个恶毒的主意,伏在了花桑桑耳边说了几句话。 花桑桑听得拿拐子张的名号,不由得反感,可是想到爹都娶了平妻了,又恨起自己的爹来,点了点头,答应了。 她上次那药还在呢,不拿来对付花满溪都说不过去了! 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将药粉下在了去大舅家里偷的大舅母做的糕点里,然后请了一个平时与大舅母交好的妇人,请她带去给花满溪。 花满溪认出那是大舅母做的糕点,自然是吃了,她躲在树木后,亲眼看着花满溪吃了几口那糕点,这才现身,对着花满溪冷声道:“花满溪,我有话跟你说!” 花满溪白了她一眼:“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知道是谁将你推下山崖的吗?”花桑桑忽然冷声说道。 “不就是丁秀才吗?”花满溪冷声嗤笑道。 “不是丁秀才,另有其人,你想知道,便随我来!”花桑桑为了不让她起疑,还特地道,“带上银子!我的话可是要银子的!” 说花桑桑聪明,便是聪明在此处了。她故意摆出缺借用银子换消息的姿态来,让花满溪不再生疑,随着她出来了。 可是花满溪也没有蠢到家,跟花桑桑的过节都这么深了,她出来,自然是要先支会淡云一声的。 徐公子特意写信嘱咐她,要她去哪儿都带上淡云,这可是白用的保镖,不用白不用啊! 花满溪随着花桑桑来到了一村隐蔽的小溪边,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银子呢!”花桑桑刻意张望了一下,只见那张拐子却还没有来到说好的地方,扯淡着拖延时间。 “那也要你说出这人来,我才能看看值多少银子啊。”花满溪淡漠地说道。 “好!我告诉你!”花桑桑咬了咬牙,“你去挖野菜那天,有一个生口面的男人来打听你娘亲,我说了你的事情,然后告诉他,你去采野菜了,那日你就遇到了事,我偷偷听到他们说,是什么夫人让他们去杀你灭口的!” “夫人?”花满溪见她那模样不像是说谎,心里顿时起了警惕, 打听她娘亲的事,然后要杀她灭口,难道是跟原主的身世有关? 她正要开口,却见花桑桑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身后,随后又沉下脸色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一道猥琐的男声响在身后:“我本来就坏了一条腿,前些天还被你爹险些又揍坏了一条腿,自然是走得慢了!” “赶紧办事,别办砸了!”花桑桑厌恶地吩咐道。 “放心吧,这事儿我还能办砸吗?想不到我张拐子真是艳福不浅啊,十几岁的女娇娃都有我的份儿。”那张拐子淫邪地笑了笑,忽然出手扣住了花满溪的肩头。 花满溪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刘志丹中计了,想要转身就跑,可却觉得自己腿脚发软,浑身像是冒了火一般的热,热得她浑身焦灼难耐,口干舌燥,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她大意了,她没有想到,花桑桑会在大舅母送给自己的糕点里动了手脚!更没想到如今已经自顾不暇的花桑桑栽在自己手上一次后竟然还会故技重施! 她又是惊慌,又是紧张,刚才听见那张拐子出声的时候,她已经将袖子里的芥末辣椒粉放在了手心,她一直等着张拐子动手,就是打算等他靠近了,才一击即中的。 那张拐子果然上前,想要摸一把花满溪如今变得滑滑、嫩嫩的脸颊,却不想花满溪直接朝着他撒了一包粉末。 他猝不及防被撒了个正着,顿时辣的鬼哭狼嚎起来。 花满溪使劲地将指甲掐进了手心,保持理智,然后踉跄地奔到了小溪里,她拼命朝自己泼水以此让自己清醒一些。 “没用的东西!抓个女人都抓不住!”花桑桑本来都要离开了的,突然听见那张拐子的叫喊,看着他在原地抓心挠肺的模样就知道是着了花满溪的辣椒粉了! “你瞎叫什么,那是辣椒粉而已!还不快去洗,她中了药跑不动的!”花桑桑着急地跺了跺脚,催促着那张拐子! 花满溪此时已经清醒了一些,赶紧沿着溪水走,一边泼水一边往下游走。 若是一刻钟后她不回去,淡云便会寻来了,只要坚持一会儿,就行了!赵叔医术高明。定然能配置解药。 花满溪为防止他们追上来用硬的,心一狠,咬破了自己的指头,借着痛感,挑了块尖锐的石头握在手心。 石头才握住,她的肩膀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花满溪目光已然迷离,只能靠着仅存的理智狠狠地将那石头往来人头上砸去。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攥住了,那人声音低沉道:“是我,你要谋杀亲夫啊?”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徐公子?不不不,幻觉,这是药物的幻觉! “滚!给我滚!”花满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又一头扎进水里去。 她将头抬起来,可眼前的男人,眉目清俊,轮廓英朗,依旧是徐锦非的模样。 “不行不行,幻觉,幻觉!”花满溪提醒自己,将那流血的手指头露了出来,又要张嘴去咬。 徐锦非自是察觉不妥,赶紧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指头凑了上去。 “嘶……”他十指连心,他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死丫头,那是下了狠劲去咬的,再咬下去,怕不得给自己的手整残废了。 徐大世子这手,可是武要纵马定乾坤,文需提笔安天下的啊! 他忍了忍痛,一把扣住了花满溪的下巴,将自己可怜的手指解救了出来。 “轻风!把这两个人给我扔进粪坑里去!”手指抽痛的徐大世子很生气,恶狠狠地对着身后的轻风下了死命令! “好的,公子。”轻风真是越来越有眼力劲了,一手提着惊恐万分的花桑桑,一手提着还没有来得及洗掉辣椒芥末粉的张拐子,飞快地往上次吓坏了王大壮的那个粪坑去了。 徐锦非这才将花满溪拦腰抱起,塞进了自己的马车,让马夫驱车往徐府去了。 马车里,花满溪已经神智不清,数次扑上了徐锦非的怀里,都被人品卓绝的徐大世子忍痛推开了。 他是君子,他是君子,他是君子! 不能乘人之危,不能乘人之危,不能乘人之危! 四书五经,四书五经怎么读的来着…… 徐大世子一边强行压制自己想入非非的心思,一边招架着疯狂的花满溪,实在是心力交瘁。 终于,在花小厨第八次凑到他跟前,要亲吻他的唇时,徐大世子放弃了抵抗。 凉凉的触感,如同春风拂面…… 徐大世子正要狠狠心将她搂过来啃一通,车外却响起了车夫的声音:“公子,到了。” 徐大世子:“……” 回头再与她算账!徐大世子铁青着脸色,一把点住了花满溪的睡穴,这才抱着花满溪跳下了车,直奔赵叔的房间。 他本要找淡云算账的,却不想淡云正躺在赵叔的床上,整个人昏迷着,被赵叔插针放血呢。 “他怎么了?”徐锦非冷声问道。 “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放着血呢。”赵叔这才瞄到了徐锦非怀里抱着的花满溪,诧异道,“花小厨怎么了?” “应当也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徐大世子如实道,“我将她弄晕了。” 赵叔自然明白过来了,花满溪可能跟淡云吃了一样的东西,他忽然一笑,对着徐锦非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合欢散呀。” 徐锦非脸色蓦然一红,赶紧将自己的眸光撇开,落到了窗台上的盆栽上,一本正经道:“赶紧救她。” “啧啧,不得了,我们家世子爷真是正人君子,高风亮节啊,可是救人要扎针,放十个指头的血,很痛的啊!”赵叔十分夸张地作了个扎针的动作,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又补充道,“你看淡云都痛得晕过去了。” 言下之意,若是怜惜花小厨的话,就劳烦他委屈一下,做个解药吧。 徐锦非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走了两步后,还是狠心道:“扎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徐世子是个暖男 http://.biquxs.info/

“世子爷真是令老夫钦佩啊,钦佩啊。”赵叔一边玩儿似的放着淡云的血,一边打趣着徐锦非。 徐锦非被他说得甚是不自在,以手作拳抵在唇边,咳咳了两声,提醒道:“赵叔你快点儿,这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放一百个心吧,老夫都能将的疑难杂症克破,还解不了一点小小的合欢散吗?”赵叔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胸有成竹道。 赵叔自然没有吹牛,他的一身医术可不是盖的,三儿两下便给花满溪解了毒,不过才扎第一个手指头的时候,他家世子爷就心痛得难以言说,顶着徐大世子杀人般的目光,赵叔唯有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麻沸散,给花满溪用上了。 解了毒后,徐锦非又将花满溪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让李秋秋过来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花满溪不过一会儿,就幽幽转醒了。 “哎哟,你可算是醒了。”李秋秋一直守在床边,见花满溪睁开眼,露出了欣喜不已的眼色,“你可得快快劝劝你家徐公子吧,淡云在外面跪得膝盖都破皮了。” 花满溪的意识这才慢慢回笼了,她随着花桑桑去小溪边,那张拐子和花桑桑追赶,她跑进小溪里,然后好像徐公子就来了—— 她似乎咬了徐公子的手指头,还亲了人家—— 她脸色顿时爆红,好半响才后知后觉道:“淡云,淡云为什么要跪?” “这个还不是赖你,你给了他一盒子糕点,他吃了之后就找赵叔治病了,徐公子说你遇到了危险,淡云没有保护好你,罚跪呢。”李秋秋忽然又凑近道,“对了,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啊,怎的是徐公子抱你回来的?” “不是什么大事。”李秋秋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花满溪不想说这些龌鹾的东西给她听,起了身便要去外面劝徐锦非饶过淡云,却又被李秋秋拉住了手。 “哎,对了,我还有事儿要问你。”李秋秋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满溪啊,你平日都是用什么香膏的,怎么你天天在灶房里炒菜,这个脸啊,却是越来越白,越来越嫩了呢?我要是刚才不是给你换衣裳,我都没觉得!” “就是你上次那个铺子买的啊,就是那种。”花满溪指了指自己柜子上摆放的盒子,虽然是徐锦非送的,但却实实在在是在那个铺子买的啊。 女人对这类东西,都有种神奇的执着,李秋秋自然是凑过去拧开盖子又看又闻。 “不是!这包装虽然一样,但是里头的香膏不一样!这香膏又香又滑!连感觉都不一样!”李秋秋指着花满溪,不满道,“好啊,你个花小厨,你藏私!自己偷偷地变美!不跟你玩了!” 花满溪:“......”她没有啊! “还不把这方子交出来!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李秋秋又使劲地嗅了一下这罐子香膏,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啊。 “这个——”花满溪还没有说出,是徐锦非送的,她的房门就响了。 她只好起身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徐锦非。 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显得华贵非常,气质幽冷,然而极其不搭调的,却是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李秋秋手里的香膏盒上,神色幽冷。 “呵呵,徐公子,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出去了。”李秋秋可不像轻风那样没有眼力劲儿,赶紧开溜,h还自动自觉地关上了门。 不过花满溪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就是了,这家伙,九成九是在外面踮起脚尖偷听呢!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花满溪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情,脸有些红,低声问道。 “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要是我不回来,你现在指不定都被——”徐锦非说起这个事儿就来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动作有些忿忿地将手里端着的汤水搁在床头。 “这不是,我也没有想到淡云他会出意外啊,我说活了让他一刻钟不见我回来便去找我的。”花满溪也觉得甚是惊险,若是他没有刚好碰见自己,那自己还真的不能保证可以逃回来。 “我给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徐大世子很生气,“我将我仅有的两个护卫留了一个给你,你却不知道好好使唤,整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他!” 说起这个,就更生气了!他和轻风两个人在外面办事,风餐露宿的,这个淡云倒好在,在家里顿顿鸡鸭鱼肉糖水糕点地伺候着,却居然连个人都没有保护好!不罚他跪到天黑,都难解他心头的郁闷! “我,我这次是大意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下次便是她死在我跟前,我也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话了!”花满溪还是知错能改的,信誓旦旦地说道。 “喝汤吧。”徐大世子脸色稍缓和了一些,语气却还是硬邦邦道。 “这是什么汤?”花满溪看着那黑乎乎一碗的,有些不敢下口。 “补血的,赵叔开的。”徐大世子神色有些不自在地瞥向了花满溪的手指。 花满溪果然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手指头上都有了针眼。 她觉得吧,这么点的针眼能放多少血呢,还要补呢? “对了,那个淡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一次吧。”花满溪将那汤端起来,便吹凉,便低声求情道。 “我教训我自己的下属,还要你批准了吗?”徐大世子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 花满溪秒怂,将那汤凑到了唇边,一饮而尽,只是那个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那,那——”花满溪垂着眉,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那我刚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她只能装糊涂,只要他说没有,这事儿就当揭过了,日后,他还是徐公子,她还是花小厨。 毕竟他都是订过亲的人了,应当不会为难她吧?花满溪心里乐观地想。 “你不记得了?”徐大世子却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伸出了自己被花满溪咬的那只手指看,“你把我手指咬成这样,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满溪:“......” “还有,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强行亲我了,你还想不承认!”徐大世子字字控诉,一脸悲愤地说道,“你必须对我负责!” “我,我怎么负责?”花满溪看着风华绝代的徐公子一脸的怨妇模样,只觉得有些惊悚,瑟缩了一下,呐呐地问道。 “你说呢!”徐锦非傲娇地扬起眼尾,清冷地眸光落在花满溪还沾了一些汤汁的唇角。 “我——”花满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已经凑上前来,俯下身,将唇瓣凑到了花满溪的唇角边。 没错,他舔掉了花满溪嘴角的汤汁。 花满溪顿时脸色爆红,惊慌之下,一把推开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相接,俱都,面红耳赤,气氛一度很是暧昧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徐大世子他,忽然狠狠地呸了一声,将嘴里地唾沫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味道!你,你居然都喝完了!”徐锦非看着那空荡荡的碗,忽然心疼起花小厨来,连声道,“看来我不合适熬汤,下次还是你来吧——” 花满溪:“......”她可以说自己觉得有些无语吗? “公子!公子!”就在两人俱都无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风急切的拍门声,“急事!” 花满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这房间的空气都有种尴尬的味道,低声道:“快去吧。” 徐锦非站起来,正要提脚往门外走,却忽然又折身返回来,一把将花满溪扑倒在床上,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花满溪猝不及防,惊讶得狠狠的瞪大自己的杏眸,被他辗转反侧,亲了几个来回。 “我心悦你,小村姑,等我娶你,今晚煮好吃的等我回来。”他亲罢,又在花满溪耳边声音微沉地说了这句话,这才理了理衣袍,起身走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花满溪待他走后,才一脸懵逼地坐起来,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又羞得将脸死死地埋在了被子里,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似乎是那药效还没有过一般。 天啊,她心跳得这么快,似乎要跃出胸膛一般,就连血液都奔腾得比往日欢腾。 她,是不是真的堕入爱河了? “哎,哎,徐公子带着淡云走了,你求情了?”李秋秋压根就没有走远,一直偷偷躲在外面,她笑得贼欢,“我看徐公子出来的时候,眼含春风,目带笑意,你俩在里面干嘛!” 花满溪见她这副迫切打探的模样,真是无语,前段时间,是谁还信誓旦旦地宁愿为了徐公子当免费厨娘的? “你这么关心淡云,轻风他知道吗?你到底看上了轻风还是淡云?”花满溪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你别扯开话题!甭管我看上谁,我不跟你抢你的徐公子!”李秋秋学的鬼精鬼精的,一把揪住了花满溪的衣领,逼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补血十全大补汤 http://.biquxs.info/

“能干什么?就是喝完汤。”花满溪红着脸敷衍道。 “喝碗汤,脸红成这样,还有那个香膏的方子,你赶紧写了给我啊,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李秋秋端看着花满溪白里透红的脸色,“你自己偷偷一个人变美,哼!” “我没有啊,这个香膏,是徐公子送给我的!”花满溪真是百口莫辩,“再说包装都一样的,不是在那个铺子买的吗?” “当然不是!”李秋秋斩钉截铁道,“你可别质疑我的水准,这个牌子的香膏我都用了好几年了,哪有这样的效果!徐公子既然要送你香膏,干嘛遮遮掩掩的?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满溪看着侦探附体的李秋秋很是无语,她若是告诉她,这徐公子还曾经三更半夜爬过她的窗户,给她擦脸呢!她是不是会吓得跳起来!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嚣。 花满溪和李秋秋赶紧打开门,往院子里走,却见几个工人装扮的人三三两两的扶着一些晕厥的工人进来。 “赵叔!赵叔,赶紧救人!”轻风走在最前头,急得不行道,“山里不知道怎么了,工人纷纷都昏迷,呕吐了,还有几个工人在里面没有出来,公子和淡云下去救人了!” “什么!你让公子去救人!你干什么吃的!”一向笑眯眯的赵叔看见这番境况,板起脸斥责轻风。 “我劝了,我拉不住!”轻风跺了跺脚,“里面不知道什么状况,公子执意要下去救人!” “怎么回事?后山在哪里,带我去!”花满溪一听,也急了,上前问道。 “你别添乱了。”赵叔蹙起眉头。 “赵叔,这里只有你会医术,你得赶紧看看这些工人是什么状况,配备药出来,秋秋被你帮李叔,轻风,带上还完好的兄弟,我们赶紧去后山,看看徐公子是什么状况。”花满溪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不等赵叔答应,她已经拖着轻风往后山奔去了。 后山正在开发,到处都是乱世子乱泥土,轻风带着几个弟兄,和花满溪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洞口处。 那洞口里面又深又黑,需要用火把照明才能进去,花满溪也不怕,跟着轻风便下了去。 这洞不知道挖了多久,又深又长,像是地宫一般,几人又走了好一会,这才来到最深处,那里面是还没有挖通的小道。 “公子!公子!”轻风的声音在这地洞里回响不断。 “徐锦非!”花满溪也叫了一声,“你能听到吗?” “别——别进来——里面,有毒——”本来已然要昏迷的徐锦非突地听到了花满溪的声音,这才拼着最后的力气回了一句话。 “徐锦非!徐锦非!”花满溪听得后面又没了声息,心都提了起来。 “我要去救公子!”轻风急了,就要下洞去。 “不行,他说里面有毒,我们要想办法。”花满溪拉住了轻风,努力维持冷静,“里面都是挖出了什么?怎么会有毒?” “跟往常一样的挖,只是这个洞挖的也别容易,也没有石头,是从这里开始的——”其中跟着的一个工人对花满溪说道。 花满溪举着火把凑近了看,只见那似乎像是一个石门。 她电石火光间猛然道:“是挖到人家道坟墓了!这坟墓里面许久不开,里面有瘴气!这瘴气有的有毒,有的无毒,便是无毒的,也会让人昏迷!” “那怎么办?”轻风恨自己一身武功无用武之地,“公子绝对不能出事。” “这里下去,里面的洞有多深?”花满溪又问道。 “约莫四五个人深吧。”那工人又回道。 “我有办法,你们去取绳子来,轻风,去取毛巾,打湿毛巾捂住口鼻,我们用绳子放你下去,拉绳子可以快速来回,你不要呼吸里面的空气,尽最快的速度,一次只带一个人上来!” 洞口狭窄,一次只能下落一个人,不能同时救人。 几个人意会,很快就弄好了绳子和湿毛巾,将轻风放了下去。 轻风自然是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奔向了在里面已经昏迷的徐锦非,将徐锦非抱起,然后拉动绳子,上面聚精会神盯着绳子的花满溪一声令下,几个工人合力将绳子拉了起来。 “轻风缓一缓,再沾湿毛巾,再去救人——”花满溪抱着了徐锦非,只见他嘴唇发黑,“这瘴气绝对是有毒的,先带徐公子回府中治伤。” 花满溪留下几人,与其中一个工人合力,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将徐公子带回了府中。 “赵叔,怎么样?可有解药!”花满溪跑得满头是汗,一脸急切道。 赵叔一心都在记挂着徐锦非,这种毒并不难借,但是徐锦非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他体内本来就有慢性毒,还没有根治,任何一点毒素,都可能催发他体内的毒性。 那些工人都吃了解药,已经渐渐醒来,但是徐锦非服了解药后,非但没有转醒,还开始断断续续地吐血。 “公子这是毒发了。”赵叔一脸忧心,又狠狠道,“轻风和淡云也是胡闹,居然由着他下去!” 说话间,轻风也回来了,一众工人全都救了起来,所幸救起来得早,要不然呆在下面也是窒息了。 花满溪见昏迷的徐锦非时不时开始吐血,那张本来神采飞扬的脸又开始慢慢苍白了,心里很是心疼:“赵叔,徐公子的毒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赵叔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要是有办法,我还在这里给他当这个三十两月银一个月却从来没有发过薪俸的破管家吗?要不是当年他娘救了我一回,让我接了这个棘手的病患,我还怕自己神医的名声扫地,我早就吃香喝辣云游四海去了!我还在这里伺候他呢!” 轻风:“.......” 淡云:“.......” 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要是出事了,他们这些年的薪俸上哪儿讨去啊! 似乎感受到众人的怨念,躺在床上的徐世子果然咳嗽了两声,又是吐出了一口血,却还是悠悠醒了过来。 “徐公子……”花满溪见他睁开眼,赶紧上前扶起他,用打湿的手帕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渍。 徐锦非又接过轻风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看向了花满溪,缓声道:“是你救了我?” “轻风救的你。全部人都是轻风救的。”花满溪觉得自己只是耍了耍嘴皮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劳。 “是花小厨出的主意,她说你们肯定是遇到陵墓了,这是陵墓里的瘴气,让我打湿了毛巾捂住口鼻,用绳子拉你们上来的。”轻风实诚道。 “的确是遇到陵墓了。”徐锦非坐了起来,看向了赵叔,“赵叔,这瘴气可有解?那陵墓里面,定然有无数的金银财宝,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前朝有个起兵谋反的亲王便是在此处的,说不能还有兵器利刃!”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当着花满溪的面儿说出来了,可见世子爷是铁定了心要娶这个小村姑了。 赵叔心情复杂,良久才缓声道:“毒倒是不难解,只是你的身体比较复杂,跟常人不一样。” “其实这种瘴气,不需解毒,只要扩大挖掘的范围,让空气流通,那毒气自然就不起作用了。”花满溪想不到他们居然是要挖陵墓的,在一边静默了一会,还是提议道。 即便他们造反,桃花村这里既不是边关,也不是州府,更不是都成,便是打也打不到这里来啊。 轻风和淡云见她这么冷静,更是对花满溪刮目相看,若是这次不是花满溪想出了法子,他们怕是要等到赵叔研究出解药来,服了药才能下去救世子爷了。 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世子爷—— “她说得不错。”赵叔点了点头,认可了花满溪的话,随即又道,“只是这是个大工程,我们的人手恐怕不够,若是大批量从北地运人马回来,怕是会惹人生疑。” 他们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又在密谋什么?花满溪心里忍不住疑惑,却还是按耐住心中的好奇,没有开口问。 如果徐公子愿意告诉自己,他自然会同自己说的。 “那我,我先去做饭了。”花满溪自动自觉地避开了,出去的时候还顺带拉上了门。 她刚才不过是扎了手指头,徐公子都特地去向赵叔开了补血的药物熬汤给自己喝,虽然那汤的味道是一言难尽。 但是如今他都吐了这么多血,怎么说自己也要熬一碗滋补的靓汤给他补补的。 花满溪思来想去,决定做一道十全大补汤。 这个十全大补汤里面的药材很多,赵叔房里就能找齐,有人参,肉桂,川芎,地黄,茯苓,白术,甘草,川当归,白云苓,怀生地,青化桂,大川芎,等—— 所有药材装在纱布中裹好,然后将鸡鸭鹅,猪肚,排骨,肘子剁成大块,与冬笋,墨鱼肉一起放入砂锅中,再放入党参,花生,红枣与花椒,大料等用纱布装好,与装药材的纱布一起放入锅中,加满清水,放入姜片,料酒,葱结大火烧开,瞥去浮沫后,转用小火慢炖,炖足一个时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照不宣两情悦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汤放在锅里慢慢炖,这边开始做饭。 李秋秋给工人熬药忙活了许久,现在还在熬药,这一顿还是她自己来做。 今天的主食,她打算做面条,清汤面浇上补汤,简直完美,面不能烫太早,花满溪只好先将面条拉好,放在一边,然后先做菜。 杀了一只鸡,一只鸭,但是炖汤没有用完一整只,还有余下的鸡头鸡脚鸭头鸭脚和一些内脏,花满溪将头脚等清洗了一下,然后煮了一锅卤水,打算卤着吃,当然,只卤一点鸡头鸡脚太少了,花满溪又放了一些鸡蛋,弄了一只猪耳朵。 余下的鸡杂鸭杂,她用开水烫了一下,切开,打算做个酸辣鸡杂。 她泡的泡菜正好可以开缸了,她取了一些酸豆角,洗干净后,切碎。 起锅烧油,下入姜片和蒜片,少许花椒炒出味儿,然后将鸡杂鸭杂倒了进去炒制变色,再下入料酒,适量盐,炒熟后,再放入酸豆角碎一起翻炒,起锅前放点酱油,就可以起锅了。 这边卤水也已经好了,她将锅里的东西全部捞出来放凉,再将猪耳朵切薄片,拌上葱花,盐西碎,蒜末,和一些卤汁。 今晚的蔬菜是白灼鲜芥菜,鲜嫩的芥菜切大段,下入滚水锅里白灼变色,捞出沥水,然后用适量的盐,适量的油,适量酱油,适量糖,适量的卤汁烧热,淋在了青菜上。 本来是要淋高汤的,但是花满溪觉得这新鲜的卤汁也挺好的,所以改成了卤汁,她还特地尝了尝,觉得滋味不比高汤做的差。 菜做好了,她将面条下入滚水锅中烫熟,然后捞了出来,将炖好的汤浇了上去,又浇了一些卤汁调制的浇头,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徐锦非吃了药,胃口不是很好,但是这面煮得不错,他愣是吃了一碗,虽然没有吃菜,却还是多喝了一碗汤。 “花小厨,你这个汤,又是什么方子?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拿药材来炖汤的,且还炖得这般好喝。”赵叔尝着这汤,疑惑道,“你刚才来找我要的药材,都是补血的,我还以为你要单独熬给公子喝呢。” “这个啊,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是天生会的。”花满溪实在无法跟一群古人解释自己的厨艺是怎么来的,这十全大补汤在现代差不多是家喻户晓的一道菜,因为有滋补功效,还有特制的汤料卖呢。 “赵叔,你觉得我这个汤,对公子的身体有好处吗?要是有的话,我天天炖给公子喝。”花满溪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是华夏中医传下来的补汤法子,说不定真能对徐锦非的身子有些用处呢。 “我看可行。”赵叔点了点头,“不过若是单独炖给公子喝,用料还要酌减。” “我知道了,我以后每天给他炖一小碗汤。”花满溪答道。 “哎哟喂,我今日上上下下的救了那么多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的我就没有炖汤喝?”轻风只觉得两人相视而笑含情脉脉的互动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忍不住捂住心口怪叫起来。 “你想喝汤啊,我给你炖啊。”李秋秋微微一笑,凑近了轻风,低声道。 轻风一低头,瞧见李秋秋如花般的笑颜,愣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赵叔:“.......” 淡云:“......” 好受伤啊!你们有情饮水饱,该喝药汤的是他们啊! 当晚,赵叔和徐锦非为了运人过来这事又讨论了一整晚,最后将主意打到了花满溪的辣椒酱上。 只要将这辣椒酱做大了,装成了行商的,那么来回运多少人,都没有人会在意了。 至于怎么将这辣椒酱做大,还是要看花满溪的意见了。 商谈完毕,怎么和花小厨沟通,就是世子爷的事了,赵叔配了一整日的药,已经累得不行了,匆忙赶人,关门睡觉。 徐锦非精神也不好,正从赵叔房里出来,就看见花满溪只穿了薄薄的一套衣裳,站在走廊上,似乎是在等他。 虽然如今正是九月,但是晚上已经开始凉风习习了,徐锦非心念一动,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她的肩头上。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徐锦非因为今日毒发,吐了许多的血,中气有些不足,声音低沉。 “你晚饭没有吃什么,我怕你饿了,特地做了夜宵给你吃。”花满溪如实说道。 徐锦非苍白的唇微微一勾,淡声道:“你别忧心,我这病,从小就有了,要是毒发了,就是经常吐血,过几天就正常了,死也死不去。” 花满溪也不是第一次见他毒发,刚认识那会儿,她也见过一次了,但是心境却大有不同。 上次,是担心他死在自己的屋子里,这一次却是感同身受一般,心疼不已。 “赵叔医术这么高明,总会治好的。”花满溪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我煮了小锅的粥,你快趁热吃。” 然而,徐锦非却一把顺着她的手,将她搂在了怀中。 花满溪不好动弹,只觉得他略带冰凉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腰侧,有种令人颤栗的冲动。 她微微抬起头,撞进了他深沉如墨的眸色里,心跳又蓦地快了一拍。 “怎,怎么了?”她忐忑地开口,随即又低下头去,“等会被人家看到了。” “看到便看到了,这是我自己家中,我爱如何便如何。”徐锦非将头靠在花满溪的肩头上,双手一搂,将她抱得更紧了。 月色静好,清风徐徐,两人静默地抱了一会儿,徐锦非才满足地叹謂了一声,温柔异常地说道:“满溪,向来只有我救别人的份儿,今日你能够来救我,我很高兴,谢谢你。” 花满溪听他说得这般郑重,心里有些心疼,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抬起脸与他对视,低声道:“你今日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扯平了,若是——” 花满溪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接着道:“若是要以身相许,还得做别的事才行。” 她眉眼带羞,却又自有一番果敢,徐锦非看得几乎是痴了,良久后,才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郑重道:“你放心,我会来娶你的。” 他说罢,又重重道:“只娶你一个。” 花满溪心里震动,良久后才不可置信道:“真的吗?真的只娶我一个?” 即便是花二舅那样的走货郎都能够娶个平妻,别说像徐锦非这样身份矜贵的贵公子了。 要在古代找一个一夫一妻制的人,可真是比登天还要难啊。 “你会做菜,会救人,会写信,会读书,会关心我,娶你一个,胜过别人多少个了,足够了。”徐锦非徐徐一笑,声音愈发的温柔低沉。 “那你要说话算话,若是不算话,我可不会等你的,转头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就成亲了。”花满溪心里感动,却并没有抱了十足十的希望。 现在他情浓之际,什么话说不出来,只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徐锦非,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伸手轻轻将花满溪散落在前头的散发挽到了耳后,动作柔和,眸色深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道突兀的嗓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正是赵叔。 花满溪脸色一红,急忙垂下道:“你记得喝粥,我先去睡了。” 她都不敢抬头直视赵叔的目光,飞也似的溜走了。 徐锦非的目光却黏在她的背影上,直到不见了,才缓缓将眸光收回来,缓步走到石桌前,揭开了放在上面的小砂锅。 里头是一锅还冒着热气的肉沫粥,上头还撒了葱花,颜色可人。 “有事吗?赵叔?”徐世子舀了一勺粥凑到了唇边轻轻吹凉,随口问道。 “边疆密保,北狄人又有了动静,朝廷有意让老国公去疆场。”赵叔将一封特制的密信递给了徐锦非。 徐锦非展开了那封密信,蹙眉看了许久,好半响才叹气道:“上次一战,北狄皇子都被我废了,北狄王庭其余的王子年幼,根本不堪重任,北狄王身上有伤,定然不敢贸然动静,又想要我爹上疆场,怕不是咱们那位好陛下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在引你出来?”赵叔难以置信道,“他竟然还不信你传出去的假消息?” “我徐家战功赫赫,便是我失踪了,我的功勋仍在,少不得还要嘉奖徐清。一门两国公,他如何放心得下?再说兵符还在我手上呢。”徐锦非不疾不徐地喝着粥。 “那眼下如何?我们要回京吗?”赵叔压低声音问道。 “回京,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若是回去,定然就是拔剑弩张的场面了,没有完全的准备,我徐家没有活路,只是父亲要上疆场,恐怕遭奸人所害,我们得回一趟北地草场。”徐锦非冷声道。 “那什么时候出发?”赵叔神色凝重道。 “不急,等喝了村长的喜酒再出发也不迟,朝廷里两派相争,我爹要出发,恐怕没有这么快,再说,满溪好不容易请我一次,我怎么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啊。”徐世子一边神色满足地吃着粥,一边情意绵绵道。 第一百二十章 丁秀才又搞事请 http://.biquxs.info/

十月初一转眼便到,沾了刘家的喜气,便是徐宅之中,气氛也特别好,花满溪起了个大早,也没有做早饭,今日说好了,大家一同去集市上买菜的。 除了李秋秋,还有轻风和淡云,今日都要给花满溪打下手,操办刘家的喜宴。 除了赵叔留下监工,一行人高高兴兴地乘坐着马车出发了,淡云作为唯一的单身狗,自然是他赶车,此时秋色正好,一路上许多染红了枫叶,还有很多野果挂满了枝头,天色尚早,一行人打打闹闹地来到了集市上。 海鲜,非应季蔬菜,刘叔前些日子已经传话给金玉堂的掌柜,让他今日帮忙采购好的,所以还剩下一些肉和调味品要买的,应季的蔬菜村子里就有现成的。 花满溪对买菜这种事情,可算是顺手拈来的,带了菜单,又会挑菜,很快将菜都买好了。 买了菜,便到了金玉堂。 “花小掌柜,你可算是露面了,我们的辣椒酱都快没有了,你赶紧供货吧,便是再提些价钱也无碍。”那金掌柜见了花满溪,十分的高兴,“刘爷传话的事儿办的妥妥贴贴的,只有多的,绝没有缺斤少两的。” “那就好,多谢你了,金掌柜。”花满溪客气的道谢道,“这些菜一共多少银子,你算一下,我这就给你。” “哎哟,不过是这么一点菜,哪里需要你给银子!”金掌柜道,“你的分成银子还在我这里呢,这一个多月,佛跳墙虽然不及刚开始时候火热,但每日五坛子却都是座无虚席的,有些大户人家做寿什么的,我又额外去做了,算下来,你已经有一百多坛的分成银子在这里了,我还要给你呢!” 他说着,拿出账本比对,给了花满溪五百多两的银子,这一次给的是银票,花满溪执意将那菜钱算给了他,他推辞再三,拗不过花满溪,这才收下了。 从金玉堂取了食材,几个人又在周围有名的小吃摊上吃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程了。 在回去的车上,李秋秋又掏出了那种香膏,拧开来,使劲地嗅了嗅,这才对着花满溪道:“花小厨,你看这个香膏,是不是跟你用的不一样?一样的包装,为什么你买的香膏比我的好?” 徐大世子正在车上吃着花满溪塞给他的小零食,闻言顿时狠狠咳嗽了一下,将那蜜饯卡在了喉中。 “怎么了?卡住了?”花满溪见他神色痛苦,赶紧上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又将随身带的竹筒水递给了他。 徐锦非喝了水,这才将那蜜饯吞了下去。 “这香膏,是我添了些东西。”徐锦非顺下气后,这才缓声道,“赵叔会开这样的方子,你可以让他开。” “我就说嘛,我用了这香膏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会闻错?”李秋秋得意地瞅了花满溪一眼。 花满溪也是无语了,默默掀开了帘子,十月来了,路边的稻子麦子都金黄金黄的,马上就要丰收了。 不管是山上,还是田地,都染了一层金黄颜色,看着煞是壮观。 很快就回到了刘叔家里,刘叔除了花满溪,还另外叫了几位关系好的妇人帮忙,此时已经将鸡杀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花满溪先是炒了几道简单的小炒,给大家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有木耳炒肉,野蘑菇鸡块汤,香葱煎蛋,清炒时蔬。 吃罢了午饭,花满溪撸起了袖子,戴上了自己自制的围裙,开始做宴席。 轻风和淡云,还有徐锦非都学着她的样子,打算帮忙。 花满溪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有些感动,这个时候的男人,不是都是君子远庖厨的吗?所以李叔那样的掌勺师傅纵然挣的多,但是识一些字的人都是不愿意做的。 不过感动归感动,既然有免费的帮手,花满溪也不可能不用的,指挥着他们剁肉的剁肉,削皮的削皮。 首先是要将大肉弄好。 扣肉大块腌渍,下锅炸好,然后捞出放凉,再切成大块备用。 鸡已经清洗干净,下锅焖熟,也捞出放凉,等待斩盘。 轻风刀工了得,花满溪只给他示范了一只鸡,后面所有鸡都是他斩的,练武之人力气大,一刀下去干净利落,绝对没有半点破皮的。 首先上的是前菜,油炸花生米,还有卤海带,这两道菜可以用来下酒,让宾客在等待的时候小酌几口,随后是上汤,一锅名为全家福的海鲜汤,由焖煮鸡的鸡汤加入干海参,干鲍鱼,瑶柱等海鲜,又放入山药,甜玉米等一起炖煮,清甜可口。 紧接着就是上白斩鸡和蘸料,然后是扣肉蒸芋头片,蜜、汁叉烧肉也是事先腌好的,因为要烤,所以花满溪特地让李秋秋拿回了徐府中做,因为徐府厨房里有她自己自制的土制烤炉。 这叉烧烤好后,切块,再浇上一点调制的蜜、汁,沾着吃,香脆外皮,内里酥嫩,满口鲜香。 紧接着就是炒大虾了,大虾剔除了下线,起锅烧油,下入姜蒜辣椒爆香,下入大虾翻炒至变色,再下入一些料酒,酱油,胡椒,调味,最后下入青红辣椒块拌炒,炒制辣椒断生变色,便可出锅。 炸鸡翅也是事先腌制好的,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腌制好,裹入莲藕中,再过上粉浆,先炸了鸡翅后,再炸好这藕夹。 鸡翅直接趁热上着,藕夹却还要调汁焖煮一会。 这酱汁,由蒜蓉,酱油,少许白糖,适量盐等烧开,加入藕夹焖煮一会儿,充分吸收汁水的味道后,再大火收汁起锅。】 百合凉拌素菜,由焯水后的胡萝卜丝,木耳丝,还有香菇丝,炒好的瘦肉丝等混入百合凉拌。 最后,一道上汤白菜,一道红枣莲子羹,这喜宴便是完成了。 “老刘,你这请的是城里的酒楼师傅吗?这菜单名儿起得忒好听了,什么比翼双飞,珠圆玉润,红红火火,缠缠绵绵的,都是好意头的名字啊!”一位交好的叔伯对着刘叔道。 “是啊,老刘就是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你看人家三个儿子都在城里,你们老两口啊,这可是要享福了。” “对啊,看看这婚宴,办得多风光,多少银子啊?我看啊,这一桌不少于二十两银子!” 刘叔被一句句恭维和祝贺包围着,那是眉眼带笑啊。 “不瞒大家说,这都是我干女儿,满溪给我做的,全部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刘叔自豪地说道。 “竟然是花家外甥女做的?啧啧,这可不一般,当初她拜师向老李学艺,老李那闺女还不要她呢,想不到她做菜竟然这么好吃。” “这何止是好吃,就连摆盆也好看,都快赶上酒楼都水准了!” “你们不知道嘛?她做的那个辣椒酱啊,在城里都卖疯了,听说赚了不少钱呢!” “老刘可真是有福气,这认得干女儿,比我们亲闺女都孝顺呢!” 就在一片欣羡祥和中,突地传来一声哀嚎:“啊,有毒,这菜有毒——” 那人说着,便口吐白沫,随后嘭的一下倒地不起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秀才的亲爹,老丁。 “啊,有毒?那我们——”吃喜宴的村民纷纷都开始慌张起来,声讨刘叔,“老刘,你娶儿媳妇做喜宴下毒,想毒死我们吗?我们跟你有什么仇怨!” “就是啊!看不出来啊!” 现场乱成一片,花满溪刚摘了围裙,就看到这边骚乱起来。 她赶紧挤上前来,找到了刘叔。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刘叔也是急了,大好的日子若是弄出了人命,那可是要倒霉一辈子的!这可是他儿子的婚事!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花满溪见人很乱,干脆站到了凳子上,喝停了大家! “大家停下来!不要慌!这菜是我亲手做的,我敢担保,绝对没有毒的!不信的话,我吃给大家看!”她说罢,在众人不相信的目光中拿过了筷子,每道菜都夹了一口,当众吃给大家看。 “你们大家都吃了菜,可有感到不适?这菜绝对是无毒的,至于这位老伯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徐府的赵管家医术高明,将我大舅从鬼门关都能救了回来,等他来了,就清楚了,大家不要靠近那位老伯,以免他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花满溪这么一说,众人都赶紧跳离了那老丁。 那装晕的老丁本想着这么一晕过去,定然是会有人来搀扶的,谁想到那个该死的花满溪居然咒自己得了传染病!众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了。 他心里恼恨,可是自己现在正在装晕,不能贸然醒过来啊,只能静观其变,等他儿子来处置了。 轻风用的是轻功去请的赵叔,赵叔很快就来了。 “怎么回事?”赵叔看着花满溪站在跟前,前面躺了个男人。 “这个老伯,说是吃了我的饭菜中毒了,还晕倒了,你且看看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都吃了饭菜,只有他中毒了。”花满溪自然也认出了这人是丁秀才的爹,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看可能不是中毒,或是得了什么恶疾也说不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告而别徐公子 http://.biquxs.info/

她说罢,对着赵叔使了个眼色。 赵叔又不是傻的,自然对这小妮子的心思当下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他心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走了过来,取出药箱:“我且看看。” 赵叔装模作样地诊断了一番,最后沉吟了一下,才神色凝重道:“这不是中毒了,这是得了恶疾了,这恶疾还会传染呢!” “哇,那老刘还不快些将他挪走!”那些吃瓜群众都吓了一跳。 “众位不必惊慌,这点恶疾我还是能治好的,只要施针九九八十一针,令其吐血十次,这恶疾就能除了。”赵叔一本正经道。 “那你赶紧施针救救他吧,毕竟是办喜事呢,新郎还没有敬完酒呢。”一些好心的人劝道。 “行善积德,医者本能,我这便施针。”赵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依言掏出了一枚长长的银针。 那老丁听得居然要施针八十一次,还有吐血十次,吓得一个颤栗,猛地睁大眼,正好看见赵叔掏出那长针。 他飞快地从地上起来,指着赵叔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庸医!我这分明就是中毒了!” “哦,这位老伯,居然中了这种想晕就晕,想醒酒醒过来的毒?不知道这是叫什么毒,说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也好。”花满溪见自己的伎俩奏效了,冷笑一声,看着那老丁。 那老丁本来是个实诚人,若不死被儿子和老伴逼着,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当下被花满溪这句话堵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出来,慌不择路地溜走了! 众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那老丁想要破坏刘家的喜事,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纷纷骂起他来。 既然没有中毒,也没有恶疾,那喜宴自是继续,刘叔对着赵叔那是千恩万谢,又拉着赵叔喝了好几杯,便是连徐锦非,轻风,淡云,甚至是花满溪和李秋秋都喝了酒。 当晚饮罢了这喜宴回来,已然是天色渐暗了,花满溪扶着分明醉了的徐锦非,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弄回到床上。 “怎么喝了这么多?弄得跟你自己成亲一样。”花满溪暗暗吐槽了一句,打来热水给他擦脸,又替他脱掉了外袍。 却不想这人酒劲上来,硬是拉着她的手腕不放,凑近她,哑声道“我没醉呢,我要成亲,我也要成亲——我娶我的花小厨——” 花满溪听了他的酒话,只觉好笑,使劲挣开他:“好了,别闹了,赶紧脱了这衣裳睡觉。” “那你陪我睡。”徐锦非微微一笑,就要伸手去扒她的衣裳。 “哎呀,你别耍流氓啊。”花满溪慌忙护住自己的衣衫,低声骂道,“再闹我明日要不理你了。” 话音还没落下,他滚烫而炽热的呼吸就罩了上来,花满溪一个慌神,他已经将自己压在身下了,眸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你被乱来啊!”花满溪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出生警告道。 徐锦非好看的脸上都是醉人的红晕,他点了点头道:“我不乱来,你陪我睡觉。” 说罢,他轻轻印在她眉间一吻,便抱住她,竟是沉沉睡去了。 他压在自己身上又沉又重,花满溪挣脱不开,却又没有睡意,硬是熬到了大半夜,将他有多少根睫毛都数清了,才迷迷蒙蒙地睡过去了。 半睡半醒间,她又觉得似乎有人在吻她,是那种珍重而不舍的吻。 花满溪此刻已经困得很了,气得拂了他一个袖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次日,她起来,只觉得这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徐锦非的身影?便是这房间,都没有他的气息。 花满溪心口一痛,忽然起了不好的预感,急忙整了了一下衣衫,奔出门去。 果然,门外也没有淡云和轻风在舞剑的身影,只有赵叔落拓的背影。 “徐公子他们呢?”花满溪急声问道。 “公子出远门了,这一次是真的出远门了。”赵叔微微叹了口气,神色落寞而凄凉。 花满溪顿时就明白了,他这一次离去,定然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那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花满溪跺了跺脚,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道,“总是这样,窝火得很!” 赵叔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暗声道:“这是公子给你的。” 花满溪这才接过了信,着手就打开了。 那信中大意是说将徐府的地契屋契都给她,后山的空地,除了挖地道的那处,其他地方都可以给她种辣椒,让她将厨房打理好,将自己照顾好,等他归来,另外让赵叔给她派了赵五作为护卫。 最后,他还留了一千两的银票给她。 花满溪为此懊恼了大半月,连做饭都没有了心思,赵叔在连续吃了十五日白粥就咸菜后,终于忍不住了,叹气道:“花小厨!公子没事,已经平安抵达了。” 他说着,给了她一小节的飞鸽传书,痛心疾首道:“明日起,你能不能做些好吃的给我这把老骨头吃!你和李秋秋两人都中相思毒了是不是!你们还没有被相思毒死,我老赵就先饿死了!” 花满溪看罢了那信,确定是徐锦非的字迹,这才露出了一丝欢颜,忏愧道:“对不住啊,赵叔,你那日神色这般悲切,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极了。” “我——”赵叔无奈道,“我那是醉酒后遗症好吗?我酒喝多了,眼睛不舒服!” 花满溪:“.......”谁让你整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来,害得她和李秋秋都郁郁寡欢半个月! 花满溪将这事转达给了李秋秋,李秋秋拿着轻风送她的鞭子,愣是追了赵叔大半个院子,将赵叔吓得不敢回家。 当晚,花满溪做了一顿好吃的。 天气微凉,不再燥热,这样的天气,可以吃烤肉了!花满溪今晚做的就是铁板烤肉! 她烧了一个炭盆,然后找了一块薄薄的石板,清洗干净,然后慢慢烧热,淋上一些油,等石板烧红。 肉是早就用姜蒜葱,盐,料酒,酱油腌渍好的,有鸡翅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切得薄薄的羊肉,鱿鱼,扇贝等—— “这又是个什么吃法?”赵叔也被花满溪这阵仗弄得有些兴致了。 “这个是石板烤肉。”花满溪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了五花肉放到已经烤红的石板上,这肉刚放上去,那石板就发出滋滋的冒油声,听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五花肉烤到发出香味,微黄的时候,花满溪给它翻了一个面,又刷了一点油。 不多时,这肉便被烤的不断冒油,开始微微膨胀,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另一面烤好后,花满溪将肉夹了出来,蘸上了孜然和胡椒,花椒等调好的蘸料,然后用生菜夹着肉片,一口放进了嘴里。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这个肉你做过!就是跟我比赛的时候是吧?”李秋秋也有样学样地卷了一块肉放到口中,边吃边道,“这个肉太好吃了,辣点更好吃!嗯嗯,太好吃了,你做的这么好吃,那丁大娘和里正居然还说我赢了,真是弄虚作假,没得良心!” 花满溪:“........”难道不是你大小姐威逼利诱,连你爹的面子都动用了吗? “上次你就做了五花肉,怎么鸡翅,鱿鱼,鱼片居然也可以这么做啊,我来,我来,让我来试试。”李秋秋跃跃欲试,坐到了花满溪的旁边,也拿起了一双特制的长筷子,夹起了一只鸡翅,放到了石板上去烤。 “我也来试试。”赵叔见此,也起了下厨一番的心思,拿着筷子,夹起了一只鱿鱼放到上买面烤。 花满溪则忙着不断放油,添炭火,那石板上越烤越热,滋滋作响,喷喷冒香,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五花肉烤的肥而不腻,鸡翅嫩滑可口,那鱿鱼更是香辣劲道—— 吃完了肉,花满溪又取出来清洗干净的韭菜和土豆片,这青蔬烤起来,跟炒的又是另一种滋味,三个人吃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就着花满溪上次和徐锦非采回来的桂花酿的桂花酿,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三个人都有些贪杯了,吃到最后,李秋秋直接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而花满溪的目光也有些迷离。 赵叔虽说没醉,也有些微醺了,话也多了起来。 “花小厨,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们公子,他也是个好男儿,很好,很好的男儿——”赵叔目光沉沉地盯着花满溪,叹息许久,才缓慢道,“所以,花小厨,你勿要辜负了公子,定然要好好待他——” 公子这十几年来,过得太苦了。 花小厨是他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糖,虽说这糖简陋了些,配不起他的尊贵,但只要是公子喜欢的,那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赵叔想起徐锦非临别那晚,在门口看着花满溪的眼神,那样的珍视和不舍,每每想起,都让他心痛不已。 这是他们南阳的英雄,十五岁挑剑上战场,四年时间镇守边疆,将北狄人打得不敢再来犯,年少英豪,负重前行。 却原来,他心底也有柔软的一处,从此,花满溪是他护在心上的软肋,也会是他战无不胜的盔甲。 公子,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想娶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桃花村辣椒作坊 http://.biquxs.info/

宿醉的结果是,大家都睡得起不来。 花满溪揉着疼痛的脑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她伸了几个懒腰,洗漱后,才到厨房煮了些简单的饭食。 昨晚吃得太好,这么多肉,花满溪担心赵叔会消化不良,所以今早做的是粗粮粥,切碎的南瓜和红薯,和小米一起煮得软糯,不用放糖,也自有一股香甜。 然后还蒸了几只素包子,都是用野蘑菇和白菜和的馅儿,清淡可口,又饱腹。 吃罢早饭,花满溪回到了花家小院,大舅的伤已经好了,赵大叔顺带将他以前瘸的那条腿腿骨也从新接了,现在已经一点都不瘸了。 “满溪,怎的回来了?东家知道吗?”大舅母是个实诚人,一看花满溪回来,就怕耽误徐家的事儿。 “没事,东家心好着呢,除了做饭,我啥也不用干。”花满溪徐徐一笑。 大舅母愣了一下,脸上忽然浮起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花满溪自然察觉了。 “怎么了,舅母?”花满溪纳闷道。 “满溪,不是舅母想说你,只是我也看出来,那徐公子他,他看着你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喜欢你了。”大舅母叹了一口气,才斟酌着词句道,“在舅母心中,你自然是千好万好,这世间最好的!但是那徐公子这般样貌,想来出身不凡,你,你还是莫要栽进去的好,便是一个小小的丁秀才都那般行事,若是权贵人家,就更加令人担忧了,你是舅母的心头肉,舅母舍不得你去作妾的,多有钱的人家,这妾也是做不得的。” 花满溪见大舅母这般忧心,心里有些愧疚,她的确是喜欢上了徐公子,但是作妾却是自己的底线,万万不能触碰的,先不说这个时代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最起码,他得明媒正娶自己才会跟他在一起! “舅母,你放心,我断然不会给人家作妾的,便是皇帝老儿的妾妾也不做。”花满溪郑重其事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发誓道。 “那就好,舅母自然是信你的,自是那徐公子这般样貌——”大舅母这心仍是一半半的,放不下呢。 “哎哟,舅母,这次来,我便是要你和大舅去徐府帮我的忙的,那云吞摊子便让干娘操持罢了。我那辣椒酱卖的极好,如今收辣椒,干爹也收不过来了,我想让大舅跟着干爹去收辣椒,还有大杨表哥,若是那木工手艺挣不到钱,便让他回来帮忙,舅母你也去徐府那边帮我弄这个,不然我和秋秋两个人弄着太累了。”花满溪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徐府毕竟是人家的宅子,你不过是一个厨娘,你在徐府做这个合适吗?不如还是在自己家里做吧,虽然地方是小了点。”大舅母道。 “这个你放心,这个辣椒酱啊,徐公子之所以答应让我在府中做,是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谈好了合作的,便是他后山那一片荒地,现在都拿来种辣椒了。”花满溪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尽管放心,让大舅去叫传话给大杨表哥便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隔壁二舅的院子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争吵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响动。 “别看了,每天都这样,你二舅母自从上次回来后,就闹个没完,可后头娶的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又会来事,从前惯常做生意的,如今也跟你二舅挑货到城里上卖,你二舅喜欢得紧。”大舅母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家,非得折腾成这样,天天吵,你大舅起初还去劝两句,现在也懒得去了。” 二舅母做的那些龌鹾事,花满溪还没有跟大舅和大舅母说呢,她怕自己若是说了,会气得吐血。 他们自己闹得不可开交,自然就没有心思再来掺和自己的事情了,她乐见其成呢。 “还有桑桑也是作孽哟,嫁给了王大壮,本来后来又怀了身子的,但是那王大壮非说这身孕是别人的,硬生生打得掉了,她上次来娘家借钱,那个样子真是,瘦的只剩骨头了——”大舅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道。 那也是她活该的!什么龌鹾手段都能想出来!花满溪心里暗暗吐槽,赶紧止住了大舅母这个话题:“舅母,你赶紧让大舅叫大杨表哥回来,还有大杨表哥说媒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吗?大杨表哥都快二十了!再不说亲真是老了。” 等大杨表哥娶了亲,生了孙子,舅母要忙着带孙子,就不会为整日的愁着她的事情了。 “好,好,我这就让你大舅去叫。”大舅母提到这事儿也是心急,终于挪了身子。 大舅和大舅母,果然将花大杨叫了回来。 当晚,花满溪叫了赵叔来花家,还请了干爹干娘,做了一顿好吃的,就当是迎接花大杨回家了。 李秋秋也早早过来帮忙了。 菜都是花大舅去城里上叫大杨回家时买的,所以主打还是海鲜。 这么多人,自然是要吃火锅才热闹啊,又简单又快捷! 因为买了海鲜,李秋秋又带了一些新鲜的牛肉过来,所以花满溪决定做一个海鲜排骨锅底。 先将排骨洗干净焯水后,然后起锅烧油,油热后放入姜葱蒜,大料,花椒,香叶等,炒出香味,然后放入排骨翻炒,将排骨炒到变色,再让入料酒,香菇,鱿鱼块,一起继续翻炒,然后放入清水,将这底料炖到香味完全出来,便可以作锅底了。 花满溪取出赵叔带回来的,在北方涮羊肉的炉子,这种炉子类似现代的火锅炉子,中间有铜管,下面烧炭火。 花满溪将炖好的锅底放到了炭炉上继续煮,这才转头去调蘸料了。 蘸料调了两大碗,一碗是辣的,放了辣椒酱直接挑的,一碗是不辣的,放了芝麻酱。 赵叔,李秋秋,花满溪,刘叔,选的都是辣的蘸料,花大舅,舅母,刘婶和大杨都是要不辣的。 蘸料调好后,那火锅炉子也烧得咕咕作响了,花满溪将李秋秋洗好切好的东西都端上桌子来。 薄薄的牛肉片,鱿鱼,鱼片,大虾,小鲍鱼,还有鸡肉,素的菜有蘑菇,泡开的黄花菜干,还有李秋秋从家中带来的豆腐皮,炸豆腐泡,还有新鲜的豆腐,土豆片,白萝卜片先,香芋片,各种新鲜蔬菜等。 几个人围着满满的一桌子,吃得十分欢腾。 那沸腾的锅底带着诱人的香味,浓白鲜香的汤底,将肉类放到锅里涮一会儿,到熟透便夹出,再蘸上香辣红油的蘸料,简直是集香,鲜,嫩,滑,爽,脆,各种滋味于一处。 每一种的食材,都有相同的鲜美,却又有其独特的味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吃到最后,那蔬菜轻轻一涮,吸收了锅底的精华汤汁,又解腻,又好吃。 “我竟不知道我妹子做饭这般好吃,可真是错过了不少好东西呢,爹和娘该早叫回来的!我在城里便听说了,那金玉堂出了秘制的辣椒酱,我师傅还特地请我们去吃了一碗海鲜面,却不知道这辣椒酱竟然就是满溪做的!”花大杨做学徒虽然说是包吃住的,可是没有伙计的时候,那师傅便苛刻起来,一连几日没有肉吃都是有的。 “哈哈,这会儿回来也不晚!你妹子能耐大着呢,连给你娶媳妇的本钱都赚好了,担心你找不到媳妇,到处托人介绍。”花大舅母也好久没有见大儿子了,话不由得多了起来。 “这哪行?我娶媳妇哪能用满溪的钱?我自己会赚钱,这些年在师傅那里,虽然是没有工钱的,但是手艺却是学会了的,日后妹子出嫁,我要亲手打一套嫁妆给满溪。”花大杨憨厚地笑道。 “好,好,那妹子等着你的嫁妆啊。”花满溪笑了笑,也没有说拒绝的话,一家人有说有笑,将日后如何种辣椒,收辣椒,做辣椒酱,送货等的事情都安排下来了。 就这样,桃花村辣椒酱作坊初步成型了。 花满溪画了图纸,让花大杨又用木头打造了一些方便晒辣椒,晾干辣椒的架子,徐府地方很大,又划出了专门的库房,放置成品,又在院子最边的地方做了厨房,专门是炒辣椒酱的,这样不用和做饭的厨房混在一起,日后也方便操作。 刘叔和花大杨负责去收辣椒,桃花村的辣椒都收得差不多了,只能去附近的村子收了,用的是刘叔的骡车。 大舅和大舅母负责挑拣辣椒,清洗,晾干,舂碎,李秋秋和花满溪则负责炒制,炒好的辣椒由干娘刘婶装起来,送货,则由赵五护送花满溪去送,或者店家自取。 那云吞摊子刘婶交给了大哥的媳妇巧云,大哥本来是要带大嫂去书院里的,但是大嫂坚持要留在家里孝顺二老,大哥刘伯清拗不过她,只能让她在家中留一段时间,打算过了年再接她到城里。 杨巧云家里本是养猪的,识文断字,做事情更是聪明伶俐,她留在家中的原因,其实也是看中了这云吞的配方,央着刘婶教了她,打算日后去城里开一个这样的铺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辣椒酱供不应求 http://.biquxs.info/

刘婶为此还特地过问了花满溪,花满溪自然是应允的!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但是那大嫂却是个会来事的,特地挑了上好的布匹,又送了胭脂水粉过来。 花满溪自然也收下来了,又教了她一道做牛肉面的方子,告诉她日后开云吞铺子,可以合着牛肉面卤肉面等一起卖,她得空了再教她。 辣椒酱的生意,经过金玉堂的开拓,名气也出来了,许多人慕名而来。 “满溪,今日这五百罐子也装好了,等会儿便有人来取了吗?”干娘刘婶摘掉头上的厨师帽,问道。 这帽子也是花满溪特制的,防止做辣椒酱的时候有头发掉进去,影响了声誉。 “嗯。”花满溪也是刚忙活完午饭,伸了伸懒腰,皱眉道,“天天最少都是五百罐,太累了,我做不下去了,还是得请人才行。” “满溪,取货的来了,去对单子收钱。”话还没有说完,花大舅便从门外进来了,叫道。 “哎,来了。”花满溪还没有来得及摘下自己的厨师帽子,应出门去。 “花小掌柜。”来人正是那春风楼的楼春风掌柜,他在花满溪这里碰了壁后,眼见着春风楼在金玉堂的辗压下做不成了,他立刻抽刀断水,将春风楼盘了出去,然后拿着钱在隔壁的蓝山县里开了一间春风楼,第一个来花满溪这里订下了蓝山县的辣椒酱。 “楼掌柜来得早了些吧?我这还没有吃午饭呢。”花满溪叹了一口气,上前道。 “正好我也没吃,不如花小掌柜请我吃一顿?”楼春风微微一笑,厚颜道。 真是无奸不商,来取货还想蹭她一顿饭。 但是花满溪也不是小气的人,反正现在一家人七八个的吃饭,也不差这一双筷子,再说楼春风可是大顾客。 “既然楼掌柜不嫌弃,那就请这边来,总好我饿得慌了,怕是没有力气装货了。”花满溪将楼春风请了进来。 楼春风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后面来了几次都是在门口直接拉了货便走,这还是第一次踏入徐府,一进院子中,就看见各种定制的架子,上面晒满了辣椒,这宅子气派异常,在乡间算是难得一见的了。 “花小掌柜做这辣椒酱赚了不少钱啊,把东家的屋子都弄下来了。”楼春风笑道。 “哪儿的事,宅子还是东家的,不过东家心善,我们也算是合伙做这辣椒酱的,满溪脑子驽钝,只能挣些辛苦钱,哪有楼掌柜智慧?”商业互吹嘛,这个花满溪最是擅长了。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来到来饭厅,这宅子虽然大,但是花满溪初来的时候,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房间,除了那厨房是看出用心做的,其他地方都空落得很。 这段日子,花满溪将后院子种了菜,前院的鸡鸭也移到了后院,建了专门的鸡舍,鸭舌,还挖了水池,养了鱼和锦鲤等,亭台回廊这些地方,种了盆栽,各种花草,房间也添置了不少东西,也开辟了专门的饭厅,又打造了酒柜等—— 这徐府在她一手一脚的打理下,总算有了烟火的气息,温暖不已。 虽然前院大部分都用来晒辣椒了,但院墙一圈,她还是种了不少绿植的,比如仙人掌啊等——以防止有人翻墙下来。 吃饭的人都齐了,菜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今日吃的是花满溪特制的河粉作主食,这河粉是用米浆蒸的,切条后,直接用蒜蓉,酱油,芝麻,香油,些许辣椒酱拌着吃,十分爽口,又饱腹,还能下入汤里作汤粉,还能炒,反正吃法多样,大家都挺喜欢的。 菜自然少不了一锅汤,今天熬的汤是牛骨头白萝卜汤,花满溪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将骨头里的精华都熬了出来的。 因为吃粉,花满溪喜欢配着大块的肉来吃,所以今日又特地做了卤肉,卤的是大块的牛肉,还有牛杂,这牛杂刘叔吃过,一直想再一次,花满溪总算给他做了,所以刘叔吃得特别高兴。 炒的小菜还有酸辣可口的醋溜白菜,有蒜苗炒腊肉,还有黄瓜炒肉丝—— 楼春风吃了一块那卤牛肉,这饱满多、汁,柔软又不失嚼头的大块牛肉,好吃得简直想连锅一起端走! “我就说!那胖子什么时候找到了会做卤菜的师傅!就是你!他的镇店菜和卤菜都是你交给他的对不对!花小掌柜!”楼春风将筷子一拍,问道。 “对,对,对,是我交给他的。”花满溪一边悠哉悠哉地拌着用酸辣可口的酱料拌着牛杂,一边淡声道。 “大家都是你的客户,你怎能如此区别对待!”楼春风很想表示自己很生气,甚至想拂袖而去,但是他走不动! 这满满一桌子好吃的,看着那牛杂卤的似乎特别入味,拌上花小掌柜那鲜红的酱料,得众人都心满意足。 不行,他也要吃!楼春风赶紧也夹了一碗牛杂,用酱料拌着吃了,这一吃不打紧,他连自己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太好吃了!太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杂!从来没有!我酒楼里最好的厨子,都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牛杂!”楼春风连那汤汁都一滴不剩,吃得那是满嘴酱料。 他又将桌子上每样菜都吃了个遍,最后来了一碗清亮澄澈又浓郁香甜的牛骨肉萝卜汤,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花小掌柜,你这弄辣椒酱还要工人吗?不用给工钱,每天管饭就行的那种。”楼春风看着花满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几乎要冒出光来。 “切,你是不是想偷偷学我师傅的秘方?别动歪心思,我师傅已经有我这个首席弟子了!”李秋秋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揭露楼春风的心思。 “嘻嘻,花小掌柜,你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你既然教了金玉堂做菜,那你也要教我才是。”楼春风舔着脸看花满溪,一副不教他做菜就不罢休的样子。 “谁说我是无偿教金玉堂做菜的,是卖钱的。”花满溪白了他一眼,“金玉堂的镇店菜,佛跳墙,是卖一坛子就要分我五两银子的!”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楼春风吃过那佛跳墙,确实滋味美妙,堪当镇店菜,可是一坛子的材料价格绝对不非了,除掉了人工成本,金玉堂能挣的也不是很多,却还要净利分五两银子给花满溪,这绝对是贵了! 况且它这佛跳墙只要卖一日就要分一日的分利,便传到了子孙后代,也是要给的!如此算下来,日后这花小掌柜赚的指不定都比酒楼的多!真是好算盘啊!这么小小的年纪的,就这么会算计了!再过几年,还了得! “楼掌柜若是觉得贵,我也不逼着你给我,赶紧装了你的货回去吧,这儿离蓝山县可远着呢。”花满溪作了个送客的手势。 “别,别,小掌柜,咱们还有得商量的,再商量商量呗,给你一千两银子买你的方子如何?”楼春风却又不走,继续厚着脸皮道。 “你想学那道卤牛肉和牛杂?”花满溪一看看出了他的意图,“两道菜,却想我一并教给你,最好还顺带赠送那酱料的方法?对吧?” 这话一出,楼春风倒是先不好意思了,但是那牛肉和牛杂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在蓝山县的酒楼刚开,虽然有了这辣椒酱做噱头,但是真正要留住顾客,还是得靠菜才行! 花满溪这道卤牛肉和牛杂绝对是不错的,又要用上那辣椒酱做佐料,对于他春风楼打响口碑甚是裨益。但是长期分利的生意他却是不想做的,只能买断她的方子。 “小掌柜,你这也太贵了,我能不能分几次给你啊?”楼春风看出花满溪不是可以讲价钱的人,只能从别的地方动动脑筋了。 “楼掌柜真是精明极致啊,先拿我的方子去赚了钱,再将钱给我,若是做出的菜不受欢迎,再想办法拖延这银子,还真是半分风险都不愿意担。”花满溪笑了一声,淡声道,“一千五百两,一次給清,或者两千两银子一年给清,你选一个。” “你——”楼春风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不好糊弄!见招拆招,非逼着他掏钱不是! 但是没办法,谁叫人家的菜好呢!楼春风咬了咬牙,还是掏出了一千五百百两银子的银票给了花满溪。 花满溪抖了抖手上的银票,还特地看了一下真伪,这才将银票揣进了怀中,对着楼春风道:“楼掌柜请随我去厨房,我将这卤汁的方子,再给你示范一次。” “好的,这自然是极好的。”楼春风原本以为只有方子,却不想她还愿意给自己示范一次,自然是高兴无比地跟着花满溪去厨房了。 卤汁是现成的,牛肉今早还有剩下的,花满溪挑选了一块纹理清晰的牛腩,对楼春风道:“牛肉最好是选这种牛腩,炖得既软烂,又有嚼劲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溪娘亲生病了 http://.biquxs.info/

“卤牛肉,最重要的是这一锅卤水。”花满溪一边说,一边让楼春风用纸笔记下来,“这卤水是用牛骨汤吊的,牛腿骨放入沸水中沸水,逼出了血沫后,再捞出控水,然后再放入清水,清水和牛骨看分量调制吗,一般是牛骨一份,清水五份,将这牛骨汤大火烧开,再慢火炖,熬成牛骨汤后,关火放凉,然后滤去杂质,只取清汤。” 花满溪看着他将自己所说的记下了,再接着道:“然后是调卤水了,将调料包在纱布内,放入锅中,调料有花椒,八角,香叶,桂皮,小茴香,丁香,草果,白果,白蔻,肉蔻,砂仁,还有南姜,香茅草,黄栀子,葱姜等,下入料包后,猛火烧沸汤汁后改成小火,熬一个时辰,再下入白酒,冰糖,酱油,盐。” “这,这么多的功夫?”楼春风一听,吓呆了。 “你听我说完。”花满溪白了他一眼,接着道,“这个卤水,要好好保存,是可以反复用的,每天晚上要烧开它,放凉,可以用很久。” 楼春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是牛肉和牛杂了,牛杂一定要清洗干净,你们酒楼的厨子应该会有清洗的方法的,清洗干净后,将牛杂和大块的牛肉放到滚水里逼出血沫,飞一下水,然后捞出,放到卤汁里煮熟,然后泡在卤水里一晚上,第二天便可以取出来,切片吃了。”花满溪顿了顿又道“可以放些白萝卜一起去卤,味道也不错。” 最后,她又将吃牛杂的酸辣配料教给了楼春风,楼春风这才连连道谢,后装着辣椒酱走了。 忙活了一天,又瘦了银子,花满溪是高兴的,现在来买辣椒酱的人越来越多,花满溪将方法完全教给了李秋秋,又打算研制多几个口味。 晚上,她将这些时日的收入清点开,分给了大家,赵叔的包括马车的,屋子的使用,还有赵五的工钱,其他人的都是按照比例分的。 大家都拿了不少的一笔钱,欢喜得不得了,李秋秋拿到钱,更是对花满溪道:“满溪,我能不能将我爹娘叫来帮忙,我这样我还是感觉太累了。我都能挣那么多钱了,日后我爹都不需要去掌勺了,我就能养活他了。” “自然可以。”花满溪笑了笑,大方道。 正一派乐呵的时候,花大杨忽然一脸忧心道:“满溪妹子,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花满溪也不避讳,直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有话便说就是了。” “是啊,大杨,大家都不是外人,你怎么了?”花大舅经过这一段时间去收辣椒,人也变了健谈了不少。 “就是我今日去金玉堂送货,我顺带送了一罐辣椒酱给我师傅,我师傅跟我说,姑母上铺子找过我,说是得了病,病得挺重的。” “什么!”大舅母和大舅齐声叹道,“怎么会这样?她病了怎么不回家?” “姑母是签了长契的,没有假期,怎能回来?我在想姑母既然都找上我师傅那里了,确实是有事的了,不若妹子去看看?”大杨说道。 “若是真的病了,定然是要去看的,再说我们现在也有钱了,不如将她的契约买断了,归家来吧。”大舅说道。 “满溪,是啊,虽然她长日没有在你身边,但也是身不由己的,早些年都是依仗她寄钱回家,舅母才能将你养大,不然我带着你和小松,还要伺候你生病的外祖,靠着你大舅那点工钱,哪里能过活?”大舅母也劝道。 “对啊,满溪,你娘亲也不容易,当初她怀着你的时候尚未成亲,一个女子未婚先孕,要受多少流言蜚语啊,但是她还是坚持将你生了下来,生下你,她也没有将你丢弃另嫁,而是去打工将你养大,现在你有出息了,你也要好好你娘亲才是啊。”刘婶也出声劝道。 花满溪见大家都七嘴八舌的给她讲道理,都是唯恐她不待见自己的亲娘啊。 她花满溪是这样的人吗?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定然会好好孝顺我亲娘的,明日天一亮,我就让大杨表哥带我去城里上找她,看看她是得了什么病,给她请郎中治病。”花满溪赶紧保证道。 “你能这般想,自是最好的。”刘叔也接话道。 次日一早,花满溪向赵叔告了假,又嘱托了李秋秋做饭,还有做辣椒酱的事宜,这才随着花大杨到城里上去了。 花兰香在城里的大户,孙员外家中做事。 这个孙员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早些年做过官,后来出事儿了,幸得有个有钱的岳家,用钱给他保下来了,这才退出了官场,到了这石山县做了个员外,做做生意,平日也收钱替人家跑跑关系,毕竟是做过官的,认识人,好办事。 花大杨将花满溪送到了孙员外的府上,通报了守门的,又往里面通报了管家,这才得到应允进府。 花满溪和花大杨随着那带路的丫鬟到了下人住的地方,一看那花兰香,险些认不出。 花满溪脑子里只有原身的记忆,穿越过来后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花兰香,上次在金玉堂惊鸿一瞥,她连个正面都没有瞅着。 可是记忆中,花兰香怎么也算是个美人,可是这一看,却分明成了个婆子了!明明才三十多的年纪,却居然有了白发,脸色苍白。 “娘,我是满溪啊。你怎么样?”花满溪叫醒了她,低声道。 “满溪?”花兰香有点不可置信,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了花大杨。 “大杨?”她经常托花大杨送东西回花家,所以还是认得花大杨的。 “姑母,我是大杨啊,我带满溪来看你了,你怎么样?”花大杨急切地问道。 “真的是满溪?”花兰香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花满溪身上,摸了摸她的脸,“真的是我的满溪吗?都长这么大了?” “是我,娘亲,你感觉如何?可请郎中给你看了?”花满溪蹲下来握住了花兰香的手,虽然感觉有些陌生的,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要替原身好好孝顺她的。 “小病,无碍,娘熬几日就好了,请郎中可废钱了,娘还要给你攒嫁妆呢,你不是年底就要与那丁家秀才成婚了吗?”花兰香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花大杨也是回家后才知道花满溪和丁秀才退亲的事情,所以花兰香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话—— 花满溪和花大杨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还是花满溪先反应过来,扯开了这个话题:“娘亲,你要省钱,我有钱,我的嫁妆能自己攒,大杨表哥,你对这城里熟悉,你赶紧去请个郎中来。” 不等花兰香反对,花大杨已经听花满溪的话,出去了。 “满溪,快,坐下,让娘亲好好看看你,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花兰香拉着花满溪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一遍,期间还咳嗽了几次。 “娘亲,上次我与村长刘叔在金玉堂送货,在门口见到你,你为何不认我?”花满溪心里有些踌躇,却还是问了出来。 花兰香的脸色明显一僵,随即又苍白了起来,最后竟然猛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一些血来。 花满溪看着那手帕上的血,一下有些慌了,赶紧说:“娘,我不问了,不问你,你有你的苦衷,我不问了,你先喝口水。” 花满溪从桌面上的水壶上,倒了一杯水给她,递过去。 花兰香还想掩饰这事儿,但是端过水杯,眼泪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 一个女人家,尤其是没有丈夫的女人家,在外面打工,要受多少苦痛委屈,她根本不想讲给自己的女儿听。 花满溪看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是愧疚了,低声道:“娘亲,我现在赚到钱了,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做帮厨了,我便拿钱赎了你的契约,咱们回家去吧。” 花兰香喝了一口水,这才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娘亲签了死契,死契是不能赎的,要到期满才行,还有一年多呢。” 花兰香本来也预想到是做到女儿出嫁了,这便回家去到山上做个庙姑了却此生的。 “妹妹,郎中来了。”花大杨此时,已经领了大夫回来,急忙道。 花满溪这才收回了喉中的话,转口道:“大夫,劳烦你替我娘亲看看吧。” 那大夫点了点头,上前替花兰香诊脉,随后又写了药方,道:“劳累过度,心神忧惧,神色累人,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转为恶疾,神仙都救不了。” 这么严重啊。花满溪掏了药钱给大夫,花大杨又将大夫送走,再去药铺捡了药回来。 “妹妹,天色要黑了,咱们要回去了。”花大杨捡了好几副药,放到桌面后,催促道。 “大杨哥,你看我娘亲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花满溪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原身的身子,却照顾不好人家娘亲,十二分的愧疚,更何况,看她娘亲刚才那副样子,在这府上,定然是被人欺负了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花满溪代母上工 http://.biquxs.info/

她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满溪,你回去吧,娘亲没事,都抓了药了,只要喝了药就没事了,东家给的假明日便到了,我便要上工了。”花兰香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还要上工,刚才郎中都特地交代了,要好好休息的!不然神仙都救不了的!怎么可能还看着她去上工。 “娘亲,你这里可以留宿吗?我留下来照顾你,明日代你去上工,等你好了,我再回去。”花满溪决定道。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娘亲没事!”花兰香又急又慌,气急之下斥责道,却气血上涌,话刚说完,便晕死了过去。 这下不留下是不行的!花满溪让大杨自己先回去,自己找上了刚才安排他们进来的那个婆子,看穿着,应当是府里管厨房佣人的嚒嚒。 “嚒嚒,我是花兰香的女儿,她病得厉害,都晕死了过去,我想留下来照顾她几日,代她上工,可以吗?”花满溪说罢,将十两银子塞进了她的袖口里。 竟然有十两银子!要知道这孙员外的苛刻和抠门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月钱不多,规矩多!各种扣薪俸的条例层出不穷,底下的人是一分钱油水都捞不到的! 这个花兰香,是个帮厨,她的月银,也就是二两银子,层层孝敬管事,主子下来,到手的不到一两银子了,而且死契的下人,都是发一半,留一半的,要到期满才给。 所以花满溪塞这十两银子可谓是十分阔卓的了! 花兰香虽然是个帮厨,但是她做点心很有一手,府里的夫人特别重视她,所以也不好太为难,既然收了好处,自然是应允的。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你便去门房登记一下,留下照顾她几日吧,只是你娘亲的工作是帮厨,还要做点心,你会吗?”那嚒嚒又打量了花满溪一眼,问道。 “放心吧嚒嚒,我娘亲会的,我都会,我娘亲不会的,我也会。我定然将她的工作做好,不给您添麻烦的。”花满溪嘴甜地说道。 这小女孩倒是乖巧,比她娘亲会说话多了! “对了,嚒嚒,我娘亲病着,需要煎药,请问一下,哪里可以煎药?我不甚熟悉,怕冲撞了贵人。”花满溪又问道。 “诺,那里就是佣人的厨房,这边是主人的大厨房,切勿走错了,你可以去佣人厨房煎药,上工才是去主人厨房,我在厨房管事,明日你来了我自会给你指点。”那嚒嚒说道。 “多谢嚒嚒。”花满溪客客气气地道谢后,这才拿着药包去佣人的小厨房煎药了。 “哟,听说你是花兰香的女儿,煎药啊,你娘亲不是没有成亲?哪儿来的女儿呢?”花满溪一进屋煎药,就被周边的佣人窃窃私语地嘲笑开了,有的甚至到她前头来挤兑。 这风气又忒不好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做人家的下人,不知道多做事,少说话吗! 花满溪看着跟前一个面容蜡黄的大婶,不紧不慢地将药煲盖上的,一脸淡然道:“我娘说了,我是观音娘娘送给她的,神仙送人,还要成婚吗?尔等凡人,是没有这等福气的。” 她现在还是个没有成亲的姑娘,即便懂得男女之事,也要装作不懂,若是她羞了个面红耳赤,他们岂不是更来劲儿? “牛大婶,你听见没有,人家是观音娘娘送的,整天的多管闲事。”一个穿着和娘亲一样的佣人工服的女孩子上前来白了那牛大婶一眼,又对花满溪道,“妹子,你别理她,我是你娘亲带着的帮厨,我叫小叶子,你呢?” “我叫花满溪。”花满溪点了点头,回道,“谢谢你。” “不用谢,她就是这样,舌头长得很,跟牛一样,不愧是姓牛的。”小叶子吐槽了一句,“兰香婶儿的病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昏过去了,说是劳累过度了,也知道你们府上怎么做事的。”花满溪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她啊,府上的事情倒是不劳累,就是她还接绣活来做,晚上熬得啊,可晚了。”小叶子叹气道,“她整日说,她没用,想要给你攒多一点嫁妆呢。” 小叶子这番话让花满溪觉得心里又是酸酸的,上辈子她是个单亲家庭,从小就羡慕别人有个好的妈妈,想不到穿越一遭,老天爷补偿她,给了她一个大舅母,又给她一个好娘亲。 “小叶子,明日我要代我娘亲上工,这孙府有什么要注意的,你给我说说。”花满溪问道。 “花婶儿和我都是切菜的,只要按照厨子的要求把菜切好就行了,还有就是夫人喜欢吃花婶做的糕点,有时候夫人想吃了,会让花婶儿做。”小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做菜的大厨子就是牛大婶的丈夫,可凶了,你明日可得谨慎一点儿,别让他骂你。” 花满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药差不多好了,她打湿了自己带来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煲回到了花兰香住的房间,将药汁倒在碗里放凉。 这佣人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被铺蚊帐虽然都是旧的,但是她娘亲收拾得干净整洁。 花满溪看着药汁慢慢凉了,这才扶着花兰香起来,低声道:“娘亲,喝药了,喝了药再睡一觉,明日病就能好了。” 摇了几次,花兰香才醒了过来,花满溪小心地喂了药汤,花兰香许多年没有见过女儿了,这还是头一次与女儿这般亲近,心里欣喜异常,但是想到自己这处境,又不由得心里难过不已。 “满溪——”花兰香喝完药,想交代花满溪几句话,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这一病,病了好几日了,没有什么胃口,但肚子却是会饿的。 “娘亲,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吃东西?我给你做些吃的?”花满溪自然察觉了,问道。 “算了,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是不能再去弄吃的了,要等明天吃早饭了,满溪,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饭?”花兰香看着女儿,一脸担忧道,“这样,我去找赵嚒嚒,让她给你拿点吃的。” 赵嚒嚒,就是刚才花满溪孝敬的那个妇人。 “娘亲,你别费心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花满溪一把按住了花兰香,道,“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她说罢,翻出自己的包袱,掏出两罐子的辣椒酱,带上。 这辣椒酱,本来是想拿来给娘亲尝尝鲜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花满溪揣着两罐辣椒酱,敲响了隔壁小叶子的房门,让小叶子带着自己去找了那位赵嚒嚒。 “兰香闺女?你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事?”赵嚒嚒一看就认出了花满溪,虽说这女娃是养在乡下的,但是行事举止,都自有一股气度,从容淡定,胆大心细,尤其是一张脸,长得比她娘亲还要好上几分,那皮肤白嫩白嫩的,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是这样的赵嚒嚒,我娘亲她今日没有吃饭,现在吃了药肚子饿了,我想给她弄点吃的,但是娘亲说已经过了饭点,不能再去做饭了,我没了法子,所以特地问问嚒嚒,能不能行个方便?” 她说罢,将手里的两坛子辣椒酱都放到了赵嚒嚒的桌面上,道:“对了,这个辣椒酱,本是带来孝敬娘亲的,但是娘亲不巧病了,吃不得辛辣,娘亲说赵嚒嚒平日对她多有照顾,特地嘱咐了我拿来孝敬赵嚒嚒,乡下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希望嚒嚒不要嫌弃。” 辣椒酱?一说这个辣椒酱,赵嚒嚒倒是来了兴致,这就是最近金玉堂那个很火的辣椒酱吗?听说是味道很好的佐料,用来拌面,拌饭,就馒头,包子都挺好吃的,炒菜也可以!作蘸料也可以!很多人为了尝尝这个辣椒酱,都特意去金玉堂吃饭呢! 夫人带着几位姨娘去过一次,她也跟随,但是她们作下人的,哪里有得吃呢?只能干看着罢了。 老爷也特地去了一趟金玉堂,不过是为了吃他们的镇店菜佛跳墙,但是送了一罐牛肉味的辣椒酱,都不曾交给厨房,每顿饭时候,他自己都会弄点出来尝尝。 “这可是那金玉堂的赠品辣椒酱?你是怎么拿到了?”赵嚒嚒有些激动,却压低了声音道。 “正是那金玉堂的辣椒酱,这辣椒酱可不是金玉堂做出来的,这是桃花村辣椒酱,我正是桃花村人啊,认识那主家,去他们那里买了两罐子。”人怕出名猪怕壮,花满溪也不想显摆这辣椒酱就是自己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这东西听说几十文钱一罐,还都被大酒楼订走了,买不到呢!”赵嚒嚒上前一看,那包装果真和金玉堂的一模一样,更是欢喜了。 ‘“难得你们有心了,难得啊,这样吧,我去厨房教一教你,因则你代母上工,还不熟悉流程,我先去教一教你。”赵嚒嚒将两罐子的辣椒酱藏好,上了锁,这才装模作样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厨房里明争暗斗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自然知道这是场面话,不过是找个借口进厨房而已。 “多谢嚒嚒了。”花满溪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去了下人烧饭用的厨房。 下人用的厨房虽说没有什么精贵的食材,都是些粗粮,或者主子剩下的鸡头鸡脚这些,但是好在孙府也够大,食材也是有的,做些吃的应该不成问题。 正洗干净案板打算开始做吃的,这厨房倒是先蹑手蹑脚地闯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那出言嘲讽的牛大婶。 “牛二家的!这么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地进来厨房干什么!”赵嚒嚒是掌管两个厨房的,但是那牛二,是主子那边烧菜的厨子,这牛二婶是做佣人饭的厨子,这两口子仗着自己有点儿手艺,经常不把她放在眼中,寻常时候,总是偷鸡摸狗的,偷食材回去开小灶。 赵嚒嚒看在眼里,但是却不好说他们,若是说了,他们还要闹脾气呢,到时候耽误了人家吃饭,不仅主子责怪,低下的下人也会埋怨,赵嚒嚒便要受夹心气! “哎哟,这大半夜的,我见厨房着了灯,还以为遭贼了呢,不想是赵嚒嚒!”那牛大婶阴阳怪气地暗讽赵嚒嚒是贼。 “我看你这是贼喊捉贼吧!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直盯着厨房做什么?不就是要做贼的吗!”赵嚒嚒冷哼了一声,“这是兰香的闺女,兰香病得厉害,明日要让她闺女代她上工,我身为厨房的管理嚒嚒,难道不应该带她来熟悉熟悉厨房吗?不然明日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哎哟,管理嚒嚒,好大的架子呢,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花兰香似乎是切菜的,你会切菜吗?你教她切菜呢!”牛大婶却丝毫没有被捉到的心虚,她就是来厨房顺东西的,今日她可是偷偷藏了十来个鸡蛋出来!这鸡蛋拿回去,给她的儿媳妇补身子正好! “你!”赵嚒嚒一时气得说不出来,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一来是被那牛大婶气的,二来是在花满溪跟前丢脸忏愧的!她本想在这闺女跟前耍耍威风,好叫她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继续孝敬自己,却不想被这牛大婶一顿抢白,她这个管事嚒嚒的脸面都扫了地了! “我一个做管事的嚒嚒,我为什么要会切菜!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明日我就按照老爷的条例报到账房那里去,扣你的月钱!”赵嚒嚒缓上了一口气,拔高了声音斥责道。 孙员外的家规甚是严厉,这下人晚上无故去厨房,视为偷吃,罚钱五十文! 这般一说,那牛大婶本来得瑟的脸色也垮了下来,她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花满溪,又扫了一眼神色严厉的赵嚒嚒,见她似乎是来真的了,这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啊,你去扣啊!你尽管去扣!我就不信了!你敢去的话,尽管去!” 那牛大婶还不罢休,骂骂咧咧地又威胁了赵嚒嚒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厨房。 赵嚒嚒见她那五大三粗的背影好不容易消失在门前了,简直就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吞吐不下,又消散不去! “让你见笑了,虽说我是因着在府中做事时日长了,拔了个小小的管事,可是底下的大佛多得是!上面要瞒,下面要哄,受的那是夹心的气啊!”花满溪看都看见了,赵嚒嚒觉得自己这个管事也没有什么威严了,索性换了一副面孔,诉起苦来。 “牛大婶确实是过分了一些,不知道她到底仗着什么?”花满溪想到今日煎药的时候,那牛大婶的嘲笑,想必平日肯定没少欺负自己娘亲的,这口气,她一定要替娘亲出了! 若是不能赎回娘亲的契约,至少也要保证日后她在这府中不受欺负。 “哎,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先随便弄些吃的给你娘亲吧,我慢慢与你说,你一样食材不要挑太多,分开些挑,知道吗?”赵嚒嚒提点道。 花满溪看了一下那放食材的架子,上面有些泛黄的蔬菜,想必是今日用剩的,还有一些胡萝卜,土豆,瓜瓜果果的,肉却是没有的,她打开了米缸,却见里面藏了十几个鸡蛋。 “嚒嚒,这里的鸡蛋可以拿吗?”花满溪出声问道。 “哪里来的鸡蛋,每日用的鸡蛋都是有数的,哦,我知道了,难怪那老货三更半夜来厨房呢,原来是藏了鸡蛋!”赵嚒嚒反应过来,气得直咬牙,看着花满溪,又狠狠道,“煮了,全煮了,让你娘亲补补身子,我也有些饿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将那鸡蛋都拿了出来,打算做一个好消化的土豆鸡蛋饼,再熬一点蔬菜粥。 淘米,取了一个小砂锅,花满溪动作熟练地开始生火熬粥,她又泡发了一些木耳,打算切碎了放在粥里,木耳可以养胃。 木耳切碎,挑了一些颜色好一点的蔬菜切碎,还有半只胡萝卜切丝。 粥烧开后,花满溪将木耳碎和胡萝卜丝放进了粥里,又放了盐油,继续熬。 直到粥熬到快好的时候,花满溪才将蔬菜碎倒进去,又撒了一些葱花。 这边,削皮上锅蒸的土豆也蒸熟了,她将土豆捣碎,和入胡萝卜丝,磕了三个鸡蛋,和面粉一起搅成面团,放了一点盐,一点胡椒粉调味,然后小火烧油,慢慢下锅煎,煎到饼熟透,两面微黄,便起锅了。 赵嚒嚒让花满溪将鸡蛋都用完,花满溪自然是可见其成的。 她蒸土豆的时候,顺带放了两碗鸡蛋羹上去蒸,蒸鸡蛋羹简单容易,而且口感好,营养高,出锅后只要倒上一点酱油和葱花调味便行了。 这两碗鸡蛋羹,一碗是给赵嚒嚒的,一碗是给娘亲的,还剩下的鸡蛋,花满溪白水煮了,又分了两个给赵嚒嚒,自己取了三个。 “赵嚒嚒,这个蔬菜粥,你也盛一碗吧,还有土豆饼,你也拿一个。”花满溪是个会来事的人,将东西都分给了赵嚒嚒,这才用托盆盛着吃食,快步回到了花兰香的房间里。 那赵嚒嚒倒是没有留意花满溪做饭的过程,一门心思与她唠叨这那牛二两口子的不是!直到花满溪将做好的夜宵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 这吃食,看着卖相挺好的,比她娘亲的手艺似乎还要强上一些。 赵嚒嚒心里暗暗赞叹,觉得花满溪实在是个不错的姑娘,竟起了要将她介绍给自己侄儿的想法!反正她没有爹,花兰香又是个耳根软的,聘礼都了可以省了!且再看几日,她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端着吃食回房去了。 “娘,我做了吃的,赶紧起来吃一些吧。”花满溪将食物放在了桌面上,又将花兰香扶了起来。 她盛了一碗蔬菜粥,吹凉了些许,端到了花兰香跟前,用勺子喂给她吃,吃了几口粥,土豆饼子也就放凉了,花满溪将饼子递给花兰香,让她就着粥吃。 花兰香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好,但是这一碗蔬菜粥和一个土豆饼,她却都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满溪,这是你做的吗?这个饼很好吃,还有鸡蛋的味道。”花兰香惊喜非常,“我便是做了帮厨这么多年,也没有这个手艺啊。” “是放了鸡蛋的,娘亲,这里还有蒸的鸡蛋羹,你再吃一些。”花满溪又将鸡蛋羹端了过来,让花兰香吃。 花兰香将一个小碗的鸡蛋羹吃了个大半,这才觉得饱了。 “这个鸡蛋蒸的也比我做的嫩滑,谁教你的啊?”花兰香十分惊喜地看着花满溪,问道。 “哦,我是跟村子里的李叔学的,以前大杨表哥教过我识字,我也会看书,李叔给了我一本菜谱,我都是照着菜谱上面的方法做的,还自己看了一些书,摸索出来的。”花满溪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是穿越的事情,只能两头瞒了。 好在花兰香相信了,她惊讶地看着花满溪:“李叔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一个女孩子,他肯教你厨艺啊?” “他教他女儿,我跟他女儿玩得好,顺带学着的。”花满溪又扯道。 花兰香果然被她说服,却又将话题扯到她的婚事上。 “满溪啊,你年底就要成婚了,娘亲还有一年多才满期,一半的工钱还压在府中,但是娘亲也攒了不少的嫁妆给你,到时候你回家了,一并将这嫁妆拿回去,让你大舅母给你置办几抬嫁妆,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花兰香絮絮叨叨地说道。 花满溪见她吃饱了,这才自己拿了一双筷子,盛了粥开始吃饼,她今日奔波了一日,也是饿得慌了。 听娘亲说起自己的婚事,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娘亲,我跟丁秀才已经退亲了。” “什么?退亲了!”花兰香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溪,一副打击过度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就退亲了?” “哎,这个事情说起来很长,一匹布那么长。”花满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劝道,“我说给你,你可别激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满溪上工遇刁难 http://.biquxs.info/

“这事儿,要从几个月前说起。”花满溪看着花兰香慢慢说起,“有一次,我上山去挖野菜,不知道怎的被一群黑衣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将我弄晕了,然后推下了山崖。那山崖幸得树木草藤特别多,我滚下去,刮得浑身是伤,却没有伤了性命,第二日,村长刘叔去看猎坑,将我救了回来,我浑身衣衫都被刮烂了,手上脚上腰上脸上也刮破了皮,那丁家大娘见了我此番模样,便说我是被糟蹋了。说我配不上她家的秀才老爷,便上门来,非逼着我退亲,还要将她定亲的五两银子还了!” 花满溪啃了一大口土豆饼,咽了下去后,这才接着道:“当时大舅摔伤了腿,家里的钱全部都拿去给大舅治腿了,家里实在是还不起五两银子了,大舅母要来找你借钱,但你恰好又跟着孙员外去别的地方了,大杨哥连门都进不来!那丁家大娘便要我嫁给他们家中的傻子丁二娃,来抵了这五两银子!” “什么!他们竟然敢这般欺负你!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若不是我借了银子给她儿子看病,她哪儿还有什么秀才老爷!”花兰香一听,几乎气得要晕过去了。 “哎,娘亲,你别气,别气,这种人家,退亲了岂不是更好,若是女儿嫁了过去,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岂不是更糟糕?后来我偶然得了一个方子,想出了去村头摆摊卖吃食的法子,这才将那五两银子还清了。” “摆摊?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女儿——”花兰香一听,更是愧疚,“都怪娘亲,若是那时候娘没有外出,五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都怪娘亲——” 花兰香奔了过来,抱着花满溪就哭了个稀里哗啦,抽抽噎噎道:“别人家的姑娘这个时候都在家中绣嫁衣待嫁了,你却要去摆摊儿赚钱,真是苦了你了,都是娘亲对不住你。” 花兰香哭着,又猛地开始咳嗽起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哎,娘亲,你别哭了,别哭了。”花满溪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安慰道,“你别这样说,我摆摊不是很好吗?我后来不做了,在村头的一户财主家中做厨娘了,那方子我交给了刘婶,我认了她做干娘,她送了我不少东西呢,再说那摊子可挣钱了,我和舅母就是靠着这摊子将小松送去书院念书的。” 花满溪虽然说得一脸的轻松,可是花兰香心里的愧疚却丝毫不减。 “都怪娘亲,都是娘亲不好。”她眼泪纵横,凝神手腕上的一个碧绿镯子,恨的咬起了牙,“他们这般欺负你,娘亲一定要为了讨回这公道!” “娘亲,你别管这事儿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丁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难道我还上赶着嫁过去啊?”花满溪心里有了徐锦非,真怕她这娘亲会闹起来,跟丁家再牵扯不清。 花满溪好说歹说,才安慰住了花兰香,住在孙府,诸多不便,花满溪也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 次日一大早,比她自己做辣椒酱起得还早,她就起来了,因为在下人住的院子,洗漱都是要排队的,花满溪自然要起早一些,免得麻烦。 她洗漱完了,那赵嚒嚒便找过来了,让她去拿早饭。 赵嚒嚒昨晚吃了花满溪做的那一顿夜宵,真是像捡到了宝一样,那花兰香只是个帮厨,做点心倒是有几分手艺,但若说要掌勺,自然是不行的。 可她这女儿,看着倒像是个有本事的!只不过一顿简单夜宵,做得与别人完全不同,鲜美异常,口味极好,便是那牛二两口子,也做不出这样口味的夜宵来啊。 赵嚒嚒受了花满溪的好处,心里更是打了算盘,自然对她十分亲热,特地让分早饭的帮厨多分了花满溪一份。 早饭就是简单的白粥,就着花卷和馒头吃。 花满溪将早饭端了回去,让花兰香吃了,自己则是啃了一个馒头,还要趁着未上工,将娘亲的药给煎了。 小叶子也来的早,见花满溪只啃着馒头,低声道:“满溪,你就啃着一个干馒头啊,待会切菜可是力气活,要切好多菜呢。” “没事,我不饿。”花满溪报以一笑,她昨晚煮的水煮饭还没有吃呢,今早起来就着开水,吃了两个,这会儿再啃一个馒头,管饱了。 “我跟你说啊,等会切菜的时候,那牛大神要是叫你来这边砍骨头砍肉,切菜,你都不要来,花婶儿和我主要是切主子厨房那边的素材瓜果,骨头和肉都有男人切呢,这边下人厨房的,都是你牛大神跟她儿子媳妇负责的,她那媳妇怀了孕,又不舍得工钱,每日便是来这里转转,她要做的事啊,都匀到别人身上去了,惯常最喜欢叫花婶儿!”小叶子悄悄地叮嘱道。 花兰香觉得这丫头心眼儿直,说话也不遮遮掩掩的,对她很有好感,问道:“你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 活契便是来打工的,虽说押了一半工钱,但工期到了,是可以出府的,若是死契,便是卖身了,虽然也有月银,但一辈子都得留在这里,造化便看主子心情了。 “我签的是活契,只签了三年,我娘说这三年的月钱,发下来的都要寄回家去,让我哥哥娶媳妇,剩下压在府里的,到时候取了给我做嫁妆。”小叶子说道。 “那你哥娶媳妇没有?”花满溪看她年纪也不大,比自己这副身子还小,瘦瘦弱弱的,却要做工给哥哥娶媳妇,这是什么道理?她心里有点不忿,问多了一句。 “还没有呢,我娘亲说我给的银子不够,不够他下聘礼办酒席,让我在主子跟前精乖些,多讨些赏钱,若是我哥哥谈不到媳妇,那我就不要回家嫁人了,继续跟主家续契约。”小叶子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些无奈。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哪里是我给的钱不够,我哥哥那副懒样子,整日里爱赌,爱喝酒,还爱玩儿姑娘,多少钱够他挥霍?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我看他啊,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的!” “那你怎么办?”花满溪的药好了,她又打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将药煲端了出来。 “还能怎么办?就继续跟主家续契约呗,在这里做一辈子帮厨也不错,起码衣食无忧,虽然这工服丑了点儿,这饭食也不是那么好吃……”小叶子并没有埋怨,反而提醒道,“你赶紧把药端回去给花婶儿吧,快要上工了,我先去大厨房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药煲捧了回房,嘱托花兰香喝药后,这才换上了她娘亲的工服,去大厨房了。 小叶子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她看了一下这大厨房,人数不多,也就七八个人,砍肉的两个,切菜的两个,还有烧火的两个,掌勺师傅是赵嚒嚒提过的牛二,他还带着一个徒弟打下手。 “你就是花兰香的闺女啊?”那牛二见了她过来,忽然点名问道。 “是,我叫花满溪。”花满溪不卑不亢地回着话,丝毫没有害怕。 “你会切菜吗?你就来代母上工?你当员外府的钱都是那么好挣的啊?”那牛二看着花满溪瘦削的身板,冷声道。 其实花满溪住进徐府去,每天都吃得特别好,已经养肥了不少了,但是因为她娘亲的工服太过宽大的缘故,所以才显得她身子单薄了。 “回大师傅的话,我会切菜。”花满溪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仍然是疏离而客气地回着话,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谄媚讨好,更没有她娘亲的唯唯诺诺。 那牛二顿时就不爽了,冷哼了一声,正想为难她,赵嚒嚒却及时进来了,见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热闹,不由得出声斥道:“都在干什么呢?主子们快要起床了,还不赶紧做早点?” 那牛大婶昨晚便向这牛二告了状的,要牛二今早寻个由头为难一下那赵嚒嚒,不然她非得扣自己的月银不可! “赵嚒嚒,你让这么一个办法的丫头来切菜,她能切什么菜?你这要我怎么做饭?”牛二横了赵嚒嚒一眼,冷声道。 “怎么就不能做饭了?她不是说了她会切菜吗?她既然会切菜,跟她娘亲不是一样的用着吗?”赵嚒嚒明知道这牛二是故意找麻烦的,却不能不低声下气地劝和道,“牛师傅,花兰香也在孙府做了十几年了,大家共事这么久,也都是不容易的,她现在病得厉害,假期也没有了,体谅体谅吧?” “我体谅她,谁体谅我?若是她切的菜不好,主子们怪罪下来,扣了我的月银,难道你补给我?”那牛二眼睛瞪得老大,异常蛮横道,“反正今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这,牛师傅,你要是不用她,小叶子一个人也切不过来啊?”赵嚒嚒也急眼了,跺了跺脚,“主子们眼见着就要起来了,这早饭得赶紧的弄好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满溪辗压牛二 http://.biquxs.info/

“切不过来,去叫花兰香啊,又想躺着又想拿工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牛二哼了一声。 “牛师傅,我娘亲的确病得不轻,起不来床,实在不能来上工,我来这儿,也不是白混工钱的,我可以说句大话,但凡我娘亲会的,我都会,我娘亲不会的,我也会,绝对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赵嚒嚒正要说话,花满溪倒是先站了出来,目光淡静地看着那牛二,声音凉凉地说道。 “嘿哟,你这小丫头,人不大,口气却不小,你才几岁的丫头,你就会切菜,还敢跟你娘亲比划了!真是笑死个人了,哈哈哈——”那牛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还对自己身后的徒弟道,“你信不信她会切菜?你跟了我两年多了,你敢说这话了吗?” 那徒弟看起来便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孩子,憋着一张脸看了看花满溪,低声哼道:“不敢。” “这样吧,你要代母上工也可以,你且切几样菜来看看,你若是能比我这徒弟切得好,你就可以在这儿上工,不然,你就滚出去。”那牛二招了招手,让他那小徒弟站到跟前来,趾高气扬道。 “牛师傅,你这——李三儿是你专门教过的,哪能跟一个小丫头比呢?”赵嚒嚒一看急了,就要阻止这比赛。 “嚒嚒别担心,我也是学过的,我能赢他。”花满溪倒是淡定得很,还给了赵嚒嚒一个宽慰的眼神。 赵嚒嚒想到昨晚那一顿好滋味的夜宵,心想这个丫头也许是有几分本事的,若是没有学过厨艺,想必也做不出那样的夜宵来。 但她毕竟是个女娃子,女娃子正儿八经学厨艺的,哪能有几个?赵嚒嚒这般想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这边,牛二已经指挥他那徒儿站到了案板前,又让小叶子拿来几条黄瓜,几只萝卜。 “李三儿,你先将这萝卜切丝,让这丫头看看,看她切不切得出来。”牛二冷眼睨了一眼赵嚒嚒和花满溪,言语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瑟。 那李三儿不敢不听,当即拿着菜刀便开始削皮,不过几下,便将皮削了,然后切起了萝卜丝,牛二虽然不肯将炒菜的本事教给他,但是刀工却是练得实实在在的,一颗萝卜很快就在嚓嚓嚓的落刀声变成了萝卜丝。 端一看,这萝卜丝倒是粗细均匀,又长又细,可以打个七分。 “你切吧。”那牛二很是满意李三儿切的萝卜丝,看向了花满溪,“便是你能切得五成像这个萝卜丝这般,我便让你代母上工。” 花满溪只觉好笑,这个切菜,她从五岁便开始练了,当时还小,手腕没有力气,家里定制了小的菜刀,不知道切坏了多少菜刀,她的刀工,别说是这个小学徒,便是牛二,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花满溪看那赵嚒嚒眼神焦急,想必是急着做早饭的,若是主子起床,还没有做好早饭,到时候这顿罚,又要挨到了赵嚒嚒的头上。 她也不想跟这牛二浪费时间,干脆一步让他闭嘴。 花满溪不言不语,站到了案板前,先将萝卜去了皮,然而,却没有下刀切萝卜丝,反而问小叶子:“你可带了发带?” 小叶子不明所以,却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抹发带给她。 花满溪朝着那牛二师傅,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意,徐声道:“牛师傅,你且看好了。” 说罢,她将那发带蒙到了眼睛上,重新执起了菜刀。 众人一看,惊得下巴都要呆了,这是要蒙眼切菜!这花兰香的闺女,竟然有这等本事! 还不等众人惊讶出声,花满溪的手已经动了起来,她虽然蒙着眼睛,但是动作却比那李三儿还要快,那菜刀甚至连声响都听不见,又快又冷厉,而那萝卜甚至竟是纹丝未动。 不过几瞬,花满溪便顿住了动作,取下了眼睛上的发带,用菜刀将那看着完整的萝卜轻轻一拔,一叠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萝卜丝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萝卜丝切得又细又薄,条条均匀一致,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光。 厨房里看热闹的众人个个目瞪口呆,那牛二更是脸色青白交错,甚是难看。 “如何?牛二师傅,你可满意了?我看这花兰香的闺女,刀工比花兰香更胜一筹呢。”赵嚒嚒也想不到花满溪居然有这等本事,简直就是惊喜交加,但是在众人跟前,她还是要端一端管事的架子的,所以板着脸,对这牛二说道。 “做帮厨,岂是会切菜便可以了,还要摆盆呢!她可会雕刻摆盘用的花儿!”那牛二还是不信邪,不过只当花满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随手拿起了一条黄瓜,动作利落地雕成了一朵盛开的花儿,摆放在案板上,对着花满溪道,“这个,你可会?” 花满溪但笑不语,也抄起了一条黄瓜,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很快弄成了一朵花儿,但是花瓣比他的更多,姿态也比他的更为妍丽,怕这牛二还不服气,她将剩下的黄瓜也一并雕了,弄成小花篮,有弄成小草的,还有弄成太阳的—— 牛二这一下,彻底是没招了,本以为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想自己在众人跟前折损了脸面,气得将一张脸憋得通红,没有台阶下了。 “既然赵嚒嚒这么有本事,找了如此能人,还要我牛二掌什么勺,不如你将这勺一块儿掌了!”那牛二见众人都在惊叹花满溪雕出来的花儿栩栩如生,竟不给他半点面子,当下气得摔了帽子,对着赵嚒嚒道,“我这几日心情不佳,不想上工,要告假!” 他说罢,也不等赵嚒嚒答应,便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赵嚒嚒本以为这会儿总算是在牛二跟前扬眉吐气一回了,却不想人家却直接甩手不干了!要告假!本来厨房里还有一个掌勺师傅的,但是那师傅却回乡下养病去了,所以牛二一家才独大,这会儿他甩手去了,一时半会上哪儿找掌勺的?这不是要主家饿肚子吗?若是主家饿肚子,她这个管事嚒嚒还要来干嘛? “哎哟,牛师傅——”赵嚒嚒这才懊悔起来,她本来是想给牛二一点眼色看看的,让他知道这厨房是谁说了算,却不想他丢脸丢狠了,竟玩起这性子来! 她当下急得跺了跺脚,焦急起来。 “赵嚒嚒,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厨房里,除了牛师傅,便没有可以掌勺的了吗?”花满溪见状,上前低声问道。 “原本还有一个老师傅,但是上段日子身子不舒服,夫人让他回乡去休养了,这府中哪儿请的起几个掌勺师傅啊,这牛二的月钱可是三十两银子一月!”赵嚒嚒说道。 “若是赵嚒嚒信得过我,不如让我试一试吧?先应付了早饭,你再抽空与牛师傅说说,将他劝回来。”花满溪说话得体,令人感觉舒服,那赵嚒嚒左看右看,没有了主意,唯有这般了。 “只能先这样了,早饭,要有粥,老爷夫人要吃淡的,要有营养,府上小姐公子要吃好些长身子,还要有面食,因为二姨太和四姨太都爱吃面食。孙府伙食其实也简单。”赵嚒嚒叮嘱道。 这好办,花满溪点了点头,当即道:“粥,就煮牛肉粥,温补,老少皆宜,面食,就做蔬菜饼,容易克化,女人吃起来还养颜,不会腻,府上公子少爷,再多做一个蒸蛋,另外就粥的小菜做三样,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青菜,一个凉拌鸡肉丝,再给煮一锅豆浆,如何?” 花满溪这反应倒是出乎赵嚒嚒的意料了,这个女娃子真是好本事啊,她就这么一说,她就想出了菜单,倒像是惯常做这个的。 “闺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赵嚒嚒顿住了脚步,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我也是做厨娘的,就在我们村子里的大户上做厨娘。”花满溪顿了顿又添道,“手艺是自跟村子里的掌勺师傅学的。” “怪不得呢,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赵嚒嚒眉开眼笑,顿时来了主意,清了清嗓子,对着厨房里的人道,“你们都按照满溪说的做!” 花满溪点了点头,又是过问了府上吃饭的人数,然后吩咐人淘米,熬粥,用的是上好的梗米,又让切肉的帮厨,将牛肉切成了薄片再剁成肉沫,她便取了姜蒜胡椒,酱油,料酒将这牛肉先腌制上了。等米煮开后,倒入肉沫再猛火煮,起锅前撒入葱花,滴入几滴香油。 豆子是昨晚泡好的,本来牛二应该是用来煮粥的,这会儿正好拿来磨豆浆,花满溪让另一个切肉的帮厨去磨了豆浆,磨好的豆浆要再煮沸,然后加入白糖。剩下的豆渣,花满溪打算用来做道小吃。 府上每天都会有新鲜的牛乳,花满溪取了一些,用面粉和牛乳加入豆渣搅拌,然后上锅蒸,做了一道杂粮糕。 第一百二十九章 餐桌上各方撕逼 http://.biquxs.info/

接着,花满溪开始做饼。 蔬菜饼是用新鲜的菠菜和胡萝卜丝一丝搅面,加入两个鸡蛋,弄成面糊,摊成薄薄的饼片,然后切成三角块。 做好饼后,花满溪开始做小菜。 酸辣土豆丝,穿越来之后,她便做了好多次了,顺手拈来,佐粥的青菜,选的是上好的应季嫩芥菜,花满溪用的是白灼的方式,然后烧汁浇上去。 比较废些功夫的是凉拌鸡肉丝,一整只嫩鸡冷水下锅,然后下入姜葱,料酒,等去腥,煮熟,将鸡捞出,过一遍冷水,然后徒手撕碎。 撕碎的鸡肉,拌入花椒,胡椒,酱油,料酒,白芝麻,盐西,葱花,香油,还有灵魂佐料,那就是辣椒酱里面的红油。 花满溪仅带了两坛子的辣椒酱过来,这还是问赵嚒嚒拿来自己送的那两坛辣椒酱倒出的红油。 最后,花满溪往油亮油亮的凉拌鸡肉丝里又放了一些黄瓜丝点缀。 还有一道菜,便是为府上少爷小姐加餐的,花满溪做的是肉沫蒸蛋。 肉沫,是帮厨剁好的,她和上料酒,酱油,姜末,蒜末,还有些许胡椒,再放入一些胡萝卜丝搅拌成肉泥,然后将这肉沫捏成一个个鸟窝的形状,再往每个鸟窝里磕了一个鹌鹑蛋,然后上锅蒸。 正好后,便用那浇白灼芥菜的料汁再浇上便可以了。 一顿早饭,做得尽然有序,丝毫没有乱,打下手的那些下人更是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偷懒的。 赵嚒嚒看着端菜的丫头来端菜,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一顿早饭,做得那是极有水准的,牛肉粥香气四溢,就着小菜吃,滋味更好,那酸辣萝卜丝酸辣可口,极为解腻,白灼青菜嫩、爽脆甜,凉拌鸡肉丝更是又香又辣,滋味十足。 再说那一杯滚烫香甜的豆浆,白白嫩嫩的,比那腥气的牛乳好喝不知道多少倍,就着鲜香咸味的蔬菜饼,再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了。 尤其是那一道肉沫蒸蛋,更是好看又好吃。 肉末蒸蛋,牛二不是没有做过,但是他那肉沫蒸蛋,都是将鸡蛋和肉沫绞在一起蒸的,一团肉饼而已!吃起来干巴巴的,孩子都不爱吃。 花满溪这一道肉沫蒸蛋一上桌,就吸引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目光。 “咦,这个是什么,像个鸟窝一般,真好看。”孙小少爷是孙员外和大夫人的老来子,那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 下人见状,赶紧拿调羹舀了一只鸟窝放到了小少爷的碗里。 那小少爷也顾不上烫,马上就舀起来放到嘴里吃了。这肉沫,花满溪在搅拌的时候加了鸡蛋,所以这肉沫很软又很弹牙,再配上一只鹌鹑蛋,不大不小,小孩子几口便能吃完了。 这孙小少爷吃了一个,又对隔壁伺候的丫鬟道:“我还要一个!好好吃!” “咦,小少爷今日真是奇怪了,平日都不爱吃蛋的,那牛乳鸡蛋羹,是怎么哄着都不吃,怎的今日突然爱吃这蒸蛋了?”伺候的丫鬟甚是不解地看向了员外夫人。 “既然他爱吃,那就让他吃,不过是瞧着这形状新奇罢了,倒是不知道牛二师傅什么时候弄了这样一道精巧的菜式来,哄得么儿都爱吃蛋了。” 那孙员外哈哈大笑,下人已经将粥盛好,放在了主子的跟前。 孙家的人口有孙员外,还有大夫人,大夫人生了大少爷,此前在学堂读书,并没有在家,后来又生了个晚来子,就是小少爷了。 另外,孙员外还有几房姨太太,二姨太生了二小姐三少爷,是双胎,三姨太生了四小姐,四姨太生了五小姐,虽说吴小姐是个丫头,但是四姨太人长得极为美艳,是最受宠爱的,所以五小姐也跟着沾了光。 “老爷,你别说,你没有发觉今早的早饭跟往日有些不同吗?”二姨太笑了笑,也使颜色,让丫鬟舀了一只鸟窝给自己身边的三少爷。 “二姐姐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些不一样,往日里,不是白粥,就是包子馒头,要不就是那油乎乎的面条,今日倒是清淡了一些。”四姨太见大家都盯着那一碟子的鸟窝蛋不放,自然也是要夹给自己的宝贝女儿的。 “这饼子上面,红红绿绿的倒像是胡萝卜和青菜,嗯,还挺好吃的,脆脆的,香香的——”二姨太已经夹了三角蔬菜饼来吃,这饼不像往日那些饼子干巴巴的,想酥脆口,她多吃了两口,有些口干,看着手边白嫩还冒着热气的豆浆,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得舒坦无比。 孙员外也已经开始吃粥,就着那鸡肉丝吃,滋味甚是美妙。 “我看这一桌子菜倒不像是牛二做的。”大夫人也吃了粥和小菜,平日她喜好清淡,但是这油乎乎的鸡肉丝搭配着生黄瓜丝来就着粥吃,竟然觉得很可口,连粥都多喝了一碗! “我吃着也不像是牛二做的。”二姨太叹了一口气,“这个牛二啊,平日做菜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样,哪儿做的出这么可口的甜豆浆来?” 牛二是大夫人的亲戚,不然按照老爷的吝啬的性子,哪里舍得让他一家子都进厨房去做事!做菜那么难吃,也不换个人。 “去换赵嚒嚒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孙员外淡声道。 不多时,那赵嚒嚒便被唤上来了,她虽然尝过花满溪做的这些菜式,觉得是极好的,但可能主子们吃惯了牛二做的,不喜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进来了。 “赵嚒嚒,这今日的早饭,怎的跟以往不一样的?”牛二是大夫人的亲戚,自然也是生怕出什么幺蛾子的,这样丢的可是她娘家的脸面! “禀老爷,夫人,是这样的,早些天我们厨房里的帮厨花兰香生病了,病得严重,她女儿来探病,她假期过了,但是尚不能起床,所以她女儿便代她来上工,但是牛师傅不悦,所以今日撂挑子走了,这顿早饭是老奴情急之下,让花兰香那闺女做的,她本也是在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所以做了这么一桌子饭菜,若是主子们吃不惯,便只管责罚老奴吧!” 赵嚒嚒也是豁出去了,这一次不是她玩儿完,就是牛二玩儿完! “嗬哟,那到底赵嚒嚒是厨房的管事,还是牛二是厨房的管事啊?”二姨太早就吃厌了那牛二做的饭菜了,见状还不赶紧踩上一脚吗? “赵嚒嚒,这事也不全怪得牛二,帮厨是牛二安排做事的,你随便一个丫头便能代工吗?这个花兰香也真是的!既然病得重,那就多告几日假,怎的又要她女儿来代工?”大夫人温怒地说道。 这夫人摆明了就是要偏帮牛二的,赵嚒嚒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我觉得吧,这个小厨子做的菜可比那牛二的好吃多了,这赵嚒嚒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难不成那牛二发脾气不做饭,便由得我们饿肚子吗?我们倒是可以饿得,只是各位少爷和小姐也饿得吗?”四姨太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眸光流转地看着孙员外,娇声问道,“老爷,你说是吧?” 那孙员外点了点头,不由得对赵嚒嚒道:“赵嚒嚒,那牛二真的这般不像话吗?” 赵嚒嚒不敢过分,那牛二毕竟是夫人的娘家亲戚,便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回道:“这个事情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是想着花兰香毕竟在府中做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她得了病,都起不来床,她女儿也是一片孝心,再加上这个姑娘的底子我也探过了,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所以才让她进厨房帮忙,想不到牛师傅这般气性大。” 赵嚒嚒委婉地说道。 “赵嚒嚒说的是哪里话,我早就听厨房传开了,说是牛师傅跟那个小丫头比刀工,那个小丫头蒙着眼睛都比他的徒弟切得好,又论起摆盆的雕刻功夫,那个小丫头也是比牛二好上几分,瞧这蒸蛋上面摆的一个鹌鹑,真是栩栩如生,也难怪牛师傅下不来台,拂袖而去。”二姨太是个不嫌事大的人,刚听了身边的丫鬟伏在耳边说的几句话,便按耐不住了,上前说道。 大夫人却觉得她们议论的不是牛二,却像是在踩低自己的脸面。 她生气地将筷子拍到了桌面上,冷声道:“既然各位姨娘都觉得牛师傅做的不好,那我便让账房结了工钱,让他归家去,各位姨娘若是认识高人,可以请来府中做厨子,便是赵嚒嚒说的那个小丫头也是可以的。” 赵嚒嚒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摇头道:“奴才不敢逾矩!今日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让她做了一顿早饭,我这便回去,让她家去罢。” 赵嚒嚒这般识相,大夫人甚是欣慰,正要松一口气,准许的时候,她身边的小少爷却哗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亲,不要,不要!我喜欢吃这个蒸蛋!喜欢吃这个饼!还有这个鸡肉丝,都做得这么好吃!我喜欢吃这个菜!我不要吃面了!” 第一百三十章 花满溪教人做菜 http://.biquxs.info/

他大嚎起来,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哭起来简直就是地动山摇一般,一时间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大夫人一张脸更是涨的青红,憋屈得很。这一巴掌,是自己儿子打在自己脸上的,真痛啊! “娘亲,我要吃这个蒸蛋,我午饭的时候还要吃!”那小少爷见大夫人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从凳子上下来,奔了过去,摇了摇她的手臂。 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都纷纷开口:“我也要吃这个蒸蛋,这个蛋好吃!” “对,这个饼子也好吃!我不爱吃肉夹馍!”肉夹馍是牛二平日挺喜欢做的一道早点,里面夹了猪肉,油油腻腻的,那饼子更是干干的,啃起来就费劲。 “既然孩子都喜欢吃,那就留下来吧,让她做个帮厨,和牛二轮着做菜。”孙员外被孩子闹得皱起了眉头,只好这般说道。 “那我代花兰香母女谢过老爷了。”赵嚒嚒本以为铁定是赌输了的,不想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赶紧向孙员外道谢。 “起来吧,你操持厨房,也是不容易,回去妥善安排吧,牛二那个人脾气虽然硬了些,但是做事还是靠谱的,府里这么多做宴席,都没有请过酒楼,全靠他掌勺,你回去说句软和话,他便好了。”大夫人见状,也不想将赵嚒嚒得罪狠了,毕竟是掌管着厨房的人,现下老爷又疼爱姨娘,对她冷淡,若是连厨房的人都得罪了,她卵足了劲儿将牛二换下去,自己在府中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谢夫人体谅。”赵嚒嚒也是聪明人,赶紧谢过主子,退下去了。 花满溪也担心会牵连了赵嚒嚒,一直候在外面,赵嚒嚒出了膳厅,见她低眉垂目候在那里,身姿婀娜挺直,端的是落落大方,清秀动人。 “闺女啊,这会幸得你。”赵嚒嚒想起刚才,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小少爷喜欢花满溪做的菜,自己这一次,定然是脱一层皮的。 “如何?主子还吃得惯吗?”花满溪关切道,“我没有连累了嚒嚒吧?” “哪里,牛二这脾气越发大了,我平日就没少受他的气,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厨房拿走鸡鸭鱼肉,不敢出声也就算了,还要想办法给他瞒着!若是我敢说半句不是,他就这样威胁我,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日我都是舔着脸去求他的,这会儿你可是给我出了一口气了,少爷小姐们都喜欢吃你做的菜,老爷也发话了,要让你留下来,和他一起掌勺,轮着做菜呢!” “这不太好吧?嚒嚒?我只是来照顾我娘亲几日的,并不是常做的,这样日后你也不好做人。”花满溪却担忧道。 “闺女,伯娘看你也是个人才,不如我们合计——”赵嚒嚒凑到了花满溪耳边说了几句话。 花满溪看着她殷切的目光,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她本不想参合人家府中这些是是非非,但是娘亲处境如此艰难,她心里也放心不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重新回到了厨房,赵嚒嚒便向众人宣布了,日后厨房由花满溪和牛二一起掌勺,轮着做菜,那菜做出来,除了赵嚒嚒尝过味道,其他人却是没有试过的,只能看得到,闻得到,却不想这小丫头本事这么大,居然做了几道菜,便与牛二平起平坐了。 牛二今日是不会回府了,花满溪当下便吩咐大家,开始准备午饭。 孙府虽然有钱,但是绝对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家,吃的也简单普通,不是那么讲究。其实这样的饭菜是最好做的。 再说那李三儿被花满溪刚才露的那一手蒙眼切菜唬住了,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星光的。 好不容易等到花满溪吩咐完毕,得了空,他凑过去,结结巴巴地鼓起勇气道:“妹妹,你手艺真好!既然你留在府中掌勺,能不能教教我做菜?” 他说罢,看花满溪神色淡静,心里竟然有些打鼓,赶紧又说道:“我真的很想学做菜,只是牛师傅平日只让我切菜,并不让我掌勺。” 这个不用他说,花满溪自然也看出来了,按照牛二这样的性子,哪里可能真心实意带徒弟,不过是要个打杂的罢了。 “可以教你,但是你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花满溪顿了顿,回道。 “真的吗?我什么都能答应!”那李三儿想不到花满溪如此好说话,一时间激动得有些颤抖,喜形于色。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厨艺这个东西,是有些讲究天分的,若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便是再努力勤快,也做不出一流的菜来,不过像你这府中的掌勺师傅,我还是随便能教的。”花满溪淡声道。 “只要能在这府中掌勺,我便心满意足了!”李三儿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有朝一日可以作为掌勺师傅,看着花满溪的目光简直就是崇拜无比了。 “那行,我今日就可以先教你做几道简单的菜。”花满溪点了点头,看了一圈架子上的食材,道,“活鸡,做三杯鸡,炖汤,做鱼头豆腐汤,牛肉炒萝卜片,五花肉,做一个东坡肉,还有猪肉,做一道肉丝炒什锦,做一个四喜丸子。” “你,你一天肯教我做这么多菜?”李三儿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了,唯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花满溪连连磕了几个头。 “哎呀,你赶紧起来,赶紧起来,不要跪我。”花满溪骨子里是个实实在在的现代人,真是不习惯人家向她行这种大礼,赶紧拉着那李三儿起来了。 “别这样,我这就教你做菜,所有的菜我都只教一遍,你能学到多少,就靠你的造化了。”花满溪执起菜刀,开始备料。 “三杯鸡,指的是用一杯米酒,一杯酱油,一杯香油烹饪出来的鸡肉,全程不加汤,不加水,原汁原味,需得小火慢炖,不然容易焦糊。”花满溪一边说着,一边让李三儿将整只洗干净的鸡砍成大丁。 她吩咐起锅烧油,先放入姜蒜葱,洋葱块,辣椒块,放入锅中爆香,然后倒入鸡丁,将鸡肉炒至微微上色,再放入一杯酱油,白胡椒粉和冰糖翻炒片刻。 然后加入一杯米酒,慢火焖煮,直至鸡肉熟透,便可出锅了。 正宗的三杯鸡,香气浓郁,便是在煮的时候,便已经溢满了整个厨房,勾得几个工人猛地吞咽口水。 花满溪接着开始教他做东坡肉。 东坡肉,又名回赠肉,传说是大诗人苏东坡修筑了苏堤,当地的百姓感激他的恩德,所以纷纷送肉来,苏东坡推辞不了,只好收下,将这肉煮熟了,再回赠百姓。 苏东坡是个著名的美食家,他留下的菜,著名的有东坡四珍,便有东坡肉,醉青虾,五关鸡以及金蟾戏珠。 当然,这些来历,花满溪也没法跟李三儿他们说清楚。 她先让李三儿将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然后放沸水烫过,接着陌上酱油,再用热油炸上色,然后捞出,立刻过凉水。 然后将肉块放入小砂锅中,放入姜片,蒜,葱结,用料酒和酱油,放入少许的水,用小火焖,用最小火,将肉焖到软烂为止。 四喜丸子,也是选用的五花肉,先把五花肉剁成肉末,然后将花椒用温水泡开,选用花椒水,往里面打入几个鸡蛋,打散。 将金蛋液倒进肉馅中,再加入料酒,盐,生粉一起搅拌均匀,要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到肉上劲。 另外再取一些荸荠切碎,和到肉馅里面,然后将搅拌均匀的肉馅捏成大大圆子状。 起锅烧油,将捏好的丸子放入热油中炸制至定型,外皮酥黄。 然后另起锅,放入酱油,热水,八角,葱段,将丸子放进锅中,中小火煮熟,然后大火收汁,一道四喜丸子就做好了,这道四喜丸子,外皮脆脆的,内里软糯有嚼劲,口感爽、滑q弹。 至于牛肉片炒白萝卜,这是道简单不过的家常菜,花满溪便不做示范,只口述重点,让李三儿掌勺。 李三儿第一次掌勺,整个人激动的连握着铲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但还是静下心来,听花满溪的教导。 这一道菜的要点,就是牛肉一定要切得够薄,越薄越好,不然不容易嚼,炒之前,先放盐和料酒,酱油腌制一会儿,再下锅炒,炒至八成熟,便将牛肉盛出来备用,再下萝卜丝炒,炒到断生后,再倒入牛肉一起翻炒。 至于鱼头豆腐汤,也是一道家常菜,花满溪穿越来也做了几次这道菜了,所以也是让李三儿来做。 鱼头煎好,再入锅慢火炖汤,下入豆腐一起,也不需要多余的配料,就是姜片料酒就行,慢火炖至汤汁嫩白为佳。 最后一道菜,是肉丝炒什锦菜,花满溪亲自做的。 什锦菜,她选了香菇丝,木耳丝,还有黄花菜干,先将肉丝腌制一会儿,然后下锅炒,腌制肉丝的目的,是因为素菜比较容易吸收味道,若是一起下盐,肉有味道了,素菜就会咸了,若是素菜味道合适,肉便会没有味儿,所以先将肉丝腌制一会儿再炒。 炒到七八成熟的时候,倒入素菜一起翻炒,再放些白胡椒,芝麻,少许糖,酱油调味,勾芡便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人爱吃她的菜 http://.biquxs.info/

这一顿午饭的菜做下来,本来对花满溪做了掌勺和牛二轮流做菜有些微词的下人,此时都已经目瞪口呆,不敢再吱声了。 先不看她做出来的菜,便是厨房中弥漫着那股香味,便已经将他们的魂都勾走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炖鸡肉和焖五花肉,能够做得这么香,真的是整个后院都飘香啊,那香味一阵一阵的,随着烟火气冒出来,本来一大早只吃了些清粥馒头的他们更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有这样的掌勺师傅,若是讨好了她,让她做菜的时候多做一些,他们捡个漏,哪怕只是吃上一块,也是幸福的啊! 突然好羡慕赵嚒嚒,作为厨房的管事,可以试菜!他们也一定要努力做事,认真做事,争取做上管理嚒嚒的位置! “满溪,你这菜做得也太香了!”赵嚒嚒招呼婢女上菜的时候,都忍不住上前低声道,“这一会,我倒要看看那牛二如何站得住脚!” 果然,花满溪这一桌子菜上去,受到了主子们的一致喜欢,便是心里对花满溪有隔阂的大夫人,也实在受不了那诱人的香味,多吃了一碗饭! 这还是头一次,桌子上的菜全都吃光了,每个碟子都光溜溜的,看得那抠门的孙员外是分外喜人。 他生性勤俭,最不喜浪费食物,所以看见大家将饭菜吃光,喜得直笑:“赵嚒嚒,这个花兰香的闺女倒是真有几分本事,你去传她上来。” 赵嚒嚒赶紧应了,去传了花满溪。 花满溪身上有些油渍,她也不介意,直接随着赵嚒嚒来到了膳厅,学着赵嚒嚒她们的样子,福了福身子:“小厨满溪见过各位主子。” “你就是花兰香的闺女啊。”孙员外打量了花满溪一眼,只见她不卑不亢,一派从容,倒像是见过几分世面的样子。 “回员外的话,正是。”花满溪实在不喜欢这大户人家的繁重规矩,还是徐府好,自由自在的,相处起来与朋友一般。 “你这菜做得不错,这是打赏你的。”孙员外的精打细算,那是出了名儿的,若是哪个下人得了奖赏,可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花满溪接过孙员外身边那个大管事递过来的银子,也并没有多看一眼,恭敬道:“谢过员外。” 倒是那个大管事的目光隐晦而复杂地打量了她几番,令她觉得有些厌恶。 花满溪本以为领个赏便能下去了,那二姨太却突然出声道:“老爷,既然你这般看得起这个小姑娘,不若过些日子老太太的寿辰,便交给她做吧,老太太早些年不是总说菜式不新鲜,太油腻了吗?” 二姨太这话一出,大夫人率先就变了脸色,这个二姨太,真是一心想将她娘家亲戚牛二赶出府去了是吧?若是让这小丫头去给老太太做了寿宴,入了老太太的青眼,那这府里哪里还有牛二什么事? 然而,就在她想出声反驳的时候,花满溪却率先出声了,谦逊地说道:“谢过二姨太抬举了,只是满溪只是会些家常小菜,若要办宴席,那还是不够格的。” 大夫人见她还算识相,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那四姨太又来捣乱,站起来看了一眼花满溪,意有所指道:“小姑娘,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我尝着你做的菜甚是好吃,清淡浓香,肥而不腻,咸淡也正好,操持老太太的寿宴不好吗?或是这府中有人为难你?我们老爷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最是奖惩分明了,你若有什么冤屈,尽可说出来,老爷自会给你作主。” 大夫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此时又黑了下来,恼怒地瞪了一眼四姨太,紧紧攥紧了双手。 这个四姨太和二姨太,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了是吧?真是岂有此理! “媚儿说得是,小姑娘,若有什么话尽可开口说,本员外为你作主。”孙员外最是宠爱四姨太,听了她的话,也不由得问了一句花满溪。 然而花满溪一点都不想参和她们的斗争里来,并没有抬头,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温顺样子,低声道:“回老爷和四姨太的话,并没有任何人为难我,各位主子和管事都是心善之人,准许我代母上工,满溪十分感激,若是有用得着满溪的地方,满溪自然是尽力而为,但是操办寿宴毕竟是大事,满溪没有什么经验,怕是做不好,所以不敢托大。” 二姨太和四姨太对视一眼,心道这还不是怕了大夫人娘家的那个牛二嘛!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两人顿时有些兴趣恹恹的,挥了挥手,不再搭理花满溪了。 大夫人这才缓缓舒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花满溪下去了。 出了主子的膳厅,赵嚒嚒一把拉住了花满溪,将她往下人那边的厨房拉去,压低声音道:“你个傻丫头,你蒙谁呢!你这样的本事,你竟说你操持不了一个寿宴?这是多好的机会,二姨太和四姨太早就不爱吃那牛二做的饭菜了,若是你得了老太太的青眼,日后要留在孙府也不是不可能,不比你在乡下做一个厨娘要好?” 花满溪微微一笑,对赵嚒嚒道:“嚒嚒抬举了,我哪里够格儿做这孙府的厨娘?我不过是代母亲上几日工而已。” “你个傻丫头!现今府上最受宠的便是四姨太,她肯帮你,你只要在寿宴上办好了,咱们孙府上的老爷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啊!你想要什么赏赐没有!”赵嚒嚒跺了跺脚,低声嗔道。 花满溪不欲多说这事,只能赶紧岔开了话题道:“要吃饭了,我快要饿死了,赶紧去吃饭。” 下人的厨房,都是由牛大婶统一做的饭菜,然后按照人数分的,花满溪是代母上工的,她吃了花兰香的那一份,花兰香便没有吃得了,所以今早那买菜的嚒嚒去买菜时,花满溪用了些因子贿赂她,让她给自己买了些米面鸡蛋肉等回来,打算吃完饭后,再借用一下厨房,熬些粥给娘亲吃。 然而,花满溪才上工第一日,便将牛二气得下不了台,又代替牛二做了菜,这事儿府上早就传遍了,牛大婶有心为夫报仇,所以分给花满溪的饭菜,做了一些手脚。 花满溪刚吃了第一口,便吐了出来,她的饭是生的!一半都是米! 再用筷子拔了拔上面的肉和青菜,分明就是没盐没油的。 她抬头看了看牛大婶,只见她冷冷地瞪了自己一眼,便继续低头分菜了。 花满溪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她端着自己的那份饭菜,二话不说,上前就将那菜拔到了大碗菜里面,饭也倒到了饭桶里。 “我今日不饿,不吃了,这饭菜让其他人吃吧。”她在牛大婶跟前扬了扬自己空空的碗,便扬长而去。 不多时,便听得身后的人怨声载道道:“这饭怎么有夹生的!都没有煮熟!” “对,这肉和菜也是,有的咸死,有的一点味儿都没有!真是吃不下去啊!” “这牛大婶根本就不会做饭,刚才大厨房那边做午饭的时候,你闻到味儿了吗?那香味,啧啧,我长这么大就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儿,真是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听说就是那花兰香的闺女做的!这手艺,比那牛二好上多少倍了!” “难怪人家吃不下去牛大婶做的饭菜呢,这生不生熟不熟,咸不咸淡不淡的,真是比猪食都要难吃!” 这些工人对牛二夫妇早就怨声载道了,大厨房那边的,牛二的脾气可是大得不得了,一有不顺心的,就开骂,便连管事嚒嚒都不放在眼里,小厨房这边,这牛大婶什么食材都偷出来,本来孙员外就抠搜,买菜的钱都是一文钱当成两文花的,她还克扣食材,到他们肚子里的还有多少? “爱吃吃,不爱吃就不吃!她做的饭菜便是再香,能吃得到你们肚子里吗?”牛大婶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絮絮叨叨,脾气也大了起来,勺子一扔,冷声道。 底下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作声,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走掉的花满溪却又折回来了,不仅折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面和肉菜。 “今日牛大婶心情不太好,做的饭菜不是那么合口味,这是我托李嚒嚒今日采买时买回来的食材,若是大家不嫌弃,便稍等一下,我做一顿饭给大家吃吧。”花满溪客气道。 她什么厨艺,在大厨房那边的人都见识了,在小厨房这边的人也都闻到了,再说牛大婶今日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居然米饭里面还有夹生的! “我,我也帮你!”小叶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当下就放下了碗,不再理会那饭菜,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花满溪身边。 “还有我,我也帮忙。”说话的正是那牛二的土地李三儿,牛大婶气得怒而瞪眼,咬牙切齿道:“李三儿!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师娘,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自己做的是什么饭菜,你也尝尝看是个什么味儿,人往高处走,总是没错的,我跟了牛师傅这么久,牛师傅连锅铲都没有让我抓过,倒是这个花家姑娘,今日一来,便教了我几道菜!”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猪肉炖粉条管饱! http://.biquxs.info/

“她教你做菜,那你让她做你师傅啊!她做饭好吃,让她来府里给你们做饭啊!一群没眼色的东西!”牛大婶有恃无恐,冷笑了一声,“不吃正好,我用来喂猪!我看你们晚上要不要吃!明日要不要吃我做的!” 大伙都不搭理她,纷纷围着花满溪,看看她做什么好吃的。 花满溪这一会要做的,是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 这一道菜是最简单家常的,在东北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它的独特之处便是粉条和猪肉两个食材互补,猪肉滋润了粉条,让干干的粉条变得软滑,粉条吸收的猪肉的肉汁,让猪肉变得肥而不腻。 花满溪先是取出了买回来的粉条,放在温水里泡软,然后将一大块的五花肉,切成大块,起锅烧水,水开后,放入五花肉焯水,待肉成硬状后,再捞出,放凉。 接着便是起锅,烧油,放适量的糖下锅后,再将五花肉块倒进去翻炒至肉块上色,再放入姜蒜,八角,桂皮,香叶等大料,加入开水炖煮。 炖至肉八分熟后,再放入盐,泡软的粉条一起焖煮,至粉条软透便可以起锅了。 花满溪这一次炖的是一大锅,足够厨房十几个人吃了。 “我想不到,粉条居然会有比肉还要好吃的时候!”李三儿最先尝了味道,啧啧称奇,“这粉条真的好吃,又软又滑,每一口都是浓浓的肉香——” “大家都自己舀来吃吧,管饱,我先给我娘亲端一些去。”花满溪自己先舀出了一些给花兰香的,这个虽然不腻,但到底是有油的,花兰香不适合吃太多,所以花满溪只舀了一小碗,另外,她还切了一小块南瓜蒸熟了,让花兰香一起吃。 等她回到厨房的时候,小叶子赶紧端了一碗满满的粉条和猪肉过来,对花满溪道:“满溪,这个太好吃了!大家都吃疯了!要是你再晚一点,估计都没有了!” “兰香闺女啊,你这手艺,真的是没话说!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上这么一顿好吃的了!”那帮忙采买的李嚒嚒,便是李三儿的娘亲,自从知道她教了李三儿做菜后,便连今早花满溪贿赂她的银子都硬是塞回去给花满溪了。 “这个菜简单,我教给三儿,以后我回去了,你们想吃,便大家凑钱买些肉,让三儿给你们做便是了。”花满溪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说道。 “这闺女,真是大方仗义,比你娘亲还要好人!婶子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李嚒嚒想了想,又从手腕上褪下了一只手镯,硬是要塞给花满溪,道,“当时我领着三儿进府拜师的时候,送了不少的礼给牛二,可是谁想到,那牛二就是个铁公鸡,三儿跟了他那么久,什么脏活累活做遍了,愣是连锅铲都没有摸过,你这初来乍到了,居然就肯教几道菜给他了,这样的大恩,婶子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那镯子看着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绝对是李嚒嚒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花满溪哪里肯要? “李嚒嚒,不用,真的不用,我也没有叫他什么,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其实炒菜这个东西,不是有师傅就行的,还得看个人的修行和经验,即便我将方子教给了三儿,他做的菜未必就跟我的一个味道。” “我知道,我知道,师傅领进门,修为靠个人,这个是婶子一点点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李嚒嚒还是要塞给她。 “李嚒嚒,你要真要谢我,日后多帮我照顾我娘亲几分,我便感激不尽了,大家都不是宽裕人家,能帮忙的就帮忙,我也不图你什么。”花满溪将镯子重新戴到了李嚒嚒的手上,低声道。 一顿饭吃罢,忽然有人低声问道:“兰香闺女啊,这一次我们可是将牛大婶得罪死了,若是她晚上再在吃食上苛待我们,或是不做饭该如何是好?她说得对,我们总要吃她的饭的。” 花满溪敢将她得罪死,自然就知道后面会有些什么后果。 她招了招手,让那些工人都涌过来,低声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得那几个工人都面露喜色。 旁晚时分,快到做晚饭的时候,那发脾气的牛二这一会儿不用赵嚒嚒去请,倒是自己回来了,不过是拉着一张脸,那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没错,这一次是大夫人亲自去敲打他了,勒令他若是不想丢了饭碗,便乖乖滚回去做菜,不仅要做菜,还要拿出一些好的菜式,拿手的菜式来做,好压过花满溪今日的风头,免得老太太的寿宴到时候都落在了花满溪的头上! 这一下,那牛二才急了,他如何想得到那死丫头不仅会蒙眼切菜的绝招,竟然还会做菜,做的菜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二姨太和四姨太就连老太太的寿宴都想要交给她做了! 孙员外府中用度严苛,即便是在厨房,也没有多少油水好捞的,每年能够捞上一笔的,无非就是那些个宴会了。 宴会上用料矜贵,但是主人家却是分不出来的,牛二以次充好,再多报些损耗,自然能赚上一笔,这宴会的东西都是要多备一些的,宴席用不完,过后,便都进了他的口袋了。 所以就算是落了些面子,他也不得不回到了厨房里做菜。 他心情不好,大厨房的人自然都遭了殃,一会这个切不好,一会那个没有洗干净,一会嫌弃炉火不够旺,一会儿又说食材不新鲜!指桑骂槐,声音震天,整个大厨房都回荡着他骂人的声音。 除了声音大,骂的话还难听,什么市井污秽都不断地往他嘴里蹦出来。 花满溪是忍无可忍了,冷着脸道:“牛师傅,你嘴巴张这么大,口水都掉进锅里了,主子们吃着难道不嫌弃吗?” 牛二就是有意等她开口,然后揪着机会将她痛骂一顿的,可想不到她一开口居然就说自己做菜不卫生,他倒是想不到说辞了。 牛二憋红了脸,将头转到了一边,这才提高声音骂道:“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你懂什么!老子炒菜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狗、娘养的男人身上没有弄出来呢!要你教老子炒菜!狗、娘养的!” “牛师傅!你的菜糊了!”花满溪一边切着菜,一边冷声提醒道。 那牛二闻言,赶紧动了一下锅铲,果然,做的菜都有些糊了,他气得一蹦三尺高,指着那烧火的小伙骂道:“你烧那么大的火干嘛!你烧油锅炸人啊!” 那小伙子也不敢吱声,急忙低垂下头去。 一厨房的人见状都有些想笑,却又不好笑出声。 赵嚒嚒眼睁睁地看着牛二将那炸过火的鱼舀出来,搁到了一边,这样的菜自然是无法给主子端上去了,但是大厨房的菜都是按照人头买的,若是少了一道菜,自然不够吃。 果然,那牛二皱了皱眉,对着李三儿道:“李三儿,去小厨房那边叫你师娘弄些菜来。” 弄了小厨房的菜,那小厨房自然就不够吃了,再说牛大婶还一直克扣,不管是肉还是蛋,都会拿出来大半。 难怪工人们吃得那么差,今日那猪肉炖粉条,便是汤汁都喝光了,半点都不剩。 大厨房的人都司空见惯了,也没有人敢吱声,那李三儿默默地看了花满溪一眼,乖乖往小厨房去了。 “师娘,师傅做坏了菜,让你拿些菜给我。”李三儿去了小厨房,低声对牛大婶道。 “做坏了菜?做坏了什么菜哟,若是做坏了,坏的菜难道不懂得端过来这边嘛?不然这边的菜怎么吃?”牛大婶絮絮叨叨地说道,却还是拿了一块肉给李三儿,可见对这种事情也是习惯了。 小厨房那边没有什么精贵食材的,一般都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还有就是鸡蛋,粗粮等,就连鱼都少有。 那李三儿将肉给了牛二,又道:“师娘说那边的菜也不够了,让我端做坏的菜过去。” “端去吧,端去吧,这鱼都炸糊了,还能有什么用!”那牛二不悦地瞪了李三儿一眼,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端走。 看着李三儿将那糊掉的鱼肉端走,赵嚒嚒和花满溪都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会心一笑。 没错,赵嚒嚒早就猜到了李三儿回来后,会将这个鱼肉端走,所以在花满溪的示意中,给这鱼肉加了一点小东西。 牛二做坏了一道菜,不好再扯开嗓子骂人,这会儿倒是谨慎地做起菜来了。 他做的菜是红烧肉,九转大肠,牛腩炖土豆,还有一整只的酱油鸭子,素菜炒的是豆腐皮和黄瓜。 果然口味挺重的,一桌子菜都是油淋淋的,用料也很重,基本上调料的味道都盖过了食材本来的味道。 花满溪不语,反正人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要他不找茬,她也不会挑事儿。 这一桌子菜上去后,牛二信心满满,他这菜式都是用了心的,定然会盖过那丫头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厨房出大事了 http://.biquxs.info/

因为这九转大肠,是孙员外最喜欢的菜,儿那牛腩炖土豆,则是大夫人最喜欢的菜式。 酱油鸭子,几位姨太平日也挺喜欢的。 可谁知道,他们早上才吃了花满溪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猛地端上来这么一桌重口味的菜式,当真是吃不下啊。 尤其是四姨太,只简单尝了尝那酱油鸭子,便连一只鸭腿都没有吃下去,便摞下了碗筷,不悦道:“老爷,我今晚胃口不好,吃不下,晚上让花兰香那个闺女给我做个夜宵可以吗?” 她开了头,二姨太和四姨太当然也不肯吃亏,也摞下了筷子:“老爷,你可不能这般偏爱四妹,我们也要吃夜宵。” 谁知道,那几个少爷小姐,也都纷纷摞下了筷子,嘟起嘴巴道:“爹,我也不吃了,我也要吃夜宵,这乌漆麻黑的,是个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这豆腐皮炒的全是油!” “小么!你闹什么,赶紧吃饭!往日你不是也这样吃的吗!有什么好挑的?这一桌子菜,抵得上普通人家十天半个月的吃食了!你以为你爹是富可敌国的吗?这都是你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不能浪费了!”大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筷子,声色俱厉地教训道。 她明面上是训斥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在指桑骂槐,说那三个姨太太呢。 偏生孙员外就吃这一套,点了点头,赞同道:“大夫人说得在理,咱们孙家的家训是勤俭节约,可不能浪费了。大家赶紧吃吧,不要吃夜宵了。” “哎哟,夫人这话说得,其实我是不赞成的,咱们今早吃的是什么?一个肉丸子,一个牛肉炒萝卜丝,萝卜丝比牛肉多一半,一个五花肉,一个鸡肉,一个素菜,一个蒸蛋,我看要比这一桌子便宜不少吧?瞧瞧这牛腩,难道不比牛肉贵些?这么多的分量,哪一次我们是吃完的?吃不完的,不都赏给厨子了吗?再说这个五花肉,今日那肉丸子和东坡肉加起来才有这块肉这么多,可是今早用了两种做法,这红烧肉看着油腻腻的,谁能吃下去呢?还有啊,这么肥大一只鸭子,难道不比今日那一只鸡贵吗?” 众人一听,似乎挺有道理的呢!就连孙员外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吃饭就吃饭,哪儿有这么多的话?”他被这几人吵得有些烦了,拍了拍筷子,皱着眉道,一边伸着筷子去夹那九转大肠。 这九转大肠是牛二的拿手好菜,他喜好这一口,若是出门在外倒是不好意思叫这道菜的,去客人家里就更不好意思吃了,唯有在家中才能放开吃上一顿。 只是今晚的大肠做得倒是不如往日好吃了,始终是咸味重了一些,不过吃了两口,便要喝茶了,倒是今日那小女娃做的三杯鸡更好,味鲜,香醇,吃着咸淡相宜,还特别下饭。 孙员外虽然斥责了大家,众位姨娘不得不吃饭,可是嘴巴长在她们自己的身上,难道还能撬开她们的嘴巴塞给她们吃不成? 所以几个姨太太都是作作样子,随意扒了两口饭,便摞下筷子不吃了,那桌子上的菜愣是没有动几口。 孙员外和大夫人见状也不好发火,便是自己吃到嘴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吃了,又凭什么说她们! 便是那几位少爷小姐,也都吃得十分勉强,那小少爷艰难地吃了两口,便问道:“娘亲,这个菜真不好吃,我想吃今日那个蒸蛋。” 几位姨太看着大夫人那像吃了苍蝇一般的痛苦表情,就不由得觉得好笑,大夫人骑虎难下,又不好发火,只能说道:“一天不能吃太多的蛋,不好克化,明日再做这个吃好吗?么儿赶紧吃饭,不吃饭长不高的。” “么儿啊,别说你,便是二姨娘我啊,也想吃那个蒸蛋呢,今早我都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但是看那样子,定然是好吃的!” “不仅那个蒸蛋,还有那个三杯鸡,炖的真的是唇齿留香,香醇味鲜,简直胜过金玉堂的菜!”四姨太也见缝插针,如此说道。 孙员外自然也忆起今日那美味来,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饭桌气氛相当尴尬的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神色焦急的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厨房出大事了!” 来人正是赵嚒嚒,连哭带诉道:“老爷,夫人,小厨房那边,下人吃了今日的晚饭,都纷纷拉肚子,整个人都瘫软了,明日是干不得活儿了!” “叫大夫没有?怎么会这样!”孙员外一摞筷子站了起来,冷声道。 “请了,大夫说是吃坏东西了。”赵嚒嚒低声道。 “怎么会吃坏东西,都吃了什么!”孙员外一边质问,一边往小厨房那边去了。 “今日牛师傅回来做菜,心情很是不好,在厨房顾着骂人,不小心烧坏了一条鱼,想着不能浪费,就拿着那条鱼去换了小厨房的食材过来,今晚小厨房便将那条烧糊的鱼做给工人吃了,谁想吃下之后,便都拉起肚子来了。”赵嚒嚒痛心疾首道,“幸得我忙着给主子试菜,还没有吃晚饭。” “做坏了菜,那就扔掉就是了,还吃?”孙员外虽然崇尚节俭,可是他孙府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 “可是小厨房的菜都换给大厨房了,若是不吃鱼,那也没有什么吃啊!”赵嚒嚒低声道。 “我规定的一餐一肉一菜一汤,怎么就没吃的了!”孙员外冷声道,这边已经到了小厨房了,他一眼扫过去,只见那桌面上摆着的都是吃了一半的白粥,还有一条黑乎乎的鱼,汤是没有的,菜是散发着一种呛人味道的咸菜。 这样的饭菜也实在是太差了吧!叫人怎么吃! 见了孙员外,那牛大婶神色有些不好,孙员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牛大婶,你就做了这些菜给他们吃?不是一汤一菜一肉的吗?” 牛大婶断然想不到今日会出这么大的事儿,若是知道,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不敢克扣食材的。 “我,我这粥不是米汤吗?鱼就是肉,菜不是咸菜吗?大家都这样吃啊,买的是这样的食材,我便是这样做啊,巧妇难为无米炊啊。”她低下头,想把责任推给采买的李嚒嚒。 李嚒嚒的儿子李三儿是她丈夫牛二的徒弟,前途都攥在牛二的手里,不怕她会攀咬自己。 然而,这一次牛大婶倒是料错了,那李嚒嚒气得不打一处来:“我怎的就采买了这么点东西?一大块五花肉,你丈夫牛二做坏了菜,你割了一半去换来这条糊掉的鱼。还有一半呢!咸菜是用来炖五花肉的,我另外买了新鲜的菠菜,菠菜呢!鸡蛋煮丝瓜汤,鸡蛋呢?丝瓜呢!昨日我买的鸡蛋炒苦瓜,鸡蛋也不见了,只炒了苦瓜,肉末炖茄子,肉沫也没有,只有茄子!” “嗬哟!你这老虔婆,你这话什么意思!”牛大婶心里一慌,面上却装作被冤枉的样子,“我就一直在厨房,都没有离开过,难道我还将食材吃了不成!” “说的对!牛大婶一直都在厨房没有离开过,若是真买了食材,难道还会飞吗?断然是在厨房里的!”赵嚒嚒想起花满溪教给自己的话,当即接过话,对着小叶子道,“小叶子,李嚒嚒,你们两个翻翻看。” 她早就知道牛大婶会将东西藏在米缸里,这便叫她们随意翻翻,很快就翻出了食材。 “五根丝瓜,半块五花肉,还有十二个鸡蛋,一大把菠菜!”小叶子将东西翻了出来,拿到了孙员外的跟前。 “没错,我买的就是五根丝瓜,十二个鸡蛋!”李嚒嚒从怀中揣出了一张单子,递给了孙员外,“我每日的采买都是按照府上给的份例买的,每日都记着呢,哪里就是我的问题了,分明就是有人将食材藏起来,不给大家伙吃。” “人赃并获,牛大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孙员外看了一眼那清单,气得不打一处来,冷声质问道。 “我,我——”牛大婶想不到这事情会被揭出来,她偷食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下人又不是不知道的,但都是选择忍气吞声,便是李嚒嚒赵嚒嚒,一个采买的,一个管厨房的,都不敢说她,她怎么会想到,突然会出事? “请老爷恕罪!”赵嚒嚒见牛大婶哑口无言,顿时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先认罪道,“老奴没有管好厨房,给老爷添麻烦了,其实我早就发觉食材不对了,只是牛大婶都说是换给了大厨房,若是大厨房做不出好菜来,主子们都吃不饱,我也就没有追问,谁知道,她竟然是藏起来了!” “我也有罪!”李嚒嚒一听,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我买的东西,我自然知道的,怎么可能天天都是换给大厨房,那牛二好歹也是个师傅,难道还天天做坏菜不是?但我若是问一声,牛大嫂便说是我儿子三儿学艺做坏的,这才将菜换过去,逼得我是哑口无言,我是今日才知道,我三儿进了厨房这么久,连锅铲都没有拿过,怎么会做坏了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孙府的水深得很 http://.biquxs.info/

孙员外又不是傻子,这么一听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牛二两夫妻把控了厨房,目中无人,偷拿食材,苛待了下人,下人还都敢怒不敢言!若不是今日吃坏了肚子,他都不知道这两夫妻能够嚣张到什么程度! “老爷,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牛大嫂见孙员外神色难看之极,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火上烧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娘,那些人都吃饱了吧,我来拿菜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牛大婶的儿子牛大庄,在府里也是做个杂工的。 他还以为像往日那般,掐着点来拿菜回去做,谁想到一进了厨房,却见到三个人跪到在地上,他娘亲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这牛大庄一来,都不用牛大婶承认了,便是将这罪名坐实了。 “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当我孙府是什么地方!你是大夫人娘家的人,我去叫大夫人来处置!”孙员外冷声道,吩咐人押了这牛大婶和牛大庄到院子里去,派人传了大夫人来。 大夫人正手忙脚乱哄着孩子吃饭呢,被下人急哄哄地传了过去,一眼便看见自己的表舅母牛大婶和她儿子牛大庄跪在了院子里,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 “老爷,这是怎么了?”大夫人心里已经隐约有数,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你亲戚做的好事!克扣下人的食材,将做坏的菜换给下人吃,现在满厨房的下人都拉了肚子,浑身发软,我看明日有谁人来做饭煮菜!”孙员外很生气,面对着大夫人也没有什么好面色,声音冷沉道。 “这——”大夫人看孙员外那个面色,就知道这牛二一家是难保了,孙员外向来赏罚分明,条条框框都是要严格遵守的,这样欺上瞒下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断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夫人,这都是误会,误会啊!那食材我确实是偷拿了,但也不是克扣啊,只因为家中儿媳妇怀孕,月银又拖了几个月不发放,实在是手头紧张啊,但总不能亏了儿媳妇啊,不然传出去,我们孙府的厨房大厨,连个儿媳妇都养不饱,该如何的难听啊?” 牛大婶哭哭啼啼道。 这话一出,那孙员外的面色更黑了,他恨不得给这个牛大婶一脚,板着脸冷声道:“我孙府何时克扣过工人的月钱!每个月的月钱,难道不是准时给你们的吗!” 那牛大婶正欲开口,却听得后院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后便见漫天火光扑了上来。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救火啊!救火啊!” “那些工人都拉了肚子,走不得快啊,老爷快将护院家丁都叫来救火啊!”赵嚒嚒断然也想不到紧要关头会来这么一出,气得跺了跺脚,叫嚷道。 一时间,整个孙府都乱成了一团。 那牛大婶也被临时关押到柴房去了,没有人再理会,全府的人都出动了,纷纷去救火。 暗处里,赵嚒嚒气得咬牙切齿,寻到了正在伺候花兰香吃饭的花满溪,将她叫了出来。 “真是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谁知道厨房居然走水了!现下有了时间,再整治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赵嚒嚒气得不行。 没错,这一出,都是花满溪的功劳,她心思缜密,步步紧逼,愣是将那牛大婶算进了套中,就差这么一脚了,眼看着老爷就要发落牛大婶了,却闹起了走水的事情! 花满溪下工后,就煎了药给花兰香喝,花兰香喝了药后,这两日身子有了些气色,可是却还是走动不便,身子虚弱,还需要好好调理上一段时日,所以她并没有留在厨房看牛大婶是如何倒霉的,都教给了赵嚒嚒和李嚒嚒两人。 然而,这厨房怎么会无端端起火呢?还偏生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莫非是人为的? 若是人为的,就为了保住一个牛大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难道是牛二做的? “我们这一次行的就是险棋,若是让牛二夫妇回过神来,到大夫人跟前哭诉两句,以后要是再想整顿这厨房,怕是无望了。”赵嚒嚒本以为这一次可以马到功成,将厨房的权利都抓到手里了,谁想到竟然,就——就这样被牛大婶躲过了! 要说不是有人暗中帮她,她是绝对不信的!可是眼下,她是将人得罪死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日后不是牛二夫妇死,就是她赵嚒嚒和李嚒嚒玩儿完了! “闺女啊!婶子这一次,这一次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你,你一定要救婶子啊!我家里有个吃药的丈夫,还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儿子虽然定了亲,可也是看在我这份差事的脸面上,若是我丢了差事,指不定会影响儿子的婚事的!”赵嚒嚒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急功冒进了,竟轻信了花满溪这小丫头。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她也唯有一条船坐到底了,总不能半道跳河吧? “赵嚒嚒,你别慌,我自有应对的方法。”花满溪见赵嚒嚒吓得面如土色,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却还是抚慰道,“即便你丢了这份差事,我也有差事给你做,月银还要翻上一番呢,你听我说——” 花满溪又凑到了赵嚒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赵嚒嚒这才稍稍稳了稳心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bo 般,针对着花满溪就是了。 花满溪中午吃法的时候,她分饭菜,到了花满溪,她愣是半点肉都不给她,还异常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花满溪看着自己碗里大半的青菜,也没有说什么,低头吃饭去了。 那婆子见她这般,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哪里就需要特别留意她了?她心里如此想到。 然而,下午的时候,主子院子那边便来了个传话的奴婢,说是今天晚上要让花满溪亲自下厨做菜,小主子们都吵着要吃她做的菜。 花满溪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今日下午告假了,我要陪我娘亲再去看一次,再开几副药让我娘亲痊愈。” 那丫鬟只能这般回去回话了,气得大夫人跺了跺脚。 花满溪就是故意的,她告了假,确实也向赵嚒嚒拿了出府的令牌,和花兰香出去了。 但却不是去看病的,那个大夫开的药足够娘亲吃到治愈了,她带着花兰香是上金玉堂吃佛跳墙来了。 金玉堂的掌柜许久不见她,咋一见她来,自然是高兴异常的,听说她带娘亲来吃饭,更是特意给了一间上好的雅间给她们。 花兰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有些缩手缩脚了,压低声音道:“满溪,你怎的带我来金玉堂吃饭,金玉堂的饭可贵着呢!” “娘你放心吧,你还怕我付不起钱吗?”花满溪笑了笑,那金掌柜自然也听见了,赶紧拿了菜单推过来,信誓旦旦道,“夫人你放心,这小掌柜便是不给钱,我金玉堂也请得起。” “小掌柜?”花兰香纳闷了,疑惑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怕说出这个辣椒酱是自己做的,会吓着她,便没有继续说,点了金玉堂几道清淡的海鲜,又叫了一坛子的佛跳墙。 等菜的时候,花兰香还是按耐不下慌张的情绪,压低声音道:“满溪,你疯了,你佛跳墙五十两银子一坛子,你竟敢叫!五十两银子啊!” 花满溪还在看金玉堂的菜单,不以为为然道:“娘,你别担心了,他不会管我要钱的,非但不给我要钱,他还要倒贴钱给我呢。” “满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花兰香见女儿很是敷衍,顿时沉下脸色来,“虽然你被退了亲,但是要想再说一门亲事也要年纪相当啊,这金玉堂的掌柜都够当你爹了,你——” 花满溪自然想不到自家娘亲的脑洞这般大,居然能想到那方面去了,顿时瞪大了眼睛,摇头道:“娘,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金掌柜是合作关系,真是的,哎,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佛跳墙的方子就是我教给他的,他每卖出一坛子,便要分我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银子!”花兰香一听这话,激动得身子都晃了一晃。 “你哪里学来的方子?这佛跳墙我虽然没尝过,但是老爷亲自来尝过,那坛子一掀开,那香味——” 说到上次来金玉堂吃饭的时候,花兰香顿时嘎然而止,不作作声,神色苍白地看着窗外。 花满溪断定了,这个娘亲自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只是她不说,她也不好逼着人家讲个分明。 她只好倒了茶水给花兰香,淡声道:“这是我自己跟着李叔学艺,又看了菜谱,自己研究出来的,没想到味道出奇的好,金玉堂的掌柜看上了这道菜,我便卖给他了,我做菜素来有些天份,大舅舅母都说我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她说罢,顿了顿,又继续道:“娘亲,现在我有钱,若你不想在孙府中做事了,我去与那孙员外说一说,让他把你的契约给我赎了,我带你回家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孙府里闹开了锅 http://.biquxs.info/

花兰香脸上挣扎了好半响,最后才呐呐低声道:“哪有这么好赎的?若是赎了契约,那就是违约,我押在孙府的银子全都没有了,那可是我十几年的工钱!我原想着要这些钱为你做嫁妆的,我如何舍得?都是我的辛苦钱啊!” 这话说得也对,纵然她有钱,可以给娘亲用,但是那也是娘亲辛辛苦苦攒的银钱,她自己用起来定然也更为安心。 花满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幸好,此时菜都上来了,花满溪点的是鲍鱼粥,酸汤大虾,还有扇贝蒸粉丝等,佛跳墙还要一段时间才上来,她给花兰香剥了虾,又舀了粥。 花兰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矜贵的东西,便是有时候府里做宴席,可是留下来给她们粗使帮工的,又能有多少?所以她吃得分外仔细小心。 最后那佛跳墙上来的时候,她更是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当日她跟孙员外来这金玉堂,其实是和牛二等人一起来的,说是吃饭,其实是那孙员外让她们看看用的是什么材料,想要偷师。 但是那盖子一掀开,那香味儿诱得她们几个下人都频频咽口水,孙员外是何等精打细算的人,哪里还奖赏她们这些下人吃一口,剩下的一点汤,都拿回府给夫人了。 她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在有生之年,吃上一口自己梦寐以求的好菜。 “娘,你尝尝吧,这个佛跳墙,用料金贵呢,又滋补,又有营养,最适合补身子了。”花满溪舀了满满的一碗给她。 “这么大的一个坛子,我们怎么吃得完?这不是浪费了吗?这可都是银子啊!”花兰香一边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边焦急道。 “不怕,吃剩了咱们包起来,带去书院给小松吃。”花满溪也实在是饱了,只喝了一小碗汤,便叫金掌柜取了个食盒过来,将剩下的菜都装好,打算拿去书院给小松。 金掌柜死活不收饭钱,还将花满溪这段日子的分利都给她算清楚了。 花满溪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桌面上,这才和他说起菜单上的瑕疵,让他每个月都推两款新菜,随口说了几个做法,让金掌柜转达给金大柳师傅听,他是内行人,自然知道如何研发新菜了。 花兰香目瞪口呆地随着她出了金玉堂,又往旁边的书院去了。 她觉得,她这个闺女,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竟然这么厉害——也许是随了她爹呢。 花满溪来了几次书院了,自然是轻车熟路了,但是她只请了两个时辰的假,还得赶在关门前回去孙府呢,所以只将东西交给了守门的大爷,便回府去了。 然而想不到,孙府此时却已经闹开锅了。 原来那些小主子都闹着要吃花满溪做的菜,不肯吃牛二做的菜,绕是下人怎么哄,就是不吃饭,可是花满溪又请了假,大夫人只能将怨气撒在管事赵嚒嚒的身上了,罚赵嚒嚒在门口跪到花满溪回来为止。 见了花满溪,那赵嚒嚒一脸欲哭无泪的神色:“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这膝盖都要废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满溪和花兰香见赵嚒嚒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虽然两人早就有准本,但是赵嚒嚒和花满溪都没有想到大夫人会将气撒在赵嚒嚒的身上,赵嚒嚒垂着眉低声哭诉道:“就是小少爷和小小姐们都闹着要吃你做的菜,夫人和老爷怎么哄都没有办法,偏生我给你批了假,让你出府了,所以大夫人才罚我跪——” “这,难道我还不能请个假吗?”花满溪赶紧将赵嚒嚒扶了起来,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赵嚒嚒自然也是个机灵的人,眼睛一闭,脖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花兰香不明所以,见状只能大喊道:“快来人啊,赵嚒嚒晕倒了,赵嚒嚒晕倒了——” 当下有几人手忙脚乱地上前扶起了赵嚒嚒,往赵嚒嚒的房间去休息了,其中有个穿着比较好一些的丫鬟端看了花满溪一眼,便冷声道:“你就是花满溪吧?我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儿,夫人让你回来后去她那里一趟,你随我来。” 花满溪也不多话,低眉顺目地随着她进了主家的院子里。 主子的院子,平日她们这些做厨房的自然是不能进入的,只有贴身伺候丫鬟婆子可以出入。 孙员外虽说是大户人家,可是府里并算不上十分的奢华,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名贵的花草,中规中矩。 所以花满溪一路都没有出声,跟着那春儿,一路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夫人,花满溪带来了。”春儿让花满溪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进去禀报了。 “让她进来吧。”大夫人声音有些不耐地说道。 花满溪自动自觉地进去了,低声道:“小厨满溪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不悦道:“今天晚饭不是吩咐你做的吗?怎么不做?” “回大夫人的话,因为上次大夫说过了,今日要让我娘亲去复诊一次,再开些药的,所以告假了半日,是满溪的不是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小气妇人,小少爷闹了一天还没有吃饭,春儿你领她去厨房做几个菜来,让小少爷吃饭。” “是的,夫人。”春儿福了福身子,花满溪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繁文缛节,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也只好有样学样,给那大夫人行了个礼,这才折身回厨房了。 厨房里让采买的人特意备了食材,花满溪挑算了一下,决定做几个小菜。 挑了一些花甲,先放些盐去让它吐沙,清洗干净后,起锅烧水,然后放入姜片料酒,再倒入花甲焯水。 花甲开口后捞出,然后将几个鸡蛋打到碗里,放适量的盐和米酒,再放入花甲,盖上纱布,然后上锅蒸。 花甲蒸蛋蒸出来后,再淋上一些豉油,更为鲜美。 另外,花满溪看厨房里居然有新鲜的羊肚菌,便又做了一个羊肚菌焖鸡。 这羊肚菌味道鲜美异常,清脆爽口,是不可多得的山珍野味,至于鸡肉,则只取鸡胸肉便可。 鸡胸肉切成丝,起锅烧油,将鸡肉丝放到锅里翻炒,加入盐,姜丝,炒至变色后下入羊肚菌,再放些酱油调色,一点水,盖上锅盖焖一会儿。 焖煮的时候,另起一锅烧水,下入清洗好的西蓝花焯水,然后摆盆,将焖好的鸡肉和羊肚菌倒进西蓝花中间便可以了。 最后花满溪又做了一个点心,叫作咸蛋黄焗南瓜。 南瓜清洗干净,切成长短一般的长条状,然后稍微焯一下水,取出南瓜后,小火烧油,下油锅炸至南瓜熟透。 取几只咸鸭蛋,只取蛋黄,蒸熟后压碎,放入锅里翻炒,然后将炸好的南瓜放入锅里,均匀地过上咸蛋黄,再撒上适量的盐和胡椒粉调味。 只是哄着孩子吃饭,两道菜一个点心已经足够了,花满溪做好后,便开始清洗刷锅了。 那春儿让人将煮好的三道茶端到大夫人的房间里,那哭闹的小少爷闻到了香味,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奔到了饭桌这边来。 那咸蛋黄焗南瓜看着颜色金黄,令人食欲大增,花甲蒸蛋更是软滑不已,一勺子下去,那蒸好的蛋羹微微轻颤,都是肉眼可见的细腻,羊肚菌焖鸡也散发着浓郁香醇的味道,便是大夫人也没有忍住尝了几口。 这菜果真咸淡适宜,又清香可口,尤其适合小孩子吃。 大夫人吩咐身边的婆子丫鬟照顾孩子吃饭,叫了那春儿到里间,问道:“春儿,她做菜可有打探了小少爷的喜好?” 那春儿摇了摇头,实诚道:“没有,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跟奴婢说,除了一个叫小叶子的帮着烧烧火,这几道菜都是她自己弄的,洗菜切菜炒菜摆盆,一气呵成,几乎没有琢磨,姿态娴熟,动作利落,颇有酒楼大厨的范儿。” 春儿以前是在大少爷书房伺候的,本想让儿子做通房丫头的,想不到这丫头心气却极高,自己求了儿子,让儿子将她放到自己身边来了,说是不愿意作妾,只求契约到了归家去。 她识文断字,办事谨慎,很得大夫人器重,这么夸奖那乡下丫头,可见那乡下丫头,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了。 “她娘亲是个什么人?”大夫人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出声问道。 “花兰香在后厨做帮厨,已经十来年了,平日胆小甚微,话不多,性子唯唯诺诺,是个没有主意的。”春儿顿了顿,接着又道,“而且,这个花兰香是未婚先孕,生下的女儿,后来一直都没有再嫁,这女儿是给她大哥大嫂养大的。” “没有主意的人?敢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吗?还一直没有再嫁?”大夫人觉得颇为疑惑。 “听下面的婆子说的确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为人胆小,循规蹈矩,做事很是仔细小心,但是不通人情。”春儿一板一眼地回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满溪发现大秘密 http://.biquxs.info/

“那你觉得这个花满溪该当如何?”大夫人发落了牛大婶,心里烦乱着呢,便又问道。 “依照奴婢的意思,觉得可以不必理会,她又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只是代母上工,不需要对她做什么,过几日她娘亲好了,她自然就走了。”春儿回道。 “是吗?怕就怕她有本事,心大了,想进府呢。”大夫人冷笑一声。 然而那春儿的神色却凝滞了一瞬,随后才低声道:“夫人,请恕奴婢直言,我感觉她还看不上咱们府里一个掌勺师傅的位置呢,我听那小叶子说,她在别人府上也是做厨娘的,月银有二十两呢!” “二十两!”大夫人吓了一跳,虽然牛二的月银有三十两,但那都是她放水的,若是一般人家的厨房师傅,根本就拿不到这个银子,何况这个丫头,她才多大!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一个月就能拿二十两银子的月钱了? “你先下去吧,我再看看。”大夫人好半响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一般,挥了挥手,让春儿下去了。 再说花满溪与小叶子洗刷了锅碗瓢灶,花满溪又从怀中摸出了用手帕和绢布包着的小食给小叶子,小叶子哪里吃过零嘴,对花满溪更加的亲热了,说道:“满溪,你真厉害!你知道吗?刚才夫人那个丫鬟悄悄向我打探你的事呢!” “那你说了什么啊?”闹腾了这么久,花满溪也有些饿了,与小叶子在厨房的后院子里,一起吃着酥饼,桂花糕,喝着茶,问道。 “我说你是给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月银有二十两呢!那春儿都吓了一大跳了!”小叶子笑嘻嘻道,“虽然她们做大丫鬟的体面一些,也不需要做粗活,但是月银可不高,也就二两三两的银子,靠的都是主子平时的打赏。” “就你懂得多。”花满溪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这性子真像我桃花村里的一个好姐妹,要是你们认识,定然谈得来。” “是吗?可惜我都不知道要在孙府做多久的帮厨呢,你要是回去了,我还是一个伴儿都没有,在后厨不是小伙子就是老婆子,那些小丫头在主子院子里伺候着,都看不起我这些干粗活的。”小叶子眼神忧郁地叹气道。 花满溪正想安慰安慰她,却忽然见院子围墙脚的枝叶动了动。 “你瞧,那里是什么东西!”花满溪压低声音道。 小叶子提着灯,仔细往那边瞧去,却忍不住兴奋道:“是鸡!是前些日子厨房走掉的那只鸡!怪不得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原来是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后院来了!” “小叶子,想吃肉吗?”花满溪听了,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意。 小叶子与她相处了几日,哪里还有不懂的,赶紧两人相视一笑,都竖起了食指作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那只鸡走去! 这鸡原来是被藤蔓缠住了,根本就走不动,一下子就被花满溪逮住了。 两人捉住了鸡,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小厨房,手脚利落地杀了鸡,小叶子负责将鸡毛处理干净,花满溪则负责做好这只鸡。 花满溪想了想,决定做一道皮滑柔嫩,连骨头都咸香浓郁的盐焗鸡! 先将沙姜弄碎,与盐一起,抹遍了整只鸡,内内外外都要腌制均匀,然后将姜片和蒜末塞进鸡肚子里,吊起来晾一会儿。 然后取出大量的粗盐,放入锅中炒热,晾好的鸡用油纸包好,然后放入砂锅中,再将热盐放到砂锅中,将整只鸡埋起来,再用小火烧锅,保持那砂锅里的热盐始终滚烫。 约莫半个时辰,便可以熄火了,再用余温焗一会儿,待炭火完全凉了,便可以出锅了。 盐焗鸡,色泽微黄,皮脆柔嫩,口感爽、滑,肉质柔韧有度,滑而不腻,香味浓郁,而且还具有温补功能。 花满溪和小叶子将整只鸡偷偷摸摸地带回了花兰香的房间中,又去请了赵嚒嚒过来,四个人撕开了那还冒着热气的盐焗鸡,橙黄透亮的鸡皮,白嫩嫩的鸡肉,香醇诱人的香气—— “这,这是什么美味啊,看得我老婆子的口水都控制不住了——”赵嚒嚒这话倒是不作假,在孙府,都多久没有饱餐过一顿鸡肉了?她一个管事嚒嚒,还能尝尝主子的菜,但是小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馋坏了,那牛大婶每顿都克扣食材,上桌的不是咸菜,就是土豆,这些日子来吃得最好的,就是花满溪做的那顿猪肉炖粉条了。 她老早就按耐不住了,花满溪撕了一只大大的鸡腿给她,她激动得两眼放光,都来不及说话了,便赶紧咬了一口。 “嚒嚒,虽然鸡腿都是肉,但是鸡腿肉其实要难嚼一些,又比较韧,鸡翅膀的肉才是最嫩滑的,所以便将翅膀给你和娘亲了。”花满溪一边解释道,一边扯下了一只大大的鸡翅给赵嚒嚒。 “有得吃就不错了,便是你给鸡头鸡脚,我老婆子也不敢嫌弃。”赵嚒嚒接过了鸡翅膀,嗅了一下那诱人的香气,真是香啊,她本以为前两日花满溪做的那个三杯鸡便是人间绝味了,可想不到,竟然还有更香的做法。 她小小地尝了一口,那鸡皮又脆又滑,那肉又嫩又醇,就连骨头都是咸鲜咸鲜的,恨不得将骨头都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花兰香今日吃了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会儿刚喝了药,嘴巴苦,也吃了一个鸡翅膀,剩下的鸡肉,赵嚒嚒和小叶子还有花满溪三个一会儿就风卷残云般扫光了。 小叶子不顾形象地连手指头都舔了个遍,满足无比地叹道:“我长这么大,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了!好满足!好高兴!满溪你真好!” 赵嚒嚒嗔了她一眼,打趣道:“莫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老婆子活到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真的太好吃了!其实我不太爱吃鸡肉,觉得除了鸡腿和鸡翅,其他肉都柴柴的,但是这个鸡做得真是又嫩又滑,我,哎,我没读过书,真不知道如何夸奖满溪了,只能说日后谁娶了满溪,真是好福气啊!若不是儿子定了亲,我当即就要向花妹子你求亲了!” 花兰香觉得这鸡的味道虽然好,但是她今日毕竟刚吃了佛跳墙,所以也没有觉得太过惊艳,不过还是与有荣焉道:“赵嚒嚒说笑了,你这么夸她,她估计要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哪里,满溪可是我见过最最稳重的丫头了,便是大夫人身边的春儿,也不及她半分呢。”赵嚒嚒是实实在在被花满溪的手艺惊艳了,这么好吃的菜,难怪那小少爷都闹着不肯吃饭呢。 “满溪,小少爷对你做的菜情有独钟,你只管哄好了小少爷,大夫人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赵嚒嚒又低声凑到了花满溪说道。 花满溪意会,点了点头,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这才送走了赵嚒嚒和小叶子。 “娘亲,你先睡,我将这鸡骨头拿到后院去扔了。”花满溪将将桌面上的骨头收拾了,包在刚才包鸡的那张油纸里,然后又小心地往后院的荒地走去。 然而,刚才她和小叶子喝茶的那个地方却赫然坐了两个人。 她一惊,赶紧蹲在墙角,伏下身子来。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一般来说,这么三更半夜还不睡觉的,还躲到这僻静地方来的,不是有杀人放火的阴谋,就是有不可见光的奸情!显然,是前者,因为坐着的是两个男人! “上次的事情真险,差点就让那牛二媳妇害死了!”一个男人愤怒道。 牛二媳妇?莫非他们就是在小厨房放火的人?他们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帮牛大婶! “他们是大夫人的亲戚,若是闹翻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另一阴沉的声音响起。 “都怪那个花兰香,病得这么久,惹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进来,差点坏了我们的事,要不是老大你,我早就赶他们出府去了!”另一个男人又说道。 “你不可乱来!花兰香——她是我看中的女人。”那个男人又声音阴沉道。 “哎,老大,你真是的,一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个粗使下人,老爷房里那么多年轻丫鬟,你都看不中吗?” “我的事情,不需你多言!记住将事情办好就行!”那人冷声说了一句,便拂袖而去了。 花满溪蹲在墙角,亲自体验了一把听墙角,吓得那是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都是悠长缓慢地吐着气。 等到那两人走远了,花满溪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鸡骨头仍到了围墙外面,这才飞快地回到花兰香的房间。 好险啊,若不是她谨慎,沉得住气,被发现了,恐怕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那两个男人都是背对着她的,她都没有看清人家的脸,但是听到的消息绝对是劲爆的,其中一个男人,觊觎她娘亲,他们藏着秘密,一个牛大婶知道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满溪操办客宴 http://.biquxs.info/

她这一晚睡得十分不好,想要开口问花兰香,可是按照花兰香的性子,定然是不肯让自己知道的,自己要想彻查这个秘密,还得从别人嘴里下手。 然而,还不待花满溪想出方法,一大早的,那大夫人身边的春儿又来了,对花满溪道:“昨日做的菜不错,今日有客人来拜访,夫人让你掌勺,做一桌子好菜,赶紧写了菜单,让采买的人去买菜吧。” 花满溪只能收起心绪,问道:“不知道客人有多少?要做几道菜?预算是多少银子?” 春儿听她这么一问,愈发肯定了这个花满溪是有真本事的,并不是浑水摸鱼来混日子的,当下也恭敬了些,说道:“客人只有两位,不过宴席要办最好的,九菜一汤不能少,还要有点心和甜点,至于银子,就不需你担忧了,你只管列了菜单来,让老爷和夫人过目便是。” 花满溪见她连纸笔都拿出来,也不好再多问,唯有收了一下思绪,列出一桌子的菜来。 汤是排骨炖鲍鱼汤,这个汤是金玉堂的名菜,也是这石山县的特色菜,用这个头汤总不会出错的,用料矜贵,上得台面,又清淡可口,鲜美醇香,既不油腻,又倍有面子。 菜要有三道凉菜,六道热菜。 凉菜有卤猪蹄,炸鲈鱼,凉拌三丝,热菜有清炒时蔬,咸鱼焖茄子,青竹报喜,辣炒海螺,还有焖鹅肉,酿辣椒。 点心就来一个酸梅山药,一个玛瑙马蹄糕,甜汤是百合莲子绿豆汤。 她拟好了菜单,将笔纸都还给了春儿。 春儿是识字的,轻轻扫了一眼那菜单,脸色变了又变,有些狐疑地看了花满溪一眼,这才恭敬道:“你稍等,我这就去回了老爷和夫人。”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姑娘岂止是一个当厨娘的本事啊,这菜单,她在孙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也没有见牛二能够拟出这么一份雅俗共赏,肉素并存,凉热有度的菜单来。 她既然一个月能够赚二十两银子,怎的还让她娘亲在这府里当个小小的帮厨呢? 便是春儿想破了脑袋,也断然想不出,花满溪根本就不是原装的花满溪了,她这灵魂是从另一个时空的现代穿越过来的啊! 春儿将菜单递给了孙员外和大夫人,那两人的面色也不比春儿好上几分,到底是孙员外见过一些世面,道:“这个卤猪蹄,炸鲈鱼,焖鹅肉,茄子焖咸鱼我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可是这青竹报春,酿辣椒是个什么东西?” “这酸梅汁山药,玛瑙马蹄糕,我也没有吃过呢,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倒是莲子百合绿豆汤,府里倒是常煮的。”大夫人与孙员外面面相觑,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这宴席,还让她做吗?万一做出些四不像来——” “做,如何不做?她的手艺咱们又不是没吃过?我倒要看看这个丫头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孙员外闪过一抹精光,一拍桌子,将菜单还给了春儿,吩咐饭,“让她一同随采买的人去采买,免得买错了东西。” 孙员外一向精打细算,这连他都不懂的东西,竟敢让花满溪随同去采买,就不怕她浑水摸鱼的谎报了账目吗? 当然,这话春儿是不敢问出来的,只得依言将主子的话传达给了花满溪。 孙府采买,是有专门的马车,花满溪也可以出去逛逛市集,很快就按照菜单,买了东西回到厨房。 厨房的人员她基本都熟悉了,但是她掌勺,是叫不动牛二帮她切菜的,她也就懒得的吩咐了,只将余下的几人都安排了工作,一些重要的,就叫李三儿记下来,也算是教他了。 先煮汤,上好的排骨清洗干净,焯水,料酒姜片去腥,然后放入砂锅中,放入鲍鱼壳,玉米块,还有胡萝卜块同煮,直将这汤煮到八分火候的时候,再下入鲍鱼,鲍鱼煮熟后,便可以起锅了。 然后是凉菜。先来做一个最费时间的卤猪蹄,这个卤水,花满溪出门之前,就让李三儿按照方子调好了,她将帮厨砍好的猪蹄同样焯水去腥后,放进卤水锅中煮开,然后盖上盖子,让猪蹄一直在卤水锅里焖煮,用炭火的余温浸泡入味。 炸鲈鱼,一整条的鲈鱼清洗干净,然后用刀去掉骨头,只取肉片,然后用少许盐,料酒,和淀粉腌渍一会儿,再打一个鸡蛋,将腌渍好的鲈鱼均匀地挂上鸡蛋液,再沾一层生粉,便可以起锅热油,慢火炸。 全部炸好后,捞出控油,将油大火烧热,再复炸一次,让口感更加酥脆,然后倒掉多余的油,下入姜蒜葱辣椒炒香,再放入酱油,少许糖,少许胡椒粉,清水调制料汁,加入水淀粉勾芡,大火烧汁,然后浇到炸好的鲈鱼片上。 凉拌三丝,花满溪做过很多次了,这个三丝并没有规定是哪哪种,尽可凭喜好,用鸡肉丝也可以,肉丝也可以,全是蔬菜香菇丝,木耳丝,黄瓜丝,芦笋丝等也可以。 花满溪上次做过用肉丝拌的,这一次不想再做了,这一次选的是黄瓜丝,芦笋丝,还有粉丝。 芦笋丝下入滚水锅中焯一下水,粉丝小煮一下捞出控水,然后拌在一起,用刚才淋鲈鱼剩下的浇汁淋在菜上,再多加一些辣椒拌匀后,最后滴上几滴香油,便可以了。 猪蹄还要卤一段时间,所以花满溪让人先将汤水和后面这两道凉菜上去了,然后开始做热菜。 先做的酿辣椒,将青辣椒切头,掏空辣椒籽,然后往辣椒里面塞进肉沫香菇碎,还有一些切碎的马蹄,马蹄本来买来是做玛瑙马蹄糕的,花满溪切了两只放进肉馅里,可以增添爽脆口感。 花满溪只酿了一只,剩下的辣椒都是小叶子酿的,酿好辣椒后,起锅烧油,放多一点油,将辣椒下到锅里煸至起虎皮,然后加入些许清水,放入蒜末,酱油,少许糖,少许花椒,少许豆豉一起焖煮,最后大火收汁。 然后是焖鹅,起锅烧油,锅里下入姜片蒜子,然后放入鹅肉爆炒,下入料酒去腥,炒至鹅肉干了水份,然后放入小砂锅中,料酒,姜片,八角,陈皮,香叶,桂皮等大料扎成料包也一同放入,除此以外,花满溪还放了一个独特的东西,那就是腌制的酸梅子。 焖鹅有很多做法,有香辣的,红油的,咸香的,她这一次做的是酸甜的。 加入酸梅子一起焖煮,要再放冰糖去调味,这样焖出来的鹅肉会酸甜可口,开胃不腻。 然后炒时蔬,咸鱼焖茄子,辣炒海螺,这些菜花满溪都已经做过了,要说的,还要数那个青竹报春,这个菜其实是个台面菜。 台面菜的意思,自然是要好看的,但是这个菜,它也好吃,不过就是做得花里胡哨一点而已。其实就是个玉米炒胡萝卜粒。 当然这是宴客,花满溪还是作了一些改动的,她加入了虾仁。 先将作青竹的黄瓜切断,然后将黄瓜中间挖空,做成竹节的模样,弄下一些黄瓜皮,做成竹叶的模样,摆好盆。 然后将虾子取虾仁,并且腌制去腥片刻,起锅烧油,放入蒜子葱末将虾仁炒香,再倒入焯过水的胡萝卜粒,青豆粒,玉米粒一起翻炒,再放入适量盐,少许的糖调味。 炒好后,将菜装进挖空的黄瓜筒中,便可以了,这菜颜色丰富,象征五彩缤纷的春天。 最后,是做了两个点心,酸梅汁山药和玛瑙马蹄糕。 山药削皮,清洗干净,切断,然后起锅,放入白糖和水拌匀,烧开,下入山药段煮熟,山药需要脆口一点才好吃,所以煮的时间不能太久了,免得将山药煮烂了。 煮好的山药摆盆,然后将腌制酸梅的酸梅汁倒出来,淋在山药上面,一个酸甜可口的点心就做成了。 玛瑙马蹄糕就比较费时一点,先将马蹄削皮洗净后,切成丁,取两只山楂,辗压成泥,起锅烧水,水开后,放入马蹄丁,山楂泥,白糖,白糖融化后,再放入湿淀粉,然后水再次烧开便可以了,放凉后切成块状。 这种、马蹄糕,清新可口,酸甜适宜,开胃解腻,特别适合酒后和饭后食用。 最后一道甜品,莲子百合绿豆汤,材料早就泡在水里了,只需放入锅里煮烂,再加入冰糖和红枣等焖软烂即可,然后连锅一起放在凉水里泡着放凉。 一顿午餐又做完了,有这么多人帮忙,花满溪觉得也并没有很辛苦,一边清理灶台,一边哼着曲儿。 不过片刻,那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春儿又来了,看了看花满溪,说道:“花小厨,客人想见见你。” 吃菜就吃菜,还见她干什么?这古代人就是事儿多,难道他吃个鸡蛋吃得不错,还要将生鸡蛋的母鸡给他捉来瞧一眼吗? 花满溪心里真是郁闷之极,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实在是累人,希望她娘的病赶紧好,她好赶紧回去徐府做她的辣椒酱。 然而,花满溪却没有想到,这个客人,还是个熟人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见汪府大小姐 http://.biquxs.info/

“是你!”那客人娇眉一皱,直接就摞下了筷子,本来期待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花满溪。 没错,这个孙府宴请的客人,正是跟花满溪有过节的汪府大小姐,汪诗诗。 花满溪也想不到会碰上这个刁蛮大小姐,可是现在她的身份是别人家里的下人,也不好直接跟她呛上,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向她行了个礼,道:“见过汪小姐。” 这下倒是孙员外目瞪口呆了,看了看汪诗诗和汪老爷,又看了看花满溪,问道:“你们,你们认识?” 那汪诗诗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道:“岂止是认识啊,我曾经想聘她进府做厨娘,出了千金,她都答应呢,孙员外真是好本事。” 千金?!孙员外吓了一跳,面上却还是声色不动地谦词道:“哪里,哪里,她可不是我们府上的厨娘,只是她娘亲在府上做工,最近生病了,所以她来代母上工,顺带照顾她娘亲的。” 那汪诗诗眼里的神色转了又转,这才缓和下来:“难怪呢。” 她就说,这个花满溪做的辣椒酱卖给金玉堂,又卖给其他县城的酒楼,那可是财源滚滚,供不应求的,又怎么会到这小小的员外府上做厨娘呢? 她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了花满溪,忽然道:“原来是这样,花小厨可真是孝心有加,今日我还带了熟人来,不如将你娘亲请来一同聚聚?” 孙员外这一次是和汪老爷谈码头生意的,自然要可着劲儿讨好汪诗诗,急忙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是熟识,那感情好,感情好。” 花满溪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开声拒绝,那孙员外就已经招手让春儿去传花兰香了。 花满溪看着汪诗诗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顿时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花兰香被传来后,那汪小姐微微一笑,对着手下那个丫鬟道:“小翠,去叫丁先生过来。” 果然,她就说这个汪诗诗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然而,眼下情况,花满溪出声也赶不及了,那丁秀才就候在门外,一传便进来了,恰好与花兰香打了个照面。 “花家姑姑。”丁秀才向花兰香行了个礼,文质彬彬道。 “丁书青!”花兰香想不到会在府中看见丁秀才,想到他丁家做的那些混账事,便气得不打一处来,冷着脸道,“不要叫我姑姑,当不起秀才老爷一番尊称!” “哎哟,这个奴婢真是好大的胆子,孙员外,你府中的下人不行啊。”汪诗诗嗤笑一声,看着孙员外,不屑道。 孙员外的神色有些尴尬,正想开口,花满溪却突然抬起眼,对上了汪诗诗,声音清冷道:“抱歉,汪小姐,严格来说,我娘只是孙府的工人,不是下人,我娘亲签的是长契工,而不是卖身为奴。” “好大的口气,工人也是下人,主家难道还不能说你了?”那汪小姐恼怒地瞪了花满溪一眼,跋扈嚣张的气势与生俱来。 “若是我们做得不对,主家当然可以说,但是我不知道我娘亲和丁秀才的私事,如何也能扯上了主家,我虽然来孙府时间不长,但是孙员外公私分明,治府有方,我还是有眼目睹的。”花满溪从容应对,声音并没有波澜。 原本想出声劝和的孙员外听了花满溪这么一句话,倒是不好意思出声了,生生将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呵?你娘亲这么激动,莫不是害怕丁先生会说出,因为你被贼人糟蹋了,与你退婚的事情来吧?”汪诗诗有恃无恐地看着花满溪,讽刺地笑道,“也难怪,大概你是在桃花村名声不好,这都混到孙府做厨娘了,是觉得这里没有人知晓你的往事,想要钓个金龟婿吗?” 花满溪也不恼火,她虽然不喜欢主动挑事,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也断然不会任人戳圆捏扁的,她同样也以挑衅的目光回望了汪诗诗一眼,不紧不慢道:“汪小姐,我娘亲还在这里,你这么着紧我的终身大事,是想要做我干娘吗?” “谁要做你这个村姑的干娘!别妄自尊大!我是看你可怜,特地规劝了丁先生,既然你们两个从前有婚约,那便不计前嫌,娶了你罢,今日正好你娘亲也在,咱们就谈谈这婚事。”汪诗诗一番施舍的态度道。 花兰香想不到竟然是来商议婚事的,可是这—— 她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下子也想不出事哪里不对。 不过花满溪的脑子可比她灵光许多,她没有任何惊喜的神色,反而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那汪诗诗,继续调侃道:“原来不是想当我的干娘,倒是想当丁秀才的娘了,我倒是不知道丁秀才的婚事如何轮得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安排了。” 那汪诗诗想不到这个花满溪这般牙尖嘴利,气得面色一红,这才怒气冲冲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丁先生是我爹的得力下属,将许多生意都理得头头是道,我爹作为主子的,替他求个亲有何不妥!” “你爹替他求亲,没有任何不妥,只是不该向我求亲,我们丁书青早已退亲,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婚嫁娶亲各不相干,当日退婚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已经说得好好的,他这会儿不是要求亲,是要反悔,反悔就是言而无信,汪老爷,你竟然让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作亲信,我劝你还是多个心眼儿好点。”花满溪利落应对,一番话说得众人那是哑口无言。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汪诗诗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 倒是那丁书青先反应过来,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花兰香的跟前,言辞恳切道:“花家姑姑,退亲一事确实是我娘亲自作主张的,我完全不知情,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谊,如今我在汪老爷手下做事,也赚了几个小钱,愿意用百两银子为聘求娶满溪妹妹,求姑姑成全。” 花兰香想不到他竟然会突然下跪求亲,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花满溪。 “汪老爷,孙员外,请你们作个见证,我是真心再续婚约的,希望姑姑给我一个机会。”他竟然又重重地叩了几个头。 “这——”花兰香见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竟然也动摇了起来,毕竟按照女儿说的,满溪的名声是不好了,若是要再许个人家,是有点难了,再说这个丁秀才长得这般模样,又是个有学识的—— 花满溪见她娘亲这模样,就知道不好了,她上前一步,倒不是要拉开丁秀才,是将她娘亲一把拉开了,声音清冷道:“你小时候病得快要死了,是我娘亲借了银子给你娘,才将你救活了,如今你磕几个头向我娘道谢也是应该的。” “满溪,你看——”花兰香拿不定主意,只能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身上,征询她的意见。 花满溪却将花兰香护在了身后,不让她再上前,声音冷厉道:“丁书青,不需要再装模作样了,你与我表妹花桑桑也是这般说的吧?可是结果呢,害得她没了孩子,还嫁给了一个偷偷摸摸的王大壮,整日挨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忍心呢?” 丁书青想不到她居然会提起花桑桑的事情来,神色一变,却是扶着胸口,装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低哑道:“满溪妹妹,退亲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是真的不知情,你怎能这般冤枉我?我与你表妹根本就说不上几句话,你竟将这样的脏水泼给我?” 花满溪说完话,看向了那汪诗诗,不紧不慢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想多说,反正我与你丁家,是恩断义绝了。” “嗬哟,你娘亲还在这里呢,你的婚事轮得到你自己作主吗?这位大婶,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你女儿被糟蹋的事情已经在你们那个村子传开了,要是想许好人家,断然是不能的了,有也是丧偶,残废,带孩的,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丁先生堂堂一个秀才,若是日后高中,便是要做官的,这还是我仁义,劝了他,他才愿意续下这个婚约的。”汪诗诗盯着花兰香,一字一顿地说道。 花兰香担忧的自然也是这个,生怕女儿日后再难说亲,花满溪见她就要动容,不得不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花兰香这才板着脸,冷硬地回绝道:“既然已经退了亲,那就是你们没有缘分,这婚事就算了,满溪日后嫁不嫁人,日后再说,这丁家的门槛太高,我们是高攀不起了。” 这么不给面子回绝了,汪诗诗向来唯我独尊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眼泪汪汪地看着汪老爷。 汪老爷捋了捋胡子,这才看向了孙员外,沉声道:“孙员外啊,你这个府上的长工,可否借给我用几日?” 他说的自然就是花兰香了。汪府要借花兰香去,能有什么好事?花满溪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这是要逼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花式大餐喂肥你 http://.biquxs.info/

孙员外这会儿便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这花兰香母女跟这个汪小姐和丁秀才是有过节的!汪府是石山县最大的商户,还是首富,他一个小小的员外自然是得罪不起的,可是这个小丫头做菜这般好吃,他也舍不得得罪了花兰香,毕竟,他心里还存了要将这小丫头留下来做大厨的想法。 孙员外一时间有些踌躇,那汪老爷接着又说道:“若是你答应了,那咱们这码头的生意就不用谈了,让给你了。” 码头的生意可以大笔进项,这可不是一个小厨娘能比的,若是拿下这笔生意,便是天天去金玉堂吃佛跳墙都可以了啊! 所以,那孙员外,略微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借,咱们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汪兄开口,哪有拒绝的道理?” 花兰香虽然不是卖身为奴,但是在人家府上打工,主子要将你借出去几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花满溪看着汪诗诗得意洋洋的笑容,恨得有些咬牙切齿。 “多谢孙伯伯,既然孙伯伯答应了,那就请这个婶子跟我们走吧。”汪诗诗故意这般说道。 “我现在在孙府,就是代母上工的,我代我娘亲去上工,娘亲留在汪府养病,孙员外,可行吗?”花满溪看向了孙员外,问道。 “可行,可行,自然可行。”孙员外讪讪地笑道。 “那就请你跟我们走吧。”汪诗诗得到了想要的后果,微微一笑,十分骄傲道。 形势逼人,花满溪也不作无谓的争执,随着汪诗诗离开了。 只不过在出府的时候,她借口收拾衣裳,跟赵嚒嚒偷偷言语了几句话,赵嚒嚒现在跟她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是要用心帮她的,连连点头,就和小叶子往孙府其中一个大院子去了。 汪诗诗总算是实现了愿望,将花满溪弄到汪府里来当下人了,自然是眉眼都多了几分得瑟。 马车还没有回到汪府,汪诗诗就趾高气扬地对贴身丫鬟道:“小翠,将她带去厨房,让她给我做好吃的,要我没有吃过的!做得若是不好吃,我便罚你今晚不能吃饭!” 花满溪还没有开口,那汪老爷却不悦地皱了皱眉,看着汪诗诗道:“诗诗,不得对花小掌柜无礼。” 话毕,他又端着笑脸看向了花满溪,故作和蔼道:“花小掌柜,你别见怪,小女从小娇宠,性子是不太好。” 呵呵,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呢!花满溪心里冷笑一声,但是脸上却依旧淡静,恭顺道:“汪老爷客气了。” “行了,爹,赶紧让她去做饭,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 花满溪也没有再出声,随着那小翠就去了厨房。 汪府果然是有钱人家,这宅子起码有五个汪府那么大了,若不是有人带着,花满溪恐怕还得迷路! 而那汪诗诗,更是有单独的小厨房,听下人说,府里还有大冰窖,当然海鲜,肉类啊,蔬果了,每日都有人送上门来,都是新鲜的。 小厨房也有十来人,有打杂的有烧火的,光是做菜的师傅便有四五个。 那小厨房,虽说是小厨房,却比孙府的大厨房还要大,食材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食材,都有专人每天淋洒清水,保持鲜绿。 真是豪啊。 花满溪心里啧啧赞叹,面上却波澜不惊,被那小翠直接带到了灶台间,吩咐了两个人供她差遣。 做什么好呢?那汪小姐没有吃过的? 花满溪沉思片刻,心里顿时就来了主意。 既然要使唤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嘻嘻—— 她吩咐人取来了鸡翅,鸡腿,还有土豆。 没错,她要做的就是现代的垃圾食品,炸鸡薯条!既然要吃好吃的,那就不要怕胖啊! 花满溪先将鸡腿和鸡翅,鸡块等用胡椒粉,生姜,黄酒等材料腌制好,然后静置备用。 土豆削皮切条,然后上锅煮半熟,再放入冰窖里冷藏半小时再取出,上锅炸,这会儿没有番茄,只能撒上一些椒盐调味了。 鸡肉腌制好后,打两个鸡蛋,裹上生粉和鸡蛋液,上过炸好后,同样撒上一些椒盐调味。 要吃炸鸡和薯条,怎么能不配上一杯奶茶呢!在现代,奶茶可是很多人的本命! 花满溪又取了牛乳和红茶叶,先用地瓜粉揉开,做成珍珠下锅煮好,再用蜂蜜糖水将珍珠浸泡入甜味,然后将牛乳与红茶同煮,做成奶茶后,再加入珍珠。 炸鸡,薯条,奶茶,简直就是体重三大杀手啊! 果然不出花满溪所料,这一顿端上去后,那汪诗诗吃得是一干二净,根据小翠转述,平日连一块鸡肉都吃不下去的汪诗诗,竟然自己吃掉了一只鸡! 还有,汪诗诗平日也是不吃土豆的,居然也将炸好的一份薯条吃掉了! 看着小厨房里面惊异的众人,花满溪很是大方,又让小翠备了食材,再做了炸鸡薯条和珍珠奶茶让小厨房里面的人尝鲜。 这汪府不比孙府精打细算,底下的下人都肥得流油,厨房里面的食材更是可以随意使用,只要将那大小姐的胃口伺候好便是了。 那些下人吃了炸鸡和薯条,再搭配一杯暖暖的奶茶,简直就是满足至极啊,就连看花满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俗话说得好,就没有一顿美食收买不了的人,如果有的话,那就两顿! 既然那汪小姐想要给自己使绊子,那花满溪就胖死她,胖死她没商量! 当晚,花满溪又做了一顿令汪小姐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的牛排大餐配上葡萄酒。 上好的牛肉精排,煎到七分熟,咬一口,除了柔韧并合的肉质,还有鲜嫩浓郁的汁水,还带了一丝香辣的口感,简直让汪诗诗欲罢不能。 一口牛排,一口葡萄酒,最后还有一个鲜甜可口,外酥里嫩的蛋挞作为甜品! 简直不能再好吃了!汪诗诗酒足饭饱,觉得此时下手害花满溪的话,就有点不厚道了,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明日吧,明日再寻个由头刁难她,逼迫她说出那辣椒酱的方子!不然—— 不然就将她拘在府中做一辈子的厨娘,天天伺候她的吃喝。 次日一早,汪诗诗刚想将花满溪叫过来敲打一番,那贴身丫鬟小翠却端着早饭来了。 花满溪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早饭,此时刚刚好。 香甜鲜美的红豆浆,可口清新的南瓜粥,底皮焦脆的水煎包,还有裹了糯米的排骨蒸香芋,香味浓郁的蒸凤爪,香辣软烂的牛百叶,软糯柔韧的马蹄糕,爽口无比的透明虾饺,咸香入味的叉烧包—— 这一桌子别说汪诗诗了,就连汪老爷也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啊! 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这个小村姑到底是哪儿学来的手艺,竟然一样样的美食顺手就做出来了,还好吃得让人恨不得舌头都吞掉! 算了,且缓缓吧,缓缓吧,等她再好好吃上两日,到时候再挑个由头为难她!汪诗诗摸着滚圆的肚子,下定决心道。 午饭时间到了,汪诗诗甚至有些期待的心情。 当然,花满溪也没有让她失望。 午餐,花满溪做的可是日式料理。 毕竟石山县的海鲜多,汪府里挑的又是最好的。 名贵刺身,爽口生鱼片,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寿司,味道特别的章鱼烧,新奇可爱的日式蛋包饭,味增汤,茶碗蒸—— 这样一顿下来,汪诗诗算是服气了!她自小在石山县长大,石山县码头是她汪家的,她从小就吃着海鲜,本以为这辈子看见海鲜都厌弃了! 谁能想到,海鲜竟然还有这等吃法!她感觉自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海鲜! 她就不相信,这个小村姑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等她黔驴技穷的时候,就是她收拾她的时候了! 当然,花满溪也觉得有些纳闷,这汪诗诗来势汹汹,本来以为她将自己弄进汪府,不是要设计自己,就是要威逼利诱令自己交出辣椒酱的方子的,可是进了汪府这么久,除了做做菜,也没有见她有什么动静啊? 而且这汪府的下人都比孙府里面的好相处多了,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叫拿什么,向来只有多拿,没有少拿的,因为想要她做得分量多一些,好尝尝鲜。 难道汪诗诗在憋大招?想要一招致命?花满溪心生疑虑。不行,既然她有心算计自己,那自己也要放大招了!她就不信,吃了她的菜后,那汪诗诗还敢对自己下手! 两人各怀心思,竟然诡异的合拍。 当晚,花满溪果然放了一个很大的招!她上火锅了!而且还是炒至了红油锅底的川式火锅! 那锅底用牛油,辣椒,麻椒,胡椒,香叶,八角,桂皮,小茴香等香料炒至而成,再放入上好高汤烧开。刷火锅的酱料,又酸辣可口的,又鲜美甜香的,还有劲爆加辣的。 而可以刷的东西那就多了去了,切得薄薄的牛肉片,牛肚,牛百叶,鸭肠,毛血旺,鱼片的,大虾,扇贝,生蚝,鲍鱼,大蟹,土豆,藕片,青蔬等等等—— 配火锅,自然是要喝白酒的,但是汪诗诗平日少喝酒,花满溪便弄了果汁,冲淡了白酒,做了一坛子果香满满的杂果酒,酸酸甜甜的果酒配上香辣过人的火锅,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啊! 第一百四十章 汪小姐终投诚了 http://.biquxs.info/

听说,当晚汪府所有人都挤到了汪诗诗的院子里吃饭了,就连跟她一向不对盘的姨娘们都舔着脸给她送首饰,送衣裳,就为了刷一刷那喷香扑鼻的锅底! 你一块肉,我一只虾,桌子坐不下,端着碗围着桌子也能吃,汪老爷何时见过自己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刁蛮大小姐与姨娘们有这么和谐相处的一刻?当下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感动的,竟双眼红红的,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 一顿火锅,彻底征服了汪府上下,本来就对花满溪客客气气的下人,这会儿见了花满溪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花大厨了! 府中的婆子也不嫌弃她被退过亲,竟然频频打听,试图给花满溪说亲,不是自家的大侄子,就是大外甥,弄得花满溪很是苦恼。 接下来的几日,汪诗诗吃了泰国菜,西班牙海鲜饭,吃了东北乱炖,吃了江浙名菜,街头小吃臭豆腐,铁板烧,国宴大菜开水白菜,北京烤鸭都一一领略了! 然而,花满溪还是没有做到重样的菜式! 汪诗诗彻底郁闷了,看着自己明显圆润了许多的脸蛋,按耐不住对小翠道:“小翠,你去将花满溪给我叫过来!” 花满溪这几日养胖的不止汪诗诗,还有小厨房里一众人等,这会儿听见了汪诗诗传花满溪去院子里,都对她面提耳命,再三叮嘱道:“花大厨,小姐的脾气一向很暴躁,若是她要打你罚你,你千万不要顶撞,乖乖受罚,知道吗?” “对,对,小姐院子里的下人我全部都买通了,尤其是她身边的嚒嚒,我已经重金贿赂了,小姐便是要对你行刑,保证只是做做样子,不会伤你半根汗毛的,你叫的惨烈一点就行了,别让她看穿。” “没错!便是小姐要罚你扫猪栏,洗马厩,清理茅厕,你也不要怕,各处的人我们都打点好了,你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绝不会让你真做这些龌鹾事的!” 花满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背后有人好办事?这小厨房的公关能力可真是杠杠的啊!都不用她操心了! 当然,花满溪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她当即侠义十足地对着小厨房里面的众师傅抱了抱拳,信誓旦旦道:“谢过各位叔伯婶娘大哥小妹的照顾了,若是我花满溪全须全尾地出来,我定然做上一顿你们从来没有吃过的烤肉犒劳大家!” “行行行,你赶紧跟小翠走吧,小翠你听见没有?烤肉啊,你想不想吃?若是想吃烤肉,就识相一点。”为首的大师傅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一句。 小翠:“.......” 花满溪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和绊子,一路顺利地来到了汪诗诗的院子里。 汪诗诗跟前还放着她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是一杯蜂蜜柚子茶配上紫薯派和红豆派,她就说,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抵抗甜品和奶茶的诱惑! “咳咳,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汪诗诗本来一心一意想要拿下辣椒酱的配方,然后将金玉堂的生意抢过来的,然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一方辣椒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这花满溪简直就是一个宝藏啊,就冲她这一日日不重样的菜式,随便拿两道出去都是可以赚大钱的。 她虽然刁蛮任性,但却不是蠢货,从小见汪老爷做生意,耳染目濡之下,自然也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别的不说,单说那云吞方子,她虽然是花了钱买回来的,可是她在外地开了几间云吞铺子了,这钱早就十倍百倍地赚回来了! “不知道,请汪小姐明示。”花满溪淡淡道。 那汪小姐有些尴尬地抬眼扫了她一下,然后拍了拍桌面,喊道:“你们都给我出来吧。” 话音落下,里间便走出了十来个年青的小伙子,都穿着汪府统一的护院家丁衣裳。 “这都是我汪府中顶尖的人才,这是汪东,我们家铺子的大总管儿子,从小跟着他爹管理我们汪府的事业,不出意外,等他爹干不动了,这大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这是汪南,武功高强,负责府里的安保护卫,为人踏实稳重,这是汪西,府中大厨的儿子,一手好厨艺,跟你倒也相衬,这是汪北,打理码头船运的——” 花满溪扫了一眼这些小伙子,露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汪小姐,你想要干嘛?对付我一个弱女子用得着十几个人?” 汪诗诗白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这都是我汪府的青年才俊,卖身契都在我手里的,你随便挑,看中哪个都成,本小姐作主给你做一门婚事,再去孙员外那里将你娘亲的契约也赎出来,从此,你就在我汪府做事,我让你做副总管,给我培训些人,我打算开个大酒楼,除了月钱,每年还给你两成的分利,你看如何?” 原来是要做媒啊,弄这么大的阵仗,吓了她一跳呢。 不过这个汪小姐之前还与自己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模样,怎的这一下子就转换了态度呢?培训人员给她开大酒楼,她倒是脑子转得快,也没有这么蠢吗? “这,汪小姐前些日子不是还想要将我许给丁书青吗?怎的又换了人选了?”花满溪故作不懂,出口问道。 说到这个,汪诗诗眼里的尴尬更浓了,又咳咳了两声,辩白道:“我那是被他骗了,这事儿也不怪我,怪我弟弟,他一心想要你那个辣椒酱的方子,想将辣椒酱卖到北地去,但是一个辣椒酱哪里比得上你的手艺值钱?他就是鼠目寸光!再说那个丁书青,徒有其表,妄自尊大,连自己几斤两都不清楚!你莫非看上他?醒醒吧,我这挑的哪一个不比他强?还随你挑,便是挑两个也没关系!” 还挑两个呢!花满溪觉得这个汪小姐跟李秋秋的性格实在是异曲同工之妙! “呵呵,那个谢谢汪小姐的美意了,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不劳烦汪小姐替我作媒了。”花满溪委婉地拒绝道。 “心上人?莫不是真还惦记着那个丁书青?”汪诗诗竟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什么眼光?你以为我让他跟着我爹,我是真看上他了?他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不过是笼络了我弟弟而已,我与他逢场作戏,也是因为他夸了海口,说一定能够给我弄来辣椒酱的方子!” 这是把底牌都给她掀开了啊!这个汪诗诗,到底想干嘛!不过她要示好,花满溪也不会将好好的机会推出去啊! “我的心上人不是丁书青,不过汪小姐想要与我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只需先给我一个交待,我便坐下与你好好谈谈这个开酒楼的事情。” “你说。”汪诗诗大方道,“尽管说,只要我汪诗诗能做到,绝不推脱。” “敢问汪小姐,那码头旁边的仓库可是你汪家的地方?”花满溪直接道。 “是啊。怎么了?” “前段时间,我被人绑架,困在你们家的仓库里,逼问我要辣椒酱的方子,若是我没有猜错,便是令弟与丁书青所为,你若给我一个公道,我便考虑与你一同做酒楼。”花满溪说道。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花满溪总不能平白吃了这个亏。 “哦,怪不得我就说呢,我家的仓库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起火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汪诗诗一拍桌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然而,她还没有变态,门外就走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着急道:“小姐,大小姐,孙府那边来人了,老爷让你赶紧将花大厨还回去!” “什么!不还!”汪诗诗理直气壮道,“我凭本事借的人,为什么要还!” 花满溪:“……”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说了,若是你不还,明日就请媒婆上门,给你定亲。”那小丫鬟有备而来,从容应对。 “算他狠!”汪诗诗气得跺了跺脚,最后百般纠结,咬了咬牙道,“领走吧!” 话毕,她又看了花满溪一眼,叮嘱道:“你不要担心,我汪诗诗言出必行,绝对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届时我便上孙府要人!” 花满溪就这样出了汪府,不仅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圆润了不少! 哎,没办法,汪府真的太阔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都没有个人管管……所以喂肥汪诗诗的同时,她自己也增重了不少。 “满溪,你没事吧?我听人说,那个汪小姐的脾气特别坏,动不动就打人……”赵嚒嚒和花兰香,小叶子听得她回来了,喜出望外,又十分关心。 “没事,没事,这还不是你们的功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花满溪毫不在意道。 她离开孙府前就跟赵嚒嚒说好了,让她寻机会到那快要过寿的老夫人那里嚼舌根,说她的手艺说得天上有,地下无,能做出独一无二的吃食,让老夫人过一次风风光光的大寿。 这不,那老夫人平日没有什么爱好,却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为了这个事,与孙员外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孙员外请了她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出心裁的菜单 http://.biquxs.info/

“这还不是你的办法?我这脑子,哪能想得出?”赵嚒嚒这些日子,可被那牛二挤兑惨了,见了花满溪,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拉着她的手就开始告状,“你可不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在府里,那牛二的尾巴都翘上天去了!整日的为难我!我这憋屈啊!” “好了好了,赵嚒嚒,老夫人说了这花大厨回来,便速速去她院子里给她做道菜尝尝,赶紧的吧!”小叶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紧催促道。 赵嚒嚒这才松了手,领着花满溪去孙老夫人的院子了。 然而,那老夫人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花大厨时,脸上期待的神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赵嚒嚒,你这不是诳我老婆子吗?就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才十几岁,她能是什么大厨?能做出什么大菜来?”老夫人冷眼扫了一眼花满溪,不悦道。 “哎哟,老夫人,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诳您啊!您可别看她年纪小,可她实实在在是一个大厨!老夫人若是不相信,您想吃什么尽管说,让她给您露一手!”赵嚒嚒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孙老夫人这才正眼看了花满溪一眼,却还是不甚相信道:“那姑且让她做个点心来尝尝吧!我老婆子牙口不好,可别做了什么酥饼来!咬不动!” “谨遵老夫人吩咐。”花满溪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老夫人的丫鬟去了小厨房。 “老夫人喜欢吃甜的,但是又不能吃太甜,喜欢松软,又不喜欢软烂烂的,你且看着做吧。”那领她进来的小丫鬟如此说道。 哎哟,这老夫人还挺难伺候的啊!比汪诗诗还要难搞!起码人家汪诗诗做什么吃什么,只要好吃就成,其他再无没啥要求了! 花满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要求就是面包啊!松软又不烂,甜度也不高,做个蜂蜜小面包,绝对合适! 说干就干,她取出了面粉加入水揉面,揉好后,再加入食盐,猪油,橄榄油,蛋液,牛乳,蜂蜜等揉在一起,然后加入了老面发面。 所为老面,是因为在古代没有酵母,因此每次揉面后留下一团面放在面缸里,下次和面的时候加入新面团中,便于醒发,所以成为老面。 让面团静置发面后,再次揉面排气后,切成大小一样的剂子,再擀成长条,然后卷起来,弄成花儿的形状。 最后,将蜂蜜和橄榄油调成蜂蜜水,均匀地刷上去,然后放入烤饼的土制烤炉里烤好一面,再翻面,刷上蘸水,烤另外一面。 烤面包的期间,花满溪又做了一杯杏仁露,去壳去皮的杏仁舂碎成粉末,再用纱布过滤杂志,取杏仁粉加入牛乳冰糖煮开,一杯浓郁香甜的杏仁露便做好了。 蜂蜜小面包烤出来,外酥里嫩,香甜松软,口感绵长,配上一杯香浓四溢,热气腾腾的杏仁露,是再过不过的下午茶了。 那孙老夫人喝了整整一大碗的杏仁露,又吃了两个小面包,心满意足,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对赵嚒嚒道:“这东西味道的确是不错,也不枉费你跑我这儿这么多趟。” “那是,老祖宗您是什么人啊,我哪儿敢欺瞒您?”赵嚒嚒见她认可了花满溪做的菜,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要老夫人选定了花满溪,即便是那牛二有大夫人撑腰,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然而,那孙老夫人却话锋一转,又道:“她这点心做得是不错,但是做寿宴,可不是做几个点心就可以的,毕竟是这么大的宴席,她不过一个小丫头,哪儿就能胜任了?我看啊,这寿宴还是交给牛二师傅掌勺比较稳重,只要她做几样没见过的点心出来,增添一下色彩便行了。” “这——这——”赵嚒嚒完全没有料到还会有这样的转折,一时间愣住了。 若是只让花满溪做几样点心,这寿宴便是办得好,那功劳还不是在牛二的头上!她这不是白费心力了吗? “老夫人,可否容满溪说句话?”花满溪见赵嚒嚒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怕她会一时情急说出令这孙老夫人反感的话来,赶紧出声打断了她们。 这孙老夫人是个很是强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逼得孙员外将她从汪家要回来,她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若是赵嚒嚒再质疑反驳的话,只会让老夫人不快。 “说吧。”那孙老夫人以为花满溪要为自己说话,所以脸上面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碍于刚才她做的点心的确很合胃口,又不好直接摞下了面子不让她说。 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花满溪却没有为自己说话,反而道:“小厨以为老夫人说的话在理,我年纪小,虽然空有一身厨艺,但对于操持府中宴席一事的确不如牛二师傅熟悉。不过我在汪府掌勺的时候,曾经得过一份寿宴的菜单,想借花献佛,献给老夫人,若是老夫人看得中,不如也从里面挑几个菜式,您看如何?” 她态度谦卑,言辞恭顺,并没有半分不悦的模样,倒是令老夫人另眼相看了。 她既然都能在汪府那样的人家做掌勺,想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况且,汪府可是石山县第一首富,出了名儿的派头足够,出手阔卓的,在汪府得到的菜单也是好东西,想来是他们这些小门户没有见识过的。 孙老夫人素来爱面子,可孙员外又是个扣扣搜搜的性子,一直没有给她办个一个风光全县的寿宴,如今有了汪府的菜单,又有一个在汪府都可以掌勺的厨子,若是可以出一番风头—— 她心思转了转,眼底露出了一抹精光,不紧不慢道:“那你且说说看。” “好的,老夫人。”花满溪顿了顿,这才缓声道,“这头一道菜是鸿运当头,汤水是福如东海长流水,接着有寿比南山不老松,蟠桃献颂,多子多孙,满园春色,吉星高照,招财进宝,长命百岁,还有一道甜品,叫甜蜜团圆糕。” 她这么一说罢,那孙老夫人已经是惊呆了,愣了许久才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好!好菜名!好菜名!桂嚒嚒,赶紧记下来,记下来,让那牛二就按照这样的菜式给我办!” 桂嚒嚒不敢推辞,这说出来的一连串的不都是祝寿的好话吗?怎的还成了菜式了?她也没听过,她也不敢问,只能铺开纸笔,按照花满溪说得记了下来。 花满溪也没有讨赏,识趣地告退后,和赵嚒嚒一同退下了。 刚出了院子,赵嚒嚒就按耐不住了,差点气得要跳起来,道:“满溪啊,你怎么不争取一下啊,你便是随便做几道菜给老夫人尝尝也好啊,她断然不可能拒了你的!你倒好,还将这机会让给了牛二,还要给他做点心增色,这不还如不来呢!” “哎哟,赵嚒嚒,别气了。”花满溪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反倒成竹在胸道,“这个寿宴啊,老夫人自然会求着我来给她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你可别托大,你连菜单都给牛二起好了,人家怎么还会求着你来做?”赵嚒嚒不相信地问道。 “因为那个菜单,牛二根本就做不出来。”花满溪一本正经道,“这根本就不是汪府的菜单,全都是我自创的,牛二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是什么。” 赵嚒嚒这才后知后觉,这小丫头哪是没有心机啊,她的心机深沉着呢,比她厉害多了。 “还是你厉害啊,还是你厉害!”赵嚒嚒心悦诚服道。 花满溪这才勾起了一丝笑意,忽然站住了脚步,对赵嚒嚒道:“赵嚒嚒,我不在这段时间,我娘她,可有什么异样?” “你娘?你怎么这样问?你娘是个好人啊,这么多年了,为了你,都没有想过嫁人都事情,就怕嫁人了,兼顾不过来,让你受委屈。”赵嚒嚒瞪了花满溪一眼,急忙说道。 “不是,嚒嚒你误会了,我是觉得我娘亲在孙府做事做的并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欺负她?”花满溪委婉地说道。 “没有这样的事!你娘亲就在我手下做事,我哪里就欺负她了?若是我不欺负她,别人又怎么能管到我厨房来!”赵嚒嚒佯装恼怒地白了花满溪一眼,“你这脑袋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好吧。”花满溪只好点了点头,将这事揭过了。 但是心里却更为疑虑了,赵嚒嚒这副样子,是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内情呢?她可以肯定,她娘亲绝对是有事在瞒着她的,她一定要尽快查清这个事情,然后带娘亲离开这里。 若是徐锦非在就好,若是他在的话,查一点事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哪里用得着她这么伤神啊。 花满溪心里闷闷地想着。 她脑子里忽然又闪过徐锦非俊朗清贵的模样,耳根蓦地一红,赶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心中的想法压下去。 花满溪啊花满溪,你,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的,就一副心思都挂在人家身上了! “花小厨,前头孙员外找你呢。”正纳闷着,一道暗沉的嗓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了花满溪的思绪。 第一百四十二章 满溪的寿宴菜单 http://.biquxs.info/

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花满溪蓦地转过头去,撞上了一双阴沉的眸子中,正是孙员外身边的大总管。 “好的。”花满溪急忙低下头,应道。 这些日子,总是这个传她,那个传她的,实在是比在徐府做辣椒酱还要累啊!她一定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带着娘亲回去。 这日子不好过,太郁闷了! 花满溪心里暗暗想着,却还是随着那大总管前往了孙员外的屋子。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汪诗诗嚣张跋扈的声音:“这两个人我买下了!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竟然这么快就杀了过来!果然不愧是石山首富的千金,做事就是利落! 花满溪进了门,向他们问了好,那孙员外端着茶杯,道:“花小厨啊,这个汪小姐,她想要买断你娘亲的契约,你意下如何?” “花满溪,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今日带了银子赎了你娘亲的契约,你要说话算话!”汪诗诗掏出一叠的银票,拍到了桌面上。 “我答应了汪小姐,若是赎了我娘亲的契约,让她归家养老,我便去汪府做厨娘。”花满溪知道汪诗诗也不想让合作的事情暴露太早,所以扯了个谎。 果然,她话毕便收到了汪诗诗赞赏的眼神。 “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宁总管,去取花兰香的契约来吧。”孙员外与汪家有生意合作,既然汪诗诗都开口了,孙员外自然也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然而,那宁总管却忽然低声道:“老爷,花兰香在府中做事甚久,一手点心很是得夫人欢喜,不若先问过夫人再说?” “这点小事,哪里就需要问她了?汪府给的银子可以请两个花兰香了。速速去拿契约来。”孙员外不耐道。 然而,那个宁总管却还是不动,压低声音道:“老爷,这花兰香的闺女去汪府做厨娘,跟花兰香在孙府做帮厨并不冲突啊,咱们府上用得都是老人,这一下子的上哪儿去找一个帮厨来?” 这个宁总管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话,花满溪的脑子中电石火光间忽然记起来了! 就是他!这个人就是在后院荒地的那个男人! 他看中了自己的娘亲! “宁总管说得对!不赎!这个丫头我看中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花满溪抬头一看,这不正是那孙老夫人吗?看她一脸焦急地奔了过来,拄着拐杖都跑得飞快,定然是将菜单给牛二看过了,那牛二说自己做不出来,所以才会这般心急的。 “娘,你又捣什么乱?”孙员外不想得罪汪家,可是自己的娘亲也不是好糊弄了,要是两方扛上了,最后受夹心气的还不是自己? “我怎么就捣乱了,我千求万求的让你将这丫头请回来,不是给我做寿宴的吗?怎的又要赎出去了?”那孙老夫人拐杖一拄,凶神恶煞道。 “哎哟,娘亲,我的好娘亲啊,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师傅给你做寿了,你让我办妥了这事儿,我让金玉堂来给你做怎么样?那镇店菜佛跳墙,我每桌子都给你上一坛!”孙员外好声好气地劝道。 然而,那老太太就是听不进去,指着花满溪道:“我不要金玉堂,我就要这个小丫头给我做!” “娘!”孙员外皱着眉头,拔高了声音。 “老爷,既然老夫人欢喜,便先让她留下来做了寿宴吧,替老夫人过寿后再赎契约也不晚,不过是几日功夫。”那宁总管见状,也出声劝和道。 孙员外为难地看着汪诗诗,略带愧欠道:“这个汪小姐,你看——” 汪诗诗也是爽快的人,看向了花满溪:“你看如何?” 花满溪点了点头,恭顺道:“我娘亲在孙府当差这么久,承蒙老夫人和孙员外照顾,既然老夫人厚爱,那我留下来替老夫人做寿也是应该的,也算是全了我娘亲的心意。” “瞧瞧,人家孩子都比你懂事。”老夫人一听花满溪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对身后的桂嚒嚒道,“桂嚒嚒,赶紧赏赐一些东西给这丫头。” 桂嚒嚒应了声是,从袖袋中掏出了一枚簪子,递给了花满溪:“姑娘啊,这可是老夫人年轻时候最喜欢的一枚簪子,今日赏赐给了你,你可要好好戴着啊,老夫人的寿宴就拜托你了。” “嚒嚒客气了,谢过老夫人的恩典。”花满溪也没有拒绝,乖巧地接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道谢了。 那孙老夫人见花满溪这般做派,越发觉得她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为人强势,其实不喜欢那些心里没有主意的人,所以花满溪这进退有度的模样,倒是让她瞧上了眼,坐了下来,对花满溪道:“丫头啊,你刚才那个菜单我看了,名儿虽然都是欢喜的,可是却不知道是个什么菜,趁着员外也在这里,你赶紧将那菜单好好给老身说道说道,也好作准备。” “好的,老夫人。”花满溪接过了桂嚒嚒递过来的那张菜单,轻声却从容沉着地说道,“这鸿运当头,就是大公鸡,用的是砂锅小煲,配上青红辣椒,先炒香,再小火焖,这福如东海长流水,是滋补海鲜汤,寿比南山不老松,便是山珍菌子,山珍中,尤其以以为松茸最为珍贵,故取此名。” 花满溪见孙员外和老夫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才顿了顿,接着道:“另外,蟠桃献颂,是点心寿桃包,多子多孙是雕花果子拼盆,满园春色是五彩时蔬清炒,吉星高照是白灼海鲜拼盆,招财进宝是饺子,长命百岁是长寿面,最后一道甜品甜蜜团圆糕,却是我自己自创的一个糕点,你们都没有吃过的,这道菜让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保准老夫人有面子。” “不错,不错,这菜大气。”孙员外扫了一眼菜单,又听了花满溪这般解说,喜出望外,拍板道:“老夫人的寿宴就交给你了!这寿宴若是办好了,哄得老夫人高兴了,你娘亲的契约不需汪府来赎,我便给你了。”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花满溪连声道谢。 老夫人的寿宴很快就到了,花满溪警觉那日宁总管的阴沉目光,直觉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娘亲离去的,肯定会捣乱的。 所以她暗地里让李三儿一定要盯紧他,免得她会束手无策。 这些日子,花满溪教了李三儿许多菜式,李三儿对做菜也有些天赋,一般的家常菜,他都已经可以记住了,只要多多实践,超越牛二是早晚的事。 他现今是对花满溪感激十分,言听计从了,他在厨房,他娘亲李嚒嚒在采买,都是紧要的位置,只要把好关,绝对要让那些坏心眼的人没有可乘之机。 采买的东西都是花满溪和李嚒嚒经手的,从汪府的码头上直接运回来的,一路上除了李三儿,小叶子,没有经过其他人。 运会厨房后,赵嚒嚒继续把关,务必让每个环节都干净清楚。 第一道菜,鸿运当头,其实就是公鸡煲。 前世,有名的重庆鸡公煲便是其中一种,这种菜式以浓香嫩滑,入味悠长,麻辣鲜香,口感醇厚而著名。 杀好的土鸡清洗干净,切成小块,然后放入蛋清,盐,酱油,胡椒粉,少许白糖抓匀,腌制半小时,让其充分入味。 配料土豆切快,泡在水中清洗淀粉。 起锅烧油,放入生姜,选自,干辣椒,花椒,八角,等炒香,然后倒入土豆和鸡块炒至变色,再倒入老抽,陈醋,辣椒酱以及芝麻油继续翻炒,然后倒入清水,沒过鸡块,放入些许陈皮,大火焖煮片刻,再放入芹菜,洋葱调味,最后盛入热好的砂锅里,撒上葱花和演习装饰,便可出锅了。 这头一道菜香辣了,接着上的海鲜汤便要清甜一些了,还是用排骨,海参,鲍鱼,干瑶柱等煮的清汤,配上甜玉米和胡萝卜,颜色也好看。 紧接着就是炒松茸,野蘑菇了。 这松茸珍贵,并没有买到多少,大部分还是野蘑菇,这样的山珍,就讲究一个鲜美,用多了配料反而不美,花满溪直接将这松茸和野蘑菇清洗干净后上锅蒸熟,趁热拿出来,撕成了细条,然后起锅烧油,放入葱蒜爆香,放入碎肉沫炒熟,然后将这肉沫淋到了丝毫的山珍上,周围再用焯好水的西蓝花摆成一颗松树的枝叶,这山珍和肉沫便充当枝干,满满的诗情画意。 寿桃包是她娘亲花兰香做的,花兰香做点心很有一手,很是精细,以往府中有人过生,都是花兰香做的寿桃包。 接着便是多子多孙水果拼盘,需要雕花,李三儿的手艺不错,花满溪教了一遍,他就学会了,雕的是石榴和菠萝。 然后是满园春色,用时下的莴笋,藕片,玉米,红萝卜,切丁翻炒,炒的是甜味,然后用白灼的菜心打底,将五彩缤纷的蔬菜丁铺在上面。 七星高照是白灼海鲜拼盆,有大蟹,大虾,鲍鱼,海参,扇贝,花甲,海蜇七种,蘸料在中间,有三种味道,一个陈醋,一个蒜蓉辣椒酱,一个姜葱。 最后,饺子和长寿面,面条是早就拉好的,长寿面需要细长的面条,尤其是老寿星的那一碗,需得一口气吃完,不断为佳。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夫人寿宴波折 http://.biquxs.info/

面条和饺子是这一次宴席的主食,所以分量要多,饺子都是几个帮厨包的,但是馅料却是花满溪调的,有冬笋瘦肉馅儿,有白菜馅儿,有韭菜鸡蛋馅儿三种,总共包了几百个。 面条是清水烫熟下高汤,那高汤是猪骨头熬出来的,放了香菇银耳冬笋松茸等调味,鲜美无比,再撒上一把葱花,颜色也诱人。 饺子则是蒸笼蒸出来,同样配上三种蘸料,一种辣椒酱,一种陈醋,一种花生酱。 安排妥当后,厨房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了。 最后的重头戏,花满溪虽然取了甜蜜团圆糕这个名字,其实就是现代的生日蛋糕。 这故人哪里吃过生日蛋糕啊,这么弄出去,定然叫那老夫人乐疯。 这古代材料工具都有限,花满溪只能先做一个最简单的蛋糕。 首先,是做好用作蛋糕胚的戚风蛋糕。 先取来十几个鸡蛋,将蛋清蛋白分离,蛋黄中加入适量的细白糖打匀,然后加入植物油和牛乳,搅拌均匀。 面粉过筛,加入蛋黄液中,然后用平勺从下往上拌匀。 蛋白里加入几滴白醋,拌匀蛋白打发,然后边打发,便加入白糖,将蛋白打发到膨、大直到蛋白可以立起来,将蛋白铲到面糊里面,搅拌成蛋糕糊,然后装进一个大圆盆中。 孙府那种土制的烤炉已经烧火预热,花满溪将圆盆推进去,封好口后,开始烤制蛋糕。 因为这种土制烤炉温度不够明确,所以花满溪为了做这个蛋糕,已经实验了许多次了,这一次把握的时间是刚刚好的。 蛋糕取出来后,用锋利的刀子将外表有些焦的一层刮去,然后开始装饰。 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奶油,花满溪只能另外想了办法来装饰蛋糕。 她用的是豆沙加牛乳煮好的浓稠糖浆,涂抹在蛋糕的上方,抹过了蛋糕表面一半,另一半用山楂汁,也涂抹了一半,做成了双色蛋糕。 然后再切了一些水果装饰,还用果子雕刻了一个老夫人的q版形象,写上生辰快乐,一个简单的蛋糕便做好了,虽然没有奶油,但是豆沙香甜,山楂微酸,配上蛋糕的松软,这个蛋糕的味道也是不错的。 她没有料错,这个大大的蛋糕端上去的时候,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引起了一片哗然。 “哇,这个好漂亮!我过生辰也想要这样的团圆糕!” “你看!这上面还有老夫人的画像一般,写着生辰快乐呢!” “什么画像,这分明是一个果子啊!你瞧这团圆糕,有两种颜色,真好看啊!圆圆的,果真应了这么个名字!” 以往的甜品不是什么桂花糕就是绿豆糕,玫瑰酥饼什么的,这样的团圆糕,还真是众人第一次见,都不顾得什么礼仪了,围了上来,看着那又大又圆的团圆糕,啧啧称赞。 那孙老夫人也是欣喜不已,这一桌子上来的时候,那些来客个个都吃得交口称赞,甚至还问她是不是请了京都的酒楼来做寿宴,别提多有面子了。 她心里知道这最后一道甜品定然更厉害,却想不到,还是出乎意料了! 她心里一边得意,一边故作不在意道:“各位都过誉了,过誉了,不过是府里丫鬟的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对了,丫头,这个团圆糕怎么吃啊?” 这道菜是花满溪亲自上的,孙老夫人自然是问她。 花满溪取出了一柄锋利的水果刀,将那蛋糕切开,旁边的小叶子十分有默契地递过来一只小碟子给她,让她装蛋糕。 老寿星自然是第一个开口品尝的。 她吃了一口,只觉得那团圆糕是松软细腻,比当日吃的那个小面包还要松软上几分,带着一股鸡蛋的浓香,又夹有红豆沙的甜蜜味道,还有些许山楂的开胃清新,以及水果的甜味。 可谓是几种口味集在一口,绵长浓香,入口即化,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甜品了! “真好吃,好吃,细腻绵长,香甜可口,松软十分,真的是好吃——”那老夫人连连称赞,本来已经吃饱了的,却还是硬撑着吃了大半块。 实在是太好吃了! 花满溪将那蛋糕切成小块分给下人端下去,那些客人尝了后,都纷纷称道,便是汪诗诗吃了不少花满溪做的美食,也被这蛋糕惊艳了一把。 她早早吃了几口,却不敢贪恋美食,这一次,她可是来做正事的,她向花满溪使了一个眼色,花满溪朝着她点了点头,两人交接完毕,汪诗诗便拿了一个花兰香做的寿桃包,吃了几口。 就在这一派祥和喜悦的氛围中,汪诗诗忽然不断地抽搐起来,大喊道:“有毒,这寿桃包有毒!” 她惊叫一声,便软趴趴地倒在了桌子上。 汪诗诗这么一倒,周围的宾客顿时都乱了起来,乱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周围顿时一片慌乱。 “孙老夫人,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个寿宴,怎么还有人中毒了,我们都吃了菜,会不会也中毒!” “对啊,你们孙府安的什么心啊,竟然用有毒的东西招待我们!” 底下的客人纷纷开始骂骂咧咧道,却又十分的惊慌。 就在这一片慌乱中,一个冷沉的嗓音忽然响起:“肃静,各位肃静!” 出声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一身青色锦袍,身形挺拔,如青竹挺立,气质清贵,儒雅中带了几分肃冷,温润中又带了几分威严。 “大家安静下来,我们大人是石山县的县令陈大人!亦在此中饮席,定然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的!”跟在那男子身边的一个差役抽出了佩刀,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 本来闹哄哄的场面果然被震住了,那些喧闹的宾客都冷静了下来,纷纷向那年轻的陈大人道:“大人,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啊,我们都吃了这宴席上的饭菜,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各位放心,我也吃了宴席上的菜,若是有毒,本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陈大人沉吟片刻,又吩咐道,“去请大夫来,先验菜。” 那人领命去了,孙老夫人哪里想得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个寿宴若是有人死在这上面,还是汪府的大小姐——那他们孙府都要完啊! 她不由得迁怒了花满溪,怒目道:“是不是你!我办了这么多年的寿宴都是好好的,你办一次竟就出事了!是谁让你害我老太婆的!” 花满溪也不慌,拿起筷子就将桌子上的每道菜都夹了一遍,放到了嘴里,最后才不紧不慢道:“老夫人,我是厨子,我自己做的菜有没有,出锅的时候绝对是无毒的,若是有毒,我试菜的时候就死了,还站在这里?” 她既然都将每道菜吃了,老夫人一时之间也发作不得了,脸色憋红,最后才吐出几个字:“还有寿包,你没吃寿包!” 花满溪没办法,只好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手包掰开,塞到嘴里,吃了。 孙老夫人这一下,彻底没话说了,正好此时,那陈大人的下属带着大夫过来,将桌子上的每道菜都检验了一遍,都没有毒。 最后来到汪诗诗的桌子上,查出了唯有汪诗诗吃的寿包是有毒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花兰香忽然冒出大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道:“老爷夫人饶命,这寿包是我做的,我没有下毒啊!” “没有下毒,那汪小姐怎么中毒了?”大夫已经将汪诗诗带下去诊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老夫人和孙员外都心急如焚,斥责道。 “老夫人,我娘亲做了那么多寿包,若是下毒,怎么会刚好下到汪小姐那个寿包里?我娘只负责做寿包,一直没有出过厨房,更是不知道汪小姐坐哪个位置,上菜是个什么章程,如何毒害汪小姐?”花满溪上前一步,言正词严地质问道。 “上菜的是谁!端寿包的是谁!”孙员外也觉得有道理,厉声问道。 “是牛大婶!寿包是牛大婶上的!”小叶子忽然惊叫道。 “对,就是牛大婶!牛大婶跟花兰香和花大厨都有过节!肯定是她想要陷害花大厨!”赵嚒嚒接着道。 牛大婶哪里想得到祸从天降,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辩解道:“不是我啊,我没有下毒!我哪里来的毒药!我在孙府做了几十年了,大夫人还是我的亲戚,我怎么可能下毒!” “除了牛大婶,还有谁碰过寿包?”孙员外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道。 “没有了,老爷,花兰香蒸好寿包后,便是牛大婶端出来,每一桌子都是牛大婶上的。”赵嚒嚒如实回道。 “来人,将花兰香和牛大婶都押进柴房,等候审问,若是不招出来,宴席过后,便送去官府!”孙员外厉声说道。 “冤枉啊,老爷,冤枉啊!”花兰香和牛大婶都慌了神,齐声喊冤道。 “孙员外,不如本官就在此代你审讯一下吧,也好给满座宾客一个交代。”站在一旁的陈大人忽然开口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宁大总管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这本来是家丑,但既然都闹得这么大了,县令也在此,孙员外也不好拂了县令大人的面子,唯有应道:“那就劳烦陈大人了。” 陈大人上了上座,居高临下,眉目肃冷,看着低下的花兰香和牛大婶,冷声道:“这寿包,除了你们两个人,真的就没有其他人经手了吗?” 花兰香率先摇了摇头,回道:“这寿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忙活了大半天,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都是我自己一个一个亲手做的,蒸好后,便交给牛大婶装盆上菜了。” 那牛大婶也是冤枉,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我,我从她手中接过寿包,饿得慌了,还偷吃了一个才上菜,我怎么可能下毒呢!都是我上的菜!” “牛大婶,你确定都是你上的菜,我记得你中间还去了一趟小厨房,那时候你已经上完菜了吗?”花满溪插口道,“你是不是那时候去拿毒药了!” 牛大婶的神色忽然变了一变,最后才支支吾吾道:“我没有!我哪里有拿什么毒药!” “那你去小厨房干什么!”陈大人面色一沉,“若不说实话,一律按照蔑视公堂处理,先上二十个板子!” 打了二十板子,她还有命吗?牛大婶的神色顿时变得苍白,这才声音微弱道:“我让我家牛二给我上一趟,我偷了两只螃蟹去小厨房藏起来,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小厨房搜搜看,就藏在水缸里。” “死婆娘!你——”牛二断然想不到这牛大婶会供出自己来,一张脸顿时暴怒起来,就要上前揪打牛大婶,“我没有帮你上过菜!你别胡说八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大夫忽然急急忙忙地上前,对着陈大人就是一跪,摇了摇头道:“陈大人,中的是砒、霜啊,没救了,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孙老夫人和孙员外都是身子一晃,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了。 死了?汪诗诗竟然死了?那他们怎么向汪府交代啊? “下毒的人必然是牛二,搜他的身和屋子,看看有没有砒、霜!”孙员外最先反应过来,对陈大人说道。 那陈大人挥了挥手,让官差上前,几个官差扣住了牛二,那牛二断然想不到汪诗诗竟然死了,顿时喊冤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宁大总管分明让我下的是泻药!怎么成了砒、霜!我没有下砒、霜啊!我不过是想给这死丫头一个教训!” 牛二指着花满溪,大声申辩道。 “宁大总管?”孙员外惊呆了,这怎么又扯到了宁大总管身上去了? “对,对,就是宁大总管让我下的药,他说要让这寿宴出点事儿,让这死丫头无法赎走她娘亲的契约!”牛二连连为自己辩白,“我牛二虽然小肚鸡肠了一些,但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不敢做的,他说是泻药,绝对不是砒、霜啊!若是砒、霜,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下啊!” “宁总管!”孙员外大吼了一声,“宁总管人呢!” 底下的人急忙去找,却发现宁总管的屋子里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赶紧来报:“不好了,老爷,宁总管跑了!” “跑了?”那牛二彻底瘫软在地上了,哭嚎道,”他扣了我们这些工人的月钱,押了两三年,拿去放印子钱,说是翻倍给我们!他跑了,我们的血汗钱该怎么办?” “印子钱?两三年?”孙员外彻底气疯了,差点没有瘫软下来,“你们都是猪脑袋,他让你们放,你们就放!” “老爷,我们也不想啊,可是月钱在他手上,是他发放的,我们不从也要从啊!若是不放,他便要寻借口克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那牛大婶也嚎哭了起来。 下面的下人见牛二带头说起了这事儿,都纷纷下跪求孙员外要回他们的血汗钱! 孙员外着才知道自己的大总管,竟然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气得整个人都不端哆嗦。 “那这宁总管为何要在寿包上下毒害汪小姐呢?”陈大人听了好大一出的辛秘,却还是不忘初心,忽然问道。 “那是因为——”一直跪在低下的花兰香忽然出声了,哭着道,“那是因为他想要我给他做填房,听说我女儿攀上了汪府,要赎了我的契约,他逼迫了我几次,我都不从,这才想要陷害我,让老爷跟汪府结下梁子,让我赎契约不成——” 花兰香一个未婚先孕的妇女,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羞得没脸见人了,不断地哭,不断地哭—— “小小的一个总管,竟敢跟我汪府抢人,真当我汪府是吃素的!”一道娇蛮却自信的嗓音忽然响起,令众人都惊悚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来人正是已经死了的汪诗诗! “汪小姐,你,你不是,不是死了吗?”老夫人和孙员外目瞪口呆,底下的宾客更是吓得不轻。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总管,想要弄死我,当我爹给我的十几个护卫是吃素的吗?”汪诗诗微微一笑,上前来,身后两个护卫紧跟其后,押着的人正是五花大绑已经逃跑了的宁总管。 “宁大,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老夫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孙员外气疯了,上前一脚踢在了那宁总管的心口上。 那宁总管却不吱声,只目光死死地盯着花满溪。 花满溪感受到他的恨意,上前一步,对着那宁总管道:“怎么,宁总管,输在我一个小丫头手上,很是不服气?你不知道怎么输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惊呆了,花满溪却淡定地看着宁总管,不紧不慢道:“你欺负我娘,我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你可能不知道,早半个多月前,我就在后院偷听到你与牛二对话,那时候我就怀疑你不干净了。” 宁大总管冷笑一声,鄙视地看着花满溪,花满溪也不恼,继续缓声道:“我接办了老夫人的寿宴,牛二不服气,你听说我办了寿宴后要赎走我娘亲的契约,你也狗急跳墙了,但是厨房里面我看得严,你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所以你用牛二一家人押走的月钱威胁牛二,让他想办法在汪小姐的吃食里下毒,破坏孙府跟汪府的关系。” “可惜你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留意了,你让牛二下毒的寿包我早就换出来了,汪小姐根本就没有中毒,之所以让大夫误导大家,是怕牛二夫妇贪财,不肯将你供出来,但要是涉及到性命,钱财又算什么呢?害了人命,牛二自然就担不起了,这才将你供出来了。” “精彩,真是精彩!”陈大人也不由得拍手称快,“你一个小厨娘,心思如此缜密,攻心为上,不费丝毫力气,就将他挖出来了,真是令本官钦佩啊!”那陈大人拍手称赞道。 “大人过誉了,若不是汪小姐请了你过来坐镇,恐怕我镇不住,今日之事,多谢大人了。”花满溪客气道。 “宁大,意图谋害性命,克扣工人工钱,藐视官府制度,私放印子钱,都是大罪,来人,将他押下去!”陈大人命令道。 那宁总管被押下去后,汪诗诗又给了一千两银子,将花兰香的契约从孙府赎了出来,汪诗诗要给花满溪配备丫鬟,花满溪便让她将小叶子也顺带赎了出来。 离开了闹哄哄的孙府,花兰香还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从宁总管的魔掌下逃出来了,一时间惊喜交加,又不可置信。 汪诗诗给花满溪安排的是单独院子,这样的礼待,更是让花兰香受宠若惊。 “满溪,你到底答应汪小姐做多久的厨娘,她对你这么好?你不会是卖身给汪府了吧?”花兰香和小叶子都有一种从地狱来到天堂的不真实感。 “哪能呢,就是跟汪小姐谈些生意,待这个生意谈好后,我们就回桃花村了,不会在这儿住太久的。”花满溪说道。 “谈生意?你一个女孩子,你懂什么生意?”花兰香还是不放心,“再说了,汪府可不是一般人家,这汪小姐都能将县令大人请动,你可想,汪府可不比孙府。” “得了,娘亲,我做事有分寸的,我也有钱,从此你不需要再做下人帮厨了,只要享福就行了,我的嫁妆我自己也准备好了,若是你想再嫁,我让大舅母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你看如何?”花满溪笑了笑,调皮道。 “好你个小妮子!你竟敢打趣起你娘亲来了!真是不得了!”花兰香被她这话羞得满脸通红,上前就要拧她的耳朵教训她。 “小叶子,快救我,快救我!”花满溪赶紧扑上去,躲在小叶子身后,大声嚷嚷道。 “婶子,婶子——”小叶子两头都不好得罪,只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连声劝和道,“我觉得吧,满溪说得有道理,你还这么年轻美貌,再嫁也不是问题,咱们南阳又不是不许再嫁是不是——” “好啊你们,两个小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花兰香又气又羞,三个闹成一团,乐得不行。 当晚,花满溪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只是一醒来,竟就发现窗台上停了一只熟悉的鸽子。 这,这不是淡云的鸽子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汪府的自在日子 http://.biquxs.info/

淡云的鸽子怎么跑到汪府这儿来了?是来找她的吗? 花满溪走近那鸽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在鸽子的脚上拆下一小卷纸条。 果然,那纸条铺开,上面细密而隽逸的字体,正是徐锦非的。 花满溪心里蓦地漏跳了半拍,脸上也染了几分红晕,这,这鸽子不是养在赵叔那里吗?徐公子怎么会用淡云的信鸽传信来给她?莫不是他回来了? 然而,花满溪逐字逐字地阅读了那张小信纸,却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信上只有聊聊几句话,一是报平安,并且归期未可定,二是问候她母亲的身体,想必是赵叔与他说了,三是给她添置了马匹和车队,让赵叔帮忙将辣椒酱销到北地。 整张纸条上,没有半句旖旎话语,令她是失望极了。 花满溪心里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想到赵叔所说,他此行凶险,又心软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开始给他回信。 他写的信既然如此直白坦荡,她也不好写些缠缠绵绵的话语,以免自作多情了。 所以花满溪的回信也是简单之极:徐公子,见信安好,我娘亲无碍,勿挂,车队可解燃眉之急,十分感激,另外我还需一些时日才回去,与城中首富汪家谈了一些生意。 寥寥几句话,她写罢后,便卷起来,绑在了鸽子脚上,将这鸽子放飞了。 那鸽子刚扑腾扑腾翅膀飞走,她的房门便响了,花满溪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这才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一脸笑意的汪诗诗。 “汪小姐?这么早啊。”花满溪微微一笑,从怀中点出了汪诗诗昨日赎契约的银票递给她,“我正想要去找你呢,这是昨日我娘亲契约和小叶子契约的银钱,你数数。” 汪诗诗却不伸手去接那银子,冷嗤一声道:“我汪诗诗是缺这点银子的人吗?” “我——”花满溪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汪诗诗一个手势打断了。 “我缺的是好吃的!每天不重样的好吃的!你可不知道,你回了孙府几日,我都瘦了好几斤了!你看看,我这衣裳都显得肥大了!”汪诗诗紧接着说道,还在花满溪跟前转了一个圈子,煞有其事道,“你瞧瞧,这腰身这里,松了多少!” 花满溪:“.......”所以呢? “你愣着干啥,还不将你的银票收起来,感激去小厨房给我做几道好吃的?我可要馋死了,我要吃炸鸡,我要吃牛排,我要吃大龙虾,我要吃海鲜炒饭,我要吃火锅!” “好,好,好,知道了。”花满溪连连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温顺模样,“请问汪大小姐还想吃别的东西吗?” “这个不急,不急,其实啊,我今日是要介绍一位贵客给你认识的!”汪诗诗却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她,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姨母笑,“上次我汪府这么多的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看来眼光还挺高的嘛,这不,我今日可是花费了许多功夫,才请来这位贵客,保准你看得上!” 又是做媒!汪小姐啊汪小姐,你就这么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吗?简直比她娘亲还要上心! “我有心上人了。汪小姐。”花满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重申道。 “哎哟,你有心上人便有心上人,我给你介绍这位贵客,咱们都是正经谈生意的,你想到哪里去了?”汪诗诗一本正经道。 花满溪:“......”是她输了,是她输了,这些古人一个个的,都不像古人啊,真是难搞哟。 “那我先去做个早饭吧,稍等片刻可以不?边吃饭边谈事。”花满溪建议道。 她手艺这么好,吃着她的饭再谈事,岂不是事半功倍?汪诗诗的算盘打得啪啪的响,双眼放光地点了点头,不忘叮嘱道:“我要吃肉啊,好几天没吃肉了,可把我馋坏了。” “好,好。”花满溪对她连声说了两个好,这才转身叫醒了小叶子往汪诗诗的小厨房去了。 花满溪将小叶子带出来,是有意将她作为徒弟培训的,所以将她带着做菜。 小叶子乖巧伶俐,聪明好学,一点也不比李秋秋差,带起来的话,还能跟李秋秋做个伴。 至于她家里人那边,花满溪让汪府的的人过去,只给了八百两银子,他们就答应卖了小叶子,写了卖身契,当然,这卖身契,花满溪还给了小叶子,小叶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硬是要认下花兰香作干娘。 “满溪姐姐,咱们今天做什么菜?”小叶子思想不比李秋秋想得开,有些古板,自从花满溪将她买回来后,便将花满溪当成了主子,即便是卖身契在自己的手里,也对花满溪和花兰香毕恭毕敬的,什么活儿都抢着做。 “你有没有什么想学的菜式?你若是有的话,我便教你,我也不知道什么吃的好——”花满溪有意培养她自己拿主意,但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要一步步来。 “嗯,我,我想吃昨日寿宴上的那个团圆糕,看着可漂亮了,但是我都没有吃过。”小叶子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 “那个团圆糕啊,可以啊,那我们便做这个给你吃吧。”花满溪点了点头,带着她娴熟地往汪诗诗地小厨房去。 她可是在汪府待过一段时间的,这汪府虽然大,但是路都被她摸得差不多了。 “哎哟,这不是花大厨吗?你回来了?这一会不走了吧?我们可想你了!”路过各个院子,纷纷有人跟花满溪打招呼。 “呵呵,还是得走,不过是汪小姐请我回来住几日。”花满溪笑了笑,直白道。 “真好,也就花大厨你这样的手艺能够得到小姐另眼看待,小姐那个小厨房的师傅,就没有待过超过半年的!唯一一个,还是过世的夫人留下来的。” “就是,花大厨啊,你在汪府住几日啊?可别忘了给我们做好吃的——” “一定,一定,晚上就给你们做好吃的,上次说好的做烤肉给你们吃的,都还没有做呢!”花满溪连连点头,说道。 小叶子看着花满溪熟捻得像是在自家后院的样子,不由得目瞪口呆道:“好你啊,满溪姐,你在汪府就跟在自己家中一般,难为了我和赵嚒嚒,还以为你在汪府受了多大的罪呢,天天往老夫人那边跑,就是收买丫鬟的银子都不知道花了多少!” 花满溪无奈地摊了摊手,无辜道:“这个真不管我事,汪府的人实在太好收买了,一顿饭就搞定了,最难缠的就是汪小姐,足足要我做了两天饭才搞定她。” 小叶子:“.......”姐姐,你这么拽,你娘亲知道吗?她要去告诉干娘! 花大厨在一片亲切的关怀和问候中顺利来到了小厨房,小厨房里摆放的食材和各种器具餐具,再一次刷新了小叶子对大户人家的认识,看着那水池中活蹦乱跳的大虾和绑着爪子也在乱动的大蟹再次露出了一副惊呆的神色。 “我,我在后厨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大只的虾和蟹!”小叶子足足停驻着看了好几遍,才由衷地赞叹道,“有钱真的好啊,连吃蟹吃虾都能吃大个头的!” 花满溪觉得为人师表的时候又到了,赶紧说道:“是啊,有钱真的好,但是出身,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像汪小姐这样的家世,注定她一出生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好好学手艺,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总有出头之日的,即便不能像汪小姐这样,但是起码可以走出山沟小村子,摆脱早早就嫁人生孩子的命运,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吃更多好吃的东西。” 小叶子听罢,却露出了更加惊讶的神色:“你,满溪姐你,你不想嫁人生子吗?我娘说了,女人嫁人生子,才是正经事!” 花满溪露出了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可以嫁人生子,但是嫁人生子不是唯一一件事。” “可是干娘已经给你准备好嫁妆了,干娘不是说你年底就成婚了吗?”小叶子以前是听过花兰香说过花满溪的,但是并不知道退亲的事情。 花满溪:“.......” 她停顿了一下,这才斟酌着词句道:“我退亲了,所以暂时不会成婚了。” “什么?退亲了?我娘说了,被退亲的姑娘家是要嫁不出去的,满溪姐,怎么办?”小叶子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急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花满溪:“.......”算了,是她高估了这个古人了,这真是要把天聊死了! 花满溪放弃了挣扎,直接转移话题:“小叶子,把这个大蟹和虾都杀了,咱们今早就做个砂锅粥吧,再做一个肉松蛋糕作甜品。” “肉松蛋糕?”小叶子有些迷蒙。 “就是那个团圆糕,不过昨日的是红豆沙和山楂味道的,今日做的是肉松味道的。”花满溪解释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砂锅粥配肉松糕 http://.biquxs.info/

听到有团圆糕吃,小叶子就很是起劲了,手脚利落地开始杀蟹,杀虾。 花满溪则开始先做原味的戚风蛋糕,这蛋糕昨日刚在孙府做了,她做起来熟手得很,因为肉松是咸味的,所以这蛋糕的糖要放少一点,免得串味。 肉松有现成的,上次花满溪来汪府的时候炒了许多做披萨给汪诗诗吃,还剩了不少。 烤好蛋糕后,她将圆形的蛋糕从中间拦腰切开,然后铺上一层均匀的肉松后,再盖上,在最上面再铺上一层肉松,然后再切成三角形。 这边,小叶子已经按照她的意思腌渍了海鲜,又起锅熬粥了。 因为有甜品,这粥要熬得稀一些。 螃蟹虾头是要和米一起下锅煮的,烧开后,捞出虾头不要,再放入虾仁小煮一会,熄火后撒上葱花和盐西,香油调味。 除了粥,花满溪又做了几个小菜,有凉拌豆芽,清炒黄瓜肉丝,还焖了一笼子汪诗诗最爱吃的糯米排骨芋头。 小叶子将她和花兰香那份端回去后,花满溪才招呼了汪诗诗的丫鬟来端菜。 热气腾腾的砂锅粥,配上清淡小菜,最后再来一块略微放在冰盒里冰镇过的蛋糕作甜品,一顿早饭,有滋有味。 然而,令花满溪想不到的是,这桌子上竟还有第三个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汪诗诗请了过来镇场子的陈县令。 “花大厨,又见面了。我是陈修礼。”那陈大人今日仍是一身便服,白底镶青边的柔软绸缎,前襟的刺绣是一簇青绿梅花,逼真清幽,倒是与这陈大人的肃冷气质十分般配。 他竟然自报名讳,倒是让花满溪受宠若惊,她急忙对着陈大人行了个礼,低声道:“民女见过县令大人。” 然而汪诗诗却直接坐下来,开始动筷子道,对着花满溪招了招手道:“你别跟他客气,他是我的远房表哥,我是她的表妹,你是我的朋友,权且也是他的妹妹了,不需多礼,再说,今日他是特地来蹭你的饭吃的,你得摆点架子才行,这天下哪有白吃的早饭?” 花满溪:“.....”这汪小姐真是比李秋秋还要快言快语啊,果真是这个古代的宝藏女孩,实在是很对她的胃口。 “诗诗表妹说得对,花大厨无需客气,我今日确实是蹭饭来的。”陈修礼一言一行中都透露出良好涵养,风度又不失礼节,恰到好吃,令人难以拒绝。 “陈大人过誉了,陈大人先请。”花满溪可不敢像汪诗诗那般逾矩,仍然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三人坐下来吃饭,那陈大人吃了砂锅粥,只觉得滋味鲜美,清香与肉香米香交织,说不出的舒服妥贴,连整个五脏庙都是暖洋洋的。 “这海中之物,本是腥气极重的,花大厨却能够将海鲜煮出这样清甜鲜美的粥来,手艺可见一斑,不输京中大厨。”陈修礼赞叹道。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汪诗诗往日有些咻这个不言苟笑的表哥,但是在发现他也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吃货时,顿时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她手里可是握着花满溪这张王牌的,再也不怕他了!哼哼,况且,这么高冷面瘫的表哥都被花满溪一顿饭给搞定了,那自己吃了她几天的菜就投诚认输拉拢她,说出去也不是那么丢人了! “她会做的可多了,京中大厨算个啥,单说这冰镇过的团圆糕,表哥在京中二十年,可吃过?还有这调味的肉松,你可吃过?更不要说那滋味可口的披萨大饼,香浓甜蜜的奶茶,香酥脆嫩的炸鸡,麻辣鲜香的火锅,汁水饱满的牛排,还有叫你辣出火来听不下嘴的麻辣香锅,各种各样的甜品——算了,跟你说,你也吃不着,你只能干馋着!”汪诗诗说了一会儿,却夏然而止,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嘴里,享受又赞叹道,“此菜只应汪府有,南阳能得几回闻?” 想不到这汪小姐除了口舌功夫厉害,还挺有文化的嘛,难怪能够想到与她做生意这样的点子来,知道她不甘于为奴为佣,还知道用分利来诱惑她。 “陈大人勿要轻信,汪小姐这是夸大其词来,满溪只不过是从小爱做菜,爱看菜谱,爱瞎琢磨,又略带几分天赋而已,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花满溪见那陈修礼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赶紧出声道。 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了,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可是活过两辈子的人,这点道理自然是懂的。 然而,那陈大人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诗诗表妹说得对,的确是我没有见过世面,她说的那些东西,我竟是闻所未闻,更别说吃过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早就让你来石山县了,你不来,非要待在京都那破小地方,能知道啥?”汪诗诗越发起劲,忽然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瓶辣椒酱,啪的一声搁在桌面上,“你瞧瞧,这是什么!辣椒酱,你在京都见过吗?这也是她做的!” “这辣椒酱,不是金玉堂传出来的吗?听说现今已经销到了隔壁几个县,那桃花村的村民都开始种辣椒了。”陈修礼本来对花满溪也只是一种惜才的感觉,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手艺,若是拉拢好了,带回京都去,说不定能够有大用,可是如今,却是真切的带着一种钦佩了。 “自然,那桃花村本来就是穷沟沟的地方,大把的光棍,可是这辣椒酱不过做了小半年,你瞧瞧,那桃花村听说是屋前屋后全都种上了辣椒,便是隔壁几个村子也都开始种辣椒了,为什么呢?这辣椒好种活啊,还能卖一文钱一斤,听说现在还涨了价钱,到两文钱一斤了!若是种个几亩辣椒,有个几千斤,能抵一年的口粮了!”汪诗诗愈发的开始吹捧花满溪,就连花满溪都觉得被她吹得有些脸红了。 “这小小的一瓶辣椒酱,竟然能够让一个村子脱贫致富?”陈修礼惊得连筷子都掉了,双目炯炯地盯着花满溪,“花大厨,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 花满溪被他这样盯着,觉得有些别扭,咳咳了两声,垂下眉目道:“那个,我干爹,是桃花村的村长,他跟我说桃花村地方不太好,太穷了,我刚好想到了卖辣椒酱,这才和他商量了一下,让他去收辣椒,鼓动村民种辣椒。汪小姐曾经想要买我的辣椒酱方子,我不肯卖的原因也是在这里,想着将辣椒酱做大了,可以让桃花村的村民有个生计。” “我惭愧!我羞耻!我不是人!”汪诗诗捶了自己的心口两下,痛心疾首道,“满溪,我错了,我鼠目寸光,不堪大用,你如此智慧,又有这般手艺,求求你帮帮我表哥吧!” “陈大人?”花满溪疑惑地看了看汪诗诗,又看了看陈修礼。 “实不相瞒,这次找你一起做生意,其实也是为了我表哥,他娘亲是我爹的堂妹,两人自小感情好,我姑母本是姑父原配,可是姑父升迁后,却亡了本心,又另娶高门,贬妻为妾,欺辱我表哥和姑母,我姑母早早去了,剩下我表哥那是水深火热啊,这不,要是不避到这石山县来,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可是这石山县毕竟不是他的地方,他的家业,还需他拿回来才是!但是石山县,三面环海,这海货又难于运输,十分费冰,这又是南方,有时候冬天都不下雪,等一场雪不知道有多困难,更别说存冰了,所以这石山县的经济是搞不起来,很多百姓和村子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这政绩是出不来,出不来,他就没有理由回京!我也是看你那个桃花村越发的红火了,这才想到这个方子的!去孙府要你,拿丁书青去只是作个借口,希望你不要怪我!” 汪诗诗说得那是声泪俱下,一片恳切,就差没有跪下了。 不过这个大小姐的脸说变就变,花满溪觉得她定然是有大半的演戏成分的。 果然,还没有开声,那汪诗诗又收起了眼泪,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当然,我自己也想赚点钱,毕竟我过惯了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日后我弟弟娶了亲,家业都给他了,我只得一点点嫁妆,实在是不够我用的啊——” 花满溪:“......” 陈修礼:“.......” 两人面面相觑,都对汪诗诗这表演能力表示折服。 良久后,陈修礼才红着一张脸,生硬道:“表妹所言,大部分属真,我确实苦于政绩,上京无门。” “满溪,你有办法的对吗?自从我第一次吃了你做的云吞,自从你拒绝入我汪府为厨,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一般人!你是上天派来给我送钱的财神爷!”汪诗诗舔着脸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丁书青我已经整治得很惨很惨了!还有我弟,我弟我也没有放过他!” “你是怎么整治的?”花满溪不由得好奇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石山县发展大计 http://.biquxs.info/

“我弟,我让我爹将他送去嵩山书院了,这可是一座在高山上的书院,要上去,需得走九千九百九十个台阶,不知道现在他走到山顶没有——”汪诗诗一脸担忧道。 花满溪:“.......” “那丁书青呢——”她忽然觉得有点同情丁书青,枉费她之前还觉得丁书青有望做汪府的乘龙快婿,想不到,这汪诗诗真是深藏不露的心狠手辣啊。 “哎,他啊,他被喂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扔到船上出海了。”汪诗诗狡黠地笑了笑,“船上都是糙汉子,没有女人。” 花满溪:“!!!” 她果然是低估了汪大小姐!真是辣手摧菊啊!是她输了,是她输了! 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生怕自己拒绝了她的合作,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道:“办法是有的。” “我就说嘛!你肯定有办法的!”汪诗诗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快说,快说!” 就连陈修礼也目光期盼地看着她。 花满溪只能顶着压力道:“石山县穷,但是别的地方有钱啊!只要把别的地方的钱弄过来,留在石山县,那石山县不就富了吗?” “你的意思是?咱们组团去打劫?”汪诗诗立马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事儿我汪府没有干过,经验不足,我爹说了,没有经验的事情千万不要做,亏定的!” 花满溪:“……” 陈修礼:“……” 最后还是陈修礼出言打断了汪诗诗的自我猜测,皱着眉道:“诗诗,先听花大厨说完。” 花满溪倒抽了一口气,这才缓声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打劫,而是引流,将外地的有钱人引到石山县来,吃饭住店,这样钱不就在我们石山县了吗?” 此话一出,汪诗诗和陈修礼都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花满溪不过是引导一句,他们当即就想到了点子上。 “你的意思是说,用一种特别的手段将外地的人吸引过来,然后只是一个噱头,其实是要他们在石山县进行钱财消费,以此达到拉动经济的目的?”陈修礼温润的双目闪过一抹亮意,说道。 “可是咱们石山县除了海货,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别人啊,再说海货也不是只有石山县才有,别的地方也有,虽然你的厨艺是很好,开酒楼的话绝对可以垄断石山县的生意,但是我觉得也只能在周边几个县城形成口碑和影响,要拉动经济,还差得远啊。”汪诗诗双手托着腮,摇头道。 “开一个酒楼,影响力自然小,单做海鲜,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的。”花满溪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陈大人,有石山县的图纸吗?” “有。”陈修礼不明所以,可是却还是吩咐下属去取了石山县的图纸过来。 花满溪将图纸铺开,看了一会儿,石山县的面积其实并不大,只有十来个村庄,亦镇亦县,最繁华的地方要数码头,占地面积也几乎占了县中心的一半,有十来间酒楼,做得大的除了金玉堂,还有汪府的旺来酒楼,其余都是些小酒楼,还有客栈,不过很少,书院也有两间,其余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店铺,有五条街,纵横交错,中心点就是县衙,这县衙就在汪府隔壁。 至于那十几个村庄,除了桃花村,还有杨家村,李家村,石沟子村等,都是半斤半两的穷村子,这些村子里,又数桃花村是最穷的,因为桃花村人口不多,田地也不多,大多都是荒山,徐公子买下的那一大片就是,只适合长果木,不适合种田。 花满溪端详了许久,觉得要从旅游景点上出发的话,这石山县连个拿得出手的景点都没有,桃花村倒是桃花多,但是又有季节性限制,而且这古代哪一处都有桃花,不行。 倒是海鲜,大海这一点可以利用,但是这古代船只不够大,工艺有限,要发展水上活动,难度也太大。 所以,她觉得,唯有从人文这一处下手了。 “我看了看,这石山县确实是没有什么优势,要想最快拿到成绩的,只能走捷径。”花满溪想到了方法,拍板道。 “什么捷径,你倒是说啊!”汪诗诗急了,摇了摇她的手臂。 “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给石山县打造一个噱头出来。这个噱头要够响亮,要受众广,要经久不衰,又新鲜奇特的,不如,就打造一个美食之乡如何?” “美食之乡?”汪诗诗一听,顿时就垮下脸来了,“各处地方喜欢吃的口味不一样,虽然你那个辣椒酱很好吃,但是就是一个调味品,利润也不是很大的,在北地更受欢迎,要打造美食之乡,可能难度更大,南方人和北方人吃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 “是吗?要是我说,在石山县可以吃到天南地北都喜欢吃的东西,不仅新奇,还独一无二呢?便是在夏日,在这里也可以吃到冷饮冰镇,不仅一日三餐,还有各类小吃,糕点零嘴,都一应俱全,而且整个县城里,都是做吃的,三步一摊,五步一铺,摊摊不重样,铺铺有百味,你们觉得如何?”花满溪问道。 “这——你发疯了,要全县都做吃的?先不说他们同不同意,便是哪里却寻这么多的厨子?我汪府就是家大业大,也找不出来啊!”汪诗诗跳了起来。 “若是真能打造成这样的地方,那石山县这个美食之乡,倒是名不虚传了,慕名而来的人一定会很多,但是这资金投入太大了,而且游客散淡,不好宣传啊。”陈修礼又问道。 “取纸笔来。”花满溪却冒出了一个想法,自来熟地吩咐着汪诗诗身后的丫鬟。 那丫鬟也十分听话,替她取来了纸笔,还乖觉地开始磨墨。 “第一,美食之乡打造的要点,全民学厨,全县商业化,打造食住一体的客栈,至于资金问题,学厨,我可以免费教,第一批食材可以由县衙统一提供,盈利了以后,再由县衙统一收取分红。” “第二,刚才陈大人所说的游客散淡的问题,我们美食之乡,可以这样,一年打造两个美食街,一个夏季美食街,一个冬季美食节,美食节为期半个月,时日长了怕失去新鲜感,时短的话怕营收太少了,当然,要将游客从第一日留到第十五日,除了美食,是不够的,还得给客人找些乐子。” “第三,至于这个乐子,要有身体上的乐子,可以举行一些带奖励的比赛,最好最现成的就是汪小姐的码头了,多修缮一些渔船,可以让游客体验亲自扑鱼的乐趣,玩乐一次,配备经验丰富的渔民跟随,收取适当的租船费用,捞到的海鲜免费送给游客,码头旁边开设专门代煮代炒的酒楼,让客人吃上自己亲手捞的东西。另外,精神上的乐子也是要的,我们可以举行一些歌舞之类的选拔赛,选出最美的村姑,或者美食大赛,选出最好吃的小吃,最受欢迎的一道菜之类的。” 花满溪一边说道,一边用笔记下要点。 她说完后,汪诗诗和陈修礼都陷入了一个僵滞的状态,花满溪瞄了他们两眼,顿觉有些尴尬。 美食街,选拔赛什么的,会不会太过超前了?莫非他们听不懂? 正要开口,那汪诗诗却忽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紧紧地抱住花满溪,感动得涕泪交加,道:“花满溪!你真是老天爷送给我的财神爷!我表哥终于回京有望了!我替我那死了十六年的姑母多谢你!” 花满溪:“.......” 汪诗诗越说越激动,信誓旦旦道:“我要包下县城一条街,将这一条街的铺子全部买下来,一楼卖吃的,二楼住店,我要开一间奶茶炸鸡店,一间卖牛排的,一间火锅店,一间做早点的——” 陈修礼听花满溪说了这个详尽的计划,也觉得可行,将那石山县的图纸看了又看,最后才道:“花大厨,不如再详细规划一下这布局。” 三人这才围着那图纸开始商定,哪一条街安插些什么铺子比较合适,然后又计算了资金等东西。 商定罢,剩下动员全民,筹集资金,便是陈修礼的事情了。 他的官儿虽然不大,但是在石山县却是最大的,还有一个首富舅舅的支持,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自从花满溪的计划开始暗戳戳实行后,汪诗诗看着她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非要拽着她留下来,多住一些时日。 花满溪推脱了几次,说是她娘亲在人家家里作客不太自在,哪知道这汪小姐转眼就买下隔壁一座三进的院子,连带地契送给了她,说是这个计划的谢礼。 花满溪之前还一直想在这镇子上买地皮建宅子来着,想不到汪诗诗竟送了一栋现成的,她乐得都快疯了,当即带着花兰香和小叶子将人家搬空的宅子开始装修,修缮。 院子里种花种菜是必不可少的,打造先进的自来水和浴室也是必须的,为此,她还花了大价钱从汪家的商行里托人带回了一些大理石,用来铺浴室的地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徐锦非来过年了 http://.biquxs.info/

转眼一个多月,已经快要接近过年了。 陈修礼他们定下的冬季,就是在年后初五到十五,因为这段时间,南阳国上下,便是朝廷都在休沐中,最适合出来游玩了。 宅子的装修忙得差不多了,花满溪打算趁着年搬进去住,当然,大舅母他们都是要接过来的,这宅子外面一栋是两层的商铺,日后这里发展起来了,正好让大舅母继续卖云吞,还可以教她做多几样面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不是问题。 中间的院子种菜,可以采摘现成的,中间的宅子住大舅母一家。 后院栽花,最后一进院子,就是花满溪和花兰香的天地了。 当然,这一个多月里,修缮和添置家具这些事情,都是花兰香和小叶子在忙着,花满溪因为筹备美食节的事情,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县城五条街,几百间店铺,要做几百个特色,当然相隔远的街巷,可以有重复的东西,但是几百个铺子的菜单,方子,也不是开玩笑的,为了避免花满溪的工作量过大,陈修礼还特意选取了本来就是做吃的一些行家。 但是几百个铺子都是置满,时间又紧,还是将花满溪忙得要死。 她将这些店家大都分为五大类,第一就是金玉堂那样的传统酒楼,主打一日三餐,各式各样的菜肴都要,开设这种酒楼的一般都是有底子的,花满溪只需提供一些研究新菜的方法,还是比较轻松的。 第二类就是做新式吃食的,火锅,烤肉,新奇牛排,披萨,饮品等,都是需要手把手教的。 第三类就是小吃类了,臭豆腐,铁板鱿鱼,炸土豆,煎豆包,烤冷面等等—— 最后一类,就是点心零嘴了,各种酥饼点心,还有炒瓜子,牛肉干,果脯等——还好当时教了李秋秋很多,将她也接了过来帮忙,不然花满溪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 不仅李秋秋过来了,听说了全县动员,干爹干娘也过来了,还有李叔李婶也都租了铺子,投入到学习中,就连辣椒酱的销售都押后了,不过照常生产,花满溪不在家中的这段时日,刘叔又请了好几个老实巴交的村妇做辣椒酱,这些辣椒酱是桃花村的招牌,美食节上一定会大卖的! 所以,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唯独留下赵叔孤家寡人,食不滋味,住在徐宅中。 眼看着离过年还有十来天,花满溪和陈修礼都在为宣传的事情发愁。 这是在古代,没有微博没有头条没有热门没有电视,要宣传一点东西,真是挺难的,就连个报纸都没有! 哎—— 只有将这个美食节宣传做到最好,他们才能才能进行收益最大化,在否定了请说书人,让商队鼓吹,制造舆论等各种方法后。 石山县竟然突然下雪了。 这雪下得不大,但是也让街上染上了些许白色,当然,带来的还有凉意。 花满溪今日出门的时候,还是有太阳的,所以穿的不是很多,这雪一下,倒是打了个哆嗦。 陈修礼急忙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她:“花大厨,我不冷,你先穿上这个吧。” 花满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又是真的挺冷的,所以也不矫情,接了过来道:“谢谢陈大人。” “哎哟,表哥,我也冷啊!你怎的不将披风给我?”汪诗诗露出一脸诡异的姨母笑,故意道。 “花大厨穿得单薄,你都穿了短袄了,再说,我们还要去东街的火锅店试味道,你转身就回家了。” “嗬哟,去试味道,不叫我啊——”汪诗诗看了陈修礼一眼,笑得更加暧昧了。 “不是我不叫你,是舅父吩咐了,今日你家中有贵客上门,让你准点回家吃饭。”陈修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说,但是在汪诗诗打趣的目光下,却还是不由得微微红了耳朵,有种心跳如雷的感觉。 然而,走在前头的花满溪却浑然未觉,还催促道:“陈大人,下雪天色黑得快,咱们要赶紧些,不然我娘亲又要唠叨我了。” 这些日子来,每日花满溪回到家中,花兰香总要唠叨她,说陈大人是官身,还是京都贵人,不可高攀,让她自重云云云的,每次都说得花满溪那叫一个心烦啊,但是出于孝道,又不好顶撞她,只能让大舅母救自己。 幸好借着学习技术和管理方法的机会将大舅一家都接了出来,不然她可真是孤立无援啊,大舅母和大舅虽然也不看好这个陈大人,但是有徐锦非珠玉在前,这个陈大人虽然也是一表人才,到底差了点儿味道。 所以他们对花满溪很是放心。 那徐公子都没能拐走花满溪,这个陈大人更别说了。 “那我先回家了。”汪诗诗直接从侧门穿过巷子就是汪府的后院了,方便得很。 花满溪则和陈修礼从正门走,往东街去。 花满溪走在前面,在门口的时候,陈修礼忽然叫停了她:“花大厨,这披风背后的带子松了,我替你系一下吧。” 花满溪闻言顿住了脚步,陈修礼也很恪守礼仪,虽然替她系带子,但是双手绝对没有半分触碰到她的背部。 “花大厨,这披风是我自己猎到的,都是最好的狐皮,洁白无瑕,正好做小了一些,倒是你披着更合适,不如就送给你吧?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诗诗都送你一个宅子,我却还没有什么表示呢。”陈修礼忽然低声说道。 “我也不是纯粹帮你啊,那些方子我都有分利的,卖多少我赚多少。”花满溪乐呵一笑,实诚道。 虽然两人都是说着正事,但是远远看去,男俊女俏,男的替女孩儿系好披风后,又取出了一柄梅花纸伞,缓缓撑开,挡在了花满溪的头顶上,怕雪落在她身上。 “谢谢陈大人,陈大人真是细心周到,日后谁嫁给了陈大人,定然是好福气的。”花满溪习惯性地商业吹捧一下。 “哪里,花大厨心灵手巧,聪敏过人,谁能娶到花大厨才是好福气。”陈修礼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纵然将这话当成商业互吹,但是谁人不喜欢夸奖,花满溪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娇俏的笑意。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恰好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相谈甚欢的模样。 大门正前方,正好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下来,正好撞上这令人刺痛的一幕。 来人一身淡青的锦袍,没有披风,也没有披大氅,挺拔如青松的身姿在雪天下显得清傲矜贵,神色肃冷地看着大门口温馨的一幕。 正是特地从北地赶回来与花满溪过年的徐锦非。 跟在他身侧的轻风淡云都有些同情地看着自家世子爷。 不过是出去几个月,花小厨这就移情别恋了啊,还搬到城里来了,世子真是可怜啊—— 花满溪下了台阶,这才看到前方熟悉的马车和人,一时间竟有些征楞。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站在前方的人正是自己时不时做梦见到的徐锦非。 惊喜来得太突然! 她忽然啊的尖叫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徐锦非刚下马车,一颗心本来是透心的凉了,却不想她见了自己,竟然惊喜异常,毫无顾忌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花满溪已经奔到跟前了,他一伸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一个紧实热切的拥抱,可以消融一切疲惫和失落,徐锦非将她抱了好一会,才将她放下来。 花满溪仰起头,看着他明显瘦了许多的俊脸,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写信说声。” 然而,徐锦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牵起了她的手,目光沉静地看向了花满溪的身后。 花满溪这才察觉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只见门口齐整地站着一排人,分别是花大舅,大舅母,大杨表哥,还有从书院休假回来的花小松,花兰香,小叶子,俱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还是花兰香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手指哆嗦地指着花满溪,声音也比平日尖锐了两分:“花满溪!你在干什么!” 花满溪这段日子已经深刻领教了她娘亲的唠叨神功,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是惊喜过头,忘了身处何境了。 她娘亲可不像大舅母那样好糊弄! 花满溪心里一急,顿时就下意识地要挣开徐锦非的手,却不想徐锦非却握得更紧了,带着凉意的大掌,将她的手紧紧裹住,还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手指上的薄茧。 徐锦非带着花满溪向前,走近了花兰香,对着她行了一个礼,谦和而从容道:“这位想必就是满溪的娘亲花家姑姑了吧?我叫徐锦非,是京都人士,因为生意和身体原因迁来桃花村,与满溪两情相悦,今日特地从北地赶来求亲的。” 求亲?不带这样的,这事儿都不跟她商量!花满溪狠狠地拧了拧他的手心,表示抗议。 “求亲?你父母长辈何在?媒婆更帖何在?哪有自己上门求亲的?”花兰香一句话否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敌对坐下下棋 http://.biquxs.info/

花兰香见他如此卓绝风姿,眉眼矜贵,浑身上下气度斐然,别说寻常人家,便是那自己一直忧心忡忡的陈大人,也不及眼前这公子哥五分…… 这样的人家,定是大贵的,怎么可能娶满溪一个没爹的姑娘过门作正妻?还不是贪图眼前新鲜?可别一不小心,就步了自己的后尘,落得个半生凄苦的境地! 然而,徐锦非却依旧眼底无澜,坚定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可以做主,花家姑姑不需忧心,我徐锦非是顶天立地的人,绝不会让满溪受半点委屈。” “不行!不行!你一个京都的人,我绝不同意我女儿远嫁京都,况且满溪这境况特殊,罢了罢了,这门亲事我是不同意的,你赶紧归家去吧,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花兰香想到自己的境遇,对花满溪和徐锦非自然是一百个不看好。 相比之下,便是一直抗拒的陈大人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好歹他是地方官,总算是个身份明朗的啊! 眼看着自己娘就要赶人,花满溪赶紧上前挡在了徐锦非的跟前,连声道:“等等,等等,娘亲赶不得啊……” 花兰香见这段日子来都乖巧孝顺的女儿竟然忤逆自己,气得脸色隐隐发白。 花满溪也觉得这事儿挺不好办的,可是徐锦非从北地特地赶回来,肯定又是马不停蹄地从桃花村过来的,总不能门都没进,就将他赶走吧。 “不提亲,不提亲好吗?娘亲!他可是我的雇主,我已经签了四年的合约了,要贴身伺候他的饮食的!还有,桃花村里面的辣椒酱生意,种植的辣椒,来往的车队,都有他的份儿,他是大头,咱们赶不得好吗?”花满溪抓住她娘亲的手,尽量劝和着态度,缓声说道。 “什么?”花兰香本来就激动的脸色顿时五彩纷呈起来,险些气得要晕倒。 “这事儿说起来怪我……”花大舅赶紧上前,将来龙去脉又给花兰香讲了一遍。当然,也没忘了给徐锦非说两句好话,比方他救过花满溪,又让花满溪在工地卖面起家等。 然而,这话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现下花兰香看徐锦非只觉得像是费尽了心思要诱拐自己女儿作妾的恶财主。 但是人家是雇主,这赶又赶不得了,满溪要照顾人家的起居饮食,现下这县里的事情又离不得她,只能让人家住下来了! 花兰香看徐锦非那是慢慢的不顺眼,却只能咬着牙去收拾屋子给他住。 毕竟中间的宅子只有几间房,已经住满了,只能在后面收拾了。 见大舅母将花兰香拉去收拾屋子了,花满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了在一边呆若木鸡的陈修礼,觉得有些尴尬,赶紧道歉道:“陈大人,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徐公子。” 徐锦非和陈修礼虽然都是京都人士,但是徐锦非十几岁就离京去镇守北疆,而十几岁的时候,正是陈修礼最艰难的几年,被主母陷害,缠绵病榻,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刚好逢了秋闱,他一举考中,便求了恩典外放到这石山县来了。 所以,两人虽然年纪相当,却是互不认识的。 “徐公子,这是陈修礼陈大人,是石山县的县令大人,也是京都人士。”花满溪又转头看了徐锦非一眼,坦荡地介绍道。 陈修礼这才收起自己心里的那些小情绪,板正了脸色,严肃而客气地:“徐公子,幸会。” 徐锦非亦然:“陈大人客气了。” 两个男人交握双手,眼神拼接,都有一种晦暗深沉的情绪在激荡。 然而花满溪却没往那边去想,反而兴高采烈道:“陈大人,这雪越下越大,今日是去不了东街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人多热闹,咱们也吃火锅。” 陈修礼微微颔首,一派温润斯文的模样,回应道:“那就叨扰了。” 轻风见花小厨为了自家世子爷都推掉本来要外出办的事情了,十分高兴,赶紧一蹦三尺高,到跟前来说道:“太好了,花小厨,我要吃毛血旺,要吃海鲜,各种都要吃,你可不知道我们家公子为了赶回来过年,一个月的事情愣是压成了十日,我和淡云都累惨了,还每顿都吃不好,全靠这你的辣椒酱撑着。” 淡云没有那么多话,唯有猛地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个想法。 花满溪勾起一抹笑意,急忙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对了赵叔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 赵叔才是他们之中最嘴馋的一个啊! “赵叔还有事情,不能抽身。”徐锦非这才将偷空将0目光落在了花满溪的身上。 几月不见,她似乎又漂亮了许多。 “你们先进去歇着吧,我做大餐给你们吃,徐公子,你替我招待一下陈大人。”花满溪不好冷落了陈大人,又不想让徐锦非觉得自己过分关注别人,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陈大人这边请。”徐锦非麻利地应下了这话,对着陈修礼作了个请的姿势。 但是陈修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徐兄这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我是常客,还是由我带路吧。” 他说罢,便轻轻一撩衣袍,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去,徒留下第一个回合惨败的徐锦非,在原地惊愕。 轻风和淡云看着自家世子爷在风雪中肚子凌乱,不由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子爷,加油,在我们心里,你一直是必胜的!” 不待徐锦非回应,轻风和淡云已经追着陈修礼的脚步进屋了,边走边嚷嚷道:“花小厨,我们赶了一夜的路,饭也没吃,有什么点心什么的给我们垫垫肚子吗?” “有,你们等会儿啊。”花满溪已经一头钻进了厨房里,这厨房是按照开店的规模弄的,日后大舅母一家人便在此卖云吞了。 干爹他们卖的也是云吞,但是花满溪在中心街,刘叔他们一家在西街,隔得老远,互不影响。 花满溪在厨房忙活,小叶子自然也是帮忙的,只是李秋秋这几日不得空,在忙自己家中的铺子,所以好些天没有来了。 正好今日在教小叶子包云吞,厨房里有现成的云吞,花满溪便烫煮了三碗云吞,然后又将今日喝的鸡汤煮热了,用来浇云吞,最后,还切了一些卤牛肉片放进去,撒上葱花后,便端到了外间的大厅。 这大堂是日后开张招待客人用的,凳子桌子都已经打造好了,有四人位的,有圆桌十人位的,此时徐锦非和陈修礼正在其中一张桌子上下着棋子,两人棋逢对手,正杀得起劲。 “来了,我备料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先吃碗云吞垫垫肚子。”花满溪将三碗热气腾腾的云吞从托盘里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黄橙橙的鸡汤上漂浮着滚圆可爱的云吞,皮薄馅多,还有鲜绿的生菜和葱花作装饰,最重要的是碗里还码了一半厚实的卤肉片。 轻风和淡云瞬间将注意力从难分胜负的棋盘上移到了美食上,麻溜地跑了过去,一人端起一碗,迫不及待就要开吃。 “天哪,我都多久没有吃过花小厨做的东西了——”轻风使劲地嗅了嗅那碗中的香味,感叹道,“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模样,花小厨出品,必属精品啊。” 淡云向来是实干派,不多话,直接就舀起一只云吞,直接吹了吹,送到了嘴边。 花满溪见徐锦非还在与陈修礼下棋,担心他饿坏了胃,将剩下的那一碗云吞端到了他坐着的那张桌子上,柔声道:“徐公子,先吃些东西吧,陈大人人很好的,不介意这一点时间,免得饿坏了。” 徐锦非却悠哉悠哉地下了一子,脸色从容道:“我赢了,这就吃。” 陈修礼看着棋盘上自己被杀的落花流水的黑子,又看了看跟前旁若无人撒狗粮的徐锦非和花满溪,只觉得胸口突然被堵住了一般,一点难受。 “徐兄棋艺精湛,陈某甘拜下风。”陈修礼好整以暇地重新拾好棋子,温润道。 “过誉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徐锦非将花满溪捧过来的云吞挪过来,也实在是饿极了,开始拿起勺子开吃,动作一惯的优雅从容,矜贵自然。 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定不是寻常勋贵人家。 陈修礼又将目光淡淡地打量了徐锦非一遍,却没有从他的配饰上寻得蛛丝马迹。 花满溪见他开始吃东子,这才折身回到厨房,开始做晚饭。 陈修礼重新摆了棋盘,收回目光,轻声道:“徐兄身份高贵,花大厨虽然是一个村姑,但是聪敏能干,又善良体贴,徐兄若是不能娶她为正妻,便不要招惹于她,她这样的好姑娘,值得一心相待。” 徐锦非吃东西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只是目光略微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吃着云吞,慢条斯理道:“徐某已经跟花家姑姑说过了,我的婚事,是可以自己作主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下雪天最配火锅 http://.biquxs.info/

陈修礼却是不太相信的,但是涵养致使,他也做不出当面反驳人家的事情来,只能垂眉道:“但愿徐兄说到做到,花大厨是对石山县有功的人,若是徐兄欺辱于她,我定然会替她讨一个公道的。” 说到这事儿,徐锦非倒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状似无意道:“对了,满溪跟我说过这事儿,但是具体的却没来得传信,冒味问一句,你们在做什么?我来的时候,见全县都在修整,这事非同小可。” 陈修礼虽然与他并非深交,但是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了,全县的百姓都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美食节与美食之乡的计划与他一并说了。 然而,徐锦非去蹙紧了眉头,对着陈修礼道:“陈大人,你所有事情都做好了,唯独忘了一件最重要的。” 陈修礼发愣:“什么事情?” 徐锦非微微勾出一抹冷淡的笑意,缓声道:“你这个方法放在哪里都适用,你第一届美食节若是引起了轰动,日后其他州县争相模仿,你石山县还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修礼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顿觉脊背发凉。 若是没有持续发展的可能,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即便第一届美食节成功了,日后也是后患无穷的。 “那徐兄可有高见?”陈修礼冷汗涔涔,急忙问道。 “高见不敢当,不过法子却是有的,趁着过年州府呈报,将这事儿先禀告了上头,然后跟陛下表明,让陛下赐个牌匾下来,这样,美食之乡便落在了石山县,日后便是其他州县模仿,总不能再找陛下赐个同样的牌匾,所谓先入为主,就是这个道理。” “多谢徐兄提点,我这就回府衙写奏折上报!”陈修礼急不可耐地站起来,随手拿了把伞,就出门去了。 轻风和淡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变故,这陈大人方才还说领他们进来呢,一副死缠烂打,与世子爷抗争到底的模样,这不过转眼,就弃械投降,自己跑掉了? 果然是世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轻风和淡云对着徐锦非露出了一个打胜仗的手势,夸奖道:“世子爷威武!” 徐锦非继续神色冷淡地吃着云吞,很是谦虚:“雕虫小技而已。” 花满溪哪里知道陈大人已经被徐锦非忽悠离开了,还与小叶子在厨房里忙着呢。 新鲜的土鸡杀干净,已经炖上了,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这鸡汤是煮来吊汤底的,花满溪这一次做的是鸳鸯锅,这锅还是汪府开火锅店的客栈里专门打造的,她顺手顺了一个回来。 一边菌子浓鸡汤,一边自然是火锅底料炒制的香辣汤底了。 这火锅底料,自然也是她的功劳,已经炒制出来,用小陶罐密封好,一次便是一锅的量,批量生产,以供汪府的火锅店。 有了火锅底料,就省了炒制的工夫了,只要备好料,拉些面条作主食便可以了。 将汤底弄好,架上炭火,再将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肉都端出来,便可以开饭了! 大家都坐下来的时候,花满溪这才惊觉道:“咦,陈大人呢?” “陈大人有急事回去了,说是忘了奏折没写!”徐锦非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的不说一声?”花满溪咕哝道,却很快压了下去,招呼道,“大家吃饭了,我还烫了酒,是我酿的桂花酿。” “姑娘家的,喝什么酒?”花兰香自从徐锦非要住进来后,便觉得浑身不得劲,总觉得女儿要步自己的后尘了,收拾了客房出来后,那目光是寸步不离花满溪,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栓在身边。 “姑姑,我们先生说了,桂花酿有健脾生津,散淤活血,美容养颜的功效,大有裨益呢,满溪姐姐可以喝。”花小松虽然上了学堂,不像以前那样整日可以黏着花满溪,但是护短的性子热度却是半点不减的,一听花兰香说花满溪半句不是,就站起来怼人。 花大舅虽然觉得花小松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也不好明面上让自己妹子难看,只能佯装生气地斥责了一句道:“小松,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才上了几日学堂,就懂得胡说八道了!” 花小松却是个较真的性格,咕哝了一句道:“我才不是胡说八道呢,你看西街还有酒坊呢,主打的就是桂花酿玫瑰酿这类的酒水,就是美容养颜的。” 这话说得,花满溪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赶紧给打圆场道:“小松说得对,这学没有白上。” 花兰香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也赶紧做了下来,给花小松夹了桌面摆的卤牛肉,道:“满溪说得对,还是要读书才有用。来,多吃点肉。” 桌面上摆着大虾,花甲,螃蟹,新鲜的鱼片,各种扇贝,鲍鱼,生蚝等—— 还有片的薄如蝉翼的牛肉片,花满溪自己做的肉丸子,豆腐皮,油豆腐,野生菌子,冬笋,青菜,豆芽等—— 两种锅底已经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香浓的鸡汤汤底发出醇香,麻辣锅底红油翻滚,令人食欲十足! 花满溪给每个人都斟了酒,大家一边刷着火锅,一边喝着温热甜蜜的桂花酿,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簌簌的声音,带着一种一样的寂静。 徐锦非虽然看着高冷,但其实是个十分随和的人,饭桌上虽然顶着花兰香冷淡的目光,却还是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大杨表哥问起北地的辣椒酱,他张口就说,还列了几点注意的事项,顺带将北地的风土人情都说了一番。 小松问功课的事情,他也是对答如流,顺带推荐了几位极有声望的先生,让小松大一些再去拜师深造。 便是花大舅和大舅母说种庄稼的事情,他也能插上两句嘴,绝对不会冷场。 花满溪一句话也不说,全心全意地替他刷着好吃了,给他剥虾,剥蟹,蘸上酱料,然后送到他的碗里。 花兰香心疼女儿作下人,她也是作过下人的,知道这苦楚,但是想比孙府,这个徐公子其实已经特别特别的好了,他不仅容许满溪做生意,还支持她,并且不惜屈尊住在他们这地方,满溪就是伺候人家吃个饭,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女儿挺委屈的,大家吃得那么欢,只有她要伺候别人。 但是花满溪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许久不见徐锦非,现今做这些,都觉得满满的甜蜜,看他英俊的眉目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中满是对她的讨好,她觉得心里简直就在滋滋流糖一样,随意一个眼神里,都是不可言说的情意。 酒足饭饱,轻风和淡云在用了花满溪这现今的洗浴房后,更是觉得以前的澡都是白洗了!这不仅有专门洗头发的香膏,还有专门洗澡的香膏,还有洗脸的,刷牙的,最主要是还装了镜子! 这场雪一直下个不停,花兰香盯着花满溪收拾完碗筷后便直接进了房间,这才收起了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和花满溪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一个书房,她生怕女儿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全程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可惜,花满溪回了房间后,洗漱后便穿着自己的睡袍开始画宣传美食节的图册。 这图册要彩色的才好,将各式每样上了图,然后还得配上精简的介绍,她费尽了脑筋,才完成了几页,她得抓紧时间,明日就要弄好了,不然就要耽误时间了。 正画得起劲,桌面上的油灯忽然动了一下,她还来不及回神,整个人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花满溪正要开口说话,唇瓣却忽然被严实地堵住了。 这味道熟悉而陌生,带着令她心颤的缠绵轻易,将她搂紧,细致而温柔地描绘了一遍她的唇线,直将她亲得面红耳赤,心跳如雷,才微微松开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别出声,你娘亲听墙角。” 花满溪早知道她娘亲对她这段感情是一万个不满意了,但是听墙角这事儿——说出来也是在太过份了吧? 但他们都是古人,跟自己的思想肯定不合,她不就谈个恋爱吗?但是这话她是不敢说的,若是说出来,不得被他们当成怪物? 哎,苦恼啊,这样的苦恼,也只能找李秋秋倾诉倾诉了。 她瞄了一眼同样脸色绯红的徐锦非,压低声音道:“知道她听墙角,你还来!” 而且还是钻窗子!这人钻她的窗子,真是钻得炉火纯青,技术娴熟了! “我想你。”徐锦非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搂紧了几分,低声在她耳边呢喃道:“你不知道,我刚问了路寻来,看见你与那个陈大人有说有笑,可把我的心都凉透了。” 花满溪白了他一眼,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笑意,低声道:“你乱想什么,人家陈大人是个君子,再说,我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徐锦非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只觉得一颗心暖洋洋的,比起北疆寒风凛冽的风餐露宿,这样酒足饭饱,佳人在怀的日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他都想要解甲归田,将她马上娶回家,然后给他媳妇当下手,平日里卖卖云吞,做做辣椒酱便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妙手丹青徐公子 http://.biquxs.info/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害怕。”徐锦非低声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压抑道,“你做菜好吃,为人善良,聪明可爱,体贴细心,孝顺温柔,你这么好,我怕别人抢走你。” 花满溪想不到这个看着清冷淡然的徐公子说起情话来这么溜,都夸得她有些脸红了,她垂下眉,娇嗔道:“胡说什么?” 见她害羞了,徐锦非才不逗她了,将她一把抱到了腿上,自己坐在了她的椅子上,执起她还握着笔的手,低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忙什么?” 花满溪这才将那草稿推出来给他看了,低声说了宣传的事儿。 徐锦非翻了一下她的画册,看了良久,才低声道:“果然是人无完人,这么好的满溪,画的画儿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说着,还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花满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画得好,你帮我画啊,再说我字也写得不好,你顺带也帮我写了。” 谁想到徐公子竟也不谦虚了,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他便重新铺开了纸张,让花满溪站起来磨墨,对着花满溪本来画出来的样子,开始重新画画册。 这人虽然调笑的时候有些嬉皮笑脸,但是认真起来绝对是一丝不苟的,便连头发丝都变得规矩了起来,下笔的姿势从容优雅,专注认真,神色严肃。 花满溪也不好多话,站在一边替他磨墨,便是什么也不说,这样与他待在一起,也是有些欢喜的。 她心里暗暗想到。 然而,片刻后,她却惊呆了。 只见徐锦非纸上的画已然开始慢慢上色,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跃然纸上,便是食材的轮廓颜色都与刚才吃过的一般无二,简直栩栩如生,犹如拍出来的照片一样。 想不到徐公子还有这等妙手丹青的好本事啊! 花满溪双眼冒出星星火光,恨不得赶紧抱紧了徐锦非的大腿叫大神了! “徐公子!这,这画得也太好了,不如这些你都帮我重新画了吧!”花满溪觉得自己的天份可能只止于做菜了,她接着道,“你将图册画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替我磨墨,我就帮你画。”徐锦非心道难得这小妮子不赶自己离开,不就是画画儿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两人达成了协议,一个孜孜不倦地磨着墨,时不时还要斟茶倒水,按摩揉肩,还要说好听的话哄着他,一个表面不太情愿,心里乐开了花,有滋有味地画着。 两人竟然也不觉得困,画了一整夜,才将这宣传的册子画好了,完稿后,花满溪兴冲冲地收起了那墨汁未干的册子,吹了吹,打算让大杨拿去给陈大人印刷。 然而,他们刚打开门,一阵冷风便扑了进来,花满溪顿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刚一侧身,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手帕擦鼻子,便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花满溪顿感不妙,撩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睁大睡意袭来的双眼,便见花兰香怒目而视,恨不得将徐锦非吃了的眼神,冷声质问道:“姓徐的,你将我女儿当成什么人了!你个混蛋!” 花满溪看了看自己身上略微凌乱的衣衫,再看了看徐公子身上也有了皱褶的锦袍,顿时就觉得头大了,赶紧上前拦着花兰香,解释道:“娘亲,你误会了,他昨晚只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也啪的一声,也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倒是把花满溪打懵了,她的个天啊,干嘛打人啊,能好好说话吗? “你干嘛打我啊?能不能听我说完!”花满溪摸了摸自己发麻的脸颊,也来气了,她又不是泥捏的,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便是亲娘也是要讲理的啊! “我干嘛打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做这些不知廉耻的事!你还问我干嘛打你!”花兰香激动得手指都颤抖了,都怪自己昨晚睡得太早了,怎的都听不到个动静! “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花满溪被气笑了,跺了跺脚,无奈地道,“你打我也就算了,我是你生的,但你做什么打徐公子?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你这样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勾引我女儿,我打他怎么了,我还要打死他呢!”花兰香见都这样了,花满溪竟然还帮着那姓徐的,觉得更气了,随手就在门口抄起了一个扫帚,就往徐锦非身上招呼去。 “你住手!”花满溪上前要抢那扫帚,但是花兰香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这么多,举起那扫帚就狠狠打了过来。 徐锦非见花满溪拦在自己跟前,心里一慌,急忙一把将她拉过来,一个转身,用后背挡住了那扫帚,将花满溪紧紧护在怀中。 花兰香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做了十几年帮厨,那干的都是切菜的力气活,这扫帚又是实木绑的松枝,一棍子下去,可是实打实的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棍子下去,抱着她的徐锦非发出了一声痛哼,花满溪听得真真切切,顿时眼里都起了火,挣开了徐锦非,就要跟花兰香吵架,但是她才刚挪出徐锦非的怀抱,徐锦非竟然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然后整个人就软软地跌了下来。 “徐公子!”花满溪神色一白,眼疾手快地上前挡住了他。 但徐锦非比她高大,整个人毫无意识地趴在她身上,她还真的有些吃不消,花满溪情急之下大叫道:“轻风!淡云!徐公子晕倒了!” 她大叫一声,轻风和淡云不过一瞬便飞身赶来,扶起了徐锦非。 “公子怎么了,昨日忘了跟你说,公子这次出行,受了重伤。”轻风从怀中掏出赵叔特制的药丸用内力逼进了徐锦非的喉中,担忧道。 花满溪见他吐血时已经猜测道了,这会儿听轻风这么一说,赶紧扒开了他的衣衫去瞧,只见他背后满是纵横交错的刀痕,虽然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 “娘,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人!徐公子在我房间里,是帮着我画陈大人的宣传册,他画工好,我求着他帮我画的!他是实实在在的君子,在桃花村里,我就睡在他房间隔壁,在大舅家中,我们还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过,要是有什么,我孩子都有了!你真是——” 花满溪虽然心疼徐锦非,也很恼火花兰香这样的行为,但毕竟是娘亲,说几句也就罢了,太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叹了一口气,对轻风淡云道:“淡云先将公子扶进房间,轻风赶紧去请了赵叔来。” 花兰香哪里想得到这徐公子居然受了重伤,不过一棍子下去就打得人吐血了,当下也觉得慌了神,看着花满溪扶着那徐公子进去了,不再看自己一眼,那担忧神情,小心动作,分明就是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看待了。 花兰香只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但说到底,自己只给过她几个钱,也没有照顾好她,教导好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若是当年,她不将那个男人救回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不会有这么凄苦的半辈子! 她越想越是悲痛,一个人呆呆地往外走了。 花满溪忙着照顾徐锦非,也没有注意到她娘,直到赵叔来给徐锦非看了伤,又开了药,花满溪喂他吃了药后,他才幽幽转醒。 “脸上还疼吗?”徐锦非刚睁开眼,看着花满溪,便声音暗哑地问道,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慢摸上了她的脸颊。 花满溪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掌,眼眶一热,一滴泪就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个傻子!为了早日赶回来与她过年,行了凶险的事情,这才导致受了这么重的伤,轻风都将事情原本地告诉她了,花满溪正满心感动着呢,谁知他一醒过来,便担忧自己的脸还痛不痛。 花兰香打她,岂是跟他能比的,自然是不会用尽全力的,她脸上这点儿疼痛,哪里比得上他满身的伤疤。 “你不要命了!”花满溪说起这个就又气又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徐锦非一听,便知道轻风和淡云在乱说话了,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低声道:“你别乱想,我受伤不是为了你,这是我职责所在。” 即便不是为了她,那她也是心疼他啊!这么多的伤疤,一定很痛!一定很痛! 花满溪这才收敛了一些情绪,擦掉眼泪,端过桌面上的十全大补汤,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了,低声道:“你看你瘦了这么多,我一定要尽快将你养回来才是。” “那本公子的身体就劳烦花小厨了。”徐锦非目光温柔深情地看着她,低声道。 “贫嘴,对了,陈大人来看过你了,说是多谢你的提醒和画册。”花满溪忽然道,“你给陈大人提醒了什么?” 徐锦非这才将昨日的事情略微说了一次。 花满溪却是惊呆了,行啊,徐公子,不仅文武全才,连申请专利都懂得了!竟然知道防备别人模仿石山县!难怪陈大人昨日走得那么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满溪娘亲不见了 http://.biquxs.info/

她只顾着规划,怎么做好这个美食之乡,却忽略了这一点最重要的,亏得他提醒了! 花满溪眼下对徐锦非愈发佩服了,就差双眼冒出星星来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做好了画册,我们的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等你身子好一点,我们就回桃花村过年吧。” 徐锦非没有什么意见,同样情意绵绵地回看她,低声道:“都听你的,你在哪里过年,我就在哪里过年。” 他语气笃定,这样一句话,已是最缠绵的情话了,花满溪眼底隐约浮起一层笑意,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徐锦非搂住她,姿态熟捻地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现今养得愈发好了,身上还有一种清新的草木香,昨晚轻风和淡云就吹爆了她自己做的那些香皂,他还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如今闻到她身上和那香皂一样的味道,才觉得,这香味是真的好闻。 “我也想不到我娘亲会这么不待见你,她性子一向挺温婉的,我今早都想不到她竟然会打人。”花满溪低声道,“你不会怪她吧?”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徐锦非低笑一声。 “怎么不是?”花满溪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一一本正经地揶揄道,“轻风和淡云还有赵叔,都说你是铁算盘,薪俸从来不发,只会画大饼,当日你想请我做厨娘,还搞招聘呢,不就是想要拉低我的身价吗?还敢说你不小气?” 徐锦非:“.......” “我,轻风和淡云两人的钱,我都给他们攒着呢,将来给他们娶媳妇用,这要是给了他们,早就花光了,我这是为他们好呢!”某世子强行挽尊,煞有介事道。 花满溪半个字都不信,不过他对轻风淡云是真的好,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也就不作计较了,催着他道:“好了,你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赶紧睡吧,我要去忙活了,昨晚说了和陈大人去西街尝火锅味道的,还没有去呢。” 徐锦非一听和陈修礼一起去的,当即就不高兴了,垮下了脸色,不满道:“你离那个陈大人远一点。” 花满溪拧了一下他的耳朵,又给他甩了一个白眼,道:“你瞎想什么,人家陈大人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也有七情六欲。”徐锦非板着脸可怜兮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真是无语了,他以为他这身子是铁打的吗? “你赶紧好好睡一觉的,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我让淡云陪我去总行了吧?”花满溪无奈地放软了态度。 “那,那你要是跟淡云看对眼了怎么办?”某个抽风的世子爷继续胡搅蛮缠。 “你爱睡不睡,我走了。”花满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就往外走了。 某世子:“.........” 一个侍卫都比他这个正牌的主子受宠,这可怎么办?不行,得马上给淡云许一门亲事才行。 花满溪为了让他放心,还是特意拔高声音叫了淡云陪自己出门,用的也是他的马车,直奔西街的火锅店。 这个火锅店也是汪诗诗的,汪诗诗从前虽然性子刁蛮,唯我独尊,但确确实实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深得她爹的真传,挑的位置,选的铺子都是极好的,就连花满溪跟她说的酒店管理,员工培训,连锁店等新式的概念,她也能很好地接受。 她到的时候,汪诗诗和陈修礼刚好一起过来,陈修礼见她坐的是徐锦非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仍然端起往日一般的淡泊笑意,上前道:“花大厨来了。” 汪诗诗见了她身后还跟着淡云,上前暧昧地撞了撞她,低声道:“听我表哥,你那心上人真叫一个英俊不凡,风华绝代,怎的,不带来让我开开眼?哟哟,不得了,你那小跟班一看就是练过的,还派了护卫保护你呢,真是不得了,不得了,难怪我汪府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眼呢。” 花满溪被她调侃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浮起一丝红晕,低声道:“乱说什么呢!就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能够将我表哥打败?别的不说,我表哥的棋艺,那可是一等一的!”汪诗诗才不信呢,不悦地白了花满溪一眼,故作生气道,“你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他去吧,你放心吧,我汪诗诗做事很有原则的,便是他天仙下凡,我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花满溪见她是越说越离谱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都扯到哪儿去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呢,我娘亲还没有同意他求亲呢!赶紧去尝菜吧。” “啧啧,我汪诗诗看人的功力虽说没有十分,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分吧,你花大厨哪里就是听娘亲话的姑娘了?看着挺温顺的,其实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大!”汪诗诗难得有机会奚落她,哪里就肯放过了,快步跟上花满溪,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调笑道。 花满溪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了,连声应道:“是,是,没错,你汪小姐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真是将我摸得门儿清!” “你骂我是虫?造反了你,信不信本小姐拿银子将你买下来回家做洗脚婢?”汪诗诗见花满溪溜走了,赶紧一边凶神恶煞地威胁道,一边嬉笑着上前追她。 两人向来这样惯了,以往陈修礼都要充当一个和事佬,劝劝汪诗诗正经一点,不要扰了花满溪,但是今日他却没有,一直沉默地走在她们身后,目光频频落在花满溪身上,又频频地移开了。 地上落了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她们玩闹的脚印蜿蜒而凌乱地散落在雪地上,陈修礼看着那深浅不一的脚印,心里一时间有些烦乱,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只能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家西街的火锅,是主打羊肉的,涮羊肉,味道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会腥膻难吃。 所以厨师这些日子都是反复在调试味道。 这一次,厨师根据花满溪的提议,将汤底中的羊骨头焯水去腥后,再添入甘蔗熬煮汤底,这么一尝,那汤底果真是鲜美清甜,再也吃不出一点腥膻味道了。 涮羊肉,自然还是红油锅底好吃,那薄薄的羊肉切得薄如蝉翼,只需放在红油锅底中轻轻一烫,变色后便可以蘸酱,有麻酱,辣酱,各有各的滋味。 “这样的天气吃火锅是最舒坦的,真希望这场雪下得就久一些,那我的几家火锅店定然会火爆的!说不定借着这个美食节打响了名头,还能将分店开到京都去呢。”汪诗诗一边涮着羊肉,一边美滋滋地想道。 “自然可以,京都所属北地,北地人更喜欢吃辣的,这火锅开过去,定然是生意红火的,再说你是天生的生意人,定然会赚钱的。”花满溪这话倒不是恭维,只是汪小姐实在是有超常的经商天赋,她甚至能够想到请些青楼姑娘到店里坐镇,添些笙竹乐声来吸引客人。 男人的生意自然要比女人的好做些,这样的年代,能够呼朋引伴胡吃海吃的大都的都是男人,即便有女眷,那也是要在雅间包厢里面的。 “哪里,你以为这生意好做啊,又要放钱又要放人,还三头两头的有事,还是你花大厨好,只要写个方子,日后就是躺着赚钱了,生意好了,你分利就多了,生意不好,你也不亏,这整个县城的铺子都用的是你的配方,若是美食节开起来,你真真是日进斗金了!” 汪诗诗听花满溪这样夸赞自己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生意人嘛,自然是要适当的商业互吹的。 花满溪也不客气,吵他拱了拱手,毫不谦虚道:“承你贵言,到时候还要劳烦汪小姐替我多赚一些钱,毕竟这石山县五分之一的铺子都是你的了。” “那就共赢!共赢!”汪诗诗举起酒杯,要跟花满溪干杯,这个共赢的词儿还是花满溪在培训各大商家的时候说出来的,汪诗诗觉得这个词儿甚是有格调,所以记得异常深刻。 “好,共赢,陈大人,干杯!”花满溪也叫上了陈修礼,大家干了一杯青梅酒。 正说得兴起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淡云忽然满脸急色地走了进来,对着花满溪道:“花小厨,不好了,轻风传信来,说你娘亲不见了!” “不见了?她没在家里吗?”花满溪急得当即站了起来。 “轻风说小叶子找了她半个时辰了,并没有在家里,也没有在你干娘和李叔的铺子里,应当是不见了。”淡云谨慎地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她又不是新来的,对着石山县,她应当熟悉得很啊。”汪诗诗也站了起来,问道。 “我今日因为徐公子的事情与她吵了一架,可能是负气出走了,这大雪天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花满溪紧皱着眉头看向了陈修礼和汪诗诗,抱歉道,“陈大人,汪小姐,我先回去找我娘亲了,能不能劳烦你们也派人去帮我找找,这天寒地冻的,我怕她想不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丁书青做的好事 http://.biquxs.info/

“客气什么!赶紧去找人啊!”汪诗诗看不惯她这么见外,当即就拉着陈修礼的袖子道,“表哥,你赶紧回县衙调人,我回府调护卫。” 三人分头行动,约好了,陈修礼带人往东,汪诗诗带人往西,花满溪这边派人走南北两个方向,包抄一遍,最后在码头集合。 说好后,花满溪便和淡云快马加鞭回到了家中,家中的人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就连干爹一家和李叔一家人都闻讯赶来了。 花满溪将自家人又分成了几拨,花大舅脚上有旧伤,不便在雪天行走,所以花大舅留守家中,然后李叔一家子和刘叔一家子往北面走,花满溪,轻风,淡云,和花小柏,大舅母,往南面走,而小叶子因为和花兰香相处的时间最久,所以让她去花兰香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瞧一瞧,带着大杨。 因为徐锦非受了重伤,花满溪嘱咐众人不要惊动他,让赵叔留在家中照顾他。 分工后,外面本来已经停了的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叫花满溪看了就头痛。 若是今早吵架后她娘亲就跑了出去,那她身上定然没有穿什么厚的衣裳,这样下雪,肯定会冻坏了。 她也是太冲动了,哎,早知道这样,就该忍一忍那口气的,不该与她顶撞的。 可是徐公子又实在是委屈得很—— 花满溪心里纠结了千万次,一边走,一边呼喊道:“娘亲,你在哪里啊?娘亲!” 因为下雪和苦练厨艺的缘故,街上的店铺大都是关着门的,大街很安静,花满溪几行人都是缓慢地将一条条的巷子都找遍了。 然而,一条街走下来,仍是没有见到花兰香的踪影。 越走,脚上便越重,声音都喊哑了,花满溪仍是没有见到花兰香的踪影。 她心里的惶恐越来越重,直到走到中午,在码头上,她看到了同样疲乏的其它三对人。 也就是大家都没有找到花兰香,花满溪觉得心头的愧疚更重了,早知道她娘的心灵这么脆弱,她一定要死死忍住,不会吵架的! 日后,她再也不与她吵架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其它人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和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大杨和小叶子也来到码头了,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摇头道:“没有找到。” 花满溪眼底的失望更重了,如鲠在喉,眼眶也开始泛酸。 她—— “这是花婶子的荷包!”小叶子忽然大叫了一声,猛地扑向了码头边,从雪地里捡起了一只绿色的荷包。 “真是我娘亲的。”花满溪也猛地小跑上前,见了那荷包,又看了看那码头外茫茫的大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娘不会是寻了短见吧?” “不会的,不会的。”大舅母也急得六神无主了,上前喃喃自语道,“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这么有盼头,怎么会寻短见?当年她未婚先孕怀着你,也嫁不出去,硬是坚持将你生了下来,顶了多少的流言蜚语,又怎么会为一点小事情寻了短见呢?” “满溪,你舅母说得有道理,我看你娘亲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陈修礼情急之下,也不忌讳了,唤了一声满溪。 花满溪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失态了,她急忙擦了擦眼泪,又蹲在雪地上捡到荷包的地方细细察看,总算是看到了一排模糊的脚印,虽然已经又被雪花掩盖了一些,但是蹲下来,远远地看,仍有一些模糊痕迹。 她二话不说,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是汪府的码头。 “这个地方,不就是当日丁书青绑架我的地方吗?”花满溪指着其中一处仓库道。 “是这个仓库,当日着过火,后来闲置了,等过年后再修缮。”汪诗诗点了点头,却忽然猛地醒悟过来,看着花满溪惊道,“对,前些日子那船回来,丁书青回来了!我忘了跟你说了!” “那就坏事了!”花满溪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飞也似地往那仓库跑了过去。 丁书青若是劫持了自己的娘亲,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泄愤还是其他的? 众人赶紧跟着花满溪跑过去,果然那本来上锁的仓库门都被破坏了,淡云一脚踢开了门,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满身邋遢,一脸胡子的丁书青正持着刀架在花兰香的脖子上,花兰香被紧紧绑着手脚,就连嘴巴都塞得严实。 “想不到你们动作还挺快的啊。”丁书青哈哈大笑,目光阴狠地盯着汪诗诗和花满溪,最后还是顿在了花满溪的脸上,冷声道,“果然我还是小瞧你了,花满溪!” “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来,劫持我娘亲你算什么本事!”花满溪见丁书青那刀子架得近,不敢轻举妄动,伸出双手,拦住了身后的人,冷声质问道。 “我劫持你娘怎么了,你都有大把的我错手段往我身上使,我怎么就不能对你用了!我告诉你,你破坏了我跟汪小姐的婚事,让我在船上受了拿些折磨,我一定要千倍百倍还给你娘亲!我这就要将你娘亲扔到渔船上去!那渔船上一个女人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话,就已经癫狂地笑了起来,显然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这汪诗诗真是下得狠手啊,花满溪幽怨地瞥了她一眼。 汪诗诗可是敢作敢当的人,当即就上前一步,鄙夷地看了丁书青一眼,冷声讽刺道:“丁书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一个穷酸秀才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我本来就是看在辣椒酱方子份上,才强忍着恶心与你交好,你竟还妄想娶我?这辣椒酱的方子你也没有弄来,倒是从我弟弟身上骗了不少钱去了,你还想怎样?让你上船的人是我,让人给你下药的也是我,我汪诗诗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我不信!我不信!肯定是她!她将辣椒酱的方子给了你,让你对我这么做的是不是!”丁书青吼了一声,将刀抵近了花兰香的脖子,疯狂逼问道,“汪小姐对我是真心的,汪老爷还说了,要给五十个铺子作嫁妆呢!让我做他的乘龙快婿!” 汪诗诗白了一眼她,最后摊了摊手道:他疯了,我没有办法了。” “汪诗诗,你做的什么好事!”陈修礼都看不下去了,深沉严肃地冷斥了一声。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得到他还会回来。”汪诗诗很无辜地说道。 花满溪:“........”她这摊上的都是什么猪队友啊! 她只能看向了丁书青,道:“丁书青,你到底想怎样?” 丁书青发狠地将手里的小柄弯刀抵紧了花兰香的脖子,他发了狠劲,花兰香的脖子上顿时就涌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珠。 “你,花满溪,本来就是我丁书青的未婚妻!我要你嫁给我!赶紧将庚贴拿来给我!”他大喊道。 “谁没事将庚帖带着啊,你别激动,我答应你就是了,大舅母,赶紧回去取庚帖来。”花满溪连连点头,应承了。 “满溪!”大舅母一根肠子直到底的人,哪里看得出花满溪是在用缓兵之计,只跺了跺脚,为难地看了一眼花兰香。 花兰香也生怕花满溪真的取了庚帖来,有庚帖在手,那就是要嫁给丁书青的,她惊慌地对着大舅母使劲摇头,奈何嘴里塞了烂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还不去!大舅母,难道你要我看着我娘受伤,担个不孝的罪名吗?”花满溪推了大舅母一把,又推了推大杨。 大杨还是比较聪明的,被花满溪这么一推,倒是了悟了过来,拉着大舅母就走,道:“娘,你快回去取,咱们得听表妹的!” 眼看着大舅母和大杨走了,花满溪才又开口道:“我大舅母去取庚帖了,你手上的刀轻些,别伤着我娘亲了。” 丁书青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般快,又觉得这个死丫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儿,手上的刀丝毫不松,警惕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刮花你娘亲的脸!” “我能耍什么花样?不过要我嫁给你,我有一个条件!”花满溪向轻风和淡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寻机救人,自己则开始和丁书青瞎扯,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还想提什么条件!”丁书青虽然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骨子的高傲和自恋倒是丝毫不减,嚷道。 “我若是与你成亲,得马上搬出丁家,我可不愿意跟你家丁二娃那个傻子住在一起!”花满溪大声说道。 “你害的我丢了书院的活计,不住在丁家,你想住在哪里!”丁书青恼恨地盯着花满溪,咬牙切齿道。 然而花满溪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倒将目光落在了汪诗诗的身上,质问道:“汪小姐,你为什么要让丁秀才丢了活计!是不是你做的!” 她说话的时候也对汪诗诗使了一个眼色,汪诗诗冰雪聪明,自然是秒懂了,也嚷嚷道:“是他自己言而无信,说给我搞来辣椒酱的方子,他都没弄来,又花了我这么多银子,我汪府的银子是好拿的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徐公子好帅好帅 http://.biquxs.info/

说起这个,丁书青就来气,他激动得拿掉了花兰香脖子上的弯刀,指着汪诗诗道:“你这个蛇蝎妇人!若不是你哄骗我要嫁给我,我何至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的!” “嗤,好笑!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你这样的鬼话,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你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条件,就想要做我汪府的女婿!真是痴心妄想!没让人把你扔进海里喂鱼就算是你命大了!”汪诗诗见此计奏效,越发的出言相激。 “汪诗诗!我跟你拼了!”丁书青果然被激起气性,持着弯刀就向汪诗诗冲了过来,汪诗诗虽然平素大胆,可是一个疯疯颠颠的人持刀猛地朝着自己冲来,她还是害怕的,当即惊叫道:“救命啊,表哥,救命啊!” 汪诗诗正想扑到陈修礼的怀里去,那丁书青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手里的刀也哐啷一声落地了。 汪诗诗定睛一看,只见那丁秀才的胸口插了一支箭,血液正慢慢浸透衣衫沁出来。 扭头一看,门口一个锦衣华袍,披着白色大氅的男子正缓步走进来,手里正拿着一张弓,神色冷峻,眉目如画,浑身气度尊贵内敛,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慌的大舅母和大杨。 看来,这就是花大厨那心上人了!按照她汪诗诗专业看人十六年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何止是有钱人这么简单啊!他绝对还有权!家里指不定是个伯府侯府什么的!若没有三代以上的底蕴,哪能养出这样的好儿郎来? 汪诗诗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猛地拍了花满溪的手背一下,说道:“我表哥没有骗我!我就知道,我表哥那么实诚,怎么会夸大其词呢!你这心上人真的是,真的是,惊为天人啊!” 花满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那丁书青已经被陈大人带的捕快制住了,她赶紧上前,解开了花兰香的束缚。 花兰香见了花满溪,本来的惊吓和失落交织,突然簌簌地掉了眼泪,哑着声音道:“是娘亲不好,总是连累你,是娘亲不好——” 若不是她今日突然自己出门,又怎么会被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丁书青得了空子,将她敲晕了绑来这里?还险些害得满溪要嫁给这个疯子! “没事了,没事了,娘别哭啊。”花满溪刚才误以为她娘投海自尽了,眼眶还红着呢,这会儿看了她娘亲脖子上的血痕,还是心有余悸的,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道,“赶紧回家去,赵叔的医术很好的,保证不留疤。” 花兰香这才又目光复杂地看了徐锦非一眼,唇瓣动了动,本想说句抱歉和谢谢的,终于还是喉中艰涩,说不出口,只能别扭地移开了目光。 但是徐锦非却并不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上前一步,将身上的白色大氅解下来,围在了花满溪的身上,声音温柔道:“披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叫醒我?” 花满溪瞬间被在场几十个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虽然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还是忍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啊! “你昨晚画了一整夜的画册,肯定累坏了,又受了伤,这才没叫你,先回去吧,外面雪大。”花满溪有些害羞道。 “那这个犯人,我便先带他去县衙了。”陈修礼也道了别,带着丁书青和捕快走了。 几家人见花兰香都找到了,也都自动自觉地各回各家了,花满溪和小叶子扶着花兰香和大舅母坐马车,其他人都是用走的。 回到家中,赵叔又给她开了安神的药,让小叶子去煎了,脖子上的伤痕用的是当初徐锦非给花满溪脸上用的药膏,冰凉舒服,竟不觉得一丝刺痛。 她想到自己那般对徐锦非,人家非但没有半点计较,还对自己如此的好,脸上愈发觉得火烧一般的羞愧。 但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满溪这样一个厨子能够攀上的呢? 虽然满溪现在是能挣钱了,但是门第之见有多么深,她也是明白的。 即便那徐公子千好万好,要让她割爱让满溪给他作妾,她也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满溪,不是娘亲执意要棒打鸳鸯,那徐公子待你极好,娘亲也看出来了,还有那什么契约,不过也是个幌子而已,即便你不签,他也是会救你大舅的,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花兰香喝了药,叹了一口气。 花满溪仔细地替她包扎这伤口,并没有言语。 “可是他家里是个什么境况,你可知道了?他这样的人家,说不定家中早有妻儿了,喜欢你,不过也是图一时新鲜的,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眼下被情感所迷,只觉得有情饮水饱,可是日后,等你有了孩子,每日的见他添新人,自己的孩子只管自己叫姨娘,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当初娘亲,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哪怕是个孤女,也总好过被主母戳圆捏扁的,才硬着一口气没有嫁,若是我嫁了,你过得还不如现在呢,好歹大哥和大嫂,是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的——” 花兰香越说,越是觉得心伤,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哎,这古代的,成个亲还真是比现代麻烦一百倍啊,尤其是这个身份门第,里头弯弯绕绕的,门道多着呢,哪里像现代,只管看你有钱没钱就行。 花满溪摇了摇头,同样叹气道:“娘亲,你别想那么多好吗?你看我这个性子,我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就是大舅和大舅母都制不住我,我这样的性子,能嫁到人家家里作妾吗?不出三日就被主母寻了由头打死了。所以,若是他不娶我作正妻,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再说我现在生意都坐起来,有钱了,再不济还能像你以前那样过得不好吗?大不了我招个入赘的,自己开个女户。” 花兰香只觉得她是异想天开,那徐公子一看就是权贵人家的闲散公子,要嫁入高门,哪里就是有几个钱就可以的?要做正妻,哪有这么容易? 但是如今女儿是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了,她便是再劝,她也听不进去了,还是得盯紧一些,若是她要随人家去作妾,她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拦住她。 花满溪见她娘总算是歇了这话头,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娘亲,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教小叶子做饭了。” 花兰香点了点头,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多少看出来一些来,有意撮合着大杨和小叶子呢。 小叶子听话乖顺,大杨有担当憨厚,是个良配,只是这孩子,别人的事情她看得挺准的,怎么到自己的身上,就糊涂了呢?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花兰香这边的百思不得其解,她到了厨房,与小叶子打算做晚饭了。 这么折腾了一通,天色都快黑了,大家也都没有吃中饭,都饿得不行了。 天寒地冻的,炒菜容易冷,所以花满溪决定做酱肉大包子,再配上热气腾腾的红薯粥来吃,既养胃又好吃。 首先,将上好的五花肉剁成肉糜,然后加入姜葱,料酒,盐,老抽,生抽和油搅拌,使劲搅拌,使馅料充分入味。, 然后是擀面,做成包子皮,做好包子皮后,腌渍的包子馅也差不多好了,便开始包包子了。 小叶子包包子的手法挺娴熟的,不需要怎么教,她包包子,花满溪则开始切红薯熬粥。 不多时,一大盆肉馅便包完了,花满溪将包子上了蒸笼,蒸了足足三笼子。 热气腾腾的红薯粥,鲜甜暖胃,又大又软的包子,撕开外面白得晶莹的薄皮,里面的馅料鲜美多、汁,有滋有味,连吃几个都不够。 晚餐后,花满溪和小叶子收拾碗筷的时候,徐锦非忽然从身后过来,接过了花满溪手里端着的碗,低声道:“你也忙了一日了,去洗涑休息吧,我把你洗。” 众人:“.......” 尤其是花兰香,正在喝水的她,惊得一口水都喷了出来,尴尬无比。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风姿卓越,谪仙一般的公子哥,他竟然会帮满溪洗碗? 众人都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有花满溪波澜不惊地将盆子递给他,淡声道:“那你洗吧,我去洗涑了。” 众人:“........” 然后,一群吃饱喝足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锦衣华袍的徐公子围上了花满溪的围裙,将一盘的完碗碟得端到了厨房,一只只地洗了干净,还知道用毛巾给擦干了,才摆放回原处。 他们也不知道这徐公子一个贵公子为什么会洗碗的,他们也不敢问,只能看着那徐公子擦了擦手,然后脱掉了围裙,挥了挥衣袖,缓步离去,不带走一丝污渍水渍。 花满溪今日也实在是累坏了,无暇顾及他们怎么想的了,回到房间匆匆洗漱后,便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睡到半夜,那翻窗达人徐公子又准时来了,还钻进了她的被窝中,将她揽在了怀中。 “你不要命了,我娘亲盯得紧着呢,你明天是不是还想要挨棍子啊。”花满溪又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一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捉早恋的花兰香 http://.biquxs.info/

徐锦非将她搂得更紧了,贴着她的耳边哑声道:“知道她盯得紧,你还这么大的反应?不怕她又打我棍子,再打我一棍子,我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他这么一说,花满溪果真没有再推他,身子也软了下来,任由他搂着自己。 夜深人静,唯有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屋子里也没有点灯,花满溪抬起眼,只能看见窗外一片隐隐的白。 她看不见徐锦非的脸,但是他的呼吸却是真实的,还带着一些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默默牵起了他扣在自己腰间带着凉意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一同盖着一张被子。 原来古人所说,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有他在身侧,花满溪睡得特别的安稳,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她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 摸了摸被窝,还有有温度的。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正要吐槽她一句,却不想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满溪,天都大亮了,还不起来吗?不是说好今日回桃花村的吗?”是她娘亲的声音。 果真是盯得挺紧的啊,从前她娘可是巴不得自己多睡一会的!哪会来敲门叫醒自己? 花满溪揉了揉头发,无奈地从床上起来,大刺刺地打开房门,说道:“起了,前晚一夜没睡,赶图册,困得厉害,所以睡过头了。” 花兰香点了点头道:“热水都烧好了,你先去洗漱吧,你要收拾什么东西,娘亲给你收拾吧?” 这是要查屋子了? 花满溪也真是对她这个娘亲心服口服了。她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道:“就随便收拾一些衣裳就行。” 她喜欢搜屋子,就搜去吧,反正徐公子那样的智商,任是十个娘亲也寻不出蛛丝马迹来。 花满溪心里这般想到,也就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出去洗漱了。 恰好一出门,就看见徐锦非在院子里练剑。 他一身淡紫色的锦袍,在苍茫白雪中,端的是贵气逼人,手中剑更是宛如游龙,利落冷峻,熟捻而冷厉,一招一式,都是美到了极致。 真帅啊。这是她喜欢的男人。 花满溪看着看着,就痴了,嘴角勾起了微微一丝笑意 花兰香从屋子里收拾了两件衣裳出来,就看见自己女儿杵在门口,那双眼睛,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人家徐公子,恨不得将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了。 “满溪,你,你不是说去洗漱吗?”花兰香心里一阵烦躁,但是又不好直接又骂女儿诸如不知廉耻这些难听的话,毕竟古人都说过,食色性也嘛。 这徐公子长得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样貌,别说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便是成婚许久的妇人,见了这样模样的俊美少年郎,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怪自己女儿不争气,不怪人家长得太好。 花兰香心里百般的纠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花满溪,扯开了话题道:“你天冷的衣裳怎的这般少?要不我上铺子给你买两件皮草和大氅再回家去?” 花满溪这才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我还有些困,在这里吹风醒醒眼,你要买就去买吧,顺带给大舅他们一家人也买些,小叶子也买些。” 本来在练剑的徐锦非见花兰香和花满溪在说话,已经收了剑往这边来了,他出了薄薄的一点汗,让本来白皙的人添了几分硬朗的味道,更加的耐看了。 “这是你半年的月银。”他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两百两的银票来,递给了花满溪,一边用帕子擦着汗,声音随意而从容道,“本来就是来给你发薪俸的,差点给忘了。” 花满溪心里就早被他这一本假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但是碍着她娘亲那冰寒的眼神不敢笑出声,转手就将银票给了花兰香,道:“娘亲,我刚领了薪俸,你就拿去买衣裳年货吧,你带上小叶子和大杨表哥,小松一起去,我自己在家里做饭就行了,吃完中饭我们就回桃花村。” 花兰香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又不是傻的,又怎么看不出来这徐公子是在讨好自己?但是人家的做法又是极为聪明的,打着给满溪发薪俸的由头,她总不能替满溪拒绝了薪俸吧? 这钱简直就如烫手山芋一般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啊! 花兰香如鲠在喉,硬生生地卡在了那儿,一张脸神色转变几回,恨不得再抄起棍子将这徐公子打一顿。 “娘,早些去吧,早去早回,不然回到家里还要打扫,大晚上还不能休息。”花满溪看出她的心思,将那银票就往她的手里一塞,还不忘叮嘱道,“记得给我买好看一点儿的,可太长了。” 她话说完,已经往洗漱的地方走去了,徒留下花兰香干瞪眼。 然而,这还不够,徐锦非没有看花满溪,反而将目光投到了花兰香的身上,淡声道:“花家姑姑,上次那丁书青劫持了你,满溪很是担忧,现今挨近年关,一些贼人乱窜,很不太平,我让淡云随你们一同去吧。” 不等花兰香拒绝,徐锦非已经招了招手,让淡云上前了,径直吩咐道:“淡云,保护好花家姑姑。” 不等花兰香拒绝,他已经姿态完美地行了一个礼,接着补刀道:“花家姑姑,那我先退下了,满溪一个人做饭,我怕她累着了,去帮她切切菜。” 一身尊贵气度的徐世子说罢,脚步沉稳而从容地穿过走廊,往前面宅子的厨房去了,徒留给花兰香一个优雅挺拔的背影。 这,这,这都是什么人啊!这都是什么人啊!若是这个徐公子以势压人,强取豪夺,花兰香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花满溪带走了。 可是他偏不! 他温和有礼,优雅从容,虽然尊贵,但是又很随和,对每一个人都相当的好,小松做功课,他亲自指导,大杨做木工,他有时候也会帮帮忙,便是大嫂推磨,他见着了,也添几把力气,还帮满溪洗碗切菜—— 这算是哪门子的贵公子啊!便是选了个种庄稼的女婿,也做不到这般周到! 就是如此,花兰香才觉得这徐公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样的心计城府,拿来对付满溪一个小女孩,满溪哪里招架得住? 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着才看向了像是雕像一般杵在一旁的淡云,将气撒在了他的身上,跺了跺脚道:“不去了!不用跟着我!” 她气得不行,转身回了花满溪的房间,啪的一声将房门赶紧了,这声音不小,愣是将淡云都吓了一跳。 看来,花小厨的脾气还是有出处的嘛,随了她娘亲,平日看着温温婉婉,和和气气的,一旦生气起来,就是小辣椒一样的了!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 花兰香忿忿不平地回到了花满溪的房间里,匆匆忙忙给花满溪收拾了几件衣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放下了手里的包袱,打开门就往厨房去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来到厨房,她看到的果然就是辣眼睛的一幕。 里面,徐锦非正在让花满溪教他切菜,两人挨得极近,满溪还是手把手地教着他切菜的! 难怪嘛!怎么会这么积极来厨房!不就是想占满溪的便宜嘛! 花兰香一口气堵在了心头,正要发火,那徐公子却突然痛呼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切到手了!”花满溪急忙将他的手举起,一把就含进了嘴里—— 徐锦非本来也不是故意的,可是美人软玉温香在怀,她的手还执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摩裟,那感觉——哎,真是一言难尽,他怎么能专心切菜嘛! 这会儿好了,切到手了,满溪竟然直接将他受伤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这感觉,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徐锦非本来冷峻矜贵的一张俊脸顿时面红耳赤,只觉得心跳如雷,眸色愈暗,恨不得将人直接抱进怀里胡作非为一通。 花兰香看了这一幕,简直要气炸了!忍无可忍道:“满溪,你们在干什么!” 花满溪本来好好地教着徐锦非切菜,徐锦非心思也全在花满溪身上,两人都没有发现花兰香何时站在了门口。 突地听了她一声暴喝,花满溪急忙心虚地连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徐锦非的距离。 “徐公子切菜,切伤手了。”花满溪真是服了她这个娘亲了,这势头,简直比抓早恋的都严格啊!还不能跟她吵架,一吵她就要离家出走! 哎,她想好好谈个恋爱,怎的就这么难啊? “切伤了手,他不是养了个神医吗?这点小伤,你紧张什么!”花兰香看着两人都面红耳赤的,心里更是火得不行了,却不好当面说出来,只能皱着眉对徐锦非道,“徐公子,这厨房本来就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你连切菜都不会,只会添乱!” 徐世子发誓,这辈子他徐锦非都没有遇到过这么窘迫的事情! “是,我这就去找赵叔处理一下。”徐锦非连连点头,最重要的是花满溪还憋着一脸的坏笑,没有丝毫要帮他说话的意思。 他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公子不走寻常路 http://.biquxs.info/

“你啊你,你说我怎么说你好!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可是个女孩子,又被退了亲,你能不能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一下!”花兰香看花满溪居然还隐隐带着笑意,更是气得几欲吐血,指着花满溪的额头不断地说道,“气死我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花满溪叹了一口气道:“娘啊,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会令人徒添苦恼而已,嘴巴长在别人的嘴上,你管别人怎么说,就像我做饭,即便是最好的厨子,也做不出人人喜欢吃的东西来。所谓众口难调,就是这个道理。” 花兰香真是要被这个女儿气得七绝了,她不仅不知道错,竟然还给自己说起道理来了,到底谁才是娘啊! “你,你,你是要上天了,我是管教不住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管不住你了!”花兰香指着花满溪,手指隐隐发颤,“将来你被他抛弃了,又一把年纪了,再嫁不到好人家,你别哭就行了!” 花满溪:“........” 她这言辞难道不是已经很委婉,很委婉了吗?为什么她娘亲的反应还是这么大?有个玻璃心的娘亲该如何是好啊? “娘!你不是说去给我买衣裳的吗?若是冻坏了我,没有人做饭给你吃了。”花满溪不想再在这话题上纠缠了,赶紧转移话题。 “不吃了,被你气都要气饱了,即便是三日不吃,也都饿不死了!”花兰香气鼓鼓道。 “哎哟,真的吗?”花满溪起了坏心,一本正经道,“原本今日我还想着要回桃花村过年了,将家里的食材全都用上了,炖一锅又香又鲜的佛跳墙呢!鸡鸭肘子火腿,海参鲍鱼扇贝——哎哟,还有冬笋,蘑菇,娘亲真的不吃吗?这福跳墙可是有滋补功效的,喝一碗汤,能年轻两岁呢!” “你这死丫头!我真是制不住你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花兰香被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是忍不住了,随手抄起了一个擀面杖,作势就要打花满溪。 花满溪急忙躲闪,两母女追追赶赶的,总算是揭过了这事儿,和好如初了。 花满溪也成功地将花兰香劝出了街,当然淡云也没有落下来,该做跟班,还是得做跟班。 送走她娘亲这尊大佛,花满溪总算可以做菜了,大舅母厨房替她烧火,她果真将家中的食材都取了出来,确实是要做豪华版佛跳墙。 再说,赵叔的房间里,徐世子一脸憋屈地切到手的缘故和花兰香的搅局从头到尾的跟赵叔说了一遍。 赵叔一边替他上点药,一边嗤笑道:“枉费你这一世威名,连北狄人都闻风丧胆的玉面将军,竟然还搞不定一个农村妇人。” “那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用对付北狄人的手段去对付她吧?”徐锦非白了赵叔一眼,十分的无奈。 “如何不能?兵家有云,兵不厌诈,你明面上攻克她不成,不会换个阴险些的法子吗?”赵叔微微一笑,令徐锦非觉得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徐锦非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看你那未来岳母大人风韵犹存,姿容妍丽,且年纪与我相当,若是公子不嫌弃,就让老夫帮你一把吧。”赵叔说道。 徐锦非将赵叔上下打量了一番,其实赵叔年纪也不算很大,还不到四十,长得也还可以,脾气虽然有些古怪,但总体还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若是能够与花兰香看对了眼,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是无端就多了一个丈人,还是赵叔——这实在是,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的啊。 但是现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若不将这花兰香的注意力转移,她一直盯着他和满溪,两人别说谈情了,就连说个话都艰难,说不定,日后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她还要横加阻拦,实在是不妙,不妙啊。 “那就看赵叔的了,本世子的终身幸福,就有劳赵叔周旋了。”徐锦非对着赵叔作了一个揖,郑重道。 赵叔对他作了一个小意思的手势,让徐锦非回去了,这才折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将自己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从一堆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一本残缺不全的秘笈来。 那封面上赫然写着——采花三百式! 这边徐锦非得知花兰香已经去了街上,也不管手指上的疼痛了,又溜进了厨房,要跟花满溪培养一下感情。 “满溪,我帮你切菜吧。”徐公子跟在花满溪身后,低声说道。 “不用了,等下再切到手就不好了,赵叔的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花满溪实话实话道。 “那我帮你洗菜?”徐公子越挫越勇,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不用了,天冷地冻的,你受伤了,对伤口不好。”花满溪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连头都没抬。 “那我帮你烧火吧?”徐锦非又说道。 这会儿不等花满溪说话,大舅母倒是十分知情识趣了,从灶台前站起来,对徐锦非道:“徐公子,那就让你烧火吧,我正好要收拾东西,这火已经烧起来了,你只要往里面添些柴就行了。” 徐锦非满意地点了点头,得寸进尺道:“多谢大舅母指点。” 花满溪实在是佩服他的厚颜无耻,刚刚才被她娘亲捉个现行,她脸上的滚烫现在都还没有消退了,他这就又出来蹦哒了,她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大舅母被他这话显然是吓了一跳,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出门的时候,还险些撞上了门框。 “你瞧你,没个正形,把我大舅母吓着了,我跟你没完。”花满溪这才白了他一眼,揶揄道。 “你的大舅母,就是我的大舅母,我又怎么会吓她呢?我说的可不是实话吗?”徐锦非微微一笑,左右瞄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像是偷腥的猫儿一般凑近了花满溪,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花满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羞恼地嗔了他一眼,骂道:“你再这样胡来我可要生气了!” “不生气。”徐锦非在他耳侧低声道,“我亲一下我未来媳妇还得费这老大的劲儿,真是折磨啊,满溪,赶紧让咱娘松口吧,我要娶你回家。” “娶我回家啊,你这家里什么个境况我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娶我回家?真像我娘亲说的那样,娶了我到家,却发现你家里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岂不是要糟?虽然吧,我不是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人,可是毕竟顶着个二婚的名头,也不好再嫁——” “你还想再嫁?真是活腻了你。”徐锦非佯作生气,靠着她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硬是将花满溪说得满脸都是羞红。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她推了徐锦非一把,要跟他保持距离。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实话与你说,我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家中父母都是养父养母,偏爱亲生儿子,也不怎么管我,我的婚事真的凭我作主,只要我徐锦非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不管他人同不同意,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的妻子,大不了搬出府去,日后孝顺他们是我的事儿,也与你无关。”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虽然他说得轻巧的,但是花满溪却也从他眼里看出了落寞。 若是不能说的事情,他会三缄其口,他若说出来,那必定是真的了。 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又中了毒,想来是身世坎坷的。 “那,那也得我娘同意,我才能嫁给你啊。”花满溪有些心疼他,垂着眉低声道。 “你别担忧,一切有我呢,我会让她同意的。”某世子想到赵叔的手段,微微一笑,腹黑而深沉道。 花满溪见他这么一笑,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里顿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就算她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她这心上人是这般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别人都是送钱送物讨好丈母娘的,他却想着连丈母娘都一锅端了,变成自己人`!真不愧是名满京都的第一公子,就是不走寻常路! 赵叔比徐锦非更厉害,他向来是个实干派,看了书后,迫不及待就开始实施行动了!为了世子大人的终身幸福,他也是拼了! 像他这样忠心耿耿,医术高明,为主子排除万难的忠实管家,去哪里找?去哪里找? 不行,这事儿若成了,必须要让世子爷将他拔为大管家才行,还得涨薪,还得给他包办了婚事! 他容易吗?他一个快四十的大叔了,竟然还要出卖色相!他不容易啊! 赵叔一边自我感动,一边按照书上教习的法子,开始对自我的形象进行改变,那稀稀疏疏的胡子全都剃光了,老气沉沉的帽子和发型也不要了,重新换一个年轻些的发型—— 还有衣裳,衣裳也不要灰黑白灰青黑这样的了,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儒雅文气的玉面大夫。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玉面大夫俏赵叔 http://.biquxs.info/

哎,你可别说,这么一打扮下来,赵叔端详了一会儿铜镜中的自己,这个家中,除了世子爷在先天气度和五官上略胜自己一筹,就连轻风和淡云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嗯,不错,他赵飞云,江湖人称鬼见愁的神医门派唯一传人,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赵叔十分满意自己的造型,微微一笑,推门出发了。 经过和淡云的秘密传书,他知道了花兰香他们现今正在街上的皮草铺子中。 赵叔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直接骑上了一匹白马,纵马飞驰,直往那皮草铺子去了。 想他赵飞云骑着白马,一身蓝色衣袍,翩翩然地从马上翻身而落,利落地站在花兰香跟前,他这英俊而成熟的俊脸,他这内敛而沉稳的气质,他就不相信一个惨过守寡的小妇人不动心! 赵叔每每地想着,手下的马鞭一挥,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那皮草铺子就在前面了,他已经看到自家的马车了! 就是这个时候了!赵叔心里暗暗想到,猛地一勒缰绳,吁的一声,喊停了马儿。 时机掐得很准,马儿也是好马儿。 奈何这雪天地滑,马儿停下来的时候不是那么稳当,但是心急的赵叔已经开始翻身下马了—— 只能嘭的一声—— 赵叔从马上跳起来的时候,马儿刹不住车,又滑了一段,所以赵叔这个在脑海中勾勒了几次的完美下马,变成了他被马儿生生摔了下来,还掉在雪地上滚了滚,摔了个结实的狗啃泥,满嘴满脸都是雪。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似乎还摔到尾椎骨了,动弹不得。 赵叔躺在雪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灰白的天空此时开始慢慢下起雪来,飘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脖子上,冻得他直哆嗦。 赵叔有点想哭,可是忍住了,只是保持着最后的尊严,大声唤道:“淡云,摔死你赵叔了!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淡云本来守着马车,只觉得有一匹隐约熟悉的白马,一个隐约熟悉的身影奔驰而来,却在他眼前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狗啃泥。 他正觉得好笑,却听到一道确切熟悉的嗓音! 喔,我的天,竟然是赵叔!竟然是赵叔! 淡云忙不迭翻身下车,奔上前去扶上赵叔,却觉得这个赵叔,似乎不是他认识的赵叔—— 正纳闷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赵叔来没有来得及整理头上的雪和身上的雪,正以极度惨烈的姿势被淡云扶着,花兰香一行人竟然就从铺子里出来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淡云。 “这,淡云,这是怎么了?是哪个过路的摔着了吗?这街上的药铺大都关门了,不若带回家里找赵叔开副药吧。”花兰香是个心善的人,赶紧上前问道。 淡云本来一直冷静自持的脸色都忍不住转了几转,无奈道:“他就是赵叔。” “什么?赵叔,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作孽哟。”花兰香扫了赵叔一眼,惊讶道。 赵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一身怨气都发在马儿身上了,咬牙切齿道:“都是这马,太久没骑了,不听使唤了!” 马儿委屈地长嘶了一声。 花兰香向身后的大杨招了招手,道:“大杨,赶紧帮淡云一把,将赵叔扶上马车,赵叔摔了,哎哟,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是雪天,骑什么马吗,真是的——” 赵叔:“.......”世子爷,他好委屈啊! 最后赵叔是淡云和大杨两人抬着回来的,花满溪刚好做好饭,见了这么一个阵仗,赶紧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这是谁啊?” 赵叔:“......”他这脆弱的心灵已经受不住这么多刀子了! “是赵叔,骑马摔了,幸好遇着我们,不然被雪埋了都不知道。”花兰香说道。 花满溪纳闷了:“赵叔?赵叔咋变成这个模样了,再说了,都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心血来潮骑马了?大雪天的,真是不省心!” 赵叔:“........”他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他这么一装扮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世子爷的大哥好吗?真是亲母女,一样的眼瞎,一样的毒舌! 好你个花小厨,等老子将你娘亲泡到手了,不得让你成亲的时候跪下来叫他爹,他就不姓赵! 这么多人唏嘘忙碌中,唯有徐世子一脸的无奈和悲催。 他就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赵叔是靠不住的!哎,现今不仅没有搞定丈母娘,还得亏上吃药吃营养品的钱,真是血亏! 他就不该答应这个馊主意! 虽然赵叔这事儿算是添了一个小风波,但是回桃花村过年的事情却是不能耽误的。 吃过饭后,一行人收拾了行李,浩浩荡荡地往桃花村回去了,包括李叔一家,刘叔一家,还有其他从桃花村出来租铺子的人。 这雪停一阵,下一阵的,地上也有了积雪,所以走得不快,再说花兰香将徐锦非仿得跟贼一样,徐锦非也就没有机会跟花满溪同车了,车上只有痛得嗷嗷叫的赵叔,这旅途难免烦闷。 徐锦非掀开了一侧的车窗帘子,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却不想花满溪与他倒是心有灵犀,正好也掀起了帘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倒是对上了眼,微微一笑,仿佛冰消雪融了一般。 “满溪,大冷天的你掀什么帘子,可别冻坏了,赶紧拉下来。”花兰香却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声。 花满溪生怕她凑过来看到她何徐锦非眉目传情,只能赶紧将帘子弄了下来,心里还有些发虚,就像是偷情一般。 回到桃花村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黑了,花家那院子住不下那么多人,花兰香只能应下了花满溪的要求,与小叶子一起留在了徐府之中,赵叔隔壁的屋子有空房间,花满溪收拾了一下便让花兰香住下了,而小叶子,因为李秋秋回了李家,所以她暂时住在李秋秋的房间。 回到府中自然又是一番张罗,花满溪和小叶子,花兰香自然是要忙着做饭的,花大舅他们也没有走,需徐锦非非要他们留下来吃了饭再吃去。 天色已晚,只能先匆匆应付一顿了,花满溪这一次做的是最简单的疙瘩汤。 冷飕飕的天气,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就着放了辣酱酱炒的肉臊子,吃得浑身都暖融融的。 吃罢了饭,花家一行人自行归去了,花满溪他们也收拾了躺下了。 她是真的累的很了,一沾到床就睡着了,花兰香不放心,还特地去替她盖了盖被子,其实就是防着徐锦非。 然而,花兰香刚从花满溪的房间里出来,正要拉好房门,就看见徐公子往这边来了。 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看着徐锦非,却又不好直接指责,只能低声道:“徐公子,满溪已经睡了,这么晚的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徐锦非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但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拎出了背后的药包,道:“我想让她帮赵叔煎一下药,我们都是糙汉子,没有煎过药。” 花兰香上前接过了药包,道:“满溪累得睡着了,这药我来煎吧,徐公子也早点睡吧。” “如此,就劳烦姑姑了。”徐锦非点了点头,当着花兰香的面儿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特地落下了锁。 花兰香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拎着药包去厨房煎药了。 她又怎么知道,徐公子一转身,就已经转身翻窗爬过了花满溪的房间,偷偷摸摸钻进了她的被窝中,搂着她就是一顿好眠。 花满溪睡得早,次日醒过来也早,因为下雪的缘故,天色还没有亮,灰蒙一片。 她伸了个懒腰,却不想猛地觉得背后多了一个人。 本来睡眼惺忪的花满溪顿时就惊得完全清醒,转身就撞上她家徐公子安静清贵的盛世美颜。 哎哟,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白呢,这皮肤好得,真不像是一个常年在北地生活的人啊,轻风和淡云两个人就比较黑。 花满溪本想叫醒他的,但是见他睡得这般香,想着天也还没有亮,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但是现今,她是睡不着了,只好任由他搂着,干瞪眼看着他,又将徐公子眼上的睫毛都数了一遍。 徐锦非在她差点儿就数完的时候,醒了,蓦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花满溪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他心里一荡漾,真是如同春风吹过的湖面一样,散开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涟漪。 “大清早的不睡觉,在干什么?”他双手一紧,将花满溪严严实实地抱在了怀中,低哑着嗓音问道。 “你发疯了?这么大声。”花满溪做贼心虚,顿时环视四周,紧紧捂住了徐锦非的嘴,压低声音道,“赶紧回你房间去,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又要闹了。” “不走。我想娶你过门了,花小厨。”徐锦非拿开她的手,唇瓣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神色温柔道,“一天都不能再等了,天天弄得跟偷情似的,我受不了。” 见他这副憋屈的模样,花满溪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低声道:“你急,我可不急,我还这么小,被你娶过门去,还不得跟你生孩子啊?我才不要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酸辣粉和糯米糍 http://.biquxs.info/

两人正腻乎着呢,令人心惊胆战的夺命敲门声又响起了。 “满溪,是时候起来了,毕竟是人家的厨娘,要有规矩啊,还不起来给主人家准备早饭?”又是她娘亲。 花满溪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锦非,满眼的一意思都是该怎么办啊? 但是徐世子却是不嫌事大的,竟然在这个时候翻身压上了他,然后在花满溪极度惊恐紧张中,吻上了她的唇。 “唔——”花满溪只觉得要玩儿完了,使劲推他,但是徐锦非看着清瘦,但是身子却是结实的,推搡中露出了他睡袍下麦色的结实肌肤,每一寸的肌理都透着力量和热度。 花满溪又羞又急,死死瞪大眼睛瞪他。 “满溪,你醒了吗?听见娘说的话没有?虽然徐公子不计较,但是做下人还是要有个做下人的样子。”花兰香絮絮叨叨道。 徐锦非这才缓缓松开她的唇,却并没有挪动身子,仍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花满溪作了个要揍他的姿势,拿捏着腔调道:“知道了娘,我马上就起来,对了,天冷得厉害,你能先到厨房生起火吗?我怕冷。” “好,我先去烧火,你赶紧起来做饭。”花兰香又反复叮嘱了一句,这才随着脚步声往厨房去了。 花满溪总算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徐锦非一眼,压低声音骂道:“今晚我就把窗子锁死了!” 徐锦非也不恼,低声道:“那我只能从门进了。” 花满溪拧了他一把,催促道:“你还不走?” 徐锦非见她是真生气了,这才整了整衣服,从窗口跃了出去。 花满溪无奈地将窗子关上,又换了衣衫,挽起了头发,这才去到厨房。 花兰香果然已经烧起了火,火烧得很旺,整个厨房都暖烘烘的。 “今日做什么吃的?”花兰香见花满溪打着呵欠过来了,问道,“要准备什么,你跟娘说说,我帮你准备,这大冷天的,你莫要伤了手了。”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娇小姐,做厨娘的,哪能不伤手?”花满溪却不在意,自顾自道,“天气冷,做个酸辣粉吧,吃着暖和,再做几个甜的糯米糍。” 花满溪说罢,粉条是花满溪没有去城里之前做好晒干的,她拿了一些出来,清洗一下,然后开始制作。 正宗的酸辣粉,粉条需得软而有韧性,柔而有劲道,外表晶莹剔透,味道麻辣鲜香酸,油而不腻,辣而不苦,辣而不燥,鲜而纯正,酸而不痉,香而厚实。 花满溪将红薯粉放到开水里煮到九成熟,然后捞出沥水,拌入一些香油搅拌松弛。 接着,取出一些木耳烫开,撕成小朵,将香菜,青红椒,大蒜切开,拌入陈醋,酱油,盐,白糖,辣椒红油等,调成酸汤,将红薯粉放入搅拌均匀,再撒上葱花和油炸花生米,酸豆角酸萝卜等调料即可。 酸辣粉做好后,花兰香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将做糯米糍的粉团揉好了,这种粉团是用糯米粉,澄粉,加了牛乳揉成,花兰香将面团切成了大小相同的剂子,又用擀面杖擀成了细皮,花满溪弄了白糖加芝麻酱,还有白糖花生碎,还有白糖加红薯泥,红豆泥等馅料,各种馅料都包了一些,然后上锅蒸熟,放凉即可。 糯米糍内里香甜,外皮软糯而又不失劲道,十分可口。 一顿早饭吃得大家都心情大好,尤其是轻风和淡云,总算是找回了那种家的感觉,吃了整整两大碗的酸辣粉。 可怜了赵叔,因为摔伤了腰,喝药的人要忌口,不能吃酸辣,只能由花兰香随意熬了一些白粥端给他吃。 这也可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赵叔想不到自己虽然没有在花兰香跟前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但是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得到了让兰香照顾的机会。 “花家妹子啊,怎的不见满溪那个丫头做些好吃的我老头子?”赵叔哼哼唧唧的,看着那白粥很是不开胃,“我喝药本来就已经够惨了,竟然让我吃白粥,真是没有天理了!” “今早吃的是酸辣粉和糯米糍,你又不能吃酸辣,糯米也是发物,你怎么吃?这白粥还是我惦记着你没有人管顾才端来给你吃的,满溪早就被你们家那什么徐公子叫去山上了,说是打猎,做年货!大雪天的,打什么猎,真是的!”花兰香被他们一群人撇下来看家,心里老大的不爽了,又怕那徐公子拐着花满溪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才又叫了大杨和小松跟着他们去了。 赵叔心里嘻嘻一笑,自然是明白世子爷的用意了,赶紧唉声叹气道:“下雪天打猎最是好玩了,冬天的猎物饿极了,可好打了,可怜我伤了腰,要不然定能打几头野猪回来。” 花兰香看着赵叔,竟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就你这样,骑马都能摔下来,你能打野猪,可别笑死个人了。” 赵叔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英俊成熟的笑意,淡淡说:“这你就小看老夫了,想当年,我可是北地打猎的一把好手,什么獐子,鹿,野猪,野兔,甚至豹子,狐狸,哪样我没有打过?尤其是那鹿肉,打下来啊,现烤着吃,那是最好吃的,鲜美柔韧,入口甘香,回味无穷啊——” 赵叔一说起来,就停不住嘴了,将他当年在师门的时候,与师兄弟一起上山打猎的趣事都说了出来。 花兰香除了桃花村,就一直在孙府做事,除了被孙员外带出去过一次以外,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这么一听也入了神。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有那么多令人向往的景色,那十里红梅,骑马射狐的少年郎—— 赵叔说得口渴了,又自然而然地指挥起花兰香端来茶点,两人边吃边说,他见多识广,什么趣事都能够顺口拈来,即便是花兰香这般内向不善言辞的人,都被他逗得时不时发笑,反正一家子的人都不在家,中午饭也就他们两个吃。 花兰香见他实在是馋的厉害,又按照他的说法,给他做了一个烤鸡,虽然比不上花满溪的手艺,但是也挺不错的,两个人分食了一只烤鸡,也是有滋有味的。 再说花满溪和徐锦非一行人,吃过早饭后,徐锦非就提议上山打猎,轻风淡云自然没有意见的,又叫上了大杨,小松,小叶子,李秋秋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了。 大杨和小松自然是最熟这桃花村的,到了那片竹林的时候,花满溪忽然对徐锦非道:“这里有野鸡呢,上次我和小松来这里挖笋的时候就逮到一窝野鸡,现在我大舅母都养得很大了。” 说到这个,徐锦非就露出了一个得瑟的笑意,道:“你真当那野鸡是你们俩个傻子打的?那都是我的功劳!” 什么?花满溪自然是不信的,扬起头问他:“什么是你的功劳?” “你们当时在那里捉野鸡,根本就捉不住,还是我出手才给你打死的。”徐锦非指了指当时花满溪和小松捉野鸡的地方,得意道。 花满溪一看,那位置还真是对的,当即拧了拧他的耳朵,嚷道:“好啊你,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说!” “我怎么跟着你了,我在这里好好的吹风,你们俩个小傻子来吵醒我了!”徐锦非一边躲着,一边说笑道。 “你说谁傻子呢,你才是傻子!”花满溪不高兴了,追着他就要打他。 “谋杀亲夫啊,花小厨谋杀亲夫!”徐锦非难得与她嬉笑,放开了性子在雪地里狂奔,让花满溪追的气喘吁吁的。 两人玩玩闹闹的,很快就到了山上。 徐锦非带着水壶,拧开了水壶盖子,让花满溪喝水,花满溪脸一红,随即抬眼扫了一下四周,发觉小叶子和大杨两个人也是含情脉脉,轻风和李秋秋打打闹闹,而小松则一直缠着淡云让他教功夫,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们。 她这才接过水壶喝了水,缓了一下呼呼道:“这里会有猎物吗?” “我专业打猎十几年了,你要信我。”徐锦非微微一笑,也接过她喝过的水壶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然后拧好盖子,将水壶交给花满溪,掏出了弓箭来。 “你和大杨,小松,还有她们在这里呆着,烧火取暖,顺带烧热水,我们很快就回来,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徐锦非目光笃定道。 既然某公子这么自信,那花满溪不给个机会他表现表现,就真是说不过去了。 “我想吃鹿肉。”花满溪回道,现烤的鹿肉可是最香的,若是能够吃到,也不枉费他们大冷天的出来野炊一趟了。 “好。”徐锦非擦亮了弓箭,招手叫来轻风和淡云,脚步稳健如飞般往林子的入口去了。 “满溪姐,徐公子不是受了伤吗?能打猎吗?”小叶子见他们走了,大杨和小松又在一旁砍柴了,这才挤到花满溪身边,低声问道。 李秋秋耳尖,听见了,白了小叶子一眼,道:“你瞎紧张什么,人家满溪都不紧张自己的夫婿,你瞎操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雪天现烤的鹿肉 http://.biquxs.info/

小叶子被她这样一说,脸色突然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满溪见她急得脸色都红了,赶紧道:“秋秋,小叶子胆小性子守旧,你不要吓她。” 李秋秋顿觉无聊,连声道:“好好好,我不吓她就是了。” 花满溪转头对小叶子道:“徐公子功夫很好的,我不担心,秋秋也没有什么恶意的,你不用紧张,你这样性子以后怎么做我花家的老板娘啊?” 她这话一出,小叶子自然是明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红了。 “什么老板娘,我就是一个下人,你别拿我打趣了!”小叶子低声嘀咕道。 “什么下人?我们又没有要你的卖身契,卖身契在你自己手上,你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我大舅和大舅母又很满意你,等过了美食节,就择日子成亲了,到时候我还得叫你一声嫂子呢。”花满溪认真道。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叶子与大杨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两人都是互相看对眼了,听花满溪这么一说,又羞有喜,垂下头道,“我不理你们了,我去捡柴。” “捡柴啊,不是去找你的大杨哥啊。”李秋秋露出一个贼嘻嘻的笑容,看着小叶子。 小叶子脸皮薄,脸色滚烫得不像话了,垂眉瞪了李秋秋一眼,转身就跑了,留下李秋秋一个人看着花满溪哈哈大笑,继续道,“满溪,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徐公子一起打猎?” 花满溪可不像小叶子随她逗弄,别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跟轻风去打野猪啊,你忘了当初找你爹的时候被野猪追的样子了?” 想到这个事儿,简直就是李秋秋一生的痛!她李秋秋所有的颜面都在那一夜丢尽了! 她被花满溪堵住了,再说不出话来,花满溪这才得意一笑,对李秋秋道:“既然不想被野猪追赶,那还不生火烧水!等会儿就是我们烤野猪的份儿了!” 大杨和小松很快就捡到干柴回来了,还捡了一些冻柿子回来。 花满溪见了那冻柿子就馋了,当即擦了擦,吃了一个,又凉又甜,像是蜜糖一般的甜。 吃完了柿子,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架起了柴火,又扫干净了几块大石头来坐,旁边就是小溪,取了水装在大铁盆中放在柴火堆中烧。 徐锦非果然是言出必行的人,不多时,就拖着一只花鹿回来了,还有野兔子,野鸡,小只的野猪,还有两只雪白的狐狸。 “这狐皮一点杂色都没有,给你做两双靴子穿。”徐锦非一边将猎物搁在雪地上,掏出匕首剥下狐皮,一边神色温柔地看着花满溪。 花满溪还没有出声,李秋秋就叫了起来:“这么好的狐皮做靴子,我的天啊,我的心口都是痛的!这么好的狐皮,做个围脖,短褂多好!” “这算什么,我还逮了豹子呢,这剥皮给你做衣裳。”轻风走在最后面,将一只豹子扔在了李秋秋跟前。 “徐轻风,你傻了!这么丑的豹皮,谁拿这个做衣裳!做个靴子还差不多!”李秋秋暗自嘀咕道。 “那你就做靴子,随你喜欢。”轻风也掏出了匕首,开始剥豹子皮。 嘻嘻哈哈中,大家都开始忙活开了。 花满溪和小叶子李秋秋将鹿拖到了小溪边,开始清洗鹿肉,然后用刀剁开,放上花满溪在家中特意调制的烧烤酱料腌制。 腌制片刻后,这才用竹签子串了起来。 那边,大杨和小松已经将火烧得不知道多旺了,烧过的炭,刚好用来烧烤。 架上架子,一串串的鹿肉开始上架子烤了,滋滋冒油,喷喷飘香,那带血的肉,慢慢缩紧了外皮,那外皮,由白色转黄,慢慢呈现出微微发焦的金黄色来,那香味儿更是随着炊烟,远飘过去,引得人直流口水。 烤的差不多了,花满溪又将自己特制的蘸酱拿出来,放在碗里用热水化开了,均匀地用刷子刷上了每一串烤串,再烤片刻,便可以吃了。 那滚烫的鹿肉,外皮焦脆,内里却是又嫩又滑,经过特制的酱料腌制,充分入味,香辣可口,再烫一壶酒,就着这新鲜滚热辣的鹿肉,真是天上人间都难觅的好滋味。 当然,吃的不全是鹿肉,还有裹了泥巴放在火堆里烤的野鸡,里面还塞了野蘑菇,滋味也是鲜美异常,还有滋滋冒油的野兔子,带着独特的韧劲,吃起来唇齿生香。 这一顿野炊,吃得大家都是肚子圆滚滚的,纷纷嚷着回去后要煮消食茶喝了才行。 吃了一些,带回去的年货还有很多,整只的野猪,还有豹子,兔子,狐狸肉等—— 这些东西回到徐家后,还要花满溪腌制起来。 野猪做成腊肉,豹子肉和狐狸肉,虽然花满溪纵横厨界多年,但是却没有做过这些食材,所以她将这些都送给了李叔。 兔子就做成麻辣兔丁,封存起来,想吃的时候拿点出来炒就好了。 她这一忙,又是和小叶子忙到了天黑,才做好。 刚洗漱完,回到房间,嗬哟,这跳窗的登徒子倒是动作快,竟然替她热好被窝了,正躺在床上等她呢。 “你怎么来这么早?你疯了!”花满溪赶紧扣上门,熄了灯,生怕她娘亲看见两人的影子。 今日去打猎撇下娘亲照顾赵叔,娘亲已经担心得不行了,刚才她回来腌制野猪肉的时候,她逮着小叶子问个不停,恨不得将花满溪和徐锦非在山上说的每一句话都问出来了! “不怕,你娘亲早睡了,我听着她熄灯了才过来的。”徐锦非窝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手却不老实地胡乱摸。 “你干什么啊,别乱动。”花满溪羞了,在黑暗里瞪了他一眼,“你说过成亲不乱来的!” 徐锦非一个翻身将她紧紧实实地压在了身下,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怪你,今日鹿肉吃多了,我气血有些上头了,你看怎么办才好?” 他话毕,将她带着凉意的手引着就往某个滚烫的地方摸去。 花满溪刚触碰到,便像是触电一般要缩开,但是徐锦非的力气大,硬是制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他声音滚烫而低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春宫图中说了——” 他接下来的话,让花满溪羞得浑身都发烫起来,正要反驳他,他炽热的唇瓣已经覆了下来,将她缠住了。 她脑子忽然犹如雪天一边,白茫茫了一片,不知道作何反应。 可是随着他温柔的动作,那茫茫雪天中,又忽然生起了袅袅婷婷的梅枝,那梅枝沾了雪花,在夜中徐徐绽开了红色花瓣,清香幽芳。 自然又是一室温暖缠绵,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次日一醒,徐锦非倒是早起练剑去了,花满溪被他惊醒,忙不迭地将他昨晚用来做坏事后擦拭痕迹的手帕拿到洗漱的地方清洗了,然后又晾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这才起来做早饭。 今日的早饭,自然还是昨日剩下的鹿肉。 剩下的鹿肉还有很多,花满溪打算做一个全鹿宴。 骨头砍去煮汤,放了人参,黄芪,红枣,莲子,桂圆,百合,沙参,玉竹,山药等一起炖煮。 煮汤后,花满溪又挑选了一些肥瘦相间的鹿肉,剁碎了,又切入泡发的干香菇丁,加入盐,胡椒粉,姜蒜等调味搅拌,做成了肉馅,让花兰香和小叶子一起揉面,擀成了饺子皮,然后将这肉馅包成了饺子。 余下的鹿肉,她还打算做几个菜,一个是五彩鹿肉丝,一个砂锅鹿肉,一个花雕鹿肉烧冬笋。 五彩鹿肉丝,是先将鹿肉切丝,然后用蛋清,淀粉,盐,料酒,抓匀,起锅烧油,爆香姜葱蒜花椒,用油溜一遍鹿肉丝,再将香菇丝,青椒丝,红椒丝,冬笋丝,鸡蛋丝下锅翻炒至熟,最后放些许黑胡椒粉和酱油调味。 而砂锅鹿肉,则是将鹿肉切方块,先起锅烧水,放入鹿肉,再加入姜葱料酒去腥,飞过水后,再将鹿肉放入砂锅,加入八角香叶桂皮等调味料,慢火炖煮,直到鹿肉软烂。 花雕鹿肉烧冬笋,同样将鹿肉飞水去腥后,再下入姜葱蒜八角香叶辣椒等调料爆香,放入鹿肉翻炒至变色,下入花雕酒,酱油,些许白糖,加入清水慢火焖,直到鹿肉八成熟,再将新鲜冬笋切块,下锅一起焖至冬笋熟透则可。 待花满溪做好鹿肉,这边小叶子和花兰香也将饺子包好了,饺子下锅蒸熟后,调了辣椒酱和陈醋作蘸料,花满溪又切了一些泡菜,便开始这顿丰盛的早饭了。 正打算开饭,却不想徐府突然来了客人,轻风去开门后,回来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不等轻风开口,花满溪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哇,好香,好香,幸得本小姐有先见之明,没有吃早饭!要不然岂不是吃不上这么一顿丰盛早饭了吗?” 一身上好貂皮大氅,金娇玉贵的女孩子闻着香味飞奔而来,不是汪诗诗是谁? 第一百六十章 不速之客很麻烦 http://.biquxs.info/

当然,要单是汪诗诗独自一个人过来,轻风不至于那个神色的,徐锦非心里暗叫不好,抬眉一看,果然见一个青蓝长袍的年轻男子慢步而入,身后的仆人还扛着大箱小箱的,架势十足。 “陈大人?”花满溪见陈修礼突然出现在桃花村,有些吃惊。 “徐公子,冒昧拜访,小小薄礼,不成敬意。”陈修礼反而先将目光投向了徐锦非,作了个揖,客气谦和道。 那箱箱笼笼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下聘呢!还薄礼?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徐锦非自然不能将心里的郁闷吐槽出来,唯有起身迎接道:“哪里哪里,陈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满溪,多取两套碗筷来。” 话音未落,门口处却又传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修礼表哥,你怎么不等等我!这山沟沟的路也太难走了了!又不准我带下人,你又不扶我一把!” 众人都被这独特矫揉造作的嗓音给吸引住了,齐齐往门口处看去,却见一个身穿这水粉色大氅的姑娘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样貌,是从没有见过的,所以大家都疑惑地看着陈修礼。毕竟她叫的是陈修礼的名字。 然而,陈修礼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到了汪诗诗的脸上。 汪诗诗这才讪笑一声,道:“加三套碗筷,这是我舅家的表妹,非要嚷着跟我们一起来桃花村。” 幸好今日包得饺子多,不然可就不够吃了。 花满溪只得重新取了三份碗筷过来。 那跟着汪诗诗过来的姑娘家叫李月慧,是汪诗诗的舅舅的女儿,汪诗诗的舅舅也是一方富豪,甚至比汪家的财力更甚,还有个做知州的小叔,所以李家在当地可算是土皇帝一类的人。 土皇帝的女儿,自然是有些公主病的,比汪诗诗的大小姐脾气严重多了。 碗筷一上来,那李月慧瞥了一眼这满桌子的鹿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啊?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迟得这么油腻?满座子都是肉?这饺子也是肉馅的!这汤也是肉炖的?这样吃,会发胖的,表姐,你看你,比上次从我家里回来的时候都圆了一圈儿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汪诗诗闻言果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垂下头又是捏捏自己的手臂,又是捏了捏自己的腰身,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下巴,一副恨不得捧个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 但是那碗里的鹿肉多香啊,还有李月慧戳破的那只蒸饺,里面的鹿肉拌着香菇,看着就油光透亮,蘸上陈醋,一定很好吃!若是蘸上辣椒酱,就更不要说了!吃饺子不蘸辣椒酱吃都是没有灵魂的! “吃一顿能肥到哪里去?不管了,我可饿坏了,我要吃!”汪诗诗倒地还是没有忍住,一把重新拿起了筷子,就开始蘸辣椒酱吃饺子。 她一口咬下去,那滚烫的饺子沾满了辣酱的香味,冒油的馅料鲜香可口,带着辣味的饺子皮柔韧鲜美,简直就停不下来。 还有那桌子上五花八门的鹿肉,香的辣的嫩滑的入味的,各种都有各种的味道,又每一道都十分的好吃。 “表姐!这可是鹿肉,你怎能吃这么多,真的要发胖的!”李月慧见汪诗诗大快朵颐地吃着,完全不顾形象了,实在联想不到半年前还在自家中挑三拣四,嫌弃各种肉类没有海鲜来得清爽可口的人跟眼前这个吃的满嘴流油的人是同一个表姐。 “你不吃算了,我要吃饱,吃饱了我还要去看玩雪。”汪诗诗随意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对着李月慧道。 李月嫌弃极了,她本来就不同意大过年的表姐来这山沟沟的地方,若不是修礼表哥说是要商议什么正事,她才不愿意跟着过来呢! 再看那桌子上的菜式,除了一个泡菜,满满当当的都是肉,完全就是暴发户的伙食吃法,现在有钱人家吃饭都讲究一个雅字,哪有这么多肉的。 这样油光发亮的,想来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还是不想吃了。 “算了,大清早的,我不吃这么油腻的,听说乡下地方种的粗粮特别好,给我弄个红薯粥或者南瓜盅吧。”李月慧矜持地放下了筷子,微微抬起眼看向了徐锦非。 这个土地主长得倒是真不错,可惜了身份这样低微,自然是配不上她这样的身份的,还是修礼哥哥好,不仅年少英才,英俊斯文,还是京都来的公子哥,听说他的身份不俗,她一定要攀住修礼哥哥,促成这门亲事,看婶子一家还怎么说他们家! 他们家是商户又怎么样了?商户人家照样能够拿下好姻缘,二叔是做官的又怎么样了?她一定要找个比二叔的官儿还要大的婆家! 然而,李月慧说罢,徐锦非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夹着饺子蘸上酱料,递到了花满溪的碗里。 其实他更乐意直接递到嘴边的,因为方才花兰香去给赵叔送饭的时候,他就这样做过了,但是花兰香如今出来了,他自然是不敢造次了。 “咳咳,表姐,你这朋友怎么这么没礼数?没听见我说话吗?”李月慧被晾在一边,本来这倒是没有什么的,毕竟她也不想跟这些乡野粗人过多接触,但是陈修礼在这儿啊,她怎么能失了面子? “抱歉啊,表妹,这位公子不是我的朋友,他身边的厨娘才是我的朋友,我们过来寻她,都是寄人篱下的,你识相一点啊,想吃什么自己去做。”汪诗诗好久没有吃过鹿肉了,这一顿饺子实在是吃的酣畅淋漓。 李月慧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表姐竟然跟一个乡下人家的厨娘做了朋友,听他们昨日说,修礼哥哥此行来,也是要请教那个厨娘的!这——这—— 但是她性子虽然刁钻,却不是没有脑子的,既然修礼哥哥和表姐都认她是朋友,她总不能当着面儿说人家不好。 所以李月慧神色尴尬了不过一瞬,便又扬起微笑道:“这就是花大厨了吧?我还以为花大厨是个男人呢,不想却是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我听表姐说你的厨艺十分了得,所以才冒昧前来,我吃不得这么荤腥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你给我煮碗粥呢?这个镯子,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李月慧一边说着话,一边褪下手里的镯子就要递给花满溪。 花满溪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些僵住了,这种打赏下人的方式本来跟现代给小费也差不多,她作为一个服务行业的翘楚,自然是习以为常了的。 但是这李月慧的态度太过高高在上了,甚至带着一种施舍的态度,若是她在酒楼或者她府上工作也就罢了,这口气她也忍得下,但是这样喜庆的日子,她娘亲和心上人都在边上,花满绣还是觉得有种淡淡的羞辱感。 “抱歉啊,这位小姐,我是徐公子的专属厨娘,只给他一家人做饭吃,不接外单。”她将那镯子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声音淡漠而清冷道,“不过既然是汪小姐的朋友,徐公子也不是小气的人,看在汪小姐的面子上,你可以坐下来用饭,若是不合胃口的话,也可以去厨房自己做,食材任用。” 李月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示好竟然被拒绝了!被一个厨娘拒绝了!她这镯子可是和田玉的!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从来没有吃过这等憋屈气的李月慧顿时就涨红了脸,气得不行,转头对汪诗诗哭诉道:“表姐,你真是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结交!不过是一个厨娘而已!我府上有御膳房上退下来的老师傅,我马上就给你请过来,咱们回去吧!” 汪诗诗以往跟她交好,是因为两个人臭味相投,但是两人有不同之处,就是汪诗诗有脑子,李月慧显然没有她敏锐的商业嗅觉和学习能力。 汪诗诗经过与花满溪的这一段时间相处,性子变了许多,往日娇生惯养的尖锐也磨了大半。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妹,又大老远的奔过来过年,总不能招待不周,让舅舅家冷了心肠啊,于是精明的汪小姐开始打起了一场打太极,道:“月慧表妹啊,若是普通厨娘,我们便拂袖而去了,可是这事儿有关我修礼表哥的政绩,关乎他什么时候回京都啊,我们不能这般任性啊,既然是陪着表哥过来的,就不要给表哥找麻烦了,况且花大厨的手艺很好,便是让你吃碗白饭,也保管比你府上的御膳好吃,乖啊,吃完饭咱们出去玩了。” 汪小姐这一番话,真是恩威并施,又蒙又骗,还不得罪任何人。 花满溪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只是那李月慧到底是委屈的,眼巴巴地看了一眼优雅用着早饭的陈修礼,委屈道:“是我唐突了,我失礼了。” 然而陈修礼也装糊涂,不言不语,只顾着吃东西。 李月慧更气了,狠狠地用筷子戳了一只饺子塞进嘴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汪诗诗倒大霉了 http://.biquxs.info/

她本是赌气一般的,却被嘴里的鲜美味道惊了一下。她不信邪,又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筷子蘸了辣椒酱来吃,这一次吃得急,辣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这饺子也太好吃了吧!又鲜又香,汁水饱满,外皮柔韧,一口全是肉,香菇的味道和鹿肉的鲜美交织在一起,真是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了下去。 李月慧吃出了滋味,顿时就忘记了刚才的一点不愉快,赶紧想要再去夹饺子吃,然而她碗里的饺子就只剩下这两个被自己戳破的了,其余的饺子,都已经在汪诗诗的碗里了! 她刚才才埋汰了人家的厨艺,现在突然反口要汪诗诗碗里的饺子,她也说不出口啊!她可是最要面子的! 无奈之下,只能搁下了碗,看着汪诗诗将那一碗饺子都吃光,还吃得满嘴都是油。 太讨厌了!她心里暗暗嘀咕。 汪诗诗和陈修礼可懒得顾及李月慧的心情,吃饱喝足后,汪诗诗新鲜地缠着花满溪逛遍了徐府,而陈修礼照常和徐锦非下棋。 这两日雪是停了,轻风无意叹道:“我看小溪边上都结冰了,咱们不如去钓鱼吧,钓出鱼来让花小厨晾干,日后也可以吃。” 花满溪自然是听到了,觉得做一些鱼罐头来吃也不错,当下也答应了,大家穿好了衣裳,带齐了装备,就往桃花村最大的桃花溪出发了。 溪面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隐约可以看见许多肥美的大鱼在冰面下穿梭。 轻风淡云,徐锦非陈修礼都是北地人,做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很快就选好的位置,凿穿了冰面,然后开始放钓。 他们几个钓鱼,花满溪和李月慧汪诗诗几个则在溪边打转,溪边上的树还有一些霜打的冻柿子,花满溪和汪诗诗修了竹子做成竹竿,将那柿子摘了下来,装在背篓里。 正玩得开心,忽然不远处的溪边传来一道惊呼的声音:“救命!救命啊!” 花满溪眉头一蹙,急忙跑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溪面上,果真伏着一个穿着粗布衫裙的女子,她的脚上已经踩空了。 “别动,我这就去救你。”花满溪吓了一跳,这人脑子真是笨,这么薄的冰面她还想踩过去! 花满溪手里拿着摘果子的竹竿,赶紧跑了过去,将手中摘果子的竹竿递了过去,大声道:“抓住竹竿,我们将你拉回来。” 那人听见了,赶紧伸手抓住了竹竿,汪诗诗见状,也急忙伸手帮忙,和花满溪一起,将那踩在冰面的女子拉了回来。 而李月慧一身的锦衣华服,正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人救了回来,那人一上了岸,就低头哭了起来。 花满溪上前凑近一看,嗬哟,这不是花桑桑吗? 花桑桑却是早就看到了花满溪的,她一边抽噎道:“花满溪,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她今日出来,就是要寻短见的。 自从她嫁给那王大壮以后,那王大壮总是揪着丁书青那段情来说事,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更是将她肚子里的一个孩子生生打落了,她流掉了两个孩子,大夫说她再也生不出孩子来,那王寡妇更是可着劲儿蹉跎她,花桑桑活着生不如死。 今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踩着那冰面去死了,却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惶恐,喊出了救命来。 谁能想得到,救她的人竟是花满溪呢! 花满溪真是想不到这人竟是花桑桑,她不过半年不见她,可是看花桑桑这个样子,竟是生生老了好几岁了,穿着也不比从前。 “我方才没有看清是你,你若是想寻死,就再去寻死吧,我坚决不救了。”花满溪冷淡地摞下这句话,便转身招呼了汪诗诗,“汪小姐,李小姐,咱们走吧。” 她又不是圣母,刚才还以为是村子里哪个妇人,想不到却是花桑桑来寻死,她几次三番来害自己,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来管她的闲事。 汪诗诗见花满溪与这女子似乎有过节,也不好多问,拉着李月慧一同上前,就要离开。 谁知道那花桑桑在听见汪诗诗的名字时,却忽然发了狠,一把冲了上来,猛地拉住了汪诗诗,就要将汪诗诗往溪里推! “你就是汪小姐!就是你害我的!若不是你,我不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与丁大哥成婚了!才不会嫁给王大壮这个贼子!”花桑桑发疯地揪着汪诗诗的衣领,声音凄惨地叫道。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汪诗诗到底是个女孩子,突然被这样一个疯婆子揪住,还要将她推下结冰的溪中,吓得大声叫道,“满溪,满溪救我啊!” “花桑桑,你干什么!你冷静点!”花满溪见花桑桑的目光都有些癫狂了,似乎不比往日,说不定疯起来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赶紧安抚道,“你别伤害汪小姐,其实汪小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丁书青,都是丁书青痴心妄想的,他是骗你的!” “我不信!若果不是她逼丁大哥要什么配方,我根本就不会流掉那个孩子,不会陷害你,也不会嫁给王大壮这个混蛋!!”花桑桑眼底闪过愤恨的光,“她现在当然不会嫁给丁大哥了,她与你一道,想必是得到了方子了!” “没有!我没有将方子给她!”花满溪见花桑桑揪着汪诗诗又往边上挪了挪,十分焦急地向李月慧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她可以赶紧跑回去叫徐锦非他们来帮忙,可是李月慧却只会站在一边干瞪眼,根本领回不了她眼神的意思。 “你赶紧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石山县的县令大人是我表哥!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信不信我让我表哥捉你去坐牢!”汪诗诗本来是聪明人,这个关头本来不该激怒花桑桑的,可是汪诗诗向来身娇玉贵,哪里经过这样的形势,一下子就慌了。 “哈哈哈,我花桑桑现今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坐牢吗?”花桑桑被她这么一激,更是癫狂了,狂笑起来,“我死了能够拉你汪大小姐垫背,也不亏了。” “花桑桑,你别乱来,有什么好好说!”花满溪大喝一声,可是花桑桑现今根本就听不进去话了,扯着汪诗诗,两个人噗通一声就跳进了小溪里。 溪水冰冻,又结了冰,不能直接游过去救人,若是冻久了,便没命了。 “快去叫徐公子他们来救人!”花满溪大声对李月慧说道,一边抄起竹竿就往靠近汪诗诗她们落水的地方去。 李月慧这才回过神来,飞也似地往回跑了,花满溪挑了一块大石头跳了过去,将手里的竹竿伸出去,对着汪诗诗大喊道:“汪小姐,赶紧捉住竹竿过来。” 汪诗诗被花桑桑这么一推,落了下来,自然是砸碎了溪面上的薄冰,整个人落到了水里,冻得都发抖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要去拿竹竿,但是花桑桑也在她身边,哪里会让花满溪救她起来,花桑桑抱着必死的心思,一把攥住了那竹竿就拉,幸好花满溪缩手缩得快,不然也要顺着那力度掉下水了。 “花满溪,你管什么闲事,这是她欠我的!”花桑桑将那竹竿扔到了水里,忽然摁住了汪诗诗的头,将她摁进了水里,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要出高价钱买她的方子吗?逼得我丁大哥要我打掉孩子!你该死,你该死!” 汪诗诗力气不及她,又冻得发抖,根本无力反抗。 “花桑桑,你住手!害你的人是丁书青,他睡了你不负责,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打掉,都是丁书青的错,关汪小姐什么事!”花满溪焦急地看向了李月慧离开的方向,却还不见李月慧带人过来。 “我不管!我就要弄死她!若不是她诱惑丁大哥,丁大哥早就娶了我了!我早就是秀才夫人了!”花桑桑又发狠地将汪诗诗摁进了水里。 汪诗诗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已经整个人都发抖不已,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花满溪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花桑桑淹死,一咬牙,就小心翼翼地迈到了冰面上。 只是那冰面实在是太薄了,她还没有走到花桑桑和汪诗诗落水的地方,就已经咔嚓咔嚓地碎了。 反正都要掉进去的,花满溪心一狠,加快了脚步奔过去。 刚刚挨到花桑桑,她走过的冰面就咔嚓一声,全都掉进了水里。 不过冰破了也是好事,她只要能拽到汪诗诗拉到石头那里,就好了。 “花满溪,你真是找死,既然你喜欢和我一起死,那就一起吧!”花桑桑想不到花满溪竟然会傻到自己跳下来,冷笑一声,松开了汪诗诗,就要去摁花满溪。 但是花满溪常年做饭,手臂也是有力的,她扣住了花桑桑伸过来的手,学着她对付汪诗诗的动作,将她摁倒了水里去冻。 “汪小姐,汪诗诗,你没事吧?赶紧到我这边来。”花满溪一边制住花桑桑,一边大声叫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家上门要赔偿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嘴唇已经发紫,颤颤巍巍地动了动,却觉得浑身已经僵硬,根本就动不了。 “我——我——动不了。”汪诗诗哭了出来,“我不想死。” 花满溪也觉得这冰水不是一般的冷,冷得人浑身都发痛,她也开始发抖,只能弃了花桑桑,试着将汪诗诗拉过来。 花桑桑被冻了这么一下,也已经失去了力气,浑身开始打颤。 幸好,这个时候花满溪总算是听见了李月慧的声音:“啊,怎么三个人都在水里了!” 徐锦非远远一看,果真看到花满溪也泡在了水里,他微微蹙了蹙眉,也不用走的了,一施轻功,飞掠到溪面上,将花满溪拎上了岸。 轻风和淡云也相继将汪诗诗和花桑桑都捞到了岸上。 “冷,冷死我了。”花满溪整个人不断地着抖,徐锦非赶紧将自己的大氅披到她的身上,将她整个身子裹着,然后将手伸到大氅中,将她湿透的衣物全都剥了下来。 众人:“.......”世子爷,你怎么能当众剥人家的衣裳! 徐锦非冷冷地剜了一眼李月慧和陈修礼,沉声道:”还不给她脱衣裳,等会就成冰块了。“ 李月慧和陈修礼这才恍然了悟,赶紧扶起了一边的汪诗诗,学着徐锦非的方法,将陈修礼身上的大氅裹到了汪诗诗的身上,然后由李月慧脱掉了汪诗诗里头湿漉漉的衣裳。 “公子,那这个——”轻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花桑桑,问道。 “将她扔到王家的小院子里去。”徐锦非是认识花桑桑的,上一回害了花满溪,这次还要作妖,不过陈修礼在这里,他总不好杀人。 他将怀中不断发抖的花满溪紧紧地裹住,又打横抱在了怀中,尽量用身上的暖意护着她,站起来往徐府的方向去。 回到屋中,赶紧烧了炭火,暖盆,又煮了姜汤给花满溪和汪诗诗喝了,两人才回过神智来。 花兰香免不得又是一顿数落:“真是的,你们几个武功在身,竟也看不住满溪,还让她掉到水里去!从今日起出门不能再带她了!她是厨娘,又不是丫鬟!” 一向冷峻无双的徐公子愣是被自己的未来丈母娘数落得面如土色,一脸愧疚道:“是我疏忽了,绝不会再有下次。” “娘,你错怪徐公子了,不管他的事,我也没想到花桑桑竟然这般疯了。”花满溪咳咳咳了几声,将花桑桑的事儿讲给了花兰香听。 花兰香那个二嫂本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谁知道竟然教出这么一个歹毒的女儿来,三番四次地算计满溪。 她听罢,都吓得心有余悸,说道:“这个王氏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怪不得你要去城里买房子,这桃花村委实是呆不得了!” 大舅母和小叶子听说花满溪掉到水里,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大舅母上前将花满溪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道:“桑桑怎么这么狠毒,竟然要这般害人!幸好你没事,幸好——” “花桑桑实在太过分了,我要去找二哥算账!”花兰香听罢,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哪一回年节,她给钱給礼,都是大哥二哥一样的给,他们怎能这般对满溪!竟然还想让满溪嫁给王大壮! “小姑,你找老二算什么帐,如今老二又娶了一个,那王二娘大闹了几次,两人都和离了,王二娘如今跟她那奸夫张拐子过了,花桑桑嫁到了王寡妇家,要算账也是去王家了。”大舅母叹了一口气,“王寡妇那人,实在是难缠得很,反正我们不在家长住,懒得招惹这些人罢。” “我咽不下这口气!”花兰香想到花满溪刚才说的,那王二娘竟然让王大壮爬院子,就气得咬牙。 然而,还不待花兰香出门,反倒是轻风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对着花满溪和徐锦非汇报道:“公子,花小厨,那王家领人来了,说是要汪小姐赔医药费,那花桑桑被郎中救醒后,非说是汪小姐将她推下去的。” 此时,李月慧照顾的汪诗诗也已经醒了,她换了一身厚衣裳,本想过来看看花满溪的,岂料刚好听见了轻风这一番话,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明明是她害的我,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她竟然还敢这般颠倒是非!还敢讹我!真当我汪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汪诗诗气的整个人都发抖了。 “王寡妇和王大壮在桃花村本来就是过街老鼠了,为了这种人犯不着生气。”花满溪也从床上站了起来,徐锦非将一个手炉递给了她,动作熟自然,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一个小小村妇,竟然敢害我!此仇不报,我就不姓汪!”汪诗诗眸中闪过一抹杀气,神色凛冽道,“表哥,你带来的护卫呢,借我用一下。” 陈修礼蹙起眉头,不太赞成道:“诗诗,我们是客人,这般大动干戈不合情理,无非是想要两个银子,打发了便是了。” “修礼表哥,表姐家里虽然有钱,但是表姐说得对,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今日讹点医药费,明日再讹点修养费,岂不是永无宁日?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尤其是这种小人,一个铜板都不能给他们!”李月慧义愤填膺地补充道。 “说得没错,表哥赶紧把护卫给我!”汪诗诗点头,语气坚决道。 陈修礼见拦她不住,只能将带来的几个护卫调给了她,这都是专门训练过的,武功不错,汪诗诗带了护卫,底气足了,打开了徐府的大门。 王寡妇和王大壮在外面叫骂得十分难听,汪诗诗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花衫的肥壮妇女和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在跳起脚骂自己。 徐府门前的空地上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正在指指点点,而那花桑桑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没有换,整个人都在发抖。 “嗬哟,不当缩头乌龟?出来了?你将我儿媳妇推到溪里,这笔帐怎么算?”王寡妇见汪诗诗带头出来,立马上前几步,就差指着汪诗诗的鼻子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落水?”汪诗诗眸光冷厉地瞪了一眼那王寡妇,“是她自己要寻死,我们救了她,她反而想害人,我们这多人看着呢!” “我没有!就是你想推我!你喜欢丁秀才,知道丁秀才和我有过孩子,所以恼怒之下,想要推我!”花桑桑脸色发白,声音尖锐不已。 “大家听见没有!就是这个汪家小姐!她将我们家儿媳妇推下水的!她为了丁书青,将我们家儿媳妇推落水!你们说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王寡妇拔高了声音,在门口嚷了开来。 “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汪诗诗怒不可揭,看上了花桑桑,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颠倒黑白!你以为凭你两句话,就能讹诈我了?县令老爷就在这屋子里,既然你非要污蔑我,那我们就上公堂分辨个是非!” “就是你推的我!你今日一定要赔我们的医药费!不给个几百两银子,我们决不罢休!”王寡妇和王大壮却丝毫不怕,上前几步就围住了汪诗诗,汪诗诗被这两个疯子围住,怒火中烧道:“来人,给我拉开这两个疯子!” 底下的护卫赶紧上前保护她,却不想那王寡妇的手却更快,竟然直接伸手,狠狠地推了汪诗诗一把,汪诗诗的力气哪里敌得过王寡妇,整个人被她推得摔了出去,好死不死,正好摔到了坐在地上的花桑桑身上。 “汪小姐,你没事吧!”那些护卫见汪诗诗摔了个狗啃泥,也下了重手推开了王寡妇和王大壮,上前将汪诗诗扶了起来。 汪诗诗的脚步还没有站稳,谁知那王寡妇却已经扑到了她的脚边,将地上的花桑桑扶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道:“啊,死人了,汪家打死人了!汪家小姐打死我的儿媳妇了!” 花满溪,花兰香等人不过是晚了几步,就突然听见了死人了。 花满溪暗叫不叫,加快了脚步,却见那王寡妇和王大壮已经坐在了花桑桑身边大声嚎哭,哭得那叫一个呼天抢地:“啊,汪家的大小姐打死我们家儿媳妇了!可怜的桑桑,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花满溪急忙上前探了探花桑桑的鼻息,果真是没气了。 她心里一凉,神色自然是不对路的,汪诗诗还以为王寡妇是在做戏,见花满溪面色不对,才觉得事情不对路,问道:“满溪,如何?” 花满溪神色复杂地看了汪诗诗一眼,道:“没气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顿时都炸锅了一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毕竟死人嘛,可是一件大事。 “天啊,王大壮媳妇竟然死了!还是被人家打死的!太可怕了!” “这可得告官了吧?” “告什么官,那汪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吧,人家可是石山县首富的女儿!有钱能使鬼推磨,买一条人命不过是小菜一碟!” 汪诗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就那么一摔,还是王寡妇推她的,就这么砸死了人,这人是泥捏的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王大壮他要告官 http://.biquxs.info/

“你,你打死了我家媳妇,我要告官!”王寡妇站起来,指着汪诗诗道,“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这一番,不管你给多少银子,这事儿也不能善了!我必须去告官!你要去坐牢!” “对,我要告官!你一定要坐牢!”王大壮也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汪诗诗道。 汪诗诗不过是想出一口气,哪料得到就闹出了一条人命,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见了这样的阵势,也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但是花满溪毕竟多活了一辈子,比她镇定许多,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花桑桑,身上的衣裳都还是湿的,可见王寡妇和王大壮并不是口中那么在乎花桑桑,再看她嘴唇发紫,却不像是冻的—— “要告官是吧?县令老爷就在我们屋子里,既然这样,那就请陈大人来吧。”花满溪上前一步,目光冷厉地盯着王寡妇和王大壮,让轻风赶紧去叫了陈修礼出来。 陈修礼方才因为脱了衣裳给汪诗诗的缘故,也受了风寒,本来打算喝一碗姜茶再出来,岂料一碗姜茶都没有喝完,便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脸色一沉,也顾不得喝姜茶了,赶紧大步往外走,李月慧赶紧取了一件披风跟了上来,大叫道:“修礼哥哥,穿上衣裳,免得又冷着了。” “多谢李姑娘。”陈修礼顿住了脚步,接过了李月慧手里的衣裳,客气而疏离地道了一声谢,这才转身出了门。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甚至连隔壁村子的人都来了,而王寡妇和王大壮正哭得震天响,汪诗诗站在一边脸色惊慌,不知所措。 “陈大人来了。”花满溪见陈修礼出来,大喊了一声,“陈大人,这里有人要告状。” 那王寡妇和王大壮抬头看了一下陈修礼,只见他气度卓绝,面色沉冷,的确与一般人不太相同,只是没有穿官服,看起来也不甚可怕了。 “你就是县令大人?”王寡妇比王大壮聪明,竟然还知道质疑陈大人的身份。 陈修礼从怀中掏出县令官印,在大家跟前过了一遍,冷声道:“本人陈修礼,正是石山县的县令,何人要告状,所告何事?” 那王寡妇赶紧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是民妇王刘氏要告状,状告的是这汪小姐先前推我媳妇下来不成,这一次竟然直接打死了我儿媳妇,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这么多人看着,大人你可要给我一个公道啊!’ 陈修礼蹙了蹙眉,声音冰冷道:“她并没有推你儿媳妇下水,今日她们落水我亲眼所见,是你儿媳妇意图害人。” “你胡说!我媳妇明明就是她推落水的,还有人看到!张拐子,你是不是看到了!还有,我儿媳妇就是她打死的,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是不是想要包庇她?”王寡妇的声音拔高了起来。 人群中钻出了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正是张拐子,他指着汪诗诗道:“没错,我刚好路过,亲眼所见就是她推花桑桑下水的!还有她!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推花桑桑落水的!”那张拐子竟然又指了指花满溪。 “好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花满溪,我们家桑桑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们好歹也是姐妹,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推她落水!你真是狼心狗肺,天杀的哟!我可怜的桑桑!可怜的桑桑哟!”王二娘也从人群后钻了出来,指着花满溪的鼻子骂道。 “我没有推她。”花满溪见王二娘也搅合进来了,心里不安的预感更强了,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心人算计的,目标不止是汪诗诗,还要拖她落水。 就连花桑桑出现在小溪边,也是预料好的,绝对不是为了自杀,而是引他们过去! “大人,你是他们的亲戚,你不会要包庇他们吧?这是要让我的桑桑枉死啊!我的桑桑啊,可怜的桑桑!” “本官自会公正断案,请勿大声喧哗!”陈修礼蹙了蹙眉,冷声道。 “放屁!放屁的公正!还不是向着你表妹!那汪小姐是这狗官的表妹呢!他当然向着她!刚才张拐子分明看到这两个女人将我儿媳妇推到水里,他竟然还想欺骗大家,说没有!这还说公正!不行!我要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去!我就不信,不能为我儿媳妇讨一个公道!你们,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要去坐牢!”王寡妇指着陈修礼和花满溪等人,狠狠地骂道。 “对!我们去告知府!一定要他们偿命!”王大壮半滴眼泪都没有流,却跺了跺脚,愤恨地补充道。 “王家婶子,你要告知府啊,那知府大人恰好来石山县买海鲜过年,我一个亲戚在他府上做事,这会儿去城里码头请,没准能请着。”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声说道。 话音未落,一道冷冷的嗓音就响起起来:“不用请了,我已经将知府大人请来了。” 众人顺着这声音放眼望去,果真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徐徐驶来,而那出声的人,竟然是上次被打进牢里的丁书青! 花满溪一滞,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恐怕是丁书青的一盘棋,为的自然是报复他们,只是这丁书青竟然攀上了知府大人?他哪里来的本事?难怪能够从牢里出来!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知府大人不是单枪匹马来的,而是带着一众衙差过来的,还穿了官服。 “知府大人。”马车停下,丁书青忙不得地上前扶着那知府下了车。 陈修礼自然是认得自己的顶头上司的,这正是管理着石山县和周围几个县郡的所在的州郡——庆州的知府大人秦大人。 “下官拜见秦大人。”陈修礼上前对秦大人行了个礼。 “陈修礼,听说你徇私枉法,包庇罪犯?”秦大人一上来就很不客气地质问了一通,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回禀大人,没有这样的事情。”陈修礼心里也咯噔一下,心里想着,这事儿恐怕不是针对表妹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没有?那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秦大人冷哼一声,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 “这件案情才刚刚开始审理,下官尚未了解来龙去脉。”陈修礼如实道。 “知府大人,求你为民妇作主啊!这个汪小姐,还有这个花满溪,她们俩个人都与我儿媳妇有些旧怨,竟然约了我儿媳妇出来,要谋杀她!”王寡妇哭道,“后来被人看到了,她们不死心,我们上门理论,她们竟然公然行凶,将我儿媳妇打死了!”王寡妇大声哭道。 “可有这样的事?这人真是她们动手打死的?”秦大人抬起眼扫了一眼周围的群众。 因为他穿着官服,又带着十几个衙差,威慑力比刚才陈修礼的官印可是强多了,有几位看热闹的人便出声了。 “刚才他们的确与这王家的人打了起来,看得不是很真切——” “但是花桑桑确实是被汪小姐压了一下,才没气的。” “是啊,的确是被她压死的——” 这些人话一说出口,汪诗诗就气得脸色都绿了。 “你们真是胡说八道!我就压她一下,就压死了,我才多重的人,便是要个小孩子来,我也压不死啊!胡说八道!真是胡说八道!你们这是作伪证!作伪证!要打板子的!”汪诗诗指着那几个出声的村民,气得口舌不清。 “你这是威胁证人!你才要打板子!”那秦大人瞪了汪诗诗一眼,冷声道。 “你——你这——”这狗官!后面三个字硬生生被汪诗诗咽了回去了,只能同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秦大人。 她虽然冲动,但是她不是蠢的,他们这是上了套子了,哎,还平白连累了表哥和花大厨,汪诗诗心里有些内疚。 一个小小的知府,她其实还不放在眼里,他们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家里有的是钱,她爹不会让她出事的。 那秦大人见汪诗诗没话好说了,咳咳两声,官威十足道:“来人,将涉案人员都给我带回县衙去审问,连带证人,一个不落!” 那些衙差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纷纷上前扣住了陈修礼,汪诗诗,花满溪,还带走了花桑桑的尸身以及王大壮他们。 眼看着花满溪等人被带走了,花兰香在院子里急得那是六神无主了,匆匆回到了屋中去找徐锦非。 “徐公子,满溪被带走了!怎么办啊?你刚才这么不拉住她?”花兰香也不知道为何徐锦非不出面,还让人紧闭大门。 徐锦非神色冷冽,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徐徐开口道:“若是我出去,谁还有能耐将他们捞出来?我们中套了。” “中套了?”花兰香却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个圈套,一头雾水又心急如焚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天气这么冷,满溪要是被下到牢里,会被冻坏的!” “你留在家中好好照顾赵叔就行,轻风,淡云,我们跟着他们的车子,这事儿,后面有人捣鬼。”徐锦非声音淡淡地命令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丁秀才真好本事 http://.biquxs.info/

轻风淡云应了声是,收拾了一下,各人都是轻装骑马,跟上了那知府的马车。 那知府一行人果然是赶到了县衙,迫不及待地开始审讯。 陈修礼因为是官身,不用下跪,但是花满溪和汪诗诗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都得跪在地上,两人又刚好都受了冷,跪在这冰冷地面上,还真不好受。 在升堂,威武之后,那秦大人一拍惊堂木,对着底下的花满溪和汪诗诗道:“王寡妇状告你们二人合伙谋害她的儿媳妇花桑桑,你们两个可认罪!” “不认罪,没有这样的事,民女今日乃是听见花桑桑呼救,这才救了她起来,谁想到她反咬一口,要害汪小姐,我不忍见汪小姐被她所害,情急之下才跳到水里救人。”花满溪一板一眼地说道。 “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意图谋杀,谋杀!”王寡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衙差,“大人英明啊,这是我儿媳妇早上收到的信条,她就是收了这信条后才出去的!定是她写的!” 那秦大人接过了纸条,上面果真写着让花桑桑去溪边赴约。他将纸条一抖开,质问道:“这纸条可是你们写的?” 花满溪定睛一看,那笔迹果真和原主十分相似,想来是丁秀才做的手脚了。 “回禀大人,不是我们写的。”汪诗诗和花满溪都异口同声道。 那秦大人蹙了蹙眉头,将目光投到了丁书青的身上,丁书青马上会意,上前几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那秦大人频频点头,一拍惊堂木,冷声道:“你们两个,上前来将这纸条抄一抄,本官辨认一下!” 汪诗诗和花满溪自然不敢不从,上前接过了纸笔,将花桑桑收到的字条抄了一遍。 若是原主来写,这字迹一对上,花满溪这个蓄意谋杀的帽子,定然就是扣上了。 花满溪提笔写字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丁书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她心里同样冷笑一声,执笔写下了那句话。 衙差将纸条呈了上去,那秦大人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纸条,却发现上面的字迹根本就不一样! 他惊愕地看了一下丁书青,目光阴暗。丁书青直接上前,抓起了花满溪的那张纸条一看,却发现那字迹工整清秀,与她之前写的那些根本就截然不同! “花满溪你的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丁书青脸色一变,目光阴狠地盯着花满溪,冷声说道,随即,又转身对那秦大人说道,“秦大人,肯定是她故意变更了字迹,我跟她曾有婚约,她的字迹我是最熟悉不过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那丁秀才觉得我这字迹应该是怎么样的?可有证据?这纸条我是当着这么多人的眼底下写的,这也可以变更吗?莫非丁秀才是要我直接认了这纸条,那才是我该有的字迹吗?”花满溪冷笑一声,目光凉凉地顿在丁书青的脸上,讽刺道。 真是蠢蛋,这丁书青,就差没有直接承认这纸条是他伪造的了!那秦大人颇为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事宜他滚下去。 丁书青本来就是算准了用这纸条栽赃给花满溪的,谁想到她的字迹竟然与曾经完全不一样了!计划被突然打乱,所以他才情急之下有些失态了,触及秦大人不满的目光,他的脑子才恍然清醒过来,退下了一边。 “这纸条即便不是你们亲手写的,定然也是你们指使人写的,不然为何你们会与花桑桑同时出现在溪边?死者生前指控你们,你们可认罪!”那秦大人将纸条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冷声质问道。 “大人觉得我们是有意谋害花桑桑的,所以写了纸条,约她单独在溪边见面,然后将她推了下去?”花满溪却丝毫没有惊慌,缓声问道。 “不错!”那秦大人点了点头,肯定道。 “秦大人还有证人看到我和汪小姐推花桑桑下水?”花满溪又问道。 “那张拐子就看到了!”秦大人指了指堂下的张拐子,凛冽道。 “那秦大人,我可以问这张拐子几句话吗?”花满溪不急不缓地说道。 秦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是他敲锣打鼓的升堂,外面已经聚了不少围观的观众,这也是丁书青的意思,越多人围观越好,就要让一招让花满溪翻不了身。 碍于围观群众,那秦大人不得不装出清官好官的模样,准可道:“你问吧。” 花满溪先是道了谢,这才转向了那张拐子,问道:“张拐子,你说你看到我们将花桑桑推落水,你说说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那张拐子脸色一滞,不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胡诌道:“当时我听见有人喊救命,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看,正好看到你和汪小姐在水里与花桑桑纠缠。” “如何纠缠?”花满溪又问道。 那张拐子脸色慌乱了一下,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你们俩个将花桑桑按到水里去!” “天杀的,你这个天杀的!桑桑好歹也是你的姐妹!你竟然这般害她!你这个畜生!贱人!贱人!”王二娘听罢,又干嚎了一阵道,“可怜的桑桑,我可怜的女儿!” “你还有何话可说?”秦大人一拍惊堂木,鄙夷地睨了一眼花满溪。 “自然有话要说,张拐子说,他只看到我与汪小姐,还有花桑桑三人在水里纠缠,却并没有看到我和汪小姐将她推下水,大人既然说我是有计划地杀人,那我若是和汪诗诗做了准备,约了花桑桑在溪边,那我们两个人推花桑桑下去易如反掌,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也会在水里?我们两个人,难道会推不了一个花桑桑吗?我们害人还要将自己搭进去吗?这大冷天的,不是找死吗?”花满溪拔高了声音,条理清晰地辩驳道。 这话一出,那秦大人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花满溪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道,“还有,秦大人,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这纸条根本就是伪造的,而不是任何人写给花桑桑的,因为花桑桑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啊。所以我断定,定然是有人想要谋害花桑桑,当时我和汪小姐经过溪边,听见花桑桑呼救,我们两个去救人,但是救人难度太大,我们两个也掉了进去,这才是合情合理的解释啊。” 花满溪话毕,公堂外便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和议论声,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一个小村妇,既然不识字,谁害她还要写个纸条给她啊,明显就是栽赃! 那秦大人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转折,本来就是想要拉她们两个人下水的,可是现在这纸条既然不作数了,看来是没法连累那花满溪了。 “这纸条暂且不提,那花桑桑是汪诗诗压死的,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抵赖吧!”那秦大人一拍惊堂木,对着汪诗诗道,“汪诗诗,你可认罪!” “冤枉啊,大人!我是被她推的!若不是她推我,我怎么会跌倒?”汪诗诗大叫冤枉,指着王寡妇道,“就是她推的我!” “你胡说八道!你带着那么多的护卫要打我们一家人,就是你将我儿媳妇压死的!”王寡妇又是一阵哭嚎,指着汪诗诗大骂道,“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的儿媳妇!你们赔我儿媳妇!” “对,赔我媳妇!赔我媳妇!”王大壮也指着汪诗诗,大声喝道。 “赔我的女儿,赔我的女儿——”王二娘也狠狠地盯着汪诗诗,那目光恨不得扑上去咬死汪诗诗。 “不是我害死她的,我就这么一点体重,怎么可能摔一下就将她压死,她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你们连衣服都不给她换,现在装出这副模样唬谁呢?”汪诗诗指着王寡妇和王大壮,不服气地说道。 “你这是不承认了?这么多人亲眼看着,就是你压死她的,你是不想承认了?”王寡妇跳了起来,就要上前去揍汪诗诗,幸得衙差拉住了她。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肃静!”那秦大人头痛地拍了拍惊堂木,大声道,“汪诗诗,这么多人亲眼看着你压死了花桑桑,你还不认罪!先拉下去打十大板!” 汪诗诗脸色一白,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到了陈修礼身上。 “大人,不可!”陈修礼上前一步,看向了秦大人,“花桑桑死因不明,怎么能单凭几句闲话就断罪呢?她说的不错,汪诗诗身子单薄,怎么可能压死一个人?这事还希望大人明察,方不损大人的威名。” “本官还要你一个七品县令教我断案吗?本官断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着开裆裤呢!”秦大人气哼哼地说道。 底下的衙差和围观的群众都哄堂大笑起来。 本以为陈修礼会恼羞成怒,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变,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看了那秦大人一眼,掩住了眼底冷清的厉光,缓声道:“秦大人官威摄人,下官惶恐,既然秦大人这般有把握,那应当不介意替下官解惑几个问题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陈修礼逆转局面 http://.biquxs.info/

“问吧!问吧!本官倒是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耽误了本官断案,便是你是一方父母官,打板子也少不了你!”那秦大人冷冷地睨了陈修礼一眼,说道。 “下官不敢。”陈修礼淡定回道,目光清冷地顿在丁书青身上,缓声问道,“第一,大人手上的纸条是从何而来?花桑桑既然不识字,那这纸条自然是有心人写的!本官这县衙上,正好有个天下闻名的识墨高手,不如大人将这纸条给他看看,出自哪里?” “第二,刚才这张拐子的证词不全,而且花满溪也提出了反驳,若是她和汪诗诗两个人去谋害花桑桑,那怎么会三个人都掉进水里?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若是证词又误,自然是做不得数的,那这案件与花满溪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大人为何还要扣住她?” 陈修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掷地有声,从容清晰,倒是叫那秦大人一时间反驳不上来。 “这花桑桑若是不识字,这纸条肯定是个误会,你难不成还能从纸条上看出凶手不成!”秦大人气从中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陈修礼。 “不巧,下官虽然不可以,但是我这县衙中的能人倒是可以的,这人名叫齐彦,是南阳制墨世家中齐家的人,因为与家里发生了不愉快,才到我这小庙整理一下文书,此人本领神通,不管是写的什么字,用的什么墨,这墨迹有多久了,都可以辨认出来。”陈修礼淡淡地说道。 他说得这么玄乎,那秦大人虽然有心阻拦,但是却扛不住外面围观的群众了。 “竟有这么玄乎的人,请上来啊,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对啊,我就不信了,竟然有这么玄乎的人!” “对啊,大人,快快请上来吧!” 外面的叫声此起披伏,将那秦大人叫得是心浮气躁。 “请齐彦!”那秦大人最终还是顶不住外面的压力,将那齐彦请了上来,目光却别有意味地落在了丁书青的身上。 丁书青断然不信这世上有这么玄乎的人,不过是陈修礼要拖延时间而已,他回给了陈大人一个淡定的眼神,由着衙差去请了齐彦上来。这齐彦身上衣衫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干干净净的,看着就有一股儿书卷气,举止有些羞涩,出来的时候,还因为不看路,碰了丁书青一下,这才被领着下到公堂,紧张地拜见了秦大人和陈修礼、 这个齐彦,花满溪是见过的,的确是在县衙整理文书的,可是却从来没有听陈修礼说过他还有这么玄乎的一个本事啊。 “你就是齐彦啊,制墨世家齐家是你本家?”秦大人将齐彦上下打量了一遍,心里有些怀疑,这制墨世家齐家可是富可敌国的,怎会穿着如此寒酸,这模样也不像是见过世面的。 “回大人,正是齐家的,齐家第十七代家主齐艳云,正是我的姑母。”齐彦一板一眼地回道,“因为小生自幼丧父,母亲另嫁,所以一直被姑母收养,但是姑母待我不算很好,常年在跟工人学着制墨,有时候凌晨三点就要开始——” “行了,行了,本官没空听你扯家事,这里有一张纸条,你拿去看看,是用什么墨写的,可有办法找到写纸条的人。”秦大人让衙差将纸条传了下去。 齐彦接过了纸条,又是看,又是摸,又是闻,最后才语气肯定道:“回大人,这是用胭脂墨写的,所谓胭脂墨,其实是专门用来卖给一个闺阁小姐写情信给意中人的,这胭脂墨,有种淡淡的胭脂香,而且这墨浸水后,还会有一种淡淡的胭脂色浮在水里,看这笔迹,写了应当不到半个时辰,胭脂墨即便洗了手,那胭脂也是一时半刻洗不干净的,除非用特制的药水,若是写这纸条的人来洗洗手,盆中定然会浮起些微胭脂色的。” “即便是这样,那又有何用处?”秦大人皱了皱眉,看向了陈修礼。 “怎么会没有用处呢?这纸条既然是写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定然就不是早上约花桑桑去溪边的,而是像是要栽赃!我们从桃花村到这里都快要一个时辰了,证明这人是在路上写的,就是为了洗脱自己!若要知道花桑桑的真正死因,肯定要找出这个写纸条的人!”陈修礼掷地有声道,“请问秦大人,这纸条是谁给你的,又经过谁手!” “这是在花桑桑的床头上发现的!”王大壮和王寡妇神色坚定地说道。 “那发现纸条后,你们又交给了谁?”陈修礼借着问道。 “交给了丁秀才!”王寡妇忙不迭地指着丁书青。 “不管给了谁,只要是触碰过纸条的人,都有嫌疑!你们都准备一盆清水来洗手!”陈修礼神色冷沉地说道。 秦大人根本就没有听过什么胭脂墨,他觉得这陈修礼故弄玄虚,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但是这么多群众都围着,伸长了脖子在看,他也不好阻碍,只能吩咐衙差照做了。 王二娘,张拐子,陈修礼,汪诗诗,花满溪,王大壮,王寡妇,还有丁书青,陈大人,都备了清水来洗手。 令人惊奇的是,丁书青洗的那盆水,竟然真的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胭脂色来。 “就是他写的!”齐彦指着丁书青,坚定道,“定然是他磨的墨,所以手上才会沾了胭脂墨!” 丁书青怎么会想到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竟然就洗出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不可置信地愣了眼。 “齐彦说这纸条写了不足半个时辰,可王寡妇和王大壮却说纸条是在花桑桑床头发现的,但是从桃花村来到这里已经要半个时辰了!所以这纸条是丁书青在路上写的!那花桑桑床头的纸条呢!花桑桑是不识字的,她床头上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丁书青你调包了纸条是想干什么!想栽赃给汪小姐?说不定花桑桑就是你害死的!”陈修礼冷冷看着丁书青,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丁书青看着自己那盆水,愣了一会,又被陈修礼这么一顿抢白,着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半个时辰!这纸条分明就是前两日我托人写的!什么胭脂墨,狗屁!” “哦——原来是你托人写的!你写这纸条是要干什么!花桑桑分明就不识字,为什么这纸条会出现在她的床头上!花桑桑是不是你害死的!”陈修礼见目的达成,声音更为凛冽,指着丁书青连声发问。 丁书青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发白,颓然地跌倒在地上。 “他写什么就写什么!他跟我儿媳妇有奸情!约她有什么奇怪!你问东问西干什么!她摔死了我儿媳妇,这么多眼睛看着,你还想狡辩不成!”王寡妇见丁书青竟然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就像是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飞了,急得不行,跳出来说道。 “对,我与花桑桑确实有过一段,我原想约她叙旧的,只是没想到她不识字。”丁书青像是捉到了最后一点希望,说道。 “是吗?叙旧这么巧,约在花满溪和汪诗诗去钓鱼的溪边,还发出了救命声,吸引花满溪去救她?你们口口声声说花桑桑是被汪诗诗害死的是吧?本官看不是,县衙上有仵作,只需验尸,便可以查出来了。”陈修礼冷声地说道。 “验尸!你验什么尸!我儿媳妇都死了,你还要让糟践她的尸体!”王寡妇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修礼,忽然又坐到地上嚎哭起来,大声叫道,“大家看啊,这些遭天谴的,人死了,不仅不认罪,竟然还要作贱我儿媳妇的尸体!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不能碰我媳妇!她死了要入我王家的祖坟的!不能让你们糟践她!”王大壮急忙也说道! “陈大人,本官知道汪小姐是你的表妹,只是这事儿,的确难办,人都死了,还验什么尸?若是你心疼你表妹,不若私了便是了,赔偿王家一笔银子便是了。”秦大人劝道。 “赔银子,必须赔!你害死了我儿媳妇,那你就来做我儿媳妇,这样我们就不追究了!”那王寡妇看了一眼汪诗诗,真是越看越满意,这前凸后翘的,脸又圆圆的,一下就是个好生养的,不像那个花桑桑,瘦的像鬼一样,愣是生不出孩子来! 而且,听说这汪诗诗家里还贼有钱,只要攀上她了,这一辈都不愁吃不愁住了,还可以到城里来享福了!像那花家一样! 可惜这一次没能将花满溪那个贱蹄子拉下水,可惜了—— 汪诗诗一看那王大壮这样子,气得差点吐血,这已经不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便是癞蛤蟆都比这家人有自知之明! “不私了!绝对不私了!我汪诗诗行得正站的正,绝对不是我害死她的!”汪诗诗愤怒得脸色通红,对着那秦大人道,“若是秦大人断案不公,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汪家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可以告到御史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丁书青彻底玩完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这话倒是震慑了一下秦大人,他自然知道按照汪府的财力,的确可以告到御史台去,只是这一次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却低估了那个厨娘和这个县令! 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没有丝毫自乱阵脚,还逐条逐条,剥茧抽丝一般快要将真相弄清楚了! “你不想私了,你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害死了花桑桑?家属不肯验尸,本官也没有办法!”秦大人一拍惊堂木,狠狠地瞪了汪诗诗一眼。 “对,绝对不能验尸!这人都死了,还验什么尸,听说验尸是要剥开肚子的!这人都死了,你还不能让她安宁了!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狠毒啊!”王寡妇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了,激动得指着花桑桑的鼻子骂。 若是让她验了尸,那花桑桑的真正的死因岂不是暴露了? 花满溪见王寡妇这情形,心里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想,她上前一步,对着王寡妇道:“王寡妇,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桑桑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还有王大壮,都这么大年纪了,突然死了媳妇,怕也是不好找了吧?你王家只剩王大壮一根独苗了,若是娶不到媳妇,王家岂不是绝后了?” 那王寡妇和王大壮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扭曲了一会,王大壮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王寡妇,王寡妇又狠狠地剜了一眼花满溪,狠狠道:“管你什么事,你敢咒我王家绝后,看我不撕烂的嘴!” “好好的媳妇嫁到你们家还没有一年了,就莫名奇妙死了,也不肯验尸看个究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呢,谁家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你,绝后,是早晚的事!”汪诗诗阴阳怪气地接话道。 王大壮和王寡妇倒是被这话唬住了,两母子都愣了一下。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的,乡下地方最惧怕就是流言蜚语,若是这事儿传出去,她家大壮的确是很难娶媳妇了!即便有钱,那名声不好,也没有媒婆愿意给你说媒啊!况且她这一次发的是死人财,就算是有钱她也不敢亮出来啊! 花满溪见她神色松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和汪诗诗是踩到他们的软肋了,接着道:“不如这样吧,王婶子,我们出一千两银子,你将花桑桑的尸体卖给我们,让我们验尸,还汪小姐一个清白,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买一个身家清白的奴才做媳妇了,而且这是协助官府办案,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这对王寡妇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陷阱了!再说花桑桑又不是他们害的,即便查出来什么,也不关他们的事情!而且,一千两银子,比起丁书青成怒的一百两,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王寡妇心里当即就转了风向,舔着脸对花满溪道:“你真的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花桑桑的尸体?” 花满溪点了点头,道:“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甚至秦大人的面儿就可以写下文书契约,当即将银票给你。” 王寡妇当即点点头道:“那你写吧,这尸体卖给你了!” 她本来就是一心为了银子,三番四次要索赔银子,现在花满溪既然开口要给她银子了,王寡妇哪里还会思考其他的事情?只眼馋地看着花满溪掏出来的一千两银票,就差没有流出口水来了。 花满溪当即要了纸笔,让陈修礼写下了契约,又让王大壮和汪诗诗都按了手印,然后将一千两票给了王寡妇。 丁书青见状不妙,赶紧在那秦大人耳边低声了几句话,那秦大人一拍惊堂木,咳咳了嗓子道:“既然汪诗诗已经将死者花桑桑买了过来,王家也收了钱财,那这案子就算是私了!” “私了,私了!”王寡妇和王大壮活了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见过一千两这么多钱,反反复复地放在手里瞧来看去,摸来摸去,简直就是喜形于色。 “既然私了,那就退堂吧。”秦大人大声道。 然而,汪诗诗却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堂前,大声道:“大人,且慢!我汪诗诗有状要告。” 那秦大人不耐道:“你们已经赔钱了事了,还有什么状要告!” 汪诗诗将刚才王大壮按了手指印的那张契约抖开,高声道:“这花桑桑既然已经卖给我了,便是汪家的人,她死得不明不白,我要为她讨个清白,然后将她葬了,让她投生个好人家。民女要状告这王寡妇和王大壮虐待媳妇,要状告那丁书青伪造书信,陷害花桑桑,要状告这张拐子收钱作伪证!” 汪诗诗掷地有声,话说出口,便已经叫在场的人震慑住了。 “你有什么证据!”秦大人本来是和丁书青一条船上的,但是眼看这风向不对,他们险些就要翻船了,只能硬着头皮受理这个案子了。 那王家母子也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本来这话桑桑的尸体就是她们手上最大的利器,竟然一千两银子就卖掉了,真是见钱眼开,财迷心窍了! “证据就是花桑桑的尸体,麻烦大人请仵作上来。”汪诗诗面不改色地说道。 县衙里本来就有仵作的,很快就上来了,连同花桑桑的尸体也一同被抬了上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二娘见了花桑桑那个样子,又是痛哭了一番。 花满溪在仵作耳边低声了几句话后,仵作先是用银针验了验花桑桑的身体,银针抽出来的时候,是黑色的。 “回大人,死者是中毒死的,中的是冰魄撒,一种寒毒,若是服用了此毒,不至于马上毙命,但是若是受了寒,就会加剧毒发的时间,不消半个时辰,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仵作说道。 “那就对了,这证明有人先给花桑桑服用了毒药,然后再引诱她去溪边,想让她作饵,陷害汪小姐!而这个人,不需要再有证据了,就是刚才亲口说出,那纸条是他写的丁书青!花桑桑本来不识字的,定然是他让花桑桑去溪边的,这纸条不过是画蛇添足,想要用来诬陷人的罢!不想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花满溪目光冷厉地看着丁书青,陈修礼一个眼神示意,两个衙差当即上前,将丁书青扣住。 “搜搜他身上可有异样。”陈修礼沉声命令道。 最后,那仵作果真在丁书青的袖子里检出里一些冰魄散的毒药,这冰魄散遇寒发作,但是若是遇到火,便会发出浓烟。 仵作当即将他的袖子割下来凑到烛火跟前,那袖子果然发出了一阵白色的浓烟,证实他的确用过冰魄散。 物证俱在,丁书青无话可说,只是目光怨毒地盯着花满溪。 “还有,大人,民女还要状告这两母子虐待良家妇女,花桑桑是良家女子嫁给他的,并不是奴婢,但是他们对花桑桑却是非人待遇。”汪诗诗一边说罢,一边用仵作的刀子割开了花桑桑的裙摆和袖子,露出她满是毒打痕迹伤疤的手臂和大腿。 那些痕迹血淋淋的,但是因为浸泡了溪水,将淤血都冻住了,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不知道按照南阳国法,毒打良家女子,还参与谋害媳妇应该怎么判?”汪诗诗抬头看了一眼陈修礼。 “按照南阳律例,毒打良家女子,应当判以二十大板,参与谋害人命,应当叛处五年到十年监禁,情节严重的,可以问斩。”陈修礼淡声道。 “丁书青,本官问你,这王氏母子可有份儿参与谋害花桑桑?”陈修礼冷声地质问道。 “有,我答应他们给他们一百两银子,就是他们逼得花桑桑去假意寻死,然后将你们引过去的。”丁书青眼看着大势已去,颓然地说道。 “丁书青,你可别含血喷人!我们还没有收你的银子!不算!”王寡妇跳起来道。 “天杀的!你这该死的王寡妇!你这天杀的!桑桑可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下得什么毒手!竟然要将她害死!还这般打她!”王二娘刚才见花桑桑那一身的伤痕,已经气得发抖,这会儿听说她竟然参与谋害花桑桑,整个人都气疯了,扑过来就厮打王寡妇! “王二娘,你当你女儿是什么好货色,她是媳妇,我是婆婆,我管教一下她怎么了?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婚前就有了男人,还掉了一个孩子!她是什么好东西!”王寡妇也不甘示弱,跟王二娘厮打了起来。 陈修礼示意衙差上前将她们俩个拉开,沉声道:“毒打良家女子,杖责二十,拉下去打吧。” 谁知一听说要打板子,那王大壮却急忙磕头道:“大人,不是我,都是我娘亲打的,我没有打她!还有什么银子,害她,也不管我的事!” 王寡妇看见儿子这个模样,自然心里也有失望的,但是王家就一根独苗了,她也不能让他受罪不是? “对,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要打就打我!”王寡妇咬了咬牙,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戏一场接一场 http://.biquxs.info/

陈修礼自然是成全她,让衙差将她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这板子可是结结实实的,打得那王寡妇刚开始是惨叫到最后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大人!我作伪证,我坦白,我坦白!是王寡妇用五两银子收买我,让我拉花满溪下水的!我路过的时候,的确看到是花桑桑将汪小姐推下水的,然后这个花满溪跳下去救汪小姐!求大人绕命啊!饶命啊!”张拐子见王寡妇奄奄一息地被拉回来,吓得腿脚都软了,忙不迭地认错道,“是我见钱眼开,也想着花桑桑毕竟也算是我的便宜女儿,不想招供她,可谁想到他们不是为了花桑桑好,竟然是想害死她的!” 陈修礼点了点头,看在他主动招认的份上,减轻了惩罚,。只打了十个板子。 整个案件都已经水落石出了,是丁书青一心想要陷害汪诗诗和花满溪,才整出来这么大一场戏。 王寡妇虐待媳妇,又参与谋害,打了板子后,判刑五年,丁书青作为主谋,害死花桑桑,春后问斩。张拐子只是作了伪证,打十个板子,关牢里半个月,以示惩戒。 而王大壮,因为他娘亲一人力顶了所有罪名,所以安然无恙,但是花桑桑是在王家出的事,王家需得赔付一定的银子给花桑桑父母。 整个案子完结了,可是这个秦大人,他为什么要支持丁书青?花满溪却是想不明白的。 那秦大人见陈修礼杀伐果断,张弛有度地定了所有人的罪名,只觉得冷汗直流,只要开口告辞,陈修礼却不紧不慢地回转身,淡淡道:“秦大人不若留下来,让下官请你好好吃一顿海鲜大餐,再走不迟?”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陈大人没有徇私枉法,自然不需要本官再坐镇,本官这就回去了。”那秦大人抹了抹汗,拱手道。 “秦大人山长水远来到,不留下吃一顿石山县的牢饭,岂不是白走一趟?”一道清朗淡静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众人抬眼一眼,只见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的男子缓缓走进来,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来,正是徐锦非。 他身后跟着轻风,淡云,还有一个面色刚毅的男子,男子穿着官服,同样带着一队衙差,阵势比这秦大人的还要大。 秦大人一见他,脚下一软,就要逃走。 “将罪臣秦凡捉住!”那男子冷声命令道,“扣上枷锁,带回去。” “陈大人,给你添麻烦了。”那刚毅男子见下属将秦凡带走了,这才拱了拱手,对着陈修礼道,“本官李元。这秦凡贪庄枉法,已经被上头知道了,命本官来替代他的职务,并且将他抓捕,谁知道他提前得到了消息,竟然偷偷跑了,还狐假虎威来你这里捣乱,大概是看到了那个美食之乡的牌匾,想要霸占你的政绩,将功补过。” “李大人客气了,本官的政绩,也不是想贪就能贪的,怪不得他来牢里带走丁书青了,原来是想设这个局。”陈修礼这才恍然大悟,又客气地挽留了李大人吃饭。 “不了,本官这一次主要是要将皇上颁发下来的美食之乡牌匾送过来,不想正好逮着这秦凡。”李大人命人将美食之乡的牌匾抬了上来,交给陈修礼,“上头的人对你这个美食之乡都挺有兴趣的,又正逢休沐年假,想来会有不少贵人过来,陈大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做好防卫。”李大人又善意地叮嘱道。 “多谢大人提醒,下官定然会注意的。”陈修礼客气地行李,将李大人送走了。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了,倒是汪诗诗还是心有余悸,捉住陈修礼的手臂道:“表哥,这丁书青上一次劫持满溪的娘亲,不是将他下了大牢吗?怎的还出来了?” 陈修礼说起这个事情,也是略有愧疚,低声道:“怪我,这里三面临海,消息有些闭塞,竟然不知道这个秦大人的事情,由着他带人将丁书青提审带走了。” “丁书青怎么会和秦大人通上气?”花满溪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了,她总是觉得这事儿可能还没有这么简单,按照丁书青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么绝妙的计划的。 通过花桑桑的死,来将自己和汪诗诗拉下水,然后再借此诬陷陈修礼一个徇私枉法,偏袒亲属的罪名,弄垮了陈修礼,就可以自然而然接过了石山县,将他们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美食之乡据为己有。 “徐公子,你怎么知道秦大人是狐假虎威的?还将李大人搬来做救兵。”花满溪觉得徐锦非也许可以答疑,赶紧上前,替他摘下了遮挡住上半截脸的面具,低声问道。 徐锦非由着她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俊雅清贵的脸来。 徐锦非微微一笑,深沉的眼底中闪过一抹宠溺,摸了摸花满溪的头,低声道:“那也要我的花小厨足够聪明,不然可拖不到我叫李大人来帮忙。” 花满溪被他这么突然的一笑暖到心里都化了,又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红了脸,道:“这一次,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陈大人和齐彦先生的功劳,若不是他们诈出了丁书青是写纸条的人,我可能都要被打板子了。” 说到这个,汪诗诗倒是有些好奇了,问道:“表哥,你这整理文书的随从,真的是什么制墨世家的人?这都能看出来是丁书青写的纸条?这么玄乎?这也太厉害了吧?” 陈修礼笑而不语,倒是那齐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朗声道:“汪小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在下只是唬人的,并不是什么制墨世家的传人,不过我刚出来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那丁书青,在他手上抹了一些东西,这才让他洗手的时候浮出了一些胭脂色,而那纸条,墨迹早就淡了,定然不可能是半个时辰之内写的,我就是故意诈他的。” “原来是这样!表哥你好坏!”汪诗诗这才明白过来,扑哧一笑,随后愧疚道,“花小厨,真是对不住,这一次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对丁书青做了坏事,他也不会这样——” “你可拉倒吧,他那一家人本来就坏到了透顶,即便你不对付他,他也会来对付我的,这会儿好了,彻底清净了。”花满溪对这种人没有丝毫同情,只是叹息道,“可怜了花桑桑,一心都在他的身上,最后竟然是被他亲手害死了。” 几个人感慨了几句,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这么晚,回桃花村是赶不及了,不如到我家中吃饭吧,算是庆祝我们劫后余生。”花满溪提议道。 一行人都应好,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花满溪的家中,花满溪正想派个人回家去说一声,却不想大舅母和花兰香等人早就来到了屋子里,正翘首盼着他们回来呢。 “满溪!你没事吧!幸好有徐公子,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花兰香一见花满溪回来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对啊,真是多亏了徐公子认识人,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丁书青也实在是太坏了,为了害你们,竟然毒死人!”大舅母也是心有余悸,“我看见你被那些人带走,吓都吓死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直接令徐锦非在花兰香心中的地位提升了一个等级。 “好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吗?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那个陈大人上次上的奏折,说是给石山县申请了一个美食之乡的牌匾,现在李大人过来时,恰好带过来,你们瞧一瞧。”花满溪兴高采烈道。 一群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要知道,这可是御赐的东西,在古代,御赐的东西可是珍贵的,有些人活一辈子都看不到一眼呢! 那牌匾本来是要放在县衙中的,但是县衙的衙差也都要休沐回家过年了,只有陈修礼一个人也不住县衙,所以还是放到汪府妥当。 几个人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匾,都啧啧称奇,想要摸一摸,可是又怕摸坏了,都眼巴巴地盯着,看了又看。 “好了,看看就行了,陈大人,这个牌匾你打算什么时候挂上去?挂在哪里呢?”花满溪不是土生土长的人,觉得这牌匾也不是那么的神圣,不过金光闪闪的,日后也会成为石山县的身份象征。 “大年初一吧。”陈修礼淡声道。 “如此正好,大年初一挂上去,喜庆。”汪诗诗也插话道。 “这还要多些徐兄提醒,不然我也不会想到去求这一块牌匾,有了这个牌匾,即便其他州县想要模仿我们的做法,那也在名头上矮我们一头了。”陈修礼说到这个,抬眼看向了徐锦非,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举手之劳,何须挂齿。”徐锦非回以淡淡一笑,转头对上了花满溪的眼睛,低声道,“花小厨,可以做饭了,我们主仆三人,快马加鞭去搬救兵,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烤兔烤鱼烤乳猪 http://.biquxs.info/

“好,我这就去做饭,做一顿大餐!”花满溪立马连连点头道,“只是我们回家几日,家里都没有食材了,还得去汪小姐家里借一些才是。” “借什么!要不是你们,我现在都在牢里等着我爹砸钱赎我了!”汪诗诗白了她一眼,“你要什么,我差人去拿。” 花满溪扫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有大舅一家,她,她娘亲,徐公子几人,还有陈大人带着几个下属,汪诗诗,一直哭哭啼啼的李月慧带着两个护卫,也有快二十个人了,都要做两桌子菜了。 “这么多人,做饭麻烦,不如烧烤吧,烤兔烤鱼烤乳猪,烧烤热气,再煮一锅下火糖水一起吃。”花满溪想到了主意,便列了胆子,让汪诗诗交给下人去拿食材过来了。 等食材过来的时候,大舅母和花兰香开始揉面做馒头,他们不比汪诗诗和陈修礼,他们是庄稼人,总是要吃些主食菜能吃饱的,所以打算蒸些白面馒头。 而花满溪吩咐小叶子和大杨用一只大铁锅烧炭火,还有她画图让大杨自制的烧烤炉子也让小松开始烧炭火,她则是找来了绿豆,薏米,红枣,百合,莲子,冰糖等,开始熬煮一锅糖水。 她备好料后,让大舅母帮忙看一下火,自己则开始用干辣椒,胡椒,孜然等调制做烧烤的料粉。 烤鱼,烤兔子,烤乳猪所需要的料粉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烤乳猪所用的配料较为复杂。 盐,料酒,酱油,白糖,她自制的十三香,耗油,柱候酱等调成烤制乳猪的配料,做的是咸甜口味,而烤兔的配料则要加上辣椒,胡椒,花椒等,做的是香辣口感,烤鱼则是用一般的烧烤酱料。 调好酱料后,汪府的下人便送了食材过来,乳猪和兔子,鱼都是杀好的,还有其他牛肉羊肉的等。 大舅母的馒头也已经上锅蒸了,和小叶子过来帮忙串着肉串,花兰香则是看火,花满溪又用醋,麦芽糖等调成了脆皮水,先是将乳猪和兔子用各自的酱料腌制了一会儿,然后上了叉子,绑好了四肢,又用木棍固定好形状。 弄好后,先用开水将乳猪的背部烫过一次,让乳猪的皮松软后,刷上脆皮水,烤兔也是一样。 刷上后,开始架在铁锅上,用小火慢烤,先将背部烤一下,再慢慢转动,整个乳猪和兔子都开始烤。 这是最废功夫的,若是火大了,一不下心就糊了,烤的过程中,还要不断刷油。 而烤肉串,韭菜,茄子,烤鱼,烤土豆片,烤虾,这些就简单好多了,花满溪也不是第一次做烧烤了,小叶子完全可以对付了,就连轻风和淡云都可以烤两串,以为酱料和蘸料都是花满溪调好的,只要烤的时候注意火候,不断刷油,不要烤糊就行了。 就连陈修礼和汪诗诗都来了兴致,自己动手烤了玉米。 花满溪烤好乳猪和烤兔后,放到了桌子上,去掉叉子,然后取刀斩盆。 那乳猪烤出来,色彩十分的漂亮,酥脆澄亮的外皮,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气,用刀切开,里面的肉白白嫩嫩的,还冒着一阵阵的热气。 花满溪将乳猪和兔子都斩件,招呼大家过来吃。 那乳猪外皮酥脆,内里柔嫩,整块肉都有一种浓郁咸鲜的感觉,滑、嫩、爽口,而烤兔则口味重一些,盆子里都是红油,兔肉香辣柔韧,又是另一番滋味。 一只烤乳猪不过几斤,兔子也不大,很快就被消灭干净了,花满溪又转战烧烤架子上,开始烤其他的东西。 鸡翅,羊肉串,牛肉串,白菜,韭菜,土豆片,茄子,简直就是万物皆可烤。 一边烤肉,一边玩着花满溪发明的纸牌,简直不要太美。 这一顿饭,直吃到深夜,大伙儿又吃了一碗炖的软烂香甜的糖水后,这才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而徐锦非几个人,自然是留在了原本的客房中。 可怜的赵叔,因为受伤的时候,来的时候坐的马车也没有人照顾一下,因为大家都在担心花满溪,无暇照料他,颠簸了一路,伤势似乎更重了。 今晚他们烤肉那味儿可真是大啊,一阵阵的往他鼻子里钻,可是花满溪只让他吃了几块乳猪肉,然后便是三个大白馒头了,最后虽然有一碗糖水,可是甜不了他苦成苦瓜的心啊! 赵叔自己趴在床上,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啊。 有惊无险的一日总算是这样过去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回桃花村过年的心思也就淡了,干脆买了红纸开始剪窗花,在城里的宅子过年了。 花满溪虽然做饭是一把好手,但是剪窗花,小叶子却是一把好手。花满溪呆呆地看着她的剪刀转动如飞,不过几秒后,那红纸铺开来,便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胖娃。 “哇,好厉害,小叶子,你还有这个手艺啊!赶紧,再多剪几个!”花满溪啧啧称奇,对小叶子称赞不停。 “小叶子当然厉害,不仅剪窗花,就是绣活也比你好上多少倍!哪像你,一个女孩子,整日的就知道做饭,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了!”花兰香意有所指地说道。 “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我是个厨子,会做饭就够了,我又不是绣娘,要那么好的绣活干什么?”花满溪哼哼了两声,理直气壮道。 “满溪,这都二十八了,明日就是年了,徐公子,徐公子他,他不需要回家中与家人一起过年的吗?他在你这里过年,像什么样子?“花兰香过了两日安稳日子,又忘记那日徐锦非的功劳了,横竖都觉得他们不是良配,所以心里头就像是有一块疙瘩一样。 “他,他不回家啊,他若是回家了,我岂不是要跟着他去京都?这么远,你们还怎么跟我过年?”花满溪自然而然道。 花兰香与他们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哪里没有发现徐锦非根本就没有将花满溪当出厨娘?她心里明知道是真怎么回事,却又不好直接反驳女儿,憋红了脸,支吾道:“那回桃花村过年总可以吧?他在你这儿,像什么样子啊,平日算是朋友来访也就罢了,只是过年,过年毕竟是件大事,让邻居乡亲看了,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成亲了呢!” “那他回桃花村过年,他们几个不会做饭,我也要跟着回桃花村啊,还不是一样跟他在一起过年?”花满溪自然明白她娘亲是个什么意思,但她就是装糊涂。 “你,你能不能上点心啊,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名声啊!”花兰香被她气得绝倒,指着她骂道。 花满溪一副油盐不进都模样,无所谓道:“娘啊,名声没有什么用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即便是名声很好,就一定能嫁得好了吗?我觉得吧,嫁人不是看名声,不是看家世的,最重要的是看他这个人,只要人品好,对我好,就可以了,其他什么东西都是虚的。” 花兰香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她,一肚子的气憋着。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的轻风还跑了进来,喊了一声道:“花小厨,公子说带你去骑马!” 骑马,花满溪还没有骑过呢,反正这窗花她也不会剪,干脆就放下了剪刀站起来应道:“好咧,马上来。” 她应罢,赶紧道:“小叶子,这玩意就交给你了,我去换件厚点的衣裳去玩了。” 她匆匆回了房间,披了件厚的衣裳,就一溜烟似的往外面跑了,也不管花兰香气得眼红嘴歪。 “真是女大不中留!不中留!”花兰香看着花满溪活脱的背影,跺了跺脚,泄愤似的拿起她的剪刀,对着一张红纸开剪。 “干娘,你别气了,我觉得满溪姐说得对,徐公子挺好的。即便让她嫁一个门户低的,就是庄稼汉子,也未必有徐公子贴心,你看满溪跟着他,他哪一样没有周到?这样的人不是良配,那这世上还有谁是良配?” “好啊,就连你也帮着她是不是?现在满溪还不是他的人,新鲜劲儿没有过呢,自然是处处周到的,这男人嘛,都是那个样的,徐公子这样的模样,这辈子怎么可能就只娶满溪一个人,日后满溪有了身孕,老了,他还不是一房一房侍妾抬进房里?那日后满溪的日子能好过?你们年轻人就是眼皮底子浅!只看得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日后的日子不考虑了?”花兰香忧心道。 小叶子虽然不识字,但是道理却还是懂的,低声道:“那嫁个低门户的就一定幸福了吗?还不是的看人,王大壮的门户够低了,也纳不起妾,但是将婆娘折腾死了呢,还卖尸体!” 花兰香想不到这个闷葫芦似的小叶子竟然还知道跟她说道理了,不过她说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她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说什么,恰逢大舅母出来了,对她道:“兰香妹子,那个赵叔说是肚子饿了,想吃几块爽口的糕点,你做些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求娶无门徐公子 http://.biquxs.info/

“这大冷天的,怎么又想起吃糕点来了?真是个老馋虫!”花兰香嘀咕了一声,却还是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花兰香进了厨房,又看了看外面的雪天,暗自道:“这么冷的天,做什么爽口的糕点?不如来碗热的酒娘丸子吧。” 她取出了糯米粉,用热水和了面,揉成面团,然后将面团揉成了长条,再揪成小块,磨成丸子的形状。 随后,起锅烧水,撒入丸子,将丸子煮得浮起来,再倒出一些甜酒酿,用筷子拔散米粒,然后倒进了锅里,再撒入一些枸杞,放入冰糖,小煮一会儿,再用些水淀粉勾芡,便可以出锅了。 出锅后的酒酿丸装入碗里,再从花满溪酿的桂花糖罐子里舀出一勺桂花糖淋在上头,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桂花酒酿丸子就做好。 花兰香端着一大碗的酒酿丸子到了赵叔的房间,赵叔的腰伤本来好了些的,只是昨日大家匆忙赶路到这里,又折腾了一番,似乎又复发了。 他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见花兰香进来,客气来:“花家妹子来了,真是劳烦你了,都怪满溪这两日都做得太重口味了,天天不给老夫吃个饱,实在是饿得很了。” 花兰香将酒酿丸子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皱眉道:“今天早上满溪不是给你做了四个酱肉包子吗?还没有吃饱,你可真能吃啊!” 他哪是能吃?四只包子都扔了两个好吗?倒是便宜了淡云养的信鸽!若不是为了他家世子爷,为了拖住你,让花小厨和世子爷快活地去玩耍,培养感情,他需要用这些损招吗? 他好好一个英姿卓越,风度不凡的神医,硬是给弄成了三天两头要吃的吃货!耻辱,真是耻辱啊! “那包子不太合口味,没有吃完,还是觉得花家妹子你做的吃食比较合我的心意。”赵叔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不过,哪有人不喜欢被夸奖的?花兰香纵然对徐锦非有些意见,可是赵叔却是她哥的救命恩人,大家又住在同一屋檐下,总不能弄得太难看,所以只好道:“做了酒娘丸子,你趁热吃吧,满溪跟徐公子出去玩了,可能回来得会有些晚。” 赵叔已经闻到酒娘和桂花的香味了,他使劲嗅了一下,道:“花小厨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公子说带她去卧龙山上烧香拜佛吃斋饭,明天再回来!” “什么!他怎么能带满溪在外面过夜!”花兰香惊了一下,激动道,“不行,我这就去叫她回来!” “哎哟,哎哟!”赵叔赶紧发出了一声夸张的痛呼,将花兰香的脚步喊住了。 “你又怎么了!你不是神医吗?这一点伤口咋呼咋呼的!”花兰香睨了赵叔一眼,不满道。 “哎,大妹子,瞧你这话说得,满溪还是开饭馆的呢,那她就不吃饭了吗?”赵叔强词夺理道,“你煮了这个酒酿丸子,我实在是吃不到啊,昨天将这手也颠伤了,你喂喂我呗。” “我让我大哥来喂你,我要去把满溪叫回来!”花兰香越发不耐,横了赵叔一眼。 “哎,哎,哎,你大哥不是早早就带大杨去买年货了吗?上哪儿找人喂我?”赵叔装模作样地哀嚎了一声,“我实在饿的狠了,大妹子你就行行好吧……再说,公子的马现在估计都跑得老远了,你又不会骑马,你怎么追上去,我们家公子是个有分寸的人,佛门清静地,不会对花小厨怎么样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他说得条条是道,句句都在理,花兰香想辩驳都找不到缝儿!她气得狠狠跺了跺脚,再次横了赵叔一眼,不情不愿地端起了那晚酒酿丸子,敷衍至极地吹了吹,便往赵叔的嘴里塞,还低声埋怨了一句:“真是奴似主人,都是馋鬼!” 那刚煮好的丸子吸足了汁水,内里本来就烫的不行,赵叔差点烫的要跳起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吞了下去,还得厚颜赞道:“好吃,好吃……还是大妹子细心,手艺也好……” 花兰香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横他,手里的动作也柔和了几分。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这边赵叔成功地拖住了花兰香,那边徐锦非倒是欢欢喜喜地和花满溪骑马到了卧龙寺。 这卧龙山,是石山县最高的山了,山上的卧龙寺挺有名的,香火不断,游客也挺多的。 到了地方,徐锦非率先翻身下马,随后将花满溪从马上抱了下来。 “第一次骑马,怎么样?”他将花满溪拥在怀中,又替她系紧了身上的大氅,拉好了带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太颠簸了,不如坐马车舒服。”花满溪实话道,“跑得又快,弄得我头晕。” 看着电视剧里面男女主角骑马仗剑走天涯,她小时候还是挺羡慕的,想不到骑马并不是那么好玩的,下次再也不想骑了,不仅颠得心慌,还冷得要死!若不是徐锦非在身后抱着她,她估计自己会摔得比赵叔还惨。 花满溪看着徐锦非冻得通红的双手,心里微微有些心疼,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果然是冰冷冰冷的。 “走吧,我们先去上香。”花满溪低声道。 徐锦非回握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既有热恋的甜蜜,又有种有夫老妻的默契。 进了寺庙,里面有不少来上香的人,花满溪和徐锦非按着规矩买了香,依次上香拜佛,又捐了香油钱,这才来到寺庙安排的房间放置行李。 其实出来也没有带什么,就是一些备用的衣裳,徐锦非等她放置好东西后,这才提议道:“这卧龙山上,有好玩的地方,不如我带你去转转。” 出来就是为了玩儿的,要是搁在家里,花兰香的视线简直就是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两人,别说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就是俩个人的距离走得近一些了,花兰香也能咳得天崩地裂似的,花满溪虽然不怕她,但是闹得动静这么大,怎么说也有些尴尬,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好。”她甜甜一笑,牵着徐锦非递过来的手,两人并排往后山走去。 后山虽然有些薄薄的积雪,但是景色尚好,还开了不少梅花,芬芳扑鼻。 “没有你娘亲盯着就是好。”徐锦非松了一口气,随手折了一支红梅,插在了花满溪的发鬓上。 “这是绿萼梅,可以吃的,别摘了,浪费。”花满溪嗔了徐锦非一眼,笑道,“我娘亲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你说可怕不可怕,她现今每天夜里都借着给你盖被子的由头,半夜去你房间一趟,还不定时,时而子时,时而寅时——”徐锦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凑近了花满溪的耳边,低声道,“我都多久没有与你共枕而眠了。” 花满溪看着他那憋屈的样子,想到花兰香这几日的确是时不时跑到自己的房间来给她盖被子,她要是锁上门,她次日准能一大早就守在门口,给她说上一大通大道理,所以她也就不锁门了。 原来是和徐锦非在斗智斗勇呢。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娘亲说得对,咱们成亲前还是规矩一些吧。”花满溪掩不住眼底的笑意,说道。 “我也想成亲啊,可是你娘亲不答应啊!我都说了给她十万金的聘礼,她都不答应!我能怎么办?”徐公子暴走又跺脚。 “我娘又不要图你的钱,她是怕你日后待我不好。”花满溪觉得有些冷了,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在这寒冷的野外顿时成了一层白雾。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让她相信我会对你好?”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徐公子十分的无奈,将花满溪搂在了怀中,低声道,“我现在都不敢出去做生意了,我怕我出去一趟回来,你娘亲连夫家都给你相好了,要是去得久一些,说不准我回来的时候,你孩子都有了!” 花满溪被他逗乐,娇嗔地锤了一拳他的胸口,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像我娘亲说的,你都厚颜无耻待在我家里过年了,人家都将你当成我花家的上门女婿了,哪里还有媒婆给我介绍夫家?” 徐锦非扣住她的拳头,顺手将她扯进了怀中,下巴抵上了花满溪的头,将她搂在了怀中,低声道:“过了年,我又要出去了,我尽量多挣些回来,将聘礼提到二十万金,看你娘亲她答应不答应。” “我又不缺钱。”花满溪贴在他的胸口,低声道,“你外出小心些,不要再像这次这般,受伤回来了。” “定然不会的,我还等着回来娶你呢,受了伤怎么洞房?”某世子一本正经地说着荤话。 花满溪脸色微微一红,赶紧抬起眼四下扫了一眼,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幸好这梅林静悄悄的,并没有旁人,就连轻风和淡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 红梅绿梅白梅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头上还有些许白雪,对比鲜明,色彩刺眼,香味扑鼻。 眼前的人笑容暖和,怀抱更是炽热。 花满溪正要斥他,还没有开口,唇上便顿觉一阵凉意。 第一百七十章 山顶有个温泉池 http://.biquxs.info/

是徐锦非垂首亲了她,他的唇瓣很凉,带着风雪的味道。 毕竟是在野外,虽然刚才没有看到人,但是心里难免还是紧张,花满溪脸色一红,急忙推开了他。 “等下有人看见。”她脸色红了个透,低声斥责道,“在外面别乱来!” “那我晚上再寻你。”某世子厚颜无耻地又缠了上来,紧紧搂住她,暗哑嗓音在她耳边撩拨道。 “徐锦非,你发疯了,这可是寺庙,佛门清静地,你想干什么?”花满溪以为他想要翻窗来她的房间,顿时又羞又囧,横了他一眼,只觉得羞得无地自容。 虽然她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人,但是佛门之地毕竟是很多人的信仰,这样实在是于礼不合。 “我又没有说寻你干什么,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你瞧瞧这梅林景色多好,晚上我教你画一副梅林的画如何?”徐公子神色淡静,十分从容地胡扯道。 花满溪:“.......”感情这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满溪!徐公子!真的是你们吗!太好了!咱们真的有缘!”一道兴冲冲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花满溪刚转身,就看见一团五彩缤纷的团子飞也似地奔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 这穿得跟朵花儿似的,不是汪诗诗,又是谁? 花满溪一抬眼,就看见了徐公子那青黑难看的脸色,心里就觉得好笑。 任是他如何机智聪明,断然也想不到,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花兰香,竟然又来一个汪诗诗。 “满溪,你也来卧龙寺上香啊,我今晚住在庙里,我和你一起睡好不?”汪诗诗可谓是高兴坏了,自顾自地说道。 花满溪再看向徐锦非,只觉得他一张脸都可以滴出墨汁来了。 她正要开口拒绝汪诗诗,又一道娇滴滴的嗓音插了进来:“表姐,你跟花大厨睡,那我怎么办?这种地方,我可不敢自己睡。”正是李月慧。 “你若是不敢睡,你随我表哥睡。”汪诗诗调侃道。 听见陈修礼的名字,徐锦非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他无言抬头,只见天色一片灰黑,大有种天要亡他的悲壮之感。 “诗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样的话不可乱说,对李姑娘的清誉有损。”姗姗来迟的陈修礼这才出现,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镶边的白底厚长袍,领子处还有一圈白色的狐毛,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儒雅。 “陈大人也来了。”花满溪收起脸上的笑意,与陈修礼打了声招呼。 “现今县衙也休沐了,不必叫我陈大人,若是满溪不嫌弃,可以随诗诗叫我一声表哥,或是陈大哥。”陈修礼文质彬彬地回应道,目光顿在了一脸憋屈的徐锦非身上,谦和地招呼道,“徐公子,好巧。” “是挺巧的。”徐锦非心口简直堵了一口血,却还是要扯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道。 “我们来卧龙寺纯粹是来玩的,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是有要事吗?陈大哥?”花满溪自然不好意思与汪诗诗一同叫陈修礼表哥,只能折中叫了个陈大哥。 徐锦非的脸彻底黑了。 “诗诗表妹是来拜祭的,汪府每年年头年尾都会来卧龙寺上香,我是来向方丈求个时辰的,看看那美食之乡的牌匾何时挂上去合适。”陈修礼徐徐回道。 “既然陈兄与汪小姐都有事,那我和满溪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两个还要上山玩玩。”徐锦非搂过了花满溪的肩头,赶紧插话道。 “我也想上山,我听说山上有雪莲,我都没有见过呢!”汪诗诗赶紧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山上吧,反正今晚都要住在这里的,晚上回来再去祭拜也不晚。” 徐锦非:“........”这个汪小姐真是没有一点眼力劲,比轻风还不如! “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这卧龙山素有美名,上去山顶看看也是一件雅事。”陈修礼微微一笑,附和道。 李月慧却不是那么乐意,撇着嘴道:“表哥,表姐,这山看着那么高,爬上去肯定很累的,明日就是年了,还要张罗过年的事,肯定很累的。” “李姑娘说得对,汪小姐和陈兄贵人事忙,还是好好歇着吧。”徐锦非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你们看,李姑娘金枝玉叶,实在不适合爬山。” 李月慧听着徐锦非这贴心的话,差点要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徐公子看着冷淡,但是心思倒是细微体贴,若是修礼有他一半,就好了! “也对,李姑娘的确不合适爬山。”陈修礼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脸期待的李月慧,淡声道,“李姑娘不若就留在寺庙里休息吧,我留几个护卫给你。” 李月慧:“......” “不,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爬山的。”李月慧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简直比哭还难看,“我们上山吧。” 徐锦非:“.........”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开始爬山了,这卧龙山的山上还是点头柱香的地方,所以寺庙修了阶梯上去,只是那阶梯也不甚平坦就是了,汪诗诗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是向来喜欢蹦哒,所以体力充沛,走得倒是顺当。 花满溪就更别说了,干惯了粗活,徐锦非又偶尔扶她一把,也走得很是顺利,倒是李月慧,那可真真是金枝玉叶,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只能一路缠着陈修礼,让陈修礼带着她走。 但是陈修礼又是个不解风情的,竟让自己的护卫背她,这李月慧哪里肯,只能咬着牙跟在他身后,一张脸委屈巴巴的。 爬了个把时辰,才算是到了山顶。 还别说,这山顶的风光到底跟山脚的不一样,开阔,壮观,叫人心情开怀。 这空荡荡的山顶,积雪都比别处的厚,白皑皑的一片,倒是有点北地的感觉。 不少参天大树白了头,在苍茫天地间有种肃穆苍凉的感觉,令人奇特的是,这山上竟有一处温泉,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呢! “哇,竟然有温泉,这次我们可赚大发了!”花满溪激动不已,简直恨不得尖叫起来。 “温泉?”徐锦非纵然见多识广,也从没有听过这个词儿,有些纳闷滴看着花满溪。 “温泉就是地热水啊,从地里流出来的,热的,这个东西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但是它可以泡澡,活动筋骨,美容养颜,你不是毒发起来发冷吗,泡温泉可以去寒气,对你有好处,咱们泡个澡吧?”花满溪兴冲冲地提议道。 “在这里泡澡?你疯了!”徐锦非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压在怀中,低声抱怨道,“我真是半步离你不得了,你这脑子装得都是什么!” “哎哟,真是跟你解释不清楚,这个温泉泡着的确是有用处的,我不是乱说的。”花满溪咕哝道。 “徐兄,其实满溪说得在理,当今陛下不是也有温泉宫吗?听说就说用地下的热水挖的池子,泡后令人根筋舒散,神清气爽。”陈修礼听了他们的对话,也上前来,缓声插了一句道。 “这热气腾腾的的,想来泡一泡也是不错的。”汪诗诗伸手往那池子里探了一探,只觉得这水温暖异常,在这雪天里泡上一泡,应该是很惬意的,这可是陛下的待遇。 “是啊,既然我们大家都想泡,这石头池子也这么大,不如大家动手搭一个棚子,男的一边,女的一边,泡完温泉,咱们再弄些吃的,在这里野营,岂不是比在寺庙里过夜来的舒适吗?”花满溪提议道。 “对!我也喜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呢!”汪诗诗举起双手赞成。 “表姐,这野外说不定会有狼的——”李月慧却皱着眉头道。 “这里能有什么狼,你若是不敢,我让护卫送你下山。”汪诗诗一如既往地不给这个表妹面子。 李月慧有些犹豫,可是看了看斯文俊秀的陈修礼,还是强行按下了心底的不安,道:“那我还是随表姐一起吧,我也没有泡过温泉。” 说干就干,随行的护卫身上都带了刀,轻风和淡云也都带了佩剑和匕首,几个人很快就砍了几颗小树木,按照徐锦非的设计搭出了一个小木屋的造型。 这木屋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部分搭了两个大通铺,今晚累了可以轮流休息,后面则是温泉池子了。 这温泉池子可谓是天生地长的,池底都是平坦的石板,那源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的,汩汩流出热水,也不知道流向哪里,但却是一池实在的活水,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从高山来的小溪,溪水叮咚,十分悦耳。 木屋将池子盖了起来,又粗陋地隔开了两间。 盖好造型后,轻风淡云等人又弄了一些树枝,树叶,将顶上盖好,虽然很是简陋,但是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只住一晚,也算是一项奢侈的工程了。 盖好了木屋,一行人都跃跃欲试,分了池子,各自进去了。 花满溪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泡过温泉了,和汪诗诗两个人脱了衣衫,只穿了内里的衣裳,噗通一声就下到那池子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石板烤肉串烧鸡 http://.biquxs.info/

本来外面寒风呼呼的,这池水温暖异常,真的是十分舒服。 “满溪,你竟然连陛下泡的温泉宫都知道,真是佩服,佩服,你刚才说这温泉还能够美容养颜是吧?那我可得多泡一会儿,才不枉费来这一趟。”汪诗诗懒洋洋地躺在石池中。 “这个温泉又不是陛下独有的,怎么就不知道了?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多点看书,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花满溪忽然说道。 “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那你倒是给本小姐说说有啥?这书能有账本好看?”汪诗诗不信邪地说道。 “千奇百怪的东西啊?你别说,我还真有呢。”花满溪看了看汪诗诗和李月慧,忽然起了坏心,放低了声调,缓缓地开始说道,“从前啊,有个书生,叫作宁采臣,他家境贫寒,却长相英俊,心地善良,有一次他赶路,途径一座山,那山上树木阴森,小道狭窄,他越走越深,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他口干舌燥,身疲力尽。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得一阵潺潺水声,他喜出望外,想要去喝口溪水,却见那溪水中,有一个白衣女子,容颜倾城,神色妩媚,身上穿了一缕若隐若现的白纱,正在水里洗澡呢——” 花满溪想到了聊斋中的故事,觉得此情此景,若是不拿来说一说,倒是对不住这气氛了。 她将这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娓娓道来,不仅说得那汪诗诗和李月慧入了迷,就连隔壁的清风淡云,徐锦非和陈修礼都入了神,众人都屏息静听这花满溪时而低沉压抑,时而深情动人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泡了一个多时辰。 “这就完了?聂小倩死了?”汪诗诗失望地朝花满溪泼了一脸水。 “什么嘛,她本来就死了的!”李月慧补充道。 “那这,那宁采臣怎么办嘛!”汪诗诗不想自己竟然听了个悲剧,心情十分沮丧。 “人鬼殊途啊,表姐。”李月慧又补充了一句。 花满溪只觉得泡得浑身都热气腾腾的,却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赶紧从水里起来,擦干净身子,穿上了衣裳,道:“起来吧,这个别泡太久了,是时候出去找吃的了。” “找吃的是男人干的事儿,我下人带了吃的,我要在这里偶遇我的宁采臣。”汪诗诗被花满溪这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打动,捧着脸美滋滋地想。 “哎哟,诗诗,你看你身后那棵树,像不像是黑山老妖!”花满溪系好了衣裳,看着赖在池中不起的两人,随手一指,大声说道。 “啊啊啊,哪里,在哪里?”汪诗诗和李月慧刚听完一个鬼故事,正是不禁吓的时候,突然被她来了这么一句,惊得从池中一蹦三尺高,慌慌张张地冲上来,抱住了花满溪。 “吓你们的,这个不能久泡,赶紧穿衣裳。”花满溪哈哈一笑,催促道。 虽然是吓的,但是怕却是实实在在的,汪诗诗和李月慧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左右张望,心慌慌的看着周围,就怕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山老妖和鬼王,将她们捉走了。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两个人也是紧紧挽着花满溪,半步不敢离开。 出到外间,徐锦非他们也都穿了一上出来,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加速了血液循环,每个人都脸色潮红,有种喝醉酒的感觉。 “真看不出,满溪除了做菜了得,做生意了得,就连讲故事都讲得这么好?我刚才听见你讲的那个故事十分有趣,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书名是什么?我也好搜罗来拜读一下。”陈修礼见他们出来,当即上前一步,柔声问道。 呵呵,呵呵,好尴尬啊,这可是清代小说家蒲松龄的著作,让你上哪儿拜读去?早知道就不显摆了。 花满溪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有种盗窃了别人成果的羞愧感,幸好刚从温泉里出来,大家都是脸色红红的,她也没有太过引人注目。 “这个我忘了,很早就忘了,很久以前看的,其实也记不太清了,结局还是我胡凑的。”花满溪说道。 这倒是没有说谎,最后宁采臣和小倩的结局,她还真是不记得了,而且各种电视剧电影的翻拍的太多了,看过各种各样的结局,她真是忘了小说里的结局了。 “这个结局凄美动人,荡气回肠,甚好。”陈修礼称赞道。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汪诗诗却不赞成了,恶狠狠地盯着花满溪,“你竟然扯了个这么惨的结局,你赶紧再扯一个圆满的结局给我!”汪诗诗大受打击,“有情人总成眷属才是正道,你这弄得人鬼殊途的,太惨了!我感觉好伤心!” “真的这么伤心吗?看来只能做一顿美味的大餐慰劳一下汪小姐悲痛欲绝的心情了。”花满溪调侃道。 “绝对要!我要吃烤肉!”汪诗诗果然被美食转移了视线,不再纠结结局的事情。 “那咱们就去打猎吧。”花满溪点头,伸手拉住了徐锦非的手。 他泡了这么久的温泉,一向带着凉意的手果然暖和了不少,握着暖暖的。 徐锦非包住了她的手心,低声道:“上次吃了鹿肉,花小厨这次想吃什么?” 说到吃鹿肉,花满溪蓦地就想起当晚和他做的那些羞羞事,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要不咱们烤鱼吃吧,那边有条小溪,想来有鱼,再去林子里转转,看看有什么。”花满溪提议道。 “你是大厨,我们都听你的。”徐锦非宠溺一笑,招了招手,让轻风淡云带着弓箭往林子去了。 而他则带着花满溪和陈修礼,还有两个护卫来到了溪边。 那溪水里果然有不少肥美的鱼在缓缓游动,许是长居深山,见了人也不到处逃窜,仍然悠然自得地游着。 “徐公子,请开始你的表演。”花满溪惊喜地看着溪水里的大鱼,对着徐锦非挑了挑眼睛。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只听嗖嗖两声,紧接着溪面上就翻转了几条最肥的鱼。 花满溪赶紧像是捡到宝贝一样,赶紧将那几条鱼都捞了出来。 “这,这发生了什么?”汪诗诗目瞪口呆,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反倒是陈修礼淡定许多,朝着徐锦非露出了一个钦佩的眼神:“想不到徐兄不仅射箭了得,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功,陈某佩服。” 某世子也毫不谦虚,道:“陈兄好眼力,徐某也佩服。” 这话是一语双关了,既说陈修礼看到了他发针,又暗指陈修礼看中了花满溪的事。 陈修礼到底是读书人,脸皮薄,顿时觉得有些脸烫。 花满溪自然也听出来了,觉得更是尴尬了,人家陈大人根本就没有向自己表白过,这徐锦非这干醋吃的也太干了吧! “你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弄点柴火来!”花满溪不悦地横了徐锦非一眼,低声骂道。 被当众嫌弃的徐公子:“……” 他十分委屈地看了一眼花满溪,得到的又是花满溪的一个白眼,只能不情不愿地去捡柴火了。 花满溪赶开了徐锦非,只觉得十分的尴尬,默默地将那几条鱼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用徐锦非的匕首开始片鱼片。 因为烤整条的太难入味了,现在大家都肚子饿了,花满溪才决定烤鱼片的。 她将鱼片全部片好后,装在一张大叶子上,然后撒上自己带来的盐,胡椒粉等调味料,腌制一下。 徐锦非的柴火很快就找来了,几个人用火折子生起了火,弄成了几个火堆取暖。 轻风和淡云向来是打猎的高手,很快就带回来了猎物,三只还在扑腾的野鸡,一只野兔子,还有一窝野鸡蛋,加上这几条鱼,应该可以吃饱了。 花满溪又将兔子和野鸡都处理干净,野鸡整只腌制,串起来用炭火慢烤,兔子则切成丁,腌制后,打算用石板烤。 寻了一块四方的薄石板,洗干净后,用石头架好,烧起火,将那石板烧的发红后,花满溪用随意修整的长筷子夹起较肥的兔肉,放到石板上炙烤。 火红的石板放了肉,顿时就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本来柔软的表皮,迅速因为高温而微微卷缩起来,伴随着这声音和变化的,还有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石板很大,一边烤着兔子丁,一边烤着鱼片,烤好的肉花满溪夹到了洗干净的叶子上,再撒上一些孜然和花椒粉,那味道真是又鲜美,又香辣,趁着热吃,让人的味蕾和心里都得到一百分的满足。 还有那一锅野鸡蛋,趁着烤过兔丁的地方满是油,花满溪直接将鸡蛋磕开,摊了荷包蛋,只撒一点盐巴,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边花满溪石板烤鱼烤兔子,那边轻风和淡云将烧鸡穿在木棍上,也在慢慢烤着,他们看过花满溪烤过几次,早就得到精髓,火候掌握得十分好,外皮微微焦黄,带着隐隐的油光,香味扑鼻。 这一顿野味,吃得众人都是心满意足,吃罢后,花满溪又取了一个陶罐,特地用了最干净的雪水来煮茶,茶叶是陈修礼随身带的,加上一株野梅花,这茶水带着丝丝涩味,既消食又提神。 夜深,又开始下了簌簌的小雪,一群人围着火堆,一边说着笑,一边喝着茶,十分美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徐公子vs陈大人 http://.biquxs.info/

“满溪,今天你说的那个故事甚是好听,再说一个呗。”汪诗诗忽然提议道。 “别,别,现在天都这么黑了,我不敢听了。”李月慧今日还心有余悸,几乎是黏在陈修礼身边寸步不离,哪里还敢再听,马上举手拒绝道。 “哎哟,漫漫长夜,多么无聊,说个故事听听才有意思啊。”汪诗诗还是想听故事。 “别了,我今日烤肉吃多了,口干得很,不想说了。诗诗,你早些躺着吧,明日你还有事地,我们天亮就下山去了。”花满溪懒懒地说道。 “对啊,表姐,明日你还有得忙呢,拜了神佛,回到家中还要祭祖,还要张罗一帮下人的过年利钱,早些歇着吧。”李月慧急忙附和道。 “那行吧,我先躺会儿,表哥你衣服借我。”汪诗诗打了个呵欠,想到明天就要过年了,的确是有一堆的事儿要忙,只能屈服了,伸手向陈修礼要衣服。 陈修礼在烤着火,正热着呢,赶紧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 汪诗诗裹着陈修礼的大氅在旁边搭着的简陋铺子上睡下了。 “李姑娘,你也跟诗诗一起躺会儿吧,我看着你们。”陈修礼忽然抬起眼,看了一眼一直黏在自己身侧的李月慧,低声道。 “可是我,我——”李月慧不像汪诗诗从小就跟着汪老爷走商,也经常女扮男装出去玩耍,性格豪爽,她的确是很困了,可是与外男共处一室,连个帘子都没有隔开,她心里别扭。 陈修礼倒是罢了,她是喜欢他的,只是那徐公子也在呢。 陈修礼看出了她的心思,用手里的竹子拔了拔柴火,低声道:“李姑娘放心吧,徐公子是正人君子。” 李月慧听罢,又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徐锦非,然而徐锦非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花满溪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瞧过一眼别人。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对着陈修礼道:“那就劳烦表哥了。” 陈修礼点了点头,示意她去睡。 李月慧挨着汪诗诗,两人共用陈修礼披着的那件大氅,倒也挺暖和的。 这一下子,这简陋的木屋就更安静了,只剩下徐锦非和陈修礼,还有花满溪三个人在烤火。 轻风淡云和其他护卫就守在外面,他们也轮班休息了。 “满溪,你累不累?要不你躺一会?”徐锦非目光柔和地落在花满溪被火烘得红红的脸颊上,柔声问道。 “是有点累了,我靠在你这儿躺一下。”花满溪也打了个呵欠,随意将头搁在了徐锦非的腿上,背对着火堆,打算眯一会儿眼。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今日又是骑马又是爬山,又是烤肉又是煮茶的,她这会儿真是累得不行了,刚躺在徐锦非的腿上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了。 徐锦非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腿放平,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将她整个人裹得更严实一些。 他的动作温柔而熟捻,就连平日一向冷清淡然的神色此时在黑夜中都毫无设防地变成了柔和,柔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这真是一个男人最好看,最动人的时刻。他和花大厨真的很般配。 陈修礼竟然看得有些失神了,他端起一边的竹筒子,喝掉了筒子里凉掉了雪水茶,压了压心里的失态的情绪。 “徐兄带花大厨出来过夜,她家里人没有意见吗?”陈修礼拭了拭嘴角的水渍,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本来温文尔雅,有种书生的干净味道,今晚不知道是不是烤肉吃多了的缘故,听起来竟然有些沙哑。 “当然有意见,不过被我忽悠住了。”徐锦非微微一笑,端的是风华无双,清俊异常。 他如此坦荡,陈修礼倒是一时语噎,顿了好一会才抬起眼看他,直言道:“徐兄就不为花大厨道名声考虑一下吗?你们毕竟还没有成亲。” 他这么一说,徐锦非倒是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淡声道:“名声?名声算什么?我既然认定了她,断然能够让她一辈子安逸舒适,不受委屈,只要她心悦我,信任我,我定然不负她。” “徐兄,你太自负了。”陈修礼对他的言辞不敢苟同,皱了皱眉,忽然叹了一口气,“花大厨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姑娘,她聪慧善良,心灵手巧,勇于改变,希望徐兄你说到做到,千万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她值得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子。” “我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徐世子恬不知耻,大言不惭。 陈大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这天都要聊死了! “徐兄也是京都人士?不知道家父何人?”陈修礼压了压自己想要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忍耐着问道。 毕竟是花大厨的心上人,且忍耐一下他的狂妄吧,若是他敢对花大厨不好,他自然是要为她讨一个说法的。 “家父徐严,镇国公。”徐锦非忽然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徐严?镇国公?”陈修礼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忽然眼神突变,本来从容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抬起头将徐锦非打量了又打量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你是镇国公世子,横扫北狄人,镇守北疆的战神?” 徐锦非点了点头:“是我。” 京都人皆知镇国公府上出了一个年少英才的世子爷,十四岁上战场,将北狄人打跑,此后镇守北疆数年,北狄从不敢冒犯,听闻这个镇国公世子爷,容貌无双,惊采绝艳,十三岁就考的文武双状元,是整个上京的神话人物。 只可惜,他最风光的时候,陈修礼被拘泥在后院,甚至连温饱都无法保证,竟不成听闻这个镇国公世子叫什么名字。 陈修礼太过震惊,瞪大了瞳孔,又反复看了徐锦非几遍,先别说惊采绝艳,但是这容貌无双倒是可以证实了,他惊愕之后,才幡然醒悟过来,指着徐锦非道:“你,你不是——” “死了?”徐锦非微微一笑,眉目间光彩耀眼,带着几分冷厉的杀气。 “朝廷上是这样传的,镇国公也递交了要另立世子的折子,只是陛下没有批准。”陈修礼低声道。 “知道陛下为什么没有批准吗?”徐锦非目光冷冷地望向那堆跃动的火堆,一字一顿道,“因为刺杀我的人就是他派来的,他笃定我死了,所以悬空这个世子之位,假惺惺地做戏呢。” 陈修礼只觉得脊背顿时一阵发凉,抬起眼看着徐锦非,好半响才缓声道:“那你,那你想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大人真是聪明。”徐锦非见陈修礼神色紧张,忽然又勾唇一笑,掩下了眉间的戾气,随意道,“你别紧张,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是满溪的好朋友,至于事情嘛,也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陈大人帮忙,我调查过你,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回京都,我可以帮你。” 陈修礼眼底的惊愕更深,但是不敢再随意开口。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陈修礼哑声道。 “很简单,替我保护好满溪。”徐锦非郑重道,“你回京后会加官进爵,我会帮你,只是我同样也要回京,这些事情我还不想让满溪知道,你替我护住她。” “她留在这里不好吗?”陈修礼有些不解。 “她留不住,你这个美食节出来后,这个地方的经济会上去,但是满溪也会成为很多人争相抢夺的对象,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黄白之物的。”徐锦非微微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为何还让她做这件事?”陈修礼心中震动。 “陈大人你刚才说得对,我,过于自负了。我不想折了她的翅膀,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希望她跟着我徐锦非,我就是她最安全的后盾,而不是她的绊脚石,我不想她受委屈。”徐锦非淡然一笑,目光柔和地落在花满溪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宠溺。 “徐兄胸怀,非陈某能及,此事我绝对会做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陈修礼忽然对徐锦非拱手,行了一个礼,言辞凿凿地宣誓道。 两人紧紧握手,眼神交会,达成了男人之间的承诺。 而花满溪躺在他的腿上,正睡得香甜,一无所知,直到天亮才醒过来。 今天就是除夕了,本来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天色竟然出了太阳,久违的阳光刚照进来的时候,花满溪顿觉刺眼,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说道:“这都天亮了啊!” “不然你以为呢?”某世子的声音有些委屈道。 花满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枕着人家的腿睡了一夜,急忙蹲下来,揉了揉徐锦非的双腿:“腿一定麻了吧,我给你揉揉啊,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徐世子傲娇地扬了扬下巴:“你睡得那么沉,我不舍得。” 两人说话间,汪诗诗和李月慧,还有靠着木头睡着的陈修礼都已经醒了过来。 汪诗诗伸了一个拦腰,一眼就看见花满溪正在给徐锦非揉腿,而徐锦非则一脸宠溺温柔地看着她。 汪大小姐顿时就打了一个冷颤,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动,我现在马上就去寻个主婚人来,你们两个原地成亲。”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你皮痒是吧?”花满溪被她逗乐,假意横了她一眼。 汪诗诗顿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态,嚎道:“这么一大早的,你们就这样恩爱,谁受得了啊,求求你们赶紧成亲吧。” “借汪小姐吉言,我们成亲时,一定给汪小姐发喜糖。”徐锦非觉得腿上也没有那么麻了,从地上起来,整了整衣衫,又成了气质卓绝,清华无双的徐公子了。 “你敢不给?你敢不给我发喜糖,我就将满溪抢回来,给我做表嫂。”汪诗诗恶狠狠地横了徐锦非一眼,威胁道。 “诗诗,不准胡说八道。”陈修礼也起来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和头发,言辞冷厉地对着汪诗诗斥责道,“玩笑有度,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 汪诗诗:“……” “对啊,表姐,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开,就算是表哥不介意,对花大厨的名声也不好,徐公子也会不高兴。”李月慧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抱着陈修礼的大氅上前来,也插了一句嘴。 李月慧说罢,拿着手里的大氅就追着陈修礼出去了:“表哥,你的衣服,要不去拿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 陈修礼低声说道:“不必劳烦了,给我就可以了。” 两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慢慢走远了,徒留下汪诗诗独自在风中凌乱。 汪诗诗:“.......”大清早的她是招谁惹谁了啊,平时她也是这样开玩笑的啊!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弄灭了炭火,这才下山去了。 下到山中的卧龙寺,大家都累得双脚有些发软,更是饿得饥肠绿绿的。 花满溪向寺庙里的方丈借用了一下厨房,做了些斋饭。 她下山的时候,摘了一些山道上的木耳,还顺手挖了些冬笋,寺庙后面有盛开的梅花。 她打算做些梅花饼,木耳与冬笋则做个凉拌菜就着饼吃,再煮一点热气腾腾的白粥。 她先淘米,放水,开始煮粥,轻风在一边帮她烧火。 接着,花满溪取了几根庙里的紫薯,去皮蒸熟后,加上白糖拌匀做馅,温水和面,然后将红梅花瓣舂碎取色,然后揉面,将面团醒发后,擀薄,包入紫薯馅,然后弄成梅花的形状,上锅蒸熟面皮便可。 而木耳和冬笋,清洗干净后下入滚水中焯熟,撕成细条,再加一些寺庙里面的豆腐干,蒜末加入一些辣子剁碎,起锅烧油,翻入辣子蒜末爆香,浇到凉拌菜上,再淋上一点酱油和陈醋搅拌均匀,一碗清爽可口的凉拌菜就做好了。 白粥此时也已经煮好了,花满溪将白粥盛出来,端到桌子上,又将梅花饼和凉拌菜端上来,刚摆好碗筷,轻风便将人叫来了。 “哇,煮了粥,可把我饿坏了,昨天的烤肉太香了,吃得多了些,肚子有些不舒服,来一碗白粥正好。”汪诗诗第一个奔到桌边,端起一碗白粥,暖了暖冻僵的双手,叹謂道。 “寺里条件简陋,食材也有限,就做了这些,大家将就着吃些垫垫肚子吧,我们吃完早饭就下山了。”花满溪柔声说道,顺手舀了一碗粥,递到了徐锦非跟前。 “嗯,这个梅花饼做得真好看,还带着一股梅花的清香,真令人赏心悦目。”本来刚认识时候对花满溪有些轻视的李月慧也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梅花饼的确做得很不错,外皮柔韧,内里软糯,特别是带着梅花的清香,唇齿留香,口舌回甘。”陈修礼先吃的是梅花饼,接着李月慧的话赞叹道。 轻风和淡云早就饿坏了,根本不想跟他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叨叨,花小厨做得好吃的菜多了去,每一道都那么好吃,就是泡菜也腌制得比别人的好香,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夸奖赞美的话也已经说过不知都少了,眼下实在是说不出更好的话来了。 当然,他们坚信,只有埋头猛吃,才是对美食最大的尊重。 徐锦非接过了花满溪递过来的粥,用勺子搅拌,晾凉了后,又推给了花满溪,自己重新舀了一碗,就着凉拌菜吃了起来。 吃罢早饭,汪诗诗和陈修礼一行人要去办事,徐锦非一行人则先下山了,轻风和淡云还带着今早从山上猎到到野兔子和野猪。 徐锦非带着花满溪骑马走在前面,轻风和淡云走在后面,花满溪这是第二次骑马了,因为昨日她说太难受,徐锦非刻意放慢了速度,她慢慢适应了,也有了闲心欣赏路上的美景。 从山上回来到街上,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挂灯笼,贴窗花,剪红纸,放鞭炮,祭祖先,做年食—— 整个石山县都洋溢着一种愉悦欢喜的团圆气息。 花满溪这还是穿越过来第一次过年,心里自然是欢喜的,闻着袅袅炊烟里面的香气,她忽然转头问道:“徐公子,你们北地过年,会做什么吃的?我给你做吧?” 徐锦非看着她的笑颜,眼底闪过一抹愉悦,低声道:“叫我徐大哥,我就告诉你。” 徐大哥——这称呼真是挺别扭的啊。 花满溪脸色一红,别扭道:“不叫,别扭。” 徐锦非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紧了她的纤腰,将她压在了自己的怀中,伏在她的耳边道:“你能叫陈修礼,不叫我?我不高兴了。” “那你跟陈大哥能比吗?我们都这样了,叫你徐大哥真的别扭。”花满溪冷哼了一声,用手拍了拍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警告道,“快要到家了,你规矩点,惹我娘亲生气了,她能将你赶回桃花村去过年。” 徐锦非不撒手,声音忽然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那就叫徐哥哥。” 徐哥哥?花满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肉麻弄得浑身一颤,脸色更难看了,低声骂道:“你发神经啊,我才不要叫这奇奇怪怪的称呼。” “那日后成亲了,你还叫我徐公子?”某世子不高兴了,又勒了勒缰绳,将马儿跑得快了一些。 “成亲了不是要叫夫君吗?”花满溪这就纳闷了。 “叫啥?”某世子厚着脸皮又问道。 “夫君啊。”花满溪恍然未觉,又唤了一声。 “哎,娘子真乖。”徐锦非眉开眼笑,应道。 花满溪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闹了一个大红脸,却不知为何,唇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压也压不下去。 一行人回到花满溪的家中,花小柏和花大舅正在拆旧的对联,大舅母在院子里扫雪,厨房里一阵阵的香味飘出来,应该是花兰香正在做过年的点心。 “回来了?这怎么又弄了野猪啊,家里腊的那些猪肉都带过来了,杂物房间里挂满了。”花大舅见徐锦非抱着花满溪下马了,欢喜地说道,“满溪,冷坏了吧,赶紧进屋去暖和暖和,你娘亲做了糖糍粑,年糕,还有瓜糖,糖瓜子,糖花生米,快进去尝尝味儿。你小时候最喜欢你娘亲做的点心了,每次过年,你娘亲不能回来,就托人带些吃食回来,你就不闹了。” 大舅絮絮叨叨地说道,催着花满溪进屋,又转头对徐锦非道:“徐公子也冷坏了吧,进去喝碗热茶吧。” 花大舅还是挺喜欢徐锦非的,眉开眼笑地招呼道,是真的将徐锦非看作是花满溪未来的夫婿了。 徐锦非牵着花满溪的手,也谦和地应道:“不冷,大舅费心了。” 他唤了这一声大舅,花大舅更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干起活儿都更起劲了。 花满溪脸上又浮起了一些红晕,晃了晃他的手,压低声音,娇嗔道:“乱叫什么,谁是你大舅了?” “你大舅就是我大舅。”徐公子坦荡荡,就要牵着花满溪的手进门。 花满溪却一把挣开了,低声道:“那我娘是不是你娘?你有本事去叫我娘啊,没有胆子,就拜托你收敛一些好吗?免得我娘又唠叨我。” 这个—— 徐公子倒是真想叫娘去,只是花满溪说得对,她娘亲说不准一生气起来,就将他赶到桃花村过年了,这大过年的,还是收敛些吧,先和媳妇过个团圆年再说。 花满溪见他认怂了,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才转身去厨房了。 厨房里,小叶子和华花兰香正忙得热火朝天呢,舂好的年糕,糖糍粑,还有炸好出锅要裹糖的花生米,炒好的瓜子,腌好的瓜糖,琳琅满目,摆满了厨房的灶台和桌子。 “再做一些状元糕,小松现在是读书人了,我们家里也有做状元糕了。”花兰香对小叶子道。 “哇,好香,好多好吃的——”花满溪一个接着一个尝了味儿,赞叹道,“看来我做饭的天赋真是遗传了我娘亲的啊,做得真是太好吃了!” 花兰香这才放下手里的面团,瞪了一眼花满溪,冷声道:“别以为你油嘴滑舌的,我就不骂你了,你像什么样子,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你跟着他去外面过夜,让街坊邻里知道了,怎么说你?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还嫁不嫁人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桌盛宴黄金糕 http://.biquxs.info/

又来了,又来了,紧箍咒一样的,真是让人头痛啊。 花满溪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对上花兰香暴躁的神色,道:“娘亲,不是这样的,又不是只有我和他,不是还有轻风淡云吗?还有陈大人和汪小姐,李姑娘啊,还有汪府那么多的下人跟着呢。” “陈大人和汪小姐也去了?”花兰香的怒气这才平息了一些,但是还是很生气道,“那也不行啊,你是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外面过夜?” “哎哟,我们这次去是有正事的,陈大人去求挂牌匾的时辰,我去求美食节开张顺利,咱们的店铺客似云来啊!”花满溪实在是受不了她娘亲的唠叨神功,赶紧扯道。 “真的吗?的确是应该拜拜神佛的,那么大的一件事,只是你也不跟我说清楚,主意太大了。”花兰香这才脸色缓和,转念又道,“饿坏了吧?要不先煮些早饭给你们吃?午饭还要等大杨回来,他回桃花村祭祖去了。” “等大杨哥回来吧,我们在山上做了斋饭吃了,不是很饿。”花满溪又问道,“赵叔呢?赵叔的腰伤怎么样了?” 说起赵叔,花兰香又是一阵唠叨:“在房里躺着呢,还什么神医呢,连自个儿的腰伤都治不好,什么神医嘛。” “那我先去看看赵叔。”花满溪随手拿了一个糖糍粑,往赵叔的房间去了。 还别说,花兰香这做点心的手艺的确是不错,这糍粑又黏又韧,有种独特的嚼劲,清香甜口,十分好吃。 “赵叔?”花满溪敲了敲门,唤道。 “进来吧。”赵叔的声音不仅没有一般病人的苦闷,反而还带着一股悠然自得的悠闲。 “赵叔,你的腰没事吧?感觉怎么样?”花满溪推开门,只见赵叔趴在床上,正看着一本厚厚的书,凑上前问道。 “就那样,本来好得差不多了,结果你出了事,公子急着赶来,都没搭理我,你娘亲将我随便扔上马车,一路颠簸下来,又折了。”赵叔想起这个事儿就满脸的生无可恋。 花满溪:“.......” “呵呵,呵呵,赵叔,你医术这么高明,肯定很快就能治好的,没事的,没事的。”花满溪讪笑一声,这才想到了此行的来意,问道,“对了,赵叔,今年就过年了,你们也不能回北地,你们北地过年都有一些什么独特的吃食?说给我听听,我好做一些,也让你们慰籍一下思乡之情。” 然而,花满溪想不到,赵叔却露出了一脸嫌弃,道:“北地吃食,我们都吃了几十年了,有什么好吃的?好不容易来南方过一次年,自然是要吃你们这里的特色,不然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花满溪看着赵叔说得这么言正词严,理直气壮,竟然觉得十分道理,无从反驳。 她沉吟了半响,这才挤出一句话道:“没错,赵叔,你说得对!那我好好准备一下,今晚吃个丰富的年夜饭!” 花满溪说到做到,简单地煮了一些面食让大家吃中饭后,就开始忙活起年夜饭来了。 前世她是广东人,广东人过年过节必备的硬菜是白切鸡,整鱼,扣肉等。当然其他省份的特色菜也有很多,靠近海边的地方,鱼虾蟹是少不了的,就像这石山县,这些都是大菜,只是现在人们烹饪的方式还是有些单一,大多都是直接蒸的。 然后川湘等地方,无辣不欢,过年这样的重要节日,自然少不了辣椒登场,但是牛肉一种食材,就有水煮牛肉,泡椒牛肉,胡椒牛肉,香辣牛肉等——还有剁椒鱼头,辣子鸡,酸菜鱼,夫妻肺片等也是必不可少的。 东北地方都是乱炖多,酸菜炖肉,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 还有鲁菜,闽菜,江浙菜,出众的太多了,中华美食博大精深,真不是一桌年夜饭就能够窥探一二的。 花满溪沉思了好一会,才列出了菜单。 年夜饭,一家人吃,主要是吃个舒心,也不是宴客,用不上排场菜。 所以她琢磨了一下,选了白切鸡,松子鱼,酸甜排骨,清蒸大蟹,香辣大虾,酱香鸭子,香酥猪蹄焖花生,杂锦蔬菜,泡椒牛肉,清炒冬笋等十几道菜。 首先要做的是八宝饭,花兰香做点心剩下了许多的糯米,都是泡好的,先将糯米晾干水,放到锅里蒸,然后准备好黑芝麻,葡萄干,杏干,蜜枣,红枣,豆沙,还有花生等果仁切碎。 取一个大木盆,现在盆地抹油,然后将果仁铺上去,再将蒸好的糯米饭取出来,铺在果仁上,然后抹一层豆沙,再铺一曾糯米饭,最后用勺子压实,再放到锅里蒸一会儿,取出来后,倒扣在另一个盆中,淋上桂花糖。 做好八宝饭后,花满溪和花兰香,大舅母,小叶子几个人便分工合作,开始做菜了。 蒸锅上热气腾腾,炒锅香味扑鼻,油烟缭绕,有说有笑的,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做好了。 白切鸡皮黄肉白,泛着剔透莹润的光泽,蘸上沙姜蒜蓉,清香满口。松子鱼是炸过后再焖烧的,汁水浓稠,外酥里嫩。酸甜排骨,是炸过的小排和白萝卜一起做的,排骨酸甜可口,萝卜清脆微辣,清蒸大蟹用手轻轻掰开,里面慢慢都是蟹黄蟹膏,光泽鲜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还有香辣大虾,用足了香料和辣子,一口一个,根本就停不下来。 酱香鸭子,味道浓郁,皮肉滑、嫩软香,猪蹄焖花生也焖得软糯喷香,一口口的,满满的胶原蛋白,就连花生豆吸足了猪蹄的汁水,另有一番滋味。 还有杂锦蔬菜,用的是豆腐皮,野蘑菇,木耳,加上肉沫炒制,清甜爽口。清炒冬笋,挖的是山上带下里的冬笋,就一个字,鲜! 最后上的是泡椒牛肉,这一道菜味道很重,又辣又酸,用来下酒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既然是年夜饭,怎么能少得了点心呢?花满溪又做了一道鱼翅黄金糕,一道红梅映雪。 所谓鱼翅黄金糕,就是用木薯粉,牛乳,白糖,鸡蛋等做成的糕点,本来这一道糕点是要用椰浆的,但是这地儿也找不到椰浆,所以花满溪只能先用牛乳代替了。 还有所谓红梅映雪,就是山药山楂糕,不过是山楂色的糕点做成梅花形状而已。 一大桌子精致菜肴,一大桌子人,围着大桌子,还温了桂花酿和莲花白两种酒,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热闹温馨。 天色黑透后,外面开始响起了此起披伏的鞭炮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我们也要放鞭炮了。”花小松听见炮声后,就按耐不住了,跳起来跃跃欲试。 “小松,不许胡闹,让你哥去放。”花舅母冷声道。 “娘,让我也放嘛,我都长大了。”花小松站了起来,还特意比了比自己的个头,弄得大家发笑。 “舅母,让他去放吧,反正小松也是要长大的。”花满溪往嘴里夹了一块山楂糕,笑道。 “行吧,你去吧,小心些,看着点。”大舅母叮嘱道。 “我知道了。”花小松得偿所愿,欢呼着去拿鞭炮了。 “过了年,咱们就要忙起来了,采购食材啊,做菜单啊,买锅碗瓢灶啊。”花满溪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 “还有几天呢,不急,不急,我们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小叶子也学会了,应该能应付。”大舅母难得放松,笑了笑,对花满溪道,“倒是大杨和小叶子的亲事,也是时候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大杨放鞭炮去了,小叶子一听,顿时就羞得不行了,急忙抱起碗,猛地开始扒饭。 “小姑,我儿子娶你这个干女儿,你没有意见吧?要多少彩礼?”大舅母见小叶子这模样,真是越看越欢喜,这性子简直就跟大杨是一模一样的,两个都是闷葫芦,只是这两个闷葫芦凑在一起,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儿。 这还真是多得了花兰香和满溪,不然大杨哪有这么容易娶到媳妇。 “彩礼,彩礼自然是不能少了的,我还要给小叶子置办一份风光的嫁妆呢,彩礼钱少了可不行。”花兰香也难得的开怀大笑,两个妇人逮着小叶子凑在一起商量起成亲的事情来了。 花满溪默默地扒完了碗里的东西,站起来道:“我去外面看看人家放鞭炮和祈愿灯。” 石山县有过年放祈愿灯的习俗,所为祈愿灯,也就是孔明灯那样的,只是灯上画着寄托心愿的画面。 花满溪出来的时候,大杨刚刚把鞭炮烧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双耳上突然多了一双带着些微凉意的双手,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 花满溪不需要回身,就知道是徐锦非,就在这个瞬间,她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各处院落都飞出了光亮的祈愿灯,五彩缤纷的心愿徐徐飞上上空,本来有点灰暗的天空,变得亮光点点,美得简直不像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徐公子的定情物 http://.biquxs.info/

“真漂亮啊!”花满蹊由衷地赞叹道。 此时鞭炮已经放完了,徐锦非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双手,低声道:“我也买了祈愿灯,你来画吧。” 花满溪惊喜了一瞬,刚转过头,就看见他从旁边的轻风手上接过了一盏灯,并且递过了笔墨。 她蘸了墨,在空白的祈愿灯上画下了一幅图画。 徐锦非定睛一看,正是挂着美食之乡牌匾的石山县,只是画中盛况,人流来往,热闹繁华。 他替花满溪点了蜡烛,将祈愿灯缓缓放了起来,那漫天的祈愿灯,有的画着状元高中,骑着高头大马,有的画着喜结良缘,两人携手拜堂,有的画着喜添麟儿,白胖的婴孩哇哇啼哭,有的画着金银珠宝,有的画着山珍海味—— 千姿百态,都是对日子的期盼和对生活的热爱。 “好美。”花满溪看着她画好的灯缓缓飞到了天空,为这一场祈愿灯盛宴添了几分亮色。 徐锦非搂住了她的肩头,将她轻轻拥进了怀中,深远眸光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天上的祈愿灯,柔声开口道:“真希望以后每一次过年,都和你一起。” 花满溪甜甜一笑,握住他的手,应道:“会的,以后我都跟你一起过年。” “我过完年,就要出去了,轻风和淡云都留在你身边。”徐锦非低声呢喃道,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交到了花满溪的手上,“这是我的信物,只要你有困难,可以拿着这玉佩去全国任意一间永平钱庄找掌柜的,他们会帮你。” “这——这不是——”花满溪看着手里的玉佩,“这不是你之前给我那一枚吗?” “是,这是我的信物,以后要传给儿子的。”徐锦非从她手里里拿回玉佩,捻起上面刚穿好的红绳子,将这玉佩系在了花满溪的脖子上,最后情难抑,抱住了她的腰肢,轻轻在她的头发上印下了一吻。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我啊。”那玉佩是上好的暖玉,放回了衣服内,触碰了肌肤,就生出了一股暖意,她心中感动,轻声问道。 “嗯,永平钱庄都是我的,日后我若是回不来,就给你了,这些钱足够你安然生活一辈子了,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徐锦非哑声道。 “什么回不来?你若要这样说,我就不要了。”花满溪听了这话,心里突突一跳,竟然涌上了一种从没有的慌乱,伸手就要拽出那玉佩还给他。 “别摘。”徐锦非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眼底温柔得仿佛盛满了星光的湖泊,声音更是醇厚纯净得如同最好的桂花酿,是甜的,会令人心醉的。 “我带你去屋顶看灯。”他忽然低声说,两只手搂紧了花满溪的腰肢,借着道,“抱紧我。” 花满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按照他说得去做,才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便觉得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种悬空的失重感猛地袭来。 花满溪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可不过几秒,便听得他嗓音带着一丝笑意道:“别闭着眼了,到了。” 她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一只祈愿灯从自己的头顶擦肩而过,上面画着一堆堆的黄金。 花满溪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从后面汪府飞出来的灯吗?这么有个人特色,一看就是汪诗诗的杰作。 “坐下来。”徐锦非在屋顶上挑了比较平淡的横梁位置,拉着她坐了下来。 冷风习习,吹得她的手有些冻,但是抬眼一眼,他清俊淡静的侧脸就在身侧,呼吸可闻,十指紧扣,心里又是暖融融的。 “你看这灯,肯定是汪诗诗弄的。”花满溪挨着徐锦非坐下,用另一只手指着那只画满了金元宝的祈愿灯,说起来就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意,接着道,“刚开始她在我的摊子上吃云吞,那骄纵的模样真是让我恨不得揍她一顿,竟然出一千两银子就要买了我,谁知道后面竟然会跟她成为好友——” 徐锦非沉静的眸光落在花满溪笑颜如花的脸上,眸光中多了几分压抑的眷恋。 “汪小姐的确是个妙人。”他微微一笑,接了她的话。 “还有陈大人,也挺好的,我觉得他们两个人挺登对的,怎么就没有在一起呢。”花满溪托着下巴,有些不解。 “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徐锦非一般正经道,“你觉得我会喜欢轻风和淡云吗?” “这不一样,你们都是男孩子——”花满溪横了他一眼,反驳道。 然而徐公子还是很正经道:“相信我,在陈修礼眼里,汪诗诗没有性别。” 花满溪:“.......” 她僵硬了一瞬,才下意识地扫向了后面汪府的院子,笑道:“你就不怕她打你吗?” “一个好男人,这辈子只能怕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媳妇。”某世子脸不改色道。 “哎哟,这孩子,不是说去看灯吗?又跑哪里去了?整天的不着家,碗筷也不收——”底下忽然传来了花兰香的唠叨声。 花满溪正要开口回答她,徐锦非的动作却比她更快,直接附身,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她蓦地睁大眼,天上飘飞的祈愿灯越来越多,借着那些烛光,可以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在微微眨动,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在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她本来想推开他的手忽然僵住了动作,心一横,转而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里。 徐锦非辗转了好几次,直到呼吸越来越不稳,才缓缓松开了她。 他将额头抵在花满溪的额头上,深深呼吸了几次,缓了缓自己心底燥热的情绪,才哑着声音开口道:“一定要等我回来娶你,好吗?” 花满溪被他眼底的炽热深情烫着,心底也微微发热,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伤,不要受委屈,不许跟别人眉来眼去,不准叫别的男人大哥——”徐锦非越说,声音越低。 花满溪心底同样发酸,却硬是扬起了一抹娇嗔的笑意,与他对视,眼底波光跃动,柔声道:“你也一样,要保护好自己,要洁身自好,不能牵别家姑娘的手,不能与别家姑娘纠缠暧昧,知道没有?” “知道了。”徐锦非认真答道,忽然不忍看她眼底的点点星光,将她拥进怀中,紧紧抱住,他的头搁在花满溪的肩上,所以花满溪看不到一向淡漠冷清的他,眼底缓缓流下了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离别时。 这里真好,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一个这么圆满的年,有她精心准备的饭食,热气腾腾,美味可口,一家人围在桌子上说说笑笑,小酌两杯,热闹而温馨。 这是人间最温暖的烟火气,他第一次感受到。 如果可以,他倒真宁愿自己可以在这乡间作一个耕田种地的农夫,与她相伴一辈子。 徐锦非默默攥紧了拳头,眨了眨眼睛,将那滴泪水抖落,飞快地敛起自己脸上地情绪,低声道:“陈修礼人不错,他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听。” “只要是好的建议,我都听的好吗?”花满溪强颜欢笑,“我才不像你这么拽呢。” 徐世子:“.......”难倒他作为一个主帅,还要听下属的意见来吗?不是他不谦虚,是实力不允许啊! 两人又在屋顶上说了许久的话,直到花满溪被冷风吹得受不了,打起了喷嚏,徐锦非才将她搂了下来。 除了花兰香和大舅母,大舅,还有赵叔熬不住夜,睡了过去,其他人都还在守岁,撑起了炉子,温着酒茶,就着糖瓜子和花生米,各式小食糕点,玩着花满溪教他们的纸牌,简直不要太舒服。 “你冻着了,喝杯酒吧?”徐锦非斟了一杯温好的桂花酿递给花满溪,花满溪还没有接过酒杯,就又侧过身子打了一个喷嚏。 “哎哟,公子你真是的,约花小厨去哪里不好?偏偏上屋顶,看,把花小厨冻着了吧?刚才她娘亲将整个屋子都翻遍了,找她呢,幸好我机灵,没有说。”轻风见状,急忙揶揄了两句。 徐公子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媳妇儿,压根不搭理他,只是递过手帕给花满溪,随后又将酒杯试了试温度后才递到她的嘴边,喂着花满溪喝了一杯桂花酿。 “轻风,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去找李秋秋守岁吗?”花满溪喝了酒,觉得浑身都暖和了一些,问道。 “我倒是想去,只是李家那老头子说了,他要招女婿,不是选女婿,只要我答应入赘,不然免谈。” “入赘就入赘,反正你也不知道你姓什么,这个事儿我作主答应了。”徐公子动作优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徐徐说道。 “真的吗?只要办了这个美食节,大杨和小叶子也要成亲了,若是轻风和李秋秋这事儿成了,正好双喜临门,一起操办了。”花满溪欢喜道。 “我不急,我不急,我要等公子——嗯,发达后,再成亲。”轻风赶紧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满溪害了相思病 http://.biquxs.info/

“你倒是不急,就怕等你家公子发达了,李秋秋孩子都有了。”花满溪揶揄道。 徐锦非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面色不好看的轻风,淡声道:“满溪说得对,你的亲事可以和大杨的一起办,一切由满溪作主。” “公子——”轻风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徐锦非。 “闭嘴,快去找你的李秋秋。”徐锦非扫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轻风离去了,徐锦非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递给了花满溪:“着凉了多喝两杯,酒暖身子。” 花满溪自然是不疑有他,在他的诱哄下又喝了几杯,最后不胜酒力,觉得有些昏沉沉的,徐锦非见她眼神迷离起来,一把抱住她,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去了。 除夕夜有不关灯的习惯,灯火通亮下,徐锦非将花满溪放在了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而后静静坐在她床边,看了她许久。 她的眉眼,她的呼吸,她的味道—— 他要将今夜的一切,刻在自己的脑子中。 直到三更天,赵叔来敲门来:“公子,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徐锦非嗯了一声,微颤着手摸了摸花满溪熟睡的脸颊,又附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这才轻声道:“我的花小厨,我走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作为聘礼,八抬大桥,光明正大,将你娶进我的家门,做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 他说罢,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眸光,轻轻推开了房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 次日,天色大亮,因为是新年第一天,除旧迎新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将睡得昏昏沉沉的花满溪惊醒了。 她一睁开眼,就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一摸眼角,竟然是湿的。 徐锦非肯定是走了。她心里想。 但是一打开门,她却见到了轻风和淡云在院子里练剑,她心里喜出望外,飞快地上前几步,道:“徐公子呢?” 轻风和淡云顿住了动作,看向了她,目光不忍:“公子外出了,让我们保护好你。” “保护我?我一个做菜的,需要怎么保护!他怎么能这样?不带上你们?一个人走了?”花满溪拔高了声音,气得跺了跺脚,只觉得一阵阵的血液往头顶冲去,又质问道,“他去哪儿了?你们倒是去追啊!” 轻风和淡云又垂下了头,低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们怎么联络他?”花满溪只觉得这会儿不仅是血液直冲头顶了,喉头都有些腥甜了。 徐锦非怎么会养了两个这么蠢的护卫! “公子会联络我们的。”轻风如实回道,“公子回来前,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你。” “你们!你们……徐锦非!徐锦非你个混蛋!”花满溪气得手脚都微颤,指着轻风和淡云,嘴里却骂着徐锦非,他将两个身手最好的护卫留给她,走了! 她一个做饭的厨子,她要护卫干什么!她要护卫干什么!帮她劈柴烧火吗! 花满溪气得差点吐血,双眼一黑,整个人就往雪地里栽下去了…… “花小厨!”淡云一见不对,赶紧伸手扶住了花满溪,见她双眼紧闭,已经是晕过去了,赶紧叫道,“赵叔!轻风赶紧去扶赵叔过来!” 好好饿的大年初一,因为花满溪晕倒了,花家顿时就乱作一团。 “这个徐公子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多留一天了!有什么事儿这么急?连个大年初一都不能过了再走!这才初一呢,家里就起了药罐子,这不吉利啊!”花兰香看着晕在床上的花满溪,一股气全都算在了徐锦非的头上。 “好了,姑姑,别唠叨满溪了。赵叔都说满溪是抑郁气愤,忧思过虑。你再唠叨她,只会加重她的病情。”一直沉默寡言的大杨都听不下去了,放下了手里的木工,劝了一句。 “哎,真是气死人了,我管不了她了。”花兰香气得原地跺了跺脚,却还是担忧花满溪的身体的,“我去煎药了!” 花满溪喝了一大碗药后,才幽幽转醒过来,她盯着床上的帐子,愣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问候在床边的小叶子:“小叶子,我这是怎么了?” “赵叔说你是感染了一些风寒,又刺激过度了。”小叶子见花满溪醒了,赶紧站起来,“我煮了一些白粥,你赶紧喝些吧,你都躺了很久了。” 花满溪抽了抽鼻子,闭塞了,看来真是昨晚在屋顶吹了冷风,冻着了,她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翻身起床,整了整衣裳,这才端起小叶子递过来的碗。 碗里是白粥,上面还切了一些姜丝,她搅拌了几下,将一碗粥都喝光了,出了些汗,倒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满溪,听说你病了?”她正要起来,门外就传来了李秋秋的声音,她手里提着一大堆红红绿绿的礼物,应该是来拜年的。 “就是一点小风寒,没事的。”花满溪站了起来,回道。 “你可要保重身子啊,今日是初一了,我估计明日就会有客人来了,我听刘叔说,他有好多远房的亲戚都知道了我们这里要搞美食节,早就给他递了书信,说是要来他家里住几日。”李秋秋将礼物放到了花满溪的桌子上,说道。 “那你家里有没有远房亲戚要来啊?”提起了美食节,花满溪总算是来了一些精神,调侃道。 “自然是有的,我大姐他们一家人,还有我二姐他们一家人都要过来呢。幸好当时租贡的地方够大,要不然真不够地方住呢。”李秋秋说道。 “那你家里的铺子准备得怎么样了?吃食那些可是做会了?还有桌椅,食材,都备齐了吗?”花满溪问道。 李秋秋开的是点心铺子,还卖茶水,零嘴,当然,有花满溪教给她的西式面包等,也是有噱头的。 “都会了,食材我娘和我爹已经去准备了,轻风那个傻子也说了这两日会去我家里帮忙。”李秋秋说起轻风,还有些害羞,垂着头一脸的笑意。 “哦,对了,轻风在院子里练剑呢,你找他说会儿话吧,徐公子交代我了,轻风现在是我的人了,他的亲事由我做主。我答应他可以入赘你们家了。”花满溪又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李秋秋喜出望外,一连问了三个真的吗,高兴的抱住了花满溪的脖子,“满溪,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我,我读的书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日后我生了孩子定然叫你作干娘!” “好了,别贫了,赶紧去找你的情郎吧。”花满溪被她逗乐,微微一笑,推了她一把。 李秋秋十分听话,立马就转身去找轻风了,花满溪隔着老远都还能听见她叫唤的声音。 轻风,轻风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桌面上一堆礼物,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她想她的徐公子。 这个傻子,将两个最好的护卫都留给了她,不知道他怎么办?真是天底下顶顶的傻子了。 花满溪像是心头压着一块石头一般,这心情比当初在桃花村他走那一次更要憋屈和难过。他千里迢迢从北地赶回来,就为了和她过一个短暂的年啊——真是傻到无以复加了。 花满溪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眼底有些泛酸。 “满溪,干娘说你醒了的话,应当去陈大人和汪家拜个年的,她准备了礼物。”小叶子刚才端着碗出去了,将花满溪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花兰香,这会儿又折回来了。 “是应该去汪府拜个年的。”花满溪没有反驳,她对着铜镜整了整自己的仪容,裹了件厚些的衣裳,这才出门了。 小叶子已经拎着花兰香准备的礼物等着她了。 拜年提的礼物不需要多么贵重,一般都是自家做的吃食。花兰香做的点心很不错,相当拿得出手,花满溪也就没有再添东西,拎着礼盒就往汪府去了。 汪府就在她家后门后面的街上,相当的近,但是淡云谨遵主子的命令,还是跟着花满溪去了,看得花兰香又是一阵头痛。 汪府过年的排产很大,但是地上的鞭炮碎纸就有一块千层糕那么厚了,满地的红纸,诺大的院子里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就连树上也挂满了装饰,看着挺有气氛的。 今日是初一,来汪府拜年的人很多,汪诗诗自然也没有往日那般得空。 花满溪进了门,将礼物交给了丫鬟,幸得汪府的丫鬟大都认识她,将她领到了前厅。 花满溪虽然和汪诗诗往来很多,但是与汪老爷却没有深交,汪老爷很是溺爱汪诗诗,几乎是有求必要,所以也不会为难花满溪。 “汪老爷过年好。”花满溪向长辈行了个礼,乖巧孝顺,看着就像一个普通的姑娘。 可是这个姑娘不普通,就连那御赐的牌匾都能够弄得来,简直就算石山县的福星。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浪得虚名的御厨 http://.biquxs.info/

“是花大厨啊,看座看座,请茶,请茶。”汪老爷笑了笑,赶紧上前招呼,“诗诗在招呼她的好友呢,翠儿去叫小姐吧。” “汪老爷客气了。”花满溪赶紧接过下人斟来的茶水。 “不客气,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呢,你教会了诗诗很多东西,从前她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现在变了很多,比往日孝顺许多了,再也不会动不动就使性子了。”汪老爷提起这个,真是欣慰万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着花满溪是满心的感谢。 “我没做什么,是汪小姐聪慧过人,灵巧明秀。”花满溪如实道。 “哈哈,花大厨不仅做饭好,说话也好听。”汪老爷哈哈大笑道,“难怪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外甥都对你夸赞有加。” 他的外甥?莫非指的是陈大人? “满溪,你来了,可把我累死了。”花满溪还没有来得及回话,汪诗诗就跑了进来,因为是新年,她特意裁了新衣裳,穿的那叫一个珠光宝气,华贵逼人。 她身后跟着的李月慧也穿了一款同样不同色的衣裳,端的是优雅柔弱,弱柳扶风风格。 当然,还有陈大人,今日也穿的喜庆了一些,平日总是青蓝白,今日的白底衣裳上绣了大片的红梅,还有袍子边,领子部分都是大红色的,看起来比往日清冷的模样更多了几分英气勃发。 “今日我府上请了御厨做饭呢,满溪,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汪诗诗自觉地坐到了花满溪的身侧,神秘兮兮道,“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请到的。” “御厨?御厨不是在宫里吗?”花满溪倒是纳闷了。 “哎,也算是御厨,不过不是正宗的御厨,他的师傅是宫里的御厨,号称得了他师傅的真传,我倒要尝尝皇帝老子到底是吃什么样的珍馐!”汪诗诗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样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我也没有尝过御膳。”花满溪微微一笑,答应了。 “太好了,我们去我的院子里拆礼物吧,今日拜年的人可多了,我收到很多很多的礼物,我都没有空去你那里拜年了,你随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挑两样回去,算是我给你的新年礼了。”汪诗诗说着,就拉着花满溪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哎,表姐,等等我啊。”李月慧都没有坐下来呢,就又要起来了,快步跟上了汪诗诗的脚步。 唯独陈修礼有些尴尬,他默默将手里攥着了一只香囊重新放回到袖袋中,略微局促地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汪老爷人精似的,他的小心思,早就收在眼底了,哈哈一笑,也不留他了,道:“修礼啊,我有点累了,你也去诗诗那里吧,你是兄长,要多点看着她,管着她,别让她使小性子,怠慢了花大厨。” 陈修礼这才放下了手里根本还没有碰过的茶杯,有些局促地看着汪老爷一眼,动了动唇瓣,道:“那我,不是,我会看着表妹的,舅父放心。” 汪老爷开怀大笑,摆了摆手:“走吧。” 陈修礼这才行了个礼,脚步迅疾地跟着汪诗诗他们走过的地方,往汪诗诗的院子去了。 他一只脚刚踏进院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女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个总算不是点心了,这么多的点心,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是汪诗诗的声音,“这个摆件挺好的,不知道是谁家送的呢。 “有点心就不错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花满溪的声音也带了一丝笑意。 “就是,这些点心瞧着挺精致的,应该挺好吃的。”李月慧也搭腔道。 “再拆一个,这个,哎这个是布匹!可以做衣裳啊,这种冰丝做个肚兜正好,凉快。”汪诗诗哈哈大笑道,“送给满溪了!” “我,我才不要,留着你自己做吧!要不你送给李姑娘!”花满溪回道。 陈修礼本来正要敲门的手举起来,又僵硬地放了下去。 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人家三个姑娘在玩闹,他一个大男人进去,的确不妥。 他脸色染了一些绯红,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花满溪和汪诗诗几人,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小插曲,三个姑娘将汪诗诗房间里面的礼物全都拆了个遍,说说笑笑,嘻嘻闹闹,十分开心。 不知不觉,便到了吃饭的时间,下人来请了花满溪等人去赴宴。 “吃饭了,吃饭了,让咱们姐妹三个也尝尝御膳的味道。”汪诗诗赶紧起身,回头吩咐身侧的丫鬟,“将我刚才说过送给表小姐和花大厨的礼盒都包起来,别弄乱了。” “走吧,吃饭去了,再磨磨蹭蹭的姑父该生气了。”李月慧拉了拉汪诗诗的衣袖,催促道。 汪诗诗也不想大年初一就找骂,也不磨蹭了,拉着花满溪的手,三人一起来到了饭厅。 除了汪老爷,还有府上的姨娘,陈修礼都到了。 汪诗诗的娘亲手段狠厉,这些姨娘愣是没有一个生了孩子的,所以汪诗诗才这般有恃无恐。 “这,这菜就上完了?”汪诗诗看着桌子摆的八菜一汤,卖相相当的一般啊! “上完了啊!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啊,这一桌子菜,可得一千两呢!是京都的御厨徒弟做的!咱们都来尝尝。”汪老爷招呼道。 汪诗诗是有些失望的,但毕竟人家御厨弟子的名头挂在那里,又花了一千两银子,总不能撤下去重做吧,所以也就拿着筷子开始吃菜了。 花满溪掠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式,倒是做得挺精细的,也很投汪府的喜好。 汤,是一道三鲜汤,这道汤是用火腿肉,鸡脯肉,水发海参,再加上虾仁鱿鱼做的,主要讲究一个鲜字。要做到鸡肉柔嫩,火腿味美,海鲜滑软,才算是成功。 花满溪尝了一口这汤,倒真的是不错,鲜美浓香,用料也用足了,这汤应当也熬了不短时间,想来这御厨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然而,不等她再伸筷子去夹别的菜,汪诗诗倒是先呸了一口出来,说道:“这什么玩儿,可难吃了!满嘴都是膻味!” 花满溪抬眼看去,只见汪诗诗夹的是一盆清炖羊肉。 “这天气冷,吃羊肉是不错,可是这清炖羊肉什么也不放,满嘴的膻味,谁吃得下去啊!”汪诗诗抱怨道,“满溪做的羊肉那才叫好吃呢。” “这不能吧,人家可是御厨的弟子哎,御厨啊,御厨不是给皇帝做菜的吗?能进宫里的,都是千挑万选的,这个姚师傅还是我府上那个老师傅介绍的,听说宫里也选上了,只是他有个娘亲眼睛不好使,所以才没去。”李月慧看着汪诗诗那嫌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相信,也伸了筷子去夹那一盆清炖羊肉。 “大小姐的嘴是最叼的,整个石山县的厨子,就没有几个能入的大小姐的眼。”几个姨娘也是不相信,纷纷动筷,去夹那一盆清炖羊肉。 汪诗诗听了她们的话,冷冷一笑,摞下了筷子,看着李月慧和几个姨娘都瞬间变了脸色,哼道:“我嘴巴的确是挑,你们嘴巴不挑,倒是吃下去啊……” 那几个姨娘嘴里咬着那块羊肉,真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了。 “是不是膻味很浓,比我府上的厨子还不如呢,还御厨呢。”汪诗诗不高兴地道,又伸出筷子夹了其他几道菜,说道,“这一道清蒸鲈鱼,蒸的过火了,鲈鱼的嫩滑鲜香都没有,算是浪费了这条好鱼了,还有这一点烧小排,味道太重了,又咸又柴,太难吃了,再有这几道胡里花哨的什么春满大地,不就一把青菜炒菜花吗,这什么猴子偷月,弄个大饼,这馅儿还是没熟的,糊弄谁呢!” “可我吃着这汤还是挺好的。”花满溪见汪诗诗气得扔了筷子,忽然插了一句话。 “汤?这菜弄成这样,这汤还能喝?”汪诗诗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是新年第一衰,吃个饭弄成这样,还不如用府上的厨子呢。 “诗诗表妹,这个汤的确是不错,鲜美清甜,浓郁醇香,与花大厨的水平不相上下。”陈修礼放下了手里的汤碗,也说道。 “怎么可能?”汪诗诗十分怀疑地看着陈修礼和花满溪,舀了半勺汤尝了,却觉得这汤还真的不错! “这,这是怎么回事?能做出这样的汤来,炒菜却成了这个鬼样子!这是糊弄我呢!”汪诗诗气得将手里的碗重重一放,“什么狗屁御厨弟子,都是沽名钓誉,浪得虚名!连满溪一根手指头都抵不上!” “的确是在糊弄你,这汤和菜,不是一个人做的。”花满溪再次打量了一番桌面上的菜色,十分肯定地说道。 “岂有此理!真当我汪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了!做这些烂菜也想诓我一千两!”汪诗诗暴跳如雷,“来人,将那欺世盗名的混蛋骗子狗屁御厨给我叫过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满溪御厨拼厨艺 http://.biquxs.info/

在汪府,汪诗诗生气,比汪老爷生气还要严重,下人都吓坏了,赶紧去厨房将那所谓的御厨弟子叫了过来。 那御厨弟子很是年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的倒是挺干净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你就是京中来的御厨弟子?”汪诗诗看向了男子,“姚师傅?师傅?就这样的水准居然也敢叫师傅,你当我汪府是什么地方!就做了这些难吃的东西来糊弄我们,竟然还敢开口要一千两银子!” 汪诗诗看向了那男子,气得摔盘子! 想不到那姚师傅却没有丝毫惊慌,竟然冷笑一声,道:“怎么样?这的确是京中御膳的菜式,菜单也是先给你们看过的,山水迢迢请了我们过来,说是重金,现在是不想给钱了吗?” “给钱?你还真是想得美,就你这菜做得,竟然还敢说是御厨水准!皇帝就吃这东西吗?”汪诗诗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御厨弟子,坑蒙拐骗的东西,信不信我告官捉你!” “告官?”那姚师傅呵呵一笑,鄙夷地扫了一眼汪诗诗,“我姚大龙是宫中李大厨的亲传弟子,这事儿满上京有谁不知道?你随便去找一个问问,看看有谁不知道我姚大龙和李大厨的威名!你们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是吧?告官?倒是去告啊,我倒是要看看最后进大牢的是谁?” 嗬哟,还一副来头很硬的模样。 “要我给钱?就你做的这些菜,敢要我一千两银子?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汪诗诗气极反笑,指着那姚大龙道,“姚大龙是吧?你自己来尝尝你做的菜,来,你自己尝尝这都是什么玩意!” 那姚大龙倨傲地抬起头,冷哼道:“我自己的水准我自己清楚,京中的人都说我和我师傅的水准不相上下,我师傅做的菜,那可是连陛下都亲自夸赞过的。你们这些乡下人,哪里懂得欣赏?” 汪诗诗被他这言辞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姚师傅是吧?”花满溪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眼睛扫过了姚大龙和他身后的丫鬟一眼,忽然说道,“在下也算是一个厨子,既然姚师傅这么有把握,那不如和我比一场?若是你赢了,一千两银子外加两百两赏钱,一分不少,若是你们输了,那就不好意思了,这一桌子,请你们带走,我们分文不给。” “好!跟他比一场!”汪诗诗本来气得都要翻桌子了,听花满溪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们这些上京来的御厨,有多大的本事。”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想跟我比赛?你省着点吧,若不是你们这里举办什么美食节,我想来看个热闹,便是五千两银子,我都不来。”那姚大龙十分不屑地扫了花满溪一眼。 “是吗?既然姚师傅不赏面,那我们就公堂上见分晓,正好我们这些天要举办美食节,县里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上京也有贵客来,随便拉一个过来,也可以裁断这事来。”花满溪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要比是吧,那就比,不过我可不动手,你就跟我这个丫鬟比一比吧,她平日做我的帮手,也能学得我三分皮毛了。”那姚大龙一听有上京的贵客在石山县,脸色突地一变,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欺人太甚!”汪诗诗一听他竟然要让个丫鬟来跟满溪比赛,气得就要跳起来,但是花满溪却微微一笑,拉住了汪诗诗的手,接口道,“既然姚师傅这般有把握,那就请这位姑娘赐教了。” “行,你就是怎么个比法。”姚大龙冷声道。 “很简单,我出三个菜,你若是能做得出来算你赢,不管味道如何。你出三个菜,我也来做,若是大家都做得出来,再说味道。”花满溪淡声道,“为了防止变卦,我们先用纸笔将答案写下来。” “这里都是你的人,若是他们帮你作弊呢!”姚大龙不服气道。 “本官用官印作保,公平公正。”陈修礼掏出了怀中的官印,放在了桌面上,对着姚大龙道,“姚师傅来着京都,应当认识官印吧,本官陈修礼,是石山县的县令,若有不公,姚师傅尽管去御史台。” 姚大龙这会儿没话可说了,冷冷地瞥了身后的丫鬟一眼,冷声道:“去吧,若是输了,有你好受的!” 那丫鬟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开始写菜名。 花满溪和她都写了菜名,折叠好后交给了陈大人,花满溪才上前道:“姑娘听好了,我要你做的三道菜,分别是,第一道,绝代双骄青龙会,第二道,一群蚂蚁斗黑熊,第三道,母子相会过大江。” 花满溪这话一出,那姑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但不过片刻,也就镇定了下来,对花满溪说道:“我要做的菜,第一道,三鲜龙凤球,第二道,喜鹊登梅,第三道,什锦豆腐羹。” “小姐姐,我让你做几道家常菜,你让我做御膳啊?”花满溪轻轻一笑,挑起眼看向了那姑娘。 那姑娘飞快地低下了头,脸色有些绯红。 话不多说,两人都去到了汪府的厨房中,开始忙活起来。 汪诗诗和汪老爷他们一行人,在听见菜名的时候,就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 “绝对双骄青龙会?一群蚂蚁斗黑熊?母子相会过大江?三鲜龙凤球?喜鹊登梅?这都是什么啊!除了一个什锦豆腐羹,是用豆腐做的之外,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真是听都没有听过!”汪诗诗那纳闷道。 然而陈修礼却站起来,应道:“这个什锦豆腐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菜式,这是宫宴上的菜,我中探花的时候去吃过一次,这一碗豆腐羹,极其考验厨师的刀功,需要将豆腐切得如头发丝一般细腻,放在汤里,分分明明,才算是成功。” “什么?将豆腐切成头发丝?这也太难了吧?”汪府的几个姨娘都惊叫起来,“花大厨她能赢吗?要是输了,可是要给一千两子的——” “怎么不能赢,满溪肯定会赢的!”汪诗诗倒是信心十足道,“我管她是什么御厨,反正满溪这三道菜,她也做不出来。” 汪诗诗所言不错,那姚大龙和他的丫鬟到了后厨中,只见那丫鬟愁眉不展,反反复复地喃喃自语道:“绝对双骄青龙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一群蚂蚁斗黑熊,母子相会过大江?这都是什么东西?师傅从来没有教过!” “什么?你师傅不是御厨吗?堂堂一个御厨,怎么可能连个小村姑说的菜名都没有教过!”姚大龙气得双眼发冷,盯着丫鬟道,“姚小凤我警告你,你若是赢不了,拿不到这一千两银子,我就将你丢在这石山县,不带你回京了,你信不信!” “哥!你能不能别烦我了!都怪你,都说了你做菜根本就不行的!你偏要自己做!这会好了,人家吃着不好,这才要赖账的!你若是开始就让我做菜,我还能搞砸吗?”姚小凤瞪了他一眼,恼火道。 “那你也做了汤啊,人家也没有夸你做得好!”姚大龙恼火道,“赶紧想吧!要是做不出来,拿不到银子,我们两个都别想回去了!” “怎么就不能回去了,我不是跑了几家,做了年夜饭吗?好几千两银子在你手上,怎么就不能回去了?”姚小凤瞪了姚大龙一眼。 “哪里还有什么银子?我都花了!”姚大龙说到这事儿,气得跺了跺脚,“我怀疑我跟这地方八字不合,走哪儿输到哪儿!” “你,你又去赌了!你!姚大龙!”姚小凤气得眼眶都泛红了,抓着锅铲都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 “我这不是想要赢回来吗?你不是想开酒楼吗?不赢钱,哪里有钱让你开酒楼!”姚大龙气急了,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我做菜这些年来,你要是不赌,开几个酒楼都有了!姚大龙,做完这一顿,我们兄妹就分道扬镳了,以后你也不许再打着我师傅的幌子去坑蒙拐骗了!”姚小凤气得红了眼,用锅铲指着他宣誓道。 “什么叫我坑蒙拐骗,明明是你拿着我的名头去拜的师傅!你去问问你师傅,他收的徒弟是姚大龙,还是姚小凤!你一个女孩子,若不是有我这层身份护着,你能去学做菜吗?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过河拆桥了是不是?”姚大龙鄙夷地说道,“若是没有我的身份掩护,谁家愿意聘请一个姑娘去做菜?” “怎么就没有了?今日这汪家,不是有个女厨娘吗?还出了这样三道菜来!你能想得出来吗!”姚小凤几乎要被这个兄长气得吐血,也懒得和他吵了,直接将锅铲扔到了锅上,“我不做了,想不出来,走人吧!” 她说着就往门口走,姚大龙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灶上功夫见真章 http://.biquxs.info/

他见姚小凤是真的生气了,这才放软了态度:“好妹妹,再想想,再想想,你说的那三道菜她也未必做得出来,好歹打个平手,让他们付一半钱啊,我们总不能白来。” 姚小凤不做声,冷冷地看着他。 “好妹妹,乖妹妹,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要知道小时候,要不是你哥背着你躲在山洞里,去偷人家的番薯给你吃,你早就饿死了。哥答应了,真的不赌了,好吗?”姚大龙又开始他那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说辞。 但是姚小凤果然就是心软了,又重新抄起了锅铲,喃喃道:“绝代双骄青龙会,青龙,我让她做的是三鲜龙凤球,这凤是用的鸡肉,龙是用的虾肉,莫非她这个青龙会,指的也是做虾?绝代双骄,绝代双骄青龙会,莫非就是青红辣椒炒大虾?定然是的!” 她突然醒悟,赶紧开始操刀,生火,开始做菜。 花满溪这边,同样是叫了一个人烧火,姚小凤所说的菜她倒是知道是个怎么做法,前世她专门研究过宫廷御膳,对这些菜式倒是挺了解的。 难就难在这个什锦豆腐羹,这道菜,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做文思豆腐,是极其考验厨师刀功的一道菜,需得将豆腐切去老皮,然后将嫩豆腐切成头发丝那般大小,放到水里,要纤毫毕现,分分明明,才算是成功。 这道菜她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很久不做了,有些手生了。 她取了一块嫩豆腐,开始切丝,毫无意外,第一块切废了,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一些感觉,又取了一块豆腐开始切。 这一次,总算成功了,她将豆腐放到水里,豆腐丝分分明明,并没有黏连和切断的。 花满溪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做菜。 这一道豆腐羹,向来以刀工精细,软嫩清醇,入口即化,老少咸宜,而著名。 花满溪将豆腐放到沸水中焯水,去掉黄水和豆腥味,然后将香菇,冬笋,鸡脯肉,火腿,焯水后的生菜全部切成细丝备用。 香菇丝加入清鸡汤上锅蒸熟后,另外起锅,再舀入清鸡汤烧开,然后放入香菇丝,冬笋丝,火腿死,鸡肉丝,青菜丝,加入少许盐调味,再次煮沸,将汤倒出碗里备用。 最后,重新起锅,再入清鸡汤,煮沸后放入豆腐丝,等豆腐丝煮到浮起,捞出豆腐丝放在配料的汤碗中即可。 接着,她要做的便是喜鹊登梅,还有三鲜龙凤球了。 要说文思豆腐考验的是刀功,那这个喜鹊登梅考验的则是厨师的装盘和裱花了,要将这一道菜弄成喜鹊登上梅枝的模样,才算是成功。 花满溪对这种菜式算是手到擒来的,喜鹊身胚子,花满溪选用的是鸡脯肉切丝掰成的,而喜鹊的尾羽,选的则是鹅脯肉批成长条,白色羽毛和黄色交嘴,用的是白萝卜和胡萝卜,这两种萝卜都腌制过,选的是酸辣脆味道,配上鸡脯肉和鹅脯肉吃正好。冬菇切梳子花刀作颈部羽毛,再选一只冬菇,做头,雕上眼睛,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就做好了。 当然,剩下的就是梅枝梅花了,梅枝,用的还是卤好的鹅肉,而梅花,选的是胡萝卜雕成的。 这道菜就是一道凉菜,味道不及热菜,但是胜在赏心悦目,只有宫中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主子们才喜欢这样的菜,若是寻常人家,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 最后一道三鲜龙凤球,龙,指的是虾肉,凤,指的当然就是鸡肉了。 花满溪先是将虾肉从背后一刀切成虾球,没然后鸡肉切成大片,切成鸡肉球,将淀粉,蛋清加入鸡肉和虾肉中拌好均匀挂浆。 起锅烧油,将鸡肉虾肉下入温油中滑透,然后捞起,留少许油,倒入酱料配料炒香,再放入虾球和鸡球同炒,最后摆盆便可。 花满溪将菜端出来的时候,那边也做好了,但是只端出了两道菜。 “姚师傅请看,这是什锦豆腐羹,这是喜鹊登梅,这是三鲜龙凤球。”花满溪逐一介绍了自己的菜,微带着笑意道。 “你赢了,你都做出来,我还有一道菜想不出。”姚小凤见花满溪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对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文思豆腐切得比她切得还要好,她顺手舀了一勺子放到嘴里尝,只觉得味蕾像是被重新打开了,一股清醇甘香的味道充斥了口腔,让她惊喜异常。 这,这道菜,竟然做得比师傅的还要好!这一道豆腐羹是师傅的拿手菜,但是师傅做的汤,没有这么清醇!也没有这么香! 她再看一眼那喜鹊登梅,摆的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便是她来摆,也未必有这样的手艺。 还有那一道三鲜龙凤球,远远看着,色泽光亮,香味四溢,她用夹子夹了一只虾球,虾肉软滑又不失嚼劲,清爽可口,又有滋有味,实在是佳品! “我认输。心服口服。”姚小凤摞下了筷子,看着花满溪的目光不仅是钦佩,还多了几分艳羡,“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不到这小地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师,姑娘年纪这般小,却又这样的厨艺,实在叫我佩服!” “过誉了。”花满溪谦虚道,又看了看她端出来的菜,一道青红辣椒炒大虾,还有一道是母鸡炖鸡蛋汤。 “请姑娘赐教。”姚小凤客客气气地递给花满溪碗勺。 花满溪尝了尝这鸡汤,赞叹道:“鸡汤鲜美,汤色澄亮,不错,这大虾炒的入味非常,香辣可口,也很不错。” “还请姑娘赐教,一群蚂蚁斗黑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姚小凤刚才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这下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道,“只要让我知道了这道菜,这一次的钱我便不要了。” “姚小凤,你疯了!你——”姚大龙看着姚小凤居然说不要钱了,急得跳脚了,“不要钱!我们这折腾什么!你疯了!” “我说不要,就不要了!”姚小凤横了姚大龙一眼。 “那一桌子,唯独一味三鲜汤,还值一百两银子。”花满溪微微一挑眉,看向了姚大龙,“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味三鲜汤是这位姑娘做的,其他菜式都是这位姚师傅做的吧?” 两人想不到她可以猜出来,面色顿时一变。 花满溪接着道:“你们两个进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你们两人的手,这姚师傅的手,根本就不像一个厨子的手,厨子常年拿菜刀,手都应该像我这样的,大拇指和食指只见有一圈厚厚的茧子,所以,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真正的御厨弟子,应该是这位姑娘吧?这位姚师傅,不过是个打着名头蒙吃蒙钱的主儿。”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姚大龙眼神闪躲了一下,紧接着大声地斥责了花满溪一声。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花满溪淡然一笑,看着那姚大龙的目光却是有些不屑的,继续道,“你们俩个是龙凤胎吧,长得倒真是像。” 她这么一说,姚大龙的脸色更难看了,正要拉着姚小凤离开,姚小凤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小师傅,我们不要钱了,求求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只有这么手艺挣些银子了,今日是因为太累了,昨夜连续做了几桌子的年夜饭,今早真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让他帮我做的,我知道他厨艺不怎么样,做的东西入不得贵人的口,这样吧,我再重新做一桌子赔罪,不要钱,可以吗?” “你——你起来吧。”花满溪是现代人,受不了这样动不动就跪跪拜拜的,赶紧上前扶着姚小凤起来。 “小师傅,求你了,真的,要是你将这事儿说了出去,就断了我们的生路了,这个年代,即便我做菜再好,也没有人愿意请一个姑娘去做宴席的。”姚小凤不肯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花满溪。 “那你可以去大户人家做厨娘啊,你有御厨的工夫,还愁找不到一份好差事吗?”汪诗诗倒是有些不解了,他们说话的期间,她已经尝了这姑娘做的两道菜,味道跟满溪的差不了多少,这本事应该是真的啊!怎么就找不到一份差事了。 “我,我在京都得罪了人,呆不下去了。”姚小凤苦涩地说道,“再说,便是去大户人家做厨娘,多半要住府的,我不放心我哥。” “嗬哟!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你不放心他?”汪诗诗觉得讽刺之极,冷冷地睨了一眼姚大龙,“本事没有,还成拖累了,真是厉害了。” 那姚大龙见妹妹将一切都全盘托出了,又被汪诗诗嘲讽了一顿,只觉得又羞又气,上前一把,将姚小凤拽起来,冷声道:“姚小凤,你发疯了是不是?你跪他们干什么,大不了这钱不要了!” “你还有理了!这么大大人要你妹妹养活你!麻烦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害羞不害羞啊!” 汪诗诗见他动作粗暴地上前拽姚小凤,顿时就觉得气炸了,横在跟前,指着姚大龙骂道。 第一百八十章 汪诗诗路见不平 http://.biquxs.info/

“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我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姚大龙想着既然钱是要不到了,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了,也横了起来,指着汪诗诗骂道。 “我算什么东西?我倒要问问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妹妹这手艺,你跟着她这么久,就是条狗也会做菜了,你看看你自己做的这些是什么玩意!”汪诗诗指着身后那一桌子菜,骂道。 “你骂我是狗?”姚大龙怒了,横眉竖目地看着汪诗诗。 “你比狗还不如呢,狗见了养它的主人还知道摆尾。”汪诗诗冷哼道。 “你这个贱人!我不揍死你,我就不叫姚大龙!”姚大龙冲上前去就要对汪诗诗动手。 “哥,别这样!哥!不要惹事!你害我还不够吗!”姚小凤一见他这模样就心慌了,上前抱住他的腰身,拦住了他。 若不是他欠了那么多的赌债,仇家要卖掉她还债,他们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这地方来避难? “放开!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没有老子,你早就饿死了!”姚大龙怒火中烧,一回头,狠狠扇了姚小凤一巴掌。 “你这个人渣!”汪诗诗见姚小凤被他扇得倒在了地上,当即气得一撸袖子,冲上前去,大喊道,“给我按住这个人渣,今日本小姐不扇到她叫娘,我就不姓汪!” 汪府的护卫对汪诗诗是言听计从的,当即上前摁住了那姚大龙。 “贱人,你想干什么,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姚大龙还看不清处境,叫嚣道。 “在汪府,本小姐就是王法!”汪诗诗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姚大龙的脸上。 “打女人是吧,打女人!让你打女人!本小姐生平最讨厌打女人的废物了!打啊,让你打!痛不痛!痛不痛!”汪诗诗一边骂道,一边狠狠地抽着姚大龙的耳光。 “汪小姐,别打了,别打了……”姚小凤见汪诗诗把姚大龙扇得嘴巴都出了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汪诗诗,哀求道,“汪小姐,你别打他了,他回去肯定会打死我的!” “什么!他还敢打你?”汪诗诗更加暴怒了,手下更用力地扇了姚大龙一巴掌,狠狠问道,“你打不打她?你回去敢不敢打她?” 姚大龙也是个倔性子,纵然被汪诗诗打得鼻青脸肿,还是咬着牙道:“打!我不打死她,我不姓姚!” “好啊!有骨气!”汪诗诗扇得手累了,松了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身对一边的小厮道,“把你的鞋子脱给我。” “你敢!你敢用那狗奴才的鞋子打我!我要告官!我要告官!你不是县令大人吗?你不管管吗!”姚大龙抬眼看向了陈修礼,惶恐慌张道。 陈修礼看了一眼形容惨烈的姚大龙,又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汪诗诗,抿了抿唇,将官印收好,淡声道:“不好意思,今日本官休沐。” 姚大龙:“......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 “姚小凤,你个狗、娘养的,你还不拉开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要看着她打死你亲哥!让咱们姚家断了香火!” “姚小凤!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惹火了老子!日后你也别再挂着老子的名头去做菜了!”姚大龙还咋地上大喊大叫。 “汪小姐,汪小姐——”姚小凤急得眼泪汪汪地看着汪诗诗,汪诗诗却皱了皱眉道,“没出息的东西!” 她随手从身后的丫鬟捧着的托盘中抽出了擦手的毛巾,狠狠地塞到了姚大龙的嘴巴里,冷声道:“吵死了,你给我闭嘴!” “呃呃呃呃——”姚大龙的嘴巴被堵住,发出了惊恐万分的惨烈呃呃呃声,双眼总算有了一丝悔意。 姚小凤还是于心不忍,赶紧又跪了下来,对着汪诗诗磕头道:“汪小姐,求你放了他吧,我们不要银子了,真的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了——” “你给我起来!这种人渣,不教训教训他,他根本知道什么叫正道!”汪诗诗横了姚小凤一眼,“我不相信,他一直这样欺负你,你就没有想过要打他吗?” 姚小凤脸色一变,急忙低下头,低声道:“想过,但是我打不过他。” 姚大龙:“.......呃呃呃呃——” “那行,今天本小姐就圆了你这个心愿,你来打。”汪诗诗将手里的鞋扔给了姚小凤,不容拒绝地说道。 “我,我不敢——”姚小凤大惊失色,看了看地上不断挣扎,用怨毒眼神盯着自己的姚大龙,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你打了他,我就放他走,不打,我就让人捆到柴房去了,高兴就打一顿,不高兴也打一顿。”汪小姐阴测测地一笑,不讲道理地说道。 “这——”姚小凤犹豫地拿起那只鞋子,一步步缓缓走近了姚大龙。 姚大龙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一直欺凌到大到妹子会有胆量打他,死死地瞪着姚小凤,企图用眼神吓退她。 “哥,对不住了,我这也是为了救你。”姚小凤这一次却是下了决心的,牙一咬,眼一闭,拿着鞋子,就狠狠地往姚大龙脸上扇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打了几下后,姚小凤却仿佛开了窍一般,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逼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要骗我!你说了赌了一次就不赌了,为什么一次次骗我!你拿着我的血汗钱去赌,去逛青楼!你想过我没有!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当初在一品居做学徒的时候,你总是要我帮你干活!出了错处,我就是姚小凤!做了好事,我就是姚大龙!去学艺,去受苦的是我!做菜的是我!挨冻的是我!拿银子,领着奖赏的却是你!” 姚小凤打着打着,自己就哭了起来,眼眶猩红,抽噎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二狗子什么都跟我说了!当初你被打,根本就不是为了偷番薯给我吃!你偷人家的鸡,自己吃完了,才捡几只烂番薯回来给我吃,让我给你卖命!当初一品居的少东家要提亲,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你什么都想着你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怕我嫁人了,你这个御厨弟子的名头就落空了!每日教你做菜,你不愿意学!” “姚大龙,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人!你欠了赌债,就要将我卖给债主还债!若不是我自己逃了出来,我现在就成了人家的小妾了!你说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姚小凤越骂他越是起劲,一边大声哭着质问,一边啪啪地打着姚大龙。 “这样的人也有!真是刷新了本小姐的所闻了!”汪诗诗本来想歇一下的,刚喝了两口茶水,听得姚小凤这般说,气得又是一蹦三尺高,“都让开,让本小姐亲自来打死这个混蛋!” “诗诗,好了。”花满溪一把拉住了汪诗诗,低声道,“再打要出人命了,赶紧拉开她吧。” 汪诗诗抬眼扫去,只见那本来还剧烈挣扎的姚大龙,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那张脸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姚姑娘,住手吧。”汪诗诗上前拉了一把那姚小凤,“谁说女人就不能做厨子的,满溪姑娘就是我们石山县最好的厨娘。我们这个美食节也是她想出来的,只要你有真本事,又何须惧怕一个名头?” 姚小凤这才怔怔地看着汪诗诗,随后哗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倒在花满溪的跟前,哭道:“小姑娘,我想拜你为师,你教我做菜吧。” 花满溪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道:“你的菜做得不比我的差,哪里还需要我教你?你这样的本事,便是不做御厨,随便在石山县都能找到一个掌勺师傅的活计来做,若是金子,走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姚小凤这才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怯怯地看着花满溪,忽然问道:“那姑娘可以告诉我,一群蚂蚁斗黑熊,到底是个什么菜?还有这母子相会过大江,我可做对了?” 花满溪抿唇一笑,道:“一群蚂蚁斗黑熊,很简单,就是肉沫炒木耳啊,这个母子相会,也算做对了,不过我原来指的是豆芽黄豆清汤。” “肉沫炒木耳?豆芽黄豆清汤,辣椒炒大虾,当真是家常菜!”姚小凤幡然醒悟,对花满溪的敬意又添了几分,“姑娘真是心思灵巧绝妙,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菜名,我真的佩服。” “姚姑娘过誉了,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你这个炒大虾,炒的特别好,我吃着香辣可口,咸淡相宜,还有今早那个三鲜汤,是见了真功夫的。你若不介意,可以留在这里,汪小姐名下有很多酒楼,正缺一个教导厨子的大师傅呢。”花满溪提议道。 “我,我可以留下来吗?”姚小凤不不可置信地看着汪诗诗,又看了看花满溪,压抑着声线问道,“还是做大师傅?我一个姑娘家,可以做大师傅吗?” “只要满溪说你行,那就行,整个石山县美食街都是满溪张罗的,这里的人对她的厨艺心悦诚服,她挑出来的人,绝对可以。”汪诗诗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那他呢——”姚小凤喜出望外,却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姚大龙,低声问道。 “给点药钱,扔出府去,以后若是再敢来糊弄我汪府,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汪诗诗销售一挥,直接对身后的小厮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美食节财源滚滚 http://.biquxs.info/

不待姚小凤反应过来,小厮已经听从汪诗诗的命令,将地上的姚大龙扔出去了。 “这,他,他会不会有事?”虽然是打了一顿,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还是自己的唯一的亲人,姚小凤到底有些不忍心的。 “你不应该将他纵成这样的一个吸血鬼的,他吸的是你的血,你若为他好,就不应该再放任他,不然你还能养他一辈子吗?”花满溪出言宽慰道,“这么大的人了,汪小姐又给了药钱,难道他还能让尿给憋死吗?” 姚小凤脸色一红,赶紧掩下了自己眼底的担忧,对着花满溪道:“你和汪小姐都是好人,对了,我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满溪就行了。”花满溪是个厨子,自然也爱惜厨子,姚小凤虽然做人有些拎不清,但是菜倒是做得真不错,而且她是师从宫中御厨的,懂得烹制很多御膳,御膳这东西,正是花满溪的短板。 因为在现代,能吃的起这样繁杂菜式的人家并不多,而花满溪的酒楼做的也是大众生意,更擅长家常菜,但是这个年代不一样,现在这个朝代,皇室是无上尊贵的代表,这个御膳还是很有噱头的。 “诗诗,既然姚姑娘她擅长做的是御膳,你那里不是还有一间酒楼没有定位好吗?不如就用御膳做个噱头吧?毕竟美食节上面来的不止平民百姓,还有不少达官贵人。”花满溪提议道。 “对对,我们南下的时候就碰见很多京都的大人物也下来了,你们这个美食节啊,听说还得了陛下的御赐牌匾对吗?画得那个册子叫一个好啊,满上京都在传。”姚小凤兴奋地说道。 “你若觉得可行,那就做吧。”汪诗诗对花满溪是绝对的信任的。 “那咋们先拟菜单,你吩咐人去赶紧隔成雅间,全部要雅间。”花满溪当下决定道。 既然是姚小凤做大厨,那做的菜需要她会做的菜式,花满溪先让她将心仪的菜式选出来,然后勾选出菜单。 几个人各自忙活,很快就天黑了。 晚饭的时间到了,花满溪干脆让姚小凤做几道菜来尝尝。姚小凤也没有推辞,当即去厨房做了几道自己擅长的菜出来让大家尝味儿。 她要做的分别是五香仔鸽,糖醋荷藕,八宝兔丁,红油鸭子,明珠豆腐,百花鸭舌,还有蟹肉双笋丝,主食是水晶梅花包,最后还做了一个汤,是罐煨山鸡丝燕窝。 花满溪全程在看她操作,也算是长了见识。单就是一个五香仔鸽,就工序复杂。先是将仔鸽杀好,清洗干净后,用老姜,大葱,盐,料酒腌制,然后用桂皮,香叶,草果,小茴香,甘草,丁香,草豆蔻,白芷,良姜,花椒做成大料包。 接着用老卤水烧开,下入香料包,烧开后,下入仔鸽,老姜,葱结,料酒,胡椒粉,糖色,撇去浮沫,将仔鸽卤至熟透。 捞出仔鸽晾干水后,再起锅烧油,六成热,炸至仔鸽酥皮捞出,切开摆盘。 这一道仔鸽,可算是工序复杂,操作繁琐,但是成品香酥化渣,色彩红亮,五香浓郁,回味悠长,实在是好吃得连骨头都不忍放过。 还有最后一道罐煨山鸡丝燕窝汤,也让众人开足了眼界。 鸡丝选的是正宗野鸡的鸡脯肉,燕窝是汪府里最好的燕窝,就这样,姚小凤还说这燕窝的档次还是低了一些。 煨汤也是一小罐子,一小罐子的煨,不是一锅煨的,精巧而麻烦,用炭火煨足一个时辰,最后取出来,再加一点点的盐调味。 反正这一顿御膳,吃的众人算是心服口服了,本来还有些微词的众人一举同意了让姚小凤担任汪府的大师傅,专门教习厨子。 花满溪和姚小凤都喜欢做菜,两个人凑在一起话题都聊不完,直到家中派人来叫,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家中。 这几日,花满溪和姚小凤一直都在相互探讨才厨艺,心里的失落也还少了一些,日子也觉得过得快了,一晃,便到了初五,美食节要开始了。 根据花满溪的提议,陈修礼举办了最美村姑选拔大赛来助兴,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弹琴的,有画画的,有表演各种杂技的,用意吸引眼球。 除了最美村姑选拔赛,还有各种酒楼说书的,表演舞台剧的,唱戏的,反正集娱乐,旅游,吃食,玩乐于一身。 初五那日,果然从各地涌了不少人过来,那一整条街都开张了,灶火烧起来,香味满大街的喷,叫卖声,丝竹管弦声,萦绕不绝。 到了晚上,也有换班的人,各种花灯街,各种灯笼挂起来,有猜灯谜闯关的活动,有赏花灯放许愿灯的活动,城中小河,都挤满了花灯,差点就流不出去了。 花满溪这几日忙得简直就是脚不沾地,除了自己家里的店铺要帮一下忙之外,还要给其他人充当顾问和技术指导。 “花大厨,那个客人手不够辣啊,是要加花椒还是辣椒?” “花大厨,客人很喜欢吃这个香辣大虾,能不能打包带走,可以保鲜吗?” “花大厨,我们这个菜能不能再上些新的啊?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怕客人会嫌弃菜式太少了。” “花大厨——花大厨——” 她本来以为这个美食节开张以后,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看来她实在是想错了。 毕竟是第一次操办,无论准备得再怎么充分,还是有些缺失的,只能硬着头皮,一家一家的走,一家家的去指导。 这几日石山县涌进来的游客不知道有多少了,为了庆祝这个美食节,就连城门的盘查都放松了,周边的车马店,卖马车的,租贡马车的,划船的,几乎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更别说县中的酒楼,客栈了,单单说汪诗诗包下的那一条街,初五那一日,就挣了足足十万金,她本来最喜欢热闹的,也忙得足不出户,只顾着做账了。 花家的小店也赚了不少,花兰香这几日总算是没有时间唠叨花满溪了,因为家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忙了,便是花大舅,大舅母,加上大杨,小叶子,花兰香五个人都做不过来,还要淡云和轻风来帮忙剁肉馅,就连花小松上学的书院也都放了假,花小松算数贼精,在家里帮忙收钱。 整个石山县洋溢着一种欢喜热闹的气氛,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想不到会这样热闹,堪比京都过元宵。”陈修礼站在城门上俯瞰着拥挤的人流,眼里流露出一抹喜色。 他站得高,放眼望去,周围都一片漆黑,唯独他脚下的石山县灯火通明,尤其是城门上悬挂着的美食之乡金色牌匾,在花满溪的建议下,围了一圈小灯笼,交相辉映,让人不敢直视。 这些日子,上头不断有身份贵重的贵人来石山县游玩,他不仅派出来县衙全部的捕快和官兵衙差去维护治安,甚至还招了许多县中的青壮年加入,要确保县中安保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巡逻,严密程度堪比京都了。 只是,他忽然从袖袋中抽出一只素雅花色的香囊,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眸色幽远。 这个香囊,他本来打算在初一作为新年礼送给花满溪的,这样不会很突兀,但是—— 耽搁了这么多天,现在再送,他倒是胆怯了。 当然,他答应过徐公子,要好好护着花满溪的,但是他明白,徐公子的话中含了托付之意。 徐公子若是回不来,那他—— 陈修礼赶紧压下了心中的异样,将香囊攥紧。 “修礼表哥!”忽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他来不及将香囊收回袋中,便被来人一把夺了过去。 “修礼表哥竟然有这般雅致的香囊,该不会是哪位姑娘送的吧?”来人真是李月慧,她今日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还画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艳丽。 “这是我自己的。”陈修礼眼看着香囊被她夺去,眼底闪过一抹急色,但是还是保持镇定地掩下去了,扯开话题道,“李姑娘怎么有空来城门?不是陪着诗诗表妹去歌舞台了吗?” “别提了,花满溪没空去,跑店子,表姐要做账,要采购,就连那个姚小凤,要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人陪我去看歌舞?”李月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那香囊,却见里面放慢了白色蓝色的干花。 她嗅了嗅,正是她最喜欢的白色栀子和蓝色凤仙花的味道,再看那香囊上,竟然绣着四个字,写着无关风月。 风月,月,可不就是她名字里面的字吗? 李月慧忽然脸色一红,娇羞无比地抬起眼看着陈修礼,只见月色和火光辉映下,他一张侧脸清俊优雅,神色沉稳冷静,叫她的心跳又快了几拍。 “表哥,这个香囊是送给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凤仙花和白栀子?”李月慧攥着那个香囊,脸色绯红,低声问道。 陈修礼:“.......”不,不是送给你的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街头小吃数不清 http://.biquxs.info/

“这个无关风月四字,绣得真是非常好,不知道表哥是哪里找的绣娘,其实换成花前月下,已经更美。”李月慧不待陈修礼开口,又娇羞地抬起眼,眼光潋滟地看了他一眼,窃喜道。 无关风月,花前月下,感情她是误会自己这香囊绣的是她的名字了。姑娘,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陈修礼微微蹙了蹙眉头,真是一阵无语,但是李月慧此时已经高兴疯了,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竟然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修礼哥哥,其实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我爹娘来了,姑父和诗诗都不在府中,姑父让我找你接待一下。” 他舅父一向看重他,甚至跟他说过,要将一半家业交给他,只求他在这是山县中保护好汪诗诗,不要去趟京都的浑水了,既然舅父和诗诗表妹都不在府中,那他接待一下也算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大家也可以算得上是亲戚。 陈修礼收起脸上的尴尬和无奈,随口道:“那先回去吧。” “谢谢修礼哥哥。”李月慧停顿了一下脚步,挽着陈修礼的胳膊,甜甜地说道。 “李姑娘,这里有些黑,我先去拿盏灯笼。”陈修礼咳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亲昵动作,松开了她,向前几步,问守城的官兵要了一盏灯笼。 他将灯笼提高了些,谦和有礼道:“李姑娘,你先走,陈某在后面提灯。” 李月慧:“......”难道他挽着自己走,不是更安全吗? 但是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些的,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意,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在乎他,她娘亲跟她说过,对付男人嘛,就是要若即若离,该收就收,该放就放,千万不要缠的太紧了。 李月慧心里千转百回,这才提着裙摆,缓慢地下了楼梯。 从城楼上下来,两人仍然是一前一后的走着,陈修礼一向话少,李月慧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低声道:“修礼哥哥,我爹娘都是乐善开明之人,你不需要紧张。” 陈修礼淡静地瞥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无奈,实话实说道:“我没有紧张。” “还有我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也不需要准备礼物给他们了,他们纯粹是过来游玩一趟的。”李月慧以为他只是害羞,又提点道。 这还没有过门,就已经知道替他省钱了,他想必心里会感动吧?李月慧美滋滋地想到,唇角上扬,怎么也压不住。 “我也没有准备礼物。”陈修礼仍旧是实话实说。 两个人驴唇不搭马嘴的,总算也是从城门回到了汪府,因为汪诗诗心大,竟然敢包下了一条街的生意,纵然早有准备,但是今日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所以从府里的冰窖取了不少食材去应对,府中的下人也去帮忙了,整个汪府只剩下几个守卫和嚒嚒,倒是冷清了许多。 不过过年的灯笼仍然挂的满院子都是,灯火通亮的。 陈修礼和李月慧刚回到了院子中,一团花团锦簇的妇人就飞也似的滚了过来,抱住了李月慧:“哎哟,我的乖女儿,娘亲可想死你了,你也是的,竟然连年都在你姑父家里过了,叫娘亲冷冷清清的。” 这人正是李夫人,李月慧的娘亲。 “哎哟,这也不过十来天,瞧你说得。”李老爷也上前来,仔细地将李月慧打量了一番,“我瞧着慧儿还胖了一些呢,看来妹夫家里的伙食不错嘛。” “爹!你才胖了呢!我哪里有胖?”李月慧在心上人跟前被亲爹说胖了,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撅着嘴巴反驳道。 都怪花大厨,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真的忍不住啊!再说汪府的伙食是真的好,每日不是烤肉就是火锅的,她—— “李姑娘的确是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一些,汪府的伙食也的确是不错。”好死不死,陈修礼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插了一句嘴。 李老爷和李夫人这才看到陈修礼,这个年轻人提着灯笼,但是一身秀青长袍,外面简单地披了一件黑色外袍,整个人端的是矜贵气度,挺拔俊秀,翩翩公子啊! “你——”李老爷和李夫人对视一眼,看里都闪过了喜色。 “在下陈修礼,是诗诗的表兄,汪老爷正是在下的舅父。”陈修礼淡然从容道,“舅父和表妹在忙着做生意,今日是美食节第一日开张,脱不开身,特地让在下先招待一下贵客。” “爹,娘,修礼哥哥还是石山县的县令呢,当年可是中的探花郎,可有才华了!”李月慧赶紧插了一句嘴,与有荣焉道。 “这,还是县令大人啊,县令大人客气了,我们都是亲戚,都是亲戚,自己弄些茶水喝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劳烦县令大人?”李老爷一听还是个官儿,当即眼睛一亮,十分客气道。 “李老爷客气了,请这边用茶。”陈修礼客气地往前厅引路。 “哎,等等,等等——”李老爷正要跟着陈修礼进前厅,李夫人却一把拽住了他,道,“喝什么茶,我们千里迢迢来石山县是喝茶的吗?不是来吃美食的吗?还有什么村姑比赛啊,连载茶楼吗?还有舞台剧,还有小吃摊,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你让我喝茶去?” “对,爹,不如让修礼哥哥带你们上街逛一圈吧,街上可好玩了,还有花灯猜谜闯关,还有放许愿灯,还有游船,很多好玩的呢!”李月慧赶紧接口道。 “既然你们母女都这般说了,那就去街上看看吧。”李老爷回道。 “那就上街吧,但是街上人多,不能走马车,只能走路。”陈修礼依旧是一副谦和从容的模样。 “没事,没事,今日坐了一天的马车,我都做得头晕了,正好吹吹风,找家酒楼尝尝特色菜。”李夫人呵呵笑道。 “那就去表姐的火锅店,正好我也饿了,修礼哥哥也没有吃晚饭。”李月慧赶紧建议道,几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只有几个护卫默默跟在后面。 “火锅店?火锅是个什么?我看那宣传的册子上面画着很多菜,像是大杂脍一样。”李夫人好奇地问着。 “火锅,就是一个铜炉,然后下面烧炭的,边煮边吃的,可好吃了,有红油火锅,清汤火锅,红油的香辣,清汤的鲜美,看你们吃哪样?”李月慧虽然没有像汪诗诗和花满溪一般在做生意,但是整日跟着她们两个,便是不会做,也会说了。 “那肯定清汤,我吃不得辣。”李夫人当即说道。 “那可不一定,娘我跟你说啊,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我也不敢吃辣,但是吃上了,就上瘾了一般,可好吃了,那什么香辣小龙虾,香辣大蟹,香辣牛肉串,尤其是火锅,那花大厨是怎么说的来着,没有辣椒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李月慧说到吃的,倒是话多了起来。 “什么灵魂?你说的都是什么呢?”李夫人一头雾水。 “哎,你听不懂就算了,要不咱们就吃个鸳鸯锅,一边清汤一边红油,你也尝个鲜。”李月慧建议道。 然而,李夫人却不回答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街上,她的灵敏嗅觉当即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串串哟!串串哟!又香又实惠的串串哟!烧烤串串哟!烤茄子烤辣椒烤蘑菇,烤牛肉烤羊肉烤鱼烤虾咧!” “坛子鸡,坛子鸡!鸡腿鸡翅鸡爪子!只做最好吃的鸡!” “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啊!快来啊,可好吃了!臭豆腐哟!五文前钱一碗!可辣可不辣!” “糖炒栗子,冰糖葫芦,棉花糖,冰糕咧!” “煎饼果子,肉夹馍,手抓饼咧!肉的素的全都有啊!” 街上的小吃摊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吗香味竟是一阵又一阵的往鼻子里钻。 李家夫妇舟车劳顿了一整日,本来刘饥肠辘辘的,哪里守得住这个味儿啊? “慧慧,咱们买些烤串来吃吧?你看那烤的羊肉串,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李夫人使劲地嗅着烤串的味道,拉着李月慧的手说道。 正好,有人路过,要了十串羊肉串,李夫人眼睁睁地盯着那店家将生的羊肉串从透明的柜子里取出来,然后放在烧的火红的铁丝架子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随后,那店家的开始拿着一把小刷子,均匀地给每一串羊肉串刷上油,另一个帮忙的妇人拿着铁钳添了些炭火。 羊肉串继续烤着,那店家翻了面,又开始刷油,刷酱料,直到一阵阵香味飘了过来,店家再撒上一些粉末,便递给了客人。 李夫人又看着那客人咬了一口那热气腾腾的肉串,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嚼劲十足,汁水饱满,鲜嫩可口的感觉…… 这谁顶得住啊!李夫人咽了咽口水:“我要吃羊肉串!我还要吃烤茄子!烤辣椒!烤馒头!我第一次听说这些!一定要尝个鲜!” 然而,陈修礼却站了出来,道:“李夫人,你舟车劳顿刚刚来到,腹中空空,马上就吃这些油腻的不太合适,容易闹肚子,我们先吃一些清淡的,例如皮薄馅多的清汤云吞,新鲜烹煮的海鲜砂锅粥或者吃些牛肉拉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个评委在偷吃 http://.biquxs.info/

李月慧见陈修礼竟然如此贴心为自己的爹娘考虑,眼里都要冒出泡泡来了,痴痴地看着陈修礼英挺的侧脸,接着道:“对,修礼哥哥说得对,娘亲,这个太油腻了,咱们先吃其他清淡的东西垫垫肚子吧。” “那我们不吃那个什么火锅了吗?”李夫人对火锅充满了热辣辣的期待,骤然一听要吃清淡的,不由得有些失望道,“清淡的有什么好吃?我胃口好得很,才不会那么容易闹肚子呢。” “哎哟,你又使什么性子?听女儿和陈大人的吧,那就先吃个粥垫垫肚子吧。”李老爷最后拍板道。 “那就这一家吧,这一条街都是表姐的。这家海鲜粥铺也是。”李月慧指了指跟前的一间粥铺,说道。 “整条街都是诗诗的?”李夫人看着这一条热闹的街道,“你表姐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投资机会,竟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也是的,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都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你看看这街上多热闹,来逛的,没有人是空手的,肯定赚疯了。”李夫人羡慕地说道。 “你就眼红吧你,你也不看看人家这开的都是什么铺子!飘香奶茶小吃店,砂锅海鲜粥店,小御膳,石山私房菜,四海点心铺,大口吃肉零嘴铺子,火辣辣火锅夜宵店,绝味烤串,天上人家素菜馆,石山县特产——这一样一样的,你倒是有人手做吗?这很多东西,你便是听都没有听过吧?” “也对哦,诗诗她去哪里请的这么多大厨?”李夫人也纳闷了,一边随着陈修礼的脚步走近了海鲜粥铺,要了一间雅间。 “这个不是请的大厨,是培训的大厨,这所有的铺子,菜馆,都是经过同意筹划的,配方是统、一、教授的,进货渠道也是统一的,需要经过严厉把关。”陈修礼请他们坐下后,轻车熟路地拿来了菜牌,递给了李夫人和李老爷每人一份。 “嗬哟,这菜牌都做得跟我们的不一样呢!上面还有图!这个鱼虾蟹三鲜海鲜粥,看着就好吃,鲍鱼甲鱼粥,还有海鳝粥,海参炖排骨粥,清汤鱼粥,瑶柱鸡丝粥——哇,好多种类,每一种看着都挺好的——”李夫人和李老爷看着菜单,指指点点,都难以下手。 “那不如来一个全家福粥吧,全家福粥是这间粥店的主推,有鱼虾蟹,鲍鱼,海参,海鳝,扇贝,花甲,鱿鱼等海鲜,用的上好梗米煮清粥,再混合海鲜浓汤炖煮,营养丰富,口感层次多,最合适第一次来吃海鲜的客人了。而且美食节期间,点这个粥,还赠送本店特色凉拌三样,柠檬鸡爪,凉拌素三丝,还有特制泡菜。” “还送这么多?”李夫人被赠品花了眼,当即道,“那就点这个吧!” “店小二!一份小份全家福海鲜粥。”陈修礼熟门熟路地叫来小二,下了单。 “好咧!客官稍后片刻。”小二热情地说道,去厨房下单了。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小二就端着托盘上来了,周到客气道:“这是本店赠送的三样凉拌菜,客官先尝尝,粥马上就好。” “这么快?”李夫人都惊呆了,要知道在他们那里,要是去酒楼吃饭,大的宴席,要先派人去预定,即便是这样,人到齐了便开始上菜,那菜也是上得断断续续的,哪里有这么快? “我们所有的店铺都有规范的管理的,根据客流量,先做好准备,分工合作,明确工作到每一个人,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服务好客人。”陈修礼客气而有礼地将碗筷用热茶洗过后,递给了李老爷和李夫人。 “爹娘,你们尝尝,这个柠檬鸡爪我吃过了,我和表姐都喜欢吃这个,可好吃了,又酸又辣。”李月慧赶紧夹了一块鸡爪给李夫人,“还有这个泡菜,也是,很开胃的,多吃些等会能多吃两碗粥呢。” 李月慧一向是注重自己的身材的,平日吃饭最多吃半碗,吃菜也不肯吃肉,这会儿竟然说出多吃两碗粥这样的话来,让李老爷和李夫人都吃了一惊,赶紧伸筷子夹来尝尝。 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这赠送的小菜,味道还真是不错! 这柠檬鸡爪,酸辣爽口,脆而不腻,有一种独特的开胃菜味道,还有那泡菜也是,酸酸辣辣的,刺激得人胃口全开,若是一小碗泡菜都下了肚,当真是多吃两碗粥不是问题。 吃着前菜,喝着热茶,不过一会儿,那热气腾腾的砂锅海鲜粥就上来了,一眼瞄去,那砂锅中全是海鲜,大只的螃蟹,大虾,鲍鱼等,满满当当的。 那粥水米分明,却又浑然一体,就连米汤都是米白色的,像是牛乳一般,却又比牛乳清澈,除了海鲜外,上面还撒了一层绿色的葱花点缀,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他们几个都是饿了一天的,又吃了些酸辣的开胃菜,这会儿是真饿了,赶紧舀了粥,趁着热开始开吃。 “嗯,这周好吃,清甜鲜美,真的好吃,就连汤水都好喝,都是甘甜的。”李夫人赞不绝口,一连用小碗吃了两碗粥,才歇口气赞叹道。 “娘,你别吃了,垫垫肚子就行了,等会我跟你去看最美村姑选拔赛,修礼哥哥还是评委呢,那会场上可多好吃的了,有奶茶,有虾饺,有糖饼,有水果捞,还有小蛋糕,烤鱿鱼,你可别吃撑了,等会就吃不下了。”李月慧见她娘亲还要伸手去舀粥,赶紧止住了她。 “对,我差点忘了,我差点忘了,老头子赶紧吃吧,别耽误了陈大人的正事,人家还要去做评委的。”李夫人讪讪一笑,说道。 陈修礼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疏离淡静的笑意:“不碍事,你们慢慢吃,我不是主要评委,只要评委是舅父还有石山县的一些大户。” “既然妹夫也在,那我们快些过去吧,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妹夫了。”李老爷囫囵地吃完第三碗粥,又吃了一只大鲍鱼,这才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道,“那我们走吧。” 陈修礼又和李老爷两人推诿了一下结账的事,这才从粥铺离开,往中心广场去了。 这个广场,本来是晒谷子的,连带着周围的荒地,都被开采了,全部铺成了石板,弄了一个大大的舞台,很是宽敞。 因为这个最美村姑的选拔大赛是石山县的一些富户赞助资金开展的,所以评委上七个人,有五个是石山县的富户,还有两个,一个是陈修礼,还有一个则是花满溪。 这个时间,差不多要开始了,宽敞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小贩,游客,本地的孩子,统统都赶着来看热闹。 花满溪还自制了简陋的扩音器,颇有现代的舞台效果。 她早就已经来到了,和汪诗诗一起来的,汪诗诗今日赚了大钱,是可以从账面上看到的,但是她的分利却是要统计的,所以花满溪还不知道自己能挣多少钱,但是大家既然给她这个面子,让她来做评委,她也不好推辞。 她刚坐下,陈修礼就安顿好李家一家人,也赶上来了,他是县令老爷,理应坐在最中间,他的左手边就是花满溪,右手边是汪老爷。 陈修礼刚坐下,汪老爷就按耐不住了,问道:“修礼,可接到李家的人了?安置好了吗?” “舅父放心,接到了,我带他们去吃了一顿海鲜粥,现在诗诗表妹陪着了。”陈修礼答道。 汪老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去和旁边一个老头子说话了,陈修礼忙碌了一天,这会儿总算可以看见花满溪了,他侧身看着花满溪,她正认真地在看选手的资料和节目出场顺序。 “满溪,你吃饭了吗?”陈修礼眉目温柔地看着她,忽然出声问道。 花满溪这才将目光从桌面上的资料上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动了动脖子,叹气道:“哪里有时间,今天是东南西北中街都走遍了,累得脚都起茧子了,这会儿出去的话,肯定又有一大堆的问题问我的,我连午饭都没有吃。” “我吃了,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先吃些吧。”陈修礼微微一笑,忽然将袖子里藏着的一个牛皮纸袋掏出来,递给了花满溪。 花满溪接过来,还是热的,打开一看,是一只煎饼果子。 “谢谢陈大哥。”花满溪低头咬了一口,当即吃出来,问道,“是秦大叔家里的吧?就他家的煎饼果子做得最得我真传。” “猜得准,就是他家的,我说给你带的,愣是没有收钱。”陈修礼微微一笑,回道。 花满溪实在是饿得慌了,低着头很快地就将一只煎饼果子吹完了,评委桌面上有热茶,她倒了一些喝了,这才觉得肚子舒服了一些。 “选拔赛要开始了!”陈修礼一边说道,一边自然而然地给她递了一张手帕,要她擦嘴边地油渍,可是花满溪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张绣着青竹的手帕。 陈修礼认得,这是徐公子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大人的麻烦事 http://.biquxs.info/

一声巨大的铜锣声后,主持选拔赛的人便款款步上了舞台,用自制的扩音器道:“各位游客,各位公子姑娘们,咱们石山县第一届美食节最美村姑选拔赛,现在就要开始了。” 底下本来热闹喧嚣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坐席的还是站席的,都抬起眼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 “接下来,我们有请石山县桃花村的李小静姑娘上台表演……” 李小静表演的是跳舞,这些节目都是花满溪请了石山县最好的青楼头牌又混入了现代元素,才排练出来的,并非都是原创的。 还有接下来的弹琴等,都是经过彩排的,为的就是一个稳字。 有了表演加持,周边的生意都好到火爆,尤其是鸡蛋仔,鱿鱼串,烧烤,奶茶,臭豆腐,狼牙土豆这些,都供不应求。 那些游客都没有看过这种按照投票来晋级的选拔赛,很有参与感,都看到最后落幕才散场。 “李静表演不错,下一个晋级给她安排个更好些的节目,这些姑娘选起来后还能给美食节代言。”花满溪看完了整个表演,已经差不多累瘫了,对旁边负责文娱方面的一个老板说道。 “好,好,好!花大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投资的店铺,茶楼,今日可谓是一日就挣了比往年一年的账了!花大厨,你的那份我很快就给你送过去。”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自然,这是自然的,我那些跑马场,狩猎游戏,出海体验,也赚了不少,花大厨那份很快就送过去了!”另一个老板也接声道。 “对,我那些客栈,都爆满了,尤其是花大厨提议做的那些带有洗浴间的高档客栈,更是供不应求,早知道多做几间这样的了,比普通客栈赚的多太多了,来游玩的都是有钱人家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听花大厨劝呢!” “花大厨简直就是我我们石山县的财神爷,别的不说,就是花大厨以后出嫁,这个嫁妆算我老王一份的!” “我老秦也要出一份!” “哈哈,大家都出了,我老汪自然要出一份最大份的了!”汪老爷哈哈大笑道,“花大厨对于我不仅是财神爷,还是个大福星,我家小女,跟着她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打理铺子了。” “汪老爷你可真有福了,汪小姐盘下了整整一条街,今日大概是赚疯了吧,这个美食节还有九日,肯定能赚得盘满钵满。” “那是,那是,这都是她自己的主意,我向来都由着她的。”汪老爷又是欢颜一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对了,花大厨,这个美食节每年只办两次,那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怎么办呢?虽然说按照这个赚钱的势头,这两次美食节就能够赚得不少了,但其他时间,不能总是在等着吧?”王老板问道。 “大家不要担心,这个事情我已经跟陈大人商量过了,这一次美食节打响了我们石山县的名头后,我们后续的方向,要转型成旅游风景区,这里临海,可以大大开发这个海景,吸引游客一年四季不停地来游玩,只要有游客,有人气,这些铺子的生意就能源源不断地做下去,当然还有一种人才输出,培训好的这些人手,可以到别的地方开分店,将石山县的美食开到全国各地去。”花满溪回道。 “花大厨真是雄才大略,想法新颖,如果是个男子,封侯拜相也不为过啊。”当初提出这个美食之乡的计划时,这些人里面反对的是多数,都是靠着陈修礼官威力压的,现在赚了钱,都纷纷睁着眼开始说瞎话来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凡事与利益钩挂,花满溪早就看得多了,也不是那么往心里去,淡淡地笑道:“各位叔伯过誉了,不过是些突发奇想,你们能够赚钱,多得陈大人。” “说得是,多得了陈大人,陈大人真是个好官,时刻想着为我们这些商户谋福祉,现下我们这些铺子盈利,收益上去了,石山县里面的百姓也有了工作,大家都好,大家都好——” “哪里哪里,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都是应该做的。”陈修礼淡淡拱手,回应道。 一番商业互吹后,舞台上下都散的差不多了,花满溪和陈修礼已经累瘫了,送走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头子后,花满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总算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好累。”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道惊喜又带了丝倨傲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了:“大哥,是你吗?” 花满溪和陈修礼都顺着声音抬起头过去,只见一个身披淡绿色大氅,内衬粉黄上好锦缎撒花裙子的姑娘,正目光定定地顿在陈修礼的脸上。 陈修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却飞速压了下去,一张俊脸淡然而从容地敛起了笑意,疏离而客气地走到了那姑娘跟前,道:“大妹。” “真是你啊!我刚才在台下看戏的时候,远远看着就很像,这都三年了,大哥你还能认出我?”陈修雅喜出望外一般,漾起了笑意道,“我刚才还在想,看完戏待人少一些,便去县衙找你,却不想竟然在这里碰见了,这位姑娘,就是你的表妹汪小姐吧?” “她不是,她是我的好友。”陈修礼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花满溪跟前,声音比往日多了一分紧促,“这么大老远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从京都跑来了?” “哈哈,我不是一个人呢,还有兰姐姐,对了,大哥,这是沈妙兰,我三姨家里的女儿,你小时候见过的。”陈修雅将身后一个身穿粉色后锦缎的女子拽了上来,道,“你小时候还带过她,记得吗?这次我们可是投奔你来了,我娘说了,让你安顿我们的。” 原来是他的妹妹,花满溪觉得这对话听起来像是挺正常的,但是陈修礼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黑,直觉不妙,打算先行离开。 “陈大哥——”她刚开口要离开,可是那个名叫沈妙兰的姑娘却也同时开口了。 花满溪刚抬起眼,那个沈妙兰就目光冷冷地剜了她一眼。 花满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陈修礼家里似乎是豪门大户,这种人家向来是非特别多,她还是别掺和了。 “那个陈大人,我,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花满溪赶紧跟陈修礼打了一声招呼,溜了。 陈修礼也不想在她跟前撕开自己家里这些琐碎的烦心事,点点头,让她先回去了。 “大哥,你看什么啊,莫非这是你在这里的红颜知己?”陈修雅见陈修礼目光一直追随着花满溪,赶紧出声道,“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已经累瘫了,这里的住店,客栈全部都满了,你赶紧给我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我平日住在县衙,但是都是男人,你们住不方便,先住汪府吧。”陈修礼声音淡淡地说道。 “好,那能不能先来辆马车,我腿都要断了。”陈修雅又说道。 “美食节期间,全县城中心不能走马车,只能行桥子,但是我没有桥子,还是辛苦大妹走一下吧。”陈修礼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好歹是个县令大人啊,你怎么连桥子都没有一顶!”陈修雅哀嚎道,娇气上来,跺了跺脚。 “那你还是尚书千金呢,怎么不从京都带顶桥子过来?”陈修礼丝毫没有给她颜面,冷声道。 “陈修礼!你!你说什么!”陈修雅顿时就气得不行了,声音也拔高了。 “好了,修雅,陈大哥清廉公正,现在又另辟蹊径,为石山县谋了福祉,现在京都中,很多大人都夸赞陈大哥年轻有为,一鸣惊人呢,就连姨父不是也沾光不少吗?修雅你作为妹子,应当替陈大哥高兴才是。”沈妙兰适当地拉住了陈修雅,温声细语地劝和道。 “沈姑娘深明大义。”陈修礼依旧神色冷漠,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沈妙兰。 “那我听兰姐姐的,是我不对了,我们走吧。”陈修雅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陈修礼这才在跟前带路,往汪府去了。 “对了,大哥,听说你这亲戚是石山县的首富,府中应该不会太寒酸吧?若是太寒酸,我可住不惯。”走着路,陈修雅又开始挑剔了,“熏香需要得最好的小叶紫檀配着玉兰香饼,不然我睡不着,这些的天气还得烧地暖,被铺也要最好的江南锦棉,那种厚重的棉被我可盖不习惯,还有吃的,也要精细一些,我今日逛了一圈,你这里的什么美食,大都都是油腻的,这可怎么得了?” 陈修礼烦不胜烦,一直紧紧地抿着唇瓣,不发一言。 “对了,大哥,我娘亲跟我说了,兰姐姐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闺秀了,要你好生照料兰姐姐,不然她可饶不了你。”陈修雅忽然又插口道。 果然,他的猜测不错,陈修礼心里越发的不耐起来了,想来是朝廷中听说了他的政绩,知道他回迁有望了,又想了新的法子来拿捏自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家都是亲戚嘛 http://.biquxs.info/

这个沈妙兰,是她妹妹的庶女,她母亲身份极为不堪,竟就敢来配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尚书嫡子?且不说的身份,就凭她是那个恶毒女人指派的,除非他陈修礼死了,不然也绝对不会松口娶她的! 陈修礼眼底的阴翳更重,带着一身怒气回到了汪府。 李月慧一家人已经跟着汪诗诗先回来了,汪诗诗让姚小凤做了夜宵,一行人都正在等着陈修礼呢。 “修礼哥哥,你回来了?”一听说陈修礼回来了,今天晚上满心欢喜的李月慧就率先跑了出来,迎接他,却在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气度矜贵的姑娘时,顿住了脚步。 “你就是我大哥的表妹汪小姐啊?”陈修雅轻蔑地扫了一眼李月慧,心里不屑,果然是商户出身的人家,这满身的小家子气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是我的表妹,我才是汪小姐,汪诗诗。”汪诗诗听了这语气,一向精明的她就意识到不对了,一看她这个向来温文儒雅的表哥,此刻脸上正乌云密布呢,猜想这两人来头不小呢。 “你就是汪小姐啊,既然你是我大哥的表妹,那也是我的表姐了,我是陈修雅,这是平安侯家中的孙女,我们来这里游玩,特地来石山县投靠大哥的。”陈修雅看向了汪诗诗,假意示好道。 可是汪诗诗哪里是按照套路出牌的人,她一把抱住李月慧的肩膀,不咸不淡道:“我只有一个表妹呢,这位陈小姐,既然是来投靠我表哥的,怎么不往衙门去啊?这可是汪府。” 陈修雅想不到汪诗诗竟然敢这般与她说话,顿时又羞又怒,僵在了原地。 “陈大哥说了,县衙都是男人,我们俩个女孩子去住,他担心我们住不惯,所以特地来贵府叨扰,这是尚书夫人托我们给汪老爷和汪小姐送来的礼物,希望汪小姐不要怪我们给你添了麻烦。”就在陈修雅哑口无言之际,那沈妙兰却款款从身后走出,命身后的护卫捧来了两个锦盒,端方优雅地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汪诗诗纵然心性豪爽,但若论起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又哪里比得过出自侯府的沈妙兰? 再说拆礼物,可是女孩子的天性,汪诗诗看那两个锦盒用料矜贵,精美华丽,尤其是上门的锁扣,竟是用上好的金镶玉做的,钥匙就别在上面,是一枚别致的金镶玉簪子。 这盒子可能比里头的礼物还要金贵呢,看这大小,倒是能藏不少私房呢,钥匙锁上之后就插在头上,既安全又隐秘。 汪诗诗心里盘算着,已经着手去取了那枚钥匙,咔嚓一声把锁打开了。 缓缓掀开锦,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缎布,上面赫然摆着一套上好的头面首饰。 这首饰不愧是京中带来的,样式还是汪诗诗从来没有见过的,花样是挺特别的,最主要用料一点也不省,那蓝色宝石足有鸽子蛋那般大一颗。 有钱不拿是傻子,何况是汪诗诗这般精明的商人?单是给她这一份已经这般豪华了,那底下这个给她爹的锦盒定然也是好东西! 她顿时换了一张笑脸,对着沈妙兰道:“哈哈哈,呵呵,尚书夫人真是客气了,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亲戚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呢?快请进快请进吧,我们汪府就是房间多,院子多!” 陈修雅:“……”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最近一路上舟车劳顿,她也确实是累了,懒得再跟这商户的女儿计较,随着汪诗诗叫来的丫鬟进了门。 待丫鬟带走两人,汪诗诗鬼头鬼脑地凑近了陈修礼,神秘兮兮地对陈修礼道:“表哥啊表哥,你这个妹妹瞧着不咋的,但是那个什么平安侯的孙女,看起来还可以啊,模样长得好,说话也好听,该不会是你家里给你指派的亲事吧?” 陈修礼眉目冷淡,竟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冷冽道:“是,京都那种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所有人都披着一层皮囊,你别大意了。” 一听说陈修礼说了那姑娘的身份,李月慧本来就难看的面色顿时就更难看了,垮这一张脸,都快要哭出来了。 “修礼哥哥,那你,那你会娶那姑娘吗?”李月慧微微红着眼眶问道。 陈修礼掠过她可怜兮兮的脸,心里一顿,却还是冷着脸色道:“李姑娘,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谁都有你和诗诗这般的好命,有疼爱你们的父母,可以由着心意来的。” 陈修礼说罢,撩了撩袍角,往自己住的屋子去了。 李月慧痴痴地看着他挺拔俊朗的背影,就差哭出来,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汪诗诗,声音带了一丝哽咽:“诗诗表姐,你不是说修礼哥哥的娘亲早死了吗?怎的他继母还能安插修礼哥哥的亲事?” “哎,他们大户人家的事儿,我哪儿说得清楚啊,小时候去过他家里一次,那规矩可多了,反正在那种地方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玩闹也不尽兴!慧儿啊,你听表姐一句劝,表哥他不合适你,你别想这事儿了,我早就给你提过醒了,我表哥在他们家里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哪有我们这些小商户逍遥自在呢?你看我姑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是嫁过去了,但是能享福几年?” 李月慧被汪诗诗说得愣是一声不敢吭,眼泪啪啪地掉。 “好了好了,别哭了。”汪诗诗虽然不太搭理李月慧但是心里还是疼爱这个表妹的,替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劝道,“世间美男子千千万,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再说表哥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们两个也算是命好了,家里也不缺吃不缺穿的,你比我还好,你还有娘亲疼爱呢,家里也由着我们挑婚事啊……” 她这么一说,李月慧就转移了注意力,说道:“我娘疼你比我还疼呢?哪会你去我家里不是紧着你先?” “对,对,对,舅母多疼外甥女,你看满溪,她舅母就疼她,比她娘亲疼多了!”汪诗诗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 “哎,还是满溪好,跟徐公子两情相悦,徐公子又帅,对她又好……”李月慧轻声道,不无羡慕之意。 “满溪又会做菜,又会赚钱,还心底善良,别说徐公子了,我要是男子,我都想娶满溪。”汪诗诗接口道。 “得了吧,表姐,你就是嘴馋。”李月慧打断了她,还是陷在爱情的幻想中,“哎,你说满溪和徐公子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会成亲吗?满溪是好,但是徐公子也不差啊,文武双全,若是满溪不嫁给徐公子,我都觉得满溪亏了呢。” “哎,我也想要一个徐公子啊……”汪诗诗呢语气带了一丝艳羡,忽然突发奇想道,“这样,我明日跟满溪打听打听,看看徐公子有没有什么大哥弟弟,堂哥堂弟,表哥表弟的,他长这么好看,他的亲戚也不会差吧,最好咱们三个嫁到一起,做了妯娌,这样以后也能跟现在一样,整天在一起了……” 李月慧:“……” 花满溪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汪诗诗和李月慧的人生偶像,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累瘫了,家里的云吞铺子也足足忙了一整日,卖了一千多碗。 就是花满溪刚刚回来的时候,仍然有人来打包来五碗云吞带走,当然辣椒酱也卖了不少。 一家人关了门后,都累得连钱都不想数了,匆匆洗漱后便各自安歇了。 花满溪躺在床上,正要睡觉,忽然有人敲门了。 都是自家人,花满溪直接起身打开了门,只见淡云脸色沉着地站在外面。 “淡云,这么晚,还有事吗?难道你们家公子还要你守着我睡觉?”花满溪打了个呵欠,调侃道。 “没有,这是公子的飞鸽传书。”淡云掏出一小卷纸,递给了花满溪。 “哦,到地方了啊。”花满溪接过了纸卷,又打了个呵欠,叹气道,“弄得神神秘秘的,像是什么军事机密一样。” 她话毕,不再看淡云的脸色,直接关上了房门,隔着门板道:“你也早点去睡吧,明天我要早起的。” 她又回到了床上躺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卷,那纸卷极小,字也写得很小,就几个字,平安勿念,等我。 她心里这几日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原处,可是又涌起了新的担忧,这都四天了,才收到飞鸽传书,他去的地方定然是边境北疆了。 时常听他们说起北疆的事情,而且她看徐锦非也不像是个做买卖的人,他既然能开那么多的钱庄,想来不仅是有钱的,还是有权有势的。 那他经常去北疆那些地方做什么?莫非是做间谍的? 算了算了,他不告诉自己就算了,他要是想说总是会说的,花满溪将那纸条烧掉,又暗自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嘀咕道:“我烧了这纸条干什么?我这也被他们弄得神秘兮兮的了,又不是什么情报!哎,算了算了,睡觉——” 第一百八十六章 侯府小姐沈妙兰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这一觉是一睡到天亮,她还是全家起得最晚的了,大舅和大舅母,小叶子和大杨,小松,花兰香,早早就起来了,都已经包了半筐子的云吞了。 花大舅做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样赚钱快的,一整日下来就是几百两的银子,都顶得上他大半辈子挣的钱了。 所以大舅和大舅母觉得能多卖一些就卖一些,毕竟这个美食节也只有时日,三更就起来包云吞了。 “起了,吃点东西再出去吧,今日你怕是还得忙。”花兰香见女儿起来,赶紧起身端来了一碗云吞,说道,“现在生意忙,也没有时间做别的,就是云吞,这个是虾仁馅儿的,你尝尝看。” 花满溪虽然厨艺高超,但是对吃的倒是没有什么挑剔的臭毛病,只要味道不难吃,她都可以对付过去。 当下便坐下与淡云一起吃了云吞,便要出门去了。 “大舅,现在县里人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这些商家发财也是大家有眼看的,银子千万不要露白,藏好了,若是遇到奇奇怪怪的客人,千万不要让他们进院子。” 花满溪觉得他们还是第一次做生意,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还有拿银票来兑钱的,也不要兑,让他们去钱财,有些骗子的手法高明,做的银票像是真的一样,拿一百两的银票来兑八十两的碎银子,若是贪图便宜,就上当了。” “还有这样的啊……”大舅和大舅母果然都没有防备这一层,吓得脸色都变了几变,“竟然还有这样坏的人……” “当然,做生意面对形形式式的人多了去,多一个防备的心眼总是没错的,还有用银票来消费的也是,能不收就不收,小额的要谨慎看清楚,大额的就说找不来,要不好惹的人,一碗云吞就送他了。”花满溪神色严肃道。 “花小厨说得没错,的确是有专门伪造银票的人,有的会去那些老实的店家那里消费然后找零,有的直接兑换。”正在吃云吞的赵叔也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赞同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家公子爷就是开钱庄的,若有银票,只消过一眼,什么牛鬼蛇神都逃不过我赵掌柜的火眼金睛。” 徐锦非开钱庄的事情,花满溪已经听过了,听赵叔这么一说倒是放心许多了,对赵叔道:“若是有赵叔坐镇给你们收钱,我就放心许多了,我先走了哈。” 倒是花兰香看着一脸得意的赵叔,满脸的不相信道:“就你,这牛皮吹得真大啊,自己还说自己是个什么神医呢,一个腰伤治那么久都不好,现在又是钱庄掌柜了,真是把你能的啊。” 赵叔也丝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倒是还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随和道:“怎么就不能了?你这铺子再开久一点,那我还多了一个本事,在云吞铺子做收钱账房呢。” 对于他的厚脸皮,花兰香是领教过的了,当下低下头继续包云吞,低声吐槽道:“贫嘴功夫倒是厉害,就找不到第二个来。” 赵叔耳力极好,自然是挺好的,当下又不服气道:“我除了贫嘴功夫,别的功夫也很厉害。”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花兰香听懂了,她脸色竟然微微烫了一下,随后强自镇定地反唇相讥道:“是啊,可厉害了,那天我都看见了,骑着马,就这样啪嗒一下掉下来了,太厉害了您!” 赵叔:“.......”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这边花满溪先到了汪府,打算和汪诗诗一起去巡巡铺子,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还没有进门,就看到李月慧气哼哼地站在门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她一见了花满溪,当即跑了上去,直接就抱住了花满溪的胳膊,委屈巴巴道:“满溪,你要收留我,我在这汪府是住不下去了!” 什么?这几日县衙还没有开门,陈修礼都是住在汪府的,李月慧一心挂在陈修礼身上,便是赶她都赶不走啊,怎么突然会让自己收留她? 花满溪有些惊讶,狐疑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只觉得她憋着一肚子的气,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怎么了?跟汪小姐吵架了?”花满溪问道。 “我跟她吵什么架,她什么都让着我,我跟她有什么好吵的?”李月慧说到这个,气得差点要吐血,“是陈表哥,他带来了两个京都的客人,那两个女的太过分了!不是,那个沈妙兰,她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她们赶你走了?”花满溪一头雾水道。 “这又不是她家,她凭什么赶我走!”李月慧说到沈妙兰,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了,跺跺脚道,“她就是一个,一个——” 李月慧读得书不多,此刻真是深深感受到那种言语之无力,措辞之匮乏的无奈感。 “昨天晚上我们做了宵夜,她们不吃,怕胖,今天天还没有亮,就要诗诗准备早饭了,姚小凤昨晚那么晚才睡觉,不能让人家多睡一个时辰吗?真是气死人了,这就算了,还嫌弃姚小凤做的不好吃,说是要请你来做饭!我就骂了她们两句,谁知道我爹居然说我!还有我娘也是!居然也说我!”李月慧越说越是委屈。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还有我爹和我娘,昨天还看着陈大哥像是女婿一般呢,一听说人家那沈妙兰是什么侯府小姐,就跟没有见过世面一样,对着人家点头哈腰的,别提多尊敬了,还生怕我搞破坏一样,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女儿啊!真是要气死我了,反正这个汪府我是住不下去了,我要去你家里住!” 哎,原来是斗气呢,那个沈妙兰,花满溪昨晚就有过一面之缘了,的确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她觉得这个沈妙兰似乎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呢。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要真想去我家里住也可以,我家里还有空的房间。”相识一场,虽然性格不是那么合得来,但是花满溪也没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还是很温柔地应了下来。 “花大厨你真是太好了。”李月慧现在脆弱的心灵严重受挫了,将花满溪当成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了,扒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花满溪安慰道,这才拉着李月慧一同进了前厅。 “臭丫头,说你两句就跑出去,还将不将你爹放在眼里了??”李月慧和花满溪刚进门,李老爷就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看人家沈小姐多懂事,还给你赔礼道歉了,这首饰多贵重,你还想怎么样?” “爹,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这是怎么了?她挑剔她还有理了?人姚大厨是诗诗高价请来的大师傅!不是卖身的丫鬟!她侯府小姐她就了不起啊!”李月慧就是一百个看那沈妙兰不顺眼,不服气地吐槽道。 “李姑娘说得对,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今早的事是我没睡醒,还以为是在京中呢,我再次跟你和姚姑娘道歉,是我的不对。”沈妙兰也在厅中,听了李月慧和李老爷吵起来了,赶紧过来,低声道歉道。 “你听听,人家沈小姐都道歉了,你还不知道错,真是的!”李老爷又瞪了李月慧一眼,随即将目光顿在李月慧身后的花满溪身上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手艺很好的大厨?既然来了,赶紧让她做几道菜给沈小姐和陈小姐尝尝吧。” 李月慧都快要气笑了:“爹,你当这里是你李府啊,人家花大厨是你的厨子?” “不就是一个厨子,做几样菜怎么了?能给京中的侯府小姐做菜,是她的福分,赶紧带她去厨房,让她做些点心招待沈小姐,等会你姑父巡视铺子回来,定然也是赞成的。” “爹!”李月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爹,“你——” “算了,李老爷,既然李小姐不愿意让她的朋友给我们做菜,我们也不勉强,我看汪老爷和汪小姐也是忙得很,我和修雅一会去找陈大哥一起随便在外面吃点就是了。”沈妙兰满脸歉意地说道。 “什么朋友,不就是汪府请来的吗?哪里算得上朋友!”李老爷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扫了花满溪一眼,催促着李月慧道,“赶紧去!” “不好意思,李老爷,沈小姐,我真不是汪府的厨子。”花满溪比李月慧多活了一辈子,对于沈妙兰这种装腔作势的白莲花真是见的太多了,心里微微冷笑,面上却毕恭毕敬的。 “对,满溪才不给你们这些人做菜吃!”李月慧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 “看来这位大厨来头很大啊。”有一道带着轻蔑的声音插了进来,花满溪微微抬起眼,就看见陈修雅缓步走了过来,气势十足。 “是呢,昨日还听府中的丫鬟吹嘘她的厨艺多么高超,就连御厨的弟子都能够比下去了,我就说了,这小地方哪里就懂得什么叫御膳了,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胡吹罢了。”沈妙兰淡淡地接话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宗的栗子糕饼 http://.biquxs.info/

“你才是胡吹呢,你们是京都来的就是见过世面了吗?”李月慧冷冷一笑,对着陈修雅道,“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两个,可知道绝代双骄青龙会是个什么菜?一群蚂蚁斗黑熊又是个什么菜?母子相会过大江,又是个什么菜?你们可吃过?” 这话一出,花满溪就不由得轻轻扬了扬唇角,平日看这李月慧较较弱弱的,话也不多,想不到被惹毛了,倒是有几分汪诗诗的模样来了,倒不愧是亲的表姐妹。 这话果然问住了陈修雅,她抬眼看了一眼沈妙兰,沈妙兰眼底也闪过了一抹赫然。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很快就恢复了清傲的模样,睨了李月慧和花满溪一眼,缓声道:“我们又不是厨子,自然是不知道什么菜式的,我们不过是吃不惯南地的菜式,想吃些北地菜,又听闻这花大厨的厨艺高超,才冒昧这么一提,既然花大厨瞧不起我们,不愿意做菜,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的。” 这话绵里藏针,听着就令人不爽了,但是李月慧偏偏还反驳不了,气得脸色都青了。 “我的确是不愿意做,抱歉了。”花满溪却没有什么情面给她们的,毕竟她又不住在汪府,直接摞下了面色,淡漠道。 “这,你这厨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等会老汪回来我好好说说他才是!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够让诗诗搅和在一起!还有你,也是!”他说着,还狠狠瞪了一眼李月慧。 李月慧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李姑娘,汪小姐出去多久了,陈大人起来了吗?”花满溪懒得搭理他们,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诗诗一早就和我姑父收账去了,陈,陈大人还没有起来。”李月慧语气艰涩地说道。 “没规矩。”李老爷见花满溪居然一点都不客气,心里更是不悦了,嘟囔了一句。 倒是那沈妙兰比较平静,反而劝慰道:“李伯父,别生气了,这小地方,规矩定然不如京都那般森严了,我们是来游玩的,入乡随俗就好,对了,我带了一些京都的点心来,不如你尝一尝吧。” 沈妙兰话毕,随行的侍女就赶紧端来了两盒点心,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栗子糕,这是双色豆糕,都是京都著名的点心,伯父尝尝吧,还有这是我带来的茶叶,是陛下御赐的贡品,叫三月春,秋菊,沏一壶茶来。”沈妙兰介绍道。 一听是贡品,李老爷眼睛都亮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尝过贡品呢!那可是皇帝尝的东西! “沈小姐客气了,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李老爷受宠若惊,连声说道。 李月慧看见她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拂袖而去,但是偏偏那陈修雅还不长眼似的,端了一盒点心递到了她的跟前,阴阳怪气道:“你们南地的吃食当真是毫无味道,不如你尝尝我们北地的点心?” 李月慧正要生气怼人,花满溪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从盒子里拈了一块双色豆糕,轻声道:“陈小姐盛情难却,我们却之不恭了。” 李月慧一个人自然是吵不起来的,见花满溪都如此能屈能伸,只能也拈了一块栗子糕,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这样的糕点,我们只是拿来路上防备肚子饿的,在京都都是打赏下人的。”陈修雅见花满溪和李月慧都将糕点放到了嘴边,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样明显就是羞辱她们,将她们与她府中的下人相提并论。 李月慧即便不是很聪明,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手中的栗子糕扔也不是,吃也不是,气得手指都抖了抖。 倒是花满溪身淡然,将一块双色豆糕都吃了,又扫了一眼李月慧手里的栗子糕,淡声道:“那看来,你们京都的大户人家对下人也不是那么好,要赏赐也不用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双色豆糕也就罢了,虽然味道不咋样,但模样起码算是对了,只是这栗子糕做得实在也太敷衍了,竟是连模样都不周正。” “你胡说八道什么!宫宴上都会吃栗子糕的,你一个小地方的厨子,你懂什么!”陈修雅横了花满溪一眼,冷声道。 “陈小姐莫非还没有吃过正宗的栗子糕?那正好今日我突然也想吃栗子糕了,那就让你沾沾光,尝一尝正宗的栗子糕吧。”花满溪站起来,微微一笑,就往厨房去了。 李月慧也不想跟她爹呆在一起,赶紧将手里的栗子糕扔在了桌面上,小跑着跟上了花满溪。 花满溪到了厨房,一众的丫鬟小厮都是认得她了,见她进了厨房,就知道有好吃的了,都很乐意帮她的忙。 花满溪先取了一些栗子上锅煮熟后,让丫鬟帮忙剥掉了栗子内外两层皮,然后再将栗子上锅煮熟,捞出控水,晾干后,捣成栗子泥。 取白糖糯米粉和冷水放入锅中煮沸,待粘稠后关火,加入栗子泥和桂花酱搅拌均匀后放凉,再切块。 这是桂花栗子糕,花满溪做好后,让大家尝了尝鲜,又将桂花酱换成牛乳,做了奶香栗子糕,栗子泥做多了,还有剩下的,她又将剩下的栗子泥做成了酥皮栗子饼。 酥皮栗子饼也不难做,就是将栗子泥加糖炒作馅料,然后用面团,猪油,和成酥油皮,将栗子馅料包进酥皮里,然后放进土制烤炉里刷油和蜂蜜烤好便可。 既然是吃甜食糕点,就少不得用些饮品来配着吃的,不然太干了,那沈妙兰用个茶叶,就说是贡品,花满溪既然接受了她们的挑衅,也就没有让她们的必要了,所以她还弄了热腾腾的奶茶。 这奶茶里面什么都没有加,吃的就是奶香茶香原味,趁着糕点吃,别提多妹了,她熬了一大桶,帮忙的丫鬟和小厮都分了一碗。 她刚将吃食端到前厅,汪诗诗和汪老爷就回来了。 汪诗诗向来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 “哇,好香,好香,我怎么闻着了满溪的味道?”她跨进门,果然就看见了花满溪正在桶里往碗中装奶茶。 “哇,你熬了奶茶,我的最爱,我的最爱,虽然说那些师傅都出师了,但是我喝着就是没有你做的味道好。”汪诗诗惊喜异常,赶紧捧了一碗奶茶喝起来桌子摆着造型精致的栗子糕和栗子饼,她自然也是瞧见了。 “这个也好吃,刚好饿了,今日早饭都没有吃就出去了。”汪诗诗左手捧着奶茶碗,右手拿着糕点,一口一个,一口一个,简直就停不下来。 这桂花栗子糕清甜可口,香气悠长,奶香栗子糕浓香软滑,而栗子饼又外皮酥脆,里内软糯,都各有特色。 汪诗诗尝了个遍,又将一碗奶茶喝了大半,这才觉得腹中好受许多,她眼尖发现桌面上还放了两个精致盒子的点心。 “这是什么?”她随手拈了一块那锦盒中的栗子糕,放进了嘴里。 她这个动作,让陈修雅和沈妙兰都不约而同地向汪诗诗投去了目光。 然而,汪诗诗却让她们大失所望了,她竟然没有吞下去那块糕点,嚼碎就吐了出来,还嫌弃道:“啊呸,这是什么东西,太干了,这是要噎死人啊。” 陈修雅:“.......” 沈妙兰:“........” 别说她们两个,就是那李老爷都觉得很是尴尬,咳咳了两声,端了李月慧递过来的奶茶,假装掩饰地喝了一口。 咦,你还别说,这奶茶的确是做得不错,香香甜甜的,又带着一股茶香味,喝起来也不会很腻。 他刚才吃了几块那糕点,真的快要噎死了,那沈姑娘的丫鬟泡的茶还烫嘴,也不能喝,这一碗奶茶简直就是太及时了。 “满溪来了,做了糕点啊,辛苦你了。”此时,走在后面的汪老爷也会来了,花满溪又舀了一碗递给了他。 汪老爷喝了一碗奶茶,又吃了两块糕点,道:“还是满溪手艺好,刚才在铺子上也吃了两块糕点,味道不如你。” “对了,满溪,我把铺子上昨日你的分利都弄出来了,给你带过来了。”汪诗诗放下茶碗,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银票递给花满溪,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那足足有上万两! “这是昨日的,今日连带明日再整一次账,天天做账我受不了,我今日要去玩一下。”汪诗诗说道。 一天的?一万两? 陈修雅和沈妙兰对视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丫鬟进来通报道:“老爷,秦老爷和王老爷还有张老板等人过来了。” “哦,他们也是来给满溪送分利的,请进来吧。” 还有送钱的?陈修雅默默地看了一眼沈妙兰,向来在她眼前淡定优雅的沈妙兰都有些隐隐颤抖了。 “花大厨,你真的在这里,我去你家铺子不见你,果然是在这里,这是昨日的分利,三千两,你先拿好了。”秦老板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团伙探亲京都人 http://.biquxs.info/

“还有我的,我的是五千两。” “我的四千五百两。” “还有那些零散铺子还没有统计出来,这个要交到陈大人那里再给你了。” 陈修雅和沈妙兰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瞬就将二万多两的银票收进了袋子中。 听说京中的一品居,一个月也在赚几万两的银子,这个花满溪,居然一日就挣了两万多两银子! 她不是一个厨子,她简直就是一个财神爷啊! 本来还想跟花满溪论论厨艺长短的沈妙兰和陈修雅都对视一眼,掩下了眼底的算计之色。 “对了,姚大厨呢?怎么不见她来吃糕点?”汪诗诗招呼那几位掌柜都吃了点东西,这才问道。 李月慧可算逮着机会告状了,赶紧上前道:“还不是你的贵客,三更天就要姚姑娘起来弄早饭,姚姑娘昨晚那么晚才睡,精神不好,粥熬糊了,她们生气,将粥拂掉了,把姚姑娘烫伤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是一个客人,她一个主家在厨子,难道还能让我们作客人的饿着肚子吗?” “那你就能烫伤人家了?好威风的客人!烫伤了姚大厨还不单止,还想让我叫满溪来给她们做菜,我傻吗?”李月慧早就想告状了,这会儿汪诗诗回来了,可算是有人给她撑腰了,声音也高了力度。 “我不是给她道歉了吗?还赔了汤药钱,请了大夫,还想怎么样?不过一个下人而已!”陈修雅无所谓地说道。 “那敢问陈小姐,你能不能让我烫一下,我再赔你汤药钱,你觉得可行不可行?”汪诗诗向来心直口快还护短,当即就怒目而视,呛声道。 陈修雅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下不来台,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对着汪诗诗冷笑一声,竟然将自己的头往前伸了伸道:“我一个堂堂的尚书府千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你若是敢打,你倒是打啊,你来啊——” 汪诗诗从小就是石山县的小霸王,在石山县上窜下跳,就从来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见陈修雅如此挑衅,哪里忍耐得住,当即就扬起了巴掌,要狠狠扇在陈修雅的脸上去。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扇下去,因为花满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花满溪常年在厨房干活,手腕的力气极大,汪诗诗根本就挣脱不了,只能恨恨地甩开了手,对陈修雅道:“我今日就给满溪和陈修礼一个面子!不打你!不过我汪府庙小,是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了!还请你们另觅住所吧!一来就烫伤我大师傅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烫伤的不是手!是我的财神爷!是我的财神爷啊!你知不知道她一天给我挣多少银子!” “我陈修雅敢做敢当,你就说她一日挣多少银子!我赔给你!”陈修雅也不是认输的性格,直接道。 “好啊,你赔啊!按照昨日的火爆程度,姚大厨一日就做了四十桌子的菜,一桌子最少一百两,四千两拿来!”汪诗诗是生意人,断然没有将银子往外推的道理! “四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陈修雅想着最多也就是几十两银子,最多也就一两百银子,不过是自己咬咬牙,将这次来游玩的私房钱赔给她也就算了,谁知道汪诗诗一开口,竟然就敢要四千两银子! 四千两银子啊!她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五十两银子,就这样,已经是上京中少有的了。四千两银子就是她十年不花月钱,才攒得出来啊。 “要不我怎么说她是我的财神爷呢!赔不起了吧?”汪诗诗见她那脸色,就知道她是拿不出四千两银子来了,也学着陈修雅刚才冷笑的模样,回敬道,“姚大厨的手可矜贵着呢,你别以为你赔些汤药钱就算了,若是伤了手,不能掌勺,我跟你没完!” 陈修雅被她这么呛了一声,脸上羞愤不已,神色变了又变,就差哭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已经将陈修礼请过来了,他住的院子偏远了一些,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愣是没有听到,陈修礼还没有来得及穿外袍,大冷的天,只穿了一身蓝色的长袍。 “这是怎么了?”他看了看拔剑弩张的陈修雅和汪诗诗,却是面向着汪诗诗说的话。 陈修雅见了他,心里却生起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对着先声夺人道:“大哥,我烫伤了汪府的厨子,汪小姐要我赔四千两银子,我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出来,你先给赔上了!反正爹和娘说了,我来石山县,衣食住行你要照料好,我在汪府住得不顺心,我不想在这儿住了!你给我换一个地方!我要住客栈!最好的客栈!” 汪诗诗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气得想吐血了! 这算个什么事!让陈修礼给她赔钱!陈修礼现在都是吃住在汪家,就连衣裳都要她这个做表妹的倒贴呢!他一个月那么点儿的俸禄,他拿什么赔? 这个死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玩得转啊!汪诗诗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被气死。 然而,幸好她这个表哥也不是傻的,陈修礼听了这话,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目光顿在了花满溪的双手上,只见她卷着袖子,露出了一小截胳膊,却是没有伤的。 那想必烫伤的就是姚小凤了,姚小凤昨日的小御膳简直卖疯了,而且御膳的价格卖得贵,不少游客都是冲着御膳这个名头来吃的,可没有少挣钱,难怪汪诗诗的目光都想杀人了。 他这个表妹,他最清楚不过了,谁堵了她的财路,就跟杀了她爹娘一样的,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修雅,你——”陈修礼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蹙着俊眉,低叹道,“我一个月俸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这石山县又穷得厉害,连底下的人都没有银子孝敬,我上哪儿给你弄四千两银子去?” 陈修雅那么一说,不过是想让陈修礼说几句好话,让汪诗诗别再追究了,谁知道他这么呆头呆脑的,竟然愣是要还钱!她当即被堵住,狠狠地剜了陈修礼一眼,咬牙切齿道:“我不管,反正爹娘让你护着我周全的,你若是不赔银子,你这好表妹,就要以牙还牙烫伤我了!” 陈修礼为难地看了看汪诗诗,又为难地看了看陈修雅,最后将目光顿在了沈妙兰的脸上。 他模样长的好,认真的时候一丝不苟,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了,再加上他深邃的目光如炬一般盯着沈妙兰,毫不避讳,愣是将沈妙兰看得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她心里一动,微微低下头,佯作娇羞的模样。 “沈姑娘,不如你先替令妹将这银子还上了?修礼修书一封,让人送到尚书府,让家中将银子送到你府上去?”陈修礼忽然动了动薄唇,声音清朗地问道。 沈妙兰:“.......”她这一次过来,是奉了尚书夫人的命令的,身上的确也带了足够的银子,只是这银子是尚书夫人给她的好处,家里是不知道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若是让府中知道她有这么多的银子,回到京中,还不翻了天? 不行,不行——不能替她出这个银子。 只是她的目标就是要笼络陈修礼的心,若是拒绝他,从此生了嫌隙,拿不下他,这银钱岂不是又要还给尚书夫人? 沈妙兰正在心里犹豫不决,门外却传来丫鬟急急忙忙的通报:“大小姐,大小姐,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说是陈大人的亲戚——” “陈修礼!你到底有多少亲戚啊!”汪诗诗正等着银子呢,却不想来了搅和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陈修礼一脸的无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啊。 汪诗诗想也知道是京中的人来了,她做事虽然冲动,但又不是蠢,表哥之前就与她说过,这个美食节办起来后,他肯定是要想办法回京的,于是也不敢怠慢,让人将外面的人都请了进来。 不过一会,丫鬟便领着外面的人进来里,汪诗诗一看那阵仗,气得差点又要晕过去了。 这,这,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这哪里是探亲,这是搬家吧! 一想到她要管那么多人的吃住,她就觉得自己的金银珠宝都在缩水—— “沈大哥?沈姐姐?秦二哥?秦姐姐?你们怎么都来了?”本来还恹恹的陈修雅,见了这么一群人过来,顿时就活了起来,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们本来听了茶楼中的宣传,是想要过来的,想着找你一块儿,不想你娘竟然说你和妙兰早来了,好啊,你们来这儿也不说一声,瞒得可够紧的。”被陈修雅唤作沈姐姐的姑娘,正是沈府的嫡出小姐,也是陈修雅的亲表姐,沈妙君。 站在她身后的便是沈家的嫡长子沈淮。 “那秦大哥和秦姐姐呢?”陈修雅又看向了身后一个面容冷肃的男子,和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 此两人是永宁候府的公子和小姐,秦百亭,秦清蓉,也是和他们玩得亲近的,此外还有与他们不甚亲近的义安侯府的三公子宋严,大姑娘宋俏,二姑娘宋侨,小公子宋肃也都来了。 一大群人,咋呼咋呼的,但是这称呼,就将汪诗诗给绕晕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头次出海的众人 http://.biquxs.info/

陈修礼早就收到了消息,这个秦百亭和宋严以前都是他的同窗,关系颇好,而沈淮兄妹因为是继母的亲戚,也时常见面,所以差不多都是他从前认识的人。 “秦兄,宋兄,沈公子,许久不见。”陈修礼上前迎接,抱拳行了个礼。 “哎哟,修礼表哥,我们毕竟都是亲戚,叫我哥哥沈公子,是不是生疏了一些?”沈妙兰微微一笑,插了一句嘴。 陈修礼神色不变,直白道:“侯府世子,不敢高攀。” 沈淮也只淡漠扫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内。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直呼名字就行,别弄这些文绉绉的一套。”秦百亭上前抱住了陈修礼的肩头,道,“修礼,我们这可是到了你的地头上,你想想怎么招呼我们吧。” “美食节,各种游玩项目,足够你们玩十日。”陈修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本宣传册子,发给了他们,夸夸自谈道,“美食节上面好吃的东西太多了,都是你们京都没有吃的,不如大家出去尝尝鲜?住宿的话现今客栈是全满了,女眷就留在汪府住,男的跟我住县衙?也就隔几个门口?你们看可行?” 客随主便,这些公子哥小姐们注意力都在宣传的册子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事,都吩咐了下人让他们去收拾了,在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去哪里游玩。 “咦,你们瞧,这还有狩猎游戏呢,不如去玩一下,狩猎后还能烧烤,这个烧烤就是烤肉嘛——”秦清蓉提议道。 “这有什么好玩的?这狩猎,年前不是在陛下带领下刚去了吗?莫非他们这个小地方排场还能比得上?”沈妙君拒绝了。 “那就这个,这个鬼屋,恐怖乐园。”宋肃哈哈大笑地提议道。 “我才不要去鬼屋,看着就吓人!你们男的喜欢,你们自己去玩就行。”陈修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 “哈哈,修雅,你平日看着胆大包天的,怎么连鬼屋都不敢去啊?我倒是觉得宋小公子提议不错,平日总是听他们说什么鬼怪志异,真鬼见不着,见见假的也不错,到时候回到京都,吓唬一个她们那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沈妙君笑道,竟然有几分跃跃欲试。 “姐姐,既然修雅不愿意去,那我们也不要勉强了,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万一吓着了修雅,岂不是不妙?”沈妙兰见状,赶紧做和事佬,劝道。 这就是陈修雅为什么喜欢沈妙兰这个假表姐,比沈妙君这个真表姐多的原因,沈妙兰说话温柔,向来懂得尊重别人的感受,更是从来不会拿主意,与她火爆的性格刚好互补。 “那就不去吧,这个怎么样?这个渔船体验,可以出去捞鱼啊!而且京都也没有海,我们去见识一下如何?”一直在翻看宣传册子的宋俏提议道。 “这个倒是不错,上面还写了,若是捞到海货,都归我们,可以在码头的厨房现做呢!我们在京都吃的大都是冰镇的,或者是干的,这新鲜的海货,还没有吃过呢!”宋侨也补充道。 “秦大哥,沈大哥,你们觉得如何?”陈修雅也心动了,附和了一句。 “我们很随意的。”秦百亭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手仍然放在陈修礼的肩膀上,“修礼啊,这可是你的地盘,你今日可要尽尽地主之谊啊。” 他都这般说了,陈修礼自然不好推辞,毕竟他要是回了京都,也免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秦兄说得是,今日修礼就带你们转转这小地方。”陈修礼应了下来,目光却投向了汪诗诗,“诗诗,你不是说出去玩吗?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看铺子呢。”汪诗诗可不想跟陈修雅那种人一起游玩,十分坚决地拒绝了。 一直在一边静默着的花满溪,却忽然站了出来,语笑盈盈地看向了陈修礼,低声道:“陈大哥,我随你一起去吧。” 陈修礼自然想不到花满溪竟然会主动提出跟他一起去游玩,当下受宠若惊,却又强自按下了情绪,问道:“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我也没有什么事。”花满溪摇了摇头道。 既然决定了,当下让人去收拾了东西,片刻后,便在码头回合了。 渔船有大有小的,大的可容几十人,小的只能载三五人。他们这一行人自然是要一条最大的渔船,因为是陈修礼带过来的,这渔船是汪诗诗的,负责的管事愣是没有敢收钱,但是花满溪的性格是亲兄弟明算账的,自己掏钱给了租金,这才请了两个熟悉水路的船夫上了船。 然而,这一伙人却又开始作妖了。 “哪里用得着船夫,不需要船夫,我可是在军中学过开战船的,这小渔船,我来掌舵就可以。”宋肃自负道。 “虽然你开过战船,但是这海路还是船夫熟悉,还是由船夫来吧。”陈修礼轻轻蹙着眉头,劝道。 “哎哟,陈大哥,你这话就是不相信我的技术了,我开船的技术,可是连陛下都盛赞过的,这不是有指南针吗?还能迷路不成?又不是真的去打渔,不过是去玩玩而已。”宋肃不高兴地辩驳道,“都说了体验出海,让别人来开船,算什么回事?” “修礼,让他开吧,他技术还可以。”宋严见自己弟弟固执己见,同样也蹙了蹙眉头,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就让一个船夫上船吧,你开,他看着。”陈修礼沉吟了一会儿,退步道。 “我开就我开,还要他看着呢,小爷才几岁就开始开战船了,我还用他看着,下去,下去,小爷自己来!”宋肃还是不依,撅着嘴,老大的不高兴了。 “修礼兄,随他吧,若有个什么事,我义安候府自然会有一个交代的。”宋严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争执下去。 宋严是义安候府的世子,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陈修礼自然也不好再做恶人,点齐了人数,让宋肃开着船出发了。 这船本来是打渔用的,但是为了这个美食节,特地经过改装,外面甲板可赏风景,里面船舱有床凳可以休息。 宋肃虽然有些夸了海口,但是开船的确是稳当,这渔船开起来,海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种豁然开阔的感觉,自然与京中在运河,湖上游船是不同的。 几个姑娘觉得新鲜,但是又不太敢站出来甲板上,因为这船开得快,站着就会觉得晕乎乎的,只能坐在船舱里面躺着。 但是透过窗子,也能看见那碧蓝无际的海水在激荡,还能时不时看到游荡的大鱼,的确是令人惊喜。 唯有花满溪是站在甲板上的,她不仅能站,她还能下网。 前世她也经常出海去捞鱼,跟那些老渔民也学过怎么样撒网的,只是捞起来的有些重,不仅是陈修礼,连秦百亭,宋严,沈淮也过来帮忙了。 这网捞起来后,甲板上顿时多了一股海水的咸腥味,还有爬来爬去的螃蟹,活蹦乱跳的大虾,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儿—— “哇,这是什么鱼,这么长的鱼,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个软软的虫子是什么东西,这个有壳的,哎呀哎呀,这个有壳的竟然还会动?”秦百亭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乐不可支地说道。 “这个鱼是带鱼,肉质鲜美,脂肪丰富,口感不错,只是有个缺点,出水即死,赶紧用后船舱的冰桶镇起来吧,这个鱼可以红烧,可以清蒸,可以焖煮,可以糖醋,可以油炸,吃法繁多。”花满溪淡淡地回答道,既没有谄媚,也没有讨好。 “那这个呢?这个虫子?”秦百亭竟然觉得很是有趣,又问道。 “这个是海参啊,一般市场上都是干的海参比较多,这个海参比较大,晒干了价格也不低,干海参做法也很多,一般炖汤,较为滋补,还有葱烧,红烧等。”花满溪顿了顿,又指着秦百亭刚才说的一个带壳生物道,“这是生蚝,在我们这边算是价格比较便宜的东西了,不知道你们北地有没有?这种一般烧烤最好吃,清蒸,煮粥,蚝烙也都不错。” 花满溪又给秦百亭介绍了其他捞上来的海鲜,比如鱿鱼,海鳝,鲍鱼等,甚至连珊瑚,海藻,海带都介绍了。 别说秦百亭,就连沈淮,宋严等几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看着花满溪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修礼,你来这里也几年了,你怎的就不知道呢?”秦百亭听了花满溪的解说,忽然看向了好友,调侃道。 这几人之中,要数他和陈修礼的关系最好,即便陈修礼来到石山县,他们两人也时常保持通信。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出海。”陈修礼微微一笑,语气中忽然带了一丝与有荣焉,“不过这些东西,我都吃过了。” “我还没有尝过这活蹦乱跳的海鲜呢!要是美美地吃上一顿,回到京都,也是一个谈资了。”秦百亭不无憧憬道。 第一百九十章 倒霉催的船破了 http://.biquxs.info/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淮冷哧一声,“这海景开阔,碧水蓝天,鱼虾嬉游,鸥鹭飞翔,山川壮丽,哪一样是京都有的?你倒好,眼睛只盯着吃的了。” 被沈淮这样讽刺,秦百亭也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顺着他的话说道:“沈兄文采飞扬,出口成章,小弟佩服,不过我啊,胸无大字,坚信这人生乐事啊,就是吃喝二字,而且这刚出海的海鲜,我还真的没有吃过,真的特别想尝尝。” “我也想尝尝。”宋严一直板着的脸看到这般风景,也忍不住宽慰了些笑意,一本正经道,“我来的时候,我娘千叮嘱万托付,让我一定要将这里能够带回去的东西都带回去给她尝尝。” “噗嗤,你更厉害,一家子都是吃货你们全家人六口人,来了四个。”秦百亭看着宋严,不无羡慕地说道。 宋家人口简单,老侯爷只生了宋严爹一个,宋严爹也没有纳妾,所以宋严宋肃还有宋俏宋侨都是宋夫人所生,虽然宋家还没有立世子,但是立谁都一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但是他家里,还有修礼家里——就一言难尽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吃,到了地方,让花大厨给你们露一手,保准你们吃了,不愿意回京都。”陈修礼也难得地开始说笑起来。 “这丫头的厨艺真有你说得这么玄乎?我还就不信了,我秦小爷怎么说也是吃遍京都的,就连陛下聘请新御厨,有时候都叫我去尝尝味道。”秦百亭打量了花满溪一眼,虽然没有轻蔑的意思,但是眼底满满写的都是不太相信。 “百亭这话倒是没有说错,若是说到吃的,整个京都就数他最会吃。”宋严也笑了笑,说道,“修礼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去丞相大人家里做客,这家伙吃了丞相大人家里做的菜,惊为天人,回去后竟然三日食不知味,天天下朝了就去堵丞相大人,求着丞相大人将府中的厨子给他,丞相大人不应,他就三天两头上人家家里蹭饭吃,最后你猜怎么着?” 宋严是个笑点极高的人,陈修礼见他说起这个事忍不住笑意,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也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怎样了?” “最后,丞相大人家里的千金竟然还看上他了,要他来求亲,说若是亲事成了,这个厨子就当陪嫁了。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丞相大人家里的千金是什么人你知道不?丞相夫人家里是徐家出来的,那一手功夫出神入化,丞相千金自然也女承母业,狩猎这些活动,向来力压男儿夺得头筹,秦百亭他哪儿敢娶啊?哈哈哈,不行,想到他最后为了逃婚生生进北疆军里面被老国公爷练了几个月,我就想笑——” “他这是被镇国公练了?”陈修礼很快反应过来,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他都不敢去提亲,让镇国公最疼爱的外孙女儿伤心了,人不练他练谁啊?”宋严说到这个事儿就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秦百亭提起这个事倒是有些羞赫了,耳根后面染了微微的红色,瞪了宋严一眼。 “不说就不说,我只是借这个事情委婉地向修礼证明,即便是山崩地裂,也阻挡不住你想吃的心!死性不改,吃喝照旧。”宋严一板一眼地说道。 “那我总不能不吃饭了吧?”秦百亭白了他一眼,余光忽然掠过了海上一条超级大的鱼上,惊呼道,“你们看,好大的鱼!好大的雨!这么大!比这船还大!卧槽,还是两条,不,三条!” 花满溪一看,糟糕,这不是鲸鱼吗?还是一群鲸鱼!别说这古代的小破船了,就是现代的小轮船,遇到大鲸鱼,也能被撞翻。 “这是鲸鱼,很危险的,让宋公子赶紧躲开,若是被它撞翻了,我们一船人都要埋它肚子里面。”花满溪神色严肃地对陈修礼说道。 花满溪从来不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陈修礼心里一紧,赶紧大步走向了宋肃。 “宋肃,赶紧避开那些大鱼。”陈修礼目光冷峻地盯着他,声音严肃。 “知道,知道,这个我们教头教过,这个叫鲸嘛。我早就知道了。”宋肃开船的本事倒不是他吹的,的确有两把刷子,早有准备,轻松避开了那些鲸鱼队伍。 他过了开船的瘾,速度慢慢放缓了,这船不是那么晃荡了,坐在船舱里面的姑娘也都跃跃欲试,走出了甲板上,叽叽喳喳地议论这此地风光。 秦百亭还向花满溪请教了如何撒网,又网上来一堆活蹦乱跳,将那些姑娘们吓得哇哇大叫。 一行人玩乐得很是尽兴,到了旁晚时分,宋肃才转舵返航。 然而,返航的时候,却出了问题,明明来的时候走了两三个时辰,回去的时候也走了三个时辰,却仍然没有见到码头。 天色越来越黑,几乎看不到海面了,大冷天,甚至也没有月光,只能依靠着船上微弱的灯火照明。 “宋肃,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有到码头?”宋严最先发现不对,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怎么会呢?明明是按照来时的路开的啊,我还看着指南针呢。”宋肃也有些懊恼。 去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是新鲜的,但是回程却有些枯燥了,在漫漫无际的海面上走了几个时辰,看到那蓝色晃得就眼睛痛,现今一听竟然迷路了,那些姑娘都心慌起来了。 “怎么办?做错路了?那我们怎么回去?”陈修雅最沉不住气,眼眶先就红了。 “别慌,别慌,船上也有图纸的。”宋严安抚道,“宋肃,先将航船图纸找出来。” 然而,祸不单行,宋肃因为心慌,再加上天黑的缘故,没有留意海面,手忙脚乱之下,竟然听得嘭的一声巨响。 整个船身都狠狠地抖了抖,站着的人全部被甩倒。 “小心!”陈修礼最先反应过来,想要扶住花满溪,然而还是晚了一些,他刚触到花满溪的衣袖,两个人就被一阵惯力狠狠地摔了出去。 不偏不倚,花满溪正好扑倒在陈修礼的怀里,陈修礼磕着了甲板,发出了一声闷哼,但是花满溪被他紧紧抱住,并没有受伤。 “陈大哥,你没事吧?”花满溪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将陈修礼扶了起来。 “没事——”陈修礼低声回话,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花满溪察觉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果然是出血了。 她正要给陈修礼包扎伤口,却听得一声惨烈的尖叫:“啊,这船破了,进水了!这船进水了!” 是陈修雅的叫声。 进水了?花满溪心里也是一凉,赶紧提了灯笼探出身子去看,果然是触了珊瑚礁,撞开了一个洞,海水涌了进来。 她正心慌,船帆上却翩然落下一个人影,正是一直跟着她的淡云。 “陈大人,前面有个小岛屿,我们先找东西舀水,堵住洞,尽量开到那岛屿上面去。”淡云说罢,又对花满溪道,“船后有备用的小舟,你去那里守着,一有不慎,马上上小舟。” “淡云——”花满溪心里微震。 “别怕,公子说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没命。”淡云声音冷冽道。 陈修礼举着灯,看清了那小岛的位置,跟宋肃说明了想法后,几个人一同下到下面去舀水,幸得船上有防漏的腊,舀了水后,又忙活着将洞口堵好,涂了腊,虽然还是有水渗进来,但比刚才好多了。 宋肃虽然慌乱极了,满头都是冷汗,但还是稳稳当当地将船驶到了那小岛边上。 “大家快下船,将穿的,吃的,尤其是水全部带下船,这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宋严和陈修礼先跳下,勾住了船身,大声喝到。 陈修礼本想牵着花满溪下来的,但是淡云的动作比他快一步,已经抱住了花满溪的腰身,一个轻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对面。 “拿着灯,找个地方那个歇脚。”淡云将灯笼递给了花满溪,又飞身船上,将船舱里面的海鲜搬了下来。 不知道要困在这里几天,有些吃食总是好的,淡云做事向来周到。 一众人都下了船,花满溪已经找到了栖身的地方了,是一个大山洞,这山洞里面因为是通风的,常被海风吹过,很是干净。 淡云又提着灯去看了,只见这山洞是个两头透风的,也没有野兽藏身,这才招呼大家进去。 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透,花满溪又让他们搬了木头堵着了两头,做了两道简易的门,防止有野兽出没。 忙活完,众人都累得浑身瘫软了,在洞中生了火,烤着刚才湿透的衣裳。 幸得带了海鲜,船上又带下来锅,花满溪将一些带壳的海鲜简单洗了洗,直接上锅蒸熟了,给大家吃。 “哎,我都想好了要怎么吃这些东西了,红烧的,葱烧的,焖煮的,油炸的,到头来居然只能吃个清蒸——”秦百亭幽幽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荒岛求生小厨娘 http://.biquxs.info/

秦百亭说这话本来是想逗乐一下大家的,但是众人现在都心情低落,几个姑娘都吓得红了眼眶,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反倒是花满溪接了他的话,说道:“秦公子别担心,等我们回去后,我做给你吃吧,这新鲜的海鲜,可以做什锦海鲜粥,清甜可口,还可以刷火锅,我们那里的酒楼有清汤锅,有红油锅,吃辣的最好了,各种海鲜下锅一烫就熟,带着辣椒味,再放到秘制的花椒麻酱里蘸一蘸,又香又辣。” 这一次,花满溪倒是真的将秦百亭感动了,他一个大男人都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有些委屈道:“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坐在秦百亭身边的陈修礼点了点头,附和道:“真的很好吃,我就是吃了她做的菜,才弄出来这么一个美食节来的,我们石山县的美食虽然不及京都华贵精致,但是价格平民,口感丰富,种类繁多,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陈修礼一说话,花满溪才想起他头上的伤,急忙道:“淡云,你带了伤药吗?陈大人的后脑勺磕着了,我给他包扎一下。” “有。”淡云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药膏,还有一小截白纱布,这药膏一打开,花满溪就认得了,这就是当时徐锦非给自己脸上涂的药膏。 她站起来,差点就到了洞顶,只能微微弯了弯腰,将陈修礼的头发拔开,然后给他涂上了药膏,又绑上了纱布。 等她包扎好后,花满溪从新坐到了地上的石头上,将药膏还给淡云的时候,却撞上了他忧心忡忡的眼神。 “淡云,你,你这是什么眼神?”花满溪吃了一惊,随即又明白过来,红着脸道,“你不要瞎想,陈大人在我心里,就跟大杨一样,是我的大哥,我心里只有你家公子一个,真的!” 被她看中了心事,淡云也有些害羞,接过了药膏,又放回了怀中的暗袋中,低下了头,开始一言不发地吃着蒸出来的螃蟹和大虾。 “哎,小厨娘,你这护卫身手不错,做事也挺慎密的,还知道将这些东西拿下来,不然我们现在就没有得吃了。”秦百亭听花满溪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致,调侃道。 “嗯,他的确很不错,是我未婚夫派来保护我的。”花满溪如实道。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陈修礼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秦百亭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看了看在一边剥好了螃蟹和虾子递给花满溪的陈修礼,又看了看递给陈修礼淡水的花满溪,眼神中充满了兴味。 陈修礼从小与他关系最好,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地横了他一眼,秦百亭这才消停。 虽然前程不明,但是该吃还是得吃,该睡还是得睡,一大锅的海鲜蒸出来,也被吃完了,众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幸好宋肃和陈修礼将行船的图纸拿了下来,正在柴火下研究自己身在何处,和明日的去处。 其他人也都草草靠着洞壁睡下了,淡云的职责是护着花满溪,几乎是寸步不离她,一夜都没有合眼。 幸得一晚上还算是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野兽来侵袭。 总算熬到了天亮,花满溪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她叫醒了陈修礼,让淡云休息一下,然后挪开了洞口的木板和木头,走出了外面。 昨晚天色黑,没有来得及打量着海岛,现今天色大亮,还出了些阳光,花满溪爬上了一片大石头上,环视了一下这个小海岛。 这岛不大,四面环水,可能是四面环海的缘故,气温比较暖和,树上没有丝毫的雪痕,反倒是树木青翠,还有不少各种颜色的花儿盛开,可以听见鸟鸣,远远看去,还能看见一处瀑布,哗啦哗啦的水声隐约可见。 有淡水就好办了,至少不会渴死。花满溪心里定了定。 “怎么样?”陈修礼跟在花满溪身后,忽然出声道。 “这里还挺好的啊,有淡水,有花有草,应该也有不少猎物,我们带了火种,至少饿不死。”花满溪如实道。 “船已经沉了一半了,我们出不去了。”陈修礼掠了一眼还在缓缓下沉的那条船,微微叹息道,“我对不住徐公子,他临行时交待过我,让我好好保护你。” “怎么就出不去了,瞧你说的。”花满溪嗤笑一声,眉目间都是笑意,“汪诗诗在家里呢,要是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保准将所有船队都叫出来找我们了,我们现在赶紧找点柴火,然后弄湿一点干草,弄些浓烟,这样有人来找我们的时候,他们就能看见浓烟了。” 陈修礼听了,倒是微微蹙着眉头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像作战时的狼烟,你又没有打过仗,你怎么想到的?” “用脑子想到的。”花满溪白了他一眼,“赶紧将人都叫起来吧,那里有淡水,去那里烧点水喝,还有弄些东西吃,再不济就算汪诗诗找不到我们,我们也要自力更生,活到有船过来为止。” “好。”陈修礼见花满溪竟然没有一丝惊慌失措,心里又是一震,百感交杂起来。 陈修礼重新转回山洞之中,叫醒了众人,因为淡云昨晚守夜,陈修礼给他披了一件外袍,并没有叫醒他。 这么多人中,宋严和宋肃,秦百亭都是武将出身,有功夫的,陈修礼和沈淮都是文官,并没有功夫。 所以宋严几人在前面带路,花满溪带着几个姑娘走在中间,陈修礼和沈淮断后,一行人边用匕首,佩剑砍砍斩斩的,向着那瀑布走去。 幸好,这瀑布离山洞不远,不过走了几里路,就看到瀑布了。 秦百亭从来没有没有见过这么壮阔的瀑布,那瀑布下面还有一个清可见底的大湖泊,那水清得可以看透底下。湖泊周围还开了许多花,白、粉蓝紫黄,五彩纷呈,在风里摇曳。 “天啊,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这么多花儿,就是御花园里面的花,也没有开得这么鲜活,还有这水,就是玉泉山上面的山泉也没有这么清澈——我们该不会是进了仙境吧?那个什么桃花源,对!就是进了桃花源!”秦百亭本来还有些恹恹的情绪见了这般美景后,竟然一蹦三尺高,大声嚷嚷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来情绪低落的一行人看见如此美景,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若是能葬身在这样的地方,倒也不算凄惨。”宋肃犯了错事,只昨晚慌乱了片刻,今日竟然又乐呵了起来,接着秦百亭的话道。 “谁要跟你葬身一起!都怪你逞能!若是带了船夫,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陈修雅埋怨地瞪了一眼宋肃,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我还这么年轻,我可不想死!” “哎哟,你,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有我宋小爷在,你还怕咱们出不去这个岛吗?我昨夜和修礼看过图纸了,这个岛屿离石山县不远,这里还经常会有商船来往,很容易出去的。” “真的吗?”陈修雅昨晚真是吓怕胆,此时已经完全不相信宋肃了,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着陈修礼,哑声道,“大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修礼虽然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还有点厌恶,但是现下这个境况,也不是计较前尘往事的时候,只能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可以出去,现在大家帮忙拾点柴火,起火烧点水,百亭,你和宋肃还有宋严在附近转转,看有没有猎物,打点猎物,我和沈兄弄点炊烟起来,以便过往的船只可以看到。” 大家都没有意见,纷纷按照陈修礼的安排,分工合作。 宋俏宋侨两姐妹还有秦清蓉都是出身武将之家,从小也学了一招半式,捡起柴火来都比沈家姐妹和陈修雅要快些。 很快,几个人就拾出来一堆柴火,花满溪用火折子将火烧起来,架上了锅,开始烧水,烧的水晾凉后,个人都舀了一些,放到了自己的水筒中备用。 忙活了一阵,宋肃几人也都回来了,没有带弓箭,猎物全靠功夫和经验,不过幸好的是,这岛屿上少有人烟,这些动物并不怕人,所以很容易猎到了。 这一次,猎到的是一只羊,还有两只小兔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吃却是足够了。 花满溪对付这些东西,已经是手到擒来了,她将整只羊清洗干净后,又让秦百亭帮忙削了木枝,将整只羊架了起来,打算用炭火烤。 因为带的调料不是很多,所以不能像平时烤羊那样,先腌制一遍了,不过花满溪运气还不错,在这岛上竟然也找到了辣椒,她用石头舂碎一些辣椒,再加上自己带来的盐,调制了一碗简单的蘸料,打算将羊肉烤熟后,用匕首片成一片片的薄片,然后蘸着蘸料吃就是了。 至于那两只野兔子,也是清洗干净了,然后剁成了大块,先用锅煮过一次焯水,然后再起锅,将焯过水的兔肉放到锅里,开始炖汤。 第一百九十二章 羊肉片与野兔汤 http://.biquxs.info/

只是吃烤羊,肯定会口渴,再吃烤兔肉的话,那就太干了,再加上这两只野兔子看着不大,很是鲜嫩,用来炖一锅鲜嫩的兔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汤煮开后,很快就溢出一股天然的香味。 花满溪刚才还在周围采了一些野生的蘑菇,还挖了一小些冬笋,当然,这海上的野菜也有很多,花满溪也挖了一些。 兔子汤煮熟后,花满溪用自制的木筷子戳了戳肉,兔肉已经炖得微微软烂了,她这才将蘑菇和冬笋片放进去,又撒上了一点盐调味。 蘑菇和冬笋熟透后,花满溪又将洗干净的野菜也放了进去,然后熄了火,用船上带下来的勺子捞了捞,让滚烫的汤水充分烫熟野菜。 “这岛屿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这汤所取之材,全部是原汁原味野生的,这味道绝对是鲜美清甜的,嗯,闻着这味儿我五脏庙就已经咕咕叫了,赶紧先给我来一碗。”秦百亭赶紧将手里的竹碗递过去,垂延三尺道。 花满溪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竹碗,给他舀了满满当当的一勺汤和肉。 这竹碗都是淡云做的,他功夫好,做活儿更是仔细,虽然只用了佩剑和匕首,不过他那柄匕首真是好东西,砍竹子简简单单的,就像削叶子一般,切口都是平平整整的,一点丝都没有。 他才睡了一会儿,就已经恢复了精神,花满溪做饭,他帮忙烧火,很是体贴周到。 此时,羊肉也已经烤熟了,同样是淡云,将一整头的羊肉一片片的片成薄薄的一片,然后装在一张大叶子上,花满溪撒了一些辣椒和盐调制的蘸料上去,将叶子卷起来抛匀,让大家夹着吃。 十几个人,每人一碗满满当当的野兔山珍汤,用自制的竹筷子夹着刚烤好的滚烫羊肉片,竟然吃出了京都一品居都没有的美味来。 那野兔子汤放了野蘑菇和冬笋,只加了一点点盐,却不是一个鲜字能说尽的,那汤汁带了点白色,可见这兔子肉质之嫩滑,炖的软烂,轻轻放到嘴里就能嚼散,却又不失嚼劲,那野蘑菇和冬笋也是,鲜美脆甜,甚至那随意一烫的野菜,竟然也吸收了汤汁的醇美,异常的嫩滑。 再说那烤羊肉,虽然没有放调料,却没有闻到一点难闻的膻味,薄薄的一片,裹着辣椒面,放到嘴里咀嚼,又辣又香,辣味下去后,嘴里的余香全是羊肉最天然最鲜嫩的那种感觉在回荡,简直就是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最后,一整只羊,两只兔子炖的满满一大锅汤,竟然被吃了个精光,就连骨头都是被啃的干干净净的。 吃饱喝足,众人都自觉地清洗了自己的碗筷,淡云和陈修礼帮忙着一同刷了锅,此时已经太阳高照了,暖暖的阳光照在湖泊上,那清澈的湖水上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湖水下面隐约可见鱼虾在嬉闹。 静谧的草地上,百花盛放,香气扑鼻,还有不原处的海滩上,海浪一阵一阵的,进进退退,简直是美景如画。 “淡云,你能记住这地方吗?等你家公子来了,我要带他来这儿玩。”花满溪躺在草地上,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呆呆地看着陈修礼和沈淮弄的青灰色炊烟,忽然对身边的淡云说道。 “我能记住。”淡云向来没有多余的话,都是问一句答一句的。 “你放心,我表妹那般聪慧,自然能够想到来救我们的。”陈修礼也躺在她的身侧不远处,低声道。 “哈哈,我才不担心,就算她不救我,我们这么多人,那儿不是还有一叶小舟吗?两三个人一趟,有图纸,怎么也撑着回去了。”花满溪乐呵一笑,伸了伸胳膊,活动一下,又将胳膊垫在了后脑,叹气道,“这里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美景。” “是啊,若是出不去,在此打打猎,种种花,做一栋小木屋,朝看日出,暮送夕阳,也是一桩美事。”陈修礼接话道。 他话音刚落,淡云又侧过身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花满溪。 花满溪被他看得发咻,赶紧澄清道:“你看我干什么?这是陈大人的理想,又不是我的,我才不想过这种隐居的日子,我喜欢热热闹闹的。” 淡云这才放心地转过了身子,又将目光投到了天上的白云中。 哎,世子爷啊,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他真是操碎了心,花小厨也太招人了,别说陈大人,他都觉得那秦小爷吃了她做的一顿饭,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他这个贴身侍卫,真的好难。以后世子爷若是和花小厨大婚,他少不得喝一碗媒人茶。 “陈兄真是好雅致啊,但是一人独居有什么意思,不如再寻上一位红颜知己,三两好友,晴时打猎,雨时饮酒,岂不快哉?”秦百亭躺在陈修礼身侧,悠哉悠哉地接口道,“不过啊,不管怎样,一定要带一位像你那位好友一般好厨艺的厨子,不然这满岛的山珍海味,就成了好看不好吃的东西了。” 淡云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他就说,这个秦小爷,又开始打花小厨的主意了! “秦大哥,宋大哥,咱们去那边玩玩吧,那边都是沙子,上面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陈修雅和沈妙兰忽然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海滩道。 “都是沙子,有什么好玩的。”宋肃表示无聊。 “你没看过书吗?我曾在书上看过,这种海滩的沙子与地上的沙子很是不同,异常柔软,而且退潮涨潮,沙滩上会有很多惊喜——”沈妙兰细声细气道。 “反正也没事可做,不如一同去玩玩吧,对了,我听说有一种贝壳里面,会有珍珠呢!”沈妙君也来了兴致。 既然姑娘们都这般说,那宋肃也不好再扫兴,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海滩上去了。 花满溪发现,那秦百亭虽然话多,但是他那个妹子却是个顶顶文静的,便是性命攸关的关头,她也不吱声,真是顶奇怪的一个人。 此地离海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这海滩上的沙子的确是异常的柔软,沙子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各种贝壳,花满溪刚踩到沙子里的时候,突然一阵海浪袭上来,虽然离得很远,不过还是有浪尾扫了上来。 花满溪站不稳,下意识叫了一声,秦百亭离的近,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秦百亭问道。 “没事,没事,多谢你。”花满溪稳了稳自己的重心,站稳了,赶紧缩开了他的手,道谢道。 这模样,倒是叫秦百亭低笑了一声。 他长相俊朗,有种男子特有的英气,更徐锦非的清俊和陈修礼的沉静完全不同,他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灼人的热度。 “花大厨,你未婚夫,是不是脾气很差?”他忽然调侃道。 “不是,他很好,脾气是这世间一顶一的好。”花满溪认真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秦百亭纳闷了,“我总不至于将你吃了吧?” “呵呵,我都是订过婚的人了,还是自觉一些好,你没看见我未婚夫给我派了个贴身的护卫吗?只要我多看别的男子一眼,我都觉得对不住他的护卫。”花满溪实心眼道。 秦百亭真是被逗乐了,正要笑,眼角的余光却撇过不远处的一颗枝干很直的大树,觉得很是纳闷道:“你瞧那棵树,长得真奇怪,竟然一点分支都没有。” 花满溪自然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惊喜得跳了起来:“是椰子树!是椰子!上面有椰子!淡云,淡云,你快看,那里是椰子树,给我摘几个下来尝尝味道。” 淡云向来对花满溪的话言听计从,很快就飞身上去,用匕首割了几只沉甸甸的椰子下来。 众人今日吃了花满溪的蘑菇汤,本来都是有些咻的,毕竟蘑菇有有毒的,一个不慎,恐怕就连小命都要交代了,但是花满溪采了那么多的蘑菇,却都是鲜美异常的,并没有中毒,所以觉得这个小厨娘恐怕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再加上她对那些野菜也都如数家珍,不仅认得,还做出来吃了,就算那些海鲜,她都认识,所以当下对这种硬邦邦的东西也生了兴趣。 “花大厨,这是什么啊?椰子?这么硬的东西,能吃吗?”宋肃摸了摸叶子壳,看了看花满溪,很是不解。 “嗯,能吃,这是属于果子的一种,不过椰子能做的东西太多了,可以做椰子汁,椰子粉,椰子冻,也可以生吃,也可以做菜,最常见的是椰子鸡煲,用椰子肉和椰子水,用来煲鸡,有种独特的清甜味道。”花满溪介绍道。 “真的吗?我要吃,我要吃,我刚才打猎的时候看见野鸡了,我这就去打几只来,今天晚上我们就吃椰子鸡煲了。”秦百亭一说到吃的,整个人都兴奋了,赶紧自告奋勇道。 “可以啊,这个椰子鸡煲很是滋补,不过先让我尝尝这椰子的味道怎么样。”花满溪回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清甜椰子炖野鸡 http://.biquxs.info/

淡云割了好几个椰子下来,宋肃手里把玩着一只,秦百亭也玩着一只,陈修雅见花满溪说得这般头头是道的,心里有些不相信,嘀咕道:“这么硬,煮一堆柴都煮不熟啊,怎么吃啊?这么硬的壳,也剥不开啊。” 淡云听罢,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别说这椰子壳了,就是你的头盖骨,我和匕首也能削成一块块的。”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陈修雅想不到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淡云竟然说出这么惊悚的话来,气得顿时手指颤抖地指着他。 然而淡云的脸上毫无神色,淡淡道:“我劝你不要对我的主子指手划脚,这里所有人的功夫都没有我高,我要弄死你将你扔进海里,太容易了。” 陈修雅:“......” 好气啊,她一个堂堂的尚书府千金,竟然被一个护卫威胁,但是她的确是见识过淡云的功夫,他说得不错,他要弄死自己,的确很容易—— 陈修雅整个人抖了抖,不敢再说话,缩在了沈妙兰的身后。 陈修礼选择性无视,抬头望天,十分认真地数着白云,秦百亭目光灼灼地盯着手里的椰子,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恍若未闻。 其他众人,聊天的聊天,玩沙子的玩沙子,就连一向护着她的沈妙兰竟然也默不作声了。 陈修雅:“.......”好吧,她也不敢再吭声,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他们都要仰仗这个小厨娘给他们做吃的,得罪她似乎不那么划算。 还是等回去了再算账也不迟! 众人都噤声了,淡云这才学着花满溪的样子,开始割椰子。 “花大厨这匕首跟你护卫那匕首似乎是一个样式啊——这匕首可是好东西,竟然能够削铁如泥。”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沈淮忽然开声道。 “哦,这匕首是我未婚夫给我防身的,跟淡云的的确是一个样式。”花满溪也没有隐瞒,实话道。 只是淡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补充道:“这的确是神器,我们家主子走商的时候,从北狄一个当地人手里买下来的,花了不少银子。” “原来是北狄出的,难怪了,北狄盛产铁矿,锻造兵器也享有名气。”沈淮点了点头,说道。 说话间,花满溪已经打开了一只椰子,她刚才吃了烤羊肉和兔子肉,都是荤的,现在就想吃口清淡的,这椰子汁正是难得的解渴佳品。 她吃了椰子汁,又用匕首将肉挖了出来,咬了一口那白白嫩嫩的椰子肉。 嗯,口舌生津,清甜可口,这原生态无污染长出来的椰子,的确比现代的要好吃些。 她将椰子肉分开,给大伙儿都尝了,秦百亭和宋肃动手能力向来强,借了花满溪和淡云的匕首,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剥开了一只椰子,喝起椰子汁来。 “嗯,清甜,堪比玉露煮茶。”宋肃满足地叹謂道。 “爽口,可与上好三月春媲美。”秦百亭也点头应和道。 众人又吃了椰子,在沙滩上玩闹了一会,天色又开始转暗了。 秦百亭言而有信,真的打了几只山鸡回来,还有一锅山鸡蛋。 花满溪自然也要履行诺言,做个椰子炖野鸡。 将三只野鸡杀好,清洗干净,然后砍成小块,起锅,开几只椰子,将椰子汁倒进锅里,然后将椰子肉也切块和鸡肉一同放进去,慢火开始煮。 这种做法,不用放水,全用的都是椰子汁,椰子肉的甜香和椰子汁的清新在煮的过程中,与肉质鲜嫩柔韧的野鸡融为一味,却又味中有味。 煮好后,照例是每人拿了竹碗来,各人都盛了满满的一碗,一大锅香气扑鼻的椰子炖鸡又被吃光了。 “这南地的做法就是偏清淡啊,果子煮肉,在我们那儿真是想也不敢想。”秦百亭吃完后,舔了舔唇角,似乎意犹未尽,“我向来重口,想不到这清甜做法的肉类竟然也可口。” “果子煮肉的做法多了去了,不仅有椰子炖鸡,还有菠萝炒鸡,菠萝溜排骨,苹果炖鸡,还有甘蔗炖羊肉,当然果子不止可以炖肉,还有别的做法,比如拔丝苹果,拔丝香蕉,冰糖炖梨,菠萝炒饭等等——”因为秦百亭总是时不时跟在花满溪身后说话,所以花满溪跟他熟悉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 “真神奇,花大厨,你这些菜式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便是在御膳房,我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菜式。”秦百亭一脸的痴货相。 陈修礼忽然想起宋严说过的,秦百亭为了讨丞相大人家里的一个厨子,差点成了人家的孙女婿,顿时头皮发麻,不着痕迹地挡开了秦百亭和花满溪,声音硬邦邦道:“整日就只顾着吃,你赶紧想想明明如何找出路吧。” 秦百亭白了他一眼:“我都这样了,惦记口吃的怎么了?做个饱死鬼总好过饿死鬼吧?” “什么饱死鬼,饿死鬼,秦百亭,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些?要死你自己在这里死,我们可不想陪着你死!明日再不来人,我就要出去了!宋肃你给我撑船!”陈修雅今日看到海滩上还停着一叶小舟,也没有那么怕了,气呼呼地瞪着秦百亭。 “陈小姐,你以为宋肃可以撑船,你们就这么容易能出去了吗?先别说那小舟这么小,抵不抵得过大风大浪,便是来时遇到的鲸鱼群,随便一个翻身就能将那小舟打翻了,再大口一张,就将你吞到肚子里去了。”秦百亭朝她作了个鬼脸,吓唬道。 果然,陈修雅被吓得面色惨白,又埋怨起宋肃来:“都怪你!都怪你!让你别逞能!偏要逞能!这下好了,大家困在这里,表哥还是世子,我家里也只得我一个女儿,家里肯定急坏了。” 宋肃还是一脸的无所谓,睨了陈修雅一眼,不紧不慢道:“虽说沈大哥是世子,可是底下不是还有庶子吗?你也是,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急的,要急也是我们宋家先急好吗?我们一家四个子女,可是全部都搭在这里了。” 宋严见自己弟弟还有心思在说笑,白了他一眼:“好了,宋肃,别吓唬陈小姐了,这事的确是因为你的原因造成的,是我们对不住大家,我宋严先给大家道个歉了,不过大家也不必慌张,我们已经研究过水路图纸了,若是再过两日还没有遇到船只,我和宋肃会撑船出去报信的,必然将大家安全送回石山县。” “你们可别自己跑了,不顾我们了。”陈修雅还是不乐意,嘀咕了一声。 宋俏就坐在她身边,一听这话倒是不高兴了,蹙着秀眉反驳道:“陈小姐这话言重了,且不说我大哥和小弟独自跑了,回到京中如何交代,便是我和我妹妹也留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会跑?” “对啊,若是陈小姐这般担忧,不若由你出去报信?我们大伙儿将生死都托付给你了。”宋侨也帮声道。 陈修雅被这么一怼,脸色顿时又羞又恼,却说不过他们,只能憋屈地将脸别到了一边。 “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修雅年纪小些,不太懂事,宋家姐姐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还是沈妙兰出声做了和事佬,低声劝和道。 “兰姐姐,还是你最好。”陈修雅委屈地伏在沈妙兰的怀里,低声咕哝道。 “好了,别怕,宋公子行事磊落,又在御林军中身兼要职,甚的圣心,怎么会做出丢下我们地事情来?”沈妙兰看似是安慰陈修雅,但却是明着夸赞了宋肃,给他台阶下了。 一番争执,就这样被她化于无形,就连花满溪都不得不感叹,说话真是一门技术啊。 这个沈妙兰的确是个聪慧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摊上陈修雅这么个猪队友。 “既然大家都闲着没事,不如玩个游戏吧。”花满溪为了活络气氛,忽然提议道。 “这荒郊野岭的,什么都没有,想行个酒令都不成,哪有什么游戏玩?”秦百亭看了花满溪一眼,兴趣缺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做做也不错,花大厨有什么游戏,尽管说说。”沈妙君却有些兴致,催促道。 “对啊,花大厨,说吧,玩什么?”宋俏和宋侨也来了兴趣,说道。 “成语接龙,大家都玩过的吧?”花满溪接着开口道。 “成语接龙,是我们刚上学堂那会儿才玩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陈修雅又是反对。 “我也觉得不好玩,我最烦那些教习夫子说成语了,文绉绉的,听不懂。”宋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是,我还没有说完呢,不是成语接龙,是故事接龙,跟成语接龙一样的玩法,就是讲故事,但是是现讲,每个人讲一段,要接着前面的剧情,可以吗?”花满溪被打断,也没有生气,语气仍是温柔耐心地说道。 “这个玩法听起来倒是还有点意思,那赏罚如何呢?”沈妙君点了点头,又问道。 “这还不简单,按照我们京都的老规矩,若是接不上的便自罚三杯——呃,椰子汁!”一向少话的秦清蓉接口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故事接龙很有趣 http://.biquxs.info/

“那就这么定了,若是接不上,就喝三个椰子的汁。”沈妙君拍板道。 “我不参与。”坐在花满溪身边的淡云忽然开口道,众人目光扫到了他身上,正要说话,淡云却先发制人道,“我摘椰子去,我还开椰子。” 既然他这么自觉,那他们也就不为难他了。花满溪带着笑意递给了淡云一个从船上拿下来的灯笼,道:“那你小心一些。” “既然是花大厨提出的玩法,那就从花大厨开始吧。”沈妙君朗声道,“接着是陈家表哥,然后是秦小爷——” 安排好顺序后,花满溪咳咳了嗓子,开始道:“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中,有一帮公子小姐,因为好奇那一望无际的海面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们相约在一起,上了船,去探险,却不想在半途,船触上了珊瑚礁,漏水了,这帮人无法,只能先就近在一个小岛屿上停了下来。他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得以休息。” 花满溪说到这里,陈修雅又出声了:“你这不是偷工减料吗?哪有你这样起头的,那待会我大哥是不是要说打猎了?秦小爷是不是要说开椰子了?” 陈修礼微微蹙了蹙眉头:“修雅,有没有点礼貌,听花大厨把话说完。” 其他人也都用目光无声地谴责着陈修雅,陈修雅闹了个不爽,只能板着脸不吭声了。 花满溪这才接着道:“当晚,他们在山洞住下了,生起了火,烤了猎物,竟然觉得分外高兴,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他们竖起的木板门外,却频频遭到了拍门声,啪啪啪的,触目惊心,可将他们吓坏了,但是他们也不敢开门,生生熬到了天亮——” 花满溪说到这里,夏然而止,看向了陈修礼。 这种只管挖坑,不管埋坑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后面的人来替她圆,简直不要太爽。 众人果然被花满溪这个简短又设身处地的开头吊起了胃口,齐齐看向了陈修礼。 陈修礼沉吟一会,这才低声接着道:“天色一亮,太阳照了进来,有胆子大的人,轻轻推开了堆着的木门,只见外面——散落了满地的果子,想来昨晚的那些声响,就是树上的果子掉下来弄出来的,那些果子颜色鲜艳,看着汁水充盈,正好他们渴了一整天,便捡起来吃了,不想那果子一下肚子,人竟然就开始肝肠寸断一般的痛,冷汗直冒,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奄奄一息,口吐鲜血。” 陈修礼夏然而止,众人又都将目光投向了秦百亭,秦百亭竟然觉得有些兴奋,他和宋肃一样,读书虽然不行,不过小时候为了逃课,为了偷偷出去玩,不知道瞎掰胡扯过多少借口了,这点小儿科,还不是张嘴就来吗? 所以他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帮人当中,有几个吃了果子的,有几个没吃,就在地上那几人痛苦得口吐鲜血的时候,那树上忽然传了了一道浑然有力,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我绝情岛!老夫在此岛已经十余年,甚是无聊,他们都中了我的绝情毒!若是想要解药,须得打赢我才是!这其中,有个叫秦小爷的人,出身京都神机营,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更是从小习武,甚是厉害,为救同伴,他大喝一声,提剑上前,与那绝情岛主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最终取得了解药。” 秦百亭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宋严噗的一声,就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幸好跟前的火堆烧得旺,不然便要将火喷灭了,宋严向来严肃,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说道:“秦小爷,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就是,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不要脸。”陈修雅白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觉得他说得还挺有意思的,接着说,不能再打岔了!谁再出声,谁就出外面站着!”沈妙君横了宋严一眼,又向陈修雅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众人都噤了声,齐齐看向了宋肃,宋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秦小爷将解药喂给众人吃了,然而,其他人只是不吐血了,并没有解毒,此时,那绝情岛主的声音又幽幽传来,道,这只是一半解药,若是想要另一半的解药,需得破了我这奇门遁甲阵,这阵我布置多年,闯岛的人皆是有来无还,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运气了。幸好,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他们这一伙人,有一个名叫宋小爷的,出身将门世家,自小习得此法,轻易破解了此阵,拿到了另一半解药。” 因为刚才沈妙君说过了,谁要再出声,就要出去,所以这一次,谁都没有出声,只是齐齐用无语的目光看着宋肃。 秦百亭虽然自夸,但好歹是自己想出来的故事,这个宋肃倒好,竟然照搬秦百亭的套路,实在令人不耻! 接下来就轮到宋俏了,她接声道:“众人解毒后,决定要在此地一探究竟,结伴寻去,却不慎掉进了一处坑洞中,众人挣扎起来后,却见那坑洞有一处石门,他们猜测许久,才得以打开了石门。” 宋侨向来与她有默契,自然而然地接口道:“打开了那石门后,只见里面竟是陈列了许多兵器,还有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闪闪发光,却不想此地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宝物!他们高兴坏了,正想盘算着如何处置这一批宝物,忽然,外面却传来了大群人马的声音!” “他们派人出去一看,竟然是一些身穿官服的人带着士兵过来了,原来此处是前朝的一处藏宝处,前朝余孽打算东山再起的后盾,幸得陛下天纵英才,找到了这个位置,命人来将宝物统统搬走。” 这正是老古板的宋严接的。 宋严之后便是沈淮了,沈淮咳了咳,借口道:“来人是两位大人,却不想其中一个生了不臣之心,竟然想将这一笔宝物据为己有!他想笼络另一个大人,巨大的金钱利益之下,那位大人答应了,眼看着两人就要吞掉大笔的国宝,队伍里有一位一直被上级打压的人才小兵,他当机立断,斩杀了这两位贪官,统领了队伍,让他们将宝物全部清点,要交还朝廷。” 沈淮之后,便是沈妙君,她蹙了蹙眉头,不高兴地瞪了兄长一眼,分明再说,好好一个探险的故事,硬是被他和宋严两个弄成了官场的勾心斗角,真真是无趣至极了。 她想了想,忽然接声道:“那些官兵一拥而入,发现了前来游玩的那一行人,以为他们是来盗窃宝藏的,不听他们的解释,便要处死他们,争斗之中,打伤了几人,就在这个时候,这地下宫殿忽然一阵动荡,山崩地裂一般,从那地宫深处,忽然钻进来两条大蛇,那蛇吐着信子,青黑身躯,赤红着双目游来,哇的一下,张开了血盘大口,就将最近的一个官兵叼进了嘴里,竟是生吞了!” 沈妙君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向了她身侧的陈修雅。 陈修雅听得聚精会神,差点就忘了到自己了,她反应过来,抱怨道:“君姐姐,你说得这么恐怖,要我怎么接??” “那你接不上,就喝椰子汁!那个花大厨的护卫还没有回来,你自己削来喝!”沈妙君得意洋洋道。 “我才不呢!”陈修雅咬了咬唇,凝神一会儿,接着道:“那大蛇扫伤了许多官兵,又咬伤了许多人,吓得大家抱头四窜,那一伙从京都来的公子小姐们,无意闯入了一间密室,他们进去后,那石门竟然自动闭合了,咔擦一声,惊天动地,大家环视周围,只见这密室四处封闭,竟没有出路,大家都觉得很是绝望,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包扎伤口,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姑娘在密室走来走去,竟然无意触动了一个机关!” 挨着陈修雅的便是沈妙兰了,她向来有些才情,接口就道:“那机关缓缓打开,伴随着浓浓白雾,白雾散尽后,众人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缓缓走来,那姑娘眉目如画,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姿,她问众人,来自哪里,众人如实回答了,又问那姑娘是何人,那姑娘却说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她居住在这个地宫之中,已经有数年,她家里的人世世代代都要往这里送人,只有她死了,家族会再往这里送人,外面的大蛇就是守着门口的,人只能进不能出。” 沈妙兰说罢,又到了一直无话的秦清蓉了,秦清蓉向来木纳,与秦百亭的性格天壤地别,根本就不像是亲生的兄妹。 她沉思了好半响,正要开口,外出的淡云却又回来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枝条弄了一个大筐子,装了整整一筐子的椰子回来,将椰子倒在了地上。 “我,我接不上,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摘椰子?”秦清蓉低声问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故事接龙很有趣 http://.biquxs.info/

“那就这么定了,若是接不上,就喝三个椰子的汁。”沈妙君拍板道。 “我不参与。”坐在花满溪身边的淡云忽然开口道,众人目光扫到了他身上,正要说话,淡云却先发制人道,“我摘椰子去,我还开椰子。” 既然他这么自觉,那他们也就不为难他了。花满溪带着笑意递给了淡云一个从船上拿下来的灯笼,道:“那你小心一些。” “既然是花大厨提出的玩法,那就从花大厨开始吧。”沈妙君朗声道,“接着是陈家表哥,然后是秦小爷——” 安排好顺序后,花满溪咳咳了嗓子,开始道:“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中,有一帮公子小姐,因为好奇那一望无际的海面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们相约在一起,上了船,去探险,却不想在半途,船触上了珊瑚礁,漏水了,这帮人无法,只能先就近在一个小岛屿上停了下来。他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得以休息。” 花满溪说到这里,陈修雅又出声了:“你这不是偷工减料吗?哪有你这样起头的,那待会我大哥是不是要说打猎了?秦小爷是不是要说开椰子了?” 陈修礼微微蹙了蹙眉头:“修雅,有没有点礼貌,听花大厨把话说完。” 其他人也都用目光无声地谴责着陈修雅,陈修雅闹了个不爽,只能板着脸不吭声了。 花满溪这才接着道:“当晚,他们在山洞住下了,生起了火,烤了猎物,竟然觉得分外高兴,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他们竖起的木板门外,却频频遭到了拍门声,啪啪啪的,触目惊心,可将他们吓坏了,但是他们也不敢开门,生生熬到了天亮——” 花满溪说到这里,夏然而止,看向了陈修礼。 这种只管挖坑,不管埋坑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后面的人来替她圆,简直不要太爽。 众人果然被花满溪这个简短又设身处地的开头吊起了胃口,齐齐看向了陈修礼。 陈修礼沉吟一会,这才低声接着道:“天色一亮,太阳照了进来,有胆子大的人,轻轻推开了堆着的木门,只见外面——散落了满地的果子,想来昨晚的那些声响,就是树上的果子掉下来弄出来的,那些果子颜色鲜艳,看着汁水充盈,正好他们渴了一整天,便捡起来吃了,不想那果子一下肚子,人竟然就开始肝肠寸断一般的痛,冷汗直冒,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奄奄一息,口吐鲜血。” 陈修礼夏然而止,众人又都将目光投向了秦百亭,秦百亭竟然觉得有些兴奋,他和宋肃一样,读书虽然不行,不过小时候为了逃课,为了偷偷出去玩,不知道瞎掰胡扯过多少借口了,这点小儿科,还不是张嘴就来吗? 所以他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帮人当中,有几个吃了果子的,有几个没吃,就在地上那几人痛苦得口吐鲜血的时候,那树上忽然传了了一道浑然有力,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我绝情岛!老夫在此岛已经十余年,甚是无聊,他们都中了我的绝情毒!若是想要解药,须得打赢我才是!这其中,有个叫秦小爷的人,出身京都神机营,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更是从小习武,甚是厉害,为救同伴,他大喝一声,提剑上前,与那绝情岛主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最终取得了解药。” 秦百亭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宋严噗的一声,就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幸好跟前的火堆烧得旺,不然便要将火喷灭了,宋严向来严肃,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说道:“秦小爷,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就是,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不要脸。”陈修雅白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觉得他说得还挺有意思的,接着说,不能再打岔了!谁再出声,谁就出外面站着!”沈妙君横了宋严一眼,又向陈修雅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众人都噤了声,齐齐看向了宋肃,宋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秦小爷将解药喂给众人吃了,然而,其他人只是不吐血了,并没有解毒,此时,那绝情岛主的声音又幽幽传来,道,这只是一半解药,若是想要另一半的解药,需得破了我这奇门遁甲阵,这阵我布置多年,闯岛的人皆是有来无还,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运气了。幸好,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他们这一伙人,有一个名叫宋小爷的,出身将门世家,自小习得此法,轻易破解了此阵,拿到了另一半解药。” 因为刚才沈妙君说过了,谁要再出声,就要出去,所以这一次,谁都没有出声,只是齐齐用无语的目光看着宋肃。 秦百亭虽然自夸,但好歹是自己想出来的故事,这个宋肃倒好,竟然照搬秦百亭的套路,实在令人不耻! 接下来就轮到宋俏了,她接声道:“众人解毒后,决定要在此地一探究竟,结伴寻去,却不慎掉进了一处坑洞中,众人挣扎起来后,却见那坑洞有一处石门,他们猜测许久,才得以打开了石门。” 宋侨向来与她有默契,自然而然地接口道:“打开了那石门后,只见里面竟是陈列了许多兵器,还有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闪闪发光,却不想此地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宝物!他们高兴坏了,正想盘算着如何处置这一批宝物,忽然,外面却传来了大群人马的声音!” “他们派人出去一看,竟然是一些身穿官服的人带着士兵过来了,原来此处是前朝的一处藏宝处,前朝余孽打算东山再起的后盾,幸得陛下天纵英才,找到了这个位置,命人来将宝物统统搬走。” 这正是老古板的宋严接的。 宋严之后便是沈淮了,沈淮咳了咳,借口道:“来人是两位大人,却不想其中一个生了不臣之心,竟然想将这一笔宝物据为己有!他想笼络另一个大人,巨大的金钱利益之下,那位大人答应了,眼看着两人就要吞掉大笔的国宝,队伍里有一位一直被上级打压的人才小兵,他当机立断,斩杀了这两位贪官,统领了队伍,让他们将宝物全部清点,要交还朝廷。” 沈淮之后,便是沈妙君,她蹙了蹙眉头,不高兴地瞪了兄长一眼,分明再说,好好一个探险的故事,硬是被他和宋严两个弄成了官场的勾心斗角,真真是无趣至极了。 她想了想,忽然接声道:“那些官兵一拥而入,发现了前来游玩的那一行人,以为他们是来盗窃宝藏的,不听他们的解释,便要处死他们,争斗之中,打伤了几人,就在这个时候,这地下宫殿忽然一阵动荡,山崩地裂一般,从那地宫深处,忽然钻进来两条大蛇,那蛇吐着信子,青黑身躯,赤红着双目游来,哇的一下,张开了血盘大口,就将最近的一个官兵叼进了嘴里,竟是生吞了!” 沈妙君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向了她身侧的陈修雅。 陈修雅听得聚精会神,差点就忘了到自己了,她反应过来,抱怨道:“君姐姐,你说得这么恐怖,要我怎么接??” “那你接不上,就喝椰子汁!那个花大厨的护卫还没有回来,你自己削来喝!”沈妙君得意洋洋道。 “我才不呢!”陈修雅咬了咬唇,凝神一会儿,接着道:“那大蛇扫伤了许多官兵,又咬伤了许多人,吓得大家抱头四窜,那一伙从京都来的公子小姐们,无意闯入了一间密室,他们进去后,那石门竟然自动闭合了,咔擦一声,惊天动地,大家环视周围,只见这密室四处封闭,竟没有出路,大家都觉得很是绝望,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包扎伤口,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姑娘在密室走来走去,竟然无意触动了一个机关!” 挨着陈修雅的便是沈妙兰了,她向来有些才情,接口就道:“那机关缓缓打开,伴随着浓浓白雾,白雾散尽后,众人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缓缓走来,那姑娘眉目如画,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姿,她问众人,来自哪里,众人如实回答了,又问那姑娘是何人,那姑娘却说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她居住在这个地宫之中,已经有数年,她家里的人世世代代都要往这里送人,只有她死了,家族会再往这里送人,外面的大蛇就是守着门口的,人只能进不能出。” 沈妙兰说罢,又到了一直无话的秦清蓉了,秦清蓉向来木纳,与秦百亭的性格天壤地别,根本就不像是亲生的兄妹。 她沉思了好半响,正要开口,外出的淡云却又回来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枝条弄了一个大筐子,装了整整一筐子的椰子回来,将椰子倒在了地上。 “我,我接不上,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摘椰子?”秦清蓉低声问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荒岛中的西红柿 http://.biquxs.info/

“噗嗤——好吧,你向来不多话,你爱去摘椰子就去吧。”秦百亭自然也不愿意见自家妹子被为难,点头道。 “淡云,照顾好她。”花满溪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嘱咐淡云道。 淡云点了点头,将手里提着的灯笼给了秦清蓉,两人又出去了。 “那到我了哈。”花满溪见大家的目光都顿在了自己的身上,接声道,“众人听这姑娘的身世可怜,纷纷开始研究如何逃离,那姑娘说这迷宫其实是一个奇门遁甲阵,只要研究通透,是可以出去的。他们当中正好有擅长奇门遁甲阵的人,一番研究后,竟然真的打开了这阵法,然而,机关打开后,却凭空降下了一门棺材,通体豪华,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棺材,几人好奇,上前一窥,却见那棺材中并没有尸体,正吃惊之下,乍然回头,那姑娘却突然变得面目苍老起来,原来,她就是馆中女的,因为被诅咒守着地宫,囚禁在悬棺之中,不能出去,她骗得这些人为她破了阵,解除了咒语,如今恢复了力气,可以出去兴风作浪了!” “咦!花大厨,你不要说得这么恐怖行不行!你跟沈妙君两个人是不是要吓死人啊!好好的一个探险故事,愣是说成了鬼怪!”这会儿别说是陈修雅了,就连宋俏和宋侨都觉得脊背发凉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故事代入感这么强呢! “就在女的要扑上来撕咬众人的时候,石门忽然怕啦一声爆炸了,原来是那些官兵带了火药,将这地宫炸开了,那两条大蛇也被炸死了,所以没有猛兽守住女的,她更家肆无忌惮,飞身出了地宫,大肆杀死官兵。”陈修礼接口道。 “可怜催的官兵,刚炸死大蛇,又来了这个女的,真是吓死个人,一大队的官兵所剩无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秦小爷!他功夫高强,忽然拔出了密室中的一把神剑,那神剑散发着强烈金光,一剑下去,山崩地裂,整个地宫摇摇欲坠,几欲崩塌!他拦住了那女的,让众人逃离出去,那一刻,他真像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秦百亭一如既往,就是喜欢吹嘘自己。 轮到宋肃了,他咳咳嗓子,接着道:“然而,这个秦小爷还是道行不够,被她逃掉了,她逃了出来,还想杀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厉喝传来,然后从天而降下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那绝情岛的谷主。” 轮到宋俏了,她咳咳道:“绝情谷主问道,你可是叶家大小姐,叶依依?那女的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绝情岛谷主哭道,我在这里等你几十年了,我家主子死前一直在研究奇门遁甲阵,就是想救你出来,奈何技不如人,始终不行,他死后,又让我在此继续研究此阵,我亦不得此法,幸好用毒骗得这几个年轻人研究出来了,他们不不负我所望,果然将你放了出来。” 宋俏说罢,又到宋侨,她接口道:“女的又问道,你家主子为了权势,另娶高门,舍弃了我,害得我二十未嫁,被家族送来此地,守护着这空荡荡的地宫宝藏,我一腔怨念,就是要找他寻仇,你竟然说他死了?岛主点头道,我家主子的确死了,他当初接近你的确是为了探究这个地宫的宝藏,可是后来动了真情,被家里发现,动了酷刑,逼着他另娶,他想尽法子逃出来,已经晚了,你别关进来后,他没有再离开过此地,那里就是他的墓穴。” 宋侨说完,又到了宋严,他蹙了蹙眉头,道:“那女的见了墓碑上面的字,竟然潸然泪下,哭道,永郎,原来是我误会了你,你是怎么死的?你可知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那孩子,我寄托在周巷秦家之中。众人大惊,说道,周巷秦家的儿子,正是刚才被你留在地宫中的秦小爷啊!” 宋严这话说罢,正在喝水润喉的秦百亭噗嗤一声就将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异常愤恨地瞪着宋严。 宋严想笑,但是生生憋住了,装模作样地拿起自己的竹筒开始喝水。 沈淮接口道:“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埋掉的地宫,大声嚎哭,然后从地上捡了一剑,自刎在墓前。那绝情岛主见此,老泪纵横道,主子,是我对不住你,竟然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叶小姐也脱离了那诅咒,你们可以安息了。”他哭罢,也服毒自尽了。众人见状,将这些人都埋在了地宫中,救了剩下的官兵,乘坐官兵的大船,一起离开了这个荒岛。 沈妙君:“????”这就完了?完了?那她说什么?她才不要喝椰子汁呢! 她蹙着秀眉,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缓声道:“众人回到了京中,休养了大半月,然而,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些同游的同伴,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失踪了,不是骑马走丢,就是逛夜市走丢了,令人诧异之极——” 竟然又接起来了,看来古人的脑子也是不错的嘛,很有写玄幻小说的潜质嘛!花满溪眼睛亮了一亮。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这故事也越接越离谱,从刚开始的爱恨情仇探险记,慢慢就说到了权谋宫斗阴谋剧,再接着,又歪成一出武侠江湖斗武戏,然后又歪成了男扮女装的情爱故事—— 当然,其中也有人接不上的,愣是喝了三只椰子的汁水,断断续续的,淡云摘回来的几十只椰子,竟然将汁水都喝光了。 花满溪前世看过的各种各样小说多了去,随便弄出一段,都可以接上,她喝椰子汁,纯粹是因为口渴。 一夜过去,天色大亮,众人都从那山洞出来透气,花满溪一看过去,就看到了陈修礼和沈淮弄的狼烟,还在烧着,烟也很浓。 然而,救援的船只却还没有踪影。她都有些灰心了。 不该啊,这汪诗诗平日那股机灵的劲儿哪去了?总不能不找他们吧? 花满溪纳闷道。 不过也不能太沮丧了,好歹像昨晚说的,还有一叶小舟,让宋家兄弟出去报信也是可以的。 就在这个时候,宋俏和宋侨忽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两只红彤彤的果子。 “花大厨,我们在后山那里看到好多这个果子,能吃吗?看着挺漂亮的。”宋俏将手里的果子递给了花满溪。 花满溪接过了那果子一瞧,眼睛就亮了起来,哎哟,这不是西红柿吗!这个朝代没有卖西红柿的!她过来好多跟西红柿有关的菜都做不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后山有多少?”花满溪兴冲冲地问道。 “好大呢,有青的,有红的。”宋俏说道,“我们带你去看看吧。” “好,赶紧的。”花满溪兴奋地点了点头,跟着她们两个,小跑着往山洞的另一边去了。 “花大厨,你看,就是这个东西,可多了,挂在树上,红通通的,像是辣椒一样,挺好看的,我闻着,还有一股香味!”宋俏说道。 “这可是好东西,我要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花满溪在原地蹦哒了两下,高声欢呼道,“我们都要发大财了!太高兴了!” 宋俏和宋侨看着她,简直是一头雾水,宋俏按耐不住道:“花大厨,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个叫西红柿,可以说它是一种水果,也可以说是一种蔬菜,最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很好的调味品。”花满溪压抑不住兴奋的情绪,从最近的树上摘了一个熟透的果子,随意擦了擦,放进了嘴里尝尝味道。 这个西红柿已经熟透了,虽然还带了一丝丝酸味,但是大多都是甜味,甜津津的,真的好吃。 花满溪刚好有些饿了,停不住,连续吃了两只,吃得满嘴都是汁水。 她一回头,正好看见宋俏和宋侨瞪大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花满溪随手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对着她们道:“你们也吃啊,这个可好吃了,不仅好吃,它还富含维生素,是美容减肥的佳品呢!” “维生素?是什么东西?”宋俏呆呆地问道。 “就是,就是嗯,所有的果子蔬菜都有的一种营养物质,这个西红柿,它含有特别多,吃了对皮肤好。”花满溪郑重其事道,“赶紧尝尝味道,然后将所有人找来,我有一个发财的计划要跟你们说一下。” 世间之人,没有不爱黄白之物的,一说到发财,众人很快就聚集了过来,花满溪指着那一大片的西红柿对他们道:“大家先尝尝这个果子,然后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加入的意愿,毕竟这个西红柿在这里,是我们大家一同发现的的。” 那些人都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什么药,但是那西红柿红彤彤的,也实在是诱人之极,都纷纷动手,挑了自己心水的果子,摘下来,放到嘴里试了试。 第一百九十六章 西红柿做各式菜 http://.biquxs.info/

“这果子不酸不甜的,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口感不咋的啊。”陈修雅说道。 “虽然味道淡了些,但是汁水充沛,颜色又好看,倒是不失为一种新奇果品。”宋肃也补充道。 “我就觉得挺好吃的啊,酸酸甜甜的,吃了多开胃。”秦百亭说道。 “呃,这个东西,叫西红柿,是一种蔬菜,也可以说一种水果,但是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做成一种调味品!”花满溪见众人都一脸懵逼,开始讲解道。 “这个生的西红柿,可以直接吃,可以拌白糖,然后做菜的话,也种类繁多,可以煮鱼,可以炒鸡蛋,可以溜排骨,可以炖牛腩,可以煮汤,可以做凉拌菜,若是它做成调味品,便可以叫作西红柿酱,这个西红柿酱的用途就多了去,可以做菜,糖醋类的菜都少不得它,加了它的菜更加酸甜可口,还可以夹面包吃,当然我说的不是那种包馅的面包,而是我们石山县美食街上面点心铺的西式面包,还可以做沙拉,这个沙拉,反正就是用途特别广,特别好吃,还有美容减肥的功效!” “花大厨,你真是一个宝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玩意能吃的?”秦百亭此时看向花满溪的眼神都会发光了,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呃,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的意思是,我回去以后,要将此地发展起来,打量栽种这种西红柿,然后做成西红柿酱,卖出去,这个生意一定很赚钱的,若是你们大家有兴致的,可以投一些钱来,我按照比例算好股份,到时候给你们分利。” “做生意啊,这不是商户才做的事情吗?我才不要赚这些铜臭银钱呢!”陈修雅还是第一个不参与。 “我自然是参与的,回头我将我的俸禄都拿来给你。”陈修礼第一个站出来。 “我也参与,我也参与,我给你五千两!”秦百亭立马支持道。 “大哥,我也想赚钱,我也想参与。”宋肃见秦百亭都参与了,立马将目光投到了宋严身上。 还有宋俏和宋侨都眼巴巴地看着宋严。 宋严如鲠在喉,这秦百亭一出就是五千两银子,若是他们几个都参与了,岂不是要他掏出两万两银子来?他上哪儿拿那么多钱? 沈淮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他毕竟理智,他忽然开口道:“花大厨做饭的手艺虽然不错,但是这东西大家吃在嘴里,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感觉,花大厨夸夸其谈,不如做几个菜来尝尝?再做决定如何?” “对,不错,花大厨,这个可以做什么?我们先去弄点吃的吧?”宋严难得解围,顿时点头赞成道。 “可以做西红柿炒蛋,西红柿炖鱼,西红柿炒肉,西红柿炒西葫芦,西红柿炖牛腩,西红柿炒土豆,西红柿排骨头等等——”花满溪如实道。 “那我们先去碰碰运气。”宋严和宋肃带上了佩剑,就往林子里面去了。 花满溪吃完了手里的西红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也去转转吧,看看采点蘑菇什么的,冬笋啊什么的,还有野菜什么的,若是救援的船来晚来,好歹还能吃好喝好。” 陈修礼和淡云都点了点头,齐声应道:“好。” 一直不甚出声的秦清蓉竟然开口道:“花大厨,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啊,多个人多一分力量。”花满溪应道。 “那我也去,我们也去。”宋俏和宋侨也说道。 一行人跟着宋严和宋肃秦百亭的脚步也往林子去了,这些林子很是宽阔,地上有些落叶,但是不多,鸟鸣的声音吱吱喳喳的,听起来就心旷神怡。 花满溪识得不少野菜,树上还有木耳,蘑菇等,也有些笋,还有不少野鸡野兔子出没,不知不觉,她们又走到了前些日子来的那湖泊那里,这一次,竟然看到一群鹅在湖里游水,见了人也不怕,继续悠哉悠哉地游着。 “花大厨,这有鹅蛋!好大一窝鹅蛋!”秦清蓉忽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声。 一行人听见她的叫声都跑了过去,果然看见野草下面藏着一窝小碗大的鹅蛋! “这么大的鹅蛋,我都没有见过,原来鹅蛋竟然是这样的!”宋侨吃惊道。 “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鹅蛋!”花满溪说道,“不过鹅蛋炒着吃,口感不如鸡蛋,但是现下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淡云的巧手堪比女孩子,他昨晚又编织了一只筐子给秦清蓉捡椰子的,现下都派上了用场,放下了野菜和鹅蛋。 淡云又从湖里打起了两条鱼,一行人便开始回到山洞那边开始做饭了。 原来山洞后面被树遮挡的地方还藏着一条小溪,他们昨日竟然没有看到,舍近求远,饶了这么远去到瀑布那边做饭。 这会儿支起了锅,花满溪杀了鱼,用西红柿炖了鱼,又打开了三只鹅蛋,用西红柿炒了,最后又用西红柿炖了一锅杂菌汤,放了木耳,野蘑菇,笋片,还有野菜,炖了一大锅。 最后,花满溪又用竹子自制了一个简陋的榨汁器,给每个人都榨了一竹筒的西红柿汁。 宋严他们是闻着香味回来的,两人合力抬着一小只野猪,擦了擦汗道:“这就吃上了,不是煮排骨汤吗?我这猪还没有杀呢。” “先吃饭吧,这个留到晚上吧。”秦百亭早就将自己怀中抱着的野鸡蛋放下来了,赶紧洗了洗手,开始拿出自己的碗筷。 众人都舀了一碗杂菜西红柿汤,然后就着西红柿炒鹅蛋,和西红柿炖鱼开吃了。 “这鱼肉幸得没有多少腥味,这岛上没有料酒,没有姜,只用一些西红柿煮出这样酸甜的滋味,确实是不错。”陈修礼评价道。 “还有这个鹅蛋,我向来不喜食鹅蛋,这样做法,竟然不柴,还有几分可口。”沈淮也赞同道,“我觉得花大厨的主意可行,我原意投钱。” “哇,这个西红柿实在太好喝了,太好喝了,若是能加上一点糖,就更完美了。”宋俏和宋侨对这一竹筒的西红柿汁爱不释手。 “既然大哥觉得可行,那我也投钱。”沈妙君吃了这西红柿汁,也觉得甚好,又补充道,“花大厨说了,这玩儿还能够美容,减肥,若是回到了京都,还不够那帮名媛小姐和贵夫人疯抢的呢!” “是啊,花大厨这样的手艺,委屈在这石山县,真是可惜了,应当去京都开酒楼的,当然,最好的还是去选御厨。若是进宫当了御厨,也好让那些自命不凡的御厨明白什么叫真厨子。”秦百亭对花满溪的赞誉非常高, “秦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乡野小商贩而已。”花满溪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做调味这方面我还是有一些想法的,就比如这个西红柿酱,若是面世,肯定很受欢迎,大家放心,既然我敢叫你们投钱,肯定不会让你们亏本的。” “既然花大厨都这般说了,那我们也投一些吧,大哥,求你了——”宋俏和宋侨早就心痒了奈何兜里没钱,只能先求着宋严了。 宋严并非不相信花满溪的主意和能力,只是他虽然身为宋家的长子,家中管账的却还是他娘亲,他又没有成亲,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 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若是说出他堂堂一个义安候的公子爷竟然拿不出区区两万两银子,他宋家的脸面往哪个搁? 无奈之下,宋严只能板着脸扫兴了:“这个事情容后再议,若是明日,救援的船只还没有过来,我们就要先想法子出去了。” “是啊,本来想来这里玩几日的,不曾想竟然耽搁在这岛上了。”沈淮接口宋严的话,神色冷凝地说道。 秦百亭却是一副豁然抒怀的模样:“既来之则安之,这岛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还有花大厨每日精心烹制这纯天然的食物,不是很好吗?” “好?我看花大厨带的盐都不多了吧,再待下去,连盐都没得吃了。”陈修雅白了一眼秦百亭,没好气地说道。 她这话一出,秦百亭和陈修礼都没有按耐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这海边,你还愁没盐啊,你去捧一口那海水喝喝,看看咸不咸死你!这海水,晒干了就是盐了,你还愁没盐!”秦百亭白了她一眼,微微叹口气道,“没文化真可怕,听说女学那边的功课,你常常垫底?真是比我还不如。” “谁,谁垫底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有文化,你很棒,只是你妹妹怎的连个故事都接不上来啊!”陈修雅恼羞成怒,瞪了秦百亭一眼,据理力争道。 “我妹妹只是胆子小一些而已,不太愿意说话而已,你呢,你大哥还是探花郎呢,连陛下都夸赞过他文采斐然,你却连海水是咸的都知道,丢不丢人?”秦百亭冷哼了一声。 “我跟他怎么能比,我跟他又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陈修雅几乎想也不想就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好大一只祈愿灯 http://.biquxs.info/

她这话一出,陈修礼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冷厉,花满溪前世是做服务行业的,向来善于和习惯察言观色,敏锐地察觉了。 她赶紧上前了一步,劝和道:“秦公子,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的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快别说了,咱们先把你弄回来的那头小野猪个清理了吧,除掉今晚吃的,我们再弄一些肉干,若是明日两位宋公子出去,也好带在身上吃,免得挨饿。” “还是花大厨有格局,想得周到。我这就来。”秦百亭性子其实挺好,果然被花满溪转移了注意力,懒得再搭理陈修雅,屁颠屁颠地拖出了那头小野猪,放到了溪边,大家开始七手八脚地帮忙。 生火,烧水,去毛,烧皮,清洗,割肉,切条。 陈修礼和宋严帮忙弄了海水晒盐,花满溪将切成一条条的猪肘子和部分五花肉放到盐里用力腌制,让这些肉干充分吸收盐味,放到树枝下挂着风干,差不多后,再烧起了炭火,慢慢烤干水份。 这肉干做了大部分,还剩下一些精挑出来的猪小排和里脊肉。 这些猪排剁成小块,花满溪打算用它炖排骨西红柿汤。 排骨焯水,然后起锅烧水,重新放入排骨慢炖,直到汤汁浓郁,再放入去皮的西红柿一起煮片刻即可。 至于里脊肉,则用来煎猪排。 自从发现了西红柿,花满溪便让淡云再转悠转悠,果然也找到了胡椒树,有了胡椒,煎猪排就美味得多了。 花满溪将里脊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大块,然后用干净的鹅卵石拍打一些肉,让肉的肌理柔软,她让淡云采摘了一些胡椒,用石头舂碎,混入盐,将拍打号好的里脊肉腌制半个时辰。 煎猪排,用的还是石板,特地选了一块大大的石板,起了火后,烧红石板,花满溪想放了一些肥肉去煎,那肥的野猪肉放到石板上,很快就滋滋地出了油。 有了油,花满溪这才将猪排放上去,慢火煎,一面煎得变色了,再煎另一面,煎好的猪排油光发亮,肉质鲜嫩,再煎一个野鸡蛋搭配一起,加上猪小排西红柿汤,简直是一顿美味的西餐。 “条件简陋,大家将就一些吧,其实吃猪排,要配上蔬菜沙拉,有银质的刀叉,精致的瓷碟,最好要来一点葡萄酒,点亮烛光,三五知己,或是情侣之间对酌,才是美食。”花满溪略带遗憾道。 “这样就挺好吃的,带了点微辣,外面的肉不失嚼劲,里面的肉却异常鲜嫩,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简直就是享受。”秦百亭现在已经是花满溪的死忠粉了,只要花满溪做的,他都连连赞叹,“就连这荷包蛋都比其他人做得好吃!太好吃了!” “秦百亭,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这鸡蛋明明都没有熟,你可真能啊。”陈修雅用筷子戳破了自己那份鸡蛋,之间薄薄的蛋白里面裹着的蛋黄液都留了出来。 “就是生的也能吃好吗?我们军队训练的时候,吃得多了。”秦百亭白了陈修雅一眼,辩解道,“再说了,这条件这么简陋,哪能每一样都弄得那么尽善尽美,你能行,你上啊。”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花满溪颇觉头痛,赶紧开声道:“怪我,怪我没说清楚,这个鸡蛋是故意煎成这样的,这样,用筷子夹一小块切好的猪排,混上这个蛋黄液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没有刀叉,这猪排煎好以后,花满溪都用匕首割成了小块,她用筷子给大家示范了一次,将一块猪排肉吃到了嘴里。 嗯,这个岛上的猎物似乎都比外面的好吃一些,大概是没有人为破坏的原因。 这猪排肉又嫩又滑,口感紧致而鲜美,虽然只放了一些胡椒,但一点不比放了调料的差啊! “原来如此,我来尝尝。”秦百亭最是心急,他那一份肉已经吃了一半,荷包蛋也咬了小口,这会儿听了这吃法,迫不及待地夹着一块肉裹住了蛋液,又放到了嘴里。 众人见他吃得甚香,不由得也有样学样,吃了起来。 吃完了猪排和排骨汤,天色也晚了,今夜大家都没有精神玩游戏了,仍然是留两个人轮流值夜,大家围着柴火,沉沉睡了过去。 当晚,花满溪睡得并不是很好,昏昏沉沉的做了梦。 她梦见徐锦非满头都是红艳艳的血,她吓坏了,费力地跑了过去,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用力地跑了过去。 越是着急,她越是跑得费力,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能跑一小步似的,她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徐锦非。 突然,一个物件砸到了她的头上来,在她的额头上开了花。 她一摸,也是红彤彤的一片,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熟透的西红柿。 原来徐锦非头上的痕迹也是西红柿砸的,虚惊一场,她整个人大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突然惊醒了。 花满溪猛地睁大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双幽深温柔的眸子。 她迷蒙地眨了眨眼后,这才哑声道:“陈大哥?你怎的没睡觉?” 陈修礼略带担忧地看着她,低声道:“我睡了,你在做噩梦,一直叫徐公子,我被你吓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花满溪这几日虽然一直挺冷静的,但是这都是理智使然,她用理智压抑了自己的感性情绪。 但是压抑,不代表她就没有情绪,她也想家,想家里舒适的大床,想家里的热水和香皂,想家里的云吞,还有大舅,大舅母,娘亲,小叶子,大杨,汪诗诗他们—— 若是徐锦非在此处,那倒又不一样,她相信徐锦非可以带她走出困境,她就不需要紧绷着神经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她想她的徐公子。 “没事,不过是做了个梦。”花满溪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安抚陈修礼道,“你赶紧休息吧。” 陈修礼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也没有戳穿她,只是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不如出去透透气?” 花满溪现下也了无睡意,反正外面就是一大片开阔干净的海滩,也没有什么危险。 “好吧。”她点了点头,和陈修礼小心地搬开了堵住洞口的木板,两人弯腰出了山洞,又小心翼翼地将木板盖好。 外面风很大,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今晚竟然还有了月色,月光照在白色的海滩上,微微泛着磷光,看起来,竟然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安静的夜里,甚至连鸟鸣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偶然上涨的潮水拍打着石头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心情平静。 两人挑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花满溪遥看着月色和海水,低声道:“这里真美,等他回来,我要带他来这里看看,然后就坐在这里,看一次日出。陈大人,你在海边看过日出了,海边的日出,应当是这世上最美的日出。” “没有看过。”陈修礼如实道,“我印象里面,我似乎没有看过日出,自从我娘走后,我的身体就很不好,经常昏睡,都是睡得天昏地暗,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哪里看过什么日出?” 他的话语苦涩,语气里有些嘲弄之意,约莫是一件伤心事了。 花满溪看着天边,悠然道:“那今日我就陪你看一次日出吧,如此良辰美景,日后老了,想起来,倒也是美事一桩。” 陈修礼点了点头,虽然目光尽量克制,却还是按耐不住满脸的温柔落在她带着笑意的侧脸上,有些失神。 “徐公子吉人天相,定然会得偿所愿的,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陈修礼见她静默,忽然幽幽开口道。 “承你贵言。”花满溪提起心上人,微微弯了弯唇角,“当初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表现可差劲了,简直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徐公子是这世间少有,清正坦荡的男子,他与你很是相配。”陈修礼由衷道。 “哈哈,陈大哥,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认识很久一样。”花满溪心里生出了一抹异样,却很快闪过了,继续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好,过年那一夜,他为了躲我娘,还将我带到了屋顶吹冷风,把我冻感冒了。” 她这话带了一丝抱怨,可是语气里的甜蜜却是掩盖不住的,就连眼底,都满是笑意。 陈修礼心里忽然有些惆怅起来,不知道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一生中,是否还有希望遇到一个姑娘,让他提起她的时候,能够眼底都带着这样的笑意。 “对了!那日他带我去看祈愿灯!对了,祈愿灯!我猜我们这狼烟放了这么两日都没有来人,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好,或者海风太大了,不容易被发现!淡云从船上搬了许多东西下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做一个超大的祈愿灯!这样飞起来,他们更容易发现我们!” “我看可行,我们先找找旧船上的东西!”陈修礼也如醍醐灌顶,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回到山洞,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大家帮忙翻材料。 第一百九十八章 荒岛变成度假村 http://.biquxs.info/

幸好淡云趁着船还没有沉没的时候,将里面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船舱里面本来是给客人观光的,备了有笔墨纸砚,还有秦清蓉,她喜好绣花,她带的包袱里面,带了剪子和绣花针,花满溪又和淡云寻到了一种树木,用匕首割开树皮,里面的汁液很是黏、腻,可以充当浆糊用。 一行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超大祈愿灯,还在里面标上自己的大概位置。 他们将所有的蜡烛都用上了,趁着天色还没有亮,将那祈愿灯放到了天空。 那五彩招摇的祈愿等悠悠荡荡地飘到了海上,众人都了无睡意,直勾勾地盯着那盏灯越飞越远,直到看不见,直到眼睛迷蒙,被刺目的朝阳照到了脸上。 “陈大哥,日出出来了!”花满溪这才惊觉,已经是天亮了,她拉了拉陈修礼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声。 众人听见她的呼喊,都将注意力投到了海面上。 只见天水相接的地方,果真有一轮巨大的,橙红的,如同巨大的鸭蛋黄的太阳仿佛从水面上跃起一样,慢慢升起,慢慢从水面出来,离水面越来越远,越来愈高。 那海面上,被阳光照耀得泛着粼粼金光的水也越来越多,直到覆盖了大半的海面,那轮巨大的朝阳才稳稳地挂在了天空上。 “好美!好美!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场景,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日出了!”人群中有人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陈修礼目光沉静地落在了花满溪的脸上,低声道:“我也是。” 众人正沉浸在还上日出带来的震撼中,眼尖的秦百亭忽然惊呼道:“你们看,有船来了!有船来了!” 这无异是天籁之音了,众人齐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巨大的渔船,正乘风破浪,朝着他们这个小岛的方向驶过来,那撑开的浪花一朵朵的,一片片的,荡漾在他们的心底间。 此生最喜悦的时刻,莫过于此时了。 “是诗诗。”陈修礼看到甲板上站着的人,心里大定,在花满溪身侧俯身低声道。 “真的是来救我们的!我们得救了!得救了!”陈修雅也高兴不已,当即抱住了沈妙兰,喜极而泣道,“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沈妙兰倒是比她镇静许多,并没有什么情绪,不过心底总是松了一口气的。 “我倒觉得这两日是我这辈子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候了,日后我若是未嫁,还有机会的话,定然还要来一次。”沈妙君微微一笑,环视了一眼这个美丽的海岛由衷感叹道。 “还算是沈大小姐有些眼光。”秦百亭赞叹道。 说话间,那渔船已经驶了过来,船夫和护卫先将木板架好,将汪诗诗护送着下了船,汪诗诗第一眼就是去看陈修礼,见他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才一蹦三尺高,飞也似地奔到了花满溪的身边,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你们这一回可把我害死了!”汪诗诗激动得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 花满溪满心感动,正要安抚她,却听她哭着道:“你知道你们若是回不去,我这船队要赔多少银子吗?我好不容易挣点银子,我容易吗?我容易吗?” 陈修礼:“.......”这个表妹肯定不是亲的。 花满溪:“.......”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在岛上挨不挨饿,受不受冻的吗?这个朋友肯定不是真的! 陈修礼和花满溪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股难言的无奈。 “对了,满溪,你不在家里,可把我忙疯了,那些店主天天堵着我,要我关铺,全部人来海上寻你,哎哟,可把我烦死了,咱们赶紧回家去吧。”汪诗诗平息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 “等等,我还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看呢!”花满溪却将她直接带到了西红柿的那片地,当即摘了一只红彤彤的西红柿递给她,将西红柿大约跟她介绍了一下。 她眉飞色舞地说罢,汪诗诗也正好将一只西红柿啃完了。 花满溪摘的一只,是熟透的,她吃着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道:“这明明就是一种果子嘛,我在船上干粮吃多了,吃着这果子觉得酸甜可口,很是对我的胃口,只是满溪,你瞧这果子,软软的,不好运输啊,便是卖到天价,也不好挣钱啊。” “这个是自然,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当成果子卖,而是做成西红柿酱料卖,像是辣椒酱一样,做成调料来卖。”花满溪答道,“当然这个比辣椒的用途更广一些,这个既可以当成蔬菜来吃,还能当成果子来卖,而且口感比辣椒更容易被大家接受,老少咸宜,男女不论。” “这个还能当菜啊?”汪诗诗惊呼道。 “自然,我们在这岛上都做菜来吃了,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煮鱼,西红柿炖排骨汤,西红柿凉拌白糖,西红柿沙拉,西红柿果汁,反正用途很广,我们先带一些植株回去,看能不能养活,若是不能养活,就要将此地圈起来,请些人过来大肆种植。”花满溪说道。 “花满溪!枉费我在外面担忧你和陈修礼,吃不好睡不好的啊,你们倒好,你们这不是被困住了,这是来玩耍了啊,吃那么好,又是肉又是鱼又是果汁的!”汪诗诗哀嚎道,“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回去我也要吃!” “好好,叫人摘一点回去,回去叫你们尝尝鲜,对了,还有这个荒岛,风景特别好,有瀑布,有湖泊,还有海滩,不如咱们再投些钱来,起几栋小木屋,做成度假村?如何?”花满溪突然福至心灵,接着道,“这些木头全部都可以先砍一些下来,空下地方种西红柿。” “好,太好了,其实这个小岛离得不是很远,我们都在海上转悠好久了,就是找不到你们在这里,幸好你机灵,放了一个大大的祈愿灯,我一眼就看到了!”汪诗诗一听到赚钱的事情,就两眼放光,吩咐道,“来人啊,先帮本小姐采摘一些西红柿上船,小心些,这都是金子,别弄烂了,别把植株弄坏了。” 汪诗诗带的人多,很快就有家丁上前摘西红柿了。 秦百亭和宋严等清点了人数,将大家都叫上了船,花满溪又让秦百亭将昨日烘的肉干从树枝上取下来,在树上割给大家吃了。 “你们这日子过的不错啊,连肉干都吃上了。”汪诗诗睨了一眼花满溪和陈修礼,说道。 “这都是花大厨的功劳,说实在的,我都觉得这两日,是我过得最舒服的日子了。”秦百亭见花满溪和汪诗诗说话,他也腻在了陈修礼身侧插嘴道。 “秦小爷说笑了,这都是你和两位宋公子的功劳,若不是你们打回来猎物,我们都得挨饿。”花满溪谦虚道。 一行人在船上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回到了石山县。 一下码头,花满溪还没有站稳,那些商家,店主,大老板,还有大舅母,大舅,她娘亲,所有人都涌上来,嘘寒问暖一番,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 花满溪费了好大的力气,脸都要笑僵了,才将大家安抚走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她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躺到自己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花满溪一直睡到天黑,闻着香味才起来的。 在荒岛几日都是吃肉吃野菜,没有吃过米面,现下闻到了米饭的香气,花满溪一下子就馋虫上来了。 她穿好衣裳起来,外面已经摆好饭了,大舅母一见她起来,赶紧欣喜道:“我正要去叫你呢,赶紧吃饭吧,你都饿坏了吧!两日啊,这两日我们都担忧得吃不下饭,又是怕你挨饿,又是怕你受冻!” “哎哟,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我是个厨子,我难道还会饿着自己不成?那岛上可多东西吃了,野猪啊,野兔子啊,鱼啊,还有野鸡,鹅蛋啊,野菜啊,蘑菇啊——” 花满溪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大家快坐下吃饭吧,愣着干什么?” 那桌面上做的都是家常菜,赵叔是大夫,生怕花满溪在外面饿坏了,一下子吃荤腥不好,不想这个死丫头,竟然在外面又是鱼又是肉的,倒是他们这些在家里的人担忧得食不下咽。 “对了,我还从那岛上带回来一个好东西,叫西红柿,我去做两道菜给你们尝尝鲜。”花满溪忽然想起了自己带回来的西红柿,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厨房去了。 西红柿炒鸡蛋,是最快的,打散鸡蛋,将系红烧炒软,然后放入鸡蛋滑好,便可以出锅了。 这一道家常菜的灵魂之处在于西红柿鸡蛋的汤汁,这样的汤汁拌饭,最是好吃了。 花满溪做好这一道菜,又拿白糖凉拌了一碗西红柿,这才重新回到桌子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秦百亭设西餐宴 http://.biquxs.info/

“这是我在荒岛上面发现的一种好东西,你们尝尝。”花满溪兴致勃勃地又是介绍了一番这个西红柿,让大家听得都跃跃欲试。 “嗯,不错哎,这个味道酸酸甜甜的,真的挺好吃的,吃着还开胃。”赵叔第一个尝了西红柿炒鸡蛋,惊叹道。 其余人也都尝了味道,纷纷都觉得这个东西,味道真的挺不错,花满溪又将做成西红柿酱的想法与他们说了,还有将荒岛改造成度假村的事情。 “你这个脑子啊,想得都是什么,若是换了别的女孩子,流落到那种地方,早就吓胆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想着挣钱的事情!”花兰香想到这两日,还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这一次你可把我们都吓死了,真是的,你向来做事谨慎,怎么会由着他们不带船夫就出去?这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哎哟,娘,你想得太多了,这一次不带船夫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到了,但是那片海域,都是经过很多船夫和渔民商量才算出来的,向来风平浪静,平稳得很。你别担心了,以后我尽量不出海了。”花满溪安抚道。 花兰香又唠叨了几句,一家人时不时拌两句嘴,吃完了饭。 吃过饭,花满溪今日睡足了一日,现下却是没有睡意了,她正收拾好碗筷,就听见汪诗诗的大嗓门了。 “满溪,你吃过了吗?”汪府离花家很近,汪诗诗也没有带护卫,自己过来了,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花满溪的厨房,问道。 “显然是吃过了,那你可要没有口福了,那帮京都来的公子哥小姐们,说是带了一个厨子,要做正宗的京都御膳呢,让你去尝尝鲜。”汪诗诗顺手从灶台上抓了一块花兰香做的鲜花饼开始吃,含糊不清地说道。 “既然是要请吃饭,你怎么还吃我这里的鲜花饼?”花满溪扫了她一眼,问道。 “哎哟,他们带的什么厨子,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样的饭菜来呢,这几日你不在,我是吃不好睡不香,全靠着吃你娘亲做的点心吊着一口仙气。”汪诗诗痛心疾首道,“谁知道你倒好,在那风景如画的荒岛中,又是吃鱼又是炖肉的,还有椰子和西红柿!” 汪诗诗将鲜花饼囫囵吞了,扯着花满溪道:“快别洗了,赶紧去我家了,那群公子哥小姐们可不是好伺候的,到时候晚了又说我们这小地方的人不懂规矩了,我真是谢谢他们了,在我家里弄这些幺蛾子,还不守我家里的规矩!够够的了,我得赶紧让我表哥将他们赶走才行。” “哎,先别,先别,留着他们还有些用处呢。”花满溪赶紧放下了手里擦干净的碗,神秘兮兮地对着汪诗诗道,“我看他们也不是很有钱的主儿,你知道我的西红柿酱,为什么要他们投钱分股吗?” “不就是因为他们也有份儿发现这个西红柿吗?你是个实在人,我知道的。”汪诗诗眨了眨一下美目,说道。 “才不是呢,我若是想瞒着他们还不容易吗?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小姐,我不说那东西能吃,他们敢吃吗?花满溪露出一个笑容,伏在汪诗诗的耳边低声道,“眼看着我们这生意就是做起来了,可是我们的靠山只有陈大人一个,陈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显然是靠不住的,若是要将这生意发扬光大,赚更多的钱,还是要更大的权势来支撑,这些人来头都不小,若是我们的产业跟那么多的人都搭上了边,谁敢难为我们?认识他,投靠他,还不如有利益给他,懂了吗?” “懂了,懂了,果然最精明的还是咱们的花大厨!”汪诗诗露出会心一笑,也学着花满溪的语气,低声道,“他们投了多少钱,分多少利,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有我们甩开他们的份儿,断然没有他们甩开我们的份儿。” “聪明!”花满溪点了点头,赞叹地对着汪诗诗竖起了大拇指,“咱们汪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啊。” “哪里,哪里,花大厨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中的典范,商家的楷模。”汪诗诗很自然地开始商业互吹起来。 两人心满意足,收拾了一下,这才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往汪府去了。 汪府里挂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小灯笼,将花园围了起来,院子中的涼亭上,搭了一张大饭桌,铺了上好的桌布,上面布置银光闪闪的刀具和叉子,还摆上了包装不凡的葡萄酒,颇有几分烛光晚餐的味道。 “花大厨,你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在后背响起,花满溪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双闪闪生辉的眸子,正是秦百亭。 他梳起了在岛上略带撩乱的头发,身穿一身华贵的宝蓝色衣袍,领子挺括笔直,衬得他这个人多了几分正经严肃的气质。 “秦公子好。”花满溪不过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里确保不有得吐槽,真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这个秦百亭,在岛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现在这么一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味道了。 “客气了,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秦百亭展眉一笑,对花满溪多了一分殷勤,亲自给她拉开了凳子,请她坐下,客气道,“花大厨请坐,这几日在岛上,我们兄弟姐妹都承蒙地照顾了,如今回来了,我们想表一下心意,也请你吃顿饭,这一顿饭,用的是宫中退下来的御厨,做法是按照你说的猪排,吃饭也按照你那日说的,葡萄酒都备好了,这可是我的珍藏。” 这话说得花满溪是一愣一愣的,难怪弄这么多的花样呢,只不过那日她是随口说了一下西餐的用法,这帮人弄起来,会不会不伦不类的啊? 她莫名有些担心起来。 “先吃些点心吧。”秦百亭拍了拍手,叫侍女端来点心。 这点心一上桌,倒是令汪诗诗眼睛都亮了一下,那几盏点心分别是桂花水晶糕,裹金银丝卷,杏仁葡萄酥饼,还有双色马蹄糕。 先不说味道,这卖相倒是不错的。 “都是一些小点心,花大厨指点指点。”沈妙君正好也过来了,她也焕然一新,穿了一身绣着喜鹊登枝的红色长裙子,这裙子是一整套的,便是佩戴的头饰,配件,也都是同样的花纹,看起来华贵大气。 “沈小姐言重了,满溪区区一个乡间商贩,如何敢指点御厨?折煞我了。”花满溪谦虚道。 “哪里,哪里,花大厨你过谦了,你学识渊博,聪慧灵巧,做菜别具一格,不拘泥于门派菜式,想法独特,味道新奇,真是令我等开了眼界才是真的。”宋俏和宋侨两人也过来了,齐齐夸赞道。 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客气话,但是没有人不喜欢夸奖的,花满溪还是挺受用的,脸色有些绯红,向她们行了礼,道:“两位宋小姐抬举我了。” 说话间,陈修礼,宋严,宋肃,沈淮等人也都来齐了,纷纷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唯独还有秦清蓉和陈修雅,沈妙兰三个人姗姗来迟。 陈修雅这番也是特别打扮了一番,着了一身嫩黄配着白,粉的撒花小裙子,俏皮可爱,就连发式也告别了京都那种繁重的梳发,反而学着汪诗诗一般,随意扎了个辫子,倒也别具一格,清新了不少。 沈妙兰和秦清蓉两人都比较低调,默默无话地坐到了位置上。 “人齐了,可以开席了。”秦百亭吩咐身侧的侍从,让他去传菜,就在这样的间隙中,他还不忘显摆这些刀叉,“花大厨,你看这餐具与你当日跟我说的可是符合?这也是巧了,这些餐具,是我从北狄人那里买来的,他们那些人最喜欢食用大块大块的羊肉牛肉,要用上,我吃过一次他们的烤羊排,十分好吃,真是念念不忘,所以我便买了一些餐具,想着回来后自己做来吃,这一次美食节过来,我又想着兴许运气好,可以吃上正宗的北狄羊排,所以将这东西都带来了,想不到冥冥之中自有缘分,没有吃成羊排,倒是吃了猪排。” “得了,得了,秦百亭,别显摆你这破餐具了,咱们先喝点酒如何?”宋肃听得有些不耐了,“满京都谁不知道,就你嘴馋,为了这个御厨,不知道磨了太后多久了,天后才让陛下给你的。” “就是,仗着太后宠爱他,连丞相大人家里的厨子都敢想,可踢到铁板了,把人笑死了吧?”宋严也揶揄了一句。 又来了,又来了,秦百亭赶紧打住他们两个的话:“行了,行了,别提那事儿了好吗?喝酒,喝酒,这可是贡品,葡萄酒,听陛下说这酒后宫的贵妃都喜欢喝,因为这酒不烈,喝了还能助睡眠,令肤色红润。” 秦百亭一边说着,一边让侍从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那葡萄酒的色泽的确不错,花满溪端起杯子,嗅了一下,香味也挺醇正的。 第二百章 花满溪要做御厨 http://.biquxs.info/

“来,让我们祝贺我们劫后余生!干杯!”秦百亭也是个挺能活跃气氛的主儿,率先端着酒杯喊道。 “好,庆祝我们劫后余生!”大家都顺着他的话说道,碰了一下杯。 “男的干了,女的随意啊。”秦百亭说罢,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到了桌面上。 花满溪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并没有多饮。 “再来,再来一杯哈,这一次庆祝我们跟着花大厨要赚大钱了!”秦百亭又让侍从斟了酒,举杯又碰了一轮。 花满溪又是小小地抿了一口,两次下来都没有喝完一杯酒。 “对了,这个西红柿酱的事情,明日我写一个计划书给你们瞧瞧,至于要投多少银子,你们随意哈,我和汪小姐拿大头,我们先出五万两银子,把荒岛那边的西红柿种起来,然后这边也要培植,那边的西红柿有不少,这一次,我们先做一些样品出来,你们若是回京去了,便带一些样品回去赠人,顺带宣传宣传这个,然后销量方面,各地的酒楼,食肆,我和汪小姐去谈。” “什么都你们干了,那我们干什么?”秦百亭看了汪诗诗和花满溪一眼,拍了拍胸脯道,“花大厨你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个东西做好了,我将它送到御膳房去了,日后你就是皇商了!” “那就先多谢秦公子了。”花满溪情绪稳定,不卑不亢地道谢道。 “我投五千两银子,拿着。”秦百亭掏出了五千两银票,交到了花满溪的手上。 “我投一万两,我们两个人的。”宋严也将一万两的银票交到了花满溪的手上。 “我们姐妹两个共五千,这可是我们的私房钱了,拜托你了,花大厨。”宋俏和宋侨也拿出了银票,交给她。 “我的五千两,妙君的五千两。”沈淮也递过来一万两银子。 “大哥真好,还是大哥最疼我。”沈妙君微微一笑,对脸色淡静的沈淮卖了个乖。 “我,我投一千两银子。”沈妙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一千两银票递给了花满溪,低声道。 花满溪也没有多余的神色,一边接过了银子,一边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上面记下了数目。 “陈修礼,先借我几千两银子,我这次出门没有带多少银子。”陈修雅见沈妙兰都投了,自己不投的话,倒是不好意思了,但是无奈囊中羞涩,只好问陈修礼。 “我有钱,我不会自己投吗?”陈修礼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展现了一个两袖清风的县令现象。 “陈大人有干股,他负责帮我们的证件和文书。”花满溪适时地插了一句。 “花大厨,还有我的,我投一万两。”一直很是低调文静的秦清蓉忽然摸出了一万两的银票,递给花满溪。 “秦清蓉,你怎么有那么多的钱?”陈修雅惊呆了,“你还有吗?先借一点给我行吗?” “我只有这么多了,我从小到大的私房钱攒着的。”秦清蓉低垂下头,轻声道。 “表哥——”陈修雅没了法子,只能看向了沈淮,沈淮无法子,最后只能借给她三千两。 统一了银钱,分了份例,正好可以上菜了,这一次做的仍然是猪排,不过不是野猪肉,而是家猪肉,煎的也是双面微黄,还冒着热气。 至于花满溪闲暇时跟秦百亭说的西红柿沙拉,竟然也弄了出来,用的是西红柿跟生菜,黄瓜。 同样,也榨了西红柿汁,这个厨子还别出心裁,加上了蜂蜜和苹果汁,喝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大家都觉得这吃法很是新奇,花满溪示范给他们一遍后,都兴致勃勃地开始吃了起来。 这猪排,煎得吧,其实还可以了,对比岛上只用了一些胡椒和盐做调料的,这一次用了料酒,姜等去腥,又加了孜然调味,但是对比花满溪做的,却少了一些滋味。 但是这可是宫中退下来的御厨,众人心里虽然有了对比,却也不敢吱声。 只有秦百亭纳闷道:“这做法,分明就是跟花大厨的做法是一样的,为什么味道会差这么远呢?莫非是猪肉的缘故?要用野猪肉?” 汪诗诗却直接白了他一眼,直白道:“不是猪肉的问题,是人的味道,这什么猪排,你们那是没有吃过满溪做的牛排,那才叫好吃呢,汁水饱满,鲜嫩香滑,一口要去,汁水饱满在口腔里,夹杂着浓郁的黑椒和孜然味道——” “什么?牛排也可以这样煎?”秦百亭一听好吃的就来劲儿,问道。 “这算什么东西,牛排可比猪排好吃多了,还有牛肉汉堡,炸薯条,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当然,还有红豆派,香芋派,全麦面包,泡芙,冰淇淋蛋糕,这些糕点简直就是渣渣。”汪诗诗得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秦百亭的不屑。 “这都是什么东西?老夫做御厨几十年,一直研究食谱,从不间断,却不知道姑娘所说的是个什么东西,可否让老夫一尝?”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在了汪诗诗的身后,愣是将汪诗诗吓了一跳。 原来是做菜的老师傅来了,这御厨名叫徐大仙,十五岁就进宫当了御厨,一直是御膳房的扛把子,若不是秦百亭死缠烂打,将太后哄得服服帖帖的,哪儿会出宫来做这些奇奇怪怪的菜式? “老师傅见笑了,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只是对了汪小姐的口味而已。”花满溪赶紧低声致歉道,“言语多有不恭,老师傅见谅。” “你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半百的老头,还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成?只是她说的那些东西着实是新奇,老夫真是有心一尝,不若姑娘将那厨子请过来吧。”徐大仙诚恳道。 “呃,就是我,都是我做的。”花满溪见躲不过去了,只有低声承认道。 “你做的?那你做一个来让老夫尝尝鲜可好?就比如这个牛排。”徐大仙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想想自己也是十五岁就进宫当了御厨,能人不是没有的,所以也不好太过托大。 “那就请老师傅随我来吧。”花满溪谦逊道,“做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老师傅赐教。” “哈哈,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就这两句话,还想做我徒弟了?”徐大仙哈哈大笑,跟着花满溪来到了小厨房。 花满溪吩咐下人取来了牛排,先拍打后,再用胡椒,料酒等料腌制均匀,然后开始慢火煎,期间她又趁手做了一个红豆派,一个香芋派,这些都是极其简单的小食,做起来易如反掌。 红豆派是磨好的红豆沙,放进饺子皮里面,然后加油煎,香芋派也是同理。 煎好了小食,牛排也快好了,花满溪又煎了一个荷包蛋,将荷包蛋和牛排盛起来。 “这牛排,讲究的是口感,所以火候把握最为极致,最好的口感是嫩滑鲜美,若是煎老了,倒是不妙了。”花满溪熄了火,将牛排摊在碟子上,用刀子割好,“老师傅,你尝尝。” 徐师傅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到了嘴里,这刚刚煎出来的牛排还带着滚烫热气,放在嘴里轻轻一咬,浓郁的黑胡椒味道和鲜美的肉质交织在一起,这新奇的滋味激活了徐师傅的味蕾,令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体验。 “徐师傅,可以戳破这个流心蛋,用蛋黄沾着牛排吃,再配上凉拌的蔬菜沙拉。”花满溪见他神色很是满意,又提议道。 厨子都是喜欢尝试新奇东西的,徐师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又按照花满溪的提议尝试了一下。 徐师傅放下了餐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称赞道:“原先秦公子让我弄这些东西,又是刀又是叉的,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些人附庸风雅,矫情造作,但是尝了你这个牛排后,倒是有了新的见识,这食材如此烹饪,合该如此吃法才显滋味啊。” 这么说起来,花满溪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微微笑了笑,道:“徐师傅说笑了,其实用筷子吃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还挺上道的,不知道有没有心思去做御厨?”徐师傅忽然问道,“我看你挺合眼缘的,如今御膳房钟也有不少我的老伙计,若是你想去见识见识,也是可以的。” 花满溪没想到竟然这样就合了老师傅的眼缘,虽然她自觉得自己的厨子还是可以的,但毕竟古代和现代的饮食有很大的差别。 而且宫廷饮食,又是所有的烹饪方法里面最精细,最严谨的一种。 徐师傅见花满溪有些静默,以为她是不愿意,又劝道:“我听秦公子他们说了,你做菜用料随意,做法新颖,不拘门派,这很好,吃食,乃人生乐事,天下大道,不管是烧炸焖炒炖爆焗烧烤,还是烫煮蒸溜煎滑滚卤,万千手法,各显神通,而御膳房,更是集天下厨子于一处,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吃食之事,学无止境,重口难调,百味皆为,你真的不想去吗?” 徐师傅的话当真戳中了花满溪的心坎了,她也是个厨子,也追求厨艺的境界,御膳房虽然规矩多了些,但是若要学东西,还有哪里比御膳房更好? 第二百零一章 京都来了大贵客 http://.biquxs.info/

“丫头,你哦好好想想,反正我就在秦公子身边做事,对了,你那些个美食节上面的美食,老夫也尝了一些,还不错,你才这样的年纪,能够想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实属不易了,尤其是那个,那个辣椒酱。那个辣椒酱,真的不错。”徐师傅又呵呵说道。 能够风靡大天朝的东西,当然不错啊,花满溪心里默默接着,面上却展开了一个笑意,对徐师傅道:“既然徐师傅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几罐来。” 这几日,辣椒酱都卖疯了,虽然准备了不少存货,但还是供不应求,排着队都买不上,若不是这样,徐师傅也没有必要开这个口了,毕竟秦小爷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但是身上的银子却从来不缺。 “小丫头,上道,上道哈,哈哈。”徐师傅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厨房。 花满溪既然都进了厨房了,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出去了,他们今日吃的吃西餐,她也就再做了几个菜端出去。 她这一次做的是南瓜饼,还有炸鸡块,炸薯条,花满溪还用用荒岛里带回来的西红柿,先试着做了一点番茄酱,用来沾着薯条吃。 这东西一上桌,就被抢疯了,除了陈修礼和汪诗诗吃过之外,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小吃,自然是新鲜好奇,再加上这东西确实是香脆可口,实在令人停不下嘴来。 “天啊,这个西红柿竟然有这个功效,这薯条本来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一蘸上它,立刻就换了一种滋味,实在是神奇之极,有画龙点睛的感觉。”宋肃大赞道。 “是啊,西红柿酱在做菜也差不多是这个功效。”花满溪点头赞同道。 话不多说,一行人本来就只吃了那徐师傅做出来有些干巴巴的猪排,吃得不是那么饱,花满溪这些小食正好顶上来了,都毫不客气地抢着吃。 最后,秦百亭打了个饱嗝,对花满溪道:“花大厨,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想请你吃饭的,想不到又成了你请我们吃饭了,实在是失礼,失礼了。” 花满溪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没事,秦公子的师傅也很不错,让我受益匪浅。对了,秦公子,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下,若是要当御厨的话,应该走些什么程序?” “你,你想去当御厨?”秦百亭眼睛都亮了几分,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若是想去,不需走什么程序,我直接将你带到御膳房上去就行了。” 看来这秦小爷,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了,既能求得太后将御赐赏给他,还能往御膳房塞个人进去。 朝中有人好办事,花满溪总算又深切体会了一把这句话的真谛,不过她还是婉言拒绝道:“不是,我进御膳房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是徐师傅跟我说的,学无止境,各门各派,都有各样的特色,虽然说不上集天下之大长于一身,但是见多识广,融会贯通,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就想多看看,所以走正常的程序,对我更有帮助。” “人家花大厨如此胸怀,秦百亭你这个走后门拿官职的公子哥是无法体会的,你还是省省吧,花大厨,我来告诉你啊——”宋肃白了秦百亭一眼,直接提着凳子就坐了过来,靠在了花满溪身侧,一板一眼道,“这个御厨嘛,是要经过严格选拔的,首先要取得地方官的帖子推荐,然后拿着官帖上京,到京都的皇商酒楼一品居中去做个打杂小厮,若是你能够在一品居中露了手,得到了上灶的机会,让京都的达官贵人接受了你的菜,再由一品居的掌柜,呃,也就是秦百亭他娘亲,当今皇帝的亲表姐,当今太后的亲亲外孙女,举荐,你就可以进宫了,当然,一品居的生意火爆到不行,上灶的厨子多了去,这些厨子,在进御膳房前还会有一次在宫宴上的决赛,由太后或者陛下,或者贵妃等尝味留人,得到宫中主子青睐,才能留下来。” 一品居,这个名字不是花满溪第一次听说了,但是想不到来头竟然这么大,竟然是皇帝的表姐开的,难怪可以掌握御膳房的动向。 “秦小爷,想不到你还是个皇亲国戚啊,失敬,失敬。”花满溪听宋肃说罢,转头对着秦百亭调侃道。 “那可是,在京都,若说秦小爷的名号不好使,就没有谁的名头好使了。”宋严也接着调侃了一句。 秦百亭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咳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虽然我跟皇家是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不过我秦百亭有今天的地位,能够在军营中担任副将,都是我摔摔打打出来,不是走后门的哈,不是——”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呢,你这话就骗骗花大厨了。”沈妙君也没有给他脸面,直接戳穿了他。 “哎,这个还真不是我吹的,要我说,满京都的公子哥,除了有战神之名的镇国公世子之外,还有谁敢出来与我秦小爷一决高下?”秦百亭这就不高兴了,站起来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了桌面上。 “哎哟,好大的口气,人家不和你打,是怕伤了云华郡主的宝贝疙瘩呢,哪里就是怕你了。”沈妙君偏还和他呛上了。 “你——”秦百亭年纪不大,更是从小就在蜜罐子中长大的,哪里受过气,最惨的一次,就是为了躲避丞相大人家里的婚事,才跑到军营去的,所以冲动热血,一点就着。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花满溪只觉得头痛,赶紧转移了话题道:“那秦小爷,地方官帖,是指陈大人吗?只要拿着陈大人的帖子就能去一品居了?” “自然不是,陈修礼他一个小县令,哪里够得上给一品居荐人?最少是州府以上的,你这个石山县,划在哪里来着?找那个知府就可以了。” “石山县隶属安州,安州知府是谁来着?找他写个帖子就行,不过安州州府离这里挺远的啊,花大厨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去了,我给他传个信儿,让他把帖子送来就行了,回头你上京我们随你一起,也有个照应。”秦百亭皱了皱眉,竟然体贴道。 “这怎么行?州府也不远吧,我想去看看。”花满溪将目光投到了陈修礼的身上,有询问之意。 陈修礼点了点头道:“正好我知府大人找我,我和你一同去。” “我也去!我也去,满溪我和你一道去。”汪诗诗忽然也插口道,“月慧家里也在那边,这两日她也要回家了,我们随他们的车队回去,舒适得很。” 李月慧和陈修礼感情微妙,花满溪又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陈修礼,陈修礼会意,点了点头道:“可以。” “那我也要去!”秦百亭赶紧插嘴道,“反正我这次休假来也是游山玩水的,多走几个地方也是好的。” “哥,那我呢?”秦清蓉一听秦百亭要跟着陈修礼和花满溪去安州,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看着他。 “你自然随我一起。”秦百亭想也没心想就说道。 “秦百亭,你不是吧,我们是一同来的,如今你要撇下我们?”宋严和宋肃老大不高兴了,“既然大家都是游山玩水,我们也有护卫马车,不如大家一同随花大厨去拿官帖吧,随后再护送她去一品句,也算是报答了花大厨在荒岛上面给我们做饭的恩情了。” 花满溪哪里想得到这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一群公子哥,都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那个,大家的盛情我领了,只是现在美食节还有几日才结束,我是走不开的,还有我们合伙做西红柿酱的事情也要先有个章程,所以拿官帖的事情不急,我过一段时间再去。”花满溪再次婉言拒绝了。 她不过是去拿个官帖,这样咋咋呼呼的,带着一大群人去,还是京都来的侯府公子小姐们,传出去人家还要说她仗势欺人呢。 秦百亭听她这么说了,叹了一口气道:“我总算是明白我娘亲的心情了,兴许我自己坚持去军营的时候,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这傻孩子,好好的非要去吃苦,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我只要传个信儿,那知府大人便乖乖地将官帖拿来了,哪里用得着你百忙之中抽空去一趟?” 花满溪看着他这副絮絮叨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花兰香的模样了,不由得抿着唇笑道:“果然天下娘亲一般罗嗦,你别说,你这模样,倒真是和我娘亲有几分相似。”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忿忿开始调侃秦百亭,正高高兴兴地饮着葡萄酒说着话,忽然秦百亭身侧地小厮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俯首在秦百亭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秦百亭神色一边,又俯首在陈修礼耳边低语了一句。 一向神色清冷沉静的陈修礼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不过随即就压了下去,转身对着花满溪道:“满溪,京都来了贵客,我和百亭先去接一下,劳烦你替我做几样清淡的小菜招待一下。” 第二百零二章 酱菜清粥对胃口 http://.biquxs.info/

看陈修礼和秦百亭都是有几分紧张,来人不是朝中大员,就是皇家亲戚了,花满溪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点了点头,赶紧往厨房去了。 陈修礼只特意说要清淡一些的食物,也不知道是因为来人年纪大,还是喜好问题。 花满溪站在灶台上纳闷了一下,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陈修礼也跟汪诗诗嘱咐了一声,汪诗诗派了姚小凤过来帮忙。 “要清淡些的,你们京都人平日吃些什么清淡的?”花满溪看了一眼姚小凤,她自从被滚烫的粥伤了手后,这几日都没能亲自掌勺,幸好赵叔的伤药好用,不然肯定会留疤。 “这个说不好,若是寻常人家,不过就是酱菜泡菜,少油的馒头清粥,但若是权贵人家,那就难说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什么没有吃过了?有的爱特别新奇的,有的却是只来来回回吃自己喜好的那两样,刁钻得很呐。”姚小凤叹气道。 “这样啊,陈大人和秦公子也没有说个什么年纪特征的,真是挺难对症下药的。”花满溪扫了这厨房一眼,无所谓道,“既然这样,那就多做几样吧,若是不喜欢再换一样就是了。” 她这般说着,姚小凤却是深深无奈地扫了她一眼,花大厨到底是小地方的人,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不喜欢就换一样?哪有这么简单的,在那些人眼中,像他们这种厨子,一条命,不过如同一只蚁虫一般。 “还是谨慎一些吧,京都人喜欢吃酱菜下饭,若是胃口不好,吃清粥的时候总会有一小碟酱菜。”姚小凤说道,“酱菜,你会做吗?我倒是会几样的,只是我厨艺不如你。” “那你帮忙煮些粥吧,就煮清粥就行了,我倒也会做几道酱菜,上几个酱菜,再整两个热菜,应该也差不多了。”花满溪说罢,就开始挑算材料了。 其实酱菜,雷同咸菜,泡菜,都是需要时间腌制的才好吃,但是现今事急从权,只能先做两个应付应付了。 她先找来了黄瓜,打算做一个宫廷小黄瓜。 这道菜,做倒是不难,味道也很大众,只是这颜值嘛,可以高一点,这就需要用到摆盘技术了。 花满溪先将黄瓜去头尾去籽,然后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这种片状,类似荷花的花瓣形状。 切好后,花满溪用蜂蜜,白糖,生抽和醋加水调和沒过黄瓜腌制,然后将腌制黄瓜的盒子让下人拿到冰窖里面放入冰桶冰镇,半个时辰后拿出来。 这黄瓜拿出来,只需要摆成莲花的形状,然后在中心放上一点花蕊装饰便可。 接着,花满溪开始做腌水芥皮。 将清爽的芥菜切成丝,芥菜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寻常人家也会有腌制,汪府里面就有现成的,花满溪取了一些出来,然后反复洗干净,这种菜腌的时间有些长了,需要多洗几遍。 这才腌制的时候,是放了辣子和大料的,吃起来清脆爽口,香味浓郁,酸中带辣,花满溪直将它切成了细丝,然后放了些香油,什么都没有加。 紧接着,她又做了一个桂花大头菜,这个桂花大头菜,也不是能够现做的,不过她取了个巧儿,用的是腌制的大头咸菜,洗干净了,然后再现成桂花酱反复搓揉,翻拌,让这大头菜吸收桂花的香气。 这酱菜做得差不多后,姚小凤的粥也煮好了,花满溪寻思着又炒了两道就粥的热菜。 一道是椒香小黄鱼,一道是油爆双脆。 这椒香小黄鱼,先是将清洗好的小黄鱼腌制入味,然后加上蛋清,生粉一起下锅炸,炸好香撒些椒盐就可以了,这道菜酥脆香口,咸香宜人。 而油爆双脆,最讲究的是时间和火候了,多一分就炒老了,不脆,若是少一分,则会不熟。 不过这道菜也算是个名菜,花满溪没有做过一百遍也有九十遍了,可说是信手拈来的。 这猪肚子和鸡胗搭配青红辣椒洋葱,炒出来香脆可口,热气腾腾的,色香味俱全。 最后,花满溪还做了一个凉拌皮蛋。 这个皮蛋,也是她来汪府后做的,本来是要上酒楼的,只是时间未到,这位贵客倒好,尝了第一口鲜了。 这皮蛋,味道鲜美,清腻爽口,余香绵长,她还就不信了,再贵的贵客,他也没有吃过这么个好东西啊。 她取了几只刚刚皮蛋出来,煮几分钟后,然后将每一只切成四份摆好,然后将蒜蓉,辣子,野生盐西,再加上醋,酱油,香油,少许糖等调料拌匀,淋在皮蛋上面即可。 菜做好后不久,陈修礼他们就派人来催了,派的还是汪诗诗。 “天啊,你们做好没有,那人来头不小,浑身的气派啊,我看不是皇子就是首辅丞相一流的了,啧啧,那浑身的气势啊,真不是盖的。”汪诗诗一脸欣羡道,“若是我们能够搭上这根高枝,啧啧,生意还要愁吗?做成第一皇商,那不是张口的事情吗!” “行了,行了,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若是治你一个招呼不周的罪名,你连石山县首富这名头都得丢了,伴君如伴虎啊,权势越大,越是危险。”花满溪白了她一眼,说道,“赶紧叫人去上菜吧。” “这点心是姚大厨做的吧,做得这么美,像是一朵花儿似的,若是人家问起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姚大厨带人去上菜吧。”汪诗诗看了姚小凤这边做的几样点心,赞叹道。 花满溪这才看到,姚小凤果真是做了点心,一样是摆成莲花模样的山药糕,一样是豌豆黄,一样是莲子糕。 “那就让姚大厨去吧,姚大厨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花满溪笑了笑。 姚小凤无法,只得领着人去上菜了。 陈修礼和秦百亭等人已经陪着客人在膳厅等着了,姚小凤懂得规矩,低垂着头,捧着托盘缓缓往膳厅走去。 然而,她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门里传来了一道噩梦般的声音:“陈县令,你这地方弄得倒真是不错啊。” 她自小聪敏,向来有些过目不忘的天份,这声音她一听便认了出来,当即吓得脸色煞白,手里捧着的点心竟然失手打翻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人,她又何至于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这个小地方避难? 她手里捧着好几样的点心,都被打翻了,动静自然是大的,秦百亭机警,立刻从里面打开门出来,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道:“怎么回事?” 姚小凤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背过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这地上的碎片和茶渣,颤颤巍巍道:“对不住,爷,手滑打翻了点心,我这就去换一些。” 她焦急到六神无主,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可是忙中愈发容易出错,那打碎的碟子尤其锋利,狠狠地将她的手划了一道,顿时就涌出来鲜血。 “受伤了,姑娘。”秦百亭见那血还不断涌出来,皱着眉蹲下身子,扣住了姚小凤的手腕,“我有上好的伤药,你进去包扎一下吧。” “不,不!不用了!”姚小凤已经收拾好东西,一听他要带自己进去包扎,猛地瞳孔一缩,狠狠推了秦百亭一把,飞也似地往厨房跑。 秦百亭手上也沾了她的血迹,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皱眉道:“至于嘛,爷长得也不是很丑吧?” 他看着姚小凤像是被老虎追的逃窜背影,嘀咕了一句后,才收回目光,对仍然候在原地的其他丫鬟道:“端进去吧,动静小一些。” 那些丫鬟急忙低眉垂目,谨慎地将手中的粥菜都端到了桌面上。 一个砂锅里面煮好的清水米粥,看着就解渴,还冒着热气,然后是三样酱菜,一个凉拌皮蛋,一个热气腾腾的油爆双脆,还有一个卖相极佳的小黄鱼。 “王爷,沈大人,请。乡野地方,没有什么招待,还希望两位不要介意。”陈修礼神色淡然,态度却是很恭敬的。 这两人并不是别人,一个是与当朝太子关系最好的胞弟,九王爷南谨行,另一个则是当朝皇帝最信任的权臣。 沈绍,乃是当今丞相的弟子,丞相年事已高,只居虚名,少入朝堂,一切事务都已经交由沈绍处理,人称小丞相。 南谨行和沈绍这样的人过来,绝对不是如同秦百亭那帮游山玩水的人一样,他们定然是有要紧事情的。 但陈修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显然还达不到与他们谈事的地位,他们能够屈尊来汪府吃饭,也不过是看在秦百亭的面子上。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面子都给了,自然也是要给足的,南谨行和沈绍客套了两句,便拿起筷子开始尝菜。 然而,吃到那一道凉拌皮蛋的时候,两人俱是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这个东西,形状像是蛋,然而味道,却没有一丝蛋味?真是巧妙。”南谨行啊本来就对吃食十分在行,能够得到他一句巧妙称赞的厨子,屈指可数。 “王爷说得不错,下官也觉得甚是巧妙,不知道是何人有这样的灵敏心思?本官倒是想知道这美味是如何做出来的,陈县令是否能引荐一下?”沈绍一番话下来,听着却像是讨好南谨行的,然而,他眼底深沉,却是看不出一丝情绪。 第二百零三章 姚小凤艰难往事 http://.biquxs.info/

“今日这菜,其实是下官的一个好友做的,这个名为皮蛋,是将鸭蛋洗干净,然后用碱,盐,生石灰,草木灰配置成料,均匀涂抹在鸭蛋上,再等待两月,便得出次蛋。此蛋颜色纷呈,口感清爽,可凉拌,可煮粥,若是两位喜欢,明日我还让她做来。”这个九王爷南谨行的名声很不好,陈修礼私心里不愿意让花满溪露面,故而娓娓道来。 “想不到陈大人竟然深谙饮食之道,这道菜,这个皮蛋,我和九王爷都没有尝过呢,这石山县,真是一个好地方。”沈绍笑语吟吟的,又伸筷子去夹了一块皮蛋放到嘴里慢慢嚼着,缓缓道,“佐以白醋,香油,酱油,少许白糖,还有辣椒,清爽解腻,酸辣可口,回香绵长,的确是难得的佳肴,陈大人这位朋友应当是极为擅长烹饪吧?看着摆盘,精致清雅,想来陈大人这位朋友,还是个姑娘家吧?莫不是陈大人的红颜知己?” 沈绍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动作,抬起眼,一双狭长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陈修礼。 “哈哈,原来是这样呢,难怪陈大人能够对这道菜如此了解,解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原来是耳染目濡。”南谨行听沈绍这般打趣陈修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陈修礼脸上却是神色未变,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声道:“沈大人说笑了,并非是下官的红颜知己,只是关系较好的朋友,她早已定了亲了。” “定亲了啊,看来陈大人来迟了一些。”沈绍是什么人?十几岁就已经是名冠京都的状元郎,浸淫朝廷官场十几年,又一直把持中心权力,虽然才三十出头,但是老谋深算,心思难侧,更是精明无比。 陈修礼纵然再强自镇定,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却是瞒不住他的。 陈修礼被他这么一打趣,反而也不掩饰了,只是脸色微红,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吃食上面,道:“沈大人说笑了,两位舟车劳顿来到,应该是饿了吧,赶紧吃些热粥吧,还有这一道小黄鱼和炒花甲,都是石山县的特产,两位尝尝?” 这边陈修礼如坐针毡一般应对着这两位老狐狸,那边姚小凤却是失魂落魄地跑回了厨房里面。 汪诗诗和花满溪还在厨房偷吃她做的的点心,见她像是撞鬼一般跑了回来,都吓了一跳。 “姚大厨,你怎么了?这手,哎哟,这手怎么伤成这样子了?”汪诗诗差点没有把一块糕点噎在嘴里,赶紧拍了拍胸口顺顺气,急声问道。 “这伤,是不是摔破东西了,没有惊扰贵客吧?”花满溪也问道。 姚小凤本来惨白的神色见到这两人后才缓缓有些血色,她摇了摇头,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花满溪和汪诗诗的跟前。 “对不住了,汪小姐,花大厨,我可能要走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姚小凤眼泪汪汪,抽噎着说道。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赶紧起来把手包扎了再说。”汪诗诗和花满溪两人一同,将姚小凤扶了起来。 “不,没有时间了,我——”姚小凤紧紧握住花满溪的手,低声道,“此番来到府上的贵客,正是我得罪的那人,他,他权势很大,是京都的王爷,我哥欠了他赌坊的债务,拿我来抵债,我自己偷偷跑掉了,他认得我,我怕——我怕连累你们!我就跟你们告别一声,我这就偷偷走了。” “王爷?王爷是个什么官儿?”汪诗诗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看向了花满溪,花满溪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摇了摇头。 “他,他是当今太子最要好的胞弟,九王爷,皇后最是宠爱的小儿子,向来喜欢吃喝玩乐,还喜欢玩女人——”姚小凤说到这个,整个人都瑟瑟抖了一下。 “你那个哥简直就是个混账,我替你剁了他!”汪诗诗提起姚大龙就来气,咬牙切齿道,“你别怕,他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先去满溪家里避避风头吧,这几日不上灶了,等那王八蛋走了再说。”汪诗诗劝慰道。 “对,你别怕,你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倒是不安全,若是刚好碰上呢?”花满溪也劝道。 “可是我怕——我怕我哥,他也在这里,他若是碰上了九王爷,要想活命,他肯定会来寻我的!我怕连累你们——”姚小凤这一会是真的吓坏了,攥得花满溪的袖子都变了形,就差哭出来了。 “别怕,你别怕嘛,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你那混账大哥,让人将他带到荒岛上面去种西红柿,你先偷偷去满溪家里住一段时日,你别慌,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汪诗诗向来聪慧决断,不输花满溪,当下就决定到。 姚小凤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当即就感动得热泪盈眶,定定地看着汪诗诗,哽咽道:“汪小姐,若是此次我可以平安,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行了,行了,你先随满溪回去吧。”汪诗诗挥了挥手,道,“糕点摔了是吧,这里还有剩余的,我倒要会一会这个九王爷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那你小心些,机灵些。”花满溪看了汪诗诗一眼,担忧道。 “放心吧,我要是不机灵,整个石山县哪儿还有机灵的人?”汪诗诗拍了拍胸膛保证道,这才催着花满溪带着姚小凤从后门走了,她收拾了些点心,装到碟子上,重新往膳厅去了。 花满溪没做过什么坏事,虽然这也不是做坏事,但是难免有些紧张,带着姚小凤出门的时候遇到下人跟自己打招呼,都不愿意应了,生怕哪个嘴巴大的下人将姚小凤抖擞了出去。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是越是来什么。 她好不容易,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地来到了后门口,正想舒一口气,突然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却响起了。 “花大厨,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莫非是偷了汪府的食材想独自吃个夜宵?”秦百亭虽然跟九王爷是亲戚,按照辈分,他还得叫九王爷一声表哥,而且他自小就跟南谨行不对盘,还得招待他呢,想想就来气。 而且他这次不仅自己来了,居然还带着沈绍那个老狐狸来了!这个沈绍,虽然表面看着笑盈盈的,只是那手段阴狠毒辣,京都的官员,无不谈这个小丞相色变! 而且,秦百亭和沈绍,还有私仇! 这就得从那个相府小姐开始说起了,沈绍是老丞相的得意门生,又长成那个祸水模样,那丞相千金,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看上他!这一切,都是沈绍搞的鬼!他自己看不上丞相千金,就要祸水东引,想要嫁这个祸给自己!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秦百亭又是直性子,所以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但是人生地不熟,外面的美食街上虽然灯火通明,香味四飘,奈何没有带自己去玩的人,只能在后门的门廊上干看着。 不想,正百般无聊之际,花满溪带着姚小凤出来了! 花满溪哪里想到自己躲前避后的,门廊上头居然突然发出了声音,当即吓得一个激灵!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秦百亭吊儿郎当的笑容。 “秦小爷!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汪府那么大的地儿你不走,你爬到门廊上头去干什么!”花满溪真恨不得脱下脚上的鞋子就摔到他的脸上去。 “哎哟,这不是无聊嘛?你这是干嘛呢?”秦百亭一个翻身,从门廊上下来了,看着身手还是不错的。 “我——嘘——”花满溪故作神秘地对秦百亭作了个嘘的手势,“我有个好姐妹犯了错,被管事的罚睡柴房呢,我这偷偷将她带到我家里去睡一晚上。” 秦百亭眼睛一扫,“哎哟,是你啊,就因为打烂了碟子就要睡柴房啊,哎哟,你这手还没有包扎啊,小爷这里有最好的伤药,拿着包扎吧。” 秦百亭一眼就认出姚小凤是刚才门口打碎碟子又推了他一把落荒而逃的人,随手掏出了一瓶御用的药递给姚小凤。 姚小凤一直死死地低着头,生怕秦百亭看到自己的样子,然而想不到他居然认出了自己,心里顿时慌乱如麻,退了一步,躲在了花满溪的身后,愣是不敢伸手去接秦百亭的伤药。 “谢谢秦小爷的好意了,只是她是一个丫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秦小爷你别吓着她了。”花满溪上前一步,接过了秦百亭手里的伤药,低声说笑道,“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花大厨,你这话有点伤人了啊,我怎么就吓着她了,小爷我虽然比不得沈绍那个老狐狸,但好歹也是个俊俏少年郎吧?”秦小爷忒不服气了。 “是是,秦小爷你是玉树临风美少年,自当揽镜自照夜不眠。”花满溪嗤笑道。 “什么意思?”秦百亭愣了一下,有些呆愣地抬起眼看着花满溪。 第二百零四章 石山特产吃海鲜 http://.biquxs.info/

“意思就是,你晚上别照镜子,不然会被你自己帅得睡不着。”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忽然又插了上来,来人正是一身白玉兰绣花蓝底长裙的沈妙兰。 花满溪一看到有人来,就有些头痛,却不得不敷衍道:“沈小姐说得不错,你有这个爬屋顶道闲心应该多读点书。” “那你是承认我帅了?比起修礼如何?”秦百亭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自己地下巴,问道。 “我累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秦小爷你和沈小姐慢慢聊。”花满溪无心周旋,拉着姚小凤就要走。 “花大厨,等等,我有事找你。”沈妙兰却叫住了她,神色有些紧张道。 “明天再说行吗?我真的好累了。”花满溪装着打了个呵欠。 “就是,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秦百亭挡在了沈妙兰的跟前,不客气地帮着花满溪。 然而,沈妙兰却没有知难而退,反而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低声哀求道:“就一会儿,很快的。我想单独,向你请教一点东西。”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花满溪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没有办法,只能应下道:“那你跟我回家吧,我姐妹受了伤,要赶紧包扎,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那,我,我也跟着?不然等会你还要送她回来?”秦百亭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忽然也说道。 “你,你瞎凑合啥啊,我们女孩子谈事情,你也跟着?我会让淡云送她回来的!赶紧回去吧!”花满溪直接了当地拒绝了秦百亭,拉着姚小凤的手就走了。 沈妙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看着花满溪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往日不一样的神色。 回到家中,花满溪先让小叶子带着姚小凤去赵叔那里包扎了,当然,秦百亭那瓶伤药,她也给了姚小凤。 家里的云吞铺子已经打烊了,大舅他们刚收拾好卫生,都在喝茶,花满溪端了两碗茶回到房间,对着沈妙兰说道“沈小姐,喝茶吧,有什么事快点说,太晚了回去也不好。” 沈妙兰也不多废话,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翻出了一万两银票,递给了花满溪。 “花大厨,这是我追加的,就是你那个西红柿酱的,只是我希望不要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可以吗?” 花满溪看着那一万两银票,又看了看沈妙兰,沉吟了片刻才道:“可以,就记在我名下吧,我给你写一张收据。” 沈妙兰点了点头,静候在一边,看着花满溪写下了收据,她将墨迹未干的收据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荷包里,那荷包竟然还有暗层。 真是一个有秘密的姑娘家。花满溪心里暗叹。 “多谢你,花大厨,若是日后得了分利,我会给你报酬的。”沈妙兰低声道。 “不用,你先回去吧。”花满溪这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打开了门,让淡云送了沈妙兰回去,又让小叶子将房间收了收,暂时和姚小凤一同住下了。 再说淡云将沈妙兰送到了门口,沈妙兰道谢后,往汪府走,秦百亭竟然还没有走,他见了沈妙兰,有些嘲讽道道:“这么快啊,不知道沈小姐向花大厨请教一些什么呢?” 沈妙兰也不恼,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竟然是作低伏小的姿态道:“花大厨是陈大哥的好友,自然是向她请教陈大哥喜欢的吃食。” 她这么坦诚,秦百亭突然没话可说了,将沈妙兰打量了一番,才吐槽道:“想嫁人想疯了!” “谢谢秦小爷夸奖。”沈妙兰脸上神色不动,竟然还对着秦百亭行了个礼,低声道,“秦小爷和陈大哥关系好,还希望你在他跟前多美言几句。” 秦百亭:“......”疯子!疯子!矜持了!说好的矜持呢! 他不好再说什么,几乎是落荒而逃了,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沈妙兰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勾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来。 这边姚小凤本想,住在花满溪这里,不露面,只在后厨帮忙做些杂事,那南谨行一个王爷,断然不会在石山县留很久的,只躲几日,便算过去了。 况且汪小姐已经让人去寻她大哥,石山县几乎全是汪府的地头,再说她大哥那种人,除了妓院和赌坊几乎不会去别处的…… 她强行安慰自己,但是心里到底忐忑难熬,一夜不好眠。 次日一早,她的坏灵感果然应验了!王府那边派了人过来传话,让花满溪早些过去准备饭菜,还说糕点很合贵客的胃口。 糕点不是满溪做的啊!姚小凤躲在房间了听见花满溪连连应好,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待来人走了之后,姚小凤急忙问道:“满溪,现今怎么办?他们那种人嘴巴挑的很,若是吃出了不同来,岂不是要连累你们?”姚小凤急得六神无主,皱着眉头低声道,“不如还是让我去做吧,我不能连累了你们,我一条贱命也就算了,可是汪小姐和你都有家人在这里——” 花满溪神色淡静,但是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点忐忑,但是她按耐住了,低声道:“你先别慌,今日我只要做些新式的点心便好了,不同式样的点心吃不出来的,你安生在家里待着就是了,再说了,不是还有陈大人和秦公子一行人吗?他们都是京都来的人,家里的条件也好,总不会对我袖手旁观的。” 姚小凤还是担心,有些魂不守舍的,花满溪又安慰了她两句,才出了门。 花满溪直接进了厨房,汪诗诗已经在厨房里面等着她了,见她只身一人前来,低声道:“你一个人能行吗?我瞧着那两个人不好对付,修礼表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那个老的,可狡猾了,看着就不是善茬。” “不碍事,我又不是他们家里的厨娘,做得不好,莫非还能将我卖了不成?”花满溪神色淡静道,“今日做些什么好呢?” “我都要了最新鲜的食材,刚捞出来的大虾,大蟹,大鲍鱼,什么都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汪诗诗顿了顿,接着道,“我表哥的意思是,让他们尝些特产便是了。” “特产啊,特产还不好做吗?那就弄个什錦海鲜汤,一个一品鲍鱼,一个黄金凤尾虾,一个铁板鱿鱼,就行了,至于点心,为了不露馅,只能做些西式的点心了,泡芙或者蛋糕,哎,不对,男人不太喜欢吃甜食,还是做些咸的吧,不如做个咸的,黄山烧饼吧。”花满溪看了看食材,当下决定道。 “这些菜听着吧,名字都不错,就是黄山烧饼是个什么东西?烧饼用来招待贵客,合适吗?”汪诗诗问道。 “返璞归真啊,越是简单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尝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反倒是越加稀罕。”花满溪回答道。 “好吧,那主食呢?主食是吃粥吃面还是吃饭?”汪诗诗接着道。 “主食啊,做个包子吧,就做狗不理包子。”花满溪回道。 “狗不理包子?这名字恶意怎么这么大啊,满溪啊,我跟你说,虽然咱们也是站在姚大厨的战线上的,但是这两人貌似还挺重要的,为了表哥,咱们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得罪他们啊。”汪诗诗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狗不理包子就是一款包子,虽然名字不咋的,但是味道可是杠杠的。”花满溪白了她一眼,话不多说,开始做菜。 首先是什锦海鲜汤,花满溪这一次采用的炖盅炖法,一共炖了四盅,用的是水发花胶,水发海参,下人,冬笋,草菇,再放了一些滋补的药材炖。 接着是一品鲍鱼,这道菜是属于闽菜,它的特色有汁白,蛋黄,菇黑,鲍鱼红,成品色泽鲜艳,香糯可口,嫩滑滋润,令人回味无穷。 花满溪先将鲍鱼切成薄片,鸽子蛋煮熟去壳后裹上玉米粉炸成金黄色,切开两半备用。 随即,起锅烧油,将葱姜炒出味道后倒入煮好的鸡汤,然后将泡发好的香菇放进鸡汤里面小火煮几片刻,再将香菇捞出装盆,而刚才炸好的鸽子蛋也加入鸡蛋蒸透,一同摆盆。 另起一锅烧油,将葱姜炒出味道后下入鸡汤放入水淀粉勾芡,然后放入鲍鱼烧熟,装盆即可。 还有黄金凤尾虾,其实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将虾子做成凤尾的形状,而铁板鱿鱼就更简单了,讲究的是重口,香辣。 最后,花满溪才开始做包子和烧饼。包子,花满溪做了三种口味的,一种是素包子,用的是海带和海草,一种用的是虾仁,还有一种是最特别的蟹黄包。 这些包子都按照狗不理包子的做法,做出来的成品,厚薄均匀,馅多皮薄,形状似如菊花,整整齐齐地码在蒸笼上,蒸熟后,一掀开,一股香味便扑满了厨房。 而黄山烧饼,因为这个世界里面没有黄山,花满溪只得给它换了个名字,叫作石山烧饼,但是换汤不换药,该那样做,还是那样做。用的还是梅菜干和肉沫,做的还是酥皮烤制的烧饼。 第二百零五章 这个贵客难招呼 http://.biquxs.info/

“香啊,这个包子,真的香。”汪诗诗闻着味儿进的厨房,偷偷用筷子夹了一只小巧的包子大口地吹凉,然后塞进了嘴里。 然而,这包子里面的馅料却是滚烫滚烫的,差点把她舌头给烫没了! 汪诗诗咬了一小口,便将包子放在了一个碗里,但是那馅料却是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馅料?我怎么没有吃过?”汪诗诗又用筷子去戳那个包子,将包子皮全都扒开了,一股蟹黄都流了出来。 “看着还挺眼熟的——”汪诗诗用筷子戳了戳,将筷子放到嘴里舔了舔。 “这,这该不会是蟹黄吧?”汪诗诗大惊,跑到放食材的地方一看,那些活蹦乱跳到处爬的螃蟹果然都全部不见了。 “不是吧,满溪,你竟然用蟹黄来做包子!还是做主食!这有没有天理了!这大蟹你知道我卖多贵吗?这一个包子值多少钱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汪诗诗哀嚎道。 “蟹黄的确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做包子,还可以炒饭呢,改天我做给你吃。”花满溪正在将烤炉里面的烧饼拿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做包子就算了,你还炒饭!花大厨,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暴殄天物!这个大蟹,就应该用烧酒蒸了,再温上一壶上好的莲花白,然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心翼翼地取蟹肉和蟹黄啊!”汪诗诗痛心疾首道。 “菜都做好了,赶紧去招待你们的贵客吧。”花满溪将烧饼夹出来,拜访好,然后道,“对了,这个烧饼换了个名字,就叫做石山烧饼,从今之后,就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了。” “那这个包子呢——能不能换个名字?”汪诗诗小心翼翼地瞄了花满溪一眼,说道。 “可以啊,随你喜欢呗,反正就是一个包子而已。”花满溪没所谓道。 “嘻嘻,这个蟹黄做的包子这么死贵死贵的,那我就叫它黄金包子。”汪诗诗得意道,招了招手,让门外候着的丫鬟都上前来端菜了。 摆好了饭菜,陈修礼才请着那九王爷和沈绍姗姗来迟。 “早膳已经摆好了,请王爷和沈大人用膳。”陈修礼微微一笑,又是拉凳子,又是斟茶的,十分周到。 南谨行和沈绍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只见那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坐下来后,还不忘夸赞了一句:“听说陈大人是住在舅舅家中,昨晚那个汪小姐就是你表妹吧,你这表妹还挺能干的啊。” 开口的虽然是沈绍,而不是一向喜爱玩弄女色的南谨行,但是陈修礼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几分,谨慎道:“都是府中下人忙碌的,下官这个表妹,自幼丧母,不得管教,性子有些跋扈,甚是不喜厨房之事,倒是喜欢经商。” “自幼丧母?那倒是和陈大人有相似之处,难怪陈大人对待汪小姐比陈小姐还要亲厚一些。”沈绍淡淡一笑,看似无害地接了这句话。 陈修礼默默攥紧了拳头,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意思,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亲自用公筷给沈绍夹了一块鲍鱼,依旧从容优雅地介绍道:“沈大人说笑了,请尝菜吧,今日做的都是我们石山县的特色菜。” 他又给南谨行夹了菜,逐一介绍道:“这是一品鲍鱼,这是黄金凤尾虾,这是铁板鱿鱼,这是海鲜什锦汤,这是包子,用的都是海鲜包的,有素有肉的,这是点心,石山烧饼。” 陈修礼的声音清朗温润,逐一介绍下来,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陈大人对吃食之道,还真是精通啊,看来这石山县虽然地方穷了些,但是陈大人吃得倒是不错啊。”沈绍又是笑了笑,语气却不知道为何带了刺。 正好汪诗诗进来上最后一道菜,是花满溪做的凉拌海草和海带。 她一进门进听见那姓沈的老狐狸如此讽刺自己的表哥,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将手里捧着的一大碟子的凉拌放到了桌面上,应声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我表哥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七品小县令,哪里天天吃得上这些东西啊,别的不说,单说这包子里面的一个黄金包子,叫作黄金包子的东西,你猜是什么做的?” 沈绍被她勾起了兴致,桃花眼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眸光顿在了汪诗诗蕴着薄怒的明艳脸蛋上,逐字逐句道:“沈某见识浅薄,还望汪小姐赐教。” 汪诗诗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这才道:“用的是两斤重以上的大海蟹,取的还需是母蟹的蟹黄,将那蟹黄调制了,才做成馅料,包的这包子。这一只饱满的包子,最少也得两只蟹的蟹黄才能做出来吧?两斤重的大海蟹是个什么价钱,想必沈大人也略知吧?” “本官倒还真不知道,这么一只小小的包子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门道,实在是惭愧。这么说来,本官和九爷,实在是叨扰陈大人了?” “哪里是叨扰他了,沈大人如今吃的用的都是我汪诗诗自掏腰包的,看在你们是我表哥客人的份上。”汪诗诗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她的个乖乖,蟹黄做的包子哎,她都没有吃过!好吃好喝伺候他们,竟然还敢明着暗着讽刺她表哥!真是好大的脸! “那沈某和九爷真的是谢谢汪小姐了,那外面秦家小子那一伙人呢,也是汪小姐自掏腰包找招待的?汪小姐真是富有。”沈绍又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这人样子倒是长得不错,怎么说话就那么不好听呢? 汪诗诗真想再横他一眼,奈何陈修礼在桌子底下拽了她的衣衫数次了! “呵呵,那倒不是,本小姐虽然有几个小钱,但是你们这么大一帮人,还真是招待不起,他们与我合伙做生意来着,日后自然会从分利之中扣掉花销。”汪诗诗实话道。 “哦,不知道汪小姐和他们做的什么生意?沈某正好也有两个小钱无处花,不如带沈某一起发发财?”沈绍勾了勾唇角,缓声道。 “可以啊,你若想合伙,拿十万两来。”汪诗诗一点儿都不含糊,忽然凑近了沈绍,神秘兮兮道,“我保你赚钱。” “哈哈,沈大人,都是一帮小孩子胡闹的,你凑什么热闹?吃菜,吃菜,这包子叫什么黄金包子,本王还闻所未闻呢,先尝它一个。”南谨行却忽然出声打断了沈绍和汪诗诗的话。 “九爷说得对,这黄金包子,馅是金色的,里面还有虾肉包子,还有素包子,两位大人请慢用。”汪诗诗展开了一个如花笑靥,说罢后,便转身出去了。 倒是沈绍,目光直勾勾地顿在她身上许久,半响才收回了眼神,对陈修礼道:“陈大人,你这表妹挺有趣的,不如借给我和九爷作个向导,带我们逛逛你这石山县?” 陈修礼正在吃包子,沈绍突然这么一问,他呆愣了片刻,那包子咬破了皮儿,馅料一股脑涌了出来,滚烫的汤汁刺激得他的舌头都有些发烫,忍不住低声撕了一声。 “怎么,陈大人不舍得?”沈绍扬了扬眼眉,低声问道。 “不是,不是,能够陪同九爷和沈大人是诗诗的荣幸,只是她从小胡闹惯了,又是我舅舅的心头肉,我得谨慎些看着她才是。”陈修礼回神道。 “诗诗?好名字。”沈绍却不知为何,竟然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眼底眸光暗沉,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这一顿饭,南谨行和沈绍吃得都相当的满意,尤其是南谨行,从来不吃包子的他,听了汪诗诗这个黄金包子的噱头后,竟然愣是吃了三个小包子,又吃了菜,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饱胀了。 “陈大人你真有口福,你这个厨子不错,不错。”南谨行连声道,“我虽然出身富贵,但是京都离海这么远,竟然还未曾吃过这么新鲜的海鲜,看来父皇赐给你那个美食之乡的牌匾,实在是名不虚传啊。” “九爷过奖了。”陈修礼面色依旧是客气疏淡的,并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大喜过望。 “我都有些羡慕陈大人了,可怜本官虽然高官厚绿,但是至今都孜然一身,没个可心的姑娘,倒是陈大人,既有仗义疏财的亲表妹,又有蕙质兰心的红颜知己。”沈绍笑容清冷,若有所指道,“这两顿我和九爷都吃得很是合心意,不如请陈大人那位好友过来见见?本官也不好白受了这一份心意,好歹也要给些奖赏才是。” 这是沈绍第二次提到要见满溪了。 莫非他已经知道这个美食节是满溪弄出来的了?所以才会如此? 陈修礼心里百感交杂,闪过了千万个想法,但是却是无法再拒绝的了,若是再横加阻拦,倒是平添事端。 “哪里,下官的好友若是能够得到沈大人和九爷的赏赐,下官也觉得与有荣焉。”陈修礼微微点了点头,招手叫来了守在外面的丫鬟,低声道,“去请花大厨过来见见贵客。” 第二百零六章 杨枝甘露仙草冻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还在厨中做饭后甜品,那丫鬟来传话,她虽然有些惊讶,但是面上却仍是从容道:“好的,我等会儿将甜品一起端上去。” 花满溪跟着姚小凤学着做过几日这边的御膳,为了防止那九王爷吃出来,她特地选了此地没有的点心来做,这饭后甜点,自然也是这边没有的。 她这一次做的是椰奶仙草冻,还有杨枝甘露。 这两道甜品都用到椰奶,那荒岛被汪诗诗迫不及待地开发了,椰子也都运了好几船回来,花满溪教着工人将椰子取肉,做成了椰子粉。 椰子粉冲上牛乳和糖,就能煮成椰奶,放入煮好冰镇过的仙草冻,就成了椰奶仙草冻,而放入芒果,西米,还有西柚子,就成了杨枝甘露。 花满溪做好这两道甜品后,端着托盘来到了花厅。 里面的饭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花满溪悄悄瞄了一眼,便是包子和烧饼都吃了不少,想来他们对这一顿还是满意的。 她将托盘轻轻放到了桌面上,也没有抬头打量客人,而是偏过头去看着陈修礼,低声道:“陈大哥,丫鬟说你找我?这是我做的甜品,请客人尝尝吧。” 陈修礼神色淡然,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对花满溪道:“你坐下吧,是客人想见见你。” 他说罢,抬起眼看向了沈绍,随即轻声道:“沈大人,九爷,这就是我的好友,名为花满溪,是个厨子。满溪,见过沈大人和九爷。” 花满溪并没有坐下来,听了陈修礼的话,便向那两人福身行了个礼,低声道:“满溪见过九爷和沈大人。” “客气了,客气了,花大厨费心招待,本官甚是中意。”沈绍露出一个堪称妖孽的笑意,将花满溪上下打量了一遍后,不着调道,“花大厨整日在厨房之中做吃食,却不想竟还是这般的花容月貌,肌肤如雪,保养得不错啊。” 沈绍说罢,竟还朝着南谨行道:“九爷,你说是也不是?” 南谨行本来还在吃着东西的,听了沈绍这么一说,竟然也搁下了筷子,也将花满溪上下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不错,虽然算不上容色倾城,却也是个清秀佳人,御膳房的厨子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可没有这么可心的小姑娘。” 南谨行向来喜欢吃喝玩乐,还好美色,陈修礼见沈绍竟然刻意将满溪推到了南谨行的眼中,眼底闪过一抹冷冷的恨意,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拳头。 然而,他虽然是个尚书的嫡子,但却是个不受宠的,不然他本是高中探花郎,为何却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做个区区七品小县令?还不是他那个好母亲动的手脚? 到底是人微言轻,他连在自己府中都站不住脚跟,又如何能够撼动这有小丞相之尊的权臣沈绍? 他比起徐公子来——实在是不堪一提。 他心里转瞬闪过许多念头,然而最终仍是端出了一丝微薄的笑意,不动声色道:“九爷和沈大人过奖了,满溪的未婚夫本来不喜欢她做厨子的,这一次也是看在九爷和沈大人的面上,才来做饭的,说起来还是下官对不住她未婚夫了。” 然而,沈绍却似乎对花满溪格外感兴趣一般,直接绕开了陈修礼,看向了花满溪和她跟前的甜点,淡声道:“花大厨,这是什么甜点啊?本官瞧着模样倒是挺精致的。” 花满溪也不怯场,将甜品从托盘里端了出来,放到他的跟前两小碗,九王爷跟前两小碗,陈修礼的跟前两小碗。 “回沈大人的话,这一碗名为椰奶仙草冻,这一款名为杨枝甘露。”花满溪徐徐道来,“这椰子是产自海边一种树木的果子,壳硬,但是肉质鲜美,用来晒干,练成椰子粉,然后加以牛乳和糖,便煮成了椰奶,这仙草,本地非常盛行,是解暑的一种甜品,我只是用做好的仙草冰镇了一下,然后混入同样冰镇过的椰奶,做成这一款椰奶仙草冻。” 花满溪顿了顿后,接着道:“而这一款杨枝甘露,同样也用了椰奶,还有煮好的西米,加入的是本地盛产的果子,柚子肉和芒果肉。这两款甜品,消脂解腻,清爽可口,沈大人和九爷可以尝尝。” 沈绍和那南谨行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再加上那两碗甜品,一碗黑白分明,一碗色彩缤纷,都挺有食欲的。 再说,吃了这么多的海鲜和包子,嘴里也正腻着呢,自然而然地拿起勺子开始吃甜品。 还别说,这样的甜品跟京都那种油油腻腻,或是酸酸甜甜的甜品果然不同。 这仙草冻他们也曾吃过的,但是拌的是白糖水或者蜂蜜,不是发苦就是甜腻,但是花满溪拌的是椰奶,这椰奶不仅甜度适宜,而且带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闻起来就令人心旷神怡。 那杨枝甘露同样也是,这一款因为放了果子的缘故,甜度更低了一些,就连平日不太吃果子的南谨行都将一小碗的甜品吃光了。 心满意足,沈绍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精明而探究的目光又落在了花满溪身上,他缓缓开口道:“花大厨的手艺堪比御厨,心思灵巧更胜一筹,不知道哪家的郎君这般有福气,竟然能取得如此有趣的媳妇儿?” 陈修礼几乎是下意识的眉心就是重重一跳,眼底闪过一抹深重的担忧,却被他生生压了下来。 花满溪浅浅一笑,依旧很是淡然,回道:“多谢沈大人夸奖,小厨的未婚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商而已,常年在外奔波,赚的都是辛苦钱。” 陈修礼担心沈绍会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适时向南谨行提议道:“九爷,吃过饭您和沈大人有没有事?若是无事的话,下官想带九爷在这小地方转转,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南谨行点了点头,爽快道:“哈哈,陈大人既然这般盛情,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沈大人你说不是?” 沈绍展开了一个邪魅笑意,目光却别有意味地落在了花满溪的脸上,缓声道:“我看过你们这美食节的宣传手册,若是能体会一把农家乐,再有花大厨做的美味,本官自然也是很乐意的。” 怎么又扯上她了?花满溪总觉得这个沈大人似乎对自己——呃,颇有兴趣的感觉? 她有些不解地抬眼看了陈修礼一眼,两人合作多日,已经有了些默契。陈修礼也正在抬眼看她,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眼神。 两人的举动一点不落落在沈绍的眼中,他轻轻扯了扯唇角,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既然要去农家乐,自然就不是在县城里面了,那一帮公子哥和娇小姐们,也没有体会过耕田种地的乐趣,自然也跟着过去了。 用的还是汪府的马车,好几辆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小村落中去了。 花满溪本想去桃花村的,因为桃花村也是农家乐的试点,而且她还熟悉,但是陈修礼却用眼神阻止了她,选择了去旁边的杨家村。 花满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她家徐公子临行前都叮嘱过她了,遇事要相信陈修礼,听取陈大人的意见,她自然是听话的。 石山县在海边,天气算是比较好的,下雪也就下了那么一点点,下过雪后,便是天晴了,阳光很是灿烂,路上的少少雪痕也都融化了,山青树青,的确是在京都看不到的风光。 “这里居然还有野花,我的天,我们京都那里,若是这个时节,除了屋子里养的,在野外根本就看不出野花了,都是雪,白茫茫的。”秦百亭就是个话唠,又开始嘀咕起来了。 “京都也有京都的风光,千里冰封银装素裹,就这儿下的这么一点点雪,他们肯定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沈妙君回道。 “那倒也是,我们下雪的时候去狩猎,那感觉多爽啊,白茫茫的一片,突然蹿出一只肥美的野鹿,啧啧鹿肉可好吃了。”宋肃也回话道。 跟随着花满溪的淡云正在赶车,他闻言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色,哎,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京都人。 “鹿肉哪有花大厨做的肉干好吃啊,这野猪肉,真是我吃过最美味,最好吃的零嘴了,京都的什么珍果斋,五香园,统统比不得。”秦百亭手里还捧着从荒岛带回来的野猪肉干,一边嚼着嚼劲十足的肉干,一边含糊不清道。 “这明明是花大厨给我们两个准备的,你真是不要脸,竟然全都藏起来了!”宋肃白了秦百亭一眼,趁着他不注意,在他手上的罐子上抢了一把肉干。 “你才不要脸呢,你们又没有划着小舟去求救,再说,要不是你,我们还不遭这罪呢。”沈妙君白了宋肃一眼,讽刺道。 “哎哟,沈妙君,你这话就不地道了,若不是我一时小小的失误,你们能吃上西红柿这好东西?能吃上椰奶仙草冻?能吃上杨枝甘露?” 沈妙君想到刚才出发前大家吃的那两款甜品,喉中甜滑滋味犹在,一时语塞,不再好呛他。 第二百零七章 女中豪杰汪诗诗 http://.biquxs.info/

一行人嘻嘻闹闹的,很快就来到了杨家村,花满溪和汪诗诗,陈修礼等人是一辆车的,他们走在最前头,率先下了车,与农家谈好了价格和屋子。 好巧不巧,他们来到的正是刘叔大儿子刘伯清的媳妇娘家。 “原来是亲戚,是我们妞儿的小姑姑,这样吧,这住宿就不要钱了。”杨家也是好客的,听说花满溪是亲家的干女儿,怎么都不肯收钱。 “哪儿肯呢,若是干爹知道了,定然要骂我,杨伯,快收下吧,我这是招待客人的,哪能让你吃亏了?”花满溪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塞到他的手上,故意威胁道,“你若是不算清楚吧,那我就把这把银子留下了。” “这如何使得?这闺女真是的!”杨伯没办法,只能算清了住宿的费用,还有租贡场地的,采摘食材等的费用,最后他愣是要抹个零头,说是一场亲戚,无论如何要抹个零。 花满溪争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了,谈好价格后,杨伯带着她熟悉了几间屋子,还有菜园,田地。 花满溪和淡云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后面的人也全部来到了,陈修礼和汪诗诗正在招呼着。 总共有三个院子,汪诗诗带着几个女孩子住在一个院子里面,陈修礼带着男的住一个院子,而那位九爷和沈大人各自都带了不少护卫,他们住最好的那个主院。 一行人呼啦呼啦地下来,沈绍明明正值壮年,端的还是卓越风姿,却偏生要个护卫扶着下马车。 “矫情,这么娇贵还来什么农家乐,是美食节上面的东西不好吃,还是我汪府住着不舒服?”汪诗诗自从听见他讽刺了一顿陈修礼后对沈绍那是一百个不顺眼啊,低声在花满溪耳边吐槽道。 “别乱说话,人家过惯的就是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有踩着小厮后背上下车的呢,你真是少见多怪,当心给陈大人惹了麻烦。”花满溪抿唇一笑,低声在汪诗诗耳边回道。 两人相视一笑,说起悄悄话来。 “这地儿穷是穷了些,不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倒是比京都那些现造的避暑山庄多了几分灵气。”沈绍下了车,站在院子中,负手而立,远远眺望了一眼这周边的环境,低声叹謂道。 “看来沈大人久居庙堂,倒是生出了隐退山水的想法啊。”陈修礼听了沈绍的感叹,上前接了一句话,状似玩笑道。 “这是什么话?沈大人是我们南阳的国之栋梁,肱骨之臣,若是沈大人都隐退山水了,朝中还有何人可堪为官?”南谨行呵呵一笑,顺口接道。 沈绍面上仍然是一副意味难明的笑意,却对着南谨行拱了拱手,道:“九爷言重了,沈绍也不过是南阳大国人才之中的沧海一栗,若论起肱骨之臣,朝中镇国公一家,才算是当之无愧。” 提起镇国公,陈修礼此番已然有些了准备,不再情绪外露,反而南谨行低声唾了一声,咒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有甚好提。” 看来这九王爷跟镇国公一门有结仇,然而老丞相与镇国公沆瀣一气,向来立场相同,这位沈大人是老丞相的得意门生,却由得九王爷如此诋毁镇国公,那是否说明他的政见与老丞相不同? 陈修礼眼底的眸色越重,却仍然端着一丝从容笑意,不疾不徐道:“九爷,沈大人,既然是出来游玩,谈朝中之事岂非无趣?不若到房中换了衣裳,下到田地之中,体验一下农人的艰辛?” “陈大人说得在理,本官幼时也曾耕田种地,不过隔的时间太长,早已不知道如何劳作了。”沈绍轻叹一声,招呼了护卫进院子,竟然也不对九王爷说声请,简直可算是目中无人。 谁让人家权势大呢,即便他是个王爷,是皇帝的亲亲儿子,可是朝中说话,他的话未必比沈绍的管用。 南谨行也不能计较,只能招呼了侍卫,也进了院子中。 一行人很快就换了衣裳出来,这些衣裳都是新的粗布麻裳,为了方便客人体验劳动准备的。 “哎哟,这衣裳好刺人,穿着太不舒服了!”陈修雅出来后,就觉得这衣裳浑身不得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也觉得这衣裳太不舒服了,想不到这粗布麻衣这么不好穿,贵真是有贵的道理,绫罗绸缎真是比这好太多了。”沈妙君也吐槽道。 “对啊,我们家的下人穿的都比这个好,这实在也太穷了吧。”就连宋俏和宋侨都开始吐槽了。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花满溪见状,只能低叹了一声,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儿啊,若不是她穿到了这身子上,原身和大舅一家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花大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听着怪怪的,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陈修雅虽然一向娇蛮,但是现在花满溪人缘太好了,秦百亭他们为了一口吃的,甚至都不顾他们同是京都人的原则了,她若是说话太难听,惹怒了花满溪,秦百亭那帮人大概会把她撕了。 “花大厨的意思是说,身着绫罗绸缎的人,都不是养蚕的人,是说养蚕的人辛苦养蚕织布,做出了绫罗绸缎,却无法穿在自己身上,只能穿粗布麻衣,但是你们这帮闺阁小姐平日穿着上好绸缎丝帛,却体会不到养蚕人的辛苦,还嫌弃这些粗布刺皮肤,花大厨只是感叹一下而已。”沈妙兰徐徐上前来,缓缓开口解释道。 沈妙兰姿容清艳,是这一帮姑娘中长得最好的,她即便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她通身气质,既带着楚楚可怜的娇柔,又带了些风情万种的妩媚,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即便是身为嫡女的沈妙君,也比不上她,难怪陈大人的继母,会选中她来继续制肘陈大人呢。 沈妙兰话毕,倒是沈绍先啪啪的鼓起掌来,他眼角和唇角不论何时都微微弯起,带着一丝难明却又随意的笑意,他朗声道:“素问平安侯府家中二姑娘有才女之称,确实名不虛传啊。不过花大厨这一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倒是令本官吃了一惊啊,这才情,不比沈二姑娘低啊。” 沈绍饶有兴味的目光又落到了花满溪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相当好奇一个农女厨子,竟然还能出口成诗。 花满溪这一会倒是不再低头了,她微微抬起眼,直接与沈绍对视,缓声而淡静道:“不过是有感而发,沈大人不知道吧?我本身就是出自这些穷村子的,我从小就跟着我舅父舅母长大,我娘亲在富贵人家中做长工,被克扣工钱,自身难保,我舅父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治光了家底,捉襟见肘之时,我本身定过一次娃娃亲,是同村的秀才,大约是见我舅父家中这般光景,瞧不上我了,便来退亲了,威胁我还定亲礼,家中的银子全都给舅父看病了,实在拿不出五两银子,他们便威胁我嫁给一个傻子。” 花满溪说罢了,微微挑起眉,扫了一眼那沈绍,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问了,别时不时用那种探究的目光打量她,免得淡云误会得抓狂,再禀告给她家徐公子知道。 她知道她家徐公子肯定行的都是危险事情,她可不想他分心。 沈绍对于花满溪这样聪明的说法很是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批改暑假作业的老师,点了一个已阅一般。 倒是其他人都被花满溪这传奇故事惊呆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被退亲了事都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这不是很丢脸的事吗?而且她后来又订了亲,她未婚夫知道她被退亲的事吗? 一众姑娘家都惊得目瞪口呆,反而是秦百亭那一伙人气得咬牙,对着花满溪道:“实在是欺人太甚!退亲本就是他们不对,竟然连五两银子都要逼着你们还!花大厨你告诉我,那个该死的秀才在哪里,我帮你料理了他!替你出一口气!” 那丁秀才陈修礼是知道的,但是如今听花满溪这般淡静说起来,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哪里还等得到你来收拾,想必陈大人早已帮花大厨收拾过了吧?”沈绍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落到了陈修礼的身上,一点部落,将他黯然心痛和紧攥的拳头看在眼中。 这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呢,不是在消遣满溪,就是在针对她的亲亲表哥! 汪诗诗顿时就火了,一把站前了几步,挡住了陈修礼和花满溪,声音拔高了两度道:“哪里用得着我表哥出手,再说我表哥可是朝廷命官,做事做人可都是要依法守法的,那个破烂秀才,我汪诗诗出手收拾了!” “那倒是不知道汪小姐是如何收拾的呢?”沈绍这才将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点到汪诗诗的脸上,闲散般问道。 “哼,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退了亲想要肖想本小姐,还欠了本小姐一屁股的债!本小姐只能让他还债了!” 第二百零八章 体验一把农家苦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咬牙切齿一般,接着道,“本小姐给他喂了些助兴的药物,将他扔到了全是大老爷们的渔船上!怎么,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这话一出,除了沈绍,其他人都惊掉了下巴,尤其是那帮姑娘们,甚至连退了两步。 陈修雅心有余悸,她,她居然刚来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得罪了汪诗诗!幸好,幸好她是陈修礼的妹妹,不然现在她在哪条渔船上飘着都不知道了。 这汪小姐比花大厨厉害得多了,简直就是个狼人! 反倒是秦百亭和宋肃了悟过来后,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对着汪诗诗道:“干得好,汪小姐!” 不过,他们几个本来还挺欣赏汪诗诗的美色的,如今也只能默默地退后了两步,啧啧,这个汪小姐,虽然貌美如花,爽朗明艳,又富可敌国,但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啊! 若是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回家,稍微喝个花酒回到家,一觉醒来,都不知道会在哪条渔船上面飘着!还不如娶丞相家的孙女呢!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沈绍沈大人,眼底也掠过了一丝惊愕,愣了一瞬才恢复如常,对汪诗诗微微一笑到:“汪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真让本官开眼了。” “什么叫我叫让开眼了,你这么大一个官儿,真没文化!我问过接生的稳婆了,小孩子一出生就睁开眼了!你简直是无知!”汪诗诗丝毫不搭理他什么身份,直接白了他一眼,怼道。 众人:“........” 大小姐啊,你可真是不怕死,这可是沈大人啊!沈大人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你居然敢这般呛他!你不是狼人,你简直就是个狼灭! 沈绍:“......” 到底是见过风浪的,沈大人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不是?他只能缓缓一笑,总算是给了汪诗诗一个正眼,徐徐道:“汪小姐能言善辩,确实是经商的好苗子。” 汪诗诗将讽刺当夸奖,直言道:“那可不是,整个石山县,有人不认识我爹汪老爷,却没有人不认识我汪大小姐汪诗诗!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干嘛,不是去种田吗!赶紧走啊。” 花满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笑,忍得极为辛苦,与陈修礼招呼着他们随着淡云的脚步下地去了。 最后,花满溪和汪诗诗落在了后面,花满溪拍了拍汪诗诗的肩膀上,感叹道:“关键时刻,还得你来救场,陈大人有你这样的表妹,真是他的福气啊!对了,咱们这儿表兄妹不是可以成亲的吗?你真不考虑考虑陈大人?” 她话音刚落,汪诗诗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抖了抖肩膀,摇头道:“得了吧,花满溪,陈修礼他不是我表哥,他就跟我爹一样的!你想想,我跟我爹成亲?这是个什么画面啊!受不了!你敢不敢想象你自己跟你大舅成亲??” 花满溪被她逗乐,两个小姑娘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一路嬉闹着,很快就来到了农田。现在还没有到种庄稼的时节,但是大部分的地都翻了一些,都是用来种辣椒的。 因为花满溪的辣椒酱已经打开了销量,需求很是庞大,所以桃花村一直大量收购辣椒,隔壁的好几个村子,所有闲置的地都种上了辣椒,辣椒这东西好养活,而且价格还这般可观,傻子才不种咧! “各位客人,这是锄头,这些地咱们都已经翻过了,现在只需要种些辣椒苗,然后再把土培好,再浇些水就可以了。”带着他们的杨大叔憨厚地说道。 “大叔,你先给我们示范一个,我们就懂得自己栽了,不就是干农活嘛,还能难得倒小爷嘛!”秦百亭扛着锄头,穿着粗布衣裳,他虽然英朗帅气,但是武将,总免不得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黑,倒是有那么几分像模像样的。 反观陈修礼,沈淮,还有沈绍,南谨行,都是白嫩嫩的,跟那帮女孩子一样,显得与这黑黄的土地格格不入。 “那好,各位看着我啊,先用锄头这样挖一个小坑,然后将辣椒苗栽进去,再把土填进去,一定要填得结实才是,不然辣椒长不稳,填好土后就可以栽下一株了,等到栽完这一片后,再统一浇水,浇水也不能照着辣椒苗儿上面浇,要浇在辣椒苗隔壁的泥上,也就是将泥全部浇湿。”杨大叔又说道。 但是这一帮京都来的公子哥早就听不下去了,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挖坑种辣椒了。 贪图新鲜嘛,一开始,大家都兴致盎然的,纷纷分工合作,一个挖坑,一个放苗,做得很是起劲。 但是时间才过了一刻多钟,种的辣椒苗儿才一小片,他们就顶不住了。 今日的太阳也有些毒辣,才劳作了一会,就被晒得汗流浃背了。 “我的天!我臭了!我居然臭了!这——我不要干了,我要回去洗个澡!”最先发出尖叫的,是一向以爱美著称的沈妙君,她将锄头扔在了地上,跺了跺脚,怪叫起来。 听她这么一叫,几个女孩子都有样学样,纷纷嗅了嗅自己的衣裳,也都露出了一股难言的表情。 宋肃和秦百亭白了她们一眼,都表示道:“不就是一点汗味吗?大惊小怪的,我们军营里面出来的男子汉,哪有没流过汗的?赶紧栽,花大厨说过了,不栽完这片地,晚上她就不做饭了。” 正在和汪诗诗种辣椒的花满溪“.......”她没有说过啊! 仗着她的名头狐假虎威的秦百亭和宋肃两个人却栽得更起劲了,两人还唱起军营里面的歌来,魔音穿耳,相当扰民。 这个时候,作为武将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陈修礼和沈淮早就累到在一边喘气了,而且一大块地,就数秦百亭和宋肃两个人栽得最多。 南谨行就别说了,不过是做做样子,就在一边看风景了,反倒是沈绍叫花满溪有些吃惊,他不仅栽得多,面不红气不喘的,居然还栽得很好。 果然,位高权重的人,都是有些能力的,就连学着种辣椒都学得那么快。 “沈大人种得真好,你这一片辣椒,绝对是长得最好的。”花满溪站起来抹了一把汗,赞了一句。 她一出声,倒是将众人的视线都印了过去,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沈绍身上,发现他那一片辣椒苗儿果然种的稳稳当当的,不像他们的歪歪倒倒。 “沈大人人中龙凤,就连种辣椒都比我等好一些。佩服。”沈淮由衷道。 “就是,沈大人都没有喊累呢,你们一个个的就受不了,真是丢脸。”宋肃吐槽道。 这么一闹下来,那些小姐们都挺不好意思的,又都捡起锄头,种起辣椒苗来。 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再吭声,但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个时辰之后,陈修雅顶不住了,扔下了锄头,站到树荫下扶着树,喘气道:“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累,好渴——我感觉我要中暑了,大新年的中暑,要是我回京都说,她们怕不得笑死我?” “我也不行了,我感觉双脚双手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天啊,这是我的手吗?我的手起泡了!”沈妙君更厉害,也顾不得形象了,瘫坐在田埂上坐着,看着自己的双手怪叫起来。 沈妙兰和宋俏,宋侨,秦清蓉也都熬不住了,纷纷扶着快要折断的腰肢来到树荫下,一个个的千姿百态地半躺着,全躺着,扶着树干站着,蹲着—— 用手扇风的,拿树叶扇风的,拿手帕擦汗的,拿衣裳袖子擦汗的,已经全无仪态可言了。 “我得感谢我祖父,我听我爹说,在我祖父之前,我家里也是种地的,如不是他参军挣了功勋,封侯拜爵,现在我们四个就在乡下种着田地呢,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老人家。”宋严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自从任职御前侍卫之后,就很久没有训练过来,这会儿也是扛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感叹道。 “是吗?那真的太谢谢祖父了,我回去也要好好孝顺他老人家才是。”宋俏和宋侨相视一笑,也接口道。 “原来我祖宗就是种地的,怪不得小爷觉得种得这么顺手呢,简直是一点就通,如有神助啊。”宋肃听了他们的话,也插科打诨道。 “得了吧,还死撑,你看看你气都喘不匀了,歇歇吧。”秦百亭白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不过他坐下来的姿势比较特别,他观察了一下旁边地上的农民,见他们都是将锄头钉在地上,然后坐在锄头上面的,秦百亭有样学样,也是这样坐着,倒是学得了几分精髓。 “哎,幸得老子世代都是名门望族,若真是种地,我估计我得饿死。”秦百亭也认输了,哀嚎道,“训练几圈都没有这么累,哎哟,小爷这个肩膀和腰都不是自己的了,清蓉,赶紧过来给你哥捶捶——” 然而,一向胆小谨慎,唯唯诺诺的小尾巴跟屁虫秦清蓉却破天荒地拒绝了她大哥的命令,红着脸道:“不,我也累,我手抬不动了。” 第二百零九章 田里稻花鱼太滑 http://.biquxs.info/

“哎哟,你才种了几颗辣椒啊,就抬不动了,你自己瞧瞧,你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补不上我和宋肃的数!”秦百亭白了她一眼,语气里的得瑟掩盖不住。 大家闻言,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辣椒地,只见女孩子这边种的辣椒不是歪歪斜斜的,就是疏疏漏漏的,而且数量还少。 倒是秦百亭和宋肃几个男生种的,虽然数量比较多,但是苗栽得也不够好看,歪扭也是有的。 “啧啧,你瞧瞧人家花大厨和汪小姐,还有沈大人种出来的辣椒苗才是有模有样的,你跟宋肃种的那是什么东西,跟我们有差吗?也好意思炫耀。”沈妙君白了秦百亭一眼,丝毫不买账。 “对啊,你看花大厨不仅做菜做得好,就连种辣椒也种得这么好,沈大人也是。”几人感叹道。 日头越来越毒辣,他们一行人都歇了起来,只有汪诗诗和花满溪,沈绍三个人仍在补着辣椒苗,他们自己那一边种完后,又将宋肃秦百亭还有陈修雅等人种的这些扶正,补上了疏漏的苗。 众人看得越发汗颜,十分的不好意思,可是那阳光也实在是太毒辣了,这树荫下还有草,软绵绵的,甚是舒服,又挪不动脚步。 心里挣扎了又挣扎,总算是挣扎到他们都完成了,众人眼睛一闭,总算是心安理得地歇了起来。 汪诗诗和花满溪也是累得够呛了,收好锄头后,也往树荫坐了下来,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花大厨出身农家,将辣椒苗栽得这样好也就算了,可是汪小姐你一个地方首富的大小姐居然也会栽辣椒苗?实在叫我大开眼界了。”秦百亭讨好地说道。 汪诗诗扫了他一眼,神色淡静,从容道:“这算什么,别说辣椒苗了,就是种田我也会,我爹发迹全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又不是祖传的家财,从前的小的时候,我跟着我爹种过花,种花比种庄稼更难搞,一不小心就死花苗,伺候它,得像伺候爹妈一样。” “看不出来汪小姐居然还吃过这等苦头,小爷失敬了。”秦百亭装模作样地向汪诗诗行了一个拱手礼,逗乐道。 然而,汪诗诗却没有再看他,反而将目光投到那些翻了土的田地和青绿的辣椒苗上,良久了才叹了一口气,缓声道:“我没吃什么苦,我是享福的,吃苦的是我娘亲,我记得我爹从前种花的时候,刚好有一批娇贵的山茶被订了做寿宴的,可是不巧,离交货还有几日的时候下了大雨,为了不延误交货,我爹和我娘冒着大雨将那些山茶搬进了我们住的屋子里,屋子放不下,还有房间全部都放了,我娘亲那时候还怀着我弟弟,月份已经有七月余了,因为劳累见了红,早产了,但是家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山茶花,我娘亲说这都是我们家里的命、根、子,愣是不敢动,最后,我娘亲是在柴房的小块空地上生下了我弟弟,不过两日,就因为身子不好去了。那一批山茶,足足有一万颗,我爹靠着这些花赚足了十万两银子,最后包了渔船,开始发家了。但是我娘,却没有过过一日好日子。” 汪诗诗话音落下,众人都不敢接话,真真是世事难料,谁又能够想到这个明艳嚣张,就连沈大人都敢呛声的大小姐,竟然还吃过这样的苦呢? “诗诗。”花满溪虽然知道她母亲早就过世了,但是绝对想不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惨烈方式过世的,心里难免心痛她一些,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头。 “别这副表情,我没事,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早就淡了。”汪诗诗回头看了一眼花满溪,笑了笑,“再说,我死了娘,你死了爹,咱们可算是患难姐妹了,谁也不安慰谁。” 众人的目光又都投到了花满溪身上。 这个花大厨身上的故事还真是多啊,又是丧父又是退亲的,总归是命运坎坷,哎,命运坎坷啊。 “对了,既然辣椒都种完了,大家也体验了一把农家苦处了,接下来咱们玩些开心点的。”花满溪不欲再说下去,拔高了声音,将众人的视线转移了。 “什么好玩的?莫不是除草耕地吧?”秦百亭跳出来说道。 “对啊,再也不种地了,不种地了。”陈修雅也连连摆手,一副惊恐的模样。 “不是种地了,咱们这些村子为了迎接这个美食节,特地留了冬季的稻花鱼出来,不如咱们捉鱼吧,这田里的桃花鱼最是美味的,捉到鱼了,拿回农舍去,生火支锅,红烧清蒸焖炸溜都来一遍,吃个全鱼宴配上咱们自己摘的青菜,再蒸一笼香喷喷的米饭,岂不美哉?” 从花满溪嘴里说出来的美食,就没有不好吃的,刚好大家都劳作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行行,抓鱼嘛,抓鱼我最在行了。”秦百亭果然来了兴致,应和道。 “当然,就是这样抓那就没意思了,还要玩一个彩头,若是一条鱼都没有抓到的,就罚他烧火,大家没有意见吧?”花满溪又说道。 众人自然都没有什么意见,随着杨叔来到了放养稻花鱼的水田,田里的稻子早就已经收割完了,不过田里还留了稻子梗,还有一些杂草,但是不难看出,清澈的水下穿梭着各种肥美的大鱼。 “小爷我来了!”秦百亭一见到鱼,就兴奋了起来,挽起了裤腿和袖子一脚就踩了进去。 “别动!秦百亭,你别动!”宋肃一见这傻货居然一脚就踩进去了,急得猛拍大腿,急忙拉住了他,“这是田啊,又不是河里,湖里,你这么进去,把水弄混了,哪里还能看得到鱼!” 然而秦百亭却不管了,直接道:“我不管,反正我逮着鱼不用烧火就是了。”他话音刚落,一条肥大的鱼就从他脚边窜了过去,秦百亭飞快地扑了过去,鱼一摆尾巴,从他手中溜了过去,他已经弄得满身都是泥水了。 “哎哟,小爷还就不信了,今晚你注定是小爷的盘中餐了!”秦百亭不信邪,又扑了两次,俱是以失败告终。 “我捉到鱼了,你们看!我捉到鱼了!”不想此时,宋俏居然发出了高呼声。 “我也捉到了!这鱼太好捉了!”沈妙君也欢呼了一声,捧起了一条青黑色的大鱼。 “天啊,你们都捉了,那我也要赶紧了,免得要烧火!”宋肃白了秦百亭一眼,也下到了田里。 汪诗诗栽辣椒倒是一把好手,只是捉鱼不太在行,连续捉几次都捉不到,看着鱼从自己的手心滑过,简直像是丢钱一样! 不行,她就不信她还对付不了这一条小小的鱼仔! 汪诗诗又看到了一条稍大的鲤鱼,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它,却不想这鲤鱼也是机警,竟然猛地就窜了出去。 “敢跑!看本小姐捉住你不将你剁碎!”汪诗诗咬牙切齿地低咒道,整个人就要扑上去,却不想脚下踩的泥巴太滑了,整个人一个趔趄,就要摔到在田里——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沈绍伸出来的修长手指。 他及时捉住了汪诗诗的衣摆,将她拽住了。 然而,料不到沈绍脚下踩的泥巴也太滑了,虽然是捉住了她,可是自己却站不住了,话音堪堪落下的时候,他就华丽丽地摔倒了,还压在了汪诗诗的身上! 只听得哗啦一声,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可以看见向来以风姿卓越,容色无双,优雅从容而著称的小丞相沈大人,正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压在了汪小姐的身上,而汪小姐,就更惨了,整个人都跌在了田里,脸上,身上全是泥水,衣衫也几乎是湿透了大半。 沈绍和汪诗诗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四目相对之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懵逼。 “对,对不住——”沈绍声音低哑地道歉到,目光却落在了汪诗诗湿透的胸口上,神色极为不自然。 汪诗诗后知后觉,见他居然红脸了,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不想自己今日穿的里衬太薄了,湿透后竟然看到了红色的肚兜。 她又羞又怒,气急之下,忽然从躺着的田里抓了一把泥巴,狠狠地糊在了沈绍的脸上。 沈绍:“.......” “沈大人,没事吧,诗诗?”众人都被汪诗诗这么惊世骇俗的动作吓坏了,尤其是陈修礼,甚至是小步跑过来扶起了沈绍和汪诗诗。 沈绍脸上全是被汪诗诗糊上去的泥巴,本来多么妖孽的一张脸,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花满溪也赶了过来,让陈修礼拿手帕沾了水,替沈绍将脸上和眼睛上的泥巴都擦干净了。 汪诗诗在一边看着陈修礼洗手帕,洗了又洗,估计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也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沾了水,帮着陈修礼帮沈绍擦脸。 忙活了好一会,在大家极力憋着的笑中,两兄妹总算将人家沈大人风华绝对的一张脸还原了。 第二百一十章 稻花鱼的美味盛宴 http://.biquxs.info/

沈绍刚睁开眼,目光就幽幽地顿在了汪诗诗的脸上,愣是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汪诗诗看得都心里发咻了。 “哈哈,对不住,沈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汪诗诗心里发毛,想到这人毕竟身份贵重,不能得罪,免得给表哥带来什么祸事,只能厚着脸皮向沈绍道歉了。 “汪小姐这会儿承认,是你让本官开眼了吗?”沈绍缓缓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字一顿地问道。 汪诗诗被他这一句话问得,又是尴尬又是羞怒,不过硬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继续尴尬地笑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沈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哈,我帮你捉一条鱼赔罪?行不。” 汪诗诗的脾气向来不好,能够这样说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陈修礼都难免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绍。 沈绍面不改色,不过话语多了几分冷淡,冰冷冷道:“那就有劳汪小姐了。” 汪诗诗得了台阶下,急忙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 她急忙转过身去,拍了拍自己湿淋淋的胸口,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汪小姐向来言出必行,果然卖力地捉起鱼来,吃一蛰长一智,这一次得了惊艳,她更加小心了,很快就逮到了一条鱼,献宝似的捧到了沈绍跟前:“沈大人,你看这条鱼怎样?” “太小了!”沈绍轻轻抬了抬眼角,言简意赅道。 “噢,那我再捉一条。”汪诗诗将这鱼扔进了花满溪问杨大叔要来的篓子里面,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捉第二条。 很快,她又捉到了一条鱼,再次献宝似的捧到了沈绍跟前,欢喜道:“沈大人,你看,这一条鱼大了吧?” 沈绍又是轻轻抬了抬眼皮,眼里仍然有嫌弃之色:“太瘦了!” “噢,那我再捉一条。”汪诗诗又将鱼扔进了篓子里,继续开始捉第三条鱼。 这一次费的力气大了些,总算捉到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鱼,汪诗诗双手将它紧紧抱在怀中,凑近了沈绍,雀跃到啊:“沈大人,你看,这条鱼又肥又大,可合你的心水?” 沈绍这一次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正眼,这条鱼通体青黑,活蹦乱跳,又肥又大,长度也很是可观,的确算是条不错的鱼了。 他颔了颔首,伸出手去:“这一条还不错。” 汪诗诗见他总算松了口,心里欢喜万分,小心翼翼地将怀里捧着的鱼慢慢往他手里挪,然而,沈绍却故意将他的手大刺刺地挪开,由着那条肥鱼噗通一声又落到了水里,噗噗噗地摆了摆尾巴,窜到泥里不见了。 汪诗诗:“.......” 汪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档子的气,双眼顿时就喷出火来,拳头都背在身后,攥得咯咯作响。 “它跑了,汪小姐。”沈绍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实在是忍无可忍!汪诗诗眼底若隐若现的火气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嗖的一下就点着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八蛋!”汪诗诗忽然猛地上前两步,一步揪住了沈绍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道。 然而,沈绍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汪诗诗就已经一把将他狠狠扯下,然后压在了水里,整个人坐到了他的小腹上。 “是不是泥巴的味道还没有尝够!石山县是我汪诗诗的地盘!我管你是什么大官!你信不信我将你埋在这田里做料肥!”汪诗诗真是气死了,紧紧扣住了沈绍的双手,咬牙切齿道。 沈绍本来也只是觉得被汪诗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糊了一脸的泥很是失了面色,不过是捉弄她一下,谁想到这小姑娘脾气这么火爆,竟然一下就将自己摁倒了田里,现在好了,不仅脸上,就是背上,身上,全是泥了。 他的腰腹被汪诗诗坐着,也直不起身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却觉得这个汪小姐明眸皓齿的,端的是明净颜色。 “诗诗,快起来,快起来,别这样。”花满溪哪儿想得到,自己不过转身摸条鱼的功夫,本来还小心翼翼讨好沈大人的汪诗诗,竟然转瞬就将人压在田里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了汪诗诗。 陈修礼也急忙将沈绍从田里扶起来,不过人倒是扶起来,只是那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了,跟汪诗诗一样,两个人都成了泥猴子,已经不是一方手帕可以拯救的了。 “陈大哥,你先和沈大人回去洗个澡吧,还有诗诗也是,我稍后就和大家一起回去。”花满溪当机立断道。 人沈大人那么大一个官儿,肯定是倍爱面子的,肯定不能让秦百亭他们这一伙人咋呼咋呼的跟着一起回去。 陈修礼也是明白人,当下扶着沈绍,叮嘱着汪诗诗,先行回到农舍了。 花满溪在田里又和他们一起捉了些鱼,这才背着两篓子满满当当的鱼打道回府了。 在半道的时候,路过菜园子,他们又摘了好些新鲜的蔬果,这才回到农舍。 回到农舍,众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花满溪换了一身衣衫,这才开始洗手做饭。 这稻花鱼里面放了有鲤鱼,鲫鱼,还有草鱼。 既然是吃全鱼宴,那肯定要做到位的,炸鱼片蘸西红柿酱,酸菜鱼,鲤鱼汤,水煮鱼,清蒸鱼,红烧鱼,全都要来一遍。 淡云已经将鱼都杀了,去了鳞片,花满溪只消将鱼洗干净后,开始烹饪即可。 她先淘了米,将米饭蒸上了,再开始做菜。 首先做的是炸鱼,选的都是小条的鲤鱼,将鱼洗干净,用姜葱料酒盐少许胡椒腌制入味,然后裹上蛋清和淀粉,放入油锅里慢炸,炸到金黄熟透捞出沥油。 接着,就是做水煮鱼,酸菜鱼,还有酸笋鱼汤这些重口的菜式了。 酸菜,酸笋都是用的杨大叔家里现成了,这几道菜做出来,整个农舍都飘着一大股浓郁而刺目的味道。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男的帮忙烧火端菜,姑娘们刚才在地里面摘了些野菜,花满溪用野菜和一些五花肉和了饺子馅,都在热火朝天地包着饺子呢。 最后,花满溪又做了红烧鱼,糖醋鱼,还有清蒸鱼,熬鱼汤等几道菜。 做完了鱼的菜式后,她用将刚才在地里摘来的蔬菜都做了,其中就有一年四季都有的红薯叶,这个菜她也好久没吃了。 清洗干净的红薯叶放了蒜子一起爆炒,青绿绿的,油亮亮的,一看就很有食欲,还蒸了肉沫茄子,凉拌了黄瓜丝,最后又下了一大锅的饺子。 端上来,那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叫人看了就高兴了。 “哇,好多菜,这个饺子是我包的,还有这条鱼,这条鱼是我捉的!”沈妙君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只觉得这香气都是特别的,有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满足感。 “啧啧,睁眼说瞎话,这鱼都炸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得出来?”秦百亭白了她一眼,捧起了自己手边的碗,碗里是半碗白白胖胖的饺子,他咬了一口饺子,含糊不清道,“不过还别说,这野菜馅料就是小爷剁的,小爷吃着,真是又鲜又美。” “臭得瑟!”宋肃也白了秦百亭一眼,“那这么多菜的火都是我烧的呢!” “好了,好了,大家都有功劳,大家都有功劳,这是杨大叔家里腌的青梅酒,咱们喝一杯,庆祝相识。”花满溪端来一坛子的青梅酒,高声道。 “这酒必须喝,认识花大厨,真是我们莫大的口福!”宋严附和道,接过了花满溪手上的酒坛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小杯酒,大家举起杯子,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后,这才开始畅怀吃菜。 桌子是拼在一起的两张木桌子,凳子是有些破旧的长凳子,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坐的不是很舒坦,但是菜是真的香,酒也是真的甜,大家都吃得很是尽兴。 “不瞒大家说,我小的时候经常会想若是我生在寻常百姓家中,应当是怎样吃饭的,今日我总算是体会到了,原来是这样吃饭的,真好。”秦百亭又连饮了几杯梅子酒,有些微醺了,咕哝道。 “你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府上有全京都最好的厨子,就是御膳房用的厨子都是你娘亲挑剩下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像我,我娘从小就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逼着我们几个吃,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羡慕你们府上的伙食。”宋肃给了秦百亭一个嫌弃的白眼,吐槽道。 “哈哈,那倒是哟,秦百亭,你府上的伙食真不差。”宋严也附和了一句。 汪诗诗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一边给花满溪夹着菜,一边啃着炸的金黄的小鲤鱼,吃得满嘴是油。 尤其是那一道酸笋鱼塘,汪诗诗最是喜欢吃。 其他姑娘家都嫌弃酸笋有股味道,不太爱吃这道菜,但是汪诗诗却极为喜欢这酸笋的酸爽辣香。 只是碟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她顾不得手上的炸鱼,赶紧伸出筷子就要去夹,却不想有一双筷子跟她同时伸到了那酸笋上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半夜遇到了刺客 http://.biquxs.info/

是谁这么不识趣,跟她汪大小姐抢食!汪诗诗狠狠将嘴里的鱼骨头咬得咔咔作响,杀意四射地抬起了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暗的深眸中。 又是这个沈绍! “想不到沈大人的口味这么重啊,我以为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是不吃酸笋酸菜这些腌臜东西的。”汪诗诗微微一笑,状似天真地说道,“这些酸笋和酸菜,腌制的时候,要经过无数次的拌匀,我还见过下人用脚踩的呢。” 果然,她这么一说,在座的有好几个人都顿住了筷子,有的姑娘,例如陈修雅和沈妙君,甚至隐隐有些面色僵硬。 然而,沈绍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隐隐加重了几分筷子的力度,将碟子上的酸笋抢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了几下,赞叹道:“这酸笋爽口酸辣,清脆可口,将鱼汤的浓郁汁水尽数吸收,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汤汁伴随着酸爽味道,实在算得上是人间数一数二的美味啊。” 汪诗诗虽然很是生气他抢了自己的吃,但是他这一番话说得又是那么的贴切! 呃,这个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就是一顿酸笋都能够让他夸出花儿来,而她书读得不多,只会说一句好吃! 她咬牙一笑,忽然对沈绍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意,一字一顿道:“既然沈大人这么喜欢酸笋,那等沈大人回京的时候,我一定让下人准备几坛子送给沈大人,还希望沈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几坛子酸笋?回京?那一路上那味儿—— 沈大人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踢着铁板!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着沈大人,若是他敢拒绝,指不定按照汪小姐这个暴脾气,会将沈大人揍得将刚才的酸笋都吐出来。 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沈绍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动作一僵,觉得这明显是个送命题。 若是答应吧,汪诗诗说几坛子酸笋,那就不会是几个罐子了事的,那他沈绍的马车肯定会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东西吧,虽然好吃,但是味儿确实是大,再加上他沿途还有很多官员需要拜访,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沈绍拉了一车屎回京呢! 若是拒绝吧,看那小姑娘眼底跃跃欲试的火苗,可能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揍得今晚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怎么,沈大人不愿意?刚才不正夸这酸笋好吃来着吗?”汪诗诗见沈绍神色僵硬,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艳,亮闪闪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绍,声音娇柔道。 别的不说,陈修礼和花满溪就不习惯她这样说话,这两人当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意,怎么不愿意,那就多谢汪小姐盛情了,这一次本官来石山县,不仅是为了游玩的,还奉了皇命特地带陈大人回京述职的,陈大人与本官同行,汪小姐的酸笋说不定还能慰籍慰籍陈大人离开石山县的失落呢。” 甭管陛下是不是要沈绍这么大一个官儿来带陈修礼一个七品小县令回京述职,只要是从沈绍嘴里说出来的,即便是假的,沈绍也会让它成真的。 任汪诗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表哥筹谋这么久的回京之路,竟然是被她几坛子酸笋逼出来的! “哈哈哈,沈大人说笑了,说笑了,我表哥饮食清淡,不喜欢这么重口味的东西,若是和我表哥一道的话,那这酸笋——呃,我还是派商队单独送到沈大人的府上吧。”汪诗诗急忙转口说道。 沈绍又是轻飘飘地睨了一眼陈修礼,陈修礼模样清正,气质清雅,正动作优雅地喝着汤,他眼底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慕,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道:“陈大人真是好福气,本官欣羡。” “哪里,哪里,沈大人过誉了,小妹向来脾气不是很好,还望大人海涵。”陈修礼急忙朝着沈绍拱了拱手,言语中多有无奈。 “表哥,你若是回京了,带我吗?满溪又要进京选御厨,你又要回京述职,留我自己一个人在石山县岂不是无趣至极?”汪诗诗本来亮闪闪的双眼黯淡了一下,眼巴巴地看向了陈修礼。 “等我安顿好,我就接你来玩,再说,我说不准还得回来石山县做县令。”陈修礼忽然说道。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回京,再说你怎么说也是京都的人,再有一年该娶媳妇了,还来石山县做什么?”汪诗诗又开始老母亲上身了,苦口婆心道,“你若遇到合眼缘的姑娘,不好意思跟姑父提,就跟我爹说,让我爹准备聘礼去姑娘家里提亲。” 陈修礼听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汪诗诗的头发,替她将散乱的留海撩在了耳后,低声道:“好了,轮不到你操心我,你还是赶紧寻个好郎君嫁了吧,到时候表哥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得了吧,就你那点俸禄,买衣裳都不够呢,攒几年,也就够我凤冠头上一颗珠子。我自己那么多生意,需要你给我嫁妆?你真要想我好,就赶紧娶妻生子,给我生个小外甥玩玩。”汪诗诗笑了笑。 “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陈修礼绕是面色再沉静,当下也忍不住微微绯红了耳根。 “啊,我妒忌了,汪小姐,我也要做你的表哥。”宋肃和秦百亭气得嗷嗷叫,“为什么我舅舅家里没有这样的表妹!给我买衣裳,给我吃住,给我操心婚事!” 汪诗诗收敛起眼底的柔和,又露出了往日精明的眸光,看向了秦百亭和宋肃,一字一顿道:“好啊,做我的表哥,我就问问你们抗揍不?你不知道他小时候被我揍成什么样——” 一桌人吃罢了,又玩玩闹闹的嬉闹了一会儿,这才各自收拾洗漱了,准备歇息了。 今日下了地,大家都累得腰酸背痛,也顾不得这农舍的床板软硬了,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月色静谧,花满溪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却突然听得一阵打斗声传来。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起来,推了推和她躺在一起的汪诗诗,失声道:“诗诗,醒醒,出事了,好像有刺客!” “整个石山县的人都知道我汪府府上从来不超过一万钱,刺什么客啊,睡吧——”汪诗诗今日又是种辣椒又是捉鱼的,折腾得那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咕哝着说了这么一句,又倒头软趴趴地睡下了。 花满溪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响了,又摇了摇汪诗诗,声音严肃道:“别睡了,诗诗,真的有人在打架,咱们这行里可有个王爷的,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咱们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这句话果然戳到了汪诗诗的痛点,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就开始穿衣裳,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敢在我汪诗诗的地头上闹事!等着老娘将他剁碎了给你做辣椒酱!” “你等等,我先去看看情况。”花满溪见她整理好衣裳就要往外面走,赶紧拉住了她。 “你等等,我先去看看,你娘就你一个女儿,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呢。”汪诗诗却一把拔开她的手,就要开门。 花满溪:“........”这姑娘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但是若真对一个人好,那是真好的。 “你开门,我有匕首。”花满溪却也挤了上前,掏出了徐公子送她防身的匕首,示意汪诗诗开门。 汪诗诗也不磨蹭了,轻轻打开门,门外的院子隐约有火光,南谨行和沈绍带来的护卫已经和来人打得如火如荼了,就连秦百亭和宋肃等几人也加入了。 但是来人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招式狠辣,井然有序,丝毫没有被突然加入的秦百亭和宋肃等人动乱一丝一毫。 “我去找我表哥!”汪诗诗急忙闪身往旁边的屋子去,陈修礼也已经起来了,见了她,冷声道,“诗诗,你怎么起来了?快和花大厨躲进房间去。” “你傻不傻,大家躲在房间里,他们一把火就将我们烧得渣都不剩了,当务之急,让护卫先应付,赶紧让那两人赶车走啊,在这小院子目标太小了,他们武功很高,容易得手!我们分分散走!” “诗诗说得在理,动作快些!”花满溪也赶了过来,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道,“陈大哥,你赶紧带着九爷先走,诗诗你带着沈大人,分开走。” “满溪——”汪诗诗要拽着花满溪一起走,但是花满溪却推了她一把,叮嘱道,“快走,带上两个护卫,一定不能让客人有什么闪失,我留下来,我有淡云在。” 外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已经没有时间罗嗦了,汪诗诗也是拎得清的人,淡云的的功夫她见识过,当下只能掉转头,就拉着陈修礼往南谨行和沈绍住的院子去了。 “想不到本官的仇家竟然追到这小地方来了,怎么?没有吓着汪小姐吧?”沈绍他们也本惊醒了,见汪诗诗和陈修礼赶过来,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徐公子夜探满溪 http://.biquxs.info/

“九爷,先赶车离开吧,在这里目标太小了,一路上都有安排了巡逻的村民和护卫队,出了大路就好办了。”陈修礼走到南谨行旁边低声道,“沈大人随诗诗走,我们走两条道。” “哎哟,陈大人别慌嘛,九爷和本官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沈绍仍然神色自然,丝毫没有惊慌。 可惜,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护卫衣裳的人就被刺客一脚喘了过来,直挺挺地跌在了众人跟前,大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九爷,快走吧,顶不住了!”一个护卫走了过来,沉声道。 沈绍:“......”这脸打得也太痛了吧! “走吧,废话那么多!难怪有仇家!”汪诗诗白了沈绍一眼,直接将沈绍拽上了车。 陈修礼和南谨行也上了马车,带着护卫,这两辆马车离开后,那些刺客果然没有搭理剩下来的人,都追着马车走了。 花满溪和秦百亭一合计,由秦百亭先行回城报官,带支援人手过来,而宋严,沈淮和宋肃几个护着几个姑娘家,等官府的人来以后,再坐马车回城,而她和淡云留下来接应官府的人和沈绍他们。 事不宜迟,秦百亭挑了匹最快的马,在夜色中疾驰而去,那几个姑娘家受了惊吓,都哇哇乱叫,宋肃让她们回到屋子里静坐,几个男孩子守在外面。 花满溪看着黑茫茫的夜色,心里到底有些担心的,她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对淡云说道:“那么多刺客大部分追着沈大人走了,诗诗还在马车上,淡云,要不你去找找诗诗吧。我这次失策了。” “花小厨的决策是对的,若是他们两人不走,刺客留在这里,只会误伤了这帮公子小姐们,甚至周围的村民。”淡云声音淡静,“那些刺客的身手狠辣,若是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被瓮中捉鳖。” “那追出去也是危险啊,淡云,你去找找诗诗吧,诗诗只带了两个护卫,若是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啊!”花满溪急得团团转,再次请求道。 “花小厨,不行,我答应过主子的,你在哪我就在哪。”淡云虽然平日里是有求必要的,可是这种境况下,求情是求不动的,他只听徐公子的。 “那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她,多个人多个帮手啊。”花满溪看着黑漆漆的周围,急得直搓手。 “情况不明,我不能让你涉险。”淡云再次拒绝道,“花小厨,你先回房间吧,我在这里守着,让宋公子去寻寻看。” “好。”花满溪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难免心里有些扭性子,又跺了跺脚,回到方才睡的屋子里。 一关上门,又想起刚才汪诗诗开门前护着自己的动作,心里越发堵了。 她正要打开门重新去求求淡云,屋里的烛火却忽然暗了下来,花满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进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中。 “别叫,是我。”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令花满溪整个人都颤了一颤。 她一个激灵,伸手摸上了来人的下巴,低呼道:“你怎么回来了?你赶紧去救汪小姐……” “别怕,刺客是我的人,汪诗诗不会有事。”徐锦非放柔了声音,安抚道。 “你——”花满溪动了动唇瓣,想要问他为什么派刺客刺杀九王爷和沈大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有,陈修礼可是在九王爷的马车上! 然而,你字问出口后,她又突然问不出来了,不管怎么样,她都相信她的徐公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会做坏事的。 徐锦非似乎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把将她搂紧,轻轻放在了腿上,低声道:“别担心,陈大人不会有事,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姓南的。” “那你回来干什么?你要是被他们发现怎么办?”花满溪满心满眼都是焦急。 “不会,淡云守在外面呢。我想你了。”徐公子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情话,还将唇瓣贴近了花满溪的额头,在她额上小亲了一口,“淡云说你们落到荒岛上面几日,可有受伤?” “没有,那里很好,等你做完事,我带你去那里玩,那里都被汪诗诗开发成度假村了。”花满溪也低声回话道。 说了两句话,她才觉得跟前的人真实了些,不是梦里面出现的,也不是自己脑海里面臆想的,外面的院子还有跳动的火光,可以隐约看见他英俊的轮廓。 花满溪此时也顾不上刺客的事了,只有浓浓的相思之情,她双手搂紧徐锦非的脖子,撒娇道:“你知道吗?你初一就走了,我还病了。” “怪我,我不该带你在屋顶吹那么久的风。”徐锦非哑然失笑,低声道歉道。 “就是怪你。”花满溪微微弯了弯唇角,忽然抬起下巴,亲了他的唇一口。 徐锦非愣了一下,随即将她整个人紧紧压在了胸口上,哑声警告道:“我马上要走了,不准勾我。” 花满溪将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上,低声笑了起来。 两人浓情蜜意的,拥着说了会儿话,直到淡云来提示来,徐锦非才又亲了她一下,从后窗一跃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花满溪呆呆地看着那窗口,只觉得有些恍惚,就像是做了梦一样。 再说,汪诗诗带着两个护卫和沈绍一路往北走,有几个刺客穷追不舍,快要追上来的时候,那两个护卫跳下来应付,缠着他们,沈绍一个大官儿不会赶车,唯有汪诗诗硬着头皮将车赶进了林子里。 然而,祸不单行,她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赶车这事儿也就是贪图新鲜好玩的时候向马夫请教过一二,根本就不是专业的,赶起来东歪西歪的,很快就撞上了树木,车坏了。 周围都很黑,听那打斗声,刺客又追了上来,汪诗诗看着一动不动的马车,急得直冒汗。 “下车,躲起来!”汪诗诗不过是迟疑了几秒,当机立断地扯着沈绍,跳下了马车,找了一棵树后的凹洞躲了起来。 夜晚的山林风很大,呼呼的刮过头顶,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叫人心惊肉跳。 汪诗诗怕沈绍会出声坏事,还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死死压在下面,沈绍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手心,弄得她的手心发痒。 可是现今也顾不得上暧昧不暧昧了,她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最后渐渐平静了,也不知道是护卫挂了还是刺客挂了——汪诗诗心里越发的焦急。 她正按耐不住要冲出去看看的时候,一道火光映了进来。 正是几个刺客,提着剑和灯笼,在搜查他们丢弃的那辆马车。 马车离汪诗诗藏身的地方很近,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捂住沈绍嘴巴的手愈发用力,就差没有将沈绍摁晕过去了。 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应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应该乖乖将沈绍交出去,然后图谋人身安全?这生意赔了就赔了吧,反正都是姓沈的仇家,就是他的家人将自己告上官府,塞点银钱应该也可以全身而退吧—— 也不知道表哥那边怎样了,那可是个王爷,皇亲国戚啊,若是死在了这里,真的就难办了! 保佑保佑,娘亲显灵保佑,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啊啊——汪诗诗心里疯狂的呐喊。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汪诗诗的祈祷还没有念叨完,那火光就近了,不,是照在她的头顶了! 她脸色一白,就听得那刺客为首的一个人冷声道:“沈大人,躲在个女人身后,传出去不怕威名扫地吗?” 沈绍这才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衣裳的泥土,依旧是风华耀眼,半分不减。 “那也要几位大哥给机会我传出去才是啊。”沈绍慵懒一笑,语调散漫。 “哎,各位大哥,各位大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别动刀动枪的,有辱斯文啊,一切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汪诗诗见这沈绍还不怕死的在挑衅人家,当即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了,上前来挡住了他,试图说服道,“买家给你们多少银子收他的人头?” 那刺客见汪诗诗这模样,也有些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小姑娘,名震京都的小丞相,他的人头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你一边儿去,我们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人,可以饶你一命。” 他话音刚落,汪诗诗就飞快地跳了出去,离着沈绍远远的,用行动撇清和他的关系。 刺客:“.......” 沈绍:“........” 汪诗诗看了看灯火映照下沈绍那张妖孽得有些颠倒众生的俊脸,惋惜道:“沈大人,如果可以用钱解决,我还能帮你,但是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真是帮不了你,这样吧,你死了以后,你的尸体我会托家里的商队给你运回去的,用最好的冰块,保证你回到家中还是新鲜滚热辣的下葬,绝不会发臭的。” 沈绍呵呵一笑,我特么的谢谢你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汪诗诗救下沈绍 http://.biquxs.info/

“那说好的酸笋呢?”沈绍微微挑了挑流光溢彩的双眸,竟然还惦记着那几坛子的酸笋!死到临头了还记得吃!汪诗诗自愧不如! “送你,一定送你,就埋在你的坟头上!也不打听打听我汪诗诗是什么人!我爹从小就教我,做生意,就是要讲诚信!”汪诗诗一脸慷慨地说完,忽然手一扬,手里一把不明粉末撒向了那三个刺客,拉上了沈绍,尖声道,“跑啊!蠢货!你真想死,我还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呢!” 那三个刺客只觉得这小姑娘好玩,哪里防着她突然会来这么一手,再说汪诗诗撒的可是花满溪弄的防狼超级辣椒粉,夹了最辣的辣椒粉和芥末,这么当着风口撒过去,都吹到了眼睛上,当即辣的嗷嗷叫。 汪诗诗趁着这个当口,不要命似的,拉着沈绍就死命狂奔,沈绍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汪诗诗拉着跑了好远。 然而,天黑路不好走,汪诗诗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看路了,拉着沈绍不要命的跑,猛地没有注意,脚下竟然一把踩空了。 “啊啊啊——”她失声尖叫了一声,和沈绍两个人竟然滚下了一个山坡。 那真叫一个天旋地转啊——汪诗诗心里暗暗想道,这会好了,没有被刺客杀死,倒是自己把自己摔死了。 她想罢,整个人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点跳跃的火光,汪诗诗只觉得脖子痛得几乎要断了,她使劲儿揉了揉脖子,挣扎着坐起来,只见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小破草茅屋,旁边还生了火。 她没死,被人救了?那沈绍呢? “沈绍!你死了没有!”汪诗诗大喊了一声,有些焦急。 “托汪大小姐的福,没死呢。”茅草房外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嗓音,她一抬眼,就看见沈大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了。 沈绍身上的衣衫破了不少,但是仍然难掩一身风华,哎,人长得好,就这点好处,不管沦落到什么境地,一眼看过去,就是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你知道就好,这回去以后,你少不得给我弄个什么皇商的当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汪诗诗还是挺得意的,“若不是我机灵,现在我就得拖着你的尸体回去了。” “是是是,大小姐你机智过人,勇敢无私,在生死关头救了本官一命,本官实在是感激不尽。”沈绍连连点头道,“喝了这个。” 汪诗诗一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毒药!你是不是觉得被我一个姑娘家丢人了?想要杀我灭口?” 沈绍:“.......”大小姐,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上,沈绍耐着性子道:“这是止血的草药,你腿伤了,我给你敷了一些,但是还是要内服才好,不然若是大出血,你就死在这儿了!” “我腿伤了?”汪诗诗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赶到小腿处果然是一阵抽痛,她挽起裙摆一看,果然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上面敷了些黑漆漆的草药,看着恶心极了。 “哎哟,好痛——会不会瘸了?会不会留疤?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汪诗诗发出了惊恐三连问,整张脸都吓得花容失色。 “我有宫里御赐的药,应当不会留疤。”沈绍淡声道,“赶紧喝了这草药吧。” “咦,这个破碗你哪里弄来的,还有这屋子也没有人,会不会是死过人的——”汪诗诗膈应得浑身又是一抖,硬是不肯去喝草药。 沈绍:“.......” “按照我的推测,这个草房应该是猎物建来平时守夜或者方便休息的,并没有人住。大小姐,你赶紧喝吧。”沈大人有些崩溃地劝道。 汪诗诗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绍良久,忽然又道:“我还是有点怕你会下毒,你先喝口试试?” 沈绍:“.......”啊啊啊,他好想把碗摔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救了自己呢!忍着呗。 沈绍面色铁青地喝了一口草药,然后冷着脸将草药递给了汪诗诗。 然而,汪诗诗还是没有伸手接过那只碗,她犹犹豫豫地看了沈绍一眼,思忖良久,最终还是低声道:“这,这碗药你喝过了,你能不能把碗洗干净,然后再弄一碗?” 沈绍:“.........”早知道刚才让刺客把自己砍死算了! 他眼底咻的一下,跳起了一簇小火苗,目光阴沉地盯着汪诗诗明艳的脸,忽然仰起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汪诗诗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已经被沈绍扣住了下巴和后脑勺,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绍的头就低了下来,死死抵着她的唇瓣,将嘴里那一碗药汁全部灌给了汪诗诗—— 汪诗诗:“........???!!!!”她这是被非礼了吗?是吧?应该是?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想抵抗——这个男人长得太帅了啊——呜呜呜,不行! 汪大小姐挣扎着从沈大人的盛世美颜中清醒过来,然后扬起了手,啪的一声,紧紧实实地给了沈绍一个耳光。 “你轻薄我!”她脸色发烫,咬牙切齿道!心里却在哀嚎,这不是轻薄,这简直就是引诱!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的,万一这个沈绍对她笑笑,她根本就抗拒不了他那张脸啊! 呜呜呜——她果然被满溪带坏了!都怪满溪和徐公子经常在她跟前撒狗粮,卿卿我我的,害她私下看了不少的画本子—— 咳咳,要不然,她现在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清纯洁白的黄花大闺女,啊呸,她现在也是黄花大闺女! 汪诗诗脑子里一千头草泥马飞奔着跑来跑去,吵得她的脑子踏踏踏的—— 沈绍被她一巴掌刮下来,心头的怒火也霎时平静了下来,沉静下来后,他脸色也微微绯红,连耳根子都发烫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是尴尬,又悄悄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静静的茅草房里只有火堆还在烧着,柴火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显得更为寂静。 诡异的气氛持续好半响,最后汪诗诗实在忍不住了,抬起了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绍,低声道:“这破草药也太苦了,能不能弄点水来给我喝啊。” 沈绍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嗓音有些嘶哑:“好。” 他拿了些柴火,转身出了外面,去寻水了。 然而,沈绍走了以后,汪诗诗却觉得这茅草房坐着有些发咻。外面的风声怎么这么大啊,刚才怎么没有发觉——还有这些鸟儿叫得也太渗人了,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这么久,弄点水那么难吗?”汪诗诗越发如坐针毡,忍不住高声道,“沈绍!沈绍!你好了没有!要是没有就算了!我不喝了!” 在茅草屋不远处的一个小泉眼用竹筒接水的沈绍:“........” 他皱了皱眉头,仍然接着水。 这边汪诗诗没有听见回应,更怕了,拔高了声音喊道:“沈绍!沈绍!你在吗?我害怕啊!” 她害怕!她都胆大包天了!还能有啥好怕的!沈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治好将手里接了一点水的竹筒拎着,回到了茅草房中。 “你能不能有点在荒郊野岭的自觉,你这般大喊大叫,若是将野兽引来怎么办?”他一边低声叹气,一边将竹筒递给了她,“喝吧。” 汪诗诗自知理亏,赶紧喝了一口水,剩下了一些,递给了沈绍,低声道:“剩下的你喝吧,那草药味道怪怪的。” 沈绍:“......”大小姐,我喝过的药碗你要我洗干净给你再弄一碗,现在你喝过的竹筒倒知道给我喝了? 好,他一个大男人,不跟小姑娘计较,再说那泉眼也实在是滴水石穿一样的,水太难接了。 沈绍心思复杂,面上却一派淡静,默默地接过竹筒,将剩下的泉水喝了。 汪诗诗喝了水,总算没有再折腾了,招了招手道:“我好困了,你借你的大腿给我靠靠,刚才你放我在石头那里,我脖子痛死了——” 沈大人:“......”你真不客气啊! 哎,没办法,谁让她救了自己呢。受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沈绍仍然是不作声,走前了几步,在汪诗诗身侧坐了下来。 汪诗诗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床上,不过一眨眼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绍:“.......” 汪诗诗睡着了,本来还觉得她有些括噪的沈绍却又觉得这荒野过分安静了,外面的鸟儿叫得十分怪异,别说汪诗诗一个姑娘了,就是他一个男人也难免觉得有些渗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保持精神,又百般聊赖地拔弄了一下柴火,目光最后顿在了汪诗诗的脸上。 她的脸很白,也很健康,是白里透红的,只是失血有些多,唇色有些苍白。 她的唇—— 沈绍忽然想起刚才喂草药的那一幕来,她的触感软软的,暖暖的…… 他脸色猝不及防地爆红起来,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烫了一下一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沈大人背汪小姐 http://.biquxs.info/

一夜无眠,沈绍看着外面的天色慢慢从漆黑变成了鱼肚白,那白色越来越白,后来又转换成微微的金色。 太阳出来了。 沈绍腿上的人动了动,汪诗诗揉了揉眼睛,一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沈绍略带几分憔悴的俊脸。 她挣扎着从沈绍的腿上做起来,伸了个懒腰,叹气道:“沈大人,肚子好饿啊,能不能弄些吃的来?” 沈绍神色寥寥,低声道:“我不会。”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跌到了什么鬼地方,总不能没被杀死,先被饿死吧!你不是说这是猎人用来守夜的房子吗?说不准旁边就有猎坑,你去瞧瞧有什么猎物没有。”汪诗诗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怂恿道。 沈绍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知道有猎坑还叫我去,要是不小心掉进去怎么办?” 真是胆小怕事还怂包!汪诗诗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不是我腿伤着了,我用得着求你?” “行行,我去,我去。”沈绍急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揉了揉自己别她枕得酸痛的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 沈绍刚使力站起来的时候,都是靠扶着洞壁才没有没有因为脚软摔倒。他皱了皱眉头,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这才捡起昨晚汪诗诗喝水的那只竹筒,走到了外面。 现在天色亮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觉这里并不是什么荒山,要要看下去,不远就有一处小道。 他又用竹筒在昨晚的泉眼那里接了些水,转身拿回给汪诗诗,低声道:“你先喝些水吧,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些吃的来。” 汪诗诗接过来满满一个竹筒的水,狐疑地盯着沈绍看了半响,忽然出声道:“你该不会是嫌弃我腿伤了连累你,想要给我留点水就偷偷地跑掉吧?” 沈绍:“........”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靠不住吗? “不会!你不是肚子饿吗?要不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死?”沈绍白了她一眼,相当无奈道。 “你去吧,去吧——”汪诗诗这才自觉自己有些失态,摆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 沈绍这才转身出了茅草房,撩起了袍子开始寻吃的。 但是这个荒郊野岭的,哪里有吃的?即便是找到猎物,他们没有盐油,也不懂烹饪,定然也是难以下咽的。再说,现在还是冬日,也没有个什么野果子的可以果腹。 沈绍转了一圈后,绝望了,再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地势,觉得要是背着汪诗诗从新爬上去,到昨晚出事的地方,也不太切合实际—— 那么高的一个陡坡,他自己爬上去都有些吃力,别说再背着汪诗诗了,若是一个不慎,再滚落下去,恐怕不死也残了。 那唯今之计,只能有一个法子了,先背着她下山,从那条小道走出去,看能不能碰到人家了—— 沈绍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用木棍搜寻着野草地。 还好,他的运气不错,他刚才就看见有几只野鸡在这里跳跃,果然是藏着一个野鸡窝。窝里有好几只单。 他将野鸡蛋捡起来,用几张树叶子包好,然后回到了茅草房中。 沈绍从茅草房里捡了一个破烂的铁锅,然后洗干净,用两块石头架起一个简单的土灶,然后接了水,将鸡蛋放到水中开始煮。 野鸡蛋个头小,小煮一会儿就熟了,沈绍将鸡蛋捞了出来,放凉后,再剥壳递给了汪诗诗。 汪诗诗饿了一整晚,她向来早餐吃得极好,这会儿都等到日上三竿了,差点都饿晕了。 她也不客气,接过剥好的鸡蛋,三下五除二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她吃完后,沈绍刚刚又剥好了一只,见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蛋,又将手里那只递给了她。 汪诗诗一连吃了两只鸡蛋,空荡荡得直泛酸味的胃才好了了一些。她正要说话,沈绍动作却比她快,直接将接满水的竹筒递给了她。 汪诗诗捧着竹筒咕咚咕咚的又是半筒水,总算是吃饱了。 她将还有一半水的竹筒还给了沈绍,赞叹道:“沈大人真有眼力劲,不愧是能当大官的料儿。” 沈绍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点想笑,他继续面不改色地剥着鸡蛋,淡淡道:“我谢谢你的夸奖。” 汪诗诗是个聪明人,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吃饱喝足了,自然是要夸夸他的,当即笑了笑,接话道:“哈哈,不用谢,沈大人你不仅长得好,心肠也好,竟然还这样耐心照顾我一个伤患,我十分感激。” “所以呢?回去以后,要送几坛子酸笋埋在我的坟头上吗?”沈绍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蛋,一边轻飘飘地说道。 说到这个话,就有点尴尬了啊,汪诗诗神色有些讪讪的,急忙澄清道:“我那都是为了转移刺客的注意力好吗?要不是这样,我们哪能脱身?我可是早有准备,这还要多得满溪做的防狼辣椒粉呢,哎,想吃满溪做的炖肘子,卤牛肉,炒海鲜,油爆大虾,菠萝炒饭,烤鸡翅,还有奶茶,蛋糕,披萨,牛排——” 沈绍:“.......”他选择沉默。 沈绍也是吃了两个鸡蛋,然后将剩下的半筒水喝掉了,将剩下的几个鸡蛋捞出来,然后包进叶子里,又打满了一个竹筒的水,让汪诗诗拎着。 “走,我带你出去。”沈绍将东西递给她,低声道。 “我很重的。”汪诗诗接过东西后,见沈绍蹲下了身子,知道他是想背着自己,心口有些微微发烫,低声道。 “放心,我背得动。”沈绍示意她赶紧上来,汪诗诗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地方,只好顺着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背。 沈绍动了动,将她背了起来,然后慢慢走出了茅草屋,往山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汪诗诗一手提着竹筒和包好的鸡蛋,一手搂着沈绍的脖子,紧紧贴着他宽厚的后背,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沈绍虽然身世不明的,但是自小就作为丞相最信任的弟子培养,早已沾染权贵多年,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走得极慢,不过是刚刚下了山,到小道上,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日头越来越大,他的半身衣衫已经湿透了,只觉得脚下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像是千斤重一般。 “沈大人,不如停下来歇息一会吧。”汪诗诗是个精明的人儿,她都能从沈绍的呼吸声中听出他已然是不堪重负了。 沈绍没有拒绝的理由,寻了个树荫处,将汪诗诗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汪诗诗将手里提着的竹筒递给了沈绍:“先喝点水吧,沈大人。” 沈绍看了一眼这弯弯曲曲没有尽头的小道,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这水也不敢多喝,只抿了两口,又问道:“你也喝口水吧?” 汪诗诗摇了摇头,道:“我没使力,不渴,要不你扶着我走试试吧?” 沈绍扣好竹筒,无奈地点了点头,双手扶着汪诗诗站了起来。 “试着走两步?”沈绍低声道。 汪诗诗忍着腿上的不适,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由沈绍扶着,试着走了两步。 只是她刚走一步,就觉得腿上传来了撕裂一般的疼痛,那刮伤的伤口倒是其次,最痛的是脚腕上的骨头发出了疼痛,看来是崴着脚了。 “怎么样?能行吗?”沈绍低声文墨一声,声音有些暗哑。 汪诗诗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沈绍额头和脸上的大汗,咬了咬牙道:“我可以,就这样扶着我走吧。” “那你慢点。”沈绍点了点头,又用袖子擦了擦汗,一直风华无双的人,这会儿总算是露出了两分狼狈来。 沈绍扶着汪诗诗,汪诗诗虽然尽量让受伤那只脚的重量都靠向了沈绍,几乎是靠着完好的那只脚跳着,但是这山路实在难行,遇到崎岖的地方难免要用到力气。 她那只脚每动一下,就如同刀割一般,牵扯着脚腕简直就是如同受刑一般。 “汪小姐,你能坚持住吗?我好像听见人声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沈绍忽然发成了惊喜的声音。 汪诗诗此刻已经痛得麻木了,她浑身都冒着冷汗,唇色发白,甚至双腿都隐隐颤抖着。 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嗯了一声,用尽了此生的毅力,一步步地走着。 又走了一刻钟,果然听见了人声,正是出来寻他们的队伍。 “来人,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沈绍顿住了脚步,大声呼了一声。 花满溪他们天还没有亮,就带了官府的人来寻人,根据马车和滚动的痕迹判断沈绍他们是落到这个地方来了,只是不知道确切滚落到哪里,所以一路沿着路搜了过来。 昨晚陈修礼弃车从步,带着九王爷躲开了追杀,躲在了农家之中,很早就回来了,只有沈绍和汪诗诗不见踪影,可将花满溪急坏了。 一方面她担心徐锦非会因此暴露,一方面又担忧汪诗诗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整夜都是坐立不安,天色还没有亮就带人进来搜山了。 花满溪听见声音,和陈修礼两个人飞奔而来,远远地就看见汪诗诗的脸色不对劲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沈大人愧疚难当 http://.biquxs.info/

“诗诗,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那么白?”陈修礼走得比花满溪还要快一些,赶紧从沈绍手里接过了汪诗诗,急声问道。 “表哥,我——”汪诗诗见了陈修礼,一路忍隐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道。 “她滚落山坡的时候腿上受了点伤。”沈绍急忙解释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汪诗诗整个人已经软趴趴倒在了陈修礼的怀中,昏死了过去。 花满溪见汪诗诗本身都是冷汗,暗叫不对,撩开了她的裙摆,只见她的小腿处果然划伤了一大个口子本来敷着草药的,可是因为走路牵动了伤口,又裂的更大了,满小腿都是血迹,黏黏糊糊地粘着衣裤,简直是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伤成这样了,沈大人你怎么还让她走路?若是处理不及时,这腿都要废了!”花满溪气得跺了跺脚,急忙将汪诗诗扶起,惊声道,“淡云,淡云你快来,抱着汪小姐,赶紧回家找赵叔。” 淡云功夫好,一个飞身上前,听从花满溪的吩咐,赶紧从陈修礼手里接过了汪诗诗,轻风配合默契,将马车赶了过来,花满溪随着淡云上了车,对陈修礼道:“我先带诗诗回去治伤,陈大哥你看看沈大人有没有哪里伤着,然后带人回来。” 陈修礼也不多话,点了点头。 轻风赶着车,在沈绍跟前疾驰而去,只留给沈绍一身的灰尘。 “咳咳咳,咳咳咳——”沈绍呛得猛地咳嗽,咳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沈大人,你还好吧?诗诗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她性子不好,若是有得罪之处,我先替我舅父替她向你赔个不是了。”陈修礼目光沉静地落在沈绍的脸上,低声道。 沈绍刚才也看到了汪诗诗的伤口,他不知道她竟然伤成这样了,真是的,伤口裂开了也不说,一个小小的姑娘家逞什么强!他沈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能半路丢弃了她不成? 沈绍心口发闷,却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连声道:“哪里,这一次多亏了汪小姐,要不然本官早就是刺客的刀下魂了。” 陈修礼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叫来下属赶车送了沈绍回城。 “九爷没有事吧?”上了马车,沈绍才开口提起了南谨行。 “回沈大人的话,九爷没有事,现在正在县衙里面歇息。”陈修礼客气而恭敬道。 “有没有查了刺客是什么来头?”沈绍又问道,声音多了一分冰冷。 陈修礼摇了摇头,沉声道:“看身手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这伙人是冲着沈大人和九爷来的。” 沈绍蹙了蹙眉头,陷入了沉思,没再开口。 这一次,陈修礼自然将沈绍直接送回了县衙,与南谨行和沈绍又寒暄了两句后,他就找借口走了。 沈绍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要去看望汪诗诗的,但是又不好提出要跟着去,只能憋着一口气,回房去洗澡了。 等他洗浴出来,换好了衣裳,锦缎华贵,衣领挺括,又成了上京的权臣,贵不可言的小丞相,与今早狼狈不堪的人简直就判若两人。 “沈大人,这次刺客是个什么来头,可有眉目了?”南谨行见沈绍出来,一边品着茶,一边悠然问道,全然没有半分惊慌失措。 沈绍微微一笑,眉头却是微微蹙着的,缓声道:“这一次恐怕是沈绍连累了九爷,应当是我的仇家。” “沈大人的仇家?可知道是哪一家?”南谨行又问道。 沈绍摇了摇头,又扬起了一个魅惑而邪魅的笑意:“我仇家那么多,怎么知道是哪一家呢?” 南谨行半信半疑地睨了沈绍一眼,故作关心道:“那沈大人没有受伤吧?” “幸得陈大人的表妹拼死相救,沈某毫发无损,只是那姑娘受了些伤。”沈绍缓声道。 “陈大人的表妹?”南谨行脑中掠了半响,才想起汪诗诗来,点了点头道,“那姑娘长得不错,沈大人若是喜欢,不妨带回京中去纳进府里,这么多年里,你也该找个人了,再怎么说,这衣钵也要传承下去是吧?” 沈绍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应声道:“多谢九爷关心,我且想想。” 再说花满溪和淡云,将汪诗诗送到了花家的院子里,赵叔检查了一便,才知道不仅小腿伤了,就连脚腕也歪伤得严重。 幸得赵叔医术高明,将脚腕扭正了,又上了最好的伤药,外敷的,内服的,一通下来,汪诗诗总算是幽幽转醒了。 花满溪因为知道是徐锦非所为,所以对汪诗诗那是满心满眼的愧疚啊,一见她醒了过来,激动得差点要哭了。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花满溪上前扶起了汪诗诗,让她靠在床头上,低声惊呼了一声。 “我腿没断吧?会不会留疤?”汪诗诗还是个爱美的小姑娘,第一件事还是担忧自己的腿。 “没有,没有,赵叔医术高超,将你的脚崴给板正了,腿上也用了最好的伤药,不会留疤的。你也是的,腿都伤成那样了,还逞强走路,你就不知道在原地等着吗?” 汪诗诗笑了笑,唇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行啊,我饿了,我和沈绍两个人都不像你在野外会做饭,我们两个要是不走出来,得饿死。” 汪诗诗见花满溪还想唠叨自己,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满溪,我好饿啊,我想吃你做的云吞,再放两勺浓浓的牛肉味的辣椒酱,还有红烧肘子,还有凉拌鸡肉丝——” “你腿伤着呢,吃辣椒不好。”花满溪拒绝了。 “那放一点点,让我沾沾味儿。”汪诗诗卖萌撒娇道。 “那好吧,你躺着,我去给你做饭。”花满溪点了点头,“云吞不好消化,还是煮些粥吧。” 汪诗诗又撅起了嘴巴,咕哝道:“那好吧。对了,那个沈大人没事吧,没有给我表哥添麻烦吧?” “没事,你可别这样说,陈大人该心痛死了。”花满溪略带心虚地说道。 “就我表哥心痛,你不心痛你,你只心痛你的徐公子。”汪诗诗本意是假意争宠一下,不想正好说中了花满溪心虚之处。 汪诗诗在野外受苦的时候,她正在和徐公子卿卿我我呢!花满溪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虚得脸色都发烫,发红,甚至有种想跪地谢罪的感觉。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这事儿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陈大人。 “我也心痛你,对了,赵叔说你这几日都不要下地,你千万不要下地啊,我每日都给做好吃的,行了吗?” 汪大小姐哼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傲娇道:“这还差不多。” 花满溪这才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掩上汪诗诗的房门,往厨房去了。 她心里有愧,做起饭来格外的卖力,先是淘米,煮了一些白粥,然后又翻出卤水来,卤了两只大猪肘子。 这猪肘子里面药材太多了,她只能切一点儿给汪诗诗吃,不能吃太多了。 想了想,刚才汪诗诗说还想吃手撕鸡,她又开始着手做手撕鸡。 将洗干净的鸡腿放到锅里,加上料酒和姜片去腥,煮熟后焖一会儿,然后捞出来过冰水,再将鸡腿肉撕成小条,然后切碎蒜子,小辣椒,加上酱油,米醋,香油等搅拌,加入热油,淋在了撕好的鸡丝上面。 花满溪做好后,又做了一个素炒野蘑菇。 做好菜后,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卤水里面的肘子也好了。 她将肘子捞出来,切成薄片,又淋了些香油,撒上了葱花和盐西碎,这才让下人将东西都端到了汪诗诗的房间。 她刚出了厨房门,就听得一道低沉而微凉的嗓音:“花大厨留步。” 正是沈绍。 “沈大人?”花满溪抬起眼,正对上沈绍清俊的侧脸,礼貌地问道,“沈大人有事吗?” “哦,特地来看看汪小姐的,不知道汪小姐现在情况如何?”沈绍也不藏着掖着,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了花满溪道,“这是宫里御赐的药膏,对伤口很有用处,劳烦花大厨交给汪小姐了。” “既然都来了,你亲自拿给她吧,她正吃饭呢。”花满溪并没有伸手去接沈绍手里的东西,反而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绍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随着花满溪走向了汪诗诗的房间。 汪诗诗现今正躺在床头,在小桌子上大块朵硕,听见开门声,头也没有抬,直接道:“满溪,你怎的不将肘子的骨头给我砍来,啃猪蹄就是要啃骨头才有味儿。” 她话音落下,并没有听见花满溪的回答,顿觉诡异,只能抬起眼瞄了一下,却见沈绍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正略带尴尬地看着满嘴油光的她。 “沈,沈大人?”汪诗诗也有些尴尬,随意拿起桌子边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强行自然道,“我吃饭呢,你吃了没有?” 沈绍回到县衙就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拿着东西过来了,确实还没有吃饭。 只是他生怕自己若说没吃的话,按照汪小姐的性格应该会叫他一起吃吧?两个人坐在床上用那张小桌子吃饭,光是想想就有些尴尬。 第二百一十六章 陈修礼要回京了 http://.biquxs.info/

所以沈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已经吃过了,拿了些伤药来给你。这都是宫里御赐的伤药,不会留疤的。” 汪诗诗点了点头,一边继续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那就谢谢沈大人了,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用上御赐之物,真是荣幸,荣幸。” 沈绍笑了笑,声音略哑道:“能够认识汪小姐这样的女中豪杰,是我的荣幸才对。” “过誉了,过誉了。”汪诗诗也客套道。 沈绍见状,当下也没有了话,目光有些闪躲地看着汪诗诗,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你的腿,不痛了吧?” “呃,不痛了,我汪诗诗是什么人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汪诗诗豪迈地挥了挥手,爽朗道。 “那——就好。”沈绍喉头如同被哽住了一般,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有片刻的失语,又沉迷了半响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和九爷等会就回京了,若是汪小姐有机会去上京,沈某必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遇到了刺客,他们俩个这样贵重的身份,肯定是不敢再呆在这石山县了,汪诗诗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是明白了,点了点头,对着沈绍抱了抱拳:“那就先谢过沈大人了,腿脚不便,不能送行,就祝沈大人一路平安吧!” “好。”沈绍点头,站起身的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两人就这样潦草告了别,等中午花满溪再来送饭的时候,汪诗诗就听她说上京的那一帮人都已经回去了,结了好一笔丰厚的钱银。 她看着账本,总算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甚至还有些想和花满溪击个掌。 “这一次我们可算是赚的辛苦钱啊,又是荒岛又是刺客的,真真是跌宕起伏啊。”汪诗诗心满意足地看着账面上的数字,“不过这么多钱,也不枉费我们忙活这一通了。” “是啊,这个美食节,大家都赚了不少,陈大人要回京,百姓们都自发送行呢!”花满溪说道。 提到这个,汪诗诗还是有些失落的:“我表哥真要回去了?虽然平日里看他挺讨厌的,但是他要是真回去了,我又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好东西用。” “瞧你这心操得,陈大人这次回去顾及要升官了,不是七品县令了,他不是有俸禄吗?再说他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嫡子,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暖。”花满溪打趣道。 “哎,陈修礼他可能不知道,有一种穷,是他表妹觉得他穷。”汪诗诗叹气道。 这话正好被站在门外要进来的陈修礼听了个正着,他身子顿时僵硬,不好贸然进去,只眼眶不知为何,酸涩得不行,竟有种隐隐想流泪的冲动。 他擦了擦眼角,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敲响了汪诗诗的房门。 “谁啊,进来。”汪诗诗直接道。 陈修礼推开门,看着她,心里也很是不舍,哑声道:“诗诗。” “表哥啊,东西都收拾好没有?满溪说沈大人他们已经出发了,你怎的还在这里?”汪诗诗哈哈一笑,没事人似的笑道。 “我是断后队伍,还要押送物资管理护卫,晚些没关系,再说他们也不是正经赶路,看一会儿山玩一会儿水的,不着急。”陈修礼淡声道。 “那也要早作准备啊,这次回去了,一定要争取升官儿,然后留在京城,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那我也就安心了。”汪诗诗再次叮嘱道。 陈修礼眼眶有些泛红,头一次没有反驳她,而是点了点头,应道:“好的,我会的。” 汪诗诗也没有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脆,一时间有些征楞,呆呆地看了陈修礼一眼,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涌了出来。 汪诗诗急忙偏过头去,不着痕迹地用手擦拭了一下眼泪,勉强笑道:“哥大不中留,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到了京城不要再意气用事,有什么事情要自己慢慢琢磨明白,但是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有什么事情都要以牙还牙,不能忍着他们!我将东南西北四个人都派给你,他们人又机灵,也会些拳脚功夫,你若是升了官,身边没有几个使唤的人也不像话的。有什么需要打点,花钱疏通的,尽管砸钱,你妹妹我有的是钱!” 陈修礼见她眼眶发红,心知她难受,可是也不点破,上前几步,坐到了床边,将汪诗诗抱进了怀中。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声低哑道:“你脚伤还没有好,哥哥就急着启程了,是当哥的对不住你,你什么都不要操心,以后我会谨慎细微,给自己挣出一个前程来的,等我安顿好了,我接你和舅父去京都养老,你要开开心心的,若是遇到如意郎君,定要告诉我,哥哥背着你出嫁。” “嗯。”汪诗诗重重地应了一声,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有陈修礼感觉到自己的內衫领口湿了一片。 他摸了摸汪诗诗的头发,声音愈发的沉哑:“诗诗,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去向舅父辞行,到了京都,我给你写信。” 汪诗诗喉头如同被千斤棉花堵住了一般,沾了眼泪,就更开不了口了,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怕他被继母苛待,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怕他姑父冷落,更害怕京都的朝堂复杂,他心思纯良温和,不足以应付。 怕他吃不好,住不惯,穿不暖,更怕他孤立无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但是汪诗诗知道,回京是陈修礼必须药汁走的道路,他满腹才华,一身抱负,不可能一辈子埋没在这小小的石山县之中当一个七品县令的。 她能够做的只有,祝他平安,还有尽心尽力打理好铺子,为他留一条后路。 汪诗诗含泪点了点头,不忍再看他,假装低头整理被铺。 “诗诗,你先躺着,我去送送陈大人。”花满溪见状,急忙起身道。 “是要送送的,毕竟大家一场好朋友。”汪诗诗心里隐隐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她为什么如此担忧表哥的原因,怕他性子太拧巴,转不过弯来,满溪是好,很好很好,但是不是表哥的良人啊。 花满溪又替汪诗诗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送着陈修礼出门了。 陈修礼去拜别了汪老爷后,这才带着一个包袱出门了,花满溪就候在大门等他。 他的行李很多,当然不止一个包袱,那包袱里全部都是一张张的大额银票,舅父和诗诗两个人给他的。 而其他的衣裳,吃的,用的,汪诗诗都恨不得搬空了整个汪府,让他带到上京去。 “陈大人,你都收拾好了吗?”花满溪见他出来,轻声问道。 “都收拾妥当了,这就要启程了。”陈修礼声音有些涩,“你真的会上京选御厨吗?” 花满溪展颜一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自然是要去的,不过眼下诗诗受了伤,还有美食节结束了,很多后续功夫需要做,对了,替补县令的人来了吗?会不会不好说话?” “正在路上,听说也是个世家子弟,不知道品性如何。若有什么事,尽管写信给我。”陈修礼承诺道。 “对了,还有这个,是百亭让我交给你的。”陈修礼说罢,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花满溪。 “秦公子?”花满溪有些疑惑,当着陈修礼的面儿就打开了那封信,只见那信封里面,俨然就是一封举荐信,正是安州知府李大人的亲笔举荐信。 “秦小爷真是贴心,生怕我一个人去州府拿不到举荐信呢。”花满溪抿唇一笑,将举荐信收好。 “那你上京前给我个信,我好替你找落脚的地方。”陈修礼心里总算暖和了一点,急忙道。 “行,自然是要麻烦陈大人的。”花满溪说罢,又从旁边搬来了一个箱子,吃力地挪到了陈修礼的身上,道,“这都是我做的一些吃食,有辣椒酱,还有海鲜酱,西红柿酱,还有腊肉,鱼干等,你若是回到京都,吃不惯,可以吃些。上面放的是饼子,路上就可以吃。” 陈修礼让下人将箱子搬上了马车,竟恭敬地对着花满溪行了个礼,言语慎重道:“花大厨,我这便走了,这段日子,多谢指教了。” 花满溪哭笑不得,只好也向他回了一个礼:“认识陈大人是我的荣幸,天地宽阔,缘分长久,我们京都再会。” “再会。”陈修礼站起身,对她露出了一个笑意,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缓缓将车子赶走,陈修礼没有掀开帘子,也没有再探头出来,反而是花满溪一路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车子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汪府。 不过是走了一个陈修礼,花满溪却顿感汪府空落了许多,汪诗诗和汪老爷当晚也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些粥便了事了。 “哎,好酒好菜养出来的表哥,就这样离开了,心里好堵啊,就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经常都走一年半年的,姑奶奶就没有掉过半滴眼泪。”汪诗诗叹气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红柿酱捞钱了 http://.biquxs.info/

“说明你跟陈大人感情好呗。”花满溪一边帮汪诗诗清着账单,一边说道。 “感情当然好,我小的时候,我姑母还在,我死了娘亲,就数我姑母对我最好了,每次她回来,我都很高兴,陈修礼也很懂事,安慰我说,妹妹别哭,我有娘亲,我把我娘亲分给你。谁知道后来,他自己都没有娘亲了。”汪诗诗说起伤心事来,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水光。 “我当时虽然小,可也记得很是清楚,姑母去世的时候,只有我爹带着我去奔丧,陈修礼那时候不过也才十岁出头,见了我,哭着道,妹妹,我也没有娘亲了,以后不能把娘亲分给你了——” 花满溪见汪诗诗说得入神,放下了账本听着,不发一言。 “后来,我大了一点,从姑母身边的嚒嚒得知,陈府又娶了主母,嚒嚒被赶了出来,嚒嚒说陈修礼在陈府上有一顿吃的,没一顿吃的,还时常被毒打。我当时哭得厉害,一直求着我爹将陈修礼接来家里。可是我爹说了,谁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外家去养啊——” “没有办法,我只能跟着我爹,想多学点东西,挣多点钱,然后给他些钱,让他买些好吃的。我十二岁,就跟着我爹开始学算账了,后来我总算自己挣了一些钱,我求着我爹带我去京都,我爹刚好要去那边做生意,带着我去了。我总算看到了陈修礼,但是他那个时候病得真不成样子了,他那个继母真的好坏,连大夫都不给他请。我给他请了大夫,府上的下人都为难我,我背着他出了陈府,去找医馆看病,那些人居然锁了门不让我们进门,我就闹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打架。我发现有时候,打架比讲道理有用多了,只是我回到陈府后发现,我的钱,辛苦攒下来的一万两银票,全都不见了!” 汪诗诗说到这里,虽然事隔多年,却仍是忍不住委屈:“那一万两银子,我攒了好久,我不舍得买衣裳,也舍不得打赏下人,辛辛苦苦攒下来,是要给陈修礼的,可是我不过带他出一趟府看病,就不见了。我急得差点把整个陈府掀翻了,结果他那个继母,竟然说我是穷疯了!污蔑他们!让陈修礼的爹断绝我们这边的亲戚关系,还说我会带坏陈修礼。我爹也气坏了,将他骂了一通,带我走了,从此不再带我上京。我就这样失去了陈修礼的消息。” 汪诗诗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停顿了良久后,才继续道:“后来,半年后,我收到了来自京都的信,那一万两银子回来了,陈修礼给我寄回来了,只是上面染了很多血迹。我当时很担心他,给京都写了很多信去,一封都没有回。我都以为他被打死了。” “好在,他够坚强,三年前的冬天,他只身,穿着一身单薄的棉服,是很旧很旧的破衣裳,来到了我家里,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山县的县令任命书和官印。他说,妹妹,我来了,十年前,我说过要来找你的,我来了。当晚,我抱着他,两个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你不知道那会儿,他是有多么的瘦,胃口也不好,吃不了好吃的,也吃不了精贵的,我是一点点慢慢将他养成这个样子的,这辈子,除了我爹,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直都记得,我刚刚死了娘的时候,是他跟我说,妹妹别哭,我把我娘亲分给你——” 这样的情意,实在比一般的亲兄都要深厚。花满溪总算知道汪诗诗和陈大人的感情为何这般好,又实在没有办法生出男女之情了。 他们曾经分享过这世上最真挚,最珍贵的母爱,这一辈子,他都是汪诗诗的哥哥,汪诗诗都是他最好的妹妹。 “别哭了,都过去了,现在陈大人备受看重,也长大了,绝对不会再被苛待的,再说了,咱们汪大小姐也长大了,一万两银子算什么东西,再也不会因为一点银子受气了。”花满溪掏出手帕替汪诗诗擦了擦眼泪,安慰道。 “对!我现在大把的钱,我爹也有大把的钱,再不是那个恶毒女人口中打秋风的穷亲戚了!他们要是敢欺负陈修礼,我汪诗诗绝对让他们悔不当初!”汪诗诗握紧了拳头,信誓旦旦道。 “知道了,咱们汪大小姐最厉害了,这不,把那个荒岛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西红柿啊,都种出来了,很快就可以大批量地生产了,像是辣椒酱一样,等利钱出来了,咱们亲自上京送去,这不就可以和陈大人相见了吗?”花满溪点头道。 “对!我得抓紧时间将西红柿酱弄出来了,还有美食节这次赚的钱,各地的技术分店也要开起来了。”汪诗诗也是闲不住的人,急忙道,“满溪,赶紧的,把账本给我,我算算那个西红柿酱都投入多少银子了——” “你动作轻些,小心脚伤。”花满溪急忙将桌面上的账本给汪诗诗挪了过去。 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虽然美食早已结束了,只是来石山县游玩的人仍然络绎不绝,虽然没有美食节那么拥挤,但是客源不断,街上的生意仍然红火,就连周边的农家乐宣传主题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变化。 开春了,桃花开了,赏桃花,酿桃花酒,做桃花饼—— 夏日了,收割水稻了,还有各式各样的野果子采摘,捉鱼捉虾,野营—— 秋日了,赏菊吃月饼,酿果子酒,吃果子饼,还有各式果干—— 冬日了,下雪了,吃火锅自然是最大的主题,各种各样的火锅,辣的不辣的,清汤的,红油的,菌汤的,西红柿的—— 荒岛那边的度假村也已经发展起来了,更值得一提的是,西红柿在那边种得特别好,差不多整个小岛都种了西红柿,青的时候一片碧色,熟的时候,一片火红,看着就心情愉悦。 那边还开设了海滩木屋以供游玩,生意也很是火爆。 这个西红柿酱,也在南阳国掀起了一股热潮,甚至超越了酱油的地位,现在哪家哪户的厨房若是没有一瓶西红柿酱,都会被吐槽。 汪诗诗和花满溪这两个大股东自然不必说了,便是那些投资的公子哥和小姐们,也都赚了不少,利钱全部都压在汪诗诗的手上呢。 又是一年过年,这一次,花满溪干脆将大家都叫到汪府中来一起吃年夜饭了。 今年的天气比去年还要暖和一些,没有下雪,但是吃火锅仍然是合适的。 满满当当的几个大桌子,包括佣人都在一起,开了好几个锅,所有的锅底都来了一变,红油的咕噜咕噜冒着油光,清汤的散发着椰子和鸡肉的清香,菌汤的野蘑菇和羊肉的结合,而西红柿锅则是新式吃法,红彤彤的锅底散发着一股酸味,倒是叫人胃口大开。 而那菜品就更丰富了,海鲜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虾蟹鲍鱼鱿鱼各式各样的海螺和鱼类,还有羊肉片,牛肉,鸡鸭,各种的蘑菇,冬笋,青蔬,果子,点心,花果茶—— 院子里烧了篝火,大家有吃有笑,热闹非常。 “不知道陈修礼在京都过的是什么年,有没有这样的大餐吃。”汪诗诗一连和陈修礼过了四个年,这个年猝不及防的就想起陈修礼来了。 花满溪也喝了一些果酒,这次没有安慰她,反而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我的徐公子在哪里过年呢,有没有这样的大餐吃?” “说不准徐公子都在外面娶妻了,儿子都能跑路了,你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汪诗诗本来对徐公子印象挺好的,可是他这一次也太不靠谱了,大年初一就走了,到过年都没有回来,这跑的哪门子的商队这么忙啊,比她这个石山县首富都要忙。 啧啧,再说满溪简直就是个富婆,哪里用的着他去挣钱了!还不乖乖回来给满溪暖被窝,真是没有眼力劲! “不会的,徐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徐公子。”花满溪喝得有些醉了,双颊红红的,与好友辩解。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欢声笑语的,大家都在说话,也没有人注意到汪诗诗和花满溪。 祈愿灯又放了起来,本来有些迷蒙的天空顿时被五颜六色的祈愿灯挂满了,像是一棵巨大的许愿树一样。 “我想你,徐公子!徐公子,我想你!”花满溪又猛地灌了一口桂花酒,站了起来,看着天上形形色色的祈愿灯忽然大喊道。 “老天爷,也赐我一个如意郎君吧!我也要嫁人了!过了年我都十七了!是老姑娘了!”汪诗诗也学着花满溪的样子,冲着天上的祈愿灯大喊道。 “我也要嫁人了!徐公子,快回来娶我!我养你啊!”花满溪呵呵一笑,叫得越发大声了。 “啊啊,老天爷,新年愿望,也给我一个徐公子吧!”汪诗诗用双手做喇叭状,大喊道。 两个姑娘又笑着坐下来喝了几口酒,闹得有些疯癫。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花大厨人缘太好 http://.biquxs.info/

一夜过去,花满溪是在汪诗诗的床上醒过来的,宿醉的后果是头痛。 她正挣扎着起来,忽然一道惊呼便在汪诗诗的门外响起了,正是花兰香。 “满溪,满溪!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圣旨,有圣旨来了!你快去接旨!快点啊!”花兰香猛地拍门,整个人都惊慌失措。 圣旨?怎的突然来了圣旨?花满溪脑子一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来了,来了。”花满溪急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刚刚打开房门,就被花兰香一路拉着连拖带拽地回到了花家。 “赶紧的,这是传旨的公公,赶紧的。”花兰香拉着花满溪,指着一个便衣打扮的人道。 “花氏满溪接旨。”那人开声,声音有种特别的阴柔和尖锐,想必是宫里来的人不错了。 “民女接旨。”花满溪急忙跪了下来,姿态恭敬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闻之花家有女,温良端方,心思灵巧,厨艺一绝,今适逢太皇太后八十大寿,朕广招天下厨子,操办盛宴,花家满溪,奉旨入宫,海选御厨。钦此。”那宣纸的公公拉长的声音,将圣旨收了起来,交到了花满溪手上。 花满溪恭敬接过了圣旨,叩谢道:“谢主隆恩。” 她拿着圣旨站了起来,随即摸出了一个小荷包,将荷包递给了那公公,客气道:“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喝碗茶吧?” 那公公见她虽然出身乡野,但是气度倒是不差,这一次为了太皇太后的寿辰,宫里颁发了不少这样选厨子的圣旨,他在宫里没有什么背景,这才被指派到这个小地方来颁发圣旨,愿以为是个苦差,却不想这花家的姑娘倒是识趣,竟然给他一个荷包的银子。 “花大厨客气了,听闻你们这里是个美食之乡,咱家早有耳闻,反正今日是初一,也不急着这一日上京,不如花大厨充当向导,带咱家转转,也好让咱家回到京中有个谈资。”那公公笑道。 “这自然好,难得公公赏脸,不知公公贵姓?远道而来,先用些早饭吧。”花满溪客气地询问,却不待他回答,就转身道,“娘亲,先做一碗三味云吞来给公公尝尝。” “花大厨客气来,小姓包。”包公公越发满意,坐了下来,端起了大杨斟的茶水,尝了一口,好奇道,“这云吞,咱家也略有耳闻,只是三味云吞,倒是不曾听说过。” 花满溪又端来了点心和瓜果让他喝茶,耐心道:“这个三位云吞,取的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实则就是三种口味的云吞放在一碗中,有我们石山县特色的虾仁云吞,主要是清甜,还有猪肉蘑菇云吞,取的是鲜美,还有一味,则是素云吞,根据时令来做,这个时节,做的是冬笋馅儿的,故而叫三味云吞。” “原来是这样,名头还挺多的。”包公公又尝了尝桌面上的瓜果,越发对花满溪看重了起来。 这花大厨,虽然出身偏僻乡里,但是这摆上桌子的东西,都是精巧美味的,没一样都有其独特之处,不细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若非他长居宫中,培养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会轻慢了,走了宝也未可知啊! 说话间,花兰香已经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她一听说这公公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就有些怂了,赶紧将手里的碗递给了花满溪。 那瓷碗纹路清新,颜色淡雅,碗里的云吞每一只都个头都差不多大,白白胖胖的漂浮在汤中,汤色清亮,上头撒了一把小葱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包公公,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山野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还望包公公不要责怪。”花满溪从花兰香手里接过了碗,动作轻轻地将碗搁在了包公公跟前的桌面上,又从旁边的竹筒里掏出了一双筷子摆上。 这丫头不仅进退有度,还很细心周到,在宫里办事,细心是主要的,若是一个不慎,激怒了主子,那可是分分钟都要掉脑袋的。 “花大厨客气了,咱家早就听京都的人传言了,说是这美食节上面好吃的东西太多,你这云吞肯定也是不错的。”包公公呵呵一笑,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说话倒也好听,不算为难。 他拿起了筷子,捞起了一只云吞,慢慢吹凉,凑到了嘴边,一口咬开,里面的馅料香味顿时就溢满了口腔,嗯,这一只是猪肉蘑菇馅儿的。 包公公尝了一口汤,汤还有些烫嘴,只是这鲜美之极,一点也不输宫里的御膳。 他惊艳无比,又夹了一只云吞,这一次的是虾仁味道的,果然清甜爽口,与前一只不同,包公公忍不住砸了砸舌头,又吃了一只,冬笋素馅的云吞,爽脆清新,每一种馅料的饺子各有滋味,不尽相同,却又同样鲜美鲜爽,令人欲罢不能。 他一只又一只,最后不知不觉便将一碗云吞吃了个精光,就连汤汁都一滴不剩。 这倒显得他这个从宫里来的公公没有见过世面来,包公公暗自懊恼,强行挽尊道:“山长水远,舟车劳顿,咱家真是饿坏了。” “这石山县的确是远了一些,辛苦公公了。这样,不如我带公公去街上转转,公公看有没有什么可心的,给宫里的同伴带一些手信吧,也算是我感谢公公给我送来圣旨了。”花满溪站起来,声音恭敬而随和,没有半点轻视和谄媚,每一句话都拿捏得令人舒服而坦然。 这小女娃真是不得了,这才多大啊,这察言观色的水准堪比宫里的老人了,这样的娃儿进了宫,定然是前途无量了! 包公公看着花满溪越发的满意,露出了一丝笑意,连声应道:“那咱家就多谢花大厨了。” 花满溪没有再多话,对着包公公作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包公公上街去了。 花满溪领到了圣旨,这可是大事儿,不一会儿,这街上都传遍了,见了花满溪,都相当的惊喜。 “花大厨,听说圣旨都来了,皇帝要请你进宫做菜呢?是不是啊?真是厉害了!这当厨子当成这样的,花大厨你真是第一人了!不仅带着大家发家致富,改变了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竟然还得到皇帝的青睐!恭喜啊恭喜啊!”一个点心铺的老板见了花满溪,急忙上前问个真假。 还不等花满溪回答,那包公公就抢先道了:“当然是真的,咱家就在这里,还有假的不成,这两日,花大厨就要奉旨进宫了。” “哇,恭喜花大厨!花大厨,你可真是给我们石山县的老百姓争光了!来来来,这是我一点小心意,你拿着,进宫山长水远的,虽然富贵,但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吃的你拿着,想家的时候就吃点。”那点心铺的老板赶紧从店里面拿来了两大袋的点心,一袋子塞给了花满溪,另外一个袋子塞给了包公公,“这位公公,这个点心送给你,请你多多关照一下我们花大厨,我们花大厨可是好姑娘,别让人欺负了她去。” 花满溪和包公公都愣了一下,花满溪赶紧推拒道:“这如何使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怎能收你的东西,回头我让我表哥送钱来。” “别!别!别!千万别!这可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若是不收下,回头我就让我家婆娘给你送银子去了。”店家声音严肃地警告道。 不过是一袋子点心,也不算什么钱,花满溪这才逼着点了点头:“那我就收下了,祝掌柜的生意兴隆哈。” “花大厨,别走,还有我的,还有我的!这是新炒好的瓜子,果子,本来是想到你家里去拜年的,竟听了你要去上京做御厨的消息!你拿着路上吃,到了京都,到处都是要打点的地方,拿些吃的,也不落人口舌。”零嘴铺子的店家也冲了出来,照样给了包公公一袋子,叮嘱道,“这位大人,花大厨年纪小,不懂事,你千万要照顾一些。” 她说罢,觉得一袋子点心可能太寒酸了,竟有偷偷给包公公塞了一些碎银子,再三叮嘱道:“千万要看顾好花大厨,勿要欺负了她去。” 花满溪:“........” 包公公:“........” “掌柜的,这使不得!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花满溪一看急眼了,连声拒绝道。 “什么无功不受禄?你每次来给我们教做吃食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给你交学费啊!再说了人家公公山长水远来到,不同意,这新年的,给个红封是应当的!又不是给你的!”店家强硬道。 花满溪竟然被她堵得无言以对。 “花大厨,还有这个,这是我们家自做的熏肉,腊肉,花大厨你拿着吧——” “还有我家里面腌的泡菜酸菜——” “花大厨,还有我们家里做的香囊,配饰——” “还有我家里的衣裳布匹——” “花大厨,上京可有马车了?我们家里有最豪华的马车,宽敞舒适,保证不颠不簸,如履平地,送你一辆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满溪进京选御厨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不过是出来了一会儿,一瞬就被各路各街的店主挤的水泄不通了,而她收到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了。 小到,零嘴,糖果,干果,糕饼,腊肉,泡菜,酸笋,再到衣裳布匹,鞋袜雨伞,配饰玉佩,再到马车,随从,丫鬟都有—— 就连包公公也沾了她的光,受了不少碎银子,加起来,那些碎银子,真是抵得上他好几年的月银了,给他碎银子,当然不是给新年红封,都是求着他帮忙照看着花大厨而已! 想不到,这个小姑娘,人缘竟然这样的好。 当然,像是随从啊,丫鬟这些花满溪自然是推脱的,就连马车她都是不收的,只是推脱不过,回头只好让大杨回头送银子过来了。 绕是这样,她两只手还是提不过来,干脆将东西都放到了马车上,让淡云赶着马车回花家去了。 这一下就更不得了,路边的商家还是不断往马车里面塞东西,就连过路的小孩子都塞些糖果进去。 花满溪简直是苦笑不得,包公公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三个人赶着马车回到花家,马车还没有赶进来,就听见汪诗诗尖声的惊呼:“满溪!圣旨呢!圣旨呢!给我开开眼!我也瞧瞧圣旨是个什么模样!” “我娘那儿呢。”花满溪被她勒得差点没喘过气来,急忙避开了好友热情的拥抱。 “你真的要上京吗?什么时候走?”汪诗诗又问道。 “看包公公的日程,应该是这两日。”花满溪如实道。 “幸好我汪府人手多,你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汪诗诗噔噔噔几声,拉出了一辆马车,掀开了车帘,道,“你看,干粮,水,酒,点心,银子,衣裳,鞋袜,我统统都准备好了,还有丫鬟伺候,护卫随行!” 花满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也掀开了淡云那辆车的帘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不断地往外掉出来。 “你看,这都是我出街人家送的,我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了。”花满溪耸了耸肩道。 “那我的呢?”汪诗诗尖声道,“他们跟我抢了你的技术也就罢了,这活儿也跟我抢!信不信我铺子都不租给他们了!” 花满溪:“.......” “不行,不行,上京那么大的事儿,我汪诗诗怎么能一分力气都不出?这传出去,我这个石山县首富千斤的名誉都要受损了!”汪大小姐耿耿于怀道。 “行了,行了,你若是真想干什么,就随我一起上京啊,反正陈大人在京都,你也要给秦小爷他们送利钱。”花满溪无奈道。 “等你就是你这句话!太好了,我马上回家收拾行李!”谁知道汪诗诗竟然一蹦三尺高,高兴地同意了。 还不等花满溪说话,她就一溜烟地跑回汪府去了。 花满溪看了看到处都被塞满了碎银子和特产的包公公,出声道:“包公公,不知道我这个好友能不能随行?” 刚才那阵仗包公公是看到了的,若是答应了这汪小姐,他口袋了碎银起码都得翻一番啊!再说他只带了一辆马车,两个侍卫,那汪小姐的阵仗不像是普通人家,若是能够随行,一路吃住都能好一些。 包公公也是个精明的人,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当然可以,人多热闹嘛。” 花满溪这才放心下来,派人过去与汪诗诗说了,当晚,汪诗诗就拖家带口,丫鬟嚒嚒,护卫车夫,衣裳日杂等等,带了整整三辆马车过来。 “你这是出行还是搬家啊,这也太夸张了!”花满溪再次被这个好友惊得目瞪口呆。 汪小姐向来不做寻常事,十分傲娇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异常得瑟道:“我怎么说也是石山县的首富千斤,出行当然要有些派头,这里面都是吃的用的,我怕到了那京都,我还住不惯呢。” 有了汪诗诗搅和,这离别的气氛便冲淡了一些,一日后,花满溪将所有需要注意和叮嘱的事情都写了下来,辣椒酱的事情全部托管给了大杨和小叶子。 大杨和小叶子已经定了亲,只是大舅母想要大杨自己挣的银子在城里买了房子才成亲,花满溪也劝不动。 云吞店就交给了花兰香和大舅母,而大舅和刘叔他们也时不时要回去桃花村收辣椒。 而汪诗诗这边有汪老爷坐镇,一切都可以轻易脱身。 收拾了一通,花满溪和汪诗诗总算在初四的早上启程上京了。 这一路上啊,汪诗诗总算是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夹道相送了,她都想不到满溪在石山县人民的心中,比她这个大地主都要受欢迎! “花大厨,若是御厨做得不高兴,记得回石山县!我们养你!” “花大厨!需要银子尽管说,需要海鲜尽管说,需要辣椒尽管说!石山县人民做你的后盾!” “祝花大厨金刀在手,炒遍京都无敌手!蒙得圣眷,光宗耀祖!给我们石山县这个美食之乡再添光彩一笔!” 送行的百姓和商家都拉开了大字条幅,纷纷高声欢送。 虽然是正月,但是石山县气候暖和,还是有不少鲜花的,花满溪这几辆马车被砸满了鲜花儿,又被塞了不少新鲜的果子。 花满溪很是感动,站了出来,一路对着周边送行的人鞠躬道谢,高声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抬爱,不仅我进京如何,石山县都是我的家,我会回来的,祝大家生意兴隆!若是有什么吃食的问题,可送信到汪府,托商队的人带给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大家快回去吧——” 包公公坐在后头,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恻然动容,连声叹道:“咱家在宫里也混了十几年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样的得民心,倒是头一次见到,若是这花大厨是个男子,向陛下求个官当都不是难事啊。” “啧,当官能有几个俸禄,我表哥就是当官的,可穷了,咱们花大厨才不想当官呢。”汪诗诗与包公公的马车是并排的,听了这话,很自然地接过来了。 “哈哈,汪小姐财大气粗,自然看不上那几个俸禄,不过啊,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可是千古以来的道理。” 汪诗诗向来人美嘴甜,马上接口道:“我们朝中也有人啊,包公公不就是吗?难道包公公还还看着我们满溪受欺负啊?这样的话,我们石山县的百姓可不会绕过你。” “哈哈哈,汪小姐真是个妙人,妙人。”包公公从来没遇到这么胆大的小丫头,连连拍掌称赞道。 一行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出了石山县的地界。 石山县地位偏僻,三面环海,要出县,只能走一条官道,但是石山县是个小县城,人口又不是很多,所以这官道已经多年没有修整了。 但是现在马车走起来,却是畅通无阻,十分的自在,这都多亏了花满溪。 因为美食节的事情,花满溪害怕路不好,会阻挡游客的兴致,所以早就劝陈修礼修路了,但是上面没有拔下款项来,银钱不够,这路修得也是磕磕碰碰的。 虽说汪家是有钱,但是修路不是小事,支出更是多如牛毛,即便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倾尽家财来修路啊。 最后还是花满溪想到了办法,找到了这路上来往的大客商,让他们捐钱,捐得多的,修了牌匾刻名纪念。 那些客商,大都是贩卖海鲜到别处的,早就因为这路不堪其扰,如今有这样的好事,捐些银子自然是乐意的,这才凑够了银钱,将这路修了起来,一直与另一个县城的官道接上了。 汪诗诗走过那条烂路,如今再走这条修好的大道,越发觉得花满溪真真是是一个智慧无比的人。 这修路也是功绩一件,给表哥的政绩添了花,若是没有满溪帮忙,表哥要何时才能回京,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花满溪本来在路上好端端看着风景的,突然被汪诗诗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目光盯着,还盯了半响,有些讶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汪诗诗狠狠地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胸口,作出一副星星眼的表情,赞叹道:“你脸上有光,金光闪闪的光,普照大地!你老实跟我交代,你前世是不是招财童子?” 花满溪看着她作怪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道:“对啊,我前世是招财童子,你就是那金蟾,专门想要吃铜钱。” “好啊,你个花满溪,我夸你,你倒骂我是只癞蛤蟆,你这样的损友,我不和你玩了!”汪诗诗作势就上前拧她的耳朵。 “别,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金蟾,你是仙女,你是仙女——”花满溪一边嘻哈着去躲避她的攻势,一边求饶道。 “我不是仙女,我就是金蟾,我就爱吃铜钱!铜钱铜钱啊,我的最爱,我宁愿当个有钱的金蟾,我也不想要当一个贫穷的仙女——”汪诗诗听她这么一说,又不高兴了,反驳道。 花满溪:“........”好吧,要是她的话,她也宁愿当个有钱的金蟾,哈哈,她和汪诗诗真是臭味相投。 两人相视一笑,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味,又哈哈大笑起来,缠作一团。 第二百二十章 紫菜蛋汤焖鸭面 http://.biquxs.info/

车子走得快,走了一日后,在旁晚时分走上了南阳最大的官道,望京大道。走这条道,一直走,大约还有几日,便到京都了。 全国各地,甚至周边小国,若是要去京都,大多都要走这条大道,因此这道边的客栈,旅店,驿站都人满为患,川流不息。 “这官道上真是热闹啊,若是我能将生意做到这道上来,那就了不得了。”汪诗诗下了马车,叹了一声,打算命人前去打点住店。 然而包公公却阻止道:“汪小姐,咱们是官差办事,可以住驿站的,而且你们两个姑娘家,虽然是带了护卫,但是官道不像看起来那么太平,晚上通常会有山匪和江湖人士斗殴,驿站有人把守,更为安全些,等出了这些偏僻地界,到了京都周边的几个大州县,那边治安好些,再住店不迟。” 果然是宫里面出来的人,这做事情,就是考虑周到妥贴。 “多谢包公公提点,我和诗诗年纪都小,考虑事情难免有些粗糙,还得包公公多多提点。”花满溪穿越过来也有两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离开石山县,石山县虽然小,但是还挺太平的,即便是美食节发展起来了,因为安保工作做得好,也没有出过什么乱子,谁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凶险啊。 她是真心实意道谢的,包公公也看出来,这两个小姑娘虽然性子有些脱,不像京都的姑娘矜持文静,但是心眼比京都的姑娘好太多,性子也好,他提点两句,也是乐意的。 “哪里,哪里,花大厨言重了,我是奉命带你进宫的,你若有个什么闪失,咱家也是有责任的啊。”包公公如实道。 “哎哟,你两个别再那么谢来谢去了,赶紧进来弄些吃的吧,我都要饿死了,啃了一路的点心,嘴巴都是甜的。”汪诗诗跺了跺脚,叫唤道。 “包公公请。”花满溪主动让开,让包公公先行,包公公甚是满意,若不是自己没有什么身份,都想当场将这丫头认作干女儿了,听说是个没爹的,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姑娘。 包公公进了驿站,要了三间房,他住一间,花满溪和汪诗诗住一间,汪诗诗的护卫和带来的俩个侍卫轮流住一间,虽然是驿站,但是毕竟鱼龙混杂,总要有人守着马车。 进了房间后,汪诗诗自然又是一通的挑剔埋怨,但好在她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总算没有真正的公主病,抱怨归抱怨,还是很乖的收拾了行李,要了热水来洗澡。 按照包公公说的,在南阳国,官差住驿站虽然是不要钱的,但是小官儿住,却是要自己开伙食的,只有五品以上的大官,驿站才提供伙食,但是伙食规格很是一般,除非接待皇亲国戚,才能吃好一些。 包公公这一次是手奉圣旨办事的,本来就是要受最高规格的待遇的,但是宫里招御厨选聘这事儿早就传开了,这样的人一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驿站的官差就早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招待。 花满溪和汪诗诗下来后,正好是晚膳的时间,驿站的人端上来的,只有一大盆白饭,一个五花肉炒辣椒,一个咸菜,一个青菜,而且看着不太新鲜。 恰好,旁边也有一桌儿,但是桌面上的菜式却要丰富许多了。 “怎么他们吃得那么好,咱们就吃这个啊?”汪诗诗不知道官府的规矩,嚷了一句。 “诗诗,这是不要钱的,有得吃就不错了,人包公公从宫里来的,都没有挑剔呢。”花满溪白了她一眼,劝道。 “这不一样啊,汪小姐,咱家这名头说得好听,是奉旨进宫,但是毕竟只是个内务府的太监,那边儿的可是朝中三品大员,你瞧见官服没有?那可是实打实的大官儿啊,这待遇肯定不一样啊。”包公公解释道。 “三品大员就有鱼鸡鸭的,那要是二品大员,一品大员,岂不是还能弄个烤全羊?”汪诗诗心里老大的不平衡了,皱眉道。 谁想到包公公竟然点头道:“不止呢,烤全羊算什么,那些大官儿,吃得是个精致,讲究,这烤全羊,也不是全部都吃的,好吃的地方那得是烤羊腿,有些鱼,取的是鱼唇,鱼肚子,鸡肉只取翅部和腿部。” 汪诗诗目瞪口呆:“我原以为我汪府每日食材供应不断,已经是奢侈了,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穷奢极欲的,只取鱼肚子和鱼唇,那得杀多少条鱼才能做一碟子菜?” “没办法,谁让达官贵人矜贵呢,就要要取好吃的。”包公公笑了笑,并没有汪诗诗语气里面的不忿,早已对这些司空见惯了。 然而花满溪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其实不然,若说这个鱼的鱼唇鱼肚子好吃,那也是做法问题,其实一个食材要是做法不同,就会有其极致的味道,就比如说我们最常见的猪肉,其中里脊肉,肉中无筋,适合切片切丁切丝,可炸可熘可炒可爆,而臀、尖肉,大都是瘦肉,肉质鲜嫩,可代替于里脊肉,而坐臀、肉,位于后腿上方,全是瘦肉,但是肉质比较老,一般用于回锅肉或者白切肉,五花肉肥瘦相间,适合用于红烧,白炖,蒸肉,夹心肉,质老有筋,吸收水分能力较强,可用于制作馅料,丸子,而排骨,则适合煮汤,糖醋,蹄髈,后蹄膀又比前蹄髈好些,红烧清炖都比较好味道,就连猪头,都可以酱烧卤煮腌制—— 她说罢,顿了顿,说道:“所以说,每一种食材不同的烹饪方法,定然是味道不同的,若说你偏要用蹄髈来做炒肉,那肯定味道不好。当然,不能否认,有个别食材,就是必须要取这样的食材才可以做,例如牛排,鹅肝,生鱼片等。” “不行了,满溪,我要流口水了,我想吃卤肉片,想吃猪蹄子,想吃排骨——”汪诗诗听着花满溪说得绘声绘色的美食,又看了看桌面上干巴巴的白饭和咸菜,还有炒得略带焦黑的肥腻肉片,实在是胃口全无。 “你若是实在吃不下,不如我们借他们的厨房用用,再出钱买些食材,我来做?”花满溪提议道。 “那真是太好了!”汪诗诗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了,赶紧掏出银子,“我这就去打点一下。” 她从桌上起来,拉着花满溪就进了厨房,最后用五两银子买了一些食材,又用了他们的灶台。 饭是不好吃,干巴巴的,蒸的太硬了,花满溪想来包公公也吃不惯,所以和了些面,拉了些面条,打算做些好吃的来焖面。 条件不是很好,食材也不是很新鲜,花满溪买了一只鸭,还有青蔬,打算做个姜鸭焖面。 嫩嫩的鸭子杀好,洗干净,然后砍成小块,姜葱下锅炒香,放入鸭肉爆炒,再加入料酒,加姜片,加水焖熟,最后放些喜欢的青蔬,例如辣椒,笋片,最后再将面条放到上面,将面条焖透则可。 焖面的时候,花满溪想着这子姜焖鸭面太油了,虽然合适赶路吃,但是还是配碗汤好。 她又烧了水,放了从石山县带过来的紫菜干,磕了几个鸡蛋,最后撒了些葱花和香油,做了一盆子极为清淡的紫菜蛋花汤。 就是这样简单的饭食,却让这个简陋的驿站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汪诗诗捧着一大盆子的鸭肉焖面出来的时候,那腾腾冒着的热气和香气叫周边的人都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包公公,来了,吃面条。”汪诗诗赶紧拿碗夹了一大筷子的面条给包公公,最后又浇上了焖好的鸭肉,还有油光澄亮的笋片,青椒,生菜—— 包公公舟车劳顿了一日,也实在是饿了,见那面条劲道饱满,裹满了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包公公,这个面条有点油,喝汤就着吃。”花满溪也出来了,又给包公公盛了一碗清淡的紫菜蛋花汤,递到了包公公的跟前。 包公公顿时觉得,那三品大员的待遇也没有什么好艳羡的了,他包公公吃得可比他好多了! 三个人欢快地吃着面条,啃着鸭肉,是不是喝口汤,当真是吃得心满意足,满嘴是油。 可是坐在他们旁边那位三品大员就不干了,闻者人家桌子上传来的香味,再看看桌面上毫无热气香气的饭菜,当真是难以下咽。 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便过来了,对着花满溪他们客气地行了个礼,声音谦恭道:“这位姑娘,我们老爷也想尝尝你们的面条,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老爷也做一份?” 虽然他说话很是客气,但是眉宇间的倨傲却是毫不掩饰的,汪诗诗生平最是厌恶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了,毫不考虑地回绝了:“不好意思,我们家大师傅累了,想要赶紧吃完睡觉,现在不想进厨房里了。” 那管家料想不到竟然拒绝了,愣了半响,随即才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搁在了桌面上,睨了花满溪一眼,居高临下道:“小姑娘,做一顿饭,这银子就是你的了,便是隔壁的酒楼也没有这么好赚。” 第二百二十一章 路遇镇国公世子 http://.biquxs.info/

十两银子就想指使满溪做菜?真真是好笑之极,想当初她想要满溪去她府上做碗云吞,都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呢! 汪诗诗眼底跳起了一簇火苗,包公公和她也相处了几日,知道这汪大小姐是个火爆的脾气,顿时就吓得有些心惊肉跳了,不断地用眼神示意她冷静些。 幸好,这汪小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上许多,她并没有当即发怒,而是不紧不慢地从荷包里面也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到了桌面上,一字一顿道:“这位大叔,这是十两银子,劳烦你到对面的酒楼上去给你们家爷买些可口的饭菜,当是我请客了。” 那管家想不到汪诗诗会来这么一出,一张脸顿时就精彩纷呈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好半响才气哼哼地拿起了自己那十两银子,气急败坏地回去了,倒也有些骨气,没有拿汪诗诗的银子。 花满溪不动声色地朝着汪诗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她处理得很是恰当。 汪诗诗默契地回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两人低下头来,继续扒着面条。 正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本来已经关上了门的驿站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已经入夜了,这样急促的敲门声,在夜里总是叫人心惊胆战的,但是驿站的官员早就习惯了,打了个呵欠就要去开门了,还咕哝道:“今日人怎么这么多,都没有房间了。” 他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呼啦啦的一群人,顿时就吓了一跳,那些人俱都穿着盔甲铁衣,佩带刀剑银枪,在黑夜里面显得寒意阴森。 而更诡异的是,被这么多军士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坐着轮椅的,不仅坐着轮椅,还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将一张脸遮得只余眼睛。 但,单是一双眼睛,他不过轻飘飘睨了自己一眼,那眸中寒色甚重,甚至掠带着杀意,犹如千军万马的压力一般,叫驿站的小官整个人都抖了一抖,赶紧低声道:“军爷,这么晚了,是要住驿站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身玄黑的袍服,眼底冷冰,声音粗哑低沉道:“是。徐阳,将通关文碟给他。” 站在他身侧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了通关文碟,递给了小官儿。 那驿站的小官儿将文碟看了一遍,冷汗在脊背直流,颤声道:“竟不知是世子将军,快请,快请。来人,赶紧上酒上菜,招待好军爷。” 狭小的驿站,突然拥进来一群人,且这些人个个都是七尺男人,身披寒光铁衣,气场强大。 花满溪和汪诗诗到底是出自小地方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也觉得有些怂,赶紧埋头吃面,打算吃饱好回房睡觉。 然而,人在桌前坐,锅中天上降。 那群人进门后,为首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忽然轻飘飘地睨了花满溪和汪诗诗跟前的面条一眼,沙哑而粗噶的嗓音不紧不慢道:“她们吃得不错,就给我们上这样的吃食即可。” 驿站的小官儿一看这阵仗,有些腿软,可是大家住进来的都是官差,谁也不好得罪,唯独花满溪那帮人,是个太监带着厨子的,他只好上前几步,对着花满溪道:“这位师傅,帮帮忙吧,都是军部的人,不好得罪,这几日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取,都不要钱。” 花满溪和汪诗诗虽然不情愿,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一看就是个大官儿,想来是不好得罪的,正要答应,刚才那个管家却忽然站了出来,阴阳怪气道:“这几位爷,怕是吃不上那面条了,各位爷不知道吧,那座上的姑娘可是进宫选御厨的,人家吃的都是自己做的,刚才我们家老爷想尝尝,给了十两银子辛苦费都不做呢。” 汪诗诗一听,这是要坏事啊,真想将眼光化成刀子,将那管家捅上一遍,扎出几个窟窿来!什么人啊,真是不可理喻! 但的确是他们欺软怕硬,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花满溪也觉得有些为难,若是答应驿站的人吧,那可真是把那二品大员得罪死了,若是不答应吧,又怕得罪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真真是进退两难。 谁知,那管家话毕后,那为首的男子却忽然嗤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缓缓道:“十两银子,的确少了,这位姑娘怎么说也是御厨,御厨的身价可不止十两银子,徐阳,拿两二百银子给这位姑娘,请她给兄弟们做些好吃的,我们刚从北狄边疆回来,还没有吃惯米饭呢,就爱吃面条。” “是的,世子爷。”名叫徐阳的男子点头应承,当真从口袋里掏出里两百两的银票,恭敬地递给了花满溪,客气道,“劳烦姑娘给我们做些面条吃吧。” 花满溪不知道这世子为何给自己解了围,但总算没有以势压人,想来不是蛮不讲理之辈。 “各位军爷客气了,客气了,各位都是保护百姓的好男儿,今日有缘遇上,为你们做一顿饭是小厨的荣幸。这银钱万万收不得,我这就去做面条,各位稍等。”花满溪急忙推拒道,拉着汪诗诗就进了厨房。 她们跑得飞快,生怕有老虎跟着一般,因而看不到那轮椅上坐着的男子,遥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眼神来。 “这么多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这都做多少面条啊,你一个人行吗?”汪诗诗叹气道,“早知道这么麻烦,这个焖鸭面,咱们就不该吃,真是是非多,还不如住客栈呢。” “你说得不错,这么多人,要拉这么多的面条,我做不来了,这天色也黑了,拉完面条他们都该饿了。”花满溪呐呐道,随后灵光一闪,“对了,可以做肉夹馍啊,肉夹馍做起来快些,赶紧将淡云叫进来给我剁肉馅儿。” 好吃的肉夹馍流传着一首打油诗,诗曰,肥肉吃了不腻口,瘦肉无法满嘴油,不用牙咬肉自烂,食后余香久不散。 花满溪先是将上好的五花肉和后腿肉焯水,然后加入卤水大料,寇仁,丁香,八角,陈皮,桂皮,花椒,干辣椒,草果,料酒,盐,酱油等材料一起将肉焖煮入味,小火慢炖。 等肉的时候,她开始揉面,发面,然后将面团揉成大小一样的面团子,弄成饼,再将饼放到锅里煎好至两面金黄。 肉好了以后,剁碎成肉沫,再加入青椒,盐西作佐料,一刀将饼切开两半,不能切断,然后将肉夹进饼里,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就做好了。 同样,肉夹馍也是个干的,吃着噎口,花满溪又拿出紫菜煮了一大锅的紫菜鸡蛋汤,然后让淡云将汤和肉夹馍都拿出去了。 “这位军爷,天色太晚了,若是要做面条,这么多人,怕是赶不及了,所以自作主张做了肉夹馍,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花满溪将肉夹馍放到桌面上,一大盆子的肉夹馍,饼还是金黄热乎的,料也下得足,看着就有食欲。 那世子爷伸手拿了一只,嗅了嗅香气,对众人道:“都吃吧。” 大家都已经饿得慌了,可是尽然有序,并没有哄抢,都拿了俩个,然后每人盛了一碗汤。 “嗯,这肉夹馍好吃啊,太好吃了,太香了,我都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若是选御厨可以凭投票,我要投这位姑娘一票!” “对,太好吃了!还有这个汤,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汤——”一位士兵连声叹道。 “这个叫紫菜鸡蛋汤,紫菜是海里的东西,我们是海边的人,所以晒了一些带来。”花满溪解释道。 “紫菜,原来海里也能长菜吗?”那士兵闻所未闻,十分惊讶。 “自然能的,还有海带,海草,都是能吃的,与青菜无二,却有其独特的营养。”说到吃的,花满溪总是整个人都显得金光闪闪的,那些士兵个个都听得眼睛都直了。 “吃饭就吃饭,别废话,若是有力气就出去操练三圈!”他们还要问,却不想世子大人冷冷一个眼神瞥了过来,生意冰寒道,“这位姑娘,你该去休息了。” 看样子还怕花满溪问出什么军事机密来一般,花满溪讪讪一笑,急忙垂头道:“好的,不打扰你们了。” 她急忙拉了汪诗诗,飞也似地往楼上去了。 徐阳叹了一口气,对那世子道:“世子爷,你吓着人家姑娘了,别将人吓得半夜拿着包袱就赶路去了。” 某世子:“.......”你们在我跟前,与本世子的未婚妻有说有笑,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然而,傲娇的世子大人冷哼了一声,不疾不徐道:“派人盯着门口,别让她跑了,明日还要她给我们做饭。” 徐阳一阵无语,低声道:“世子大人,这是不是不太好?” 某世子睨了他一眼,眼里杀气腾腾,声音愈发冰冷:“若是她跑,你来做饭。” 徐阳:“有我把守,一定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汪诗诗和花满溪上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汪诗诗猛地拍了拍胸口道:“好可怕,那个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要挟的小厨娘 http://.biquxs.info/

“我没觉得他可怕——”花满溪却蹙起了眉头,声音有种不可置信的迷惑,道,“我就是觉得很是奇怪,我感觉他很熟悉,很熟悉,像是我家徐公子。” 汪诗诗直接白了她一眼,瞪大眼睛道:“花满溪,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了,能不能不要瞧着个男的就像是徐公子?你有没有搞错,那个人跟徐公子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好吗?徐公子什么样,他什么样?戴着个鬼面具大半夜的来吓人!还有!他那声音阴测测的,根本就不是徐公子的声音啊!” “我知道,可我就是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花满溪沉吟半响,斟酌了一下词句,缓声道,“熟悉道我就是心甘情愿想给他做饭吃,想给他做很多好吃的。” 天啊,这是个什么神仙厨娘啊!汪诗诗彻底被她蛰伏,对她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我看你是想徐公子想疯了,你看谁不想给他做饭啊,你不是想给谁做饭,你是想做饭!你就是单纯的想要做饭!” 她说罢,不再搭理花满溪,直接走到屏风后面,洗澡换了衣裳,准备睡觉。 然而,花满溪却待在原地琢磨了起来,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那位军爷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是落到她的身上,还直接要她吃的面条。 明明驿站里面那么多人,桌上的饭食各不相同,他为何独独要她吃的东西?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饭好吃! 若真是徐公子,为何要装作不认识她呢?而且,他还坐着轮椅?莫非是因为腿断了,怕连累自己? 花满溪越想越是觉得不安,站了起来,打开房门,直接去找了淡云。 淡云歇在外面的马车上,方便看守马车里面的东西,淡云见了花满溪,虽然面上声色不动,但是心里有些打鼓。 “主子,怎的没睡?”自从徐公子将淡云和轻风留了下来,淡云和轻风就改口叫她主子了,有时候也会随大家一起叫她花大厨。 “怎么这么久没有你们家公子的信了,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花满溪直勾勾地盯着淡云看,冷声问道。 淡云坦荡地对上了花满溪探视的目光,低声道:“公子最近在周边的小国做生意,听说边境不是很太平,所以传信才少了。怎么?你有话要带给公子吗?” “这样啊。”花满溪本是不信的,但是看着淡云一脸实诚的模样,又有些问不出口了。 哎,算了,不管了,明日想办法打探一下今日那帮人是个什么底细便好了。 她这么一想,顿时就坦然了,对着淡云露出了一个笑意,低声道:“没有什么话,就是有点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吃得好。” 淡云赶紧安抚道:“放心吧,公子向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亏待自己?” 花满溪点了点头,有些失落道:“也是,那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那你也早点睡。”淡云应道,然后站在原地,目送着花满溪重新上了楼,直到她上去后,房间的灯光熄灭了,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回到了马车里。 他身手极好,几乎没有掀动帘子就已经进了马车里面,然而,马车里,却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正是那位戴着面具的军爷。 “公子,真的不告诉花大厨吗?若是她自己察觉出来,指不定如何生气呢?再说,我心里也不好受。”淡云低声道。 “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她知道得越多,对她越不好,现在局势不明,我回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机会合适了,我会告诉她的。”徐锦非冷声道。 “哦。”淡云很是委屈地应了一声。 这一切,花满溪自然浑然不知,她回到房中洗澡后便躺下了,但真的很是挂念徐公子,辗转反侧了好半响,才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可惜天色还没有亮,就被一阵剧烈的拍门声给弄醒了。 “谁啊!这才什么时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汪诗诗不堪其扰,却赖在床上,使劲挣扎了几圈,咕哝道,“满溪,你去开门吧。” 花满溪向来浅眠,被吵醒了更睡不着了,赶紧起来穿了衣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打开门,出了门外,又掩上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昨晚那军爷身侧的徐阳。 “有事吗?军爷。”花满溪撩好自己的头发,低声问道。 “是这样的,这位姑娘,昨晚我们世子爷吃了姑娘做的晚饭,很是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姑娘再给我们做顿早饭?”徐阳话虽然说得很是客气,但大清早就来拍门,这架势已经是容不得花满溪拒绝了。 她正要答应,房门却忽然又打开了。 汪诗诗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揉了揉眼睛,瞪着徐阳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这才几点?我们家满溪是你家里养的奴才还是你们家请的厨子啊!这个点,就连卖早餐的摊儿都没出摊呢!” 花满溪:“……”昨晚那个吓得比兔子跑得还快的汪大小姐呢?这是起床气给她的勇气吗? “这是薪金,劳烦姑娘了。”徐阳也不是喜欢做口舌之争的人,他当机立断,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 汪诗诗是财迷,一听说有钱,当即双目发亮扫了过去,却见徐阳手上的银票足有十几张,每一张都是千两票额的。 “哇,做一顿饭一万多两!满溪,我换身衣裳马上来给你打下手!”汪诗诗顿时精神百倍,对徐阳笑脸相迎道,“这位军爷,你先回去等一等,我们马上做好早饭哈,对了,你是想吃粥饭呢,还是面食?还是饺子云吞包子呢?” 徐阳啊:“……” 他顿了顿,神色冷峻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这一叠银票,并不是一顿饭的酬劳,我向驿站让人打听过了,你们也是上京都,正好结伴同行,这是我们这一路给这大厨的酬劳。” “什么!”汪诗诗惊叫起来,“一路上都要给你们做饭,真当我们满溪是你们家里请的厨子了!这一路赶路那么辛苦,还要伺候你们那么多人,不干!两万两都不干!” “若是不愿,就别怪我手里的剑不客气了。”徐阳不轻不重地睨了汪诗诗一眼,声音冰寒了几分,“你们俩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汪诗诗听了他这话,怒极反笑,拔高声音道:“姑奶奶做生意好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强卖强买的!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面下毒毒死你们!” 最后这句话,汪诗诗已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她断然想不到,本来是上京都游玩长见识的,不想还没有出门两日,就先来受气了!这小子这么横,若是在石山县,她要让他跪着走路! 真是气死人了! “你不敢。”徐阳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声音缓慢而沉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瑟,“我们家爷,是你得罪不起的,若是毒死了我们家爷,满门抄斩算是少的,让你祸连九族,你信不信!” 汪诗诗眼睛瞪了又瞪,将徐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实性。 “可想好了?”徐阳也不怕她打量,仰首挺胸,面带得瑟。 “算了,诗诗,答应他吧,反正都是顺路,也不过是做一顿饭的事情,他们人多,我们上京还能安全一些。”花满溪见汪诗诗憋着气,上前拽了拽她的手,低声劝道。 “还是这位师傅有气度,一万多两也不少了,不赚白不赚。”徐阳低笑一声,如此安慰道。 花满溪在前世做厨师的时候,多过分的要求都见识过,当下也没有觉得很是生气,只是汪诗诗却要被气坏了,咬牙切齿道:“那我们还要谢谢你了!” 徐阳为了自己不用做饭,脸皮厚如城墙,朝着汪诗诗拱了拱手,竟然回道:“不需客气,对了,我们家世子爷受了伤,要吃清淡一些的。他喜欢吃鸡肉,鱼肉,最不喜欢吃牛肉羊肉。” 汪诗诗素来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不曾想她还是见识浅薄,如今看来,比她功力深厚的人大有人在啊! “知道了!我们满溪做的饭,就没有人不满意的!我们要去做饭了,麻烦你不要挡道!”她冷声道。 徐阳达到目的,不拘小节,很是客气地让到了一边,还对着汪诗诗和花满溪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别气了,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一万多两银票啊,也不是少数了,不赚白不赚,不也就几顿饭的事吗?”花满溪见汪诗诗还是气鼓鼓的,赶紧安抚道。 “我不是气他,我是气我自己!”汪诗诗却眼眶颇有些泛红地看着花满溪,低声道,“我一想到我从前也拿过银子去压你,我就很是难受,我感觉自己不是人!” 原来是为了这茬,花满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若不是这样,我如何能多一个知心好友呢?而且还认识了陈大人,又赚了钱,不是很好嘛?”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碗扣肉浇盖饭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细想确实如此,心里虽然好受了一些,但是脸上的羞愧却仍然没有散去,低声道:“走吧,我去给你打下手。” “那就辛苦汪大小姐了。”花满溪嘻嘻一笑,故作客气道。 “花大厨请——”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实在是心有灵犀了,汪诗诗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故作腔调道。 两个小姑娘很快就将被胁迫做菜的事情抛之脑后,有说有笑地进了厨房,这一幕全数落在楼上的徐锦非眼中。 他虽然戴着面具,可是仍然难掩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他家小厨娘真的是——总是令他惊喜。不过徐阳,是时候让他去刷刷马了,竟敢威胁他家满溪! 再说花满溪和汪诗诗进了厨房,驿站的人正将食材弄进来,见花满溪进来了,如蒙大赦道:“这位师傅,你可算起来了,这是军队的人命我们一大早弄回来的食材,我正愁着如何招待他们呢,幸好有你—— 真是又客气又热情,还带了一丝谄媚啊,跟昨日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花满溪向来不喜欢端架子,待人也很是诚恳,她扫了一眼灶台上的食材,鸡鸭鱼头都有,都是活蹦乱跳的,新鲜得很,回道:“你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些食材都可以用吗?” “可以用,随便用,若是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一声,我差人去买。”驿站的人点头哈腰道。 “呵呵,举手之劳,说得好听,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一道阴冷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语气满是嘲讽。 花满溪和驿站的厨子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看向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晚拿了十两银子给花满溪做菜的那个管家。 他傲慢异常地走了进来,却并不正眼看花满溪,反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驿站的厨子身上,声音倨傲道:“我们家老爷可是二品大员,按照朝中规定的规格,可是有三菜一汤的,饭食可准备好了?我们吃了可是要赶路的,若是耽误了公务,你担待得起吗?” 他一个驿站的小厨子,自然是担待不起的,那小厨子赶紧点头哈腰道:“请这位爷稍微片刻,这就开始做,饭都是蒸好的了,做菜很快的。” “很快?我们爷在府中的时候,准备膳食,哪一日哪一餐不是精心准备的,你这样匆匆忙忙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昨日那顿饭便是难吃得紧,我们自己也带了厨子,不需要你做,我们自己做!” 那厨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驿站地方小,虽说有两个灶台,但是那军爷的阵仗这么大,人数又多,一个灶台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啊! 他正为难着,那管家却招了招手,直接道:“李师傅,进来吧,我看那灶台上面的食材都挺不错的,就用那些吧,老爷等着吃呢。” 驿站的厨子见他身后走进来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这哪里是他们带来的厨子哟,这分明就是今早刚来歇脚的人,跟那姑娘一样,都是内务府的人带着的,分明就是要上京都去参加御厨海选的! 昨晚这管家要花满溪做菜那一幕,他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管家不敢明面上得罪那帮军爷,这是要使坏了,占了灶台,让这小姑娘做不出饭来呢! “这灶台是我们要用,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汪诗诗是个人精,见这老管家这般做派,她当即也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了,当即站出来冷声说道。 “呵呵,这可是我们家大人自己带来的厨子,隶属二品大员府中的家眷亲仆,有权利同等享受驿站的一切供应,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莫非也是那军爷府中的厨子?”那管家阴测测一笑,缓声说道。 花满溪和汪诗诗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万多两银子就去做人家府中的亲仆! 况且,她进京选御厨是为了去御膳房长见识的,而不是为了随意攀附个权贵,有个去处就可以了。 她抬眼看向了驿站的厨子,问道:“驿站有这样的规矩吗?我们不能用灶台吗?” 那厨子无奈地点了点头:“为了官员的安全,的确是不能用的,只有官员自己带来的厨子才能用,这样若是出了事情,也赖不到驿站头上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让这位师傅先用吧,我们不用灶台。”花满溪点了点头道。 “算你识相,我们家厨子要做饭,你们这些闲杂人等都出去吧,免得在饭菜里面落些不干净的东西!”那管家冷哼了一声。 “不如还是由我来做饭给军爷吃吧?”那厨子觉得怠慢了那帮军爷也不是办法,他是驿站的人,无论如何都有资格先用厨房的,只是他做的饭食,恐怕人家看不上。 “不用了,既然他们指明要我做,我自然要做好的。”花满溪却丝毫不怕,她便是在荒岛上,也没有让大家饿过肚子,现在碗筷齐全,调料俱有,食材也是现成的,活人难道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花满溪转念一想,俯身在那厨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厨子惊异地看着她,愣了半响,才点了点头。 那管家见花满溪和汪诗诗转身出了厨房,很是得意,勾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们不是欺软怕硬,捧高踩低吗?他家老爷堂堂一个二品大员,叫她做顿饭还不乐意,见了军部的人却如软柿子一般。 军部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她们这么早来厨房,定然也是想做饭讨好人家,他偏生要占着厨房,她们弄不出饭菜来,等那帮上过战场的人肚子饿了,可就有好戏看了。 他心里得瑟无比,对着那厨子吩咐道:“既然你已经签了我们府上的卖身契,到时候御厨海选,你只需要走一走过场就可以了,御厨海选那么多人,也未见得你就能选上,若是到了我们府中当个大师傅,月钱赏钱都是丰厚的,不比在那宫中提心吊胆好吗?那个公公我也是熟悉的,他收了钱,不会说出去的。” 那李师傅点了点头,讨好道:“大管家,我这头一次给老爷做菜,也不知道老爷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可否提点一二?” “这个啊,我们家老爷,讲究的可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一个有心卖弄,一个刻意讨好,一个说一个做,倒是用心非常,很是和谐,便没有再注意花满溪那边的动静。 而花满溪则来到了院子的水井边上,开始做菜。 那驿站的厨子也很是怕得罪世子爷一行人,而且这做菜本来就是他的工作,所以帮起忙来,也算是卖力。 食材虽然说不上多么丰富,不过也有鸡有鱼有肉,有蔬菜,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这位师傅啊,食材是有了,调味品和菜刀,案板,我也能给你弄出来,只是锅只有两个,都在灶台上了,你怎么做菜啊?” “我自有办法,你先帮忙把鸡杀了。”花满溪胸有成竹道,便开始动作利落地杀起鱼来。 那军爷一行人有二十来个,光是鱼就杀了四条,鸡也杀了四个,还有几条新鲜的五花肉。 花满溪将杀好的鱼用料酒,盐,姜片,葱结,花椒等腌制入味,鸡肉也一样。 腌制的过程中,她又将五花肉扎了眼儿,也用料腌制了一会儿。 随后,她将腌制好的鱼塞进了鸡肚子里,然后再用芭蕉叶将鸡裹了起来,本来是要用荷叶的,但是眼下找不到,只能先用芭蕉叶子了。 裹好鸡后,她用湿泥巴将芭蕉外面又裹了一层,这才开始用院子的柴火烧起炭火来。 烧旺炭火后,她将泥巴鸡扔了进去后,用炭火团团地将泥巴埋起来,然后再继续烧火。 花满溪让汪诗诗看着火候,自己转身又问驿站的厨子要来了一个装了半锅油的小锅,随意用石头垒砌起来,便架起那小锅,将油烧开了。 她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条放到了油锅里面炸,做的正是扣肉。 炸好扣肉后,花满溪将油还给了那小厨子,又让他将油倒进油罐子里面放好,然后将锅拿出来给她。 她起锅烧了水,将一大篮子的青菜直接焯水后,又调了一锅酱汁,用来淋在扣肉和青菜上面的,做成浇盖饭。 调好酱汁后,花满溪让小厨子帮忙将他蒸好的大锅饭按人头分好,用大碗装好,然后她将还带着温热的扣肉切成了大块,每一碗放了三大块,再将青菜也按照分数分好,最后浇上了自己调制的酱汁。 徐阳闻到炸扣肉的香气后,就吩咐下去准备开饭了,一大帮的将士围在驿站的厅堂里面,只见桌面上摆着大碗的蒸饭,只有碗面上有大块肥美多、汁的肉片,和一些绿油油的青菜,就没有别的了。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将士自然不满,盯着徐阳道:“徐教尉,不是说今日请我们吃好吃的吗?还说比一品居都要好吃!” “对啊,这碗饭看着没有什么不同吗?这肉片,这肉片充其量就是比我们往日吃的红烧肉厚一些,大一些,瘦一些,你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暗藏玄机鸡包鱼 http://.biquxs.info/

徐阳被这些平日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属下质问得简直就是哑口无言,昨晚那一顿饭,吃得他们不是个个都扶着肚子吗?这些人昨晚不是都吹爆这花大厨的厨艺吗?怎的,今日没有多少菜肉,就嫌弃起来了? 还是说那花大厨被自己威胁得很是不高兴,所以故意藏拙,整这些东西来糊弄大家? 徐阳整纳闷着,这边花满溪分好菜和肉后,才将冒着滚烫热气的泥巴鸡挖了出来,放凉稍许后,将泥巴敲掉,整只端了上去。 她刚将鸡包鱼端出来,就听得本来颇有些怨言的大厅瞬间洋溢出欢喜的气氛来。 “呵呵,原来还有好东西啊,我就说嘛,徐教尉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说了请我们吃好吃的,怎么会食言呢?”一个士兵赶紧为徐阳说了句话。 “对啊,徐教尉真是有心了,竟然一大早就请了这个小娘子起来给我们做菜,小娘子辛苦了。”有将士见花满溪清秀温婉,忍不住献了殷勤道,“烧火做饭,一定很累吧?小娘子昨日那一顿饭,真是吃得我们弟兄通体舒坦啊,有这样的手艺,小娘子何不进京去选御厨!” 花满溪对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从容,淡静道:“不瞒这位大哥说,我这一趟进京就是去选御厨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手艺这般好,这样吧,小娘子,我们也是进京,不如随我们一道,相互有个照应,若是到了京中,你选不上御厨,便在京都寻个地方开个小酒肆,有了我们兄弟的帮衬,保管你赚钱。”那小兄弟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多谢这位大哥的美意,满溪谢过了。”花满溪仍然客气道,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将裹着鸡肉的那一层褐绿色的芭蕉叶掀开,露出下面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一整只鸡来。 “好香,好香啊,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底下的那些军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皮光肉滑,色泽诱人的鸡,差点就要流出口水来了。 “这是叫花鸡,做法是先将鸡肉腌制好,然后裹上芭蕉叶,再裹上泥巴,用炭火烤熟后,敲掉泥巴就可以了。”花满溪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匕首轻轻地划开了鸡肚子。 众人本来就垂延三尺,目光一点都没有挪开过那只鸡,所以众人都可以看到,花满溪手中那把锋利都匕首轻轻划开了鸡肚子,那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条鱼! “怎么鸡肚子里面会有一条鱼!哇!”低下的人惊呼道。 “这叫鸡包鱼,这鱼也是腌制好,先塞进鸡肚子里面的,鱼肚子里面还有辣椒,洋葱碎,将鱼肚子割开后,倒出里面的东西,和鱼肉混在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花满溪绘声绘色地说着,将那鱼肚子也切开了,里面果然包裹着热气腾腾的辣椒和洋葱等调料。 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做法,欢喜不已,都忍不住拿起了筷子,蠢蠢欲动了。 “这肉块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有些性子急的,早就按耐不住等那鸡包鱼了,已经先将自己碗里面的扣肉吃掉了。 “嗯嗯嗯!真的好吃!这酱汁拌着米饭,都叫我差点吞掉了舌头!”另有一个人附和道。 听他们这么说,众人都按耐不住了,纷纷开始尝扣肉,一口下去,只觉那肉肥瘦相间,肥的不腻,瘦的不柴,口感丰富,层次分明,就连那酱汁蘸着青菜都别有一番清甜可口,更别说那平平无奇的蒸饭拌了这酱汁,吃起来粒粒可口,咸独特了。 这边烤鸡和烤鱼都分开了,除了徐阳端了一份到楼上给世子爷,剩下的三份他们简直就是哄抢。 “这鸡就连骨头都透着一股香气,实在是香,太香了,老子读书不多,再说不出别的夸奖的词儿了。” “这叫皮香肉滑,香透骨髓,爽、滑可口的鸡肉,香脆弹牙的鸡皮,还有这鱼头,鲜嫩多、汁,香辣可口,真真是人间美味——”另一个小官儿赶紧抢了一个鸡腿,啧啧称赞起来。 见他们吃得都是相当满意,厅中有人沉沉地阴下了面色,正是那霸占了半日灶台的管家。 他如何想得到,他已经特意吩咐那厨子做些精贵繁琐的吃食,霸占了灶整整一个上午,烧的煮的炖的,端出来,竟然比不得那小姑娘用泥巴和柴火弄出来的吃食! 那二品大员闻着对面传来的真真香味,馋虫大动,看着眼前这些清汤寡水,无甚胃口,真是恨不得捡一根他们扔下来的骨头嗦嗦。 花满溪也不是什么认人拿捏的软柿子,只看她想不想计较,只是今日,那管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她若是不反击,他们真当自己是属泥巴的了! 她和汪诗诗赶路胃口都不好,再加上昨晚吃的焖鸭太过油腻了,所以今日特意只吃了些点心,而包公公,是跟着他们一起吃的。 那些军士都是实在人,见花满溪和汪诗诗都只喝着白开水就着干巴巴的点心吃,不由得问道:“小厨娘,你做得这般辛苦,为何不吃?我们家世子爷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人,来,赶紧吃个鸡腿,我给你留着。” “别别,你吃吧,我不是很饿,只是胃里不太舒服,本来想做些清粥吃的,只是灶台被人家占了,所以只能吃些点心就着开水了。”花满溪急忙摆手推脱道。 “灶台被人占了?那这菜你是怎么做出来的?”那军士蹙了蹙浓眉,问道。 “这个鸡包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泥巴裹着放火堆里面烤出来的,这扣肉是用个小锅架在石头砌起来的小灶上炸的,炸着快,青菜是用水焯熟的,所以才调料酱汁用来拌着吃,若是有灶台,我就不做这样简单的了。”花满溪如实道。 “对啊,这鸡肉若是进了灶台,定然还有其他千万种花式,我们家满溪做的辣子鸡丁,那叫一个香辣可口,保管你们多吃两碗饭,还有原汁原味的三杯鸡,色彩丰富,口感嫩滑的黄焖鸡,或者是做一个清爽可口的白切鸡,或者是骨香肉滑的盐焗鸡,再或者是做一个口味独特的酱油鸡,香菇炖小鸡,哪样不比这个烤得干巴巴的乞儿鸡好吃啊?还有这鱼啊,虽然还可以入口,但若是满溪正经做起来,辣的你汗水与眼泪齐飞的水煮鱼,酸辣可口的酸菜鱼,红烧鱼,清蒸鱼,这些都是常事,那酸甜可口的松子鱼,堪比御膳的糖醋鱼,你们肯定是没有尝过的,四条鱼,每条鱼做一样的,都好过只吃烤鱼。”汪诗诗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还有这五花肉,扣肉虽然好吃,但是没有佐料,便是加些芋头片,梅菜干一起蒸着吃,更是软糯可口,当然五花肉真要做,还是那皮光油亮的东坡肉最是美味,一点都不腻,便是我这样的姑娘家都可以吃几大块!嗯,铁板烤肉,那滋滋冒油后,用生菜卷着吃,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惜,你们都吃不上——” 汪诗诗这么一说,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的众位将士,顿时就顿住了动作,双眼发绿了。 这,这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他们竟然没有尝到! “花大厨,你说,到底是谁占着,不让你们用灶台!敢跟我们家世子,他们怕不是活腻了,将驿站的人叫过来!”其中一个官儿模样的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粗壮道。 “爷,军爷,这位爷,别生气,别生气,不是小的,不是小的错啊,小的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人家大人带了家奴,是家眷在属,这位姑娘并不是你们的家属,而且没有官职在身,按理说是该让他们先用厨房的。”那驿站的小官儿连滚带爬地过来,低声下气道,“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大人原谅则个!”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跟世子爷抢厨房!说,是谁!”那军爷却是怒火中烧,猛地又拍了一个旁边的一个小桌子,那桌子咔嚓一声,竟然断开了两块。 “是他,是他们——”驿站的小官儿见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只能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二品大员和管家,颤声道。 那二品大员不动如山,仍然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菜,便是那管家,竟然也没有丝毫惊慌。 那军爷见状,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拍了一下他们的桌子,将桌子上面的饭菜都震了三震,冷声道:“不知道大人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嚣张!” 那二品大员顿住了筷子,缓声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官赵毅,时任兵部侍郎,家父乃是京中有名的御史大夫,赵仁义。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 御史大夫赵仁义的名头的确响亮,敢作敢为,两袖清风,只谏不平事,但是兵部嘛—— 兵部是太子殿下南谨言手上的势力,既然是兵部侍郎,自然是太子的人了。 当然,这个赵毅,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自然还有另一重身份,赵家,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世子爷实力护妻 http://.biquxs.info/

这是踢到铁板子了,那小官儿一愣,心中正盘算着是为花满溪出头还是认了这个怂,若他一人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世子爷如今举步维艰,他是生怕给世子爷带来麻烦事。 毕竟,太后娘娘的外家,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沉幽静的嗓音突然插进来,虽然粗噶,但是却带着一股凛冽正气:“原来是安国公世子爷,这名头真是如雷贯耳,叫小的惶恐。” 那小官儿听了声音,脊背都挺直了几分,赶紧恭敬地向徐阳推过来的徐锦非行礼道:“世子爷。” 徐锦非戴着银色面具,坐在轮椅上,一身银白衣袍精致华贵,但用料是冰蚕丝一类的丝线,看着有点冷冰冰的,再加上他坐在轮椅上,无端给人一种孱弱的感觉。 “怎么回事?”徐锦非不动声色地瞥了那赵毅一眼,最后将目光顿在了那小官儿身上,淡声问道。 他虽然不在京中许多年,但是该知道的动向,他一点不落,这赵毅虽然只是个二品官儿,但是实权在握,掌管兵部,是兵部侍郎,上头的兵部尚书已经年迈,眼看着熬不了几年了,他就是接班的了。 况且,他还有另外一种身份,是太后的侄子,太后本家争气的也就只有这个弟弟和侄子了,自然也得陛下多几分看重,太子会拉拢他,招入麾下,一点都不奇怪。 那小官儿显然也是知道这里外的关系,所以才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是世子爷有令,他只能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徐锦非听罢,微微嗤笑了一声,目光冷沉地落在了那赵毅身上,嘲弄道:“安国公府真是气派,出来公差还带厨子,真是长见识了。” “与你何干.?只要我将陛下的事情办好,便是带了厨子又如何?”那赵毅同样冷哼一声,亦嘲弄道,“你是何方神圣,有种就报上名来!” 徐锦非眼底愈发的幽暗,声音冰寒道:“小姓徐,单名一个珩字。” “徐珩?”那赵毅愣了半响,但徐姓在京都能够叫得上名号的并不多,他很快就摸出了徐锦非的身份,脸上的不屑更浓了,耻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北狄人捉去毁了容,又打断了双腿的少年将军徐珩啊!怎么,九死一生逃出来,巴巴地回京去讨赏了?不是我笑你,你从小就去了北狄那荒蛮之地,对京都的弯弯道道不甚清楚,你这次回去了能干什么呢?腿断了,军队自然是不能再带了,你这小镇北将军也做不成了,噢,你爹还有个镇国公的名头,虽说现今不受宠了,但好歹衣食无忧,你这个世子,哼,你这个模样,你以为你还能当世子吗?真是好笑——哎,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哎,可惜啊,真是可惜。” 当年镇国公世子徐珩,在京都那可是风头无两的,风姿卓越,世家勋贵,文武双全,要不然也不会十几岁就被陛下封为小镇北将军,代父带兵,镇守北狄边疆数年,说起来也算得上战功赫赫。 他话虽说着可惜,但是语气中却满满是幸灾乐祸,气得站在徐锦非身侧的徐阳默默攥紧了拳头。 徐锦非倒是不甚激动,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竟然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惜。” 赵毅哈哈大笑,不想却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的身上,直接了当道:“听我的下人说,徐世子将这小姑娘收做厨娘了,本官见她做的饭食甚是可口,不用灶台竟然也能做出一桌子美味来,倒是有几分灵巧心思,不如将她让给我吧,再说跟着你进京,你不是平白连累人家的前途吗》有我举荐,可以越过海选,直接进宫了。” 徐锦非这下总算是忍不住了,轻启唇瓣,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从靴子抽出了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用手帕擦着匕首,尔后动作冰冷地朝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道:“是呢,我也很是喜欢这个小厨娘,再说我徐珩,最不喜欢的便是一个让字了。” “呵,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跟你说让,那是本官看在你这个残废可怜,给你几分薄面,你倒真以为自己还是威风八面的将军了!”他冷啐了一声,随即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花满溪身上,倨傲道,“小厨娘,你别看他带了几个粗莽汉子,便是身份贵重,他这样,回京后陛下不过是给他一些安慰,日后再无前途了,不如跟我一路回京,只需做几日饭菜便到了京都,我赵毅举荐你进京,免了海选,你看如何?” 又是一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戏码,这两个人都未必是真心喜欢吃自己的饭菜,争的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花满溪想不到自己此番出行这般不利,一出门就遇到了这样难办的事儿。 她性子本来就恬淡,不喜争斗,若不是太过分欺负到她头上来,她都不喜欢计较的,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很是头痛。 不过事情因她而起,总是要解决的,她上前一步,直视那赵毅,不卑不亢道:“小厨多谢这位大人的好意,小厨出身乡野,厨艺也是平平,两位大人这般喜欢,真是受宠若惊,小厨家中是做小生意的,凡事讲究个诚信,这位军爷先请了小厨,小厨也收下了银子,自然不能一仆二主,赵大人的好意,小厨心领了,若是赵大人不嫌弃,小厨有些自己做的干粮糕点,不若送些给大人,当是小厨赔罪了。” 赵毅想不到她居然会拒绝自己,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拂了拂袖子,冷冷剜了花满溪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管家,走!” 他带的人少,这些打过仗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这里地方又偏僻,离京都还有几日的路程,他若是将这人惹急了,对自己不利。 等他回了京都,那可是他的地头,再慢慢蹉跎他也不迟,他有的是法子和人手! 赵毅心里盘算着,带着管家和那厨子,还有几名随从,气呼呼地离开了。 然而,徐锦非身侧的一群人却都目瞪口呆道:“世子爷,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他们家世子爷,令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徐锦非微微一笑,声音多了一丝温和,不紧不慢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徐珩的人,只有我自己可以欺负。飞鹰,大虎,跟着他们。” 名唤飞鹰的,正是那出头的小官儿,和另一个身材瘦削的高个子站了出来,对着徐锦非恭敬道:“好的,世子爷。” 他们声音未落,一个转瞬,人已经不见了,这样的身手和速度,怕不是要跟着那赵毅,而是要领着他们跑吧? 他们要如何追究赵毅,花满溪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这事儿坏就坏在他们居然没有瞒过自己和汪诗诗,竟然是当着她们的面儿说的! 这样,就让她有些惶恐了!若是事情败露,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或者拿这事儿威胁自己? 她脑子一团乱,站在徐锦非身边的徐阳却悠悠然地摆好了碗筷,将徐锦非推到了桌边,低声道:“世子爷,可以用饭了,吃完饭该启程了。” 徐锦非点了点头,却没有拿起筷子,反而将目光落到了花满溪的脸上,温声道:“你过来。” 花满溪不明所以,上前了两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位爷有何吩咐?饭菜不合口味吗?” 徐锦非摇了摇头,声音低哑道:“你喂我。” 花满溪本来手里拿着糕点,听他这么一说,吓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目瞪口呆道:”你那么多的手下在这里,为何要我喂你?“ 某世子爷面不红心不跳,神色自若地说着大话:“他们都是大老粗,我怕噎着我。” 花满溪用看着智障的目光扫了一眼徐锦非,又狐疑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徐阳,十分怀疑道:“你们家世子爷,他,他不会自己吃饭吗?” 徐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语气严肃道:“会吃的,只是这次为了保家卫国,落入敌手,腿断了,容毁了,双手也受了重伤,暂时不能应用自如。” 花满溪不信:“那这一路上他是怎么吃的?” 徐阳仍然神色镇定,冷静道:“吃的都是牛乳清粥,慢慢凑到嘴边喂着,吊着半条命,大部分都是吃补药。” 花满溪:“.......” 她虽然觉得这人颇为可怜,保家卫国的将士都是可敬的人,她心里也满心都是钦佩,但是毕竟是一个陌生男人。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动了动唇瓣,哑声解释道:“不行,我不能喂他,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若是被他知道了,该生气了。’ 徐阳:“.......” 某世子:“.......”乖乖满溪,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可怜的未婚夫不是正在眼前嗷嗷待哺吗? 徐阳可是万能教尉,当即换了脸,一脸恳求地看向了花满溪,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姑娘,你行行好吧?我们家世子爷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胃口想要吃饭,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饭了,这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差了,毒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京都——”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世子爷是个戏精 http://.biquxs.info/

徐阳说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声泪俱下,就差跪下来了,花满溪是个善良的姑娘,差点就要心软了。 但是想了想徐锦非那个醋坛子,她还是狠了狠心拒绝道:“不行的,我未婚夫很小气的,若是知道我给别的男人喂饭,肯定吃醋,对不住了,这位军爷。” 某世子:“......”他不吃醋,真的,他保证不吃醋! 徐阳还不死心,苦苦哀求道:“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再说了,小娘子,你那未婚夫这般小气,也是不是什么好人家——” 徐锦非一个冷冷的眼刀甩到了徐阳身上,然而徐阳却会错意了,以为世子爷是恼怒他没有说服花满溪,他再接再厉,继续道:“你看我军中大把好男儿,都是尚未娶亲的,你若是黄了这门亲事,我保证给你再找一个更好的——” 徐锦非:“......”我特么的谢谢你!徐阳!这个月的马都得你刷了! 幸好花满溪意志坚定,摇头道:“不行的,真是对不住了,要不,诗诗你来?”她竟然转头看向了汪诗诗。 汪诗诗猛地跳后了两步,急忙摆手拒绝道:“不,我不会!我不会!向来只有别人喂我的份儿,我哪懂得喂人?再说了,要是我喂了,他赖住我怎么办?我们昨晚好心做了一顿饭,转眼就被要挟了,前车之鉴懂不懂啊!满溪,你就是瞎心软!爱吃不吃!” 花满溪觉得汪诗诗说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附和道:“对,你们给银子的时候可没有说喂饭,爱吃不吃!” 徐锦非:“......” 徐阳:“......” 关键时刻,还得徐阳来。这种能动手的时刻,还叨叨什么废话? 他一把佩剑,寒光冷冽的剑身就架在了汪诗诗的脖子上,目光冷薄地盯着花满溪,言简意赅道:“喂。” 汪诗诗怒目圆睁,也是被徐阳这一波骚操作给折服了,她见花满溪就要妥协,气得双眼赤红,就差冒烟了。 “满溪!不要答应他!士可杀不可辱!老娘今日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喂,不喂,就是不喂,我倒要看看他是把我宰了,还是这个世子爷就会饿死!”汪诗诗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上次那么多刺客追着,她尚有心情讨价还价,如今在官道之上,还是驿站里面,她就不信这帮人还真的敢杀了自己! 自己也是傻,今早竟然还上了他的当,若不是看在那一万多两银子的份上,她早就和满溪偷偷溜走了! 看此一幕,某世子爷深深地懊悔。他不该放任满溪身边有个这样的损友的,若是那李秋秋一样的,早就吓得哇哇叫了,哪里还有心情讨价还价? “这位小姑娘,刀剑无眼,不要逞强,识时务者为俊杰。”徐阳阴测测的嗓音响在汪诗诗的耳后,依旧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汪诗诗面不改色地扫了他一眼,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带了一丝挑衅:“有本事你宰了我!不要拿我威胁我们家名花有主的满溪!你们家主子这个样子,就算是个皇亲贵族,也配不上我们家满溪!你们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徐阳被她的聪颖才智折服,由衷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就连我们在打歪主意都看出来了。” 花满溪:“......” 汪诗诗:“......” 徐阳脸皮厚如城墙,脸上神色稳如泰山,不紧不慢道:“你想得没错,我们家爷,看上你们这小厨娘了,若是不来喂饭,我倒是不会杀你,只不过,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放在我们这男人堆里——” 他点到即止,话里的威胁已然明明白白了。 汪诗诗脸色一白,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花满溪也是无奈,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从昨晚到今日,她纵观这一群人,绝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因为他们办事有条理,有规矩,便是这徐阳,威胁自己也带了几分客气的。 所以他吓唬汪诗诗那种事,绝对不可能会发生,只是汪诗诗似乎没有看明白,吓得小脸花容失色。 他们吓唬的不是汪诗诗,不过是逼自己而已。 到了这个份上,她也管不上她家徐公子生气不生气了,上前一步道:“我喂,我喂便是了,这位军爷,你手上的剑不着眼,可别伤了我的好友。” 她既然已经答应喂,徐阳便是达到目的了。徐阳抽回了佩剑,利落地插回了鞘中,对着汪诗诗抱了抱拳,低声道:“多有得罪,希望姑娘谅解。” 汪诗诗气得整个人都发抖,她攥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脾气,忽然猛地一步上前,抡起了手,狠狠地往徐阳的脸上刮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令人始料未及,震惊四座。 徐阳想不到这娇娇弱弱的姑娘家竟然还敢跟他动手,一时间愣在当场,不过脸上却即时浮起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在场的其他军士都抖了一抖,纷纷怜悯地看着汪诗诗,这可是他们的魔鬼教尉,这姑娘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向他动手哦? 汪诗诗却丝毫没有惊慌,还拍了拍手,似乎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她扬起头,明媚的脸上闪过一抹虚伪的假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多有得罪,希望军爷谅解。” 徐阳:“......” 众军士:“......” 花满溪一见这个状况,就颇为头痛,汪诗诗是有些冲动不假,但她向来是这个脾气,而且她也觉得这一次,他们的玩笑开得太大了,竟然敢将剑架到诗诗的脖子上了!这一巴掌,也算是他挨得活该! 花满溪正要出声,却不想那世子比她更快,他咳咳了两声,对着徐阳道:“你皮糙肉厚,看看汪小姐手疼没有?给她送点儿药膏。” 徐阳:“.......”他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世子爷竟然还要他给始作俑者送药膏?不,这不是他家世子爷!不是! 莫非世子爷之前那副冷淡寡情,不近女色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他看上人家姑娘了?还一下子看上两个? 徐阳看着徐锦非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世子爷有令,他又不敢不从,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啧啧,那委屈的背影看得汪诗诗都莫名有些心酸。 花满溪这才走到了徐锦非的身侧,低声道:“军爷,用饭了。” 徐锦非高冷地点了点头,花满溪这才盛了饭,夹了菜,用勺子喂到了他的嘴里。 然而,某世子却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冷声道:“烫。” “烫?不烫了吧?”花满溪也皱了皱秀眉,不过喂下一勺的时候还是凑到了唇边吹了吹,放凉了才喂到他嘴里。 他吃饭的间隙,花满溪用匕首将他那一份鸡包鱼划开,然后用匕首将鸡肉切成小块,再用筷子夹给他。 某世子爷盯着她的匕首看了半响,心头一阵得意,面上却是依旧冷淡,声音也波澜不惊,状似不经意道:“你这匕首不错。” “这是我未婚夫送我防身的。”花满溪如实道。 未婚夫,未婚夫,嗯,某世子他心里很是甜蜜,还不忘自己赞自己一句:“那你未婚夫挺贴心的。” “嗯。”花满溪不想跟别人多提徐公子的事情,冷淡地嗯了一声,将切小的鸡腿夹到了碗里,和着米饭,一大勺狠狠地塞进了某世子的嘴里。 某世子:“......”怎么办?似乎说起自己,满溪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她一移情别恋了? 心里有点慌,某世子快速地嚼碎了嘴里的一团饭菜,使劲咽了下去后,抓紧世间问道:“你们两个姑娘家上京?便是带了防身的匕首也不够安全,你未婚夫如何放心?” 花满溪总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了一丝疑惑,缓声道:“军爷似乎对我未婚夫很有兴趣?” “咳咳咳!咳咳咳——”刚刚囫囵吞了一大口饭的某世子差点把自己噎死,他咳得厉害,断断续续道,“水,我要喝水——” 事儿真多,花满溪子放下手里的饭碗和勺子,倒了一碗水凑到他的唇边,喂着他喝了。 然而,某世子喝了一口,却又全数喷了出来,伸出舌头哧哧抽气:“烫,烫!” 花满溪白了他一眼,又取来一个空碗,用两个碗来回倒腾,将水放凉了才喂他喝完了。 一通折腾,总算是伺候完这世子爷一顿饭了。然而,刚才他的属下还说他胃口不好? 那刚刚吃了两大碗饭,还吃了整整一只烤鸡,半条鱼的人是谁?这叫胃口不好?那他胃口好起来的话,岂不是一顿能吃一头牛? 花满溪对徐阳刚才的说法深表怀疑,总觉得他们是另有所图! 怀着这样重重的疑虑,花满溪随着他们一行人重新上了马车,又开始赶路了。 一路上,花满溪仍是和汪诗诗一同坐着,就挨着那世子爷的马车,不过包公公却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这一段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颠得人头晕胸闷,幸好汪诗诗的马车是加大加宽的豪华版,两个人都能躺下来,要不更难受。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冤家啊总是路窄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将黑了,淡云才将马车停了下来,在外面低声道:“主子,歇一会吧,天快黑了。” 花满溪闷着呢,就想透透气,赶紧掀开了帘子下车,然后外面不是驿站,也不是客栈,竟是一片荒野。 “这,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找间驿站或者客栈过夜吗?”花满溪问道。 淡云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卷,正是路线图,他指着上面的地点道:“你看,我们现在是在这里,这一段是洪灾多发点,这里不远处蓄着水库,这一带的居民全都迁走了,官府还有明令规定,商队行人六七月份多雨季节,是不能在此地过夜的,所以这一带很是荒凉,哪里有什么驿站和客栈?” “什么!今晚咱们就这样?露营了?”汪诗诗哀嚎道,“那岂不是不能洗澡?我都憋了一日了。” 想不到赶路这么辛苦,哎,老头子果然没有说错,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啊。 “若要赶夜路,太不安全了,而且马也需要休息,只能将就了。”淡云低声道。 “没事,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咱们总得吃饭不是,吃些什么好啊?我马车里面倒是拉了很多的干粮,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饱?”花满溪低声道。 “哈哈,小娘子不要担心,这不是有水库吗?水库里面不是有吃的吗?等着,我带几个弟兄逮些鱼上来。”出声的人,正是今日徐世子派出去那个名叫飞鹰的人,他憨实一笑,指着不远处的水库道。 花满溪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蓄了一个巨大的水库,现在天色还没有黑,碧波荡漾的水库看起来一望无边,深不可测,却又别有一番景致。 “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水库,不得了。”花满溪走近了一些,看着那平静无澜的水,惊叹道。 这可是在古代,没有挖掘机,没有机器,这都是人工凿出来的啊!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水库,可算是巧夺天工了! “这水库修了许多年了,这堤坝年久失修,经常发生洪灾,所以周边的居民都搬走了。”一道沉冷的嗓音接口道。 花满溪回头一看,正是坐着轮椅的徐世子。 “世子爷,这里风大,你还是待在马车上吧。”花满溪见他下来,好意提醒道。 “本世子是上过战场的人,腥风血雨都闯过来了,还惧怕这点山风吗?”他低笑一声,懶淡道。 既然人家不在意,花满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偏过头去对淡云说:“你去帮忙吧,若是捉到鱼了,就杀了,我去弄些棍子来串烤鱼。” 没有锅没有煲,要吃,只能是烤鱼了,幸好她马车里面带了调料,要不然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那飞鹰很快就捉了十几条大鱼上来,都仍在坝面上。 淡云跟着花满溪日子也不短了,杀鱼杀鸡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了,很快就将鱼杀干净,清理好了。 花满溪摘了些芭蕉叶洗干净,然后将洗好的鱼放在芭蕉叶上,然后再撒盐,料酒,花椒,等调料将鱼全都抹匀,腌制好。 那边,徐世子的人已经捡了柴过来盛好火了,花满溪让他们烧出炭火后,然后在两边放了些石头,将鱼用棍子穿过,将棍子架在两边的石头上,炭火慢烤。 鱼肉慢慢烤出了香味,花满溪又刷了一些油和辣椒粉,再烤片刻后,香喷喷的烤鱼就做好了,这是炭火命烤的,香味比今早用泥巴裹着烤的更甚,众人还没有开始开吃,倒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这人,说来不是别人,竟然是熟人,便是今日也从驿站离开的二品大员赵毅。 他们本来出发要比花满溪早很多,这会儿却落在了后面,而且形容很是狼狈,马车不见了,只有两匹马,那赵毅坐着一匹,一匹驮着行礼,其余的随从都是走着,虽然现在还是冷天,却个个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喘吁。 花满溪联想到今早徐世子命人出去,很快就摸清了什么回事,定然是他让人在马车上动了手脚,而且挑的就是在这段荒无人烟的路段动手,让他们无计可施。 想不到这个徐世子,还挺小心眼的,不过那赵毅,也不是什么好人—— 赵毅一行人见到了徐锦非他们扎营,他是朝廷命官,也经常出外公差,自然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境况,因此他也停下了马,但是没有马车,他们今晚肯定是没有地方睡的,只能露天坐着休息了。 他们从行李里翻出水壶和干粮,奈何,那边烤鱼的味道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勾得人馋虫直窜。 “你们,去水库里捉些鱼让这厨子做出来。”赵毅自然不会开口向徐锦非他们讨要烤鱼,但是又耐不住腹中空空,这干粮又实在难以下咽。 “大人,我们没有调料,鱼若是没有味道,做出来吃不得的。”那厨子嗅了嗅空中的香气,忍不住赞叹道,,“这烤鱼定然是先腌制过,然后用佐以辣椒,孜然,胡椒,实在是香。” 赵毅白了他一眼:“我请你不是听你说人家的配料的,你若坐不住合味道的吃食来,便不必跟着我们上京了。” 那厨子顿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管家,管家也点了点头。 他神色更难看了,但是无法,只能站起来,跟着那几个护卫去了坝面上。 那几个护卫会些功夫,而且晚上,鱼儿又很活跃,捉鱼倒不是难事,那厨子既然能够去海选御厨,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很快借了侍卫的匕首和刀,将鱼杀了,只是这调料—— 他想了想,无奈之下,只能走到了花满溪跟前,低声下气道:“这位姑娘,能不能借些调料与我,到了京都,我再十倍还之。” 花满溪正在撒孜然粉,看着他,愣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来。 若是那管家或者是赵毅来,她绝对是不借的,但是这厨子没有得罪过她,大家又是同行的,都不容易。 她沉吟了一瞬,还是将调料包给了他。 那厨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走了,腌制了鱼,也烤了起来。 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自然便是休息了。本来花满溪一行人便有三辆马车了,再加上徐世子他们的马车也多,除了值夜的人,安歇不是问题。 但赵毅他们却是苦了。 他们只有一辆马车,还坏在了半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弃车赶路,到了集市再重新买,但是这水库边,风很大,即便将衣裳都拿出来裹着,还是冷得发抖。 虽然有火堆,但是总不能一直烤火,不休息吧?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啊。 无奈,他只能示意管家,去找花满溪,打算从她手上买一辆马车。 那管家虽然很是不好意思,不过却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花满溪,低声赔罪道:“小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仗势欺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小姑娘原谅老奴一次。” 这个仗势欺人,花满溪是认同的,但是有眼不识泰山,就有些过了,她看那管家一脸苦相,俨然就是一副她要是说不原谅,他马上就跪下来的表情。 花满溪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能摆摆手道:“没事,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管家还是有些眼色的,一看有戏,急忙夸赞道:“那是姑娘心思灵巧,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要出大事了。” 汪诗诗与花满溪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听了这话,赞同地点头道:“算你还有些眼光。” “自然,这是自然,老奴有一事想请求姑娘,还望姑娘可以不计前嫌,给老奴行个方便。”那管家又低声下气道。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汪诗诗生怕花满溪心软会吃亏,插嘴道。 那管家一看,就知道汪诗诗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远远没有花满溪好说话,然而,现今这个状况,也轮不到他有微词了,只好委婉道:“是这样的,我们的马车在路上坏了,为了赶路只能弃车,只是我们家老爷身体不太好,年纪也大了,受不住这水库边的风寒,老奴见姑娘有几辆马车,不知道是否可以行个方便,卖一辆马车给老奴。” “可是我们的马车也是满的,里面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那可都是石山县的人民对自己的一腔心意。 “东西可以挤挤,你们那么多辆马车,行行好吧,姑娘。”那管家脸上也是挂不住了,低声求道。 他虽然是个管家,可是赵家如今圣充正浓,便是他这个管家的身份也都水涨水高,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跟赵家攀关系,都得收买他一通,让她帮忙说些话,他何曾这般低姿态说过话? “卖,也是可以卖的。”花满溪正要拒绝,汪诗诗却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出声。 “多谢姑娘,姑娘真是菩萨心肠,等到了京都,我们家老爷一定会重礼酬谢的。”管家想不到会这么顺利,喜出望外道。 “只是,价钱嘛,可能稍微高一点。”汪诗诗露出一丝贼兮兮的笑意,对着那管家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路都在捡钱啊 http://.biquxs.info/

如今的马车都是一两百两银子一辆,便是他们的马车是加大豪华的,要一千两也是过分了。 不过,赵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一千两银子,便是管家自己都能掏得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一千两银子合情合理。”管家点头同意道。 然而,汪诗诗却竖起了手指对着管家摇了摇,声音清晰道:“您老人家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一千两,是一万两银子。” 管家:“.......”一万两!几百两的马车,她竟然敢要他一万两银子,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汪小姐,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两千银子如何?”管家绕是做了心理准备,也想不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狠,竟敢开口要他一万两银子! “那就拉倒吧,反正本小姐也不缺这一万两银子,留着放东西吧。”汪诗诗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管家憋了一肚子的气,愤愤地回到了赵毅那边。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自然要找大人商量过才行,不能轻易答应了下来。 花满溪见那管家被气得不轻,背过身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汪诗诗道:“还是你狠,我本来就想要个五六千两的,想不到你一出口就是一万两,厉害厉害,论起做生意,我还是要跟你学一下。” “那当然,想当初我七八岁就跟着我爹走街串巷地谈价格,多少学了些皮毛,你想想啊,我们已经拿了这边一万多了,若是这马车再换一万两,便是两万两了。若是再加上我们本来预算出来的一万两租贡院子的钱,三万多两银子,再加些钱,倒是可以在京都买个小院子了,如此一来,就不用租贡了,我们若是回去了,院子还能租给别人,长久而来有笔进账,或者干脆开起铺子,请人打理便是了。” 就连后续都想得这么详细周到了,这笔钱都用处也算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花满溪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 “汪老板真是深谋远虑,小厨佩服,佩服。”花满溪朝着汪诗诗拱了拱手,装模作样道。 “那是自然,毕竟上有老爹,下有小弟,还有一大家子的姨娘要养,不深谋远虑,不行啊。”汪诗诗得瑟一笑。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呢,那管家又神色慌张而无奈地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整整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花满溪,声音有丝不甘道:“这是一万两,姑娘数数吧。” 花满溪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当着那管家的面就一张张地数了起来,还凑近火堆,仔细研究了一番上面的印章和各类记号,似乎是在辨别真伪。 管家:“.......”若不是他混了这么多年,面上功夫有几分,怕是都要气得吐血了。 “数好了,淡云,将车里的东西挪到汪小姐的马车上,将这辆马车给这位老伯吧。”花满溪收起了银票,吩咐道。 “好。”淡云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开始搬东西,徐阳见状,对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前帮忙。 戴着面具的徐锦非看着那管家吃瘪而忍隐的表情,莫名就觉得有些好笑,再看看汪诗诗,似乎也顺眼了许多。 “花大厨真是厉害,这一下又赚了一万两,这可算是一本万利了,听包公公说这马车是石山县的人送你的,一分钱都不用?”徐阳故意出声问道,就是为了多刺激那管家一把。 花满溪如实道:“的确是别人送的,我给钱也不肯收,便是这车上的东西,也是他们送的。” 管家:“.......”白得的一辆马车,坑了他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本万利吗! “花大厨勤俭持家,又善于钻营钱财,你未婚夫真是好福气。”徐锦非淡淡地插了一句嘴。 怎么又提起她未婚夫了,这军爷怎么对她家徐公子这么有兴趣? 她狐疑地看了徐世子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不过面上却仍然保持着笑意,只字不提徐锦非,绕了过去,道:“谢谢军爷夸奖。” 某世子不死心,还要开口与自己媳妇儿说些话,但是花满溪却很是知道避嫌,福了福身子,客气道:“小厨太累了,要休息了,不叨扰了。” 她说罢,转身拉着汪诗诗的手,就往马车上走,还不忘吩咐道:“淡云,守好我们的车子。” 淡云只能恭敬地回了一句:“是。” 某世子:“......”他不好朝着媳妇儿撒气,只能狠狠给了淡云一个冷冽的眼刀。 淡云:“.....”他好冤。公子啊,明明就是你吩咐属下要寸步不离守着花小厨的! 某世子坐不住,在原地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吩咐身边的徐阳道:“去我马车上取那件狐皮披风给花大厨,不要冻着了。” 徐阳:“世子爷,你不是受伤了吗?伤口受寒不好,再说你就是给,人家花大厨也不一定收你的,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徐阳这话堪比捅刀子一般,不过说得倒是没错,按照花满溪的性子,现今他的身份,送她东西,她断然是不会接受的。 不过这水库边,晚上风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冷啊,若是冷着了媳妇儿如何是好? 徐世子转念一想,冷声道:“你就说让她千万不要冻了,受了风寒煮饭,要传染给各位弟兄。” 徐阳:“.......”世子爷,你这样是追不到姑娘家的! 但人家是世子爷啊,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啊,徐阳心里虽然不愿意,也不明白自家一向眼高于顶,不近女色的世子爷如何就突然抽风了,瞧上了这么一个小厨娘。 他也不知道为啥,他也不敢问啊!狐皮披风是吧?他拿就是了。 徐阳从徐锦非的马车里面取出了一袭纯白色的狐皮披风,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是北狄边疆中数十只雪狐做成的。 他将披风搭在了手上,走了几步,凑近了花满溪和汪诗诗安歇的马车,在窗子外面敲了敲,低声道:“花大厨,睡了吗?” 花满溪自然还没有睡,这马车虽然宽敞,但是比起床还是有差距的,再说又是汪诗诗两个人挤在一起,更加不舒服了,好在是天冷,倒是可以忍受,若是天气热的话,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 “没有呢,徐教尉有事吗?”花满溪听其他人都是这样称呼他的,也改了称呼,问道。 “我们家世子爷命我给花大厨送了一袭狐皮过来,说是你千万不要冻着了,不然做饭的时候会把风寒传给弟兄们。” 花满溪:“.......” 汪诗诗:“.......” 这世子爷莫非是个傻子吧?有这么诅咒别人的吗? 花满溪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来,咬牙切齿道:“不用了,我们马车上有被子,替我谢谢你们家世子爷,他真是深谋远虑!” 最后四个字,她特地加重了口音,便是隔着窗子,徐阳都能听出她磨牙的声音。 他就说了!根本就行不通的!哪有这样送人家东西的! 徐阳也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这俩小姑娘挺爱财的,送礼物嘛,还得投其所好啊。 他咳了咳,压低声音道:“花大厨,这东西是世子爷吩咐送来的,若是我拿回去,也不好交差,你就收了吧,虽然说你们车上有被子,但是这披风可是十几个雪狐做成了,价值千金,你若是不喜欢,到了京都转手卖了,也是一笔钱啊。” 他这么一说,汪诗诗和花满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闪闪亮的光芒。 还不待徐阳再出声劝,木格窗子已经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汪诗诗掀开了帘子,伸出一只手,露出了一截洁白如玉的手腕,声音脆生生道:“拿来吧。” 徐阳赶紧将狐皮披风递了上去,汪诗诗将这披风拽了进去,惊呼道:“满溪,好东西啊,你看着皮毛,纯净光亮,没有一丝杂毛,难得啊,这个披风,卖五千两银子都是少的!若是碰见舍得出银子的,说不得有六千七千!啊啊啊啊,满溪,咱们这一路上” 汪诗诗是这方面的行家,她既然都能这般惊喜,想来这披风是个好东西了。 “这是人家送的东西,卖了是不是不太好?再说,收了人家的东西,不是要回礼吗?不然又是一份人情。”花满溪压低声音问道。 然而徐阳是习武的人,耳力比常人更好,听得那是清清楚楚的。 嗯,这个花大厨还算不错,懂点事儿,而那汪小姐,纯粹是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 “怕什么?回礼是吧,正好这马车卖了,这些东西都没处放了,腊肉腊肠啊,熏肉啊,辣椒酱啊,海鲜酱啊,西红柿酱啊,还有酸菜酸笋啊,这么多的东西,咱们送他就是了。” 徐阳:“.......”他想差了,这汪小姐不仅是个财迷,还是个铁算盘啊,她们的马车卖了,赚了银子,东西没处放了,扔了可惜,带着累人,送给他们来还人情,呃——真是精打细算呢。 如他所料,汪诗诗再一次说服了花满溪,花满溪点了点头,挽起了帘子看着徐阳道:“徐教尉,替我谢谢你们家世子爷,这披风很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花满溪还人情了 http://.biquxs.info/

不是很好,是很值钱吧!这狐皮披风可是世子爷亲自猎的狐,还受了伤!徐阳的心简直在滴血,他还以为出了这个主意让花大厨收下了礼物,她应当不会舍得将披风卖出去的!毕竟是人情! 然而,他算漏了汪诗诗!谁能想到,这个汪小姐,竟然会想到用那一车子的土特产还人情呢! “不客气。”徐阳忍着心痛挤出了一丝笑意,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向世子爷交差了。 他不敢说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才让花满溪收下了披风,只跟徐锦非道:“收下了。” “收下了?”徐世子却又不高兴了,暗自嘀咕道,“都有未婚夫了,还收别的男人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徐阳:“.......”不是你逼着人家收的吗?还说人家若是不收,万一风寒传染了,隐隐带着要跟人家算账的意思! 现在人家收了,你又不高兴了!这是要闹哪一样! 徐阳很是憋屈,只能劝道:“世子爷,夜深了,你该休息了。”该睡睡,别给你的手下找难题了好吗?他作为一个军中教尉再加上当您的贴身侍卫,很是不容易的! 徐世子哼了一声,脑海里已经脑补到花满溪到了京都,按照她的厨艺,肯定光彩四射的,到时候定然会有很多人给她送东西。 若是她一一都收了,再遇到个合眼缘又够无耻的,将她坑蒙拐骗哄到手,等他平定了时局,她孩子都满地走路了! 不行!不行!某世子爷越想危机感越重,恨不得马上跳过去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然而,马车上面还有汪诗诗,汪诗诗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儿,不能让她知道! 哎!好烦啊,他后悔了,早知道那圣旨下达的时候,他就应该半路截下来,让她安安稳稳在石山县等着自己,上什么京都啊! 某世子爷心思复杂,辗转难难免。 花满溪和汪诗诗却劳累了一日,虽然马车不是那么舒适,却很快睡着了,有淡云在外面守着,她们都很是放心。 然而,守在马车外面的淡云和徐阳却不是那么舒服了。 两人都坐在马车前侧赶车的位置上,徐阳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兄弟,咱们都不容易啊,我主子不好伺候啊。” 淡云识得徐阳,徐阳却不识得淡云,淡云微微一笑,傲娇中带了点得瑟:“我主子很好伺候的。” “我主子反复无常,情绪不稳,挑剔龟毛还不讲理。”徐阳越说,越是觉得悲从中来,很是无奈。 “我主子心地善良,手艺高超,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淡云平淡的叙述中隐藏着一丝幸福。 徐阳:“.......”他诉苦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不是同病相怜的,对方是来刺激他的吧! 躺在马车里面的徐锦非:“.......”叛变了,淡云叛变了!难道他们两的主子不是同一个人吗?不是他吗?不是吗? 淡云这话说得一点没有错,花满溪果真是手艺高超,次日一早,徐锦非是在一股香味中醒过来的。 花满溪休息了一晚,精神好了许多,一大早就起来折腾好吃的了。 没有锅,万物皆可烧饭。石头就是一个很好的烹饪工具。 她用面粉和了面糊,将洗干净的石板烧红,在上面摊了一个又一个的面饼,然后又在扁平的石板上煎了一窝飞鹰找到的野鸭蛋,还有切片的腊肠,腊肉。 那香喷喷的味道,油滋滋响声,将睡觉的人全都勾了起来。 花满溪用水库边的芭蕉叶洗干净盛菜,用修的木枝子当筷子,煎了面饼,荷包蛋,还有油滋滋的腊肠腊肉,花满溪还将自己马车上面带来的泡菜洗了一些,用匕首切菜,直接用些辣椒酱拌了,也放到了芭蕉叶上面。 石头当桌子,花满溪给他们示范了一下,用手拿了一只面饼,然后将腊肠腊肉还有荷包蛋夹在了面饼里面,又放了一些辣泡菜,然后将面饼对折,一口咬下去。 面饼的鲜香,带着各种食材的香味,还有泡菜的酸爽和辣味,就是一个简易的手抓饼。 “嗯,好吃,好吃,为什么我们行军的时候,只能吃干粮,花大厨没有锅没有灶的,都能做出这么丰盛的一顿来?”飞鹰吃得很是舒坦,三两口就吃完了一只夹着料的饼,又饮了一口自己随身带的酒,发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世子爷,要不我们将这小娘子截下来吧,让她别去选御厨,在那宫里有什么好玩的,憋的慌,连说句话都要掂量几遍,哪里有我们北疆自由,想骑马就骑马,想打猎就打猎,想宰羊就宰羊,想烤肉就烤肉吃,还有美人儿和美酒,那才舒坦。” 徐阳吃得很是斯文,完全不像是一个从糙汉子堆里面摸爬滚打的男人,但是吃得却也是很快的,一点都不慢,花满溪嘴里的饼才咬了几口,他已经吃完一只了。 徐阳瞥了飞鹰一眼,说了句公道话:“你以为这里是北狄边疆吗?看上北狄人什么东西就抢回去?我们一路上让花大厨做饭已经是得罪了,不要口出狂言,免得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难得他说了句人话,汪诗诗赞同地点了点头,接口道:“那是,我们家满溪才不跟着你们去那荒凉的地方,我们这次去京都啊,可不光是选御厨的,而是要去做大生意发达的。” “这个我倒是赞同,依照花大厨这样的手艺,开个酒楼说不得比过了一品居,从此就是京都的第一酒楼了。”另一个长居京都的侍卫说道。 “也没有那么容易,虽然说花大厨的手艺的确是不错,可到底年纪小的,还是个姑娘家,那一品居可是皇亲国戚的酒楼,哪有这么容易就越了过去?”另一道嗓音插进来。 “话不是这样说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并没有什么越过不越过的说法,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花满溪连声解释道。 一品居可是秦小爷的娘亲开了,这样的话传出去,容易跟人家闹矛盾,她前世做了酒楼那么多年,很多阴损的招数都见多了。 “花大厨,你别怂啊!怕什么!即便是皇亲国戚,那我们还是神机营的人呢!有我们家世子爷的神机营罩着,你别怕,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搞砸你的生意。飞鹰拍着胸脯保证道。 “兄台,上道!下次做菜单独给你加个鸡腿才行!来,小妹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汪诗诗听他这么给面子花满溪,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拿着自己的水壶和飞鹰的酒壶碰了一下杯子,说道。 “这位小姑娘也是个爽快人!”飞鹰呵呵一笑,仰头饮了一大口酒,“如今我们吃的这些腊肉腊肠啊,饼子啊,泡菜啊,都是这小姑娘送的,各位兄弟认准她们了,若是在京都遇上她们被欺负,千万不要手软!定要罩着他们!” “知道了!组长!”底下的弟兄很是豪迈地应了飞鹰一声! 徐阳听罢,只觉得一口饼子噎在了喉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急得直翻白眼,若是他们知道,这一顿饭可是世子爷那十几只雪狐换来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下。 他们的心思自己自然是猜测不到的,不过自己吃着倒是挺香的,嗯,这饼子真不错,腊肉也是香喷喷的,一口下去,还冒油,真不错,世子爷这披风,也算是值了。 再说了,人家也不是单给了一顿饭,还有一车子的各种特产呢。那些特产,够他们吃许久了,军中伙食泛善可陈,没有心意,正好拿来解解馋,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了。 “哎,各位大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们不是说行军时候吃得不好吗?”花满溪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道。 “当然吃得不好,特别是雪天吃干粮,那可太难吃了,硬邦邦的,牙齿都要咬断。”飞鹰感慨道,“哪儿像现在,饼热菜香,还能就着两口小酒。” “我有个方子,可以将肉和鱼做成一个罐子,让你们随身携带,不会坏掉,若是要吃的,只要撕开罐子,就能吃了,味道还是和这些一样好,若是天气冷,可以将铁罐子放到火堆里烧烧,那里面的肉和鱼也就热了,再配点馒头或者饼子吃,也不算干啃干粮啊。”花满溪说的,正是午餐肉和豆豉鲮鱼的罐头。 “真的吗?如果真能做出来,那在前线打仗的兄弟可都要谢谢你了,有时候战事吃紧,根本就没有条件和时间去开锅做饭,打仗又是耗费体力的活儿,很多兄弟都是饿得没有力气了。” 花满溪见飞鹰这般说,心里的想法更是蠢蠢欲动,看向了那徐世子,试探性地问道:“世子爷,若是我能够做出来这东西,可以独家供给你们吗?” 这小丫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赚钱,说着是帮他们,心里想的却是做个长久生意,军队是国家的,若是做上了这个独家供应,那她就是妥妥的皇商了,别说赚钱,便是身份都上了一个层次。 第二百三十章 豆豉鲮鱼午餐肉 http://.biquxs.info/

徐锦非看着她期盼的大眼,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好笑,沉静了半响,点了点头道:“你先把这东西弄出来,让我们尝尝味道如何。” 这就是有戏了!汪诗诗昨晚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她们这一路上都是在捡钱啊!若是这个供应午餐肉和罐头鱼的生意做成了,国家的军队那么大,还有许多州府的县衙衙差,去野外出公差的,都可以标配这个东西。 那她岂不是要发财了吗?这个生意比起做美食节还要暴利啊! 花满溪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汪诗诗倒是看得目瞪口呆,惊赞道:“满溪,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吗?” 花满溪抿唇一笑,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发展这个罐头食品了。 他们这一群人吃得欢快,那边赵大人几人却在苦巴巴地啃着干粮,啃着干巴巴,硬邦邦的饼子也就算了,要命的是花满溪这边,是一边吃着,一边烤的,那腊肠和腊肉的香气随着风飘过来,别说他们了,便是水库里头的鱼,也都被馋出来了。 花满溪也注意到了,拿了几个饼子夹了肉和单,然后用一张树叶包好,递给了淡云:“淡云,你送些吃食过去给他们吧。” 淡云言听计从,将饼子拿了过去,递给了那管家,沉声道:“我们家姑娘让给你们送过来。” 那几个人都馋得五脏庙都抗议了,见了淡云手中那几个饼子,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昨晚被她们坑了一把,买了一辆马车,足足花了一万两,但是敌不过那饼子的香味啊,刚才他们远远看着花满溪烤肉,那油滋滋的腊肉,金黄透亮的荷包蛋,看着就叫人垂延三尺。 现在,这饼子就摆在自己跟前,虽说心里是想逞骨气,拒绝了他们,但是身体却很诚实,那管家已经双手接了过来,对着淡云道:“谢谢你们家姑娘。” 淡云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管家赶紧将手里的饼子递给了赵大人,顺势给了自家大人一个台阶下:“大人,吃吧,这荒郊野岭的,没有条件做好吃的,能吃口热乎的总比吃凉的好。” 赵大人早就咽口水不住了,面上却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东西干净不干净。” 管家又劝道:“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不敢贸然下手的,再说昨晚她们坑了我们一笔钱,也许是示好呢,都是小乡小野的人,眼皮子浅。” 管家这两句话说得赵大人舒坦了,他这才伸手去拿了一个饼子,对管家道:“你们也吃吧,吃饱了好赶紧赶路,找个驿站,吃顿好的。” 管家求之不得,赶紧将手里的饼子给了其他几个人。 这数量花满溪显然是算好的,刚好每人一个。 那赵大人将饼子凑到了唇边,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鲜美咸香顿时就窜上了舌尖。 这种肉是腊肉,一般人家过年的时候吃不完的肉都会做一些,但是他竟然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腊肉,肥瘦相间,既有嚼劲儿,又不失弹牙的口感,低头一瞧,那被他咬了一半的肉,晶莹剔透,明明肉是红色的,却泛着油亮的白光,成色这么好的腊肉,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即便是陛下用来宴请群臣的上等腊肉,从御膳房出来的,竟然比不过一个乡下丫头的手艺! 这腊肉腊肠的惊喜之感还没有压下去,赵大人又尝到了这山野之间最新鲜的野鸭蛋,花满溪只用了些许腊肉煎出来的油加上一把盐巴煎出来的荷包蛋。 旁的不说,就一个字,鲜!与京都那些花里胡哨的做法完全不一样,这蛋虽然没有用任何别的调料,甚至连姜豆没有,却是丝毫腥味都没有。 吃了几口,肉和蛋都吃完了,嘴里正有些油腻,底下却还藏着惊喜,是酸辣爽口的泡菜。 一只饼子吃完,赵大人觉得自己不过才尝了一口,竟是意犹未尽,然而,可惜,这些饼子都分给下人吃了,他没有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只能佯作淡定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不悦道:“你们动作快些,还得走好些路程才到驿站。” 大人既然都发话,管家自然不敢再磨蹭,三二两下的,便将手上的饼子吃完了,又饮了两口水,催促道:“出发了,抓紧时间出发了。” 花满溪他们一行人比赵大人这边起得早了一些,奈何他们这边的人多,东西也多,尤其是那一马车的石山县的特产,都拿来还徐锦非的狐皮人情了,只留下少许给陈修礼,飞鹰他们要帮忙搬上车,所以就慢了一些。 赵大人这边先行了一步,管家和他乘马车,厨子和车夫在外面,另外的侍卫俱是骑马。 管家跟了赵大人许多年,对他的心思自然是摸得透的,不待赵大人开口,他便主动道:“大人,小的尝着刚才那丫头做出来的腊味十分不错,太后娘娘最是喜欢腊味,不如我们买一些,献给太后娘娘?” 这正是赵毅心中所想,他蹙了蹙眉头道:“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卖,我看这架势,倒是像送亲戚的。再说了,那马车他们狮子大开口,不知道这腊味——” 管家却道:“马车也算是奇货可居,才敢这般狮子大开口的,区区腊味,想来他们不会。若是送亲戚,岂不是更好,到了京都,那可是大人的地盘,只消查一查她们的亲戚是谁,大人稍微让人暗示一下,他便乖乖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省了银子。” 赵毅一想的确是如此,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道:“那就等回了京都再说,你让人去打探一下这两个小姑娘有什么亲属在京都的。” “好的,大人。”管家应道。 再说花满溪,自然不知道有人打起了自己这些腊肉的主意,她和汪诗诗在车上唠嗑了一会儿那罐头赚钱的法子,说得汪诗诗那是热血沸腾,眼看着就有大把大把的铜钱和银票长了脚儿,主动往她这儿跑了。 她喜不自胜道:“昨晚刚说了买院子开铺子,这不就有现成的吗?我们若是做成了这个,肯定得有个大院子才能做。幸好我带了钱来了。”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商议着进京事项,倒是一字不落地进了旁边马车里面坐着的徐锦非耳里。 他听着听着,唇角就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他这媳妇儿,真是可爱之极,他将钱庄的信物都给了花满溪,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将家底添了多少了。 真期待。 这一趟赶路就一直走到天色将黑,才有驿站。 到了驿站了,要紧事自然是做饭了,大家只有早上吃了一顿,路上都是啃干粮喝水,花满溪和汪诗诗倒还好,毕竟带了许多点心和零嘴,便是吃肉干,也比他们吃得好些。 汪诗诗去放行李,花满溪向驿站要了厨房和食材,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这便将豆豉鲮鱼和午餐肉做出来让他们尝尝味道,这豆豉鲮鱼最是下饭,所以花满溪蒸了一大锅的米饭,然后才开始做菜。 首先将鲮鱼杀好,这鲮鱼肉质鲜美滑、嫩,只是多刺,而且刺很小,若是寻常做法,不易挑刺,所以要想将鲮鱼下油锅炸酥,这样一来,里面的刺都全部酥花了,可以嚼碎吞下去,不会刺着人。 炸好鲮鱼后,起锅烧油,然后放入姜片,大蒜瓣,干豆豉爆香,再下入料酒,酱油,白糖和盐,些许水,焖煮豆豉入味。这里要注意,若是做罐头的话,这里的盐要适量多一些,保证鱼的咸味,当然,若是爱吃辣,也可以放些辣椒。 随后,将炸好的鲮鱼放入锅内,拌炒使鱼入味,小火慢焖,使骨头更加酥软。 若是要做罐头,便放凉后,放入罐头中密封后,还有放入锅里隔水高温一会儿,才可以放凉储存。 做好这豆豉鲮鱼后,便是做午餐肉了。 花满溪拿出五花肉,这种五花肉要偏瘦的那种,先将肉洗干净,然后切成小块儿,再剁碎成肉酱。 剁肉这种活儿,一向是淡云来做,他刀功好,力气也大,剁肉剁得又快又好。 肉剁碎后,花满溪加入了酱油,白糖,五两份,红曲粉,姜汁,麻油,白胡椒粉,耗油,搅拌均匀,让肉酱充分吸收。 腌制片刻后,再加入蛋清,搅拌后再加入栗粉,再加一些蛋清,然后再放入一些面粉,少许水,将肉酱搅拌到有黏性。 随后,将肉糜放到碗里上锅蒸熟,然后取出来切片。 若果是做罐头,便是将肉放到罐头里面密封后,再高温高压杀菌后,下次便可以直接吃了。 但是现在花满溪先不是做罐头,而是做来吃的,所以她将切好的肉片,又起锅烧油,慢火煎了,煎到两面金黄后,起锅,又炒了一些青蔬。 青蔬有凉拌茄子,有炒油麦菜。 油麦菜用的是刚才做鲮鱼时候剩下的豆豉一起炒的,而茄子则是直接上锅蒸熟了,然后撕成小条,再放了烤得微微焦了皮儿舂碎的青红辣椒,蒜子,酱油等凉拌则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夫妻双双把戏唱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做好饭菜后,飞鹰他们就帮忙将饭菜端了出去,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流着酱汁的豆豉鲮鱼,外皮焦黄的午餐肉,青绿绿的豆豉炒油麦菜,还有看着就很是下饭的凉拌茄子,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一共开了三个桌子,花满溪和徐锦非,徐阳,淡云,汪诗诗,包公公等人一桌,其他的将士和护卫开了两桌。 一大锅蒸饭很快就分完了,因为花满溪做的都是下饭的饭菜,所以特地蒸多了一些米饭。 不巧的是,正要开饭的时候,赵毅那一行人便到了。他们进了驿站,看着桌面上热气腾腾,极有食欲的饭菜,肚子都忍不住咕咕了两声。 “哟,赵大人啊,这么晚才赶到啊,你的马不行啊。”徐阳见状,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赵毅脸色不好看,却也不好与他们撕破脸,只能冷声道:“的确比不得各位的战马,听说镇国公世子对属下很是舍得,买的都是西域的汗血宝马用来作战马。” 徐阳语带得瑟回道:“那是,我们家世子爷别的不说,就是对属下大方,若不是买了西域的汗血宝马,又怎么能够打赢北狄人的高头大马?” “是吗?镇国公世子的确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真是可惜了。”赵毅目光淡淡地扫到徐世子坐着的轮椅上,连叹了两声可惜。 “赵大人这般替本世子惋惜,本世子心领了,大家都是回京,也是一种缘分,不若坐下来一同用法吧。”那戴着面具的徐世子却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客气而谦和道。 “既然世子盛情,那本官也就却之不恭了。”赵毅勾出一丝笑意,撩起袍子,就坐了下来。 花满溪让淡云给他取了一碗饭,一双筷子。 “赵大人请,我是莽夫,没有你们京都贵族那么多的规矩,还希望赵大人不要嫌弃。”徐世子淡淡地说道,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赵毅被他这句话噎住了,他自小在京都贵族的氛围中长大,鲜少离京,这一次若不是事关太子殿下的秘密,他也不会亲自来一趟,他的确颇有规矩。 这徐世子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个将军,又是三代勋贵的镇国公府出身,用饭竟然同厨子和属下一个桌子,看来的确是待在北狄边境久了,沾染了北狄人粗俗的习性,这样的做派,回了京都,如何能讨得陛下的好?再说,陛下本来就与镇国公心有隔阂。 赵毅心里百转千回,但是眼下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段,他只能强自按下心里的不悦,敷衍道:“世子说笑了,本官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他也是饿极了,徐锦非一行人起码早上是饱餐了一顿的,但是赵毅他们却是连早上都没有吃饱的,此番已然是饥肠辘辘,也顾不得上想什么弯弯道道的了,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夹菜吃。 他见那午餐肉煎着色彩极好,夹了一块,嗯,的确味道不错,外脆内嫩,香味浓郁,还有那用豆豉做的鲮鱼,这鲮鱼竟然一点刺都没有,倒是叫他惊奇了。这豆豉本来不是什么上等的东西,他向来是不吃的,不过与这鲮鱼这么一做,倒是有了股不同寻常的滋味,还有,这豆豉竟然可以拿来炒青菜,他也是第一次见,不想这乡野小村的小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倒是新奇。 便是一碗简单的凉拌茄子,也做出了不同寻常的滋味,异常的下饭,他都想不到,自己才每样菜尝了一口,便吃了一碗饭了! “世子爷,这便是我说的豆豉鲮鱼,这是午餐肉,你们吃着觉得如何?”花满溪见大家都已经尝过菜了,适时地出声问道。 “我吃着甚好,鲮鱼嫩滑,豆豉入味,咸鲜味美,异常下饭,这个午餐肉吧,口感比不上鲮鱼,不过胜在饱腹,可以提供能量。”徐世子淡淡说道,话锋一转,“不过能不能,还是个问题。” “世子不用担心,储存的法子我也有,世子只要觉得好,就行了。”花满溪胸有成竹道。 “哇,世子大人真是太好了,花大厨这样的手艺,若是日后在外行军打仗都可以吃上这样的饭菜,那简直不要太幸福。”飞鹰惊叹道。 “对啊,世子太好了,花大厨也是,若是这能随身携带上战场,那前线那么多的兵士,都会感谢你的,花大厨!”有人附和道。 “嗯嗯,太好吃了,这个鲮鱼我家里有很多,只是我们做的鲮鱼,肉虽然滑、嫩,却是多刺,经常卡住喉咙,我娘和我爹都不给我们吃,但是花大厨你做的却一点刺儿都没有,太神了!太神了!” 这问题正是赵毅疑惑的,所以他也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花满溪。 花满溪微微一笑,低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鲮鱼的确刺多,不过它的刺儿不比其他的鱼,鲮鱼的刺容易酥花,我做的时候,将这鲮鱼炸了一遍,将里面的刺都炸酥了,然后又慢火焖煮,所以不是没有刺,而是刺酥化了,可以嚼着吃下去而已。” 原来是如此。 赵毅本来无意跟他们扯交情,不过他们的话却让他起了好奇心,不吐不快:“听世子的意思是,想要将这些菜式带给前线的将士吃?” 徐世子也没有瞒住他的意思,这个事情,他回京后肯定是要做的,既然满溪说她有信心储存,那必定是有把握的。 “不错,花大厨说这个菜式可以储存起来,做成罐头,让将士随身携带,我作为北狄边疆的将军,当然有义务改善将士的伙食和生活条件,所以我打算回京后向陛下说明,大量生产。” “这东西可以带到边境去?”赵毅却完全不相信,“天冷的话可以放几天,若是三伏天,一晚上就馊了,还带到边境去呢,简直是无稽之谈。”赵毅完全不相信。 “夏虫不可以语冰,君子远庖厨,赵大人没有做过吃食,不懂这些,不奇怪。”花满溪淡淡说到。 被一个小丫头厨子这般奚落,赵毅脸上自然挂不住,正要发怒,但转念一想,自己正吃着人家的东西,他又不好太过激愤。 “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话别说得太满了,本官不与你一般见识。”赵毅冷哼一声,如此说道。 “若要说朝中大事,满溪自然不敢与大人妄论,不过若论吃食之事,满溪还是懂得一二的。大人拭目而待吧。”花满溪淡声道。 “届时,还得大人帮忙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毕竟大人掌管兵部,也算是为军中将士谋福利。”徐世子见缝插针地提醒道。 果然,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不过是想要他尝了尝味道,在陛下跟前多个说话的人而已!赵毅觉得这次的贪吃实在是亏大了!他既然已经吃过,又吃进肚子里了,若是这徐珩真在朝堂上提起这事儿,他不出声那是不可能的! “徐世子言重了,本官乃是个小小侍郎,若是陛下的封赏下来,怕是品级还比不得世子爷呢,兵部哪里就轮得到我说话了?”赵毅谦词道。 “哎呀,赵大人这就谦虚了,本世子虽然不是长居京都,但是京都的消息还是能够打听一二的,兵部如今还不是赵大人说了算吗?再说了,这个口,本世子也不会让赵大人你去开,赵大人只需要在陛下跟前肯定一下这两道菜的味道便是了。”徐世子微微勾出一丝笑意,隔着他戴的银质面具,看起来格外的诡异,令赵毅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对啊,赵大人,难道你是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花满溪也一唱一和道,还拿公筷夹了一筷子的午餐肉给赵毅,介绍道,“大人你再尝真切一些,这个午餐肉,可是我用五花肉剁碎了,然后和以蛋清,面粉,栗粉一起蒸熟的,然后切片又慢火煎了,外表酥脆,内里鲜嫩,这个午餐肉的做法多样,既可以煮汤,也可以炒菜,还能直接夹在饼皮之中吃,就好像我们今日夹的腊肉一样。” 她说得认真,赵毅听得脸红。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圣贤诚不我欺!他今早又吃了人家的饼子,如今又吃了人家的晚饭,还打算打探人家的亲戚,想要拿她的腊味送给太后娘娘。 这么多方面的情面下,他是无论如何撇不清这关系了! 只是申请军需,本来就是陛下忌惮不喜的事情,若是自己插了一嘴,那真是惹一身的骚啊!早知道就该管住自己的嘴的!贪吃误事啊! 他们,他们莫不是从昨晚的烤鱼香味开始就开始谋划了,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赵毅面色略微难看,心里更是纠结万千,敷衍道:“并不是,花大厨手艺极好,只是这东西能不能保存,还另说呢。” 花满溪激将道:“只要大人能够替万千将士认可我花满溪的厨艺,这个保存,我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本官不是弄虚作假的人,届时,自然是实话实说的。”赵毅终究是妥协了,松口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投怀送抱花大厨 http://.biquxs.info/

目的达成,花满溪微微勾起了唇角,绽放出一个笑意,得了便宜卖乖,是生意人的惯常做法,她又给那赵大人夹了一筷子的菜,示好道:“那满溪就先替万千将士先谢过找大人了,不管这军需能不能拨下来,各位将士都要记得赵大人的仗义。” 那些个将士们也极有颜色,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酒碗,对着赵毅作了一个敬酒的动作,齐声道:“谢过赵大人仗义!” 这齐刷刷的洪亮声音,愣是吓得赵毅心肝都乱颤了一下,他虽然不是单纯的文臣,也曾出身御前侍卫营,但是做官久了,早就没有了这种热血荡漾的感觉,只觉得他们粗莽无礼,又极是括噪。 他向来做事谨慎小心,断然料不到这一次竟然折损在一个小小的包肉面饼上,哎,贪吃误事!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现在徐家的风头尚未过,这世子爷,陛下是不希望他能够回京的,但是人家却愣是活了下来,还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回京了,他却一不小心与这世子爷扯上了关系,真是不妙,不妙之极。 赵毅心里百转千回,纠结了无数,但是面上,总不能直接开罪了徐珩,说不定会两头不讨好。 他只好端起了水碗,对着那些将士也回了一句:“客气了,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花满溪和徐珩隔空对望,默契地相视一笑,不再逼迫赵毅,低头开始正儿八经地吃饭。 然而,花满溪心中却有些纳闷起来了。 这徐珩怎么感觉越来越像是她家徐公子了?徐公子从前那么神秘,来无影去无踪的,身上也肯定有秘密的。 莫非真是因为受伤了,所以不愿意以真实身份面对她?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一窥他面具下面的真容。 花满溪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向来言出必行,有机会便行动。 机会很快就来了,酒足饭饱后,大部分的人都各自回房安歇了,徐世子的房间就在她和汪诗诗的隔壁。汪诗诗洗澡后,她隐约听见隔壁也响起了水声。 定然是徐世子在洗澡了,他洗澡的时候应当不会戴着面具吧! 花满溪心念一动,偷偷摸摸地开了门,当然为了房里汪诗诗的安全,她将门锁上了。 徐世子的房间外,一如既往站着徐阳。 “徐教尉,我的马好像不太好,你能不能帮我瞧瞧我的马?”花满溪端出了一丝笑意,低声问着徐阳。 徐阳不疑有他,若是汪诗诗来找他,他倒是会多几分警惕,不过花满溪外表太无害了,她看着,相处着,就根本不像一个会耍心眼的姑娘。 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那麻烦你在这里守着,世子在洗澡,任何人不能打扰,若世子有事吩咐,即刻叫我。” “好的,多谢徐教尉了。”花满溪一脸实诚道。 徐阳一个翻身,直接从楼上溜着扶梯下去了,她刚才收拾碗筷的时候,已经跟淡云透过气了,让他见到徐阳来马厩,就想法子拖住他,不要让他上楼。 徐阳在门外,那房间的门果然没有锁,她偷偷开了门,然后蹑手蹑脚底溜了进去。 徐珩住的是驿站最好的房间,便是那赵大人都要让他,毕竟他是个将军,领的可是超一品的俸禄。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寥落的几件行李,屏风里面,果然有哗哗的水声。 花满溪心头一紧,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是转念一想,她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男明星男模的躯体了,不在乎再多看一个徐世子了。 她只是要确定,这徐珩到底是不是她的徐公子,他实在太熟悉了!她一看到他,就想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将他投喂得白白胖胖的。 这无疑是一个厨子最大的爱了,不消怀疑! 她又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徐世子产生爱意了,她爱的人明明是徐公子啊!若是要解释这难以说明的感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既然他不肯明说,她就只有自己来证明了。 花满溪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垫着脚尖凑近了屏风。 水声越来越近,花满溪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站定在屏风隔壁,她看过她那间房的浴房,知道浴桶的大概位置,想来这两个房间的规格是一样的。 花满溪伸出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了屏风上面挂着可以进出的帘子一角。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浴桶中人的面目,她的手腕上却猝不及防地缠上了一根细长的鞭子。 花满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拉住鞭子那头的人已经出手一拉,她本就紧张,是踮着脚的,被他猛力一拉,就失去重心和平衡,猛地扑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浴桶之中,那徐世子伸手一揽,就将她抱在了怀中。 “花大厨,这般着急对本世子投怀送抱?不想选御厨了?”他的尾音微哑,跟徐公子温润清朗的嗓音截然不同,但是花满溪见鬼的,竟然就被他这靠近耳边的一句话撩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烫起来。 除了她家徐公子,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这般反应!就连那风华绝对的沈大人,这般长相,她的心跳都没有快过一拍! 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你,你放开我!”花满溪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却见这人居然连衣裳都没有脱全,身上竟然还披着湿淋淋的内衬。 “你洗澡穿衣服的?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花满溪连滚带爬地从宽大的浴桶出来,弄得浑身都湿淋淋的。 “我不穿着衣服,如何应对像你这种偷看本世子洗澡的姑娘?被你看光了,本世子岂不是要以身相许?”徐珩微微勾了勾唇,目不转睛地落在花满溪湿透的身子上,眸色微暗。 他脑子里猛地想起她有一次被那花桑桑算计,自己咬手指保持清醒,然后咬了他的手,还在马车上对他作乱。 那一次他没有按耐住,在马车上亲了她。那柔软触感,缠绵滋味,他记忆犹新,此番想起,仍是觉得血液发烫,燥意四荡。 花满溪此刻却没有心思管顾他的眸光在看何处了,她上前一步,就要掀开他的面具,然而徐珩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戴着面具如何洗脸?不脏吗?”花满溪冷声质问道,“徐锦非,你为何不敢见我?你想干什么?” 徐世子脸色一僵,幸好戴着面具,花满溪看不到。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丫头这么聪明,肯定会看出端倪的,若不是淡云刚才提醒了他,他现在脱下面具的话,肯定已经被她看到了。 “徐锦非?是花大厨的未婚夫吗?”他的声音冷厉粗噶,完全没有半分徐锦非说话时的温柔。 “对,你是不是他?”花满溪也不想跟他绕弯子,冷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向我坦白,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我们的婚约继续,若是你再欺瞒我,等我找到证据,那就不好意思了,徐公子!” 花满溪目光里带着一股浓烈的怒意,愤愤地瞪着徐锦非。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见过小丫头这般生气的模样,即便是当日他隐瞒了身份,又戏弄于她,她都没有那么生气。 他心里有一丝丝发慌,眼底闪过了一丝挣扎,不过一瞬,他抬起眼,眸色已然深沉冰寒。 徐世子只着了一身单衣,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在湿漉漉的滴着水,他身子前倾,伸手挑起了花满溪的下巴。 “这声徐公子,我倒是可以受了,毕竟我也姓徐,不过花大厨,你这攀附权贵的借口用得真是烂极了,我徐珩虽说毁了容颜和双腿,但战功显赫,又出身三代勋贵的镇国公府,便是这个世子我不当了,我亦不会与一个厨娘有首尾,你太痴心妄想了。” 这一刻,花满溪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她的徐公子,她的徐公子,定然不会对她说这种侮辱人的话。 攀附权贵?有首尾? 花满溪默默攥紧了拳头,她向来崇尚自由平等,当初惧怕徐公子门第太高,会纳妾,曾经几次推却他的情意,她还真的对权贵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除了做吃食,她唯一的兴趣是赚钱。 但是此番,是她有错在先,她也没有必要与他解释太多,虽然有些难堪,但花满溪还是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渍,朝着徐世子弯腰行了个礼,低声道:“抱歉,我认错人了,打扰了,不过徐世子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么喜欢权贵。” 她说罢,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徐锦非冷声地呵斥住她,花满溪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再回头,淡声回道:“徐世子还有何吩咐。” “穿成这样在外面走?你未婚夫的心可真是大!”他咬牙切齿地咒了一句,话音刚落,一袭干净的衣衫就已经飞扑过去,盖在了花满溪的头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情不好徐世子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身子,湿漉漉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的确是不太雅观。 她裹紧了身上那袭衣裳,低声道:“谢谢,衣裳洗了我再还你。” 身后的徐世子声音带了一丝戏谑,却又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倨傲:“不必了,本世子不缺衣裳,不过你若是想再借口来我房间投怀送抱,也是可以的,本世子,很久没有碰女人了。” 花满溪满脸羞怒,却又不想与他多做争执,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走的时候不像进来这般小心翼翼,反而生了气,将房门关得啪啪作响。 尴尬的是,她还在门口遇上了正好回来的徐阳。 徐阳看着她从徐世子的房间里面出来,还浑身湿淋淋的,惊得双目睁大,不解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是:“我都看了,马只是有些疲累了,没有什么问题。” 花满溪满脸滚烫,低声道:“谢谢徐教尉。” 徐锦非在房间里,但是她耳力甚好,将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就心里不舒坦的徐世子更是恼火了。 她衣裳都湿透了,又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去,徐阳竟然还敢与她说话,一点颜色都没有!这个教尉他是不是不想当了! “徐阳!你给我滚进来!”徐世子生气地砸了一个东西,啪的一声震天响。 徐阳赶紧道:“我们世子爷自从受伤后,脾气就坏了,我去看看。” 花满溪不作他语,只点了点头,开了自己的房门,也进屋去了。 汪诗诗已经洗完澡了,见她这个模样回来,吓了一大跳。 “满溪,你怎么了?是不是掉进洗碗池了?”汪诗诗惊讶道。 花满溪抬起眼,却是眼泪汪汪的。 汪诗诗一看急了,再看了看她身上披的那件衣裳,拔高声音道:“有人欺负你了?那个戴面具的?我叫淡云去宰了他!” 她风风火火的,眼看着就要站起来,花满溪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不是,是我错了,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汪诗诗目瞪口呆,“你还觉得他是徐公子?” 花满溪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总觉得他很熟悉,跟他待在一起,特别心安,跟徐公子的感觉一样,可是我没想到,我认错,他不是徐公子。” “不是就不是,别哭了,那徐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走这么久,半点音信都没有,咱们也别惦记他了,这还有两日就到京都了,京都大把的好男儿,我们家满溪这样心灵手巧,容颜清丽,又家财万贯,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咱们若是遇到合眼缘的,就把那亲事推了,再说他也没有跟你正式定亲,一个破玉佩,谁稀罕呐,我们要多少有多少。别哭了,把我心疼坏了。” “好!我不哭了,我也不想他了,他这样的确是失了分寸,什么也不与我说,我也没有必要为他守节,等到了京都,马上让陈大人给我介绍青年才俊,我也不能拖几年了,这次去宫里一趟,见识见识御膳房,约莫就要归家成婚了。不然大舅他们也不安心。”花满溪不知道为何,在那徐珩那里受了委屈,竟然也迁怒起徐锦非来了,狠狠地说道。 这话自然是一字不落,都传到了徐锦非刻意竖起来的耳朵里。 他本正要从浴桶上站起来,听了花满溪这话,吓得一个踉跄,又跌进了浴桶里,溅出来好大一滩水花。 他见她刚才离开的时候攥紧的小拳头,就知道她气得不轻了,现在看来,比他想象中更要气啊,都要撇开婚约,去见青年才俊了 这会真是被他说中了,若是她不等自己,等他平定时局,她孩子都满地跑了! 徐世子神色阴郁,看着很是可怖。 不明所以被徐世子叫进来的徐阳看着自家主子一动不动愣在浴桶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斟酌着词句道:“世子爷,你,你没事吧?该不会是白天这腿装太久了,麻了吧?” 徐锦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最近疏于训练,眼神都不怎么好了,今晚去外面练两个时辰吧。” 徐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世子爷要这样对他?他不想在外面练两个时辰,他想睡觉。 但是看着世子爷那阴冷寒厉的眼神,他不敢造次,也不敢抗议,只能低声应了一声:“哦。” “听起来你不是那么服气?”徐锦非又狠狠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看你的功夫还比不多那小厨娘身边的车夫,妄自尊大!” 这话真是伤着徐阳了,他抬起头,目光锐利道:“世子爷小看属下了。” “哼,小看你,你有本事找他比试比试。”徐锦非冷笑一声。 徐阳武功不低,是他在北狄边疆明面上的教尉,但是淡云和轻风却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暗卫,经历过最残酷最严厉最血腥的训练,徐阳自然是比不过的。 “属下这就去领教。”徐阳堂堂一个将军贴身侍卫,一个带兵的教尉,被放在与淡云一个赶车的车夫,还是帮一个小厨娘赶车的车夫一起比较,心里自然是有傲气的,不服气地说道。 ”滚。“徐锦非淡淡启唇,只给了他一个字。 徐阳负气转身,飞速下楼了。 他这一下楼不要紧,满脸的不服气,神色冷冽。 “徐教尉,这是怎么了?”飞鹰等一群兄弟还在楼下喝酒,见徐阳面色不对,都出言关心道。 徐阳啪的一声将佩剑拍在了桌面上,冷声道:“世子爷说我功夫差。” “那是当然,世子爷什么人啊,他什么功夫,咱们功夫如何比得过世子爷?这不是很正常吗?”飞鹰实话道。 说到这个徐阳就更生气了,他神色僵硬道:“世子爷说的不是比他差,是比那小厨娘身边赶车的人差!” “什么?那小子我看这皮光肉嫩的,像是个小白脸的,不过是雇来赶车的护卫,有什么功夫,徐教尉可是在战场上带兵的,这哪能比啊!世子爷是耍脾气了?你得罪他了?”另一个属下说道。 “我没有啊。”徐阳委屈,“世子爷还要我与那赶车的比试一番呢,让我在外面操练两个时辰。” 操练两个时辰?那徐教尉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操练的!那不是得连累他们吗!啊啊,不要!赶路已经很辛苦了! 底下的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纷纷道:“世子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咱们徐教尉的武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赶车的小子呢?” “对啊,徐教尉,既然世子大人要你比试,你就比试呗,将那赶车的按在地上摩擦,看看世子爷还好不好意思让你操练两个时辰。” “对!盘他!咱们谁怕谁啊!咱们都给徐教尉打气!”大家附和道。 “大家静一静,这么多人我怕吓着人家了,免得世子爷说我们仗势欺人,大家就站在旁边看就是了,千万不要出声。”徐阳总算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如此说道。 “好,我们听教尉的。”飞鹰领着众兄弟说道。 徐阳很是满溪,抱起了剑,就仰首阔步地走出门,找到了在驿站院子里面悠哉悠哉地喂着马地淡云。 “小子!”徐阳冷傲一声,抱剑在胸,唤道。 淡云将手里的草料全部喂到了马嘴里,拍了拍手,转身看向了徐阳,客气道:“徐教尉,有事?” “你怎么称呼?”徐阳问道。 “淡云。”淡云如实道。 “淡云?怎么取了个娘们似的名字?”一边的飞鹰笑道,“不过你这小子皮光肉嫩的,倒是长得像个姑娘,哈哈。” “不得无礼。”徐阳掠了飞鹰一眼,喝住了他,目光看向了淡云,“我们家世子爷让我向你讨教讨教功夫。” 徐阳话里说是讨教,但却没有将淡云放在眼里。 “哦,不知道徐教尉要怎么讨教法?”淡云淡淡出声,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单手让你,先来讨教两招。”徐阳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必了,徐教尉出全力便好。”淡云不咸不淡地说道。 “呵呵,口气还挺大,飞鹰,给他一把剑。”徐阳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冷色,等会若是不将这小子按在地上磨擦,他这个教尉也就不用当了! “给青云刀吧。”一边的大虎建议道。 “不,还是给把浮云剑吧,青云刀太重了,我怕他拎不动。”飞鹰哈哈一笑道。 他心直口快,也不怕得罪人,这种人,哎,当一个小组长挺适合的。淡云心里暗暗道。 “不需要了,我就用这根赶车的鞭子,挺好的。”淡云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如是说道。 他这话一出,那些将士和飞鹰他们都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们徐教尉是什么人,我们这些七尺男儿,可都是被徐教尉训哭过。” 淡云手上执起了赶车的鞭子,淡淡地掠了他们一眼,声音清冷道:“那是你们,无能。” 第二百三十四章 徐教尉挑战淡云 http://.biquxs.info/

这话一出,不仅是徐阳,是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尤其是飞鹰,他伸手指着淡云道:“你个臭小子,真是信口开河,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不用徐教尉,你先来尝尝我这青云刀的威力!” 他说罢,已经抄了一把大刀飞身前来,就要朝着淡云劈去。 “飞鹰!小心,别伤了人!”徐阳见飞鹰来势汹汹,情急之下大喝了一声。 然而,就在众人都为淡云捏一把汗的时候,淡云却是纹丝未动,待那大刀劈过来,离他不过尺寸之遥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动,用快到众人几乎看不到的极快动作,闪身避开了那大刀。 然后,他持着鞭子的手,猛地出手,不过一瞬,便卷住了那大刀的刀柄,飞鹰虽然持着大刀,却硬是动弹不得。 这不可能啊,他人高马大,在军中素来有大力士的称号,这青云刀,也就他才能用,可是被这小子卷住,他竟然半分不能动弹。 飞鹰不服气,两脚叉开,作马扎的姿势,稳住了下盘,然后咬着牙,费力地抬起了那把刀,然而,还是丝毫不动。 飞鹰不信邪,又出了一番力,但想不到,淡云此时却轻飘飘地松了手,他来不及收力,一个反弹,整个人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到在地上。 那刀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刀柄将地上砸出了好大一个印子。 飞鹰摔了一个狗啃泥,满脸都是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虽然鲁莽,却是个心胸气度都爽朗都人,对着淡云抱了抱拳,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兄弟这般身手,若是投身军中,定然前途光明。” 徐阳也有些愣神,转念一想,世子爷毕竟是世子爷,他既然提出了要让自己去讨教的人,岂是等闲之辈,若真是一个赶车的小车夫,比试起来,还折损了他的面子,说他胜之不武呢。 如今飞鹰这么一闹,大家都看得到淡云的实力,等会他赢了,只会更加佩服他,而不是说他恃强凌弱。 徐阳这般想罢,抽出了佩剑,对着淡云作了个请的姿势。 淡云要不客气,一个飞身,卷席着鞭子朝他扑来,攻势猛烈。徐阳已经收起了轻敌的心思,全神贯注,用佩剑挡住了淡云了鞭子,逼着淡云收回了这一鞭,他却见缝插针,剑势冷厉地朝着淡云刺了过去。 淡云双脚未动,但是身子却动了,他一个下弯腰,避开了这一剑,随即猛地双手撑地,翻身起来,用拳脚去攻击徐阳。 徐阳到底是个教尉,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见淡云弃了鞭子,自己自然也不能再用剑,否则也是胜之不武,所以他也掷开了剑,以拳相应。 两个都是高手,拳脚相搏最是扣人心弦,那些个将士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徐教尉,揍他啊,揍他啊,揍他的下巴!哎,又被他闪了过去!” “腰侧,打腰侧,徐教尉,用力啊用力啊,往死里揍!哎呀,那小子怎么这样,还缩回去了,他身子怎么跟蛇一般!左晃右晃的,真想揪住他揍一顿!” “哎呀,揍他啊!徐教尉!快些啊!快些啊!哎呀,他从后面过来了!” “小心啊,徐教尉!小心!他要出左脚了!不对,出的是右脚!啊不对,重心在左拳头!”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阵的怪叫,不怪他们全都帮着徐阳,除了徐阳输了他们要跟着操练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徐阳关乎着他们的面子啊!他们不要面子的啊! 然而,尽管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但是淡云的招数过于诡异,出手又过于狠辣,快速,徐阳几乎陷入了被动防守的位置。 绕是他打起了全部精神防备,却还是防不胜防,被淡云打了几拳。 最后,淡云一个飞鹤转身的动作,从徐阳的肩上翻了过去,然后双手扣住了他的双手,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叫徐阳软下了脚来,淡云将他双手反剪,整个人都制住了。 你不过,淡云还算给了他几分薄面,只制住了他一只脚,没有让他双脚跪地,算是给了他一个比较体面的输法。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吵吵闹闹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了。 他们的徐教尉竟然输了,真是令人绝望的结局! 这个赶车的小子,功夫竟然这般厉害,招数狠辣曲折不说,功底竟然不输世子爷。 “承让了,徐教尉。”淡云松开了对徐阳的钳制,淡声道。 徐阳狼狈而难堪地站了起来,动了动唇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里面却传来了花满溪拔高的嗓音:“淡云!你去哪儿了!快来帮我剁肉馅!我要做包子!” “好的,我马上来。”淡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撩了撩袍子,拍掉了袍子上面沾染的灰尘,又走到水井边,打起一勺水洗了洗手,然后掏出了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双手,往厨房走去,还重复道:“我来了。” 徐阳:“.......” 众人:“......” 这是淡云将他们的脸面都按在地上摩擦啊摩擦啊!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这位兄弟不是个简单人啊。”飞鹰叹气道。 “当然不是简单人,都能够打赢徐教尉了,哪儿还是简单人!”大虎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而他不仅会打架,他还会赶车,还会剁肉馅,还会烧火,真是个全能的人才!我打算把家中的妹子介绍给他,将他拉拢到我的组中,再说他长得还可以。”飞鹰感慨道。 徐阳:“......” 众人:“......” 淡云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些人盯上做妹夫了,他进了厨房,只见花满溪在吃力地跺着肉馅儿,疑惑道:“不是才吃了晚饭吗?怎的又想起做包子了?” 花满溪将手里的菜刀递给了他,说道:“心情不好,睡不着,就将明日早饭做好了,也能早些赶路。” 淡云自然听出了关键,剁肉馅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熟练而稳当:“心情不好?” “嗯,我想你家公子了,他如何还没有音信,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已经有妻室了?”花满溪脑洞大开。 淡云惊了一下,总是觉得花大厨在试探自己。 他表面依旧波澜不惊,面无表情道:“不是,公子没有妻室,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这两日应当有信儿了。” “但愿吧,若是在没有信,我要托陈大哥给我介绍青年才俊了,我可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她,我这个年纪,差不多要成亲了。”花满溪吓唬他道。 果然,淡云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被她敏锐地看出来了。 “我等会飞鸽传书给公子,一定会有信的。”淡云保证道。 “最好如此。”花满溪淡淡回道,心里的想法却又疑惑了,她总觉得淡云是知道什么的,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不行,一定要再吓吓他才是,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徐世子的身份,若真是毁了容,为何不肯给她看,她又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千金小姐! 花满溪转念一想,忽然又出声道:“淡云。” 淡云心里有鬼,拿着菜刀剁馅儿的手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重新动了下来,咚咚咚的声音很是有节奏。 “怎么了?”淡云佯装不甚在意道。 花满溪神色严肃,语气坚定道:“算了,你需要跟你家公子说什么让他传信与我的话了,你直接跟他说一声,我要跟他解除婚约,反正也只是口头约定,未曾行过仪式,也未曾告知父母,这个玉佩,你收着,日后还给他就是了。” 咚的一下,淡云手里的菜刀掉到了地上。 他急忙捡起菜刀放到水桶边清洗了一边,接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但是他到底只是个暗卫,要刺探情报或者是打打杀杀倒是挺在行,不过哄姑娘家,他是真的不行啊。 淡云将菜刀放好,看见花满溪已经从自己的衣裳里掏出里那枚戴着脖子上的玉佩,就要扯开递给他,顿时就慌了,哀求道:“花小厨,你别这样,我们现在在赶路,行踪不定,传信有些难度的,我保证这两日公子一定会有信来的。这个玉佩是公子的信物,可以动用公子所有的家当,我是不能要的。” “哦,你不敢保管这个东西啊。”花满溪脸色为难道。 果然,花小厨还是桃花村那个心地善良的花小厨,淡云急忙连连点头道:“这个玉佩很贵重,我确实没有资格保管。” “我记得你家公子是京都人士来着,他家住哪里,等到了京都,我便将这玉佩送到他家里去,让他父母代为保管即可。”花满溪下定决心道,“先别管这玉佩如何,反正这个婚约我是一定要退了,你现在就写信传给他,就说我想要攀附权贵,不想再等他了。” 淡云:“.......”他莫名觉得有种踩进坑里的感觉是为何?他跟着花满溪这么久,打死他也不相信花满溪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徐世子路上遇险 http://.biquxs.info/

“花小厨,我怕公子,我怕公子会杀了我。”淡云吓得瑟瑟发抖,哀求道,“花小厨,你别这样——” “你是他的人,他要杀要剐,我也管不着,对了,你也不需要再跟着我了,现在就回去吧,你写了信,我便与你家公子没有什么关系了。”花满溪绝情道。 淡云:“.......”不,不,花小厨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 “花小厨,你,你不要我了?那以后做包子,谁给你剁肉馅?谁给你舂辣椒?”淡云简直是伤心欲绝。 花小厨做饭这么好吃,他真的不想离开花小厨,就算是公子来撵他,他都不想走啊! “我都要进京选御厨了,还怕没有人给我剁肉馅吗?大把的帮厨。你写信吧,把你家公子的地址告诉我,我进京还玉佩。”花满溪坚定道,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对不住,花小厨,我不能透露公子的身份,但凡泄露他一点信息,对他都是灭顶之灾。”淡云哑着声音道,“我们家公子视你如珍宝,将护身符都给了你,你辜负他,淡云求你了。” 淡云说道做到,竟然当真跪倒在地上,一副稳如青松的模样。 花满溪也是被他气坏了,她一直将淡云和轻风当成了家人一样,轻风和赵叔如今还住在她家中,替她打理石山县的产业,也保护着她的家人,但是一提到徐锦非,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哎,终究是人家家里面养大的家奴,一心就向着他们主子。 “对了,轻风和赵叔,我现在就让诗诗写信通知他们一声,若是他们愿意住在石山县,我也欢迎,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我会让我娘亲给他们一笔银子作路费,让他们寻徐公子去吧。” 她摞下话,便不再理会淡云,径直抄起了淡云放在一边的菜刀,开始咚咚咚地剁起肉馅来。 “还别说,这么多的肉馅跺着还是挺累的。”花满溪一边跺着,一边叹气道,“是时候让诗诗写信去给陈大人,让他给我物色一个护卫和帮厨了。” 她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搭理淡云,反而继续加了力度,将案板上的肉馅跺得碎碎的。 剁好肉馅后,开始调馅儿,加入了盐,酒,生抽,生粉,姜茸,麻油,胡椒粉等一起调匀,然后将调料搅拌至起胶状,再分别做成小小的肉丸子。 弄好馅料后,花满溪找来面粉,慢慢加入滚水,迅速搅拌成软粉团,然后揉面,搓成长条后,再切小圆粒,用擀面杖擀成薄皮,一张薄皮包一小粒肉丸,然后将小小的包子包好,不需封口,只要捏一下就行。 没错,花满溪闲来没事,又睡不着,为了打发时间,她做的是小笼包。 这么多人吃的小笼包,足够她包半宿了,而且还要蒸熟。小笼包蒸熟后,雪白可爱,透亮的汁液,粉嫩的肉馅,诱人至极,吃的时候配上姜丝和香醋,再来一碗蛋丝汤,才是标配。 花满溪一边包着包子,将包子整整齐齐地码在蒸笼里面,专心致志,完全忘了跪在地上的淡云。 淡云:“.......”他也很绝望啊,他能怎么办? 他也没有自虐的喜好,只能哑着声音道:“花小厨,要不我帮你烧火?” “不用了,你回去写信告诉你们公子吧,我自己会烧。”花满溪淡淡而疏离地拒绝道。 淡云苦着一张脸,从地上起来,无奈地回到了房间中开始写信。 自然他写信放鸽子都是为了瞒着花满溪,他从房间中开了窗,然后靠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跃上二楼,找到了徐锦非的房间,用暗号敲响了窗户。 徐锦非正惹怒了花满溪,心里烦着呢,一听外面院子的声音,就知道徐阳败给了淡云,正在操练,那这个时候来找他的,自然是淡云了。 徐锦非锁上了门,这才打开了窗户,将淡云放了进来,岂料淡云一进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低声道:“公子,我对不住你。” 徐锦非鲜少见一向沉稳冷静的淡云这般失态,心里先就凉了半截。 他就知道,刚才花满溪走的时候都攥着小拳头呢,自己一定是把她气坏了。 但他可是主子,总得有个主子的样子,只能佯装漫不经心道:“有事说事,起来。” 淡云摇了摇头,没敢起身,低声道:“花小厨让我给你传信,说她要退婚,还要把护身符给我让我还给你,我不敢要,她又逼我说出家里的地址,说是到了京都交给你父母保管,你们的婚事不作数了,还说让汪小姐传信回石山县,让轻风和赵叔自行选择。” 徐锦非:“.......”小妮子好狠的心肠,她就这么笃定自己就是徐锦非!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退婚?”徐世子捂住胸口,只觉得自己被气得隐隐作痛。 “她说,到了京都,她想要攀附权贵,不想等你了。”淡云照实道。 “噗——”本来打算喝一杯茶缓解一下自己失态的徐世子听了淡云这话,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咱们中计了!”徐锦非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 淡云还不明所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汪诗诗的声音:“徐世子,满溪让我与你做一个那个罐头肉的计划,方便开门与我详谈吗?” 淡云一脸惶恐,朝着窗口一看,底下站着的人,不正是花满溪吗! 他如今倒是明白世子所说的中计是什么意思了!花小厨怀疑世子就是徐公子的心根本就没有死!这是连环计啊! 淡云焦急地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矮小的衣柜,低矮的床底,薄如蝉翼的屏风,无论哪里,都藏不住他一个身高八尺的挺拔男子啊! 再说,藏是藏不住的,汪诗诗是何等精明的人儿,便是铁公鸡她都能扒下一层毛来,淡云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她的眼睛,而跳窗就更不要想了,花满溪就在下面守着呢。不仅守着,还佯装跟徐阳聊得很开心。 淡云自然也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真是该死,竟然被花小厨三言两语就诳上当了,这可是要暴露公子了! 况且,他们现在就连不开门都不行!花小厨那么聪敏,肯定会猜出来的!一向淡定冷静的淡云这一次真是急出冷汗来了。 他与徐锦非对视一眼,用口型问他能不能将汪诗诗打晕,徐锦非捂住胸口沉痛地摇了摇头。 汪诗诗是满溪最好的朋友了,若是动了她,满溪就不是吓唬他退婚那么简单了,真要退婚了! “徐世子,你在吗?”汪诗诗又敲了敲门,“你是不是腿脚不方便,不能开门,那我推门进去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幸好天不绝徐公子,徐阳忽然在下面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哨声,然后是他清冷的嗓音:“有此刻,保护世子爷!” 这刺客真是来的好,来的妙啊,为了报答他们的解围之恩,徐锦非决定留他们一个全尸。 徐阳话音刚落,一大批黑衣人就已经飞身扑来,有的甚至用了云梯爬到楼上,很明显,目的就是徐世子。 然而,这些刺客都没有挨着窗户,低下的徐阳带人应付着,徐世子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一柄血淋淋,寒光四射的利剑就横在窗口上,上一个杀一个,上一个杀一个。 一听有刺客,花满溪也顾不上试探徐珩和淡云了,飞快地跑到了二楼,她知道不管她说了什么,淡云都会在身后保护好她的,只不过汪诗诗不一样,她不能让汪诗诗出事。 那些刺客都是奔着徐世子来的,汪诗诗若还在门口,很是危险。 她担心汪诗诗,汪诗诗同样担心她,两人在半道的转台上相遇了,汪诗诗问道:“楼上安全还是楼下安全?” “楼上是他们主攻目标,我们房间就在旁边,不安全,楼下很多刺客在和徐教尉他们打斗,也不安全。”花满溪高声回答道。 徐锦非一边应付刺客,还不忘竖起耳朵听她们这边的动静,听了花满溪这番话,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家花小厨真是聪慧伶俐。 果然,他接着听到汪诗诗问道:“那哪里最安全啊?咱们躲一躲。” “厨房!走,去厨房,我还蒸了小笼包。”花满溪一把拉住了汪诗诗的手,就往厨房走。 徐世子:“.......”他们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死活吗? 花满溪和汪诗诗还真是没有关心他的死活,两人冲到了厨房里,又将门扣上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辣椒水辣椒粉和菜刀都准备好,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进来,咱们也能应付一二。”花满溪嘱咐道。 “好,我准备着呢。”汪诗诗应了声。 这边花满溪虽然嘱咐得挺严肃的,不过转眼就去掀开蒸笼的盖子了,还一边用筷子戳到:“这小笼包熟了,弄点儿醋和姜丝,咱们先吃一笼尝尝味儿。” 汪诗诗:“.......”这可是刺杀现场,她们躲起来就算了,还大吃大喝的,是不是不太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 花满溪到京都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就当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惊异,直接拿了一笼包子出来,然后又调了姜丝和香醋,端到厨房里面放半成品的桌面上,拿来两双筷子,和汪诗诗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小笼包啊,里面的汤汁烫得很,一定要先咬开一个小口子,然后慢慢将里面的汤汁吸干了,再放点醋,一口下去,完美。”花满溪一边吃着,一边现场教导汪诗诗。 两个人吃得正起劲,厨房外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花小厨!花小厨!你在里面吗?”是淡云的声音。 花满溪虽然刚才是有意设计他的,但是眼下这样的局势,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了,只能上前将门打来。 淡云一听刺杀,心急如命,却不想花满溪一打开门,和汪诗诗两个人竟然手拿筷子,一人嘴里塞着一个软软白白的包子,正吃得香呢。 他一脸黑线,进了厨房,将门关上,幽幽叹了口气:“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吃包子,我真是折服了。” “怎么就没有心情了,我们两个又不会功夫,若人家真的打上门了,我们也打不过啊,不如坐下来好好吃一顿,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啊。”汪诗诗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道。 淡云竟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一时之间无从反驳,只能也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却被烫得直吐舌头。 花满溪听着外面哐哐铛铛的声音,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了,若那徐世子真是徐锦非,淡云应当去帮忙才对啊,哪里还有闲情在这里吃包子啊? “淡云,外面打得厉害,你不去帮忙吗?”花满溪还是压不住话,问出口了。 淡云一边吹着包子,一边说道:“我奉公子的命令要保护你的,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不仅是我,轻风也会遭殃的。” “可是我没事啊,我跟诗诗关上门,你出去帮帮忙吧,若是徐世子这边输了,说不定人家为了掩盖痕迹要杀人灭口呢。”花满溪催促道。 “不能去,我答应过公子,寸步不离保护你的。”淡云固执道。 花满溪没辙了,自能坐了下来,又往嘴里狠狠塞了几只小笼包。 三个人很快将一笼小笼包解决了,却听得外面传来了突然风平浪静了。 “你们躲在门后,我开门看看。”淡云示意她们躲在门后,然后打开了门栓。 幸而,门外的人都是熟面孔,看样子应当是徐世子这一拔人赢了。 “淡云!你居然躲在厨房里!还偷吃包子!你也太不讲义气了!你武功那么好,若是能帮上一二,我们家世子爷也不会受伤!”飞鹰见淡云嘴里还嚼着包子,顿时就气得脸红耳赤。 淡云本想问一下世子爷的伤势,但是现今花小厨疑惑正浓,他若是问出口,必然是给自己找麻烦的,所以按耐住担忧,故作冷静道:“抱歉,我奉我家主子的命令,要寸步不离保护花小厨的,我不能走开。” 倒是花满溪听见了,从门板后闪身出来,淡淡地问道:“你们家世子受伤了?严重吗?” 飞鹰听她这么一问,心想,还算是有个懂事的,不枉费世子爷一路上对他们额外的照顾。 因此飞鹰故意道:“挺严重的。” 想不到花满溪蹙了蹙眉头,竟然道:“那会不会影响我们赶路啊?若是耽误了行程,你们这些人倒是不忧心,就是会连累我和包公公。” 飞鹰:“.......” 徐阳:“.......” 淡云:“........” 花满溪话虽然说得绝,但是心地还是好的,她到底还是回到厨房,给徐世子做了一碗补气血的十全大补汤。 这个汤,她经常煮给徐锦非喝,很是熟练,不过就是熬的时间久一些。花满溪炖好汤后,将汤碗给了徐阳,让徐阳送进去。 徐阳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汤端到了房间里,放在桌面上,说道:“世子爷,这是花大厨熬的汤,说是你受伤了,补补气血,快些好起来,不要耽误她赶路——” 受了伤的徐世子:“........”他感觉他媳妇儿真的好狠心。 他睨了一眼那汤水,正是他以前经常喝的十全大补汤,又有些隐隐的不高兴! 他媳妇这边说是要退婚,那边却为一个陌生男子炖补汤!他觉得心情甚是怪异,像是在吃自己的醋—— 纠结归纠结,媳妇儿熬的汤还是要喝的,徐锦非将这一大碗汤喝得滴点不剩,这才换了药睡觉了。 好吧,他也就故意受了那么一点点的伤,并不至于耽误赶路。 至于受伤的目的——自然是要阻住满溪继续试探自己的脚步!让他稳当些到京都。 徐世子算盘打得不错,这一路上,花满溪念在他重伤的份上,果然没有再打扰他,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到了京都。 到了京都,自然是要分道扬镳了,徐世子要回镇国公府,而花满溪则在包公公的安排下进了一品居统一培训。因则一品居的后厨规格是比作御膳房的,让这些海选的御厨在这里学些规矩,还可以将别有用心的人筛出去,更加确保送往御膳房的厨子的安全性。 所以一品居在京都,还有一个别称,就是小御膳房。 花满溪在石山县的时候就听过赵叔和秦小爷那帮人提起过一品居,她心想是个顶顶有排场的酒楼,但是真来到这里,还是被震住了。 这酒楼也太大了吧!竟然还分北地和南地菜系,以供食客口味选择。 这酒楼占地大约有一千来方,有大堂,有雅间,还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完全就是大型的皇家私房菜馆啊! 这边花满溪还没有惊叹完,负责管理准御厨的大总管便过来了,这大总管竟然也是宫里的人,捏着尖细阴柔的嗓音道:“今日到的小厨们,请到这边排队,让咱家登记了,再安排住处和去处。” 花满溪扫了一眼今日到的厨子,竟然有几十人之多,当然,花满溪相信,这绝对不是这次招远的全部人数了。 我的个乖乖啊,那这一次招选的御厨最少也有几百人吧!做个寿而已,至于吗!这皇家的派头真是不容小觑啊,万恶的封建社会! 花满溪心里一边腹诽,一边往排队那边去了,不过她却尴尬了。 这么多的厨子,差不多都是男的,竟然只有两个姑娘家!她和那姑娘家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站在后面。 那大总管在前面,一边登记,一边核对户部的资料。 “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些什么人?师从哪个派系,最擅长的菜式?”大总管尖声问道。 “小的李安,家里父母双全,下有弟妹,我是做南菜的,最擅长的菜式是清蒸鲈鱼,清蒸排骨。”此人正是随着那赵大人一起来的那个厨子。 想必,找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了,那大总管登记了一下,挥了挥手,让人将李安带出去了,还冷嗤道:“就擅长两个菜式,还想当御厨,带下去吧。” 花满溪从眼角的余光可看到,赵大人那个管家正在外面等着呢。 除了她知道内情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纷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御厨选拔竟然这么严格,待会儿轮到自己的时候,一定要多说几个菜式才是! “下一个,姓甚名谁,家有何人,师从派系,擅长菜式?”那大总管用手上的毛笔杆子敲了敲桌子,又唤道。 又一个年纪稍大的师傅上前,回道:“小厨名叫陈秋夜,父母先去,家有贤妻,一儿两女,做的北菜,擅长的菜式有红油鸭子,红烧蹄子,双味鱼头等。” “好,你先站在这边吧,等多几个人一起安排住宿。”大总管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下一个。” 花满溪本来刚赶路来到,十分的累,等得简直是熏熏欲睡,好不容易轮到她前面的女孩子,她走得急,险些跌了一跤,花满溪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了她一把,这才清醒过来。 那大总管见后面的人竟然是两个年轻姑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才低下头循例问道。 “我叫小五,无父无母,从小跟着我师傅摆摊儿,家里只有一个师傅,我是做南菜的,擅长的菜式是黄金蛋炒饭,腌笃鲜,五福袋等。”她说罢,抬起眼略微紧张地盯着你那大总管。 然而,那大总管却没有多看她一眼,指着旁边一个地儿道:“你站那儿,就两个姑娘家,你们住一起。” 花满溪是最后一个了,那大总管问话后,她徐徐回道:“我叫花满溪,家中有母亲和舅舅一家,北菜南菜都研究过一些,不过擅长做海味,因为我家乡石山县盛产海味。比较顺手的菜式有清蒸虾蟹,虾蟹粥,海鲜锅子等。” 这还是头一次说自己南菜北菜都会的,那大总管皱了皱眉头,将她打量了一番,忽然出声道:“石山县,就是那个美食之乡?” 花满溪点了点头,恭敬又不谄媚道:“正是。” 那大总管又意味不明地瞄了她一眼,声音有些讽刺道:“石山县是南地的,你一个姑娘家,却又说懂得北菜,你如何懂得?还有你怎么随母姓?你爹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品居的大总管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被问得喉间一窒,她是个聪慧的,自然明白那大总管见她年纪小,觉得她过于卖弄了,恐怕心思不纯。 可是她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啊!真是苦恼。 “回总管的话,我由舅舅养大,户籍是上在舅舅家的,我娘亲并没有嫁人,所以随母姓,父不详。”花满溪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虽然是南地人,不过我很喜欢吃辣,所以经常买菜谱来看,研究了一些北地菜。” “那石山县的辣椒酱可是很畅销的,还有西红柿酱,北地很多人都说北地的辣椒都做不出那么好吃的辣椒酱。南地人喜欢北地菜也很正常啊。”旁边的厨子听花满溪这么一说,不由得低声议论了起来。 “对啊,我吃过那辣椒酱,真的超级好吃啊,我不用吃菜,就是辣椒酱拌饭,我能吃三碗!” “拌饭是没有灵魂的!要拌面,拌面才好吃!” “哪里,放在云吞和粉丝里面才叫好吃呢,对了,蘸饺子我也试过,可好吃了!” “我还拌过粥呢!一样好吃,你们那算什么!” 虽然那些厨子议论得很是小声,但是大总管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他一直听宫里的主子提起过这个风靡了南阳国的辣椒酱和西红柿酱,大家都以为他在一品居做事,应是极容易弄出来一两瓶孝敬他们的! 然而!没有!根本没有!他都没有尝过好吗! 这事儿还得从一品居的架子说起,这一品居也算是京都最好的酒楼了,供应一品居食材可是个肥差,不管是菜肉蔬果还是酒水调味料,哪一样不是乖乖自己送上门,求着一品居收的。 可是这个辣椒酱和西红柿酱,就不一样! 这东西风靡许久了,只知道是产自石山县,就叫桃花村辣椒酱,石山西红柿酱,也没有个名号名头,那掌柜的更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可见人家是不想做一品居供应这一门生意的。 这还不算,若是大批量去买,根本就买不到,他们限购!附近这些酒楼若想要用这两种佐料,还得派发店里所有的活计和亲戚朋友去帮忙,才能屯一些货。 这样难买的东西,他们一品居是什么档次什么身份,自然是不会跟风的,所以大总管,直到现在也没有尝过辣椒酱是个什么味道。 他听了那些个厨子的话,忽然心念一动,看着花满溪道:“咱家也听说过了,你们那里那个辣椒酱的确风评还不做,听说最近又出了一款西红柿酱。你站到那儿去,先去住宿处安顿了。” 花满溪也不是傻子,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自己表示表示,送他一两瓶辣椒酱和西红柿酱嘛。 虽然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她送倒是没有什么!坏就坏在,汪诗诗那个丫头财迷心窍,收了人家的狐皮,那一车石山县的特产,都让她送给徐世子还人情了!剩下的一点点,都是给陈修礼的,她想送,手里头也没有啊! “谢谢大总管。”花满溪内心叹气,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上前和小五站到了一起。 接下来,那大总管命人带着这些新厨子到了住宿的地方,又简单地说了一下规矩。 这一品居真的极大,竟有十个后厨厨房。听说一号厨房,是特意招待皇家中人的,厨房里的师傅都是从御膳房里退出来的,而二号三号,都是王公贵族的专用厨房,四五六号厨房才是招待一般官宦人家的,而剩下几个厨房,才是大堂的专用厨房,招待平民百姓商贾等人。 说是大堂,花满溪也看过了,这一品居的大堂都与其他酒楼不一样,竟用起了现代的卡座式,虽然同在一个大堂用饭,但是桌子都是围着的,也具有一定的私密性。 既然能做京都第一酒楼,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而厨房里面的师傅更是要分甲乙丙丁四等,待遇住宿都是随着品级而变化的,而是被评上了超甲等的品级,便是御厨级别了,这时候,你便可以进宫试试运气了,若是宫里的人喜欢,就可以留在御膳房做御厨。 花满溪他们这些人刚进来,连丁等师傅都不是,是要先做帮厨的,若是帮厨做得好,被哪位厨房的师傅看中了,才能上灶台,出菜。 规矩竟然这么森严,但是待遇倒是不差,住的宿舍是两房一厅,还有单独的浴室,床和家具都挺不错的,一般的大酒楼主厨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你叫花满溪啊,你今年几岁了?”小五的行李很是简陋,只有几身衣裳,她先进门,先挑了一个大房间,感叹道,“我师傅说得没错,一门手艺真是可以改变人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间呢!” 花满溪也不介意,进了小房间,将床铺好,又将自己的行礼都拿了出来,她虽然也算是轻装了,但是东西却比小五都多不少,除了衣裳还有一些护肤的瓶瓶罐罐,账册,本子笔墨,除了贴身带的银票,其他东西她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我十七了。”花满溪如实道。 “十七了啊,我十五,那我以后叫你花姐姐吧?你十七了啊,还没有说婆家吗?”小五暗戳戳地问道。 提起婆家这个事儿,花满溪就满心的烦躁啊,她微微一笑,道:“说了,已经定亲了,只是圣旨一下,我也想来京都长长见识,所以就延迟了婚期。” “噢,那你婆家,是做厨子的,还是开酒楼的,还是做什么的?”小五又问道,她觉得能够让未来媳妇儿上京都选御厨的人,应当是做厨子或者开酒楼的,不然,让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去抛头露面做厨子,终究不是太好。 花满溪是很保守的人,才认识小五,不可能跟他促膝长谈,只能点头道:“家里的确是开酒楼的。” 这就说得通了,开酒楼的娶个厨子,若是得了御厨的名头,可以为酒楼招揽不少生意呢,这也是她的东家为何要出路费送她上京的原因。 “对了,我饿了,不如我们结伴逛逛京都,吃几款小吃吧,我路上就听那公公说,这京都的街上,什么都有。”小五提议道,“反正也要明日才开始培训的。” 花满溪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我有亲戚在京都,我现在要先去他那里,送些特产给他。” 说的正是陈修礼,汪诗诗和淡云可在外面候着呢。 “这样啊,对了,说到特产,听说你家里那边的辣椒酱很有名,你有没有带了来,能不能卖一罐给我?”小五又问道。 花满溪摇了摇头:“带是带了一罐,不过是家里吩咐要送给亲戚的。” 小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花满溪见时间差不多了,将房间的钥匙带上,说道:“那我先走了。” 小五本也是要出去的,也拿了一把钥匙,跟在花满溪身后,道:“你京都有什么亲戚,反正我也是闲着,不如我陪你一起吧,也有伴儿。” 这个小五太热络了,花满溪不是很喜欢,再次温婉拒绝道:“只是远亲,我是和他表妹一同来的,我们只有一辆马车,恐怕不方便,下次吧。” 小五脸色有些讪讪的,不再说话,花满溪出了宿舍院子,将此地的地貌记了一遍,防止自己走错,这才了一品居。 门外,汪诗诗和淡云心急如焚,一见她出来,飞奔上前,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淡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目光亦看向了她。 “还行,住的地方也挺好的,明日开始集训。”花满溪拉着了汪诗诗的手,说道。 “上车再说吧,我表哥该急了,说好午时到一起吃饭,现在都下午了。”汪诗诗火急火燎地说道。 “好。”花满溪应了一声,随后和汪诗诗上了马车。跟在她身后的小五不巧,刚好看到了她上马车。这马车这么大,再坐几个人都不是问题,而且看马车甚是豪华,难道是她未婚夫家中的?那赶车那个是她未婚夫吗?虽然面容清冷,但也算得上仪表堂堂。 未婚夫竟然护送她上京,还用这么好的马车,真是好命啊。小五啧啧感叹,哪像她。不过她也太小气了吧,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舍友了,又同是来学艺的,不过是想跟着她走走亲戚而已,竟然也不肯。 小五冷哼了一声,捏紧了自己荷包里面的碎银子,走着上街去了。 花满溪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一个多么极品的舍友,和汪诗诗在马车上吱吱喳喳嘀咕了一阵子,将一品居里头的事情都如数说给她听了。 “什么,还要住在里头啊,那我们不住行不行,我在这旁边买个小院子,咱们住在一起?”汪诗诗财大气粗道。 “你疯了,京都这地方可是寸土寸金的,哪有那么容易说买就买一个院子?你当是在石山县,你一高兴可以买一整条街?”花满溪噗嗤一声笑出来,“再说了,我住在里面方便一些,毕竟是来培训的,太高调不好。” 两个姑娘又说了一阵子话,便听淡云道:“花小厨,汪小姐,是朱雀街口吗?到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表哥表妹喜相逢 http://.biquxs.info/

淡云这般表现,汪诗诗总算是信了那徐公子的话了,他的确是京都人士,要不然淡云不会这么熟悉京都的地界,一路无阻找到了陈修礼的宅子。 “诗诗,花大厨!一路辛苦了!”两人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就听帘外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表哥!我来了!”汪诗诗激动不已,连花满溪的手都不牵了,直接一把跳下车,就扑到了陈修礼的怀里。 陈修礼本来就在车门前候着了,汪诗诗这么冷不丁地扑下来,他急忙伸手将她抱了一个满怀,然后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声音温和中带了一丝举动:“诗诗似乎中了些,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能到京都来,我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哎哟,瘦了很多,是不是京都的饭菜不合口味?”汪诗诗也学着陈修礼的样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心疼道。 “的确是不如在石山吃得好,吃了几年海鲜,突然吃不到,真是馋极了。”陈修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马车上。 花满溪正在车收拾东西,收拾好了才缓缓走到车门前,由淡云搀着她下了车子。 “陈大人。”花满溪勾起了浅浅的笑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陈修礼眸中愈发亮了几分,声音急促了几分,却又将心头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徐徐道:“一切都好,你呢?” 花满溪将手里提着的包袱递给了陈修礼:“这是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东西,知道你定然是想吃的。” 陈修礼将东西交给了身侧的下人,淡声道:“陈二,吩咐开饭吧。” “好的,大人。”陈二接过了东西,小步跑着进屋了。见陈二进去了,陈修礼才转身对着花满溪和汪诗诗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几位贵客,请。” 汪诗诗是不跟他见外的,倒是淡云回了个礼,不卑不亢道:“陈大人请。” “表哥,你平日就住在这里吗?不住尚书府?”汪诗诗拉着花满溪的手,欢快地问道。 “不是,平日就住在尚书府,只有公务耽搁了才会住这边,这宅子我是特意给你买的,地契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还有这后门出去挨着的一间商铺,我也买下来了,跟着宅子院子相连,方便你做买卖。” “你,你给我买的?”汪诗诗被震得七荤八素,拔高了声音道,“你哪儿来的钱买铺子和宅子?” “我回京前你和舅父给我的。”陈修礼如实说道。 “我们才给你那么点儿钱,你全拿来买宅子来,那你打点关系,平日衣食住行怎么办?”汪诗诗顿时用一种老母亲的殷切目光看着陈修礼,就差没有摸着他的头,说一声儿啊,你受苦了! “我有俸禄啊,我如今也算是个五品小官儿了,俸禄不少,再说有什么打点的,府中中馈会出钱的。”陈修礼轻描淡写道。 他从石山县回京后,陛下觉得他能将一个穷困小县弄成美食之乡,是颇有几分才干的,让他连晋两品,从七品小官儿升到了五品,现任户部郎中。虽说他是个五品官,但是户部郎中却是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多少世家弟子打破头想要挤进户部,都挤不进去。 “是吗,可是我看你身上穿的不怎么好啊,还有这鞋子也是,现在天儿挺冷的,你这鞋子里面有棉絮没有,也不做个皮靴来穿,冷坏了可怎么好?”汪诗诗观察甚微,抱怨道。 “诗诗,陈大人现今不是在石山县了,在石山县大家都知道陈大人住在你府上,吃穿用度都是汪府的,现今他可是在京都,他是户部官员,身份本来就很敏感,若是太过奢华,别人怎么看他?”花满溪插了一句,缓缓解释道。 这话倒是让汪诗诗猛然醒悟了,她不好意思地扰了扰头发,低声道:“是我无知了,考虑事情不周到,哎,你当什么官儿啊,你这一年的俸禄还不够我一月赚的钱呢。赚的钱还不能花,又怕别人说三道四,这是的。” 陈修礼和花满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是是是,谁让我表妹厉害呢,太厉害了,简直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陈修礼从善如流地夸赞道。 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不过谁不喜欢人夸奖呢?汪诗诗有些飘了,睨了陈修礼一眼,也回敬道:“那个你还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想不到我这个木呐的表哥在京都这个大染缸里面混了一年,客套话漂亮话竟然也能张口就来了。” 花满溪见这两兄妹又开始商业互吹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淡云一言不发地跟在花满溪身后,神色有些惆怅。 陈大人这个闷葫芦,虽然各方面都比不上他家公子,不过上京一年,这个陈大人变化似乎有点大啊。他莫名有些为公子担忧啊! 若是花小厨真的变了心,那他以后岂不是吃不上那些好吃的饭菜了吗?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花小厨!将这个未来的女主子守住!绝不能让花小厨有丝毫红杏出墙的机会和念头! 花满溪随着陈修礼进了这宅子,发现里面的景致竟然和汪府有些许异曲同工之妙,颇有回到汪府的错觉。 “哇,有些人表面是一本正经的户部郎中,其实暗地里是个妹控和舅控,是不是做梦都想回到石山县啊,暗戳戳弄这个院子花费不少功夫吧?莫不是刚刚回到京都就买下来了?心里一直盼着我来京都吧?嘻嘻嘻。”汪诗诗自然也看出来了,很是得瑟道,“我和我家老爹总算没有白养你几年,哎,怎么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之感。” 花满溪:“.......”有些人真是看不出来啊,明面上是人家妹妹,背地里却想当人家的娘亲!汪小姐果然不走寻常路! 陈修礼被她这般调侃,也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后,才低声道:“你乱说什么呢?只宅子买下来什么都没有,我又不懂得如何装修,这才按照你府中的模样画了图纸的,你虽然人不是很靠谱,不过品味还是信得过的,这样有时候带同僚来府也不不至于失礼。” 汪诗诗没有在意陈修礼对她品味的肯定,却将重点落在了那句人不是很靠谱上,十全十美的汪小姐顿时就炸毛了,不悦道:“什么叫我人不是很靠谱?你这是什么话?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算得了帐种得了田,温柔娴淑,贴心可爱,随手能赚钱,相貌美如仙,我简直就是全天下最靠谱的表妹了好吗?” “是是是,是是是,没错,说得都对。”陈修礼捂住胸口违心地应道。 嬉笑怒骂中,汪诗诗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膳厅之中,不仅布置装饰,就连各个区域的作用都跟汪府如出一辙。 “哎呀,赶了几日的路,饿死我了。”汪诗诗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敲了敲桌面,“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端上来,本小姐快要饿死了。” 陈二已经吩咐厨房热菜上菜了,这个时候,头汤刚刚端了出来。 “花大厨,淡云兄弟,坐下用饭吧,一路上辛苦了。”陈修礼十分客气,就要帮他们盛汤。 “哎哎,陈大人,使不得,我自己来就好了。”花满溪急忙截住了陈修礼手里的碗,自己盛了一碗汤,又给淡云盛了一碗,随口道,“这一路上的确挺辛苦的。” 陈修礼静默地看着她,一副洗耳倾听的的模样。 花满溪一口气喝了半碗汤,这才慢慢道:“我们一路上住驿站,但是我们没有官阶,待遇很差,就想着自己出钱买些食材做些好吃的,不想这么一做,就招了了麻烦。驿站里与我们同行的官员见我们做的食物可口,便要我们做饭,诗诗推拒了,不想后来又来了一拨军部的人,逼着我一路上给他们做饭,他们人多势众,又用银钱压人,我们没有办法,一路上都给人家当厨子了。” 陈修礼也端起汤碗慢慢喝着汤,闻言后,不由得愤怒道:“那人什么来头,竟这般嚣张?我替你讨回这口气!” 花满溪认真道:“听说是什么镇国公的世子爷,也是姓徐,叫徐珩。” 陈修礼本来正在喝汤,听花满溪这么一说,噗的一声,将嘴里的汤都喷了出来,弄湿了对面淡云的衣衫。 “对不住,对不住,淡云兄弟。”陈修礼急忙递了手帕给淡云擦拭汤渍,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味。 镇国公世子,本名徐珩,后来被陛下加封徐小将军,小战神,十几岁就远赴北狄抗敌,前段时间因为北狄人所擒,毁了容,断了双腿,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却也火烧了北狄大营,大挫了北狄,得到了北狄百年不犯南的承诺。 他此番,正是在回京的途中,不想竟和满溪一路。 最重要的是,京都鲜少有人知晓,那镇国公世子徐珩的表字,其实是锦非。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陈修礼举办小宴 http://.biquxs.info/

若非陈修礼与他同出一个学院,又侥幸从夫子那里得到他亲笔写的卷子来作参考,恐怕他也认不出徐锦非的身份。 他知道徐锦非这次回京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但是他料不到他竟然连满溪都隐瞒着。 不过,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他和满溪,都得隐匿在暗处。 “陈大人,怎么了?他来头很大?得罪不起?”花满溪见陈修礼这副模样,心里愣是咯噔了一声,隐隐有些担心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麻烦。 “对,来头很大。”陈修礼捂住良心点了点头,将徐珩年少成名及最近回京这些消息一一告知了花满溪。 花满溪想到那人,心里竟然又酸又软,她强行将自己心里不对劲儿的情绪压了下去,说道:“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陈修礼进京一年,虽然心术城府都大有长进,不过那是对外人,他可以虚伪与蛇,满溪是他的挚友,他要撒谎骗她,终究是有些不自在的。所以,他有些心虚的,又看了淡云一眼。 “表哥,你总是盯着淡云看什么?你这么大的年纪都没有娶亲,你不会是——不会是——好男风吧?”汪诗诗语出惊人道。 “噗——”陈修礼好不容易按下刚才那阵惊慌,又喝了一口汤,又被汪诗诗一句话弄得全数喷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陈修礼,你发疯了?”这一次虽然淡云机警地闪开了,却还是令汪诗诗皱起了眉头。 “我发疯,你才发疯啊,我怎么就,怎么就好男风了?”陈修礼觉得他这个表妹真是越来越语出惊人了,一不小心就被她吓死。 “那你盯着淡云看个什么劲儿,我们进来这会儿,你都看他好几次了!”汪诗诗嘀咕道。 “我是觉得淡云兄弟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若是他想继续跟在满溪身边,那不是要安排进一品居里面吗?我觉得他这模样做帮厨或是伙计都不太合适。”陈大人还是机智的,及时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对啊,那怎么办?”汪诗诗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花满溪。 “我觉得里面挺好的,不需要进去特别保护我啊。”花满溪一脸无所谓道。 陈修礼知道内情,怕人会将手伸到她身上,自然是不同意的,淡云生怕花小厨变心,真的不要他了,也一同摇了摇头。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样吧,淡云还是要进去,我找秦百亭帮帮忙,一品居毕竟是他家里的产业,他总能说上话的。”陈修礼拍板道。 “偶遇不如相请,相请不如现在相请啊,反正我还要将西红柿酱分红的利钱给他们,就请表哥现在将他们请来吧,给了钱,他美滋滋的,让他帮忙,更容易成功。”汪诗诗说道。 “陈二,去请秦公子,让他将去石山县美食节上面那些个人都请过来,说是——” “说是花大厨上京了,请他们吃饭。”陈修礼话没有说罢,花满溪就接口道。 陈二点了点头,麻利地出去了。 陈修礼满怀歉疚地转身,看着花满溪,道:“你才赶路到来,又要你做饭,岂不是太操劳了?” “不操劳,我来京都就是为了学艺的,先摸清他们京都人的口味对我选御厨更有帮助。”花满溪说罢,又顿了顿,接着道,“那我们赶紧先吃些垫垫肚子吧,然后买菜回来。” “好。”陈修礼没有二话,让下人再上了些面条,几人吃了,这才开始列下菜单去买菜。 花满溪特意询问了陈修礼京都平常吃得最多的菜式,挑选了一些来做。 这汤,花满溪选的是火腿鲜笋汤,火腿自然要用她从石山县带过来,自己熏制的火腿,而这个季节,冬笋很是新鲜,用来炖一道咸鲜爽、滑的汤,最合适不过了 接着有酒酿清蒸鸭子,宫保野兔,清炸鹌鹑,油焖草菇,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牛柳炒白蘑,末了,花满溪又在菜单上添了几样点心,分别是糯米凉糕,芸豆卷,金糕卷。 陈修礼身边只有几个人,一个是陈二,时常跟着他出入,还有四个,便是这宅子的管家,嚒嚒以及两个丫鬟了。 现下陈二去了请客人,剩下买菜的事情,只能交给管家和嚒嚒,两个丫鬟则在府中张罗宴客准备的东西。 菜很快按照花满溪列的菜单买了回来,淡云照旧做杀生,跺块,烧火这些打下手的活儿,已经很是熟练了。 这年头,没点技术,连暗卫都不好做了。淡云心里默默想到。 淡云很快将鸭子,野兔子,还有鹌鹑,鸡肉都处理好了,花满溪轻松许多,开始做菜了。 酒酿清蒸鸭子,先要将鸭子洗干净,直到肉色发白,然后用适量盐腌制,再用米酒浸泡入味。 起锅加水,放入容器,将腌制好的鸭子连带米酒倒进去,放入些许葱姜,然后大火蒸熟,出锅前再撒一把枸杞即可。 这一道菜极有易克化,滋阴润燥的功效,在干燥的秋冬吃最合适不过了,又带着米酒特有的甜香,十分可口,只是蒸的时候千万要注意火候,若是蒸老了,反倒不妙。 接着,花满溪做的是宫保野兔子,这野兔子是打猎的农户拎来卖的,十分新鲜,花满溪将处理好的兔肉切丁,然后用盐,姜葱,料酒,鸡蛋清,淀粉等浆好,起锅烧油,将兔丁滑散至熟,然后捞出沥油。 再起锅烧油,放入姜葱蒜,辣椒,爆香,再放入青红辣椒炒香,放入兔丁拌炒,最后倒入酱油,料酒,奶糖,盐,少许白糖,白醋调味,再放入炸好的花生米,淋些红油,便大功告成了。 清炸鹌鹑,这道菜就简单了,腌制好鹌鹑后,放入油锅炸酥,再佐以椒盐蘸着吃便是,这道菜讲究个热气腾腾,所以花满溪将这道菜放在最后做,直将鹌鹑加入调味料腌制,静候一边。 其余几个菜都是热菜,备好料后上火爆炒便是了,都不是什么难做的菜式,只那道火腿冬笋汤,需得将火腿煨软了,然后再放入冬笋片,以及一些青蔬,火腿味咸,甚至连盐都不需加。 花满溪在厨房忙碌了半响,客人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秦百亭自然是第一个进门的,连陈修礼都不搭理就直奔厨房而来,看见花满溪,简直就是又惊喜又欣慰:“花大厨,好久不见!我真是馋死你做的饭菜了!” 花满溪此时正在做糕点,一边在弄芸豆卷,一边抬起头看了一眼秦百亭,京都比石山县要冷不少,秦百亭穿的是外带黑色皮毛围脖的大氅,内里一件蓝白相间的锦缎,衬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英姿勃发。 “秦小爷,好久不见!”花满溪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意,觉得自己上京来绝对有他的手笔的。 “哇,好香,好香,做的是什么?”秦百亭被灶上的香气吸引了去,蹦蹦跳跳来到了灶台边,就想要偷吃。 “熬的是火腿笋片汤,火腿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花满溪如实道。 “好啊,花大厨,你真是偏心,你给陈修礼带火腿,就不给我们带啊!我们好歹也是共过患难的!”秦小爷气得扎扎跳,却又对着花满溪撒娇似的道,“我不仅想吃火腿,还想吃腊肠,腊肉,对了,还有那次农家乐吃的酸笋,就连沈大人也念念不忘呢。” “是吗?腊肠好像带了,腊肉也有,本来带得多,不过半路上太冷了,用东西换了一袭狐皮。”花满溪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既然你想吃,那就再炒一个腊肠吧。” “什么!你竟然拿好吃的去换了狐皮!真是的,狐皮算个什么东西!我府上大把的,你要多少有多少!”秦百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区区狐皮,便换了你做的特产!太暴殄天物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京都了吗?若是你想吃,我给你做一些送到府上去便是了。”花满溪受不了了,急忙说道。 “那还差不多,对了,我要吃腊肠,最好是加上点儿辣椒的,我太喜欢吃了。”秦小爷舔了舔唇,十分垂涎道。 “知道了,我这就切来做。”花满溪无奈道。 她说到做到,去了两条腊肠洗干净,切成薄薄的片儿,然后用些青红辣椒炒了,特意加重了些辣椒,那又呛又辣的气味,闻了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味儿随着烟囱,跑到了街上,钻进了路过马车的人鼻子里。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慢了他们一步的赵毅,赵大人。 他使劲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叹道:“这是正宗而上好的腊味啊,与我们上次吃的那种差不多。” 太后娘娘喜好腊味,他这次出差,拿点腊味孝敬他,是正好的。 “大人鼻子真灵,你瞧那马车是不是很眼熟?”管家嘻嘻一笑,指着停在陈修礼宅前的那辆马车,说道。 “这不就是那两个小丫头的马车吗!你查查这宅子是谁的。我要弄点腊味送给太后娘娘。”赵毅眼里闪过一阵精光,吩咐道。 “是的,大人。”管家点头应道,这才往另一边的青龙街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 汪大小姐分利钱 http://.biquxs.info/

屋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桌子上的美食已经被盯上了,花满溪让下人将菜式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她看了膳厅的一圈人,道:“似乎还少了两个人。” “是妙兰和修雅两个人,还没有到。”沈妙君应道,“刚过完年,沈妙兰就到陈府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来还是不来,我的姨娘,倒像是她的姨娘了。” “无碍,先用饭吧,免得凉了,她们的利钱我晚上带回去便是了。”陈修礼淡淡地说道。 “哎哟,陈修礼,你这就不地道了,好歹我也是你的亲妹子吧,有好吃的竟然不留着给我,是不是表妹来了,就忘了亲妹!”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正是姗姗来迟的陈修雅,她身侧跟着的,便是沈妙兰了。 “陈修雅,你竟然还好意思吱吱喳喳的,按照我们男人的聚餐规矩,迟到了可是要自罚三杯的!”秦百亭就是看不惯她仗着受宠蔑视陈修礼的模样,若非如此,陈修礼也不会逼着在外置了宅子。 “我又不是男人!既然是要小宴聚会,自然是要梳妆打扮一番的嘛。”陈修雅施施然地进了座,看向了汪诗诗,“听陈二说,你们要给我们送银子?这都一年过去了,我还当我的银子都打了水漂呢,所说吧,挣了多少银子,兴许够我买些新的头面首饰了。” 她当初可是投了三千两银子,不过她也是个精明的,她的银子可是借了沈淮的,若是没有收利,她就一直拖着不还给沈淮,大家都是亲戚,沈淮也不好意思问他们要。 汪诗诗听她这么一说,从怀里掏出了那几份股权书,扫了一眼,冷嗤道:“你才投了三千两银子,的确实没有什么赚头。” 说罢,她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银票,看得陈修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沈妙兰的,你投的是一千两银子,这一年,我们赚的钱大约是翻倍,还有些零碎的银子在公帐上,留着应急。”汪诗诗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本册子扔给她,公事公办道,“在上头签个名字,画个押,这两千两银子是你的了。” 沈妙兰是投的最少的,都得了两千两银子!沈妙兰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多,想到自己背地里还偷偷让花满溪投了几千两,激动得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她签好了名字,又按了印泥在册子上按下了手印,这才将两千两银票收在了荷包里头。 “陈修雅,三千两银子,总利是六千,签字画押。”汪诗诗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直接将银票推到了她跟前。 “六千两!”陈修雅惊喜过度,她哪里想得到,会有这么多,她还以为要回本都要两三年呢!想不到这才一年,竟然就回本了,还倒赚了三千两银子。 她只要将三千两银子还给沈淮表哥,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白赚了三千两银子,以后还有得赚!真是太好了!她看上的那些头面首饰,都有银子买了! “沈妙君,沈淮,各五千两,利一万。”汪诗诗从陈修雅那里接回了册子,又推到了沈淮和沈妙君跟前。 “宋俏宋侨,共五千两,利一万。” “宋肃宋严秦百亭,五千两,利一万。” “秦清蓉,一万两,利两万。”汪诗诗将最后两万两的银票递给了秦清蓉,收回了册子。 “当初出计划书的时候我们就签好协议了,这个钱只能拿三年的,这是一年的利钱了,还有两年的利钱,拿完后你们就得撤股了。”汪诗诗敲了敲桌面道。 这个协议他们都是同意的,本来做生意就是闹着万万的,几千两银子对他们也不算什么,不过眼下这个状况,几千两可以换个几万回来,那真是太划算了! “秦清蓉,还是你有胆量,竟然舍得将一万两私房钱全砸进去。我们这么多人,就你赚得最多了,就连几个哥哥都没有你都胆色呢。”陈修雅羡慕道,一边抽出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沈淮,“沈淮表哥,这个钱我还给你了啊!” 沈淮接过三千两,嘴角忍不住一抽,就连沈妙君都忍不住给了陈修雅一个白眼。 若是当如不借给她,自己投了进去,还能多赚三千呢!现在这三千落到了陈修雅的口袋里了,真是够够了! 陈修雅面皮厚,权当没有看到他们兄妹两人的眼神,笑了笑道:“这还得感谢宋公子将我们带到了那岛上去,就连陛下都夸赞过西红柿酱呢,只不过我们都捂得死死的,大家都不知道我们有股份。” “这个西红柿酱能够赚钱,全靠花大厨,我们不过就是出了一点银子而已,对了,花大厨,汪小姐,你们总共投了多少银子?”沈妙兰暗戳戳地打探道。 汪诗诗不以为然道:“你没有看到账册上面写着占的股份比例吗?你们不过出了个零头而已,我和满溪共计投了十万两银子进去。” 那就是盈利二十万了!便是分开了,也每人有五万两!真是有钱啊!沈妙兰打内心里羡慕起来。 她是平安候府的庶女,娘又早死,嫡母虽然有些待见她,不过也是利用她而已,要不她何至于为了几千两银子就不知羞耻地往陈大人跟前凑。 若她跟汪诗诗一样有钱,自己买了宅子,那岂不是想嫁给谁就可以嫁给谁了? “钱分完了,咱们吃菜吧,这可是我们满溪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今日才赶路到京都,就忙着给你们做菜了,辛苦极了!”汪诗诗站起来说道。 “花大厨辛苦了,我带了京都最时兴的玫瑰桂花蜜来,是姑娘家都可以喝的酒,花大厨赶紧尝尝!”宋肃拎出一壶酒来,让下人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率先拿着杯子朝着花满溪道:“这杯酒,我敬花大厨,既是感谢花大厨在石山的照顾,又是感激花大厨帮我们赚了银子。我先干为敬,花大厨随意。” “我也敬花大厨一杯,现在花大厨到了我们的地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秦百亭也站了起来,豪气干云道。 “你还别说,秦小爷,我还真的有个事儿要麻烦你。”陈修礼却接过了话茬,说道。 “去去去,你一边去,你一个户部郎中,我一个御前侍卫统领,咱们打不住边儿。”秦百亭嫌弃地扫了陈修礼一眼。 “我有什么事儿犯得着要你帮忙?是花大厨的事。”陈修礼也同样回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说。”秦百亭爽快地说道,坐了下来,开始吃菜。 “是这样,花大厨现在进了一品居集训,那个淡云兄弟是跟着上京的,现在没有去处,将淡云兄弟插进厨房去,也能帮她一下。”陈修礼低声说道。 秦百亭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淡云,痛心疾首道:“他身手那么好,你让他去做小二伙计?这不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吗!跟着我,进军营里训一阵子,然后到御前侍卫的队伍里头来,还怕没有作为吗?” 然而淡云却摇了摇头,死板道:“谢秦统领,但是淡云没有心思做官,只求在姑娘身边则可。” “你个榆木脑袋啊,真是傻到家了,这是多好的机会,若是在陛下跟前露了脸,你主子都跟着你沾光,这才对花大厨最好的!”秦百亭见识过淡云的身手,痛心疾首地惋惜道。 “谢过秦统领好意,不过淡云仍是喜欢给主子烧火。”淡云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 “花大厨,你什么意思?”秦百亭看向了花满溪,问道。 “我一向十分亲和,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我的家人,而非奴才,我不能决定他的选择。”花满溪如实道。 “不就进一品居打杂吗?多大点儿事,交给我了。”秦百亭只能妥协,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可以搞定,倒是秦清蓉面色怪异地看了淡云好几眼,却又飞快掩盖了下来。 火腿鲜笋汤,咸鲜美味,极是开胃,其他几样菜也做得香喷喷美滋滋的,一桌子人都吃了个肚子浑圆,才依依不舍地道别了花满溪,带着银子离开了。 沈妙兰自然是落在最后的,花满溪让汪诗诗将后面的利钱又补给了她,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银票,藏在了荷包的夹层中,提着裙摆竟然对花满溪行了个礼,真诚道:“谢谢。” “生意往来,不需言谢。”花满溪也爽朗道。 沈妙兰对她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意,这才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头的陈修雅。 宴会罢了,下人收拾东西,汪诗诗要洗澡补眠,花满溪也打算告辞陈修礼回一品居了,就在这个时候,陈二却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道:“大人,外面来了个老头子,说是赵府的管家,想找你买些腊肉腊肠。” “我又不是开腊味铺子的,如何有腊肠腊肉卖给他?”陈修礼一脸懵逼。 赵家?想必是那赵毅了,他吃过自己做的饼子,里头就放了腊肠的。 “有啊,我不是带了来吗,既然是同朝为官,送些给他吧。”花满溪将自己和赵毅一路上的事情七七八八地说了一下,劝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沈大人请吃夜宵 http://.biquxs.info/

又帮陈修礼包了些腊肠腊肉给他送给赵府的管家,花满溪才和淡云回到了一品居。 天色隐隐有些暗了,不过一品居是经营夜宵的,所以灯火依旧通明,夜晚的一品居,挂起了无数红彤彤的灯笼,琉璃宫灯,在喧嚣的闹市中,又别有一番滋味。 不管是一品居安静又散发着清茶幽香的雅间,还是外面街上热气腾腾散发着烟火气的小摊子,都是一种生活气息,令人看了,心里顿时生出愉悦来。 花满溪寻着出来的路,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然而,穿过庭中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花大厨?” 人品居人太多,声音有些嘈杂,花满溪扭转头看了好几次,才找到发出声音的人。 那人站在一棵挂满灯笼的大树下,眉目如画,气质矜贵优雅,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翩翩若飞,正是沈绍。 花满溪有些微的惊讶,她跟沈绍并不是很熟,不过人家既然向自己打了招呼,她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吧? “沈大人,别来无恙。”花满溪缓步上前,对着沈绍露出了一个笑意。 “真想不到,你竟然来京都了。”沈绍也微微一笑,他长相出色,这么一笑,在璀璨夺目的光辉下简直如同皎月初升,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难怪京都的人都说,这朝中的,唯有沈大人能当得起权色二字。 “陛下发了圣旨,我是来选御厨的。”花满溪如实回道。 “以花大厨的手艺定然能拔得头筹,沈某在此先行祝贺花大厨了。”沈绍煞有其事地朝着花满溪拱了拱手,言语中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不敢妄自尊大,别说皇宫,便是这一品居都高手云集,我此行是想学些东西的。”花满溪谦虚道。 学无止境,尤其是厨艺,众口难调,各地风俗不同,一个出色的厨师,只需精一门菜系便已经是佼佼者了,她能做的,只是不断学习,不断开阔自己的眼界,集天下大成于己身的话,她是绝不敢夸这样的海口的。 “既然有缘,不若沈某做东,请花大厨吃顿夜宵?也算报答,花大厨在石山对我的招待?”沈绍沉声道。 花满溪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沈绍,只见他只带了两个随从,没有同伴,想必是来此地约了什么人的。 “如此不会耽误神大人的正事吗?”花满溪问道。 “我的正事,就是来此地吃一顿夜宵啊。”沈绍微微一笑,对着花满溪作了个请的手势,“给个面子吧,好歹我也是个官儿。” 花满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再推辞,随着沈绍进了最好的雅间。 花满溪初来乍到,就是不知道沈绍这样的权臣,到底是哪个厨房招待的,所以有些好奇地看起了菜单来。 “花大厨有可心的菜式吗?”沈绍客气地问了一句。 “我才吃过晚饭,不是很饿,我只是研究一下这菜单,沈大人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便是了。”花满溪如实道。 沈绍知道她是实诚人,招来小二,点了一个清粥,几样酱菜,还有今日新推的几样菜式。 他亲自斟了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了花满溪,状似不经意道:“刚吃了晚饭,是去陈尚书府上吗?” “并不是,陈大哥在外面以诗诗的名义购了一个院子,我们在那里吃的晚饭。”花满溪摇了摇头,解释道。 “陈郎中和汪小姐的感情真好,不知道为何,不成亲?”沈绍捏了捏手中翠玉的茶杯,将茶杯凑到了唇边,轻轻尝了一口,随口道。 “诗诗说太熟了,陈大人跟她一样,谁会嫁给自己爹啊?”花满溪想到汪诗诗从前说的话,也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沈绍面上却仍是端着疏离而浅淡的笑意,状似不经意道:“他们感情这般好,你上京,汪小姐没有随行吗?” 花满溪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菜单,没有留神沈绍的语气,随意道:“她怎么可能不随行,她生怕我被京都吃了似的,一路上盯的紧紧的呢,还想我搬出去与她住在一起。” 沈绍是何等聪明的人,得到了她的答案,知道汪诗诗也来了京都,心里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他这会总算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缓声道:“汪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理应登门道谢才是。” 花满溪心想,她哪是为了救你,是为了咱们度假村的招牌啊! 不过花满溪也不是蠢的,能得沈绍一个人情,诗诗绝对是乐意的,笑了笑道:“沈大人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花满溪看那餐具,就知道沈绍竟是一号厨房招待的,心里顿时惊涛骇浪一般。 桌面上摆着的有燕窝鸡丝,香菇火腿丝,桂花萝卜,羊肉卧蛋粉丝汤,胡椒醋鲜虾,鸭条溜海参,熏时花小肚,樱桃肉山药,肉片焖玉兰,花椒白菜丝,琳琅满目,摆盘精致,令花满溪都眼前一亮。 即便这些菜,她都会做,可是这古代都摆盘技术心思灵巧,与现代那些同意复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诗意。 “花大厨,尝尝吧,这些菜可都是宫里头才能做出来的,托云华郡主的福,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才能见识御膳。”沈绍客气道。 “的确是精细无比,叹为观止。”花满溪还没有尝菜,不过就着色泽卖相,便是不吃,也够赏心悦目了。 她即便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可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御膳,这一品居的菜式便如此奢侈精贵了,可想而知,真正的御膳宫宴,该是怎么令人惊叹的场面,这里头又倾尽了多少厨子的毕生心血。 她想进御膳房学艺的心思更强烈了! 花满溪拿起了筷子,怀着热切的心思,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这一桌子菜,最少有六个以上的厨子在做,每一个人的做法都不一样,味道也各有特色。 “花大厨觉得尚能入口吗?”沈绍慢吞吞地舀了一碗羊肉卧蛋粉丝汤喝,竟还皱了皱眉头,道,“这汤不太好,羊肉还有些腥膻味儿,若是下些胡椒便好了。” “看来我在石山县做那些饭菜,全靠大家给面子而已。”花满溪有些羞愧道。 “怎么会呢?你做的菜式我们都没有吃过,只觉新奇,更没有对比,但是这些宫廷菜,我们吃了好几年了,有对比自然有高下。”沈绍客官地评价道。 两人一边吃着菜,最后竟要了些酒,小酌了起来。 这一幕,透过窗口,如数落在对面的某世子眼中。 徐珩再回京都,镇国公喜不自胜,一家人都来了一品居,打算为徐珩接风洗尘,包了最大的一个雅间,要了所有的招牌菜。 徐珩也应付了一下,喝了几口,借着吹风的借口到走廊上透了透气,不想就看到了花满溪在对面和沈绍相对而坐,对杯而酌,相谈甚欢? 她和沈绍这么熟?还喝酒!竟然喝酒!竟然喝酒! 某世子气得心头捉急,还不见淡云在附近,更是气得冒火了! 这个淡云!真是不想混了是吧!岂有此理!让他寸步不离跟着满溪,他干嘛去了! 先是到陈修礼的宅子上请吃饭,又在一品居和沈绍相聚!她这应酬,比他这个堂堂镇国公世子都要多了去! 好气啊——气得心肝痛——但是又不不知道用什么立场出声说她,真是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珩面具下的俊脸都气得扭曲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 就在这时,他身后却猛地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啊,啊,怪物!” 紧接着,是一阵东西被打翻的霹雳啪啦的声音。 被莫名打扰的某世子狠狠地皱了皱眉头,扭转头看向发出尖叫的姑娘。 这人他认得,是宫里头的明珠公主,听说颇受宠爱,旁边这个,倒是没有见过。 “这云华姑姑也是的,怎么什么人的生意都做,这样的人竟然也放进来,不是吓坏人吗!”那姑娘见徐锦非戴着阴森的银色面具,乍一看惊叫了一声,这会儿他转过身来,才发觉还是坐着轮椅的,更是不屑了,朝着徐锦非扔了一个钱袋,冷声道,“你,出去吃吧,今日本公主宴客,若是吓坏了其他姑娘家就不好了。” 正在气头上的徐世子:“.......” 他默默攥紧了握住轮椅的手,面上阴云密布,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周身的凛冽气势,冰寒如铁,仿佛随时可以抽剑杀人一般。 站在明珠公主隔壁的,正是安国公府,也就是赵家的姑娘,名叫赵滢滢,是她的闺中密友。 “算了,公主,一品居是饭馆,纳八方来客,本就是应该的,我们今日是为了庆祝凤萱生辰的,若是弄出什么事情来,倒是扫兴了。” 她这话明着虽然是劝明珠公主,不过却也不着痕迹地表明了她的身份,心道,若是这人是个知趣的,便拿了银钱走了,周全了大家的面子,也遂了公主的意思。 然而,徐珩却不是什么趋炎附势的软骨头,他将那荷包轻轻扔在了地上,驱动轮椅上前,从那荷包上辗压过去,轻描淡写道:“哎呀,这是不慎,既是堂堂公主,想必不会与我一个废人计较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徐世子御赐婚事 http://.biquxs.info/

“放肆!既然知道我是公主!竟敢这般无礼!不想活了吗?”明珠公主顿时气得脸色瞬间红了,指着徐珩道。 徐珩正在气头上,见这个没脑子的公主这般大呼小叫,动了杀气,却不想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嗓音。 “小将军,好久不见。”这声音,正是沈绍。 徐锦非的确与沈绍认识,因为沈绍是秦相的弟子,而秦相的夫人,正是镇国公的姐姐,也就是徐锦非的姑母。 但是他想不到,如今他这副模样,沈绍竟也能一眼认出来。 那明珠公主一见风姿翩然的沈绍,本来气鼓鼓的模样顿时就泄了气,局促地捏了捏裙角,刻意压低嗓音道:“沈大人也来一品居吃饭呢,真巧。” 沈绍微微一笑,笑意虽然不达眼底,疏离之极,可是他那般姿色,却也足够让人惊艳目眩了。 “一品居是饭馆,宴八方客,沈某自然可以来吃饭,怎的,公主莫不是想将一品居包下来不成?”沈绍嗓音淡淡,却将刚才赵滢滢说的话含沙射影地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他就是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在心上人跟前失礼,明珠公主脸色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捏得裙角愈发紧了,低声解释道:“不是的,只是今日是凤萱的生辰,因则她是闰月出生的,府上四年才给她过一次生,今日虽不是正宗的生辰,我们几个也想让她开心些,所以约了她吃饭,我是怕你这个朋友,吓着了姑娘家们。” “公主觉得小将军很可怖吗?那比之北狄贼寇如何?”沈绍为人本就冷漠,即便是笑起来,也给人疏离淡漠的感觉,这番严肃了起来,更是有几分秦相刚直的模样了。 “北狄贼寇,自然是最可恶的。”明珠公主低头道。 “那若是没有小将军在北狄几年,北狄早就打到这儿来了,哪里还有公主锦衣玉食,在一品居宴客的风光日子?今日小将军凯旋,非但没有得到臣民相迎,竟连吃顿饭都不能安宁,岂非让北疆数十万战士寒心?岂非让朝廷上下百官寒心!” “他——他——他竟是——”明珠公主无论如何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是百姓口中相传的战神,名震天下的小将军徐珩! 之所以叫他小将军,是因为南阳国大将军的名头,永远落在了一个人的头上,那人是皇室的忌讳! 她们这些闺中女子,虽然不涉朝政,但是朝中大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尤其是明珠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对朝中大事更是知道得多一些。 这个徐珩,本就是父皇的心头刺了,父皇不喜镇国公,但是镇国公手握京都城防营的大权,这支军队,是从前那人亲自训练的,对父皇抱有很大的敌意,只听从镇国公的号令,轻易不能夺权。 为了防止镇国公造反,父皇早早将镇国公世子徐珩调去北疆抗击北狄,谁想到徐珩也是个争气的,虽然十四岁的年纪就上了战场,却也活了下来,还得了战神的名头,将北狄人打得落花流水。他这样的战功,回到朝中,起码也要封一个国公了!一门两国公,何等的荣耀! 然而,他却在回京途中被北狄人陷害了,落到北狄人手里,受了重伤,原以为没有命回来了,却不想死里逃生,竟然回来了。 “对不住,小将军,是明珠不懂事,希望小将军大人有大量,勿与明珠计较。”明珠公主越想心里越是发凉,低声道歉道。 “无碍,本世子看公主直率可爱,又姿容明艳,甚是欢喜,北疆的女子,可没有这般水灵。不如明日陛下赐我恩典的时候,我向陛下求个亲?”徐珩淡淡几句话,吓得那明珠公主顿时脸色煞白。 父皇正愁着如何赏赐着徐珩呢,若是另封为候,太过亏待,堵不住悠悠众口,若是提为国公,一门两国公荣耀太过,日后不好收拾。 若是徐珩真的向父皇提亲,父皇为了赏赐他的,定然是会答应的。做了驸马,何等的皇恩浩荡,还可以趁机收拢他,借此夺了他的兵权。 明珠越想越是心慌,再一抬头,却见那徐珩戴着的面具银光闪闪,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冰寒光泽。 这个人可是十四岁就上了战场的,其中狠辣手段可想而知,而且,他落在北狄人手里,听说是毁了容,断了双腿,她明珠公主,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人? 明珠公主默默攥紧了裙角,哑声道:“是明珠多有得罪小将军,还望小将军大人有大量,今日小将军在一品居的吃食,就记在我的账上了。我们还有事,不打扰沈大人和小将军叙旧了。” 明珠公主拉着赵滢滢就跑,生怕徐珩多看她一眼似的。 徐锦非心里发笑,再说话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愉悦:“沈大人好雅兴啊。” “与旧友一叙而已。”沈绍敛去了脸上的寒色,端出一丝笑意来,“还不知道世子爷今日回京,师娘可知道了?” “才堪堪到家,传了话去宫里,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亲友。”徐锦非淡淡说道,目光却落到了沈绍身后的花满溪脸上,淡声道,“花大厨,想不到这么快,又相见了。” 沈绍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徐珩,又扫了一眼花满溪,故作惊讶道:“你们,认识?” 徐珩白了他一眼,冷厉的眼里隐隐含着警告的意味,声音却毫不在意道:“路上得花大厨照拂,吃了几顿可心的饭菜。” “真巧,我也得过花大厨的照拂,吃了些日子可心的饭菜,缘分啊,缘分啊,不如世子爷一同用个夜宵?”沈绍聪明道。 徐锦非才想故作无所谓地应下来,却不想花满溪比他快了一步,出言道:“不必了,沈大人,今日多谢你的款待,只是我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起集训呢,小厨告辞了。” 她说罢,转了个身就下楼去了,连个多余的眼光都没有给徐锦非。 徐锦非:“.......”不得了,不得了,他隐隐觉得媳妇儿似乎很是生气。只是他不知道到底在哪儿就得罪了媳妇儿?莫非路上装受伤被她看穿了? 不该啊!这丫头就精明成这样吗? 沈绍还是头一次见徐珩眼里露出这般震惊中又带一丝懵逼的神色,有点想笑,但是为了他堂堂小相爷的威严,他生生憋住了,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那这个宵夜,还吃吗?” 徐珩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自己吃饱去!” 沈大人:“......”怎么,请你吃个饭还有错了? 这边,沈大人和徐世子不欢而散的消息,悄悄地传到了皇宫中。 庆元帝闻言,一摔奏折,冷哼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跟镇国公一样,是个没眼色的!沈绍向他示好,竟不领情,还妄想娶朕的明珠!真是白日做梦!” 皇帝的心腹太监喜公公一听,赶紧上前低声道:“陛下,话虽是这样说,若是他真的求娶明珠公主?该如何是好呢?拒绝吧,本来他战功赫赫,如何赏赐他很是棘手,若是拒绝了婚事,不封他一个国公,怕是堵不住那些蛮横人的口呢!” 皇帝点了点头,烦躁道:“你说得对,但是我绝不可能将他封为国公的,给他一个一品军侯已是顶天的荣耀了!他们徐家心想一门两国公,那是不可能的!” “那陛下不如先下手为强,赐他一门婚事,也好显得皇恩浩荡。”喜公公提议道。 “你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赐谁好呢?朕的女儿,哪能嫁给一个残废!”庆元帝不耐道。 “他虽是个残废,但为了彰显龙恩,这婚事决不能差了,老奴看明珠公主身边那俩个好友都挺不错的,都是出身国公府,不如陛下挑一个赏赐?”喜公公提议道。 “明珠身边的好友,一个是赵家丫头,一个是林家丫头,赵家,是太后母家,母后一直想要将赵家丫头指给太子,那就林家的吧,但林之城是朕的左臂右膀,掌管吏部,这样做会不会惹怒他?” “哎哟,我的陛下啊,他是臣子,你是君王,他既是你的左臂右膀,便应该为你分忧,虽说说那徐家的世子是残废了,但是好歹还有镇国公啊,镇国公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徐家都动不了,嫁过去也算是享福的,若是那徐家小子知情识趣,感念陛下你的恩德,将兵权主动上交,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说得不错,朕这就拟旨。”庆元帝心想,也是这样一个道理,不过是嫁个女儿而是,卫国公不是还有儿子吗?日后多些照拂他儿子便是了。 这边,徐锦非和花满溪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就要被庆元帝横插一脚了,一个生着闷气回到了镇国公府,一个回到了一品居的住舍。 “花大厨,这才回来啊,看来你在京都有不少熟人啊。”花满溪刚回到住舍,就看见舍友小五在用自己的护肤膏,还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品居集训日常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当着小五的面儿将护肤膏夺了回来,一把锁在了抽屉里头,冷声道,“这是我未婚夫特地送给我的,我不喜欢别人分享他的情意。” 小五想不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将脸上的护肤膏涂抹均匀,还拍了拍。 “哼,小气,不过你这护肤膏的确不错啊,又香又滑,怪不得大家都是做厨子的,你比我白那么多。”小五说道。 花满溪不太想搭理她,不过为了防止她再拿自己的东西用,顿了顿,神色认真道:“这是我未婚夫订造的,价比千金,你再用我的,我要你赔钱了。” “啧,不用就不用,今日我看到你未婚夫和你家的马车了,的确是有钱人的派头啊,你未婚夫长得还挺俊的。”小五这个人似乎天生不知道冷场合和闭嘴,继续絮絮叨叨道。 那她今日看到的应该是淡云了,但是花满溪不欲多说,收拾了衣裳打算去洗浴,只嗯了一声。 但是小五还是喋喋不休,道:“你未婚夫家里又有钱,又俊,还对你这么好,陪着你上京来,还给你定制护肤膏,那干嘛还让你做厨子,厨子又累又辛苦,烟熏火燎的。难不成他们家里人图的就是你的厨艺?我当初在酒楼做的时候啊,也有一个公子哥要纳了我为妾,要我帮他打理酒楼,他家里的正妻是个母老虎,我也舍不得老东家,这才没有答应。” “你说得对,他就是图我的厨艺,我起先,是他家里的厨娘。”花满溪想到徐锦非,十分的生气,这个人都多久没有给他来信了! “什么?这样你们还定亲了?他家里人也同意吗?”小五吃惊道,想当初那个追她的公子哥想要纳她为妾,他家里人都不同意呢,说是怕丢了面子。 “他家里人也图我的厨艺啊。”花满溪坦荡道,“再说我不觉得做厨子是个辛苦的事,我喜欢做菜,来选御厨也是为了长见识和学艺的。” “那你命真好。”小五叹了一口气,“我来选御厨,就是要做御厨的,进宫里好吃好住的,还能找个靠山,这辈子,我被人欺辱够了!” 花满溪进了浴桶,这便没有了声,她洗了头洗了澡后,换了衣裳,又将自己的衣裳洗了晾好,见地上堆放着小五的衣裳,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小五,你怎的不将衣裳洗起来,放在这里会招虫子的,还有味儿。” 谁想到小五竟道:“才一身衣裳,洗什么洗?等换多几身才洗。” 花满溪:“........” 她不是很能忍受这样不爱干净的舍友,但是直说的话,她肯定甩脸子,花满溪想了想,这才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要进宫当御厨吗?别说进宫了,就是一般达官贵人的厨娘,都要讲究干净整洁的,你这样恐怕难入主子的眼。” 小五没有在大户人家当过厨娘,只在酒楼的后厨和一帮男人一起公事过,所以半信半疑地看着花满溪:“真的吗?不是菜做得好就成了吗?” “自然不是,不但菜要做得好,这个人还得讨主子欢心,人家才会留下你。”花满溪一本正经道,“从前我在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时候,便是主人家要赏赐,也要洗了澡换了衣裳再去,免得主人家闻到油烟味不喜。” “竟这么严苛,那在宫里岂不是更加干净?”小五信了七成,瞪大眼睛道。 “自然是的,我听一道上京的公公说,进御膳房前光是洗手就要洗五遍!还要检查过了才能进去,所以你先要养成爱干净的好习惯才行,不然你菜做得再好,没有规矩,也不会选上的。”花满溪危言耸听道。 “我的乖乖,那我现在就将衣裳洗干净。”小五被唬得一愣愣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洗衣裳了。 花满溪满意了,简单做了个护肤后,将头发擦干,回到房间去睡觉了。 不过,花满溪也没有说错,次日一早,一品居的大总管将他们集结在一起集训,第一条,说的就是规矩和卫生。 御膳房的要求比她昨晚吓唬小五的,更为严苛。 第一条就是要衣冠整洁,头发要全部放在帽子里头,一丝不能露出来,衣裳要干净,手要清洗干净等等—— 说完了规矩后,便是做事了,新来的厨子统统从十号厨房开始锻炼,每个人指派一个帮厨作为指导,带着他们做事,等事情做得熟练了,便要看自己的本事晋升了。 带着花满溪的人名为齐帮厨,是一品居里头的人,在他手里训练过的御厨,一批又一批了。 “你先把这些碗碟洗干净了,在皇宫做菜,可不是简单会做菜就行了,讲究的是干净,新颖,不仅要懂得做菜,还要会摆盘,雕花,起菜名,创新菜,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要精通,这洗盘子便是第一样要学的东西,这盘子洗出来,要以干净呈亮能照人影,摸起来沥沥作响没有半分油腻为净。”齐帮厨说道。 花满溪看了一眼堆得跟小山似的碗碟,几乎要双眼一黑,这古代没有洗碗机,没有消毒柜,全部都要靠人工来洗,这一品居的生意又那么好,来的几乎都是王公贵族,一点就是几十道菜,一桌子下来,碗碗碟碟就是百余盏。 而且古代还没有洗洁精,全靠皂角和草木灰洗碗,要洗清谈何容易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她是来学艺的,自然不能摆架子,只能恭顺道:”好的,齐帮厨。“ 她坐到了洗碗池边的小矮扎上,开始洗碗,幸好,这一品居的条件好,引来洗碗池上的水,竟是热的,不然在这大冷天的用冻水洗碗,肯定要长冻疮。 花满溪一手拿着丝瓜壳,先抹点草木灰在盘子上,用丝瓜壳将盘子涮了一遍,去掉油渍,这才用水洗干净后,又用洗碗布洗一遍,最后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水,放到透气的篮子上。 她摸了摸盆子,摸起来果然沥沥作响,一照自己,也可见到人影,想来是达到规格了。 她做事向来细致,一只一只的碗碟慢慢洗干净,然后又擦干水份,分门别类地放好。 她认真起来,速度自然就慢了,洗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腰酸背痛极了,一抬头,却见对面的几个人都已经快洗完了!唯独她面前还堆着小山似的碗筷。 “花满溪,你怎么洗得那么慢啊,你快些,不然等会吃饭你都赶不上!”小五已经洗完了,见花满溪跟前还摆了那么多,催促道。 小五一旁的,是个姓王的厨子,年纪不大,长得也算清秀,不过盯在花满溪的目光有些油腻,他的碗碟已经洗干净了,看着花满溪道:“原来是姓花的啊,果然是人如其姓,长得跟朵花似的,我看你这碗碟是洗不完的,刚才那大总管可说了,要是干不完活儿,可是没有饭吃的,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帮你洗怎么样?” 花满溪抬起头,扫了一眼他旁边的篮子,那篮子竟然还在滴水,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有饭吃呢,还帮她? “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完。”花满溪头也不抬,继续自己洗着自己的碗。 “啧啧,我劝你收收你的小心思把,人家花大厨可是有未婚夫的,不若我喊你一声哥哥,你帮我洗洗?”小五嗤笑一声,调侃道。 谁想那王厨子不信,冷嗤一声道:“我才不信,若有了未婚夫,哪家男子肯让自己的未婚妻抛头露面来做厨子!” “信不信由你咯。老娘也就开个玩笑,用不着你帮,老娘可是做酒楼出身的,不就洗碗碟吗?难不倒我。”小五哼哼一声,继续洗着自己手里的碗碟。 她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做事倒是还是可以的,一边说着话,还做得又快又好,碟碟碗碗码得整整齐齐的。 花满溪无心与他们说话,她穿越过来,除了刚开始在大舅家里那段时间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辛苦一些,后来认识了徐公子,做事便轻松了些,一些粗重的功夫都是淡云和轻风帮忙的。再后来,因为美食节的事情,家里的云吞铺子自己也鲜少帮忙了,舒服的日子过久了,自然是有些娇生惯养了。 这才洗了一阵子,她就觉得胳膊,腰肢都酸得不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大总管过来的声音了:“离午饭时间差不多了,先检查一下。” 离午饭时间不是还有两个时辰的吗!她才洗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过去两个时辰了? 她加快了动作,还想洗两个,然而,那大总管已经拿着本子走了过来,一边检查,一边记录。 “叫什么名字?”大总管一边翻着本子,找到了分到十号厨房的厨子,一边问道。 “李桂。”那厨子如实道。 “李桂,这碟子洗得都还有油渍,数量也不够,不及格,不准吃午饭,明天继续洗。”宁总管身边的大师傅检查了碟子后,如是说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汪小姐殷切教诲 http://.biquxs.info/

总管记录上去后,又到了下一个。 “小五。这碟子洗得干净,碗筷也摆放整齐,及格,下午可以协助学别的了。”检查的大师傅又说道。 大总管如实记录道,小五嘴甜道:“谢谢大师傅,谢谢大总管。” 轮到了那王厨子,帮厨皱着眉道:“这放盆子的篮子都还在滴水,根本没有擦干净,重洗!” 王厨子脸色顿时就黑了。 最后才轮到花满溪,那大师傅检查了一遍花满溪的碗碟,发觉盘子洗得都干净呈亮,如同新的一般,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不错,洗得很认真,碗碟纤尘不然,能照出人影来,合格,下午可以去学新的东西了。” 这么一说,旁边那王厨子顿时就不服气了,指着花满溪跟前的碗碟道:“她还有那么多没有洗完,也能及格?这不公平!” 那大师傅横了他一眼:“你们是来选御厨的,不是来做洗碗工的!让你们洗碗是检查你们做事认真细致的程度,要足够细致才可以为陛下做好菜式,她洗的碗干净呈亮,不认真是洗不出来的,像你洗的那样,全是水,她估计能洗两遍了!怎么的?要不要我让东家给你按件数发点工钱,你留在这里洗碗就算了?” 那王厨子脸色顿时发白,有些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些都是评选的师傅,若是得罪了他们,自己在一品居考核不过,根本就机会进宫选御厨的。 “对不住,大师傅,都是我不懂事,我没有规矩,我是乡下来的,还望大师傅不要见怪。”王厨子赶紧认了错,低声道。 “我有这个功夫跟你计较。”大师傅冷哼了一声,道,“及格的可以去用午饭了,下午由你们的帮厨继续带你们学习新的东西。” 花满溪想不到自己洗得这么少,竟然也可以及格,可见这一品居做事的人都是火眼金睛的,谁做事认真,谁敷衍了事,人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等大总管带人走后,她摘了围裙,从矮扎上站起来,本欲伸个懒腰,却不想坐得太久了,双腿又处于弯曲麻木的姿态,一时不慎,没有站稳,就要往洗碗池里跌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要滑倒的时候,一道身影猛地飞掠过来,紧紧扶住了她的腰身,低声道:“小心些,这里头可是热水。” 花满溪惊魂未定,一睁眼,就看见淡云穿着一身一品居的小二衣裳,一脸紧张道。 “你怎么进来了?”花满溪心想,定然是秦百亭走了关系了,但是见淡云一脸紧张,忽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一个笑话。那个笑话的说的是,一个女孩子和自己的男朋友异地恋,但是最后却嫁给了男孩的司机,结婚的时候,女孩说,虽然男孩子越过重洋的电话让她很感动,可是当漫天风雪的时候,开车来接她的时候,却是司机。 花满溪想到这个梗,站着了身子,开玩笑道:“淡云,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再这样,我恐怕都要爱上你了。” 谁料,淡云闻言,却脸色蓦地一白,飞快地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与花满溪的距离。 “那个,你若是有事就找我,我先去干活了。”淡云吓得要命,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幕,被那小五尽收眼底了,她做人向来有几分机灵,一眼就认出了那淡云是昨日见到为花满溪赶车的人,啧啧两声,惊叹道:“你这未婚夫不得了啊,竟然都追到一品居来了,为了见你啊,都甘心做个小二了。真是一日不见如见三秋啊,若是你选了御厨,要进宫怎么办?他莫不是要阉了去做个太监?长得那么俊,可惜了。” 花满溪白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嘴巴不去当说书的,可惜了。” 小五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仍旧自顾自道:“我倒是想去,只是识的字不多,从前在酒楼的时候,我开单子买菜,都是画的图样,哈哈,对了,你才洗了那么几只碗,竟然及格了,你未婚夫又混进来做了小二,莫不是你们有什么厉害的后台?对了,昨日你就说有亲戚在京都,莫不是当官的?” “我及格了,是因为我做事细致,你是不是也想学那王厨子留下来洗碗?”花满溪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继续道,“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你随便出门碰过人,不是当官的,就是当官的亲戚。” 小五这才没话可说,跑先她一步,跑到后厨去打饭了。 花满溪才想进食堂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惊呼的声音:“满溪,满溪,快来,我等你半响了。” 正是汪诗诗。 “你等我干什么?不是说要忙开铺子的事吗?”花满溪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好友身边。 “我昨日问了那秦小爷这一品居的规矩,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都要吃大锅饭的,我怕你吃不好,所以特地来等你去吃饭。” “可是我吃罢饭,又要集合了,恐怕不够时间。”花满溪抱歉道,“你不用这样,你忙你自己的事情便行了。 “怎么不行?我就定了一品居里面的菜,我掐着点儿来的,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快进去吃吧。”汪诗诗拉着花满溪的手就上了二楼的雅间。 花满溪一看桌面上的菜式,有些征楞。 那桌面上摆的菜式有燕窝鸡丝,香菇火腿丝,桂花萝卜,羊肉卧蛋粉丝汤,胡椒醋鲜虾,鸭条溜海参,熏时花小肚,樱桃肉山药,除了最后一个,是上汤娃娃菜,与沈绍昨晚点的不一样,其他菜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也太巧了吧!看不出诗诗竟然与沈大人这般心有灵犀啊。 “快,咱们也尝尝这皇帝老儿吃的是什么东西,老早就听说这一品居如何如何厉害,我慕名而久了,今日总算吃上了,这个燕窝鸡丝,刚才那小二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挑算最好的走地鸡,最好吃的鸡丝清炖燕窝,可以养颜美容什么的——” 汪诗诗一边说着,一边给花满溪不断地夹着菜。 “你吃,你先吃,这些菜我都尝过了。”花满溪急忙拦住了她的筷子,如实道,“我昨晚回一品居后,在这里遇到了沈大人,他请我吃了一顿夜宵,点的正好是这些菜式。” 汪诗诗吃得不亦乐乎,心道这一品居的菜式的确是名不虚传,精致,细腻,层次分明,口感各异,与满溪的手艺倒是不相上下了。 她一边大口吃着粉丝,一边随口道:“沈大人?哪个沈大人?你家亲戚?” 花满溪:“.......” “沈绍啊,你糊了人家一脸泥巴那个啊!”花满溪无奈地说道,一边扒着饭,就着桂花萝卜,一边回道。 汪诗诗回想了一下,这才记起这么一号人来,一边满嘴流油地啃着虾子,一边嫌弃道:“这虾不行,不行,太不新鲜了!还有这火腿肉也不行,跟你做得没法比,一股烟火味儿,熏的!” “这虾是从别处运来的,当然不能跟我们那里现做的比,至于这火腿嘛,也许这是地方使然,有些地方做火腿是腌制的,有些是熏制的,有些是晾制的,做法不一样,口味不一样,看地方口味。” “对了,我好像记得那沈绍是个官儿是吧?我在石山县糊了他一脸泥巴,他会不会报复打击?”汪诗诗忽然想到关键,搁下了手里的虾子,有些后怕道。 “不是官儿,是个大官!很大很大的官!比陈大人还要大几品那种!”花满溪一本正经道。 “那我是不是要买些东西去他府上向他赔个礼道个歉?”汪诗诗迟疑道。 花满溪噗嗤一笑,这才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实话道:“我看沈大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昨日他还特地问起你,说你救了他一命,理应道谢才是。” 汪诗诗也是个精明的,琢磨了一下,说道:“他不小气,我就糊了他一脸泥巴,他捉弄我去捉鱼,捉了好几次啊,他估计跟你说的都是场面话呢,做官的,最是肠子弯弯绕绕的了,我表哥那直肠子,定然吃了不少亏。” 真是南阳好表妹,三句不离表哥。 花满溪无言以对,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一边吃着,一边支吾道:“你在京都性子收敛些,这里到处都是王公贵族,随便哪一个人都得罪不起的,杀人不用亮刀子的,勿给陈大人惹麻烦,我这儿集训有些辛苦,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可能不能常常见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表哥一样的罗嗦,我汪诗诗是脾气急了些,又不是蠢。”汪诗诗又是给花满溪盛汤,又是添饭的,一脸老母亲上身的神态,“还操心我呢,你和陈修礼也是叫我操碎了心,总是怕你们吃不好,穿不好,被人欺负。” 花满溪心里感动,噗嗤一笑,将碗里的菜都吃了,又抱了抱汪诗诗,道:“等我在御厨决赛里胜出了,拿了金牌,就和你回家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淡云的天大误会 http://.biquxs.info/

吃饱喝足,依依不舍,两姐妹道别了,花满溪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淡云从食堂出来,她正要打声招呼,淡云却像是中邪一般,神色慌张地拔腿就跑,留下花满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淡云他是怎么了? 花满溪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淡云的心思,下午的集训就开始了,下午学的竟然是烧火,她也是许久没有烧过火了,幸好底子还是在的,总算是勉强过关了,到下午晚饭十分,一天的集训就结束了,他们不是一品居的工人,晚上可以早些休息,应对明天的集训。 她回到宿舍,洗过澡后,就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然而,半响后,小五回来,神色古怪道:“花满溪,楼下有个人找你,男的,长得很俊,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 花满溪无语:“我有未婚夫,就不能跟男的说话了?” 小五:“可是那个人很俊呢,比你未婚夫还俊,而且穿的似乎挺好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花满溪现在是一个胳膊都不想动了,问道。 “没说什么呢,就找你。”小五耸了耸肩,道。 花满溪哀嚎一声,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梳头发,又是穿衣裳,过程一直在暗暗咬牙,这人找她,若不是什么大事,她铁定要翻脸的! 花满溪怒气冲冲地杀了下来,却见楼下站着的人,正是陈修礼。 他一身淡青色的长袍,挺直脊背站在一棵树下,容色淡静,手里捧着一个大包袱。 “陈大哥。”花满溪走近了他,“你找我?” 陈修礼见她下来,下意识地肃穆了一下脸色,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了,又端起了一丝笑意,低声道:“是这样的,诗诗说一品居条件不是很好,让我给你送些厚的衣裳来。” “我有衣裳啊,太劳烦你们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啊。”花满溪摊手道。 “这是诗诗特意让人家赶工做出来的,可以穿在厨服的里头,她怕你冻着。”陈修礼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她。 花满溪无法,只能接过他手里的包袱,说道:“那她怎么不自己送过来,陈大哥忙碌一日,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我正好有同僚在这里设了宴。”陈修礼温文尔雅道。 “原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陈大哥了,我今日集训了一日,累死了,先睡觉了。”花满溪打了个呵欠,说道。 “好,那你先休息。”陈修礼点了点头,随后又目送着她上了楼,这才转身去赴宴。 他找到了约定的雅间,与外面站着的人点头打过招呼后,便推门而进。 里头坐着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冷冰冰道:“送到她手上了?” 陈修礼径自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声回道:“送到她手上了,借的是诗诗的名头。” 对面的人冷哼了一声,不悦道:“怎么那么久,你很多话与她说?” 陈修礼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实道:“就说了两句话,花大厨说集训太累了,要早些回去睡觉了。” “谁让她这么喜欢当御厨,该她累的。”某个心里很怜惜,面上很冷漠的世子爷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陈大人表示这样的世子爷实在太幼稚了,只能默默提起筷子吃菜,他吃了一口后,看着桌面上仅有的三个菜,不由得无奈道:“徐世子,我冒着被好友发现的危险冒名为你送东西,下朝后还没有吃晚饭,你就招待我三个酱菜就白粥?是不是太,太——” 陈修礼斟酌了一下,一时间竟没有找到可以婉转说他吝啬的词语来,徐锦非却直接接到:“对,没错,我就是这样小气,本世子的媳妇儿去你家做客,还要忙里忙外替你招呼客人,你还想从本世子这里得到好眼色?” 陈修礼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缓缓吃着菜,一边一字一顿道:“徐世子的媳妇?是指卫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吗?今日陛下才下了圣旨为你赐婚,卫国公大小姐在京中素来有才貌双全的美名,多少人羡煞了世子爷,可喜可贺啊。” “既然陈郎中这般喜欢,那本世子让给你如何?”徐锦非冷冷地瞥了幸灾乐祸的陈修礼一眼,阴测测地说道。 陈修礼面上一派磊落之色,徐徐回道:“我就不夺世子爷所好了,我还等着你跟满溪闹掰了,我好趁虚而入呢。” “你敢!”徐世子咬牙切齿地从喉间挤出了两个字,“你若是敢打满溪的歪主意,信不信我让我姑父将表妹嫁给你!” 徐锦非的表妹,也就是秦相的掌上明珠,听说从小就天赋凛异,跟着镇国公学武,武艺极为高强,曾经把秦百亭吓得自己跑去军营被镇国公训了几个月。 然而陈修礼却并惧怕,淡淡一笑:“你有表妹,我也有表妹,有诗诗在,我接近满溪,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徐锦非咬牙道:“汪诗诗这个祸害,是时候给她物色一个夫君了!” 两人正眼神拼杀,忽然门又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上菜了,客官。” 是淡云的声音。 “进来吧。”徐锦非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威胁之色,淡淡地说道。 淡云端着菜上来了,见陈修礼也在,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低声对徐锦非道:“公子,我有事情与你说。” 徐锦非白了他一眼,直接道:“有话你就说,陈郎中不是外人。” 然而,淡云的神色更别扭了,竟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锦非,重复道:“公子,你确定要我当着陈大人的面说?” 憋了一肚子不爽快的徐锦非冷眼一瞥,沉声道:“你是不是跟着满溪久了,怎的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淡云无法了,只能斟酌了一下词句道:“今日花小厨集训的时候不慎滑了一下,差点掉进洗碗池,我及时扶住了她。” 徐锦非的白眼翻得更大了,没好气道:“这是你的职责,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你都要汇报?” 淡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颤道:“花小厨说我是她的及时雨,她恐怕要爱上我了——” 淡云此话一出,正在喝粥的陈修礼噗的一下,失态地将嘴里的粥都喷了出来,正好喷在对面的徐锦非身上。 徐锦非一低头,见自己的衣裳上全是饭粒,向来有洁癖的人,顿时抓狂又暴躁,抬起眼冷冷地一个眼刀剜过去,就差想将陈修礼碎尸万段了。 陈修礼忙不迭地掏出帕子来擦嘴,十分无奈道:“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淡云这样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还是差了点。” 这话一出,徐锦非脸上的颜色更是精彩纷呈了,不过戴着面具,他们两个人看不到,却也能感觉到雅间里头的气压越来越低,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轻风呢!”徐锦非静默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淡云承受着自己主子杀人一般的目光,颤声回道:“花小厨让他在石山县保护家人,他没有跟上来。” 某世子爷气得那叫一个全身颤抖啊,不过他极力克制住了,啪的一下,将茶杯重重地扣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道:“混账!石山县有赵叔,还有什么搞不定!他这是假公济私,想留在石山县陪李秋秋!本世子都还没有娶亲!他倒是媳妇孩子热坑头了!传信给他,让他马上过来!” “公子,若是叫轻风过来,恐怕花小厨不会同意的。再说轻风性子鲁莽,京都的水又深的很,我怕他会惹出事端来,对花小厨不利。” “花小厨,花小厨!花小厨是你叫的吗!有点大小和规矩吗!叫主子!主子懂吗!”徐锦非一听他说得在理,更气了,将筷子都砸了,暴跳如雷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要你教我做事!” 一边的陈修礼简直听不下去了,出言相劝道:“徐兄,我觉得淡云言之有理,他在这里已经熟悉环境了,贸然换人不是好事,目前咱们还是低调一些好,你现在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言行举止更要慎重,千万不要给满溪招来什么不好的言论。” 淡云本来颇为心虚的,一听这事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公子,你定亲了!赵叔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定亲了?花小厨知道这事儿吗?” “你说呢!”徐锦非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 “公子,你这就不地道了,虽然你是我的主子,但是这一次我也不帮你。”淡云气呼呼地说道,本来心虚的感觉一下子就被不忿替代了,心里为花满溪鸣不平。 “所以,你把嘴巴给我放严实一点,若是让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徐锦非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淡云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不由得叹气道:“我对不住花小厨!” 陈修礼附和道:“我也对不住满溪!” 徐锦非:“.......”好吧,他也对不住媳妇儿! “你日后离满溪远一点!除非她有危险叫你,不然你少在她身边晃荡!”徐世子想起淡云刚才那句话,就气得心肝都痛了,捂着胸口警告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卫国公府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淡云因为徐锦非定亲的事情,对他没有了好面色,本来心里那一点点的愧疚和心虚都没有了,抬起脸不太服气地嗯了一声后,随后道:“不打扰两位客官用膳了,小的先退下了。” 他打过招呼,就端着托盘下去了,看得徐锦非心头那个气啊,这下连碗都差点要摔了。 陈修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喝着汤一边摇头晃脑般说道:“这一品居的美食还真是名不虚传呢,能够做成京都的第一酒楼,其中过人之处,自然不必细说了,当然,我个人觉得最重要的是,美食,得确是可以让人愉悦的东西,甚至可以收买人心,你说你这小侍卫会不会被满溪收服,然后将你出卖了?” “满溪,满溪!叫的那么亲热!满溪是你叫的吗!叫她花大厨!”徐锦非没好气地瞪了陈修礼一眼,狠狠地拿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强行塞到他的碗里,咬牙切齿道:“这么多吃的都塞不住你的嘴!” 至于淡云会不会泄密,这点徐锦非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人,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不过满溪那里,他总是莫名觉得十分的心虚。 这个狗屁皇帝,好端端的给他赐什么婚!他的媳妇自己会找!需要他帮忙吗!什么才女,他一点都没有兴趣!他完全不喜欢、吟诗作对,只喜欢吃媳妇儿做的好吃的! 徐世子心里十分痛苦,纠结得一言难尽。 当晚,乔装的某世子就按耐不住了,找到了媳妇儿的宿舍,吹了点儿安神香进去,这才蹑手蹑脚地从窗口一跃而进,来到了花满溪的床边。 花满溪今日劳累了整日,真真是筋疲力尽了,从陈修礼那里取了衣裳后随意搁在了床边,都没有心思去瞧瞧这衣裳是什么款式料子,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徐锦非借着外面的光,悄悄凑近了花满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他的手粗粝,不敢用重力,只能轻轻摩裟了一下,替她撩开跑到脸上的长发,又反复看了几次,最后才珍重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对不住,这个赐婚的事儿我没有料到的,不是我的本意。”某世子可怜巴巴地伏在花满溪耳边解释道。 “我保证连正眼都不给她,绝不会多瞧她一眼!你别生气好不好?”某世子心里柔情万分,低声保证道。 花满溪自然是听不到的,徐锦非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要乖乖的,我走了,争取早日将你娶回家。” 他得确不能久留,那狗皇帝盯得他相当的紧,就是出来吃个饭,都到处是眼线。 徐锦非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熟睡中的花满溪一眼,这才一跃而出,匆忙离开了此地。 再说卫国公府,今日也是闹翻了天,庆元帝赐婚卫国公府的大小姐林凤萱与新封的一品军侯镇国候徐珩,本是强强联合的喜事一桩,毕竟卫国公把持吏部,是皇帝的左臂右膀,又是世代贵爵,而镇国公出身的徐珩,日后可袭爵,自己也挣了一个侯位,还手握兵权,可算是年轻有为了! 可惜,这徐珩却是个断了双腿的残废,而且那脸,还是毁容的,需要戴着面具! 林凤萱自然是不肯的,一接到圣旨,就哭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卫国公从吏部回来后,卫夫人就提着裙摆,苦着一张脸迎了过来,声音悲凄道:“老爷,咱们就萱儿一个嫡女,你如何舍得,让她嫁一个残废?咱们的萱儿才貌双全,持家,女红,琴棋书画,无一不是精通的,你如何舍得,让她嫁一个整日只知道打杀的莽汉!还是个残废的!听说他还是毁了容的——” 那卫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昏厥过去,卫国公林之城一把扶住了夫人的腰身,将她带进了屋中。 “我能如何?这可是圣旨!我一个当臣子的,还能抗旨不成?”林之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那镇国公世子,现今的镇国候,听说曾经名满京都,现在真的毁容了吗?”林夫人听林之城这么一说,心里还抱了一些希望,又问道。 林之城闻言,摇了摇头,叹惜道:“可惜了,曾经长得很俊的,京都遍地,没有比他的风姿更卓越的,便是如今的小丞相,也及不上他,只是——今日陛下让他掀开了面具,那模样刀伤交错,火烧烫伤,形容实在是可怖,有几个文雅些的年轻人都被吓吐了。”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啪的一声,是花瓶被打翻的声音,林之城一转头,就见林凤萱捂着脸尖声道:“爹!我不嫁!我不嫁一个残废!还是一个毁容的残废,这叫我日后,在京都还如何在贵女圈中立足!” “萱儿,你可算是醒了,你吓坏娘亲了!”林夫人见本来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儿总算是醒了,又是心酸又是无奈,一把上前抱住了林凤萱,哭道,“我苦命的萱儿啊,苦命的孩子!” “娘!爹!求求你们了,你们想想办法吧!真要我嫁给他,我宁愿绞了头发去当姑子算了!”林凤萱哭哭啼啼地说道。 “胡闹!这可是圣旨!岂容儿戏!再说了,那镇国候虽然是面目不堪了一些,又断了双腿,但是宫中太医那么多,未必就治不好了,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日后袭爵了,便是镇国公,又自己挣了侯爷,这是京都子弟头一份的荣耀,哪里就配不上你了?若不是他受了伤,便是尚公主都是可以的,哪里轮得到你?”林之城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心里很是不悦,瞪了一眼,不耐道。 林凤萱平日还算乖巧,只是这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就能随便应下来了,当即哭道:“既然能尚公主,陛下为什么不指个公主给他,陛下那么多的女儿!怎么就落到我的头上来了!我一点不稀罕他是什么一品军候!你不帮我推掉,我自己想法子!” “你休要胡闹!你能想什么法子,这可是皇命!皇命难违你懂不懂!一个不慎,就要搭上全府的!”林之城瞪了林凤萱一眼,心下迁怒,又扫了一眼林夫人,“看好她,别让她惹出什么祸事来,镇国公什么时候来下聘,什么时候给生辰八字,人家挑的什么日子,就什么时候出嫁,容不得她任性!” 他说罢,挥了挥衣袖,往西苑的姨娘屋子里去里。 林凤萱见状,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跺了跺脚,气极了,对着林夫人抱怨道:“娘,我被配了这样的婚事,我爹他居然还有心情去和那萍姨娘玩乐,不过是一个妓子,将他的魂都要勾走了!娘你不处置她,我便要出手了!” “萱儿!”林夫人却回首狠狠地剜了林凤萱一眼,严厉道,“你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京都的名门贵女,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她不过一个玩意,不值得你耗费心思!至于这门婚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应当有办法推掉的。” “爹都没有办法,娘你能有什么办法?舅父和外祖父那边又帮不上忙!”林凤萱泄气道,“若真要我嫁给这样一个人,我倒宁愿一头撞死算了!” “好了,别闹了,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林夫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坐了下来,端起了一个白玉翠竹茶杯,不紧不慢地尝了一口,压低声音沉声道,“虽然圣旨已定,不过我们还可以来一个偷龙转凤。” “娘,你疯了!这可是要杀头的!”林凤萱失声道,“娘的意思是,要让林凤芝和林凤若替我去吗?” 谁想到,林夫人却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茶杯,缓声道:“他们都是庶女,又一直养在京都,岂能配得起镇国公的门第?其实,多年前,你爹尚无娶亲时,在安州那边出任务,乔装成民夫打击山匪,为了掩饰身份,曾在那边有个一门亲事,那女的还有了孩子,就是个女孩子,你爹曾想接回来以嫡女身份养着的,只是一直没有寻到。” 林凤萱自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惊得瞪大了眼睛,问道:“娘是想将她接回来替我出嫁?可是她若是嫡女,那她娘亲呢?她娘亲是先娶的,这身份如何摆正?” 林夫人嗤笑一声,声音幽沉而冷酷道:“她娘亲,我自然不会让她有命到京都,若不是我出手,那孩子又岂会现在都寻不到呢?” 林凤萱见自己的婚事有救,喜悦无比,赶紧上前拉住了林夫人的手,撒娇道:“娘你真厉害,那萱儿的婚事就拜托娘了!” 林夫人恋爱地摸了摸林凤萱的头发,志在必得道:“娘自然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残废的,你可是娘费尽心思培养起来的,自然该做人上人,样样拔尖。” 哄走林凤萱后,林夫人招来了心腹,沉声问道:“上次你说那丫头没死成是吧?” “是的,夫人,那附近不知道为何出现了朝廷的暗卫,我以为是国公爷发现,所以带着人撤了。” “撤的好,总归是她命不该绝,另有用处。”林夫人冷笑一声,“去将她带到京都来,将她家里人处置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油爆大虾惹麻烦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一觉睡醒,愣在床上呆了半响,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唇瓣。 呃,此事说来,有些害羞,她昨晚竟然做梦梦见徐公子了!梦里—— “花满溪,你发什么呆!快要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去慢了要没饭的!”正回忆着昨晚的梦境,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小五探着一个头进来,催促道。 花满溪猛地醒悟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脑子的绮思压了下去,应道:“哦,知道了。” 两人都洗漱后,换上了统一穿的衣裳,小五抱怨道:“今日挺冷的,这衣裳也太薄了,也不怕冻着我们。” 花满溪这才记起昨晚汪诗诗托陈修礼送来的衣裳,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急忙道:“我也觉得挺冷的,我多穿件衣裳。” 她跑回了房间,抖开那个包袱,挑了一件夹棉的杏黄色褂子穿在了里头,再将一品居的衣裳套在外头,正好暖和,又不累赘。 这姐妹太贴心了,花满溪感激满怀。 小五等着她一起下楼,见她领子里露出一丝杏黄色,她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阵晨风冻的抖了抖,十分羡慕道:“你真好,有人给你送衣裳,不过别的男人给你送衣裳,你未婚夫知道吗?” “不是男人送的,我好姐妹送的,托她哥哥带来而已。”花满溪虽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过也不想听到什么流言蜚语,简单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你那好姐妹的哥哥是做什么的?长得挺俊的,京都人?”小五眼中亮了起来,连声问道。 “呃,当官儿的,京都人士。”花满溪含糊道。 “当官的啊,这就难了。”小五眼里的光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叹惜道,“若是跟你那未婚夫一样,是个开铺子的多好。” 两人闲话两句,很快就到了后厨吃饭的地方,小五拿着碗碟就要去打饭菜,然而花满溪的饭菜,淡云却已经打好了,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等着她一起吃。 花满溪坐了下来,打了个呵欠,对淡云道:“你起这么早啊。” 淡云一脸淡然:“我向来这么早,快吃吧,对了,这是一些药膏,你涂些,就不会腰酸背痛了。” “你们家公子的存货?”花满溪接过了药膏,有些焉焉道,“他到底给你回信没有,我们这婚约是解除还是不解除。” 提到婚约,淡云莫名的就有些心虚了,快速地低下头,含糊不清地往自己的嘴里扒了几口粥,低声道:“公子没有回信,这事儿我再问问哈。” “不用问了,不回算了,老娘懒得等他了,今晚就去找陈大哥。”花满溪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地摞下一句话后,便愤愤地开始扒饭。 一品居的集训时间安排得很紧,除了学规矩,还有各种基本功都要及格,所以花满溪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徐公子的事。 她心里丝毫没有之前那几次的担忧和不安,想来他是无事的,只是为何不给她回信,这就很恼人了。 发恼怒为力量的花满溪在接下来的集训中都表现得很好,很快就被一个师傅挑中,让她晋升为帮厨了。 做了帮厨,除了备料切菜,帮忙摆盘之外,有时候也可以上灶的,若是她做的菜可以得到客人的打赏,便能作为师傅了,做到特级师傅的级别,自然是可以去选御厨了。 不过这是往年选御厨的方法,今年因为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御膳房需要大批人手准备,所以特地破例了,只要可以在一品居做到师傅的,都可以去参加海选御厨了。 今年选御厨办寿宴,可算是京都的头等大事了,因为圣旨上说了,这选御厨,就在一品居的院子里头举行,先是海选,请宫里主子,皇亲贵族,还有平民百姓数十位作为评委,选出一百名作为决赛的御厨。 然后是复赛,从一百人中挑出六十位,最后是决赛,六十人中选出二十个。 这二十个人就可以为太皇太后操办寿宴了,当然,这二十个人中还有一场总决赛,是选出最好的一个厨子,作为整个寿宴的御厨总管,统管一切事宜。 花满溪的各项功夫都十分扎实,上灶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花帮厨,这个李师傅抽不出空来,这里有一道南菜要做,是海鲜,你可会做?”厨房的总管拿着菜单问道,“油爆大虾,会做吗?” “我家乡盛产海味,这是家常菜,自是会做的。”花满溪不卑不亢道。 她在这四号厨房打杂已经好几日了,为人做事都很随和,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你你上灶吧,这可是一品居,你不要大意了。若是做得不好,被客人投诉了,可是要失去选御厨的机会的。”总管又叮嘱了一句。 花满溪点了点头,开始忙碌了起来。油爆大虾这个菜,她在石山县都不止做过一百次了,更别说算上前世的了。 大虾的虾线已经清理干净,然后用料酒,些许盐,小勺淀粉腌制一会儿,油温热后下入大虾炸至金黄捞出沥干油,底油下入青红辣椒爆炒,再放入虾翻炒,最后撒些椒盐装盘即可。 一道菜上去后,不多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客人很是喜欢,让做菜的厨子去领赏。 四号厨房的主管将花满溪带到了客人的雅间,然后候在了外面,这是生怕花满溪不懂规矩,得罪了客人,若是投诉了,厨房的总管也是要有责任的。 花满溪进了房间,微微抬起头,却见席中竟然有个熟人,正是沈妙兰,然而沈妙兰只是目光淡淡地掠了花满溪一眼,并没有打招呼,反而对身边的一个姑娘道:“林姑娘,厨子来了。” “这道菜就是你做的?”那林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卫国公府上的千金林凤萱。她看了花满溪一眼,言语淡漠道。 “回客人的话,正是小厨做的。”花满溪不卑不亢道。 “这道菜做得还可以,却想不到竟然是个小娘子做的。”林凤萱笑了一声,忽然问道,“我尝着你做的菜还算合胃口,不如跟我回府做个厨房如何?御膳房从来没有见过有女御厨的,你便是呆在一品居,也是选不上的,与其在这里当个厨子,不如回我府中小厨房专门伺候我?” 京都多富贵人家,吃食讲究,再说选御厨又阻碍重重,所以林凤萱说的这个法子也未尝不可,不管如何,总算是能在京都立足了。 但是花满溪此行来,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真正的御膳的,哪肯这般容易就放弃了? “多谢客人好意,不过小厨志不在此,还望客人谅解。”花满溪低声回道。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卫国公府上的大小姐,我府中的厨子,别说月银了,便是打赏也比你在这一品居领的薪资要高,你还不愿意?莫不是真想做御厨?”林凤萱想不到她竟然拒绝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有些羞怒。 这一顿饭,是为了答谢昨晚赵滢滢和明珠公主为自己操办的生辰宴的,谁想到明珠公主和赵滢滢都被宫里绊住了,都去了太后那里,来不了,只能临时又叫多了另外两人。 一个是礼部尚书府上的陈修雅,她又带了她的表姐沈妙兰过来,本来沈妙兰的身份是够不上和她们一起的,但是她也不好开声赶人,只能由着陈修雅了。 “既然陛下下旨让我们这些小厨子上京见识一下选御厨的盛况,那自然是要尽力参与的,若是推拒,岂不是不敬皇命?”花满溪淡淡地回道。 这话算是戳痛林凤萱的痛处了,皇命,皇命,一个小小的厨子竟然也敢拿皇命来压她?她的婚事她拒不了,一个小小的厨子她难不成还要不来吗? “皇命?你一个做厨子的,你知道什么是皇命?你连一品居的规矩都不懂吧?今日你这道菜,若是我给了个投诉,你恐怕就没有资格去参选御厨了吧?”林凤萱眉目冷了下来,语带威胁道。 然而花满溪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更没有如林凤萱所料的那般跪下求饶,只是淡声道:“那不知道这道菜哪里不合客人的胃口,尽可说出来,我报给大总管,日后好改进。” “一个小厨子,还真以为自己能做御厨了,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御膳房哪儿就有女厨子了,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出来做厨子,怕也不是什么好境况的人家,凤萱,此事便算了,你便是招了这样的厨子进家中,说不得还要坏了你的名声呢,让她跪下磕两个头,便揭过了。”林凤萱旁边的一个姑娘,语气温柔地劝道,说出来的话却也字字诛心。 这话倒是让花满溪脸色白了一下,她是现代人,让她磕头,可算是真真的侮辱了,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这是皇权时代,她们是王公贵族,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厨子,若不屈膝盖,必定后患无穷。 “你们都干嘛呢?怎么站起来了?不是说要打赏厨子吗?”就在她神色僵硬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插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花满溪漂亮还击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认得这声音,是陈修雅的。 她刚才似乎是洗手去了,蓦地进来,看到站在一边的花满溪,很是惊愕道:“花大厨?你怎么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却见沈妙兰不断地给自己使着眼色,她后知后觉,莫不是花大厨惹了什么祸事? 果然,林凤萱瞥了她一眼,惊愕道:“修雅,你认识这个厨子?” 陈修雅的爹虽然和林凤萱的爹都是六部尚书之一,但是林凤萱的门第更高一些,因为他爹是袭爵的,出身公府,可陈修雅的爹却连侯府都算不上,不过是个伯府出身。 况且陈修雅的爹陈博昌还是个礼部尚书,实权太少,甚至比不上户部做郎中的陈修礼。 而林凤萱这次邀请陈修雅,其实也是别有目的,卫国公看中了陈修礼的才干,想要拉拢他,打算将一个庶女嫁给陈修礼,这才邀请了陈修雅。 林凤萱话里倨傲和嫌弃的意味显然易见,再加上沈妙兰的眼色提示,陈修雅总算是后知后地明白了过来。 花满溪恐怕是得罪林凤萱了,自己若是说认识她,免不得受牵连。 “呃,认识,也算不上认识,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我年初不是去我大哥那里吗?那里搞了个美食节,在那里见过她做菜。”陈修雅拙劣地撒了一个谎。 想比之下,沈妙兰就比她高明多了,沈妙兰站了起来,柔柔一笑,缓声道:“修雅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得确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在石山县那里颇有名气,我们一行人,包括甚大人和九王爷都曾经尝过她做的菜,其中一道菜,取石山县特产海鲜为主料,各类蔬菜为配料,名为火锅,那个美味啊,鲜美无比,我长自京都,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海鲜,也从不知道海鲜竟然还能有这个吃法,便是沈大人和九王爷,也赞不绝口,连吃了两日。” 她不动声色地搬出了沈绍和九王爷,若是林凤萱再执意说花满溪做的菜不好吃,岂不是打脸了九王爷和沈绍?谅她也没有这个胆子。 “是吗?既然沈姑娘说得这般传神,不如我们尝尝?若是做得好,这事儿就算了,若是做得不好——”林凤萱点到即止,语带威胁道。 沈妙兰不动神色地向花满溪递了个眼神,笑道:“花大厨,你可上点心,将看家本领都拿出来,还有啊,这些姑娘们,平日都少吃辣,锅底放得清淡些。” 花满溪明白沈妙兰这是在提点自己,点了点头道:“那小厨先下去准备了。” 她得到允许,转身退下了,门外的总管等着她,也是惊出了冷汗,但是花满溪说的话,也并没有错处,倒也不好责怪她,只能安慰道:“京都这地方是这样的,尤其是一品居,更是鱼龙混杂,说话做事,要万分小心。” 花满溪点了点头,低声道:“这次得确是我大意了。” 她本以为,只要把菜做好就行了,不需要耍什么心眼,但是她想错了。此番若不是沈妙兰,她说不得有些难收场。 还是她低估了这个封建社会的专权程度,京都真是个大染缸,不难解释陈大哥那样高洁儒雅的一个人,在此一年多,都变了不少。 花满溪回到了烟熏火燎的厨房中,嗅到各种菜肴的香气,听着咔嚓咔嚓的切菜声,才觉得自己回过神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向大总管问道:“那帮姑娘要吃海鲜锅子呢,厨房中可有新鲜的海鲜?” “我们一品居的海鲜都是新鲜的,直接从产地加冰块运过来,就存在冰窖里头的。不过,海鲜是稀罕物什,价格稍微贵了些。”总管说道。 “贵就对了,我还怕它不贵呢。”花满溪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那林姑娘既然敢当众辱她,那就别怪她让林凤萱吃个哑巴亏了!她花满溪又不是什么软柿子,由得她们搓圆捏扁的! 不是要吃海鲜锅子吗?那她就让她们吃个饱饱的! “总管,我给你说一下,麻烦派人去冰窖给我取过来。”花满溪暗自嘀咕后,微笑着开口要了,大闸蟹,九头鲍,黄鱼,刀鱼,海鲈鱼,海参,青虾,竹节虾,文蛤,海蛎,梭子蟹,花蟹,仙贝,扇贝,蛤蜊,八爪鱼,花螺等等—— 这些海鲜取出来后,还带着冰块,花满溪用了现代的摆盘技术,将这些海鲜都摆好,用上了雕刻的青瓜花来点缀,一盘盘的,犹如艺术品一般,叫人乍舌。 这还不算,除了这琳琅满目的海鲜之外,熬锅底的时候,她竟然下的是松茸! 厨房做菜,少不得吊一锅好的高汤,一品居的高汤自不必说了,除了猪骨,筒骨之外,还加了老鸭,走地鸡一起炖的,鲜美异常,不管是做菜还是前汤,用的都是它。 花满溪用的就是这高汤,将高汤放到烧炭的铜炉中后,她又添了松茸,少许灵芝,各种野菌子去当锅底。 这锅底煮开后,她让人直接上到了林凤萱那个雅间去,又自己调制了几碗酱料,芝麻酱,姜蒜茸酱,还有蕃茄酱调制的酸味蘸碟,还挑了一碟子微辣的辣椒酱。 最后,她又弄了些青菜,自然弄的都是贵的,例如反季节的鲜嫩蔬菜,藕片,野生笋片,豌豆尖等—— 等她端着酱料过去的时候,那大桌子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了,中间的铜炉锅底也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菌类独有的鲜美香气。 “各位贵客,锅底开了,可以将自己喜欢的海鲜放进去了,这是蘸料,有芝麻,姜葱,酸,辣口味的,大家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类型来蘸调料。先吃肉后吃菜,是刷锅子的灵魂所在,这些都是一品居后厨里最新鲜的海鲜,这个锅底是菌子打底,鲜美清爽,没有油,这些海鲜口感清爽细腻,富含营养,却也是没有油的,这种锅子特别适合女孩子刷,不仅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还不会发胖。”花满溪先说了一通这海鲜锅的好处,顿了顿,继续道,“烫锅子,吃的就是一个热辣劲儿,这海鲜的,带壳的,大约烫煮一刻钟,而不带壳的,则是半个一刻钟便可了。这些蔬菜笋片,则是变色则可,软硬随意。” 花满溪说罢,看着小二将各种蘸料都用小油碟装了,每个人都分了,这才微微行了个礼,低声道:“各位贵客请慢用,小厨先退下了。” 也许是这火锅实在太过新奇,平日她们这些贵女自然也是刷过锅子的,不过都是羊肉为多,这还是头一次见过海鲜刷锅子的,还用的是菌菇打底,再加上方才花满溪去厨房准备的时候,沈妙兰绘声绘色的说了不少石山县的美食,各种海鲜的做法,都是她们不曾听过,更是不曾吃过的,所以分外期盼了起来。 因此花满溪直到退下了,那林凤萱也没有再刁难自己。她又不是傻的,这么多好友在此,又都对这海鲜锅子十分期盼,她若做了什么事扫了大家的兴,难免会落人口舌。 “妙兰,修雅,你们吃过这东西,你先来试试味道如何?”林凤萱的庶妹林凤若忽然出声道。 她这么一喊,在座的贵女们都纷纷看向了陈修雅和沈妙兰。 陈修雅平日是与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今日突然被这么万众瞩目看着,心里暗喜,故作谦虚道:“这个东西也就这样,不难,我们在石山的时候,都是喜欢什么就往锅里放,等会儿熟了就夹出来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些蟹和虾放到里头去。 不多时,那虾就在锅里泛红了,微微卷曲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陈修雅估摸着差不多了,便用筷子夹了一只滚烫的虾子出来,放到盆子里放凉了些许,然后剥壳,再放到辣椒酱的碟子里蘸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眼中,将那沾满了辣椒酱的虾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呃——好吃——”陈修雅心满意足的叹道,“这个辣椒酱蘸上虾子,虾子一点点的腥味都没有,全是鲜美甜爽,细腻的虾肉加上些微辣味,好吃,花大厨调制的辣椒酱真的太好吃了,我回京这么久了,一直馋这口。” 那边沈妙兰也夹出了一只蟹,熟练地剥开,取了蟹肉,斩了姜蒜蓉的酱料,借口道:“这个蟹肉却比虾肉更为鲜嫩,若是用辣味掩盖住了,反倒不美了,所以蘸蟹肉的话,最好便是简单用些姜蒜茸,清甜爽口,鲜美无敌。” “竟还有这等讲究?”那些贵女个个听得云里雾里的,十分惊愕。 “其实也不是,反正吃锅子,喜欢哪种酱料就蘸哪种,多吃几遍,就找着自己喜欢的味儿了。”沈妙兰轻轻一笑,说道。 如此说来,那些闺秀也坐不住了,纷纷夹了自己可心的食物放到锅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锅里的食物变了颜色,然后发出香味来。 林凤萱自然也不例外,她夹的是看起来比较熟悉的竹节虾,待那虾熟了以后,她粘了一下酸酸的那个酱料,放进了口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海鲜锅子大火了 http://.biquxs.info/

一股酸爽的滋味夹着虾肉的鲜嫩感觉,在她的口腔里爆开,令林凤萱眼前一亮。 这个吃法,她是第一次吃,这么新奇而独特的滋味,她也是头一次尝到。 “这个蘸着酸酱也好吃,太好吃了。”林凤萱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对花满溪的刁难,极力邀约隔壁的好友尝尝竹节虾蘸酸酱的味道。 然而好友却道:“你尝尝这八爪鱼蘸着芝麻酱,嗯,太香了!太香了!” 这一下,这一桌子的闺秀都解锁了新技能,即便是同一样东西,蘸不同的酱料,都是不一样的口感和滋味。 不多时,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海鲜竟然被扫了大半。 “呃,好撑,太撑了,我的天,我居然吃了这么多!这么多!”一个贵女扶着肚子,看着自己跟前堆放的各种壳,惊得大叫。 “叫什么,这些海鲜吃着少,看着多,都是壳而已,再说了,刚才那大厨已经说过了,这锅子吃了美容养颜,不会发胖的。”另一个接口道。 “对啊,刚才只顾着吃海鲜,还没有尝青菜呢,这些藕片,笋片,豌豆尖儿,咱们怎么说也要尝尝味儿对不对?”又一个贵女接口道。 “对对,那就先下点蔬菜。”林凤萱一边答道,一边倒了些青蔬进去。 不一会,那蔬菜就变了颜色,大家伸筷子夹了些,又惊出了新高度。 “我的天,我从来不吃藕片的,我不知道藕片竟然可以这么好吃!蘸酸酱,酸酸的,真好吃,太好吃了!” “别,蘸辣酱,辣酱更好吃,太好吃了。” “辣的不会上火吗?不怕长痘痘吗?” “怕什么,这莲藕不是降火的东西吗?正好中和了。” “有道理,那就吃吧。” “笋片和豌豆尖更好吃,太好吃——” 一顿蔬菜刷了下来,其中一个贵女道:“我觉得我好像还能吃些肉。” “我也觉得,这菜怎么越吃越好吃,我也还能吃些肉——” 林凤萱:“.......”平日一个个的都动了两下筷子就饱的好友们呢!一顿锅子就原形毕露了?好吧,她也还能再来一点肉。 最后,一整桌的东西全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甚至还多叫了几样海鲜过来,等大家都放下筷子的时候,桌面上就连锅底的汤都没剩下!一桌子的闺秀个个都扶着腰肢,对林凤萱道:“凤萱,今日这顿饭,是我这十几年来吃得最好的了。” “也是最多的!”另外有人补充道。 大家纷纷向林凤萱致谢,并邀请她上自己家里吃饭可谓是宾主尽欢了,林凤萱很是满意,露出了些微得瑟的笑意。 然而,等小二将账单拿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林姑娘,一共是一千五百六十两银子,你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抹个零头,收一千五百便是了。”小二客气地说道。 “一千五百多?”林凤萱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扯过了账单,“你们有没有搞错,平日在这里吃都是两三百两一顿,这一顿竟然要一千多?” 小二的脸色依旧恭敬而客气,解释道:“林姑娘,没有错的,单是你们锅底中的松茸,就用了两朵上好的,这松茸可是金贵的好东西,吃了能滋补呢,一朵就要三百两银子,更别说吃的都是海鲜,那蟹,大虾,都是好东西啊。这一顿不贵了。” 还不贵!这一顿饭,都要顶上她好几个月的月银了。卫国公的差事是个肥差,平日府中银子并不缺,林夫人又疼爱她,所以平日里,她的月银比起其他的闺秀,已经算多了,一月足有三四百两银子。 若是宴请朋友吃饭,或者是送礼,还可以另外从账房支钱,可是若是回到家中,说她一顿饭吃了一千多两银子,那还不得挨她爹的骂? 她如何能想到,这锅子好吃倒是好吃,却贵到这个地步?不行,不行,得让她们请回来才是! “大姐姐,你莫不是没有带够银子?若是没有带够银子,我先回去让账房送过来?”林凤若见嫡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甚是尴尬,出言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凤萱狠狠地瞪了林凤若一眼,若是她没带够钱来一品居吃饭,还惊动来家里的账房,传出去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 她刚才吃得那么欢快,吃了那么多,到结账的时侯就想先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二妹妹,我这次出门匆忙了些,确实没有带够钱,平日钱袋子都是在丫鬟身上的,身上只有一千两银子防身的,剩下的你先帮我垫上吧,回府了我再还给你,不然我只能让你在这里等一下了,我自己回府去拿钱。” 林凤若一听,顿时就垮下了脸色,说是回府去拿银子,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结账,还会不会回来?现在出的话,只消垫上六百两,若是不答应,说不定一千六百两都要她自己出了! 她是庶女,月银比林凤萱要少,一个月只有两百两,这一下子垫出去六百两银子,也是她三个月的月前了,心痛肉痛那是难免的,即便知道以林凤萱的为人要拿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以,不过回到府中大姐姐可要还给我,这些钱我还打算攒着等大姐姐出嫁时候给你添妆呢。” 她不提添妆还好,林凤萱心情好的话,也许还能将一两百两还给她,但是偏生要踩中林凤萱的痛处,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咬牙切齿道:“既是给我添妆的,那就当我提前花了,添妆,就不必了!” 反正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嫁给那个残废的! 林凤萱一把将林凤若掏出来的银钱拽过来,又从自己的荷包里头点出了一千两银子,交给了小二,结账了。 林凤若偷偷瞄了一眼,她那荷包里分明就还有银子,这哪里是没有带够银子,分明就是舍不得一顿饭吃了这么多钱,要她也出点血呢! 这关她什么事,?她答谢别人为她操办了生辰宴而已,与她有半毛钱关系吗!昨晚那宴会,她可没有叫上自己! 林凤若越想越是生气,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已经盘算好回家如何告状了。 这边,林氏姐妹为了一顿饭钱各怀心思,回到府里又闹了一番,可是这海鲜锅子却确确实实是美味异常,那一桌子吃过的闺秀都回到家中吹捧了一番。 不多时,这一品居新出了海鲜锅子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京都,来吃锅子的人络绎不绝,都要点海鲜锅子,即便是一品居的冰窖里存货颇多,竟然也供不应求。 花满溪又调出了红油锅底,清汤锅底,菌菇锅底等三种锅底供大家选择,其实京都人本来也是吃辣的,那些闺秀们不过是怕上火,这红油锅底一出,那就更不得了,来吃锅子的人,都得预订拿桌号了。 短短几日,一品居的生意火爆不已,便是账面也翻了一倍,这都是花满溪的功劳,一品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直接给了她一万两银子,买下了这锅底的配方,另外又分给她每年一万两的分红,还将她直接拔上来,当了大师傅,甲等的! 和花满溪一起进来的厨子们,还连上灶的机会都没有呢,这花满溪就已经连跳了几级,直接当了甲等的大师傅了。 可见,这个世间果然是利字当头的,不管规矩多么森严的地方,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破例的。 “花大厨,又一桌红油锅底,要海鲜,每样上一份。” “花大厨,菌菇锅底,还是要海鲜,搭配少量的蔬菜。” “花大厨,冰窖里头海鲜都卖光了,没有了,咋办啊,前面那么多的单子呢!” 花满溪如今,不在一号到十号的厨房,一品居专门开辟了一个新的厨房供她做火锅,特意命名特号厨房。 花满溪这几日也真是忙疯了,不仅要忙着做锅底,还要带人,因为她一个人完全做不过来,所以将调蘸料和锅底的技术教给下面的师傅也是紧急的大事。 “帮我叫一下大总管过来,我看看怎么处理。”花满溪在一阵呛人的锅底中探出头来,低声道。 要说最受欢迎的锅底,自然是红油的,那种又麻又辣,令人欲罢不能的滋味,是每个吃货都不能抵抗的。 大总管一听是特好厨房的花大厨叫,急忙就过来了,这几日一品居的账面上可是涨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他们做总管的也有分利,这都是花满溪的功劳,对于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自然是要客气一些的。 “花大厨,找我有事吗?”大总管屁颠屁颠地进来,客气地问道。 “是这样的,前面吃锅子的单越下越多,这边冰窖里头都没有海鲜了,你看有没有办法?”花满溪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低声征询道。 “没海鲜了?那么多的海鲜,今早不是还有一千多斤吗?”大总管惊呆了,这可是他的失职,可他没有想到这海鲜竟然这么好销!平日最多一天卖一百多斤已经很好了!谁能想到,这个锅子,居然半天去掉了一千多斤的海鲜! 第二百五十章 菊花锅子得青眼 http://.biquxs.info/

“大总管,得确没有海鲜了,就连那些花螺什么的,都全部用掉了,一着起码吃二十斤海鲜,而且这海鲜都是壳多肉少,真的不够吃啊,我听了好几桌的客人说都没有吃饱。”特号厨房的一个小二说道。 “那还有多少单子没有做?”大总管颤声问道。 “还有十来桌,晚上预定桌子的有二十桌,夜宵的有十五桌,估计没有预订的临时起意过来的还有呢。”另一个负责统计单子的小二说道。 “完了,完了,这可是好几十桌,掌柜的知道了,我在责难逃,这海鲜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到了,现下根本拿不出来啊!况且我们可是一品居,还不能去其他酒楼收些来应急,会坏了名声的!”大总管急得团团转,哀叹道,“而且来这里吃饭的个个都不好得罪,若是现在去跟他们说没有海鲜了,岂不是得罪一群人?” “我倒是有个法子,大总管去周旋试试,说不定能挽回。”花满溪听罢,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 “花大厨有什么法子,若是能救局,日后你就是我的姑奶奶了!”大总管朝她拱了拱手,说道。 “我听说掌柜的是云华郡主?”花满溪轻声道,“大总管可将事情完整告知,让掌柜的去宫里头借些海鲜来应急,宫里头肯定有储备的,这不会损了一品居的名声,而眼下这些单子,也不能拒了,但是刷锅子,又不是只有海鲜能刷的,大总管你尽管拿着单子去,就说我们特号厨房今日新推出一个全羊套餐,肉羊片,羊肚子,还有全牛套餐,牛肉片,牛百叶等等代替海鲜,若是答应尝新的顾客,那我们再赠送三味新菜,保证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新菜。” “这法子好!可是上哪儿弄三样新菜?”大总管怀疑地看了一眼花满溪,有些不相信道,“莫非花大厨可以做?” 花满溪点了点头,随口道:“这三道菜作为饭前菜,一道是青龙卧雪,一道是悄悄话,一道是银芽盖被子。” 这菜名一说出来,那大总管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着花满溪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花大厨真是深藏不露!可否告诉我这三道菜是什么啊?” 不仅是大总管,就连厨房其他帮忙的师傅,小二,帮厨,都眼巴巴地看向了花满溪,想要一探究竟。 “这三道菜先卖个关子,好让大总管去与客人说道说道。”花满溪微微一下,这般说道。 得确,眼下也不是打听新菜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客人需要去应对呢,大总管拿着手里的单子,马上转身就找了一号厨房的总管,让他去一趟秦府,将缺海鲜的事向云华郡主汇报了,顺带去宫里借些海鲜来应急,他这边,忙着去推销新出的羊肉牛肉锅子,与客人周旋。 本来吧,这些客人都是冲着海鲜锅子来的,咋一听要换成羊肉牛肉这些寻常已经吃腻的东西,心里大都是不情愿的,可是大总管一报了那三道菜的菜名,又勾起了大部分人的好奇心思。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就为了知道这三道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一大半顾客都宁愿换上了别的锅子,剩下有几桌特别执拗于吃海鲜锅子的,此时,云华郡主从宫里头借出来的海鲜,刚好应了急。 一切都配合得完美无暇,轻轻松松地应对了一场一品居的声誉危机。 而花满溪,则正在厨房里头忙着换菜。 其实,青龙卧雪,就是青瓜拌白糖,只需要将整条的青瓜切片,却又不要切断,让青瓜保持一条龙般的形状,在片与片的间隙之中撒上些许白糖,最后再放些糖在青瓜下面,用黑色葡萄或者红色樱桃点缀,作为青龙的眼睛则可。 而悄悄话,则是一道凉菜,其实是住口条和猪耳朵,既然是凉菜,大都是卤制好之后,再拌上一些佐料则可以了。 一品居的厨房,陈年卤水自然不会少,焯好水去腥后,将猪嘴和猪耳朵都放进了卤水中熬煮,上色,熟后捞出放凉,再切成细条,然后佐以芝麻,香油,少许香醋,香菜,葱花,花生碎等,便是一道上好的凉菜了。 而银牙盖被子,就更简单了,几只鸡蛋磕碎煎好,就是一床金灿灿的被子,而银牙,只需将黄豆芽掐头去尾,只留中间的银色部分,焯水之后用刚才拌耳朵剩下的料汁稍微拌一下。 这三道菜做出来,在厨房里头的师傅和帮厨们都傻了眼。 花满溪刚才报了那几个菜名,他们咋一听,以为是多么气势磅薄,做工复杂的大菜呢,谁想到做出来,却是平平无奇中又透出一丝诡异的心意的家常菜! “花大厨,白糖拌青瓜,卤猪耳朵猪口条,豆芽摊鸡蛋,这样的菜式,会不会让顾客有被欺骗的感觉?”有师傅甚是不放心,委婉地问花满溪。 花满溪摊了摊锅铲,十分坦荡道:“我们怎么骗人了,这不是三道新菜吗?我们一品居可做过这样的菜式?再说了,这三道菜可有跟菜名对不上?没有吧?” 众人默默地看了那几样新菜,竟然无从反驳,因为花大厨说的都是真的啊! 正做好新菜,又调好了羊肉和牛肉火锅的锅底和蘸料,那大总管就喘着气回来了,直奔花满溪道:“花大厨,贵客,贵客啊,贵客要见你。” 大总管在一品居做事已经快二十年了,是一品居从开店以来就一直在这里的,为人圆滑,看人精准,在京都这样的地方,达官贵人自然没有少招呼的,但是能让他这么大惊失色称之为贵客的,那来头一定很大了。 花满溪也不敢怠慢,摘了帽子和身上满是油烟味的围裙,随着大总管就去了一间最好的包间。 大总管请示后,领着花满溪进去了,看大总管一直没有抬起头,而是微微低着头的,花满溪也不敢造次,一直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 然而,她眼角的余光还是隐约可以看到座中的人是两个妇人,而且是两个贵妇人,一身的珠光宝气,通身气派。 “掌柜的,花大厨来了。”大总管也很客气,低声汇报道。 掌柜的,那就是云华郡主了,花满溪来一品居也有一些日子了,听身边的师傅说过,云华郡主是赏罚分明的人,在一品居,你做得好,自然会有赏,浑水摸鱼的,也不会留下。 “不必拘束,抬起头来。”云华郡主声音带有一股威严,却又不是锋芒毕露的那种。 花满溪微微抬起头,神色端正道:“见过掌柜的。” 云华郡主笑了笑,低声道:“花大厨不需紧张,亭儿和蓉儿早就与我说过你了,听说他们去游玩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还是靠着你照顾的。” “秦世子言重了,本是小厨我该做的。”花满溪不卑不亢道。 “这一次的火锅给一品居带了不少利润,本来还要额外打赏你的。”云华郡主见她进退得度,甚是有礼,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这姑娘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心性,不简单啊。 “掌柜的言重了,小厨既然在身在一品居,为一品居做事也是应当的,再说锅底的配方,也已经付过钱了,不需再额外打赏了。”花满溪坦诚道,“再说这锅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石山县的美食节上到处都是这样的锅子。” 就因为不是独一份,所以才会一万两银子买断了这锅底,若是独一份,这个银子肯定是拿不下来的,再说石山距离京都如此远,两家的生意根本就是互不影响的,跟独一份也差不远。 “对了,找你来是有事问你的,我的外祖母,很是喜欢吃锅子,可是红油太辣了,那菌菇她也不爱吃,清汤淡了些,她难得嘴馋一次,想来外孙女儿这里吃顿锅子,你可还有别的汤底,适合老年人食用?锅子现煮现吃,虽然是新鲜,但到底有些上火,老年人遭不住。”云华郡主忽然问道。 之前在石山的时候,花满溪就听秦百亭那一行人提过,这云华郡主,是太皇天后的亲外孙女,皇帝的表姐,那她的外祖母,可不就是宫里头最金贵的太皇太后吗! 难怪大总管都慌慌张张的样子,这来头可算是真大了! “说到下火的话,小厨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汤底,名叫菊花锅子,用的是一些药材和菊花一起烹饪成汤底,香气四溢,又败火清热,最是合适老年人食用了。”花满溪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慈禧太后的菊花火锅,照葫芦画瓢道。 “菊花锅子,那真是闻所未闻呢,外祖母,你觉得如何?”云华郡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询问旁边的太皇太后道。 “那自然是好的,哀家听着,就觉得甚好。”太皇太后年纪虽说大了,可是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的,对着花满溪道,“小丫头,你去弄来让哀家尝尝,哀家都多少年没有吃过锅子了,你们尽说上火,不给哀家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虾滑蟹滑和鱼丸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顾客可有什么忌口的?”花满溪并没有直接下去,反而是周到地询问道。 “忌口倒是没有什么几口的,就是牙口不好了,羊肉牛肉这些刷锅子的话,肯定是吃不了,要不这才听云丫头说有海鲜锅子,才特意赶来尝尝的,海鲜还是可以吃些的。”太皇太后幽默地说道。 “牙口不好,刷锅子也有很多可以吃的,这样吧,我给您弄些你没有吃过的,虾滑,蟹滑,鱼丸子如何?既取了海鲜的肉,尝到了鲜味,又免了剥壳。”花满溪提议道。 “虾滑蟹滑真没听过,不过鱼丸子嘛,倒是吃过的,你且弄来看看。”太皇太后准许道。 “那小厨就下去准备了,顾客稍后。”花满溪又行了个礼,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花满溪回到厨房,准备开始做虾滑,挑选上好的大虾,去掉虾线,取虾肉,然后加入蛋清,白胡椒粉,盐和淀粉,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儿,然后用勺子分成大小一致的圆形,再放到冰鉴里头冷藏一会儿。 蟹滑也是同样的做法,但是蟹去取肉难,这个蟹肉做起来就更金贵了,再加上吃蟹本来就是享受剥蟹的过程,所以蟹滑并没有虾滑受欢迎。 花满溪后来又做了些鱼肉丸子,因为太皇太后刚才说了,鱼丸子她是吃过的,所以花满溪做鱼丸子的时候又下了些巧功夫,在鱼丸子里头加了些紫菜,做的是紫菜鱼丸子。 除了这些之外,花满溪还命人备了其他适合老年人吃的材料,有软滑可口的豆腐,有新鲜的猪血,切好的无骨鱼片,还有各种青菜,都是挑软糯的,像是羊肚子猪肚子鸭肠之类的,统统都没有。 最后准备的,自然是菊花锅子的低汤了,花满溪先用鸡架子和猪骨头另外加上炒熟的虾米和煎好大地鱼吊好了鲜美的汤底,然后将一品居里头用来泡花茶的上好菊花拿了一些来,放到了锅子里头合着低汤煮开。 这挑选菊花需要选用有清香的种类,这样煮出来的菊花混合了底汤的鲜美才会发出芬芳扑鼻的味道来。 一锅菊花锅子端上桌的时候,还伴有四色蘸料,分别是酸甜咸辣的,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这菊花好香,素来只知道菊花可以泡花茶,却不知道菊花竟然也可以煮菜,还可以这么香!”太皇太后果然觉得新鲜,嗅了嗅那还冒着烟的锅子,十分惊喜道。 难得见外祖母这么开心,云华郡主自然也是眉开眼笑的,当即亲自为太皇太后布了碗筷,她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佐料,问道:“哪个是虾滑?又哪个是蟹滑?” 端菜的小二如实回答了,并且特意叮嘱道:“花大厨说了,这鱼丸子,虾滑和蟹滑都是烫一会儿就可以了,只要丸子浮上来,就是熟了,万万不能烫久了,若是太久,就失了弹性,口感略差。” 他话说罢,云华郡主这边已经倒了好些下锅了,不过一会儿,那白中带红的虾滑就浮了起来,颜色出彩夺目,在一堆黄白的菊花之中尤其耀眼。 “浮起来了,浮起来了!云丫头!熟了,熟了!”太皇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眼神却还挺好的,高兴得像是个孩子一般,指着那锅里浮起来的虾滑。 “哎,又有一个!可真快!快夹给我尝尝。”太皇太后催促道。 云华郡主急忙拿起勺子,捞出了那两只虾滑,放到了太皇太后跟前的碟子中放凉。 “又熟了,那也熟了!”太皇太后都来不及吃,盯着锅里叫了起来。 “我会捞的,你先尝尝这个好不好吃,这里有四个口味的蘸料,你想蘸哪种?这是辣的,算了,你别吃辣的,这是酸的,用的是那个什么西红柿酱调的,这是咸味的,姜蓉酸蓉调的,这是甜口的,用的是花生酱和芝麻酱挑的,还有牛肉酱。” “自然是先要蘸咸味的,来尝尝这虾滑是个什么味道,然后再每一样蘸料都尝个鲜啊,辣椒不能端走,我也要尝尝。”太皇太后一边说道,一边夹起虾滑就蘸了油碟,然后吹了吹,放到了嘴里。 她虽然还有牙齿,但是牙齿总归是不太顶用了,平日吃的东西大都是鸡丝粥,燕窝,这些软糯的东西,若想吃一顿锅子啊,那是太难了。 虽然她是太皇太后,但是她也不愿意为了一顿吃的,就看儿子媳妇的面色啊,到时他们又要说她年纪大了,胃口不好,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听着就心烦。 还是她的外孙女儿好,不过是进宫里借些海鲜,她一说也想要吃海鲜锅子,就将她这老太婆带出来了。 太皇太后慢慢将虾滑放到了嘴里,这虾滑看着和那鱼丸子一般造型,可是味道却比鱼丸子好太多了,那浓郁的虾肉味道,与虾肉、根本就是一般无二,但是却比虾肉更容易融化在口中,根本就不需要她咀嚼。 “嗯,好吃!好吃!这个才煮了一下,我还以为要嚼一下,想不到完全不用,到了嘴里就化了。太好吃了。”太皇太后十分高兴,又夹了一只,这一次蘸的是酸酱。 “嗯,好吃,好吃!”酸酸的,甚是开胃,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满足的饭了。 难得她高兴,云华郡主赶紧亲自为她涮菜,又将蟹滑,鱼丸子,猪血,豆腐这些都涮了一些,让她吃了个半饱,云华郡主才开始动筷子。 “得确是不错,每一种蘸料都有独特的滋味,这个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在火锅这一项美食上头独有想法,不错。”云华郡主也尝了虾滑和蟹滑,赞叹道。 “别说这个了,就是这鱼丸子,都跟我在宫里吃的不一样呢,加了些紫菜,味道就不一样了,本来那些鱼丸子有些寡淡的,加了些紫菜,倒是香气十足了。”太皇太后赞叹道。 “得确是,这猪血,豆腐,我们都是吃惯了的,只是她这酱料实在是美味鲜爽,便是寻常的豌豆尖,蘸上了,我竟然也吃着可口。”云华郡主顿了顿,惊叹道,“京都除了夏日,其他时候都适合吃锅子,我早就想将锅子搬到桌面上来了,试了很多的配方都不是很满意,想不到灵魂所在,竟然是在蘸料上。” “照你这么说,这丫头岂不是帮你赚了不少银子?太皇太后揶揄道。 “得确是赚了不少,听总管说一品居这几日都没有空的桌子,预定那海鲜锅子的单子都排出半月之后了。”云华郡主如实道。 “那若是哀家要将她带到宫中去,你会不会不肯放人啊?”太皇太后忽然道。 “这是什么话?她又不是我请来的,这本来就是奉旨来参加御厨大赛的,决胜了便能进宫为你操办八十大寿了,哪里有我不放人的道理?”云华郡主玩笑道,“不过若是外祖母怜惜云儿,将她留在一品居,我自然也是感激不尽的。” “你这丫头,都快要当祖母的人了,还这般贫嘴!真真是钻进钱眼里头去了。”太皇太后笑到。 “哪里就是当祖母了,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好吗?秦百亭那小子,真是不知道好歹,当初秦相看中他,要将笙笙嫁给他,他还不乐意呢!现在也二十又一了,也不肯说亲,侯爷也说不动他,我也说不动他,这些日子更野了,也不知道整日在瞎混什么。”说起儿子的亲事,云华郡主十分忧心。 “哎,说到这个,你还不如个孩子聪明呢,百亭那孩子精明着呢。”太皇太后低声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吃菜吧,这个御厨大赛也快要开始了,这花大厨定然能拔得头筹,进宫去操持宴会的,所以外祖母啊,你就让她在我这儿为我多赚些钱吧,别急着将人叫到宫里头去。”云华郡主又给太皇太后夹了她平日最爱吃的豆腐皮,撒娇似的说道。 “那就由着你吧,反正我这牙口啊,也吃不了多少好东西的,对了,那小厨子呢,我看她十分的可心顺眼,模样气质都好,要她进来赏赐些东西吧,不然你让百亭讨回府中去,当个妾也好啊,还能帮着你打理酒楼,现在京都的贵女啊,都是不知道愁苦的,也就你这丫头傻,拼命的赚钱,又偷偷往北疆捐了不少军饷。” “外祖母,这里人多口杂,勿要说这些了。我自认有几分看人的本事,那丫头啊,就不是个当妾的命,我才不要当这样的坏人呢。”云华郡主笑道,命人去请了花满溪过来。 花满溪此时正在厨房里头做着甜品呢,吃火锅虽然好吃,但是上火总是难免的,尤其吃食都比较烫,过后舌头和口腔容易寡淡无味甚至麻木,饭后若是喝上一碗舒心的甜品,可以缓解一下。 她做正是桂花椰汁藕粉,这椰汁,是她从石山县带过来的椰粉调的,因为汪诗诗开的甜品铺子用量很大,所以这椰粉她们还没有对外出售,不过现在荒岛那边,已经在人工种植了。 “花大厨,贵客那边有请呢。”小二急匆匆地过来,低声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桂花椰汁甜藕粉 http://.biquxs.info/

正好,花满溪端着两碗做好地冰镇桂花椰汁藕粉就上去了。 通报后,她独自进入了雅间,将托盘放到了桌面上,低声道:“两位可吃饱了?小厨还做了一份甜品,是桂花椰汁藕粉,香甜解腻,还冰镇了一会儿,可缓解口腔中的烫伤,麻木。” “你别说,我这吃了这锅子,好吃是好吃,嘴里得确有些麻了,这个甜品看着就好看。”太皇太后满意地看了一眼那甜品,桂花明黄,椰汁嫩白,还有透明的藕粉,十分的有食欲。 “想得周到,挺有眼力劲的。”云华郡主将两碗甜品端了过来,与太皇太后尝了一口。 她们这一顿是放开吃的,所以肚子都很撑了,不过口中确实有些麻木,本是想吃一口缓缓的,然而,那甜品入口,就如同自己长了腿似的,哧溜哧溜的,她们竟然又喝光了。 呃,好撑,不过这甜品也实在太好吃了,又香,又甜,又滑,但是却没有她们平日吃甜品的那种甜腻感,反而是清爽至极,恰好结了这吃火锅吃多的麻木之感。 “小丫头几岁了?”太皇太后显然也跟云华郡主的想法一样,被这一碗甜品经验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 “十七了。”花满溪低声道。 “十七也不小了,可嫁人了?”太皇太后又问道。 “定了亲了,不过尚未成亲。”花满溪又回道。 “这个你拿着,当是哀家给你日后成亲的嫁妆了。”太皇太后没有让下人来赏赐,竟然直接从头上拔下了一枚珠钗,递给了花满溪。 “这太贵重了。”花满溪不敢伸手去接,抬起头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却总是觉得她竟有些隐隐的眼熟。 “你不该说这话,该说的谢过太皇太后。”云华郡主从太黄太后手里接过了簪子,将簪子插在了花满溪的头上,也顺手褪下了一只镯子,往她手上一塞,直接道,“现在该谢我了。” 花满溪急忙行了个礼,说道:“谢过太皇太后,谢过云华郡主。” “云丫头,日后你若是得空进宫,带上这丫头,让我宫里的人也尝尝这美味。”太皇太后叮嘱道。 “那云华就叨扰了。”云华郡主赶紧应了过来,对花满溪道,“你退下吧。” 花满溪点了点头,温顺地退下去了。 这一会,算是彻底奠定了花满溪在一品居的地位了,她这个大师傅虽然晋升得快,可是众人也都心服口服了。 谁让人家有本事了,一个火锅方子卖出一万两,还能拿分利,这银子还没有捂热乎呢,后头又出了一个甜品的方子,又拿了三千两,还得了掌柜的和宫里主子的赏赐。 她本来是挺低调的一个小姑娘,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当然,人怕出名猪怕壮,这钱拿的多了,事儿也是不少的。 这边太皇太后前脚刚走,那边又有太子和九王爷后脚过来了,指明了要吃海鲜火锅,还要花大厨进去伺候着吃。 花满溪今日调了一日的火锅汤底,尤其以红油的最多,一身都是花椒味儿,所以听说是太子要吃火锅,心里还是有点惶恐的。这太子不比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虽说身份贵重,不过眉目慈善,菩萨心肠,那是整个京都有口皆碑的。但是太子不一样,太子是未来的国君,而且颇为狠厉,行事心狠手辣,在京都风评不是那么好。 若是一个不慎,惹他不快,花满溪生怕他会将整个火锅汤底扣在自己的头上,真是想想就瑟瑟发抖了。 “花大厨,花大厨?怎么了?脸色那么差?”正发愣的时候,大总管催促了一声,“你今日也是累坏了,但是贵客在等着呢,这可耽误不得,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这样的,你体谅体谅。” 花满溪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灰扑扑的衣裳,生怕有失体统,让太子不快,有心想回去换身衣裳,又怕人家会以为她想要攀龙附凤,心术不正,纠结之下,也就没有再开口,低声端着锅底就走了。 她到了雅间,在侍卫的引领下进了门,将锅底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面上,又添了炭火,待那锅底慢慢煮开。 雅间中可不止太子和九王爷一个人,还有别人。 九王爷盯着花满溪看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出声道:“京都盛传一品居来了个女大厨,也叫花大厨,我心里就有些念头了,觉得是你,不曾想,竟然还真的是你。” 花满溪没有抬头,脸上依然专注认真地煮着锅底,然后下入硬壳类的海鲜,低声道:“九爷还记得小厨,荣幸之至。” “自然是要荣幸的,咱们九爷啊,最是怜惜美人的,这大厨长得也不错,清丽可人,何苦做这烟熏火燎的活计呢。”座中其中一个男子开口道,花满溪余光可见,此人年纪也不大,不过眼袋无情,双目虚浮,中气不足,想必是个留恋秦楼楚馆的纨绔。 “赵兄此言差矣,咱们九爷可是个长情的,上次看上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厨子,还没有吃到嘴里呢,哪里还有心思再惦记别的厨娘,若是这小厨娘像上次那般,又偷跑,九爷的脸往哪儿搁?”另有一个公子哥出声调侃道。 提到这事儿,便连做东的太子也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来南谨行,问道:“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上次不是说去南边寻那小厨子兄妹的吗?怎么,没有寻到吗?” “别提了,去了一趟石山,路上遇到沈绍,一路上寻欢作乐愣是不敢,去了那石山,没有寻到人也就算了,还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招数狠辣,便是我也应付不来,好在那个陈郎中还算机灵,自己驾着马车引开了追兵,让我半道藏了起来,要不然现在你们这些人都该给我上坟了。” “哈哈哈,哈哈哈,九爷真会说小,九爷吉人天相,哪儿就这么容易被刺客得逞了?后来查出来是什么人没有?”那姓赵的公子,正是赵毅的儿子,赵正,跟太子向来交好。 “查了,似乎是北狄那边的流寇,听说那镇国候失踪了,便趁机作乱,来这边抢些钱财,后来被军队的人寻来,处置了。”南谨行挥了挥手道,“别说这些了,咱们吃菜喝酒,这小厨子的手艺可不错,沈绍和我在石山,都是她招待的。” 花满溪此时也已经烫好了一些蟹,花螺等东西了,用勺子将烫熟的东西捞出来,每个人的碗里都分了一点。 “对了,殿下,那镇国候与卫国公家里结了亲,你怎么看?”那赵正忽然出声说道,“那镇国公手里握着昭王生前的兵权,如今又和卫国公结了亲,可有威胁?” “能有什么威胁?卫国公不过是表面体面,他那个儿子,就混了个闲职,再说了,卫国公未见得就愿意将女儿嫁给个残废。”太子南谨言阴测测一笑,“兵权虽说他握得死,但是他儿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日后必然是不能带兵了,镇国公年纪也大了,身子又不好,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这兵权不就悬空了吗?” “那也说不准,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赵正又说道。 “一个残废的世子,难道你觉得他兄弟会让这个残废继续活在世上袭爵吗?京都豪门这些事儿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急什么?咱们就好好看戏吧,必要时候再添把柴火,那兵权啊,迟早会回到孤的手里。要提防的,只有老三那边而已。” 三皇子,才是他需要提防的人,其余人,便是再大权在握,那也是臣子,永远不可能成为主子的,但是三皇子南谨为就不一样了。 “殿下英明,小的会盯紧三皇子的,绝不会让他拉拢镇国公一派。”赵正当即明白了南谨言的意思,表忠心道。 “拉拢?他敢去拉拢吗?父皇都拉拢不了的人,他若是拉拢了,父皇自然也容不得他了。”南谨言却丝毫没有担心,懒淡道,“那镇国候不过事一个残废,不需要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若有时间,盯紧沈绍。” “沈绍?他是陛下的宠臣,盯着他为何?”赵正迷糊道。 “正因为他父皇的宠臣,才要盯紧他。”南谨言不紧不慢地夹起了菜,放在蘸料里头拌了一下,然后夹到了嘴里。 他身侧有专门从自己宫里带来的下人为他剥壳试毒,倒是省了花满溪的事儿了,她只管烫熟食材便可了。 “这火锅味道真不错,宫里的锅子我也吃了不少了,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入味三分的。”太子殿下竟然难得称赞道。 “得确是好吃,我想不到海鲜竟然会有这样的吃法,一点儿腥味都没有,难怪那些个闺秀都朝着要来吃。”另外有人附和道。 只有南谨行一边慢悠悠地唰着素菜,一边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幽幽道:“你们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这些冰镇过的海鲜,比我们在石山那种现捞上来的差远了!而且花大厨会做的美食不胜其数,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明珠公主追沈绍 http://.biquxs.info/

南谨行这一番话下来,南谨言总算是给了花满溪一个正眼,他的目光深沉难测,带着一股令人莫名凉飕飕的寒意,令花满溪有种站立不安的感觉。 她正惶恐着,一个侍卫神色匆匆地进来,禀报道:“太子爷,赵家姑娘和明珠公主找来了,还带着沈大人。” 提到赵滢滢,南谨言心里有些微的厌烦,赵滢滢先嫁给自己,他是知道的,祖母也有心赞成这婚事,因为赵家是太后的母家,可是母后却对这婚事不看好,因为赵家如今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一个赵毅在兵部,还不是尚书,而且还是暗中走了后门才得到这个位置的。 母后心属的人是秦相千金,可是秦家跟镇国公家里是亲戚,他若是娶了秦相的女儿,还得叫镇国公一声舅舅,父皇和镇国公之间有私怨,想必不会喜欢。 他真是左右为难,耽误之下,现在都还没有成亲! 太子心里的念头还没有压下去,就听见明珠公主娇柔的嗓音:“太子哥哥,你果真在这里吃饭,还是吃锅子,不是答应了带我来吃吗?怎么不叫我?” 明珠平日是个什么性子,没有比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同胞兄长南谨言更清楚了,那可是一个面不改色就能杖死丫鬟的主儿,今日突然换上这么一副娇柔柔的嗓音,还不是因为沈绍在作怪! 女孩子遇到喜欢的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南谨言有些无奈,命人多摆了三副碗筷,说道:“我没有叫你,你不是也找到我了吗?” “那是我鼻子灵,这是我的本事。”明珠公主自然是挨着太子坐下了,太子见沈绍竟然会陪明珠来吃饭,更是觉得奇怪,不由得出声问道,“沈大人帮忙之中居然有时间陪明珠来吃饭?看来向父皇请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明珠公主喜欢沈绍的事情,可谓是满朝皆知的事儿,只是沈绍推却了,那推却的理由就更绝了,说是他是秦相的学生,理应为秦相分忧,若是秦相的掌上明珠没有出嫁,他总是要等着的,待秦相千金嫁出去后,才会考虑自己的婚事。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秦相千金的彪悍名声太过驰名了,至今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秦相是有意让沈绍娶她的,但是沈绍自己也不愿意,又不好明着拒绝老师,只能等秦小姐嫁出去后再娶亲了。 当然,若是这个秦小姐再嫁出去,沈绍他就是娶定的了,谁让他是人家的得意门生呢。 提起这个事儿,明珠就气得想要摔筷子,跺了跺脚,对太子道:“太子哥哥,母后不是要你去秦府提亲?怎的还不去?” 明珠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中,赵滢滢和赵正都变了面色,不过不敢出声,只能垂下眉目,装作吃菜的样子。 太子无奈道:“我提亲?你是不是恨嫁恨疯了?我堂堂一国太子,要娶也是她来选妃,我还求亲?” 明珠公主瞪了他一眼,当即下决定道:“那我今晚回去就与母后说,让她为你准备选妃的事。” “那秦笙笙也真是的,一个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棍的,将自己弄得嫁不出去,愣是没有人敢去提亲。”明珠公主一想到那秦笙笙耽误了自己的亲事,那是一千个一万个对她不待见,但是人家毕竟是沈绍恩师的掌上明珠,沈绍更是至今都住在秦府,并没有独自分府出去住,摆明了就是给秦相当儿子一样的,她日后若是嫁给了沈绍,与秦笙笙也断然断不了来往,所以也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了,赶紧圆道,“我早就给她准备了成亲的礼物,再不嫁人,那头面首饰都要过了款了!”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含羞带怯地看着沈绍,简直满心满眼都是沈绍,沈绍绕是心机深沉,被她这么盯着,也有些食不下咽,只能敷衍道:“明珠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是一副头面首饰而是,过款了再买便是了。” 他不仅没有像别人那般恭维她,明珠公主送出去的头面,便是过款了,那也是莫大的荣耀,反而暗暗讽刺她不过是送一款头面首饰而已。 若是旁人这边讽刺明珠公主,明珠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啊!是沈绍!是南阳国最年轻最出色最有能力,最俊美最好看,最风华无双的小相爷沈绍啊! 呃,明珠公主的脑子迅速转了个弯儿,暗暗想到,沈绍这话的意思是嫌她的礼轻了,可若是普通朋友,送一套头面便是周全了,除非在沈绍心中,她与秦笙笙的关系更亲密。 她日后若是嫁给沈绍,秦笙笙少不得叫她一声嫂子,这关系非同一般!一套头面的确是轻了!对!没错!沈绍说得有道理! “沈大人说得是,我回去后命宫里再为我多造一些金箱子银箱子,用来给秦小姐抬嫁妆,保准让秦小姐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沈绍生生将自己嘴里的一大颗鱼丸子咽了下去,淡声道:“笙笙能不能早日出嫁,还寄望于太子殿下。” 莫名躺枪的太子殿下给旁边的明珠公主夹了一大筷子的海鲜,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明珠,快吃,这海鲜好吃,你最近都瘦了。” 赵滢滢和兄长赵正对视了一眼,赵正会意道:“对,明珠公主最近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太子殿下要心疼了,还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心疼的,这锅子真的不错,多吃些。” 明珠公主看着自己碗里很快就堆起来的一大垒食物,摸了摸自己颇为圆润的下巴,有些含糊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我最近胖了不少,衣裳都紧了些。” 太子殿下为了避免她再胡说八道,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道:“的确瘦了些,衣裳紧了,说明你长高了!” “对,没错,长高了!”赵正立刻附和道。 赵滢滢见缝插针道:“明珠啊,你刚才说到礼物,那个凤萱被赐了婚,听说婚期在明年年初,你可准备好礼物了?” “凤萱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着让她嫁给我九弟的。好好的一个才女,嫁给了一个瘸子,实在是可惜了。”明珠公主提起好友的事,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林凤萱也算是为她挡了一劫,若不是父皇先发制人下了圣旨赐婚,那镇国公世子请婚的话,父皇真不好拒绝! 出于补偿的心理,明珠公主决定道:“礼物肯定要准备的,还要准备好的!” “不知道公主打算送什么,我也好有个底儿,毕竟大家都是多年的好友了。”赵滢滢温声细语道。 其实林凤萱也是眼高于顶的,她们两个表面是好友,内地里还不是明争暗斗,如今她被赐婚,跟她抢太子的人少了一个。 赵滢滢实在很高兴,觉得这送嫁添妆的礼物也不能太寒酸了。 “这个事儿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明珠却对此事不是那么热衷,毕竟沈绍就坐在这里,其他任何人和事于她都是浮云。 “沈大人,我听说石山那边有个美食节,你和九弟去了,如何?不如说来听听,值不值得一去?”明珠公主目光投向了沈绍,柔声问道。 “美食节,名不虚传,确实美食琳琅,各有特色,不枉此行。”沈绍简单地说道。 “那下一次美食节是什么时候,你带我去好不好?”明珠雀跃地问道。 沈绍才不傻呢,若是带她出去,岂不是要娶定她了?只能婉拒道:“沈某上次去是公务在身,并非游玩的,再说公主身份金贵,沈某不敢妄行。” “这有什么啊,我让父皇再给你派些那边的公务就是了,你就当是顺道带我了。”明珠公主不死心道。 太子和九王爷都觉得明珠真的恨不得搬到秦府去住了,若是不是身份使然,怕不是连自荐枕席的事儿都做出来了。 “沈某不敢托大,再说公务繁忙,未必能抽开身。”沈绍面色依旧是淡静地拒绝道。 “公主,沈大人百忙,我赵正可是闲得发慌,再说我手里有人手,公主若是真想去那山旮旯,我赵正护送你去!”赵正都看不下去沈绍这推三阻四的了,毛遂自荐道。 明珠公主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哪里就是想去是山县了?她狠狠地剜了赵正一眼,冷生道:“你是东宫护卫,一切以太子哥哥的安全为重,你护送我,我太子哥哥怎么办?” 再次莫名躺枪的太子:“.......”他不过就是来吃顿饭而已?他招谁惹谁了? 明珠公主想要去美食节的计划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她却还不死心,缠着沈绍道:“沈大人,石山去不了,那陪我逛逛京都的夜市总可以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出宫一趟的!” 沈绍也不是没有颜色的人,这次总算是点了点头,淡声道:“太子爷请我吃了饭,我替太子爷跑跑腿,自然是应该的。” 又又又躺枪的太子爷:“.......”我没有请你吃饭!我没有!都是你们自己跑过来蹭吃蹭喝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装病骗吃镇国候 http://.biquxs.info/

得到沈绍的回应,明珠公主当即笑靥如花,他们这么一打岔,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在一边烫火锅的花满溪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伺候完了这一顿饭,他们散席以后,劳碌了一整日的花满溪总算是可以下班休息了。 当然,明珠公主一直跟着沈绍,饭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去逛夜市了,花满溪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大人物的事儿,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脱掉了围裙和帽子,从厨房离开,往宿舍走去。 然而,她刚走到宿舍楼下,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蹲守在那里。 是徐阳。 花满溪不想搭理他,不想搭理和镇国公世子有任何瓜葛的人,只能直接无视他,往楼上走去,被忽视到底的徐阳却不是吃素的,一把拔出了剑,却并没有出鞘,隐隐拦住了花满溪。 “好狗不挡道。”花满溪冷声道。 “我是好狗,才挡道的,花大厨,我家主子两日没有吃饭了,劳烦你进府煮些东西吧。”徐阳低声下气道。 “拜托你了,我现在是一品居的人,现在是下班时间,是我休息的时间好不好!他要吃什么明天来一品居就是了!我还能不做吗!”花满溪瞪了他一眼,就要继续上楼去。 “花大厨,请留步,我觉得若是我打晕你将你扛出去会很难看,还是你自己跟着我走比较体面一点。”徐阳声音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死样,叫花满溪听了就想揣把匕首在身上。 “淡云!淡云!”花满溪跺了跺脚,扯开嗓子大喊道。 以往若是她出现些微危险,或者声音大点儿,淡云都会准时出现的,可是现在她吼了几个嗓子后,愣是没有看见淡云的人影。 “你的护卫现在在我手里,若是你想他平安无事,就跟我走。”徐阳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话,目光冷冷地凝视着花满溪。 “吹牛吧你,就你这花架子,根本不是淡云的对手。”花满溪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直接就撞上他的身子,要越过他上楼去,“皇城脚下,是讲王法的,你还想威胁我,你做梦!滚开,老娘要上去洗澡睡觉了!” 徐阳:“.......” 花满溪果然了解淡云,也了解徐阳,竟然连威胁都不受了! 但是徐阳向来都不是吃素的,只能幽幽开口道:“花大厨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好友在京中吗?我看汪小姐一个姑娘家在京中做生意很是不容易呢,噢,对了,还有一个好友在朝中做个小郎中是吧?我们家世子爷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镇国候,要动个小小的郎中,那还不容易吗?” 花满溪果然顿住了脚步,用吃人的目光将徐阳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块要被她剁成肉馅的肉一般。 “好,很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她怒极反笑,对着徐阳露出了一个十分狰狞的笑意。 绕是久经沙场的徐阳都被她这个笑容盯得头皮发了麻,更别说躲在一边的淡云了。 以他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判断,公子和徐阳两个人都要倒霉了! 他闭上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徐阳接下来的下场。 但是花满溪还是挺能忍耐的,并没有当场发难,反而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丝笑容,咬牙道:“烦请徐教尉带路!” 徐阳是不拘小节的人,既然达到了目的,花满溪的语气好坏,他完全不在意,用了个请手势道:“马车在外面候着呢,花大厨请。” 花满溪咬了咬后槽牙,并没有应声,冷着脸跟着他出了一品居,上了徐府的马车,往镇国公府去了。 镇国公的府邸恢宏大气,色调沉稳,进了屋子后,满园只有操练的刀枪剑戟,并没有寻常院落的花园,更叫人吃惊的是,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之中,他的后院竟然是个跑马场!真是壕无人性啊! 就那后院,都能做成一条美食街了,他们居然拿来跑马!厉害厉害! 唯一让她不解的就是,她从进门以来,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浩然正气,想必这镇国公府的家风应该是不错的,可是为何,那镇国公世子却三番四次的胁迫自己?单纯是为了口腹之欲吗? “花大厨,这边请。”徐阳在前领路,客气地说道。 花满溪又一直跟着徐阳来到了徐珩的院落,一路上所见下人俱都谨慎细微,并没有无礼之处,令花满溪越发觉得这个徐世子对自己是另有所图的。 她有什么可图的,她就是一个小厨子,莫非是想要拉拢陈大哥?那也说不通啊,陈大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跟他镇国候的差距还是巨大的,陈大哥难不成还能帮他不成? 这也说不好,官场的事儿可比厨房里头的事情复杂多了。 “花大厨,到了。”徐阳拉开了一个房门,示意花满溪进去,花满溪却没有进屋,反而瞪了徐阳一眼,拔高声音道:“我是有过婚约的姑娘家,让我进一个陌生男子的屋子,徐教尉,你是什么居心!我不是来做饭的吗?做饭不去厨房,进屋里干什么!” “这个——”徐阳一时语塞,不过好歹也是一军教尉,很快就寻到了借口,“我们家侯爷想吃什么,你得先问过他才行啊!” “那你去问,他想吃什么你转告给我就是了,我在这里等你。”花满溪双手抱胸,冷冷地睨了徐阳一眼,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徐阳:“.......” 他擅长是不是打嘴仗,要是练兵,这样子跟他对着干的,他早就拔刀了! 徐阳深呼吸了一口气,静默了片刻,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斯文的方式解决这个事,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两千两银票,递给了花满溪,耐着性子道:“花大厨,这是我刚领的赏钱,两千两,劳烦你进屋去亲自询问侯爷,他要吃什么,可行否?” 呵呵,花满溪现金可不是当初那个为了五两银子定亲礼就差点要嫁给傻子的穷村姑了,别说是她,便是她大舅,大舅母,小松,都看不上这两千两银子了! “不行,这钱太少了,不够出场费。”花满溪白了徐阳一眼,直接了当道。 徐阳:“.......”她这样的性子当什么大厨,她怎么不去跟着那汪小姐做个账房啊!这都掉进钱眼里头去了! “再加两百!”徐阳又扣扣搜搜地从怀里摸索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咬着牙道,“花大厨,我也是个跑腿的,差事不好做,这是我最后的私房钱了!我们家侯爷还欠了我两年的薪水没发呢!这个月我都要啃馒头了!” 啧啧,瞧瞧可怜的模样,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可惜花满溪早就看透了他,不吃他这一套了。 “既然他薪水都不发,你干嘛还跟着他干活,还这么积极?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做什么不好,强迫良家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花满溪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强迫良家女子?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像回事呢? “不是,我——”徐阳脸色发烫,百口莫辩。 “徐阳!你怎么办事的!”就在这个时候,屋里忽然飞之掷而来一只茶杯,直冲冲就往着徐阳的脑门而来。 徐阳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身手敏捷地接下了那只茶杯,哀嚎道:“侯爷,属下已经尽力了,只是强迫良家女子的罪名,我实在是担不起了,若是让国公爷知道,可是要挨军棍的!” 徐珩推着轮椅缓缓从屋里出来,他依旧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暗沉的双眸,轻飘飘地腻了徐阳一眼,声音缓慢道:“现在他不知道,你也要去挨军棍。” 徐阳哭丧脸:“侯爷,不要这样,我私房钱都贡献出来了!” 徐珩声音微冷:“十军棍,一棍都不能少,让飞鹰打。” 徐阳:“.......” 不理会徐阳绝望的脸,徐珩转动了一下轮椅,离花满溪近了一些,询问道:“天气有些冷,怎么没有披上次我送的大氅?” 花满溪淡淡地看了一眼徐阳,声音淡漠道:“那大氅进京我就托我姐妹儿卖掉了,本来我们不想要的,但是徐教尉说差事难做,让我们收下,转卖拿钱也有几千两,我们才收下了。” 本来就有些绝望的徐阳只觉身子一颤,只觉得有一股死亡凝视一般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侯爷,你听我解释——”徐阳只觉自己屁股发痛,急忙出声道。 “二十军棍,不领完不要来见我了!你的职位由飞鹰替上!”镇国候徐珩声音冰寒,每一字都蕴藏着杀气! “他让你卖,你就卖,你知道不知道那大氅值多少钱!”徐珩只觉得自己心口生痛生痛的,像是被剜了一块似的,差点气得吐血!那大氅,可是他拿命换来的,为了追那几只雪狐,差点命都没有了! “知道啊,他拿过来的时候,诗诗刚看到的时候就说了,这东西不是凡品,起码值七千两银子,你放心,诗诗是这方面的行家,断然没有亏了的道理。”花满溪如实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到底是不是他 http://.biquxs.info/

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这汪诗诗就是个祸害!他一定要及早,尽早,尽快,不,马上,即刻让陈修礼安排汪诗诗嫁出去才是!整日缠着满溪,将他好好一个纯良的媳妇儿都教坏了! “莫不是镇国候反悔了?只是大氅是没有了,若是你要钱,七千两银子我可以赔给你。”花满溪见他静默不语,不过攥着轮椅扶手的手紧握成拳,似乎很是激动的模样。 他能说他后悔吗?若说了,岂不是在她心里又多一条罪过! 自己宠出来的媳妇儿,含着泪也要宠到底啊! “我不后悔!”徐珩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 “不后悔就好,对了,侯爷,诗诗说那大氅成色极好,你这儿还有没有多的,若是有,能否卖给我们?”提起这茬,花满溪暂时将自己与他的恩怨放到了一边,问道。 毕竟,没有什么比赚钱这事儿更重要了。 徐珩:“.......” “没有了!”他生生将心头的不适压下,一字一顿咬着牙回道。 “那真是可惜了,你想吃什么,我随便给你做点。”花满溪懒懒地问道,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积极。 “我想吃鸡!杀只鸡,剥皮去油,细火慢炖,最好配上滋补的药材,少放盐!”徐珩咬着牙说道。 然而,这话,却让花满溪眉心重重的一跳! 这话徐锦非曾经也说过!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从山上尾随她回家,在半夜也说肚子饿了,想吃鸡,她用家里剩下的笋干炖了半只土鸡给他吃! 花满溪默默攥紧了拳头,看着徐珩,忽然低声道:“滋补药材有些热气,不如放些山草药或者蘑菇炖吧?” 徐珩不觉中计,自然而然道:“用笋干吧。” 花满溪蓦地睁大了眼睛,双手紧攥,整个人有些微微发颤,她心里越发肯定这人就是她的徐公子,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认自己呢?况且她也有意询问过来一品居吃饭的官员,听说陛下给镇国候赐婚的时候层让他当众掀起面具,他实在形容可怖。 那么他是因为毁容了而不认自己吗?还是因为他赐婚了? 花满溪心头满是疑惑,但是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并没有再开口问,反而谨慎道:“好的,厨房在哪儿?” 徐珩顺手指了指他房间隔壁的小院子,沉声道:“用小灶,就在那儿。” 花满溪又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小灶去了,她环视了一下周边,她从徐珩的房间门口去到小灶那头,正好经过一座莲桥,底下就是池塘,养着莲藕和锦鲤,现在这个时节,莲花已谢了,叶也枯萎了,只剩下一些肥大的锦鲤在塘水里游来游去。 花满溪打定了主意,他若真是徐锦非,绝不会让自己有半分危险的,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淡云一直没有现身了。 既是他的人,自然是听他的。 她掐准了时机,从桥上走过,忽然不着痕迹地脚下滑了一下,然后拔高声音尖叫道:“啊啊——” 这一次,花满溪也是拼了,不是做戏,她是真摔,整个身子就往池塘那边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坐在轮椅上看着花满溪的徐珩,一听她呼救,一个飞身从轮椅上起来,在半空将她拽到了怀中,一个回旋,又稳稳地落在了轮椅上,让人压根就看不出他双腿到底是断了还是没有断。 花满溪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这一双眼眸,曾经盛满温柔和宠溺,如今却只有淡淡的关切。 他到底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已经变心? 这一下,花满溪心里对徐公子的记忆,开始动摇了。 她忽然一狠心,闭上眼,掀起了他的面具,然后吻上了他的唇瓣。 微凉的触感,这感觉,她还没有好好感受,底下的徐珩却猛地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压在怀里深深地拥吻起来。 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锋锐的,强势的,带着目的性的亲吻,与以往的温存没有半点相似的可比性。 花满溪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几下,徐珩才松开她。 “花大厨这般热情,是想好要入我府中了?”徐珩冰寒的嗓音带了一丝粗哑的调侃,冷声道“陛下已经给我赐了婚,再说以你的身份,要当正妻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这手艺不错,当个贵妾,倒是可以的。” 花满溪脸上的绯色迅速褪下,脸色一片苍白,她手中还拿着徐珩的面具,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看清了徐珩的脸。 他,的确不是徐锦非。便是徐锦非毁容,那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她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女孩子,但是徐珩这张脸,毁得实在是很彻底,很可怖。 “你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徐锦非?”花满溪知道赵叔的本事,别说是易容,便是变一个人也不是难事,或许这才是徐公子本来的模样,那个徐锦非,不过披了一张别的面皮而已! 要不然,为何两个不同的人,会给她同样的感觉! 即便刚才那个亲吻,他刻意粗暴肆虐,可她也没有半分觉得抗拒和厌恶。 这世上,除了徐公子,还有哪个人可以让她软在怀中?她花满溪又不是什么没骨头的青楼妓子! “是不是,你给我一个准话!”花满溪又重新问了一遍,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在发颤。 徐珩心里也不好受,双拳紧握,藏在了身后,青筋暴起,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口不能言。 “贱人!你干什么!”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忽然响起,花满溪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揪住了衣领,然后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们这些贱人,以为世子爷如今毁了容貌,你们就有可乘之机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穿着讲究的大丫鬟冷声指着花满溪道。 “世子爷,你没事吧?”她走近了徐珩,为他整理了衣衫,又披上了披风。 “我问你是也不是!”花满溪跌在地上,形容狼狈,眼眶通红地逼问道。 徐珩仍是静默,目光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你是哪里来的贱人,竟敢勾引我们世子爷!”那丫鬟见花满溪将如此嚣张,不由得出声冷斥道。 花满溪完全不想搭理她,悲愤之下,从袖子中掏出了徐锦非送给她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徐珩见她拔出匕首,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微哑中带了一丝哀求的妥协。 “我不管你是不是徐锦非,今日之后,我们都恩断义绝了,日后,不要再让你的人去烦扰我,否则我当如,此匕首!”花满溪将匕首抽出来,狠狠地扔出去,丢进了那荷塘之中,而那包着匕首的剑鞘,则被她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她说罢,捂着脸哭着跑开了,一路跌跌撞撞,看得徐锦非心惊肉跳。 “徐阳!”他忽然暴怒地一喝,将徐阳叫了回来。 刚刚打完放水军棍的徐阳装作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蹦跳着进来,见了徐珩,疑惑道:“爷,花大厨呢?” “跑了!你跟着她,别让她发现了,送她回一品居。”徐珩沉声吩咐道。 徐阳当即回了个是,飞檐走壁一般离开了,跟上了花满溪的脚步,徐珩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头,眸中冷色愈发暴烈。 “世子爷,绿荷推你进去吧。”那大丫鬟从地上捡起了徐珩的面具,将面具重新给他戴上,温言细语道,“世子爷,即使你现在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可是在绿荷心中,世子爷永远是京都最俊美无双的男子,绿荷会照顾世子爷一辈子的——” 徐珩紧攥着拳头,心里怒火滔天,忽然伸手揪住了绿荷的衣领,狠狠往她脸上扇了两巴掌。 绿荷猝不及防,被徐珩狠狠打了两巴掌后,仓惶跌在了地上,双眸通红地看着徐珩,不可置信地道:“世子爷,绿荷做错了什么?” “你不配!”徐珩冷声从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字,用一种看死人的阴沉目光盯着她,阴测测道,“去将那把匕首给我捡回来,擦干净送来,否则,你就沉在那荷塘里吧!” 绿荷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是——” 徐珩剜了她一眼,声音愈发的冰寒:“捡回来后去徐阳那里领十军棍,然后从我的院子里滚出去!” 十军棍?绿荷双腿一软,几乎要晕死过去,紧紧咬着唇瓣,低声哭道:“是。” 处置完丫鬟,徐珩独自推着轮椅回到了房间,啪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他摘下面具,将那面具狠狠砸在了地上,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皮,他想撕开这面皮,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然后上一品居去,跟她解释清楚,然后手擦到脸边,却还是生生顿住了。 现在那狗皇帝盯得他这么紧,他根本不敢有丝毫差错,虽说他远在北疆多年,但是见过他本来面目的人也有不少,若是被查出来,定然会连累镇国公府的。 他不能这样做!现今万事俱备,只待他周旋了,他不能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折了! 徐锦非狠狠捶了捶轮椅上的扶手,神色寥落。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珠杠上汪诗诗 http://.biquxs.info/

再说花满溪哭着从徐府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回一品居,而是去了京都盛传的一个寺庙中祈福。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总有预感,她的徐公子,定然是回不来了。徐珩,就是徐锦非。只是他不敢承认了。 她的徐公子,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她失恋了。 失恋的花大厨很是伤心,捐了香油钱,在佛祖跟前跪了许久,却不知道外面汪诗诗找她都要找疯了。 汪诗诗得到石山县的急报,就火急火燎地来找花满溪了,然而一品居的人却跟她说,满溪被镇国公府的人请走了。 镇国公府,不就是那个残废的世子爷吗!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还真的跟她家满溪缠上了啊!像牛皮膏药一样的!真是令人生厌! 汪诗诗一刻不敢停,马上就让车夫驱车去了镇国公府,然而,门房的人却直接将她轰出去了。 “什么大厨,我们府上没有女的厨子,你搞错了!走走走!咱们这可是镇国公府,哪容得着你撒野!” 哎哟喂,这要是在石山县,她汪诗诗不将这不讲道理的下人揍到他爹娘都认不出来!她诗诗两个字就倒过来念! 然而这可不是在石山县,这是皇城,是天子脚下,她纵然口袋里有几文钱,却也是个平头百姓,总归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最可恨的是,陈修礼那家伙竟然不回这私宅里头住了,这些日子都住在尚书府上!那尚书府,真真是汪诗诗这辈子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了! 但是现在火烧眉毛,她没了办法,只能让车夫往尚书府去了,唯有找到陈修礼,让他上这什么镇国公府要人了。 然而,总是祸不单行的,好死不死,因为汪诗诗猛地催促,这车夫一时情急,竟然在路上和另外一辆马车碰撞了一下,虽然两边都没有受伤,可是这么颠簸,汪诗诗的额头都磕上了马车上的木头,起了一个好大的包。 两边的人同时怒气冲冲地掀起了马车帘子,俱是明眸皓齿的同龄女子,一边是清艳动人的汪诗诗,一边是艳丽凌人的明珠公主。 而沈绍,正骑着马在一侧,看得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以他为官十几年的经验来说,他觉得这事儿大发了。 “阿才,我们赶时间,不与他们计较了,拿两千两给他们。”汪诗诗只掀起一角帘子,并没有看到侧面的沈绍,直接开声道。 赶车的阿才自然是听从吩咐的,从汪诗诗手里接过了银子,直接交给了对面的车夫,道:“我们赶时间,真是对不住了,这是修车的钱。” 明珠公主岂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主儿,她一把夺过那两千两银子,撕得稀巴烂,对着汪诗诗道:“你当本公主没有见过钱是吗?两千两银子?本公主给你两万两,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下车,对我磕头认错!” 沈绍:“.......”汪小姐那火爆脾气,都能往他脸上糊泥巴了,还能向公主磕头认错吗?这怕不是要打起来? 他急忙翻身下马,就要上前讲和,却不想汪诗诗比他动作更快,直接麻利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明珠公主的跟前,问道:“怎么磕头,磕几个?怎么认错?两万两银子是不是现在就给?” 明珠公主扫了她一眼,见她衣裳华贵,通身气派,想必是哪家的贵女,此番定然是想要虚张声势,京都女子的面皮都比黄金要贵,哪儿就能轻易磕头认错了。 明珠公主胸有成竹地竖起两个手指头,轻蔑一笑:“磕两个头,说你有眼无珠,眼瞎撞上了我们的车子,本公主就赏你两万两。” 汪诗诗目光如火,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故意高声道:“我汪诗诗做生意向来是不赊不欠的,你既然说你是公主,想必你堂堂一个公主,不会赖账才对。” 明珠公主挑衅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跪啊。”她就不信,这种侮辱的钱,会有人要! 然而,明珠公主她还是太年轻,她低估了汪诗诗这个财迷程度了。 “阿才,垫子。”汪诗诗伸手往阿才那里要了个垫子,豪爽地一撩衣袍,就跪了下来,对着明珠公主,恭恭敬敬地磕了两个头,然后说道:“是我有眼无珠,眼瞎撞上了你们的车子,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 她话毕,在明珠公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潇洒地站了起来,豪气地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伸手道:“两万两银子,公主,说好的现做现结,不赊不欠的。” 明珠公主:“.......”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粗鄙女子,竟然为了区区两万两银子下跪磕头? 汪诗诗见她不说话,微微蹙起了秀眉,冷声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要赖账吧?这么多人看着,你输不起?” 明珠公主的脸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百口莫辩,她明明就赢了,怎么就输不起了!不过两万两银子,她得确没有带那么银子在身上! “明日你来皇宫门口拿钱!”明珠公主在众人的议论下红着脸道。 然而汪诗诗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眉目顿时冷了几分,竟然比明珠公主更有几分气势,她声音冷冽道:“说好的当即给,凭什么拖到明天?你是公主就能不讲理?信不信我去御史台!” 御史台是赵家的人,太后本来就一直不喜欢自己,想要将自己嫁到赵家去,可是她哪里看得上赵家的人?若是送上了这把柄给赵家,自己岂不成了案板上的肉? 汪诗诗无意踩中了她的痛处,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什么公主啊,说话不算话,不会是冒充的吧?” “我看像,人家这位姑娘先是给了她两千银票她撕掉了,现在承诺的银子又拿不出来,哪里像正派的公主。” “去御史台!” “对!去御史台!” 明珠公主孤立无援,憋红的脸慢慢白了,瞪着汪诗诗道:“你到底想如何?” 汪诗诗的唇角这才慢慢勾出了一丝笑意来,缓声道:“第一个解决方案把钱给了。第二个方案,去御史台论个分明,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公主就可以不讲道理的。第三个解决方案,你欠我两万两,让我打两个耳光,这事儿就算完了,完了的意思就是日后我们再见面,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能再提,你选一个!” 明珠公主气得七窍生烟,不管是去御史台还是打耳光,她都颜面尽失。 “沈大人!沈大人!”她跺了跺脚,气得看向了马车侧面的马匹,然而,本应坐在马上的沈绍却早已不见人了,只剩一匹白马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她。 明珠公主:“.......” 她为了与沈绍单独相处,连下人都没有带,这最后想要沈绍拿钱的希望也破灭了,心如死灰地看着汪诗诗,颤动了一下唇瓣,发不出半个字,脸如火烧一般。 汪诗诗微微一笑,笑容明艳动人:“看来公主作好准备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啪两声响亮的声音,伴随而落的,是她左右开弓的两个结实巴掌。 明珠公主两张脸顿时就浮起了清晰的指印。 汪诗诗拍了拍手,冷声道:“那两千两银票是赔你的修车钱,阿才,雇几个人将今日的证人挑两个保护起来,免得公主殿下将来算账,我有口说不清。” 本来就气得发抖的明珠公主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眼睁睁地看着汪诗诗上了马车,在她跟前扬长而去。 然而,更尴尬的事来了,就在此时,刚才不见了的沈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低声问道:“公主,你怎么哭了?” 明珠公主见他,气得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娇声哭道:“你人呢?刚才怎么不在?” 沈绍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人有三急啊,公主,刚才微臣去茅厕了,那海鲜锅子太寒凉了,吃了我闹肚子。公主这是怎么了?” 明珠公主自然不可能将这么丢脸的事跟他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负气道:“没什么,摔了一跤!” “那还会逛夜市吗?”沈绍分外温柔地问道。 “不去了!妆都花了!”明珠公主气得不行,爬上了马车,咬着牙道,“我回宫了!” “那公主慢走,注意安全。”沈绍一改平日冷面的形象,十分温和地叮嘱道。 明珠公主心里总算是略感安慰,掀起了帘子,对沈绍露出了一个泪涕交加的笑意,道:“沈大人也早些回去。” 沈绍目送着她的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悠然道:“明珠公主,还是太年轻了,竟敢杠上汪小姐。” 提到汪诗诗,他唇角的笑意才真切了一些,翻身上马,往礼部尚书府的方向去了。 汪诗诗真有急事,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陈府,她气势凛冽地下了马车,不再是当日那个唯唯诺诺,哭求着让门房将她放出去找大夫的小姑娘了。 “我找陈修礼,赶紧叫他出来。”汪诗诗直截了当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汪诗诗大闹陈府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是认得出那个门房的,但是门房却没有认出她来了,她也没有像京都的贵客那般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某某府上,反而是一副欠账的模样,倒是令那门房有些拿捏不准了。 “不知道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找我们家大少爷有什么事?”那门房得了陈夫人的命令,轻易不让高门贵女与陈修礼接触,就是打定了要在亲事上拿捏他的。 “我来要帐的!他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现在一拍屁股人不见了,赶紧放我进去!”汪诗诗眉目生动,不过生起气来,自有一股凛冽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是要帐的,正好老爷在府上,夫人肯定是乐见其成的,少不得给他打赏。 “那好吧,姑娘请跟我来。”那门房领着汪诗诗就要往里头走,不想汪诗诗的动作比他更快,从口袋里甩了一锭银子,挤过他,直接往门口进去了,冷声道:“那是给你的打赏!” 那门房喜不自胜,捡起了十两银子,点头哈腰道:“姑娘慢走,姑娘慢走!” 汪诗诗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提着裙摆,走得飞快,陈府她又不是没有来过,按照这个时间,应该都在吃晚饭,所以直奔着膳厅而去了,赶车的阿才负责她的安全,寸步不离,也走得飞快。 然而,汪诗诗想不到,来到膳厅,并没有看到吃饭的场景,反而看到陈修礼挺直了脊背跪在前院,身后一个嚒嚒模样的人拿着鞭子在抽他。 格老子的!这可是她那鲍参翅肚,金山银山,好吃好喝养出来的表哥,一个下人,竟然敢打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她表哥好歹也是一个朝廷命官,不要面子的吗!真的是一个孝字压死人! 汪诗诗双眼顿时就冒出了滔天怒火,默默攥紧了拳头,左右一张望,就看中了旁边摆着的盆栽,她怒火滔天,恶从胆边生,一弯腰,将那盆栽就捧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冲着那打陈修礼的恶婆子去,劈头盖脸就将一整盆的盆栽砸在了那婆子的头上。 那婆子正打得起劲呢,哪儿想得到会有人从背后偷袭自己,猝不及防被那么大一个花盆砸下来,连带着满盆子的泥土,顿时两眼一黑,整个人都晃了晃,额头上顿时就流了几道鲜血下来。 不过汪诗诗也没有想过要闹出人命来,下手有分寸,没有往命脉去砸。 “啊啊,哪个天杀的敢偷袭老娘!”那婆子一抹血迹,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哀嚎,转过头来。 陈修礼也听见了动静,一转头,就见自家表妹气得整个人都发抖,双眸像是要吃人一般盯着自己。 他眼中闪过一抹急促,急忙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上前问道:“诗诗,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你都被人打死了!”汪诗诗气得整个人都发抖,声音带着颤音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呵护的一朵花,被自己的仇家扔在了地上,还踩上了几脚,她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嗬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的架势呢,原来是咱们家的表小姐啊。”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响在了身后,正是汪诗诗和陈修礼的童年噩梦,陈夫人,陈柳氏。 “陈夫人才大架势呢,我们这些穷亲戚,哪里敢在夫人跟前班门弄斧呢!”汪诗诗冷嗤一声,不咸不淡地回道。 那陈柳氏保养得很好,也算是个美人,她玩弄了一下手上的指甲,直接出言狠厉道:“虽然咱们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但是法不容情,你私闯进来,殴打了我家的仆人,这事儿没完!秋水,去请京兆尹大人来!” 她板着一张脸,直接叫丫鬟去报官,一般的姑娘家早就吓得面色发白,跪地求饶了。 但是她小看看汪诗诗了,汪诗诗已经不是当年为了带陈修礼去看病在她们跟前磕头的小姑娘了。 汪诗诗怒极反笑,撩了撩自己额前散乱的头发,声音清晰,语气坚定道:“好啊,去叫京兆尹啊,阿才,她去请京兆尹,咱们就去御史台,我倒要告一下我这姑父治家不严,纵容继室苛待嫡子,指使下人殴打朝廷命官,看看到底谁的罪重一些!” 汪诗诗声音带着坚定的寒意,一字一句,气势完全不输陈柳氏,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碰撞,火花带闪电一般,空气中都是拔剑弩张的气味。 陈柳氏自然是想不到那从小只会哭的汪诗诗,长大后竟然成了一块硬骨头,吓不倒了,她当然不是真要告官,这只是吓唬一下汪诗诗,让她知难而退而已,而且,听说那汪家在石山的生意做得很大,她若是息事宁人,免不得吐些钱来。 “表小姐言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如何就要闹到京兆尹,御史台了,你当御史台是商铺,想进就进吗?”一道严厉冷薄的嗓音又插了进来,汪诗诗抬头一看,正是陈修礼的爹,她的薄情姑父陈松。 “原来姑父在家啊,那正好,这纵容继室苛待嫡子的罪名就直接坐实了。”汪诗诗也没有被陈松吓着。 自从小时候在陈家受了那一通教训之后,汪诗诗就深深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对付恶人,要比恶人更恶,你退缩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二是,钱是个好东西,万万不能没有钱。 若当初没有钱在身贿赂了后门的看守大娘,她根本无法带走陈修礼去看病,现在也就没有陈修礼了。 陈松见居然没有唬住汪诗诗,心下有些不耐,横了陈柳氏一眼,板着脸对汪诗诗道:“表小姐言重了,修礼做了错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教训他吗?这事与他母亲无关,是我示意下人教训的。” 都说了一个孝字压死人,陈修礼他摊上这样的爹,真是三生不幸! 汪诗诗怎么说都是一个外人,手再长也伸不到人家的家事里头。 陈松和陈柳氏以为她肯定会为陈修礼继续据理力争的,这样吵闹下去,陈修礼务必就要出面了,倒是他们小辈无论如何也是不占理的。 然而,他们又料错了。 汪诗诗没有继续吵闹,反而微微一笑,看向了陈松,指着陈修礼道:“他是尚书大人的儿子,大人教训儿子,我是一个外人,断然没有插嘴的道理的。毕竟,他姓陈,我姓汪,你说是不是?” 那陈松料不准她葫芦里头卖什么药,可是此情此景,他若是不将此事儿往家事上面揽,真被她闹到御史台去,让御史大夫弹劾他纵容继室谋害嫡子,他这不死也要惹上一身骚。 他点了点头,对汪诗诗道:“汪小姐能够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过门都是客,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汪诗诗摆了摆手,直接道:“别别别,刚才夫人说过了,我们只是有点点的沾亲带故,说起来不算什么亲戚了,今日我来,也不是想要参和你们家的家事的,我是来要帐的。” “要帐的?”陈松和陈柳氏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没错,来要帐的!这陈修礼既然是你的儿子,他这些年在石山县,吃住俱在我家,用的花的,我都记了起来,如今自然是来要你陈家要钱的,毕竟他姓陈,不是姓汪的。”汪诗诗一脸坦然道,还状似天真地看了看陈松,“陈尚书该不会这会儿又反悔了,说他不是你儿子吧?” 这话哪里能说的!这不是打脸吗!但是陈松又不好反口,若说陈修礼是汪诗诗那边的人,吃住都是理所当然,那她揪住这事儿代陈修礼上御史台告父,又当如何收场。 能花钱解决的事儿,何必冒着丢乌纱的风险呢?陈松只能咬着牙道:“他自然是陈家的人!” “既然您承认他是陈家的人就好,阿才,将账本拿过来。”汪诗诗一撩头发,英姿飒爽地从阿才手里接过一叠厚厚的账本,将账本摞到了陈柳氏的怀里,“陈夫人好生看着,这账本记得甚是清楚的,还有陈修礼的签字画押,这些年来,他在我们家里吃穿用度,还不算房租,共花费了三十多万两银子,烦请贵府赶紧还上。” “三十六万两!”那陈柳氏一看账本,险些要晕了过去,尖声叫道,“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银子!我们整个府上五年的用度都没有三十多万两!” “对啊,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陈松也愣住了,这三十多万两,他们陈府不是拿不出,可是这算是大半的家底了。 “哎哟,你们这是打算赖账了?你好好看看账本上头记录的,他刚到石山县是个什么模样?就吊着一口气,我给他请了多少大夫才治好的?这些年什么珍贵药材没有用过?灵芝人参,松茸雪莲,那是当水一样喂着他喝!这些年来,吃的是什么?鲍参翅肚,龙虾大蟹,天上鸿运雁,地上野山鸡,水里甲鱼汤,哪一样不花钱?” 论吵架,她汪诗诗怕过谁,见陈松和那陈柳氏都目瞪口呆,继续怼道:“这单是吃的,还有喝的,大红袍,金山银针,还有外邦的各种珍稀花茶!穿的,烟霞锦,流云帛,上好金线,大师刺绣,哪一样不花钱?还有用的,笔墨纸砚,松烟墨,洛阳纸,哪一样不花钱?”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汪诗诗放大招了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越说,那陈柳氏的脸色就越是青黑,她本来将陈修礼弄到那边去,是要他去受苦的,最好做不出政绩,一辈子都回不来! 可是,现在一听,他根本就是去享福的!早就听说过汪家有点小钱的,这哪里是有点小钱!这根本就是开钱庄的!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这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便是京都一流世家都不能天天如此啊! “这,老爷——”绕是陈柳氏平生百般手段,也被这财大气粗震住了,这三十多万两银子啊,可不是小数目,便是将陈府搬空,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啊。 “汪小姐,你看,这数目庞大,起码也要给点儿时间我们证实吧?”陈松也想不到汪家这些年,竟然发迹得如此厉害,抹了一下汗,语气了早已没有了没有刚才的架子。 “陈尚书说的这是什么话,早些年吧,你当着我爹的面儿说我们是穷亲戚,打秋风的,你们府上可是官家啊,贵族啊!怎么会连区区三十多万两都拿不出来?”汪诗诗先是奚落了一句,接着反转道,“不对,我看不是拿不出,是不想还吧?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上京讨债?不肯给?那只能京兆尹或者御史台见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动不动就御史台呢,这传出去,对修礼对名声也不好。”陈松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劝道。 “他又不姓汪,他名声好不好管我什么事?我只要来要帐的。”汪诗诗坦荡道,完全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汪小姐,三十多万现银,我们实在是一下子拿不出来,这样,先给你五千两如何?”陈松舔着脸道。 “五千两?一次给五千,那也要给七十多次才给完啊!就是你每天给我五千,我也没有这么时间跑来跑去啊,我的时间不值钱吗?刻刻钟都是几万两上下的!你埋汰谁呢。”汪诗诗财大气粗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扇风,白了陈松一眼。 “那先给两万两如何?”陈松妥协道。 “账本拿去,你写了欠条来给我,先还上五万,还欠三十万,如何?”汪诗诗精明地说道,还特意抹掉了一万两作为诱饵。 果不其然,这陈氏夫妇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了,谁让阿才作出了一副分分钟就要去告官的模样,不妥协都不行啊! 不一会儿,汪诗诗拿到了欠条和五万两银票,她将欠条仔细看了一遍后,又递给了陈修礼看一眼,问道:“没有问题吧?”、 本来还担心她吃亏的陈修礼见她居然毫发未损,还捞了一笔银子,强忍着笑意,僵硬着一张脸道:“没有问题。” 陈氏夫妇一看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人合谋骗钱的,气得差点想吐血。 拿了银子和欠条,汪诗诗当即从中掏出了两千两,扔到了刚才那打陈修礼的嚒嚒身上,冷声道:“本小姐砸了你一个花盆,陪你两千汤药钱,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那嚒嚒根本想不到还会有汤药钱,喜出望外,奴性外露,对汪诗诗道:“谢谢表小姐。” “不谢。”汪诗诗潇洒地一摆手,低头对陈修礼低声道,“你撑住,最多几天,我就解救你出苦海了,对了,家里面来信,满溪家里出事了,我到处找她不见,这才寻来的,你将你的牌子给我,我去镇国公府要人。” “若是镇国公府,你就不必去添乱了,镇国候是好人。”陈修礼无奈道。 汪诗诗没法,但是眼下陈修礼也不像是能脱身的样子,她给他整了整衣衫,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伤药,故意拔高声音道:“好好养伤,我花了那么多钱养出来的人,可不要熬坏了,还有很多账本,你打点人情的,拿去疏通百姓的,我还没有记上呢,你可别出事。” 陈氏夫妇一听还有账本,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汪诗诗大获全胜,带着银子喜滋滋地走了。陈柳氏将指甲都插进了肉里,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低头对旁边的心腹低语了一声,那婆子领命下去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想在她这里拿走银子?哪是这么容易的!这银子,她要她明着拿走,暗地里吐出来!还要连本带利! “陈修礼!你怎么回事!你在石山县不是有俸禄吗?为什么吃住都在汪家?”陈松也是觉得被剜了一块肉似的,只能将气撒在陈修礼的身上。 “父亲,七品县令的俸禄是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一点俸禄,还不够吃饱饭的,别说应酬了,再说表妹说得没有错,我初去的时候的确是伤痕累累,只剩一口气了,若不是汪家救我,如何还有命在?我们陈府又不是没有银子了,这要是传出去你堂堂一个尚书,还要前外家帮忙养儿子,名声何在?”陈修礼声音不大,态度也尚算好,不过有理有据。 “既然是亲戚,救了你的命也是情义,如何就连账本都写好了,这不是讹钱吗?”陈松一想到突然背负了三十万两的巨债,就觉得头痛。 “不是情义,是交换,汪家供养我,替我出钱出力,替我造势,让我重新回到京中,甚至连升三级,这些都是要汇报的,不然我为何签字画押写下账本?难道父亲培养二弟三弟,就没有花费吗?他们在国子监读书,又出了贿赂,便是如今在巡防营里头做事,也是走的后门吧?难道还少于三十万两银子不成?”陈修礼不紧不慢地使出了杀手锏。 这正是陈松最窝火的地方,二儿子和三儿子若是有一个出息的,他也不会将这大儿子迎回家中的!说起来也是令人愤然,他花费了银钱精力无数,可是那二儿子和三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更不争气,这大儿子却自学成才,又稀里糊涂的得了国子监学监的青眼,竟然免费入了国子监,还一举中了探花郎。 他费了些手段,借着历练他的名头将他下放到最贫困偏僻的石山县,却不想被汪家扶持了起来,还作出了政绩,连升三级,还在户部的要职!虽然他一个礼部尚书阶级比他高,可是实权,却是他还要多些!油水这方面更别说了! 他还指望着陈修礼为他另外两个儿子铺路的,所以现在还不是翻面的时候。 “好歹也是亲戚,不如这样,我看你那个表妹出落得不错,虽说身份低贱了一些,不如你纳了她,收到府里当个姨娘吧,这账也就算了,我们也给了五万两了,她还想如何?”陈松打着如意算盘道。 按照夫人的意思,娶妻定然不能娶个高门的,要是得了助力,这小子一飞冲天的话,容易脱离掌控,正妻的人选,夫人已经有定了,不过纳个妾,小事而已,听说那汪诗诗有诺大的家业,纳了过来简直就像是搬了个财神爷进屋。 他话音刚落,陈修礼还没有回话,那陈柳氏倒是耳尖听见了。 “老爷,此言差矣,大少爷还没有娶妻,怎么能纳妾呢,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况且大少爷虽然出身尚书府,到底没有了嫡亲的娘,这也是个门槛,恐怕不好说亲呢。”陈柳氏故作为难道。 “对,这个事儿你盯着点,要是有合适的就定下来,老二老三也要成亲了,别拖着了。”陈松拍了拍陈修礼的肩膀,“你表妹那里你先去透个底,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长大,又情意深厚,不过聘妻奔妾,婚姻大事总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身份门第也是首要因素。” 陈修礼简直不欲与他们废话,点了点头,佯装温顺道:“我知道了,父亲。” 得到陈松允许后,他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陈二帮忙上药。 陈二低声道:“大人,你如何还要忍他们,他们太过分了!今日明明就是那陈修文动了你的公文,你出手打他是理所当然的,反倒被他们泼了一身的脏水,还挨了几鞭子,若不是小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陈修礼目光闪过一抹冷意,淡声道:“今日之事,我本是故意的,想借着此事发难一下陈松的提出分家的,不想诗诗抢先了一步。” “那大人,你的亲事,当真要交到那恶婆子手里吗?”陈二忧心忡忡。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现在担心的是诗诗,你安排两个人回私宅那边守着她。”陈修礼命令道,“现在就去,马上。” 陈二见他神色严肃,不敢耽误,当即就下去了。 再说汪诗诗从陈府出来后,站在不远处的沈绍正要跟上她,却正好看到了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的马车。 沈绍当即知道不简单,直接翻身上马,佯装没有看到一般,直接上前截停了汪诗诗的马车。 汪诗诗掀开了车帘子,一见骑着白马的沈大人,英姿卓越,风度翩翩,差点闪瞎她的财迷眼。 “竟然是沈大人啊,好巧好巧,京都这么大,竟然遇见你。”汪诗诗敲诈了一笔银子,又想到了解救陈修礼的法子,更是从陈修礼那里得知镇国候是个好人,花满溪是安全的,所以心情颇好,也乐意跟沈绍叙叙旧。 “不巧,我跟了你一路了,刚才汪小姐掌打公主,简直就是威风八面,也不怕被杀头。”沈绍压下了嘴角的弧度,一本正经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沈大人被截胡了 http://.biquxs.info/

“什么!她真是公主!你不是诳我的吧?我仔细观察过了,这人出门就带了两个护卫,哪儿有公主的排场?我估摸她是个假的,这才耍了她一道,谅她也不敢闹出来。”汪诗诗不可置信道。 “那你就是看走眼了,她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皇后所出,太子的同胞妹妹,明珠公主。”沈绍怜悯地看了汪诗诗一眼,叹惜道,“可惜啊,汪小姐这班聪颖动人,侠义心肠,年纪轻轻的,居然就——” 他故意欲言又止,将汪诗诗吓得不轻,她求救似的看着沈绍:“你既然看到了,干嘛不阻止我?你不是挺大一个官儿吗?你应该可以帮我的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沈大人这才微微一笑,徐徐开口道:“帮你是可以帮你的,就是不知道汪小姐有没有诚意了?” 刚刚讹诈了五万两银子,汪诗诗花钱可不心疼,赶紧表示道:“沈大人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也没有吃?一品居走起?来来来,别骑你那破马了,上马车来。” 汪小姐十分狗腿地伸出手去,就要将沈绍拉进来。 沈大人乐意至极,翻身下马,让身后跟着的暗卫将马牵走,然后抓住汪诗诗的手,上了马车。 沈绍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上的重量可不是盖的,汪诗诗虽然用了好几分力气,可还是在拉起来的时候来不及收力,整个人都往座椅上跌倒,磕了啪的一声巨响。 这个世上有一种玄妙的定理,若是你身体哪个部位受伤了,无论你是磕着碰着摔着,它总是会让那个部位受到重创的。 汪诗诗刚才撞车的时候磕了一下额角,这一会再一次磕了一下额角,本来不明显的伤痕顿时就浮起一个包了。 “哎哟,疼死老娘了。”汪诗诗扶着额角的伤口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十分的狼狈。 “小心。”沈绍赶紧扶了她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亮堂堂的夜明珠,打开了盒子,凑近了汪诗诗察看伤势。 “你额头起包又破皮了,需得尽快擦药才是。”沈绍淡声道。 汪诗诗的注意力全被沈绍手上的夜明珠吸引住了,惊呆道:“你这夜明珠好大!肯定值不少钱吧》哪儿弄来的?有得卖吗?” 沈绍无奈,赶紧道:“御赐之物,外邦朝贡的!” “外邦也可以去买啊,又不是禁品。”汪诗诗脑子里已经迅速闪过一个发财大计,“若是人人家里都能用上这么大的夜明珠,白天盖个黑色罩子,晚上就拉开,这就完美了。” “擦药。”沈绍沉声警告道。 汪诗诗这才撇了撇嘴,从怀里摸索着要掏药膏,沈绍敏锐地看到了她的动作,自己往腰间掏药膏的动作一顿,有些尴尬。 然而,汪诗诗却突然一拍脑门:“伤药刚才给陈修礼,我这脑子,等会回家再擦吧。” “陈郎中受伤了?”沈绍低声问道,手上却自然而然地将药膏掏出来,掀开了盒子,替汪诗诗擦了药。 “哪是什么受伤,让他爹和娘给打了。”汪诗诗提到这事儿就窝火,“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挨揍,真真是没用!气死我了。” 沈绍眉间一动,用一种轻不可察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能有爹娘打,也是一种福分,哪像我,从小没爹没娘的,想挨揍都没机会呢。” 汪诗诗白了他一眼:“你不早说,我把我爹借给你,我爹最喜欢揍人了。” 她扯皮完毕,顿了顿,这才正色道:“陈修礼那爹娘没法说,这样的爹娘你不要也罢,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揍他,看得我那个火气啊,蹭蹭蹭的冒,你说他非要回来干嘛?那陈府压根就没有他的位置,在石山多好啊,我金银珠宝随他用,山珍海味供着他,他喜欢回来挨打,没法说,养了个白眼狼,哎。” 沈绍见她这气鼓鼓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被捉上来的河豚一样,不由得有些好笑,但是他沈大人可是高冷人设,只能绷着笑意,但眼底到底是流露出一点艳羡来:“陈郎中官至四品,又是户部要职,陈尚书虽是一品尚书,但是礼部并没有实权,按理说,应该是陈尚书巴结陈郎中才对啊。” “一个孝字压死人啊,他们不仅欺压陈修礼,还打算在婚事拿捏他,若是我没有猜错,现在已经在商议给他娶亲的事了。”汪诗诗叹气道。 说到陈修礼娶亲,沈绍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但是汪诗诗心思显然没有在他身上,所以并没有察觉。 “陈郎中出身尚书府,也算是高门,再说年轻有为,模样也俊俏,要娶个侯府的小姐也娶得在,只是可惜了汪小姐一腔情意。”他徐徐说道。 “当然可惜!”汪诗诗咬牙切齿道,“我好吃好喝供他养好了身子,又花了那么多钱让他回京来,不是为了让他作为棋子被人家拿捏的!我的表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娶一个什么侯门贵女!自然是要由着他挑,要挑到与他心意相通,他喜欢的才行!不然我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我姑姑!” 沈绍:“.......”这么说来,汪诗诗对陈修礼果真是没有半点男女情义吗?只是兄妹感情? 就在沈绍愣神的功夫,汪诗诗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坏主意,激动之下,一把攥住了沈绍的手贼兮兮地看着他,情真意切道:“沈大人,你说过会报答我的对不对?” 沈绍莫名有种被带到坑里的感觉,但是她目光过于真诚,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这里不比石山,做什么都碍手碍脚的,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手,等我用完了就还你?”汪诗诗请求道。 “你想干什么?”沈绍暗叫不妙,她可是连公主都敢打的人,胆大包天,他真是怕了她了。 “绝对不会做坏事的,你放心,放一百个心,我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实在我带来的人都是外地人,目标太过明显了,要不然也不会开口问你借人的。”汪诗诗再三保证道。 这么信誓旦旦,诚意拳拳的汪小姐,谁能拒绝啊,何况还是沈绍! “那行,回头我拔给你。”沈绍屈服了。 啧啧,说的真是官方,不愧是做官儿的,这范儿就是不一样啊。汪诗诗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她爹从小就教育她,做生意嘛,得了便宜,就要卖个乖。 “沈大人真是侠义心肠,义薄云天,热心助人,嗯,善良与美貌并存,风度和智慧齐飞,真真是南阳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好儿郎。”汪诗诗书读得不多,但是她学的东西,都是用在刀刃上的。 比如说看账本,比如说忽悠人。绕是冷面淡漠如沈绍,明知道她说的是恭维话,却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来。 就在此时,沈绍突然听见了一声急促的异响,像是放冷箭的声音。 他遇到过的刺杀太多了,对这种事情经验已经是很丰富了,立马扑到了汪诗诗,将她压在了怀中,低声道:“有刺客。”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就铿一声插在了马车外面,发出了带有回音的颤响。 汪诗诗一瞪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沈绍,他的夜明珠滚落在她身侧,光华逼人,将他的俊脸映照得异常清晰,当真是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好端端一个,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一般。 然而,就这么一个美男子,为什么遇见他总是倒霉!倒霉头顶的那种! “又是刺客!你仇家怎么那么多啊,每次跟你坐马车准没好事。”汪诗诗哀嚎了一声。 沈绍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赫色,薄唇微动:“是你的仇家,陈府的人。” 汪诗诗更生气了,白了他一眼:“你早知道为何不早说,我还能想应对之策,你一个还要靠我保护的人上车干嘛?当靶子啊?” 沈大人:“........”他的小心脏啊,他可是当朝唯二的一个文武双状元,这样被嫌弃,真是有点伤心啊。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车外就传来了哐哐铛铛的兵器碰撞声,这是打起来了,但是汪诗诗并没有带人,那就说—— “有救命!肯定是陈修礼派人来救我了。”汪诗诗推了一把沈绍,叮嘱道,“你好好在车里带待着,我这车子是特制的,很安全,只要放下窗子,刀枪不入。我出去瞧瞧什么境况。” 本想大展身手来一波英雄救美的沈大人:“.......” 汪诗诗是个不听劝的主儿,不待沈大人答应,就已经掀开了车帘,动作利落地跳下了车。 沈大人看着她连蹦带跳地下了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然而,他立马就听见了汪诗诗爽朗而落落大方的声音道:“宋小爷?是你啊?缘分啊,缘分啊。” 沈大人眉心突地重重一跳,宋肃是巡防营的人,他怎么给忘了!他好好酝酿的一个英雄救美,就这么被截胡了! 他撩了撩袍服,从车上跳下来,却正好看见汪诗诗看着打斗中的宋肃一脸的星星眼。 “想不到宋小爷的功夫这么好,啊,好帅——”汪诗诗惊艳地赞叹道。 第二百六十章 汪诗诗绝地反击 http://.biquxs.info/

站在她身后的沈绍:“.......”截胡也就算了,还截得这么有水准,这就不能忍了啊! 沈大人有心表现,刺客也给了他这个机会,就在他走到汪诗诗身后的时候,一个刺客忽然执这匕首就猛地往汪诗诗这边扑了过来。 “小心!”宋肃和沈绍异口同声惊呼道,不过两人的动作却完全不一样,宋肃是朝着汪诗诗扑了过来,将她一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用后背替她挡掉了危险,而沈绍,正有心表现呢,一脚将那刺客就踹飞了,脚法精准,动作帅气,将那刺客踹到了几丈开外,还吐了一大口的鲜血。 然而,悲催的是,汪诗诗正好被宋肃护在怀里,而宋肃又人高马大的,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沈大人费心表演的这一幕,汪小姐她完全没有看到。 惊魂未定的汪诗诗此时被宋肃半搂在怀中,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俊朗坚毅的下巴和侧脸,眼里就差冒出小红心来了。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宋小爷这么俊,这么有男子气概呢? “咳咳咳,咳咳咳!”被忽视到底的沈大人心里很是不爽,连咳咳咳了几声,宋肃这才f猛地反应过来,将搂着汪诗诗的手放下了,转过脸看向了沈绍:“沈大人也在啊。” 沈绍冷着脸:“我下来好一阵了,还解决了一个刺客。” 宋肃嘻嘻一笑,赞扬道:“若是知道沈大人在,我就不出手了,便是沈大人一个人,都可以擒住这帮贼人了。” 本来还满心欢喜的汪诗诗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宋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宋肃实话道:“沈大人武功很高的,是整个南阳除了镇国候之外,另一个冠名京都的文武双状元了。” “文武双状元?”汪诗诗失声惊叫。 “对啊,别说这几个小贼子,便是再来几个刺客,沈大人也可以应付的。”宋肃满眼崇拜的看着沈绍。 要不然京都怎么会流传生子当如徐公子,做官当做小沈相这样的佳话呢? 然而,汪诗诗听罢,却满心的怒火,蹭蹭的怒火烧得她眼睛都红了。暴怒中的汪诗诗简直就像是一头小狮子一般,逮谁就咬谁。 她随手就抄起了地上一把还没有拔出来的剑鞘,就往沈绍招呼,大声喊道:“你个死人,你明明会武功!上次为什么还要我救你!这也算了,我受了伤竟然连背都背不动我,还要我走路,差点儿脚都要废了!自私鬼!我真是瞎了眼啊,上京后还给你送礼呢!哎哟,气死我了!” 她一边骂着,一边追着沈绍打,沈绍左闪右闪,解释道:“上次我受伤了,受伤了!受了内伤!真的!” “我信你个鬼哟,你这玉面狐狸坏的很!伪君子!”在汪诗诗心中,沈绍的信任值已经崩塌了。 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宋肃一头雾水:“......”他怎么感觉他好像闯祸了。 最后,汪诗诗追得累了,愤愤得扔掉了剑,指着沈绍道:“我要跟你绝交!” 沈大人:“......”为什么宋肃会功夫就是很帅,他会功夫就要绝交!这是区别待遇啊!区别待遇啊! 宋肃在一旁看得简直叫一个目瞪口呆,这可是沈大人啊,是沈大人啊!京都第一贵女明珠公主见了都要乖乖的沈大人,便是太子殿下都要礼让三分的沈大人!竟然被汪小姐追着打! 噢,天啊,他觉得一定要及时提醒一下汪小姐,毕竟这里可不是石山县,这是皇城,得罪了沈大人,眨眨眼就让你死得悄无声息了! “那个汪小姐,汪小姐——”宋肃急忙上前假意扶住了扶着膝盖猛、喘气的汪诗诗,好意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换班了,不如我请你去一品居涮海鲜锅子吧?自从去年从你们那里回来后,我就一直馋这火锅,总算是将花大厨盼来了!你们招待我们那么多日子,现在来了京都,当是我尽地主之谊了。” 瞧瞧,大家都是头一次做人,怎么人家宋小爷就那么懂事呢,知道以恩报恩,以饭还饭,那什么沈大人就知道敲诈她!真是无法比。 汪小姐向来无利不起早,本来就说好她要请沈绍去一品居的,现在宋肃抢着要结账,她哪里有不依的道理? “哈哈,这这么好意思呢,让你破费了,让你破费了。”汪诗诗表面上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不破费,应该的,应该的,汪小姐和花大厨带我们几个都赚了钱,最近手头很是宽裕。”宋肃爽朗一笑。 “既然你请我,那不介意请上沈大人吧?”汪诗诗打着哈哈道。 “不介意,不介意,能请沈大人是我的荣幸。”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宋肃招呼了一下巡防营的兄弟将那几个就擒的贼人押送到京兆尹去,便对汪诗诗作了个请的手势。 沈绍本意和汪诗诗一起吃顿饭,顺带叙叙旧的,谁知道波折横生,半路来了个宋肃,截胡就算了,还要打扰他们吃饭。 沈大人很是不高兴,但是汪诗诗和宋肃都不是什么有眼色的家伙,一路上就晾着他,两人聊得火热火热的,看汪诗诗那个模样,就差叫陈修礼上门说媒了。 沈绍那个气啊!到了一品居,小二刚将菜单拿上来,他就一口气点了所有的招牌菜,哪样贵就挑哪样点!既然宋肃给他不畅快,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他不是要摆阔吗?不是喜欢请人家吃饭!那他就要让他这半年都踏不进一品居来! 这菜越是点,听得汪诗诗越是心惊肉跳啊,若不是来了宋肃这个冤大头,她岂不是要大出血?果然,沈绍这个人真是小肚鸡肠,不可深交,不可深交也。 汪诗诗是看过一品居的菜单的,心里默默盘算一下这顿饭吃下来,少说也要一千多两银子了,但是宋小爷对银子不敏感,还殷勤十分地给沈绍斟茶倒水,招呼得十分周到。 “对了,汪小姐,那帮贼人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朝你的马车放冷箭?”宋肃好奇问道。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汪诗诗顺手端起宋肃斟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简明扼要地将自己上门找陈修礼,又顺势敲诈了陈氏夫妇五万两银子的事儿说了。 这一番话,听得宋肃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朝她抱了抱拳道:“汪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我们这几个好兄弟都为修礼抱不平,但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爱莫能助,还是汪小姐有办法,可是这跟贼人有什么关系?” 这宋肃也难免太蠢了吧?汪诗诗白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人是陈柳氏派来的,她的银子,哪是这么轻易拿去的,这五万两银子不过是明面上想堵住我的嘴,免得我将事情闹大了,但是银子,她肯定不想落在我的口袋里。陈府那边他们必定欺压陈修礼,让陈修礼将剩下的银子想办法抹了,说不定暗地里打着要纳我为妾的想法呢。” 汪诗诗料事如神道。 “那,那怎么办?”宋肃再次被刷新了三观,“修礼兄真是惨,他继母不是给他定了一个庶女想要作为正妻吗?汪小姐虽然不是出身侯府,但是为人豪爽,仗义聪慧,便是作正妻也不亏啊。” 汪诗诗赶紧对宋肃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停停停,我谢谢你的夸奖,但是我跟陈修礼,只是兄妹,比你跟宋侨和宋俏还要亲的亲兄妹!我才不要嫁给他呢!不过我也不会让他的继母作贱他的婚事的,所以我这一次务必要将他从陈府里头分出来,让他自己当家作主!” 宋肃皱了皱眉头:“父母在不分家,更何况修礼兄没有成家立业,如何可以分家?这是他的家事,我们爱莫能助的。” 汪诗诗勾起一抹得瑟的笑意:“若是他父母自己不愿意与他同住,执意将他赶出陈府呢?” 沈绍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宋肃则是一脸懵逼,汪诗诗也懒得跟他解释,悠悠然地喝着茶水,打了一个响指:“你们就看我的本事吧,我与那毒妇有仇,我此番来京都,就是要报仇的!” 这阴测测的眼神,愣是看得宋肃整个人都抖了抖。 正好此时,菜上来了,端菜来的人是花满溪,他们特意点了花满溪的锅子。 “你跑哪儿去,我找了你半响了!又冲撞了镇国公府的人,又去寻陈修礼,都没有找到你!”汪诗诗一见她,顿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儿。 花满溪有些羞赫,但是自己那点儿破事,也不好拿出来说,她在佛寺那里上了香,心情舒畅一些,这才回到了一品居。 “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花满溪问道。 “是你家里出事了,我收到商队的来信,说是你家里遭了刺客,差点让火给烧了,幸好轻风和赵叔在。”汪诗诗说道。 花满溪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我家里就一个卖云吞的铺子,怎么就得罪人了?” “信里说得含糊,反正他们现在上京了,寻你来了。”汪诗诗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御厨大赛开始了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这话,让花满溪顿时想到当初在桃花村的时候,花桑桑对自己说的一席话。 她说有一群人来寻过她娘亲,会不会跟她的身世有关?若非这样,为何她大舅家一个卖云吞的会遭到放火?若是仇富,那也仇不到他头上啊,石山县这一次美食节,很多人都发了财。 “花大厨,这御厨大赛就要开始了,看来很快就可以瞻仰花大厨作为御厨的风采了。”宋肃见花满溪有些发愣,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 “这是自然,若是花大厨都拿不下这御厨的头号名头,还有谁可争锋?”沈绍对花满溪的厨艺也是服气的,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锅子,一边随意赞叹道。 “那就谢各位吉言了。”花满溪斟了酒,举杯与他们碰了杯,喝了几杯酒。 最后,汪诗诗是被沈绍送回去的,宋肃摇摇晃晃的,被下人扶着回去了,花满溪也有些微醺,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倒头就睡。 然而镇国公府这边的徐珩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的,徐阳一直跟着花满溪,将她后来的行踪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珩,说得他脸都黑了。 这小妮子,胆儿忒肥了。又喝酒!又喝酒!还跟沈绍,还跟宋肃!都是汪诗诗那个祸害!不行,必须让陈修礼尽快将她嫁出去才是。 这边徐阳话音刚落,徐珩又收到了赵叔和轻风那边的传信,说是花满溪家里出了事,已经让轻风护送他们一家人上京都来了,赵叔留在石山县打点一切。 徐珩将那细细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燃掉了,对徐阳冷声道:“派几个人去石山县,接应一下赵叔。” 徐阳是军队那边的人,跟轻风和淡云没有正面接洽过,所以不认识轻风和淡云,但是赵叔去过北疆,是世子专用大夫,所以徐阳是认识的。 “石山县?这地名挺耳熟的。”徐阳心里暗自嘀咕道,但是面上却是不显,随声应了一句是。 徐珩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电石火光间领悟道,那个花大厨不就是石山县的吗? 赵叔在石山县?说明之前世子爷就隐匿在石山县?那花大厨—— 那花大厨也许跟世子爷另有关系? 徐阳越想,越是觉得冒冷汗。他就说,世子爷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原来是有旧情的! 那若是日后花大厨认出了世子爷,他岂不是要糟?他威胁过花大厨那么多次,言语恶劣,态度极其不好! 徐阳顿时觉得前程一片暗淡,甚至隐隐的有点绝望—— 一品居这边,花满溪一觉睡到了天亮,宿醉起来,头有些痛,但今日是御厨大赛的初选赛,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 御厨大赛阵仗很大,比赛的地方就在一品居,今日一品居会对来客收取门票,即便不吃饭,也可以进来观看御厨大赛。 今日的评委,自然是一品居的大总管,云华郡主,以及宫里头来的三位御厨师傅。 既然是初赛,题目也不是很难,可选一荤一素一主食,做什么可随厨子自己的主意。 首先,所有的厨子都可以到食材区挑选食材,花满溪挑选的荤,是偏瘦的五花肉,而素,则是这个时节最时令的冬笋,主食,她选的是面粉。 而小五的灶台,就在花满溪的右侧,她选的荤是鸡蛋,素是胡萝卜,主食则是大米。 另外有一位厨子,名叫许京,在花满溪的左侧,花满溪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个人不是走程序过来的,她今日是第一次见他露面,可见他并没有在一品居参加集训,直接来选拔初赛来。 既然可以直接越过了集训,想必是个有后台的,所以花满溪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取的荤菜是牛肉,素菜则是大葱,而主食也是面粉。 不过一会儿,在一阵铜锣声中,烧火的小厮统一开始烧火,一品居的大院子里头开始升起了弄弄的炊烟,楼上楼下,甚至门外都挤满了看比赛的群众,并且对这些厨子开始纷纷评头论足起来,有的甚至还开了庄,押上了银子。 “哎哟,今年居然有两个女厨子,这还是头一回见呢。” “是啊,看着两个年纪都不大,还长得不错。” “你别说,长得还真是不错,我在一品居里头有些门路,若是这两个女厨子落选了,不若弄回家去做个侍妾,既然能来选拔御厨,想必这厨艺是不错的,又有美食,又有美人,岂不快哉?” “对,对,那个穿着青衫的姑娘我要了,大家都不要跟我抢!”一个纨绔的公子哥指着身穿一身青绿长裙的花满溪,得意地说道。 “王公子,这就轮不到你定了,每次一品居的厨子,大把的世家贵族抢着要,再不济,京都里头的酒楼也是趋之若鹜的,人家看不看得上,还另说呢。”有一个同伴泼冷水道。 “跟我王昌吃香喝辣,只要将我伺候高兴就行了,总比在厨房里头烟云火燎的好吧?再说了,便是再多世家大族抢着要,再多酒楼招揽,也不过是个奴才,跟着我,好歹也算半个主子啊!你别说,那小妞儿长得真的不错,前凸后翘的,白白嫩嫩的,也不像是个常日在厨房里头忙活的主儿啊,说不定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招揽主顾呢。”那王公子越说越过分。 这群人在二楼的走廊,一品居是个身份地位十分分明的地方,在二楼,想必是些暴发户或者三流世家的人,若是正经的世家大族和皇亲国戚,都是在三楼的雅间上,还有专门的千里眼供他们看比赛,既可以看清比赛,还能远离油烟味,甚至这些厨子做的饭菜,他们都可以点名要来尝尝。 那王公子的话被坐在三楼雅间上的徐珩听得一清二楚,他悄然攥紧了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拳头。 然而,他此时此刻,却不能动,因为他是与朝中同僚一起来看比赛的,这里头的人,不仅有当朝小相沈绍,还有他订了婚的林凤萱之父,卫国公,甚至就连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人也在。 他不能给满溪一星半点的关注,以免给她惹祸上身。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也都习惯了,可是如今,他的胸腔里却跳满了怒火。 再多的屈辱和难堪他都可以忍,但是他看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若是让她听见,她定然会生气的! 徐珩缓缓吐了一口气,银色的面具下神色阴冷可怖。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刚才那个洋洋得意的声音顿时夹杂着几分可怖道:“你,你想干什么!你是谁!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楼上的人虽然岿然不动,不过只是喝茶吃果点,也有些无聊,也派了个护卫到走廊边上看个究竟。 原来楼下,那王公子满口喷粪,总算是有人听不下去了,出手揍了他一拳,这一拳不要紧,揍得他门牙都掉落了,所以惊叫了起来。 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百亭。 “你跟我谈身份,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一品居的少主!秦百亭!是永宁侯府的小侯爷!你若是要索要汤药钱,尽管上永宁侯府要!今日是御厨大赛的初选,楼上全是贵人,你这种人渣在这里满嘴喷粪,扰了贵人雅听,给我滚出去!” 秦百亭的大名,在京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旁的侯府,便是指定要袭爵的,也只称世子爷,但是秦百亭不一样,因为他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重外孙,所以他一出生,太皇太后就请了圣旨,尊他为小侯爷。 虽然永宁侯府的门第在满是国公皇亲的京都中不算高,但是这小侯爷,却是独一份的,再因为云华郡主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皇帝的表姐不知有多少,但是能够册封为郡主,还能够与宫里御膳房接洽上的,只有她一个。 虽然她只是个郡主,但即便是皇帝最宠爱的明珠郡主在她跟前,也得正正经经地唤一声云华姑姑。 “小侯爷言重了,小的错了,小的不敢。”刚才还嚣张不已的王公子此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 “扔出去。”秦百亭冷冷吩咐了身后的下人一声,这才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看客,淡声道,“这里是一品居,不是路边茶肆酒摊,进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希望各位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秦小爷耍帅完毕,轻轻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手上沾的血迹,然后将手帕扔给了下人在,这才往三楼上去了。 当然,下面的花满溪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女性身份,已然在看客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她正全神贯注地准备着比赛。 题目中只规定了选取的食材,其他烹饪方式,成品如何,做南菜还是北菜都没有规定,所以可以算是自由发挥了,各取所长来做了。 所以,花满溪这一次做的是她最拿手的小云吞,猪肉冬笋清汤云吞。 第二百六十二章 镇国候被群嘲了 http://.biquxs.info/

和面作皮,擀好云吞皮后,花满溪便开始做馅料,这五花肉偏瘦,带着一点点的肥,特别适合做馅料,她取了一半五花肉,然后剁碎了冬笋,和在了肉馅里头,再加入胡椒粉,盐,些许酱油,少许白糖,姜丝,葱花等调味料,将馅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到馅料上劲后,这才开始包云吞。 包完馅料后,花满溪开始煮,云吞本来是要烫熟后用高汤一起吃的,但是现下条件不允许用高汤,她便用剩下的半块五花肉去皮和些许肥肉后,用上调味料腌制了一下,再下入刚才剩下的一小块冬笋,和上葱花姜丝,煮了一碗的瘦肉汤。 云吞在沸水中烫熟后,花满溪将云吞放到瘦肉汤中,然后再撒上几滴香油,一碗瘦肉冬笋清汤云吞就做好了。 自从她将火锅的配方卖给一品居后,一品居便进了大批量的辣椒酱和西红柿酱回来,所以灶台上的调味料多了这两样,她又用碗调了一些辣椒酱并在一起,这才举起了完成的牌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右两边的许京和小五也都举起了完成的牌子。 这一次是初选,灶台之间都是开放的,不仅围观的群众可以看见做菜的过程,便是参赛的厨子与厨子之间,也是可以看见对方做什么的。 小五做的成品与花满溪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做的是一碗胡萝卜蛋炒饭,橙红的胡萝卜粒,金黄的米饭里,青绿的葱花,看起来十分漂亮,也很有食欲。 而许京竟然也差不离,他做的是牛肉面。大片的牛肉,显然是用大料卤好的,手工做的面条看着根根分明,十分有韧劲,而且他的牛肉面上面没有青菜,只切了一碗大葱丝放在一边的小碗上。 再看其他的厨子,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有的做了焖猪蹄配一道素煮花生,主食是白米饭的,有做了整只鸡炖汤,再配上炒青菜和干饼子的,反正香味不绝,琳琅满目。 这个初赛限时一个时辰,但是可以提前做好的,先做好的就先尝。 小五举牌子比花满溪先一步,是整场比赛中第一个完成的人,所以她的作品插上牌子后,第一个被端到了评委席上。 负责端菜的人也是从宫里头内务府挑选出来的,务必要公平公正,端菜的太监将碗里的蛋炒饭用小勺子勺了五小碗出来,然后由下人统一端到评委跟前,这初赛不限制入选人数,五个评委之中只要有三个评委举晋级的牌子,这厨子就可以直接晋级到下次复赛。 几个评委都尝了一口小五的黄金炒饭,除了云华郡主外,其余四人都举起了晋级的牌子。 接下来的菜式,便是花满溪的清汤猪肉冬笋云吞,每个人碗里除了云吞之外,另有一个小碗盛了辣椒酱。 几个评委都很是谨慎,吃了一口蘸辣椒酱,又吃了一口没有蘸辣椒酱的,纷纷举起了晋级的牌子。 花满溪也成功晋级了。 接下来是许京的牛肉面,他的面条就大葱丝,不像是南阳国这边的吃法,但像是北疆那边人的吃法,因为牛肉卤得极好,所以也得到了一致晋级的决定。 厨子做的菜并没有全被评委吃完,剩下的还是干净的,若是楼上的哪个达官贵人看中了,可以命人到后厨之中要去尝鲜,这也方便了日后这些厨子落选后,还能留个后路。 自从开始试菜后,楼上的气氛更活跃了一些。 “黄金炒饭,不就是个蛋炒饭吗?这名字起的讨喜,来人,却将那黄金炒饭端上来让我们也尝尝。”卫国公撸了撸胡子,笑着吩咐下人道。 “哎哟,本官也想尝尝,卫国公可肯割爱?”陈松也在其中,惋惜地说道。 “有何不可?这炒饭不过尝尝味道,到比赛散后,唤几个手艺好点地未来御厨给我们亲自做一桌岂非更好,老夫做东。”卫国公说道。 “哎哟,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卫国公不是与镇国公做了准亲家吗?你御赐的东床在此,哪有让丈人做东的道理?”陈松调侃道。 陈松,字博昌,虽然只是伯府出身,并且没有袭爵,只是个庶子,本来与卫国公的这种世家大族的长子嫡孙不是一类人的,奈何人家自己争气,生生给自己挣了个一品尚书! “陈尚书言之有理,镇国候不是在此吗?又怎会让卫国公做东呢?”兵部尚书也插了一句嘴。 “镇国候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的战功被封侯爷,一门一公一候,当真是无上荣宠啊。”另外有人昧着良心赞叹道。 其实,按照徐珩的战功,十四岁守北疆直到如今,十来年,就是封个国公也是不足挂齿的,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不喜欢镇国公一家,一门两国公的荣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徐家的,这才封了个镇国候敷衍,与卫国公那门婚事,就是补偿。 这不过是先给一颗甜枣,后面还要大巴掌呢,这镇国候的双腿已经断了,带兵士绝不可能的了,这兵权应当也要收回了吧。 “对,对,镇国候不仅年纪轻轻就被封侯,还有卫国公这门亲事,卫国公大小姐才名在外,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才女,如此良缘,真是龙恩浩荡啊。”又有人适时添了一把柴火。 他们越说,那卫国公林之城就越是尴尬。这门婚事不过是陛下安抚徐珩的手段,明眼人都知道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赐婚,只是他家女儿倒霉,就撞上了这个枪口,他为人臣子,也不能反抗。 待这群老头子一个个的说罢了,目光都落在了徐珩身上时,一直静默不语的徐珩这才缓缓推了推自己坐着的轮椅,往前了一步,俯视着底下的比赛现场。 “做东啊,可以啊,本候不缺钱,不过若要与大家一起吃饭,本候就没有兴趣了,本候这个人,向来喜欢吃独食。”徐珩不紧不慢地说罢,随口对身侧的徐阳道,“去将那份云吞端上来给本候尝尝,在北疆十几年了,已经忘了这么精致的吃食是个什么滋味了。” 那些老头子们本来就是拿卫国公府和镇国公府这门亲事在说笑,意在嘲笑徐珩这个十几年都没有回过京都的京都人,却不想他会这般不给面子,直接呛声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惊愕。 徐珩淡淡勾了勾唇角,看向了卫国公,声音清冷而淡漠,缓缓道:“陛下最近在与我商量接替北疆军的人选,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决定举荐我未来的大舅子了,未来岳丈,你看可好?” 徐珩这话一出,倒是吓得卫国公脸色一白了,北疆兵权是陛下要收回来的,但是北疆军一直被徐家统领,这一番交接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的,若没有过硬的后台,这兵权岂是那么好接手的?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可不想送上去当靶子。 这个肥差,有人趋之若鹜,也有人避之不及啊。 “呃,我儿子疏于管教,文不成武不就的,哪能当此大任呢?再说了,这眼看着萱儿的婚事将至,她就那么一个哥哥,可要背着她出门的,若是去了北疆,怕是赶不回来,人生大事,难免遗憾。”卫国公赶紧搬出了女儿来。 徐珩心知肚明,却看破不说破,正要再敲打敲打这个老丈人,却不想一道娇柔的嗓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众人的谈话。 “爹,听说你们这包间有人要了那碗清汤云吞,太子殿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没有食欲,恰好看上了那云吞了,却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要去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卫国公的嫡亲闺女,被赐婚与徐珩的林凤萱。 她此话一出,包间里头的人眼里都浮起了一丝笑意,人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便是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沈绍,都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卫国公只觉甚是尴尬,如同被架在火架上炙烤一般,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 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女儿与徐珩定了亲事,与太子待在一个包厢里头?还为来太子殿下腆着脸来要徐珩先行取了的云吞? 这就是他卫国公的好女儿?传出去都丢人现眼啊,哪怕她再不满这门亲事,也不能当众作出这等谄媚的之事啊,这不是与镇国公府结怨吗?镇国公府虽然现在不得帝心,可那又怎么样! 陛下是看不惯他们,又干不掉他们啊! 就在卫国公尴尬万分,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被徐珩派出去的徐阳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托着托盘,上头放的正是花满溪做的那碗清汤云吞。 “侯爷,你要的云吞。”徐阳径直将云吞放在了徐珩跟前的桌面上。 林凤萱和徐珩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那碗云吞,之间带了些瘦肉和冬笋片的清汤里头,漂浮着青绿的葱花以及白白嫩嫩的云吞。 竟然是他要了这碗云吞!林凤萱尖锐的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头,这才强自制止了自己想要扭头就拂袖而去的冲动。 她想不到,她竟要开口与自己最厌恶的男人说话! 可是刚才离开雅间的时候,她已经当着太子殿下,三王爷,九王爷,明珠公主,还有一众公子小姐们夸下了海口,说她一定能带回这碗云吞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英雄所见略同啊 http://.biquxs.info/

为了她在太子殿下眼中的好感,不管她如何厌恶这个残废,此番也要开口与他搭话了。林凤萱默默按下了心中的厌恶,攥紧了拳头,上前了一步。 她心里虽然极为厌恶徐珩这个残废,但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会有损自己在京都的好名声。 林凤萱端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对徐珩微微福了福身子,声音温柔道:“镇国候安好,我与明珠公主及赵家姑娘一同来看比赛,巧遇太子殿下与几位王爷,太子殿下有意这碗清汤云吞,明珠公主怜惜兄长,特意命我过来,不知道镇国候能否割爱?”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巧妙,分明就是她自己想要在太子跟前刷好感,却将明珠公主拿出来当了借口,既撇清了自己背着未婚夫攀龙附凤的心思,又将自己此举说得逼于无奈,柔弱动人。 镇国候是她的未婚夫,面对自己的未婚妻为别的男子来开口与自己抢食这一行为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太子毕竟身份贵重,他只是个不受宠的臣子,而且林姑娘已经表示她出行是与明珠公主和赵家姑娘一起的,与太子撞上,只是巧合。再则来要云吞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受公主命令,若是这镇国候识趣的话,自然是要忍着心里的不快,将手里的云吞乖乖奉上,好博取美人一点好感。 毕竟他只是一个毁容的残废,而林姑娘,可是京都里头炙手可热的才女啊! 然而,这个镇国候却没有如大家所料那般,将云吞让给了林凤萱以讨好未婚妻,反而当着林凤萱的面儿,拿起了碗里的勺子,舀起了一只云吞,慢慢放到了嘴里。 “这清汤虽然看着清,但是瘦肉和冬笋的味儿相当鲜美,而这云吞,皮薄馅多,甜口清新,满口留香,确实是难得的佳品,太子殿下有眼光,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徐珩一边吃着,一边口齿清晰地说道。 众人:“.......??!!” 林凤萱气得脸色顿时隐隐发青,本来就掐在手心的指甲一个用力之下,竟然掐断了。 “徐某在北疆十多年,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了,太子殿下久居京都,想来见怪不怪,再说,这是御厨,若是到了宫中,太子殿下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徐某却再吃不上了,所以这碗云吞,就让徐某一饱口福吧,太子殿下深明大义,乃是南阳储君,想来不会为了一碗云吞与臣子置气的。”徐珩继续吃着碗里的云吞,最后当着林凤萱的面儿,将那汤水都喝得一滴不剩。 林凤萱的面色僵硬,但是为了维持众人跟前的好名声,却还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强行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意,低声道:“镇国候所言极是,那我先回去与公主交差了。” 徐珩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只是淡淡地掏出自己袖子中的手帕,擦了一下嘴角,继续看比赛。 林凤萱:“.......”她竟然别一个残废无视了! 然而,这么大朝廷大员在场,她也不可能发脾气中,只能耐着性子福了福身子,这才退下了。 林凤萱一走,这些本来调侃徐珩的大臣,一个个的都面若寒蝉,纷纷噤声。 这人不愧是镇国公的儿子,跟那镇国公一样,是个又硬又犟的骨头,竟然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这娇滴滴的未婚妻了! 这徐家父子的艰难日子,恐怕要开始了,他们现在犯不着再与他呛上,免得落个尴尬,得罪了太子殿下,自然有人收拾他的。 这边林凤萱怀着愤恨的心情,回到了明珠公主这边的包间中,众人见她空手而归,赵滢滢率先出声,却是佯装好意问道:“凤萱,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不舒服吗?” 林凤萱摇了摇头,明珠公主却是个直性子,直接问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太子哥哥要那碗云吞吗?怎的空手回来了?” 林凤萱想起那个残废刚才那副挑衅而傲慢的模样,心里就来气,默默攥了攥自己的衣袖口,状似无奈道:“我去晚了一步,云吞已经被人吃了。” “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吃我太子哥哥看上的东西!真没眼色!”明珠公主气愤不已地一拍桌面。 “是,是镇国候。”林凤萱咬了咬唇瓣,低声道,“他还说殿下与他英雄所见略同,深明大义,想必不会为了一碗云吞跟臣子置气的。” 众人一听是镇国候,看着林凤萱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兴味之意。 赵滢滢的兄长赵正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镇国候,不就是林姑娘的未婚夫吗?听说双腿残废了,也毁了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既是林姑娘的未婚夫,应双手捧上,让给林姑娘才对啊,这怎么就吃了呢?” 林凤萱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剜向了赵正,赵正却目光挑衅地笑了起来,徐徐开口道:“怎么?莫非我说错了?这镇国候不正是陛下赐婚与林姑娘的那个吗?看林姑娘的神色,似乎不是那么满意这一门婚事啊。” 废话,是个正常人,谁愿意嫁给一个毁容的残废!更何况林凤萱这样的家世才貌,便是嫁进皇家也是可以的,却偏偏赐婚给这样一个残废!最可狠的是,那个残废非但没有感恩戴德来讨好自己,反而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 但是太子和公主在此,这毕竟是御赐的婚事,林凤萱心里即便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当面说出对婚事不满,只能咬了咬牙,低声道:“皇恩浩荡,岂敢不满,不过镇国候浴血沙场多年,气势凛冽,我不过是个深闺女子,难免畏惧。” “气势凛冽?一个残废还有什么气势,竟敢吃了我太子哥哥的云吞,我倒要领教领教他是什么样的气势!”明珠公主听罢,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眉目张扬道。 “镇国候说,他久居北疆,已经十余年没有吃过这样精致的吃食了,所以难免嘴快了一些。”林凤萱断章取义地开始抹黑徐珩。 “明珠,不可生事。”南谨言听罢,却沉下脸训斥了一声。 “太子哥哥,我怎么就是生事了,凤萱是我的好友,她的未婚夫,我去开开眼怎么了?”明珠公主撒娇似的跺了跺脚,嗔道。 “开眼可以,不能生事。”南谨言品了品手里的茶,再次重复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会生事呢?”明珠公主讨好似的笑了笑,一把拉上了身侧的赵滢滢,“滢滢,走,凤萱,走,我们去开开眼,我倒要看看这个镇国候是个什么样厉害的角色!” 赵滢滢本不想露面的,毕竟那镇国候不是她看中的人,不值得她废心思,只是林凤萱与她从小斗到大,如今她跌了这么大一个筋斗,她倒是乐意看看戏的。 “镇国候是吧?”明珠公主想起当日在一品居这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阴沉男人,竟敢妄自开口,说求娶自己,真真是无礼之极!若非父皇先发制人,赐婚了林凤萱,那今日被他们嗤笑的人就是自己了! 就冲着林凤萱替自己背了这个锅,这口气,她是要帮林凤萱出定了! “凤萱,你说刚才,那镇国候说他久居北疆,已经十余年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了?”明珠公主忽然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开口道。 他得确说过这句话,也不算自己胡扯的,林凤萱点了点头道:“是。” “这么喜欢吃,本公主这一次让他吃个饱!”明珠公主咬了咬牙,转身对身后的下人道:“你去下面,将已经评比过的饭菜都给本公主端到前面那个包间来!” 话毕,她这才趾高气扬地带着林凤萱和赵滢滢往徐珩所在的那个包间去了。 明珠公主刚进去,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沈绍,她收了收脸上的戾气,换上了一副可人的笑意,直接走到沈绍跟前,柔声道:“沈大人,你也来看比赛啊。” 沈绍淡淡道:“是陛下让来的。” 言下之意,不是本官自愿的,大冷天的,谁愿意来这高楼上吹风看人家炒菜啊,还不一定吃得到。 明珠公主又坐了下来,再接再厉道:“沈大人喝的是什么茶?可还喜欢?” “不知道,我不喜欢喝茶。”沈绍依旧冷淡道。 明珠公主:“........” 林凤萱一看到明珠公主往沈绍那边走,就觉得这事儿有些悬了。明珠公主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若是碰上沈绍,那就更别说了。 就在此时,刚才明珠公主吩咐下去取菜的人恰好上来了,将手里的托盘如流水宴一般,一样一样的接着往里头端。 那托盘上装的都是一荤一素一主食,足足端了二三十盘进来,摆在了里头的大桌子上。 一众臣子面面相觑,眼里都带有疑惑,唯独徐珩依旧在看比赛,面不改色,而沈绍却微微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了一抹极快的冷笑。 明珠公主见菜端上来,重头戏也该开始了,她咳了咳,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镇国候徐珩跟前。 第二百六十四章 镇国候虐哭明珠 http://.biquxs.info/

“镇国候是吧?”明珠公主扬起了一抹笑意,开声道,“本公主听凤萱说你久居北疆,已经十余年没有尝过京都的精致吃食了,所以忍不住吃了我太子哥哥看中的云吞,有这事儿吗?” 徐珩冷漠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敷衍:“不错。” “本公主向来大方良善,乐于助人,镇国候战功赫赫,竟然连京中一碗云吞都要迫不及待的尝尝,真是叫本公主心酸不已,又倍觉亏待。所以特意向后厨要了三十份选拔赛中的作品,让镇国候饱餐一顿,镇国候可别辜负了本公主的心意,要将这些精致吃食吃个干干净净啊。” 明珠公主特意将干干净净这四个字咬重了一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还有什么不懂的?说什么感念心酸,倍觉亏欠,都是假的,明珠公主这是看不惯这镇国候抢食了太子看中的云吞,来整人了。 众人眼里都添了几分讽刺,他们就说嘛,得罪太子,未来的储君,那会有什么好处?这不,教他做人的来了。 也是,这镇国候久居北疆,都忘了京都的规矩了,是时候让人让他重拾一下为人臣子的自觉了。 然而,他们又料错了。徐珩只是微微动了动唇角,然后徐徐开口道:“吃得干干净净?这是公主吃饭的习惯吗?我们南阳的国库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他这说得是什么话?公主吃饭怎么可能吃得干干净净!人家这是故意为难他的,他就没有听出来吗?林凤萱眼里闪过了一抹愤色,这个镇国候不仅毁容残废,看来脑子也不太好用!不行,她绝不要嫁给他!她堂堂一个卫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为何要嫁给这样一个人!那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算了! “你放肆!这是本公主赏你的,现在就给我吃!不吃干净!提头来见本公主!”明珠公主随手就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筷子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筷子筒顿时就摔的四分五裂,筷子散了一地。 在座的人除了徐珩和沈绍都吓得一个激灵,默默退了两步,与明珠公主拉开了距离。 徐珩面不改色,甚至勾出了一丝冷笑,声音拔高了两分,每个字里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原来公主是想请徐某吃饭啊,请我吃饭是好事,何必弄得如此凶神恶煞呢?别说传出去不好听,便是这么多朝廷大员在这里,说不定公主日后还会成为哪一家的儿媳妇呢。” “来人,将饭菜拿过来,给我喂镇国候吃!一定要一滴不剩!全喂了镇国候!”明珠公主被他数落得脸色发烫,顿觉在沈绍跟前丢了面子!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要替太子哥哥出气了,那这事儿也只有做到底了! 下人听了明珠公主的命令,转身就去端饭菜,竟是真的打算喂镇国候,那些官员看见这样荒唐的一幕,竟然也都默默别开了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然而,意外发生了,那两个奴才去端饭菜上来的时候,恰好经过明珠公主身侧,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颗小石子,不着痕迹地打中了他们的手腕和脚踝,他们一吃痛,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前扑去,手上的托盘自然也没有端住,竟然都朝着明珠公主倒了过去。 这两托盘的饭菜,有汤有饭有肉有菜,悉数都倒在了明珠公主的头上,身上,就连站在她身后的赵滢滢和林凤萱也都遭了殃。 饭菜还是烫的,虽然天气冷,她们穿了厚一些的衣衫,但明珠公主身娇玉贵,还是烫得当即就惨叫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混蛋!拖出去斩了!”明珠公主抹了抹头上的菜水,怒不可竭地跺了跺脚,声嘶力竭道。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两个奴才当即跪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任何人靠近他们,可就是鬼使神差的一痛,就扑了上来。 他们吓坏了,不断地磕着头,低声哀求道。 “公主,不过是滑倒了一下,这一品居的木地板确实是有些滑,今日是选御厨的大日子,这是宫里的人,还是交给内务府处置吧。”沈绍懒懒地开口,顿了一下后,接着道,“公主现今这个模样,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还是先回宫去梳洗一下吧。” 这话不管是何人来说,免不得被明珠公主怨怼,围堵沈绍,那可是明珠公主心尖上的人,他的嫌弃,无疑是架在明珠公主头上的一把刀,将她的自尊心伤得体无完肤,当即哭着跑开了。 经过镇国候的时候,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镇国候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公主是说请徐某吃饭吗?徐某随时恭候。”徐珩连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摞下了一句话。 明珠公主在众人跟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无地自容,甚至连包间都不敢回了,灰溜溜地从皇亲专用的楼梯下去,上了马车,直接回宫去了,但是一路上,还是遇到不少熟人,目光迥异地看着她,明珠公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闹了这么一场,徐珩也无心看比赛了,再说花满溪的云吞他也吃进肚子里了,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缓缓转动了轮椅,淡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去上药了,对了,林大人,刚才不是说要请各位大人吃饭吗?尽管请,明珠公主刚才说请我吃饭,大家都听到的。这顿饭权当徐某让给各位了,大家吃完,将账单记在她头上就可以了。” 他说罢,不待卫国公回应,便随手招来了徐阳和带来的几个手下,主仆一行人从从容容地离开了包间。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都不太好看。 公主请镇国候吃的饭,他们可无福消受。 “那个我家中似乎有些事,我也先走了。”陈松开口道。 “哎,博昌兄,等等我,我们顺道。”另有人追着陈松道。 不一会儿,整个包间的人就走得七七八八了,唯独卫国公和沈绍落在最后。 “那个沈大人,本官也还有些事,就不打扰大人雅兴了。”卫国公向来与沈绍不是很对盘,今日又别那镇国候落了面子,面上挂不住,更不愿意和沈绍同处一室了,也告辞道。 然而,沈绍却叫住了他,还缓缓倒了两杯茶,竟出人意料道:“卫国公何必如此匆忙呢,左右人都走光了,本相一个人无聊,不如坐下与本相喝杯茶。” 他虽然成为小相,但是正头丞相秦晟现今已经不大管事了,只有参加祭祀这些重要场合才露下脸,如今掌握实权的人是沈绍,他又深得皇帝信任,他称一声本相并不过分。 既然人家沈绍都这么客气了,卫国公不可能不给面子,只好心里打鼓地与沈绍面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林大人的夫人不是很满意陛下的赐婚?”沈绍不紧不慢地品着茶,缓声道。 卫国公脸上神色微变,不过随即就压了下去,端正道:“没有,没有的事,这可是陛下赐婚,龙恩浩荡,怎么会不满意呢?不过小女向来胆小,镇国候长居沙场,其实凛冽,难免有些敬畏而已。” 不愧是父女,便是撒起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哦,是吗?那我怎么接到巡防营的通知,说是林夫人派了一大队的人出京,说是去寻亲?”沈绍将最后两字满满咀嚼了一下,刻意咬重了口音。 果然,这话一出,卫国公瞬间变了脸色,他脑子里头瞬间闪过一张娴静的脸来,瞬间如坐针毡。 “有这事儿?她有什么亲可寻,本官怎么不知道?”卫国公刻意压下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假笑着道,“说不定是家中奴才或者亲戚的事,她这人向来爱管闲事。” 沈绍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林夫人是卫国公的枕边人,你都不知道,那本相就更无从知道了,不过,是往南下方向的。” 林之城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面色青黑,尴尬地站了起来,对着沈绍道:“沈大人还是自己喝茶吧,本官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些急事,先告辞了。” 沈绍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那沈某就不强留林大人了。” 林之城仓惶地离开,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沈绍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吹了一下口哨,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一个暗卫从屋顶上下来,手里还攥着两颗石子。 刚才那明珠公主的奴才跌倒,正是他的杰作。 “跟着卫国公,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你主子。”沈绍淡淡道。 那暗卫没有回话,又一个闪身,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沈绍淡淡地将目光落到了院子之中,远远看见了花满溪,唇角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意。 这还需要查探吗?那花大厨的面貌分明就与卫国公有五成相似啊,果真是关心则乱,便是素有战神名头的世子爷也不能免俗啊。 这京都啊,可真是处处都有好戏。 第二百六十五章 意外之喜的良缘 http://.biquxs.info/

卫国公匆匆忙忙赶回了府中,下马车的时候都不用下人搀扶了,自己就跳了下来,直奔主院。 林夫人正在看着来信,信上说人是找到了,不过事儿没有办成,没有杀掉当年那个女人。 林夫人面色冷淡,将那新直接放在香炉里头烧了,心里冷声道,想不到那村姑竟然也是个命不该绝的,不过没死就没死,一个村姑,在她手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她女儿解决了萱儿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还得好好谢谢她呢,且让她进府里头当个姨娘,享几天福吧。 那纸团随着白烟满满化成了灰烬,林夫人正满心得意,房门却忽然被粗暴地踹开了。 一脸怒色的卫国公大步跨了进来,劈头盖脸就质问道:“你派人南下?去的是安州石山吧?你想干什么?” 林夫人娘家权势显赫,乃是京都四大国公府,卫国公府,镇国公府,安国公府之外的护国公府。 护国公,当年和镇国公,卫国公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三代勋贵,代代相传,唯有安国公是靠着太后娘娘才后封的国公。 四大世家传到如今,除了镇国公一门战功依然赫赫,卫国公府和护国公府都早就走了仕途,子孙辈中,再没有能上战场的了,安国公府就更别说了,本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得来的封号,不值得与他们相提并论。 眼看着镇国公府到了镇国候这一代,虽说自己挣了个侯位,不过却落了个残疾的身子,当代镇国公又不被今上喜爱,离没落也不远了,而卫国公府到了林之城这一代就是单传,到了林凤萱这一代,亦是单传,唯有一个长子林玉衡,也是个没有出息的。 反而是护国公府,人丁兴旺,子孙辈也甚是争气,一个马背上挣来的国公府,竟举家读书,这些年来,生生出了一个状元,三个榜眼,两个探花,更有满门皆进士,陆家同朝俱兄弟的美誉。 陆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便是林夫人所出的大房,便有其大哥,二哥,小弟都在朝中担任要职,而陆家所出唯一的状元郎,陆星齐,正是她的嫡亲侄子,当今护国公的嫡长子。 陆家虽说是转了仕途,不过当初带兵的本事还是有的,陛下宠信陆家,更是有意扶持护国公府争夺镇国公手里的兵权,所以陆星齐,如今就在城防营里头任职。 林夫人这样的出身,虽然同时国公府,但是卫国公底气不足,矮了她一截,她手里的人是陆家给的,训练有素,他也管不到那上头去。 被丈夫这般质问,林夫人只是下意识瞄了一眼刚才烧信的香炉,见那里只剩下一堆灰烬,这才不慌不忙地抬眼对上了林之城,从容道:“是啊,怎么了?国公爷,不是你一直要我帮忙寻找你流落在外头的女儿吗?” 林之城不想她竟然这般坦荡,一时间有些语塞,陆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先前她也派人去寻了,直说没有寻到,他心想也是,当初他走的时候,兰香才刚刚有孕,后来他受了伤,一直在家里卧床,那么就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先前不是说寻不着吗?怎的现在又去寻了?”林之城明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先前得确没有寻到,但是如今却是有消息了,想来不需多少时日,国公爷就可以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了。”林夫人淡淡地说道。 “真的有消息了?那孩子可有消息?”林之城一激动之下,面露喜色道。 “有消息,比萱儿还大两岁呢。”林夫人语气依旧淡淡的。 “寻了她们回来,你待如何安置?“林之城在房里踱了两步,问道。 林夫人徐徐坐了下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染了几分清冷:“那女人如何处置,还不是看国公爷的心情?是安置在外头,还是接回府里抬个贵妾,都凭老爷做主,至于孩子,一直流落乡间,却是要好好补偿的,我想了想,不如记在我的名下,做个嫡女吧。” 林之城猛地抬起眼,多年夫妻,他怎会不知道陆氏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陛下的圣旨赐婚卫国公府大小姐和镇国公世子,明明白白地写着呢,若是认了那孩子当嫡女,陆氏这是打算让她顶替了着门糟心的婚事。 “你想让她替萱儿出嫁?”卫国公声音微颤,“这可是圣旨,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陆氏淡淡地扫了一眼卫国公紧张的模样,心底嗤笑了一声,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圣旨上头写的是卫国公府嫡长女,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萱儿,她年纪比萱儿大,记在我名下,不是就是嫡长女了吗?又不是抗旨,国公爷在惶恐什么?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嫁过去后,那镇国候虽说是有不如意的地方,却也是正经的候夫人了,也不算我亏待了她吧?便是凤芝凤若从小在府中长大,也未见得能嫁个侯爷。”陆氏徐徐开口道。 若不是凤芝凤若比凤萱小,当不起圣旨上头的嫡长女,她早就记在名下嫁过去了,哪里还会费工夫找那孩子!不过,她说得倒是没有错,那孩子即便不嫁到镇国候府,这样的出身,在乡下养大的过往,在京都断然也寻不到一门像样的亲事了。 “既然夫人已经决断好了,那便依夫人所言吧,只是她们如今人在何处了?”林之城不由得想起当初花兰香的百般好处来,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怕是没有命回来了。 再说,当初也是他酒后上头,做了错事,两人也没有正经的婚礼,不过是寥寥拜了堂后便以夫妻相称了。 后来,他回了京都,却又因为保护陛下受了重伤,本想让家里派人去接她,母亲却大发雷霆,斥责他私自娶妻,并告知他,早已定下了护国公府的姑娘。 他终于还是没有拗得过家里的意思,在被禁足三个月后,终于是点头娶了那护国公的姑娘,并听由母亲的意思,用一笔银子断了过往。 可他想不到,花兰香并没有收那银子,银子完好地被送了回来,一并送还的,还有她的断发,此后,他便失去了她的联络。 陆氏见他眼底神色浮动,多年夫妻,自然知道他那点心思,淡淡道:“知道国公爷惦念,妾身这便让人将小翠轩整理出来,待姐姐来了,便让她住小翠轩吧。” 她唤一声姐姐,不过是看在那女人年纪比她大的份上,但是卫国公却觉得她知情识礼,总算对她有了一点好眼色,温柔小意道:“还是夫人贤惠,既然夫人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那萱儿的婚事也要抓紧了。” 陆氏点了点头,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呵,男人啊,总是这样,心里虽然惦念那个村妇,不过是念在年轻时候的那数月时光而已,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还不是照样一房接着一房地抬姨娘? 她出生陆家,从小学的是主持中馈,卫国公府也算是大府,她若是不严厉刻板,就没有当家夫人的威严,但是男人啊,就是那样,既要家有贤妻,井井有条,心里头,却又惦念那软语的姑娘。 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呢?不过一个村妇而已,她陆氏还不放在眼里,即便他林之城将人宠上天去,那也生不出儿子来了。 卫国公府唯有她儿子林玉衡是世子,是林家单传的独苗,她这个国公夫人,稳如泰山,现下该操心的是,如何为儿子,女儿各寻一门好亲事了。 然而,陆氏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陆家的人虽然办事利落,却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们这一番话,早已被一道暗影全数听了去。 那暗影直到夜深了,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林家,然后出现在镇国候府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镇国候徐珩。 徐珩虽在沈绍截获消息时,加上轻风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有猜测,可真证实了,还是愣了片刻。 这个消息,真是一个好消息。 卫国公总算还做了件好事,就凭他们打算将满溪嫁给自己,这个林家,他可以暂且留着,若是日后真如那林夫人所言,不会亏待了满溪和花兰香,那他,也可以不动林家。 徐锦非本来因为和花满溪闹掰而抑郁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挥了挥手对手底下的人道:“再派几个人去接应轻风,务必让他们顺利进京。” “是。”暗卫领命而去,又是一跃,便没了踪影,徐阳端着宵夜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道隐约的影子。 他有些好奇道:“侯爷,你那些暗卫可真厉害了,今日在就楼上是如何出的手,我都没有看出来。” 徐锦非微微勾了勾笑意,这可是他最尊敬的人亲自训练出来的,怎么能不厉害? 不过,他如今的兴头并不在暗卫上,反而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对徐阳道:“徐阳,你说我定了亲,是不是得上门拜访一下人家,送些礼物什么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男人心也海底针 http://.biquxs.info/

徐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子露出了这段时间难得的愉悦笑意,神色惊愕:“你要送礼?你不是不打算履行这门婚事吗?” 今日那卫国公府的大姑娘过来的时候,徐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家侯爷压根就没有抬眼,明显是看不上的。 “我何时说过不履行?这可是圣旨!圣旨懂吗?况且我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送礼那也是应当的。”镇国候现在对这门婚事不仅是满意这么简单了,他此时此刻,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他和他媳妇儿拜堂成亲,双双穿着大红喜袍,甚至洞房—— 咳咳,打住,打住,想什么呢?矜持,矜持,镇静,镇静一些。 “爷?你说是真的?真准备礼物?”虽然隔着面具,但是徐阳跟了徐珩这么多年,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甚至有些狂喜—— 可是刚刚从酒楼上回来,他家侯爷对人家姑娘那可谓是不屑一顾啊——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徐阳表示他看不懂。 “准备些好的礼物,明日我就上卫国公府拜访。”徐珩摆了摆手,示意徐阳下去准备。 待徐阳退下后,他这才转动着轮椅来到桌边,看着徐阳端上来的宵夜,自从吃过她媳妇儿做的饭菜,其他饭菜他已经吃不出来味道如何了,反正都没有他媳妇儿做的好吃。 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徐侯爷如今就是这个状态,虽然这夜宵味道一般般,但是他还是吃了个干净。 而身在一品居的花满溪自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正潜心看着历年的御厨选拔试题,这些试题都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因为每一年出题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人,评委的口味也都各有不同,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好研究。 做菜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是能够投机取巧的,靠得都是实打实的功夫以及实践的经验。 她看了一会,就觉得昏昏欲睡了,小五却一反常态,竟半夜就开始收拾明日的装束了。 这人刚来的时候,还想着将换下来的衣裳多攒几身才洗呢,如今倒是知道实现准备衣裳了,可见这一品居的集训还是有效果的,得确是能够锻炼人。 “花满溪,你觉得自己能够进宫吗?”小五费尽心思搭配了一套靓丽的衣裳,这才转身问花满溪。 “进宫不进宫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来参加比赛也只是为了长长见识的,对当御厨一事没有那么执着,不像你有这么大的抱负。”花满溪收起了手上的菜谱,淡声道。 “我本来是挺执着的,总想着若是当了御厨,我就是人上人了,这样就能把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都踩在脚下了,不过如今,我却是也想开了,即便是当了御厨,不过也是个奴才,要向做人上人,还得做主子才是。”小五说起话来,真是歪理一堆啊。 花满溪抬眼看了看小五最近明显注重保养的脸庞,再看了看那身靓丽的衣裳,心里顿时就明了,今日比赛的时候,她就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因为她们是女子,所以分外瞩目,那些世家子弟都说,若是她们落选了,不如纳进府中,既有了厨娘,又有了美人,实在是一举两得。 小五这模样,分明就是将话听进去了,心更野了,抱负更大了呢。 但是人各有志,花满溪又不是她什么人,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淡声敷衍道:“嗯,说得不错。” 然而,小五却是个一根筋的,并没有听见花满溪话里头的敷衍之意,竟然凑上来,低声道:“花满溪啊,我觉得吧,你那未婚夫虽然相貌不错,对你也好,不过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哪儿能跟京城的公子哥比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厨艺又好,若是能够攀上京城的公子哥,不说夫人,便是当个贵妾,也比你回去开个酒楼掌勺的好啊!你没有看到吗?这京都的女人,不管是夫人,还是姨太太,都是穿金戴银的,来这样的地方吃饭,都是一掷千金的,穿的那都是烟霞云锦,坐的都是豪华马车,出入都有丫鬟随从,这样才是人过的日子啊,想想我当初过的那是什么日子,那简直就是连狗都不如!” 小五见自己说完这么长一通话,花满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仅感叹了一句:“不过看你也是个命好的,想必嫁人也不错,你是没有吃过我那样的苦头,实话跟你说,我真的跟狗抢过食。” 花满溪虽然对她不是不喜欢,但是也不是很讨厌,听她这话似乎有些伤感,随口道:“我也过过苦日子,我还差点为了五两银子卖身给一个傻子呢。” 小五似乎想不到,有些惊愕道:“不像啊,我看你吃穿用度,都很是讲究,想来家境是不错的。” “现在是不错,不过也是我一点点挣来的,我当初跟一个秀才定了亲的,后来那秀才高中了,就想悔婚,逼着我们还定亲礼,当时我舅舅正好干活摔断了腿,所有的家当都拿来治病了,家里只能吃红薯野菜了,哪儿拿得出来?” “那后来呢?你怎么脱困了?”小五好奇道。 “后来恰逢村子里头来了一个富户,在返修屋子,请了几十个工人,但是那富户是外地来的,暂时还没有进宅开火,所以不包饭,我灵机一动,就想着做些吃食去那里卖给那些工人,总算挣了五两银子把自己的庚贴赎了回来。”花满溪如实道,“后来我又在路边摆了一个卖吃食的摊子,给过往的商队卖云吞吃,这才慢慢挣了一些钱,最后那富户看中了我的厨艺,将我聘去当厨娘了。” “后来吃你的菜习惯了,连带你这个人都看上了,就定了亲了?”小五连猜带蒙道。 花满溪点了带点头。 “那你的未婚夫真是你的贵人啊,若不是他搬来,你怕要嫁给傻子了,那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啊。”小五居然一本正经地劝道。 花满溪:“......”现在怕是没有什么未婚夫了,她能够分分明明感觉到,那镇国候就是徐公子,可是两个人的面皮都不一样,她对徐公子其实可算是一无所知的,这婚事怕不是他糊弄自己的。 现在他根本就不认自己了。 花满溪一想到这个,就满心的惆怅,两个姑娘家个有心事,俱都一时无言,看向了天边难得的月色。 次日,就是御厨大赛的复赛,这复赛还是在一品居举行,今日的评委加了人,仍然有云华郡主以及昨日的三位御厨,但是多加了四位京都里头有名望的人。 一个是安国公府上的赵御史,如今的安国公,他是兵部侍郎赵毅的爹,但是铁口丹心,朝中就没有他不敢弹劾的人,因为是太后的哥哥,陛下的舅舅,大家也都让他几分。 一个是卫国公林之城以及他的大舅子护国公陆元,最后一个,本应是镇国公的,但是镇国公为人高冷严谨,只喜欢练兵,对吃食不讲究,所以也就不喜欢来这种无聊的比赛,所以他的姐姐秦夫人替他来了。 秦夫人是秦相的夫人,还是沈绍的师母,落座的时候还是沈绍扶着进来的,虽然是三位新增评委中唯一的女性,排场却十分的足。 他们虽然都是世家,如今也都在朝中各任要职,但是如今皇帝最宠爱的臣子是谁!还不是小相沈绍嘛!即便是皇帝要出门私访或者原由,都不是太子监国,而是两相监国! 评委都落座后,随着一声铜锣的巨响,御厨复赛开始了。 一个内务府的太监出列,将皇后娘娘出的题目念了出来,题目也不难,是三道菜,一道是天上飞,一道是地上走,一道是水里游。 食材区上摆满了食材,让大家自取,辅料不限,但是时间有些紧,规定在半个时辰之内做好,若是不在规定世间里头,即便完成了菜式,那也不能进入下一轮了。 半个时辰做三个菜,其实有些紧了,而且这三道菜都是会动的,可见都是肉菜,并不是素菜。 所以选食材的时候,各位厨子都加快了手脚,拿到东西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咔嚓咔嚓地切了起来。 花满溪这一次挑选的食材,有鹌鹑,羊肉,以及一条肥美的大鱼。 鱼倒是有不少厨子拿,但是羊肉和鹌鹑,拿的人就少了,因为羊肉自身有膻味,而且做羊肉特别费工夫,费时间,而鹌鹑,喜欢吃的人不多,做法也少,所以大家拿的都是鸡鸭鹅,猪肉等容易加工的东西。 甭管做得好不好,先把菜式做出来才是正经啊。 而小五,仍旧在花满溪隔壁,她这次拿的是一只野山鸡,一只猪蹄,一些小鱼仔。 而那个许京,则拿了一只大鹅和一些辅料,其他没有再拿。 花满溪在听到题目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菜式,所以拿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并没有分神去留意别人的菜式,拿了食材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操作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水陆空花式烧烤 http://.biquxs.info/

她第一步,先是杀掉鹌鹑和鱼,将羊肉切成了小丁,备好荤菜后,起锅,放入冷水,将鹌鹑放进了锅里,然后放入姜片,花椒,大料,香叶,桂皮,白寇,料酒,酱油,大火煮开,然后再转小火煮小会,随后关火,不要开盖,用锅里的余温将鹌鹑继续小闷一会儿。 在焖鹌鹑的时间里,花满溪又将切好的羊肉、粒取来,将切成块的青红辣椒和洋葱与羊肉、粒搅拌在一起,撒上一些盐和料酒腌制入味。那条杀好的鱼,她也取了来,用料酒和少许盐,五香粉将鱼全身涂抹了,同样腌制一会儿。 吸收后,她将焖好的鹌鹑捞出沥干水,随后用老抽,蜂蜜,加水调成酱汁,均匀地涂在鹌鹑上。 这边,腌制的羊肉、粒已经差不多了,花满溪修了一些竹签子,然后将羊肉串辣椒块洋葱快块一起穿成了串儿,而腌制好的鱼,也加了些酱油上色后用一只叉子穿进鱼肚子里头,打算一起烤。 没错,这条鱼,她要做的就是烤活鱼。 烧旺炭火后,花满溪取了一块铁网放在上头,涮上油,然后将羊肉串和鱼放在上头烤,刚才涂好酱汁的鹌鹑也放在上面烤一会儿,再翻面涂一次酱汁,烤制至两面金黄后取出装盘,撒上椒盐,一道椒盐鹌鹑就做好了。 做好鹌鹑后,羊肉串也烤得差不多了,滋滋冒油的时候,花满溪将准备好的调料撒了上去,其中有孜然,花椒,辣椒粉等,这调料一撒上去,本来平平无奇的羊肉串顿时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随着那炊烟一阵接着一阵的飘了出去,勾得围观的人和评委席上的人都不由得嘀咕了起来。 这做的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这也太香了! 羊肉串烤的两面微微焦黄,撒上最后的一把葱花后,便取出装盆了,第二道菜也就做好了。 最后,花满溪将两面烤的金黄的鱼取了出来,随后开始切配料。 豆腐切块,蘑菇划十字刀,还有豆芽,嫩笋,白菜心,豆腐皮等都放了一些,垫在一个方盆上,然后将烤好的鱼放到上头,加了少许水放到了炭炉上,慢慢用炭火炖了起来。 起锅烧油,放入辣椒和姜片炒香,再加入辣椒酱炒出红油,随后放入花椒蒜瓣葱丝胡椒等调料,将香喷喷的热油淋在了鱼身上。 那烧沸的热油一倒下去,本来就搁在炭炉上的鱼和配菜就开始滋滋地煮了起来。 这就是烤活鱼的特色所在,这道菜融合了三种烹饪工艺,一腌,二烤,三炖,口感鲜香麻辣,至于炭火上,越吃越入味,可谓是新鲜滚热辣,五字全占了。 这烤活鱼还需要在炭火上煮一刻钟,让配菜熟了才算是完成,花满溪闲着也是闲着,又做了一道糖酥花生米。 将鸡蛋磕入碗里,然后搅散,随后将剥好的花生米倒进碗里拌匀,再加入白糖和少许面粉,然后起锅烧油,油热后倒进花生米炸制酥脆捞出控油即可。 花满溪做了一小碗的糖酥花生米,这花生米是甜品,她这么做是防止那些评委吃不得辣,吃了她的烤活鱼后,吃些糖解辣是最好的。 她做好一切后,举起了牌子,立刻了便有内务府的太监上前将她的菜式用专用的托盘端着,然后将她带上了评委席。 花满溪不是第一个完成的,她前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旁边的许京,这一次的比赛不像上次那般,只要评委尝了味道便可以了,这一次还需要厨子本子亲自站到台上去,向评委介绍他做的菜。 许京站在前头,三个太监捧着三道菜搁在了评委席上,将上头的盖子揭开了,因为是第一个上菜的人,所以观众的期待值达到了最大值,花满溪和众人都一同将目光投到了上头。 第一道菜是鹅肉。 第二道菜也是鹅肉。 第三道菜还是鹅肉??!! 竟然三道菜都是鹅肉? 不仅是花满溪,就连评委都有些震惊了,这分明就是要三个菜式的,这人竟然一连做了三道鹅肉来了? 只见那许京不疾不徐地上前,缓缓向众评委行了个礼,开始介绍道:“小厨许京,这是我的参赛作品,第一道菜名为红烧鹅肉,对应题目天上飞。” “这红烧鹅肉,选的是鹅身中比较肥美的肉,用的是爆炒后焖煮的方法,选的是咸甜味,各位请尝菜。”许京徐徐说罢,那些评委便开始尝菜。 “这鹅肉软烂而不柴,咸鲜带甜,火候把握得十分精准,不错。”云华郡主尝了一小块,赞叹道。 就是因为选取了比较肥的鹅肉,炖出来的鹅肉才会不肥,先用煎炒的方式煽出了鹅肉,又用了红烧的方式调料,鹅肉自然肥而不腻。 “的确不错,这鹅肉肉汁喷香,又骨肉分离,的确是废了些功夫了。”卫国公也赞叹道。 众评委都一致好评后,许京接着介绍第二道菜:“这第二道菜,名为盐水鹅,对应题目地上走的,取的是鹅身上比较瘦的部分,入的是咸鲜味,皮白,内里红润,这道盐水鹅,不仅好吃,还能补阴益气,暖胃生津,是沿海一带百姓很喜欢的菜式。” 这道菜,在座的人不是没有尝过,不过这许京却得确是有两下子的,这盐水鹅,不管是色泽还是味道,都很是正宗,吃得众人纷纷叫好。 他特意选取了比较瘦的部分来做,瘦肉本来烹煮容易变柴,但是若用盐水鹅的做法,吃的时候成了冷盘,这瘦肉反倒会为这道菜平添了嚼劲和口感。 “这第三菜,名为莲藕炖鹅汤。对应题目中水里游的。取的是鹅头鹅脚翅膀内脏还有鹅血,汤色清亮,少油,降火清热,入的是鲜甜味。”许京缓缓说罢,那些评委已经都喝了鹅汤了。 奇怪,这只用鹅头鹅杂炖出来的清汤,竟然比整只鹅炖出来的汤水要好喝一些,也许正是因为鹅肉油水太多的缘故,去了鹅肉,反而更为美妙。 这一菜三吃的方式,倒是比花满溪三菜一吃的方式更为巧妙了一些,花满溪都觉得有些汗颜。 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他来京都长见识,那是来对了,果真能够长见识。 “妙啊,妙,一只鹅,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你这全都有了,一菜三吃法,样样独到,十分好。”安国公赵御史也拍手叫好。 “过了。”云华郡主率先举起了晋级的牌子,其余的评委和御膳房里头的总管也都频频叫好,全票通过了。 “第一位选手许京晋级总决赛。”铜锣一敲,将许京送下台去。 轮到花满溪上菜了,几位太监将她的三道菜端了上去,一一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各位评委好,小厨花满溪,这第一道菜名为椒盐鹌鹑,用的是先煮后烤的烹饪方式,外脆里嫩,咸香可口,大家请尝菜。”她言简意赅道。 这鹌鹑是切成四分一的,众评委都尝了一口,果然外皮焦脆,内里鲜嫩,却又异常的入味,浓郁的椒盐口味和着鲜嫩得出汁的肉质,实在是美妙。 “这第二道菜,名为羊肉串,用的是先腌后烤的方式,这羊肉串肥瘦相间,外焦里嫩,香味四溢,肉质鲜嫩,香辣非常。”花满溪徐徐介绍道。 那些评委眼尖着呢,刚才花满溪烤羊肉串的时候,那阵阵的香味就一阵阵的钻进了鼻子中,叫人肚子里的馋虫钻了又钻。 而且,这样吃羊肉的方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的,所以不待花满溪介绍完,已经人手两串烤羊肉串了。 花满溪每串上头只穿了两块肉,然后青红椒洋葱各一块,几个评委显然是吃不够的,都吃得满嘴是油。 现在天气还冷着呢,虽然许京的菜别具心思,但是难免清淡了一些,吃起来不带劲儿,还是这些口味浓郁香辣的菜式对他们的胃口。 “这第三道菜,名叫烤活鱼,用的是一腌二烤三煮的烹饪方式,外皮香酥,里内软嫩,重香重辣,麻辣鲜香滚烫,配以各式蔬菜,样式繁多。”花满溪缓声介绍完,那些评委已经辣的直抽气了。 尤其是一向不爱露面的秦夫人,她还没有吃过一品居的火锅,所以一上来就是这么重口的菜,她辣的不行,眼尖地看见了托盘上的花生米,赶紧吃了两颗糖的,这才缓了缓。 “辣,这菜太辣了,太辣。”秦夫人连连抽气,指着那烤活鱼道,“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辣的菜。” 秦夫人一边用手往嘴巴扇风一边接过身后嚒嚒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灌了一杯水。 众人见状,都为花满溪捏了一把汗,虽说北地人吃东西口味比南方人重了一些,但是像秦夫人这样的贵夫人向来注重养颜和身材,吃得都是清淡居多。 花满溪这一下就上了这么辣的一道菜,怕是讨不了好处。 “这小姑娘这会儿可做错菜了,你看那些评委的,都辣出眼泪来了,怎么可能让她晋级?”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许京来请教雕工 http://.biquxs.info/

见到秦夫人这个反应,周围看比赛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可惜了,刚才她烤的那羊肉串,可真香,真真是十里飘香的——” “对啊,可惜,太冒进了,应该做些中规中矩的菜的。” “那菜式闻着好香,可惜太辣了,不然应该也是佳肴一道。” 然而,秦夫人连续喝了几口水后,却又拿起了筷子,j继续尝碗里的鱼肉和配菜,尤其是那蘑菇和豆腐,她一连吃了好几口,一边辣的抽气,又一边吃了一把花生米缓缓,便继续吃,最后竟然连鱼汤都喝了不少。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个菜太好吃了,我这几日胃口不好,吃饭都吃不下,吃了几口这个菜后,觉得胃口都开了,现在怕是能吃半头牛”秦夫人放下了筷子,赞叹道。 纷纷为花满溪担忧的吃瓜群众们:“.......” “来人,将这道菜端回府中给相爷尝尝。”秦夫人一点也不客气地吩道。 虽然楼上许多的观众也想尝尝那道菜,但是奈何人家是相爷夫人啊!秦相这些年虽然不管事了,但是朝中大臣,起码有三分一是他的学生,谁惹得起啊! “这鹌鹑香味浓郁,外酥里滑,这羊肉串香辣可口,外焦里嫩,这烤活鱼,新鲜热辣,麻辣刺激,全都好吃,太好吃了!”秦夫人又喝了一杯水,一口气连着赞叹道。 其他几位评委还在吃羊肉串,满嘴流油,生怕秦夫人连这两道菜都要拿回相府去,所以俱是先下手为强,抢着吃。 见过世面的云华郡主淡定地举起了晋级的牌子,又咳咳咳了几声,提醒其他评委。 花满溪自然满票晋级。 接下来,比赛还在继续,花满溪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留了下来。 小五的菜式分别是山鸡火腿芦笋汤,五香酥猪蹄,香煎小黄鱼,后面的菜式还有各式各样的,琳琅满目。 天上飞的有山雀鸡丝粥,冰糖燕窝,大鹅炖土豆等,地上走的有清炒鹿肉,鹿鞭汤,卤牛肉等,水里游的有粉丝蒸鲍鱼,蒜蓉大虾,奶白鱼汤等等—— 比赛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最后挑选出五十个厨子进行决赛,这决赛只会挑选二十个厨子再进行一次总决赛,总决赛要在宫里头举行,获得头筹的人便可取得资格操办太皇太后的寿宴,而其他的厨子,也可以进入御膳房。 花满溪今日看比赛,饿了一天,结束后饭堂也没有饭了,剩下的食材也都是一些辅料,她只能自己掏钱买了些荤菜,拿到食堂的后厨自己做。 晚上不宜吃得太油腻,再加上她来一品居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海鲜了,所以她特意买了些海鲜,煮了一锅海鲜粥,米水交融的粥放入虾仁,鲍鱼,海参,还有鱿鱼碎,清香扑鼻。 最后,她撒了一把葱花和香菜,再滴上几滴香油,便可以开餐了。 正要吃饭,本来安静的食堂后厨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就说她在这里呢,呃,煮什么呢,好香啊。”是小五的声音。 “煮了海鲜粥,今日饿坏了。”花满溪如实说道,她端着砂锅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小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那没有参加集训的许京。 “花大厨好。”许京年纪不大,眉目清秀而文静,话不多,但是很有礼貌。 “许大厨好,你们吃饭了吗?一起用点?”花满溪煮了一大锅粥,自己也吃不完,本想叫淡云的,但是淡云这两日似乎特别神秘,来无影无无踪的,她也找不着他。 “那正好,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不过既然吃了你的粥,我们两个也不能白吃,我们两个也各做一道菜来吧。”小五如是说道。 看看,一品居果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这小五刚来的时候还心安理得地用着她的护肤霜,如今倒是知道也做道菜来配她的海鲜粥了。 嗯,有进步,她就喜欢上进的人。 “那我可有口福了,许大厨今日这一菜三吃,可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想必厨艺也是顶好的,还有小五你的五香酥猪蹄,隔着大老远的,就看见那评委用手拿着一只大猪蹄,那骨肉分离,又筋道相连,色泽诱人,想必也是绝佳。” “你可别说了,今日你烤的那羊肉串才叫一个香,我在隔壁闻着,我就差捧着碗来你这儿要吃的了。”小五也很熟捻地和花满溪互相吹捧起来。 唯有那许京默不作声,开始抄起了菜刀,直接拿起灶台上的食材就切了起来。 他切的是胡萝卜和土豆,两者都切成了细丝,然后又加了鸡蛋,盐,胡椒粉,面粉,烙了几只素饼。 小五一看,花满溪这粥是肉粥,鲜甜可口,配着酥脆的素饼正好,那她也不能输了面子不是,于是也抄起了菜刀,切了个南瓜,又整了几只咸蛋黄,做了一个咸蛋黄焗南瓜。 两道菜端到桌面上来,海鲜粥也刚好放凉了,花满溪盛了三碗,大家坐了下来,吃粥吃菜,免不了又是一番商业互吹。 但是那许京真的话不多,吃饱后,他才用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了花满溪,低声道:“花大厨,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花满溪有些惊愕,她不是目中无人的人,也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她觉得这个许京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做菜的手法细腻精巧,心思独到,与她相比,甚至更有一筹,他有什么好请求自己的? “许大厨请说。”花满溪心里虽然疑惑,不过还是客气地回道。 “其实我今晚来,是想让你教我雕工的,听小五大厨说你的刀功雕刻特别好,我这方面有些弱,所以想请教一下。”许京十分诚恳道。 小五是个精明务实的人,绝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处,急忙举起手来道:“你不能偏心,你教他,也要教我的!” 花满溪看着许京,又看了看小五,反正今日不是很累,天色也还早,教一教雕刻的功夫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点头应道:“可以,不知道你想学雕什么?” “皇宫御膳,无非是龙凤以及花草,就教我雕个凤凰吧。”许京道。 “行,既然要雕凤凰,那就来一个大的,取南瓜来。”花满溪取出来一品居中专用的刻刀,将南瓜去皮后,然后开始雕刻,不过一会儿,她竟然用南瓜雕出了一只站立展翅的金凤凰,那模样栩栩如生,甚至连尾巴上的羽毛都纤毫毕现,远远看去,气势凛冽,令人叹为观止。 这雕刻的技术在现代来说不算什么,都有一套系统的方法去学习,但是在古代来说,那可是不得了的! 许京和小五本想学着雕雕摆盘上的小摆件,谁知道花满溪一上来,就给他们露了这么一手,雕了一只半人高的大凤凰出来,而且用时还这么短! 简直就是鬼斧神功啊! 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个还可以吧?要不就教这个?”花满溪回过头来,问道。 小五激动的不可自已:“真的吗?你真的肯教这个给我!这个凤凰这么漂亮,应该是你的看家本领吧!你真教给我们?” 许京也是不可置信,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看着花满溪。 “这算什么看家本领?这个东西也就远看着糊弄一下不懂行的,要真的近距离看,还是不够精细。”花满溪如实道,“你要学的话我就教这个。” 两人不约而同地猛点头,异口同声道:“学,学,学!” 花满溪前世也带过不少徒弟了,教个雕刻的功夫还不是易如反掌吗?她给每人两个南瓜,让他们削了皮后,又教他们如何用刀子,如何进行形状构造,如何雕刻细节地方,如何整个装拼起来—— 正教得全神贯注,却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幽冷深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令她浑身不自在。 “花大厨,这个羽毛,是这样雕刻吗?”许京学东西很认真,低声问道。 “不是这样,你要这样握刀子,下刀讲究精准快,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要一气呵成。”花满溪这才将那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走到许京身前,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雕刻羽毛花纹。 “咳咳咳!咳咳咳!”正教着,身后猛地响起了一道不悦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和动作。 花满溪回身一看,只见徐阳站在厨房不远处,身前正是坐着轮椅的镇国候,看来,刚才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是来自他了。 徐珩眼睁睁地看着花满溪捉住许京的手,手把手在教他雕刻的功夫,真是妒忌得面目全非啊!但是他还不能发飙,他还得忍着! 啊,好气啊,好气啊。徐侯爷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花大厨,我们家侯爷有请。”徐阳淡声道。 花满溪直接没有搭理他,反而转过了身,继续捉住了许京的手教他雕刻的功夫。 徐阳:“......” 镇国候:“.......” “花大厨,我基本已经会了,你若是有事就先忙吧,是我们打扰了。”许京有些不好意思,抬起眼对着花满溪愧疚一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镇国候被无视了 http://.biquxs.info/

许京本来就长得清秀文雅,这么一笑,倒是有几分文弱书生的味道。 镇国候攥住轮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隐隐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小白脸!一个厨子怎么可能那么白!当着他的面对他媳妇儿眉来眼去的!找死!活脱脱的找死!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媳妇儿戳起心窝子来更狠,花满溪连头都没有回,直接道:“我不认识他们,没有事,我们快雕吧。” 镇国候:“.......” 徐阳:“.......” “对,羽毛就是这样雕的,已经很形象了,接着就是凤头了,眼珠子要有神,给人真实生动的感觉——”花满溪当他们主仆两人是空气一般,继续近距离地指导着小五和许京,旁若无人,专注认真,反倒是小五和许京两个人顶着镇国候杀人一般的目光,倍感压力,隐隐有些脚软。 “这个我会,雕眼睛我学过的,请专门的师傅教过我的,那个啥花大厨,我教他就行了,你有事就去忙吧。”小五一如既往的狗腿和务实。 花满溪:“.......” 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京,谁知那许京抱着个南瓜,默默挪了挪脚步,就凑到了小五身后,低声道:“花大厨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向小五大厨请教也是一样的。” 花满溪:“......” 那什么镇国候又那么可怖吗?不就戴个面具吗,他那狰狞的真面目摆出来,她都敢亲上去了,现在戴着面具呢?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人家两个都表明了不想惹事了,花满溪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汪诗诗的义气的。 花满溪只好转身出了厨房,徐阳见她转身,下意识的眼睛就是一亮,然而他又料錯了,花满溪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一样,直接越过他们,毫不留情地出了厨房,就直接往外面走了。 她背影纤瘦,但是脚步坚定,是打定主意不给他一个正眼了。徐珩气得冒烟,冷声道:“你若是再走一步,你信不信你的好友明日就在京都待不下去。” 花满溪像是没听见一般,反而加快了脚步。 徐珩气得咬牙切齿,冷声吩咐道:“徐阳,去将她打晕送到我的床上来!” 花满溪:“......”是不是玩不起? 徐阳:“.....”这朗朗乾坤,人来人往的,做这种事情,还是叫你的暗卫来吧? 然而,花满溪还真是好运气,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拯救了她:“满溪!你怎么在这里!快来!快来!” 正是来找她的汪诗诗。 徐珩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汪诗诗却上前来一把拉住了花满溪,一看到花满溪身后的主仆两人,顿时就没有了好面色,冷声道:“他们来找你麻烦吗?” 花满溪拉着汪诗诗就走,摇头道:“不是,应该是路过吧,对了,你今日怎么没有来看我比赛?” “这些比赛还要看吗?不看也知道是我们家花大厨力压众厨子,拔得头筹啊。”汪诗诗嬉笑道。 “得了吧,老实交代今日干什么去了?”花满溪才不吃她这一套,笑着掐了掐汪诗诗的腰身,严刑逼供道。 “哈哈,哈哈,饶命啊,花大厨饶命啊,好好,我老实交代,老实交代——”汪诗诗和她两人嬉笑着离开了此地,完完全全将镇国候徐珩摞在了身后。 徐阳觉得自家侯爷这副模样有点像被抛弃的怨妇,心生不忍,劝道:“侯爷,算了,你都快要成婚了,咱们还是不要找花大厨的麻烦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在京都谋生,也挺不容易的。” 徐锦非:“.......”他就容易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儿对任何一个人都比对他好,别人就有说有笑的,一到她的跟前,就板着脸,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他就容易了? 镇国候心情郁结,咬牙道:“你怎么当手下的!有你这么当手下的吗?到底是谁给你发薪俸啊?” 徐阳一脸的委屈:“爷,你能不能不提薪俸,你自己想想,你都拖欠了我多少薪金了?你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徐珩:“......”他这养的都是什么玩意?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 “怎么不记得!不是有账本吗!”镇国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回府!还愣着干什么!” 徐阳更委屈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打晕花大厨弄到你房间里吗?” 徐珩:“那你刚刚又说要我别找她麻烦!说她一个人在京都谋生不容易!” 徐阳:“.......”他只是建议,只是建议啊!作为一个属下,服从主子命令是基本素养,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两主仆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嫌弃。 这边汪诗诗和花满溪手拉手出了一品居,去看汪诗诗新开的铺子,这铺子就是辣椒酱和西红柿酱在京都的办事处了,今日刚弄起来,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 “你看看,这些架子都是我亲自监工打造的,还有柜子啊,展示柜,这些,桌椅,账册,算盘,统统都是我亲力亲为的!”汪诗诗满满都是一副待表扬的表情。 铺子是两个人都有份儿的,这活儿都是汪诗诗一个人做了,对于她这点小要求,花满溪自然是满足她的,摸了摸她的头,十分真诚道:“太棒了!咱们汪大小姐,就是棒!这铺子不管哪一处,装潢,柜台,陈列,都特别的好。” “哪里,哪里,就是用了点点心思去弄的,毕竟我汪诗诗在石山县也是能叫出名号来的人,在京都开的第一个铺子,总不能丢脸是吧?” “怎么会丢脸呢?以我们汪小姐敏锐而独到的商业眼光,高端而有趣的灵魂内涵,打造出来的铺子肯定会占领京都潮流的顶端!以后他们那些铺子的装潢啊,陈列啊,不得跟着汪小姐的步伐吗?”花满溪煞有其事道。 “说得好!姐姐爱听!走,姐姐带去逛一圈咱们这新铺子。”汪诗诗满心高兴,拉着花满溪走了一趟这栋院子,这院子与陈修礼给她买的宅子是挨着的,那宅子前头也是个商铺,花满溪将隔壁一栋也买了下来,前头的铺子是打通的,做成了一个顶大的铺子,陈列货物,后面的院子没有打通,不过两座宅子挨得这么近,以后满溪住进来,跟石山县也是一样的。 “这宅子现在还是空的,你家里人不是上京来了吗?正好有个地方落脚,和我也相互有个照应。”汪诗诗十分周到地说道。 有这样地好姐妹,花满溪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感动啊! “多亏了你,我都还没有想到这点呢。”花满溪诚恳道。 “咱们两个什么关系,还说这客套话!对了,你明天还要参加比赛是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我明天也有要事要忙呢。”汪诗诗说到这个,忽然凑近了花满溪,贼兮兮道,“我已经相好法子怎么将陈修礼弄出陈家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花满溪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出声道:“你是不是也太操心了,其实我觉得陈大人,自己完全可以应付的,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若是闹出了什么,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知道他可以应付,但是一个孝字压死人啊,他若做了什么对陈松不好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但是我不一样,我一个做生意的,不像他们做官的,注重名声,名声算个什么东西,最多就是嫁不了好人家,我有钱,我也不愁嫁人,嫁不嫁也无所谓的,但是陈修礼跟我不一样,我不能让他拿着自己的仕途去冒险啊,所以这事儿,还是我来做稳妥。” 汪诗诗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嫁人呢,这世间儿郎,总有一个,能够配得上她的。 花满溪见她主意已决,也不再劝她,作为好姐妹,自然是要做她最好的后盾,支持她,保护她,帮助她。 “那行吧,这些世家大族里头的人,心肠都弯弯绕绕的,玩心眼,你怕是玩不过她们的,你千万要小心行事,切记要注重自己的安全,安全第一。”花满溪又叮嘱了一句。 “那些那些花花肠子,在我眼里都不过看的呢,我都能忽悠山贼,从他们手里讨生活,我还怕这点事儿呢。”汪诗诗豪气一挥手道,“阿才,送花大厨回一品居去。” 花满溪这才依依不舍地和汪诗诗告别,上了阿才的马车。 阿才将她送到一品居后,花满溪向他致谢后,阿才还按照汪诗诗的吩咐,看着她进了门,这才驾车离开,然而,阿才一走,花满溪另一只脚还没有迈进一品居,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酥麻,而后,整个人就昏昏欲睡了。 徐阳在这里蹲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总算等到她回来了,心里有怨念,却又不敢敲昏她,只能点了她的睡穴,然后用黑袍子一裹,将她带到了徐珩的马车上。 将人放到徐珩腿上时,徐阳还狐疑地将自己主子打量了一边,小心翼翼道:“爷,你真的不会做什么吗?” 第二百七十章 徐侯爷又作死了 http://.biquxs.info/

回应他的,是徐珩的白眼以及一个冷冽的滚字。 徐阳没办法,只能憋着一肚子的元怨气拉下了帘子,开始赶车,但是作为一个正直的将士,他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所以他偷偷地竖起了耳朵,平息静气,偷听着里头徐珩的动静。 徐侯爷将花满溪搂在怀中,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平,从怀中掏出了照明的夜明珠,总算是近距离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媳妇儿了。 她蹙着秀眉,似乎很不高兴,徐珩伸出手指,温柔十分地抚平了她的眉心,沉声道:“傻丫头,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再等我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娶你回家,八抬大桥,万千彩礼,风风光光的将你迎进我的家门,好吗?” 外头的徐阳听得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没错,他的猜测没错!他家爷果然是与花大厨认识的,而且还不是用真实身份认识的!那为什么爷说要娶花大厨呢?他要娶的不是那林家的姑娘吗?今日还特地命人送了些礼物过去啊? 难道爷想妻妾共娶,左拥右抱,共享齐人之福?啧啧,啧啧,不,这不是他家爷!他家爷可是出了名儿的清心寡欲啊!难道是憋久了,突然开窍了? 里头的徐珩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光辉形象已经在徐阳心里轰然坍塌了,还搂着自己媳妇儿低声诉衷肠呢,只是这衷肠诉着诉着,就突然没了声音了—— 徐阳:“.......” 啊啊啊,他家爷一定是在干坏事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救花大厨吗?啊啊—— 徐珩这边与心上人亲近,只觉得时光飞快,而徐阳却在天人交战中纠结和懊悔,觉得这半个时辰,简直如同一年那么漫长。 幸好,侯爷也算是个有理智的人,总算冷声道:“徐阳,送她回去吧。” 徐阳差点要哭:“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他刚才赶车,不过就是绕着一品居周围逛了一圈,现今马车已经绕回了一品居,他又用一件黑色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花满溪裹紧,然后搂着她飞蟾走壁,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回到宿舍里头。 徐阳从窗子里头进去的,将花满溪放在床上后,才解开了她的睡穴,趁着她还没有醒过来,赶紧从窗口一跃,逃之夭夭了。 花满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后,只觉得脖子后一阵麻麻的,还有唇瓣痛得厉害,像是破了一般。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出镜子一看,唇瓣果真娇艳欲滴,就像是—— 她想到了之前和汪诗诗离开前那镇国候的话,脸色突然一白,一低头,见自己身上还裹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更是气得脑子发白,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个该死的!居然真将自己敲晕了带去轻薄!她又气又急,狠狠地拭了拭唇瓣,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衣衫还是完好的,也没有什么疼痛的痕迹,可见他还没有做什么。 这个人当真是目无王法了!花满溪气得发懵,又怕他故技重施,下次他若是再掳走自己,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就说不准了。 她心乱如麻,想要去找淡云,让他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了悟了。 淡云从前守着自己,从来不曾出过半点差错,却在面对徐珩的时候一再失手,这只能说明,淡云怕他。 淡云为何要怕他,有一个原因,他也许就是淡云的主子。 若果他真是徐锦非,为何又不肯与她相认?花满溪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绝对是没有错的,所以心里越发的没底和难过了。 徐锦非,徐珩,他们两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是她的感觉错了,还是另有隐情? 心事重重之下,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好,次日起来的时候,精神不太好,相反小五却是神采奕奕的,又在挑衣衫了。 “今日决赛,是在皇家的温泉山庄上举行的,听说景色美不胜收,环境很好,养了鸡鸭,种了蔬果,是专门供给皇家的。”小五一脸期盼,“过来今日这个比赛,就能进宫了!从小就听说书人说皇宫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老娘总算是有机会进宫看看了!” 小五的厨艺的确不错,五十人进二十,想必入选是有希望的。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击掌一下,这才收拾了一下,前往集合的地方。 比赛的厨艺都统一由一品居的马车送到皇家别庄,这一次的比赛,不仅要做菜,还要考究厨子挑选食材的功夫。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决赛不会容易,但是当来到地方,听见题目的时候,花满溪还是愣了一下。 “各位大厨,请听题目,这次决赛,限定的时间是两个半时辰,要在中午午时之前做好,逾期者则当不及格处理,这次要做的是,总共是三荤三素一主食一甜品,这里有一个箱子,里头放了五十张纸条,上面写着菜式,抽到什么菜式,就做什么菜式,因为菜式各异,所以这次并没有统一准备的食材,这皇家别庄里头,有荤的有素的,后山还有野味,所有食材由大厨自己准备,每个人需要一个内务府公公跟着记录比赛过程,准备好食材后,根据菜单上头的号码,找到相应的灶台烹饪,不得作弊,不得擅自采买食物,现在由各位厨子开始抽选菜式。”一声铜锣响后,一位穿着大总管衣裳的公公出列,大声宣读规则。 紧接着,两位公公抬着一个金箱子上前,上头果然摆放了很多的纸团,各位厨子按照名单顺序上前抽取菜式,然后再配备一个拿着笔墨记录的公公。 花满溪抽到菜式后,打开一看,上头记着一个七号,她抬眼一看,果然不远处就是统一的灶台,上头的帘子上标着序号,每个灶台只见都是隔开的,无法看到别人烹饪的菜式,做好后只要敲响铜锣,便会有人收走饭菜,让评委统一品尝。 做到这么隐秘,看来这菜单不仅仅是菜名那么简单。花满溪接着往下看,果然,这哪儿是菜名啊,分明就是猜谜语啊! 不过这菜名怎么那么耳熟啊—— 三荤菜分别是凤入竹林,花好月圆,爬玉树,三素菜是金箱藏八宝,母子相会,绝代双骄,而甜品总算是正常了,是果酱金糕,主食没有提,看来是自由发挥的。 这些菜式莫不是哪个贵客恰好在没有海鲜那日吃了她赠送的三道菜,所以灵机一动,想到这样的法子来? 不过幸好,这还不算难,花满溪将这菜式翻译了一下,凤入竹林是鸡肉炒竹笋,花好月圆是虾仁炒鸽子蛋,爬玉树则是鸡爪焖香肠。 而母子相会合绝代双骄这两道菜她都曾经拿来靠姚小凤,分别是豆芽炒黄豆以及青辣椒炒红辣椒,而那金箱藏八宝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素菜,不过她以前经常做,那就是酿豆腐。而这道菜既然放在素菜里头,那就说明不能酿肉进去,那就酿些香菇则可。 所以她现在需要准备的食材有一只鸡,少许虾,鸽子蛋,鸡爪,香肠或者腊肠,还有豆芽,黄豆,青红辣椒,豆腐,香菇,还有山楂,冰糖等制作糕点的东西。 花满溪心里有了数,便开始争分夺秒地开始寻找食材。 鸡很容易找到,别庄里头有专门养牲畜家禽的地方,花满溪捉了一只鸡,然后找到了养鸽子的地方,拿了一些鸽子蛋,装在了自己后背的箩筐中。 她又找到了养水产的地方,捞了些虾,然后找到了别装的大厨房,果然天下是一家,腊肠香肠都是晾晒在屋檐下的,她踩着凳子取了一根,扔进了箩筐里。 最后,又在豆腐坊里拿到了豆腐,还有黄豆,豆芽,青红椒和香菇,是在菜园子里头摘的,为了有备无患,她又摘了姜葱蒜和香菜。 最后,就差山楂了。山楂不是这个季节的,不过别庄里头有冰窖,存了一些非时令的水果,花满溪下到冰窖里头,果然找到了山楂。 一切准备完毕,她花费的时间才两刻钟而已,而有些厨子,还在连蒙带猜的看着菜名呢,那跟着她的太监不由得对她令看相看起来。 然而,花满溪刚装好山楂,却突然看到一个有些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的厨子朝她走来,端着笑意问道:“花大厨这么快就选好了?” 花满溪与不相熟的人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不想那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包什么东西,朝着她和那个公公一撒。 花满溪反应极快,暗叫不妙,飞速地屏住了呼吸,那公公却没有防备,噗通一声就跌倒了。 花满溪见公公晕倒了,自己也佯装吸入了迷烟的样子,跌在了地上。 那男子见他们晕了过去,顿时大喜,将手上的菜单纸团仍在了地上,冷呸了一声:“这都是什么玩意啊!算了,不管了,既然她已经准备好食材,那我先做她那份,反正没有人知道我抽的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花满溪得到帮助 http://.biquxs.info/

他将花满溪手上的菜单拿了过来,然后将她背后的篓子也都抢了过来,这才回身对着花满溪呸道:“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御厨呢!你就和这死太监在这冰窖里头慢慢等死吧。” 他说罢,将花满溪和那公公拖到了一个货架后面,处理了一下痕迹,扬长而去。 待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后,花满溪才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跌得生痛的后脑勺坐了起来。这冰窖冷得要命,她搓了搓手,摇了摇地上那公公,那公公却没有半点反应。 那药粉应当就是一般的蒙汗药,应该不致命,花满溪赶紧掏出了随手携带的水壶,捏住那公公的鼻子,猛地灌他水,他公公连咽了几口,这才呛醒了。 “怎么了?好冷!”那公公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惊叫道。 “刚才那个男的抢了我的菜单和食材,用蒙汗药将你迷晕了,我打不过他,所以装晕了。”花满溪如实道。 “这还得了!这可是御厨的决赛!竟然这般不讲规矩!”那公公一听,气得跳脚,可是这冰窖实在是太冷了,刚才花满溪灌水的时候湿了衣衫,他又冷得哆嗦,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公公,那随即抽取的菜单,又没有标注名字,我们若是现在走出去,闹起来我们两个人都得失去比赛资格,况且也耽误时间,你先忍一忍,待我比赛完了,再去告发他也不迟。”花满溪捡起地上那菜单,看了一下,冷静地说道。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小半时辰了,你还能赶上吗?”那公公担心道。 “能赶上,公公放心吧,这些事你如实记录就是了。”花满溪说道。 她捡起了地上的菜单,一看,这菜名有好几个都是重的。 这一份菜单上头,荤的菜是:鼻观耳耳观心,青龙会凤,城门失火,素菜是凉拌泥里白娃娃,鸡蛋没糖吃,黑熊掌,甜品是白糖梅子。 这个比她刚才那个更容易了些,不过花满溪却吓得白了脸色。 这荤菜里头的青龙会凤不就是母鸡炖蛇羹吗?这是要她去捉蛇啊!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她怕蛇啊!尤其是没死的蛇! “公公!”花满溪声音都变了调儿,“这别装里头,有蛇吗?” “有啊,九王爷爱吃蛇,后山专门有个蛇窑,是养蛇的。”那公公回道,“这菜单里头要用蛇?” “是啊,有蛇。”花满溪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十分的无奈。 “作孽里,那蛇窑里头可恐怖了,便是杂家也不敢去啊,你一个姑娘家的,如何能捉蛇啊!”那公公一拍大腿,有些怜悯道。 花满溪脸色更白了,本来一听有蛇窑,她心里还算舒了一口气的,但是这蛇还是要自己捉的吗? “那蛇窑没有人看守吗?”花满溪低声问道。 “有是有,不过不给你捉蛇啊,都是自己用叉子捉的,九王爷喜欢捉蛇,每次都是亲自去捉的。”那公公见她神色惨白,劝道,“姑娘,算了,要不我们先去告发那人吧,说不定能要回食材。” “你都说不定,那肯定没有什么胜算的,若是他说你办事不力,他身边的公公为了撇清责任也不承认,我们就倒霉了。”花满溪却忧心道,“还是算了,先比赛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劝服了公公,然后又将这菜单看了一次,这菜单耳观鼻鼻观心,其实就是卤煮猪头肉猪杂,而青龙会凤就是青蛇炖母鸡,而城门失火,则是红烧鱼,三道素菜中,凉拌泥娃娃,就是凉拌莲藕,鸡蛋没糖吃,就是鸡蛋炒苦瓜,而黑熊掌则是一道素菜,用的是主料是豆腐,用香菇,冬菇,腰果,冬瓜,鸡蛋,鲍鱼汁等调制配料入味。 而那道甜点倒是简单,白糖梅子,其实就是黑芝麻汤圆。 花满溪这次更是加快了速度,又从原路返回,在豆腐坊取了豆腐,又在猪场那里取了一只猪头,猪心,然后在养鸡的地方捉了一只鸡,又拿了鸡蛋,在厨房的柜子里头拿了干香菇,腰果,芝麻,干鲍鱼等。 拿了这些东西后,又捞了一条鱼,最后在菜园子里头摘了苦瓜,荷塘里摘了莲藕,又摘了青红辣椒姜葱蒜香菜等调味的东西。 万事俱备,只欠青龙了!花满溪背着一筐子食材来到蛇窑,还没有进去,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抓紧些吧,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公公催促道。 “好,好,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花满溪一边给自己打起,一边挪动这些着脚步,在看蛇窑的人带领下,几乎是用爬的进了那阴冷的蛇窑。 一进去,花满溪就听见满耳都是斯斯斯的声音,她脚软得几乎走不动路,却见一些铁网围着一群群的蛇,看到有人进来,便哧哧哧地吐着信子。 “师傅,这些蛇用铁丝网围着它不会爬出来吗?”花满溪声音发颤,整个人都怕得发抖。 “爬啊,怎么不爬,瞧,那一条就爬出来了,不过——”那师傅话还没有说完,花满溪就抬起头一看,只见一条黑色的粗壮大蛇正在自己的上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傅!它爬上来了!”花满溪吓得整个人都失控了,一掉头,就飞快地跑了出去,用的简直就是百米冲刺地速度,生怕再慢一点,那蛇就要追上她了。 “哎哟,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些蛇都拔了牙齿的,不咬人的。”那老师傅叹了一口气,随手用手里的叉子将那条蛇叉了回去。 花满溪喘着气跑了出来,整个人满头大汗,腿脚还是软的。 “花大厨,蛇呢?”那公公见他空着手出来,急得跺了跺脚,“蛇呢!” 花满溪抹了抹自己额上的冷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哑声道:“不行,我不敢啊。” “那怎么办?那现在去告发那个人?”公公跺了跺脚,有些可惜。 “花大厨,你也有蛇菜?”花满溪正纠结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了头顶。 她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点头道:“是啊,我不敢捉蛇,你也要做蛇?”花满溪问道。 来人正是许京。 “是,你不敢捉,我帮你捉一条出来吧,你要什么样的?”许京倒是爽快道。 “青蛇。”花满溪想了想,那规则中说不能擅自买食材,可没有说不准帮忙啊! “那我帮你捉一条。”许京直接进去了,爽快道。 “公公,他帮我捉一条,不犯规吧?不是作弊吧?”花满溪问道。 那公公仔细想了一想,道:“倒是没有规则说不能互相帮忙捉食材。” “那就好。”花满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许京就拎着两条死蛇出来了,为了怕花满溪害怕,他还特意将蛇弄死了,当着她的面儿绑上了蛇头,直接扔进了她的背篓中。 “谢谢,太谢谢你了。”花满溪真心实意地道谢道。 “不碍事,你昨晚也教我花雕了,今日刚好用上。”许京微微一笑,也实诚道。 果然,多一个朋友还是好的。 花满溪惊险弄到了食材,回到了菜单上指示的灶台上,开始操作。 这时,时间还剩一个时辰多点,不足两个时辰了。花满溪将所有食材拎到了菜单上指示的二十号灶台上,然后动作利落地杀蛇,砍段,杀鸡,洗干净,还有猪头肉也都处理好。 卤煮猪头肉和猪心是个凉菜,卤煮的时间也是最长的,所以要最先做这个菜。 将选好的猪头肉砍成大块后,然后起锅烧水,将猪头肉和猪心放进锅里,然后用姜片料酒葱结一起去腥,焯水后,冲洗干净猪头肉后,另起锅,烧水,放入卤煮的大料,花椒,生姜,八角,香叶等包在纱布里,放到锅里与猪头肉一起煮。 这猪头肉卤煮半个时辰后,还要在锅里焖煮一会儿,充分入味后才捞出放凉切块,所以花满溪赶紧腾出手来去做其他的菜式。 洗干净的母鸡堪称小块,和蛇段一起焯水,然后取来瓦罐,将食材放进去,再放入姜片,葱段,白酒适量的盐和胡椒等调味料,然后密封罐子,放到锅里隔水蒸。 这个汤,就是要取其清补滋味,下入太多的调料反而不美,只需要下点去腥的东西,然后用最原汁原味的隔水蒸法,这样蒸出来的汤汁浓郁清甜,不会有丝毫的油腻。 这两道菜上灶以后,花满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那条鱼已经放调料去腌制的,红烧鱼是道快菜,她不着急,因为鱼肉若是放凉了,便不好吃了。 所以权衡之下,花满溪决定做那道素熊掌,因为这道菜远比红烧鱼复杂,花费的时间也颇多。 但是时间不多,她不能按照传统的方法来煎好豆腐后再用料汁焖煮了,所以花满溪取了个巧儿,将豆腐和冬菇,浸泡的干香菇,腰果儿,冬瓜块等配料全部辗碎,然后又用舂配料的器具,将所有的材料再细细舂碎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花满溪决赛波折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将碎材料放在一个大碗里,加入了适量的盐,酱油,蚝油,鲍鱼汁等调好味,然后从旁边拿了一个南瓜,三下五除二用利落的刀功将一半南瓜雕刻成两个熊掌的模样,然后用勺子将这些调好味的豆腐和配料舀到了南瓜熊掌上,用勺子抹平,上锅蒸熟。 这熊掌蒸熟后,她打算再淋上一些烧制开的鲍鱼汁,增鲜。 接下来,便剩下红烧鱼,凉拌莲藕,以及苦瓜炒鸡蛋了。 这三道菜花满溪都不知道做过多少了,简直就是顺手拈来的,莲藕切成薄片放入锅里煮熟后捞出沥干水,然后拌好糖醋汁淋上,再加上一勺桂花酱,一道清凉可口,酸甜适宜,还充满桂花香味的凉拌桂花藕就做好了。 而苦瓜炒鸡蛋,则更容易了,切成薄片的苦瓜,先用盐腌制一下去掉苦涩味道,热锅下油,翻炒苦瓜变色后,将三只鸡蛋磕到碗里搅散,而后倒进锅里与苦瓜一起翻炒,适量的盐则可。 最后一道菜,红烧鱼,鱼已经腌制好了,起锅烧油,将一条鱼煎到两面金黄,随后盛出备用,切碎的蒜蓉,姜丝,小米辣,再加入一些豆瓣酱炒出红油,然后加入少许盐,酱油,糖,适量的清水烧开料汁,将鱼下入焖煮片刻,放入青红椒,大火收汁,撒入葱花香菜则可。 刚才焖煮鱼的时间里头,花满溪已经将芝麻炒好,辗碎,用糖和桂花酱调好味,然后和了糯米粉,包了十来个汤圆。 烧开水,将圆滚滚的汤圆下入锅里,煮到浮起,盛在碗里则可。 做好一切,她敲响了铜锣。 敲响铜锣后,她看到中间评委席上的沙漏只剩一点了,想来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很快就有传菜的太监来将她做好的菜端了上去,她拿着手上的菜单和记录的小太监随后跟着。 路过七号灶台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只见里头已经没有了人,想来那厨子已经根据自己的食材猜到了要做怎样的菜式了。 她默默攥紧了手上的菜单,加快了些步伐,她花满溪虽然不喜欢惹事,不过她也不怕事!既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也别怪她无情了!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评委席上头,今日的评委席并没有御膳房的总管参加了,就连云华郡主也没有来,那一群人,只有一个林凤萱,花满溪是认得的,其他人见过,但是不认得。 “小厨见过几位姑娘。”花满溪有些疑虑,这是决赛啊,怎么是一群姑娘家来做评委?这有失偏颇啊,小姑娘的口味都偏清淡一些,岂不是对重口味的厨子不公? “原来是你啊,你今日怎么不做火锅了?上次吃了你的火锅,我倒是念了好久呢。”一个小姑娘拿着手帕捂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提起火锅,林凤萱就想起那日自己的一千多两银子,肉痛得不行,再加上若不是花满溪回绝了进府当自己的厨子,哪里会有后头这一出? 就因为那一顿饭,她被爹娘数落了一顿,还被罚三个月内不能买新的首饰和衣裳。 她现在正是想要好好打扮自己的时候,不然待那乡下来的丫头与那残废成亲后,自己如何再嫁一门好亲事?虽然这计划天衣无缝,不过若是认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做嫡姐,到底是对自己名声有些影响的。 林凤萱如此想着,心里愈发的恼恨起花满溪来,但是面上却笑意盈盈道:“原来是花大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明珠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公主,这是安国公府的三姑娘,这是护国公府的二姑娘,这是秦相府上的千金,这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彩月郡主。”林凤萱介绍了一圈下来,娇小道,“其实我们年纪小,并不是什么评委,不过这御厨是为太皇太后选的,但是太皇太后胃口不太好,吃不得太多,所以明珠公主孝顺,这才央了陛下让我们来尝尝菜,然后每人写写菜评给太皇太后看看,挑些可心的菜式。” 花满溪来京都后,一直在一品居,一品居可谓算是京都最集中的八卦中心了,所以花满溪对京都这些世家大族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一圈姑娘分别是京都五大世家的姑娘,连带着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明珠公主,以及皇后最喜欢的侄女儿彩月郡主,可算是京都顶顶矜贵的姑娘家都汇聚一堂了。 虽然林凤萱说是为了帮太皇太后写菜评才来的,但是她们若是不欢喜,那她定然是做不了御厨的,这点颜色她还是有的。 “各位姑娘心诚,太皇太后定然会欢喜的,现下请各位姑娘趁着菜热,尝尝菜吧。”花满溪微微行了个礼,声音淡静,进退有度,倒是十分的规矩。 那些捧菜的太监纷纷掀开了菜盅的盖子,一股股热气腾腾的香气顿时便扑面而来,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十分的诱人。 “你,介绍一下这些菜式,不然我们如何写菜评?”明知公主今日盛装,飞云流霞的杏色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很白,又上了妆,唇色嫣红,也是个美人,不过眉目间仍是一股倨傲和傲慢,令花满溪心里十分排斥她。 但是这是皇权时代,人家是堂堂公主,她也没有办法明着叫板,只能再次福了福身子,一道菜一道菜地介绍了过去。 “这一道菜,是菜单上头的鼻观耳耳观心,用卤煮的方式做的猪头肉,猪耳朵,猪鼻子,以及猪心,卤煮入味后放凉切成薄片,可蘸辣椒酱或者凉拌醋汁食用,香气浓郁,酱香,五香俱有。这一道菜是菜单上的青龙会凤,实际是青蛇炖母鸡,用了隔水蒸汤的法子,蒸出来的汤色清凉,毫无油腻,清甜滋补,很有食补功效。这一道菜,是菜单上头的城门失火,实际是红烧鱼,红烧鱼很是普通,但是香辣可口,鱼肉绵软嫩滑,是一道耳熟能详的家常菜。” 介绍完荤菜,花满溪又顿了顿,接着道:“这一道凉薄泥娃娃,说的是凉拌糖藕,这菜加了桂花酱,清香可口,甚是解腻,爽脆清甜,这一道是鸡蛋没糖吃,就是炒苦瓜,清火解热,这一道是素熊掌,先蒸熟后,再淋上酱汁,清甜软滑,口感丰富,却又层次分明,尤胜真正的熊掌,最后一道甜品,是芝麻汤圆儿,里头是芝麻桂花酱,口味清香,软滑可口,又带着适当的韧性和嚼劲。” “什么!这里头竟然有蛇!”林凤萱听罢,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蛇啊!蛇啊!蛇那么恶心!能吃吗?这个汤宫里能吃吗?太皇太后不要信佛吗?”林凤萱惊叫道。 秦笙笙最不喜林凤萱这装腔作势的姿态,白了她一眼,说道:“太皇太后是信佛,不是遁入佛门,再说了,即便遁入佛门还能吃三净肉呢。” 她说罢,不等林凤萱反应过来,直接端起那些下人分好的汤羹,直接用勺子舀了放到嘴里尝了一口,还连连赞叹道:“嗯,好喝,昨日我娘就说了,说你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我爹昨晚吃了那一盘子的烤活鱼,都连连称赞呢。” “多谢秦小姐和相爷喜欢。”花满溪也没有得意忘形,只是行了个简单地福了福身子,有礼而不谄媚。 “蛇肉,这可是蛇肉,你真的敢吃吗?滢滢,你敢吃吗?明珠公主,你敢吃吗?”林凤萱还是捂住胸口的位置,一脸惶恐道。 “林姑娘,你身为我表哥的未婚妻,我表哥可是喋血疆场的战神,在战场上,别说这炖好的蛇肉汤了,便是茹毛饮血,树皮泥巴,什么没有吃过,若是你这般小家子做派,嫁到了镇国公府,那可是要被罚挨军棍的!”秦笙笙十分不喜林凤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出言警告道。 一说到这婚事,林凤萱心里头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满脸神色一言难尽,只能无助地看向了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素来与她交好,这门婚事,林凤萱又是替她背了锅的,所以对她有些微的愧疚,出言道:“凤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不是个个姑娘家都如秦小姐一般舞刀弄枪的,怕蛇也是应当的,这道蛇羹端下去了,我们大家都不吃就是了。” 明珠公主正要吩咐下人端走这汤,花满溪却是上前了一步,声音坚决道:“公主且慢,请问若是你们不尝这菜,那这道菜好坏与否,秦小姐一个人说了算吗?” 明珠公主不悦地横了花满溪一眼,冷声道:“自然不算,这是决赛,起码要三分二的人觉得可以,那这菜才算是及格。” “那各位姑娘不尝这道菜,这道菜是行还是不行呢?”花满溪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们都吃不下,自然是不好的。你连主子的口味都没有搞清楚,做什么御厨?”林凤萱见缝插针地说道。 她就是故意要让这花满溪选不上的,这样,她便有机会将她弄进府里头了,她做菜的确有两下子,将来宴客也有面子,最重要的是,要报那一千多银子的仇! 第二百七十三章 花满溪讨回公道 http://.biquxs.info/

“这对小厨是不是有些不公?这菜式,可是内务府统一出的,我只是按照菜单上头来做,这是比赛的规则,但是众位姑娘却连尝都没有尝,便说此菜不行,是不是不合规制?” “嗬哟,你这小厨子,口气还挺大的,什么不合规则,你是来选御厨的,将来是为宫里头的主子做菜的,本公主的口味就是御膳房的口味,本公主就是规制!”明珠公主生气地站起来,冷声道,“这一桌子都不尝了,不及格,换一桌上来!” 花满溪脸色憋得通红,又气又恼,她辛辛苦比赛到今日,过五关,斩六将,眼看就要进宫当御厨了,却被几个小姑娘胡搅蛮缠失去了资格,岂不是要气疯她! “公主这口气,比小厨子的更大啊。沈某算是长见识了。”一道淡淡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明珠公主的嚣张,来人正是一身正装的沈绍。 沈绍是代丞相,从一品的官职,一身紫红蟒袍,威风凛凛,衬得他更是面如冠玉,清贵无双。 他径直走进来,坐在了评委席上,冷声道:“陛下怕你们口味过于清淡,对比赛的大厨不公平,特意让我来坐镇。我本不想来的,不想这一趟倒是来对了。” 沈绍语里的讽刺,明珠公主听得那是分分明明的,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也跟着沈绍的动作坐了下来,双目定定地看向了沈绍。 沈绍性子冷清,即便对她父皇也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臣子,对她向来也是不假辞色的,但是她就是喜欢他啊! 这天底下,再没有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才华的男子了! “师哥。”秦笙笙是秦相的掌上明珠,不过秦相对她的要求严格,从小也是跟着秦相的学生一起学习的,所以向来称呼沈绍为师哥。 “嗯,我今早出来,并没有见你,你自己过来的?”沈绍对秦笙笙不似待其他人那般冷淡,还勾起来一抹浅淡而亲昵的笑意。 沈大人容色过人,惊采绝艳,笑起来更是令百花失色,独他鲜活。 沈大人,真好看啊。明珠公主一时看待了,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羞意。 “不是,我世子表哥带我来的。”秦笙笙将跟前的那盅龙凤汤推到了沈绍跟前,说道,“这是龙凤汤,那大厨说这汤很是滋补,我喝着很是好喝呢,你尝尝。她们这些人啊,说蛇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不敢吃,就要撤走这桌子菜呢。” 沈绍向来宠溺秦笙笙,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沈绍是秦相属意的女婿,是给秦笙笙留着的,除非秦笙笙寻到了喜欢的人,否则,沈绍是娶定她了。 明珠公主眼睁睁地看着沈绍拿起了勺子,就着秦笙笙推过来的龙凤汤舀了一碗,然后动作优雅至极地凑到唇边尝了,嘴边噙着笑意道:“的确好喝,笙笙好品味,这鸡肉软烂可口,蛇肉甜而不腥,肉汤色清,汤亮,清甜,浓香,是在是一盅佳品。” 明珠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嫉恨,这蛇肉极为腥膻,也只有九弟那样的人才会爱吃!她才不相信,那厨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能够做出什么样的美味来! 沈绍此举,分明就是帮着秦笙笙! “各位姑娘,不是奉命来试菜写菜评的吗?这才不尝,如何写菜评?你们就是这样糊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吗?”沈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目光却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轻飘飘地腻了众位姑娘一眼。 沈绍虽然模样长得好,但是性子其实很狠辣,在朝堂上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多少五六十岁,沾染了官场数十年的老头子都败在他手中,如今他不过微微一撇,那些姑娘家也都心生了惧意,忍着胃里的不适尝了碗里的龙凤汤。 然而,这汤水下肚,却并没有令人恶心的味道和感觉,相反,这汤很好喝,一点油都没有,极是清润。 “这汤的确是佳品,沈大人和秦小姐言之有理,是我等有失偏颇,被那蛇吓坏了。”最先出声的是皇后的侄女彩月郡主,她一边说着,一边命身边的丫鬟用纸笔记下来这汤的特点。 “彩月郡主说得对,这汤的确咸淡适宜,火候精到,十分好喝。”护国公府的陆星雨也出言道。 护国公府的陆星雨是林凤萱的嫡亲表姐,她都不帮自己了,林凤萱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一眼明珠公主,期待明珠公主坚定一些,帮自己说句话。 可是明珠公主也不想在沈绍跟前留下坏印象,她今日已经够丢脸了! “这汤,的确不错。”明珠公主动了动唇瓣,最终挤出来一句话来。 林凤萱彻底沉下了脸,但是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附和道:“我平日多是茹素,吃得清淡,对肉菜肉汤对点评不甚在行,不过明珠公主可是从小吃御膳长大的,既然明珠公主也说不错,那定然是不错的。” “不是不错,是很好吃啊,你们吃啊,这些菜都特别好吃。”林凤萱话音刚落,秦笙笙就插话了,她拿着筷子尝了其他的菜式,赞不绝口,“师哥,你也吃啊。” 沈绍微微一笑,也拿起筷子尝了其他的菜式,盖棺定论道:“的确很好,花大厨这御厨当得实至名归。” 御厨就御厨吧,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厨子,跟沈绍比起来,这些都是小菜。 明珠公主没有再出声,淡淡道:“那就尝下一桌。” 花满溪行了礼后正要退下,却听得那内务府的人喊道:“传下一桌,七号厨房的。” 七号厨房?不就是那个抢了自己的菜单的混账吗? 花满溪听了这话,顿住了自己的脚步,回过身来,对明珠公主和沈绍行了个礼,低声道:“公主,沈大人,小厨还有事要禀告。” 因为她的事儿,明珠在沈绍丢脸,对花满溪那是看一百个不顺眼了,若不是沈绍还在这里,她都要抽鞭子打她了。 不过沈绍还在这里,她不敢这般嚣张,只能不耐地横了花满溪一眼,冷声道:“你怎么回事?有事快说!” 花满溪这才徐声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七号的菜单本来是我抽中的,但是我去冰窖取食材的时候,被一个厨子打晕了,他拿走了我的食材和菜单,并且将这张菜单扔给了我,我没有法子,只能重新去取了食材来做菜。” “胆大包天!竟然有这样的事!跟记录的太监呢!”明珠公主还没有说话,一道冰冷的嗓音突然响起。 明珠公主抬眼一看,竟然是太子殿下,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臣子,镇国候徐珩也在其中。 太子传唤,那小太监很快就传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如实道:“的确有这样的事,花大厨去拿食材的时候,有个男子上前来搭讪,然后掏出一个纸包,我就晕过去了,还是花大厨将我救醒的。” “胆大包天!这是御厨大赛,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太子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冲天。 林凤萱上前一步,低声道:“太子殿下,弄虚作假的确是大事,但是这纪录的太监也说了,他刚才晕了过去,可见证词不能全信,若是这花大厨被换了菜单,怎的不立即禀报?还按照这错的菜单做了菜,她有证据吗?” 林凤萱这话一出,太子当即也拧了拧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了花满溪,沉声问道:“说得不错,既然他掏出药包,为何纪录太监晕了,而你没有晕?还救醒了他?没有立即禀报,反而将这菜单的菜全部做了出来?是你与那厨子勾结互换菜单,还是他正中你意,这张菜单,你恰好能做出来?” 林凤萱听太子这么一说,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得意来起来。 ,她可是京都著名的才女,她能够站在太子殿下身侧比肩,可提醒他不比有心人迷惑。 然而花满溪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声音淡静地回道:“回太子殿下,小厨没有晕过去,是因为及时屏住来呼吸,我见他突然掏出纸包,意识不对,但他是个壮年男子,而我只是个小姑娘,当时他身边的纪录公公没有跟着,冰窖里头只有三个人,我若是扭打起来,定然落于下风,说不定会被他杀害,这种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其次,我问过纪录的公公了,若我即时揭发他,他若不承认,争执下来,平白耽误来时间,这御厨大赛又不可能单独为我一个人再来一次,不是白白丢失了比赛的机会吗?再说,我若与他勾结,我为何要将此事捅出来呢》我已经入选御厨了,捅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声音从容,条理清晰,话虽然是对着太子殿下说的,却将林凤萱刚才提出来的问题一一反击。 “那你现在这么说,你又有什么证据是那厨子偷走了你的菜单,而不是你和他勾结换了菜单?”林凤萱觉得脸上隐隐发烫,却不甘心被花满溪这样打脸,上前来一步,咄咄逼人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花满溪认亲风波 http://.biquxs.info/

林凤萱此话一出,她顿时就感到自己身上被几道深邃冷沉的目光盯着了。 这目光,有镇国候,有沈绍,有户部郎中陈修礼,有那纪录的小太监,还有花满溪的。 “自然是有证据的,我跟他并不熟悉,一品居的人都知道,而且,这菜单我早就想出来了,连食材都取好了,公公这里有纪录,我为何要跟他换?那菜单的名字我全都记得,我也知道是个什么菜,但是我这菜他就未必知道了。” 花满溪顿了顿,自顾自道:“那张七号菜单上头的几道菜,凤入竹林,是鸡肉炒竹笋,花好月圆是虾仁炒鸽子蛋,爬玉树则是鸡爪焖香肠。而母子相会合绝代双骄分别是豆芽炒黄豆以及青辣椒炒红辣椒,金箱藏八宝就是酿豆腐。甜品实际是山楂糕。” 花满溪说罢,太子当即派人去看了七号灶台的菜式,与花满溪说得分毫不差,他面色冷冽,将那七号灶台的厨子传了上来。 那厨子想不到花满溪竟然会在这里,知道事情不好,当即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不消审问,便知道花满溪说的确实是真的了,太子当即将命人将那人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将他充军。 御厨大赛落幕,小五和许京都榜上有名,三日后统一由内务府派人来登记后进入皇宫。 花满溪了结了心头的大事,又接到了消息,她娘亲舅舅一行人已经到了京都了,汪诗诗早有准备,将人接到铺子隔壁的宅子来了。 比赛结束后,花满溪拿到了入选的金菜刀后,就飞奔到铺子去,要与家人团聚。 不想,她进屋,家里人却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尤其是她娘亲,一双眼眶也是红红的。 “娘,舅舅,舅母,你们这是怎么了?”花满溪惊愕地问道。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花大舅母和花兰香见到花满溪,都扑了过来,抱住她就开始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选上御厨了!”花满溪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家里被放了火,但是家里人并没有什么事,因为发现得早,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怎的就一个个这样愁眉苦脸呢? 花兰香含着眼泪看了一眼花满溪,欲言又止,大舅母也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满眼都是不舍和温柔。 “想必这位就是我们家的大小姐了吧?”花满溪正纳闷着,一道略带谄媚和造作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她一抬眼,就见大舅身后站了几个陌生的男子,为首的,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长了一副忠厚老实的面样,但是他眼里的亮光太过复杂,有如释重负,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的。 “这是——”花满溪心里顿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抬起眼看向了花兰香。 花兰香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才是,正踌躇了一会儿,那中年男人已经上前,面露喜色道:“果真是我们家的大小姐了,这模样,与我们家老爷有六分像呢!大小姐,我叫福大,乃是卫国公府上的管家,事情是这样的,十七年前,我们家老爷,也就是当今的卫国公前往安州剿匪,当时情势严峻,受了重伤,幸得兰夫人相救,两人互相情意,生下了你,但是我们家老爷回京后因为救驾受了重伤,在床上卧病数月,在此期间,老夫人想着冲喜,瞒着老爷定下了亲事,对方是京都的护国公府上的小姐,铁板钉钉的亲事,老爷抗拒不住,后来再派人去寻,却没了兰夫人的踪迹,这么些年来,老爷一直在找你们。” 花满溪听罢,虽然有些惊讶,却不至于失态,她抬眼看了一眼花兰香,花兰香拭了拭眼角的泪,对着她点了点头。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寻到了兰夫人和大小姐,我们这就回府去吧?我已经通知府上准备来洗尘宴,待择好日子,大小姐就可以认祖归宗了。”福管家一脸热诚道。 “卫国公府,可是姓林?”花满溪并不像福管家所预想的那般惊喜,反而甚是冷静地问道。 护国公府,不就是今日那和自己做对的林凤萱家中吗?若真是这样,林凤萱岂不是自己的异母妹妹? 真是孽缘。 那福管家见花满溪举止从容,声音和缓,进退有度,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乡野出来的没眼色姑娘,有些疑惑,若是换了别的姑娘家,从一个穷姑娘突然变成卫国公的千金,还不惊喜得跳脚? 他按下心里疑虑,回道:“正是姓林。” “就是和镇国公定下婚事那家?”花满溪再次问道。 那福管家心里咯噔一声,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将林夫人的目的抖搂出来。 他谨慎道:“我们家小姐的确是与镇国公定了亲,镇国公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门第,那镇国公世子更是年纪轻轻就被封侯爷,前途无量,大小姐若是认祖归宗了,这门亲事也能为大小姐增光不少,以后说人家也能多几分底气。” 他故意说日后要为花满溪说人家,就是打消她们的疑虑,却不想花满溪直接冷着脸道:“你去禀告你们家老爷,就说我花满溪谢谢他给我一条命,但我是大舅和大舅母养大,出自乡野,与你们这些京都贵门自然是格格不入的,再说我现在拿了御厨金刀,就要进宫去当差了,这个亲我就不认了。” 她这话一出,那福管家直接傻眼了。 他原本以为,这天大的好事砸下来,他们花家的人怎么也要感恩戴德才是,谁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说她不认亲了?还是个御厨? “哎呀,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放着好好的卫国公府小姐不做,去做厨子?即便是御厨,那也不是什么好活计!那宫里的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你乖乖的认祖归宗,跟着夫人学学规矩,日后再说一门好亲事,当个少夫人,不好吗?再说,你跟着舅舅姓,总归对名声不好,影响你说亲啊!” “我已经退过一次亲了,所以说亲的事儿,我不甚在意,再说我也不打算长居京都,进宫见识过后,我还是要回石山县的。”花满溪脸色清冷,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国公爷一直惦记着你们娘俩,兰夫人,你劝劝大小姐吧。”福管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国公爷念叨了你们这么多年,大小姐,他怎么说也是你亲爹啊。” 花兰香见花满溪深色坚决,心下也拿不定主意,说到:“福管家,你先回府去吧,满溪乍然一下,恐怕难以接受,我们再劝劝她。” 福管家无奈地叹口气道:“如此最好,那就有劳兰夫人了。” 花兰香又将他们送出来门口,待花兰香转身回去后,那福管家收起了脸上的盈盈笑意,深色阴沉地唾了一口,冷声道:“呸!不知好歹的东西!真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了?给脸不要脸!待你想要认亲了,恐怕国公府的门就没有那么好进了!” 这样难听的话,花兰香自然没有听见,她忧心忡忡地回到屋里,见花满溪还站在原地,神色莫测,她心里有些打鼓,上前问道:“满溪,你是怎么想的,当真不想认亲吗?你不是和那徐公子感情甚好吗?若是认了亲,有个好门第,的确更容易说亲事,即便嫁到那徐公子家中,也有底气。” 提起徐公子,花满溪心里就是一把火,脸色更冷了:“日后不要提他了,徐公子他死了。” 自从上京以后,徐锦非已经彻底断了与她的联络,她有感觉,那镇国公世子就是徐锦非,但是他不肯相认,想来是因为被陛下赐了婚的缘故,他有更好的选择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小村姑? “什么?死了!”花兰香等人不知道花满溪说的是气话,乍然刺激之下,身子晃了晃,竟然生生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最讨厌他吗!”花满溪赶紧一把扶住了花兰香,让下人去请大夫来。 又是针灸,又是吃药,折腾了一番后,花兰香总算是悠悠转醒了,一见花满溪,眼里就蓄满来泪水,哑声道:“儿啊,我苦命的女儿!你怎的跟娘亲一样苦!” “我不哭啊,我现在是御厨了,可是要进宫的人了,我还年轻,说不定我进宫做御厨做得好,主子一高兴,赐我嫁个王公贵族也是有的,娘亲你别忧心了。”花满溪握着花兰香的手,劝道。 “你骗不过我的,那种感觉,我尝过,我尝过了。”花兰香泪如雨下,连声道,“这太苦了,太苦了。” 花满溪眼里闪过一抹痛色,问道:“那娘亲你是怎么想的,你要进林府做姨娘吗?” 花兰香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已经十几年了,我连他的模样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再说我们花家虽然穷,可是我爹娘从来没有教过我要做妾的,我是不会去做姨娘的,况且——” 第二百七十五章 汪诗诗讨债妙计 http://.biquxs.info/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只是眼里闪过来一抹温柔来。 她这段日子在石山县,和赵叔朝夕相处,早已暗生情愫,她上京是为了让满溪做个选择的,不是为了自己。 “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自然不会再入他的府中。”花兰香眉目间闪过一丝羞涩,低声接着道。 有别人了?花满溪一听,心里很是惊喜,她还以为花兰香是打算为她爹守一辈子了的,想不到她竟然看开了?这真是太好了。 “娘,难道是——赵叔?”花满溪将家里认识的适龄男人都过了一遍,惊讶道。 “你这死丫头,什么都瞒不住你。”花兰香提起赵叔,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她轻声说,“他其实早就跟我表明心意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接受,就是前些日子,家里来了歹人,放火烧铺子,他舍命救了我,自己反倒受了伤,我这才,这才答应了。满溪,你,你不会怪娘吧?” “好哇!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都不跟我说!”花满溪嗔怪了一声,抱住了花兰香,笑道,“这么大的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是他抛妻弃女在前,又刻意隐瞒家世,又怎么能要求娘亲一辈子为他守着呢?娘亲能够想开,真是太好了,我其实也不想让你进他府里做姨娘。” “好孩子,只是你,你真的不认他吗?”花兰香本来还想问问那徐公子的事的,但是想到这肯定是女儿心中的剧痛,所以按耐下去了,转而问道。 “娘啊,既然他是堂堂一个国公,要找我们母女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找我们,现下突然找了,你以为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挖了坑等着我们跳呢。”花满溪还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吗?就那个林凤萱这样的性子,这卫国公府便是泼天的富贵,她也不稀罕。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这个亲咱们就不认了。”花兰香坚定道,“我们花家虽然穷,但是骨气还是有的,再说现在咱们这日子过得也好,等你不想当御厨了,咱们在石山给你挑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家嫁了,就嫁在咱们眼皮底子下。” 花满溪点了点头,扶着花兰香从床上起来:“我都听娘的,咱们先起来吃饭吧,然后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逛逛京都。” “那个汪小姐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吗?”花兰香不见汪诗诗,忍不住问道。 “诗诗在隔壁的宅子,我去叫她,你们先歇歇,厨房已经在准备晚饭了。”花满溪说道。 这都是汪诗诗安排的,她买了这宅子后,又买了几个佣人。 花满溪提着裙摆,就去旁边的铺子找汪诗诗了。 现在看顾店铺的掌柜是从石山带过来的,一见花满溪,赶紧道:“花大厨,你来找我们家小姐的吧?我们家小姐不在呢,去陈府了。” “去陈府了?那她回来的时候你跟她说一声,这就在隔壁住。”花满溪说道。 “好的,好的。”掌柜的很是恭敬道,“你既然有时间,要不看看店铺的账册还有订单?” “好。”花满溪现下也没有什么事做,汪诗诗每天都很忙,也是辛苦她了,眼下她有空,帮忙打理一下铺子也是应当的。 再说,汪诗诗这边,她今日已经是连续第四天来陈府了,就连守门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这位表小姐手段厉害,手里还握着他们家老爷亲写的欠条,他们也不敢拦着啊。 汪诗诗大摇大摆地进了陈府,陈尚书和陈夫人陈柳氏依然是避而不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汪诗诗也不恼,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熟捻地吩咐厅里伺候的下人:“本小姐还没有吃晚饭,去吩咐厨房给本小姐弄些吃的来。” 头一次她这样吩咐的时候,陈府的下人她自然是使不动的,不过汪诗诗也不是傻子,她又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来的,她带了数十个奴仆,有小厮,有嚒嚒,还有丫鬟。 既然陈府的人她叫不动,她自能使唤自己的人咯。 在汪诗诗的授意下,她带过来的人在陈府的厨房中搜刮来一轮,什么好的挑什么来做,什么茶金贵,泡什么茶,好吃好喝一顿后,她第二天又来了。 第二次,她想要赏花,陈府的下人她依旧叫不动,她又使唤自己的人,将陈府的花园翻天覆地的弄了个一团糟的。 哪样花儿名贵,她就毁哪样,当然,都是不小心的。 今天是她第三天来了,她本以为还要折磨两日陈府,陈府才会长点眼色,不想这一次这么说来一句,那守在厅中的丫鬟仆妇倒是机灵了,赶紧应声道:“表小姐想要吃什么?奴才这就吩咐厨房做。” 嗬哟,那陈柳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汪诗诗这讨债是假,给她添堵是真的,连续几日来将这陈府闹得天翻地覆的,她昨晚已经召集了家里的下人,告知她们,若是汪诗诗再来,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休要让她有借口再肆意毁坏家里的东西了! 而她和陈松,自然是躲开的,只要被这小妮子逮到人,她铁定就要他们还钱,还动不动就要去京兆尹处说理。 汪诗诗见那些仆妇一脸的惶恐,心里明白,陈柳氏这是看穿自己的意图了,要采取手段忽悠她了。 但她汪诗诗是什么人,她还怕这点小手段吗? 汪诗诗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招了招手,示意那个仆妇上前来,随意道:“本小姐呢,今日一整日都忙着去催账,没有吃饭呢,如今肚子里饿得很,想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且记着哈。鲍汁扣黑刺参,红烧干鲍,木瓜炖雪蛤,清炖血燕,清蒸菊花翅,鲍汁扣鹅掌,鲍汁扣白灵菇,松茸炖野鸡子,兰花熊掌,最后来个极品大红袍吧,若是你们这破地方没有这么名贵的茶,什么明前龙井啊,君山银针也行。” 她刚说完,那仆妇的脸色就黑了,但是她也不敢出声抗议,只能用纸笔记了下来。 “对了,等菜还需要些时间吧,去叫个戏班子进来耍耍,省得本小姐无聊,还有瓜果蜜饯,肉干茶水,小吃零嘴,一样都不能少了。” 那仆妇的脸色更黑了,她可是陈柳氏身边的第一人,是她的陪嫁嚒嚒,这陈府上下,哪个见来她不称一声柳嚒嚒!便是他们家正经的大小姐,也不敢这样使唤她!竟然接二连三的折在这死丫头的手上! 柳嚒嚒气哼哼地出了门,在门外找到了陈府的管事。 “怎么样?柳嚒嚒,那小丫头这次又要怎么样?”管事也是怕了汪诗诗,一脸紧张地问道。 “要吃大餐!”柳嚒嚒瞪了管事一眼,咬牙切齿道。 “比起毁坏东西,糟蹋花园,打人,要吃一餐饭算什么?要吃什么给她做就是了。”陈管事想不到汪诗诗这一次竟然这么好说话,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做?你知道她要吃什么吗?要吃鲍参翅肚,血燕雪蛤,熊掌松茸,灵菇野鸡!先不说食材金贵,就是有食材,咱们府上的厨子都做不出来!”柳嚒嚒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样一桌子菜下来,怎么也得一千多两银子啊!上哪儿给她做!” “一千多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啊!就是皇宫御膳,一顿饭也用不了一千多两银子啊!”陈管事惊呼一声。 “可不就是!喝茶还要喝大红袍!这还不算,还要我请戏班子来供她消遣,还要零嘴小吃,蜜饯糖果!”柳嚒嚒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真真可算是气炸了。 “那,这,这要请示夫人吗?”管事一听,也有些愁眉苦脸的,这请戏班子也是一笔钱啊,若是就了这姑奶奶,花费这么大一笔钱,夫人回来定然会责怪的,可若是不就她,她生气起来,动不动就砸东西,不然就是高官!她手上有欠条,陈府欠钱不还,要是闹上公堂,那这面子就丢大了。 两个人俱都拿不定主意,可是汪诗诗的人在府里杵着,若是他们去向夫人请示,让他们尾随而去,发现了夫人,又是麻烦一桩。 “管事的,要不咱们这样——”柳嚒嚒凑到了陈管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说得那管事的连连点头。 汪诗诗在前厅半躺着贵妃椅,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好不惬意。 陈府的人虽然心里有意见,但是却不也不敢真的怠慢了汪诗诗,毕竟这大小姐的脾气真的不好! 不多时,戏班子就过来了,汪诗诗移步到了花园,开始看戏,那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的无一例外都是那些书生小姐的戏码,汪诗诗对这样的剧情并没有十分的兴趣,不过当解闷还是不错的。 再说了,这陈府的零嘴啊,倒是不错,瓜果蜜饯都是石山县少有的。 汪诗诗看戏到了一半,那柳嚒嚒就堆着笑意过来了,小声道:“表小姐,你要的饭菜都已经从酒楼端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柳嚒嚒设下毒计 http://.biquxs.info/

“这么快啊,柳嚒嚒办事还是不错的,不如弃了这烂壳子的陈府,跟着我吧,我汪诗诗不会亏待你的。”汪诗诗带着笑意从椅子上起来,半真半假地夸赞道。 那柳嚒嚒脸色一僵,随即又挤出了一抹笑意,敷衍道:“这都是老奴应该做了,表小姐谬赞了。” 汪诗诗也没有再说话,随着那柳嚒嚒就进了前厅,前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佳肴,看过去色水卖相都不错。 “表小姐请,这都是名贵菜肴,特地从京都最好的酒楼一品居订过来的。”那柳嚒嚒赔着笑,殷勤道。 汪诗诗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招了招手让身后的丫鬟上前伺候,那丫鬟机灵地上前,开始为汪诗诗夹菜盛汤。 这样的排场,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的千金小姐了,不过就是一个商户女而已!整日在外头结识三教九流,抛头露面,做事不懂一点规矩,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柳嚒嚒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头不断地腹诽汪诗诗。 那丫鬟每样菜都夹了一些,让汪诗诗尝了。 汪诗诗尝的第一口就是鲍汁扣黑刺参,这是她惯常吃的东西,她不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就噗的一下吐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那么腥!满嘴都是腥味!”汪诗诗十分地嫌弃摆了摆手,示意那个丫鬟,“这个不能吃,端下去。” 她说罢,又尝了尝那木瓜炖雪蛤,刚进口,又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甜!哪有这么甜的木瓜!这是加了糖吧!” 汪诗诗又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菜碗端下去,一脸的不悦。 “还有这血燕,这根本就不是上好的血燕,细细碎碎,都是些边角料,这熊掌就更别说了,这是假的熊掌吧?还有这松茸和白灵菇,也是假货,松茸的味道跟这些普通的蘑菇差十万八千里,当本小姐没有吃过松茸吗?”汪诗诗越尝越是生气,啪的一下将筷子就拍在了桌面上。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发起火来却不是讲笑的,一张俏脸黑成锅底色,眉目凛冽,竟然有几分大家气势。 但柳嚒嚒倒是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汪诗诗吓到,她急忙上前,说道:“不会吧,汪小姐,这一品居可是选御厨的地方,这刚刚进行了御厨大赛呢,在京都那是名声响当当的,这东西应是真材实料的,会不会是跟你那小地方有所不同,你尝差了?” 柳嚒嚒这话的意思是说汪诗诗出自乡野,说不定以前吃过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只有她这里的才是真的。 汪诗诗又不是蠢人,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她怒极反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柳嚒嚒,徐声道:“柳嚒嚒,你以为你长在京都,就算是有见识了吗?若论起见识,你还不及我汪诗诗一根头发呢?就拿这个鲍鱼来说,你见过的都是摆在桌面上的鲍鱼,你可知道鲍鱼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怎么杀,何为大,何为小?何为极品鲍鱼?还有这鱼翅,你可知道鱼翅出自那种鱼?在哪个部位?还有这血燕,你可知道血燕有几个品种,哪种是真材实料,又哪种是商家故弄玄虚弄出来的噱头呢?在我汪诗诗跟前耍大刀,你还嫩着呢!” 柳嚒嚒本来就是欺负她年纪小,纵然她汪家再有钱,不过也是一个商户,还是一个偏僻地方的商户,能见过多少世面?她刚才随口就是那么一桌子的菜,花费不菲,若是真都弄了,定然会被夫人责怪的。 所以她才想到来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菜式照做,不过东西都是次品,比如松茸和熊掌这些贵上天的东西,自然要用假货。 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这个汪诗诗,她竟然吃出来了! 柳嚒嚒的脸色难看之际,不过却也不能承认她用假货糊弄她,只好搬出来一品居,低声道:“表小姐既然见多识广,应该识得一品居吧?那可是云华郡主的地方,人家堂堂一个郡主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会忽悠我们不成?定然是你尝差了。” “你说这菜是一品居的?”汪诗诗微微一下,哪里还不明白这柳嚒嚒打的是什么主意,用这些假货糊弄自己,还干伪造成一品居出品的东西,想借着一品居的名头压她呢,想让她息事宁人。 然而,汪诗诗要是这么好说话,她就不叫汪诗诗了。 “好!柳嚒嚒,将账单取来,我这就去一品居为你讨个公道!这假货就是假货!哪怕它是皇宫出来的,它也是假货!”汪诗诗忽然猛地一拍桌面,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柳嚒嚒想不到她这么难缠,竟然还敢要账单去一品居找麻烦!她一下子有些慌乱,不过片刻之后,又镇定了。 这饭菜根本就不是一品居买来的,账单也是作坊伪造的,若是汪诗诗去闹,肯定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拉去官府! 她不过是个表小姐,到时候陈府只要两眼一抹黑,就说不认识她,那不就完了吗? 柳嚒嚒心里暗暗激动,面上却不敢露出端倪来,故作惊讶道:“这不可能吧,这一品居,可是出了名儿的大酒楼,就连御厨都在那里选的,怎么会用假货呢?” “这明明白白就是假货,你们在京都远离大海,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海鲜,这一品居,就是故意用这些家伙蒙骗你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呢!赶紧去取账单来,将这菜给我装回去,我这就去一品居讨个公道!”汪诗诗言辞激烈,嫉恶如仇道。 “那,那就有赖表小姐了。”柳嚒嚒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命丫鬟赶紧将这菜式都装了起来,又取来了假账单。 “表小姐,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老奴可就上大当了,这桌子菜可是要一千八百两银子呢!”柳嚒嚒声音激动道,看着汪诗诗的眼神都是感恩戴德的。 汪诗诗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淡声道:“没事,我汪诗诗惯来诚信做生意,最看不得这些坑蒙拐骗偷的伎俩了,管它是一品居还是二品居,我也要拆穿它的真面目!” “表小姐实在是好人啊,我们家老爷欠了你这么多银子,你竟然还肯帮我们——”柳嚒嚒感动到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汪诗诗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带着自己的一行人,端着食盒,手持账单,就往一品居的方向去了。 待她们走远,柳嚒嚒一脸的感动顿时变成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找到了那个管事道:“快,快去向夫人报喜,就说我整治了那姓汪的了!她现在去一品居闹事了,一品居那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是讨不着好的,又是那么个跋扈的性格,指不定会闹上官府去,让夫人去京兆尹那边打个招呼,给她点儿眼色瞧瞧。” 那陈管事刚才还一直担心这汪诗诗会吃出那些东西是假货,却不想被柳嚒嚒三言两语激将之下,竟然真的去一品居闹事了,不由得竖起拇指对柳嚒嚒道:“厉害,还是嚒嚒你厉害,我这就去向夫人禀告。”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汪诗诗被押京兆尹大牢里头的惨状了。 再说汪诗诗的马车也果然一路来到了一品居。 她找了个包厢,先是照着那桌子菜的菜单点了一桌子菜,然后美美地喝起茶来。 等菜上齐来,她让小二去请了一品居的大总管,再将从陈府里头带来的一桌子菜也命人摆到来桌面上。 大总管很快就过来了,态度很好地问道:“不知道贵客传唤有何事?” 汪诗诗指了指桌面上一模一样的两份菜,问道:“这里有两份菜,一份是外头做的,一份是一品居做的,总管可瞧出来那份是你们一品居的吗?” 那宁大总管瞧了瞧这两份菜,有些纳闷道:“这菜远看倒是看不出,不过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区别的我们一品居用的瓷器都是皇家官窑出制的,与普通酒楼不一样。” “若是换了盘子,大总管还能看出来吗?”汪诗诗笑着问道。 “自然能,我们一品居的菜,只要尝一口,我就能尝出来了。”大总管胸有成竹道。 “大总管长期在一品居,都要尝了菜才能分辨出来,若是没有吃过一品居,或者不长吃一品居饭菜的人家,又如何分辨出来呢?”汪诗诗不疾不徐地说道。 宁大总管拧了拧眉,不解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此举又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也没有什么目的,不过今日探亲,亲戚用了这样一桌子的饭菜招待我,说是一品居里头的,不过我尝着,这些菜不仅用料不正,手艺也与一品居的大厨相差甚远,我是吃过一品居的饭菜,这才尝出来,若是一些外地的客人,他们没有吃过一品居的饭菜,吃了这些冒牌的,觉得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却误以为是一品居的,回到家乡后胡言乱语,不是对一品居的名声有影响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陈修礼将计就计 http://.biquxs.info/

这个女娃子年纪看着不大,说起话来倒是有条有理的,宁大总管听了,竟然分外的信服。 “到底是那些宵小竟敢冒我一品居的名头在外头做菜?”宁大总管看向了汪诗诗,“姑娘若是能够揭露,宁某自然奉上厚礼。” 汪诗诗是做生意的,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她微微一笑,看向了宁大总管,缓声道:“我不是缺钱的人,不过我既然来到了一品居,将此事告知,其实也是有一事想请大总管帮忙的,我想拜托总管在一品居里头替我传些流言而已。” 一品居是京都名流最喜欢的聚会地方,若是从这里头传流言,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流言?”宁总管愕然地看向了汪诗诗。 汪诗诗笑得欢快,凑近了宁大总管,低声说了几句话,愣是听得那宁大总管一愣一愣的。 “如何?若是大总管答应了,这些菜从哪里来的,我便告知宁大总管。”汪诗诗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从容不迫地问道。 宁大总管看了看桌面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菜式,咬了咬牙,:“这笔生意,宁某做了。” 汪诗诗满意地点了点头,招手喊道:“阿才,带总管去那柳嚒嚒取菜的地方去。” 那柳嚒嚒想将自己当枪使,闹上一品居,她才没有那么傻呢,她早就暗地派人盯着陈府了,柳嚒嚒根本就不是去一品居叫的菜,她自然知道。 既然她想挖坑给自己跳,那也别怪自己借力打力,给陈松和陈柳氏添堵了。这一会,她倒要看看他们夫妻二人,还能躲着她多久! 这边,陈柳氏一直躲在她姐姐的家里,也就是平安侯府沈家。 那柳嚒嚒进来后,将算计汪诗诗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一脸讨好地看着陈柳氏。 陈柳氏果然眉开眼笑,连连夸奖道:“不愧是嚒嚒,这法子甚好,你可瞧准了,她真的往一品居去了?” “瞧准了,真真切切是向着一品居去了。”柳嚒嚒嘴角掩不住笑意,恭敬道。 “好,太好了,嚒嚒,这是赏你的,我正愁想些什么法子收拾那贱丫头呢,不想你替我出手了。京兆尹大人正是我娘家的人,我这便命人去打个招呼,保准让她死丫头不死也得脱层皮。”陈柳氏阴森森地说道。 “谢夫人赏。”柳嚒嚒接过了陈柳氏赏赐的镯子,美滋滋地应道。 既然汪诗诗倒霉了,那陈柳氏也没有必要在沈家躲避了,她打点了京兆尹后,带着下人和女儿,大摇大摆地回到了陈家。 除了陈修雅,一道回来陈府的,还有沈妙兰。 那个该死的汪诗诗,这几天搞得陈府不得安宁,害得她有家不能归,本想算计那孽子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了下来。这一次,她带上沈妙兰,并不是如以往那般让她和陈修雅一起小住玩儿的,她此番,是必然要插手那逆子的婚事了。 他如今走了狗屎运,已经在户部掌握了实权,若是再娶一个高门贵女,那这陈府,岂不是制不住他了?所以这亲事务必要赶紧定下来才是。 这沈妙兰性子娇柔,又是姐姐眼中的眼中钉,她拉拢过来,正好为己用,既替姐姐分了忧,自己又解决了心头大患。 陈柳氏如意算盘打得向,这几日阴沉的面色也缓缓舒展,回到陈府后,直接对着陈管家道:“陈管家,去将老爷和大少爷请回来,就说家里来了客人,本夫人亲自下厨。” “好的,夫人。”陈管家恭敬道。 陈柳氏看着陈管家离开了,嘴角的笑容这才越来越大,对陈修雅道:“修雅,还不扶着妙兰下来?带妙兰去你的院子里头,好生伺候着。” 陈松和陈修礼很快就回来了,陈柳氏虽然打着自己下厨的幌子,但是亲手做的,也就两样甜品而已,其他的菜,还不是后头厨子忙活的,不过也算过得去,的确是满满当当的一桌菜。 陈松先进门,她眉目含笑,一副心情颇佳的模样,热切道:“老爷回来了?”说罢,她又将目光蹲在了陈松身后的陈修礼身上,一副慈母面孔,道,“修礼也回来了?快,端水上来给老爷和大少爷洗手用饭啊。” 陈修礼眉目不动,淡静而从容地道:“谢谢夫人。” 他从来不曾唤过陈柳氏为母亲,陈柳氏心里不满,但是如今也不好发作,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略有怨恨地扫了陈修礼一眼。 这个逆子,之前被她折磨成那个样子,却不想他还是死里逃生,竟还去了国子监,中了探花郎!后来,她朝老爷吹了枕边风,动了些手段将他外放到最穷苦的地方,却不想他在汪家吃好住好,还借着汪家做出了政绩! 汪家不过一个商户,可是却是在他身上下了血本,如今这逆子看着模样清俊,面如冠玉,翩翩有礼,又性格儒雅温润,朝堂上很多勋贵有意将女儿嫁给他!就连卫国公都明里暗里说过几次! 再看自己的亲生儿子,陈修文和陈修义,不知道在他们身上下了多少心血,走了多少关系!却比不上一个贱人留下的孽子!教她如何不恼火! 不过,很快了,只要过了今晚,他陈修礼的亲事一说成,娶了沈妙兰,还不成了她案板上的鱼肉,任她拿捏?陈柳氏有多憎厌陈修礼,如今心里就有多欢喜。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那逆子看出自己是刻意算计的,她还特地命修文去请了沈淮,沈妙君,还有一些交好的世家子弟过来,一同用宴。 客人陆陆续续来齐了,沈淮兄妹,秦百亭,还有宋肃宋严兄弟,还有几个与陈夫人交好的夫人。 这样的小宴,虽然不太讲究规矩,可男女仍是不同席的,堪堪安排人坐了下来,陈柳氏正要给陈修礼的酒杯添些东西,就见陈管家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他神色很是慌张,陈柳氏心里自觉不好,果不其然,陈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见一道叫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院子外头大大咧咧地传了过来。 “哇,姑父这府上真是热闹啊,表哥,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开宴怎么不请我呢?忘恩负义!”这声音正是那天杀的汪诗诗! 她现在不是应该因为去一品居闹事而被一品居送去京兆尹了吗?怎么会全须全尾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京兆尹的人没有收到自己的意思吗?或者是她根本没有去一品居?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如今汪诗诗在这里,计划定然不好实施了,这死丫头虽然出身商户,但是那些个手段耍起来,比一些高门妇人高明多了,而且精明狡猾,根本就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陈柳氏见汪诗诗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进来,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了那柳嚒嚒一眼。 那柳嚒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亲眼看着汪诗诗去一品居的,后来又特地留了人下来盯着她,她确确实实是去了一品居,还将宁管事叫去了!按照她这火爆性子,怎么可能没有闹起来? “原来是表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本想叫你的,后来一想,不过就是吃顿饭,并不是什么大宴,表小姐向来吃得精细,想必看不上,再说这一次请的都是修礼和修雅的朋友,都是京都的本地人,贸然请表小姐来,也怕表小姐尴尬。”陈柳氏暗暗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给了柳嚒嚒一个眼色,意思是她暂且拖住汪诗诗,让柳嚒嚒按照计划行事。 柳嚒嚒是她的心腹,默契是有的,赶紧退了下去。 汪诗诗听了这话,也不装模作样,咳咳道:“陈夫人这意思,是说我汪诗诗从乡下地方来,跟这些公子哥没有话题?” 陈柳氏堆起一个假笑,虚伪道:“怎么会呢?只是大家生长的地方不同,确实话题也不一样。” “说得不错,那我单独找我表哥就行了,其他人我也不想搭理。”汪诗诗微微一笑,径直绕开了陈柳氏,直接进了屋子,大呼道,“陈修礼,你人呢?你不说说今日发了月奉就还钱给我的吗?” 她声音大,那陈柳氏一听她又来要债,气得差点吐血,这才想起今日就是朝廷发月奉的日子,她这是变着法子将那孽子的月奉要去呢! 陈修礼听见了汪诗诗的声音,从席间出来,迎了上来,忙不迭的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今日新发的月奉,递给了汪诗诗,态度十分谦卑,言语温和道:“劳烦表妹过来催了,本想今晚过去还给你的。” 陈修礼的月奉不低,过去一年,都是入公中的账面的,如今却借着还钱的由头,将月奉交给了汪诗诗!陈柳氏简直恨毒了汪诗诗!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感情要好,别说给陈修礼花点银子了,便是让那汪诗诗将命都给了陈修礼,她也绝对不眨眼! 不过她倒是没有看出来汪诗诗对陈修礼其实只是兄妹之情,她心里以为,这汪诗诗必定与那孽子是男女情意,相互定了终身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汪诗诗借力打力 http://.biquxs.info/

只要陈修礼娶了妙兰这,这个局面就能打破了,没有了汪家的钱财支持,陈修礼那孽子绝对不可能再在朝堂上如鱼得水。至于这欠下的债,若是那陈修礼娶了妙兰,她便将陈修礼分出去,反正有妙兰盯着他,谅他也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既然分了家,那这欠下的银子,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陈柳氏打定了主意,见汪诗诗已经清点了陈修礼的俸禄,虽然心里气得不行,却还是强忍着脾气,好言好语道:“汪小姐,既然收了银子,应当从欠账上减下去才是。” “减什么?这不过三百多两的银子,还想从账面上减,陈夫人也是管家的,知道三十万两银子存到钱庄里头,一年有多少利钱吗?我汪诗诗是做生意的人,断然没有白白借钱的道理,陈大人这点俸禄,只够给利息的!” 还要收利息!陈柳氏一听,险些要气晕。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被这死丫头气得乱了阵脚! “修礼兄,汪小姐?”秦百亭隐约听见有人来朝陈修礼要债,却无论如何想不到竟然是汪诗诗所以神色有些僵硬。 “秦小爷。”汪诗诗淡淡地应了一句,算是回应了秦百亭。 “既然表小姐也认识秦公子,那就一起入席用饭吧。”陈柳氏见秦百亭过来,不欲再在这欠债的话题上头纠缠,急忙招呼汪诗诗道。 “不用了,我刚从一品居那边吃了,我来就是要利息钱的,不是来吃饭的。希望陈夫人赶紧将欠下的钱还给我,毕竟我还要回石山,来来回回的催债就不方便了。”汪诗诗冷着脸道。 “修礼,你欠了小姐的钱?”秦百亭这会儿也听明白的,惊愕地问道。 依照汪诗诗和陈修礼的感情,别说是欠钱了,便是欠了命也是正常的,所以他猜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的。 果不其然,陈修礼不动声色地朝他递了一个眼色,面上却依旧从容道:“是,我在石山的衣食住行都有赖汪家照顾,一连几年,吃穿用度都是汪家支持的,之前就签字画押说好了,待我回京就还钱的,只是一下子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秦百亭虽然只是个侯府出身的,但是秦百亭的身份却又和普通的侯府不一样,一来,他是皇亲,怎么也称皇帝一声舅舅,二来,一品居的名声谁人不知?云华郡主的大名更是赫赫有名! 再说,秦府人丁简单,云华郡主御夫有术,那永宁候只有郡主一人,没有姨娘妾室,更没有庶子庶女,嫁过去肯定是享福的。 别说陈府这样的,就是秦相也曾经想和永宁候府结亲,只是这小侯爷不愿意,冒着得罪秦相的风险也不愿意娶秦相的千金而已。 陈柳氏看不惯陈修礼,但是对陈修礼的好友们,却不得不客气招待。毕竟这秦小侯爷,是她相中的女婿,若是修雅嫁给他,一嫁过去,就是小侯夫人,何等的威风! 若是秦小侯爷这么亲事不成,便是那义安候府的宋家兄弟也不错。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陈柳氏格外不愿意在秦百亭跟前失了礼数,赶紧道:“管家,带着表小姐去账房再支两百两,当时利息。” 本以为这汪诗诗是个见钱眼开的,一定会屁颠屁颠地跟着管家去账房支钱的,不想她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修礼道:“陈修礼,好歹大家也是一场亲戚,你竟然这样糊弄我!不是说一千两银子一个月的利息吗?现在我才拿了三百两,再去支两百,也就是五百啊!你当我不识数!” “一千两银子一个月的利钱!陈修礼,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银子啊!”秦百亭也是惊呆了。 陈修礼无奈地朝秦百亭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万两!三万两也不算很多钱啊,难道陈府拿不出来吗?再说三万两就要给一万多利息一年,汪小姐你也狠了些,放印子钱差不多也是这个价儿了。”秦百亭叹息道。 他早就知道陈修礼在陈家过得不好,想不到的是竟然连三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然而,陈修礼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是三十万两。” “三十万!”秦百亭也算是京都最阔气的公子哥了,因为他娘亲的一品居生意很好,从来不愁银钱,虽然云华郡主对他花钱也管制,但是五千两银子一下的,从来都是随手就拿了。 但绕是秦百亭这么阔卓,听到三十万两银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乖乖,你怎么欠了那么多的钱!”秦百亭啧啧称奇。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大都是救命钱,他当初刚去石山的时候——”汪诗诗一副要和秦百亭促膝长谈的模样。 陈柳氏哪里容得下她如此败坏陈家的名声!她本来可是想要将陈修雅嫁进秦府的啊! “汪小姐,是我记差了,陈管家,去支七百两给汪小姐。我们陈家向来有信誉,断然不会欠钱不还的,只是这帐还没有查清楚而已。”陈柳氏一句话,就将汪诗诗的形象抹黑了,暗指她是想要上陈府讹钱。 然而汪诗诗是谁?什么名声,闺誉,在真金白银跟前统统都不值得一提。 “如此,就谢过陈夫人了,下个月今日,我还来拿利息,若是陈家还不上银子,就每个月准备好一千两子的利息。”汪诗诗微微一笑,还趁机对着陈修礼露出来一个得瑟的眼神。 陈修礼心里好笑,面上却只能板着脸,不露分毫。 眼看着那陈管家带着汪诗诗向账房走去来,陈柳氏一颗心就像是被刺上了一刀,心痛得厉害,着死丫头,连带前几日毁坏的东西,已经从她手上弄走了五六万两银子了!汪诗诗不缺银子,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么迂回从陈府哄骗银子,必然是为了这孽子作准备的! 陈柳氏管理铺子很有一手,嫁妆也很是丰厚,但是这些都是她的银子!现在却便宜了这个孽子!不,她一定要讨回来!没有人可以占她的便宜!这些银子,她不仅要汪诗诗吐出来,还要连本带利! 陈柳氏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依旧端着作为陈府主母的端庄笑意,对着陈修礼道:“修礼,还杵着干什么,不管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自有陈府替你撑腰,欠钱的事你不需要忧心了,快去招待你的朋友吧。” 寥寥几句话,就将陈修礼说成惹事生非的恶劣继子,将自己美化成端庄慈爱的继母。 陈修礼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温文儒雅的,拱了拱手回道:“是,夫人。” 看着他挺拔清俊的背影与秦百亭等人相继回到了席间,陈柳氏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得意和算计。 再忍耐些许日子,只要妙兰与这孽子成了亲,那就好办了。 再说汪诗诗去到账房,收到了陈管家的七百两银票,数了数,眉开眼笑地放到了口袋里。 “汪小姐,既然钱已经拿到了,那老奴先送你回去?现在夫人正办着宴呢,招待不到,还请见谅。”陈管家低声下气道。 汪诗诗看着他这副虚以委蛇的模样,再想到十几年钱,这人拦着大门不让自己带陈修礼出门看病的嚣张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她已经下好了套,就等陈柳氏上钩了,今日还有其他人再在陈府,若是闹开了,终究对陈修礼的名声不好,她顾忌着陈修礼的名声,也没有再得寸进尺,点头道:“好的,那就劳烦陈管家了。” 陈管家生怕她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刚才那句话都是提着一口气问的,如今得了汪诗诗的应允,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汪诗诗作了个请的手势:“汪小姐,请。” 汪诗诗果真没有再生事,跟着他出了陈府,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往她铺子的方向走了。 陈管家这才如释重负,转身回了陈府。 然而,汪诗诗不过是拐了个弯儿,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下她的丫鬟,有些熟悉,什么也没说,只将一张帕子塞给了她,便提着一个小盒子匆忙走了。 汪诗诗蹙起了秀眉,清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她徐徐打开了那张帕子,只见帕子里头,夹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陈夫人要算计我与陈大人成事,望汪小姐破之。落款是沈妙兰。 沈妙兰嘛,不就是陈修雅的那根小尾巴吗?她知道陈夫人想要拿捏表哥的亲事,却不想动作居然这么快,这么急促,想来是被自己这无赖招数逼急了。 她本来就挖了坑给陈柳氏的,就等着她跳了,想不到她这么坐不住,竟然自己给自己又挖了一个更大的坑,连这些龌鹾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马车里头有香炉,她将纸条投到香炉里烧了,拍了拍手,对前头赶车的阿才道:“阿才,帮我做件事,现在,马上去。” 这边,陈府中,小宴正酣,美酒佳肴,陈修礼也喝了不少,终于撑不住,整个人摇晃了起来。 “管家的,大少爷醉了,扶大少爷回房休息。”陈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刻意拔高声音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陈柳氏丢尽脸面 http://.biquxs.info/

陈管家收到了陈柳氏的眼色暗示,赶紧扶着陈修礼回房了。 陈修礼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陈管家却轻而易举地将他送回了房间,他看到了屏风后头影影卓卓的影子,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将陈修礼扶到了床上,又拔弄了一下香炉里头的灰,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将门关上了。 陈管家关上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凑到了门板上细听,不多时,就听见一阵娇娇柔柔的哭声。 他终于露出了笑意,紧赶慢赶地奔向了前厅,向陈柳氏汇报情况。 只不过,他的脚步刚刚消失,本来醉眼朦胧的陈修礼就从床上起来,眼里一片清明。 他露出了一丝冷笑,走到了香炉跟前,刚才那管家拔弄香灰,不过就是想销毁证据,只要待会儿陈柳氏他们领人过来,一打开门窗,屋子里头的气味消失,他陈修礼借醉欺辱沈家女儿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她想要销毁证据,他偏不让她如愿。 陈修礼从怀里掏出了一片香片,投到了香炉上,这才打开了窗子,跟外面候着的人接上了头。 门外的人,正是汪诗诗的贴身护卫汪北。他肩上扛了个人,利落地窗子钻了进去,将那人仍在床上后,又对屏风后的女子威胁道:“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那丫鬟不住地点头,松开了自己的衣裳,往陈修礼的床上走去。 汪北从窗子跃出,扶着陈修礼走到了后花园,寻了个地儿让陈修礼装醉躺下了,自己一跃,从墙头上离开了。 那陈柳氏得到陈管家的禀报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她为了让陈修礼彻底坐实这个罪名,故意拖慢了些,等到席间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故意道:“我的外甥女妙兰,是平安侯府的二姑娘,她最近新得了一套刺绣的手法,不同于湘绣和苏绣,竟然有集两家之长的势头,栩栩欲生,那蝴蝶绣得振翅欲飞,叫我炫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她这一席都是女眷,这些京都的贵夫人贵女,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就是刺绣了,听闻有这样的宝典样绣,自然是要去看的。 所以,陈柳氏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后院,去往沈妙兰住的院子。 但是,沈妙兰并不在房中。 “青秀,你家小姐呢?刚才她不是说回来整理绣品送给各位夫人的吗?怎的不见人?”陈柳氏故意问道。 青秀是她的人,一听她要找沈妙兰,顿时脸色苍白,摇头道:“小姐刚才已经出去了,并不在房中。’ “可是她也没有在席间啊,她去哪儿了啊?是不是要藏私,不愿意将那宝典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啊。”陈柳氏故作腔调道。 “不,不是,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小厮,将大小姐叫去了。”青秀辩解道。 “大少爷?大少爷不是喝得烂醉了吗?她一个姑娘家,去大少爷的院子?她是怎么想的!”陈柳氏故意大声斥责道,“这个陈修礼也真是的,我早就已经向我姐姐示意过了,这个妙兰本来就是要配给他的,他怎的这般猴急?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不行,我要教训一下他们!太不懂规矩了!” 陈柳氏面有愠色,匆忙地就往陈修礼的院子过去了。 身后一行人,有沈妙君,有陈修雅,有宋家的两姐妹,还有其他府上的夫人仆妇,一大帮人,听了陈柳氏这么说,个个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沈妙兰毕竟是沈妙君的庶妹,她平日里就很看看不惯这个沈妙兰,小家子气,贪慕虚荣,眼皮弟子浅,她虽然知道姨母有意将她嫁给陈修礼,以便于掌控这个继子,不过沈妙兰这样也太倒贴了! 她这般,丢的是他们平安侯府的脸面,沈妙君的脸色相当难看。 陈柳氏面上虽然难看,但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加快了脚程,走到了陈修礼的房门前。 那房门紧闭着,里头却传来了嘤嘤嘤的女孩子哭声。 陈柳氏心里大喜,面上却故意黑了下来,咬牙道:“管家,给我打开门。” 身后的人个个面面相觑,都仅仅盯着那房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唯有沈妙君脸色铁青,觉得沈妙兰丢尽了平安侯府的脸面。 管家不敢耽误,上前踹开了门,远远看着,那床榻上头,果然纠缠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在场的贵女都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陈柳氏别开了脸,一脸愤色道:“妙兰!陈修礼!你们简直不知羞耻!还不穿好衣服!” 然而,她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姨母,你叫我吗?” 那群人纷纷让开了道,只见沈妙兰捂着肚子,一脸惨白地走了过来,低声道:“我可能吃坏了肚子,很不舒服,提前离席了,还请姨母恕罪!” 沈妙兰突然出来,陈柳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她面沉入水,目光冷厉地盯着沈妙兰,但是沈妙兰却没有看她,由另一个丫鬟青梅扶着,整个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确实是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不是说陈大少爷房里的人是沈家二姑娘吗?二姑娘不是在这里吗?”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可那房中分明就是有个姑娘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谁知道呢,这陈家的大少爷也太无耻了,不是说要跟沈家结亲吗?怎的还和别家的姑娘搅合在一起?” “就是,那这亲事还结不结得成?” “陈家与沈家结亲?不是说的大少爷和二姑娘吧?不是说二少爷和大姑娘吗?他们才是嫡亲的表兄妹啊。” 虽然是低声议论,但是一字不落传到了陈柳氏的耳中,还有沈妙君,也脸色发烫。 她娘亲的确有意与陈家结亲,沈妙兰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她出嫁算什么结亲?不过是姨母拿捏那陈修礼的一颗棋子而已。 不过,这门亲事,她还没有点头答应呢,怎么就传出风声来了?她根本就瞧不上那个陈修文,一个小官职都要捐钱去走后门,能有什么出息?再说,陈府不过是出了一个尚书而已,还是个没有实权的礼部尚书,有什么能耐?竟敢高攀他们平安侯府!难道就凭姨母跟自己娘亲是姐妹这裙带关系吗? 沈妙君心里羞愤,看着沈妙兰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怀疑,她虽然知道姨母和娘亲打算借这个婚事毁掉陈修礼和沈妙兰两个人,但是却不知道姨母竟然用这样的手段! 这手段太龌鹾了,而且传出去,她沈妙君有个未婚先失贞的妹妹,她脸上也无光!但是沈妙兰竟然没有着了这道儿?那屋里头的姑娘是谁? 沈妙君存疑,陈柳氏也存疑,她本来是诱哄了沈妙兰来陈修礼房间的,不想她竟然因为身子不舒服躲过了一劫?那陈修礼房里的人是谁?她让管家命人在房间偷偷熏了半个时辰的香,陈修礼也是个成年男子了,断然不可能把持得住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沈妙兰不中招,那也要倾力毁了陈修礼的名声才是。 陈柳氏下定了决心,捂着了胸口,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冷斥道:“陈修礼!你到底还有没有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还不穿好衣服带着那女子出来!” 然而,里头的人还是没有出来,只有女子嘤嘤的哭声。 陈柳氏烦躁,对着身后的柳嚒嚒道:“柳嚒嚒,去将人带出来。” 柳嚒嚒点了点头,进了房间,打算将人推出去,却在看到床上的人时,惊呼了一声:“二少爷!怎么是你!春霞?你们!” 这二少爷,正是陈柳氏的嫡亲儿子,陈修文,而那春霞,柳嚒嚒也是认识的,她可是陈柳氏跟前的第一人,陈管家的女儿! 这,不是大少爷的房间吗?怎的二少爷和春霞躺在床上! 陈柳氏自然也听到了柳嚒嚒的惊呼,她听柳嚒嚒喊着二少爷,就暗知不好,也顾不得装腔作势了,抬脚就往房间里走。 她进了房间,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陈修文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而陈管家的女儿春霞却猛地扑了过来,跪在地上缠住了陈柳氏,哭道:“夫人!你要给春霞做主啊!春霞只是路过门口,是二少爷他——” 春霞说罢,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断地朝着陈柳氏磕头。 陈管家也跟在身后,一见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着了道,当即懵了,不过陈管家也是个精明的人,一看女儿如今已然失了清白,当即含着眼泪,也挤过人群,跪到了陈柳氏跟前,哭诉道:“夫人!你要为春霞做主啊!春霞她一直是个乖孩子!你知道的!” 陈柳氏哪里知道,这明明设计的是陈修礼和沈妙兰,却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儿子陈修文和自己的大丫鬟春霞,那陈修礼呢?陈修礼这个该死的孽畜,到底死去哪儿了? 第二百八十章 陈柳氏吃哑巴亏 http://.biquxs.info/

“修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柳氏气得直翻白眼,嗓子发哑。 陈修文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喝醉了——” “二少爷!分明就是你强行——强行侮辱了奴婢,你一句喝醉就要完事了?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既然你这样说,那奴婢只能撞死在陈府了!”谁知道那春霞也是个性子烈火的,话毕就朝着房中的墙直直撞了过去。 “春霞!别啊!春霞!”陈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扑了上去,强行将春霞拉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陈柳氏叩头道:“夫人,你救救春霞吧!春霞是个性子烈的!求求你了!我在陈家做了这么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陈管家这话意有所指,他是陈柳氏的心腹,帮着陈柳氏做过不少事情,事情做多了,自然也能瞧出一些门道来,若是陈柳氏当真不管春霞的死活,他一旦反水,就成了悬在陈柳氏头上的一把刀了。 陈柳氏气得爆炸,一颗心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她倒抽了一口气,缓缓压下了心里头的情绪,面色沉着道:“我何时说过不管她的死活!她从小在我跟前做事,我何曾亏待过她?青秀,先将春霞带下去吧,这事稍后再说。” “姨母这稍后再说,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呢?横竖这么多人都看着了,着春霞姑娘应该如何处置,不如一并说了让大家知晓啊,若是要纳妾,或者肚子里已经有了庶长子的,也好叫京都的姑娘家醒醒眼,免得对你们陈家一抹黑,说了亲事,反倒被蒙骗了。”一道讽刺的嗓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出声的人,正是满脸冷笑的沈妙君。 “妙君,你听姨母解释——”这沈妙君跟沈妙兰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庶女又不一样,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平安侯府千金,她的嫡亲兄长沈淮,在这些小辈中,又是个有出色的,如今已经官至三品。 她本来是有意让沈妙君嫁给修文的,虽然姐夫那边一直没有松口,不过她姐姐已经有几分意思了。想不到,这门自己一心谋划来的好亲事,竟然让春霞那个该死的丫鬟毁了! 但是陈管家是自己的心腹,又不能将这春霞处置得狠了,不仅不能处置,抬个姨娘也是必然的—— 陈柳氏左右为难,看着沈妙君,然而沈妙君却正中下怀,冷笑了一声,淡漠道:“姨母是长辈,做事肯定有你的道理,何须跟我解释?我们平安侯府虽说与你陈府是连襟,不过你家公子的房中事,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没有议亲,不太合适掺和这种龌鹾事,先回去了。” 沈妙君冷声说罢,狠狠地扫了沈妙兰一眼,不悦道:“还不回府!杵在这里干什么!” 沈妙兰脸色苍白,扶着腰肢,一副极为不舒服的模样,由丫鬟扶着,跟上了沈妙君。 沈妙君刚才那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还没有议亲,不适合掺和这样的龌鹾事,已经是毫不留情地表示跟陈修文这门亲事,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陈柳氏双目赤红,对着手边的陈修雅道:“修雅,快追上你表姐,向她道个歉,带上些礼品。” 陈修雅明白母亲的意思,一是想要挽回沈妙君,二是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她处置事情,所以点了点头,也就退下了。 陈柳氏见女儿离开,本来极为隐忍的脸色总算是彻底黑了下来。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仆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陈管家的脸上,咬牙切齿道:“大少爷呢!这是大少爷的房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什么意思!还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吗!” 这话分明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陈修礼的身上,暗骂陈修礼算计自己的弟弟! “去找大少爷过来!”陈柳氏捂住胸口,又作出了一番痛心疾首大义灭亲的模样来,冷声吩咐下人。 那些下人听了令,纷纷发散去找,最后在花园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陈修礼。 “陈修礼!修文和春霞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是不是你做的!我知道你妒忌修文要说亲事了,可是你的亲事我不是也在留意了吗?你怎么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柳氏呲目欲裂,恶狠狠地瞪着陈修礼。 然而,陈修礼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还哗啦一声,在她跟前吐了起来。 “夫人,大少爷已经醉死了,刚才在花园睡着了。”扶着陈修礼的下人低声说道。 醉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句醉死就能搪塞过去了!那她陈柳氏今后在京都的贵妇圈子里头还有什么颜面!修文还怎么再说亲事! “给大少爷煮醒酒茶,不然就拿水泼醒他!”陈柳氏已经彻底被气疯了,攥着的手青筋暴起,她一定要陈修礼付出代价!不然今日这闹剧该如何收场呢! 盛怒之下,唯有求快,陈柳氏不等醒酒茶煮好,便命陈管家取了一桶井水,生生往陈修礼身上泼了过去! 一桶冰凉的井水泼过去,陈修礼整个人都抖了抖,睁开了双眼。 然而,不等陈柳氏发话质问他,身后却蓦地传来了一声爆喝:“你这妇人好生歹毒!如今是什么天气!你竟敢用冰水泼人?” 众人惊愕,俱都转过头去,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横眉冷目地走了过来,色后还跟着两队衙差,正是京兆尹赵大人。 “赵大人,你怎的来了?”这个赵大人正是陈柳氏的亲戚,她想到刚才派人过去打点的事情,莫非这赵大人是因为不见汪诗诗被送来官府,所以特地来询问的? 然而,那赵大人却悠悠地开口道:“有人击鼓,状告你陈家欠钱不还,陈尚书是国之栋梁,影响甚大,所以本官特地来查证。” 这话一出,陈柳氏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了,她稳了稳心神,端着笑意道:“怎么会呢?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有宵小小人,刻意中伤我们家的名声!” “我过来的时候似乎也听见外面有传言,说是欠了陈尚书前外家的钱,这钱的来由,就是陈尚书苛待了长子,那长子深受重伤,几乎没有命了,是前外家的表小姐将他救活的,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养着。本来人家救人,也没有想着要钱的,只是这陈尚书见陈少爷如今有了出息,又将陈少爷接回了陈家,那表小姐却连门都不能进,她气怒之下,才让陈家将这些年花费在大少爷身上的钱还上来!” “对,对,我也听见别人传了,说是陈尚书要前外家养儿子,儿子养大了,有出息了,就将儿子接了回去,亲戚却是不认了!” “诺大一个陈府,竟然养不起一个人吗?竟要前外家帮忙养孩子!这会儿有出息了,孩子就要,钱又不想还!真是无耻至极了!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周围的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听了些许流言,如今见京兆尹都过来了,更是证实了陈家欠钱不还的事实,看着陈柳氏的目光都带了一丝鄙夷。 这样的婆母,以后谁敢让自家的闺女嫁给她啊!连先头的一个嫡长子都容不下,要让前外家养活!如今人家将孩子养得有出息了,孩子要回来,先头人家付出的钱财却不还给人家!什么便宜都是他们占了,只当人家是傻子呢! 陈柳氏在众人的议论下,整个人都气得隐隐颤抖,那赵大人虽然是她娘家的亲戚,不过走动得少,这事儿看来不能善了了。 “陈夫人,此事当真?若是真的,那请陈夫人到公堂上说个分明吧!”赵大人见底下的人都知道了,更觉得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了,招了招手就让衙差上前,就要带走陈柳氏。 “赵大人!这事儿是误会!误会!我们陈家怎么可能欠钱不还呢!”陈柳氏一下子就慌了!若是她被传唤上了公堂,那以后在京都还有什么颜面! “什么误会!我看那汪家小姐手里分明就是有欠条的!还说是误会!陈尚书在哪里?那汪小姐就在公堂上,咱们去辩个分明!”赵大人冷声吭道。 陈柳氏左右为难,若是去了公堂,丢脸次要,那三十万两银子才是主要的! 三十万啊!便是搬空了陈府的账面,也拿不出来啊!若是为了这钱又要卖铺子卖庄子的话,对日后生活也有很大的影响。 “老爷!”就在这个时候,前头送完了客人的陈松也闻讯赶了过来,陈柳氏一见陈松,就扑了过去,暗暗掐了掐陈松的腰肢,示意他想个办法。 陈松脸色也不好看,本来他是想要让陈修礼纳那汪诗诗为妾的,这些银子就抹了过去!谁知道这事儿一桩接一桩的,将他逼到了台前,为了陈府的名声和库房着想,他只能狠狠心了。 陈松转眼就有了主意,上前一步道:“赵大人,这事儿的确是个误会。”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陈修礼分府庆祝 http://.biquxs.info/

他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慷慨陈词道:“汪家确实拿了我们陈府的欠条,可是这些银子,都是修礼一个人欠下的,他这些年在石山,吃穿用度,奢侈无度,挥霍成性,这才欠下了巨债。我虽然是他父亲,不过我膝下有几个子女,若是掏空了家底给他还债,对其他孩子也不公!他两个弟弟,都是用自己的俸禄,他的俸禄比两个弟弟都要高,他私自挥霍的银子却要公中的账面来平!我实在做不出这等偏颇的事来!所以剩下的账,需得他自己来还。” “可是这些年,我的俸禄不是一直给了公中吗?我哪里有银子还钱?”陈修礼被水泼了,这会儿又听陈松这么一说,酒已经醒了大半,颤抖着唇瓣道。 陈松恨不得上前抽他几个大嘴巴,但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只能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冷声道:“你的俸禄都登记在册,让陈管家去取来就是了,你自己欠下的债务,当然要自己还,别平白耽误了你弟弟的名声!” 陈修礼整个人晃了一晃,几乎摇摇欲坠,哑声问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将我分出府去?我还没有成亲,这吃穿用度,不该是府里出的吗?” 陈松本不想将他分出去那么早的,若是分了家,那以后他的婚事就难以掌控了,两个小儿子还打算借他的势谋个官职,但是想不到汪家那个死丫头,竟然真的不顾陈修礼的名声,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三十万两现银,陈府若是拿了出来,无疑是伤筋动骨的! 他两个小儿子还没有说亲,怎么可能真的替那孽子还债!为了陈府的名声着想,只能将那孽子分出去了! “府里头没有占到你半分便宜,你的俸禄已经悉数还给你了,你自己的债务当然要自己还清!既然你开口说分家,那就分吧,反正你早已偷偷置了私宅给你那表妹住,我们家能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了。” 陈松这话故意将陈修礼和汪诗诗的关系说得不堪,一来,让大家误以为是陈修礼和汪诗诗合谋要陈府的银子,二来,既然陈修礼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想必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也不会上赶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 出了陈府,就凭他自己,能某的什么好亲事呢!到时候自己再装模作样塞给他一个人,想来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既然是分家,那他应得的那份呢?要分就赶紧的分,我还等着带他回去问话呢。”一旁的赵大人蹙着眉头,本来他是来办案的,却不想这债主又易主了,不过陈修礼同样是朝廷命官,这事儿自己同样要管。 陈松本来连陈修礼那一份俸禄都不想分给他的,但是这赵大人竟然还要自己分家产给他,心里当然不高兴,不由得瞪了一眼陈柳氏。 这赵大人不是她家的亲戚吗?怎么就没有一点眼色? 陈柳氏本来和那赵大人就是远亲,但是陈松这么一瞪她,她自然知道陈松不高兴了,赶紧上前道:“赵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本来就是庶子,分家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这些年的俸禄也一直在维持府中的用度,陈郎中的娘亲,又是一个平民女子,当时并没有什么嫁妆,如今陈府的铺面,都是我娘家陪嫁过来的,若是陈郎中应得的,不过就是他娘亲留下来的几样遗物而已。” 陈修礼在石山的美食街上,一直都有股份,现在每年每月都有分利,还有汪诗诗和花满溪卖的西红柿酱,也有他的一份,他根本就不缺钱,再加上汪诗诗在陈府这里捞出去的银子,也都悉数给了自己,他也不想再生纠纷,所以并没有多言。 陈柳氏和陈松见他没有意见,也想要速战速决,这家既然要分,那就要分得干脆利落的,要不然等回头那汪诗诗知道从陈府这里要不回银子,定然又要闹起来! 那商户女可真是将商户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品行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赵大人的见证下,陈松和陈修礼就那么简单地分家了,陈松为防万一,又让人传话给族老,让他将分支的事记了下来,陈修礼这边带着母亲的遗物,还有自己这些年的俸禄,就带着一个小包袱,跟着赵大人出了陈府。 他直接跟着赵大人到了京兆尹,却不想看到汪诗诗在公堂上坐着椅子,翘着二郎腿,一边一个衙差,捧茶水的捧茶水,端瓜子的端瓜子,真是好不惬意。 陈修礼无奈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对着那赵大人拱了拱手,客气道:“对不住了赵大人,舍妹给你添麻烦了。” 那赵大人一改在陈府跟前铁面无私的模样,也笑了起来,连连作揖道:“哪里,哪里,汪小姐爽朗大方,慷慨善良,真乃女中豪杰,不麻烦,不麻烦。” “此番多谢赵大人了,若是无事,陈某就先带舍妹回去了。”陈修礼仍然是客气有礼道。 “陈郎中请。”赵大人也向他回了个礼,客气道。 陈修礼就这样带着汪诗诗,大摇大摆地出了京兆尹府的大门,上了汪诗诗的豪华马车。 两兄妹四目相对,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本事,京兆尹赵大人铁面无私,与安国公赵御史合称南阳二赵,你竟然说动了他,倒是我小瞧你了。”陈修礼徐徐开口道。 “那是,我汪诗诗别的话都不信奉,就信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汪诗诗大言不惭道。 “你用钱收买了赵大人?”陈修礼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的!” 汪诗诗扬起了一抹得瑟的笑意,说道:“这个收买嘛,说的是说服,收拢人心,若是人心,又岂是钱财可以摆平的?摆平人心,就要投其所好,这个赵大人嘛,我查探过了,铁面无私,若是我将钱财放在他案桌上,他不将我打出去就不错了。” 汪诗诗见陈修礼一脸惊讶,也不再卖关子:“其实是这样的,今日我去陈府讨债,他们改了对策,对我百依百顺起来,怕我毁坏陈府的东西,我就将计就计,要了一桌天价的饭菜,那陈府的嚒嚒哪儿能掏出钱来,她自作聪明,弄了一桌赝品来敷衍我,还说是一品居做的,我故意大发雷霆,想要找一品居算账,她想要我自讨无趣,让一品居来对付我。” “但是我汪诗诗怎么会那么蠢呢?我找到了一品居的总管,跟他做了一笔生意,我将生产赝品的作坊告诉他,他在一品居替我传些流言,就说陈府的陈尚书要前外家替他养儿子,养大了儿子将儿子要了回去,不认亲戚,连钱都不还,传几个流言,比出动人手自己去查作坊简单多了,那大总管何乐而不为呢?一品居又是吃饭的地方,每日客似云来,再没有比这里能够让流言滋生更快的地方了。流言下来,我便掐准了时机去找那赵大人,赵大人自然不会收受银子贿赂,但是赵大人也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啊!别的不说,就说那京兆尹中的马,马车,配备的武器,衣裳,都已经旧了,但是这些东西要报备户部才能更换,层层手续,层层关系,赵大人的性格又刚直,在这方面自然有些难处的,所以我就说,我可以捐钱给京兆尹,免费替他们更换了这些东西,但是要赵大人帮我一个小忙。这个忙,就是要去陈府说几句话而已!而且还是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又不是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这一轮事情下来,陈松便是不想分家,他也要分了!她早就看穿了两夫妻,薄情自私,怎么可能替陈修礼出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呢? “你本意是想我分家,那你是怎么知道陈柳氏要算计我的事情?”陈修礼本来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便是汪诗诗不派汪北来协助他,他也不会让陈柳氏得逞的。 “这个说起来,还得谢谢沈姑娘呢,我本来以为她有意你的,谁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看上你,多半是她的嫡母和陈柳氏想要一箭双雕,将你俩凑成一对。”汪诗诗说道。 “原是如此。”陈修礼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来一抹清冷。 “对了,陈府如今怎么样了?我都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吃瘪的模样,真是可惜了。”汪诗诗遗憾道。 “自然是鸡飞狗跳的,你又是讹诈了钱财,又是将我分了出去,他们吃了一个闷亏,心里自然不爽利,更别说你还算计了陈修文和陈管家的女儿春霞,让沈妙君亲眼目睹,陈修文这桩婚事可是陈柳氏处心积虑谋来的,眼看着就要心想事成了,却突然被腰斩,心里肯定恨极了。” 汪诗诗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若是旁人还好,偏偏是陈管家的女儿,陈管家是她的心腹抓牙,知道她不少秘密,她必须要让陈修文负这个责——陈修礼,我以前没有瞧出来啊,你真是焉坏焉坏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汪诗诗又买铺子 http://.biquxs.info/

陈修礼微微一笑,眼里有愉悦之色,却没有回话。 京兆尹离汪诗诗的铺子不远,谈笑间,已经回到了铺子中。 她一下马车,那掌柜的就上前来扶着汪诗诗,道:“大小姐,你回来了啊?花大厨刚才来寻你了。” “满溪来了?”汪诗诗惊喜道。 “对,花大厨家里人都过来了,想来是叫小姐去吃饭的。”那掌柜又道。 “婶子他们也都来了,太好了。”汪诗诗早就安排了人接他们了,但是今日忙着陈修礼的事情,没有及时过去宅子那边询问。 “走,表哥,我们去隔壁吃饭。”汪诗诗连自己家里也没有回,将陈修礼的行李交给了掌柜的,让他带回去安置好,拉着陈修礼就去了隔壁的宅子。 花满溪在这边看了账册后,眼看这天色已黑,汪诗诗估摸着快要回来了,她便回到了隔壁去准备晚饭。 她娘亲和大舅从石山县带了不少家里的特产过来,她来京数月,也很是嘴馋了,所以今晚就全做了家里的特产。 花满溪将家里的腊肉和腊肠都洗干净,然后都切成了薄片。 腊肉下锅,炒到出油,肥肉的部分变为透明,然后将切碎的酸豆角下入锅中一起爆炒,最后出锅前撒上一把葱花即可。 腊肉和酸豆角都是有咸味的,所以这道菜不放任何调料,免得过于重口了,这酸豆角本来就是加了辣椒一起浸泡的,所以酸辣可口,加上腊肉,实在是下饭神器。 做好这道菜后,花满溪接着便是炒青椒腊肠,这也是家常菜,做起来简单又快,将腊肠下入锅中炒好,加一点水焖熟,最后将青椒加进去,炒到断生就可以了。 油亮的青椒,油滋滋的腊肠,晶莹剔透的眼色,肥瘦相间的口感,再夹杂一点青椒的辣味,也是一道超级下饭的菜。 初次之外,大舅他们还带了许多晒干的海鲜,鱿鱼泡开,用些辣子爆炒,干鲍鱼泡开,加入鸡汤里头煮,还有干的虾米,用来炒青菜。 不一会儿,花满溪就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晚饭做好了。 她刚脱掉围裙,一个穿着杏黄衣裙的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她。 “想死我了,好几天没见你了。”汪诗诗笑到。 “是想人,还是想菜啊。”花满溪笑道,这才看到了正在喝茶的陈修礼,“陈大人也来了?这可是贵客啊。” 陈修礼对着她微笑点头,温声道:“隔着老远就闻到菜香了,所以过来蹭饭吃。” “陈大人言重了,你能够光临,是我们的荣幸。”花兰香又给陈修礼添了茶,客气道。 “好了,别客气了,上桌吃饭吧,今天做的可都是是山县带过来的特产。”花满溪拉着汪诗诗,一众人都上了桌,一边吃着饭,一边谈着笑,就像是回到石山县那时候的时光一样。 “今天可真是大好的日子,一来,满溪拿到了御厨金刀,不日就要进宫去见大世面了,二来我表哥也顺利从陈府分了出来,日后就在这里落脚了,你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他公务不算忙,可以照应你们。”汪诗诗一边吃着菜,一边赞叹道,“好久没有吃满溪做的菜了,真是好吃!” “分家了?可是陈大人不是还没有成亲吗?京都跟我们那里的规矩不一样?不成亲也可以分家吗?”大舅母有些惊愕道。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分了比不分好。”汪诗诗嘻嘻一笑,赶紧扯开话题道,“大舅母,你这个干海鲜带得太对,陈修礼他都要馋死了!” 大舅母也是个实诚人,疑惑道:“这不对啊,你们过来的时候不是也带了吗?带了那么多的干货,没有给陈大人吗?满溪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咳咳咳!咳咳咳!”花满溪正所谓是躺着也中枪,一口腊肠就卡在了喉咙中,猛地咳嗽了起来,因为腊肠用辣椒炒的,辣味上涌,当即就呛出了眼泪。 “喝口水。”陈修礼就坐在汪诗诗隔壁,赶紧倒了水,越过了汪诗诗递过来,花满溪接过水,连续灌了几口,这才将气顺了下去。 “哈哈哈,这个事儿说起来,怪我,怪我,你们不知道哇,那石山县的特产一路来,我就卖得差不多了,挣了好几千两呢!这宅子的钱有些就是那干货卖来的钱!” 可不是嘛,这一路上,简直就像是在捡钱,汪小姐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一本万利的。 “什么!那些干货竟然能卖这么高的价钱!早知道我们多拉一些来了。”大舅母不可置信道。 论起忽悠人,没有谁比汪小姐更厉害了,她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不对啊,大舅母,正所谓奇货可居,物以稀为贵,若是拉多了,就不值钱了。” 花满溪眼看着汪诗诗将大舅母大舅他们这些实诚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好笑,赶紧给她碗里加勒一大筷子的菜,道:“吃饭吧你,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桌子的人又说说笑笑起来了,和乐融融。 然而,卫国公府中,却是另一副景象了。 从石山回来的下人回到林府,第一时间就去向林夫人禀告了情况,将花满溪不愿意认父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什么!她竟然不愿意认父!她不过是一个山野丫头,知道我们林府是什么门第吗?”林夫人满心盼着能够让那野丫头来顶替凤萱圆了那圣旨,谁想到人找到了,人家竟然不愿意认亲! “知道,那姑娘,其实早就来到京都了,听说参加了御厨选拔,被选上当御厨了。”禀报的人又回道。 “御厨?”林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那这事儿就难办了,若是她进了宫,得了哪位主子的青眼,要整治她就不容易了。” “夫人,小的觉得,咱们还是要先下手为强。”那管事眼神一暗,凑近了林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夫人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花满溪他们吃过饭罢,又听了汪诗诗的建议,跟着陈修礼一起逛了逛京都最著名的夜市,她虽说来京都数月了,但是一直忙着选御厨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出来逛过,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 京都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条主要街道。其中最著名的夜市,就是朱雀街上的夜市了。 这夜市离一品居不远,汪诗诗和花满溪都曾路过,但是像现在这般走路慢慢逛,还是第一次。 这夜市两边都是商铺,卖笔墨纸砚的,胭脂水粉的,衣裳布匹的,吃食零嘴的,灯饰玩儿的,金银珠宝的,琳琅满目,鳞次栉比,真叫人目不暇接。 当然,说到最有烟火气息的,自然要数街头巷尾的那些小摊儿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汤面,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飘香十里的炸串串的—— “这地儿除了商铺比我们石山的品种多些,这小吃比起我们石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哎,离开石山,想喝杯奶茶都是奢望了。”汪诗诗叹气道。 “怎么会是奢望呢,你瞧,那里有个旺铺转让的,咱们去看看,若是合适的,将这铺子盘下来,就在京都再开一家奶茶铺子,准红火。”花满溪眼尖地说道。 “哎呀,还真是!满溪你眼睛真尖!”汪诗诗惊叫了一声,拉着花满溪就往那铺子走。 陈修礼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别人家的姑娘逛街先看胭脂水粉,首饰头面,你们两个倒好,光顾着看铺子。” 他虽然调侃,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是一步不落,跟了上去。 花满溪没有看错,果真是有一间铺子转让的,是一间卖糕点的铺子。 这铺子上下两层,上层是供客人喝茶的,下层是专买点心糕饼的,因为做的多是妇人和姑娘家的生意,所以装修倒是挺雅致的,有灯有字,有花有草,汪诗诗还没有进店,就喜欢上了,暗暗掐了掐花满溪的手一下,低声道:“这个铺子,我一定要拿下来。”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糕点铺子,掌柜的见来了客人,赶紧上前招呼道:“几位客人,是上楼喝茶,还是要糕饼带走?” 汪诗诗刚想开声说要谈店铺的事情,花满溪却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们是外地来的,上楼喝茶,顺带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点心。” “小顺,招呼客观上楼喝茶。”掌柜的堆着笑意,让小二带他们上楼了。 这铺子的楼梯都是新的,还带着木头的清香,上了二楼,全都是隔开的雅间,有专门的茶具,装饰很是优雅特别,汪诗诗那是越看越欢喜。 “客官,我们店的特色点心有翡翠白玉糕,豌豆黄,芸豆卷,金银双色糕,双色豆糕,山楂糕,山药糕,金包银蛋黄卷白薯,红薯糯米珍珠饼等等,喝的有各种花茶,酸梅汤,还有大红袍,明前龙井,雨后龙井,君山银针,上好普洱都有。”那小二殷勤地介绍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铺子背后曲折 http://.biquxs.info/

“那就来一壶金银花茶吧,糕点,就要金银双色糕和翡翠白玉糕,再来一份山楂糕。”花满溪微笑着说道。 “好的,客官稍等。”那小二笑着下去了。 人一走,汪诗诗就按耐不住了,问道:“怎的还喝上茶了,不是要买铺子吗?” “急什么?天色还早,喝喝茶,吃吃糕点,不好吗?”花满溪白了她一眼,“见着铺子就想买,你怎知里头没有什么陷阱啊?” 陈修礼也点头附和道:“满溪说得对,京都不比石山,万事小心些为妙,这街上的铺子很旺,基本是千金难求的,很少有转让的。” “哎哟,你没有看见这店铺门可罗雀吗?都没有人吃东西,哪儿有钱赚啊!”汪诗诗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再说了,做生意就跟赌钱一样的道理,都要要冒险的,你们两个畏头畏尾的,做什么生意呢!” “哎哟,你真是的,这些年你赚了点钱,你还得瑟起来了,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你自己想想,石山的美食街,要不是有满溪,你能挣那么多钱吗?还有那个度假村也是一样的,卖西红柿酱也是一样的。”陈修礼微微蹙了蹙眉头,说道。 “满溪,满溪,满溪是你的亲妹子,我不是!”汪诗诗心里不服气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陈修礼,一把将花满溪拽住,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是又怎么样?满溪就是上天派来给我的财神爷,你奈我何?” 花满溪无奈地笑了笑,正要劝他们,却突然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穿过了窗户,直接射在了她跟前的一根雕花柱子上头,与她的头发那是擦肩而过。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人放冷箭!”汪诗诗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花满溪的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小二正好端着茶点上来,见了这一幕,吓得手上的东西都全翻了,尖声道:“掌柜的!放冷箭了!放冷箭了!” 掌柜的闻讯而来,见到插在柱子上头的冷箭,默然了半刻,最终还是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水。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花满溪见他欲言又止,心有恻隐,问道。 “哎,你们走吧,我们这店铺,要关门了,不能再迎客了。”掌柜的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声音沙哑道。 陈修礼和花满溪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陈修礼出声道:“掌柜的,实话说,我们今日来,是想要转下这铺子的,不知道掌柜的想要什么价钱?” 那掌柜的一听说是要买铺子,激动得差点跪下了,热泪盈眶道:“你们真的敢买我这铺子?不怕得罪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花满溪眉心一跳,蹙眉道:“我们买铺子,与卫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那掌柜的一听,脸色又垮了下来,诅丧道:“果然,你们不知道,罢了,你们走吧,到楼下取些点心回去,当是我给你们赔罪的。我这铺子要关了,以后再也不能卖点心了。” 从掌柜的话中,花满溪听出了两点,一是掌柜对这个铺子很有感情,二是,关铺子并非他情愿的。 “掌柜的,我们既然有心买铺子,也不怕里头的弯弯绕绕,你尽管开价。”汪诗诗胸有成竹道。 那掌柜的扫了一眼他们,虽然身上穿的不错,但是与京都那些穿金戴银的人家起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再说又是外地来的,便是将这铺子卖给他们,也是平白给他们招惹麻烦。 “哎,算了,你们不明真相,我就不害你们了,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京都的水深,这铺子并非我不肯卖给你们,我是怕连累你们啊。”那掌柜的抹了一把泪水,哀声道。 “掌柜的,你这铺子装修得很雅致用心,楼上又全是雅间,若是接手了,基本可以马上做生意了,都不用费神装修,所以我才特别喜欢,我是真心喜欢这个铺子,你就转给我吧。”汪诗诗劝道。 “哎,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铺子不过是进了几个客人,便有人放冷箭了,若是你们盘下这铺子,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们呢!你们都是年轻人,可别为了赚钱丢了性命啊!”掌柜的神色哀戚道,“若是没有这些糟心事,我何曾想转了铺子,这铺子我都经营了数十年了,爱吃我们铺子点心的客人也有不少——” 花满溪听罢,看着那柱子上头的冷箭,问道:“掌柜的,你这是遭了什么事儿?不妨与我们说一说。” 那掌柜的见他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买家一样,不是掉头就走,就是趁机压价,心里也怀了一些希望,叹气道:“是这样的,我叫李惠,人称糕饼李。我老家在南边,我们那边盛产特色的糕饼糕点,我十几年前就背井离乡,拖家带口来到这里,见这里居然没有什么糕点卖,心思一动,就摆起了摊子卖糕点。我做的糕点软糯香口,芬芳扑鼻,很快就在京都有了立足之地。后来赚了钱些钱,我租了铺子,后来越做越大,自己就买下了铺子。我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京都有名的书院念书,女儿在家里帮忙,本来一家人也算是和和美美的,只是前些日子,那卫国公府的两个姑娘来这里定了糕点,说是开茶会用,让小女送过去,不巧,刚好碰上了卫国公府的大少爷。小女长相清雅,颇有几分姿色,那公子哥瞧中了,经常来这里纠缠,想要小女给他做妾,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可是也没有赶着上门给人家做妾的道理啊!况且,小女早就已经定亲了,定的是城东卖零嘴果脯蜜饯的孙家。为了这事儿,那公子哥上孙家找了孙少爷的麻烦,将人家一条腿都打断了。本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小女嫁给他了,谁知道小女也是个性子烈的,当即就收拾了包袱去孙家照顾孙少爷了,那公子哥恼羞成怒,就对我们的铺子下手了。这些日子来,一个客人都没有,我想转卖了铺子,带妻子儿女回家去,但是那些来买铺子,不是怕得罪林家,就是想趁机压价,所以这铺子现在都没有卖出去。” 那掌柜说罢,眼里又涌出了眼泪来,叹气道:“这铺子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我用心弄出来的,若非这样,我又如何肯卖呢?” 汪诗诗和花满溪听罢,脸上都闪过了一抹惊愕:“他既然敢打断人家的腿,官府也不管吗?” “怎么管?动手的都是下人,便是去告他,不过是放个下人去顶罪,回头他们报复起来,更加的狠辣。”老李头摇了摇头,十分的诅丧。 “掌柜的,这铺子你打算卖多少银子呢?”花满溪忽然开口问道。 那掌柜的想不到他们听了自己的话后,竟然还有买的意思,他又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那名男子,见他一身青蓝色的锦缎衣裳,静默从容,却气质卓然,想必也是大户人家。 “这周边的铺子,大多都要八万两银子起步,我遭了这样的事儿,只要六万两银子,已是吐血的亏本了,但是先头的那些人,他们竟然要将价格压到两万两,有的甚至给一万两!”那老李头气得不行,“所谓落井下石不过如此了。” “掌柜的,你在京都还有宅子吧?你便是卖了铺子,不是还得卖宅子吗?这么多年的家当,哪能一下子带走呢?”花满溪又问道。 “我是有宅子在京都,不过宅子租出去了,并没有住,若是铺子卖掉了,便打算将宅子卖给那租户了,若是他们不买,便签个长租,收一笔租金,这样过几年后,若是我们还想回京都,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那李老头实诚地说道。 “这样吧,这铺子我们还是算你八万两,不过我们只给你五万两的现银,剩下的三万两,我们可以当你是入股了我们的生意,不瞒你说,我们接手后,还是卖茶水小吃,有了盈利后,还是每个月都记你一笔,你也不必惊慌,先不要离开京都,若果你愿意,可以先到我的铺子上帮我做个掌柜,那个林公子,我来对付。”汪诗诗盘算了一下,如是说道。 “诗诗——”陈修礼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有心揽下这件事了,急忙叫道,并且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身上,想让她开声劝劝汪诗诗。 谁知道一向稳重的花满溪竟然也点头道:“可以,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陈修礼:“........” “诗诗,兹事体大,那可是卫国公府,这里是京都,不是在石山,你拿什么摆平?”陈修礼不同意,轻斥了一声。 汪诗诗扬起了一抹得瑟的笑意,毫不畏惧道:“怕什么!陈尚书府我都能玩得转,国公府也是一样的,有什么能难得倒我汪诗诗!再说了,沈绍还欠着我的救命恩情呢,也是时候找他还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林府的龌鹾手段 http://.biquxs.info/

“没错,这个铺子地段那么好,日进斗金都不是问题,五万两银子就能拿下了,实在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花满溪点了点头,继续附和道。 “两位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铺子的生意的确是不错,一天百两银子还是可以的,不过日进斗金,就有些夸张了。”那老李头也是个实诚的,赶紧纠正道。 “掌柜的,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我们花大厨可是财神爷,她说能进斗金,就一定都进斗金的,不信咱们走着瞧。”汪诗诗一笑,“将契约文书取来,咱们签了吧。” 其实老李头刚才说的六万两银子都是往大了说的,自己这个情况他也是清楚的,这铺子便是四万两银子,他也出了,这两个姑娘给他五万两,也在他的心理价位,那股权书,他就没有打算签了。 “姑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卖铺子就是卖铺子,我怎么能再要你们的分利,你们两个姑娘家,这个铺子虽然有些钱赚,但是要拿回这五万两银子也要好几年,再分一份给我,太亏了,希望你们好好经营这铺子,日后我来这里,给我一杯茶喝,我就十分感激了。”老李头说道。 “让你签,你就签吧,铺子我们定然会好好经营的,若是你现在没有事儿做,可以先到我的铺子里头去管事,反正我也缺人。”汪诗诗是个爽脆人,不喜欢啰里八嗦的,坚持要老李头签了。 她拿出五万两银票给了老李头,然后将契约书和文书都交给了陈修礼保管,交接了钥匙和人手,一行人这才拜别了老李头,回程了。 “说好来逛夜市,结果又没有逛成,倒是买了个铺子。”汪诗诗叹道,“表哥说得没有错,我真是得瑟了,我都敢一天花五万两银子了!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她这么一说,花满溪又被逗乐了,问道:“若是林家的人来闹事,找你的麻烦,你且当如何呢?” 汪诗诗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笑道:“这有什么?以前我和我爹包下码头的时候不是一样吗?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见我们挣钱了,就想来分一杯羹,还不是被我整治得服服帖帖吗?” “我们家汪小姐真厉害。”花满溪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句。 她赚钱,可是比汪诗诗多活了许多年,又占了穿越的优势,可是汪诗诗没有,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能够有这样的胆色和魄力,她真真是自愧弗如的。 因为买了新铺子,一心钻进钱眼里头的汪诗诗自然没有了再去闲逛的心思,她得抓紧时间让满溪给她写好菜单,计划书这些东西,不然满溪若是进了宫,她一个人弄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花满溪既然拿钱,那也是要出力的,两人钻进了汪诗诗的房间里头,卖力地谈论了起来。 反倒是陈修礼,刚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又洗了澡,他出来的时候,见她们两个姑娘家还没有出来,不禁哑然失笑,想着出门去买一份好吃的夜宵回来。 然而,他才刚刚出门,就见隔壁的两个佣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见了陈修礼就像是见了救命的菩萨一样,惊叫道:“陈大人!不好了!我们家夫人,舅老爷,舅夫人,还有两位表少爷,表少奶奶,都被林家的人带走了!” 陈修礼脸色一沉,道:“轻风呢?” “刚才院子里头来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像是贼,清风侍卫追着出去了,他刚走,林府的人后脚就来了,态度很强硬,几乎是押着夫人他们上车的。”仆人说道。 “调虎离山。林府的人?他们请夫人去干什么?”陈修礼还没有知道花满溪身世的事情,只觉得可能和铺子有关,但是为了一个铺子,就将人家全家押走,这事儿也太离谱了! “陈大人,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家姑娘,是林府的亲生女儿!就是卫国公府的千金啊!他们将夫人从乡下接过来,就是为了认亲的,但是姑娘并不想认亲。”仆人喘着气解释道。 “满溪是卫国公府的千金?”陈修礼自觉地脑子一阵轰轰的,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现在怎么办?”那仆人急得跳脚。 “你别急,将家里守好,我找满溪商量对策。”陈修礼叮嘱道。 他说罢,撩起袍服,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心腹护卫陈二,叮嘱了他几句后,这才匆匆走到了汪诗诗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诗诗!开门,出事了。”陈修礼面色还算沉着,但是声音却有些微微的颤音。 汪诗诗一听,赶紧将门打开,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就听陈修礼匆忙开口道:“满溪,林府的人将你家里人全都接走了,态度很强硬,还用调虎离山使走了轻风。” 花满溪本来还在写菜单的,听了陈修礼的话,手里的笔一顿,落下了一滴墨迹。 她将笔搁在了笔架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冷沉得厉害。 “林府?就是那个铺子掌柜得罪的林府?”汪诗诗脸上闪过愤色,“不对啊,买铺子的是我汪诗诗,签的也是我汪诗诗的名字,怎的找上满溪的麻烦了!” “不是为了铺子的事情,我其实,是那卫国公的女儿。”花满溪刚才之所以没有跟他们说,不过是以为自己本来不打算认这门亲而已,但是如今,看来他们是要逼着自己认亲了。 “什么!啥!我没有听错吧?”汪诗诗一惊三声,一声比一声高。 花满溪无奈道:“你没有听错,我母亲告诉我了,那卫国公十几年前下放在石山剿匪,因为掩护身份的缘故,娶了我娘亲,还有了我,但是他回京后,他家里又让他娶了一个高门贵女,就没有再理会我娘亲,不知道现在为何突然要认回我。” “真是渣出同门啊,老子始乱终弃,儿子逼良为妾,极品!”汪诗诗言语犀利地点评道,又忧心不已,“他们这么多年都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现在突然要认回你,肯定不安好心,不知道挖了什么坑给你跳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并不打算认这门亲,但是他们手段强硬,这便强行将我娘亲他们带走了,看来我这亲不认不行了!”花满溪叹气道。 “高门大宅龌鹾多,我这好不容易将陈修礼分出来了,你又要跳进去了!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汪诗诗也是快要气坏了,“用头发丝都能够想到他们肯定挖了大坑让你跳!” 呃——陈修礼在一边,也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来了,或许,这个坑,可以踩呢。 他咳咳两声,徐徐开口道:“林家最近得了一门御赐的婚事,林家的大姑娘赐婚给了镇国候,也就是镇国公世子徐珩,明年三月就要完婚了。” “镇国候?那个瘸腿毁容,蛮不讲理,逼着我们家满溪给他做饭的混蛋?”汪诗诗一听,更气了,浑身发颤道,“他们打的好主意!他们的女儿不肯嫁给这么个残废,倒是知道找满溪来做这冤大头!岂有此理!当我汪诗诗是吃素的!不行!我要找个办法整治他们!” “诗诗!不可冲动!那卫国公的夫人林陆氏,乃是出身护国公府的嫡女,手段之高明,不是你这些小计谋可以击败的,你没有这个能力。”陈修礼沉着脸色训斥道。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满溪嫁给那个残废吗?这个亲绝对不能认!那个徐公子呢!满溪!你的徐公子呢!抓紧将他叫回来,你们先成亲,这样他们也没有奈何了!”汪诗诗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一说到徐公子,陈修礼就心虚,不得不端起了水杯,以掩饰自己的脸色有异。 然而,花满溪却一脸平静道:“徐公子已经死了,死在经商的路上了。” 汪诗诗:“什么!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死得真不是时候——” 而陈修礼,自然又是一口水噗的一声,全都喷了出来! 徐兄,你真不容易啊。 他脸色有异,只能默默背过身去,擦了擦脸,快速喝了一口水,以掩饰尴尬。 汪诗诗正急得上火,瞪了一眼陈修礼,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看了看陈修礼,又看了看花满溪,提议道:“那不如你先跟陈修礼定个亲?” 陈修礼刚喝下去的水顿时就卡在了喉咙中,咳咳咳咳地剧烈咳嗽起来。 “你搞什么!紧要关头,你又是喷水又是咳嗽的!你是不是不想帮这个忙!”汪诗诗气坏了,狠狠掐了一把陈修礼,恶声恶气道。 陈修礼被她的手劲儿弄得直飙眼泪,有苦难言,他也不容易啊,徐兄! “好了,诗诗,不要为难陈大人,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像你说的,林家而已,正好要收拾他儿子,免得影响我们店铺的生意。”花满溪心里已经下了决断,叫住了汪诗诗后,又嘱咐道,“你着手办店铺的事情就行了,陈大哥送我去林府。”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初进林府演大戏 http://.biquxs.info/

“那,要不要我给你几个人?”汪诗诗见她已经有了主意,只能协助道。 “不用,你保护好自己,你和陈大人,也是我的软肋,我有轻风和淡云就够了。”花满溪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道别后,陈修礼才扶着她上马车。 汪诗诗的马车很大,两人相对而坐,陈修礼不敢看花满溪的双眼,只能装模作样地看窗外,幸好天色黑了,花满溪也看不清他脸上的异样。 “陈大哥,你给我说说那林夫人的情况吧,还有林府的情况,知道的大概说一些。”花满溪开声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既然要进林府,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陈修礼正心虚尴尬着呢,难得有个话题来转移自己心里的愧疚感,求之不得地开了口,徐声道:“是这样的,卫国公,名叫林之诚,他祖上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林丛,被封卫国公,到了这一代,卫国公因为是单传,所以并没有子承父业,去挣取军功,走了仕途,当初先帝封下的护国公,镇国公,卫国公三府,除了镇国公世子从小就去戍边,保卫北疆,其他两府都已经转了仕途,卫国公如今担任朝中的吏部尚书,是陛下的左臂右膀,深得宠信,而先护国公退出朝堂后开了陆鹤书院,朝中很多新晋的大臣,都是他的弟子,况且,陆家书香门第,有满门皆进士,同朝俱兄弟的美名。如今的护国公,便是林家主母的亲大哥,而陆家最有出息的孙子辈,曾拿过状元的陆星齐,如今在镇国公管辖的城防营担任要职,陛下有意让他分权。” “镇国公世子保卫边疆,立了大功,如今又受了重伤,陛下为何要分权?怕他们功高震主吗?”花满溪低声问道。 “镇国公不仅有戍边的兵权,京都之中御林军,城防营,神机营等兵权都在他手中,尤其是城防营,只听从镇国公一人调遣,就是陛下,也调不动,陛下自然忌讳他,况且镇国公性子耿直刚烈,陛下暗示过许多次,他都不肯交出兵权,这镇国公世子立了大功,本应厚赏的,但是陛下却不轻不重,只给他一个镇国候的名头,到时镇国公去了,他还得承袭镇国公的荣耀,相当于没有封赏。”陈修礼叹气道。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镇国公一门虽然显贵,但是不得帝心,陛下还打算培养陆家来与他分权,所以林家这么亲事是个夹心饼,林夫人绝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花满溪听出来门道,总结道。 陈修礼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我这个亲,定然是认定了,牵扯到两大家族的利益,他们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花满溪满脸愁色,低声道。 “镇国候战功赫赫,在边疆素有战神的称号,不是坏人。”陈修礼只能这么安慰道。 其实,那人何止不是坏人,还是英雄,还是你的——心上人。 花满溪没有再说话,林府很快就到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陈修礼不宜下车相送,她带着轻风和淡云上前,敲响了林府的大门。 “我叫花满溪,让你们家夫人来见我。”花满溪冷声对着门房道。 或许林府的人早有吩咐,客气地对着花满溪道:“好的,请稍等。” 花满溪等候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示意淡云和轻风去打探一下周围的地形地势,但是轻风和淡云俱都对她摇了摇头,这意思花满溪也是懂得的,说的是林府周围有暗卫在看守,不能贸然行动。 花满溪心里凉了半截,这林府的势力和逼迫,比她想象的更为张狂,难怪那林府的公子敢在天子脚下作出逼良为妾的事情来。 她心里也没有了底,不过娘亲和大舅他们都被困在了林府,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才是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里头就有人出来迎她了,是一个穿着打扮都不俗的嚒嚒,想来是那林夫人身边的心腹了。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花满溪,见她的面容果真和国公爷有几分相似,立刻端起了一抹笑意,虚伪造作道:“这就是我们家的大姑娘了?可算是找着你了,国公爷和夫人都在里头候着呢,赶紧回家吧。” 花满溪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直接越过了她,走在了前头。 虽然没有来过林府,不过京都人家的宅子都是怎么分派都是有规矩的,主院一般在中间,左侧是男丁的院子,右侧是姑娘家的院子,后厢房住干粗活的下人。 所以花满溪也不需要领路,直奔着主院而去。 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穿青黄长褂的中年男子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想必就是卫国公了。 而卫国公身侧,还有一个穿着大红夹杂杏黄外裙的女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保养得宜,一张脸还像是二十出头般,想必就是林夫人了。 而当中还有几个姑娘,林凤萱花满溪是认识的,她三番四次给自己添麻烦,想不到真的是孽缘一桩啊,但是扫了一圈,偏偏就没有看到那逼良为妾的公子哥,听说是叫林玉衡。 花满溪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那卫国公见她姿容青秀,身姿窈窕,举止优雅从容,压根就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乡野村姑模样,心里咋然惊喜,上前道:“这就是满溪了吧,长这么大了,我是你爹啊!” 那林凤萱一看花满溪,脸色顿时就垮了下去了,尖声道:“怎么是你啊!你就是我那乡下来的姐姐?” 花满溪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意道:“见过卫国公,卫国公夫人,见过林小姐。” “哎哟,还叫什么卫国公,叫爹,我是你亲爹啊,你瞧瞧,你长得真像我,这么几个孩子,就数你长得最像我了。”林之城倒是有几分真心欢喜的,毕竟多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爹,你没有搞错吧?她真的是我姐姐?她可是一个厨子啊!这要是让外人知道我们卫国公府出了一个当厨子的姑娘,那该多丢脸啊!”林凤萱跺了跺脚,想起自己与花满溪之间的那些小缝隙,心里不悦。 “萱儿!你闭嘴!厨子有什么不好!你姐姐如今可是金刀御厨了!你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林夫人冷冷地斥责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步,从自己的手上脱下了两个镯子,就往花满溪的手里塞,柔声道,“孩子啊,你受苦了,这是娘亲给你的见面礼,你妹妹自小娇惯了些,说话没有个把门,你别放在心上。” 花满溪并没有伸手接她的东西,神色已经平静道:“夫人言重了,林姑娘说的确实不错,我不过是一个做厨子的,哪里来的福分与林姑娘称姐妹,若要唤林夫人一声母亲,就更是惶恐了。今日登府,只为两件事,我家人都是出自乡野,不懂京都的规矩,唯恐叨扰了府上诸位贵体,特地来接他们回去的,而是我花满溪从小就随母姓,也是我大舅一家人养大的,所以并不打算认什么亲爹,烦请国公和国公夫人成全。” 花满溪条理清晰,言辞冷厉,脸色也是淡漠的,但是她此话一出,倒是叫那卫国公的脸色僵硬了下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道啊,一个乡下来的厨子,竟然拒绝了这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不认他这个亲爹! “什么!你还不乐意认我们这门亲?你真是好大的脸面啊,你以为你做了御厨,就了不起了!连亲爹都不认,你娘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啊!”林凤萱更觉得没脸,又有些气急败坏! 她可是指望让花满溪顶替了自己去嫁给那镇国候的,若是她不认这门亲事,那明年三月,嫁给镇国候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小厨没有林姑娘好福气,上有父母管教,我从小没有爹,娘亲为了生计长期在外做长工,跟着大舅和大舅母种田长大,确实不是懂得很多道理,所以更不敢随意叨扰贵府,请你们将我大舅和娘亲等人放出来,我接他们回家去。”花满溪脸色不动,语气越发冷厉。 “哎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不过这些年,的确是我们委屈了你和你娘亲。这不,我不是将你们都接回来了吗?你娘亲和大舅他们都安顿在西院里头,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我知道你怪我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当时的情况,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撸清楚的,你就是再怪你爹,总不能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你爹吧?”林夫人巧舌如簧,还不经意地撞了撞卫国公。 卫国公也反应了过来,顺着她的话头道:“是啊,孩子,我知道你们娘俩怪我,都是我不好,你就给个机会爹弥补一下吧?” 花满溪心里头冷笑,这些贵人的架子平时比宫里头的主子都不遑多让,如今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自己,看来是真怕了和镇国公那门亲事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花满溪拒不认父 http://.biquxs.info/

“国公爷言重了,满溪不敢当。我娘亲他们当真在府上吗?若是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不回去,怕是宅子里头的下人要去报官了。”花满溪见他们还在跟自己打太极,也没有了耐心,直接冷着脸道。 “爹,你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为母亲还想要将她认为嫡女!既然人家不想认,咱们何苦热脸贴上去!气死我了!”林凤萱气哼哼地跺了跺脚,甩着袖子就走了。 “凤萱!”林夫人不悦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却没有出声阻拦。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花满溪这般下面子,又被自己的女儿看在眼里,林之城脸上挂不住,便是心里仅存着的一点愧疚心思都没有了。他冷下了脸色,对着花满溪的目光也冷厉了几分,语调冰冷道:“报官?报什么官?我林之城接回自己的妾室女儿,招待我外家的大舅哥难道还触犯律例了吗?” “国公爷言重了,我娘亲的户籍还在我大舅家中,是未嫁之身,我的户籍上在大舅家里,就是大舅的女儿,跟国公爷并没有任何关系。请国公爷将我娘亲和大舅还给我,否则官府上来了,闹开了也不太好看。”花满溪此时,表现出异于一个十几岁姑娘的胆色和魄力来了,对上盛怒的卫国公,并没有半分的畏惧,反而声色俱厉,言辞冷漠,一点情面都不给。 “你!你简直放肆!我是你的亲爹,你是姓林的,你认也要认!不认也要认!”林之城想不到花满溪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气得很了,猛地一把拍在了桌面上。 “国公爷!你这话说得好笑,我花满溪从小长在桃花村,是吃我舅母的奶,舅父的饭长大的,你现在说我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你和我娘亲可有婚书聘书?可有父母指婚?可有媒婆担保?可有聘金信物!你什么都没有,指着我就说是你家女儿?那你随便打开林府的大门,随意逮一个女孩子就说是你林家的女儿!那国公爷岂不是遍地是女儿!” “你!你!你!言语无状!举止无礼!果真是乡野村妇!”卫国公被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花满溪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国公爷,别恼火,大姑娘从小吃过太多苦头了,怪我们也是应当的,而且,她说得不错,老爷的确也亏欠了花姐姐的,既然大姑娘执意,那就先把聘礼婚书等补回来便是了。”林夫人和言软语地劝道。 补回婚书?这林之城之前骗娘亲说是娶妻,如今想要娘亲做他的妾室,娘亲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签了这样的婚书?况且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什么名正言顺,她只是担心林府用了什么诡计,不知道将娘亲他们关在哪里,只要他们派人去写婚书,自然会露出马脚的,只要轻风和淡云知道人在哪里,那就有法子带走。 “那我就等着国公爷的婚书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将我娘亲放出来,我就先回去了。”花满溪神色不动,淡漠道。 然而,她刚迈动了脚步,刚才出去迎接的那个嚒嚒就先一步拦住了她,好言道:“哎哟,大姑娘,你还要去哪里,既然都回家了,自然是要家里住下的,院子都收拾好了,老奴带你过去吧。” 那林夫人点了点头,对花满溪道:“确实是的,本来今晚还安排了小宴替你接风洗尘的,还有家里的姐妹也要介绍给你认识,只是你现在心里还不接受林家,那这小宴还是延迟几日吧,不过你住在林家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好的。” 花满溪抬头扫了一眼这周围,明面上已经有不少护卫了,更别说躲在暗处的暗卫了,她让轻风和淡云留在外面打探情况了,自己孤身一人前来,看来是没有法子出这个院子了。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花满溪不作无谓的挣扎,朝着林夫人行了一个礼。 “林嚒嚒,带大姑娘下去吧。要好生伺候着。”林夫人叮嘱道。 “是,夫人。”林嚒嚒回话后,这才对着花满溪道,“大姑娘请。” 待林嚒嚒带着花满溪走远后,林夫人这才微微蹙起了眉头,对着林之城道:“原以为这山野村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有了这样的出身定然会感恩戴德的,不想着小姑娘却是有个有野心的,竟然想要国公爷堂堂正正将她认回来。” ”堂堂正正,怎么堂堂正正?当初跟花氏虽然没有什么三书六礼,但却明明白白跟她说是娶她为妻的,如今你说怎么去补婚书?我已然娶妻了,怎么再要一纸婚书?难不成为了补一纸婚书,还要将你休了?” 林氏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恼怒,反而顺势倒进了林之城的怀里,软语道:“国公爷若是要迎花姐姐为妻,贬我为妾,我自然也没有意见的,毕竟先来后到,再加上姐姐对国公爷有恩,我不过是仗着家里头的身份而已。” 要说林氏,也就这一点好处,虽然当初林之城娶妻也是扛不住家里的压力,但是林氏这样的性子,这样的手腕,不过就是三五月余,就将他的心收拢得服服帖帖了,至于花兰香和肚子里的孩子,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之城的火气被安抚了下来,摸了摸林氏的头发,叹气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们夫人十余年的夫妻,难道还比不上与花氏相处的数月吗?再说了她那样的身份,怎堪当我卫国公府的主母?若不是萱儿这糟心事,我本无意再去寻她们的。” “知道国公爷疼爱萱儿,这是萱儿的福气,这事不仅是关乎萱儿的,朝堂的事情,妾身也常听大哥说起,知道陛下不喜镇国公府,还有意培养我侄儿领军城防营,若是将萱儿嫁了过去,若是镇国公——后果不堪设想啊。”林夫人才不会将这事儿的由头全压在了林凤萱的名头上,为了加剧卫国公的决心,定然要将事情往大了说。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便是陛下不喜镇国公,但是人家镇国公的实力和名望摆在那里,轻易都是动不得的,要不,陛下又怎么会用联姻来安抚那镇国候呢。 “夫人说的是,大舅哥睿智,他说的必然不会错。”林家与陆家的关系如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陛下有意让陆家去分镇国公府的权,那徐家和陆家就是敌对的关系,那他怎么会舍得将林凤萱嫁过去受苦呢? “所以啊,这事儿还得国公爷你去周全,想个法子让花姐姐答应进府,只要花姐姐在我们手上,不愁这小妮子不听话。”林夫人柔声道。 花兰香虽然被接近了林府,但是林之城还没有去见过她,倒是一门心思想瞧瞧花满溪,不想受了这么大的气,当下连带着对花兰香心里仅存的愧疚也没有了。 将孩子教成这样的无礼,想必她也和其他的乡野村妇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一想到林府的前程和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强压着心头的不愿,微蹙着眉头道:“行吧,我去瞧瞧。” “那就劳烦国公爷了,若是国公爷想在那边过夜,我派人过去伺候。”林夫人软语道。 “你胡说什么!她现在无名无份的,我怎会如此荒谬!”林之城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立即反驳道。 “那妾身今晚煮些国公爷爱吃的甜品,等国公爷?”林夫人聪明地含羞一笑,低声温柔地道。 林之城这才点了点头,随即板着脸往后院去了。 林夫人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冷色。她跟林之城十多年的夫妻,对他的性子摸得那是一清二楚的,知道怎么拿捏他,便是纳了新的姨娘过来,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现在要紧的是,帮凤萱圆了这门婚事,她千娇万宠的女儿,怎么能够嫁给一个残废!她绝不允许! 再说林之城直接来到了后院,因为林夫人吩咐了下人,要将大舅一伙人看好,所以门都是锁上的,守着的下人见林之城来了,这才打开门锁,让他进去了。 林之城抬脚进去,这院子是偏院,静悄悄的,院子里头的草木都有些荒芜了,花大舅他们一家人正在厅中对着端上来的水果和茶水,一脸的惆怅和焦急。 花兰香脸有愁容,但是模样没有什么改变,竟然保养得跟从前相差无几,更胜陆氏几分! 这当然得益与赵叔超高的医术和养眼方子,花兰香在他的调理下,不仅身子好了不少,气色红润,脸颊光滑,也如二十出头的姑娘家一般。 此时,她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眼底轻蹙着愁绪,倒是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滋味,与他脑子里头想的粗糙村妇完全不一样。 他本以为她一个人养孩子,应当狼狈不堪才是,可是没有,她看起来,过得似乎还不错。 林之城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大步上前,走到了花兰香跟前,唤道:“兰儿!真的是你!” 第二百八十七章 花满溪技高一筹 http://.biquxs.info/

花兰香抬起头,自己在心里头恨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被放大,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此时此刻,心里滔天的恨意和怨怒还是猛地扑了上来,让她身子微微发颤。 她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起了巴掌,快狠准地给了林之城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在本来愁云惨淡的小厅中尤其的突兀,惊呆了众人。 就连林之城也完全没有料到,本以为这村妇会扑到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再向自己诉说她的不容易,他好生安抚一顿后,再趁机提出纳她为妾,好生补偿的话。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没有说话,这村妇就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巴掌可见是使了狠劲的,将自己的脸打得生痛。 他气得脸色发青,呲目欲裂地看向了花兰香。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姑母!”大杨见他面色不善,赶紧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将花兰香挡在身后。 花兰香却一把拉开了大杨,冷声道:“大杨别紧张,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女,背信弃义,恩将图报的小人而已,这些龌鹾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林之城一腔话就这样生生被堵在了喉中,吐不出,咽不下。 花兰香清冷的脸上染了几分薄怒,她当初本就长得好看,如今年岁大了,不见苍老,倒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倒是将他后院的几个姨娘都比了下去。 林之城一时晃神,也想起了当初在石山剿匪的时光,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说起来,的确也是自己亏欠了她。 本来还有些怒意的心头被水浇熄,正要开口,花兰香却又先他一步,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淡漠道:“林之城,从前的事情我都不与你计较了,自当是我花兰香瞎了眼,救了一条狗,如今你将我们困在这里,想要以此要挟满溪做什么?你堂堂一个大官!竟然作出了这样无耻之事!女儿出生到现在,没有花过你一文钱,没有吃过你林家一口饭!你凭什么!” 都说为母则刚,花兰香本来是个绵软的性子,做事做人也不喜欢太计较,但是现实给她的耳光都太过惨痛了。她曾心软救了这个男人,结果换来被抛弃,还肚子生下孩子的下场,又心软救过丁家的秀才,却又连累女儿被退婚,后来还有了劫持的事情。 她的心软,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她不能再心软了,事关满溪,是她的底线,谁要是将歪主意打到满溪的身上,她绝对要拼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满溪是我的女儿,我接她回来,是要让她享福的,我也去找过你们,不是没有找着吗?当时你在县城做绣娘,也没有告诉我你家里在哪里——”林之城被她清冷灼热的目光盯着,心里头竟然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是吗?既然没有找到,国公爷权当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如今还找我们回来做什么?你已经再娶,还养了好几个儿女,让我和满溪回来,不是徒添尴尬吗?”花兰香咄咄逼人地直视着林之城,语气越发的不客气。 果真是什么样的娘亲教成什么样的女儿来,他记得花兰香以前性子挺软和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将他一个陌生的男人救回去,可是现在怎的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没有向你交代清楚我的身份,但是当时剿匪事关重大,的确是朝廷机密,不能轻易泄露,后来回到京都,也是我爹娘以死相逼,让我娶了夫人,再加上我派出去寻你的人失了你的消息,我这才应允娶了夫人的,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你们母女,一直想要接回你们团聚——”林之城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道。 花兰香完全半个字都不相信,冷哼了一声:“那也是你爹娘逼着你生了几个孩子的?那国公爷真是不容易,和林夫人同床异梦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那国公爷打算怎么迎回满溪呢?我家满溪虽然出身小户,可却不是什么嫡庶有别的,从小是我们的手心宝,若是国公爷非要满溪当个什么庶女的,那就请回吧,我知道你们想挟持我们威胁满溪,但我花家的人也不是孬种,便是你们要杀要剐,我们也绝不成为你手上的棋子!” 这一番话几乎气得林之城吐血,他颤抖着手指,却不知道怎么辩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难看至极。 “你这个背信弃义,抛妻弃女的混蛋,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认回满溪?满溪是我的孩子,我断然不会让满溪受委屈的,你若要胁迫满溪,我就跟你拼了!”花大舅见他神色幽冷地盯着花兰香,上前一步,指着林之城恶狠狠地说道。 “山野村夫!山野村妇!愚不可及!愚不可及!我堂堂卫国公府,难道还能委屈了她不成?她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整日在厨房里头做菜,烟熏火燎,抛头露面,哪里是一个女孩子家该过的日子!跟着我,就是卫国公府的千金!别说嫡女还是庶女,至少也能嫁个五品的官儿!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好亲事!是嫁给跑堂的,还是算账的!”林之城狠狠地斥责了一通,气哼哼地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偏院。 他人一走,那守着门的两个人,又再次落了锁,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花兰香也是气得不行,看着那紧闭的院门,几乎气得要冒出眼泪来了,不住地颤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他们这般急着认亲,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姑母,你别哭,满溪妹子是个机灵的,还有陈大人和汪小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花小松安慰道。 “恐怕他们将我们押来的目的,就是要逼迫满溪的,如果我们在他们手里,满溪都会受到威胁的。”花兰香忧心忡忡地抹了一把眼泪。 正愁云密布的时候,花小松忽然惊声道:“你们闻!是云吞的香味!这是表姐做的云吞味儿!” 这花家卖了这么久的云吞,这个配方的云吞味儿,一闻就能够闻出来了。 大舅母也细细嗅了一下,确实是家里云吞的味儿。 “这么说来,满溪也被带进来了!”花兰香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原地踱步转了两个圈,急得直掉眼泪,“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姑母,我觉得表姐肯定是想找我们的,但是她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关着,所以特意煮了云吞告诉我们,我们也学表姐,点烟,快点烟,让表姐知道我们在这里!”花小松还是机灵的,很快就领略到了花满溪的意图,急声道。 “对,小松说的没错,咱们也开伙,赶快点烟。”花兰香回过神来,也急促道。 大杨赶紧找到来小灶房的位置,投了柴火进去,用火折子烧起了火来。 一阵青烟很快就袅袅升了起来,花满溪正在西边其中的一个小院子里头做着云吞,花小松猜的没有错,她煮云吞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娘亲他们到底是不是被关在林府之中。 果然,从后院的偏院中升起了一股炊烟,花满溪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心里稍安,将煮好的云吞端了出来。 “不愧是个厨子出身的,走到哪里都想着做饭,便是要做卫国公府的千金了,也不懂得享福。”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正是林凤萱。 “人吃五谷杂粮,厨子可以将我普通的五谷杂粮便做美味,让生存的本能成为一种享受和乐趣,难道不好吗?林姑娘不是也想要我给你做厨子吗?”花满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安然不动,拿着勺子开始吃自己煮的云吞。 “你!你是乡下来的,根本不懂得礼数!今日,就让我教教你!你是府上的庶女,我是嫡女,你见了我,是要行礼的!” 花满溪神色还是不动,淡漠地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林姑娘,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娘亲既不是你爹的姨娘,也不是外室,我为何见了你要行礼?你爹当初娶我娘的时候,虽然仪式简单,但是拜过天地,有过证婚的,他是娶我娘当正妻的,不是纳妾,所以我便是认了亲,我也是嫡女,我娘亲进门的比你娘早,就算是平妻,也是先进门为大,你懂吗?” “你简直胡说八道!你娘亲一个村姑,什么身份!敢当我林家的主母!”林凤萱想不到花满溪竟然这便不知足,平白成了国公府的千金,非但没有感恩戴德,竟然得寸进尺,想要做嫡女! “林姑娘说得对,我娘亲确实不配当你们林家的主母,但是当你们家的姨娘和庶女,我们母女也不稀罕!所以林姑娘若是觉得我碍眼,尽管将我们撵出去!若是非要我认亲,除了名正言顺让我做嫡长女,否则免谈!”花满溪也拔高了声音,面色幽冷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镇国候上门催婚 http://.biquxs.info/

“嫡长女?你疯了!”林凤萱惊叫道,像是看疯子一般看着花满溪,她竟然想做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她凭什么压过自己!就凭她会做菜吗?真是好笑至极! “小姐,夫人让你回院子,马上!”林凤萱正要让嚒嚒教岛一下花满溪这京中的规矩,却不想林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神色匆忙地赶了过来,将她叫走。 对于母亲的命令,林凤萱不敢不从,恶狠狠地瞪了花满溪一眼,咬牙切齿道:“等本小姐有时间再教教你规矩!痴心妄想!” 花满溪依旧神色不动地吃着云吞,语气淡漠道:“随时恭候。” 林凤萱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再拖延,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随着大丫鬟走了,离开了花满溪的院子,这才愤愤道,“母亲叫我什么事,这么急?” 那大丫鬟急声道:“镇国候来催婚了,说是镇国公身子越来越不好,想早点成婚冲喜,夫人让你先想办法躲到护国公府去,避避风头。” 换亲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林夫人的想法是为了万无一失,若是真的出事了,也可以将林凤萱摘出去。 “那我这就收拾好东西,去大舅舅家里住一段时日。”林凤萱也不是傻子,当机立断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边,卫国公和林夫人正在招待着声名赫赫的镇国候,上次在一品居,林之城被徐珩落了面子,这一次林之城也没有给他好面色,冷声道:“这婚期本来是御赐的,来年三月,镇国候此举,有些不妥啊。” “那我明天就进宫请旨,让陛下更改婚期。”镇国候徐珩也没有恼怒,坐在轮椅上,端着下人奉上的茶盏,用盖子轻轻磕了一下茶盏,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话一出,林之城和林夫人都变了脸色,若是进宫改了旨意,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连个商量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林夫人急忙向林之城使了一个眼色,林之城反应了过来,但是又觉得被徐珩压了一头,心里异常的不爽,板着脸道:“陛下日理万机,能够得到赐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又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再去劳烦陛下?若是陛下一个不悦,横生了枝节,反倒不美了。” 徐珩想不到这卫国公竟然这么容易就认怂了,若是他的父亲镇国公,他敢这样出言威胁,定然会命人将自己打出去的。 他心里好笑,亏得戴了面具,别人也窥不出端倪来,但语气依旧和缓从容道:“岳丈大人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不愧是陛下的左臂右膀,是小婿思虑不周了,那依照岳丈大人的意思,这婚期提前到今年五月,可行吗?虽然有些匆忙,不过家父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我作为儿子的,也是没法了。” 五月?如今都已经是二月末了,五月就要娶亲,不过堪堪两个月时间作准备,岂非太过仓促了? 林之城沉下了脸色,林夫人与他多年的夫妻,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不满意了,不过镇国公府虽然不得陛下宠信,但是人家也是四大国公府之一,手上的权力都是实打实的,只要一日陛下没有端了镇国公府,那镇国公就不能得罪。 在林之城发难前,林夫人已经率先站了起来,出声道:“既然镇国公身子不好,那我们女儿早些嫁过去冲喜也是应该的,既然陛下已经赐婚,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孩子能够为镇国公做些事,也是她的福分。” 林夫人语笑晏晏,十分的温柔大方,徐珩将她眼中的一抹得瑟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冷笑。 若是她亲生的女儿要嫁进如今的镇国公府,她想必是笑不出来的,不过她打定了主意,要让满溪代嫁,所以才能事不关己而已。 不过,这正合他的心意,他了解满溪,满溪不是贪图权势虚荣的人,所以卫国公府想要将她认回来,怕是不同意,待这林夫人周旋过来,怕是满溪都已经想到脱身的法子了,所以他才上门催婚,就是要杀她个措手不及,尽快将媳妇儿娶回家去。 林夫人和徐珩两人都另有打算,所以相谈甚欢,只有林之城觉得徐珩这个女婿太不会来事儿了,处处压着自己一头,他这个泰山当得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所以很是郁闷,语调不善道:“虽是这样说,但是女孩子出嫁,毕竟是大事,两个月时间准备,太过匆忙了,再说了,这日子也不是说改就改的,总得请人合了八字,看看吉凶吧。” 徐珩点了点头,打蛇随棍上:“已经请钦天监的人看过了,五月初六,正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林之城被堵住了话头,见这小子一脸的势在必得,又想到了自己刚才在花满溪和花兰香那里受到的冷遇,这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劝服她们母女,若是不能劝服,到时闹了起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老爷,妾身知道你舍不得女儿,不过既然是一家人,又是嫁女儿,自然应该听男方的,假嫁妆本来早就慢慢备好了的,也不算太过匆忙。”林夫人又柔声劝着林之城。 林之城心里头本来对花满溪是有一些愧疚的,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她性子如何,这段时间都要好好补偿她一番的,不想这镇国公府居然这么匆忙,将婚期提前了将近一年,那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补偿花满溪了。 但是林夫人一番话正好消除了他心头的愧疚,听她的意思,是想要将原本给凤萱的嫁妆给花满溪带进镇国公去,凤萱是嫡女,庶女的嫁妆自然不能与凤萱的相比,嫁妆是姑娘家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花满溪有了这么大的倚仗,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既然如此,就按照镇国公府的意思吧。”林之城点头道。 得到应允的徐珩并没有马上起身告辞,反而还继续端着茶盏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恬不知耻道:“对了,岳丈大人,小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既然婚期都定下来了,不知道能否让本候的未婚妻出来见一面?” 这话一出,本来正在喝茶的林之城惊得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对着徐珩怒目而视。 林夫人一见这林之城又要摆老丈人的架子,急忙抢先一步道:“侯爷,这,今日实在是不巧,萱儿刚刚去了她大舅舅的家里,说是想在婚前住一段时日,以后成了亲,想去边没有那么方便了。” 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徐珩心里一清二楚,不过做戏做全套,徐珩还是语气温和道:“那真是不巧了,不过夫人放心,便是成了亲,我徐珩的夫人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徐家没有那么的规矩,爹娘也不是苛刻之人,小婿也会对林小姐体贴关怀,绝不让她受委屈。” “镇国候客气了,这,要不我命厨房摆饭,留下来吃饭吧?”林夫人明着留饭,实则赶客。 徐珩拱了拱手,从善如流:“多谢夫人美意,不过我还有公务缠身,就不留了,过些时日,我便让府上送聘礼过来。” 林之城见他很烦,不愿意出声,只有林夫人与他寒暄,将徐珩送出了卫国公府。 送走徐珩后,林夫人这才沉着脸色折身回来,林之城见她回来,随即问道:“你为何这样轻易答应了他,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婚期了,你能劝服她们母女吗?” “我办事,老爷不放心吗?”林夫人被质问,也没有生气,只是轻飘飘地摞下了一句话。 林之城见她生气,心里也有些心虚,放软了语气,又问道:“夫人,你真的打算将萱儿的嫁妆给满溪吗?” “嫁给镇国公府,若是嫁妆给少了,外人怎么说我们?这些嫁妆都是我辛辛苦苦为萱儿打点的,我自然是舍不得,可是为了卫国公府的脸面,我能怎样?对了,老爷,你去偏院与花姐姐说了吗?她什么意思?”林夫人这才将话扯到了正题上。 一提到花兰香,林之城的脸色更难看了,又不想在林夫人跟前丢了面子,只能敷衍道:“还没有说,她不愿意进林府做妾,我若是说了婚事,岂不是闹得更难看。” “国公爷,你真是的,你始乱终弃,花姐姐记恨你,是正常的,又怎会轻易答应进府?这样的事,还需要妾身教你吗?你——”林氏红着脸,在林之城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之城想起花兰香刚才的模样,脸蛋光滑,保养姣好,身姿窈窕,又忆起当初落难时她悉心温柔的照顾,心头也是微微一动。 他点了点头,赞同道:“夫人真不愧是陆家出来的,心智手段俱是一流,将我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娶夫人,是我林之城三生之幸。” 林夫人劝自己的丈夫去亲近前人,还要出谋划策,心里自然是不爽的,但是林之城这一番话说得又很是体贴,令她稍微欣慰了一些。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给卫国公做碗面 http://.biquxs.info/

“就你嘴甜,若是这样的话在花姐姐跟前说上两句,何愁她不心软?”林夫人娇嗔道。 罢了,他房里头的小妾也不是没有,年年有新人,她只要坐稳主母这个位置,一个小小的村妇,在她手上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夫人言之有理。”林之城点头,整了整衣袍,“那我权且再试一试。” 卫国公得了林夫人的指点,又重新折返了偏院,却不想竟然在门口碰见了花满溪。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林之城蹙了蹙眉头,不悦地问道。 “国公爷能来,为何我不能来?还是说国公爷打算软禁我娘亲,不让我们见面?”花满溪淡漠地睨了林之城一眼,目光里头都是冷意。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你娘亲刚刚来京都,我想让她休息好一点而已。”林之城被花满溪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赶紧咳嗽两声,掩饰道。 “既然要让我娘亲休息,国公爷这又是干什么呢?莫非打算在这里当门神守护我娘亲?”花满溪连虚以委蛇都不觉得费时间,干脆直白地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了他的台。 林之城在这个家里向来都是受气包,林夫人强势,林凤萱也娇蛮,这会儿被花满溪这么堵了一句,无言以对,又涨红了脸色。 “卫国公,进去吧,若是再不进去,就真的打扰到娘亲休息了。”花满溪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又说道。 林之城又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能将气都撒在了守门的人身上,冷斥道:“看什么!开门啊!难道还要本国公请你们不成!” “不敢不敢——国公爷请。”两个守门的婆子忙不迭打开了锁,点头哈腰地请着卫国公进去。 花满溪也没有再看他们,径直提了提裙摆,就跨国过了门槛,直接奔向了院子。 那两个守门的婆子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低声吐槽道:“乡下来的,果然是乡下来的,真是不识礼数,竟然敢走在国公爷的前头!真是太过放肆了!” “也是咱们国公爷脾气好,若是换了严苛一些的人家,早就拖下去跪祠堂了。”另一个婆子也附声道。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摆明了就是故意说给花满溪听的,但是花满溪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反倒是林之城觉得脸上无光,火辣辣的,他有几个女儿,尤其是林凤萱,在京都素有才女的名头,朝中的同僚,哪个不羡慕他养了个好女儿?只是这花满溪,规矩委实太差了,这都算了,规矩差,请个教习嚒嚒就是了,但她根本就是目中无人,并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若是真将她嫁到镇国公府去,说不定还要与镇国公府结怨呢。 这边林之城忧心忡忡,那边花满溪已经直接进了屋子,一眼扫过去,大舅,大舅母,娘亲,大杨小叶子夫妻,小松,全都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 “娘亲!大舅!你们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花满溪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问道。 “满溪!果然是你!小松猜得没错!”花兰香见了女儿,当即红了眼眶,自责道,“都怪娘亲,是娘亲连累了你。” “好了,娘亲,别哭,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花满溪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柔声说道。 花兰香一见女儿这么懂事,眼里的眼泪又忍不住了,但是余光一瞥到紧接着进来的林之城,随即就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冷下了脸:“你又来干什么!” 林之城刚才进门前,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本来软了几分,本打算安慰她两句,不想他她一见到自己,竟然防贼一样,心里顿时不悦,沉着声音道:“这是我的地方,我怎么不能来?” 花兰香闻言嗤笑了一声,道:“国公爷真是好威风,竟然这四你的地方,咱们也无意多留,不如将我们放回去吧。” 林芝城见她竟然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心头竟然生出了一抹挫败来和不甘来,本想发脾气,可是触及花兰香仍泛着红的眼眶,生生缓下了语气道:“好了,咱们别吵了,咱们三个,好好谈一下吧。” 大舅他们也是识相的人,闻言都找了借口下去休息了,将这花厅留给了他们三人。 “满溪,你也坐下来吧。”林之城见花满溪还站着,招了招手说道。 花满溪正要坐下,花兰香却突然出声道:“满溪,你厨艺极好,他毕竟是你亲爹,虽然没有尽过责任,但是给了你一条命,你去煮些可口的饭菜来,也略表一下身为女儿的孝心吧。” 花兰香平日不太舍得让花满溪干活,这是故意支开她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目光淡静地落在了卫国公的脸上,语气也和缓了一些:“不知道国公爷平日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林之城刚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这会儿花兰香一句话,她倒是低眉顺目地问起自己的喜好来了,一下子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声道:“我没有什么忌口的,平日里比较喜欢吃面。” “那我给国公爷做碗面把。”花满溪点了点头,这才退下了。 这偏院里头也拔了几个人伺候,也有小厨房,花满溪进去后,那厨房里头打着瞌睡的两个婆子顿时精神了起来,假笑道:“这——小娘子你有何吩咐?” 她们只知道来的是先头一个姨娘的家人,并没有见过花满溪,人也没有认全,只当花满溪是随着花兰香一道来的。 “国公爷想吃面条,我做碗面条给国公爷吃。”花满溪淡淡开口道。 “哎哟,夫人交待了,要我们好好伺候花姨娘一家的,哪里能够劳烦你做饭呢,我是大厨房那边来的,国公爷平日最爱吃卤面,都是经我手的,我这就做。”其中一个婆子说道。 “不用了,我娘亲让我给他做碗面,算是全了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我来吧。”花满溪的脸色依旧很淡,并没有摆架子,也没有生气。 那婆子却一下子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来了,惊异道:“原来哦竟是大姑娘,大姑娘真是孝顺,刚回来就想着给国公爷做面条吃,老婆子给你打下手如何?” 她只当花满溪想讨好卫国公,继续道:“国公爷平日最喜欢吃的是打卤面,面条要粗长,柔韧,有嚼劲,卤头要足,味儿要够!” 花满溪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麻烦帮我烧一锅水。” 然而,她却并没有按照婆子所说的做打卤面,她来做面条,不过是避开娘亲的谈话,并不是真的要讨好他,所以不想做那么麻烦的面条。 她做的,是简单的刀削面。 花满溪先取来鸡蛋,打入了碗中,然后将姜葱蒜切好,放入碗里,和鸡蛋搅匀,然后起锅烧油,将鸡蛋炒好,用一个大碗盛起来。 接着,她将面粉用油,盐,还有清水和好面,揉成一个柔软的面团。 此时,那婆子的水也已经烧开了,花满溪一手托着面团,一手拿刀,只见她放平了肩膀,与托着面团的手掌拉成直线,然后拿着刀的右手飞快动作,手起刀落,一片一片地将手里的面团削成柳叶似的片片,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锅里沸腾的开水中。 她动作飞快,手不离刀,刀不离面,一下一片,不一会儿,就将一个面团削了一大半。 那两个婆子本来以为花满溪只是一个村姑,想着做些粗陋的饭菜来讨好国公爷的,谁知道她了露了这么一手,看得那两个婆子简直就是目不转睛,目瞪口呆。 这,这流落在外的大姑娘,莫非还会功夫不成?竟然这样的厉害! 花满溪顾不得她们的腹诽,将面团放下,用勺子却捞锅里的面,又摘了一些青菜进去,一同煮熟了。 她将锅里的面条和青菜捞出来,放在刚才炒好的鸡蛋里头,浇上了香油,又放上葱花和香菜,便端着面条出去了。 “这大姑娘动作那么熟练,做一碗面条就像是玩儿似的,哪里需要你指点?”一个婆子看得意犹未尽,赞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做面条的,真是漂亮,厉害。” “别说是你,就是我在大厨房当差这么多年,厨房里头的师傅来了又去,我都没有见过这样子做面条的,你别看那碗清汤面条简单,可是我看那面片中厚边薄,棱锋分明,形似柳叶,定然入口外滑内劲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便是她削面那个阵仗,随便在这京都开一间面馆,就卖这一种面,也不会挨饿了。小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绝活,看来那花姨娘也不是一般人啊。”那做饭的婆子侃侃而谈,钦佩道。 而这边,花兰香和林之城的谈话也因为花满溪端面进来的动作而戛然而止。 花满溪将一碗简单的刀削面搁在了桌面上,低声道:“国公爷,请吃面。” 第二百九十章 纨绔公子林玉衡 http://.biquxs.info/

林之城本来跟花兰香谈的事情也相当不愉快,正要拂袖而去,却不想花满溪进来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自己亏欠她在先,既然她做了面条,自己总不能不给她一个面子。 所以林之城又忍了下来,低头一瞧,只见那碗里,一碗清汤白面,就漂浮着一些黄橙橙的鸡蛋和翠绿的青菜,可算是寡淡至极了。 他是堂堂的吏部尚书,又是世袭的国公爷,国公府的用度很大,有时候在一品居宴客,一千多两一顿饭都试过,便是在家里头,也每餐饭都有十几个菜,汤水,甜点,热菜冷菜,一个不少,这样简陋寒酸的晚餐,他还是头一次见。 便是当初在安州落难的时候,吃得也没有这么差啊! 卫国公实在没有什么食欲动筷子,但是转念一想,她们孤女寡母在乡下,想来日子是不好过的,这样一碗面,可能就是她们的日常用餐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有些怜惜花满溪起来,想着不管如何,也要吃几口。 林之城在这样的心理建设下,总算是拿起了筷子,挑起了一筷子的面。 然而,这面条入口滑、嫩,细嚼之下,竟然又隐隐含着筋道,毫不粘黏,越嚼越香。 林之城惊奇不已,又吃了一口,这一口吃下去,他才察觉这面不是他刚才以为的疙瘩汤,而是面片,并且这面条大小形状厚薄都是一致的! 这——这么薄的面片,像一片叶子似的,花满溪下去不过一阵子,她怎么弄出来的? 林之城心里好奇,嘴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哧溜哧溜的,竟然将一大碗面连汤水都吃了个干净。 这碗面虽然简单,也没有什么调味,不过胜就胜在它的口感,这样的口感,实在是太美妙的,让他意犹未尽。 林之城吃罢,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花满溪和花兰香像他的其他姨娘女儿一样掏出帕子给他擦嘴,只能尴尬地以拳抵唇,咳咳了两声,对花兰香道:“刚才我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兰香没有起身,只是淡漠道:“国公爷慢走不送。” 林之城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花兰香神色有些落寞,盯着林之城吃完的那只空碗,徐徐开口道:“满溪,这门亲事,恐怕咱们不能不认了。” 花满溪了然,明知故问道:“他胁迫你了?” 花兰香点了点头,眼泪布满了眼眶,哑声道:“他虽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是你大舅一家还在这里,还有桃花村的刘叔他们——” 花满溪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刘叔他们都是实实诚诚的乡野人,大舅他们有轻风保护,都尚且不能躲过去,这林家人要想对付石山县的那些小商小贩,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便是不亲自动手,只消一个口信,就可以让他们的生意做不下去。 “他要我入他府中做姨娘!我对不住赵春风。”花兰香又悠悠叹了一口气,“他是好人。” 花满溪虽然认识赵叔比花兰香早,但是竟不知道赵叔叫赵春风,看来赵叔和娘亲两个人,的确是日久生了情的。 她伸手握住了花兰香冰凉的手,神色凝重而坚决道:“娘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姨娘的,你和大舅他们,还是回石山,经营咱们家的云吞铺子,和赵叔一起,白头偕老。” “那你呢!”花兰香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做御厨啊,娘亲昵忘了吗?我现在已经是金刀御厨了,我只要尽了宫,他们能奈我何?我怎么说也是宫里的人了,他们就是权势滔天,也不能够对我怎么样。” “可是进宫里,那些主子也是好伺候的!满溪,娘亲不想你活得这么辛苦!不如你求求陈大人,陈大人定然有法子的,他对你有情意,娘亲也看在眼里,你若是嫁给了陈大人,好歹他们不敢在你的婚事上头做文章。”花兰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打起了陈修礼的主意来了。 “娘亲,你别慌,我让淡云和轻风留在府外了,他们会想法子救我们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我保证,明天起来,你就能回石山了。”花满溪信誓旦旦地说道。 花兰香心里酸涩难言,哑声道:“不如我从了他吧,反正也曾经做过夫妻,娘亲陪在你身边,好过你自己——” “娘亲,你太小看我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你放一百个心吧,你快些去睡觉吧,我也要回去了。”花满溪重重握了握花兰香的手,再次劝说道。 两母女都是心思重重的,总算是依依不舍地惜别了,各自躺下休息了。 次日一早,花满溪就起来了,林夫人给她送了不少的衣裳过来,她挑了一套面料最精贵的流云锦,这身衣裳是杏色的,将的皮肤衬得更为嫩白,穿好衣裳后,她一改往日的素雅,盛装打扮,描眉画唇,搽粉上脂。 两刻钟后,花满溪满意地看着铜镜中模样端庄而清丽的自己,脚步从容地出了院子,直往林夫人的正院而去。 她本想单刀直入,直接找林夫人的,但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她在院外被嚒嚒拦了下来,说是要通报,这本也没有什么,不过被拦下的,还有一个身着锦服的年轻男子。 “你,就是我爹在外头的外室所生的女儿?”此人正是林之城的独子林玉衡,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顿在花满溪妍丽温婉的脸上,转了又转,叹气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这模样,不就是九王爷喜欢的款儿嘛。” 竟然想拿自己攀附九王爷,真是一家子都没有好东西,全是那样龌鹾的心思。 花满溪眉目冷淡,声音更是清冷:“想必这位就是卫国公世子了吧?我听说四大国公府的世子爷之中,镇国公世子十三岁便是文武双状元,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平定北狄,守护北疆,护国公府的世子十六岁中了状元,十八岁入城防营,二十岁成为城防营副指挥使,而安国公世子虽然没有这样的光华,却也是东宫羽林卫的统领,很得太子殿下青眼,唯有卫国公府的世子,声色犬马,流连烟花之地,文不成,武不就,还逼良为妾,扰人生计呢。” “你一个外室生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说本世子!”花满溪这话简直踩中了林玉衡的痛脚,他恼羞成怒,顿时就红了眼,扬起手,就要往花满溪脸上扇巴掌。 “住手!你这个混蛋!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林之城怒气冲冲地从正房里头出来,冷斥了一声。 花满溪刚才其实已经看见他的身影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明目张胆激怒林玉衡。 “爹!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奚落我!我这个世子在府里头还有一点威严吗?”林玉衡恶狠狠地将手掌收回,攥成了拳头,不忿地说道。 “怎么会呢?卫国公世子爷的名声,在朱雀街上可是如雷贯耳的,便是我这等出身乡野的村姑都听见了,听说世子爷看上了人家卖糕点的姑娘,那姑娘还是与人定了亲的,世子爷大发雷霆,将那姑娘的未婚夫的腿都打断了,又派人守着人家的店铺,不让人家做生意,断了人家的生计,便是人家想要卖掉商铺,世子爷都放冷箭呢。”花满溪刻意拔高了声音,语气里的嘲讽毫不遮掩。 “你!是你买了那铺子!”林玉衡昨晚就收到了消息,说是那老李头连夜出了京都,连带着孙家的人都走了,他怒不可竭,要去截人,可谁想到母亲突然又传话要他的人手,他做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家里知道,这才让他逃了! 他正要追查一下是谁的胆子那么大,买了那铺子,却不想这人竟然送上门来了。 “对,没错,我不仅买走了铺子,还让李老板和孙少爷写了状告血书,签了字画了押,打算去顺天府尹击鼓鸣冤,替他们讨一个公道呢。”花满溪面不改色道。 “你去击鼓鸣冤?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林玉衡打人又不用自己出手,哪里会轻易留下把柄? “证据嘛,那日我在点心铺上买铺子,一支冷箭射了过来,伤了我一个朋友,我那朋友,不巧,也是朝廷命官,那羽箭上头,可是篆刻着字号的,只要一查,这羽箭出自哪里,不就一清二楚了吗?虽然世子没有出面,但是纵下行凶,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够你喝一壶了。”花满溪声色俱厉,说得那林玉衡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你信口胡扯吧!你一个村姑,你认识什么朝廷命官!”林玉衡强自镇定道。 “是吗?当今户部郎中陈修礼,原是石山县的七品县令,他与我同在一个地方出来,是至交好友。还有一品居的少东家秦百亭,他与我有生意上的往来,平安侯府的沈淮沈大人,义安候府的宋家兄弟,他们都曾承过我的情,就连当今小相爷沈绍,也曾受过我的恩!我花满溪虽然出身乡野,但是不是无知村姑,我拿过御厨金刀,不日就要进宫了,你说这个状,我告不告得?” 第二百九十一章 花满溪谈判条件 http://.biquxs.info/

“你——不可能——你敢!”她随口说的这些人名,都是京都如雷贯耳的人物,别的不说,就是秦百亭,虽然是个小侯爷,但是他是皇亲,林玉衡在他跟前真是不够看的!更别说沈淮,宋家兄弟,还有陈修礼和沈绍了,他们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都是有实实在在的官职在身的,不像林玉衡,是个捐来的虚职,说得不好听一些,他就是在林之城手下打杂的,这打杂还是看在他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份上,不然打杂都轮不到他! “混账!你竟然做出这逼良为妾的混账事来!我饶不了你!”林之城在一边听得那是越来越心惊,见林玉衡还出言威胁花满溪,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刮在他的脸上。 “爹!你打我!”林玉衡被林夫人宠坏了,大喊道,“娘!你救我!我爹他要打死我!” “衡儿!休得胡闹!”林夫人也已经出来,在半道上将花满溪的话听了个全,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胆战。 她哪里想得到,这小村姑的本事竟然这样的大,不仅与一品居做上的生意,竟然还认识沈相!沈绍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的背后是秦相,是镇国公府啊!秦百亭更别说了,那可是皇亲国戚,又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曾外孙! 这些暂且不提,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儿子做了逼良为妾,殴打人家未婚夫的丑事,还被她拿捏住了把柄,若是她借着刺杀朝廷命官的由头发难,将此事捅到顺天府尹去,的确是够林玉衡喝一壶的,说不定还会连累林家和陆家。 “我如何胡闹了,我爹他打我了,你看见没有!娘,你看见没有!”林玉衡见林夫人出来,上前两步,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子,咋咋呼呼道。 林之城已经被气得憋红了脸,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林玉衡,语不成句:“死不悔改!逆子!逆子!” 林夫人本来以为,凭着昨日教导林之城的那一番话,已经拿捏住花兰香,只要花兰香点头,进了林府做姨娘,花满溪的婚事还不是由她拿捏吗?只要林凤萱这婚事避过去了,她便可以松一口气了,谁想到这个小村姑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一下子就拿捏住这么大的把柄了! 她看着林玉衡的目光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冷声道:“好了!你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你爹教训你是应该的!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你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受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下贱胚子勾引!做出这等被人误会的错事来!林玉衡,你已经二十岁了,你表哥二十岁,已经是威震南阳的城防营副指挥使了,你还在吏部混一个打杂的活儿,连七品都混不上!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表哥表哥!能不能别提我表哥!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让他做你的儿子!”林玉衡在花满溪跟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可是触及林之城和林夫人阴沉的脸色,不敢发作,只能气哼哼地往账房走了。 林之城和林夫人一见他这样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去账房支银子了!支了银子,他也不会有什么正事,除了上烟花之地,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 林之城气得满脸猪肝色,反倒是林夫人,脸色尚好,竟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着花满溪道:“满溪,真是不好意思,你这弟弟的确是不成器,让你看笑话了,他虽然纨绔了一些,不过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你刚才所说的,定然有些误会,这世道啊,那些商户贱籍恩的人,为了攀附权贵,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她这话竟是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李老头的女儿身上,指责她为了上位勾引林玉衡,若是花满溪刚才说状告林玉衡逼良为妾,她定然立刻就反咬一口。所幸,花满溪提前留了一手,就是要咬定他刺杀朝廷命官! 花满溪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道:“夫人言重了,我也是商籍,并不觉得商籍就低人一等,云华郡主不也经营着一品居吗?” “满溪,虽说你弟弟做事不妥当,但是你毕竟是他的亲姐姐,你手里头的羽箭,交给我吧,我自会教训他。”卫国公虽然发怒,不过林玉衡可是林家的独苗苗,他哪里会让花满溪去状告林玉衡? “对啊,你们毕竟是姐弟,回头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一家人的事情,关上门好好说就是了,听说你买了铺子,其实朱雀街那边,我们林家也有铺子,你若是喜欢经营,我可以让管家领你去认认铺子,让你接手经营那边的铺子。”林夫人也端起笑容说道。 这个甜枣真是好甜呢,让她去经营铺子,亏了的话,花满溪讨不着好,若是盈利了,这银子也是入了林府的账面,当她是傻子呢。 花满溪心里冷笑,不过面上依旧淡静从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多谢夫人看得起满溪,不过我名下的铺子太多了,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心里替卫国公府经营铺子,这次前来,是有事与夫人商量的。” 林夫人习惯了京都贵妇圈中的你虞我诈,周旋敷衍,花满溪一上来,就这样单刀直入,她居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脸色微僵,不过随即道:“是我疏忽了,快请进吧,嚒嚒,去厨房要孙师傅做最拿手的早饭端来,招待大姑娘。” 花满溪只朝着林夫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不多话,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进了院子。 卫国公府主母的屋子,自然是气派十分的,别的不说,单是屋子里头的精贵花瓶,名贵花草,就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但是花满溪目不斜视,并没有多看一分,神色如常。 林夫人更是诧异了几分,这小村姑,果真不简单,看来这个亲,真是不好认了,本来以为只要拿捏住花兰香,便可以让她乖乖就范,谁想到她竟然在买铺子的时候抓住了衡哥儿的把柄。 “请坐下吧,大姑娘。”林夫人客气地请花满溪在小厅中坐下了,又让下人退下,奉了蜜饯和瓜果上来。 花满溪并没有动桌子上的任何东西,便是茶水也没有碰,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本来就清丽可人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雍容冷静,竟然比京都里头的贵女不差半分。 “林夫人,我也不转弯抹角了。林玉衡的事情,我可以当不知道。”花满溪徐徐开口,“不过,要将我娘亲和大舅他们放回家,并且不再踏足石山县。” 林夫人想不到花满溪这么直白,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将目光投向了林之城。 林之城蹙起了眉头,冷声道:“你娘亲,的确是我负了她,我也存了好好弥补的心思,她要留在林府。” 花满溪摇了摇头:“我娘亲不想当你的姨娘,如果非要这样,那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这个亲我不会认,今日我再不回去,我家里的下人就会去高官,即便你们是国公府,也没有囚人妻女的道理,再加上林玉衡刺杀朝廷命官,你们卫国公府保准成为京都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你什么意思!卫国公府是你的家!我们卫国公府遭殃,对你有什么好处!”林之城又被气了,一脸怒容道。 “国公爷有话好好说。”林夫人怕他坏事,赶紧小声安抚道,“满溪,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什么鱼死网破,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这是不可改变的。” 瞧瞧,这一会儿,又给她打亲情牌了。 花满溪面不改色,目光多了几分冷意,直视着林夫人:“夫人,我开门见山说吧,你特意寻我回来,你们是什么目的,我已经大约知道了,不过就是林凤萱御赐的婚事不如意,你想要李代桃僵,让我嫁去镇国公府是吧?” 林夫人和林之城这下子彻底被花满溪震住了,脸色青白交错,还带了一丝惊慌。 “这事儿,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有条件,放我娘亲和大舅他们回去,我替林凤萱接下这门亲事。”花满溪缓声道。 陆家的势力很大,若是她坚持不同意,闹大了,他们真的伤害了娘亲他们,自己也悔不当初,当务之急,是要让娘亲他们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日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再说了——镇国候—— 花满溪暂且按下了心绪,目光清冷地睨着林夫人:“这笔交易,夫人若是答应,就马上放了我娘亲他们,让我送他们回去,若是不答应,我自会到镇国公府去,巧了,那镇国候很是喜欢我做的饭菜,上京一路,都是他们照拂我。” 她这话,让林夫人心里头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放下了,她心里其实也生怕换了人,镇国公府会闹起来,但是花满溪这么一说,镇国候既然喜欢她做的饭菜,还一路照拂她,想必不会闹得太开,让她丢了性命的。 “大姑娘果然有魄力,这笔生意,我答应了。”林夫人一锤定音。 第二百九十二章 花满溪认祖归宗 http://.biquxs.info/

“夫人——”林之城总觉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蹙着眉头叫了一声,但是林夫人心里满心都是担忧自己的儿子,女儿,哪里会听他的,当即就站起身,对着花满溪道,“我这边吩咐佣人,将花姐姐送回去。” “不劳烦夫人了,我知道夫人也不放心,所以先让国公爷举行仪式,让我认祖归宗后,再送我娘亲回去便是了,对了,我不做庶女。”花满溪出乎意料道。 林之城和林夫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本来以为花满溪是很不愿意认祖归宗的,想不到她会主动提出来,两人面面相觑一瞬,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认作嫡女有些不甘,但是若是作为庶女,那也不好嫁去镇国公府,又生怕花满溪会反悔,所以急忙应道:“那好,那好,这就去安排。” 卫国公府办事还是挺有效率的,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族老请了过来,将花满溪的名字上了族谱,又进祠堂祭祀了祖宗,跪拜行礼,记在林夫人的名下,成为了林家的嫡长女。 而林凤萱,也从本来的嫡长女,变成了嫡次女。她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母亲刻意叮嘱过她,让她千万不能生出乱子来,否则嫁过去镇国公府的人,就必然是她了。 林凤萱虽然气性大,但是还能分清个轻重缓急,对这门婚事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这才生生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让花满溪认了祖宗。 林府的人本来以为花满溪接回来,不过是做个庶女的,不想竟然是嫡长女,一时间那几个姨娘和庶出的姑娘都心情各异。 花兰香虽然没有去观礼,不过林府里头闹得动静很大,她自然也听到了,心头更不是滋味,眼眶微红。 唯有花满溪心如止水,神色从容,脸上没有本分多余的情绪。 仪式举行完,花满溪迫不及待要去送了花兰香他们回去,但是刚从陆府回来的林凤萱却伸手拦住了花满溪。 “有事吗?二妹妹?”花满溪睨了她一眼,那目光就像是看小孩子一样。 这声二妹妹,让林凤萱心头隐隐作烧的怒火蹭蹭地烧了起来,她本来是卫国公府的大小姐,嫡长女,如今却成了次女!她本来就不高兴,还要被这个乡野来的村姑唤作妹妹!有这样出身的姐姐,她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但是今日家里这么多族老在,她又不能随意发脾气,否则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林凤萱死死攥住拳头,面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咬牙道:“大姐姐,今日为了你认祖归宗的事,父亲劳烦了这么多的族老和叔伯,你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吗?” 花满溪也对着微微一笑,言辞淡静:“是吗?我这不是刚刚认祖归宗吗?府里头的规矩,夫人还没有来得及教我呢,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如何表示感谢呢?” 林凤萱扬起了一抹得瑟的眼神,面上却装出了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道:“这样吧,你不是得了御厨金刀吗?既然是御厨,那做菜的手艺想必是不错的,这些叔伯和族老们还没有吃饭,你就亲自下厨做顿谢宴吧?” 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个花满溪的出身,其实就是一个下贱的厨子!即便是御厨,她也是一个下贱的厨子!在林府,最尊贵的姑娘,还是她林凤萱,即便花满溪占了这个嫡长女的名头,那她也只是一个做饭的厨子。 她此言一出,林之城和林夫人都变了面色,但是林夫人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并没有出言阻止她,看来林夫人的想法也是和林凤萱一样,给她一个下马威了,毕竟她现在认祖归宗了,断然也不会舍下脸皮去状告林玉衡了,若是林玉衡摊上大事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花满溪也落不得好。 而林之城心里虽然不悦,但是细想之下,林凤萱说得也不错,今日操劳此事的人都是族老和长辈,花满溪若是做一顿饭,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她是金刀御厨,那可是给宫里主子做饭的人,厨艺定然不差,这些族老吃得舒坦,他也有面子。 大家都各怀心思,林凤萱见父母都没有反对,更是得意洋洋地睨着花满溪,她今日刚刚成为了林府的嫡长女,若是她同意去做饭,大家定然会背地里笑话她的,若是她不同意,这个名声嘛,定然会在第一天就遭到非议了,横竖她都讨不着好。 花满溪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并没有迟疑,大大方方地应道:“做饭不过是举手之劳,有有何不可呢?我这便去准备,不知道伯伯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她姿态大方从容,丝毫没有被羞辱的自觉,反而十分体贴地询问各人的口味。 那些叔伯听说她是金刀御厨,本来就已经受宠若惊了,这金刀御厨,可是给皇帝做饭的厨子啊,他们竟然有口福吃到御膳,当即也不敢拿乔,只说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各位请稍等,我做一顿饭很快的。”花满溪微微颔首,朝着他们行了个礼,这才由下人带着,往林府的大厨房去了。 `既然是招待长辈,族老,那菜式肯定不能过于素淡,否则人家会说招待不周,但是这些族老,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若是吃得太过油腻,又不好克化,回头去回家闹了个肚子痛什么的,还落了个不好。 而且,既然林凤萱这样挖坑给她跳,那花满溪若是不将她拉进来,岂不是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花满溪心里打定了主意,很快就将菜式定了下来。 她在一品居这么长的时间,对于京都的宴席也略有了解,上菜前会有开胃的冷盘,头汤,接着才是上热菜,饭后还会有甜品。 这头汤,她打算做上好的火腿炖鲜笋汤,然后凉菜,做一道蒜泥白肉,一道桂花糖藕,一道素三丝。 热菜就来一道鸽子蛋,一个爆炒田鸡,一个奶汁鱼片,一个砂锅煨鹿筋,一个葱爆牛柳,一个白菜卷,最后再来一个莲花卷和一个冰糖燕窝。 首先,花满溪先将所需要的食材全部取了过来,然后让厨房里头的嚒嚒和丫鬟帮忙清洗备料,本来,她初来乍到,是使唤不动人手的,但是上次她做面的时候露了一手,那个厨房的嚒嚒简直是惊为天人,对她十分的崇拜,在她的帮助下,花满溪总算将手上的任务分派了下去。 再说了,汪诗诗整日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是信奉这句话的。 花满溪睨了一眼旁边那些不动的丫鬟婆子们,当着她们的面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了那个主动帮忙的李嚒嚒,客气道:“李嚒嚒,满溪初来乍到,不懂什么规矩,这些钱,你拿去,等会与帮忙的人一起买些好吃的。” 那么厚的一个钱袋子啊!便是夫人和原先的大小姐出手都没有那么大方的!这个新来的大姑娘,不是不得国公爷的喜爱,一进来就被打发来做饭了吗?怎的一出手就那么阔卓? “那个,李嚒嚒,我手头的事情做完了,我也帮忙洗菜吧。”那些婆子和丫鬟纷纷望钱风动,主动要来帮忙。 这般一来,花满溪就轻松多了,只要准备调料就好了。首先要做的是炖汤。 上好的熏火腿一整只焯水后捞出,放入砂锅中,浇上清水,上火煮开后慢炖,炖到汤汁浓稠,发出火腿独特的味道时,再放入鲜笋块一起,炖煮到火腿肉用筷子能够夹散为佳。 这道汤,只需要加入少少的胡椒和盐调味,鲜美无比,咸香浓郁。 将汤放在炉子上炖煮,花满溪接着开始做凉菜。 蒜泥白肉,这道菜的要求是肉片均薄大张,蒜味浓郁,咸辣鲜香,并略有回甜,用料一般选坐臀、肉或者五花肉。 花满溪选的一片五花肉,起锅烧水,将切成薄片的五花肉放入锅里,加入姜片煮至发白捞出,胡萝卜丝也加入焯水捞出。 用切好的肉片裹好黄瓜丝胡萝卜葱丝成卷摆盘,然后用适量的蒜末,酱油,辣椒油,白糖,香油调成料汁,浇在上面即可。 接着做的是桂花糖藕,这种菜很简单,花满溪做过无数次了,随手就做好了,而素三丝同样,用的是木耳丝,蘑菇丝,还有豆腐皮,下水焯熟后沥干水,然后拌上芝麻,香菜,葱花,酱油,香油,少许陈醋,白糖等。 三道凉菜做好后,便是做热菜了。 首先要做的是鸽子蛋,这一道菜,花满溪是从红楼梦里头学来的,这一道菜,其实是一道补品。 将鸽子蛋煮熟后去壳,用鸡汤慢慢猥,然后加入些许盐,些许胡椒,些许枸杞,些许冰糖炖煮收汁,清甜滋补,十分适合老年人吃。 爆炒田鸡,用的是田庄里头送过来的鲜活田鸡,砍杀后放入胡椒大火爆炒,盐,料酒,酱油,姜片调味,中火放水焖煮,大火收汁,这道菜鲜嫩软滑,十分可口。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做菜,你洗碗啊 http://.biquxs.info/

而奶汁鱼片,砂锅猥鹿筋,还有葱爆牛柳,这都是出自御膳,奶汁鱼片其实也很简单,取一条草鱼,然后将鱼肉片下来,用姜片,料酒,盐等腌制入味后,起锅下入新鲜牛乳,加入鱼片煮开,放入一些葱花,生菜,香菜调味即可,取的也是一个鲜字。 砂锅猥鹿筋,需要先将鹿筋上锅蒸开,然后将蒸开的鹿筋切成细条,放入砂锅,加上姜,葱,蒜料酒慢火煨熟。 煨熟的鹿筋夹出来后,再放入花生米,另起一个砂锅,倒入清水,慢火焖煮至汤色发白,鹿筋软烂,再放些许盐调味即可。 而葱爆牛柳,则是选用上好的牛里脊肉,先用菜油,蛋清,酱油,料酒,腌制一下牛肉,腌制片刻后,起锅烧油,将牛肉下锅炒至变白,然后放入大葱,辣椒一起爆炒至熟,加入适量盐,即可。 最后做一个白菜卷,做个莲花卷,还有一个冰糖燕窝,就大功告成了。 花满溪做菜的时候,那李嚒嚒的眼睛简直没有离开过半分,只觉得她一举一动,翻炒,下油,盛菜都格外的赏心悦目,做出来的菜就更别说了,摆得像是花儿一样,叫人叹为观止。就连厨房里头的油烟味儿都带了浓烈的香气,与往日不太一样。 菜式已经陆陆续续往前厅去了,林之城在招待那些族老和叔伯,他是吃过花满溪做的东西了,一碗简单的清汤白面,她都能做出几分滋味来了,而且又拿了御厨金刀,想来厨艺不会很差,但绕是心里里已经有了铺垫,待菜式上来的时候,林之城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火腿鲜笋汤是京都的名菜,并不稀奇,倒是那几个凉菜中,蒜泥白肉是从没有见过的,而热菜更别说了,不仅菜式新颖,而且色香味均全,就连这摆盘的造型,都是新鲜的,精致优雅,让人不忍下筷。 “各位族老叔伯,赶紧吃饭吧,大家忙活了这么久,想来是饿了,这就是家宴,大家勿要拘谨。”林之城命下人上前给各位叔伯盛汤,又热切地招待道。 那些族老家中并不如卫国公府显赫,平日本来就多有仰仗卫国公府,如今不过是帮忙了一点小事,竟然能吃上人家女儿亲手做的菜,再说这女儿还是个金刀御厨,当即就觉得与有荣焉,十分的受用。 一碗热气腾腾,浓香扑鼻的火腿鲜笋汤递到跟前来,一口下去,说不出的咸香,鲜美,味醇。 “这火腿鲜笋汤,我吃了几十年,竟然从来不知道,能够做出这般滋味来。”其中一人只尝了一口汤,便出声赞叹道。 “别说是你,便是我老头子,今年七十了,也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浓的火腿汤,你看这火腿,都已经煨得软烂了,这熏制的火腿,最是难煮烂,我牙口不好,平日若是要做这道汤,家中儿子媳妇都是早早准备,炖个三五个时辰,不知道往里头加了多少水,连灶台都烧得发热,都没有这火腿这般软烂。那大姑娘才下去多长的世间,这么快就煮来一桌子的菜,这火腿竟然炖得这般软滑烂熟,入口即化,真是厉害。”族长摸了摸自己白白的胡子,竟然盛赞道。 “族长,那你可得尝尝这个了,这个鸽子蛋,鲜美浓香,同样入口即化,好吃得紧呢。” “还有这鹿筋,这鹿筋平日最是难嚼,这大姑娘竟然焖得软烂,鲜美嫩滑,这些菜倒像是特意为我们这些老头子安排的,真是有心了。”另一个叔伯也附和道。 “对,不错,便是平日里头嚼不烂的牛肉,竟然也是滑、嫩、爽口的,不过嚼两下便可以下咽了,还有这田鸡肉,也不卡牙,真真是特意为我们这群老头子做的菜。” 林之城听得那些叔伯俱都无一例外称赞花满溪厨艺高超,心细如发,转头又恭维他道:“国公爷,你这个大姑娘一点都不像是出身乡野的,拿了御厨金刀,日后可常在宫里的主子跟前露面,以大姑娘这样的厨艺和心思,那造化可大了去。” “是啊,国公爷真是好福气,前头二姑娘定了镇国公府的亲事,如今接回大姑娘又是这样的姿色,便是送进天家,也未必不行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维,林之城很是受用,还命下人取来一坛上好的莲花白,与各位族老小酌了几杯。 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席上的人都肚子圆滚,十分的满足。 “来人,去叫大姑娘上来,本国公要赏她!”林之城见族长对花满溪十分看重,十分的高兴,虽说族长家中并不是特别的显贵,但是在族中却是德高望重的人,他还有心待族长百年后接过这个差事,所以决定重赏花满溪。 花满溪很快就随着下人过了来,她姿态仍然是落落大方,对着众人行了个礼:“满溪见过各位叔伯,见过父亲。” “好,很好。”林之城见她礼数这样的周全,更是喜形于色,当下竟然生出了一些悔意来,若不是答应了夫人让她去替那门亲事,以她这样的姿色和厨艺,在天家未必不能够挣出一番前程来,届时,便是卫国公府,也许都能够沾上她的光呢。 “今日你这一桌子菜做得甚好,各位叔伯吃得很是满意,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奖赏,尽可开口,父亲定然会满足你的。”林之城许诺道。 花满溪这才抬起头,并没有开口要赏赐,反而徐声道:“父亲言重了,我既然认祖归宗,那就是林家的一份子,做一顿饭,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如何还能够要赏呢?何况,二妹妹早就提醒过我了,说国公府是我的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做什么,都要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 “你二妹妹说得对。”林之城提起林凤萱,眼里又多了几分慈爱,他虽然现今对花满溪是和颜悦色,那不过是看在花满溪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若要真说疼爱,他最疼爱的人,自然还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林凤萱。 “我也觉得二妹妹通情达理,知书识礼,待人和气,十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满溪自愧不如。”花满溪微微一笑,接着道。 “她从小养在京中,规矩自然是比你强上一点,不过你的厨艺很好,这也是她无法比的,你不必妄自菲薄。”林之城安抚道。 “我会好好跟着二妹妹学些规矩的,不过我听下人们说二妹妹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别说如今京都的世家主母,便是宫里头的娘娘,也都是会一两个拿手菜的,若是半点厨艺不通,不是徒惹人家笑话吗?若是二妹妹出嫁了,仍是这般,岂不是被人家笑话?好歹我也是金刀御厨,我的妹妹竟然盐糖不分?”花满溪一改之前的顺遂,倒打一把,竟嫌弃起林凤萱来。 “这,这说得也对,我会让她母亲督促她学些厨艺的。”林之城脸上有些挂不住,敷衍道。 然而花满溪却打蛇随棍上,道:“学厨艺,先要学杂务,刚好今日做菜,我支不动下人,所以打赏了一些银子给她们让她们去喝茶了,现今厨房里头没有,不如让二妹妹帮我收拾一下这些碗筷吧。既彰显了二妹妹的孝心,又锻炼了她,一举两得。” 让林凤萱收拾碗筷?这—— 林之城脸上闪过了一抹为难之色,正要开口,却不想花满溪却抢先道:“怎么样?父亲?难道说我可以为族老叔伯们亲自下厨房,二妹妹却连收拾一下碗筷都不肯?还是父亲心疼二妹妹,抑或是使唤不动二妹妹借?” 她这话看似天真,实则诛心,不管是心疼林凤萱还是使唤不动林凤萱,传出去都叫人家笑话。 大姑娘都下厨做饭了,二姑娘洗洗碗筷又怎样?他这个心总不能太偏了!况且那些族老叔伯都还在这里看着呢! 林之城断然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当即道:“你这是什么话?来人,叫二姑娘上来收拾一下碗筷,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向大姑娘请教。” 林凤萱那样高傲的性格,让她来收拾碗筷,想想就知道她会有多么的暴跳如雷了,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管是闹起来拒绝,还是乖乖收拾碗筷,都讨不着好。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花满溪这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什么不爽的,她当即就要报了。 果然,林凤萱一听到林之城叫自己收拾碗筷,还要向花满溪请教,当即就气急了眼,怒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 她正要耍泼大闹,却不想那些叔伯和族老都还在,一个个都神色期待地看着她,她脸上一僵,满心的怒火顿时憋住了,生生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意,暗暗咬着牙,对着林之城道:“爹,听说你让我来收拾碗筷?” 林之城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姐姐辛苦做了一桌子菜,你帮忙收拾一下,也是应当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镇国公府的宴会 http://.biquxs.info/

“那是自然,我这就帮忙收拾。”林凤萱在外人跟前,少不得要装一装,不能发作,只好依言收拾了碗筷。 她矜贵十分的千金小姐,哪里做过这样的活计,那些碗碟上头,全是油渍,她强行忍着恶心,故作熟练地收拾了起来。 但是人设性格可以装一装,做事却是装不了的,不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打碎了好几个碗碟。 那些叔伯看着摇了摇头,花满溪却在暗自发笑。 林凤萱怕丢脸,慌忙收拾,却又不慎划伤了手,她为了面子,还不敢大喊大叫,只能憋屈地将一桌子的碗筷都收拾了,回到厨房中,才大发雷霆。 但是花满溪说的也不是假的,她刚才赏了一袋子银子,厨房的人都出去喝茶了,林凤萱找不到出气的人,只能将气撒在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上,那几个丫鬟平日里也是娇惯的,只做些梳洗的事,哪里做过洗碗这样的粗活,一边含泪洗着碗,还要被林凤萱呵斥,真是雪上加霜。 待三个丫鬟洗完这些碗碟,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林凤萱气得不行,怒气冲冲地去花满溪的院子里头找花满溪算账。 然而,她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花满溪人呢!她人呢!”林凤萱咬着牙冲到了林之城的院子里头,大喊大叫道。 “镇国公府下了帖子,说是让她帮忙做菜招待客人了。”林之城回道。 “什么!镇国公府?他们知道换亲的事情了?”林凤萱惊喜不已。 “还不知道,这是云华郡主向镇国公举荐的,不过让她多去那边也好,届时换了亲,镇国公府也不至于罔顾她的性命闹起来。”林之城喝了一盏茶,说道。 “爹,你是不是生怕换亲的事情,镇国公府会恼了咱们?那若是错在镇国公府呢?”林凤萱气恼之下,忽然灵机一动,问道。 “萱儿,你有什么主意?”林之城眼前一亮,问道。 林凤萱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道:“我的确有个好主意,让镇国候和花满溪顺理成章成了这一门亲事,而且还不会被陛下责怪——” 花满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林凤萱盯上了,正在前往镇国公府的路上。 她本来是不想帮这个忙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跟林夫人的交易,说不准自己真要嫁给他,那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查探清楚那徐珩的真面目了! 她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徐公子! 花满溪盘算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镇国公府上。 她将手里的帖子递给了门房,不一会儿,徐阳就亲自出来迎接她了。 徐阳一向眉目冷淡,这次却带着异样的笑意,十分客气道:“花大厨来了,呃,不,应该改口叫林大姑娘了。” 花满溪面目依旧冷淡,点了点头,语气随意道:“客气了,虽然上了族谱,不过对外还是用原来的名字。” “那好,花大厨,这边请,这可是我们家世子爷回来后头一次做宴,还请花大厨多谢留心。”徐阳领着花满溪就往徐珩的院子走。 花满溪这一次并没有像上次那般直接要去厨房,随着徐阳来到了徐珩的院子。徐珩并不在院子里头,反而是在上次那个莲塘上面垂钓,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侯爷,花大厨到了。”徐阳上前给徐珩裹了裹披风,低声道。 徐珩点了点头,朝着徐阳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低点儿声,别吵着我钓鱼。”他说罢,目光淡淡地看向了花满溪,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依旧压低声音道,“你来这儿,坐下来。” 花满溪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淡声道:“侯爷若是没事,我就去厨房看看菜单了。” “有事,我听说花大厨做鱼很有一手,所以特意将莲塘里头养了许久的草鱼和鲤鱼钓上来,让花大厨做美餐呢。”徐珩随声道。 “那若是侯爷钓不上来呢?那宴席还开不开了?”花满溪问道。 “怎会钓不到呢?只要花大厨坐下来,鱼儿很快就上钩了。”徐珩一本正经道。 花满溪又白了他一眼,不过依言坐了下来,她刚坐下来,徐珩又递给她一把瓜子,花满溪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放在唇边磕了起来。 然而,她不过才磕了一颗瓜子,徐珩的鱼线就动了,他姿态娴熟而轻松地将鱼线慢慢拉回来,扯出了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鱼。 他将鱼钩取下,将鱼虽然扔在旁边的一个大木桶里头,那鱼蹦哒蹦哒的,动作凶猛。 花满溪继续磕着瓜子,又磕了两颗,那鱼线又动了。 徐珩依旧面无表情,很快就拉起来一条比刚才那条更大的鱼来。 花满溪露出隐隐佩服的神色来。 徐珩将那条鱼摔进木桶后,继续抛下诱饵,不过一会,又拉上来鱼,这一次,竟然拉上来两条! 花满溪:“.......”这个荷塘到底养了多少鱼啊! 徐珩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在留意花满溪的神色,见她慢慢露出惊叹的神色,心里自然是得意的,又接二连三地继续钓起来各种各样的大鱼,很快就堆满了慢慢的一桶。 “来人,再取一个木桶来。”徐珩吩咐道。 “那个,侯爷,这一桶鱼,已经可以招待几十个人了,难道你没有准备其他的食材吗?”花满溪可不想再坐在这里看他钓鱼了,刚开始看着还有几分趣味,可是这人钓鱼就像是伸手捞出来的一样,毫无悬念,看着看着,她就打呵欠了。 “对,我没有准备其他食材,这顿小宴,就请他们吃鱼。”徐珩实话实说道。 “即便光是吃鱼,那也够了,劳烦侯爷派人将鱼送到厨房,我要准备晚饭了。”花满溪打着呵欠道。 “徐阳,你将鱼搬到厨房去,给花大厨派几个打下手的人。”徐珩点了点头,依言道。 花满溪总觉得这镇国候今日看起来似乎特别好说话,心情特别好的样子,就连目光都比平日温柔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别扭—— 反正这感觉挺怪异的,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饭做出来再说吧。 花满溪压下心头的思绪,来到了厨房,徐阳已经将鱼桶搬了过来,又给她拔了几个人,镇国公府的下人对她的姿态很是恭敬,完全不同林府那些下人,想要使唤,还需要贿赂一番。 有此看来,这镇国公府的规矩必定很是森严。 “这两位小哥,你们先替我把这些鱼都杀了吧,然后清洗干净。”花满溪说道。 那几个下人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闷声不吭地上前去杀鱼了,若说到做鱼,这做法有很多,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鲤鱼,酸菜鱼,水煮鱼,烤活鱼,烤鱼,香煎鱼块等等—— 花满溪环视了一下这厨房,除了一些必备的素材配料之外,这镇国候竟然真的没有准备其他的菜! 当真要人家全吃这一桶鱼啊?也是个奇葩,她来京都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宴客的。 不过既然人家请自己来做菜,那自己只要把菜做好就行了,主人家用什么食材,可就不管她的事了。 花满溪琢磨了一下,决定做个水煮鱼,水煮鱼口感嫩滑,油而不腻,红亮养眼,辣而不燥,麻而不苦,又有麻上头,辣过瘾的美誉,十分适合这晚春阴凉的天气。 而且,徐珩钓上来的鱼大部分都是草鱼,最适合用来做水煮鱼了。 待鱼杀好后,花满溪将鱼头,鱼尾,砍下,分成两半,又取出了鱼骨,将剩下的鱼肉片成鱼片,然后让帮忙的厨子将其他的鱼也依照这个样子切好。 接着,需要腌制一下鱼肉,放入少许的蛋清和盐,淀粉,料酒,拌匀。 起锅烧油,放入花椒和辣椒,用小火慢慢炸,在辣椒变色后,捞出一半的油和辣椒花椒放在一边备用。 锅里留一半花椒,辣椒,加入姜蒜,爆出香味后,放入鱼头鱼尾还有鱼骨头翻炒,然后加入水,料酒,盐,将鱼骨汤煮开。 煮开鱼汤后,将腌制的鱼片一片片快速夹进锅里沸腾的鱼汤中,撒入一些胡椒调味。 盛鱼的砂锅里,已经码好了焯过水的蔬菜,有豆芽,莴笋,土豆片,豆腐皮等,花满溪将煮好的水煮鱼倒进了坛子中,然后将刚才捞出的那一半花椒油倒上去。 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整个厨房都弥漫开一股浓烈呛人的麻辣味道,一道活色生香的水煮鱼片就做好了。 花满溪特意选了一个宽大的砂锅来装鱼,既可以保温,又不会将油弄出来,十分的妥当。 她尝了尝味道后,觉得不错,便如法炮制,将剩下的草鱼全都做了出来,足足做了十几锅的水煮鱼。 做好菜后,她让下人去禀告徐珩,闲溜的时候,又在院子里头看见了不少的枇杷。 这枇杷果子很酸,即便是熟了,还是难掩酸味,在府里很不受待见,她问过管事后,让人将这些枇杷都摘了下来,带到厨房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满溪相认徐公子 http://.biquxs.info/

她今日做的水煮鱼那么麻辣,恐怕有些客人会吃不惯,正好用这枇杷熬开,做些枇杷膏冲水,让客人当甜品吃,不仅能够解辣味,还能润肺润喉,免得吃了这一顿水煮鱼回去嗓子发炎。 这个枇杷膏做起来也不复杂,而且镇国公府的人做事太麻利了,花满溪几乎只要出一张嘴就行了。 枇杷去皮去核,只取果肉,加上冰糖,上锅熬煮,直至呈膏状就行了。 熬好的枇杷膏散发着甜蜜的气味,花满溪娶了一些,用开水冲开,让下人端到宴席上去了。 那些客人,正在酣畅淋漓地吃着水煮鱼,这水煮鱼麻辣鲜香,油而不腻,这样爽利的滋味,是从来没有吃过的,虽然刚开始见这镇国候只用一道菜招待他们,显得很是怠慢,但是这鱼肉一上口,竟然就停不下来了,觉得这一道菜,倒是胜过了别人家的一桌子盛宴。 这鱼肉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辣得舌头都麻木了。 但是又太好吃了,虽然舌头麻木,却还是控制不住继续吃—— 正好辣的不行的时候,那些丫鬟将枇杷膏冲的糖水端上来了,一口下去,浑身舒畅,就连喉咙都润润的,无比妥贴。 “这个糖水,能再来一碗吗?这鱼实在是太辣了。”有些客人开始实在是辣得受不了,候着脸皮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枇杷膏的糖水十分受欢迎,丫鬟们一次次往厨房跑。 “花大厨,我们侯爷有请。”花满溪又冲好一批糖水,突然一个丫鬟上前请到。 这丫鬟穿的也是镇国公府丫鬟的衣裳,花满溪没有多心,将手头的活儿交给了一个帮忙的厨子,花满溪就随她走了。 那丫鬟去的也是徐珩的院子,来到一个房间前,对花满溪行了个礼,低声道:“花大厨,我们家侯爷就在里面,奴婢先退下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头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侯爷?”花满溪轻声唤了一声,却没有人应答,只有香炉里头袅袅升起的白烟,以及窗外轻轻吹过来的风。 这香味—— 这个香味,花满溪曾经闻过!跟花桑桑算计自己的那药,不是一个味儿吗!她中计了! 花满溪顿时警惕了起来,就要退出去!然而,这门却从外头扣上了,只能从外面打开了! 糟糕!花满溪默默咒骂了一声,将视线投在了窗子上。 她拿了张凳子站上去,艰难地推开了窗子,这窗子外头也被扣上了!花满溪更是心急,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然后环视了这房间一圈,盘算脱身的计策。 她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屏住了呼吸,然后走到桌面上端来水壶,将香炉浇熄了,又打湿了自己的帕子,捂在口鼻上。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香的霸道,她已经隐隐觉得体内产生了变化,血液好像流得更快了,那燥热的感觉,让她脑子混沌起来。 她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走到了门后,拔出了自己的簪子。 她一定要坚持着,若是有人进来,她就用簪子刺去那人的后颈,趁机逃出去。 就在此时,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花满溪又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凝神,屏息—— 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坐着轮椅的徐珩。 花满溪暗咒了一声卑鄙,就持着簪子扎了上去。 然而,徐珩是什么人!他虽然坐着轮椅,可是毕竟是令北狄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哪里是花满溪一根簪子可以制服的?他不过是微微侧身,就避开了她的攻击,然后顺势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无耻!你无耻!”花满溪怒而瞪他,却挣扎不开他的手腕,还有就是,她身上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所以整个人动起来,都是颤抖的。 徐珩往前进了两步,掌风一拂,那两扇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花满溪见房门紧闭,更是心焦如焚,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因为药效,双脚徒然一软,又跌回了徐珩的怀中。 “花大厨这是想通了?”徐珩微微一笑,眸色去深沉了几分,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扶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起来。 他是手掌温暖而滚烫,触过她的腰肢,她就像是触电一般,四肢百骸都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和炽热来。 花满溪整个人又是狠狠缠了一下,她狼狈而难堪地发现,自己不仅脚软了,就连手都发软了,她想撑着他站起来,但是她做不到。她偎在他的怀中,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清新雪松香,叫她浑身软得像是没有长骨头一样。 “我——”花满溪喉咙干哑,艰难地发声,却惊觉这声音也变了!这样妩媚娇俏,又带了一丝沙哑的嗓音,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她又急又没有奈何,一双眼顿时泛红,蓄满了眼泪。 不行,她不能这样平白失了清白,入他府中做妾室!而且她已经跟林夫人做交易,要代替林凤萱嫁过来的,若是此番失了清白,名声有损了,日后必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虽然她已经让轻风和淡云两个人加上汪府的护卫将娘亲他们一行人送回去了,只是林家和陆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她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花满溪用仅存的理智和意识命令自己,心一狠,就要咬舌头,当然,她不是要自尽,她只是想让自己尝点血腥味,好消弥一些药性,让自己清醒一下。 徐珩本来温香软玉在怀,心里惊愕于她主动约见自己,又投怀送抱,不想低眉一看,就见她露出了一副决绝的神色来。 这模样他是见过的,当初花桑桑算计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徐珩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屋子里头异样的香味,想来他们是被算计了! 他当机立断,在花满溪就要咬舌头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下颚,就吻了上去。 “呜呜——”花满溪发出抗拒而绝望的呜咽,可是当下身上却再没有半分的力气去推开他,只能让他紧紧搂在怀中胡作非为,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生出了几分要附和的冲动来。 “乖,满溪,别怕,是我,别怕,我马上给你解毒。”徐珩十分心痛,伏在她的耳边,突然转变了嗓音,沉声道。 这声音,是花满溪日思夜想的人的声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她此前就已经有些怀疑了,但是他拒不承认,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今见他暴露出真实面目来,心里难免激动,猛地抬起头,生出了一股从来没有的决绝和力气来。 她脑子还没有决定,手上的动作却先了一步,猛地扯开了徐珩的面具。 面具下面,依旧是那张可怖至极的脸,但是这一次,她离的很近,她敏锐地察觉到这脸的不寻常。 花满溪伸手轻轻揭开了上面的那一层面皮,底下果然还有一张脸。 那张脸长眉如剑,星眸生光,风清月朗,矜贵清明。 是她的徐公子。 “我,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吧?”花满溪心里是生气的,可是更多的竟然是觉得玄幻。 “不是,是我,对不住,瞒了你这么久。”徐锦非将人拉在怀里,紧紧抱紧,抵在她的额角上,耳鬓厮磨。 花满溪本来就觉得浑身滚烫,他这么抱着自己,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清丽的脸蛋憋得通红,哑声道:“我,我中了药——” “我知道了,我给你解毒。”徐锦非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子,花满溪认得出来,这是赵叔制药的瓶子。 他从里头倒出一枚白色的药丸,花满溪以为她要喂给自己吃的,谁想到这人竟然一把放到了他的嘴里。 花满溪:“.......”不是给她解毒吗? 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徐锦非却又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俯首下来,再次吻上了她的唇瓣。 又是一番缠绵悱恻,徐锦非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花满溪。 花满溪的眼神还是朦朦的,看得他心里发热,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这才缓声道:“这事情应该是林府的手笔。” “林府?可我明明已经答应他们——”花满溪蹙眉道。 “你已经答应顶替林凤萱嫁给我?”徐锦非顺口接话道。 “你怎么知道?你——”花满溪瞪大了双眼,转而又咬牙切齿道,“是你算计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让轻风放水,让他们带走我娘亲?” 这是要点了火药了,徐锦非心知她轻易安抚不得,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赶紧抱紧她,低声道:“对不住,我知道我做得过分,但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可以生气,可以打我骂我,我绝无二话,但是当务之急,你要出去了,否则过一会,你那好妹妹就要带着人来捉奸了,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将换亲的错处归在我们镇国公府上,如此,不仅陛下不会责怪,我们镇国公府更是不敢吭声。”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其人之道还其身 http://.biquxs.info/

他这么一说,花满溪自然也能想到关键之处了,若是徐锦非今日没有解毒的药丸,自己与他被捉奸在场,那么镇国候一边顶着和二姑娘的婚约,却侮辱了自己这个大姑娘,卫国公府当然不能善了,这换亲,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卫国公府那是一点儿的错处都没有!这比成亲当日贸然让自己顶替过去,周全十倍! 想不到,那林凤萱不仅性子娇蛮,还挺有心计的,这样不仅卫国公府摘得干干净净,自己这个婚前失贞的人嫁过去,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赵叔的药自然是药到病除的,花满溪此刻已经恢复了清明,低头一看自己与徐锦非这样的姿态坐着,十分的暧昧别扭,脸色一红,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徐锦非微微一笑,低声道:“自然是装的,满溪是担心嫁过来后,要守活寡吗?” 他突然调戏自己,弄得花满溪又是脸色一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出手狠狠地拧了拧他的耳朵,用尽了全力,咬牙切齿道:“这笔帐,我慢慢跟你算!日后有你好受的!” 徐锦非痛得挤眉弄眼,还不敢叫出声,只能苦肉计道:“虽说没有全瘸,不过也是九死一生捡回来的一条命啊,娘子手下留情——” 他既然做到这个份上,花满溪也能想像得到有多么的凶险了,即便她只是一品居里头一个集训的厨子,也略有耳闻陛下不喜镇国公府,可见他的处境当真不好。 其实他大可真娶了林凤萱,然后争取林家和陆家的助力,可是却为了自己,煞费苦心让林之城寻回自己这个女儿换亲—— 她心里徒然一软,手下当即就松了劲儿,哑声道:“她这样算计我,难道我就这样灰溜溜地跑出去吗?你就这样看着我被她欺负?” 都对自己撒娇了,可见这小妮子气性小,只消哄哄就心软了,果真是他的心肝宝贝儿,不舍得让自己受一点苦头。 徐锦非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啊,哑声问道:“那娘子想怎么处置她?你说,我一定帮你。” “谁是你娘子!别乱喊!”花满溪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切入正题道,“林凤萱眼高于顶,一直想嫁入王室,你何不帮她一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懂的。” 徐锦非又是微微一笑,在她发上偷了个香,沉声道:“我明白,你先躲起来,我出去后,你等着看热闹。” 花满溪虽然心头气他,但是他跟自己坦白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也落到了实处,眉目中有些依恋,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修长十指重新将那可怖的面皮戴上,又戴好了面具。 花满溪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又给徐锦非整了整衣裳,她伸手的时候,徐锦非没忍住,又在她的手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你手上一股儿枇杷味。” 花满溪作势要打他,他这才收敛起神色,示意花满溪躲好,这才打开了房门。 他身边向来有暗卫跟着,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姑娘居然就想算计他?真是好笑。 徐锦非吹了声口哨,召唤了两个暗卫,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推着轮椅不慌不忙地往宴会正厅去了。 这边,前来赴宴的一些子弟受了林凤萱的暗中鼓动,正在往这边院子来,说是想看看镇国候立下无数军功的宝剑。 林凤萱不是男子,自然不好亲自过去,只能暗中收买鼓动人,正望眼欲穿,看着他们过去了,心里窃喜着,却不想自己的后颈突地一阵剧痛,随后便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浑身剧痛,如同被什么辗压过一般。 林凤萱幽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中又带了一丝威严的脸庞。 “太子殿下——”林凤萱惊叫一声,却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再看南谨言也是赤着身子,脸上和身上还有抓痕,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酒味,以及—— 林凤萱纵然是个黄花闺女,可是此情此景,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她这是被太子殿下—— “殿下——你,你,我——我可是——”林凤萱被林夫人多年调教,心计还是有的,当即泪盈于睫,十分哀婉道,“我与镇国候有婚约,如今在镇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有脸做人了!” 她说罢,飞快下床,就要朝着房中的梁柱撞过去—— 南谨言的确是喝了不少酒,可是如今被这么一吓,酒也醒了,赶紧上前一把搂住了林凤萱,哑声道:“林姑娘,别冲动,这事儿,本宫会负责的。” 镇国公府如今和父皇已经是水火不容了,若是镇国公府借着这个由头发难,真的造反了,那不管胜负,他这个太子都是做到头了。 林凤萱呜呜噎噎,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熟悉而清灵的嗓音响起:“殿下,你寻我来有何事?” 开门的人正是赵滢滢,她听得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传召,说是太子在此等她,本来满心欢喜,含羞带怯地过来赴约,谁想到打开门,却见太子抱着林凤萱,姿态亲密,两人身上都是未穿衣裳。 赵滢滢脸色一白,当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愤恨,却装作纯良,捂住了眼睛,拉长了嗓音啊的尖叫一声。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本来守在旁边的侍女赶紧围了上来,哈哟周边的都闻声而来,将里头的画面窥视了几分。 南谨言脸色铁青,猛地摔上了房门,与林凤萱匆忙穿上了衣裳,可是林凤萱的衣裳被他刚才扯破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自己的披风给了林凤萱,他只穿了内袍。 事情闹开了,徐珩作为镇国公的主人,当然也要出面了,他被徐阳推了过来,亲自敲响了房门,声音温和又带了几分关切:“太子殿下,听说你这里出了些状况,需要徐某帮忙吗?” 围观的众人都已经知道里头的女人是林凤萱,正是这镇国候的未婚妻,他却还蒙在鼓里,好言好语地询问太子殿下,都不由得对徐珩露出了同情而怜悯的目光。 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的府上和别的男人偷情,这人还是太子殿下,这绿帽子不仅戴得稳稳的,还不能摘下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啊。 南谨言和林凤萱已经换好了衣裳,听到徐珩的声音时,林凤萱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个徐珩可是十几岁就上战场的杀神,听闻手腕强硬,令北狄人闻风丧胆,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让他脸上无光,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对自己动了杀心? 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这徐珩如今已经残废了,她又有太子殿下护住,那么多人看着,他还能杀人不成? 林凤萱强自镇定,却还是保险起见,躲在了南谨言的身后。 南谨言心头烦躁,打开了房门,决定化被动和主动,先行形兴师问罪。 “本宫确实出了些状况,本宫在你镇国公府上作客,喝了酒水,却不想为何做了些荒唐事,想来镇国候甚是大度,为了拉拢本宫,连未婚妻都舍得。” 他这话先入为主,暗指徐珩安排林凤萱主动勾引他,说不定酒水里头还添了些东西。 徐珩脸上的面具幽幽发冷,他紧攥着轮椅上的扶手,声音激动道:“殿下言重,我徐珩如今虽然不良于行,可好歹也是守护过疆土的将军,铁骨铮铮,不容污蔑,殿下酒后失德,辱了臣下的未婚妻,却还将脏水泼到臣的头上,这口气,臣断然忍不下去!” 他言辞激烈,眸中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愤怒地瞪着南谨言,他身后有武功高强的护卫,不远处有训练有素的士兵。 只消他大喊一声,只带了几个随从的南谨言必定不是对手。 南谨言最是惜命,见徐珩一副要他和拼命的架势,心里打鼓,当即软了些语气:“本宫的确喝了不少酒,这事儿,我会给侯爷和林姑娘一个交待。” “哼,如何交待?怕是殿下要让陛下将明珠公主赐给我,才能抚平臣下心头屈辱。”徐珩冷哼一声,眼神中依旧是暗流涌动。 辱了人家的未婚妻,这事儿说出去的确不占理,可是明珠是父皇母后的心头肉,性子又娇蛮,还痴恋沈相多年,如何能赐给这残废? 南谨言只觉得心头憋火,神色难看至极。 “侯爷,此事我虽然不得已,却也确实对不住侯爷,我没脸苟活,但求一死,能平息侯爷的怒火。”林凤萱见徐珩咄咄逼人,太子似乎落了下乘,当即哭成泪人一般,故技重施,瞅准了不远处的莲塘,几步冲了过去,就噗通一声跳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我们家小姐不会游水啊!救命啊!殿下救命!”林凤萱的丫鬟也赶了过来,当即跪在了太子跟前,大声哭道。 徐珩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是一双漂亮的长眸却依旧深沉冷凝——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赵滢滢挑拔离间 http://.biquxs.info/

“救命啊,救命——”林凤萱在水里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南谨言脸上闪过一抹暴躁,不再与徐珩争锋相对,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将林凤萱捞了上来。 林凤萱见南谨言抱住了自己,脖子一歪,顺势软到在他的怀里。 “徐世子,本宫先送林姑娘回去请御医。”南谨言抱着林凤萱,言语冷淡地交待了一句,便大步往院门外走去。 徐珩目光冷沉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发一言,这一副受辱的模样倒真叫旁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恻隐来。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而且事关太子,旁人也不敢多嘴,一场闹剧渐渐收场,众人都找了借口散去。 “侯爷,卫国公府这般给你没脸,你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忽然响在了徐珩的耳后,带着一股隐忍的不甘。 徐珩回头一瞥,此人正是刚才发出尖叫的赵滢滢,徐珩认得她,她兄长赵正,是东宫的羽林卫,颇得南谨言的青眼,向来随行,而她爹赵毅,乃是兵部侍郎,兵部,亦是太子的权势中心。 这赵家,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可谓藤缠蔓一般,密不可分。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我又能耐他何?”赵滢滢方才暗示徐珩去对付林家而非太子殿下,他是故意曲解了赵滢滢的意思,颓废万分道。 “徐侯爷,太子你固然不能动,但是今日这事,显然是林家姑娘不满与你的婚约,攀附了殿下,难道就甘心这样被林府羞辱吗?你堂堂战神,难道就宁愿这样弯了脊梁?”赵滢滢声音轻柔地抱憾道,“我真为侯爷觉得不平。” 哪里就是为了他觉得不平了,分明就是生怕南谨言娶了那林凤萱作太子妃,她失了机会,所以想要借刀杀人呢。 “那姑娘觉得,我能如何呢?”徐珩勾起了一抹苦笑,分外的颓废和凄凉。 赵滢滢想不到他刚才冲动只是一时意气,其实背地里如此窝囊,竟然就打算如此放过林凤萱了!虽然他打仗了得,如今看起来,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真是废物!难怪林凤萱不惜舍弃闺中名声,也要博一把了。 她按下心头的不耐和鄙夷,壮似无意道:“侯爷心善,凤萱毕竟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虽然说此事是她不对,便是侯爷要她青灯古佛一生赎罪也是应当的,但是那样实在也太过残忍了,不过侯爷若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倒是有个主意。” 见她欲言又止,徐珩也很是上道,故作期待道:“姑娘请说!” “凤萱与侯爷有御赐的婚约,可是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要侯爷再娶她实在是委屈了,不过她也算是堂堂的京都贵女,侯爷不妨纳她为妾,既全了陛下的旨意,又能够报今日羞辱之仇。再且,太子殿下那边侯爷虽说不能讨回公道,却能够让殿下对侯爷怀着愧疚之意,对侯爷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徐珩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了一抹赞赏:“赵姑娘果然不负才女之名,徐某佩服。” “侯爷过誉了,侯爷乃是镇守一方的英雄,这样的人应当配最好的如花美眷,姻缘蹉跎,实在令滢滢惋惜。”赵滢滢低声道。 徐珩见她越发的装腔作势,不欲再与她纠缠下去,懒淡一句道:“赵姑娘才貌双全,对徐某又有怜惜之意,如今正好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如徐某向陛下请旨,求取姑娘如何?” 他这话一出,那赵滢滢果然变了脸色,推辞道:“侯爷厚爱,滢滢才疏学浅,岂能担待,再说滢滢已有心仪之人——” “那便罢了,本候从来没有夺人所爱的癖好。”徐珩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圆润的滚了。 赵滢滢生怕再横生枝节,求之不得,赶紧匆匆行了个礼,便飞也似的逃开了。 徐珩不由得发笑,嘴里说的都是歌颂他的好话,可一说到要嫁给他,便跑得比兔子都要快了,可见这些女子不过都是贪慕虚荣,跟红顶白的庸脂俗粉而已。 唯有他的满溪,他顶着那么可怖的一张脸,她都能够凭着感觉认出自己,还敢用亲吻作试探—— 如今她知道了自己身份,没有嫌弃,没有避之不及,只生怕他再多受一点苦,迫不及待原谅了他,丝毫不计较他此前迫不得已所做的混蛋事。 他的满溪,果然是世间最好的姑娘,是他的宝藏。 徐珩越发觉得心满意足,满心都是期待,他很快,就可以将满溪娶回来了,日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为了防止府中有眼线,徐珩不过与花满溪匆匆一叙,后来,他派人亲自送了花满溪回府,所以对后面发生的事情,花满溪是浑然不知。 她先回来,林之城本来与林凤萱商议好在宴会上头算计她和镇国候,所以见她全须全尾地回来,林之城自然是有些惊异的。 “你回来了?你妹妹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林之城端着茶杯喝茶,但是说话的时候有些细微的表情,却是瞒不过存心观察的花满溪。 她现在可以肯定,林之城也参与了算计自己的事情。 花满溪心里没有多大的波澜,本来她答应换亲,也是为了娘亲她们能够顺利回到是石山县去,还存了几分心思,觉得那镇国候就是徐锦非的。 如今看来,她倒是赌对了,镇国候果然就是她的徐公子,若是嫁给徐公子,她没有什么怨言的,毕竟两人早就私定终身了。 不过,要嫁人,也是顶着卫国公府的嫡女名头出嫁,而不是被算计失贞,坏了名声,再嫁进镇国公府。 虽然她本来就对林之城没有什么期待,但是他既然这般算计自己,那也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以德报怨,在她花满溪的信条里头,没有这样的道理! “国公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本来也没有与妹妹一同出去,我都不知道她也去参加宴会了,我是去做菜的,只在厨房,她是去赴宴,定然没有去厨房里头的道理啊。”花满溪一本正经道。 林之城一时语塞,正要观察一下花满溪有没有撒谎,就见门外的守卫急匆匆地奔了进来,道:“国公爷,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晕过去了,是被太子殿下送回来的。” “什么?”林之城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正起身,那头南谨言已经抱着林凤萱匆匆进了院子,对着林之城道,“国公爷,凤萱她晕过去了,已经派人请了御医,等会就到,她的院子在哪里?” 林之城见太子怀中抱着的林凤萱神色煞白,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可见,身上又披着太子的外袍,他又不是什么纯良的毛头小伙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时反应不过来。 反倒是花满溪,见了这情景,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徐公子还是她的徐公子,出手果然是快狠准,林凤萱不是想要算计自己吗?不知道她如今的滋味是如何?是不是有种得偿所愿的喜悦呢? “殿下,二妹的房间在西院,让丫鬟带你过去吧。” 花满溪出言道。 南谨言匆忙地点了点头,抱着林凤萱就快步去了西院,领路的丫鬟便是刚才在徐府哭求的那个,是林凤萱的贴身丫鬟。 待太子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林之城的脸色已经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他阴沉地扫了花满溪一眼,咬牙道:“满溪,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会落水?” 花满溪心头觉得好笑,若是现今这般送回来的是她,那他就该是喜形于色了吧? “天地良心,我一直在厨房做菜,哪里知道宴会上的事情?您是不知道,那镇国候可真是个奇葩,说是开小宴,却什么都不备,就钓了一大桶那莲塘里头的鱼,全是鱼,我一个人做了十几桌的鱼,可没把我累死!我现在还一身的鱼腥味,不行了,我得去洗澡了。” 林之城见她神色自若,不像是撒谎,却还是存了疑,不再理会花满溪,抬脚往林凤萱的院子去了。 刚进了屋,太子殿下就一脸郁色地行了礼,垂头道:“国公爷,此番是我唐突了林姑娘,我愿意负责。” 林之城之前的预感得到证实,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硬着头皮道:“殿下严重了,可否告诉老夫?” 南谨言脸有愧色,却还是厚着脸皮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林之城听到他和镇国候恶言相向,就差拔刀了,脸色顿时就沉得能滴出墨汁来了。 谁都知道镇国公府不得陛下喜爱,可就算陛下不喜欢,它也还是镇国公府,不仅有丹书铁劵,还有令人敬畏的兵权!若然殿下此番真的和镇国公府撕破脸皮,大动干戈起来,追究到底的话,凤萱难逃一死,说不定还会连累林家满门,他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林之城想明白关键之处,脊背发寒,忽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南谨言跟前,哀求道:“殿下!我们家凤萱是好姑娘,你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性命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林凤萱挨了耳光 http://.biquxs.info/

“国公爷言重了,这事儿本就是孤的过失,孤自然是要担起责任的。”南谨言虽然贵为太子,但是林之城也是堂堂国公,兼且是吏部尚书,深得皇帝信重。南谨言自然不能让林之城真的跪他,赶紧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殿下,此事在镇国公府闹开,若是那镇国候借此发难,凤萱唯有死路一条了!”林之城想到这个结果,不由得老泪纵横,看着南谨言。 南谨言也蹙紧了眉头,沉声道:“那依国公爷之见,此事可有妥当的法子?” 林之城沉思了一会,这才缓声道:“眼下要紧的是安抚好镇国候,臣下有一女儿,从小养在乡下,近日才接回府中,亦记在夫人名下,乃是正经的嫡女,臣下打算,让此女嫁进镇国公府联姻,全了陛下赐婚的心意,只是凤萱那边,还求殿下力保。” 养在乡下的女儿?出身到底差了些,也不知道镇国候会不会答应?且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法子倒是可以考虑的,若是他答应,那与卫国公府仍是姻亲,想必不能揪住此事不放。 南谨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转念一想,这件事若是处理得当,倒也算是好事一桩,林凤萱毕竟是卫国公府正经的嫡出小姐,她的母亲又是护国公的人,两家同一家,若是娶了她,便得了林陆两家的助力,如何不划算? “国公爷放心,若是镇国公不借此发难,孤自当负起责任,迎娶凤萱过门。”南谨言拱了拱手,许下了承诺。 林之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连点头,这才道:“事不宜迟,趁着镇国公府还没有发难,下官先去周旋,有消息马上告知殿下。” 南谨言也需要与皇后商议一下,毕竟娶亲是大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当下也告辞了林之城,回宫去了。 殿下前脚刚走,得到下人禀报的林夫人后脚就回来了,她直奔林凤萱的院子,对林之城道:“国公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萱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又怎么会被太子殿下抱回来?” 林之城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林夫人听罢,整个身子都一个趔趄,险些要跌倒。 林之城急忙伸手扶住了她,林夫人气得冒烟,攥紧了拳头,就想要甩他一个耳光的,但到底这里是卫国公府,不是护国公府,由不得她这般任性,所以她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倒抽了一口凉气,压抑道:“太胡闹了!太胡闹了!你们简直太胡闹了!” 恰好此事,林凤萱幽幽醒了过来,其实她并没有晕厥,刚才在镇国公府里头,太子与那镇国候拔剑弩张,她也生怕这事闹得太过大,所以才装晕的,刚才她爹与太子殿下的谈话,她都已经听见了,殿下许下了诺言,答应迎娶她进门。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嫁给太子殿下,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比嫁给那个毁容的残废好上太多了! “娘亲,这事可算是女儿因祸得福了,殿下已经许诺迎娶我,我拜托那门婚事了!”林凤萱听她娘亲斥责她爹,心里不悦,坐了起来,满脸喜色道。 然而,她得到的不是林夫人的夸奖,反而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啪的一声,在只有三人的屋子里头,异常的响亮和突兀。 林凤萱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夫人,惊诧又委屈道:“娘亲!你为何打我!” 林之城也惊诧,出声劝和道:“夫人,你干什么?萱儿刚落了水,身子未好。” 林夫人气得整个人险些冒烟,打了林凤萱那只手还在颤抖,指着林凤萱道:“我打她是因为她愚不可及!酿成了大错!我早已和花满溪协议好,让她代替你换亲,你却如此近功近利,在镇国候眼前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镇国候是什么人,你清楚吗?放眼整个南阳国,何曾有人二十出头,就靠着自己的功勋封侯进爵!他威名赫赫,令北狄人闻风丧胆,十几岁就是文武双状元,你能斗得过他吗?你敢算计他?你简直不自量力!” “娘亲!他不过是一个瘸子!一个毁容的残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他策划的!那我告诉殿下去,让殿下找他的麻烦!”林凤萱捂着自己的脸颊,情绪激动地说道。 她还想要告诉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找镇国候的麻烦!她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这么愚蠢的人,居然是她陆苗的女儿!林夫人气得险些就要当场吐血,整个人都忍不住发颤。 林之城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气急了,赶紧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林夫人一饮而尽,这才稍微将心头的薄怒压下,但是声音依旧冷硬:“林凤萱!你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多年的教导!便是林凤芝和林凤若也比你聪明上一百倍!你若不是仗着一个嫡女的身份,你便是嫁给人家镇国候当妾都是抬举了你!竟然还妄想进入东宫当太子妃!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若是镇国公揪住这件事不放,与陛下和太子大动干戈,陛下为了平息徐家的怒火,你的下场,只能是一杯毒酒!你想明白了吗!” “娘亲!你说什么!这亲事你不是也不同意吗?你为何这般折辱女儿!”林凤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林夫人这般骂我,当即气得红了眼,“我如何就不配给一个瘸子做妾了!我有这么不堪吗?”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因为陛下不喜徐府,只要镇国公驾鹤东去,陛下绝对会对徐府动手!我生怕你嫁过去会遭受株连,连累林家和陆家,而不是瞧不起镇国候!便是他是个瘸子,他也是握着北疆大军的小将军!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岂容你轻视?竟敢在他跟前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你真是活腻了!”林夫人气得喘不过气来,指着林之城斥责道,“还有你也是!小的蠢,老的也蠢!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蠢出一家来了!” 林之城本来觉得林凤萱这个主意甚好,可以将换亲的错处归到镇国公府上,却没有料到此计竟然会失败,林凤萱带过去的人都是陆家培养的人,是夫人从小就给她调遣的,很有本事。 但是竟然被那镇国候反将了一军,可见那镇国候果然也不容小觑。此事还是他太过轻敌了。 事已至此,再埋怨女儿也不是事儿。 “夫人,此事还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吧,殿下已经许诺迎娶凤萱,我这便带上厚礼去镇国公府上与他商议换亲的事,让满溪代替凤萱嫁过去,咱们两家的婚约照旧,也不算太过辱没了他。”卫国公好言道。 “若是人家不答应,非要凤萱嫁过去做妾呢?”林夫人沉痛道。 “我才不给那瘸子作妾!再说了,我现在是殿下的人了!他敢让我作妾吗!”林凤萱一下子就急了,高声道。 “如何不敢!这是陛下的旨意!你做了这样的错事,无论如何都不占理,若是镇国公不答应,你便自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算了!”林夫人恼怒道。 “我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给那残废做妾!”林凤萱硬气道。 “不做妾,你还以为你能做什么正室夫人吗?你出了这样的事,便是殿下允诺娶你,也不会是太子妃!你若能做个侧妃,那都是祖上烧高香了!”林夫人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气得发闷,“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钱财培养你,本想将你嫁给你表哥的,却不想你自己要作死,将一手好好的牌打得稀烂,真真是气死我了!” “嫁给表哥有什么好的,便是嫁给太子殿下作侧妃,日后也是贵妃!”林凤萱丝毫并不觉得惋惜,反而有些喜色,“不管如何,这太子殿下,我是嫁定了。” 林夫人见她是铁了心肠,当即也明白了,她已经将身子给了太子殿下,如今自然满心满眼都是太子了,她不再言语,看向了林之城,哑声道:“国公爷,备上厚礼,你去镇国公府请罪去吧,我去找秦夫人,她与我有几分交情,让她周旋一下。” 林之城连连点头,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下去了,林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意外,出了门,吩咐下人道:“给我看好二姑娘,没有我的准可,二姑娘不能踏出西院一步。” “娘!你干什么关住我!”林凤萱一听,顿时不干了,大声嚷嚷道。 然而,林夫人并没有再理会她的撒娇,此时此刻,她深深的懊悔了,都怪自己宠她太过了,竟然将她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娇蛮性格。 这个林府,从来都是她一支独大,便是国公爷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的,所以林凤萱从小顺风顺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危机感,总而言之,是她护得太好了,她这样的性子进了深宫,又如何能够讨得好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满溪结识秦夫人 http://.biquxs.info/

林夫人心乱如麻,却也不能停住脚步,现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说服秦夫人帮自己,让镇国公府认下花满溪。 她出了西院,顿时就收敛起脸上的怒色和担忧,换上了平日淡漠的脸色,直接走到了花满溪的院子。 花满溪自然对林家一家吵闹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头,马上就洗了澡,将自己一身的油烟味洗了下去。 林夫人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面子功夫却做的不错,她屋子里头的衣裳都是她命人备好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裁剪衣裳都是京都里头有名的大师傅,刺绣精美,样式新颖,舒适而矜贵。 她穿了一身淡蓝色夹着白色的对襟上衣,下身一袭同色的撒花裙子,让丫鬟给自己梳了头,倒是比平日做平常打扮时候亮眼了几分。果然,古人诚我不欺,人靠衣装,马靠金鞍,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刚刚梳好头,便听得外头的丫鬟低声道:“夫人好。” 花满溪心里已经隐约猜到她过来是为了何事的,但是仍旧沉静地上前去行礼,低声道:“满溪见过夫人。” 林夫人点了点头,乍然抬眼,就见花满溪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腰肢柔软,身段修长,面容清丽明妍,进退有度,看起来比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倒是要好上数倍! “满溪,母亲有些事情找你帮忙。”林夫人看出来,花满溪是个聪明人,她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夫人有事直说即可,不必客气。”花满溪虽然说不上低眉顺目,但是也算恭敬客气,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是这样的,今日凤萱惹了些祸事,可能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现在你随我去见我一个人。”林夫人简略地说了一句,如此说道。 花满溪并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林夫人心里总算有略感安定,若是花满溪这里再出什么幺蛾子,她可兜不住了。 她备了厚礼,带着花满溪来到了秦府,直接让下人将自己的拜帖递给了门房。 花满溪一直在马车上,并没有下车,直到门房开门来请,花满溪才随着下人的牵引下了车。 林夫人随着门房进了秦府,花满溪去过镇国公府,现在又住在卫国公府,这两家也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家了,家中装饰华美堂皇,但是若跟秦府比起来,却又差了那么一点。 果然,再矜贵的世族,还是比不上手里握着实权的。 现今秦相手握实权,沈绍又青出于蓝,深得皇帝宠信,秦府自然是京都第一门第了。 众人皆言陛下厌恶镇国公府,可秦府却是镇国公府的姻亲,秦相更是镇国公嫡亲的姐夫,秦相却能左右逢源,两边都没有得罪,其中、功夫智谋,可见一斑。 花满溪正思索着,林夫人已经顿住了脚步,忽然换上了一种比平日柔和几分的嗓音,熟络道:“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这院子是越来越精致了,又添了几样景致,若不是有门房领着,我恐怕认不得路了。” “谁让你贵人事忙,一年到头,都没有来几回我府上?”秦夫人正在亭子里头煮茶,见了林夫人,调笑道。 “我贵人事忙?是你贵人事忙吧?我哪里好厚着脸皮总是来叨扰你。”林夫人十分熟捻地上前,自然而然地招了招手对花满溪道,“满溪,快来,见过秦夫人。” “见过秦夫人。”花满溪微微行了个礼,温声道。 其实,她心里头还真是有点小小的紧张,这可是徐锦非的大姑姑,她这也算是见亲戚了吧? “咦,是你啊!你不是上次那个做烤鱼的姑娘吗?那烤鱼我命人端了回来给我家相爷吃,我家相爷足足吃了三碗饭!”秦夫人一见是花满溪,十分惊喜道,“我派人去一品居问了,都说你选上御厨了,那以后想要吃你做的菜就不容易了,这正巧上门来了!” 这对于林夫人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她虽然早就知道花满溪是夺了金刀的御厨,但是并没有将她放在眼内,每年选拔的御厨那么多,说到底能讨得主子欢心的也没有几个,再说了,陛下和太后那些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不管多么精致味美的食物,在他们眼里亦不过是填饱肚子的作用而已,并不看重口腹之欲。 但是秦夫人这些命妇夫人就不一样了,她们平日除了打理宅院里头的事情,没事就喜欢开个小宴,与京都的各家夫人闲聊攀比,这精湛的厨艺,倒是可以作为投名状。 “满溪,你跟秦夫人认识?”林夫人心里暗喜,面上却故作嗔怪道,“你这孩子也是的,既然认识秦夫人,为何不与母亲说?” 这会轮到秦夫人惊讶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花满溪,发觉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的确是多了几分贵气。 许是梳妆打扮了的缘故,身上一袭料子精贵的云霞锦穿在她身上,多一分不多,少不一不少,十分的妥贴合身,身姿纤细,身段窈窕,面容清丽淡雅,神色坚定,不卑不亢,倒的的确确是大家风范。 “母亲,这花大厨,莫非就是你们府上刚接回来的大姑娘?”林府认亲的事情阵仗很大,并没有遮着掩着的意思,所以秦夫人也略有耳闻,只是想不到认回来的林大姑娘,竟然是个厨艺极为高超的御厨。 “正是呢,这不,刚刚认回来,我就忍不住带她来认认人了,既然秦姐姐喜欢她做的菜,现下吃过晚饭也有一阵子了,不如让她做些小食来?”林夫人对花满溪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的话头走。 若是换了旁人,花满溪此时必然推脱的,但是这人偏偏是秦夫人,秦夫人可是徐锦非的亲姑姑,若是日后她嫁给了徐锦非,少不得与这府上的人往来,这会儿在她跟前落下不好的印象,反而不美。 “夫人说得不错,我正好也有饿了,想要借用贵府的厨房呢,不知道秦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小食?”花满溪落落大方地问道。 秦夫人觉得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馋嘴的短处,有些不好意思,推托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客人,应当是我招待你才是的,怎能让你做菜呢?”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花满溪看她的眼神,却分明是饿了,她觉得这个秦夫人倒是有几分趣意,赶紧道:“秦夫人太过客气了,我是小辈,你是长辈,给你做顿夜宵也没有什么,再说我做菜很快的,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林夫人见花满溪这般上道,心里也有些刮目相看的,转念一想,她既然已经跟自己谈妥了条件,要嫁到镇国公府去,想必也是知道徐府和秦府的关系的,所以才会这样讨好秦夫人。 这丫头看着聪明,可不也是攀附权贵吗?她一个乡野出身的姑娘,咋然认了自己作为嫡母,占了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名头,又和镇国公府搭上了亲事,这该是多大的造化啊!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抓住机会。 说来,这徐府的亲事的确不错,只是可惜了那镇国候是个残废的,若不然,她也不必废这周章——当然,最重要的是徐府不被今上所喜,如今镇国公尚且在世,陛下顾忌城防营和神机营,还有北疆军,所以不敢动镇国公府,但是镇国公一旦不在了,世子如今又残废,徐家肯定会面临一场血雨腥风的。 届时,她只要联合了陆家之力,与花满溪撇清关系,可以免去牵连。 林夫人心里头早已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秦夫人笑道:“孩子说得不错,你想吃什么,尽管与她说就是了,咱们什么关系,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女儿,还需要客套吗?” 秦夫人与林夫人出嫁前关系亦不错,所以当下也就点了点头,仍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如此,那花大厨你做一些上次比赛时候那个肉串吧,那次我才吃了两串,就被他们抢光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念念不忘!” “那个啊,简单,很快的,还能一边烤一边吃,趁热吃才是最好的。”花满溪一口应下,对着秦夫人身后一个嚒嚒模样的人客气道,“劳烦带我去厨房,再替我寻一个炉子放炭火,一块铁丝网放到这里来,就可以了。” 下人自然是照做的,秦夫人却有些惊愕地看着花满溪,道:“放到这里?莫非花大厨打算在这里烹饪吗?” 花满溪点了点头,道:“烤肉串就是要吃新鲜热辣的才最好吃,所需的烹饪工具,也就是一个炉子放炭火,一块铁丝网就可以了,我现在去厨房准备食材。” 秦夫人见她说这样说,又回味起上次吃的那些羊肉串来,那羊肉串当真是嫩滑香辣,鲜美十分,反正就是好吃,很好吃。 “陆苗,你这个女儿,挺有意思的。”秦夫人见花满溪走远,微笑着说道。 林夫人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顿时转了脸色,神色凝重道:“徐姐姐,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事相求的!” 第三百章 花满溪秦府烧烤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随着下人来到了秦府的厨房,便开始挑选出食材来准备烧烤所用的东西。 首先是秦夫人点名要的羊肉串,选取肥瘦相间的羊肉,切成小块,然后加入盐,酱油,胡椒粉,料酒等进行腌制调味。 当然肉类,她除了羊肉,还选了有鱿鱼,生蚝,大虾,鸡翅,鸡爪子,鱼等,都用同样的调料进行腌制。 然后,她又备了一些素菜,蘑菇,青红辣椒,韭菜,大白菜,玉米,茄子等,她让下人修了一些竹签子,将这些素菜都穿成一串串的。 弄好素材,那些肉类也腌制得差不多了,花满溪同样将这些肉类也穿成一串串的,放在干净的篮子里头。 紧接着要准备的就是调料了,油,酱油,辣椒粉,胡椒粉,孜然粉调成的烧烤酱料,还有用来烤鱼,烤茄子,烤生蚝的蒜蓉和葱花。 准备妥当后,花满溪让下人帮忙,将食材和调料都搬到秦夫人喝茶的亭子中去。 亭子里头的炭火已经烧旺,因为天黑,秦夫人又命人掌了灯,朦朦胧胧的月色之下,这秦府倒别有一番景致。 花满溪带着食材过去,摆开了调料,便开始烤羊肉串。 这羊肉串首先要烤干肉上的水分,然后开始刷油,刷油后慢慢炙烤,待到羊肉串发出滋滋的油声后,再抹上酱油和刚才调制的烧烤酱料,烤熟后,再撒上一把葱花即可。 烧烤,就是要在烟云火燎的摊子旁边吃,才有那种感觉,若是到了精致的餐馆,等别人端上来,倒失去了趣味。 在旁边喝茶的秦夫人闻到香味时早就按耐不住了,眼睛盯着花满溪纤长的十指,见她十分熟悉地翻过羊肉串,又动作娴熟地刷油刷酱料,撒葱花,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水到渠成,丝毫不慌张,不生硬。 由此可见,她确确实实是个厨子,这样的功夫,是装不出来的,若说林家为了算计镇国公府,用十几年去培养一个姑娘,这样的可能微乎极微。 所以刚才林夫人所说的话应当是真的,林凤萱和太子有私情,今日更是在镇国公府被撞破了,若是两家闹开来,不仅两家人的颜面尽失,反而还给陛下递了镇国公府的权柄,若是镇国公不依不饶,转头太子就和林府陆府合起来,沆瀣一气对付徐珩,徐珩即便能抗住,也有些吃力。 这姑娘看起来也不错,没有丝毫京都贵女的小气忸怩,大大方方的,又有一手高超的厨艺,配她那个不良于行的侄子,倒也是般配的。 林夫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对着花满溪更是多了几分笑容:“哇,好香,太香了,可以吃了吗?” 花满溪已经取来碟子将烤好的羊肉串递了过去,随声道:“这羊肉串可以吃了,但是夫人别一下子吃撑了,后面还有别的呢,我还弄了大虾,鱿鱼,生蚝,还有茄子,烤鱼,蘑菇等,这些烤起来也很好吃的。” “还有这么多能烤的?”秦夫人双眼放光,盯着花满溪的动作,只见她将一只只的生蚝连壳放到了上头,又用勺子往里头放了一些调料,更觉得神奇。 “呃,这生蚝烤着吃很好吃的。”花满溪也微微一笑,继续烤着手里的东西。 “哇,好香!太香了!娘亲,你在弄什么!”伴随着一道英气的女音,话音未落,花满溪便看见一道利落的身影翻了几下,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背后。 “太香了吧!这是什么东西!我也要吃!”来人正是秦相和秦夫人的掌上明珠,秦笙笙。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在院子里头翻来翻去做什么!当心吓着客人了!没有见到你陆姨吗?”秦夫人不悦地瞪了一眼这个女儿,无奈道。 “哈哈,我这个性子不是随了你吗?我看你吃得也挺香的!陆姨也不会怪我吧?”秦笙笙笑着夺过了秦夫人手里的两根羊肉串,就凑到唇边吃了起来。 林夫人哪里敢怪她,只能微笑地奉承道:“笙笙快人快语,颇有徐姐姐的风范。” 秦笙笙哪里还顾得上与她周旋,这羊肉串一入口,顿时就惊艳到她了,香辣可口,软滑、嫩、爽,再伴随着花满溪那边烤着东西的香气,简直叫人食欲大增。 “呃,呃,太好吃了,太好吃了!”秦笙笙舔了舔唇,很显然两串羊肉串根本就满足不了她的胃口,“我刚好没有吃晚饭,饿死了,我还要吃。” “你等等,人家花大厨还没有弄好呢。”秦夫人嗔怪了一声。 秦笙笙这才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身上,顿感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惊呼道:“你不是那个比赛上面煮蛇的那个吗?” 花满溪记性比较好,认出来秦笙笙,点头道:“是的,多谢秦小姐仗义执言。” “嘻嘻嘻,我算什么仗义执言,不过是实话实说,娘亲,你上哪儿请了个御厨回来啊,她做的菜真的是特别好吃,那天她决赛的菜品我尝了,真是所有御厨里头最好吃的!”秦笙笙不遗余力地夸奖道。 “秦小姐过誉了。”花满溪微微一笑,一边动作熟练地往生蚝里头浇上蒜蓉,淡静而温雅,叫秦夫人觉得她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令人觉得异常的安心和靠谱。 “哟,怎的,你和这花大厨还认识?”秦夫人更觉得花满溪和他们秦府有缘,不由得来了兴致,问道。 秦笙笙就将那日决赛中那几个姑娘嫌弃蛇肉不能入口,非要让花满溪撤走菜品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 她是直性子,也没有避讳林夫人在场,将当时林凤萱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去,听得林夫人那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林凤萱既然被赐婚,又和太子殿下纠缠不清,私下里头竟然还是这样的人,秦夫人听罢,愈发的不喜林凤萱了。 林夫人正觉得尴尬十分,反倒是花满溪替她解了围,她将烤好的生蚝,用筷子夹到了碟子上,对着秦笙笙道:“秦小姐,生蚝烤好了,小心烫嘴。” “哇,好香,这个东西竟然可以这样吃,我还真是第一次吃,可算是长了见识了。”秦笙笙十分满足道。 “莫说你,便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吃法,当真是新奇又好玩,若是踏青或者开小宴用这样的法子,岂非比吃那些果果瓜瓜的要好上百倍?一边动手一边谈笑,岂非快意?”秦夫人说道。 “还得配上果酒,才是最好的。”花满溪也插了一句,附和道。 “对啊,还有些日子就是的寿辰了,倒是若是举行这样别开生面的方式过寿,肯定在京都是头一个。”秦夫人十分得意地想到。 “是啊,这样又能吃好,又能玩好,真是两不误。”秦笙笙也赞同道。 “笙笙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能吃好又能玩好?”一道带着戏谑的低沉嗓音突然响起。 这声音花满溪认得,是沈绍。 “自然是特别好的主意。”秦笙笙一边吃着生蚝,烫的她直吐舌头,一边对着沈绍作鬼脸。 “沈大人。”花满溪对着沈绍淡然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绍也扬起了一抹笑意,他本身长得极好,丝毫不逊色于徐珩,面如冠玉,五官清绝,气质斐然,当得起一句公子如玉。 “不是,你竟然也认识花大厨?”秦夫人觉得更玄幻了,沈绍虽然是秦晟的弟子,但是沈绍的武艺是她和弟弟镇国公两人教的,他从小性子偏冷,一心相与徐珩较劲,对姑娘家向来没有几分好颜色,便是明珠公主倾心于他,也没有见他卑躬屈膝过,如今竟然对花大厨这么客气? “自然认识,去年我不是去了一趟石山吗?当时就是花大厨招待我和九爷的。”沈绍徐徐坐了下来,从容道。 “沈大人客气了,招待沈大人的,是汪家小姐和陈大人,我不过是做了两顿饭而已。”花满溪很是谦虚道。 “花大厨做两顿饭,就是最好的招待了,沈某自从回京,再没有遇过如花大厨这般厨艺精湛的厨子,更别提吃上花大厨那样别出心裁的菜肴了。”沈绍一本正经地盛赞道。 秦夫人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的动作上,她正在烤着一整条茄子,还有一些蘑菇和白菜,她从来不知道茄子和蘑菇白菜竟然也能这样做来吃! 花满溪刷上了调料和葱花后,又将手里的茄子和素菜也放到了碟子上:“既然沈大人这么怀念,相请不如偶遇,赶紧吃个饱吧。” “自然,这是自然。”沈绍微微一笑,拿起了筷子,便开始与秦笙笙一同吃着烤串。 呃,不管是优雅端庄的大家夫人,还是风姿无双的朝廷重臣,谁也逃不过烤串的魅力,几串烤串,几杯果酒,当真是神仙都要下凡尘! 林夫人此行本来就是想要让花满溪给秦夫人留个好印象,好让她在镇国公跟前美言几句,让徐珩同意换亲的事情,可是如今见她和沈相还有秦小姐等人说说笑笑,十分熟悉亲昵的模样,她心里倒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第三百零一章 讹了一大笔嫁妆 http://.biquxs.info/

林夫人眼看着秦夫人伸手去拿烤串的动作慢下来,深觉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便轻咳一声,秦夫人听见响动转过头,体贴道,“陆苗,可是凉到了,虽是夏日,可是晚风到底有些凉。来人,给林夫人拿一条毯子来。”身后的丫鬟听到,立马就要去拿毯子。 “徐姐姐,我这不是着凉,刚才吃了个辣子,不小心呛到了。咱们这围坐在火炉边上,哪里能冷,不过姐姐要是吃饱了,我们一起走走可好,权当消食。”林夫人笑盈盈的看着秦夫人,满眼期待。 林夫人心里惦记着林凤萱,本就食不下咽,再看见花满溪竟然认识如此多的权贵,嘴里更是一阵阵的冒酸水,灼的她难受,想早些让秦夫人把话带到,自己也好省心。 秦夫人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心思也是巧的,林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带着自己新认回来的大姑娘,肯定是有事才来寻自己。虽然花满溪是金刀御厨,天般本事,可到底不是林夫人肚子里跑出的孩子,哪可能真心对待,面上堪堪过得去,就算是良心嫡母了。 她方才提的事,自己已经猜得七八分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卖个面子也无不可。 “也好,我今天吃了不少的肉,正好走走。花大厨,你也别一直忙着,多烤一些,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吃便是。”秦夫人觉得花满溪虽然是御厨,可也是卫国公府的大小姐,总不能一直把人家当厨子使唤。 花满溪全然不在意,只是客气的回礼,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从篮子里拿出茄子对半分开,涂抹上刚才在厨房里调制出的酱料,撒了一些拍碎的香蒜,又放了一些红色的小米辣在上面,烤好后放在盘子递给他们,笑着道,“茄子还可以这么吃,你们尝尝,别有一番风味。” 秦笙笙看见那茄子上诱人的色泽早就按耐不住,也不同沈绍客气,筷子早就下去,一边吃着一边捂嘴惊呼,“这也太好吃了,花大厨,谁要是娶了你,当真是有福气的。” 花满溪低着头一直在忙活手上的烤串,心想,今日她和林夫人上门,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姻缘。 除了他,她还能嫁给谁? 林夫人和秦夫人在府内闲逛,身后的丫鬟自觉离着五步左右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生怕叨扰了主子们间的闲聊。 “徐姐姐,”林夫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这府内布置的真够精致,看着连廊,远看本以为是一体的,近瞧才发现是错位拼接,心思也是巧妙。” “这是从北疆那边专门请来人定做的,之前咱们都不知晓,那边家家户户都有连廊,风格同我们也不一样,极有特色。”秦夫人看见林夫人不说今日到访缘由,自己也不主动提及。 俩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甚至说起做姑娘时期一些趣事,不停的感慨时光飞逝。 “徐姐姐,今日这事,全是我求你了。涉及家中私事我原本是没脸说的,我家女儿一直同太子互有好感,偏蒙圣恩被赐婚。但作为母亲,实在不忍看见自家女儿整日忧伤,这才没脸的来求徐姐姐,能不能去和镇国侯求求情,让我家满溪嫁过去。”这话在林夫人心里已经过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才说出口。 秦夫人面露难色,“到底是皇帝赐婚,这中途换了人,真的可行?” “这才拜托徐姐姐帮帮忙,去给镇国侯带个话,看看能不能通融。”林夫人小心翼翼的看着秦夫人,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秦夫人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无奈的点点头,自己就是帮忙递个话,做决定的还是镇国侯。 送走林夫人后,她马不停蹄赶去了娘家。 秦夫人坐在镇国侯府,看着坐着轮椅上的镇国侯,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同他说了,他已经坐在那很久一言不发,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情绪。 “珩儿,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同林夫人说一声。”徐珩虽是自己的侄儿,可他年少就是战场上的枭雄,自己同他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贸然提出这样唐突的要求,也难怪徐珩不吱声。 “我同意,只不过我有条件。”徐锦非再听见秦夫人说出要让花满溪嫁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的笑起来,幸亏带着面具,要不早被对方发现端倪。 不过他徐锦非也不能让卫国公得了便宜,必须得大出血才行。 “换人不是不可以,这嫁妆可不能少了,几十台抬不符合卫国公身份,嫁妆必须一百零八台,而且全部开箱,里面古玩字画,金银珠宝一样都不能少。”如果花满溪知道自己给她要了这么多嫁妆,会怎么表扬自己呢。 “一百零八台?会不会太多了,就算是皇室成亲,也很少有这样的规格。”尽管只是个传话的,秦夫人也觉得这嫁妆有些多,这要是按照这个来,卫国公府岂不是被掏空了。 “姑母,花大厨是他们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养在乡间,总是要给些补偿的吧,加之他们说换人就换人,如此随意,是不是瞧不起镇国公府?”徐珩眸色深沉了几分,浑身散发一股凛然危险气息。 他不能让任何人亏待花满溪,这嫁妆是卫国公府欠她的。 秦夫人把原话带到卫国公府,林之城和林夫人一下子犯了难,这么多嫁妆,岂不是把府内都掏了。 “母亲,镇国侯欺人太甚,花满溪配得上这么多的嫁妆吗?”林凤萱皱着眉头道,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出口,等着她和太子成亲那天,岂不是没有嫁妆给她了,这可不行。 “可要是没有这些嫁妆,就是你嫁过去,你愿意吗?”林夫人心里也烦,语气不自觉的有些重,徐珩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母亲,你别让我嫁给他,我和太子已经——要是被镇国侯知晓了,肯定不会绕我性命,到时候父亲母亲你们就看不到我了。”林凤萱不喜对方是个瘸子,同时也忌惮着徐珩。 “都怪你,起了这些歪心思,现在倒好,拿出这些嫁妆后,等到世子成亲那天怎么办?”林长城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老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至少镇国侯同意换人,我们只是损失了银两。等着女儿同太子成亲,之后你还怕享受不到那滔天富贵?”林夫人虽然也懊恼徐珩狮子大开口,可问题总算解决了不是,等着女儿同太子成亲后,之后还怕没有荣华富贵。 林之城转念一想,林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一想到那嫁妆,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直蔫蔫着。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要不真惹恼镇国侯,可就难办了。”林夫人一席话就定下来花满溪的嫁妆,可谓开国以来最丰厚的嫁妆。 这钱真要往外拿,林夫人怎么像怎么不是心思,便命人叫来花满溪。 “花满溪,换人计划已经成功,你也算是求得一份良缘。我和老爷商量过了,你的嫁妆给你一百零八台,是有史以来最多的嫁妆。你日后可要知道感恩,决不能忘了卫国公府。”林夫人这话里敲打的意思很明显,决口不提嫁妆是徐珩要的,只当是自己好心给的花满溪。 花满溪其实心里对嫁妆根本没有概念,只是嗯啊的敷衍着林夫人。 林夫人又和花满溪说了半晌子话,言语中都是让花满溪记得今日恩情,那嫁妆到底有多丰厚,最后越说越悲伤,想到以后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要少了许多,便差人让花满溪先回去。 花满溪听了半天也算是听明白了,一是这嫁妆是真的很多,二是这绝对不是林之城他们愿意给的,少不得徐锦非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 这边花满溪前脚的了,那边太子那也传来消息,说择吉日迎娶林凤萱为侧室。 “母亲,花满溪那个贱人的嫁妆是一百零八抬,我现在也要嫁到东宫,这嫁妆总不能比她还少吧。”林凤萱知晓自己的是个侧室,心里已经很不情愿,要是在嫁妆上再输给花满溪,真想一根绳子绞死对方,来个痛快。 林夫人满脸纠结,不是她不想给自己的女儿拿嫁妆,镇国侯狮子大开口,府内的现有的财物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再者林凤萱只是侧室,嫁妆不能超过五十台,皇家不比寻常人家,规矩多着呢。 “女儿,你不要处处同那小蹄子比,侧室最多只能五十抬嫁妆,毕竟你上面还有正室压着。再者皇家规矩多,你真是嫁过去,且不可任性。”林夫人最是不放心林凤萱,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母亲,我明明才是卫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为何那个乡野村妇生的贱人哪个方面都压我一头,我不甘心。”林凤萱心中有气,看见桌上摆着的琉璃盏也不顺眼,举起来就要摔下去。 “你敢!要不是你先同太子有了事实,可会被小瞧了去?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你也不要闹了,我乏了,你先下去吧。”林夫人说完就合上眼,不愿和林凤萱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零二章 同时下聘谁丢人 http://.biquxs.info/

林凤萱被林夫人赶出门,越想越气,忍不住跑到花满溪的院子里,想把这股火气发泄出去,哪知花满溪并没在府内,下人说说是镇国公府派了桥子来,要相看一下花满溪。 那就是同意换亲的事了,都相看上了,惹得林凤萱更是恼火,又打又砸,直到丫鬟喊着要寻夫人来,这才堪堪作罢。 花满溪此刻并不知晓自己院里发生的事,她现在正坐在镇国公府,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徐锦非拿着一本黄历看的入迷。 “你是怎么同林夫人说的,竟然能让她拿出那么一笔嫁妆。”这事以花满溪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为何非要来一趟镇国公府,大概是想来看看面前这人。 “你到底看什么这么入迷,也不同我说话?”花满溪坐不住,站起身走到徐锦非旁边,就看见上面写着“二十六日,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我道你看什么,原来是在看黄道吉日,可是等不及了?”花满溪娇笑着看着徐锦非,语气里满满都是调笑。 徐锦非抬起头,语气亲昵道,“是啊,我是等不及了。” 花满溪本是想逗逗对方,没想到徐锦非竟然承认的如此痛快,倒是给她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说这些,你这次向林夫人要了那么多嫁妆,可把她心疼坏了。” “总是要替你讨要些什么,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后日我要去卫国公府下聘,到时候等着我。”徐锦非把手中的黄历放在一边,站起身走到花满溪面前。 徐锦非语气认真,眼神中饱含深情道,“我们经历如此多的磨难才在一起,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难,也更艰辛,你愿意同我一起走下去吗?” 花满溪从未见过这样的徐锦非,面色绯红道,“你要是同林凤萱成亲,也会和她这样说吗?”眼神躲闪,倒是有几分无理取闹。 “你知道除了你我不会同他人在一起的。”徐锦非拉过花满溪抱在怀中,右手摸着她的秀发,身体能够感受到女子身体的弧度,让他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手里的动作。 花满溪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双手撑住对方的胸膛让徐锦非和自己有一段距离,“那你怎么明日不来,偏偏要后日?” 徐锦非哈哈大笑,“我看你才是等不及了,明天我有事要去做,你在卫国公府内安稳等着我。” 花满溪不知道徐锦非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不过看他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勉强,俩人又黏糊一会,直到双方都面红耳赤这才分开。 没想到一回府,就看见自己院子里一片狼藉,花盘都被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泥土摊在地上,自己精心伺候的花朵都被踩碎。 两个丫鬟正在收拾院子,看见花满溪回来,忙小跑过来请安,惴惴不安的等待发落。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出去一会,院子就被人给砸了,卫国公府可还有点规矩?”花满溪看着俩个丫鬟的表情,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用想就是林凤萱的杰作。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吱声,花满溪虽然是大小姐,可是母亲到底乡下女子,而且马上要嫁出去。林凤萱才是她们心里的嫡小姐,再说后面还有林夫人在,谁活得不耐烦会为了花满溪得罪林夫人呢。 花满溪看着俩丫鬟的表情,已经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打砸的人就是那惹人厌的林凤萱。 叔可忍婶不可忍,竟然敢到自己的院子里撒野,虽然她对卫国公府没有一丝感情,可这里到底是自己临时居所,总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你们俩个把院子先收拾一下。”说完转身就朝着林凤萱的院子走去,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撕破脸皮这种事她是一点都不怕的,真吵起来到底是谁面上无光。 气势汹汹的走到林凤萱的院子,远远就瞧着和自己寒酸的小院不同,走进院里更是别有洞天,不仅进深大,摆设也全然不同的,林凤萱此刻正坐在屋内吃着燕窝,听见丫鬟来报,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后想到自己凭什么怕她,怕了拍胸口镇定下来。 花满溪进屋后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林凤萱的对面,看了一眼她碗里的燕窝,嘲讽道,“还是血燕窝,只是用白水煮了一下,真是糟蹋了这好东西。” “你——燕窝都是这样吃的,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做法。”林凤萱不曾想花满溪进门第一句竟然是这个,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讨教起来做燕窝的法子,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血燕窝和木瓜搭配起来最好,燕窝一定要用山泉水发泡,然后用手撕成细丝,把牛奶、燕窝和切成小块的木瓜入锅蒸,火候一定要控制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煮上半个时辰才是最完美的木瓜燕窝。”花满溪走到哪里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那颗美食家的心,看见林凤萱糟蹋东西自己心里恼着呢。 林凤萱光是听着花满溪的描述,口中不自觉的分泌出唾液,再去看自己的白水煮燕窝,怎么看都觉得食不下咽。 “我院子可是你砸的?”花满溪紧盯着林凤萱,自己过来可是有正事的,美食是她的本职,宅斗是她的副业。 “哼,就是我砸的,你能把我怎么样?”这是在卫国公府,花满溪就算再不满也得憋着。 “这样的话,换亲的事就算了吧,今日回府的时候,听见太子要纳你做侧妃,很好奇到时候你怎么分身既嫁给镇国侯又嫁给太子,说不定他们为了争夺你,大打出手,一定是轰动的大事。”花满溪轻笑出声,似乎很想看到那时的场景。 “到时候你就成了那祸国殃民的妲己,皇帝要是知道太子和臣子抢女人,会怎么对待太子,我真是太期待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了。” 花满溪说的风轻云淡,林凤萱听得心惊肉跳,她和太子已经有了事实,要是嫁给镇国侯,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以他在战场上杀敌的勇猛,可会放过自己?太子要是因为女子的事情和臣子产生冲突,皇帝一怒之下废除太子,那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么细细想去,自己万不能得罪花满溪,至少在花满溪出嫁前是不能得罪她的。 “那你想怎么样,东西我赔你就是,不就是几个花盘,我还是赔的起的。”林凤萱语气有些不确定,早知道自己就不一时冲动去砸那几个破花盘,以花满溪的脾气,肯定会让自己大出血。 花满溪用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这一声声的敲打声也打在林凤萱的心里,她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心一直吊吊着放不下。 “我那几盆花都有了感情,你把他们打破不单单是打破几盆花,而是打破了我的朋友,这在我的胸口真是狠狠的捅了一刀。一盆花就一千两银子,你打破五个花盘,五千两不讲价。”花满溪算好价格,目光清冷的看着林凤萱。 “你——”看着目光冰冷的花满溪,林凤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再惹她不高兴,这价格还得往上涨。 “五千两就五千两,我现在手头不宽裕,等着派人给你送过去。” “那就麻烦林大小姐,希望这银两能在我大婚前送过来,要不一切都有意外。”留下这句警告的话,花满溪站起来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她相信银两不久就会送过来。 林凤萱深觉只要没成亲,自己还有把柄在花满溪手中,而花满溪时不时会拿出这柄刀子捅自己几下。 林凤萱第二日就把银两凑齐送到花满溪的院子里,花满溪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笑的花枝乱颤,现在她也是个小富婆,要是以后徐锦非对她不好,自己手中的银两就够自己生活的不错。 南阳国中,朝内贵族成亲,都会寻来德高望重的老者帮忙游说,徐锦非就找了本朝深受人爱戴的老者,到卫国公府去下聘,还带着了上百台的聘礼,浩浩荡荡的朝着卫国公府出发,惹得百姓都问谁家下聘这么大阵仗,徐锦非自己则捧着一对大雁在最前面。 花满溪再看见那大雁楞了一下,原来徐锦非说的有事要办,就是去猎大雁,皇亲贵胄多是命人去猎,有些为了省事,直接选黄金或者玉雕刻成的大雁去下聘。 这种真拿出两只活大雁的,绝对是少数,侧面也说明徐锦非是真的很看重花满溪。 许是好日子,太子的聘礼也到了,和镇国侯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因为是侧室,聘礼只有三十台,别说活大雁,就是玉大雁都没有,毕竟不是正室,规格肯定是不同的。 因为东宫和镇国公府是一同下聘的,所以一群人都在正厅内寒暄,和镇国侯对花满溪的重视相比,林凤萱的待遇差了一大截,就连个过来说话的人没有。 林凤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听到镇国侯的礼单,更是无法淡定,镇国侯是不是把自己府里的宝贝都搬来了,就为了一个厨子,值得吗? 第三百零三章 林凤萱眼红心黑 http://.biquxs.info/

林夫人看了这些聘礼,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从小娇养的女儿,本来为她精打细算,一心要她嫁个如意好郎君。现在倒好,和太子有了事实,倒跑过去给太子做侧室。说的好听点,以后能当个贵妃。现今皇上可不是个吃素的,还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才能摸到那把龙椅。 倒是这个花满溪,平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但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表面的功夫不是盖的,挥一挥袖子,就让管家把这些聘礼一一登记在册,归到库房里头,大出血的心才算安定了稍许。为花满溪出的那些个嫁妆,真是剜她的心肝差不许多。 按照礼节,男方家下了聘,女方家也是要回礼的,双方认定了心意,就可成其好事。女方的回礼大多是一些荷包绣品,若是皇亲贵胄,也有些金银珠玉,不过都是以女儿家的小巧心思为主,衬个心意罢了。 林凤萱娇滴滴一个大小姐,平日里只喜欢赏花看柳,吟风弄月,女红也就一般,这回嫁了太子,心里倒还有几分欢喜,林夫人又不许她随意走动,省的再惹是生非,索性在丫鬟的劝说下拿了针线,努力了几日,才绣出一只歪歪扭扭的黄鸭。 她心中气恼,倒是想看看花满溪这双手做惯了膳食,能作出什么好东西来。谁知道她刚走到后花园,打算先散散心呢,就看到花满溪坐在一簇红艳花下,她今日打扮的并不张扬,满头青丝只绾了一枚水晶琉璃梅花笄,说不出的清雅动人。 身畔竟然还围了几个丫鬟,一直在叽叽喳喳,看见林凤萱过来都立马收了声。林凤萱眯起眼睛,远看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在绣什么好东西,几步上前来,却几乎要笑掉大牙,绣得倒是栩栩如生,却竟是一锅鱼汤,到底是个厨子。 若不是顾及大小姐的风度,林凤萱真是恨不得捧腹大笑,倒是花满溪察觉到有人前来,微微一抬头,十分淡定自若。林凤萱看她这模样就来气,不由冷嘲道:“做了我们卫国公府的小姐,我看你也改不了厨子的本性,回礼这麽重要的东西,一锅鱼汤,果真是不知礼数,毫无体统。我看你和镇国候,真是天生一对。” 花满溪起初还有些看小丑的心思,听到天生一对,自然是不恼怒,反而嫣然一笑。 “有没有礼数,成不成体统,我现在都是镇国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再过几日,就是我八抬大轿,风光过门的日子。妹妹这么说,想来给太子的回礼织绣,定然是巧夺天工了,可惜啊……只是个侧妃,以后的日子,还有的熬呢。” 林凤萱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正戳中心中痛楚,她嫌弃自己绣的太难看,早就一把火烧了,让丫鬟找个好绣娘来,付点银钱也就完事了。这花满溪牙尖嘴利的,又向来是个豁得出去的女人,自己在这里跟她争辩,倒是不智,不如换个心思和她斗。 她心中打定主意,只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沿原路离去。虽然花满溪在林府里不受待见,可自从要掏出那大笔嫁妆之后,林夫人把那下人的月钱都削了半数有余,还遣散了不少懒散的。 唯有花满溪这头,反正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她也不敢怠慢。虽然外头传的神神乎乎的,可是相处了几日,丫鬟们也都意识到了,花满溪是个温柔亲和的人,再好相处不过了,若是高兴了,还能吃上她煮的东西。小姐煮东西给丫鬟吃,这可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若是得了她的青眼,能够跟去那镇国侯府陪嫁,说不定还过的更滋润呢。反正林凤萱是要进东宫的,宫里那些勾心斗角,想想都要不寒而栗。这一切,花满溪都看在眼里,对于别人的示好,她也并不拒绝,若是有几个愿意真心随着她的,以后说不定还能放出去打理铺子。 想到铺子,花满溪倒是想起了汪诗诗,这几日忙得很,还不知道汪诗诗过的如何了,说不定在家里都吵着闹着,想吃她做的菜呢。人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实在也是非常难得。 另一头,林凤萱出了后花园,就去了林凤若和林凤芝的院子。她们二人毕竟是庶女,说是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实际上也是对着的,离得很近,这会儿正坐着上聊天。见林凤萱来了,不敢怠慢,吩咐丫鬟端茶倒水。 林凤萱心里对这两个姐妹感情一般,但如今想要借着她们去给花满溪添乱,自然是要装出几分姐妹情深来,因此只抿了一口,便浅浅地叹了一声道:“如今那花满溪的婚期在即,我也快要出阁了,以后嫁了太子,不便再常回府邸,因此想与二位妹妹多叙叙旧。” 林凤若和林凤芝对视了一眼,自然知道她并非打的什么好主意,上次林凤萱欠的饭钱,迟迟到现在还没归还呢,只是她嫁的可是太子,她们不过是庶女,可没有什么胆量,因此齐齐娇声道:“姐姐体谅我们,自是难得,却不知姐姐今日有什么教诲或者体己话要说?” 林凤萱捏着帕子,以手撑额,露出一副担忧神情,倒也有几分郁郁清色,开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嫁出去以后,想必两位妹妹的婚事,母亲也在心上放着,本来我们府内的小姐,就算是庶女,嫁出去那也得是风风光光的,可恨那花满溪,要走了许多嫁妆,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家底。” 她说到这里,几乎便要冷笑一声,若是花满溪在面前,恐怕还得冲上去,扇她两个大耳光才能解气,她勉强抑下愤恨,十分婉柔道:“这样,两位妹妹出嫁的时候,这嫁妆恐怕……都说婚姻大事,嫁妆乃是女子在夫家的立身之本,若是太过微薄,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她说的也确实是实情,林凤若和林凤芝心里头都是咯噔一声,以往家里富足,林夫人待她们也就是不咸不淡,如今暗里缺了银钱,不要说是嫁妆了,若是林夫人为了补贴家用,找个不怎么过得去的男人,只要多出些聘礼,在林之城耳畔吹吹枕头风,说不定一生也就这么定了! 林凤芝面上的笑意都有些难堪了,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攒的那点零花,从母亲那里能掏得多少,还是觉得少之又少,怎么镇得住她在夫家的一生?林凤若也咬了咬牙,便听林凤萱悠然道:“既是姐妹,我也给你们指一条路数,算我尽尽心力。” “镇国公府今日派人来下了聘礼,你们在后院,自是望不到,多少的金银珠玉,玛瑙翡翠,搁在库房里头,都叫人眼红得很。这些东西呢,又分成了三份。一部分叫那花满溪要去,说是要给她在石山的娘,一部分搬到她自己屋里头,还有一部分,就搁在库房里。” 林凤萱说的有些渴了,又喝了一口茶水,心里顿生嫌弃之意,果然是妾室生的东西,这味道都不够香醇,但面上仍十分从容,侃侃而谈道:“花满溪已经认祖归宗,从名分上来说,也是你们的姐姐。你们前去跟她好好说道一番,要个一二件来,岂不是美事?那些东西足足有几十个大箱子,就算你们一人要一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她不是想做这府里的嫡长女吗?享了那么多好处,尽尽姐妹的情谊,总是应该的吧?” 林凤若和林凤芝对视了一眼,觉得有点为难,这两手空空地,上前讨要人家的聘礼,简直是没脸没皮。但要是如林凤萱所说,她真这么有钱,赏个一两件来,那以后也更多一分底气。说起来也都是自家人了,提个小小要求,似乎也不为过。 两人下定决心,齐齐起身,福了一礼道:“谢姐姐的点拨,我二人这就去拜会花姐姐。”林凤萱眼看目的达到,也不愿意再停留,匆匆地就走了。 当然不至于真的两手空空去,二人准备了一些茶点,由婆子拎着,这才去了花满溪的院子。花满溪已把那幅惟妙惟肖的鱼汤绣了大半,此刻觉得眼睛发酸,正在拨弄花丛的几朵花。赏花是次要的,她还是想着摘一些下来,做点花茶或者香花糕呢。 最近她新想了个模具,造型精巧得很,到时候做出来,蒸上一笼桂花糕,保管汪诗诗闻风而至。昨天她叫丫鬟请人来,汪诗诗却说铺子有些杂事,抽不开身,明日就能来看她,不过托人捎了口信,到时候要是来了,一定要吃个够够。 刻外面却传来通报的声音,她对林凤芝和林凤若不熟,却也无意为难两个小姑娘。请人坐下,还摆了四样点心,都是午间的时候花满溪自己吃得有些饱,便特意劳动劳动,动手揉了面团,自己捏了几只小兔子,虽然没有什么精细的花纹,但憨态可掬,白白胖胖的,照样叫人食指大动。 林凤若看她今日并无满头珠翠,但那支水晶琉璃的长笄就莹光温润,显然是价值不菲,不由十分羡慕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这聘礼可真丰厚。” 第三百零四章 要不要一起嫁过去?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对此不可置否,而是捏起一只小兔子,轻轻咬了一小口,里面的奶黄立马流了出去,十分鲜甜。林凤芝看她虽不说话,神态却颇有几分慵懒闲适,不像是嫌恶她们,立马跟着说道:“前几日没能拜会姐姐,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因此妹妹们有个不情之请……” 说道这里,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林凤若只好硬着头皮道:“姐姐那聘礼,我们也都看到了。我们是庶女,比不得嫡女出身尊贵,希望姐姐可以资助我们一二,到时候嫁妆也……也好看些。我们绝不白拿姐姐的,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 她一口气说完了,心里十分忐忑,半晌才听见花满溪的笑声,她仍眉清目朗,简直如画中的美人:“我只给两种人钱,一种,是跟我合作,一起开饭馆,开酒楼,参与我的铺子入股的,至于另一种嘛……”她有意顿了一下,随即宛然道:“我毕竟认祖归宗不久,以前身边没有体己的丫头,听说大户人家出嫁,都是要有不少陪嫁陪床的。两位妹妹若是有心,不如随我一道去镇国公府如何?我自认不是什么坏脾气,必不亏待二位。” 她这话一出,林凤若和林凤芝顿时脸色惨白。那镇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林夫人能绞尽脑汁,不让自己的女儿跳进去?若不是圣旨上说明了,得是府里的嫡长女去结亲,林夫人怕是早就抓住她们姐妹一人,拿上去顶包了。 林凤若勉力一笑,俯身一礼道:“这……姐姐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实在无福消受,今日是我们冒昧了,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花满溪很宽心地一笑:“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么生分干嘛。”院门大开,两姐妹几乎落荒而逃。 花满溪愉快地哼着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迎来了热情的汪诗诗。她一挥手,身后的下人陆陆续续进府,抬进来不少大红色的物件。林林总总一扫,差不多占满了小半个院子。听那沉重的声音,里面恐怕还装着不少好东西。 花满溪吃了一惊,接住飞扑过来的汪诗诗:“不是说想吃我做的糕点吗?怎么还带了这麽多东西,进屋说话,今天阴的很,风凉。” 汪诗诗摇着一柄小扇,伸了一个懒腰道:“哪儿凉呢,今天这身衣裙做厚了,我又坐在马车里,差点没把我热死。这点东西算什么,你都要成亲了唉!天呐,我是不是马上要经历,我的好朋友成亲,我的表哥成亲,身边人都成亲我还剩着的可怕状况,满溪你替我留意留意,那种特别俊的青年才俊。有没有钱不是问题,反正不可能比我有钱了。” 花满溪有些好笑,将人迎进屋里头,自然有下人端上君山银毫,四碟鲜甜点心,和两盘瓜果。花满溪闲来无事,在厨房里捏了个十二生肖,摆在一只大圆盘里,那盘也是晶莹剔透,如同一朵摇曳的青荷,汪诗诗拈起一只小马来,一口下去,半个马头没了。 “是鲜猪肉,加了砂糖和一点点酱油,里面还填了细碎的云母粉,对不对?” 她一进来就说了这麽许多,花满溪微笑着看自己的好友,喝了一口茶道:“要是真热,冰窖里还有我用牛乳和水果做的碎冰,井里头也有冰好的西瓜,你还想吃什么?我虽然是要嫁人了,可我看陈大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喜欢的人都是要看缘分的,这个可不是做菜,功夫到了就有滋味,可得求一个巧字。” 话虽如此,她想起那位沈大人,不由心里微微一笑。诗诗自己是当局者迷,她可是旁观者,拎得不能再清了。汪诗诗打了个哈欠,竟有些懒洋洋的模样,轻摇了两下画扇道:“昨个儿账本都看到子时,可把我困得很,哦对了,你院子里那些东西,除了我的一份,还有我表哥的一份。他是男人,你又定了亲,现在不太方便接触。” 说到这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明艳双颊都浮现出一团晕红,恨声道:“还有那个小气鬼沈绍,说什么朋友一场,也托我给你带了九个大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沉甸甸的,本来我这些车队,放那些东西刚好的,加上他的箱子,不得不把我最喜欢的那匹小红马也牵出来,一路过来,差点把它累死了。” “结果都到了府门口了,突然有一匹快马过来,说是皇上找他有事,路上就掉了头,他顺走了我一根发簪,就给了我这个做补偿。” 汪诗诗没好气地把画扇一举,花满溪伸手摸了一摸,挑了一下秀眉道:“缂丝的呢,可不便宜。我看看,这扇上还有一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汪诗诗脸上的嫣红还没消退,这下又上一层。她放下那柄画扇,推了推花满溪道:“好了好了,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可是快要成亲的人了。” 花满溪哑然失笑,摸了摸汪诗诗的一簇小辫儿,今日她打扮得很有点娇俏,怪可爱的,让她感觉自己在安慰一只兔兔,这便柔声道:“成了亲,我照样可以做我喜欢的事啊。你若是饿了,便来镇国公的府上。成亲那一日,我必定把捧花抛给你。” “什么捧花,我朝有这样的风俗吗?”汪诗诗纤手捏起一只小黄牛来,这个是花满溪刷了一层蜂蜜,里面塞了一堆杏仁,碎栗子,还有核桃颗粒,配上一点烤得刚好的酱,一咬下去,那就是满口生香。 花满溪一不留神说了自己以前的习惯,便为她解释道:“这是我在一品居的时候,听一位走南闯北的客商说的,他们那儿结亲,新娘子会在堂上捧一束花,待拜堂结束,就闭上眼睛,把那花束往后高高一丢,若是哪个女孩子抢到了,便会走好运,离自己找到如意郎君就不远了,取的也就是个好兆头的寓意。” “这样啊……那你到时候一定要丢给我哦!我也沾沾你的喜气。还有啊,我表哥和沈绍都说了,虽然现在不便相见,但到时候你大婚,他们一定多多灌那姓徐的。”说到这里,汪诗诗吃吃地笑出了声,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时间越来越近,五月也就那么些好日子,因此花满溪和林凤萱出阁,也定在了同一天。早就有熟知婚庆礼节的婆子,去往两位小姐的院子里,提前说个流程,说不定还要排练排练,到时候才不至于过分紧张,反而出丑。 林凤萱虽是个侧妃,但宫里的规矩,条条框框,每一件都严谨得很,她心里都快被那个教养的嬷嬷烦死了,面上也不敢露出一点不耐烦来。这种宫中的老人若是得罪了,以后可讨不到什么好处。今日好不容易偷了个空,来试试自己的嫁衣。 侧妃只能穿个桃红色,凤冠也简陋许多,林凤萱见了就十分不喜,又想起那花满溪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带着丫鬟偷偷溜了去。比起房间,花满溪更喜欢呆在厨房,所以这时候都没有什么人,倒叫她钻了空子。 嫁衣就大大方方摆在那儿,挂的挺高,因为折叠多少会有些皱痕,花满溪干脆腾了一小块地方出来,专门放这衣裳。看到的时候,林凤萱几乎嫉妒地喘了一口粗气。衣裳连带下摆,将近有两米多了,通体都是华贵精美的刺绣,那料子摸起来轻软丝滑,几乎如同流水。 可是抖开来一看,又细薄得像一卷软纱,背后竟还一只体型庞大的凤凰,尾羽华丽得几乎令人目眩,旁边的凤冠上满头都是指头大小的东珠,晶莹圆润。 林凤萱面色铁青,又想了想自己那身桃红色的嫁衣,在这一身面前,直接上不得台面,她又看了一眼,心里又嫉又恨,若是自己穿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不如拿剪子,拿火,总之把它摧毁了,才能甘心。 丫鬟看出她的意思,死死抱住她的小腿道:“小姐不可啊,那花满溪不是个好相处的,之前您摔碎她几盆花,她都敢漫天要价,要是剪了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恐怕她能活吞了您。”林凤萱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心里又生一计,低声吩咐道:“你去找几卷春宫图来,要男子与男子的,到时候替换了,塞进她的陪嫁里。” 想到这里,她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那姓徐的可是个瘸子,我塞两幅龙阳之好,便是祝她新婚不得好果!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行那所谓的周公之礼,要是那花满溪做了个活寡妇,那才真是可笑,可悲,以后的事,我们还要走着瞧。” 此事花满溪半点不知,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会一笑置之。她受过的教育,包括生理知识,可与古人完全不同。这点为难,压根不叫为难。她满心期待着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这天锣鼓喧天,声乐齐响,花轿已静静地停在了门口。 第三百零五章 喜结连理成好事 http://.biquxs.info/

女子一生一次的盛事,自然不可轻慢,有四个婆子为她梳妆打扮,还有五六个小丫鬟,端着头面首饰,还有口脂香粉,那件华贵无匹的嫁衣也被端过来,暂时撑在木头架子上。 手法老练的婆子绞了五色棉纱织成的细线,要为新娘子绞去面上的汗毛,使其更为娇美,容光焕发,只是她手指细细一触,便觉得指下肌肤实在是滑、嫩,实在摸不到什么瑕疵,不由也有些惊异。这位大姑娘说是认回来之前,是个天天埋身与柴房炉灶间的厨子,怎的这般冰肌雪肤,果然是丽色天成。 花满溪嘴角含笑,提醒婆子道:“可有什么疏漏?”婆子这才回神道:“没有,没有,只是老身干了这一行许多年,像姑娘这样身份高贵,清丽可人的,一时看呆了,老身这就为您梳头。” 给新娘梳头,又有一番讲究,不可让手生的小丫头来,非得是这样手工娴熟,年岁已高的婆子,谓之有福气。婆子边梳头,边念叨那句祝福的词儿:“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十梳百无禁忌。” 花满溪安静端坐,难得不怎么讲话。说实在的,她也有些恍惚了。自打来了这,母亲,做菜,汪诗诗,徐锦非,这一切历历数来,真好比一场上辈子在梦里都无法得遇的场景。可这眼前的一切又都无比真切,整个闺房都是铺天盖地的红,每个人都对她微笑。 她就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从此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只是……这古人结亲的规矩和步骤也太繁琐了吧,今天早上才五更天,她就被折腾起来了,连给自己做一碗云吞的机会都没有,匆匆地塞了两个小点心。 花满溪眉头突突直跳,感觉自己蛮有可能饿倒在轿子里,等会必得让丫鬟取一些吃食来,先垫垫肚子。她扫了一眼桌上,还有林林总总,总之数也数不清的珠玉首饰,少说也有十来斤吧。幸亏她是个真厨子,并不是什么娇小姐。 这要是换了那林凤萱,还不一头栽倒在地上? 其实这个想法,倒真是花满溪多虑了,因为林凤萱只能穿桃红色的嫁衣,钗环首饰也不能多戴,不然就是僭越了太子的正妃,进去就得挨一顿礼教数落。 婆子最终把满头秀发绾得齐齐整整,一丝儿都不漏了,就连一些无法梳进去的碎发,也用桂花的头油抿进鬓角里,最后压上那顶凤冠。最后花满溪起身,小丫鬟们托着那嫁衣的后摆,让她在铜镜前转了一圈。 镜中人杏眼桃腮,一段风情犹在眉梢,眼角晕上去一层薄薄的胭脂红,身段窈窕,腰肢似能盈盈一握,就连那伸出来的纤手上,也系着宝光琳琅的一只红玉链,长长地垂下来。 众人十分欢喜,跪伏在地唱和两句恭喜大姑娘,就把她扶在绣凳上坐下,等人来接。旧时闺阁女子,大都身份金贵,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得由家中的兄弟背着上花轿,若是无有兄弟,便由父亲牵引。 可苦了纨绔大少林玉衡,今天一背背俩。虽说花满溪和林凤萱都是纤瘦女子,但加上那十来斤首饰,委实是分量不轻。再说了,他一个纨绔子弟,平时连扛个十斤米包,恐怕都能折了他的胳膊,何况是快一百斤一个人。 幸而花满溪到底与这家人不亲,也不愿意与其他男子真的做过多接触,她的意思就是做做样子,从中堂到门口那一段距离,背一背就得了。要不是准备出嫁撇清这些人,不欲多生事端,她还宁可找陈修礼认个义兄,喊他来背呢。 又是一番折腾,这才进了轿子,从这儿走到国公府,少说也要一刻钟,花满溪打了个哈欠,竟有些犯困起来。沿路上一行人吹吹打打,十分喜庆,还有几名侍女,撒着香花干果,和一些铜钱。两旁的老百姓早巴巴地等着了,花轿一过去,就是一番哄抢。 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询问:“这是哪家的姑娘?这几年可少见这样的阵仗啊。” 又有好事者大声解惑,想必今日结亲,又将成为京都一月来,茶馆酒楼里的谈资。 这花轿一摇一晃的,还真有点催眠,花满溪又打了个哈欠,微眯秀目,为了防止自己等会真的睡过去,落轿的时候出丑,她在心里默默地开始报菜名。别说,越念越清醒,就是肚子饿得,也实在是咕咕叫。 她还往自己袖里头塞了两个糯米水晶糕。白白胖胖,填了豆沙馅的,这才填了一点胃口,但也不敢多吃,这甜食还是齁得慌,吃多了就想喝水。反正等拜完了堂,新房里肯定有不少吃食,到时候她再自己捣鼓弄弄。 她心里默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微微一晃,平稳落地了。南阳有一样风俗,得有一位稚龄女童,打扮成玉女模样,又称出轿小娘,三请新娘,新娘方可出轿。花满溪伸出衣袖去供她拉扯,那女孩小小地嘀咕了一声道:“看不见脸好可惜啊,看手也知道,一定是个漂亮姐姐。” 花满溪在盖头下一笑,也同她低声讲:“那好啊,以后你来镇国公府找姐姐玩,姐姐给你煮糖水鸡蛋。”小女孩子天真烂漫,闻言即刻欢天喜地,再扯她的衣袖:“那姐姐快出轿吧,良辰吉时,马上就到了。” 下了轿,自有婆子搀扶,还跨了个火盆,迈过一个高门槛,才慢慢接近拜堂的大屋子。本来新郎应当出来迎接新娘,不过徐锦非对外,终究要装出一副不良于行的模样,因此端坐在轮椅上,好一副清逸出尘的淡然神色,直到见到一袭纤秀身影,眼神才有了波动。 花满溪的盖头很长,几乎要步步搀扶,才不至于绊倒,但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亦是微微一动,知道已到了地方,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徐公子。 徐锦非来牵她的手,十指相扣,声音虽有些嘶哑,亦是透漏出几分难得的欣喜之意:“人也到了,拜堂吧。” 一拜天地,此情可证,如玉如石,不可摧折。 二拜高堂的时候,徐锦非小指微动,突然有些紧张,在青天之上看着他的生身父亲,看到他和喜欢的人成了亲,会不会也为他高兴? 夫妻对拜,花满溪感觉徐锦非攥着她的手紧了一下,随即以一种极低而柔和的声音说道:“他们灌不醉我,你在房间里好生等着。” 花满溪面色羞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到了新房的时候,花满溪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镇国公府的婚事,不是什么乡野村夫结亲,不会有人敢随便闯进来。现在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不用再挺着背顶着十斤首饰了。 不过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徐锦非能看见最美的自己,所以还是决定等他看过之后,再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首饰卸了。她先掀了盖头,在新房里伸了一个懒腰,几乎能听见自己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家伙,这麽来回折腾一番,简直比蹲在厨房烧三个时辰柴火,还要累人。 房内有一张大圆桌,放了一些点心,均是造型精巧,取意吉祥的那种,另有一壶青瓷酒,花满溪估计就是合卺所用。她在两床枣红锦被下一摸,又扒拉出一堆桂圆莲子之类的。 她可不想到时候倒下去,被一堆枣子桂圆膈得腰疼。花满溪满头黑线,腾出一个盘子来,把什么莲子都扫过来,还检查了两遍,确认干净了,这才放心地倒进被褥里。 嗯,十分绵软,还香喷喷的。 花满溪都有点不想起来了,此刻门外却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使她不由吃了一惊。徐锦非速度这麽快的吗?还以为他吃酒要吃上两个时辰呢。 花满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要是徐锦非,大大方方推门而入就是了,敲门做什么?因此她倚在门边,轻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门外鬼鬼祟祟地传来了一阵细微响动,同时还有一个压低的声音,十分清澈,“是我啊满溪,我给你送吃的来啦!”哪里还能是别人,自然是汪诗诗。 花满溪赶紧把她放进来,汪诗诗今天也着实打扮了一番,着一身五色烟霞罗裙,艳而不俗,十分明丽。她提着一个红木食盒,吐了吐舌头道:“我就猜到你什么都没吃,所以给你带了东西过来。前面都是一群大男人在喝酒,我才不想理他们呢,叫表哥跟他们喝就是了。” 花满溪还没说话,已经先闻到了那股鲜香气,吸了一下鼻子,拍拍她的肩膀道:“一品居的味道,诗诗,你真是南阳好闺蜜。我记得陈大人不怎么能饮酒啊,你不去帮帮他?” 汪诗诗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层,边动手边讲:“我给他定了个香囊,味道清苦无比,喝得再醉,闻一下保证提神醒脑,里面还有好几粒解酒的丸子,我安排得这麽周到了,他要还是醉倒,我就把他扛回家去呗。今天可是你大婚,我得先紧着你。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失身不成。” 第三百零六章 有人笑自然有人哭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带的东西不多,但都是十分精致饱肚的,除了一份蟹黄小炒面,还有一碗花满溪最熟悉的云吞,女孩子们也就这个饭量,更何况新婚,也不宜吃的太饱。 汪诗诗把手撑在下颌上,一边看着花满溪细嚼慢咽,花满溪实在也不敢大口大口吃,她嘴上还有胭脂呢,这可不是现代,有什么不掉色的,防水的,胭脂可是蹭蹭也就蹭掉一半了。 汪诗诗在旁边剥了几个板栗,边吃边看道:“本来南阳旧俗,也有闺中密友陪着新娘子坐一会儿的,我也不算是偷偷来。不过等你吃完了,我还是要赶紧出去,把东西带走的。满溪,你今天这一身可真是太体面了,不过也怪沉的,到时候我成亲,也来这麽一身,天,我还没有如意郎君,就已经开始头大了。” 花满溪安静不语,心里却微笑,琢磨着以后要不要帮把手,捅破汪诗诗和沈绍的窗户纸,不过这个嘛来日方长,有情人总能终成眷属,何必要着急呢? 等她吃完,汪诗诗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行至半路想要把食盒递给管家,消灭自己送饭的“罪证”,花园子里的草丛里却一阵细碎响动,随即突然冒出了一个青衣人。汪诗诗差点要抄起食盒砸过去,才发现竟是沈绍。 她顿了一下,没好气道:“干嘛呢,别人赴宴来喝酒,你赴宴是来后花园吃草的?”这么说着,沈绍却依旧慵慵懒懒地躺着,汪诗诗再近一看,那里还有个矮矮的木色长凳,只是草长得高,沈绍又躺了大半个上去,故而不易察觉。 沈绍似醉非醉,一双长眉入鬓,发乌如漆,一双眼半合不合的,睁眼如同春水流动,让汪诗诗心头乱跳,好像突然有一百只小兔子撞过来。便见沈绍微微一笑道:“有些醉了,在这里歇一歇。汪姑娘若是有心,替我讨一碗醒酒汤来,好不好?” 平时他这样吊着样子,汪诗诗肯定骂他没个正行,装模作样勾搭青春少女,可此刻他吐字都有些含糊,只有那双眼睛愈发晶莹黑亮起来,汪诗诗一跺脚,竟然真地去了。 撇开这对欢喜冤家不提,徐锦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众人的敬酒,他虽位高权重,此刻看起来风光,但来庆贺的众人,都知道这份风光,不过是岌岌可危,因此劝酒也劝得有限,不敢同他太过热络。 何况人家不良于行,便是身体不适,哪敢让他喝太多酒?众人心里有了默契,最后徐锦非喝着喝着,只生出三分醉意来,大家就已散到各桌,开始热络交谈,品尝饭菜。 徐锦非也懒得跟他们客气,道一声先行一步,就在众人或暧昧,或可惜,或考量的眼神中,施施然由下人推走了。这时候花满溪喝也喝了,吃了吃了,老老实实把盖头盖回去,收拾了一些垃圾,就等着徐锦非上门。 大门合上,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徐锦非并不撇开轮椅,依旧端坐在上面,一路自己滑行过来,红烛高照,映在窗纸上的虽是一对璧人,男的却一直坐着,让暗中一些盯梢都觉得好笑。白白娶了个美娇娘,可你是个瘸子,又有什么用? 徐锦非不疾不徐,随即朗声道:“为夫不良于行,还望娘子来搭把手,将为夫搀扶到床上,好生看看娘子。”花满溪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故意装出了一副吃力的样子,还摇摇晃晃了两下,两人一起跌坐在床上。 徐锦非掀开了她的盖头,眼神中骤现一抹惊艳,随即在她耳旁低声道:“今日大婚,外面难免有几个盯梢扫兴的,不过他们也不敢进来,你放心。” 花满溪点了点头,只见徐锦非袖中射出一线星芒,就打灭了花烛的火光,整个房间顿时气氛暗艳。花满溪有些羞涩,却发现自己早就给人搂进怀里。她轻推了人一把,小声道:“合卺酒还没喝呢。” 徐锦非眼中流露出一点笑意来,也不说话,去桌上端了那酒壶,也不要杯子了,满饮一口,随即俯身印唇,灌了她满满一口。花满溪心驰神荡,整个人都有些酥软下来,勉力伸手拉了一下帐帘,徐锦非抽开她一枚金簪,顿时如云秀发泼洒在枕席间。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 譬如坐在房间里的林凤萱,就险些把自己的绣帕都扯烂了。 她盘算得好得很,虽然因为失了贞,表面上看来,太子只能娶她为侧妃,可她与太子的情意,绝不会因为这些身份的桎梏而有所削减。只要她是最受宠的,那么以后,她照样可以是最厉害的。 怀着这些不甘与怨愤,她强迫自己穿上那身桃红色的嫁衣,可恨林玉衡这头蠢猪,平日里吃喝玩乐怎么样,她有时候还帮他兜着,到了要背新娘子出家门的时候,这厮就脚底打滑,还险些把她摔出去。 要不是以后还要倚仗娘家,林凤萱真是恨不得把林玉衡的脖子都箍住掐两下。侧妃只能坐小轿,由侧门抬入,这些她也都忍了。 只是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都夜深人静,红烛几乎都要烧尽了,也没有等到太子。林凤萱心觉不对,一把扯下盖头,终于等来了一个贴身丫鬟。 那是她带来陪嫁的侍女,一贯对她忠心耿耿的,这会儿端了一碗清汤素面过来,面露为难之色。林凤萱一挥袖,将整碗面都倒在地上,冷冷斥道:“怎么回事,太子人呢?你给我端来的这是什么东西,新婚之夜,我吃这寒碜玩意?” 侍女跪在地上,一边收拾面汤,一边战战兢兢道:“小姐,今日太子不仅抬了您进门,还娶了正妃,就是赵家的小姐。方才都喝酒吃宴完了,去了她的院子,奴婢亲眼瞧见的。奴婢担心小姐,才借了个小厨房,做了点夜宵。” 林凤萱勃然大怒。自古以来,她们这些养在闺阁的小姐,除了比拼才情容貌,到后来,比拼的不就是谁能嫁一个如意郎君?赵滢滢那贱婢,本来胜算也就跟她五五开,可惜太子总是同她林凤萱更要好些。没想到一闹出这回事,她就趁虚而入了。 果真是个心思奇诡的贱人,以后一定要打叠精神,好好对付这女人。林凤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收敛了几分怒色。她跟赵滢滢那点情谊,用现在的话来说,那是比塑料还塑料,有朝一日,她非手撕了这女人不可。 想到这里,她皮笑肉不笑,十分僵硬地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没事,你收拾完了就下去吧,以后还有的你做事呢,让我一个人静静。” 另一旁,却是烛泪堆红,房内金红相映,十分奢靡柔媚,赵滢滢眼角还有几滴清泪,好似梨花带雨,笼烟芍药,轻柔问道:“太子殿下,真的不去凤萱妹妹的房间看看?”南谨言本有些意动,此刻她先说了,却不好去了,搂着佳人玉臂道:“你才是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自然是来你这里,否则岂不是不合礼数,也怠慢了你?凤萱素来善解人意,自然不会怨恨孤。” 赵滢滢柔柔一笑,不再说什么,偎在人怀里,心中暗道:她自然是不会怨你,却要怨我了。不过这一局,开场的棋,可是我赢了,以后的路,我也会走的稳稳当当,让她无路可走。 不管天家如何勾心斗角,花满溪这边,却是新婚燕尔,正是缠绵阶段。她一觉醒来,很有些腰酸背痛。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徐锦非也醒了。花满溪不由轻声道:“还不起来?日头都高了,我去给你煮面吃。” 徐锦非夙愿得偿,只觉怀中女子气息清甜绵软,不由生出无限缱绻,在她发梢上轻吻一口,懒洋洋地开始耍无赖:“我自己的府邸,想几时起,就几时起,我要抱着你睡到午时,谁又敢说什么?” 花满溪觉得有些好笑,十分柔和地抱怨他道:“午时再起,你不饿,我都要饿坏了,”她犹豫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多加了一句:“夫君,起了吧?”她不叫还好,一叫就看见徐锦非眸色深深,意味深长地嗯哼了一声。 两人又在床榻间打闹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花满溪才一边咯咯娇笑,一边无力地伸手推他:“怎么才成亲,你就欺负我。我有痒痒肉,你却没有,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徐锦非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淡定点头道:“我们武功高深的人,都是没有痒痒肉的,你不知道吗?” 花满溪啐了他一口,拢起一件贴身小衣,将一些里衬都穿戴整齐了。徐锦非还想喊人来时候,花满溪却摇了摇头,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轻声道:“我想亲手给你穿衣服,不要别人伺候。我给你回的那幅绣品,你看见了不曾?” 徐锦非想起那方十分逼真的“鱼汤”帕子,翘起唇角,非常自然地赞美道:“娘子手艺非凡,巧夺天工。我要穿那身藏青的袍子,还望娘子施以援手,帮帮忙拿过来。” 花满溪嗯了一声,又服侍他系玉带,穿玄靴,在铜镜前坐下了,才犯了难。“这男子发式,我也没学过,给你整个大髻?”徐锦非一乐,差点笑出声。 第三百零七章 新婚燕尔度蜜月 http://.biquxs.info/

终于得偿夙愿,把花满溪娶回家,徐锦非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可是徐阳觉得很不好,心里简直想抱住那根最粗的石柱子,哐当一下把自己撞晕了为妙。主子娶了夫人,没有问题。夫人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没有问题。 可嫡小姐就是花满溪,我的娘嘞,徐阳觉得自己今年特别需要安太岁。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徐锦非发难,等了几日,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由心里安慰自己,到底是年少,又是新婚燕尔,多半正缠绵缱绻呢,演武场的士兵都放了两日假,没理由自己要被拎出来责难啊。没有功劳我还有苦劳呢,这麽想着,他十分安心地咽下一口酒,随即就全喷了出来,撒在自己簇新的衣衫上。 他虽是武将,不做公事的时候,也不爱穿那二十斤的盔甲,今个儿好不容易休息,把压箱底的蓝袍子都翻出来了,准备去那个最火爆的雁过茶馆听说书。徐锦非的命令姗姗来迟,传信的小厮手持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大字:过来赶车。 徐锦非只是吓吓他罢了,这麽忠肝义胆还有点憨的下属,也挺难找的。 花满溪坐在马车里,不便大笑出声,便在徐锦非掌心徐徐划字:之前明明是你要欺负我,怎么事情揭开了,你反倒要欺负他?可见你属实是个坏人,以后不给你做云吞了。 她手指纤细,触感绵软,一低头,还有一股幽微的香气飘过来,徐锦非微微呼出一口气来,却并不急着做什么,而是学了她的模样,在她掌心划字:你我现在已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能叫欺负吗?我就算欺负你,难道你不欢喜吗?下属没有眼力见,就该多多锻炼。 他写这话,竟真的有点惆怅意味,眉眼却含笑,有意无意瞥向花满溪,花满溪面色一红,坐得远了些,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登徒子,你昨儿个是不是把我腌的一罐青梅吃完了?”徐锦非一歪头,十分虚弱道:“是啊,我现在觉得嘴里好酸,夫人比较甜,夫人想办法。” 两人在马车里打情骂俏,外面的徐阳淡定地糊开了脸上飘过来的树叶子。南阳旧俗,新妇嫁人以后,第三日要回门去娘家,不过公卿贵族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后来这规矩也就松泛了,只有七日内回一趟门,以示夫妻恩爱也就是了。 徐锦非记得清楚,以前花满溪无意间提过,新婚之后希望能出去走走,看看风景,还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蜜月。他认为这个词儿按在他和花满溪身上,简直是非常合适。反正他也不需要对林家的塑料翁婿关系多加经营,干脆先带着花满溪出来玩了。 花满溪自然还递了口信给汪诗诗,沈绍,陈修礼等人,倒是徐锦非有些不满,按下她还想喊人的手,凑在鬓发间低声道:“夫人不是说,这叫做蜜月?弄这麽多人来,简直比林子的鸟兽还要闹。” 花满溪有些好笑,一根手指点在他的鼻尖,有意慢悠悠道:“我新定的上好陈醋,还在运来的路上呢,怎么我已经闻到了一股酸味?我请他们,一来这几位都是见证,关系颇为要好,二来,我就算嫁了你,也还是金刀御厨,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云华郡主也给我传了消息,要我好好操办,我要和诗诗商议一番才是。” 一说要办正事,徐锦非也微微点头,不介意以十分的赞美来肯定自家夫人:“你忙归忙,不准累到自己,也不准不理我,每天起码要花一个时辰,跟我聊聊天,下下棋,我新得了一种宣纸,改明儿就给你画一幅,挂在我们房间里。”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徐阳却得了徐锦非的命令,领了几人先行。这里是京城边缘的一个小镇,最畅销的乃是一种鹧鸪酒,花满溪尝了几口,也只能尝出大概的一些原料,还有一些估计是当地特产,不为外人所知,产量也比较稀少,倒引起了她的兴趣。 以酒为佐料,可做的菜肴堪称五花八门,太后年事已高,应当用一些较为温和的食材,但又不好出味道,寿辰起码百道菜式起步,也不是当初烫个锅子就能吃的开心的。作为一个厨子,花满溪当然也有自己的追求,百尺竿头,能够更进一步才好。 徐锦非急夫人之所急,果断挥手,把徐阳派去,先问问那鹧鸪酒的店家,愿不愿意交出秘方,或者干脆来镇国公府做事,这些都不行,那有没有办法,多给他派一些人手,能不能多弄点酒出来。反正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支开徐阳这个没眼色的,让他心里忐忑忐忑也就是了,总归是跟了不少年的情分,不至于真的对他如何。徐锦非想到徐阳还是条单身好汉,心里不由又怜悯了几分,可能不懂主子的心意也不能全怪他心眼少,谁叫他毫无恋爱经历呢。 到了约好的地方,汪诗诗和陈修礼竟然来的更早些,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些什么。此处有一条清溪,甘美非常,花满溪掬起喝过一口,琢磨着那鹧鸪酒里,应该就加了这溪水,不过味道更冰冽些,也许还有一些薄荷,金银花之类的。 她还在细细思索,汪诗诗已扑到了她怀里,无限欢喜道:“还以为你这几日要回府,或者去宫里述职呢,我看看,成了亲之后换了个发式,果然更漂亮了,你头上这支簪,翠得还不够透,怎么不戴我送你那一支,满溪满溪,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 她声音娇脆,满是少女的欣喜意味,花满溪听了也笑,徐锦非的脸色却微微黑起来,扭头向陈修礼刮眼刀:你表妹怎么回事,那是我夫人,我夫人,她手放哪儿呢?!陈修礼一脸无辜,坦坦荡荡对视回去:你知道的,女子之间,闺中密友情谊,总是更黏糊一点。徐锦非面上不动声色,咔嚓,差点把自己的轮椅扶手捏碎一小块。 花满溪可没看见这些,抬脚就往那座修建精美的亭子边上走去。汪诗诗带了几个精干的奴仆来,已将食材摆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自己做,权当野餐一般。更妙的是,这是一座水亭,周围有数道细细的流水,蜿蜒流淌,正可玩曲水流觞。 规矩倒也简单,无非是酒杯子流到哪一位,哪一位就端起来,满饮一口,同时续一句诗,若是答不出来,就得应下一个小小的要求,待游戏终了,喝酒最少的那一位,可要求他做一件小事。大家的关系都很不错,这样也无非是增添一些意趣。 汪诗诗惦念着花满溪上次说的铁板炒饭,这次还特意叫下人扛了一个过来,只是她也没见过这物件,那铁板足有一米多长。花满溪嘴角微勾,深觉有些好笑,跟她比划了一下尺寸,汪诗诗吐了吐舌头,伸手在中部虚虚地劈了一下,铁板竟然就变作了两半。 徐锦非眉梢一跳,冲陈修礼低声道:“几日不见,你表妹去修习铁砂掌了?如此凶悍,以后怎么嫁人。”陈修礼跟他交头接耳道:“什么铁砂掌,这也能速成的吗?你仔细看看,是她心思精巧了些而已。” 花满溪摸了一下那机关,不由夸了一句道:“这个可以活动的好,其实一米多长也足够两至三人共炒,你今日想吃什么,菠萝肉干炒生菜,还是腊肉土豆配小青椒?”汪诗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吸了一下秀气的鼻子道:“你弄得我还有不喜欢的吗,满溪你放手炒就是了,我给你打下手,还有啊,你上次说的那个布袋馍是个什么模样?” 花满溪微微一笑,利落地开始剁碎蔬菜,汪诗诗带来的人,自然准备精心,食材都是已经洗干净,晾在篓筐里的,要不是怕自己刀工不过关,恐怕还会直接切好,这样码得更整齐。但是刀工这个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食物的口味和造型,所以他们也不敢妄动。 两个女孩儿在那边说些体己话,徐锦非在外终究还是要老实装瘸子,陈修礼也不好撇开他,索性低声聊一些朝廷政事,只是声音压得非常低,正讲得陈修礼眉头微皱的时候,一辆马车开拔过来,缓缓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位白衣贵公子,他动作优雅,从容不迫。方一下车,即刻回身伸手,显然是要接车里人。 里面探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腕子,却只是在他的掌心轻点了一下,那团红衣一个翻身落地,动作利落,竟有几分英武意味,乍然见了这秀美的野外风景,不由一笑道:“这地方好,咦,我好像闻到了什么香气,感觉还有点熟悉。”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绍,还有秦相的千金,秦笙笙。 彼时汪诗诗还在给花满溪打下手,轮到要处理牛肉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这一身大袖不太方便,故而把这一身紫鸢花的袍子丢给下人,抄起小刀,准备为花满溪做一点贡献。花满溪说一定要片儿很薄,到时候熟的快,味道也能进去。 第三百零八章 游山玩水不知归 http://.biquxs.info/

这些菜蔬果肉和荤腥之物品,花满溪一个人处理,自然也能手脚麻利,动作飞快,可汪诗诗认为,一起做饭的乐趣就在于一起动手,自己老是干坐在边上,等花满溪端东西,这像什么样子。再者,自己以后若是嫁了人,就不能这麽老是出来见面了,就算能学到花满溪一点点的手艺,也是好的。 汪诗诗一直坚信着一句话:人,可以不做饭,但不能不会做饭。 她正弄到额头微汗的时候,却见沈绍和秦笙笙一块儿走过来,一者白衣,一者红衣,竟有些金玉相合的意味,心里不知为何,咕嘟嘟泛起小泡泡来,活像一尾不大高兴的鱼。她这一走神,手下就没留心,在拇指上划出一道寸长伤口。 这刀刃薄,但极快极利,她自己只感觉微微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花满溪已经眼疾手快,把她手一捉,就拍掉了那柄刀。这时候涌出来一线殷红,汪诗诗后知后觉一低头,才啊了一声。不过她一向自诩女中豪杰,立马反过来安慰花满溪道:“一点皮外伤,我拿刀的姿势可是专业的,满溪你不要担心,我还能切。” 花满溪又好气又好笑,只当她无意间走了神,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口气却温柔:“好啦,你去那边休息就是了,其余的活儿我来。我当然知道,我们诗诗大小姐最厉害了,不过若是血滴到这个铁板上,味道就全变了,你也不想这样吧?乖,你去那边找陈大哥。” 汪诗诗一想,这也有道理,就走过去看陈修礼。秦笙笙是徐锦非的表妹,见面也先拱手一礼。她虽是女子,却更喜欢舞刀弄枪一些,因此不爱做躬身的福礼,反而好江湖人士的拱手,干脆利落,颇有侠风。几人见过,寒暄一阵后,慢慢地开始聊起来。 汪诗诗坐在那儿,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想了想,总觉得秦笙笙与沈绍乃是青梅竹马,好像很能配一配的模样,但他更放言,秦笙笙不嫁之前,他绝不娶妻,想必又是另有打算,否则直接娶了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倒是沈绍见她今日竟安安静静,疑心她害了病,轻轻地拍了一下人肩头,难得关切道:“怎么,不舒服吗?”汪诗诗正在想事,被他这么一拍,险些要跳起来,立马反驳道:“没有没有,就是刚才有点小伤,你们今日想吃什么,尽管说来就是。” 陈修礼也觉得她有些奇怪,但他一颗直男的脑袋,怎么能猜透曲曲折折的女儿家心思,因此不再追问下去。倒是花满溪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以铁勺击板,哐一声道:“都过来,挑挑自己想吃的。锦非?给你煮了乌骨鸡炖枣的瓦罐汤,你喝一口尝尝。” 其实她思考了片刻,才决定这麽叫的,来了好几个人,当众叫相公,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除了每人一份新鲜热烫的铁板饭之外,还有一份配着的小汤,陈修礼和汪诗诗的是山药排骨,沈绍和秦笙笙的是莲藕玉米。加不加辣看个人喜好,醋也同理。 若是还不够,那铁板还滚烫着呢,满可以边烤边吃,最新鲜,也最方便。 花满溪今日穿的一身襦裙,为了防止油烟滚到身上,还套了一件深色袍子,现在才脱下来,坐在徐锦非身边。几人按照位置落座,分别是徐锦非,花满溪,汪诗诗,秦笙笙,沈绍和陈修礼换了个位置,嘴上说是想吃一样菜,手下却不动声色,趁机和徐锦非换了一张小字条。 几人酒饱饭足之后,都吃的有些慵懒,秦笙笙虽然是相府千金,却有一颗闯荡江湖的心。试问闯荡江湖,除了银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武功是一方面,能够喂饱自己,绝对是另外一方面。就算是绝顶的侠客,照样有栖息山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 秦笙笙中间还想换个汤尝尝,因为花满溪做的每碗,看起来都晶莹剔透,实在是非常有食欲,可惜汪诗诗那边已经下了筷子,咕嘟咕嘟喝了小一半。倒是陈修礼见状,十分善解人意,将自己的汤碗推过去,温和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请喝这一碗,陈某并未动过。” 汪诗诗之前心情还有些莫名的苦闷,正在埋头狂吃,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来。天呐,她那个万年木头疙瘩似的表哥,竟然开窍了。陈修礼被她盯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面上,并没有什么污渍。其实他倒是好心,众人中只秦笙笙略微相识的晚些,又是个女子,还是徐锦非的表妹。 陈修礼向来春风儒雅一个人,照顾也就照顾了,从来不多言。 汪诗诗狠咬了一大口肉,微眯起眼睛,喜滋滋地开始盘算行不行。这秦笙笙看着英姿飒爽,想来也是个干脆利落好说话的,而且认识沈绍,还认识徐锦非,如果跟表哥凑个数,那就是亲上加亲。先前她看秦笙笙,还有些怪异,这会儿却又顺眼起来。 几人吃的饱足,纷纷表示要休息一会儿,再玩那个曲水流觞,毕竟一杯酒的分量也不少,再喝恐怕能当场吐出来。沈绍素来是个见识广博的,虽然有时候对人毒舌,但此地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因此笑吟吟开始讲一些古书中的传闻。什么狐妖画皮,百鬼夜行,花满溪以前作为现代人,听得比这个多的多了,因此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竟有些泛起困来。 徐锦非见状,不动声色地比了个嘘的手势,众人就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竟至无声了,各自也惬意地小憩了一会儿。树荫下阳光浅淡,清风徐徐,实在是个午睡的好去处。花满溪睡了快一个时辰,这才一个激灵,突然醒了。周围花香浓郁,徐锦非一手支额,一手把着折扇,慢慢地给她扇风。 今日他配合花满溪,穿得也是一身浅色的圆领袍子,树影摇碎许多光色,微微一笑,真是恍若天人,一等一的俊美无匹。花满溪耳尖绯红,正要抬起头来,对他说些什么,汪诗诗猛地蹦过来,小声笑道:“刚刚是谁呀,吃饱了就睡,是不是我们的花满溪,花小猪啊?” 花满溪骤然受惊,轻锤了一下徐锦非,有意岔开话题道:“好啦好啦,你们不是也休息了一会儿吗?不是说要玩曲水流觞吗?我自罚总可以了吧,第一杯酒就从我开始。”汪诗诗有些神秘地狡黠一笑,竟然答应了。 曲水流觞应选大只的青铜杯,才不至于浮沉之间,就整个沉到水底下去,但这样的杯子,对女子来说未免有些难为,因此下人们选了一只托盘,盘上放数支鲜花。流到何处,此人以飞花令应答即可,到时候花取完了,就是一轮结束。 几人高高兴兴地开始耍着玩,花满溪的运气倒是不错,在几次停留下来之后,汪诗诗已经有了两枝花,陈修礼三枝,沈绍也是三枝,秦笙笙一枝,徐锦非则是不愧他这个表字,已经拥有了五枝,眼看杯子又一次要流过她面前,停在徐锦非的身畔,花满溪差点要笑出声。 徐锦非亦是嘴角微勾,若以概率计算,他怎么可能这麽倒霉,只是他学的功夫还不错,牵引一只托盘有什么难的。花满溪不愿意以后人之智答飞花令,说取到一支,便做一道菜。他心里不愿意她给别人做菜,才索性把其余的都抽到自己身边来。 沈绍看出了一点名堂,但他老神在在,一声不吭,没办法,有媳妇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不动声色,还充满技术地炫耀。为了防止被秀一脸,他宁可装不知道。正当众人言笑晏晏的时候,突然嗖嗖嗖三声,从不同方位飞出数支利箭。 这一时间,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徐锦非深吸了一口气,差点要不顾伪装从轮椅上起来,幸好射向花满溪这一支来的慢一些,也偏一些,因此他只是拉起身旁女子,一拍轮椅,立马从背后弹起一柄铁铸的大伞,铛地一声,就将冷箭挡住了。 汪诗诗和沈绍对视了一眼,同时分开,箭支从那支花中穿过,钉死在地上。剩下的秦笙笙背对着箭支坐,反应略有不及,幸好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立马作出了正确反应,将陈修礼一把推开,带到地上,那支箭蔟从脸颊旁轻擦而过,蹭出一丝血痕来。 秦笙笙皱了一下眉头,伸指一揩,见颜色鲜红,应该是没有抹毒,内力运转也算正常,才放下心来。倒是陈修礼刚刚被推了一下,正巧身后放了个小玩意,跌得有些狠,发冠都磕散了。唉,男人一好看,果然格外让人容易原谅,即便披头散发,也别有一股俊美风度。 秦笙笙心里感叹一声,伸手拉了一把,把陈修礼扶了起来。 徐锦非心中泛起冷意,将怀中女子护得稳健,鹰眸一扫,就看见约莫三五个人,极速穿过树林,飞奔而去。身形矫健,个头高大,这个天气了,还裹得有点毛茸茸的意思,看着不像南阳人。身后追来一队人马,竟是徐阳。 第三百零九章 皇宫寿宴去献礼 http://.biquxs.info/

徐阳一个急刹在徐锦非面前利落半跪,同时指挥下属道:“小乙,你继续追就是了,追不到不要回来。”徐锦非的轮椅一向宽大,为了对外伪装方便,机关也不少,此刻略微活动了一下,干脆将花满溪也放在边上坐下,才平静又冷淡的问道:“细细说来,何事?” 徐阳心里也有点苦,本以为是个美差呢,买点酒而已,不管那生产鹧鸪酒的老者合不合作,至少买点酒,他总是不会拒绝的吧?谁知今日那酒坊门窗紧闭,问了住处敲了几下门,没开也就罢了,还有一丝细细的血腥气,随即一线刀光飞射而出,几个北狄人竟然奔了出来。 他们动作极快,力道也沉,徐阳虽然还算反应及时,架住刀光一拦,即刻收到了几枚暗器。他吩咐两个下属留在原地,一来防止有人毁尸灭迹,二来检验周围线索,三来还可以等着官府的人来。剩下的人全同他追上去。 这里虽然是京城的边缘,那也接近重地了,这几个北狄人能够潜伏进来,说不定就是某种危险的信号。徐阳心里暗骂一声,这乔装打扮也够劣质的,真不知道是怎么窜进来的。等他解释了许多之后,徐锦非就陷入了沉默,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夸他反应机敏。倒让徐阳心里七上八下的,手中生出细汗。 过了一会儿,沈绍清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别跪着了,你家主子没有怪你。只是我们在这里作宴欢饮,被搅扰了兴致,有些不悦罢了。”徐锦非放开揽着花满溪的手,若有所思道:“案件报备到京兆尹,一切按流程走。诸位既然已无兴致,不如趁时辰尚早,各自散去。” 陈修礼和沈绍又是一阵寒暄客气,到底众人关系不错,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准备回家。陈修礼犹豫了一下,看向秦笙笙道:“姑娘面上伤痕,我认识一位不错的老先生,专治去痕一类,可要地址?也不算太难找,就在城东万芝堂。” 秦笙笙豪迈一挥手道:“这点小伤,比起我习武的时候,实在算不得什么。以前我从马上摔下来,养了足足三个月呢。今天很高兴和你们一起,那个……”她顿了一下,转身‘含情脉脉’看向花满溪:“表嫂,有空教我做菜吗,我觉得我很有天赋。” 众人一下子笑出声来,随即挥手作别,各上各的马车。花满溪进了马车,才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道:“糟了,我想起来一件事,那个鹧鸪酒,好像只有那位老爷子会酿,这下子恐怕就成绝产了,到时候我们赶紧买空它先,我觉得做佐料可能都不够。” 徐锦非替她撩开鬓角一缕碎发,十分宠溺道:“好,我这就叫淡云全部扛回来,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做你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花满溪微微点头,暗自决定再想新菜。汪诗诗本来在筹备和花满溪的新酒楼,也暂时搁下了进度,先跑过来一起想办法。 太皇太后对花满溪感觉挺好的,还有两次召进宫里来,花满溪起初还有些忐忑,后来发现她真的老了,都说老人就是小孩,其实只要顺着她的脾性,还是蛮很好哄的。花满溪进宫的时候,还遇见了太子的两位妃子,一正一侧,正是赵滢滢与林凤萱。 赵滢滢对花满溪倒是没什么厌恶,一个人美心善,又不爱相争的人,能有什么交恶?再说了,她心里可是对林府知道的一清二楚,本来认花满溪回来,只是做个顶包的女儿,没想到女儿带了刺,反而一跃而上,做了族谱上的嫡长女,搞得林凤萱不尴不尬的。 林凤萱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她的朋友了。 只是她们这群新妇来拜见太皇太后的时候,明珠公主也在场,她不好表示的太过亲近。否则倒是可以跟她讨教一二,学几个速成简单,又美味的小菜。太子永远不缺女人,若是没有一点表现,她怎么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赵滢滢心思急转,面上却仍是一派温柔盈盈的笑意,看的林凤萱都觉得恶心作呕,想把她的头发揪起来,往墙上砸过去。她有些吃惊自己的暴躁,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想了想最近饮食也算平和,便归结为赵滢滢实在是碍眼。 倒是赵滢滢一派温柔,毫无动怒气色,心里却有微笑,她前些日子刚求来的西域奇香,用在林凤萱身上,她还觉得可惜呢。无色无味,发作极缓,不仅可令女子体质趋寒,不易受孕,还会扰乱心神,使人暴躁易怒。只可惜效用略微长了一些,大约要一年才会生效。 来日方长,谁还不是走着瞧? 花满溪无视着暗流汹涌,专心致志地和太皇太后讲一些趣闻,她长于市井,见识颇多,太皇太后上了年纪,也不爱听那文雅却拗口的一套说辞。明珠公主坐在堂上,痴痴地想沈绍。花满溪与沈绍关系不错,又嫁了人,应当是绝无威胁的,她几次三番想要打听些沈绍的口味之类的,到底之前与花满溪不和,拉不下这个脸去。 太皇太后眯着眼看这一群年轻女子,各个莺红柳绿,青春时节,就是多娇啊。待她乏了,众人一一福礼退下,花满溪又坐着马车去找汪诗诗,这可急坏了徐锦非。这几天他媳妇不是往宫里跑,就是往汪诗诗的宅子里头跑,晚上才着家,还说什么要健康作息。晚上足足快两个时辰啊,做完一套古里古怪的动作,竟然就要洗洗睡了。 徐锦非几乎要晕了,趁着没人就要他媳妇亲亲,又装作无意道:“你这一套有什么用处?你若是想练武,我来教你就是了,虽说不能胸口碎大石,但只要坚持修习,打个小毛贼没什么问题。”花满溪被他圈在怀里,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歪过头去,蹭了一下徐锦非的面颊,才柔声道:“这叫瑜伽,仅是一套锻炼女子身形体态的动作罢了,若是长期坚持,可使筋骨柔软灵活,至于其他的什么用途,却是没有的。我也想多陪陪你,待寿辰了了,我就有空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钓鱼如何?” 徐锦非吻了一下她的发旋,有些不满道:“你不是说之后还要开酒楼?到时候又要去给别人做菜?”花满溪猛一拍大腿,作势想起来道:“对对对,诗诗还跟我说,敲不定三楼布局的样式,她希望每一层都有些许变化。” 徐锦非龇牙咧嘴地叹了一声道:“娘子,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那么激动,你拍的是我的大腿。”花满溪一愣,笑倒在被窝里。 太皇太后寿辰将近,她的寿康宫内,四处已挂上紫金纱布,垂帘,还有各色贴花装饰。当日,殿内会点起千盏长明灯,以示福寿延绵之意,太皇太后喜佛,还有许多装饰,均是以莲花,天人等为背景,连穹顶都换上了一件波斯淘来的高价金器,十分繁复绮丽。 朝内三品以上的大臣,方有入宴的资格,可携带女眷。此次寿宴整办,由镇国公府新娶的夫人,林家的嫡长女花满溪负责,有些人不动声色地看笑话,也有人预备交好,总之言笑晏晏之下,多少人都是心思浮沉,唇涂蜜脂,心怀刀剑。 之前皇家还豢养着一头极为珍稀的九色鹿,和五色锦鸡一只,预备在寿宴上放生,以示皇家宽仁,太皇太后慈福之心。花满溪忙得是不可开交,寿宴上专供太后的菜肴就有一百零八道,她主要负责的也有三十六道,其余的大多只是指挥和品尝滋味。更不要说其他大人的专供,也决不可怠慢。 负责皇帝膳食的,则是御膳房的统领。太皇太后的寿宴虽然需要隆重,但更需要的,显然是新鲜意思。否则她就算平平无奇,也算是落了下风。花满溪心思精巧,预备弄一个百花美食,还有些美容养颜的功效。 一百零八道菜,一百零八种花,每种均有造型精巧的,金,玉,琉璃,银,等花盘呈现。合在一起,挂在一棵青铜玉树上。花满溪将它推过来的时候,众人皆是吃了一惊。此树造型精巧,看着足有几丈高,底下有一个滚轴托盘,花满溪便是如此推着前行。 有大臣好奇,斗胆出列问道:“素闻徐夫人乃是金刀御厨,手艺超群,却不知道寿宴之上,怎的端出来一棵树?”花满溪微微一笑,堪堪推到中间的位置便停下了。轻轻一拍手掌,树根底部竟有轻烟一般的物什缓缓飘上,随即最低的一朵花,裂出了啪的一声轻响,乃是一朵白玉兰。 顿时,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飘了出来,大臣使劲嗅了几下鼻子,估摸着是一道甜品,奶香味十足,却又有水果的清香。花满溪端起那只盘子,款款下拜道:“启禀太皇太后,这是小厨做的第一道,玉楼春,还请太皇太后品尝。” 一百零八道,就算每个尝只一口,都够饱肚了。 第三百一十章 大胆小贼来行刺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明白,大部分都是做个好看,因此太皇太后还在慢慢品尝,她已经继续报菜名,并且一一摆在金台上。一百零八朵花,均是巧夺天工,随着花满溪的叙述,整个青铜玉树逐渐烟雾缭绕,繁花如锦,简直如神仙造物一般。待花朵全部取下来,菜肴也上完了。她又轻轻一拍,击在玉树身上。上面显然有机关,并且咬合得很严实。 但她掀开一个小口子之后,那股鲜香味道就飘了出来,花满溪躬身,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所见水雾,皆是下面还有些许炭火,正在灼烤。话到此处,也应该熟了。”她做的时候就已经切的非常轻薄,此刻将肉片取出来,摆在青玉瓷盘中,简直如同娇嫩花朵,色泽微微盈红。花满溪一连取出几盘,有的撒了些许香料,有的浇上酱汁或者蜂蜜。 皇帝虽是厌恶忌惮徐锦非,对这做菜的女子,还不至于迁怒,连说了三个好字。众臣议事连忙起身,要贺陛下圣明,有此清明盛世,才有此美食得享。二要贺太皇太后万寿无疆,顿时又是一阵冗长的恭维声。 菜也做了,花满溪拜谢了皇帝的赏,这才翩翩地换了一身衣裳,归在徐锦非身边坐下。不少臣子议论纷纷,都是说花满溪这回出了风头,徐锦非别看瘸了,居然还有点艳福。 普通臣子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未必有他的功勋。以后他若是老老实实,交了兵权出来,皇帝心情好,说不定还能让他做个富贵闲人。说粗俗一点,老婆孩子热炕头,吃穿不愁。那还有什么好求的,已经是人间第一等享受了嘛。 花满溪跪坐在徐锦非身旁,两人不时交头接耳,或者同饮同食,在别人眼里看来,确实是恩爱非常。吃了一小半的时候,有人将那九色鹿同五彩锦鸡牵上来,要绕一圈,最后到太皇太后跟前去,亲手摘了那代表玩物的铭牌,就算是放生了,之后宫人会把它们带到城北那一片极大的林子里。 花满溪得了太后吩咐,上前讲解一道青梅煮酒,乃是极北之地非常罕见的一种青梅花作为主料,那佐料里就有鹧鸪酒,须得用冰凌刺开外皮,才能吸到那鲜香黏稠的汤汁。她一边解说,一边正要动手,那牵着异兽的宫人也越来越近,及至跟前,花满溪匆匆一瞥,竟在不经意间,看到一抹寒光。 她吃了一惊,立马高声道:“保护太皇太后!”同时丢出一只酒杯,宫人动作极快,却不由地歪了一歪,旁边有位忠心女官抢步上前,挨了一下狠的,幸好不在要害,只是昏死过去了。一众女婢惊乱,立马有禁军冲进来护驾,一波分流去了皇帝那边。 刺客一看就训练有素,一击不得立刻飘然退去,方退了几步,身形一僵,就仰面倒下去了。一名羽林卫上前,以枪尖挑了几下,并无动作,这才大着胆子去试鼻息,转眼就死绝了。上下摸索了片刻之后,揭出一张极精细的人、皮、面、具,可惜面具后的人脸伤痕斑驳,完全辨认不出。 花满溪惊魂未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皇帝下令彻查宫中,以及京城须得戒严,当然,消息尽量不要外漏。太皇太后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既然没有受伤,立马也就镇静下来了,她抽下头上一支玉簪,十分和蔼地塞进花满溪的手心道:“你是个好孩子,拿着吧,就当哀家今天赏你的。” 花满溪楞了一下,也只得先叩头谢恩。皇帝的赏赐应该会直接送到府上,而她还需要去御膳房看看情况,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线索。又过了几日,鸡零狗碎的什么蟊贼匪盗抓出来不少,却没见刺客的线索。仵作检验了半晌,才在一处极细微的地方,确定了他是北狄人。 皇帝不动声色地招来群臣商议,调整对北狄的方针。但是这一切,都与花满溪无关了。她高高兴兴地领了封赏,继续筹备开自己的酒楼。不知道小五去了何处,也许已经做了哪家大户少爷的姨太太,花满溪想了想,准备去找一趟许京,希望他能留下来。以后随着酒楼生意兴旺,她必不可能时常下厨。都说物以稀为贵,恐怕她亲手烹饪的菜肴,还要愈发少,才能愈发吊起那群公卿贵族的胃口。 但是许京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以长镇酒楼,他又是男子,有些事,也可以交给他做。然而花满溪去找人的时候,许京却在收拾包袱,房间干干净净的,几乎空了,活像是没人住过。花满溪有些不解,忍不住出口问道:“京城是个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留下来发展呢?即便只是作为一个厨子,这里也有各地最顶尖的手艺。如果你银钱方面有些吃紧的话,可以先向我借一点儿。我准备找你做大师傅,和汪诗诗新开的酒楼。” 许京的身形顿了一下,把包袱放到边上,倒了一杯茶给她,才低声道:“家里有一点小事,爹不在了,几个哥哥要我回去,请了几次,我觉得闹大了不好,他们凶得很。” 花满溪的指尖也顿了一下,想起偶尔在徐锦非身边,徐阳说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徐锦非处理什么,从不避着她,这些话串联起来,突然就有了新的含义。茶中有一股好闻的香气,温暖而芬芳,她捧着茶轻声道:“你是北狄人吗?” 许京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微笑起来,好像并不意外:“以前做菜的时候,就觉得你很聪明。现在看起来,反应也不差。我知道你不会跑去多说什么,反正我也要离开啦,就跟你说明白好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我的娘亲是南阳人,小时候她跟我说,她以前也是官家的好好小姐,但遭到查抄,流放苦寒之地,亲人都死光了,后来遇见了我爹。我在北狄的时候,一向谨慎小心,不愿意得罪任何人,我想,也许我该回来,我娘说,她以前还是小姐的时候,最爱的是一把青玉梳。” 他说的有点口干,捧起茶喝了一口,又道:“我跟老黄住在一起,他教我酿酒,还有做菜,后来他说,我应该来宣安,只要我能做御厨,贵人高兴了,我再要一点赏赐,那把青玉梳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是我阿娘喜欢。本来我想着,拿到那把梳子就回去,把它埋进我阿娘的坟里头,她一定会很高兴吧?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父亲死的,太是时候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并没有绝大的悲伤,只有一种淡淡的无奈,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来。他喝干了杯中的茶,又微微笑了一下,带着包袱推开门:“你不是喜欢老黄的鹧鸪酒吗。它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加了北狄特有的香料。我把它留给你了,就放在桌子上。你很像我娘,希望你以后平安喜乐,儿女满堂。” 他头也不回,花满溪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许京并没有直接走去城门,如今宣安戒严,还有几个北狄人在城内四处乱窜,只为了找他。他跟徐锦非做了一点小小的交易,他不仅要平安出城,回到北狄,徐锦非还会为他抹去,‘许京’存在过的痕迹。若是他运气好,可以掌权,徐锦非不介意,以后和北狄和平共处。 就是听着探子传来的情报,徐锦非还是一阵牙痒痒。走就走了,留什么东西,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吗?不过是一种普通的酒,要不是被花满溪喜欢,这算个什么。 徐醋缸子自觉地进行了每日行动:翻倒散发出浓烈酸气直到花满溪来哄他。 花满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戳人鼻尖道:“几岁的人,跟我在这儿装可怜。”她说话间,太皇太后的懿旨也来了,请她入宫一叙。这回只有云华郡主,还有几个女官陪着,看到没有那位明珠公主的身影,花满溪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十分和蔼,召人上来觐见,摸着花满溪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便跟云华郡主笑道:“长得漂亮,也是个有福的,能生养!满溪啊,哀家觉得你手艺好,人也好,当日刺客一事,堪称忠肝义胆。以后你就常留在宫中,多陪陪我这老婆子,你说好不好啊?” 花满溪顿觉头痛,奈何人家身份尊贵,只得轻柔抽出手去,又十分委婉道:“太皇太后圣恩,满溪自是不敢不从。只是满溪已嫁了夫君,所谓出嫁从夫,夫君又不良于行,理应在府中多多照顾,恐怕不能兼顾。况且满溪正在筹备事物,准备在宣安开一件又大又好的酒楼。虽然都是些俗事,但也颇为繁琐,不那么好抽身的。但只要太皇太后吩咐,满溪自然随叫随到,不敢有片刻耽搁。” 花满溪都这么说了,要她再留着,那就是不近人情了,太皇太后虽有遗憾,倒也豁达,一挥手,示意赏了,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这才让人退下。 花满溪回到府中拍着胸脯说着好险,随即被汪诗诗拉走商议,酒楼开业在即,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儿呢。 第三百十一章 酒楼终于开业啦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捧着一本旧书,把眉头皱得像个小包子。她冥思苦想了许久,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细细筛选过来,却觉得这个差一点味道,那个也不够意思。陈修礼博学多才,正适合被她抓过来想名字,她也把人轰走了,龇牙咧嘴道:“去去去,去看看秦姑娘伤好了没有,就说——就说我想约她打猎。” 其实汪诗诗虽有几手拳脚功夫,可家大业大的,哪里需要在这不春不秋的时节打猎,还不是努力给陈修礼创造机会,陈修礼还眨了眨眼睛,白茫茫一张君子面,好似完全不知要去做什么,气得汪诗诗差点要抄起锅铲,帮她表哥开开窍。 等到花满溪来了的时候,正看见汪诗诗盘腿坐在榻上,伸手招呼她过来,嘴里还咬着一截笔杆子,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又问她:“满溪,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花满溪把她有些凌乱的床榻抹开,又笑道:“我又没读过几本经史子集,只是有句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食以味为先,就叫天鲜楼怎么样?” 汪诗诗眨了眨眼睛:天仙? 花满溪有些好笑道:“是鱼羊鲜,你不是定了城东那家老字号的牌匾吗?那一家的生意可是火爆的很,今日定了,恐怕才堪堪赶得及呢。” 汪诗诗想了一下,觉得念得还挺顺口的,便摊手表示没啥反对意见,随即得意洋洋道,“那家主顾也喜欢你的菜呢,说是这块牌匾可以半价,什么时候要,他马上就赶工。”花满溪微微点头,便与汪诗诗商议一些开业的细节。 例如要买多少挂炮,几多花篮,招的伙计,账房,大师傅,还有等等人员齐不齐全。他们这个酒楼就开在朱雀长街与莲花井的当口,位置很正好。花满溪讲了一会儿,又问汪诗诗,特制的鞋子做好了不曾。 原来她想起现代有一种餐饮酒店,服务员都是穿着轮滑鞋上菜的,来去如风,动作潇洒,给客人的感觉也十分好。她问了汪诗诗以后,连比带划,又弄了一张示意图,汪诗诗才差不多明白,将其理解为在人的鞋子底部装两个小车轮。这要是弄好了,效果的确是不错。 天鲜楼共有五层,一楼是比较平民的大堂,后厨和收钱的地方也在此处,二楼就稍微昂贵一些,已经有了一扇一扇的屏风相隔,三楼花满溪想弄点新东西,就做成了自助餐的样式,虽然到时候可能需要费一些心力解释和摆盘,但想必以后会很受欢迎。 三楼还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普通的自助餐区域,另一半是旋转自助小火锅。做几个精巧一些的机关枢纽也就是了,反正钱只要投够了,那些工匠能够做出的样式,往往能令花满溪都为之惊叹。至于四楼,花满溪请了一些口才好的说书先生,琵琶歌女,干脆做成个听堂的模样,若是有好的戏班子,也可以试一试。 这一楼专供那些闲来无事的贵妇人们,彼此喝喝茶,吃吃点心,聊聊京城里最流行的八卦。女人,尤其是有钱的女人,最乐意的,就是有这麽一个清幽干净的放松地方。 至于五楼,干脆做成一个顶级大包厢,除非有最好的贵客来,否则极少开放,反正那儿风景最好,服务也最周到。若是几位不同的客人愿意来,却不愿意花一份的价钱,也可以通过屏风和桌椅,隔成一小间一小间。 花满溪说了这些主意之后,汪诗诗可以说是欣喜非常。她到底是女子,心里还有许多各色的点子,便也糅杂进去,才成了如今的天鲜楼。招有伙计一百多人,厨房大师傅二十人,其余的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个酒楼可是养活了不少人呢。 汪诗诗打算趁着京都六月的莲花节开业,白天好好热闹一番,晚上还能包个池子,让贵客们在船上吃喝聊天,也别有一番情趣。虽然租金难免昂贵,但赚回来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两人不知不觉交谈了许久,汪诗诗还有些惋惜道:“之前还想着把那个许京拉入伙呢,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对了满溪,你觉得我表哥和秦小姐,能不能,嗯?” 她跟花满溪相处日久,也学会了她的一些小习惯,眉飞色舞地比了个手指的动作,花满溪没忍住,握住她的手笑道:“天上的玉帝忙,南阳的皇帝忙,我看啊,都不如我们诗诗忙。你都累成这样了,怎么还有精力想东想西的?” 汪诗诗微微一扭头,吐了一下舌头道:“没办法,人越忙的时候,就越得想点好的事,才能打起精神嘛,不然我早就累死了。以前我们买的那间铺子,就是那个卖甜点的,你还记得吗?这几天生意也不错,我都把管家丢过去管事了,我的天,差点累死我。” 花满溪一点头道:“好好好,犒赏我们的诗诗大小姐,我给你做点夜宵。有这个时辰,不如你跟我说说,你跟沈绍怎么样了?”汪诗诗听到前半截话,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刚要往床榻上倒下去。听到后半句,差点蹦起来道:“什么怎么样,我跟他很熟吗?” 花满溪但笑不语,先来厨房准备做瘦肉丸,顺便再给汪诗诗做一份布袋馍,当然了,自己那一份也不能少。她动作利落,但是神色揶揄,一看向汪诗诗,汪诗诗便仿佛不好意思一般,微微偏过头去,嘀嘀咕咕道:“他可是个大忙人,最近我几次想要找他出去,喝喝酒聊聊天,他都说有事。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还说自己最近盘了个玉石铺子,有事没事就送我一件两件的玉首饰。”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朵,那里正挂着一滴翡翠般晶莹的坠子,十分剔透。花满溪心里暗道,傻丫头。汪诗诗的别扭只有一瞬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帮花满溪一起干活。那布袋馍乃是用一个白面,有一端开口的馍馍码在案头上,又将一些果蔬菜肉油炸之后剁碎,灌进那馍馍里。 比起肉夹馍来,又是另一种风味。至于瘦肉丸,花满溪动作就更快,本来也就不难,和匀了半扇面的料之后,就开始削入水中,不过多时,即刻浮了上来。汪诗诗总是更喜欢香菜些,给她撒了一大把进去。 两人捧着碗吸溜吸那鲜香酸辣的汤,突然相视一笑。汪诗诗感叹道:“真好,我原以为你成亲了之后,就再也没时间,同我这般打闹和下厨了。满溪,成亲到底是什么感觉啊?”花满溪咬了一口酥脆的炸土豆,舔掉嘴角的油星子道:“这能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以前的时候,我们吃完了,可以睡在一起,继续讲悄悄话,而现在,我得回家睡罢了。” “但是这样也很好啊,我将来会有一个孩子,他会管你叫干娘,跟你要牛乳,要糖吃,你不给,他没准还会撒泼打滚。等我们都老了,他就长大了,可以叫他背着我们,去山上看夕阳慢慢落下来。” 花满溪的话说的很慢,语意却很温柔,汪诗诗也不由感到一股十分温柔的惆怅,转念一想,却又立马撇嘴道:“你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娘子,我可还没嫁人呢,你就为以后的孩子预定干娘啦?快点吃完,回去找你的徐公子吧。” 花满溪嫣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噼里啪啦放了一通爆竹以后,花满溪还弄了个小小的剪彩仪式,才扯下那块红布的牌匾,露出金字烫印的三个大字:天鲜楼。第一日的时候,她还会限量发送免费的试吃券,同时招募京城里能吃之人,为楼子做宣传。 这一点汪诗诗倒是有些担心,撇着嘴道:“若是一群混子进来,骗吃骗喝,吃完了就走怎么办?找能吃的人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白白养着他不成?”花满溪一边吩咐掌柜,客人结钱的时候,可以参与抽奖,小到一朵莲花,大到最贵的奖品,竟有一尊玉菩萨,更加让汪诗诗感到了肉疼。 花满溪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低声同她解释道:“你若是看到一个极为能吃,吃相却十分不错的人,在吃一海碗的东西,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汪诗诗皱眉想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道:“我会觉得饿,也想来一份?” 花满溪即刻拊掌道:“这就对了,这对人们来说,是一个视觉上的刺激和冲击。我收纳这样的人,其实每天供应他的饭菜,恐怕比起浪费掉的,只是九牛一毛。而且这样的人,若是想更进一步,那就得提高自己的要求,做一个认真的的食客。这样,也能反过来对大师傅们有所督促和助力。平时没事的时候,照样可以在酒楼里帮忙,我可一点也不亏。” 她十分俏皮地微微眨眼,汪诗诗叹息一声道:“有时候我也真佩服你这个脑子,竟能想出来这麽多古灵精怪的点子。好啦,今天还有许多达官贵族要来,我也赶紧忙活去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叫伙计来寻我就是了。还有,五百两银子以下的生意,你不准动手炒菜,听见没有?” 第三百十二章 费尽心机来找茬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笑着应了一声是,轻轻推了汪诗诗几下,示意她赶紧忙自己的去。徐锦非今日尚有要事,不便前来,不然他可能会捋着袖子来包五楼。花满溪就站在五楼的窗口,许多事物可尽收眼底。京城里头各家府邸,马车上多半会有家徽印记,她虽不能认全,但分个文臣武将,官职大小,还是勉强可以的。 窗旁凉风习习,有一只白鸽飞过来,停在她的掌心,她逗弄了一会,正想去楼下寻些吃食来喂这鸟儿,酒楼里却突然喧闹起来。一名灰衣的小伙计忙忙奔上来,抹了一把额头细汗道:“少夫人,不好啦。三楼来了几个闹事的,把那个自,自助餐盘打翻了小一半,现在还在闹腾呢。” 花满溪皱了秀眉,下楼查看详情。 按理来说大家都明白,这间酒楼是陈修礼的表妹,还有徐锦非的夫人合着开的,怎么说也得给一点面子,不会无辜闹事。该请的护卫,花满溪自然也是没有省,若是这般还有前来闹事的,不必多言,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东宫之中,林凤萱坐在花下,形状姣好的唇勾勒出一丝淡淡的浅笑。最开始大婚的时候,太子都紧着赵滢滢,可是前几日也按捺不住,来了她的院子,很是小意温存了几日。她得了一副画作,据说是吴道子的真迹,和太子赏玩了一会儿,又开始下起跳棋来。 这跳棋说起来,还是从花满溪的手上流传出去的呢,虽然林凤萱着实是不喜欢她,对这跳棋倒是有几分喜爱,毕竟深宫之中,女子寂寞,能来打发时间,也无非就琴棋书画那么几样,围棋一道,她不甚擅长,即便是太子有意让她,她也十有九输。完了两人还要打情骂俏,黏黏糊糊,更为浪费时间。 皇家金贵,所用的棋子,也都是上好的琉璃珠。把玩在手中温润剔透,十分舒服。林凤萱有意留着太子,故意一步比一步慢,下不到三五局,又娇呼自己眼睛疼,要太子搂着她赏花。两个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算郎有情妾有意。勾勾搭搭的,在花丛之间十分亲昵,赵滢滢看着就想不顾礼仪地翻个白眼。 又过了一会儿,林凤萱吩咐侍女拿了茶来,和太子边吃边谈。太子见她手腕如玉如藕,却不见什么首饰,不免有几分心疼和惊奇,端起来轻声道:“凤萱这样美貌,如何打扮得这样素丽,倒叫孤心疼了。待会便吩咐王公公,去内库里取两件玉器来,你若是喜欢金的银的,也尽管开口说来,孤必不吝惜,只要美人可以展颜一笑。” 林凤萱倒在他怀中,一如小鸟依人,声音柔得几乎要低出水来:“臣妾不过是一介侧妃,哪里值得殿下这般费心。这夏日的苦气将至,热得很,臣妾这才穿得少些,也戴得少些,若是殿下喜欢,臣妾日后多多打扮也就是了。只要殿下高兴,又有什么不能的呢?只是——只是臣妾家底不丰,即便翻遍陪嫁的箱子,恐怕也是十分寒酸,倒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十分心疼,将茶盏端着,喂他的美人,又十分关切道:“林家乃是国之肱骨,朝廷栋梁,孤听说也有不少田产铺子,怎会如此,难不成是有了什么意外,或者难言之隐?你我既已成百年之好,孤自会多多为你打算。” 林凤萱心里暗道来了,随即声音愈发低下去,甚至出现了一些鼻音道:“臣妾的姐姐,那位名义上的嫡长女,花满溪,如今的徐夫人,想来殿下也是知道的。不瞒殿下所说,那个女子自幼长在乡野间,虽是有几分姿色,却十分粗鲁莽撞,贪财不说,风度修养也极为短缺,大约是有些怨恨,不曾做上多年的大小姐,她出嫁之时,可卷走了全府的嫁妆呢。” 林凤萱以袖掩面,拭去点滴泪痕,抽泣了一下才道:“妾的母亲素来是个温柔大度的,想着她毕竟是个女子,有了嫁妆傍身,才容易在夫家站稳脚跟,因此虽是心疼,也不得不允了。只是到了臣妾这儿,就难免有些委屈。臣妾自然是不会怨恨母亲,只得自个儿淌泪。只是那徐公子,实在不是臣妾心中所喜。如今只要能嫁给太子,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这一席话,说的是声音沙沙,婉转悠长,很有点那么雨后荷花的意思,太子心里一边心疼,一边火烧火燎,被她撩的,终于没忍住,一把将人抱起,随即低低道:“你的意思,孤是完全明白了。孤会为你讨回公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林凤萱娇呼一声,随即绵绵地笑起来道:“谢太子殿下恩典。” 太子既然在她面前夸下海口,自然也会做个一二,他还另有一番心思,那天鲜楼的位置极好,若是能为他所用,那又是一大助力。只是那地段价格昂贵,且花满溪已起了五层的高楼,若是按寻常手段,恐怕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 他贵为太子,想要替他做事的人大有人在,能办得好,得他信任的却不那么多。太子盘算了一下,才吩咐一个可靠心腹,去寻个城内大马帮的地痞流氓来,前去天鲜楼闹事。这种、马帮在夏日的时候处于淡季,直到生意最好的时候,才会大批大批地出城做事,行踪不定,是很好使的帮手。 如此一来,才有了花满溪面前的事情。她款款下楼的时候,众人都望着她,今天她也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天青色的百烟纱罗裙,外披一件杏黄的鹤麾,那披帛又轻又薄,缠在她的双臂上,真是说不出的柔婉清丽。闹事的大约有十来号人,各个身材精干,同一服色,看起来是一伙人。 为首的生有一撮黄毛,见到她下来,还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说叫你们管事的来,却叫来一个小娘子,难不成是给大爷当消遣。虽说这位小娘生的很不错,但是一个——不够啊!”他拉长了声调,身后的一众兄弟也大笑出声。 花满溪斜了一眼,看见那块写着告示的牌子都打翻在地,便弯腰扶起来,又十分平静道:“这位客官,我们这儿的三楼已经写了,二十两银子一位。你既然上了三楼,就是想好吃好喝来的,我们这儿的规矩和服务都是最好的,请问是有哪里不满?” 黄毛敲了敲那块牌子,大声嚷嚷道:“你这小娘子,前面既然写了,二十两银子一位,随意吃喝任取,又写什么不可浪费,否则竟要倒扣银钱?我黄三毛就是喜欢吃一半,扔一半,你又能拿我怎么办?我便是全拿了啃了,剩下的倒去,又有什么不应该的?还不允浪费,这酒楼价格这么高,谁还跟个穷酸汉子似得,要把盘儿都舔干净啊?”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一道清朗声线突然插了进来,花满溪觉得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果然是沈绍。今日他又换了一身青衫,风流倜傥之余,折扇微摇,唇角含笑,真是一身气度,无怪乎有许多女子爱慕与他。 沈绍冲花满溪微微一眨眼,示意此事由他来解决,随即一收折扇,从容自若道:“酒楼如此规定,是为了食客们方便,若是有胃口小却想尝得多些的,肆意乱取,浪费食材,酒楼岂不是要亏本,谁会做这麽傻的生意?为了防止这般情况,故而由此规定,你既然说,你喜好吃一半,扔一半,那我便与你打一个赌。” 黄三毛怀疑地看了他两眼,感觉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微微点了点头。沈绍淡然道:“我出一人,你也出一人,你可以吃一半,扔一半,谁先吃不下,谁就是输了,要从这里滚下去,一直滚到酒楼外头,大喊三声,我是龟孙子。不知道你敢不敢?” 黄三毛也不是吃素的,十分警觉道:“你不准出个大胖子。”沈绍颔首道:“自当如此。”两旁既然有了协议,这就拉开桌子,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吃大会。沈绍所出的竟然还是个女子,中等个头,容貌清秀。 黄三毛起初还不以为然,后来就开始色变了。在该名女子身边,足足已经堆起了二十个碟子!他娘的,这女人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不成。他惯于江湖人事,知道再比下去,恐怕自己会输得更不好看,赶紧示意丢脸的下属下去,自己夹着尾巴逃了。 然而沈绍并不如此轻易放过他,翻手一掌,好似只是轻轻一推。他就像个肉、团一般,一路咕噜咕噜滚下去。等一帮闹事的散尽了,沈绍才指着那名比吃的女子,轻轻一笑道:“听说你在招人,本来带着她来,是想给个惊喜的,没想到碰到此事,也好也好。” 花满溪挥手示意,让小二把那名女子带下去,也笑出声来:“沈公子,急人所急,今日如此仗义,小女子给你打三折,还附赠一张贵宾卡,以后都有优惠。”沈绍闻言,微一拱手道:“多谢,诗——请问汪小姐在何处?” 第三百十三章 朝中风云涌动 http://.biquxs.info/

晓得沈绍此番前来,不仅仅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花满溪笑得气定神闲,随手给他指了个方向,这就望着人不紧不慢,摇扇而去了。第一日的盈利,她细细地看了一遍簿子,由于打折力度和白送的各样物件比较多,进账没有想象的那么漂亮,但也算在预料之中。日后只要能够平稳运营下去,又定期推出各种活动,那保证稳赚不赔。 倒是太子那边,听说一行人铩羽而归,脸色委实不太好看,幸而那黄三毛还是个老江湖,及时走了,没有泄露更多的行踪,尽管据他所说,还有一伙人缀着他们当尾巴,太子估摸了一下,应该就是徐锦非的人了。没想到此人就算成了个瘸子,心里也不曾安分。 南谨言心里不甚舒服,又指派心腹再派一伙儿盗贼去,要手脚麻利,动作轻捷的,最好还是外围人员,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心腹应了一声,深觉主子最近奇奇怪怪的,但是太子的心思,并非他们这些下属可以揣测,也只得照办。 到了亥时时分,酒楼基本已经面临歇业,只有少部分极为尊贵的客人,还会继续停留。这是天鲜楼给予贵客们的特权,但较为平民的一楼二楼,都已经开始有人泼洒清水,洒扫地面,收拾碗筷了。这楼一层比一层广阔高远,外面看来灯火通明,并非易于攀援之地。当然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找他们来。 盗贼头目赵三一挥手,示意手下们都机灵着点。他原是塞外人士,在京城得罪了权贵才远走他乡,但妻女俱在此地生活。前几年的时候他没忍住,回来看了一眼,便险些给仇家逮到,宰了分尸。要不是太子临时发了善心,他早就变成破草席里一具尸体了。只是他所精通的,无非也就是一些暗行潜匿,偷鸡摸狗的手段,一直不怎么受人待见。 今日他好不容易有了些发挥用处,可要全力施为才是。他所带的兄弟也是他这几年来收拢的一些人。这次并未全部带出来,只挑了个中好手一十三人,乘坐以明火点燃,十分复杂庞然,有如蝙蝠大翼一般的东西,只能短短滑行一段时间,不过习武之人身轻,提气运身,便足以跳到那天鲜楼的屋顶了。 赵三打头阵,他的功夫最好,腿一蹬一抻胳膊,徐徐飘摇了大约半刻钟,才一拉那大翼的机关,收拢翅膀,小心降落,又将一应东西全数捆在自己身上。他本欲揭开瓦片看个究竟,就发现这酒楼的设计还是个行家,揭开那崭新厚实的青瓦,里面还有一层琉璃顶。光晕扭曲,不能将内里看的真切。若是将琉璃顶打碎一小块,恐怕发出的响动还不轻。 他跟兄弟们打个手势,示意由龙五先行,攥着那细而韧的绳钩,慢慢地从屋顶倒吊下去,查看一下周围的情景,再伺机从窗内进入酒楼。这楼子里灯火通明,极易把黑影照在房内,可千万要小心才是。龙五虽然断了一根手指,可动作更为灵巧谨慎。五楼地方阔大,他轻轻一荡,从数扇窗户里迅速瞥去,干干净净,似乎没什么人。 他小心地落在五楼的外回廊上,却听到四楼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便轻轻地将绳子拽了三下,打了个暗号。赵三知道这意思,是下面安全,但还需要观察片刻。若是没有一样,一盏茶的功夫以内,龙五会抖动绳子,这就是可以派几个兄弟一起下来的意思。 龙五谨慎地压低身形,有如一条匍匐而行的蛇,他穿的鞋子也是那种软底靴,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四楼声响不大清楚,似乎是有两人在谈话的声音,却并非女子。这五楼价格昂贵,自然不是人人都愿意来的。总归时辰晚了,也没有女客了,若是有人愿意上四楼,酒楼应当也不会拒绝。他心里明白,也许就是什么朝中重臣。 凡是太子手下,像他们这样的暗桩不说别的,认人的本领得是一等一,否则若是遇到什么刺杀或者暗中传令的任务,闹出了什么乌龙,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龙五同赵三的关系不错,两人逢着没事的时候,就看看那些画像。因此龙五自信,只要看到那一丝儿的特征,哪怕是个背影,他都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太子派他们前来,只是为了捣毁这酒楼生意,弄点乱子,但龙五自己心里,也觉得委实是小题大做了。若是能带回去什么值钱的情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屏住呼吸,将那绳儿猛然一抖,几乎弄出一个花样来,来回如波浪大摇三下。 赵三明白,这意思是有意外发生,但不是被人发现的意外,而是龙五发现了什么的意外。他跟众兄弟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轻巧一荡,落在五楼的位置。这时候龙五刚好跳到四楼,两人对视了一眼,打了个手势。赵三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跳了下来。龙五指着一个通风的小窗子,向他递了个眼色。 凡是酒楼饭堂,自然会有一些巧妙的小设计,这个矮窗不能看到人的全貌,却可以把一些污浊的风排出去,两人凑近一处细看,还有屏风挡着,约莫只能看见半个背影。此人穿一身花缎子的锦袍,右手套着一枚鸡血石的扳指,在小桌上,还能隐约看见一只青鱼袋。 错不了,当朝兵部尚书王祥,就是这般装扮,室内还点着他最喜欢的苏合香呢。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知道这是瞎猫撞上死老鼠,说不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即刻屏息凝神细听,那男声喝了一口茶水,细细叹息道:“昭王的旧事,自然是遗憾非常,只是今上之智,非同寻常,若是不谨慎小心,将军焉能有沉冤得雪,洗脱旧友声誉的一日?” 他顿了一下,又叹息道:“朝廷最近党争频繁,且不说太子一脉,三皇子也数次拉拢与在下。幸而我膝下无儿,不能将那女子眼线塞进府中来。但小女一贯痴痴傻傻,我却希望她得遇良配,虽是痴心妄想,也不过与你才敢说说罢了。我想好了,若是她寻不到良人,我便是养她一辈子又如何?总是父女一场,要为她多多考虑。” 另一道男声略为低沉,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淡淡道:“我自然清楚,你不是那种明哲保身,两边都混的鼠辈。大事之下,不必再顾及这点私情,只要有我在一日,你的家人就不会出事。太子最近动的太厉害了,我已和另外几位大人商谈,在莲花会之后,就和圣上奏书上禀,至于昭……他的事,到底是禁忌,须得再多些实证。” 两人商谈之间,外面的赵三和龙五竖起耳朵,恨不能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全部记在心里头,好在回去的时候,可以同太子一字不漏地说出。这交谈信息之大,本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听的,不过他们都是太子的死忠一党,应该不至于因为听了这些,就要被灭口。 两人又谈了一些有的没的,将近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准备起身离开。赵三和龙五不敢再耽搁,虽然待下去也许能看到两人的正面,但看到的同时,恐怕也容易被发现。兵部尚书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不要冒此风险比较好。 两人迅速一蹬一踩,爬上了屋顶,赵三低着声音道:“现在不要乱走,等一等,这栋酒楼再过一些时辰,许多人就会散去,到时候离开更为安全。”手下们不敢吱声,也不敢问为什么来都来了,却什么都没有做。 赵三回去自己的老巢之后,就紧急递了个口信,说第二天要见太子,有要事禀告。南谨言心里烦的很,一天到晚都是破事一堆,就不能让他在温香软玉里,多多留恋哪怕那么一小会儿。但他心里对于权力的渴望,一点也不比对女人少,所以还是不太耐烦地过来了。 听完赵三的一系列说辞以后,赵三生怕没有可信力,还把自己的兄弟龙五一起带来了。南谨言闭目不语,良久之后喝了一盏茶,茶盏放下之后,才淡淡道:“赏,还有,这件事不要对其他人说。”赵三和龙五大喜,赶紧叩倒谢恩。 南谨言双手交叠,缓慢地敲打着座椅,思考该如何应对兵部尚书,前些时日他私下里,还送了几件较为珍贵的古玩字画,并将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送过去。女人虽然退回来了,到底东西是收下了。他是当朝的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天子,要不是皇帝甚是忌惮储君结党营私,他恐怕还能更轻松舒服一些。 这兵部尚书对他只是表面客气,并没有什么紧要。反正只要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任谁还不是要对他俯首称臣?只是他竟和镇北将军私下里有所往来,两人还打算推翻昭王的旧案,那性质又不一样了。皇帝对于昭王,可说是深恶痛绝,当年的事,没有一棒子打死已经算不错了。看来这兵部尚书,也并非什么安生的人。 第三百十四章 螳螂捕蝉谁在后? http://.biquxs.info/

当然了,为人在朝,做官,尤其是做高官,两头答应,两头应付的圆滑政策,太子自然也是十分明白的。但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既然已经不好拉拢,何不换上自己的人?不过还需要再考察考察,毕竟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太子垂下眼皮,这回可就没有了什么要为了红颜出气的意思,而是正儿八经地要调查兵部尚书牢不牢靠,其余的部门,也是时候要敲打敲打,他手下里另有一支苍鹰小队,对于刺探情报之类的,则更为专业,不是赵三这类人可比的。 南阳旧俗,一年二祭,春秋为盛,这热辣日头还没到顶峰,但他可要提前做准备了。毕竟以照往日的规矩,春祭由皇帝主礼,秋祭便是以太子为首,这也是有新旧交替的传承之意。礼部尚书主行此事,他跟兵部那位的关系,可也不差。 南谨言这样想着,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个太子容易吗,还没上位呢,就要顾这顾那,想七想八,如是表现得太过平庸,指不定哪天就被群臣一折子给奏死,变成了废太子。若是表现得太过优秀,又容易被君王所忌惮,恐有早日逼宫上位的心思和嫌疑。说实在的,这个心他还真不是没起过。 不过这样上位,一来口风容易不正,二来他将来有了儿子,恐怕也得提防他。南谨言暂时还不想自己以后,也落得这般下场。他在兵部插了几个眼线,其中就包括那侍郎朗青。他为人忠厚,在这严酷的兵部,还有些不够狠厉,但御下很是不错,也做了几件例如布置改变兵防,关心军晌之类的事,口味倒还是不错。 他一边让朗青打听王祥的意思,一边暗中查着边境有无异动,来年的时候,又到了某些边境小国五年一朝的日子,对于这些小国,南谨言也有些想法。诸事之下,一时忙得不可开交,甭管是什么赵滢滢,还是林凤萱,都是没空见。晚上呆在书房的时候,能有空红袖添香,他偷亲一口,那都算不错了。 另一方面,徐锦非十分淡定,悠然布局。他自然算准了天鲜楼刚刚开业,就算背后有人,恐怕也有不少人轻视他是个瘸子,以后交了兵权,更是个一无是处的富贵闲人。那天天鲜楼里出现的‘兵部尚书’,自然也是个假货。谁手下还没个善于易容伪装之人?何况终究是没露正脸,倒是方便隐蔽了许多。 他落下一枚白子,听着属下汇报太子近日来一系列的行动,也不由微微一笑。果然兵部尚书的事,让南谨言急了。敌人越是急躁,他就越是要从容不迫,才能杀尽满城黄金甲,赢得最后的胜利。那兵部尚书王祥,老实说,实在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他发妻早忘,余下一子也于五岁夭折,唯独一个女儿,也是痴痴傻傻的。 对于昭王当年的事,他并非在京都,所以不甚清楚。何况那时候,他还没坐上这个好位置呢。昭王在世的时候,也同人没什么交情。因此徐锦非并不敢贸然与他接触。他一心向着朝廷,以前还差点做过太子的帝师,虽然认为太子刚愎自用,有时还志大才疏,但若是有文臣武将辅佐,做个守成之君,百年来,也能平平顺顺。 徐锦非心里叹息一声,对这位兵部尚书说了一声抱歉。朗青明面上与太子交好,实际上却是他的人,另有一人安插,准确来说只是为他所用,乃是王祥的管家。那管家是个忠仆,当年若不是他拼死护着小小姐,恐怕王祥连这个傻女儿也没有了。但王祥只知道他当过兵,却不清楚,以前这管家,也是昭王手下。 他感念昭王的旧恩,愿意为徐锦非做一些事。当然了,前提是点到为止,绝不伤害他的老爷。这一天,徐锦非就去了一封信,给这位老人家,含蓄地点明,太子起疑王祥,希望他在旁小心服侍,必要时候可以向他求助。 管家心里忐忑,背地里还是忍不住和王祥说了一说。王祥寡居多年,除了一个女儿,也就这老管家跟他最是亲近,听完了他的话,心里又是悲愤,又是气恼。他年纪不上不下的,若是想更上一步,一个萝卜一个坑,恐怕上面那几位也不一定会同意。幸而今上十分健朗,估摸着还能挺个十年。等再十年过去,他年岁几何? 等到这位太子登基,他也一只脚踏进棺材里,若是太子愿意,他就腆着老脸,再留下来做做文书之类的工作,若是太子嫌弃他老人家,他也就带着女儿,告老还乡了。可如今还没到十年后呢!他自问平日里做事,勤勤恳恳,从未有过半份疏漏。就说那朗青最近,怎么殷勤起来了,还说要帮自己的傻女儿介绍一门亲事。 我呸!王祥怒从心头起,管家给他倒了一杯新茶,便劝诫道:“老爷,恕老奴多嘴两句。这朝堂之上,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人心。第一难以揣测的,自然就是天子的心,就像那九天之上的月亮,摘也摘不到,碰也碰不着。虽然看着洒遍了整个京都,可摸着啊,冷的很!第二难以揣测的,自然就是那储君了。别说昏君可怕,有时候明君更可怕!” “当今太子,若论智谋武功,无一是十分拔尖,倒是钻营在党争关系里头,我看倒是很有本事。老爷纵然有一腔子的热血,也不是以前那个年轻人了。不为自己考虑,还不为小小姐考虑吗?若是当真被太子厌了,恐怕不要说远的,就说那秋日里头要做的事儿,都不会顺。当然了,老奴也只是揣测。老爷若是心有疑虑,不妨试一试就知晓了。” 王祥听了这言语,也觉得十分有道理,纵然旁人疑他害他,这老管家却一心为着他考虑,多年来他没儿没女,以后死了,也是个孤寡人家。有这样忠义的仆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翌日清晨,他去做事的时候,就看见兵部呈上来的密奏。这种折子,多半是说一些不可摆在台面上说的事。原来各位皇亲国戚,多多少少有点踩边儿,大家也都明白,看着身份,睁一眼闭一眼也就得了。 他今日要试太子一试,倒故意扣下了那远洋来的一些新鲜玩意。说是玩具,可那造的,那寒光闪烁的,分明就是上好的新式兵器。南谨言心里气闷,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炸了,对着心腹冷冷道:“你说这老不修的,本太子还没什么动作呢,还希望他能站在孤这一边,以后孤难道会亏待他?他做事也不是个没有分寸条理,如今行径,分明就是挑衅!” 心腹恭谨跪在地上,对南谨言道:“本来还以为是别家政敌,要折去太子一翼,既是如此,太子何必再行过于宽仁之策?不如雷厉风行,赶忙换人。还能多熟悉熟悉,以后换上自己人,要办事的时候,也方便许多。” 南谨言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敛去脸上怒容,微微一笑道:“自然如此,这老贼还想试探与孤,孤就让他阴沟里彻底翻了这只小船。好让他知晓,什么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人,给朗青传口信,让他务必做的干脆利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才是。” 这一头,朗青接了太子的来信,自然并未焚毁,而是一并交给心腹,送去徐锦非的府邸,来日作为证据。另一方面,他虽然不太忍心,但还是对王祥做了一些小小的心机。不过几日,那批兵器,便‘变’成了王祥的屯兵私藏。 王祥猝不及防之下,一时几乎吃了一惊,简直见识了什么叫做太子的小肚鸡肠,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扣押了一批兵器,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竟要直接把他推落台。只是这事儿他也没料到会闹这么大,一时没有防备,几乎吃了大亏。 南谨言绊倒人以后,还装模作样在皇帝面前,为王祥求取恩典。皇帝眼见兵器数量不多,几乎不能成什么气候,也就挥挥手,直接让他告老还乡去了,并未过多为难他。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徐锦非从中运作,诸位大臣出来求情的缘故。 王祥是黯然下台了,可兵部事物繁多,决不可一日无主,朗青顺水推舟,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心里对王祥有亏,自是多加照拂。王祥虽然心里不大舒服,倒是没有怀疑到他身上,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登门拜访。 南谨言春风得意,却不知道自己亲手放走了看家的忠犬,却将别人家的狐狸引进来,看自己的家门。朗青次日便去赴了太子的宴席,期间歌舞升平,不知道多么热闹,还有林凤萱多日未见太子,在宴前盈盈起舞,企图讨得一两分的宠爱。 赵滢滢坐在南谨言身边,表面微笑,实则十分不屑。你跟我争,如今还不是我端坐高位,你要在下面跳舞,博取众人的欢乐好感?以为跳跳舞就可以当上正妃吗,狐媚子一个。 第三百十五章 酒楼生意很兴隆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忙得是不可开交,这可苦了徐锦非。徐锦非平日里还装作吟风弄月的悠闲模样,偶尔能放松一下,也就是对着花满溪罢了。可恨自己的小娘子如今连个懒觉都不睡了,清晨就离开暖烘烘的被窝,花满溪说夏日实在是太过炎热,可以考虑分床睡了。 好比一个晴天霹雳降头顶,徐锦非认真想了片刻,随即就被下属的一堆公文淹没了。说真的,他就算家财万贯,可热,就是热啊,就算你拿上好的寒玉床做榻,屋里放满冰块,屋里也是闷的,带不起一丝风,另外还有点冰块的水汽味,呆久了几乎有种奇异的眩晕感。 因为被他搂着睡,花满溪坚定地晨起先沐浴一遍。像一般的富贵人家,夜间都有打扇的丫鬟。只是这说白了,不过是枯燥无味的人工劳动罢了,花满溪觉得对这些小丫鬟太不人道,而且徐锦非也不喜欢自己睡着的时候,有无关人等就立在床头。 寒玉床是个好东西,身怀武功者,若是睡久了,还能略有精进,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则不能过久接触,恐有寒气入体。因此,即便是花满溪一回到府邸,就恨不得整个人趴在那冰玉一般的床上,徐锦非也会把她拎起来,督促她去沐浴更衣。 白日的时候,若无什么大事,汪诗诗也不会整日在,只每三日必来一趟,闲坐在酒楼里对对簿子。天鲜楼给她准备了好位置,凉风习习的很,若是天公不赏脸,没有一丝风,也可以叫两个丫鬟来,弹琴打扇,以香气清凉的特制药水泼洒在地面上。 汪诗诗整个人愈发慵懒酥软下去,好似一块千层酥,捏一捏,能流出糖汁。花满溪下了厨,做了几碗冰片薄荷绿豆粥,才把她的神找回来。她捏着调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扭头笑道:“怎么我瞧着你这几日,皮肤越来越水嫩了。这热天把人燥的,火气上涌,你怎么连一颗痘痘都不长啊。满溪满溪,快教教我。” 花满溪去敲她脊背,把人扶正了坐直,才微微一笑道:“我流的汗比你多啊,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去厨房看看,帮帮忙什么的。那厨房跟个蒸笼差不多,虽然已经做了些许精巧设计和处理,但柴火烧起来的时候,但是热浪滚滚。这出汗啊,就是排体内的毒,你不要怕流汗。如今我们生意虽然好,但作为背后管事的,我们二人并没有那么忙,不如——” “不如什么?” “你清晨的时候,早些起来,和我一起打一套拳,打完了,再梳洗去做事,保证精神百倍,一整天都是神清气爽的。” “这能行吗?这个天儿,也不过卯时的点,就亮的通透,跟个大火球一样。” 花满溪挑了一下细细的秀眉道:“都没试呢,怎么知道不行。我们的诗诗大小姐,不是一向最厉害的吗?”汪诗诗煞有介事地点头,将碗筷哐当一放道:“再来一碗。” 出乎意料的是,天鲜楼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淡起来。虽然说是苦夏,大家的胃口不如其他季节好,可是天鲜楼顺手推出了许多冰饮系列的产品,不仅是四楼的贵妇人们喜爱,一些较为便宜实惠的,在一二楼也卖得将近脱销。 汪诗诗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在湖边跟花满溪一起打拳。两个女孩子认真说起来,水平都差不许多,彼此打打闹闹,又互相修正姿势,倒别有一番趣味。很快她额前那一撮就全湿了,汪诗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虽然夏天胃口不那么好,但是夏日要做饭,也很辛苦啊。撇去那些并不富裕的家庭不提,这京城之中,哪块地盘不是掉下来一片瓦,就能砸到一个官儿。家里的小厨房做的不如何,吃着也少了新鲜感,自然是宁可来我们这里消费。” 关于菜式这一点,花满溪很注重对于大师傅们的培养,虽然极力地栽培他们,却并没有过分的压榨,甚至尽量给他们一定周期的休息日,以后的长远计划里,还有分批进行美食培训的过程。她的酒楼如此红火,自然也有同行想要使些手段。但论财大气粗吧,自己挤不过人家的大腿。若论其他的,例如偷学,更是难如登天。 众所周知,国菜并不如多少年以后的西餐,对于很多东西,都会以一个明确的定量。撒盐撒糖倒酱油,都是“稍许皆可”,完全没有一个可以琢磨出来的限度。同一个人炒的两盘菜,恐怕吃起来都不尽相同。而一些不外传的酱料和配方,也有专门的人负责监督。你想用,可以,你想吃,也可以。你想偷偷带出去给对家,那是门儿也没有。 最近京城还来了几位结伴的游侠诗人,其中最有名的一位,无名无姓,只有一个代号,叫做碎叶的。他虽身不带金银,可写出来的诗浪漫飘逸,别具一格,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闺中少女,都为他的风采倾倒。花满溪动了心思,将这位大诗人请来,干脆在酒楼里辟了个房间给他,白日里他便欢畅饮酒,与诸位歌姬相喝,兴致上来,还会拔剑起舞。 徐锦非也来见过此人一次,彼时他击柱而歌,披头散发,白衣上全是墨痕酒渍,不由拊掌叹息道:“是真名士自然见风流。可惜此人太过恃才放旷,不适合在朝野为官,但在文坛之上,数年之后,乃至几百几千年之后,也许都会有他的盛名。比起这些,倒显得我是个俗人。无妨,无妨。” 花满溪切了新橙子给他,弧度饱满,酸甜可口,闻言不由笑道:“我可不管什么俗不俗的。你长得已经很占便宜,又是富贵人家出生,已经比许多人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还不快吃,淡云还在外面候着呢,等会就把你请回去做事。” 徐锦非捏起一小瓣,不敢说话了。 这几日花满溪的豁达大方,也赢得了碎叶的好感,他有空的时候劲头一上来,抱着那歌女的琵琶,边弹边唱,唱了一小段,许是忘记了,又或者这一段干脆都是他编的,又会大笑着离开,跳到中间的位置讲故事。 花满溪挑了一些后世耳熟能详的,润色之后之后交给了碎叶。碎叶醉醺醺抬起头来,看了几张文稿,幽幽笑道:“这故事,不是姑娘亲自写的吧?”花满溪有些惊异他对文字的敏锐,却只是微微一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何以见得呢?” 碎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容很有几分肆意不羁:“我会看一点面相,姑娘眉心纹路已改,现在应是嫁了如意郎君,又有亲朋好友在侧,财源滚滚之相。若是将来,恐怕还能母仪天……”他说到这里,自觉失言,随即摇头一笑,岔开话题道:“该叫这位夫人了,你是个埋首灶间的厨子,怎么会亲笔写出那么多波折离奇,委婉缠绵的故事呢?” 他又眨了一下眼,整个人立起来,从楼上的长楼梯倒翻出去,落在平日里为他专门准备的大红台子面前,朗声道:“今日的故事,名为蜀山剑侠传,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位武林的好汉。他的发妻早亡,独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唤作莺莺的。因为仇家来寻,他预备换个住处,在坐一只船的途中,却遇见了早些年的故友……” 碎叶的声音本就十分好听,说到激昂处,抑扬顿挫,真能使人如临其境,不少贵妇人还会偷偷拿帕子抹泪。感动有多少,不好说。但偷瞥这位英俊的诗人,倒十成十是真的。不过碎叶天生是个浪子,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呆超过三个月,结识期限一至,他又会洒然离去了。 不少酒楼自然是挤不过天鲜楼,便希望一品居出出头,压一压天鲜楼的气焰。一品的大掌柜听了都笑了,且不说云华郡主和花满溪的关系如何。天鲜楼背后是何人,这些开店的难道不清楚吗,却想拿一品居来做杀人的刀。这天鲜楼的生意虽然极好,可是一品居的店址离得很远,两家酒楼可以说是互不干预。 就算有迫不及待的食客,第一次跑去天鲜楼尝吃喝,难道以后那些远路的,还会次次跑去不成。况且也有许多人听说,花满溪以前也在一品居做过事,倒是招来了不少新客。天鲜楼虽然十分突出,但并没有到了自己吃肉,不给别人汤喝的地步。这些人想着赚更多的银钱,却不想着改良自家的味道,也实在是可笑的很。 除此以外,花满溪还推出了积分兑换的制度。满了多少银两,会送多少的优惠。若是长期客户,还会计算累积消费来打折。这些客户的积分,除了可以换实际可用的东西,例如大米,菜籽油,还可以用来抽奖,换取与楼子里诸位姑娘独处的机会。 花满溪给了她们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只要双方愿意,她并不在意食客和一些弹琴跳舞的小娘子眉来眼去。若是能有一段良缘,何必又要固守某些陈规烂俗呢。 第三百十六章 九王爷闲来逛酒楼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可以不在意,有不少贵妇人可是觉得有些不成体统。不过她们中间也并非铁桶一块,有的是夫君死了,自己有丰厚的嫁妆,和一座空空的宅邸。有的是干脆不愿意嫁人,父兄又远在边疆,完全管不到事儿。说到底,古时的大部分女子,都愿以夫君为天。若是能琴瑟和鸣,谁会老是上外面消遣呢? 花满溪现在作息很规律,每天跟汪诗诗打打拳,在园子里追逐打闹一番,沐浴更衣,吃了早膳,大约过了辰时,就来天鲜楼看一看,有时候也去那家买下来的糖果点心铺子看一看,带些好吃的小玩意过来。不少客人都知晓了,那家铺子也是她的产业,使得客流量略有汹涌。花满溪不得不采取限时限量的做法。 每天就做那么多,再要没有,除非皇帝来取。她那个推行的积分制度,有一日,正有一位不甚富裕的书生,每月必攒点银钱,来吃上这顿,这一天,终于够了那白花花的积分,却没想着换什么实惠的东西,而是来到那转盘面前,企图抽取与其中一位花魁娘子独处的机会。他旁边有一位富家公子,已经足足将转盘转了三十次,都是一些什么,小点心,下次打折,积分加十,见这酸书生来了,不由十分不屑。 书生小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玉轮盘缓缓转动起来,最后长针停在一个狭窄的格子里。他起初还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随即一拍木桌,高声笑道:“咿,好,我中啦!”富家公子吃了一惊,凑过去看,果然看见一支签掉出来,上面刻着玉燕二字,正是花魁娘子中的一位。当然了,这种做法具有较大的随机性。为了防止好姑娘被什么地痞流氓骚扰,花满溪下了死令,要是遇见那种,先轰出去再说。 她轰不动的那些个公子哥儿,多半身份高贵,也十分自矜,不会在天鲜楼随意闹事。那富家公子见了这书生的好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时之间,是又嫉又恨。天鲜楼这些姑娘,只会陪客人说说话,弹弹琴,即便如此,身价也是不菲,他本想着若是自己第一发就抽到了,那便是十成十的赚了,未想到自己一上头,现在醒悟过来,竟砸出去三百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他心里肉痛,面上也不满。虽然没练过多少拳脚功夫,也自信胜过一个书生,不由伸出脚来,故意要绊他一跤,摔个鼻青脸肿才好。谁知书生好端端地走过去了,他却嘶了一声,差点抱着脚跳起来。淡云端着一个托盘,动作十分优雅,滑行路过这位公子身边,深藏功与名,悄悄离去了。 花满溪设计的这个鞋子,他一开始还觉得穿不太惯,可能会摔跤,但是习武之人总是更有耐力,也懂得一些平衡技巧,习惯了之后,他甚至会从楼上滑到楼下,面不改色,毛事儿都没有。他端着一桌客人要的酸笋焖鸭,放在桌上之后,心里感觉这份工作其实也不错。以前他做徐锦非的手下,也不是说待遇不好。 可做他们这一行的,天生就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最好就是越隐蔽,越无名越好。可是现在这样,每天有的好吃的,睡的地方也是软枕头。楼里的姑娘瞧他好看,还会免费弹弹小曲儿,个别大胆的,还会调戏他一下。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淡云一边想,一边向门口走去,看见一道身影悠闲而来,还提着个金鸟笼,也是怪沉的。他眯了一下眼睛,认出这是九王爷南谨行,下意识地错了一下脚步,避开了正面。南谨行前些日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多了个养鸟的爱好。不过这鸟笼的确是沉,他一般拎着,装一会儿样子,也就扔给仆人了。 他没有逢到天鲜楼最初开业的时候,但自打发现了这好地方之后,五天之内,起码有三天往这儿跑。虽然高层的酒楼消费不少,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更重要的是,太子委托他来做一点小事。他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坦,很多事都懒了,但他心里明白,他能这麽舒坦,那是有原因的。 唯有太子坐上了那黄金的宝座,他以后才能更舒坦。而且就算南谨言坐上了皇位,许多暗地里的事情,恐怕也需要他九王爷南谨行去做。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都是不知道什么年月以后的事情了,南谨行才不担心。但是如今太子交代,他自然是要来会一会这天鲜楼,查查是否有昭王的旧部。 要他说,这昭王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隔三差五的,还能抓出来一两个可疑,就说那前兵部尚书王祥,也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只有一个傻女儿,又不博什么功名,怎么也非要蹚这一趟。南谨行边想边走,心里直乐。打听消息,自然有打听消息的技巧。他又不是什么毛贼,难不成还爬到人家的包厢偷听不成。 表面上说着探查情报,实际上也可以享受享受嘛,若是一味表现出急迫的模样,才是惹人怀疑。南谨行这麽一想,顿时觉得更舒服了,要不是这酒楼只是酒楼,不提供住宿,他还真想住上几日,跟几位莺莺燕燕好好相处。不过可惜的是,这里的大部分女子都有些过于守规矩了,任凭他如何打赏暗示,也只是躲在帘子后面,绝不越过雷池一步。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闹得大了,也不甚好,何况南谨行最近心情好,就斯文一点,到了回家之后,他宁可面对那些个猛禽,都不想面对他的夫人——那位九王妃。说是一位别国的公主,在南谨行看来,怕不是别国的王偷着跟宫女生的,嗓门比胸大多了,一吼叫起来,九王爷几乎还怀疑这位王妃是想暗杀他。 本来当初是十分不想娶的,太子勉励笼络了他半天,说偌大一个王府,总要有一个女主人。便于管事不是?那些零碎琐事,也不是管家一个人能统筹过来的。何况正妻本来大多就是由各种联姻而来,各种小妾陪房,到时候喜欢,再纳就是了。 结果成亲那一晚,那位王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嘴唇涂得跟血一样红,牙齿弄黑了,眼睛也描了一圈又一圈重重的青色,差点没把南谨行吓跌出去。从此以后他就跟这位王妃相敬如冰,有多远离多远。别说一个月看一次,一年能踏进去几次院子,都是了不起了。 不过九王也清楚,只要她能好好打理家中,也就当娶了个不要钱的管家得了。他那几房美妾,宠的时候是怎么看都顺眼,腻了的时候真是,直接丢给那位九王妃,第二天多半就人影无踪了。据说还有个又长又拗口的外族名字,九王爷不耐烦记那个,直接一拍桌定了道:“就叫阿依了,难念得很。” 不过,也不必就此认定,九王妃就是个冷静端庄的贤淑女子了,她极嗜好饮酒,饮到快时,还会扯开衣袍,通通通打一顿大鼓。兴致好的时候,能持续半个时辰左右。声响之大,能把喝醉了的九王都惊得从床上滚下来。 太子对此都只是付诸一笑,说是活宝夫妻。南谨行则十分不耐烦道:“还夫妻呢,谁想跟她做夫妻?前几年不爱说话,原来是官话说的不顺溜,这几年在府中学得好,现在骂人是一套一套的。若是个男子,还能做个酒肉朋友,若是个女子,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女子。那异邦的妃子,莫不是生她的时候,脑袋给驴踢了。” 他前些日子寻得一猛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一只巨鹰,栓了许多铁链子,仍桀骜不驯,一旦有人凑近,就扑过去,又啄又咬的。南谨行一边爱它的野性,一边恼恨这种硬骨头,索性饿了它几日。谁晓得有个不知轻重的侍女,上前看了看那巨鹰,竟被它活活啄死了,分食血肉。过了几天南谨行再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一地飞羽,还有一大滩血迹。 他心里觉得不对味,却又不舍得就轻易放了那价值千金的东西,没想到这鹰竟然安分了不少,只要给它生食血肉,它便能温顺不少。九王性格残暴,许多士子们称赞的仁义道德,对他来说就是狗屁,花了短短一点时间越过那条线之后,九王就一点也不在乎了,吩咐仆人们每天喂生食。若是必要,去天牢提些死囚也可。 不过那巨鹰再矫健英武,到底还是眼前娇滴滴的美人会说话些。南谨行十分垂涎地看了一眼帘子,那帘子后面,还隔着一个水池子。里面坐着一个姑娘,怀抱琵琶,正在弹奏春神十二响。他心里也响,想入非非的想,又叫了一壶好酒,正喝了一半呢,奴仆匆匆忙忙地过来了,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南谨行一扔酒杯,十分不耐烦:“臭婆娘,今天是初一又怎么啦?上个月初一,我是心情好才去她的房间里坐了半晌,她还蹬鼻子上脸。替本王转告她,今个儿不回去了,明个儿也不回去。她想吃什么,自己倒腾就是了,还没这天鲜楼的味美呢。” 第三百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客人 http://.biquxs.info/

九王妃阿依,面上不动声色,不至于跟自己的夫君吵架,实际上心里盘算,把那天鲜楼的主人,花满溪请来府上,先‘谈一谈’,如果谈不拢,自然有谈不拢的手法。她长得一股子塞北风情,一点也不受九王喜爱,恐怕只有喝晕了才会被亲上两口。可她一直不惊不恼的,也不愿意走。 她有个带来的异族侍女,叫做小石的,瞎了一只眼睛,平日里半张面都用刘海盖着,偶尔风吹起来,似乎才能瞥到一点这骇人的场景。其余的侍女,在阿依的手下很不好过,虽然这位王妃无事的时候,其实并不如九王一般残暴,但也说不上跟京城里一些好脾气的贵妇人挂钩,总之是个古怪人物。 小石这会儿一边给她摆点心盘,一边用嘶哑声音道:“早劝你回去了,赖在南阳做什么,就图他好看?他当时拿了你的东西,无心无意,自己都不知情。”阿依摇摇头,她的官话比小石好上许多,但仍有一点卷舌头,故而一字一句慢慢道:“我发过的誓,他不知情,天难道不知情,地难道不知情吗?你去找那位徐夫人来吧。” 小石听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道:“我请不来,她是徐锦非的女人,如今他兵权未卸,瘦死的骆驼大过马,众人对他绝口不提,可也不敢轻视的。这头病老虎哪天要是被拔了牙,才是他该当死去的时候。”阿依看了她一眼,便突然微笑道:“好吧,既然请不来,我去见一见她也就是了。总归是自家的男人,要管的。” 阿依坐着红色的马车,去了天鲜楼见花满溪。南谨行这会儿出城打猎,人不在楼中。她上四楼,京城贵妇们顿时一哄而散。花满溪为一位近来相熟的贵妇人送到楼梯口,又低低柔声道:“何必要走?她没有说要包场,想来不会占太大的地方。若是不喜,隔得远一些也就是了,或者到三楼坐一坐,再不成去隔壁的莲花舟子也行。” 那贵妇人性格温和,乃是一名光禄大夫的正室,平时里除了吃喝点心,说些闲话,有了心情的时候,还愿意跟花满溪学学下厨,因此抚了一下鬓发,十分为难道:“妹妹,不是我不赏你这个面。平时我们什么样的交情,你是最清楚的啦。只是那九王妃脾气古怪,最是不好拿捏的。有时候还会动手呢,真是吓死人了。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她既这样说了,花满溪自然不为难她,而是点点头,将人送出楼阁。远远地在窗口一望,正瞧见马车上下来一女子,正是炎热的时节,她却穿得不算清凉,甚至坎肩上还有些皮毛覆盖,的确看起来有些异样。不过她开门接客,做的就是生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要碰了面,才知道如何接招。 九王妃缓缓登楼,一连上五层,心平气和看了一眼那精美的新式菜单,漫不经心道:“都来一份,吃不完打包。”花满溪哑然失笑,随即微微福了一礼。她自己的内心里,除了多了几个身份,例如徐锦非的夫人以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厨子。若是这王妃开口就要一百零八道菜,八道都吃不完,她说不定会直接拒绝。 不过打包嘛——说实话,只听到一二楼的客人说过。阿依坐的不太端正,靠在那舒适的黄梨花木椅上,两只眼睛来来回回扫视花满溪。虽说没有恶意,仍是目光犀利,有如芒刺,让人浑身不太自在。花满溪倒是淡然,直视回去道:“有几道昂贵佳肴,如是我亲自动手,应该更味美些。贵客在此小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阿依摆了摆手指头,小石默不作声地移了一部,挡住她的去路。阿依这才慢悠悠道:“别人做,和你做,区别很大。但我不是来专程吃饭的,所以我不在乎。如果你一定要亲手做一道,可以把东西搬到我面前来,我看着你做。” 花满溪皱起眉头,感觉这个女子实在是稀奇古怪,且言语十分的不客气,但要说有恶意,却暂时还没有什么波动。仿佛是猜中她心中所想,这九王妃嫣然一笑,只能算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狡黠,上下又打量了几眼花满溪,才道:“我喜欢看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只要好看的人,我都喜欢。这一点说起来,南谨行真是个俗人坯子,天天在这儿吃酒,也不敢回去跟我说,他想抢个小妾回来。” 凡是抢回府中的女子,有的死了,有的被放跑了,不想活的总会撞在她这杆子枪口上,无所谓什么时候遇见。阿依悠悠抬头,竟看见一小块天。今日天气晴明,屋顶的一小方青瓦已卸了,露出不少阳光来。这设计很妙,以后回府里弄一个。 阿依换了个姿势倚靠,花满溪吃不准她是什么路数,索性纤手一挥,真的叫厨房整了一套厨具上来。现在的达官贵人,就图个新鲜好奇的,这也不是特别出格的要求。不过到底不可能把灶台也弄上来,只弄了个造型细长的烤炉。下面一排埋着几枚半熟的紫薯,土豆。花满溪在人凝视面前坦然刷油刷酱,上下翻烤。 别说夏天热,这上火气的不流行,配上她们天鲜楼的冰饮和甜点,一口咬下去,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呢!除了寻常酱料以外,花满溪前些日子还酿了一些新的鹧鸪酒,如今也能拿出来取用了。阿依神色微动,嗅了一下道:“鹧鸪酒?可惜是今春酿的,做菜得行,下菜饮,不得劲。” 花满溪神色平静,一边双手翻转烧烤,一边在旁边准备了一个炉子,用来做土豆排骨焖饭,选的是上好的淡黄色香米,谁吃谁知道。王妃闲来无事,在酒香和饭香里看着远处解闷的歌姬,轻轻地跟着哼。今日所唱是一首凉州词,少了许多妩媚缠绵,却多了不少苍凉旷达。 与花满溪所料不同,这位王妃自她开始做菜以后,竟然就一言不发,不刁难她,也不搭理她。最后竟挥挥手,示意那弹扬琴的女子过来,借她乐器一用,自己拨弦,唱了一首古怪的小调子。那声音嘶哑苍老,几乎不似女子,却犹如一位边关的跛足老卒,对着长城看落日,怪凄凉的,苍苍茫茫。 花满溪心中微动,觉得这位王妃,倒也算得上一个奇女子。阿依唱完了,伸手跟她要拿不得行的鹧鸪酒,满饮了一口,才开始吃饭菜。她下筷极快,牙齿锋利,咬下去嘎吱嘎吱作响,不像在吃饭,却像是在嚼骨头。一块喷香排骨进了她的嘴,出来的仅能有几点零星碎渣子。小石半跪下来,直接伸手,从那火炭中抓取紫薯。 花满溪吃了一惊,要给她递特制的银丝隔热手套,她却一脸平静,继续给阿依剥开皮,又抓来一根竹筷,串起来递给女主人。花满溪忙得额头微微生汗,这王妃虽仅是一人,可这饭量比她想象得大了许多。与她店内养着的,用来吸引顾客,点评大厨子的大胃王们不同,她总觉得这个九王妃,好像有很多心事。 她这里只是个酒楼,她也只管做饭收银子。其余再多的,多问多说,都是错。花满溪神色平静,阿依吃完一应饭菜,突然淡淡开口道:“以后我若是要南谨行不再来这里,你答不答应?”花满溪吃了一惊,本以为她兜兜转转,今天顶多只是个打个秋风,望一望场景,没想到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可是她想了一想,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答应。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在九王爷没有犯事之前,我没有理由拒绝他,而且他也从不赊账。”花满溪这么说,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虽说她也不喜这南谨行,可是他势力不小,即便她舌灿莲花,找个好由头拒绝了九王,以后怕是也有的苦吃,有的仇报。 阿依闭眼合眼,在椅子上往后一躺,轻轻道:“你是徐锦非的女人,我不会让你死,但也不会让你再开这家酒楼。小石,你去废了她的右手,让她不能再做菜。” 此话一出,花满溪大惊失色,她也算见过不少公卿贵族了,没见过这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最可怕的是,她即便这么说,语气中也没有惆怅和抱歉,只有淡淡的遗憾。小石袖袍鼓起,无风自动,脸侧一簇刘海飞扬,向她微微一笑。 “姑娘,你见过地狱吗?” 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反正淡云是没见过。他端着托盘还在楼梯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飞速冲到了小石的面前。小石往前迈一步的时候,他已端起托盘整个一掌拍飞出去。 小石眼前一亮,双手合十,成一个古怪的圆,平平淡淡道:“原来这里也有好手,得罪了。”淡云脚下急旋,如一个太极的圆,单手背出一掌,把花满溪推了一步,她踉踉跄跄退到后头,有些担心地盯着淡云。淡云脚上还穿着那双鞋子,腾挪之间异常轻快。 第三百十八章 这是来砸场子? http://.biquxs.info/

不过这鞋子,对招的时候容易打滑。淡云是好手,最清楚这一点,因此沉着脸谨慎地绕着小石走了一圈以后,立马将鞋子脱下,以投掷暗器的手法丢出去。小石扯起身边精美桌布,一抖一收,竟以柔力卸去,两只鞋子一只飞出窗口,另一只滚下楼梯。 下面的人听见动静,觉得不太对劲,想要过来支援。花满溪心里看淡云郑重神色,知晓这一双主仆绝非易于之辈,即刻清喝道:“不许过来,全都乖乖呆在下面,机灵的,去请有用的人来。”下面的人好歹也是花满溪精心选拔出来的,连忙挨了一声,撒开脚丫,大步如飞而去。 一些忠心的酒楼门堂客还在下面守着,随时预备冲上去救人,花满溪心里叹息了一声,倒没有太过紧张。一半是出于对徐锦非和淡云的信任,一半总觉得这九王妃来的古怪,杀意却不足,虽然她不曾练过什么武功,可是看人心,品人性,她还是会一点儿的。 小石举起那只烧制东西的铁坩埚,举起丢砸出去。其上余温未退,花满溪就是碰到一下,指尖都会烫出红痕来,这女子却是面不改色。而且铁坩埚与她接触,即刻发出了浇了冷水般的嘶一声,白烟袅袅而去。 小石头也不回,只轻声问道:“废了她的手,这男人也还是这德行。我若是杀了她,你以后在这京城就过不下去啦,回不回家?”阿依眯着眼睛,手里竟然还端着那杯新鲜的橙子汁儿。这古时可不如现代方便,将这新鲜的橙子压榨成这一杯鲜甜汁水,不知道废去多少人工。 她微微仰头,看那阳光灿烂的琉璃顶,平淡道:“没有家了,不要杀她,我只是想他回家,初一也过了,我不太高兴。” 这对主仆言行古怪,淡云边听边觉得有一星半点的熟悉,又推敲不出来,看这打扮言语,没准还是异国人。这小石一双手,他刚接了一掌,就觉得有一股寒气,沁沁凉凉的,直往胳膊上钻过去。他气劲一吐,从腰后拔出两柄弯月般的短刀来,弧度妙曼的很。小石冷清清看了他几眼,正要继续动手,一道声音悠然而来。 “想动我家娘子,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南谨行这王妃,未免不识礼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好整以暇的徐锦非。他也并非每日都十分忙碌,却不敢老是去天鲜楼,这在自家娘子的产业里蹭吃蹭喝,像什么样子?只是苦了徐阳,还要陪他在不远处的茶楼里,一壶接一壶的喝茶,喝的他直跑茅厕。 徐阳忍不住向徐锦非抗议,徐锦非就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喝的茶比你少了?怎么就你跟个猴儿似得,火烧屁股坐不住,茶可清热排毒,你给我好好坐下。”说罢他再饮一盏,幽幽叹息道:“不喝了,没有娘子泡的味美。” 徐阳两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这会儿一有人察觉出事,徐锦非是立马就接到了消息。可惜对外他还要装装瘸子,只得一脸高人风度的任由手下推上来。此刻面覆银甲,难以辨认神色,只有唇角微微一弯,花满溪分得出来,那是一个柔和的微笑。 花满溪心下一松,主动上前去,扶住了徐锦非的轮椅。阿依手一挥,示意小石停下。她双目凝视徐锦非许久,突然发问道:“你真的是个瘸子?”徐锦非不惊不怒,十分冷淡道:“世人皆知。” 阿依深深吐气,本来对花满溪无所波动,此刻心情却骤然浮动起来,最后淡淡道:“如果你真是个瘸子,便让我踹上两脚。若是你能从五楼滚到一楼,我就承认你是个瘸子。”花满溪骤然色变,心里恼怒起来。方才九王妃欺她,试探打量与轻微的恶意戏谑都是平衡的,但是看见徐锦非之后,那种恶意却像水波一样浮动起来,甚至开始溢出。 明明知道徐锦非武艺高强,花满溪还是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阿依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叹息道:“打架的时候,女人挡在前面,我实在是,唉,很不喜欢。小石,把他们都杀了吧。” 楼下赶来的九王爷色变,几步抢上楼,怒声喝道:“你敢?!” 他只是不在城中半日,这婆娘真是要翻了天去。虽然他背地里也厌恶徐瘸子,可要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场把一位重臣,还有他的夫人诛杀,九王都不知道皇帝会有怎样的怒火。徐锦非不讨天家喜欢,甚至遭到忌惮是一回事,被格杀在当场,那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锅太子是决然不肯接住的,那还不全部扣在他九王头上?就算是皇亲国戚,最好的下场也是要幽禁终生了。他还有大好的以后,无数的美酒和美娇娘等着他享用,怎么能折在这里?要不是顾及着一点情分,南谨行恨不得先伸腿一脚,把阿依从五楼踹到一楼。 九王妃阿依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波澜,专注地看着南谨行道:“你昨天没回家,我怕你掉进湖里,很担心。”此刻人多,南谨行不好发飙,不然他早跳起来骂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又是他这种皇亲贵胄,不回家怎么了,上次掉进湖里,还不是她一脚踹的? 一对奇怪夫妻,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交汇,扬言要杀人的平淡如水,匆匆赶来的却是怒火中烧。良久却不再讲话,花满溪硬着头皮咳了一声道:“两,两位既然聚在一块儿,夫妻之间,总可好好商量,请离开吧。一应损坏物件的账单,我到时候会寄到府上。” 小石肩膀一抖,还要冲出去,阿依将她拉住,语气平淡向南谨行伸出另一只手:“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回家说。” 收拾了一切之后,花满溪觉得今天可能是运气不好,干脆提前打烊,也算是让一些伙计早些回家。自己却推着徐锦非,坐在五楼的窗子边上吹吹风。她没有说话,徐锦非倒是过了良久,伸手去拉她的手,最后握在手心,轻轻地捏了一下。 翌日,皇帝就接到了九王妃在天鲜楼闹事,屡次出言不逊,甚至动了手的密报,这种事不必在朝堂上讲,但暗地里满可以捡起来,把南谨行骂了个狗血淋头。南谨行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发愣了小半个时辰。刚一脚出了御书房,太子又请人来了。 南谨行焦头烂额,差点举手投降道:“我可是从父皇那里挨骂回来的,你若是也要说劝诫的话,就不必说了。反正那徐锦非也没掉块肉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就知道冲我发火。我跟你说啊,你托我打听的事,我还没有眉目呢。但这天鲜楼,我还非要去了,我看那臭娘们能拿我怎么办。” 南谨言皱起眉头,倒了一杯酒道:“我自然不是酸腐的儒生,又何必对你说些没用的话。弟媳妇平日里虽然偶有出格,也不至于悍厉若此,你惹着她了?” “什么呀我敢惹她?她一不俊二不俏两眼一瞥顶武松。我的天。”南谨行心里气闷,喝了一口酒道:“回去我就把她骂一顿,让她好好在府里呆着,别出来给我裹乱。” 南谨行喝罢酒,将杯子一摔,就大步流星而去,显然是有点上头。府里阿依静坐灯下,她也饮酒,一碗一碗饮,配以鲜萝卜脆花生,廊前一池红鱼,翻波涌浪,也算是美不胜收。南谨行看见她就没好气,抢过酒碗,猛饮一口道:“今日你去那酒楼做什么,嫉妒人家小娘子长得比你好看?” 阿依微微抬头,又微微摇头:“皮囊色相,红颜枯骨,我内秀,那群小娘子比不上。那个叫花满溪的,菜炒的很不错,我本来还想学一学,再废了她的手。但她的相公,是个很熟悉,很危险的人物,我不应该动手吗?你也不喜欢他,装模作样。” 南谨行差点噎得一个仰倒,放下空了的酒碗,示意再添一点,又低斥道:“你这是和本王说话的态度吗?酒喝二两飘了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三个月,哪儿都不准去。到时候本王要是在天鲜楼再看见你,就——” “如何,休了我?” “以后都不给你酒喝,半滴也不。” 南谨行又喝了一碗,整个人有点醉醺醺的,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不准出去,听到没有?本王是去办大事的,你争锋喝醋的,扯本王大腿,像什么样子,你到底站哪边呢?”阿依不语,只放任有些酒气上涌的南谨行慢慢地靠在了长椅上。 南谨行都要昏昏欲睡了,咚的一声巨响,整个人从椅子上滚下来,不由大怒道:“阿依!”王妃在月色中从容伸出一只鼓槌,猛地一敲,九王爷软软倒下去,她才平和叹息道:“吵死了,躺好听我敲鼓。” 第二天,南谨行在家里昏睡到晌午,才腰酸背痛的起来了。关于昨晚的记忆,烧成了一团乱麻,记也记不清楚,只好先扶着腰,让丫鬟端来清洗的面盆。人模人样地拾掇了一遍之后,晚上又去了天鲜楼。 第三百十九章 花满溪小露一手 http://.biquxs.info/

因了九王妃的缘故,徐锦非这几日也不准花满溪出家门,省的这疯婆娘不晓得什么时候,说不准扛着两把大斧头就来了。天鲜楼有的是人,那掌柜伙计一应俱全,花满溪就算不去,难道他们还能转不动了不成?五楼被打斗损伤了一些精美摆件,楼梯桌椅,账单也寄到九王爷的府上去了,南谨行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 好在来五楼的贵客并不多,直接封上重新拾掇一番,倒是可以换个风格,也不算亏。花满溪在家中闲得无聊,除了做菜,还在和丫鬟们一齐绣一副百花图,因为种类繁多,若是全部自己动手,倒是失了趣味。不过几日,她就接到了那名光禄大夫之妻的帖子,说是邀请她去赴那莲花宴。 莲花节是南阳古来的习俗,说是不知多少年前,有位高僧在此坐化,于是池畔莲花满地,其色如金,是非常珍贵的品种,但稀奇的是,若是把莲花移植,大半却不能存活,就算是剩下来的小半,也会逐渐变为普通的莲花。世人称此为奇,前前任皇帝起水中央高台一座,名曰明月心,一旦到了莲花开放的季节,就有那贵妇小姐,荡舟而来。 这地方稀罕风雅,占地面积却称不上大。当然了,称不上大是对那些公卿贵族而言的,若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一辈子都买不起,也看不着的地方了。为了防止众人附庸风雅,却为了这盛事争吵打闹起来,明月心的客人一贯由抽签所决,每次只抽三十人不到,且都是女子。抽的是三十枚种子,若是能在一月内发芽开花,就算成功入选。 这种子并非池中金莲,而是另一种伴生植物,叫做三寸,别小看了东西,实在是娇贵的很。就算是手艺最好的老花匠,也未必能有绝对的把握栽种三寸。若是成功的女子,来时赴宴,可带一名女伴。这名光禄大夫的妻子也姓花,叫做花玉儿,小名就叫做三娘的。说是跟花满溪投缘,五百年前没准是一家,拉着她就来了。 花满溪也想见识一番,这便略作收拾,梳了坠马髻,一身水葱绿的罗裙,藕色玉坠子,轻巧登上马车。待到了池子边上,那花玉儿与她同乘一船,笑语盈盈说了些闲话,又小声道:“说起来有些不妥,不过我今日求了妹妹一道来,其实是有事相求,还望妹妹施以援手。我是如何为人,妹妹应当清楚地很,若是有半分歹意,你以后不理我,我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花满溪知道京城贵妇如云,这花玉儿却是少数实心眼呢,在天鲜楼的时候,按理来说不准养猫狗一物,免得搅扰食客兴致,除非是栓在外门,用来看家护楼之用,那帮工当中有一位少年,偷偷养着一只小猫,因他事情忙碌,一时之间竟让那猫蹿到三楼。一桌用餐的妇人都有些不悦,唯有花玉儿将猫抱起来,说了几句好话,又还给了那个帮工。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如此情谊才能长久。若是这次见着的风光好,下次她也可以带诗诗来。因此花满溪定了定神,便轻声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你有心事,同我说也就是了。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违背道义,又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花玉儿点了点头,这才交代道:“我起初与夫君相识时,慕他青年才俊,又偷偷打听,确实没有什么定亲人家,这才托了母亲前去探口风,又在上元节,花朝节两度相遇,也觉着眼缘不错。谁知成了亲以后,才知道他原来有位红粉知己,只是那知己不爱俏的,偏爱权高的,竟是嫁了他顶头上司。” 花玉儿说到此处,有些忿忿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不是什么抹不开的事儿,说起来,多少世人不是如此?只是那上司去年竟病故了,留下那知己做了个寡妇。从那以后,我觉着她就没按什么好心思,还借着什么伤心的由头,将我夫君请去谈心,好在我夫君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像她毫无廉耻,以后见面也是冷若冰霜,这才打住了。” “只是今个儿不知道怎么说,又传出来一阵流言,说她所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是那上司的,一个却是我夫君的。我啐,我嫁入府中才多久,竟有这种闲言碎语。最可恼的是,她不说是,也不澄清,这次莲花宴上,她还要说要露上一手,说是给大家做两道菜呢。她也配?只是我于厨道实在是稀松,不得不恳请妹妹帮忙。” 花满溪沉吟片刻,感觉这搅扰别人的家事,委实是不太好,若是要她陪着那花玉儿,到时候把那夫人对撕一通,她还有点抹不开面子。不过若只是要她做菜,她既尽了情谊,其余的也由花玉儿去应付,这倒是可圈可点,还能接受。这莲花一宴的一个位子,在外面可是价值千金,她借了人家的东风来,总要表示表示。 花满溪想了一想,微微点头道:“我能做的,我自当为你做。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闹得太僵,京城贵妇也就这么个小圈子,你有如意郎君,合家都美满的很,也不需要太过同她置气,反而跌了身价。” 说话间,小船悠悠一荡,已靠了岸,两人搭着手,上了那‘明月心’的亭子。据说夜间还有八月映湖的奇观,更为好看。几位到的早些的贵妇人已坐的两三个位置,正由侍女悠然打扇。这亭子设计巧妙,几乎晒不到日光,又有无数桐柳栽种,轻轻摇曳凉风。 花玉儿信手一指,左边坐着一位女子,玉抹额留仙裙,头簪一朵硕大绢花,应该就是此人了。这莲花小宴的规矩,就是要与莲花为主材料,众人饮酒吃菜,赏花观月。以往也有兴致好,或者手艺不错的贵妇人会亲自动手,做个一两道。君子才需要远庖厨,女子若是学几个清粥小菜,夜间端给夫君,那可是不错的手段。 时间不长,以一个时辰为限,案板上除了新鲜的莲子,莲藕,整株的莲花与荷叶,其余的荤素食材也一应备齐。花满溪想了想,先作两个甜品:豆沙荷花瓣和水晶藕饼,再来两个下酒菜,荷香卤拼盘和酸辣藕丁,最著名的荷叶糯米鸡自然必不可说,要花一些功夫,最后再做一道这湖中捞起来的新鲜肥鱼作成的银鱼酥。 她一旦做了选择,便不会看别人做了什么,而是专心做自己的事。两个甜点均为油炸,且做的很快,若是先做,那油冷透了便不好吃了。因此先弄那两个下酒菜,应着天鲜楼刮起的一股风潮,鹧鸪酒十分畅销,比原来贵了三倍还不止。 一只白花花的鸡躺在黑铁案板上,花满溪刀功熟练,将其由头至腹,切出一道细而深的痕迹来,里面内脏淘洗干净,冲水之后,以一支长管慢慢灌入糯米,切片的香菇,还有一些青豆萝卜丁之类的,考虑到个人喜好,还加入了一些腊肉丁,咸蛋黄,另有一些酒液灌入,使其味道更为香醇。 整只处理完毕,用一些大块的食材将缝口堵死,可以五色丝线略作捆扎,弄个漂亮的花型出来,又在表皮涂上老抽,醋,辣椒等混合而成的一些调料。花满溪耐心拿着软刷反复裹弄,最后才取来三大张荷叶,将其包裹起来,放入烤炉之中。糯米鸡只等成熟,荷香卤拼盘倒是较为简单。 只需将一些爽口嫩笋摆的齐整,加上洗净取蒂,嚼起来十分弹滑的鸡腿菇,带壳花生煮了放进去,还有一些卤的极好的豆筋鸭脖,并一些鸡爪鱼丸,总之最讲究的是摆盘,正适合等会同那酸辣藕丁一起上桌。 花满溪起锅,倒油,颠勺,一气呵成,白花藕切的细碎均匀,配上剁碎的小辣椒,顿时在锅内爆出了一股极鲜的酸辣味。让众人吸鼻子之余,又纷纷忍不住打喷嚏。花满溪则若无其事一般,眼看时间刚好,手脚麻利撒蒜末子,撒八角,又倒下一小碟子腐竹,来中和这味道,腐竹嫩滑藕丁香脆,到时候一口下去,保证人还想吃第二口。 处理那道银鱼的时候,花满溪在鱼身上割出数道痕迹,又利落剖出多余的酸苦血肉,却不刮掉鳞片,旁边便有女子讥笑道:“做鱼不刮鳞,也吃得下去?真是乡野村妇的做法。”花满溪毫无动怒之意,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乱叫,洗净之后放入大盆中,浇上黄酒,些许淀粉,还有一些酱料,反复翻转腌制,最后才滋啦一声,再起油锅。 酥鱼须得火候大一些,因此她吩咐添柴扇风,翻炒之间一颠而起之时,那火舌快窜起三尺多高,众人不由惊呼一声,低低议论起来。花满溪反复颠锅,确保那酥鱼一直在那沸腾的鲜香酒液中煮熟,盖锅静等片刻。那片刻功夫也不得停歇,转身又开始处理水晶藕饼所需的材料。已在清水中浸泡多时,此刻正好取出来,在干净的竹笊篱上反复刮蹭,直至变作藕泥。 那藕泥洁白如雪,花满溪小心搓起一小团。 第三百二十章 好在是虚惊一场 http://.biquxs.info/

馅料是早就准备好的碎核桃仁儿和杏仁,耐心地搓了数个团子之后,旁边的荷花瓣也被她刷上一层深红色的豆沙酱料,浸了蜂蜜,洒下不少白糖。这边油热还要一点儿时间,正好把酥银鱼放入狭长如柳叶的白瓷盘内。 油炸物最要掌控火候,这水晶藕饼若是用铲子戳,恐怕一下子就散了,得端着铁锅且颠且滚,倒是荷花瓣不许多炸,只要稍硬一些,炸出了漂亮的淡紫色,就可以取出,放到盘中拼凑定型。不过多时,几道菜肴都准备完毕,花满溪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做菜又漂亮,动作也快,简直行云流水,让人觉得非常舒服,花玉儿见了也觉得厉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一旁那与她大约是看不对眼,正要对付的女子叫做玉倾青,几道菜也上了桌,留给各位夫人小姐们品尝。 她做的第一道是莲蓬豆腐,豆腐成泥肉作茸,勾芡浇油都还算地道,只是比起花满溪的酸辣藕丁,未免油腻了一些。因此有的妇人摇了摇头,不甚喜爱。花满溪的糯米荷叶鸡是最后一个端上来的,众位贵妇却期待的很。 只见银刀破开,那金黄鲜嫩的鸡肉里,有馅料缓缓流出来,酱色浓汁里裹着豌豆玉米,还有小块的香菇,最绝的是那糯米,滋味卓然。不过多时,就被众人分食干净了。吃了这些之后,正喝点小酒,压一压油腻,那两个下酒菜就刚刚好。 玉倾青做的是荷香肘子和莲花鸡蛋汤,鸡蛋汤里还加了非常鲜的松茸,这东西可不便宜,众人一半喝了酒,一半喝了那汤,觉得这也算是打平。到了品尝酥银鱼的时候,花玉儿不由小小地吃了一惊,本以为鱼鳞会有些不好下口,没想过花满溪用了博山酥锅的方法,不仅鱼鳞尝着酥香油滑,连鱼骨也十分酥软,直接咽下去完全没有问题。 玉倾青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众人且笑且吃喝到了晚上,赏月时分又开始交谈起来,言语之间,大多还是偏向花满溪,可见这一次,她是输了个面上无光。不过此女乃是金刀御厨,输给她不算冤枉,只得把炮火转向花玉儿,冷冷开口道:“这便是你请来的好帮手?也不算什么能耐。” 两人口角相争,拌了几句嘴,到底是在诸多大小贵妇的面前,不好有失仪表,这才冷哼一声分开了。花满溪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不过是只输了的纸老虎罢了,何必再计较,我去拿那个拔丝苹果酥过来吃,你稍等一会儿。” 岂料就在她转身的当口,也有几位女子起身,一时身影遮蔽之下,花满溪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噗通一声,是有人落了水。她端起碟子再看一眼,花玉儿所站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扫了一眼玉倾青的方向。离这儿还有几丈远,定然是她交好的女子做的。女人交心,看似轻易,实则一个一个小圈子,复杂得很。 花满溪没空找证据,赶忙先大喊一声,招呼仆从侍卫下水捞人,自己心里却十分警惕,一直用余光打量周围,同时绝不靠近水边。玉倾青面色有些难看,向一名粉衣女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退回来。幸好仆从之中有个手脚麻利,水性不错的,把花玉儿拖上岸之后,猛压胸腔。花玉儿打了个冷颤,这才幽幽醒转。 处理这些事,又浪费了不少时辰。花满溪最后也累得慌,赶紧让马车回府。她要回去舒舒服服洗个澡,再躺到床上休息一下。今日虽然只做了几道菜,可是分量也都不小,最关键的是,这可不是她的天鲜楼,这群贵妇吃了,也只是满口称赞,又不给什么银钱。虽然是人际交往必备的手段,可也累人的很。 只是她刚钻下那马车,便有一伙人,统计两个丫鬟,一个小厮冲将过来。为首的丫鬟叫做莺莺,在林家的时候,还伺候过她几日,花满溪有点印象。身畔几个家丁伸手一拦道:“做什么?没个分寸,有事说事,扑到我们少夫人身上成什么体统,你们是哪一家的?” 莺莺抬起双眸,似有泪痕,抽抽搭搭道:“大小姐,虽然您出了嫁,可也还当过我们国公府的小姐吧?大少爷出了事,家里都乱成一团了。夫人命我过来,让您也想想办法,出出力呢。只是我到了这儿,问了门卫大哥,他们却说您出去了。我又不敢就这麽回去,只好在这儿等啊等,总算把您等回来了,快救救大少爷吧!” 林玉衡出了事?花满溪皱起眉头,表面上看起来,还有几分担忧神色,背地里却差点想要鼓掌放炮。这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又狠辣异常,实在是应该关到牢里头好好教育。只是今天赴那莲花宴,众人谈论中,一点也没提起林府。这到底是得罪了谁?捂得还挺严实的嘛。 虽然对林玉衡毫无好感,但花满溪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一脚跨过那高门槛,吩咐家丁把人带进来先。莺莺只是一个丫鬟,也不知道更多的实情。翻来覆去一说,也就是说大少爷昨晚没归家。今早就看见老爷和夫人都愁眉苦脸的。几个庶出的小姐倒是面色平淡,只是也在暗地里嘀咕,说胎委实是没有投好,如今嫁妆稀薄,兄长犯事,以后还想嫁个好人? 做春秋大梦去吧。 花满溪见她已经问不出更多,就挥了挥手,示意侍女把这几位带出去,请回林家。她一手撑着下颌,也没了沐浴的心思,虽说如今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若是林家死咬住她不放,她却毫无动作的话,难免落下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头。虽然她完全不在意这些虚名,但她不希望徐锦非万一也受到牵连。 还没思考多久,徐锦非已缓缓坐着轮椅出来了,见她忧心忡忡神色,便哑然失笑,抚着她发旋道:“先去沐浴吧,回来与你说清楚,无需担心太多。与我而言不算事,也算不到我头上来。”清楚自家夫君能耐,花满溪微微点头。 不过多时,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袍,乌发披散,还带着些许的水汽,就坐在了徐锦非面前。徐锦非喜她此时的清丽出尘,默默取了布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那柔滑的长发,最后轻声道:“今天出去玩了?开心吗?”花满溪点了一下头道:“那湖中之景,八月凌波,满池金莲盛放,却有几分神妙,虽然出了一点小岔子,倒也无伤大雅。好啦,你不要再跟我卖关子了。快说说,林玉衡出了什么事?” 徐锦非嘴角微翘,淡淡道:“昨夜,南谨行和林玉衡都在天鲜楼。” 酉时三刻,南谨行喝的微醉,他半敞衣裳,觉得刚才那道酱香茄子,虽然味美,却实在是干的很,不如花满溪亲手烧的好吃,心里难免有几分不快,便拍桌大喊道:“小二?你们花大厨在不?给本王来一碗广寒玉露烧仙草,若是做得好,本王有赏!” 能够来伺候九王的,自然是个顶个的机灵,小二立马软下膝盖一跪,毕恭毕敬道:“回禀王爷,今日东家不在,回府里去了。广寒玉露烧仙草,那王大厨也会做,不知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南谨行歪头看了他一眼,酒气上涌,刚想张口说话,先打了个嗝,十分不悦道:“那个王师傅爱放盐,本王最嫌弃的就是他了,啐!花大厨不在就算了,赶上本王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去,去把那个李青鸽小娘子请来,本王要听她吹笛子!” 小二机灵,楼子们每位姑娘的动向,自有一本小簿子,随时记在上头,每日撕去一页。此刻翻开来看了一眼,汗也淌下来了,只得试探性道:“青鸽姑娘在林玉衡林公子那儿,说是今夜要作诗十九首,应该是不得空了。王爷你看那牡丹姐姐,也是艳丽多情,不如——” “庸脂俗粉,那牡丹每次见了本王,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分明就是嫌弃。本王去讨她的嫌?我看你是讨打。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便是。那林玉衡是什么人,也敢同本王抢女人。扶我起来,咱们走着!” 小二战战兢兢,实在不敢跟着这位爷胡闹,只是九王性格暴虐,若是喝了酒,那就更为阴晴不定。他此刻恐怕已经上头了,若是再行规劝,说不准掉下来的,就是自己的脑袋。反正林玉衡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两人撞也就撞了,他一个小二,怎么能拦得住? 小二一咬牙,碎步过去将南谨行掺稳当,慢慢地往林玉衡那边的流水阁而去。销金如流水,正是这个意思。路上还碰见不少伙计和女子,他都赶紧使眼色,让他们快快躲开。直到流水阁前,九王爷在一色青白门前停下,轻薄屏风门,上绘青天碧水。 南谨行不动数息,小二还以为他清醒些许,懒得再去找弄林玉衡,没想到下一刻,他爆喝一声,伸腿踹到整扇门,即刻骂道:“龟儿子,哪个同老子抢女人,出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石二鸟之计 http://.biquxs.info/

林玉衡在里面正喝得尽兴,今天他可是有些肉疼地花了几两金,买了那玉液酒来喝,不过李青鸽眸光盈盈,且跳且笑之际,真是好一番风光,让他觉得这钱花的值得。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天生就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纵情饮酒,与美人欢乐。等到了年纪,也会有人给他在朝廷铺路,拿个官职。 李青鸽腰肢纤细,一个旋舞之后,倒在他怀里,林玉衡心驰神荡,正要说两句酸诗的时候,那绘着精妙风景的薄薄屏风门轰的一声,冲他倒了下来。他吓得赶紧抱着李青鸽一滚,外面站在一红袍男子,披头散发,衣襟大开,打了个浓重的酒嗝,才有些磕巴道:“青,青鸽在吗?本王正想着你呢,你怎么不来?” 林玉衡眯了一下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但喝的酒不少,眼前晕眩扭曲,拉长成一个奇诡的视线,只觉那大声嚷嚷是吵得很,让人想要一脚把他踢进水里去。他想要起来,李青鸽却仿佛害怕似得,往他怀里靠了一下,林玉衡本来就没站稳,直接往后又是一跌,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九王闻到房间里上好酒液的香醇气,有些高兴,也不管是不是他点的,抄起整只白玉酒壶来,喝了一大口,便将其掷在地上,又伸手同女子道:“青鸽?起来,同本王走。今日本王气不顺,要听你弹琵琶,弹那首明月夜。” 李青鸽扯了一下披帛,从林玉衡的怀里离开,弯腰低头,叩拜的姿势极尽谦卑,眼底里却闪着激动的光。她等这一刻,实在是等的太久了,之前林玉衡瞧她貌美,便不管不顾地要将她抢回家去,她本是良家女子,还许了夫婿,便婉拒一番,谁想到数日后,她未婚夫便被打断了腿,几日后就去了呢? 她手无缚鸡之力,家中也没有有权有钱的亲戚,只得入这天鲜楼,借这一身贱命复仇。可惜了……其实她很喜欢这里,老板娘待人极好,煮的糖水枇杷也甘甜,只是她报不了仇,就一日也不能心安。女子眼中骤然浮现一抹决绝,语气却愈发柔婉起来,不肯在这紧要关头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回禀九王爷,青鸽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能得九王爷和林公子的青眼,是青鸽的福气。只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今日是林公子先点了青鸽,青鸽理应作陪。九王爷身份尊贵,何必置气,不如青鸽做主,为您再开一个包厢,请梅姐姐来陪您喝酒,若是有什么不是,还请九王爷多多体谅才是。” 南谨行眯着眼睛,对于聪慧得体的女子,他总是更偏宠一些,因为这一类人,总是懂的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但他今天酒气冲着脑子,总想发泄一点什么,方才只是踹开了门,远远还不够。若是别家青楼酒肆,大不了搂着女子,一夜春宵也能解解气。但天鲜楼没有这样的规矩,想带走姑娘们,就得她们自己心甘情愿。 烦人,南谨行一把拨开了李青鸽,拿脚一踢林玉衡,趾高气昂道:“孙子,起来给爷爷说话。”他虽然现在武艺稀松了不少,到底也是练过的,不是林玉衡这样声色犬马的富家子弟可以比拟。只是林玉衡头晕归头晕,小聪明倒是有一点,趁着他踢过来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那只靴子,想把南谨行绊倒。 两人都是半醒不醒,酒气上头,下手毫无轻重,李青鸽不时惊呼一声,背地里却偷偷将一支烛台攥在手里头。两人扭打了半天之后,南谨行的腰带都扯断了,林玉衡的发冠也没了,眼睛还挨了好几下。趁着林玉衡没注意的时候,李青鸽将烛台一丢,轻轻滚在不远的地方。林玉衡火气上头,也不知道抄到什么东西,总之应该是个坚硬物件。 他奋力一挣,将那东西往南谨行身上捅去。南谨行起初只是觉得吃痛,伸手掐他的脖子。林玉衡胡乱将东西挥舞了一遍,在某个瞬间划开了南谨行的喉咙。顿时血流如注。南谨行捂着脖子,嗬嗬了几声,睁大眼睛,却没有力气了。 那鲜血喷涌在面上,林玉衡吓得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他往后跌爬过去,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染血的银烛台,端口是尖的,满手都是殷红。他吓得将东西丢了出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他眼里,人命自然是不值什么钱,但九王爷的命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若是他负责,他怎么办,一命偿一命吗。 他拖住李青鸽的裙裾,颤颤巍巍道:“不不不,我不能折在这里,青,青鸽,你说人是你杀的,是你杀的好不好?”李青鸽轻轻低头,眼神悲悯:“林公子,你这满身鲜血,说出去可有人信?况且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么杀九王爷?” 她毫不留情地抬起绣鞋,踩过已经倒下的屏风,随即大步狂奔起来,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快来人啊,林公子杀人了!”林玉衡颓然倒地,任由赶来的一众伙计将他带去了官府。 花满溪等他说个清楚明白之后,眸光一转,轻轻地用手指一戳人便淡然道:“知道的这么清楚,背后没有少花心力吧。青鸽呢,她没事吧?” 徐锦非放下木梳和布巾,抚摸妻子的柔滑青丝,微微一笑道:“那个姑娘没事,作为证人保护起来了。你总是这样聪明,幸好我还有一点钱。若我们是一对普通夫妻,可能我就要每天忧愁,要把私房钱藏在哪里了。”花满溪屈指一弹,作势娇嗔道:“好啊,你还想藏私房钱,快快从实招来,还有哪些后招没有说?” 徐锦非抱着她,一边看月亮,一边轻声道:“李青鸽是我安排进去的,想必你也有所察觉。南谨行此人,是太子臂膀,虽说近些年来远了战场,又贪与酒色,已经稀疏了武艺,但平日里有大把的护卫,照样不太好对付。他府里的王妃古怪非常,又不容易塞人,所以我才想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说到这里,徐锦非还有些口渴,花满溪慢慢地剥着橘子给他吃,他这才继续往下讲:“若是死了一个林玉衡,对林府来说,虽然是唯一的嫡子死了,可是林之诚的年纪,也许再生一个小的,或者从旁支里领养一个乖巧伶俐的,我既然要将林家一起对付了,就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借刀杀人,不仅能给太子一记重击,还会让他有苦说不出。”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岳家,的确是挺不容易的,花满溪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就被徐锦非拉过手,也喂了一瓣橘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上床就寝。 翌日清晨,徐锦非又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花满溪作为天鲜楼的东家,这酒楼里出了命案,总应该过去交接一下。在没有判刑之前,暂时会封着不准营业。不过天鲜楼财大气粗,背后有人,为首的军官也不敢多说,向花满溪拱手一礼,这才客客气气地走了。别说他家婆娘以后还想来这天鲜楼喝茶,他自己吃过一两回,也是唇齿生香,回味无穷嘞! 花满溪心想无事,倒不如带着汪诗诗一起去看看花玉儿,秦百亭他们收到风声也快,心里明白这桩大事,天鲜楼不过是摊上那么小一点,只要风头过头,照样可以欢喜开门迎客,也就不那么在意,反而约了花满溪后几日出去游玩,花满溪一一应下,还给他们寄了点甘棠柑橘糕饼过去,酸酸甜甜,是她最近随手弄的东西里面,较为满意的。 汪诗诗最近倒是过的不错,三五日没有来天鲜楼了,听说了消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把那些搅扰她生意时间的臭骂一顿,而是怔怔发呆,坐在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折扇。花玉儿自从落了水之后,夫君倒是对她更为疼爱了,她就不在意玉倾青的手段,反正以后来日方长,谁还怕谁不成。 她的丈夫年轻俊彦,以后还有的高官要做,那玉倾青又能倚仗什么?等年后老去,两个奶娃子恐怕才堪堪长大。 花满溪见众人都神思各异,不由微微一笑道:“好了,怎么都魂不守舍的样子,这天儿一热,竟把你们的魂都勾走了不成。我来做几碗槐叶冷淘如何?这东西吃着爽口的很。” 花玉儿这才回了神,轻点了一下头,要跟她去小厨房里学一手。花满溪系上一层薄薄围裙,这东西也是她顺手‘发明’的,衣服上少沾些油污水渍,总是少费些皂角清洗。 她气定神闲站在案板面前,取一箩筐的青槐嫩叶,放在石臼中捣碎作汁,和上那种细面粉,仔细揉捏了半天,才变成一个青绿色的面团,还留了一些发酵时间,这才来处理食材。花玉儿喜欢那种圆而略粗的面条,汪诗诗则更喜欢拉的细细的那种,因此将面团一压,分成了几个小块儿。 揉,擀,切,自己甩出来的面条,总是滋味最为爽、滑劲道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提拉米苏尝一尝 http://.biquxs.info/

旁边的几只小菜筐里,放着新鲜干净的食材,按个人喜好,有豆芽,黄瓜丝,土豆丝,萝卜丁,还有什么花生豆,酸豆角,若是喜欢吃肉,亦或者到时候打上一个荷包蛋,到时候真是神仙都不换。 花满溪待锅里水大滚了,松松地撒下去一把,有如银丝细雪翻腾,煞是好看。冷淘的面不用煮的特别软,要保留一两分劲道在里面,捞熟之后放在碗中,各自浇上一勺冰水,面条还会浮动起来,色彩鲜碧。最后把那冰水倒去大半,只在底部留一些滋润的,避免等会吃久了,面条太干,上面撒上一些佐料,就可以食用了。 汪诗诗爱吃肉一些,给她加了几片腊肠和卤肉,外加一小撮辣子油,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花玉儿则更喜欢清甜一些的口味,花满溪就在上面加了一些山楂青梅,最后又放上两颗鲜红的樱桃,简直宛如一件艺术品。 花玉儿心里实在是喜爱,不由笑道:“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看食之一道,满溪做个女状元,真是当之无愧。我夫君什么都好,就是爱装样子,这几日我端了东西去给他吃,他明明喜爱得很,嘴上却说下人闲着也是闲着,何必要我动手,真真气死人了。” 花满溪微微一笑,以象牙筷挑起一丝面条道:“君子风度,矜持些,倒也无妨。这也简单,我们下午做一些甜点可好?里面还可以藏一些东西,你夫君若是见了,定然喜欢。”花玉儿若有所思,一点头道:“都是成了亲的女子,果然更能有些体验。这位诗诗姑娘,你怎么不吃?等会面涝了,可就不好吃了。” 汪诗诗一手撑着下颌,张嘴咬了一口那细嫩鸡翅,花满溪将其煨在面下,吸透了那鲜香汁水,一边漫不经心道:“前几天沈绍送了我几颗玉扣子,说里面藏着好东西。我翻来覆去的看,对着日头,对着月亮,对着烛光,用火烤,用水浸,涂药水,甚至还摔碎了一颗,什么都没有找到。可是他说,我若是找着了,便可以赢走他五百两银子,满溪,快帮我想想。” 花满溪一时愕然,随即又笑,试图另辟蹊径道:“这——他可有说,这是哪家店做的扣子,又是什么玉?”汪诗诗埋头猛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差点被噎到,随即才口齿不清道:“都没说,只说是从他衣服上取下来的,我啐,感情还是他穿过的,竟然拿这个应付本小姐。还说什么,是衣服上的第二颗扣子。这也太过分了吧,感情给的还不是头一颗?” 花玉儿咬碎了一颗樱桃,笑着插嘴道:“我倒是听过一个话本子,说这第二颗扣子,与人的心啊,是最近的。若是男女彼此交换了这扣子,再用红线串上,系在脖子上,就是心贴心,这是两情交好之意,却不知诗诗姑娘怎么想?那沈绍惊才艳绝,我也是听过的。” 汪诗诗陷入了一小段诡异的沉默,她搅着一小根面条,直到把那面条搅烂,突然幽幽出声道:“也有几分道理,本小姐国色天香,世人爱慕,就如同清风明月,徒染衣衫而已。”花满溪看了一眼她红的快要滴出水的面颊,友善地并不打算揭穿她。 几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那冷淘,汪诗诗也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花满溪决定教她们做一些简单的提拉米苏和各色小蛋糕,还有一些曲奇饼干什么。在厨房里,她还秀了一手用奶油写字。虽然称不上是大家风范,可也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 花玉儿接过来,好奇地在那蛋糕胚上进行尝试,写出来是歪歪扭扭的,跟条小虫子一样,不由有些沮丧道:“这倒是浪费了这个胚子,满溪,你再教上一教。”花满溪安慰道:“本就是第一次学,若是十分优秀,岂不是抢了我的饭碗?这倒教我要惶恐了。蛋糕胚我做了好几个呢,就是给你们练习用的,到时候弄得不好的,可以送到府外面,给一些穷苦人家或者乞丐吃。虽是造型可能不大成熟,可味道不会差的。” 花玉儿这才点了点头,花满溪又开始做新鲜的奶油,最好的甜点当然是要最新鲜的,刚才她所示范的,都是昨日用剩的了。 首先准备一只比双掌略大的锅子,要平滑如镜的最好,倒入牛乳,白糖,搅拌均匀的蛋液,还有一些猪油。猪油是最好的材料,拿来炒菜,菜也是喷香的。花满溪的手法虽然看起来均匀而轻松,实际上重复搅拌是很考虑腕力的,弄好了之后,还要稍微加热,要那些油脂浮上来,进行一层过滤以后,再放入冰窖里,稍稍冷冻一些时辰。 接下来做一些馅料,例如水果碎丁,还有干果粒子,或者芝麻碎什么,既然已经在这个时代弄出了番茄酱,花满溪也会好好利用,对于一些甜品来说,加上一些酸味风味更佳。用来制作造型的模具花样繁多,从兰花,梅花,到菊花,各有各的选择,总是曲奇一类的小东西好做一些,就拿这个先开头。 花满溪教花玉儿捏那旋转的形状,这些有个尖儿,是模具按不出来的。汪诗诗在一旁擀面皮,边玩边学,最后却把自己手里那一团,变成了个圆滚滚的大胖子,看着四不像的。花满溪哑然失笑,取来面团。纤指一捏,变成个五角形状,又一抻一拉,显出个修长人形来。以刀裁去一些多余碎屑,一点一抹,就作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五官。 又拿来黑芝麻,红心桃的汁水点上去,有了眼睛和腮红,衣服太过麻烦,干脆多揉一团面,做了个简单的大袍子,汪诗诗轻哼一声,用指甲盖儿在面团小人的眉心上,划出一个细细的沈字,第一个就把它拿去火炉里烤。花满溪唇角含笑,将一个蛋糕素胚取出来,这时候奶油也可以用了,花玉儿在她的指点下,字儿虽然仍写不好,倒是画了一幅简单的飞鸟青云。 那时候只靠柴火烧,总要慢慢等才有好东西。花满溪也不闲着,找了个冰好的西瓜,拿出小刀,先一条一条削去青绿表皮,再钻挖勾,将一些果肉掏取出来,只见她巧手飞快,那些舀出来的果肉也盛在小碗里,预备等会用。不过多时,那西瓜竟然变成了一大捧艳红的花朵。花玉儿又惊又喜,拿着勺子几次做了打量,哪里舍得下嘴。 还是汪诗诗‘残忍’地下了第一手,几个女子才将西瓜分食干净。花满溪兴头上来,还有做一道奶油炖蛤蜊,这道菜做法简单,辅菜也不多,妙的就是等会要配着那种刚出炉的,特别酥脆的面点吃。 花满溪手脚麻利将蛤蜊取壳整齐丢入碗内,反复冲洗了三遍以上,才熟悉地倒酒,撒蒜末,花椒,胡椒粉,又摇又拌,到时候还要过一遍水,才能拿去跟奶油炖,再加一些小白菜,保证让人舌头都吃下去。花玉儿摸了摸自己半圆的肚子,又是幸福,又是痛苦地苦笑了一声,继续乖乖看花满溪做菜。 花满溪自己也好久没吃到这东西了,心里还有点小期待。最后在大锅炖了许久,直到汤汁变成了奶白色,那香味浓浓地溢出来,才从锅中捞出来。火炉里的各项面点也已经烤熟了,花满溪取了之前特制的法式硬面包,这种咬下去特别酥脆,沾上那汤汁吃一口,花玉儿恨不得把盘子都吸溜下去。 汪诗诗把一块鲜美的蛤蜊肉放在那切片平整的面包上,一口咬下去,感觉满嘴都是那种鲜甜的肉味,简直能把沈绍都丢到一边去。 最后几个女子瘫倒在躺椅前,彻底不动了。汪诗诗捂着肚子道:“满溪,我感觉我一说话,肉就在我舌头里打转。若是站起来,恐怕就要马上倒回去了。”花玉儿艰难地点了点头,还附和了一句道:“偶尔一吃,十分美味。若是常来,恐怕我得丰腴数十斤。” 她们这边欢天喜地,皇宫里倒是风起云涌,十分紧张。林凤萱哭的梨花带雨,那双眼睛却不见半点红肿,也算是一种神奇的天赋了。对于林玉衡,要说有感情,那也没多少,林凤萱哭的是自己。本来还指望着娘家争气,她也好有底气跟赵滢滢斗呢。如今唯一的男丁犯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以后翻身都不容易了。 太子更是头大如斗,好歹还顾念些许与林凤萱的情谊,不忍心大声斥责她,但也十分无奈道:“好了,别哭了,孤比你更难过,九弟可是孤的一大助力。这回无缘无故折了,还不知道老三在哪儿偷笑呢。” 林凤萱捂着手帕,一边低低抽泣,一边柔声道:“妾身是个妇道人家,一身荣辱富贵,全系在殿下身上。林家焉能不全力助殿下?只是可恨我那泼皮娇宠的弟弟,真是从小把他养坏了,如此无法无天,到时候若是牵连家里。殿下已折一臂,难道要再折一膀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朝堂之上辩雌雄 http://.biquxs.info/

林凤萱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倒让南谨言愈发头大,虽说自己这个小舅子实在是文不成武不就,可是谋杀皇亲国戚,哪怕是无意的,也是大罪,三弟那儿虎视眈眈,巴不得他折断臂膀,好把他的势力吞下呢。林之诚倒是个实干的,颇有几分本领,若是舍了他,恐怕以后也没有脸面,私底下再喊一句老丈人了。 他连夜起灯,和较为信任的一十八位谋士坐酒商谈。还有两三位向他禀报,说是三皇子最近在江南地区搞新税法,虽说动作小而隐秘,到底也不是无人知晓,皇帝的人也看着呢,就等着看效果。在这个档口说,实在不能再出事了。南谨言犹豫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力保林之诚。 就算暂时降职也无伤大雅,父皇还有几年好活?到时候他坐上那位置,照样可以把林家调回来。只是调远一些的话,他还有把握,可以把手伸到边关去。徐锦非的兵权是定然要收回来的,到时候谁不想分一杯羹。南谨言心思急转,想的几乎头痛欲裂,旁边侍童倒了第五碗茶下去,太子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添了。 众谋士有了定论,一一敛襟告退,南谨言疲倦道:“睡一个时辰,等会叫孤去上朝觐见。” 今日风雨欲来,整个宫廷笼罩在一片沉重的乌云下,半路就哗啦啦泼起了大雨。天公不作美,众臣也不可能乘车入殿,一时小太监们急急奔来,为诸位大臣撑伞,一些老迈的臣子还要俯身,叩谢皇帝体恤臣子。 皇帝面色不大好,但精神还算振奋,待众人一一禀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例如每年都有的水灾,盐税法问题,东南沿海的商贸,还有最近两个州的边境纠葛,等等等等,有大有小,无一不刺激着皇帝的耳朵。要不怎么说皇帝难当呢?解决了两个问题,立马就有三个问题冒出来。最可怕的是,前两个问题埋下的一点祸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九王被刺杀,当然了,实际上应该归为失误一案,也早就递到了皇帝陛下的案头。皇帝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波澜。太子党里有一位大臣,乃是四品的中书侍郎,谨慎地出来探路道:“启禀圣上,九王被刺一案,已移交刑部处理,本案案情并不复杂,但臣有一言,并非开脱,却要为卫国公府的公子一讲。”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什么息怒,那中书侍郎便小心翼翼继续道:“林氏玉衡一子,虽年少纨绔,可平日里也无什么大错,听那些作证的小二们,是九王爷先行挑衅,况且两位都喝得较多,若是真正论起来,应该算是过失伤人。卫国公林之诚一贯是个实干的,也作出过不少功绩。只有独有一子,就难免溺爱了一些。还望圣上据实以察,宽大处理。” 站在太子附近的几位也应和了两声,右边却有一位大臣出列,南谨言用着余光,看出是与徐锦非有些来往的一位御史大夫,素来刚正不阿,极难对付,御史台这帮子人,就好一直言进谏闻名,有时候书生意气上来,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那人躬身一礼,语带讥讽。 “难道一句无辜,一句醉酒,就可以轻轻揭过?九王以前也有实打实的功勋在身,若是对林玉衡不加严惩,如何能正朝纲?若是人人都以一句醉酒误事不负责来推脱,那我今日喝了酒,难道就能去这位大人的府邸里胡闹了?卫国公为人有才,教子却无方,更应该好好梳理,反省己身才是。不但不能公平公正,竟还想着推脱开责,岂有这样的道理?” 林之诚也坐不住了,格老子的,这件事本来就让他面上无光,但太子党羽众多,他想一想,怎么着也能捞个活命,这御史大夫言辞犀利,还真想把他的独苗斩断了不成。他出列,叩拜在地,结结实实就是三下,又道:“吾皇在上,林某一片忠心,苍天可见,教子无方,自请引咎辞职,只求圣上看在一片父母心上,得以成全。人死不能复生,何故多搭一条性命?” 南谨言大步出列,装模作样把林之诚扶起来,又叹息道:“卫国公快快请起,父皇乃是仁慈之君,岂有从重惩罚的道理。父皇,儿臣也有一言,这林氏玉衡,虽是顽劣不堪,倒也协助儿臣做过一些事,譬如西南马商那一次,亦是他舍命相救。”南谨言边说,心里也在摸冷汗,心中暗道,小舅子啊小舅子,为了救你一条小命,孤这回可也是豁出去了。 众大臣开始议论纷纷,一小波属于吃瓜看戏,太子党没兴趣拉拢,其他党派也没兴趣去。三皇子南谨为神色微动,却没有急着出列进言,显然还在考虑什么。 吏部尚书出列道:“启禀圣上,古语云,圣人有仁慈之心,也行风雷之举。既然卫国公如此紧张爱儿,也应当给一个机会。若是削去爵位,贬作平民,臣认为,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听了前半截,南谨言还以为是自己这边人,听到后半截,好悬没站出来,把这吏部尚书一脚踢飞出去。 南谨言心情不太爽利,正要上前,为林家争取一个只是降职远调,那新任的兵部尚书朗青却一伸手,将他拦了一拦,摇了摇头,自己出列。这新人也挺不错的,危急时刻,还知道顶在主子面前。南谨言十分满意,正要听些说辞,朗青却叩拜在地,高举一叠奏折,清声道:“臣有本奏,列南阳太子,南谨言罪状数条,还望陛下亲启。” 南谨言瞪圆了眼睛,终于知道自己今个儿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大太监把那奏折呈上去,递至皇帝面前,朗青继续道:“太子殿下以廉价数十倍的价格,侵占江南良田数千亩,囤积兵器不计其数,与那塞北的马行来往也十分密切,微臣还有账本一份,列有太子与马行的详细交易数目与时辰。不仅如此,他贪污受贿,去年秋考之时,所提拔的不少士子,所贿赂钱财,都进了太子殿下的腰包。其余罪状,臣不再赘述,陛下可自行观看。若是有什么疑问,大部分都有充足证据,十分齐全。” 一时朝堂之上,众人哗然。没想到揪出个小的,还牵出个大的来,皇帝亦是震怒。对于九王之死,他心里虽然恼恨,但这个儿子偏向太子一党后,惯于寻欢作乐,自甘堕落,对于儿子的情谊,也就少了不少。没想到说着说着,火烧到南谨言自己头上来了。这个蠢货,平日里不知收敛,这个时候一口气捅出来,怎么收的住,堵的上悠悠众口? 况且这里面许多事,也深深地为皇帝所忌讳,良田好马还能强忍,囤积兵器可是国家大忌讳,就怕储君耐不住年岁摧折,最后铤而走险逼宫。到时候不仅损失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国家还会伤筋动骨。若是以后都没有合适的,再费心力培养,又是一番功夫。 此刻众位大臣都在,皇帝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偏袒态度,只得硬下心肠,将案头上一枚玉镇纸丢下去,大声喝道:“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朕实为痛心,也绝对会秉公处理。将太子也押入刑部之中,三司会审,弄个清楚明白,各位大人再来跟朕写个清楚的折子,务必要无所遗漏。至于卫国公一家,削去爵位,贬作小官,众位爱卿可有意见?” 众人哪里还有意见,若是再要争辩,说不准什么时候,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还得了,纷纷喏了一声退下,留下皇帝一个人,在空荡的大殿里沉思了许久。 太子一事拖了许多时日,毕竟背后所牵涉的势力复杂,里面所支持或者反对的公卿贵族,高门大户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还要保太子,有的已经要趁着这东风,先溜为敬。赵滢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来她作为正妃,无论如何是脱不开关系的,指不准还要随太子一起贬为平民,流放边疆。 但她出生安国公府,又有太后的面子,好歹是保住了一点机会。要从此放手一搏,去等那虚无缥缈的边关机会,还是由太后出面,先行和离,以后就算找不到那么好的如意郎君,嫁个小门小户的,也不是问题。只是赵滢滢哪里能甘心,就这样度过一生。她之前为了比过林凤萱,什么送子汤十全大补丸一个劲儿地吃,现在刚测出来,有了身孕。 若是将一起都放弃,不但前功尽弃,连孩子也白白地怀了。赵滢滢当机立断,拼了半条性命,索性跟着太子去边疆,说是贬作平民,只要到时候以战功起身,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富贵险中求,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若是这一招赌赢了,太子绝对会对她一心一意,至少以后的后位,是稳当当的很。 这边赵滢滢挥泪拜别老父,林凤萱却是另有打算。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中秋时节要吃蟹 http://.biquxs.info/

她本来就是个侧妃,如今父家被贬作芝麻官,连可以倚仗的太子都被推下了位置,实在是忍无可忍,恨不得投水自尽,将一切重新来过。可是南谨言心犹不死,在离开大牢,前往边关的最后一个晚上,同她慢慢叮嘱,让人留在京城。他远离了这里的权利风云,也就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多带一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益处。 而留下一个女人,也许以后,还可以成为一颗钉子。林凤萱表面上泪光盈盈,十分不愿和太子割舍,暗地里却在叫好。就算父亲被贬了,不也是个官吗?好歹还住在京城,算是舒舒服服。那边关一去千里,赵滢滢想要逞能,她可不愿意。因此在密谈了数刻之后,她便表示一定会忍辱负重,在京城做好太子的耳目。 至于别的,她早就打算好了,以她的条件,明面上再嫁不甚方便,倒不如找几个多金的傻子吊着,若是太子还有了机会,到时候她又能做个风风光光的贵妃。若是南谨言死在了边关,她便择优而处就是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也怨不得她薄情寡义。 林玉衡判了个终生不得出天牢半步,按照他那公子哥儿的娇惯性,恐怕撑不了几日,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到时候丢给林家一具尸体,谁也说不得什么。林夫人几乎是焦头烂额,一夕之间因为这个儿子,简直是赔大了,这时候她也怨怼女儿,若是当初她老老实实嫁给徐锦非,徐锦非还不得伸手帮他们一把?也不至于落的这个样子。 那花满溪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根本养不熟,听了这件事之后,连个象征性的安慰人都没有。再派丫鬟去他的府上,那徐锦非就淡漠表示:嫁出去的人即是泼出去的水,花满溪是我的妻子,你们又算是个什么?攀亲带故的,市侩。 林之诚降了职,林夫人又不得不变卖不少家产,用来打点许多人。须知雪中送炭虽是少数,但落井下石的人,永远是一个比一个多。正当这个关口,又说林凤芝不见了。这几天她忙得头发一把一把掉,哪里顾得上一个庶女,抽了个吃饭的当口问伺候的婆娘,婆娘就说她和一个秀才私奔了。 这下真是东墙西墙一块儿倒,家里还有个回来之后就事儿也不管,要么继续挥霍,要么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继续吃山珍海味的林凤萱,林夫人眼前一黑,终于病倒了。 不管林家这边如何的鸡飞狗跳,九王府却是安静的很,还出了一桩怪事。九王爷南谨行的葬礼,自然来了不少贵族子弟。徐锦非也漏了个脸,由花满溪推着他去。花满溪心知肚明,所有的话都说的很客气,却感觉有两道视线,一直钉在她周围,让人如同芒刺在背,非常地不舒服。 徐锦非勾了勾小手指头,在她掌心摩挲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惊慌,随后故意漏了个破绽,在众人上了香之后,让花满溪推着他,假意往一条不太熟悉的羊肠小路上走,像是迷了路。花满溪手心有冷汗沁出,背后风声呼啸,如同鬼魅,又是叮地一声,一枚银针被一只铁蒺藜打开,钉死在地上。 那时初见的小石漠然而视,既不往前踏一步,也不肯退去。淡云徐阳等人缓步向前,她凝视了许久,连发九枚鱼尾青蜂针,随即好似一片落叶,飘飘而起,飘飘而去,再不停留。淡云挡住三枚,徐阳挡住两枚,剩下四枚,全都被徐锦非收拢在衣袖里。他一手撑颌,神容如水,真有说不出的风流。 花满溪一边咂舌,一边觉得她的徐公子委实是十分英俊,算无遗策。打九王落土封棺之后,那一对过于神秘的主仆就失去了踪影。有人说,九王妃是给南谨行殉情去了,也有人说,九王妃本就是一头九色鹿,如今恩人遭了肉体的灾祸,精神却得以解脱升仙,所以她也离开了。 总之说来说去,没个定论,从那以后,又成为了京城一桩不可轻谈的怪谈。 时光流转,夏日的暑意已消去七分,到了秋来满地金黄的时节。中秋之后,便是南阳一年一度的秋祭,本该由太子进行,只是刚贬了人,只好由三皇子南谨为代为祭祀,所以朝中上下谨慎观察,认为皇帝也许是有意于此。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太子倒下去了,总得有个新的立起来吧?不然至多到了冬日,诸臣估计皇帝的怒火消退下去了,就会纷纷进言,到时候才有皇帝发愁的时候。 宫里过中秋十分隆重,太皇太后念着花满溪的好手艺,把她召进宫里来,吩咐做一道中秋宴。其实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最好,花满溪直接就选了螃蟹。到时候秋祭上另有她主厨的时候,这时候也可以先练练手。 最好的大闸蟹源源不断地送进宫里来。花满溪站在御膳房里,将清蒸,蒜香,爆炒,麻辣口味各点了一通,这些是主菜。小吃有诸如南瓜小蟹,蟹黄小笼包一类的。蟹黄豆腐、蟹肉蒸蛋这些可以尝个鲜,中间摆个混合起来的至尊蟹肉煲,就当个锅子,边烫边吃。还有一些别的小食,例如鸭脖蟹黄面,海鲜蟹肉粥,蟹炒年糕等,花满溪记得云华郡主也颇为喜欢。 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累断两条胳膊。这回徐锦非可不愿意自己媳妇出了十分力气,自己却没尝到一点,等她回来的时候,却闻到满身饭香味了,自请赴宫中小宴。太皇太后瞧着他,总觉得有几分面善,但传闻徐家锦非早毁了容貌,也不好真叫他揭开面具。 花满溪则是踌躇满志,撸起袖子,又在御膳房热火朝天地弄开了。纯做螃蟹那一些,味道无非就与调料,火候有关,较为简单,御膳房里有人做的也很好,就索性\/交给他们去做。 南瓜小蟹其实并没蟹,只是混了南瓜和玉米粉,花满溪在案板上揉了再揉,擀了又擀面,把那面团弄得十分劲道,这才取来软刀,精心雕出憨态可掬的小头与八爪,放入蒸笼之中。蟹黄小笼包,则讲究的是馅大皮薄,一咬下去,那口鲜香的蟹黄就能透出来,让人觉得烫,却完全不舍得收嘴。这个花满溪以前就做过,现在更是驾轻就熟。 她亲手揉的面团,都是洁白如云,一拉一扯之间,又是韧性十足,最长竟能拉出一丈不断,让人渍渍称奇。花满溪切起豆腐来,也是毫不手软,快而锋利,刷刷之间,那一小块就已经倒出了片。有宫女十分羡慕,花满溪也不吝指挥道:“平日里,你可取一些非常甜,非常黏,刚出锅的饴糖,以快刀切之,刚开始的时候,也许你还需要沾油,后来沾水,最后,你若是能达到刀快如飞,饴糖的每一切口都平滑如镜,那切豆腐,也是小事一桩了。” 宫女十分感激,继续跑来跑去给花满溪打下手。蟹肉蒸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菜,但又有两个要点,一个是蟹肉和蛋味不算互相冲突,而要互相融合,甚至彼此升华,那才是一道好菜。又有一点,蒸蛋最考量火候和水分,若是蒸了个坑坑洼洼的模样出来,必然得挨主子的斥责。 花满溪一手处理食材,一边微笑着教她:“其实许多菜,并非大火猛力熬煮才好,那蒸蛋,你若是想味道好一些,可以事先倒入一些高汤,等熟了,便会将滋味全部吸进去。一定要用小火炖,还可以随时观察情状,当然了,这是滋味淡的一种,到时候出锅了,再撒上香油,香菜,和娘娘爱吃的各种佐料。若主子嗜好口味儿重一些,开始便加了盐进去,就要将火烧大一些,时间短一些,否则出来的,又是一碗失败品。” 海鲜蟹肉粥,重的就是一个鲜字,花满溪加了些许海带,紫菜,虾仁,还有一些鱼肉与蟹肉的混合,跟上好的香米一起炖熬,这个自然是要勾芡的,才会足够黏稠鲜美,再加上一点调味的汁,用最上好的老黄酒,闻之欲醉,还没有吃,就已经要垂涎三尺。 蟹炒年糕由花满溪一个人开锅滚油,先把新鲜蟹腿,那白嫩肉裹了面粉一滚,炸出金黄色,再丢了年糕进去,在蟹肉的香稠汁里翻滚炒熟,沾满了这个味道,个人喜好不同,有几份还加了辣子进去。最后摆个盘,插一朵兰花上去,又好看,又好吃。 蟹肉煲是个锅子,早就端给诸位贵妃,公主,还有郡主等人了。给太皇太后的照例加了些药材和菊花,使其吃下去不太上火,又能清热驱寒。只喝了一杯半的黄酒,云华郡主就不准她再喝了,幸而蟹肉性寒,得喝些热东西驱着,所以太皇太后趁其不备,又偷偷喝了个两三杯。云华郡主假装不知,眼底却有笑意。 明珠公主吃一口,便要看一眼沈绍,难为他还淡然自若,跟众位大臣谈笑风生。倒是皇帝的精神劲不太好,还是看在食物实在美味的基础上,才动了几筷子。太皇太后见了,低声问道:“皇帝不舒服?哀家嚼着这味道不错,可要请御医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 游山玩水总不够 http://.biquxs.info/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夹了一筷子极为削薄的炒年糕,还很有些嚼劲,勉力挤出一丝笑意来:“太皇太后不必担心,只是最近季节更迭,早晚的时辰有些发凉,朕又有些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碍,何必要惊动御医。今日中秋小宴,众臣欢乐,皇子公主们也乖巧,朕看着也舒心,回去歇一宿,也就好了。” 所谓圣心难测,也不外乎如是,其实皇帝近一旬来,都睡得十分不安稳,常常能梦见昭王寻仇。初见时总看他满面英武,不怒自威,若是退缩,或者在梦中拔剑,他即刻会像一阵风一般扑过来,满脸血泪,渗人非常。皇帝往往会惊呼一声,再从梦中醒来,已是冷汗涔涔。太监宫女虽然守在外面,但也不敢随意上前,除非主子使唤。 人在大梦初醒的一瞬间,尤其易于处于一种蒙昧的状态,混沌不分,皇帝又是个心里谨慎的,枕下床前,都挂着宝剑。有一次一位伺候多年的老太监想要上前摄被,也被斩掉了半只耳朵。皇帝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骤然喘出一口粗气,才清醒过来。 他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想办法解决了徐锦非,只要解决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都会好起来的,就是这样。皇帝把手握成一个坚硬的拳头,好像这样就可以驱赶那虚空中的魑魅。 南阳旧俗,先有一场秋猎,皇帝出行,携宠爱的公主皇子,以游三天以上,最后猎来最好的活物,有生有死,再送至御膳房,作为秋祭上的大型祭品。花满溪心里知晓,这一类祭品甚至不要求味美,要的就是端庄严肃那个意味。而且先祖那时候穷的很,其实吃的东西并不如何,每年拜祭祖宗之后,众人吃那祭品,都是叫苦不迭。 徐锦非以往多年在边疆,未曾享受过此等殊荣,今年他已经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却有皇帝陛下的旨意,要他一并出行,看似圣眷浓厚,徐锦非却提起了一等一的警惕之心,晓得皇帝恐怕是憋不住自己的心魔,即将要动手了。 这一趟他本不欲带上花满溪,注定是一场凶险局面,何必要让她也卷进去?可恨皇帝到底还是老道,太皇太后那边也来了一道旨意,把花满溪编去女眷那一堆里。徐锦非不动声色,只得继续筹谋,万事都没有十成十的成败,何况是疑心如此之重的皇帝老儿? 他抱着花满溪看家中淡月,随即轻声道:“这一次他会动手,你不必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到时候依旧由淡云和你联系。只是表面上,切记要作出悲怮情态来。你且忍一忍,再过不了多久。我大仇得报,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中秋方过去不久,家里采买的,送来的,自己做的月饼不在少数,花满溪专心地切一个巴掌大的鲜肉月饼,柔声道:“你多辛苦,我都知道,我觉得现在也是很好的日子。但只要你开心,那我也开心。只要你有惊无险,那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我绝不会拖你后腿,你有什么要做的,想做的,都放手去做就是。” 徐锦非在她眉心绵绵地吻了一口,两人看月直至夜半,这才彼此依靠着睡去了。 正好离秋猎还有些时日,约好了的秦百亭,汪诗诗等人,要去京城附近的一座高山攀登,领略前人所言,一览众山小是个什么滋味。听说山顶还有一座名刹古寺,只是十分隐蔽,非有缘者不得入。秦百亭跃跃欲试,想尝尝那里的素斋滋味如何。 在众人面前,徐锦非须得作出模样来,即便这些人对他并非有所企图,甚至十分友善。但也有一点好,这群娇惯的公子小姐们,都嚷嚷着要亲自爬山,徐锦非却可以坐在滑竿上,让人抬上山。想想那场景,徐锦非也觉得怪乐呵的。 沈绍体力自然是很不错,打着扇揶揄道:“你倒是轻松,等会我若是走不动了,便要霸占你这幅好滑竿,也享受享受,想来山风拂面,满地金黄苍翠的景色,定然十分悦目。”徐锦非漫不经心以手指轻敲面具的边缘,才挑眉道:“你一个正当年纪的男人,怎么能说半路上不行了?我后面还跟着数位仆人,几幅滑竿,也也是给走不动的姑娘准备的,你老实受罪吧,再要瞎喊,小心诗诗姑娘一记直拳,把你轰下山头去。” 汪诗诗莫名其妙,不知道战火如何烧到了她身边,但她素来自诩女中豪杰。花满溪的夫君,约莫可以等于她的兄弟,因此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很有道理,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本小姐可让你有的苦头吃。” 沈绍含笑一礼,心里真是又觉得她可爱,又有一点毫无办法的温情,把整颗心泡的暖洋洋的,整个人也不由散发出一阵春光来。陈修礼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一颗迟钝的直男心看了看汪诗诗,又看了看沈绍,忽而警觉起来,把汪诗诗拨到边上,自己拨到沈绍身边来。 沈绍表情微妙。 幸亏他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事情。倒是挥舞折扇,谈笑风生,边走边讲一些趣谈,此刻便说道:“先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说是有一位贫苦书生,在春闱到来之际,租赁了一件非常便宜的鬼屋居住。那屋子白日的时候简陋异常,可到了夜间,却繁花似锦,人来人往。书生每个夜晚都昏迷不醒,睡得人事不知,岂料一个晚上,他出门拜访恩师,就回来的晚了一些,回家一推门……” 汪诗诗听得入神,不由好奇道:“接下来如何,他是看见满地枯骨红颜,还是轻轻一推,房子就倒了?”沈绍卖了个关子,但笑不语,秦笙笙把他拨到一边,自己跟汪诗诗讲话道:“你听他胡说呢。这都是一位叔父笔记上的事。他早些年颇有才华,却不爱做官,只爱游山玩水。经常三五年才能见一次踪迹,最近啊,总计也有许久不回家了,他心里念得很。” 秦笙笙爱穿红衣,今日也依旧是一身轻烟霞光般的殷红罗裙,走动之时裙裾飞燕,栩栩如生。她扭头看了一眼山下景色,这时候他们已经攀援了不少路程,便叹息道:“光是这一山就如此雄奇寥廓,遑论天下群山奇胜之地,又是何等绚烂风光。我等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不能得见江湖好风光,比起叔父来,一生都只在一个小小的京城里,又有什么趣味?若是我不必嫁人就好了,我一定一人一剑,将这大好山河都游历个遍,才算过瘾。” 陈修礼看她说到激动处,面颊飞红,如同涂了一抹薄薄的胭脂,清艳动人,心里一动,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道:“姑娘志向,与俗人不同,定能得偿所愿,若是陈某有空,愿一同往之。” 哟哟哟,谁说她老哥不会说情话来着,以后她一定第一个反驳,明明就是很会说话嘛。汪诗诗挑了一下半边眉毛,有点促狭地拿肩膀撞了一下陈修礼,陈修礼霎时满面通红,简直比旁边的秦笙笙还要说不出话来。 沈绍心里暗笑,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来,十分严肃道:“陈公子,我一贯觉得你是个比我正经一点点的人。没想到有些时候,也有惊人之语,我看你还是和我走在一起比较安全,笙笙,你往边上稍稍,或者去找花大厨唠唠嗑。” 秦笙笙不动声色,背地里轻轻拧了一下他那块软、肉,才依言过去了。只是还没过片刻,又被恩爱煞回来了。花满溪跟徐锦非,虽然一个在慢慢走路,一个躺在滑竿上,可是好像两个连体婴似得,一刻都不能离开,一直牵着手在说话。 秦笙笙虽然羡慕,也不好打扰他们夫妻恩爱,忙不迭地就逃过来了。秦清蓉看着几个男女各自递来秋波你接住,表面看天实则看你的,一捅秦百亭道:“哥,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你可争气一点儿吧。” 秦百亭大大咧咧摸了摸束发的玉抹额,嘴里嘀咕今日箍得也忒紧,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叹息道:“嗐,可是那几个成双成对,都没我什么事啊。妹啊,留点力气爬山吧,你哥我早就想好,将来啊得给你找一个会做饭的嫂子,不然我是绝不愿意将就的。” 秦清蓉没好气道:“那得了,还是等我先嫁出去,给你物色物色吧。” 几对青年男女说说笑笑间,起初也不觉得疲乏,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才逐渐拖慢了脚步。徐锦非十分体贴地建议休息一会儿,正好远处有一个凉亭。他们带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水囊和一些吃食还是有的,一味地猛冲上山没有必要,休息休息反而效果更好。 花满溪平日在厨房劳作,虽然有时候辛苦一些,那也是在平地,少有这样一路往上的体力消耗,一时只觉得小腿发胀,第二天必然是要肌肉酸软的。徐锦非就搂着她偷笑道:“只要你不害臊,大可以跟我坐一副滑竿,反正为夫不嫌弃你重。” 第三百二十六章 山中一处寺庙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啐了他一口,俏面微红,过不多时,几人才继续起身。越往上走,苍翠树木愈发高耸挺拔起来,亭亭如盖,遮天蔽日,形成一片浩瀚的林海。山顶上依稀可见一间寺庙,却只能见个金尖儿,华雾笼罩之下,竟有几分出尘之意。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众人几乎走的精疲力尽了,才堪堪近了那山顶。那抬着滑竿的奴仆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也换了两轮班,其实并非是体力不支,而是这深山老林之中,如果突发什么事件,他们还要保持充足的体力来应对。徐锦非算了一算,各家奴仆加一些暗中的护卫,林林总总二十多人,应该也足够应付,这才漫不经心地稍微放松些许。 他看似惬意地闭目休息,实则耳听八方,预备注意各处动向。上山之前,他还未曾想过这山林如此茂密,走了这么许久,也少见上下山的游人和僧侣。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倒是有些奇怪了。 徐锦非不再多想,而是屏气凝神,静等有人去叩山门。徐阳跟他对视了一眼,他微微点头,徐阳这才上前,抓住那兽头铜环,使劲拍了三下。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徐阳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这些公子小姐都在,恐怕他都想翻门进去,先看个究竟,才听到一声十分细微的吱呀声,从那朱门后面,探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小沙弥。 小沙弥看起来只有十来岁,身材瘦小,但面容较为清秀,见了徐阳这面目刚毅的军旅众人,还有些害怕,探头往外面一望,又看见不少华衣彩服的小姐公子,这才面色一松,猜测许是上山来游玩的客人,不由双手合十,先念了一声佛号。 花满溪把没个好脸儿的徐阳拨开,自己上前一步,学着小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师傅,我们几家乃是结伴,趁着九月九登高,想要效仿古人,插茱萸赏秋菊的,只是未料到山中风光虽好,却险有人家。好不容易才看见了这座大庙,都已经走得疲累了,不止可否容我们进去歇息片刻?” 小沙弥显然是犹豫了一下,平日里寺庙烧香,有女客来来往往,这也不算什么。可是今日另有一桩大事,所以将寺庙紧闭,要待风头过去再说。可是这位女施主语意温柔,人也好看,他一时抓耳挠腮的,竟想不出来如何拒绝。 身后一只粗壮胳膊替他开了半扇门,小沙弥旁边多了个武僧,大大咧咧道:“慧通,你杵在这儿做什么,既然有贵客敲门,我们哪有不开方便之门的道理。让让让啊,”说话的武僧约莫三十上下,生的极为精壮,耳垂上挂着两枚大铜铃。 他虽生的粗野精悍了一些,却颇为通晓人情世故的样子,双手合十道:“诸位施主,贫僧法号慧朴,今日本寺闭门,做一些洒扫庭院,讲经说道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诸位一路登高而来,在本寺稍作休息便是。只是本寺门槛颇高,诸位请小心些。” 众人微微点头,跟随那和尚进了寺庙。内里布局精妙,数尊佛像也是富丽堂皇,栩栩如生,可见不是什么缺少香火的小庙,平日里应该来往客人众多。天公既有留客意,又怎会让他们歇脚片刻就走。几人刚进入寺庙,还有些兴致勃勃,跟随慧朴准备游览参观一番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慧朴十分抱歉,对跟在身后的慧通道:“我去给几位贵客寻个厢房,先休息一会儿,你去跟方丈通禀一声,免得师兄师弟没个准备冲撞了。”慧通转了一下手心的念珠,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又马上低下头去,道了一声是,就匆匆地离开了。 徐锦非微抬下颌,仔细审视这休息厢房,他总觉得这寺庙内有一股幽幽冷意,并非是树木繁多,僧人清修所致。在前院的时候,还能闻到一些浓厚的香火气,到了这后院,好像万籁俱寂,一切都安静得有些过分。花满溪没有他这般敏锐,只当他一直坐在滑竿上,需要装作不良于行的样子,有些疲累。 徐锦非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我有点饿,不想吃那些带来的干粮,你和淡云去说一声,借他们的厨房用一用,给我下一碗素面好不好?”花满溪不疑有他,微微点头,麻利地把床铺收拾一下,让徐锦非可以靠着休息,自己先出了门。徐锦非靠在那蒲团上,微微眯眼道:“徐阳,打起精神来,四下先去溜一圈,晚上的时候,也许还要你干活。” 徐阳有的时候,例如在花满溪的事上,实在是迟钝的可以,但对于徐锦非的这些吩咐,他是立马领会,立马执行,机灵的不行。利落地应了一声,也就小跑出去了。 慧朴将几个人都安排在了相邻的一些厢房。因为条件有限,再说女孩子们也不愿意孤零零地住在一个房间,索性挤到了一起。本来秦百亭还想着休息休息再下山,谁想到外面乌云滚滚,连雷声都噼里啪啦地开始砸下来。山上位置又高,那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些骇人,只得摇了摇扇子,算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花满溪寻了将众人安排好的慧朴,跟他说了两句,慧朴就指示慧通给她带路,去了这间大庙的厨房。僧人都茹素,食材有限的很,但做些素鸡和菜肴,倒也不难。花满溪弯下腰去生活,跟小沙弥要了两个新鲜的土豆,利落切成细丝,还有胡萝卜丁并一些青豌豆,混合在一个碗里,颜色鲜明好看。素鸡也切成柔软小块,这东西很看入水时间,不能放早了。 小沙弥慧通给她打下手,对面就是柴房,他从里面取出一捆细柴,因为花满溪只是做给徐锦非一个人,并不用烧那些大圆木头。但是柴门开合的一瞬间,花满溪切菜的手微微一顿,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小孩儿细细的哭泣声。她有些奇怪,下意识往那柴门方向望去,只见一片漆黑,不一会儿小沙弥就钻了出来,还给那间柴房挂上了一把大锁。 花满溪心中微动,到底是跟了徐锦非良久,也学了一些养气功夫,例如不动声色地唬人什么的,便装作不经意问道:“小师傅,那柴房里有什么东西?我看你刚才险些摔了一跤,莫不是这深山老林,有蛇么?” 慧通神色一紧,随即捏了一下念珠,才回过神来,勉力一笑道:“不是蛇,不过施主所言不远,这山中飞禽走兽,花鸟虫之甚多,方才瞧见了一只大蜘蛛,贫僧胆子小,吓了一跳,女施主,锅里的水快开了。” 花满溪啊了一声,道了谢,就开始专心下面,一把松松地撒下去,再倒入诸多食材,厨房里有个咸菜罐子,慧通倒是个大方的,替她倒在白色的瓷盘子里,闻着十分鲜咸,必然是个十分好的下酒菜。可惜佛门无酒,吃吃面倒也够了。至少那蔬菜嫩碧,一看就是自己菜田里刚摘下来的,若不是不好在屋里纵火,花满溪倒还有一个吃法。 这还是以前她看一些老农学来的,秋来收割谷物,劳动繁重,然而人力有限,总有一些会荒掉,若是落了一场大雨,那就更不新鲜了。更别说割下来的那些稻谷梗子,也是全都不能要的,得烧成灰堆在田野里,做来年的肥料,一些老练的农户,就会把一些野豌豆,红薯,直接丢进火里烧,差不多时拽出来,滚一滚等凉。 配上腰上随时带的一点儿胡椒面儿,那咬一口,真是火辣鲜烫,什么都不换。 花满溪边想,边努力抑制一些自己对于这座大庙的一些怀疑。他们来的人多,也未必就要害怕。二来徐锦非比她更能察觉这些事,既然敢让她来厨房煮东西,就必然能护着她安稳。煮面其实比煮饭要快上许多。厨房里原来那只竹笊篱坏了,她只好以大筷捞起来,层层叠叠浇在碗里头。里面有香干丁,豌豆粒,胡萝卜和土豆丝也是难解难分,还倒进去半碟子咸菜。 花满溪加上两滴香油,一勺小葱,又问小沙弥借了两个最新鲜的果子,削了些许放在碗里,剩下的自己啃了,这才把托盘端了出去。一路上很有些风雨,小沙弥替她撑着伞,半边僧袍都湿了,她心里有些不忍,便低声问道:“小师傅,方才登门的时候,我急着敲门,未曾瞧见贵寺大名,敢问这儿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微微一笑,咧出一口小白牙来,倒是有些少年人的模样了,“我们这儿啊?叫兰因寺。” 花满溪把一碗喷香素面端到徐锦非面前。徐锦非吃了两口,又喂她一口。花满溪可是爬了大半日山,实在有些饥饿,到最后竟吃的比他还多一些。两人慢慢地吃完了大半碗,汪诗诗却来敲门来,她有些快活地笑道:“满溪,满溪你快出来看啊,我找到一朵稀奇的花,好漂亮啊!什么味道,这么香?” 汪诗诗满腹狐疑地推开门,顿时叫了一声道:“好啊,你俩在这儿吃独食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佛经与小和尚 http://.biquxs.info/

俩夫妻坦然望她,倒是汪诗诗闹了个不好意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本是来找你耍着玩,你倒顾着自己恩爱了。看来嫁了人就是不一样,那我去找秦小姐了。” 花满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些羞涩,将碗筷拾掇在一处,放在红托盘上,才道:“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好罢,我就去看看你那奇花,大小姐见多识广,定然是名世奇葩。” 秦清蓉今个儿起的早了,推门的时候,她一手撑在那小榻上,已是昏昏欲睡。秦笙笙倒是很有劲头,翻了几本屋内权做摆设的佛经,只是大部分都枯燥复杂,看得她兴致缺缺,见到花满溪来了,这才眼前一亮,要拉她去看那朵‘奇花’。 原来屋后头尚有一扇透气的小窗,只是后面离山壁不远,缝隙估计一人都通不过去,却有一些鲜丽的野花野草,长在了后头。花满溪探出脖子一看,其中竟有一朵奇花,两色相间,花叶之间互相缠绕。梗子虽是鲜红如血,花瓣却十分雪白清透。它长在屋檐下,雨水落进来也只是一星半点,倒叫它全部吸收了。 它旁边生长着星星点点的碧草,草痕有银纹,摇曳之时仿佛流星碎屑。花满溪一手撑着下颌,有些迟疑道:“这看着像昙花,又像龙爪花,也许是寺里的新品种吧。只是生在这儿,定然是不想让人知晓,你们看归看,可不要动手摧花啊。” 汪诗诗出神地盯着那朵花,不由叹息道:“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实在好看的很,若是再多几株就好了,可以选一枝移植到府里头,来年落地生根,岂不美哉?”花满溪微微一笑,给她倒了一口茶水道:“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就不要想了,但我向花玉儿讨要了‘三寸’的种子,若是种的好了,下次我们就可以一起进那莲花宴。” 汪诗诗眼睛一亮,又摸着自己的发辫把玩,兴致缺缺道:“虽是千金难求的种子,但现在已经入秋了嘛,那莲花开的再好,也要谢了大半,还能四季常青不成,待明年再说吧。对了满溪,我们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这座庙,没想到这建的还不错啊,素斋一定也不错。我都快饿死了,走走走,我们吃饭去吧。” 众人爬了大半日的山头,早就累的不行了,此刻就算是一顿素斋,也足以欢天喜地,何况这兰因寺的水准还挺不错的。晚上的小宴里,有一道罗汉果粥,花满溪也十分喜爱。虽然滋味甘甜,却有养身静气,清热止咳的效用。怕一群小姐公子们吃不惯,还有一道甜品唤作花卷果,乃是选了黄桃肉,山药,枣泥,又加了蜂蜜桂花白糖一类,清油炸透而成。 众人吃的十分满意,花满溪因了先前吃面,此刻用的少了一些,也觉得肚皮鼓胀,若不是外头落着大雨,这时候出外散散步,山外雨后,空气之清新,绝对是一种非凡的享受。既然来都来了,明日再去插茱萸,赏菊花,也不是什么大事。夜间清苦,不似平时在京城,声乐歌舞足以取乐,众人索性坐在一个大堂子里,由几位师傅坐在前头,讲颂佛法。 花满溪听得困顿,总觉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好在讲经的僧人十分年轻,面白如玉,声音温醇,几位小姐还给他两分面子,撑着不睡去。讲着讲着,他已收声。花满溪昏沉之余,看见最开始为他们开门的小沙弥慧通,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真是奇怪,这个寺庙看起来家大业大,他又是空门中人,应当四大皆空,无忧无虑才对,怎么会突然落泪呢?花满溪怀着这样的疑惑,咕咚一声,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将花满溪轻轻扶起,靠在一张软垫上。 慧通问道:“慧朴师兄果真不食言,会放过诸位无辜闯入的施主吗?”那讲经的年轻和尚慧江亦还他一礼,眼中悲悯深深,“慧通,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何必去担心别人?只要你将老主持的遗物交出来,慧朴师兄是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一个小沙弥,无依无靠,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若是你再犹豫下去,恐怕这些人,都要死在梦里了。” 小沙弥慧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今天救了这些人,以后却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慧江师兄,等我们死了,你可以面对佛祖,说自己坦然无愧吗?”慧江微微一顿,将门合上,挂上一把大锁,随即撑伞,走向漫天风雨:“我从来都有愧,幸好还有地狱可以下。” 慧通攥紧了那串念珠子,终是冲入了风雨中。 以前这座兰因寺,已经不知是何时建起的了,老方丈那时候还是个游学的士子,家境富裕,却屡考屡不中,最后看破红尘,散尽家财,才将兰因寺落成。他广发善心,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志同道合的,就教他落发出家。只是暂时心有迷障的,就提供给他一处足以避雨的屋檐。 大约五年前的功夫,老主持生了一场大病,须得卧床静养。他之前看中的慧言,慧朴兄弟,就逐渐主持了大局。一开始,小沙弥慧通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他只是一个孤儿,老主持是他最亲的人,其余的师兄待他也不错。可是慧言和慧朴逐渐地封闭了山门,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有百姓上来烧香。 其余的时间,上门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佛曰众生平等,慧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一想,好像也是对寺里好,就悄无声息地闭了嘴巴,只每日默默地照顾着老主持,修他的佛。再后来,慧通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那些前来上香的达官贵人,有些进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他们好像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了这座庙里头。 前几日他端着木盆,准备给老主持擦一擦身体,换一换衣服,就听到了两兄弟在和老主持争论的声音。慧朴十分不耐烦道:“你都是一截朽木之身了,何必还管那些有的没的,没错,我们兄弟是替京城里一位大人办事。可那又怎么样?人生在世,谁不是要为了自己活着,就你以前那个散财的功夫,你以为要不是我们,这个兰因寺还能维持到现在吗?” 老主持怒极,但他如今病重,站立都困难,只得敲着床榻道:“一派胡言!我佛修慈悲之心,你们却沉溺与金银钱财,功名利禄,兰因寺就算倒了,散了,也不应该做了别人的刀。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佛祖会劈下金雷来,惩罚你们的罪行。” 他边说边咳嗽,最后已然有血,颤颤巍巍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莫以为我老了,就管不住你们了。我将一物托付给弟子,若是我死了,他就会去京城里头告你们,将你们的罪行公众于——” 最后那个世字他没有说出去,就被慧朴捂住了嘴巴,勉力挣扎了几下之后,颓然倒在了床榻上。慧通捂着嘴,用力地用牙齿咬着虎口,鲜血横流,才没有哭出声来。 细细算来,这些事的发生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慧朴慧言知道,只有他平日里还注意照顾老和尚,第一嫌疑就锁定了他。但是把他的禅房翻来覆去,常逛的那几个小地方也掘地三尺之后,毫无任何线索,不由又气又恼。若不是贵人吩咐,不能动慧通半根汗毛,早就把他吊起来拷问,哪里还能由得他行动自如,只是不能跑下山去。 本来他一无所有,其实也完全不知道,老主持有什么东西留给他,继续坚持下去,慧通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来了一伙这么,二十多人,实在教他不得不做出决定。慧朴慧言是什么样的人,慧通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他不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这些人,都会死在山上。 那些风雨里隐藏的血腥和痛苦,都不是他的错觉和幻听。慧通神色平静,拖着湿淋淋的僧袍进入大堂,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无辜的施主幸免于难,心中已有死念。只求慧朴慧言,看在几年的师兄弟情分上,线索又已经断绝,可以饶过那些无辜的人。也幸好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想必身份尊贵,若是死了,也不好处理,也许慧朴他们,会发发善心。 他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厅,在地上深深地叩了一个头,不是对那慧朴和慧言卑躬屈膝,而是叩那个在天之灵也不安的老主持,随即取出厨房切菜的一柄细刀来,就要自尽。只是手刚举起来,只听细细地叮一声响动,慧通知觉五指一阵酸麻,再也握不住那刀,哐啷掉在地上。 一名男子悠然而来,携风带雨,银甲覆面,淡淡道:“小师傅,还未到绝境,何必急着寻死?尔等以为我们是撞上蛛网的蝴蝶,焉知我不是在后的黄雀?束手就擒者,留你一条活命。贼心不死者,今日便让你死绝。”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十步杀一人 http://.biquxs.info/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锦非,淡云和徐阳分头去查看情况,而剩下的人都去另一个屋子,看着各自金贵主子了,因此徐锦非才可以毫无顾忌,干脆离了轮椅,来这里解决问题。他心思急转,也不由微微叹息。之前负责情报的一块儿,总对三皇子南谨为有些特别的关注,但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来,没想到在这儿,倒是逮到了一处场地。 徐阳之前在厢房里压低了声音道:“主子,你怎么确定,这是三皇子的地盘儿?”徐锦非以扇敲他额头道:“情报分为四等颜色,红白黄蓝,一等红报,我总让你认真看,你到底认真看过没有?三皇子乃是由锦妃收养,生母早逝,正是一处南疆小国的公主,以雪青菊花出名,南谨为在处理一些不见光的事情上,便以此为旗号。” 徐锦非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藏在心中。太子废黜不久,三皇子想要上位,自然是要扫除一些反叛势力,最好之后在秋猎时,还能一鸣惊人,这样才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这处寺庙不显山不露水,恐怕已经潜伏了许久,并未全部被控制,而是保持了一个半黑半白的态度。直到此刻,恐怕三皇子才决定动手,彻底将势力收入手中。 若是他们没有误入此地,恐怕几日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再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而是会成为一颗隐秘的钉子。看来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徐锦非隐藏在面具背后的眉毛微微一挑,随即展开折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慧朴慧言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跟身后的数十名武僧打了个手势,众人呼啸一声,手持长棍,已将徐锦非团团围了起来。徐锦非淡定自若,犹然扇风。在众人缩小包围圈之际,低喝一声,手中长扇飞旋而出,绕了一个大圆。扇面看似削薄,却犹如铁片一般,锋利入骨,只轻轻一划,就能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众人退了一步,有人小臂上已是鲜血淋漓,有的捂着脖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徐锦非豁然跃起,白袍鼓荡,如同一只凌厉的大鸟,对准其中一人飞踹而出。他身法精妙,游走在一群刚猛武僧中,又像一只白蝶,片叶都不能沾身,借力打力,撞入一人怀中,随即就把他摔丢出去。 一炷香袅袅烧完,地上已躺了大半。几人见势不对,偷偷缩到了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徐阳。徐阳嘿嘿一笑,做了个白鹤亮翅的起手式,十分自然道:“怎么着,挨了一顿之后,还想跟我练练?” 几个武僧进退不得,有几个胡乱之下,闷头愣是往前冲,就被徐阳削掉了脑袋,还有几个一咬牙,好像咬碎了什么毒囊,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这下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路,滑稽之余,还有点可笑的阴森感。 徐锦非迈步出门,十分淡然道:“徐阳,凡是倒在地上的,都给我多补两剑,死了为止,就留一两个僧袍不同,看着是统领的,好抓回去定罪,其余的人,通通不用留活口。” 徐阳兴高采烈地唉了一声,开始了他的补刀大业,别说,现在的僧人还真狡猾。有的看着是死了,拿剑戳了两下,竟又是一声惨叫,看样子是抱着金蝉脱壳的心。还有的面如金纸,呼吸微薄,但醒不过来,徐阳拍打了几下脸蛋,也一副死猪样。徐阳判断这可能是练习佛门龟息的功夫不到位,把自己整睡着了。 处理完了一群微不足道的鼠辈,徐锦非来到厢房前,花满溪正好好地躺在床上,如同他离去的时候一样。许是屋内关的有些严实,反而闷热,她面颊上有两团淡淡的红,两道秀眉紧皱着,很忧愁,也很动人。徐锦非伸手,把那秀眉抚平,将人抱在怀里,才轻声道:“本来重阳带你来山里散散心,是希望之后秋猎的时候,你不至于太过紧张。没想到哪里都能遇见事。睡吧,多睡一会儿。醒来之后,一切都好了,天也晴了。” 仿佛是在梦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和起来,陷入一场沉沉的好梦。 翌日雨过天晴,水洗苍苔青松,衬得这山中古寺分外清幽古朴。徐阳和几个兄弟倒了个班,这才能休息,赶紧伸了个懒腰,向一处僻静禅房走去。远处行来一人,走近了一看,真是花满溪。徐阳吃了一惊,把两条伸出来的胳膊放下了,挠了挠头道:“少夫人,您怎么醒了,端着的是啥,沉不沉,我来拿吧?” 花满溪嫣然一笑道:“我昨个儿‘睡’的早,今天自然也醒得早,锦非把事情都说给我知道了,还好是有惊无险。我想大家昨天一定辛苦了,就做了一些东西,这庙里头都是素菜,你把兄弟们喊一喊,叫一叫,除了几个值守的,先过来吃一点吧。” 徐阳搓了搓手,知道花满溪的手艺,利落应声之后,又回去叫人。大堂上摆开了几张桌子,这寺庙周围还养了几只鸡,花满溪拾得数枚鸡蛋,打碎搅匀,又把那一笼蒸熟的大白馒头在蛋液里滚了一遭,这就下锅炸。有的稍老些,咬起来十分酥脆可口。慧通感谢他们拨乱反正,把厨房里那只大坛子里的咸菜贡献出尽半,红油漂浮,还有青椒的辛辣味,十分爽口。 花满溪害怕不够吃,幸好灶台边上,还有前几日采买来的食材,都是新鲜的莴笋土豆大白萝卜,炖了个大杂锅子,一大早上就香气沸腾的,活生生把不少人都馋醒了。她还弄了个清蒸菜,乃是用千张裹着炸酥了的香藕,一小段一小段码的极为整齐,用细线捆好。 由此一来,徐阳由衷感叹道:“可见娶妻还是得娶会做饭的。不管是什么荒郊野地,还是深山老寺,都能折腾出一顿饭了,这要是换了我们,只能啃马褡裢里的干饼子了,这也算是个能耐。主子,你说我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徐锦非看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等我们做成那件事以后。”这句话他压得很低,今日众人醒来以后,他又坐上了轮椅,因此徐阳只是微微一愣,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大口刨粥。徐锦非却冷不丁问道:“昨天那小和尚说了,前几日还有跟我们一样,无意间撞上门的一对小夫妻,人呢?” 徐阳差点呛到,把碗都吃干净了,拍了两下胸脯,才幽幽说道:“乖乖,主子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场景,这些个和尚说起来是吃素念经的,狠起来也太狠了。那一对小夫妻,女的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后山那个坡下面埋着,男的也只剩了一口气,但还算是个有担当,还抱着孩子呢。可惜那娃娃刚生出来,就没了妈,全靠喝着男人的一口血活,主子,你说这孩子是救下还是——” “既然爹娘都要去了,留着吧,以后找个妥帖的好人家养。” 徐锦非一手撑着下颌,心里却不由微微一动。有时候命运是何其弄人,将一个恩爱美满的小家庭拆散。一如他的父亲昭王,就这样长眠,永远不会再醒来,无论儿子过的好或者不好,也许他都不知道了,又或者他也喝了一碗孟婆汤,已然投胎转世,陌路相逢不识。 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覆上来,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花满溪笑着问他:“怎么了,突然这样出神,是为难怎么处置这群僧人吗?”徐锦非反握住她的手,难得柔声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只消说我们都昏过去了,却有几个警醒的侍卫,拼死护主也就是了。其他再多的,再深的,都交给当今那位头痛去吧。满溪,我们回家吧,我想你做的金丝豆沙卷了。” 徐锦非回程的路上,还有些无可奈何地带上了那个小沙弥,慧通。三皇子南谨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绝无理由在事情暴露之后,还要求手下们不对慧通动手,结合他的态度,慧通恐怕另有来历。徐锦非瞧他年纪尚小,面容柔软慈悲,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倒不如带回府上,放在眼皮子底下。 花满溪倒是很喜爱这个小沙弥,大约是源于女人天生的慈悲与母性。徐锦非又吩咐属下加急搜查,才揭开来一条极为隐秘的线索,南谨为的生母所处小国,已灭的差不多了,当时却有一将领,带着太子逃了出来,对着年龄掐指一算,倒是和慧通差不许多。徐锦非听了禀报之后,只一笑,就把那封珍贵的密报放在火烛上,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亡了的小国,暂时不值得他把注意力放在身上,后日就是秋猎了,他得做最后的准备。花满溪起了个早,去吩咐天鲜楼一些事宜,随君出去秋猎,少则也有一旬。最近她都来的少得很,让许多只是闻名金刀御厨而来的客人,实在是有些失望。花满溪一一安抚过去,又跟掌柜交代了半晌,正想起身去厨房看一看,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不好啦,有人跳了那莲花湖了,有没有会水性的,快来搭把手!” 第三百二十九章 久违的小五 http://.biquxs.info/

这附近,就属天鲜楼的人手最多,招进来的大部分人,花满溪也是考察过品行的,十分忠厚老实,还不等她吩咐,就有三五个汉子结伴到了那湖边,有两个猛扎入水,去捞那跳湖的女子。他俩都是凫水的好手,一人捞住胳膊,另一个作推,很快就把女子捞上岸边。 看起来是一个年轻女子,也许是什么冤屈,或者什么伤心事,花满溪颇为体贴,招招手让汉子们把人带进来,放进后面休息的楼子里。在天鲜楼的主楼后头,还有几间小楼,就是给某些初来乍到,租不起屋子的帮工们住的,再要高一些,就是一些掌柜们休息的地方。花满溪虽然来的少,可还是最大的东家之一,自然得给她留着最好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嫩黄衣衫,碧青绣鞋,俏生生一张面,正是花满溪在一品居做工的时候,一同住宿的小五。自从御厨大赛分出了胜负以后,她也再没有见过小五了,还以为她是卷起包袱回了老家,现一看这发髻,应该是一位小妇人了。 她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五仍昏睡在床榻上,花满溪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本想着见了旧相识,就是吃顿饭也是好的,现下还是不醒,很有可能是水进了脑子,不如抬去医馆治一治,垫个五两救命钱,我还是不吝惜的,来人呐。” 她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子慌忙忙睁开了眼睛道:“别别别,满溪姐,千万别把我送到外头去。”花满溪似笑非笑,又喝了一口茶才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都会喊姐姐了。你这手厨艺,小富也有余,不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怎么想着寻短见?要不是我楼子里的人好心眼,你就要沉到那湖里头咯。” 小五听到她语气虽有调侃意味,到底还算和善,不由眼睛一红,又流下几颗泪珠子来:“我实在是没有活路了,这才拼死逃出来,现在一想,恐怕是连累了我表弟。”花满溪起手给她倒了一盏茶,示意她慢慢说。 小五接了茶盏,以手背使劲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才嗫嚅道:“我之前想着,只要我在御厨的那场赛事上出了风头,不说给大户人家做妾,给个小户商家做主母,也没什么问题吧?就没去宫里头,那里一深深似海,听说皇帝大老爷还上了年纪呢。起初我找了个不错的酒肆,当他们的掌勺大师傅,后来有个公子哥,天天来吃我的菜。一来二去的,我们也就熟了。” 说到这里,小五的脸还微微红了一下,随即却苍白起来,苦笑一声道:“后来他说要娶我,还领我去家里头走了一遭。我见也就是个普通点的大院儿,在京城里不算好,可也不算坏,他还跟我说,他祖籍是凉州人,在那儿也有几处产业,不说挥金如土,也足以过的安康快活,我动了心思,半月后,就坐进轿子里头,进了他家的门。” “谁知道他看着端正,肚子里却是一包的坏水!新婚之夜,我嫁的不过是他的傻弟弟。老爷子吊着一口气不肯走,就是不放心老二的婚事。我一个女子,嫁给了人家,就是寄人篱下,他又哄我,一旦老爷子走了,那个傻二弟算什么威胁,他马上把我抬上来,做他的夫人。我几次想要和离,无权无势,他说自己好歹也是太子一系的跟班,哪有这么好脱逃。” 小五吸了一口气,有点说不下去了,花满溪心里明白,再后来,太子南谨言被满纸证据告倒了台面,现在仅剩的一些旧部,也跟着到边关去了。这一家人狐假虎威到了头,自顾不暇,才让小五逃出来。小五心里明白,花满溪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比她要聪明许多,听说之前做了国公府的女儿,现在又嫁给了权贵,一旦停下说话,她就有些忐忑。 京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大抵也都是一个模样,涂脂抹粉,说话细声细语,拐弯抹角,可,字字诛心。她仿佛想起什么,又一个跟斗从床上滚下来,都磕破了手腕,也没喊一声疼,而是给花满溪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颤巍巍道:“满溪姐姐,花姐姐,我知道我以前不算什么好相处的,可也跟你住过一段时日,有那么一点情分。我有个十五岁的表弟,上京投奔我,准备读几年书再去赶春闱,如今正被关在他家的柴房,求求你,救救他吧!” 衣袖被小五扯了几下,有些揉皱了,花满溪犹豫了一下,今天救小五,不过是举手之劳,之后她是走是留,都没什么关系。可是闯到人家的府里头救人,那性质就不同了。徐锦非说过,马上就要随君秋猎,此是多事之秋,任何有危险的事,都不要随便出手。她并不怕危险,只怕给徐锦非带来麻烦。 正沉思的功夫,房门被推开了,汪诗诗缓步而入,摇头晃脑叹息道:“我在外面听了半天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真是受不了你,以前虽然有些毛病,倒也勉强算是个爽利性子,怎么现在一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的?真像个娘们。有些事,满溪不方便出手,让本小姐来就是了。路见不见,可以拔刀相助。” 汪诗诗比了个菜刀的手势,花满溪看了一眼,突然微笑出声。 不夸张的说,汪诗诗真的是南阳好闺蜜。 汪诗诗一向行动干脆,先报了个官,若是能文讲成功,便不需要武斗,毕竟她虽然不缺拳头,却自诩是一位非常忙碌的商业女强人,有那时间拳打脚踢,白花花的银子都不知道损失多少了。小五所嫁的夫家,显然不怎么富裕,连拐了三条繁华的长街,才在一个小巷子口见到了小五所说的柳叶牌,这家人便姓柳。 柳无言就是之前将小五骗去的公子哥,他显然有几分手段,可惜昔日太子府邸,幕僚无数,他一来称不上诸葛孔明那样的绝智在世,二来没有家世背景,一直混的不温不火的。父亲也是个刚正清廉的,弄得他非常恼火。前几日他勾搭那个做菜小娘,本来是想着好好调教,献给太子,谁想到那高不可攀的太子也有倒台的一天,只好自己笑纳了。 偏她还有个穷亲戚,上京赶考,要在家里蹭个几年书读,这还得了,柳无言非得想办法把他赶走不可。那书生年纪轻轻,瞧着面目都未完全长开,倒知道护着表姐,使柳无言恼恨之余,又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些私情。 汪诗诗登门拜访的时候,柳无言还吓了一跳,说实话,这屋子前些日子,已经被他赌钱输出去,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有卖家上门来看地盘,估价格。他见汪诗诗穿着富贵,眉眼却精明悍厉,自有一股淡然风范,点头哈腰地就把人请进了屋子。汪诗诗起初不言不语,并不反驳,待他见了身后的小五,那脸色才是精彩。 活像打翻了水墨的颜料盘,阴晴不定之余,不得不陪出笑脸来。汪诗诗柳眉一竖,十分不留情面地斥责道:“这是我今个儿跟牙婆买的人,你看什么看,你这屋子,说是死过人的,能值多少钱啊?一百两,爱卖不卖我告诉你。” 柳无言只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要厥过去,京城的物价昂贵,他以前花钱又大手大脚的,这栋屋子虽说是离那中心的一些繁华地段太远,可是靠近城郊,那也算得上是清静舒服呢,买的时候可是二百五十两才拿下来的,没想到转头一卖,愈发不值钱起来了。他不得不挤出一点艰难笑意来,陪着好说话。 “姑娘身边的人也有风范,像我那病重的妻子,在下心里感怀,这才不由多看了两眼。如今也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将这屋子贱卖,准备回凉州老家去。若说这屋子里死过人,那可是无稽之谈,前庭后院,有花有树有井,风水可好得很呢!您看这一百两是不是——少了点?” 汪诗诗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起身道:“那你领着我转一转,本小姐看一看,若是好,再考虑考虑给你加钱。茶就不喝了,都是劣质货色,一喝满口渣子,回到家还要漱口。”旁边的花满溪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乖巧装成侍女模样,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几日不见,诗诗的毒嘴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柳无言一撩袖袍,往前带路,不然他怕自己一转身,就忍不住要冲那无礼的女子咆哮了。跟女人过不去,没什么。跟钱过不去,那就是一等一的蠢人了。这院落果真不大,还有几分清雅别致,花满溪想起小五所言,她的公公年轻时候,倒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官,不由对其审美高看了两眼。汪诗诗东走一步,西蹿一下,到了后院的柴房,也要上去摸一摸。 柳无言看的是心惊胆战,须知那蠢货穷亲戚,就被关在这里头。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若是小五逃家不归,这傻书生,就把他打晕了,看着细皮嫩肉的,还可以卖给人牙子。 第三百三十章 我言秋日胜春朝 http://.biquxs.info/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汪诗诗怀疑地走近了两步,以手扇风闻了两下,就皱着眉头道:“你这柴房里放了什么东西啊,闻着都腥,我告诉你,要是到时候我把宅子买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什么脏乱东西,我可是要退货的。” 柳无言强忍着气,十分有风度地一笑道:“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些坏掉的皮货和柴火罢了,还没来得及处理,你放心,到时候我们搬走之前,肯定把它处理掉。”正说话的当口,那柴门却是哐啷一声,猛地摇晃了一下,显然是内里有什么人,在拼命地撞着门框。柴房本就老旧,最后竟轰然一声,被撞歪了上半扇,咔嚓断裂开来。 柳无言脸色骤变,汪诗诗却有模有样地捂着脸,一副十分惊惧的模样,“你之前说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回事啊?怎么柴房里还关着人的,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书生?天呐我最讨厌断袖了,不买了不买了,走走走,把这个人也给我带走。” 柳无言一急,拦在汪诗诗面前道:“你之前挑剔,我也就忍了,如今奚落完了,想一走了之还不止,居然要把这贱妇的表弟带走,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我告诉你,今天进了我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出去的。甭管是不是她的亲戚,你要是不留下一千两来,我要你横着进来,竖着出去。” 汪诗诗乐了,不怒反笑,动作优雅将袖子一挽,小圆扇往后一抛,自有仆人接着,随即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就是一拳,正中柳无言鼻梁,马上打出两行血。她收回手,十分嫌弃拿绣帕擦了擦,便冷起一张俏脸道:“我看是谁横着进去,竖着出来。你这样的人,再打都嫌脏了我的手。就你这样的人品,还想要一千两,我看倒贴十两,都没人愿意。今日我就是要带着这个书生走,我们去官府辩个究竟!” 花满溪安安静静在后面站着,淡云警惕地立在她身后,在小打小闹了一阵子之后,场面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柳无言的发冠都散了,灰头土脸,捂着肚子哎呦哎哟地叫唤。即便这样,汪诗诗也没心软,揪着他的耳朵一路去了官府。证据确凿,书生身上也有不少被鞭笞的痕迹,花满溪的身份尊贵,京兆府的人能看不出来?当即火速把案件理了。 事后,花满溪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轻声问汪诗诗道:“你今日这般好心,可有什么门道,说给我听听,我保证不和别人说。”汪诗诗狡黠一笑,得意地挑起秀眉道:“能有什么门道,我小的时候,也是有行侠仗义的夙愿的嘛,好啦好啦,就跟你一个人说。前些日子我盘了几间当铺。昨个儿看账的时候,掌柜的进献了一枚红玉镯。” “他以前做过玉工,是个有眼力见的,又说那年轻人是死当,神色匆匆的,只要了十两银子就走了。我拿回家里,看了一看,起初还只是觉得有些亏心,再想却觉得莫名眼熟,让表哥看了看,他记性好,知道这是一位远嫁的姑母以前常戴的东西,跟我们不甚亲近,但小的时候,也见过一两回。” 汪诗诗吐了一下舌头道:“既然算是有个关系,虽说八竿子才能打着一下,但是卖十两,这是缺德啊,我可做不来那种事儿,就打听了这个年轻人的消息,正准备去看一看呢,就在天鲜楼遇见你们了。我看着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这书生看起来神清气朗的,是表哥欣赏的那一款,到时候扔到他,做个什么书童啊,或者来我这儿做个账房,我看都行。” 一说到这里,汪诗诗就头大,摸着花满溪的手叹息道:“满溪,你是不知道,这大大小小的铺子里,有个老掌柜特别烦人,昨天跟他说了事儿,今天就会忘,几次提了让他儿子来顶班,他又不舍得儿子吃苦。昨天看着东西睡着了,差点把那间铺子都烧起来,过了今年,我非得把他换下来不可。” 花满溪一边嗯,一边笑着跟她点头,拍拍她的脊背道:“好了好了,不生气,都说女孩子家的,年纪轻轻就火气大,老来容易生皱纹。明个儿我就要去宫里头集合了,该有十几日见不到呢。陈大人呢,他要不要去秋猎?” 汪诗诗下意识摸了一下眼角,随即撇嘴道:“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去了还不得是别人猎他吗。我早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得学点拳脚,听说这次,那秦家姑娘和沈绍,也有份呢。”花满溪有些好笑,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促狭问道:“那你是觉得不能跟沈绍去,十分遗憾呢,还是觉得陈大人不能和秦姑娘去,十分遗憾呢?” 这话问的刁钻,汪诗诗瞪圆了眼睛,也没敢正面回答,最后嘀咕一声道:“不去便不去了,一大群臭男人,打打杀杀的,本姑娘才不稀罕呢,中秋的时候都没吃到几只你做的月饼,如今可要补回来才是。” 花满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到了府上的时候,徐锦非人却不在。问了徐阳,说是主子出去有事。虽说汪诗诗对于有些较为深入的内不太清楚,可是徐锦非就是花满溪的徐公子,她还是知晓的,便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轻巧掠过徐阳,走去厨房自己翻找吃食。 花满溪前几日做了个栗子蛋糕,就放在冰窖里,虽说天气转凉,其实并不那么需要凉气镇着,但甜食一类,往往冰一冰更好吃。之前中秋的时候,她就做了一盒子冰皮月饼,送到陈府去,还吩咐尽快。 汪诗诗一口咬下去,那丝丝冰凉的爽、滑甜味就渗出来了,她当即吩咐天鲜楼也加了个这中秋特卖,至于做成什么款式,又搞什么活动,那应该是下面的人操心。栗子蛋糕的表面撒了碎核桃仁和一层黄豆粉,使其口感更加丰富,汪诗诗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连花满溪什么时候到她身边都没注意。 花满溪给她弄了一杯青色的茶水,冷气森森的,还装在琉璃杯中,上面半插着柠檬片做装饰,汪诗诗没太在意,端过来一口喝下,顿时面色一阵扭曲。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嘶着舌头道:“满溪,你弄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酸。难道你最近有了,口味变了?” 花满溪啐了她一口,才笑道:“这叫醋饮,是我用新鲜榨的水果汁,加了一些碎冰,还倒了稍许白醋。别看酸,对人身体是很好的,你不要猛一大口喝下去,要慢慢地喝,才能品出一点甜味来。我想过了,现在的一些糕点铺子,生意虽是好,也不过是摆在摊上,客人买了就走了,若是我们还卖些这样的茶水,将店面做的雅致整洁一些,不就能吸引更多客人么?”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我再试试哈。”汪诗诗皱着眉头,龇牙咧嘴,有点畏惧似得看了一眼那杯之前看着十分清澄好喝的东西。她品了半天,才从舌尖咂摸出一点甜味来,反而上瘾了,花满溪看了她一眼,就笑道:“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早说了,女子比男人更爱吃一些酸味和甜口的东西,这蛋糕你少吃些,等会还要吃饭呢。” 两人慢慢交谈了一会儿,汪诗诗捧着脸喝完了半杯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秋猎,搞得你要去那么久。秋天果然不是个好季节,虽然有我爱吃的青枣。”花满溪手起刀落,切下一小块甜点来,才慢慢悠悠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在我看来,秋天可是个最好的季节。不知道有多少东西熟了,可以摆上餐桌,不然你这样的馋猫,岂不是无物可食了?” 汪诗诗想了一想,吸了一下鼻子才道:“那回来的时候,我想喝你的酸笋老鸭汤了。几个老熟客也说,希望你能有空来几趟。还有啊,你说的那个,每一个周年的时候,统计最高消费的食客们,然后一一发放请柬,请他们来聚会,我觉着预算有点儿高——” 两人一边说,一边吃,不知不觉,就到了星辉漫天的时候。汪诗诗趴在桌上,微微合上眼皮,竟然已经睡着了。花满溪小心翼翼地想要把她扶起来,至少扶到一边的软塌上,可惜人在无意识的时候,实在是有点沉,不由一个踉跄。门外的小五这才跑进来,跟她一起把汪诗诗扶好,又收拾了东西,才阖上门。 花满溪随口问了几句,小五以后有什么打算。小五也有些迷茫,轻轻摇了摇头道:“虽然我还是清白之身,可怎么说都已经嫁了人,以后要是再想找个好人家,也不容易了。而且你和汪小姐这回帮了我的大忙,还把表弟也安排好了,我可听说了,那陈大人是个不错的官。以后啊他跟着大人,不管能不能出人头地,我都放心了。” “那你自己呢?” “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以后想跟在你身边做事,跟你学做菜,还有做人。我现在也想通了,一个人若是想投机取巧,就想活得好,老天爷啊,就总有办法收拾你。”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波三折的秋猎 http://.biquxs.info/

小五的事情安排妥当,陈修礼的府邸和徐府本也就相隔不远,若是想见面,随时都可以去。那小沙弥慧通呆在府里头,倒是博得了不少侍女的喜爱。偌大个府邸,也就徐锦非一个男人,徐阳这种一根筋的直男,完全可以不算在内。好不容易来了个年纪轻,面皮薄的,众女有事没事就跑去逗他,让他讲讲佛经。 慧通羞得满面通红,但几次经验下来,也就清楚这些姐姐并非真的有意,只是格外爱逗弄他一些,才慢慢地放开了拘束,安安心心地在这府里头敲木鱼,念经书,偶尔誊抄一些刻在木头或者竹简上,送给关系好的姐姐,别说,他那一手小行楷写的还不错,众人很是欢喜。 花满溪一大早就被人接到了宫里头,到时候坐着马车,跟在大部队的后头。皇家狩猎,所行者无非就是一些受宠的公主皇子,还有得势的大臣。御林军一为护卫,二来可以在这个时候展现身手,若是表现得十分优秀,说不准就会被天子提拔,只要做了近臣,还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御林军统领陵迟,就是在十年前的秋猎中脱颖而出,这才坐稳了现在的位置。女眷们不多,大多是随行的侍女,明珠公主虽然受宠,但遗憾的是并不精通武艺,她虽然坐在马车上,却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着那骑马在前头的沈绍。秦笙笙乃是丞相之女,坊间传闻她不爱红妆爱武装,皇帝陛下索性也就一笑,准了她也骑马出行。 众人表面上一团和乐,实际上却不知有多少暗流汹涌,眼神交汇,秋猎短也有三五日,长则一旬至半月,全看皇帝陛下的心意,以及路上遇到的猎物。若是能猎取到大祥瑞之物,还须得随行的钦天监官摇签卜卦,看是杀还是不杀。有些需要放生以示慈仁,有些需要当斩立绝,作为最佳的祭品。这里面的门道繁多,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抓住把柄。 花满溪虽是金刀御厨,在秋猎过后的秋祭中,也仅负责一部分的祭品准备,主要是让她来看一看,学习学习。等上操办个几次,熟练了以后,也许还能当个副祭之一。对于这一些,花满溪倒不是很有所谓。这种大型祭祀,准备时间非常长,而且最后,大部分都不是给人吃的。白白浪费她的时间,倒不如给人做菜,来的自在快活。 马车里还坐着两位受宠的武将夫人,和一位小郡主,只十多岁,虽是个女子,却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是皇帝陛下特别带上,预备正式开始猎杀的时候,多写几首佳文诗稿。花满溪见她年纪尚小,倒有几分怜爱之心,轻声细语跟她说了几句,她却很少应答,脸色苍白,像一株瘦弱的白芍药。 花满溪以为她只是怕生,就没再多言语,过了一会儿,却嗅到马车里渐渐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她微微动了一下鼻子,她做惯了厨子,口鼻感觉自然比常人还要灵敏许多,便借口想要看看外面的秋野风光,把马车帘子打开稍许,又跟后面的侍女吩咐,要一盏热茶来喝。车上行动不便,自然不会在移动的时候捧上那些精美易碎的茶盏,而是一个小巧漂亮的白银壶。 做的与酒壶相似,正面刻着一个流云般的舒字,是这位小郡主的名号,反面雕刻着许多花鸟,算得上是做工细致。宫女一向细心,茶水里加了桂花、红枣、蜂蜜,还有一些药材,喝起来本应该是香甜可口,可是那小郡主喝了几口,脸色却愈发不好了。 两位武将夫人坐了一会儿,待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借口出去散散心,从马车上跳下来,应该一刻钟才回来。花满溪微微一笑,吩咐宫女道自己不大舒服,就在车上吃一些东西,和小郡主的一起端上来就是了。小郡主攥着一本淮南子看,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花满溪递过来一只金黄酥脆的核桃小饼,她也愣了一下,才伸手接住。 花满溪趁机柔声道:“两位夫人还有一小会儿才回来,我想问小郡主一件事,观郡主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宫里的嬷嬷教导了不曾,这女子天葵乃是正常,代表做了大人了。此处并无旁人,小郡主若是难受,直言无妨,我叫宫女过来收拾一番也就是了,但不好一直憋着不言语,让自己不舒服。” 那名号为舒的郡主红了一张小脸,抬头看了花满溪半晌,眼神却渐渐柔和下来,许是年少早慧,观人观心十分明晰,她能感觉得到,这个漂亮姐姐不像是一个坏人。但她到底是初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揪着裙摆道:“谢谢这位姐姐,只是我裙子定然脏了,还要换上一套新的,动静太大,况且秋猎是吉事,若是让别人知道我见了红,怕是不吉利。” 花满溪心里爱怜她这小大人似得态度,若非家里实在不如何,定然不能锻炼出这样玲珑的心肠。像她这般年纪的贵族小姐,本应是最为娇宠的才对。只是花满溪不太了解她的苦衷,这位舒小郡主的生母乃是当年一位不太受宠的公主,执意下嫁她父亲。却没过多久,人就去了,公主也出了家。 还是太皇太后心肠慈悲,将小姑娘养在膝下,她虽受着太皇太后的厚恩,却没有什么实际的母家,母亲也常伴青灯古佛,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她只好发奋读书,博一点皇帝的喜爱,到时候也不求什么通达显贵,只求嫁一个老实周到的夫君,也就过完了这一生。 花满溪见状,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碍,我来处理就是了。”小郡主有些茫然,花满溪却掀开帘子,柔声对宫女道:“我方才一时没端稳茶水,将郡主的衣裙泼湿了,可有换洗的带来?速速拿来,我伺候郡主稍作更衣,一点小事,不必声张出去。”宫女见主子们的吃食只吃了一小半,那玉碗旁边,还有一锭碎银子,当即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称是。 等换下那染血的衣裙,花满溪还教郡主如何弄上棉布的垫子,古时候没有那么舒服方便的设计,幸而她还生在富贵人家,这些还是用得起的。收拾干净了,还给她换了个软垫子。花满溪从袖中取出一小瓶香粉来,稍稍撒了少许,顿时,车内弥漫开一股馥郁的馨香气息,将那股淡淡的血味儿遮盖下去。 舒郡主到底是年纪尚小,还有些孩子心性,见花满溪处事柔和,又不失圆融,十分羡慕,想了良久,才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道:“我……我能叫你花姐姐吗,你是哪家的夫人啊?我以前在宫里头,好像是见过你的。” 花满溪给她剥一些松子,一边慢慢笑道:“中秋那次的宫宴,郡主许是见过我的,我做过几道菜,不知道郡主喜不喜欢?”舒郡主啊了一声,稍作回忆,才挠了一下头道:“那一日我吃得少,又蒙太皇太后恩典,赐了一盏酒喝,只是我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倒了,倒是醒来的时候,有一道松仁玉米念念不忘,感觉清新爽口,好吃得很。” 花满溪边听边笑,最后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道:“就是我做的,以后郡主喜欢,可以去御膳房找姓李的厨子,她会做那道菜。”这颗松子还没剥出来,马车却轱辘了一声,慢慢地停下了,花满溪有些疑惑,不由掀开帘子去看。因为声势浩大,这只狩猎的队伍足有一里多长,按理来说,这时候一般就快到划定的猎圈了。 公子皇亲们,可以先开始纵马狩猎,一个下午跑完第一个圈之后,女眷们的马车正好慢慢地到驻守地点,这时候若是运气好,第一天就能吃到一些不错的野味。如何这个时候就停了,难道是某些路段年久失修,坍圮了不成? 花满溪还在疑惑,在前头打先锋的却是脸色苍白了。这块狩猎的范围划得极大,从紫金山一直到广陵州,这个时节一向是不少动物迁徙的时候,但基本都是三五成群的小队,远处那滚滚尘土的,已有目力好的探子回报,说是一群野象群。 象群一贯较为温和,体积庞大,但若是狂奔起来,那个面积就一点也不温和友善了,根据盘旋在天空中的猎鹰和探子回报,前方至少有一百头以上。探子们已然在竭力分流,试图引导象群分开行走,或者另行方向,但效果不显,还因为过于冒险,已经损失了十几个兄弟。先锋官左天静冷汗直冒,只得前往皇帝御帐,那乃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足有房子大小,里面许多东西摆设,都是精美绝伦。 听了先锋官的汇报,皇帝一时沉吟不语,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朕要避开这群畜生,另行别路了?朕乃九五之尊,这群野象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不开灵智的畜生,朕为何要避开?养你们多日,难道关键时刻,连个冲锋陷阵都不会,却要朕来教导你们不成?”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http://.biquxs.info/

先锋官一听,心里就凉了。说实话,他做的是武将,不是文官,所谓富贵险中求,此番前来,他哪能没有做好一点准备呢?只是这种准备,乃是指他弯弓射大雕,或者由百步之外,射中虎狼眼睛,使其毙与荒野。这要是跟象群正面来,胜算不说,那死去的每一个兄弟,可也是他仔细挑选出来,跟了他几年的。 左天静一咬牙,跪倒在皇帝面前道:“臣为陛下,赴汤蹈火,自是在所不惜。只是这象群庞大,若是有所疏漏,冲撞了陛下,臣就是万死也不能辞其咎,还请陛下稍后,臣……这就领着兄弟们上前。” 皇帝漫不经心地沉默了良久,突然轻笑一声道:“朕也不是什么昏庸无道的暴君,你紧张什么。朕相信你的能力,朕一步也不退,就在一旁,为你击鼓就是。”他这麽一说,左天静心里又热血沸腾起来。自古以来,哪个臣子不渴望得遇明君?只是那明君好比天上的星星,看看也就得了。想它落下来,那就是千难万难,全靠运气。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又何必贪生怕死?只是一些象群,还能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不成。左天静冷下心肠来,深深一拜,利落吩咐左右。他带来的上好挽弓手有数百人,第一轮进攻由他们进行,因为大象皮粗肉厚,若不是命中了要害,即便身上多插几只,也只是愈发疼痛发狂,所以务必要精准,至少要命中一些脆弱的部位。 等进了百步之遥,换第二轮投矛手,人人都臂长过膝,力大无穷,那铁矛长约一丈二,一旦钉入身体,必然伤害骨肉,使其行动减缓。在它们即将到来的五十丈前,尚有一条宽阔河流,便有第三道和第四道同时顶上。一队重甲骑兵混合步兵,组成山一样厚重的大盾,顶住攻势,另有数名好手,前去近身搏杀。这是最危险的活儿,所以得派最好的兄弟去。 左天静心里知晓,这一轮下去,恐怕只能算是两败俱伤。但一将功成万骨枯,哪个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踩着别人的血泪和尸骨上的位。心慈手软,能够成就什么大事?当然了,这还只是秋猎的开始,他还是要最大限度地保留自己的人手,因为后续还有许多繁琐的工作要做。 许多武艺稀松的公子哥,还不是要这些护卫把猎物捉起来,赶到一起?如此再装模作样地射上几箭,都有可能射到自己人。在左天静看来,委实是一群吃了饭也不会干活的饭桶。只是他心里如此,嘴上却还要恭维几句。 花满溪在后头的马车呆着犯困,也不见再行一步,问了宫女们,她们也只小声含糊讲,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大批的兽群。对于这一点,花满溪倒是不那么担心,这是天子的仪仗行队,别看现在的人手好像只有几千,还不定身后跟着多少万的护卫呢。若是开始猎杀,那耽搁一些时间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坐在后面,任何震动都是最轻微的。 两位夫人倒是按捺不住,下去和自己的夫君问长问短了,小宫女又递来一盘糕点,花满溪眼尖手快,看到了一个记号与众不同的,伸手就拿了过来。咬了几口,就咬到了一张小字条。不动声色地藏在袖里头。小郡主许是身子弱,热茶也没断过,但人就是蔫蔫的,没点精神。眼见马车停下来,不再颠簸,花满溪索性劝她小睡一会儿。 看她皱着眉头,逐渐歪向了一边,花满溪给她整了整软枕,确保人睡着了,才背着身子,打开了那张小字条。入眼就是徐锦非熟悉的清逸字迹,只有短短数语:有数百兽群,不必惊慌,尚可应对。照顾好自己,不日便要动手,看后即毁。 花满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字条贴在心口,仿佛徐锦非温和的话语,随即藏在衣袖中,预备晚上烧个干净。她也带了几本闲书来看,但老实说,古代的话本子,其刺激曲折程度,远不如现代一些小说。倒是之前逗留天鲜楼的剑客诗人碎叶,讲起故事来,有如亲身经历,绘声绘色。可惜他前些日子有点急事,挂剑与楼,这便匆匆走了。 虽说有朝一日,也许他会回来,取走这把剑,但人生奇妙之处,就是万事都无法预料,再次相见,也许已经是沧海桑田了。花满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说对如今的富贵生活没有什么不满,也很喜欢自己开的天鲜楼,但偶尔还是觉得,若是能过的更自由一些,想去做什么,就即刻可以背着小包袱出发,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想到这里,她也不由得哑然失笑,果然是好日子过久了,老想着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远处已传来了野兽震天的嘶鸣声,十分凄厉,让人心生不忍。她皱起眉头,将一条手帕撕了,团做两个小布团子,堵住了舒郡主的耳朵。舒郡主在睡梦中不安地滑动了两下,最终靠在了她的怀里,才慢慢放松下来。 徐锦非独坐一辆马车,此刻门帘大开,静静地观看着眼前这近乎炼狱的一幕。在前面的几轮冲刺中,象群已折损了约莫十几头,剩下的大多数,终究还是要人力去相抗抵推。可惜这并非真的出外打战,没有带巨型的攻城锤和伏龙木,实在是较为吃力,堪堪以人数堆住了防御。 许多机敏的侍卫脱去繁重铠甲,只着贴身软甲,就地一滚,进入象群中砍杀腿部,进而攀援向上,以长剑钉入象群大脑,鲜血淋漓。象群吃痛哀嚎,顿时发出了惊人的哀鸣。那些侍卫还要注意,最好不要伤到象牙,因为这是顶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回宫中,做筷做笔做玉席子,都是合称的。 如果能够留下十几头稍小的,说不准以后还能稍作驯化,作为冲锋陷阵之用,这又是另一件功劳了。只是这样,象群徒劳受难,上位者冷酷观看,实在是可怕的心性。徐锦非垂下眼皮,觉得皇帝实在是没必要。其实收获也未必值得,只是为了所谓的天家颜面,他不愿意退让或者改道罢了。 皇帝一边看,一边却颇有兴致的模样,甚至从那辆极尽奢华的龙头马车里出来了,命人架起夔鼓,他亲自击声。传说皇帝在年轻时候,也是声乐大家,此话倒不虚假,声音频时犹如春雨惊雷,十分密集,很是能振作士气。声音细密低沉时,又别有一股悠远意味,让人回忆起春雨之下,撑伞含笑的女子。 鼓声响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最后皇帝陛下疲累了,召沈绍上来,替为击鼓。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沈绍虽然觉得这个场面委实血腥,此刻大部分象群都已倒下,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但天子有令,不得不从。皱眉只是仿佛晃眼般的一小刻,随即扬起笑意,暖如春风。沈绍一跃而上,接过鼓槌,深深向皇帝鞠了一躬。 皇帝坐在大椅上,闭目细听,随即笑道:“这收尾之鼓,也是好声,哀而不伤。沈卿是否觉得朕太过霸道,不留一线生机?”沈绍跪倒,从容说到:“臣之小见小识,不如陛下之广博,只是这些生灵死伤太多,哀哉痛哉,臣心有所感,一时没能忍住,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自然不会责罚于他,沈绍心性沉稳,绝非见月流泪,见花感伤之辈,这是在含蓄地进谏罢了。一个皇帝,如若连这些都听不进去,那他离完蛋,也就不那么远了。只是听归听,做归做,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他就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悔的余地。 例如……昭王。想到他之后,皇帝的面色又有些铁青,挥了挥袖,像是要挥去拿驱之不散,无法可见,又好像无处不在的幽灵。他咳嗽了一声,像是突然苍老下去,随即淡淡道:“差不多了,剩下十几头,不是说能驯化吗,留着吧,一部分人去清理地方。在天黑之前,朕要准时赶到驻扎的地方去。” 众人应声之后,又开始忙碌起来。这马车一开拔,小姑娘就被颠醒了,警惕地睁开眼睛,看到是花满溪,才放松了些许。一位将军射到麋鹿一头,一位御史大夫猎得大雁一只,众人又零零散散地开始狩猎,收获了猎物约莫几十只以后,就在黄昏时分赶到了第一个驻扎地点。贵人们先在马车上继续歇息,侍卫太监们手脚麻利开始扎帐篷。 到时候一轮弄完了,宫女们还要进去弄摆设,铺香床,稍作洒水清扫呢。花满溪嘱咐小郡主好好在马车上呆着,自己蹑手蹑脚地下来了,跟徐锦非说了一下话。只是人多眼杂,她也不敢说什么重要内容,只能问了一些闲话,又说自己等会弄点东西给他吃。实则皇帝传召,她还是要先去那边搞烧烤。 带着花满溪,也有这么一个用途,到底是御用的厨子,也不怕皇帝吃不惯野味。花满溪忙到最后,徐锦非都已吃好睡下了,两人握了一下手,又匆匆地分开。她想要去休息一会儿,却睡不着。过了一会儿,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花满溪抬头看天,一只雪燕轻盈掠过风中。 第三百三十三章 曾有白狼入梦来 http://.biquxs.info/

林凤萱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倒让南谨言愈发头大,虽说自己这个小舅子实在是文不成武不就,可是谋杀皇亲国戚,哪怕是无意的,也是大罪,三弟那儿虎视眈眈,巴不得他折断臂膀,好把他的势力吞下呢。林之诚倒是个实干的,颇有几分本领,若是舍了他,恐怕以后也没有脸面,私底下再喊一句老丈人了。 他连夜起灯,和较为信任的一十八位谋士坐酒商谈。还有两三位向他禀报,说是三皇子最近在江南地区搞新税法,虽说动作小而隐秘,到底也不是无人知晓,皇帝的人也看着呢,就等着看效果。在这个档口说,实在不能再出事了。南谨言犹豫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力保林之诚。 就算暂时降职也无伤大雅,父皇还有几年好活?到时候他坐上那位置,照样可以把林家调回来。只是调远一些的话,他还有把握,可以把手伸到边关去。徐锦非的兵权是定然要收回来的,到时候谁不想分一杯羹。南谨言心思急转,想的几乎头痛欲裂,旁边侍童倒了第五碗茶下去,太子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添了。 众谋士有了定论,一一敛襟告退,南谨言疲倦道:“睡一个时辰,等会叫孤去上朝觐见。” 今日风雨欲来,整个宫廷笼罩在一片沉重的乌云下,半路就哗啦啦泼起了大雨。天公不作美,众臣也不可能乘车入殿,一时小太监们急急奔来,为诸位大臣撑伞,一些老迈的臣子还要俯身,叩谢皇帝体恤臣子。 皇帝面色不大好,但精神还算振奋,待众人一一禀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例如每年都有的水灾,盐税法问题,东南沿海的商贸,还有最近两个州的边境纠葛,等等等等,有大有小,无一不刺激着皇帝的耳朵。要不怎么说皇帝难当呢?解决了两个问题,立马就有三个问题冒出来。最可怕的是,前两个问题埋下的一点祸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九王被刺杀,当然了,实际上应该归为失误一案,也早就递到了皇帝陛下的案头。皇帝面沉如水,看不出一点波澜。太子党里有一位大臣,乃是四品的中书侍郎,谨慎地出来探路道:“启禀圣上,九王被刺一案,已移交刑部处理,本案案情并不复杂,但臣有一言,并非开脱,却要为卫国公府的公子一讲。”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什么息怒,那中书侍郎便小心翼翼继续道:“林氏玉衡一子,虽年少纨绔,可平日里也无什么大错,听那些作证的小二们,是九王爷先行挑衅,况且两位都喝得较多,若是真正论起来,应该算是过失伤人。卫国公林之诚一贯是个实干的,也作出过不少功绩。只有独有一子,就难免溺爱了一些。还望圣上据实以察,宽大处理。” 站在太子附近的几位也应和了两声,右边却有一位大臣出列,南谨言用着余光,看出是与徐锦非有些来往的一位御史大夫,素来刚正不阿,极难对付,御史台这帮子人,就好一直言进谏闻名,有时候书生意气上来,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那人躬身一礼,语带讥讽。 “难道一句无辜,一句醉酒,就可以轻轻揭过?九王以前也有实打实的功勋在身,若是对林玉衡不加严惩,如何能正朝纲?若是人人都以一句醉酒误事不负责来推脱,那我今日喝了酒,难道就能去这位大人的府邸里胡闹了?卫国公为人有才,教子却无方,更应该好好梳理,反省己身才是。不但不能公平公正,竟还想着推脱开责,岂有这样的道理?” 林之诚也坐不住了,格老子的,这件事本来就让他面上无光,但太子党羽众多,他想一想,怎么着也能捞个活命,这御史大夫言辞犀利,还真想把他的独苗斩断了不成。他出列,叩拜在地,结结实实就是三下,又道:“吾皇在上,林某一片忠心,苍天可见,教子无方,自请引咎辞职,只求圣上看在一片父母心上,得以成全。人死不能复生,何故多搭一条性命?” 南谨言大步出列,装模作样把林之诚扶起来,又叹息道:“卫国公快快请起,父皇乃是仁慈之君,岂有从重惩罚的道理。父皇,儿臣也有一言,这林氏玉衡,虽是顽劣不堪,倒也协助儿臣做过一些事,譬如西南马商那一次,亦是他舍命相救。”南谨言边说,心里也在摸冷汗,心中暗道,小舅子啊小舅子,为了救你一条小命,孤这回可也是豁出去了。 众大臣开始议论纷纷,一小波属于吃瓜看戏,太子党没兴趣拉拢,其他党派也没兴趣去。三皇子南谨为神色微动,却没有急着出列进言,显然还在考虑什么。 吏部尚书出列道:“启禀圣上,古语云,圣人有仁慈之心,也行风雷之举。既然卫国公如此紧张爱儿,也应当给一个机会。若是削去爵位,贬作平民,臣认为,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听了前半截,南谨言还以为是自己这边人,听到后半截,好悬没站出来,把这吏部尚书一脚踢飞出去。 南谨言心情不太爽利,正要上前,为林家争取一个只是降职远调,那新任的兵部尚书朗青却一伸手,将他拦了一拦,摇了摇头,自己出列。这新人也挺不错的,危急时刻,还知道顶在主子面前。南谨言十分满意,正要听些说辞,朗青却叩拜在地,高举一叠奏折,清声道:“臣有本奏,列南阳太子,南谨言罪状数条,还望陛下亲启。” 南谨言瞪圆了眼睛,终于知道自己今个儿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大太监把那奏折呈上去,递至皇帝面前,朗青继续道:“太子殿下以廉价数十倍的价格,侵占江南良田数千亩,囤积兵器不计其数,与那塞北的马行来往也十分密切,微臣还有账本一份,列有太子与马行的详细交易数目与时辰。不仅如此,他贪污受贿,去年秋考之时,所提拔的不少士子,所贿赂钱财,都进了太子殿下的腰包。其余罪状,臣不再赘述,陛下可自行观看。若是有什么疑问,大部分都有充足证据,十分齐全。” 一时朝堂之上,众人哗然。没想到揪出个小的,还牵出个大的来,皇帝亦是震怒。对于九王之死,他心里虽然恼恨,但这个儿子偏向太子一党后,惯于寻欢作乐,自甘堕落,对于儿子的情谊,也就少了不少。没想到说着说着,火烧到南谨言自己头上来了。这个蠢货,平日里不知收敛,这个时候一口气捅出来,怎么收的住,堵的上悠悠众口? 况且这里面许多事,也深深地为皇帝所忌讳,良田好马还能强忍,囤积兵器可是国家大忌讳,就怕储君耐不住年岁摧折,最后铤而走险逼宫。到时候不仅损失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国家还会伤筋动骨。若是以后都没有合适的,再费心力培养,又是一番功夫。 此刻众位大臣都在,皇帝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偏袒态度,只得硬下心肠,将案头上一枚玉镇纸丢下去,大声喝道:“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朕实为痛心,也绝对会秉公处理。将太子也押入刑部之中,三司会审,弄个清楚明白,各位大人再来跟朕写个清楚的折子,务必要无所遗漏。至于卫国公一家,削去爵位,贬作小官,众位爱卿可有意见?” 众人哪里还有意见,若是再要争辩,说不准什么时候,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还得了,纷纷喏了一声退下,留下皇帝一个人,在空荡的大殿里沉思了许久。 太子一事拖了许多时日,毕竟背后所牵涉的势力复杂,里面所支持或者反对的公卿贵族,高门大户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还要保太子,有的已经要趁着这东风,先溜为敬。赵滢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来她作为正妃,无论如何是脱不开关系的,指不准还要随太子一起贬为平民,流放边疆。 但她出生安国公府,又有太后的面子,好歹是保住了一点机会。要从此放手一搏,去等那虚无缥缈的边关机会,还是由太后出面,先行和离,以后就算找不到那么好的如意郎君,嫁个小门小户的,也不是问题。只是赵滢滢哪里能甘心,就这样度过一生。她之前为了比过林凤萱,什么送子汤十全大补丸一个劲儿地吃,现在刚测出来,有了身孕。 若是将一起都放弃,不但前功尽弃,连孩子也白白地怀了。赵滢滢当机立断,拼了半条性命,索性跟着太子去边疆,说是贬作平民,只要到时候以战功起身,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富贵险中求,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若是这一招赌赢了,太子绝对会对她一心一意,至少以后的后位,是稳当当的很。 这边赵滢滢挥泪拜别老父,林凤萱却是另有打算。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惊有险才是人生 http://.biquxs.info/

她本来就是个侧妃,如今父家被贬作芝麻官,连可以倚仗的太子都被推下了位置,实在是忍无可忍,恨不得投水自尽,将一切重新来过。可是南谨言心犹不死,在离开大牢,前往边关的最后一个晚上,同她慢慢叮嘱,让人留在京城。他远离了这里的权利风云,也就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多带一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益处。 而留下一个女人,也许以后,还可以成为一颗钉子。林凤萱表面上泪光盈盈,十分不愿和太子割舍,暗地里却在叫好。就算父亲被贬了,不也是个官吗?好歹还住在京城,算是舒舒服服。那边关一去千里,赵滢滢想要逞能,她可不愿意。因此在密谈了数刻之后,她便表示一定会忍辱负重,在京城做好太子的耳目。 至于别的,她早就打算好了,以她的条件,明面上再嫁不甚方便,倒不如找几个多金的傻子吊着,若是太子还有了机会,到时候她又能做个风风光光的贵妃。若是南谨言死在了边关,她便择优而处就是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也怨不得她薄情寡义。 林玉衡判了个终生不得出天牢半步,按照他那公子哥儿的娇惯性,恐怕撑不了几日,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到时候丢给林家一具尸体,谁也说不得什么。林夫人几乎是焦头烂额,一夕之间因为这个儿子,简直是赔大了,这时候她也怨怼女儿,若是当初她老老实实嫁给徐锦非,徐锦非还不得伸手帮他们一把?也不至于落的这个样子。 那花满溪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根本养不熟,听了这件事之后,连个象征性的安慰人都没有。再派丫鬟去他的府上,那徐锦非就淡漠表示:嫁出去的人即是泼出去的水,花满溪是我的妻子,你们又算是个什么?攀亲带故的,市侩。 林之诚降了职,林夫人又不得不变卖不少家产,用来打点许多人。须知雪中送炭虽是少数,但落井下石的人,永远是一个比一个多。正当这个关口,又说林凤芝不见了。这几天她忙得头发一把一把掉,哪里顾得上一个庶女,抽了个吃饭的当口问伺候的婆娘,婆娘就说她和一个秀才私奔了。 这下真是东墙西墙一块儿倒,家里还有个回来之后就事儿也不管,要么继续挥霍,要么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继续吃山珍海味的林凤萱,林夫人眼前一黑,终于病倒了。 不管林家这边如何的鸡飞狗跳,九王府却是安静的很,还出了一桩怪事。九王爷南谨行的葬礼,自然来了不少贵族子弟。徐锦非也漏了个脸,由花满溪推着他去。花满溪心知肚明,所有的话都说的很客气,却感觉有两道视线,一直钉在她周围,让人如同芒刺在背,非常地不舒服。 徐锦非勾了勾小手指头,在她掌心摩挲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惊慌,随后故意漏了个破绽,在众人上了香之后,让花满溪推着他,假意往一条不太熟悉的羊肠小路上走,像是迷了路。花满溪手心有冷汗沁出,背后风声呼啸,如同鬼魅,又是叮地一声,一枚银针被一只铁蒺藜打开,钉死在地上。 那时初见的小石漠然而视,既不往前踏一步,也不肯退去。淡云徐阳等人缓步向前,她凝视了许久,连发九枚鱼尾青蜂针,随即好似一片落叶,飘飘而起,飘飘而去,再不停留。淡云挡住三枚,徐阳挡住两枚,剩下四枚,全都被徐锦非收拢在衣袖里。他一手撑颌,神容如水,真有说不出的风流。 花满溪一边咂舌,一边觉得她的徐公子委实是十分英俊,算无遗策。打九王落土封棺之后,那一对过于神秘的主仆就失去了踪影。有人说,九王妃是给南谨行殉情去了,也有人说,九王妃本就是一头九色鹿,如今恩人遭了肉体的灾祸,精神却得以解脱升仙,所以她也离开了。 总之说来说去,没个定论,从那以后,又成为了京城一桩不可轻谈的怪谈。 时光流转,夏日的暑意已消去七分,到了秋来满地金黄的时节。中秋之后,便是南阳一年一度的秋祭,本该由太子进行,只是刚贬了人,只好由三皇子南谨为代为祭祀,所以朝中上下谨慎观察,认为皇帝也许是有意于此。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太子倒下去了,总得有个新的立起来吧?不然至多到了冬日,诸臣估计皇帝的怒火消退下去了,就会纷纷进言,到时候才有皇帝发愁的时候。 宫里过中秋十分隆重,太皇太后念着花满溪的好手艺,把她召进宫里来,吩咐做一道中秋宴。其实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最好,花满溪直接就选了螃蟹。到时候秋祭上另有她主厨的时候,这时候也可以先练练手。 最好的大闸蟹源源不断地送进宫里来。花满溪站在御膳房里,将清蒸,蒜香,爆炒,麻辣口味各点了一通,这些是主菜。小吃有诸如南瓜小蟹,蟹黄小笼包一类的。蟹黄豆腐、蟹肉蒸蛋这些可以尝个鲜,中间摆个混合起来的至尊蟹肉煲,就当个锅子,边烫边吃。还有一些别的小食,例如鸭脖蟹黄面,海鲜蟹肉粥,蟹炒年糕等,花满溪记得云华郡主也颇为喜欢。 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累断两条胳膊。这回徐锦非可不愿意自己媳妇出了十分力气,自己却没尝到一点,等她回来的时候,却闻到满身饭香味了,自请赴宫中小宴。太皇太后瞧着他,总觉得有几分面善,但传闻徐家锦非早毁了容貌,也不好真叫他揭开面具。 花满溪则是踌躇满志,撸起袖子,又在御膳房热火朝天地弄开了。纯做螃蟹那一些,味道无非就与调料,火候有关,较为简单,御膳房里有人做的也很好,就索性\/交给他们去做。 南瓜小蟹其实并没蟹,只是混了南瓜和玉米粉,花满溪在案板上揉了再揉,擀了又擀面,把那面团弄得十分劲道,这才取来软刀,精心雕出憨态可掬的小头与八爪,放入蒸笼之中。蟹黄小笼包,则讲究的是馅大皮薄,一咬下去,那口鲜香的蟹黄就能透出来,让人觉得烫,却完全不舍得收嘴。这个花满溪以前就做过,现在更是驾轻就熟。 她亲手揉的面团,都是洁白如云,一拉一扯之间,又是韧性十足,最长竟能拉出一丈不断,让人渍渍称奇。花满溪切起豆腐来,也是毫不手软,快而锋利,刷刷之间,那一小块就已经倒出了片。有宫女十分羡慕,花满溪也不吝指挥道:“平日里,你可取一些非常甜,非常黏,刚出锅的饴糖,以快刀切之,刚开始的时候,也许你还需要沾油,后来沾水,最后,你若是能达到刀快如飞,饴糖的每一切口都平滑如镜,那切豆腐,也是小事一桩了。” 宫女十分感激,继续跑来跑去给花满溪打下手。蟹肉蒸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菜,但又有两个要点,一个是蟹肉和蛋味不算互相冲突,而要互相融合,甚至彼此升华,那才是一道好菜。又有一点,蒸蛋最考量火候和水分,若是蒸了个坑坑洼洼的模样出来,必然得挨主子的斥责。 花满溪一手处理食材,一边微笑着教她:“其实许多菜,并非大火猛力熬煮才好,那蒸蛋,你若是想味道好一些,可以事先倒入一些高汤,等熟了,便会将滋味全部吸进去。一定要用小火炖,还可以随时观察情状,当然了,这是滋味淡的一种,到时候出锅了,再撒上香油,香菜,和娘娘爱吃的各种佐料。若主子嗜好口味儿重一些,开始便加了盐进去,就要将火烧大一些,时间短一些,否则出来的,又是一碗失败品。” 海鲜蟹肉粥,重的就是一个鲜字,花满溪加了些许海带,紫菜,虾仁,还有一些鱼肉与蟹肉的混合,跟上好的香米一起炖熬,这个自然是要勾芡的,才会足够黏稠鲜美,再加上一点调味的汁,用最上好的老黄酒,闻之欲醉,还没有吃,就已经要垂涎三尺。 蟹炒年糕由花满溪一个人开锅滚油,先把新鲜蟹腿,那白嫩肉裹了面粉一滚,炸出金黄色,再丢了年糕进去,在蟹肉的香稠汁里翻滚炒熟,沾满了这个味道,个人喜好不同,有几份还加了辣子进去。最后摆个盘,插一朵兰花上去,又好看,又好吃。 蟹肉煲是个锅子,早就端给诸位贵妃,公主,还有郡主等人了。给太皇太后的照例加了些药材和菊花,使其吃下去不太上火,又能清热驱寒。只喝了一杯半的黄酒,云华郡主就不准她再喝了,幸而蟹肉性寒,得喝些热东西驱着,所以太皇太后趁其不备,又偷偷喝了个两三杯。云华郡主假装不知,眼底却有笑意。 明珠公主吃一口,便要看一眼沈绍,难为他还淡然自若,跟众位大臣谈笑风生。倒是皇帝的精神劲不太好,还是看在食物实在美味的基础上,才动了几筷子。太皇太后见了,低声问道:“皇帝不舒服?哀家嚼着这味道不错,可要请御医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做戏要专心 http://.biquxs.info/

尽管出了不少纰漏,乃至于自己也险些身处险境,可是能除掉徐锦非,皇帝还是分外高兴。对于花满溪的悲怮,他倒没什么怀疑,一个只会做菜的女子,失去了丈夫,就等于失去了倚靠,哪怕是哭昏过去,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恨另一波势力动机不明,意图不良,非得揪出来不可。 皇帝呆在暂时的行宫里,面色时喜时悲。这一处北山行宫修建的时日长久,大部分都是木头搭建,并没有那么奢华,却透漏出一股清新温和的老房子气息来,让他时刻忙于算计与残暴的心,也得到了一丝的平静。也仅仅是一丝罢了,他独身一人呆在廊前的长椅上,只允许小郡主给他送茶喝。 花满溪自从醒来以后,就不大和人说话,每天安安静静的,目光空茫。给东西她就吃,给水喝下去一半,又全部吐出来,喂酒才能昏睡一小会儿。着实是吃尽了苦头,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例如沈绍,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别看人家不会武功,这幅情态,谁看了不是望之心痛,不敢多言。 尽管还没有回到镇国公府,可她已经不再穿那些鲜艳的衣裙了,而是素衣长发,发髻上还别着一朵淡白色的花。人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一棵被蛀空了心的树,表面的繁盛已经开始泛黄,安静地等着被拦腰截断,或者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天。 花满溪自己暗地里也龇牙咧嘴的,要哭不难,可是要忍住,每天吃不好睡不香的,委实是有点为难她一个厨子。她不得不吃了一点泻药,幸好分量控制得较为巧妙,才不至于让自己虚脱,只是看起来十分憔悴罢了。不过这样也有一点好,众人瞧着她以后也就是个寡妇了,一半觉得她可怜,一半觉得她晦气,都没人让她掌勺做菜了。 花满溪乐得清静,这下连出去应付人情世故都省了,整日只要窝在帐篷里休息,别看小模样略有憔悴,都是睡久了不修边幅,闹的。皇帝对她的观察有限,倒是吩咐仵作仔细地检验尸体,从他常年行军的老茧,到满身的伤痕,还有右手小指头的一处挫伤来看,仵作也判断,这就是徐锦非的身体。 至于脸,被狼啃去半边之后,还被火烧的焦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用肉眼认出来啊。皇帝确定了以后,就不再拘着花满溪,甚至吩咐她可以提前回程,还准了她接下来的秋祭也可以请假不去。来年也会有秋祭,但丈夫身亡,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了。看着花满溪现在的状态,皇帝都怕在祭典上,吃到什么烧焦的猪腿。 已经很难吃了,花满溪还是不要来火上浇油的好。 人既然死了,皇帝不介意多做一些表面功夫,例如赏赐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还题一副哀词,一并藏与棺内,甚至赏赐了一件玉衣。玉一贯是王公贵族的象征,这玉衣就是由无数上好玉片,穿凿牵引而成,精美非常,据说此物穿在身上之后,可保阴间富贵,数百年之后,又是一个好投胎。 对于这些,花满溪不可置否,但是穿在那位死士身上的时候,她还是难免有一些感伤。哪有真正天衣无缝的骗局?仵作检查必是十分小心,这位死士恐怕做了不少的准备,不光是身形差不许多,连一些细微之处,都做了处理,若是揭开那种已经斑驳不堪的脸,恐怕连面部都跟那张面具一模一样。 风光大葬,虽然只是一个死士,但敬他不畏生死。花满溪垂着眼睛,看着棺材在灵堂里摆足了七日。她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汪诗诗偶尔也会来陪她。她好像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所以既不安慰,也不多问,只默然地跟花满溪一起坐在蒲团上。偶尔给她念念诗词和佛经。为此,汪大小姐还挽起衣袖,给她做了一碗面。 为此花满溪倒是一笑,调侃她道:“每次都是我给你做面,这会轮到你了,怎么也不想着做饭?我要求也不高,一碗蛋炒饭足矣。”汪诗诗轻啐一口哼道:“你自己可是说过的,蛋炒饭,最简单也最难,却要我做。若是做砸了,岂不是出丑,本小姐可不做亏本生意。对了,我刚从沈绍那里回来,他叫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汪诗诗打开细长的礼盒,里面只有一支上好的小羊毫。她没有多言,只拍了拍花满溪的肩膀。待她拿着托盘出去以后,花满溪摸着那支羊毫,四处敲打,扭转了一下,最终悉悉索索一阵响动,从里面倒出来一卷纸条。沈绍清俊字迹一如其人:三月之内当动,暂闭天鲜楼,或改为一旬开放一日。 花满溪将纸条放在火烛上烧透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沈绍其实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情况,如果她继续频繁出现在天鲜楼,反而容易引起皇帝的怀疑。她也早就想向更高级的会所转变,倒是可以试一试。若是以后都处理得好,每年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可以维持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明日就要扶着灵柩去城外,镇国公府财大气粗,陵墓也定在紫金山附近,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镇国公对于徐锦非的计策,自然是更为清楚,也只是在背地里叹了一口气,感觉像郁结多年的一件事,已经有了连根拔起的趋势。他所能做的,就是配合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实际上昭王的后裔,来完成这一切的布局。 花满溪这几日容色素淡,见谁都是淡淡的,小五不太敢去捋虎须,可心里唏嘘的很。她本以为花满溪是个好运的,虽然嫁了个瘸子,可看她之前的面色,明显是夫妻和顺恩爱,谁想到一夕之间,风云突变。慧通倒是比她看的透彻许多,彻夜誊抄往生咒,楞严经,金刚经等数本心经,最后都交给了花满溪,希望她选择下葬的时候埋入,或者烧掉。 尸体之前虽然遭到解剖,可现在早就缝合清洗干净了,换上了一身玉衣盔甲,面上还覆了狰狞的银质面具,看上去威武极了,好像只是陷入了沉睡。按照贵族的规矩,还须得再七窍塞入珠玉,以保持洁净。封棺的人是钦天监有名望的一位风水大师,曾经参与了皇陵的部分设计。皇帝派他前来,也有十分重视和讨好的意思。 大师手持锤,四色兽头钉镇四方,楠木的香气悠远绵长,如果千年之后无人打开,那还能保留的很完好。花满溪知道最后还得来一场重头戏,这一场哭完了,也算落了幕。以后再要时时伤心流泪,那就有做戏的嫌疑了,会被皇帝察觉破绽。因此这一场,她表演的分外卖力。皇帝也不知道是想害她,还是想安慰她,还派了许多巫子巫女前来。 他们焚香摇铃,癫狂起舞,每一个都头戴兽型面具,面涂赤青,可以说是十分渗人。汪诗诗搓了一下鸡皮疙瘩,想冲进去把扶棺哭泣的花满溪拉出来。但她心里明白,这不是时候,也没有这麽个道理,只得暗地里背了一下手,去拧沈绍。沈绍吃痛,把低呼声压在嘴里头,十分冷静地问汪诗诗:“姑娘又为何要掐我?我可是有伤在身。” 汪诗诗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说实话,那天知道了徐锦非身亡的消息以后,她开始吓了一大跳,可是问陈修礼,说的含含糊糊的。想去找沈绍探探口风,沈绍那时候明明还在上药,却坏心眼似得,故意不要侍女通报。她那时候那么大咧咧地闯进来,就看英俊男人长发低垂,嘴里还咬着一根钗,反手给自己血淋淋的小臂上撒药粉。 汪诗诗当时就给煞了一下,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不知道是因为美色,还是因为这血淋淋的场景。话也不好意思问出口了,没看见沈绍这小白脸,这回脸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吗?汪诗诗最后还不大好意思,接过沈绍递来的一管软膏,给他涂了背上一处刀伤。 沈绍挨了那一下拧,也没生气。见汪诗诗不说话了,自去接她的话头讲:“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道理,你不是早就应该明白了吗?花小厨,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徐夫人。她只要自己心里有数,你帮衬着她也就是了。而且我听说了,你们天鲜楼要闭门休整一段时日?” 不提天鲜楼还好,提到这个,汪诗诗又是一阵肉疼,低着调子说:“其实满溪心里难过,我也都明白。哪怕她当个甩手掌柜,我都会尽力弄好这家酒楼。只是还有一个原因。酒楼里不知何时,多了许多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各个看着像是来喝酒吃菜的,实际上都是盯着碎叶那把剑来的。” “碎叶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无名无姓的,之前也只是见他长得好看。现在一想,恐怕大有来历,有不少人试图摘取那把剑,可都被击伤,十分狼狈滚出酒楼。这一日一日闹腾的,损失多少银钱和客人,还是先关了的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专心怼人也是我的特长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咬了一下唇,才低低道:“那碎叶还留下了一个规矩,只有楼子开着的时候,才能去取,否则就是取之无道,就算真有大家拿了那剑,第二天剑也会自行崩断。很多人都见识了他的本事,不太敢胡闹。况且我跟京兆府打了招呼,这群武夫一时半会,也不能拿天鲜楼怎么样。” 沈绍点了点头道:“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再有问题,来我府上知会一声,我派些得力手下去。对了,笙笙她说,陈大人送了她一缸漂亮的小金鱼儿,她心里喜欢,想回陈大人一副绣礼,要我来问问,陈大人喜欢什么花样?” 汪诗诗稍微吃了一惊,不知道该感慨表哥上手之快,还是该感慨秦笙笙一朵冠绝京城的霸王花,居然有这麽小女儿情思的一天,故而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表哥?他最喜欢的大约是老夫子一套,俗气死了。什么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你叫秦姑娘绣个鸟儿,绣个鱼儿,送给他就得了,不用太破费。” 沈绍一时失笑,拿折扇拍了一下她掌心,淡淡道:“你这是亲表妹吗?飞鸟与鱼之恋,唯有相见,无相依偎的命,这个说起来可不吉利。行了,那我回头随便交代一声。徐夫人要出来了,你去扶一把,等会我还有公事,先走一步。” 汪诗诗点了点头,背后跟他击掌一声。徐锦非的‘死’,可不是个小事,之前头七未到的时候,陆陆续续来吊唁的就不少。而今下葬的这一天,又有许多也不知道远的近的,总之涌出来一堆亲戚,还有这家的贵人,那家的老爷子,满满当当站了个大堂。上完香之后,才分批离开了。 这一系列的事宜,才是忙得花满溪不伤心也要伤心了,平白还破费了不少银钱。这会儿上线的两位,汪诗诗一看,差点厥过去。这不是之前的卫国公,现在被贬了的林家吗?估计是还有一层姻亲关系,所以还是放了他们进来了。来的是林凤萱和林夫人,显然林之诚还拉不下这个脸。 她们二人上完一炷香之后,林夫人款款走向花满溪。林凤萱似乎也要跟过去,汪诗诗心里翻了个白眼,脚步如飞,好像只是眨了个眼,就拦在了林凤萱面前。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林凤萱也十分不耐,冷冷道:“我跟花……姐姐有事情要说,汪姑娘又有什么事吗?” 汪诗诗哦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一只小箱子。这是近百年来,才流传开来的一种风俗。凡是生者死去,前来吊唁上香的亲友,不论多少,都应该投入些许银钱。最后汇集出来,清点一番,身份最贵的,这些银钱就贡到太庙里头,平民家的,也可以贡给一些香火旺盛灵验的大寺。 僧人收集够了以后,会铸一尊小小的观音像。据说这样可以减轻这一生的罪孽,增添福报。若是大家都是穷苦人家,那也没什么,也就凑个铜罐子,拿到庙里头,只够人家修个门槛的。可若是徐锦非这样身世显赫的公子,刚才那声音,汪诗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宾客来得多,那罐子也响的快。 哐啷哐啷,不绝于耳,可是比什么珠玉的声音都好听。汪诗诗淡定自若说到:“林姑娘,林小姐?哦,不应该这麽说,毕竟你已经嫁人了。虽然那位已经不是太子了,已经给贬到泥地里头去了,不过你还没跟人家和离嘛。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赵滢滢还有勇气跟着人走,当然了,我也不想深究你为什么还有脸皮留在京城。” 汪诗诗及时地在林凤萱发火边缘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一般,慢慢道:“嗨呀,但是你既然来了。这死人的规矩,如果不守的话,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徐锦非徐世子,差点就成了您的丈夫呢。” 林凤萱心里窝着火气。自从太子远走,父亲贬官以后,没一件顺心事,连她的钗环首饰都被林夫人卖了大半。虽然心里明白,这是补贴家用,可她习惯了锦衣玉食,实在是心里愤恨。今日林夫人来找花满溪,自然是有一桩要事来谈,她却十分不情愿,还是丫鬟劝着她,说要出去走走,她这才来了,还预备等会去莲花湖上散散心呢。 死人的规矩,听着实在是晦气极了。可若是置之不理,林凤萱犹豫了一下,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好像那该死的世子在背后看着她一般,很是没好气地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哐一声丢入箱中。汪诗诗渍渍称奇,很想说一句真穷啊,看着她的脸色,好悬刹车住了。 这里只是徐锦非的陵墓,可不是她自己的,汪诗诗完美判断。 离得有些远,汪诗诗听不大清楚,林夫人说了什么,只见两人交谈了两句之后,花满溪似乎冷笑了一声。汪诗诗连忙奔过去,正要开口给自己的姐妹撑场子,花满溪突然转身,对她柔声说到:“诗诗,今天许多事,我累极了,马上就要回到府里去休息。若是还有人来拜访,劳烦你处理一下,明日我们再细谈。” 花满溪边说话,边给汪诗诗使了个眼色。汪诗诗秒懂,林夫人必然是有什么私密事情,要跟花满溪谈,等听完了以后,花满溪就会来找她商议。 交谈完毕,花满溪落落大方一伸手,对着奔驰而来的马车,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夫人刚想上去,车夫却先把花满溪扶了上去,让她不由面色一僵。好在她做了多年的林家主母,养气功夫不是盖的,不会同林凤萱一般年轻气盛。林凤萱在边上生闷气,还在心疼她的银子。林夫人掀开车帘子,刚想喊上女儿,马车夫却仿佛无所察觉,鞭一挥,啪地就奔了出去。 花满溪微微一笑,把车帘子拉下来,淡淡道:“夫人之前有什么想细说的,现在可以说了。这马车乃是特制的,和车夫之间,还隔了一层金玉做的隔音层,又在颠簸之中,我想,夫人只要不放开喉咙大喊,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听到花满溪这仿佛是退了一步的意思,林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女儿了。反正林凤萱这麽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立马扭过身来,聚精会神,又不失柔和道:“满溪啊,之前我们认你做嫡女,又给你最风风光光的嫁妆,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们可有亏待你半点?” 花满溪心道一声好,这是来跟她打感情牌,故而淡定道:“除了拿我娘来威胁我之外,其余的还可以吧。嫁妆挺好看的,可惜我现在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林夫人若还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的说。我这几天见了许多人,也哭了许多场,很有些乏了。” 林夫人见她言语虽淡,却并不如何客气,显然是有一股怨气在里头,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然柔和,平静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也就是了。你还年轻,那徐世子本来就是个不良于行,不能生育的。之前你嫁过去了,也就罢了。现在他死了,难道你还要守一辈子活寡吗?” 花满溪淡淡地嗯了一声,林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守节之意,语气愈发急促起来,好像满打满算,都在为她考虑:“你和我算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疏?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娘,那我也是肯应的。我并非要坏你的贞洁名声,只是实打实地要为你考虑几句。那镇国公是何许人物,虽然只有一个嫡子,可如今死了,难道他就会坐看自己血脉断绝吗?就算再不济,也得从旁支领养一个过来。” 花满溪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有点猜到她等会要说什么,还有点不敢置信,还以为这高门大户,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有些礼节,恐怕守得死得很。现在听来,也未必。林夫人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滔滔不绝道:“那旁支的,同你无亲无故,即便是你亲自养大,恐怕根儿也在别人那里。你还年轻,何苦这样熬着过日子。你若是不嫌弃,我还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林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认识的公子皇亲,也不在少数。你选一个家世清白,身子也康健的男子,借他来生个孩子,就说是那世子爷的。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还愁什么?又有什么不能抓住的?镇国公府一脉单传,只要你说自己有了孩子,必然会十分重视你,你百年之内,都有了倚靠。等孩子再大一些,你握住了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儿,就算是要改嫁,又有谁拦得住?” 林夫人说到这里,仿佛还动了真情一般,拿帕子抹眼泪道:“之前让你嫁过去,也不全是为了替代凤萱。多少年了,老爷也念着你这个女儿不是?本想着虽是不良于行,到底也是锦衣玉食,富贵清闲的好日子,谁想到还有这飞来横祸的?我是真心疼你,才对你说这些。你若是心里厌弃,不答应也就罢了。若是有意思,我再给你想法子。” 花满溪只微微一笑:“我只明白一件事,旁人为你做什么,就是想你也付出点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假死的人也不清闲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这句话绵里藏针,几乎是狠狠地刺了林夫人一下。林夫人扣紧了指头上那只玉扳指,半晌才缓过功夫。花满溪已然再次开口:“这等腌臜事,夫人不必再提,我也权当没有听过一星半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我与林家有多少情分,大家都心知肚明,俗话说得好,和气还生财呢,我并不想撕下脸皮来说话。” 她停顿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险些把林夫人颠到那一头去,她好不容易扶稳了车壁,花满溪才似笑非笑道:“我已经是镇国公府的人,死也是葬在人家的坟头。夫人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我夫君虽是死得早,不过他这个人上过战场,煞气重的很,也未必落了葬,就愿意去投胎了。若是让他知晓,没准很乐意在梦中交流一番。” 两人打了半天机锋,林夫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是面色铁青,倒是花满溪先到了地方,下了马车,随即淡然道:“把夫人送回林府去,不要耽搁了。哦对了——我听说您的儿子,在大牢里快死了啊?” 林夫人神情一变,花满溪却不再多言,翩翩离去。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虽然近日里她忙着各种事,憔悴了许多,可那腰肢也是愈发地纤细了起来,远远望起来,真好似弱柳扶风。林夫人望着那个背影离去,心里烦躁地划去了原来的算盘。 但凡林凤萱有一点儿精明,都可以帮她把持家里,东山再起。但现在的林凤萱,没有把家用拿去,吃喝花销,林夫人都已经算她是懂事了。林玉衡多半是救不回来了,但林夫人怎么会甘心,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就算是死了,也得给她留下一个孙子来,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调教,让他学文习武,做个有用的人。 那么被所有人惦记,又即将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徐锦非,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呢?秋猎那一日,他借势脱身。吞了药丸,就可以在毒雾间来去自如,孰料还有另一帮人马,因此他小心隐藏,穿行在火中,好不容易才跟接应的下属回合。立马先再换一张人面皮,这才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 在京城里还躲了一阵,避过较为严苛的种种调查之后,他甚至还冒险去过一趟天鲜楼。只远远地看到了花满溪一个背影,似乎是瘦了。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话,大约是宣布了暂时闭门停业,旋即那扇漂亮气派的大门就合上了,人也钻进了马车里。徐锦非实在是有些心疼,可是耽与儿女情长,心慈手软,只会招来更多的祸事,一切都应该按照计划进行。 按照兵部尚书朗青的兵力部署分析,京城里大约有三万御林军,但并不统属在一处军营内,而是一处驻扎在宫中,一处驻扎在城外,还有一队才是常备军。除了护卫皇庭的安危之外,许多较为大型,需要用人的任务,也会叫上常备军。例如去近五六年,一位藩王监斩,那时候潜入了约五百轻骑兵,想要劫法场。 下场自然是不必言说,无一存留。在徐锦非的用心经营之下,城外那一支龙武军已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届时需要担负阻断人员突围,安抚城中百姓,以及拦截外来的勤王之兵的任务。这些加起来十分困难,到时候必然需要增派人手。常备军的训练没有宫中神武军那样精英,若是能收服最好,若是不能,就算要多染上许多鲜血,徐锦非也不在乎了。 至于最后宫中的神武军,徐锦非会另想办法,不过眼下,他需要去做另一桩事。徐锦非瞳色深深,一驾马鞭,徒留下滚滚烟尘。青州离这里不算近,他赶了三日三夜的路程,风尘仆仆,才来到了所要去的地方。他把马车停在客栈外面,自己独要了一间上房。沐浴更衣,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这才下了楼去,向小二吆喝一声,准备吃碗面。 这家客栈走南闯北的人物极多,小二也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火眼金睛,早就看出这位客官进来的时候虽然疲惫,却有一股内秀的神采在里面。沐浴更衣之后,虽然面容好像有点令人失望的并不出众,但顾盼之间,竟有一股威仪。也许是什么大家子弟的旁支也说不准,小二心里嘀咕着,连忙殷勤地迎了上去。 店内有一份木牌做成的菜单,每张桌子上都插着一支,徐锦非抽起来,看了两眼,忽而笑道:“这个番茄鸡蛋面,看着倒是眼熟,来一份吧。再来一碟子冷切牛肉,和一盘五香花生米。”小二利落地应了一声好,向厨房的大师傅喊了一声好,手脚麻利先把一小壶茶端上来,又十分热情地问道:“客官可是石山县那边的人?” 徐锦非微微一惊,随即笑道:“并非,怎么了?” 这会儿客人不多,做小二的又是个闲不住嘴巴的,索性站着开始喋喋不休道:“这番茄啊,又叫西红柿,就是石山县那边传出来的,听说还是个挺厉害的姑娘造的。现在还有各种番茄酱,整个南阳都有的卖呢。这东西酸甜可口,便是老人也吃的,客官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在我们店里买上两罐,送给亲朋好友,又实惠又别致。” 冷切牛肉先端上来了,徐锦非沾了一筷子酱料,边听边无声微笑,小二见他并不反感,便放心地继续说道:“若是客官有急事,那亲友又在城中,只要你说个地址,你放心,我们云来客栈,送货上门!这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好奇,但也不太敢点。我们掌柜的半卖半送,打出了口碑之后,才把这类吃食写到菜单里。” 小二说到这里,贼兮兮地顿了一下,又看着徐锦非,颇有几分得意道:“我看客官的打扮,口音,不像是我们青州人,没准儿就是石山县来的,尝过这样的美味,所以才知道好处。熟门熟路的,马上就点上。我可是跟您说啊,这东西吃了绝对不亏。” 小二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那碗番茄鸡蛋面终于端上来了,满碗红白,十分诱人。青州还盛产一种小青椒子,有个雅号叫做青冉香的,一撒下去,又添几分风味。徐锦非挑了一筷子,细细地嚼断吃了,才去应小二的问题。 “我并非石山县的人,只是我娘子确实出身此地,还烧的一手好菜。” 说到花满溪,徐锦非整个人的眼神都柔和下来了,小二一看,心里也有数。配得上这位公子哥的,必然是一位小家碧玉的清秀佳人,还会烧菜,怪不得出门在外,还惦记着呢。徐锦非又低头喝了一口面汤,默不作声地开始吃起来。他动作很雅致,不出声也不大嚼大咽,却出奇地快。 一碗面都吃完了,徐锦非才道:“今日你一番言语,我心里很欢喜。劳烦你将我的马儿喂一些草,这是饭钱,不用找了。我住三天,现在要出去走走。”说完,他已撇下一锭碎银,施施然撩起衣袍子,从长凳上离开。小二把碗筷收拾起来,看到那锭银子,不由心花怒放。徐锦非吃的这一些菜,也不过是五两半罢了。乖乖,这一锭总也有十两了吧? 徐锦非脚步不停,自顾自已出了门去。此刻已是午后,大街上人并不太多,有一股格外慵懒闲适的气氛。十里长街,桂花香浓,他路过一个巷角,折下一枝来,放在鼻尖轻嗅,突然就想起了花满溪,还想她做的桂花糕。幸而他要做的事,也不是那么长。既然总有一天会相聚,那暂时的别离,也不失为一种小小的情趣。 那支桂子被他揣在怀中,他坦然自若,又行了数十步。一片老巷子,突然就变得无限的曲折蜿蜒起来,好像一个人心里的迷宫,永远没个尽头。徐锦非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不动了,最后甚至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声轻笑在他耳旁响起,如云的衣袖拂过他的手间,轻轻巧巧地取走了那支花。 “你这人好生无趣,既然不会破阵,叫两声也是好的。我若是不出来,难道你要站在这里,直到死去吗?” 徐锦非神态自若,对着虚空中拱手一礼道:“菱花宫宫主,久仰大名。既已出来,何妨见上一面。我是个已婚的男人,自然比一般男人都要无趣。” 那声音咦了一声,随即长袖舒卷,仿佛从半空中铺开一道绚烂的霓虹。有人飘飘落下,坐在低矮的白墙上。他赤足,却穿着一身长的要命的紫色袍子,脸上扣着一个猩红的兽头面具,里面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定然望着徐锦非。 徐锦非心里明白,想要成大事。人,马,粮草,兵器,还有天时地利等等,缺一不可。江湖上盛产,菱花宫宫主一脉单传,天生就善于铸造刀剑,乃至于弩箭长弓,不一而足。朝廷曾经想把他招安到工部,里面有许多擅长奇、淫巧技的工匠,但宫主压根不想吃官饭。老老实实消失了几年,趁着风头过去了,又继续做他的生意。 第三百三十八章 暗中的阴谋 http://.biquxs.info/

此次徐锦非前来,便是要同这宫主谈一笔大生意。以往凡是铸造兵器,皆需在兵部,工部等地造册记载。在边疆重地,还有别的大型铸造工厂。那一处被徐锦非收归己用以后,暗中囤积了一些,但也不敢弄得太多。因为还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举动。如今他若是要举兵平反,大概还需要数十万的武器。 其实已经有的,还有也许会支持的势力,林林总总去掉,那么也要五万。这宫主私底下造兵器,早就被朝廷看在眼里头,只是他素来行踪诡秘,而且表面上安安分分,所以朝廷一直将其列在监视名单里,却并没有兴师动众,搞出发兵剿灭的事情来。当然了,这一桩在武林之中,倒还有另一种传闻。 这菱花宫的旧址,就在昔日的前朝王宫上,宫主也是前朝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这个说法荒诞不经,很难得到证实。大部分人都一笑置之,连皇帝也仅仅是关注了一下,就没再留心了。他要管理偌大一个国家,本就生性多疑,若是什么都必须要去查证,那他可能已经累死在龙椅上了。 那宫主歪头看了他一眼,才幽幽道:“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不过我一向有个规矩,不跟丑人做生意。你若是有诚意,便将那面具先解下来,再来跟我商谈。”徐锦非对这一点小事不可置否,反正这宫主也不像什么正道之士,也没见过昭王。从善如流将人、皮、面、具一揭,已露出一张格外清俊的真容。 宫主看着他,竟是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一般掩盖过去了,向他抛出一物道:“我做生意,向来是个爽快人。银钱方面,到时候你跟管家去协调,但我还有两个条件,你若是答应了。我不仅将这些兵器尽快送到,还能附送个几百担粮草。” 徐锦非不上他的当,十分冷静地先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片金叶子,上面的图案却没有叶脉之类的,而是一朵小小的菱花。那宫主打了个哈欠,才慢慢道:“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种非要你答应了,才肯说的江湖无赖。一呢,我不妨跟你坦言,我们开采的铁矿中,就属连云山的玄铁最好。但是最近,连云山出了许多问题。” “二又是什么?”徐锦非摸了几遍菱花图案,将其记在脑中。这浮雕分外精致小巧,仿佛在京城中也曾见过,这位宫主的手,也是够长的。 宫主把玩着自己的发辫,看了他一眼,忽而又笑道:“二是一件极为不易之事。我要碎叶,还有他的剑。记住,是要活的。” 徐锦非皱起了眉头。之前碎叶在天鲜楼的时候,他出于仰慕其豪迈气概,并未过多调查他的来历。世间奇人本就多,有些谜题,并不一定要揭开才美丽。也不知道碎叶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宫主。虽然语气上说了是要活的,可是别有一股薄凉幽怨之意,恐怕还有不少隐情。 他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亲自走一趟连云山。至于第二个,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是怎么离开京城的,短时间内不会回去。我的属下会尽力为你取剑,只是那碎叶本人,乃是江湖浪子,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恐怕十分难寻。若是一两年都寻不到,你有耐心,我可没有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得到了他的剑,就等于得到他的人。”宫主喃喃道,一双细长的眼睛中,突然闪过许多情绪,又悄无声息地全部沉淀下去了。他拍手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让大主顾为难。你就算寻不得他,我也会寻他。总有一日,我们有重逢的时候,到时候就不劳您费心了,少一点粮食而已,你不会在意的吧?” 徐锦非点了点头,忽而严肃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宫主一时愕然,觉得他有点烦,但还是挥了挥袖,示意他可以问。徐锦非便缓缓道:“你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宫主的手顿了一下,忽然作势掐诀,长袖一卷,已把徐锦非轻轻抽飞出去。风中之留下他淡淡的声音:“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是你祖宗。” 且不管徐锦非这边如何,花满溪倒是暂时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天鲜楼是暂时不用开了,其余的铺子倒还算照常营业。她若是兴致来了,也会做一些新的小点心之类,分派到那些铺子里,照样是供不应求,畅销的很。 这一日,小五和她那小表弟见了面。小五的本来姓氏叫做第五,是个很古老的姓,只是她爹嫌女孩子不好生养,索性没费心思,直接叫做了小五。那小表弟却不一般,叫做第五雪。有事没事的时候,汪诗诗特别喜欢逗他。这孩子一边在陈修礼的府上,做一些研墨,写些杂诗稿子,整理公文的清闲活,陈修礼又是个厚道的,不时还指点他一二,一时之间,两人亦师亦友,倒是很有点情分。 府里头难得热闹,来了陈修礼,沈绍,秦笙笙等人,一个小和尚慧通,和那小书生第五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花满溪凑过去一听,什么儒学,佛道的,总之讲的不可开交,虽然还没有打起来,但瞧这热火朝天的气氛,肯定得有一斗。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两人连棋盘都摆上了。 沈绍和陈修礼,分别坐在两边观战。陈修礼素来温文尔雅,只含笑看着,沈绍却坏心眼的很,凑在那第五雪耳旁,就是一阵嘀咕。还要再多说,已被陈修礼伸过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沈绍微一挑眉,陈修礼便一本正经道:“沈兄,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秦笙笙,汪诗诗,还有花满溪三人,坐在大靠椅上,三个女子聊些闲话。秦笙笙表示,上次花满溪教她那熊掌火烹之法,不错是不错,只是她初次尝试,费了老大的劲儿。好不容易做好了,府上那只狗又不知道怎么了,汪汪汪狂叫起来。前几日还抱去给御医看了病,说这爱犬以后需要节制,不可它嚎就喂,太过娇宠。 秦笙笙一代侠女,何等铁石心肠,自然十分遵循医嘱。那狗狗闻到浓郁香气,却一口油水都吸不到。几欲发狂,追着她跑出半里地。最后秦笙笙一个急纵,上了庭院里那棵大桂花树。在上面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那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摇尾巴,发出极为可怜的低沉嚎叫。秦笙笙都要心软了,那狗猛一个回头,杀了个回马枪。 汪诗诗躺在软椅上,肚皮都要笑痛了,完事了一拍脑袋,突然反应过来道:“怎么想着做熊掌了?你们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好哇,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享口福去了。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就跟你们没完没了。” 她作势跳起来,追着二女,就是哇啦哇啦一顿打。其实力道轻得很,倒是秦笙笙功夫不错,拍了她肩膀一记,差点把她脚崴了。三人追着打闹的一瞬间,花满溪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痒,好像还有点疼,下意识一巴掌拍下去,却扑了个空。一只小虫从容振翅而去,消失在繁盛的花木中。 她觉得不舒服,下意识扭了一下脖子,汪诗诗凑过去看了两眼,又认真摸了摸那细白的颈子,才大大咧咧道:“只是个什么叮人的小虫子罢了,秋天了,总都要出去走一走,飞一飞,你今天是不是没挂那只艾草香囊啊,我跟你说,城东新开了一个百草堂,里面那个大夫,可喜欢发这种驱蚊虫的草药和香囊,那个图案还是这样的——” 汪诗诗一说起来,花满溪也觉得不那么痒了,几人又开始说笑起来。那只小虫嗡嗡飞了许久,才飞入一处小巷之中。在女人的肩头停留了一下,旋即钻进她宽大的袖管。她长发披散,斗篷宽大,面上还覆着一层厚厚的纱,只能看见一双眸子,流动之间如同星水。 她在小巷子呆了许久,仿佛在耐心地等待什么人。直到天黑透了,才一蹬地,如一支离弦之箭,跃入院墙之内。那院子十分狭小,里面却叽叽喳喳的,住的人好像还不少。只是时辰也不早了,许多人渐渐安静下来,熄了灯。有一间小屋子里,单独住着一位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一条红辫子。 女人进门之后,十分谨慎地关严实了,姑娘有些疑惑,看出她不像这里人,刚要问询,女人出指如风,已将她的穴道点住。她在天阙,风府,紫关等要穴拍打了几下,又一扬袖,一只虫子便飞入了她的耳朵。女人凑的更近些,低低地开口讲话:“今天是不是有一户姓林的人家,要买你去做媳妇?” 那姑娘迟滞地看了她一眼,才呆板回答道:“是,当家的主母说,大儿子是个死囚,要我去天牢一趟,吃了药,再去做那事儿。只要有了孩子,到时候给我一百两银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先杀他,再杀你 http://.biquxs.info/

姑娘叫做小朱,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上有五个姊妹,下有两个弟弟。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可也少不了饿死鬼。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一百两足够吃穿用度好几年了,何况只是要一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她就可以自行离开,那户人家似乎也不愿意她多留。 挑的时候也不过寥寥几个条件,要身体好,面容也秀丽些的,这才挑来挑去,挑到了她。上一次小朱被卖出去,孰料那主人是个喜好食人肉的疯子,她拼死才逃了出来,这回还多了个心眼,悄悄跟那牙婆打听了一番,确实是一户家世清白的富户,听说以前还家大业大的很,如今已经中落了,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仍是她们这些平民高攀不起的人家。 那女子的蛊虫钻入她的身体,她也只得有一答一,并不觉得如何痛楚,只觉神思空濛,如行在云端之中,分外舒适懒散。接下来她好像又说了一些话,便听不清楚了,小朱茫茫然点了头,整个人如同一截木桩子,直直冲着床铺倒下去。 女子十分满意,伸出五指,在小朱的心口虚虚一按,划出伤口,以血作画,简陋画出一个扭曲图案来,这才轻拍一记得,替她敛了衣裳,转身推开房门。院子里有个看门的大爷,夜里解手出来,便看见一身纱衣,轻轻掠上屋顶,旋即消失在夜色下。他揉了一下眼睛,人就消失了,不由怀疑自己揉坏了眼睛。 翌日清晨,林夫人就遣个丫鬟来,将小朱领回了家。先是梳洗干净,沐浴更衣,又耳提面命,教导许多规矩。天牢里阴冷潮湿,寻常女子恐怕还会十分惊惧,况且林夫人买的时间也有限,只是小半夜而已。若是错了这桩好事,这丫头就算是回来,林夫人也得气得把她打死不可。 昨日一席谈话,林凤萱被撇在后头,索性自顾自去了以前常光顾的玉器店,挑了许多东西。林夫人本不欲给女儿堵窟窿结账,林凤萱一时气恼之下,竟拔腿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个相好的闺蜜家里,至今未归。林夫人头大如斗,名义上,林凤萱现在还是南谨言的妾室呢,这要是遇见了什么登徒浪子,岂不是搅和不清了。 幸好丫鬟及时前来相报,说是小姐去了明珠公主的私宅。按照礼节,公主相了驸马之后,才会从宫中搬出,看驸马身份,是居住到人家府上,还是住在公主府里。不过明珠公主素来受皇帝宠爱,因此公主府早就破土动工了。就算明珠公主将来嫁了个身份尊贵的,也可以来此府邸小住,这也算是皇帝的恩宠。 林凤萱久未见明珠公主。倒不是她有所收敛,而是自从南谨言被参了折子,遭贬之后,她也有些怕了,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开心一些,随同皇帝一起去秋猎,又遇上大批刺客来犯。明珠公主吓得心惊肉跳之余,还不忘在那时候四处搜寻沈绍的身影。没个留神之下,险些把一条小腿跌折了。 回来之后,她几次想要去探望沈绍,一来是腿脚不便,二来沈绍也受了不轻的伤,闭门谢客了好一段时日。明珠公主虽然送去不少珍稀伤药,十分想要殷勤一下,都被沈绍以礼相待的给怼回去了。好不容易去了一趟他的府邸,人却不在,说是去了镇国公府。 明珠公主气得要把扶手捏碎,如今徐锦非都死了,那里只有一个寡妇,有什么可看的,难道——莫非?她娇美面容浮现出怒色来,用力拍了一下,反倒把自己手掌拍的生疼,吃痛轻呼了一声。还是管家轻声细语对公主解释,说是沈绍同徐锦非的关系不差,这才前去探视安慰。明珠公主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只得悻悻而去。 她心情十分之不快,便愈发不想回宫中去。她年岁渐长,皇帝虽然依旧宠爱于她,却也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整天说前说后,烦不胜烦。虽说两个下人不值一提,但就算打杀了两个,很快又有两个新的,说不定还更难相处。明珠公主想了一想,索性到宫外的公主府来,住上个三五日,正好放松放松。 省的在宫里头发闷,伤都好的慢一些。正巧这时候,林凤萱却来了,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她简直是喜不自胜,赶忙将人接过来。好歹是以前十几年的交情,就算在政事上,绝不能插手,以免被认为暗中支持废太子,说些儿女情长的家常话,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满腹牢骚的女人凑在一起说话,真是没火也要说出火气来,何况林凤萱不知道憋了多少怨气。明珠公主满口答应,帮她结了玉器店的账,又自顾自抱怨道:“沈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是对本公主推三阻四。本来在秋猎的时候,他为着本公主挨了一剑,我心里还甚是动容。岂料几次上门,人都是不在,难不成是故意躲着。” 林凤萱是个成了亲的人,自诩对感情懂的多一些,冷笑一声道:“公主何必替他开脱?那沈绍不过是仗着自己青年才俊,又得圣上赏识,所以居功自傲,以为自己奇货可居罢了。男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巴巴地上去,他越是觉得你不值几两银钱。那青楼花馆子里,不也有许多冷若冰霜的花魁娘子?越是装作天仙烈女,还越有人吃这一套呢。” 她说到这里,又有些懊悔之一。本来一心嫁了太子,就是图他相识多年,英俊温柔,前程远大。没想到一朝遭贬,起不起得来还两说呢,搞得连自己家的祸事,都没能帮上忙。早知道还不如先嫁了那镇国公府,到时候那徐锦非一死,家里还不是归了她把持?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连买些钗环首饰,还要看他人眼色。 两个女人又嘀嘀咕咕了许久,这才觉得倒够了坏水,心满意足一躺。公主又吩咐人摆酒作宴,要和林凤萱小酌两杯。林凤萱眼前一亮,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咕咕叫了。自从林家遭到祸事以后,林夫人打点家里,更是精明到毫厘皆清,往日里她吃惯了的雪蛤银羹,如今都是难得入口的珍品了。 她假意推脱了两句,劝诫明珠公主有伤在身,不可如此大吃大喝,吃些荤腥油腻的东西。明珠公主却一挥袖子,不以为意道:“你难得来一趟?还跟我如此生疏作甚?之前你说的话,本公主都听在耳朵里了,真应该畅饮一番才是。”说到这里,她突然低了声音,才吐出后面一句:“你放心,若是太子哥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一定撑你先。” 林凤萱心里会意,两人相视一笑,端起玉液酒,一饮而尽。 天色逐渐昏沉下来,到了定好的时间,林夫人吩咐小朱,喝了那盏加了药的生子茶。这药有些邪性,可是她极为不易才捣弄来的,凡是喝了的女子,中了的成数大上许多。小朱心里忐忑不安,多少还有些羞涩意味。被人赶进马车,蒙上面容,这才姗姗地到了天牢之内。 林玉衡关的地方算是内里了,一路上众人鬼哭狼嚎不断,世间百态,在此莫不一一上演。小朱心里愈发惊惧,捏紧了袖中的帕子,不敢多言语一句。一路上只低着头,匆匆地走过去。收了林夫人不少银钱,那狱卒临时腾了一间不错的牢房,把林玉衡赶了进去。他还在外面把风,只要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将那女子带离开来,不可耽搁。 小朱进房之时,摸到沉重铁栏,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附着,黏糊糊的,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林玉衡之前也得了林夫人的话头,很是沉默,也不愿意多言,就要将这女子按倒在石床上。正当两人对视之时,小朱突然闷哼了一声,竟是闭上了眼睛。林玉衡疑心她有什么病症,要去细看。小朱猛然坐起来,将嘴凑得极近。 她嘴中飞出一只细虫来,直冲向林玉衡。来的极快,又隐秘非常。林玉衡只闷哼了一声,就被这虫破开眉心,只余一点殷红,半晌之后,软软不动了。小朱恍恍然笑了一声,竟没什么惊惧神色,天真烂漫,神态自若,将随身一枚铜钥匙取出来,吞进腹里,也闭了眼睛。 待到狱卒察觉不对,牢房里安静得过分的时候,两人已抱作一团,横尸当场。他心里一紧,顿时十分懊恼。本来这林玉衡,迟早也是个死,他想着能赚一点银钱,也是一点,才收了林夫人的钱。如今事情不成也就罢了,这人还提前死了。狱卒一边在心里呸呸呸晦气,一边将林玉衡摆在床上,造成自杀的模样,一边费力地拖动小朱,准备处理掉。 明天林夫人来要人,他大可以实话实说,反正这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大不了不做狱卒了,那林夫人,却是绝扯不下面皮来的。狱卒心里打定了主意,累的嘘嘘直喘气。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比他寻常拖的尸体还要沉重许多。 月色之下,那只小虫又飞起来,回到女子的衣袖之中。 第三百四十章 重伤的碎叶 http://.biquxs.info/

女子把小虫儿的翅膀摸了摸,姿态亲昵,仿佛在抚摸亲生的孩儿,随即便喃喃道:“死了,死了的好。夫君,我总是给你报仇了。至于那位姑娘,既然你决定跟这林公子生个孩子,便一同下地狱吧。一夜夫妻百日恩,做对鬼夫妻,黄泉路上也有伴。夫君,你且等着我,等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就来找你。” 她语气柔婉,仿佛有无限的深情在里面。那只虫回到她袖中之后,她轻轻歪了一下头,对身后的阴影说道:“小石,你说,我再去杀谁呢?那个姓花的姑娘?还是李青鸽?”听她对身后人的称呼,身份便已昭然若揭,正是失踪已久的九王妃,阿依。 小石把头压的很低,好像害了什么病,抬不起来一般,声音也是低低的:“李青鸽不过是一把刀,她逃不出去,镇国公府里,还有一样东西,是复活王爷的关键。”阿依轻轻地应了一声,语气微扬起来,好像有无限的欢喜意味。“我还以为,你总是不情愿的,你这样为我着想,我很欢喜,走吧,先去吃一碗面,就去镇国公府。” 她把兜帽带戴起来,忽而微微一笑道;“我记得,你喜欢老李家的红豆汤圆儿。夫君在的时候,也很喜欢,但只要我端上来,他就别别扭扭的,总是不肯好好吃。” 声音消散在夜风当中,月色清扬婉转,照亮了国公府的后花园。花满溪最近得了一株稀奇的昙花,说是西域那边带来的,乃是优钵罗与月下美人昙杂交而成。只在夜间开放,是难得的盛景。天色已晚,几个男子都一一离开,只剩下汪诗诗,秦笙笙,还有花满溪,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水边那株奇花。 随着月色逐渐明澈,那花苞仿佛也愈发鼓胀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啵一声破开,绽出雪白的花朵。汪诗诗起初连眼神都不眨,盯了好半晌,都发酸了,也不见这花有一点动静,只得伸了一个懒腰,闷闷埋怨道:“这花好没情趣,本小姐盼着它开,它就一点也没个动静。待到它开出来,就让满溪摘了,给我炒了吃算了。” 花满溪顿觉十分好笑,一个栗子弹在汪诗诗的脑壳上。“你这小馋嘴,平日里煎炸烹煮,没能把你喂胖是不是?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品种呢,说不得只有一株。若是让你把种子也吞下去了,来年怎么生成第二株?” 汪诗诗撇了一下嘴,自觉无趣,吩咐丫鬟掌灯,自己拿着一本话本子看,只是方才盯了半晌,颇有点头晕眼花。灯下又有许多蛾子扑过来,看着恼人的很。不由娇憨性子上来,将话本子丢入花满溪怀里,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满溪满溪,我眼睛疼,你读给我听好不好?” 秦笙笙见她言语之间,自有一派风情,反而十分可爱,心里暗道,沈绍喜欢她,真是丁点儿也不亏,这便笑着插嘴道:“若是眼睛疼,我府里头倒是常备着上好的药水。只消一两滴,弄进眼皮子里,抿上一抿,翌日保证你神清气爽的,能看清八百米外一只小雀儿。” 汪诗诗自然知晓,这也有夸张之意,只是对于功效,还是十分好奇,不由撑了手,歪了头去看秦笙笙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常备这样的药水。我听人说你喜好舞刀弄剑,跌打药水,烫伤扭伤挫伤的,倒是不稀奇。莫非你年幼生过什么病?沈绍倒是同我说过,有一日他夜审公文八百卷,困得不行,还就是靠浓茶,与你的好药水呢。” 秦笙笙一乐,还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反正沈绍不在,她乐意抖落一些秘闻,便压低了声音道:“那次的公文,还是他昨日喝的烂醉,因此堆到一天赶。我幼时遇到一位神射手,训练我识物射箭的本领,就是先锻炼眼睛。他的箭术实在是非常高明,能射中一只小小的蚊虫。又把这蚊虫钉死在房梁上,叫我每日观看。” “我看啊看,他说,若是有朝一日,我看那小小的蚊虫,好像盯着眼前的一只大车轮一样清晰,便能百发百中。看成车轮以后,若是能一点一点小回去,再变回一只蚊虫,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一旦说起武学,秦笙笙就颇有兴趣,滔滔不绝,汪诗诗听着也起劲儿。倒是花满溪在旁边抹了一把冷汗,替未来的陈修礼和沈绍担心。将来的娘子如此彪悍,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了。说到兴起,秦笙笙还拔下一根短钗来,信手投掷出去。 汪诗诗要去捡,就看见一只小小的虫子,被钗打穿了半边翅膀,实在是精妙非常。秦笙笙接过钗头,随手在茶杯里搅了两下,涮洗干净了,才泼去一旁的花丛,又插回头上,这才总结道:“师父说,这就好比是佛门的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就叫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呢,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有返璞归真的意境。” 花满溪若有所思,突然想自己弄一个山水造型的甜点。可惜有一些技术,在古时实在难以实现,正想着如何替代的时候。秦笙笙突然从慵懒卧坐的造型暴起,一声清喝之下,一支金钗飞射而出,直钉来人而去。 那人身材高大,依稀可见是个男子。动作有些迟滞,堪堪从花墙上翻下来。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才躲过那支急射过来的金钗。可惜后花园有个很大的池塘,正是平日赏玩所用。他足下不稳,直接整个人摔了进去,溅起好大一捧水花。 幅度之大,离得最近,正看着花的花满溪吃了一惊,猝不及防之下,半面都被泼上水了。池塘氤氲开一滩浓重血色,显然来人还有不轻的伤势。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熟悉意味,也知道淡云其实一直在周围看顾,花满溪当机立断道:“淡云,先把人捞上来。”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没有什么赏花的闲情雅致了,淡云手脚利落,噗通一跃,不过片刻功夫,已把人托举上来。那人脸上还黏着些许水草枯荷,花满溪见了,顿时又吃一惊,指着他对汪诗诗道:“你看,这人可不是碎叶嘛?” 汪诗诗把脑袋凑过去,埋头看了半晌,十分沉痛道:“如果他没有兄弟的话,就准就是这个嚯嚯我们天鲜楼的贼头子回来了。你别说,这落了水有落了水的美感,小模样还怪好看的。”眼看汪诗诗有跑偏的倾向,花满溪及时一挥手,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 “淡云,你检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碎叶。如果是的话,帮他打理上药,带他去客房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问。哦对了,你也去休息吧,我们不赏花了。” 淡云应的很干脆,心里却在打嘀咕。这碎叶在江湖中名号不小,不知道是多少名门女侠千金的爱恋对象,虽说他一直坚信,花满溪对主子的感情那个叫情比金坚,但还是记在心里头,准备下次飞鸽传书的时候,一并写上。 只是把人扛起来,又剥开衣裳看伤口的时候,淡云还是微微吃了一惊。碎叶身上大小伤痕不断,最致命的伤口有两处,一处是腹部,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痕,如果再深一点,他就可以体验到什么叫做开膛破肚。另一处是背后,显然是新伤叠旧伤,几乎能看到白骨了。他的小腿上还扎着两支短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着疼,一路跑过来的。 想到这里,淡云又提起了警惕心,先奔到外面,顺着墙面一路勘察,路上还有不少零星的血迹,一路撒至西坊市才停。他边往回走,边洒下特制的药粉消除痕迹。花满溪好心,收留碎叶是一回事。若是留下痕迹,被什么仇家追查到,误伤了花满溪,那徐锦非回来,不要了他的命才怪。 处理完这一切痕迹之后,淡云才回头给碎叶上药。他心里有气,上的都是那种最好的,但是刺激性也很强的,保证第二天碎叶醒来,半痛半痒要先在房间滚上七八圈。血水充盈的铜盆换了好几盆水,才将污迹和血痂清洗干净,撒上药粉。淡云也困得七荤八素的,正好外面还有个软塌,就睡在那儿。 镇国公府邸内,守护花满溪的暗卫,自然不止他一个。花满溪既然下了命令,要他好好看着碎叶,那他就绝不离开。淡云想的很坚定,倒在软塌上,不过多时,就已呼呼睡去。第二天,他还是被一阵轻微的瘙痒感给逗弄醒的。有人摆着一张笑面,晃了晃手中的狗尾巴草。淡云吃了一惊,下意识就地一滚,已摆出防御姿态。 他按地不语,如同随时择人欲噬的野兽,那男人放下狗尾巴草,神态自若道:“我认得你,你不是天鲜楼的小二吗?现在怎么这样凶,难道是东家倒闭了,你来这里作伙计?”淡云看他言行举止,如以往的碎叶无二,隐约放松些许,却更加疑惑起来。 这样严重的伤势,即便是他,也须得躺上两三天才能活动。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这人从不记仇 http://.biquxs.info/

不管淡云心里如何活动,面上还是要保持客气的,幸而对着一个大男人,不必如同对着姑娘一般,可以硬邦邦道:“那家天鲜楼,就是我们家少夫人开的。少夫人好心收留你养伤,有些实情,你若是不便说,可以不言谈,但不要想动什么坏脑筋,祸水东引,否则,即便你现在武功盖世,也是个重伤状态。” 碎叶饶有兴味地听着,好像并不恼怒,凑近了才能看见,他的瞳孔是极为清澄的琥珀色,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不知道是他的目光太过真挚温柔,还是他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吓人,淡云又是一个翻滚,离人足有三丈远,才不甚确定道:“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你断袖?” 碎叶大笑出声,收起神色,漫不经心道:“我不是断袖,倒是有个喜欢的人,可惜他蛮不讲理,我只好躲的远远的。还劳烦这位壮士,替在下取一套新的衣衫来。昨夜壮士手法熟练,把我那身白衣割成碎布条了,若是这样穿出去,别人可能以为我改行做了丐帮。” 淡云难得噎了一下,扭头出门,找院子里的侍女要衣服。碎叶稍作收拾,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若不是见过他昨夜浑身浴血的模样,淡云也要怀疑,这人莫不是刚从秦楼楚馆里出来,好一派风流倜傥,色不迷人人自迷。 花满溪倒是对碎叶颇有好感,也不介意收留他几天。反正后续痕迹都被淡云收拾干净了,这位大剑客,大诗人,要是多留几天,说不准心情好了,还能主动去天鲜楼,把那柄神奇的剑摘下来。她自己当然够不着,那剑挂的地方十分刁钻。倒是有不少会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才敢尝试,然后就上演了各种摔跌十八式,其中严重的一位,直接给摔骨折了。 说起那把剑,碎叶也面有尴尬之色,搅动一碗清粥,随即慢慢解释道:“此剑名为不落,乃是一柄不世出的神兵利器,顾名思义,就是不能随便放下。每次我将它拿起来,就须得一直带在身上,温养它的剑意。但每隔几个月,我就要把它放下来一次,否则就会剑气爆体而亡。只因这柄剑的主人,并非我之所有,所以一直如此桀骜不驯。” 秦笙笙虽武艺不错,一直也没能出去闯荡江湖,听到这样的奇闻,不由双眼放光。要不是顾及着碎叶还有伤在身,估计能风风火火拉着他,当场比试一番才是。汪诗诗对这个不感兴趣,使劲掏桌上一枚鸭蛋的底部,此为高邮鸭蛋,口感分外柔嫩咸香,一戳下去油光盈盈,是汪诗诗最近的新宠。 尽管花满溪说了她几次,人一天不能吃太多蛋,但汪大小姐自有她的歪理来。“我可以吃一枚鸡蛋,一枚鸭蛋,一枚茶叶蛋,一枚皮蛋,这是不同的蛋,你不能说我贪食一类。”花满溪手里捏着一个松茸鸡蛋糕,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过汪诗诗一边吃,一边也不忘记思考,戳着蛋对碎叶问道:“那你平时沐浴的时候,还有——那个的时候,也不能将剑放下吗?”花满溪清晰地观察到,碎叶英俊的面容出现了一瞬间近乎窒息的表情,旋即略有艰难回答道:“这柄不落,是可以折叠伸缩的软剑。汪姑娘,在下是否有得罪于你?” 汪诗诗放下松花蛋,露出一个略带邪性的笑容来,十分愉悦道:“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我这人从来不记仇,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一些较为难缠的仇家,我还会好心地安排他们,投一个好胎。”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真诚动人,连碎叶的笑意都僵在了嘴角。幸而他一贯是个很有风度的男子,旋即就苦笑了一声,十分淡然地拱手道:“汪姑娘放心,在下并非知恩不报的人。只要养好伤势,就会带走不落。另外,为了表示谢意,这几日我定然会守在少夫人身边,寸步不离。” 这下轮到花满溪疑惑了。碎叶却仅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得罪,向秦笙笙借了一支小钗,刺破指尖,涂在钗尖上,又向花满溪道了一句低头。花满溪依言垂首,只觉后颈微微一疼,又有点发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旁边的汪诗诗却惊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那涂了一点鲜血的金钗上,竟趴了一只细细的小虫子。虽说体积并不算大,可振翅之时,嗡嗡有声。那细碎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贪婪地舔舐血液。碎叶取来一只琉璃杯,以金盖覆上,众人才敢细瞧那虫真容。别的不说,它的头部似乎有一根细而长的针,在阳光下流动出瑰丽的色泽,却是吓人的很。 花满溪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淡云的神色都深沉起来了。他自问寸步不离地跟着少夫人,却连她什么时候中了招都不知道。那点鲜血很快就被舔舐干净了,那虫就有些不老实,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随意动弹。碎叶却淡然自若,招呼侍女取酒,迅速滴入杯中。 那虫嗡嗡两声,跌在杯子底部,如同被醉倒了一半。碎叶温然一笑,敲了一下杯壁道:“众位不知道,也不算奇怪。这是南疆的一种蛊毒之术,极为阴险恶毒。这么一只小小的虫子,须得杀死三大只牯牛,用鲜血凝练浸泡——”他识趣地省略了许多细节,以免惊吓到众人,最后总结道:“虽然不知道是何处的仇家,但我相信,她一击不成,必然还会卷土重来。不过我对这些也略知一二,只要有我在一二,诸位无需担心。” 花满溪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起来,经过碎叶方才的讲解,她又仔细看了看那虫的模样,竟从惊惧中回过神,想起后世的一些事。在一些较为稀奇古怪的南地菜品中,就有以此虫作为原料的,名字倒是没有变,依然叫做碎金,不过比起后世那些略微肥胖,行动迟缓,只有吃起来满口味美的大虫串烧,这东西显然算是它们的祖宗了,毒性十足。 大约是她盯着这虫子的时间太久,目光又十分清明,不似有惊惧神色,碎叶也有些好奇,不由问道:“少夫人在想些什么?”花满溪此刻正在专心想那道八喜拼盘,神思不属,因此随口道:“想着怎么做成吃的。” 众人皆是噎了一口气,认为花满溪委实是一位女中豪杰,碎叶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意味。 碎叶一来,这府上又热闹许多。他十分有名,只是这一次,宣称自己只是来取个东西,这便走了。府上丫鬟见他就面红心跳,哪有不替他保密的道理,因此相处了几日,竟是难得的平和日子。 这一日,花满溪蹲在厨房里,灶上还有两个小锅子。左边是炖给碎叶的一份药膳粥,右边是给汪诗诗准备好的冰糖雪梨汤。都是要小火熬煮的东西,得慢慢看着火候。左右她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来厨房蹲一会儿。碎叶就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本梦溪笔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表面上再看书,实际上听着各处风声,尽着盯梢的责任。 淡云沉着一张俊脸,跟他站在一块儿,两个人跟门神一般,就是一般的门神没那么英俊。本来他应该进去烧火,把花满溪换出来,不过让少夫人跟这么英俊的男人独处,淡云可不能放下这个心。 花满溪倒是不知道外面的风起云涌,哼着一首南塘秋的小调,先把一些当归,党参等较为坚硬的药材放进去熬煮,自己把紫山药切了块儿,泡在水里头,掐着沙漏看准时辰。中药熬煮了差不多了,有了那种清苦的香气以后,捞出来,汁倒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一半还要再滤干净,这才加入上好的粳米,如果有闲心的话,还能加一点点酒。 米在锅中翻腾之际,再倒入紫山药,最后倒药材,加入一些调味品,药膳粥贵就贵在那些好药身上,虽然碎叶笑着说自己并不需要那么补,否则恐怕还要流鼻血。但花满溪是什么人,金刀御厨,手下还能没个分寸吗。更何况药材就是拿来救人的,否则放在库房里,也不过是拿来发霉。 最后碎叶靠在门框上,悠悠闲闲喝一碗粥,锅里还有许多,留着晚间热一热,就是碎叶的晚饭了。对于这种滋补无比,却没滋没味的晚饭,碎叶肚子里的馋虫简直咕咕叫。但是他一点也不敢抗议,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他可是都占齐了。说到底,人在屋檐下,不由得他不低头啊。 看来花满溪也是很记仇的,只是比起汪诗诗,记的较为不动声色,委婉曲折。碎叶心里抹泪,耳朵却微微支棱了一下,听见了一声细细的震动声。又来了,也不知道这蛊物的主人是何方神圣,这么珍贵的东西,用起来跟婆娘泼洗脸水差不许多。只这么几日,他已拦下了三五只。在他的指点之下,淡云也学会了分辨这些,当即就是目光一凛。 唯有花满溪依旧在厨房内,俯身安然,做她的冰糖雪梨汤。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明珠公主 http://.biquxs.info/

府邸之外,一处不远的客栈,阿依站在高处,微眯着眼睛,仿佛这般,就能看出这镇国公府之内,到底来了什么高手,让她的计划受了不小的阻碍。可惜镇国公府修建之初,就考虑了不少防监视设计,凡是外围的院子,皆是栽种了不少繁盛的花木。外面瞧着是好看,想要看着真切,却十分困难。 这几天,她共放出来金丝羽虫两只,银丝羽虫三只,皆是了无音讯,连小石都有些肉疼,阿依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时常站在窗边,一边看风景,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猫。小石给她端了热茶来,她喝了一口,便若有所思道:“虽然想到不会那么顺利,可太过顺利,不也失去了熬蛊的趣味吗?也许我该去看一看了。” 小石的脸半边都淹没在阴影里,只能看清楚坚硬的轮廓,她的声音也强硬,几乎不似女子:“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为您去做。只是不必自己屈尊降贵。”阿依摆了摆手,语气里竟然带出了一点笑意,较为随意地说道:“家没有家,国不是国,哪来的尊贵呢?我们不过是互相依偎的两只孤燕罢了。你可以做的,我也可以做。” 且不说她们主仆二人,又想出了什么新招。这边沈绍却十分头痛,前段时间秋猎的事,他好不容易借口养伤,已有一旬不去上朝了,简直是逍遥快活。虽然送礼的,问候的,几乎要踏破门槛,但幸好,他还有一个精明的管家,可以把大部分不怀好意只有利益之心的往来,都挡在门外。 只是——明珠公主委实是很难挡住。她身份尊贵,性子又娇纵,最难为的是,她并算不上坏心眼儿,导致沈绍也不好下狠招。基本每次来,他就蹿去隔壁陈修礼的府邸,宁可跟他聊上一整天。偶尔还能撞见陈修礼在书房里写酸诗,当然了,就是写给秦笙笙的。沈绍仗着自己身手好,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揭过那张上好的宣纸就跑。 陈修礼起初吓了一跳,后来屡次被偷袭,也有了防范,专门叫下人养了一条大狗,拴在书房门外。又训练它嗅闻沈绍的味道,于是乎沈绍一接近,那狗就很不识相地开始汪汪狂吠起来。陈修礼这回才心满意足,还要竖一块牌子在外面,理直气壮讲:沈绍与狗,不得入内。沈绍摸了摸鼻子,俗话说得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反过来跟那狗搞关系,每次来的时候,都喂好东西吃。不是五花肉,就是那斤两很够的大猪蹄。别说狗了,人闻到那味道,都有点遭不住。陈修礼面色僵硬,终于忍无可忍,吩咐管家,下次来,连门都不给沈绍开。沈绍本来还存着私心,希望能在他这儿多见见汪诗诗,这回踢到铁板上,也只能摸着鼻子,老老实实认错。 陈修礼的府邸是去不得了,只能去去镇国公府。花满溪向来热情好客,若是去天鲜楼,就算是打折,多多少少的,沈绍也不好意思不给钱,虽然说实话,确实是好吃。但是去人家家里,那就不一样啦,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花满溪特别喜欢做新玩意,然后抓人试试口味。就算偶尔有些口味略有奇怪,大部分也是美味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这一日,沈绍又跑去了镇国公府,还带了一些上好的桂花。送了几次礼物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金银珠玉,花满溪是一点也不缺,何况她也不见得多么喜欢。可若是送些新鲜食材,难得的酒方食谱,她倒会眉开眼笑。若是心情好了,那一挽袖子,就是一顿大餐。只要有大餐,汪诗诗就会随风而至,那鼻子灵的,赛过陈修礼养的那只大狗。 几个青年男女,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总让花满溪有种自己在过前世大学生活的时候。每天早上,若是起得来,可以同汪诗诗打一套拳,若是起不来,也没人说她,可以舒舒服服睡到太阳高照。然后就是看看书,中午下个厨,尝试一些新菜品。偶尔的时候,下午还被汪诗诗拖出去玩,花满溪最近还在试着学习吹笛子。 虽然声音是断断续续,语音颠倒,听得声乐大家沈绍是大皱眉头,不过汪诗诗向来不吝惜给予闺蜜面子,哪怕她吹个小星星,汪诗诗都要噼里啪啦鼓掌一通。她一鼓掌,沈绍就只好跟着鼓掌。时间久了,简单的几支曲子,花满溪都吹的像模像样了。这便由沈绍击筑,陈修礼弹琴,秦笙笙拔剑而起,又是一曲歌舞。 花满溪觉得这样的生活再好不过,如果徐锦非在,那就更好一点。她要努力练习那首春声碎,这样徐锦非回来的时候,再吹给她听。众人每次小宴,也会出一些小难题,来为难做菜的花满溪。这会儿沈绍抽了一个星字,要花满溪作出一道菜来,众人正笑作一团的时候,管家却小步跑过来,禀告花满溪,明珠公主驾到。 明珠公主听了林凤萱的歪理劝诫,心里更加愤懑,认为自己委实是应该杀过去,看沈绍还怎么逃。所以故意安分了几日,沈绍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杀到镇国公府来。一时大家的面色都有些尴尬,不过到底都是聪明人,那明珠公主踏步进来的时候,还是滴水不漏地行了礼。 明珠公主一扫,看到汪诗诗的时候,面色显然就差了起来。看到碎叶的时候,倒是微微吃了一惊,却仅是蹙起了眉头。虽然碎叶的确称得上俊美无双,但她心里已经有了沈绍,绝不瞧第二个男人一眼。明珠公主语气不善,但表面上还是端好了客气的架子,十分文雅道:“本公主近日里气闷,想着找沈大人说些事情,岂料沈大人公务繁忙,总是不在家。” 公务繁忙这几个字,明珠公主几乎有些恶狠狠的,咬的极重。沈绍倒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还顺杆爬,从善如流添一句,多谢公主体谅,直把人能恨的牙痒痒。汪诗诗不动声色,只是她坐在沈绍对面,心里也有些好笑,故意伸出脚来,轻轻地踢了沈绍一下。碎叶露出了纳闷的表情,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多说。 花满溪急忙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先把这尊公主送走。“公主金枝玉叶,尊贵非常,沈大人毕竟是男子,也许是拘谨了些。今日公主来访,寒舍蓬荜生辉,便由我做几道家常菜,权当做个小宴。”她边说,便跟秦笙笙使眼色,秦笙笙会意,赶忙把汪诗诗也拉起来,三个人一起溜到厨房,这才方便说一些小话。 花满溪将下人遣走,只留两个朋友帮她打打下手。汪诗诗举起菜刀,眼神十分凶狠道:“什么公主,跟个牛皮糖一样,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听的。沈绍又不喜欢她,她要不是公主,我非得做一碗泻药,让她泻泻火气,也让她知道知道,这可是本小姐的人。其余女子要是多看两眼,可是要收钱的。” 花满溪手脚麻利,准备做一道黑芝麻藕粉羹的甜点,听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道:“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钱?你把那个茄子递给我,要圆头的。”秦笙笙顺手帮她递了,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众人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此处没有旁人,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性子,索性大方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沈绍这个脾气,只认你一个人的,别人降不住。” 花满溪提起锃亮菜刀,将那茄子去掉头尾,挖空了,又开始填肉馅儿,里面撒了一些胡椒芝麻,还有香油之类的。为了防止太过腻歪,还有不少青椒放进去。不过是那种菜椒,并非特别辣的品种。她一边都剁着,一边还忙着烧水。把这裹肉茄子放进大锅清蒸以后,冷不丁问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你说,你们俩要是将来嫁出去了,到底谁管谁叫嫂子?” 两女起初面面相觑,随即噗嗤一笑,都来逗弄花满溪。花满溪被挠了几下痒痒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去洗了一把脸,才继续做菜,上午的时候她就炖着一小锅子的牛肉,这会儿刚烂了,散发出一股浓香气味,这会儿她又把火弄小了不少,才往里面放切成小块儿的土豆,一些黄豆酱料,还有洋葱,豌豆。最后滴了几滴酒,这才盖上锅盖儿。 最近汪诗诗迷恋酸甜口味的,闹着要花满溪加一个糖醋排骨,花满溪也应了。她刀功娴熟,把一些太肥的边角料都切一切,丢一丢,到时候拿去喂猫狗,再温水过第一遍,煮掉一些油脂血丝,这才裹了糠粉,勾芡,放进锅里,呲啦一声滚开了热油。糖醋排骨用她最近热、卖的番茄酱是最好不过的,酸酸甜甜。 另倒一点清淡偏向甜口的酱油,使其颜色更为浓重鲜艳,汪诗诗闻到这个味道,肚子就咕噜了一声,自动开始唱欢喜鼓舞的歌。今个儿甜的腻的油的做了不少,花满溪索性弄了个解腻的小葱拌豆腐。这菜看着朴实无华,其实可讲究。豆腐本身无味,却是上好的一张白纸。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这纯属江湖行为 http://.biquxs.info/

另有两个较为清爽的小菜,例如拍黄瓜,还有海带拌胡萝卜丝。一一呈上以后,明珠公主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她也中意那道糖醋排骨,正要去夹一块儿大的,半路就跟汪诗诗的筷子打上了架。秦笙笙轻轻在桌下踢了一脚,示意汪诗诗不要太计较,沈绍有些无奈,怀疑这些女子的准头委实是感人。 花满溪夹了一筷子脆皮豆腐,那滋味爽、滑鲜香,她还加了些许咸蛋黄和豌豆,吃起来最是下饭不过。明珠公主最后还是夹到了那块肉,但放在嘴里一咬,全是骨头,心里气闷,便也偷偷在桌底下踢了一脚。这下轮到陈修礼受苦了,心里暗道,吃个饭罢了,怎么还如此暗潮汹涌的。 碎叶笑而不语,几人吃到后来,气氛才慢慢缓和起来,还上了几壶小酒。三杯酒下肚,心情不算太好的明珠公主便已醉眼朦胧,只愣愣地盯着沈绍看,偶尔把一个恼恨的眼神寄给汪诗诗。汪诗诗怡然不惧,已吃了个七分饱,端着一小碗消食的红豆羹,吧唧吧唧吃的香甜的很。明珠公主刚要站起来,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面朝下栽下去。 她这么一栽,众人惊叫了一声。动作快的,还知道拉开人闪避一下,花满溪,碎叶,陈修礼等人衣袖中全是油渍。但最严重的还是明珠公主,半边面上的妆都花了,画的很红的唇上,咬着一根碧绿的菜梗子。秦笙笙没忍住笑了一声,幸而明珠公主已然大醉,不然又得闹起来。花满溪叫来下人,把这小宴收拾干净,带众人去换衣。 明珠公主即便是出行,自然也随身带着两个丫鬟,二人服侍公主沐浴更衣,重新梳洗。热气一蒸,本来只有五分的醉意,也蒸成了七分。明珠公主换上一身明黄衣裙,鬓发才被侍女梳齐整,还半湿半干呢,就心烦意乱地挥退了侍女,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花满溪的宅子倒是不错,倒不如这几日,她暂时住下得了,不愁逮不着沈绍。 明珠公主头脑发昏,一边慢慢走,一边如此想。镇国公府内处处清雅别致,花木扶疏,她走了一会儿,又觉得眩晕,便停在一张长凳上,想要略作休息才是。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浑浑噩噩间,已过了一个白日,明珠公主恍惚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 她实在应该提起一些警惕,但打小娇惯出来的脾性,竟也没什么防备,这便一手撑着额前,懒洋洋地眯着眼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男人半跪下来,仔细打量她的容貌,随即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便饶有兴味地说道:“皇家贵女,可惜情太深太痴,注定不得善终。不过我今日不是来算你的命,而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讨个方便。” 明珠公主再眨一下眼睛,才想起来,这似乎是方才,坐在一道吃饭的男子。但自我介绍的时候,只简单说了是陈修礼的远亲,叫什么碎叶的。如若不是他确实生的俊美,恐怕以她的脾气,早就把人打出去了。她慵懒地抚了一下鬓发,又慢慢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既有事相求,为什么连个态度都没有?本公主可不是做慈善的,没那个耐心听你讲风花雪月。” 碎叶微微一笑,突然取出一枚丸子来,捏住明珠公主下颌,掌心一拍,已将此物送进嘴里。明珠公主大惊,扭过身去想要咳嗽几声,孰料那东西入口即化,一瞬间就滑下去了。她受了惊吓,酒意也不由醒了几分,心里恼恨,要拔下头上金簪来,刺一刺这个无礼男子。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是出来的太过匆忙,连个可防身的都没有。 她一甩袖,从长凳上坐起来,板起秀面冷冷道:“这也叫有求于人?原来不过是个下毒使坏的登徒浪子,本公主还以为你是陈大人,沈大人的远亲,这才以礼相待,你如何这般居心叵测,还不快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公主只要失踪有上一时三刻,这整座府邸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碎叶依旧从容,甚至十分柔和道:“公主何必生气?不如听一听我的条件再说。我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去皇家的藏书阁,找几本看看。看过了,就会还回去。不伤书分毫,也不敢伤金枝玉叶的公主分毫。”言罢,他还轻轻一礼,递来一朵随手摘上的花。 明珠公主挥手把那花打落在地,毫不客气地斥道:“旁门左道,也想糊弄本公主?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价,本公主又是什么身价。皇家的藏书阁内,各种精妙的武功术法,难寻的历史遗卷应有尽有,你光凭一张嘴,就想去看那无价之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公主算是明白了,正常的士子,若是想要进那藏书阁,非得熬成六十岁以上的老头不可。你是猪油蒙了心,才想着到我这里来找捷径,对是不对?” 碎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手掌。明珠公主不明白这是何意,突然之间,脑袋好似嗡嗡鸣叫了两声,整个世界都混沌起来,翻倒成一片痛苦的黑白色。一股剧烈的痛痒之意从她的天灵感钻进来,好像要把整颗脑袋都劈开来。她不由自己,整个人滚进旁边的花丛里,谁知一碰到东西,又觉得肌肤像是被烧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稍稍一触,就是撕心裂肺。明珠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滚了多久。最后,她的疼痛在某一个顶点突兀地停了下来,如同潮水一般,又迅速地退去了。一只温暖的手在她的头顶停留片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一个颤栗,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明珠公主一睁眼,发现自己身上又狼狈不堪,还挂着几枝花叶,修剪精美的指甲也断了几只,传来一阵痛楚感。她忍痛要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退了几步,面容终于浮现出惊惧来。“你——你使的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本事,那颗药是什么?本公主告诉你,若是再施那妖术,待以后我好了,便拿十万大军来剿你,到时候,就把你碎尸万段!” 碎叶歪了一下头,显然觉得她很有趣,随即淡然道:“虽然顾及了公主是女子,我下手轻了不少。但是很多江湖人士,挨了这个之后,都已经开始哭爹喊娘了,看来公主的确是个女中豪杰,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求了。哦对了,忘记说了,这个药呢非常地复杂难解,但是很不巧的,发作倒是很快。如果没有解药,三天之内就会烂成一滩白骨。” “你!”明珠公主一时失声,摸了一下自己娇嫩的脸蛋,一想到白骨二字,心里已经打了个冷幽幽的寒颤。她咬着唇思量了片刻,眼看碎叶竟然真的头也不回,都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当即大声道:“你给本公主站住!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如果是求财求名,本公主都能给你,只要你先把这东西解了。” 碎叶蓦然回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明珠公主心里七上八下正在打鼓,他便慢悠悠道:“时不我待啊,我稍微改了一下主意。我觉得只是去一趟,却不能全身而退,实在不是我的作风。还有劳公主想想办法,带我入宫一趟。我再把公主带出来,到处看看风景。大内禁宫虽然精致华丽,却犹如牢笼,出去涨涨见识,公主想必也很欢喜。” 明珠公主噎了一口气,心想本公主在世上,怕的人也就寥寥那么几个,皇宫就跟家里一样,又舒服又温暖,没有谁敢把手伸过来,怎么像个牢笼了?无知乡民。想归想,做归做,她有些肉疼地把那口气暂时咽下去,准备暂时依了他的意思。等回到宫中以后,自有高手将他拿下。 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本公主说了算?更何况大内御医如云,治这么一个小小的毒症,应该不在话下,实在不行,看他这阴险样,逼供一番,也未尝不可。明珠公主沉着一张脸蛋,实际上已经把碎叶翻来覆去,在脑海里不知杀了几次,才冷冷道:“本公主暂时应了你就是。只是到时候,你若是栽了跟斗,以后到了阎王面前,可不要后悔。” 碎叶十分自然地点点头,随即仿佛不经意一般,淡淡提醒道:“这毒由我掌控,说来就来,说走也能走。公主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最好不要随便大声喊叫,我若是一个不留神,让公主活生生疼死了,那可就是罪过了。” 刁民,实在是刁民。明珠公主心里直冒火气,就算此刻沈绍站在面前,恐怕也要跳起来。说谁谁到,沈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远处的角落里。明珠公主刚想呼救,就见碎叶仿佛微微动作了一下,她整个人又软了下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赖。碎叶搀扶着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大声呼喊沈绍过来帮忙。 第三百四十四章 正值多事之秋 http://.biquxs.info/

沈绍不明所以,见到十分狼狈的明珠公主,还吓了一跳。碎叶以一种十分礼貌的姿势搀扶着明珠公主,旋即款款道:“公主许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步的时候,没注意前些时日花园子重新种了些东西,狠狠摔了一跤,现在还疼着呢,说是要回宫去。沈大人,你在就好了,劳烦你把公主送上马车。我也有事,先行一步,你和其他人知会一声,也许我过几天,才会回来。” 这个几天他咬的很轻,只看了明珠公主一眼,随即轻笑一声,扬长而去。明珠公主脚酸腿软,站都站不稳,非要沈绍扶着,才能勉强一跳一跳地走,心里也不由打起了小算盘。原以为这贼人要一直半监半押地盯着她,黏着她一起去皇宫,没想到竟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此刻若是告知沈绍,也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她正想的头痛的时候,脚下又是一扭,不由嘶了一声道:“沈大人,你是木头人不成?本公主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背起来走吗?”沈绍扶着她,好像扶着什么脆弱的太皇太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简直清心寡欲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容臣亵渎,还是这样的好,也免得惹人非议。若是等会上马车的路太远,公主觉得劳累,臣找两个下人来,用一顶小轿把公主抬出去,可好?” 明珠公主本来就伤着,如此一听,真是火冒三丈,想要一巴掌扇在沈绍那张俊美面容上。末了放下手,到底是舍不得,只得一跳一跳,有些滑稽地进了屋子。方才沐浴完毕,全成了无用功,又艰难地清洗了一遍,侍女颤颤巍巍地帮她修剪受伤的指甲。明珠公主吃痛,不由怒骂道:“还不给本公主准备小轿去!笨手笨脚的,连个指甲都修不好。” 好不容易上了小轿,路过一处凉亭的时候,风里又传来一股浓香。明珠公主一时纳闷,揭开轿帘子一看,隐隐约约可以得见,那伙人又开始说笑聊天了。离得太远,她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一个火炉般的大锅子,上面好像还摆着些新鲜鱼虾。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久久没有说话。大约是脸色阴沉得太过,侍女也战战兢兢立了许久。 半晌之后,明珠公主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了,吩咐轿夫不要停,上了马车之后,还给了一小锭的赏银。她的宫殿名为秋水宫,正在一处十分雅致的小湖边上。回去之后,她就遣散了所有侍女,不许她们接近,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凉亭里,似如入神发呆。不过一时三刻,肩膀上传来轻轻一记。 她回头一看,正是乔装打扮的碎叶。穿了一身小太监的青绿袍子,然则身材高挑,实则很有点出众,若是细看,恐怕颇为容易露馅。明珠公主懒得思考他是怎么混进来的,现在她的头很痛,身上也很疼,心情还非常差。 片刻之后,她才冷不丁说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投身于皇家?本公主虽是平日里不关心政事,也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志向。你要看藏书阁的东西,可以。你也帮我做一件事,只要做的到,对于你的冒犯,本公主可以一笔勾销。甚至,你以后若是有意向,本公主也可以代为引荐,只要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我不至于那么小气。” 碎叶似笑非笑,不说答不答应,明珠公主便当他是同意了,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也是要倾倒一下满腹苦水。“本公主也不记得几岁,就喜欢上了沈绍这个坏东西,自打那以后,他难过,我也难过。他喜欢的东西,我就想尽办法拿过来。白日里你整治本公主那些手段,虽然痛得很,可是我一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些痛都算不得什么。” 明珠公主说到这里,又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发问:“你若是想想到办法,让他爱慕与我,或者——至少将那个姓汪的除去,要做到不动声色,不惹人怀疑,本公主赏你黄金万两,加官进爵,如何?” 碎叶仿佛有些无奈,最后叹息了一声,竟然有些诚恳意味。“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女孩子,也像你一样娇蛮,很可惜,她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再也不能看到以后的太阳。我来藏书阁,就是为了她的哥哥。她死了,我总要想办法,保住她的亲人才是。公主生而尊贵,想要什么没有?但这人世间,唯有真心二字,万万强求不得,不是吗?” 明珠公主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淡神色,很有些疲倦,最后挥了挥手道:“总是你们这些男人,歪理屁话最多。行了,本公主懒得跟你扯皮,既然你不愿意效力,我带你去藏书阁就是。只是你最好小心一点,等解了这毒,天南海北,本公主也要你的命。” 碎叶微微一笑,却是对这样的威胁并不在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明珠公主扶了起来。此刻已不早了,藏书阁整栋巨楼,燃起半数莲花灯枝,格外辉煌明亮。明珠公主简单吩咐了两句,做了个登记,就要入阁。看守的两个侍卫深知这公主脾性娇蛮,平日里哪有什么看书的闲情雅致,不由面面相觑,有些怀疑地看着那青绿袍的小太监。 里面传来公主娇声呼和,显然十分不耐:“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本公主到时候要拿高处的藏书,还要自己踩凳子不成?小叶子,赶紧给本公主滚进来!”两位侍卫对视了一眼,那小太监作了一个大揖,也不敢耽搁,赶紧一溜烟进去了。藏书阁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专人看守,定期还会把书搬出去翻晒和整新。 一些更为古早的资料,例如竹简,兽骨之类的,还会小心收藏在密室里。眼见碎叶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半晌,明珠公主心里嫌弃,一把将人拉过来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儿,又要找什么东西?磨磨蹭蹭的,本公主还等着你解毒呢!”碎叶一时沉吟,却并不打算告诉这公主,他所找的,乃是前朝史书的一些资料。 这藏书阁内卧虎藏龙,他是早就料到了。自他进入,就感觉到了几股格外悠长浑厚的气息。他因为功法所致,还没有被察觉,但若是动起手来,那就是两回事了。有关前朝史书,必然在几处较为高层的楼阁,碎叶心里犹豫,要如何不动声色地混上去。身旁公主却闷哼一声,死死捏住了他的胳膊。 得亏她还记得小命攥在谁手里,没有大声痛呼暴露行踪,但明珠公主浑身冒汗,已然难以支撑,她咬牙切齿道:“你这小人,早知道本公主就不该信你,还没出去呢,怎么就开始疼了。你催动那毒又有什么用,本公主又不是在这藏书阁长大的,怎么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儿?” 碎叶十分愕然,明珠公主却已支撑不住,闷哼一声,软倒在旁边书柜上。碎叶转念一想,指如飞电,在她发间一摸,两指夹出一只细细的飞虫来,犹自嗡嗡作响。他心里暗道一声失算,没有时间再细究,今日他冒昧动手,挟持这公主来藏书阁,没想到还被人暗中阴了一下。只希望他离开的短短时间里,对方不会趁机对花满溪下手才是。 更为糟糕的是,明珠公主昏倒之后,几股气机挪移过来,仿佛要将他锁定。 话分两头,另说徐锦非,那菱花宫宫主,要求他前往连云山脉,查看问题不小的铁矿。他一边日夜兼程地赶路,一边放出飞鸽,希望淡云帮他取来碎叶长剑,最好直接丢给菱花宫宫主,省的他还要多跑一趟。连云山脉地势绵长,已靠近边关一带,盘查也格外仔细一些,幸好他带着那枚菱花宫的信令,这才方便许多。 连云山铁矿的负责人叫做苏瑾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倒是让徐锦非有些吃惊。不过他时间宝贵,来不及猜测任何平时他觉得有趣的东西,赶忙向苏瑾深探求了一点问题所在。据苏瑾深所言,以前这连云山,十年以来,一直平平稳稳的,估计还有个二十年的开采期,到时候他们就会封山种树,恢复原样之后,才会一一撤走,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可是两三个月以前,来了一个老头儿,还牵着一个女孩子。这老头儿其貌不扬,唯有须发皆白,一来连云山,就说这是他的家,把那整个山头都霸占了。不要说继续采矿,人上去一个,就是一剑削去一个。剑气纵横之处,血花能流成一条小河。若是好声好气地商量,他心情好了,没准还是一脚把你踢下山。 若是心情不好,没准就是直接丢下去了。徐锦非皱了一下眉头,显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若是论什么权谋智斗,他还有把握,沙场冲锋陷阵,也是常事。唯有这种脾气古怪,不好商量的江湖前辈,最是难以应付。但他既然答应了菱花宫主,就得尽快拿出诚意来。当即也不废话,带着苏瑾深提供的一打资料,翌日将自己收拾一番,买了些东西,就上了山。 连云山地势高耸,有如一柄笔直的利剑,徐锦非沿着一条踩出来的青石小径缓慢行走。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会哭的女孩儿 http://.biquxs.info/

他所买的东西,也十分谨慎,无非是一些瓜果糕点,还有一束鲜花。走了半晌,当真没有看到一丝人烟,倒是有不少山禽野兽,四处奔走,十分轻捷。其中有一群金丝猴,来去之间只凭着一根轻藤,便可纵跃数十丈,此刻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将徐锦非围了起来。徐锦非不动声色,心里却警惕起来。 这里以前乃是开矿的地带,必然没有这么多灵性的野物,也许是那位老前辈带来的。不管有没有恶意,都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徐锦非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扶稳了身上的背篓。因为登山带上许多东西并不方便,他特意借了一只背篓来,把这些东西装好,里面还有一小包线香。因为他向苏瑾深打听了一番,这位老前辈家中有人早亡,有定时买些熏香供奉的习惯。 一只毛色稍浅的金丝猴率先出手,长臂过膝,有如捞月一般,就要拽走一束鲜花,徐锦非反手一搂,将竹背篓反到正面来,错手格挡。这个时候,另一只金丝猴很快来袭,那尖利爪子直撩他眉前。虽说猴子和人的身形差不许多,可是那爪子挨上一下,可不是娇小姐轻拍面,徐锦非估计能撩出三道血痕来。 他一边从容闪躲,一边小心地护住背篓。猴子越聚越多之后,竟还晓得互相帮忙,扯下一串又一串的青翠藤萝,忽而狂舞,如长鞭一样甩出来,忽而缠绕,捆住徐锦非的双足。这林中好似还有不少的果子,猴子们摘了之后,咔嚓咔嚓就是一顿啃。有的顽劣一些的,啃到一半就把果肉丢砸出去,扔向徐锦非。 应付这群猴子,倒不是多么艰苦,只是他们比人还要狡猾多变,也让徐锦非暗暗吃惊,有时候顾此失彼,已让猴子偷走了一小包酥点。那是百年的老字号,咸中略微带一点鲜甜,徐锦非吃了以后就很喜欢,不仅自己买了几包带过去见人,还给吩咐下属,下次把东西带去京城的时候,连这个也一并带给花满溪。 与其说是缠斗,倒不如说是玩闹更多。猴子越聚越多,徐锦非正打算略微暴力一些,以内力震开,就听见一串清脆的玉笛声。那声音好听极了,有如春风化雨,夜来幽鸣,极清极远,猴子们听到这笛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指挥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徐锦非心里有数,继续向上攀爬,很快就要到了山顶。 正要一鼓作气,往上爬最后一步的时候,上方却突然伸过来一支手。若是寻常攀登的旅人,自己千辛万苦到了目的地,看见这么一只手,定然不假思索握上去,让对方一把将自己拉上来。徐锦非却是定定地看了许久,才微微一笑道:“我是来拜访的客人,怎么好劳烦姑娘动手?还有劳姑娘让一让,徐某这就上来了。” 话音刚落,他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乐不乐意,一个纵跃翻身,有如蜻蜓点水,已然利落地停在了山巅上。一个小女孩儿呆呆地望住他,至多十二三的模样,手里还抓着一截长长的假手。那只假手做的白皙修长,连指甲都涂了细细的蔻丹,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可以说是十分逼真了。 这荒山野岭的,乍然间出现这么一个小女孩儿,又举着这么一截物件,简直有点奇特的诡异感了。尤其是这小女孩儿面色平淡,见了他的模样,好像想要努力地笑一下,但似乎从未学过如何微笑,反而看起来更像是哭,徐锦非也是艺高人胆大,弯下腰去,与小女孩儿齐平,才柔声问话:“我是来找你的爹爹,你可以带我去吗?”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十分自觉地在前面小跑起来,临走之前,还十分热情地把那截假手塞给徐锦非,好像这是她的心爱之物,而她瞧徐锦非又十分顺眼一般。徐锦非哭笑不得,但接过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头皮发麻。幸好细细捏了一捏,感觉触感不似真的人皮,才松下一口气。山顶范围不大,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很雅致的小竹屋。 旁边三两篱笆,鸡鸭成群,好一派恬淡自然的田园风光,如果不是出现在此地,此刻,也许徐锦非也会认为,这不过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父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专心致志做木工活儿。旁边的碎屑已积了一地,徐锦非眼界何等毒辣,当即看出这些红屑,正是外面千金难求的沉香红木。这老人却很随手,对着木头又搓又刨,一些细微的边角料,甚至直接扔进了码在边上的柴火堆里。 他的手很稳,不似一般的老者。最后对着那些木块拼拼凑凑,竟合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鹅。徐锦非看出这老人工艺独到,一时也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会是什么非常复杂的龙凤之类的。老人背对着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笑呵呵地招呼小女孩儿过来,又淡淡道:“年轻人,鹅才是自在,人有时候,却不自在,阿珊啊,过来,这个给你玩。” 看起来是叫做阿珊的女孩子小步跑过来,接住了那只鹅,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欢喜之色。她仿佛急着要说什么,很快就跑进屋子里,拿来了纸笔,这便举起了一张墨色淋漓的大字,给那位老者看。又出乎徐锦非意料的是,那字婉转娟秀,却应该是个成年人的手笔,很难想象小女孩儿那细嫩的手腕,会写出这样的字迹来。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更糊涂了。因为大纸写了几个字,很是分明:这个哥哥身上,有哥哥的味道,我喜欢。 这样毫无波动的表情,也叫做喜欢吗?徐锦非皱起了眉头,将目光转向老者。老者慈祥地摸了摸小女孩儿的羊角辫,低声说了两句,似乎是让她到边上玩儿。阿珊也很听话,即刻钻入了屋后面的小竹林。 老者的目光再凝视过来的时候,徐锦非就是心里一跳。那目光锋利如剑,含着毫不掩饰的煞气,幸而只是在打量他,却没有任何的杀意。良久之后,老者才收回了视线,叹息一声笑道:“老啦老啦,年轻人,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倒也没有什么,不过你找老朽来,又有什么事呢?若是劝我们搬离这里,就恕我不能答应啦。” 徐锦非拱手一礼,将那只竹背篓取下来,一一将东西摆在桌上,才从容自若道:“行走江湖,多有为难之处,请恕晚辈不能以真面目相见。此番前来,确实是受人所托,想要来问一问老先生。此处深山之下,藏有多少精铁矿石,可以铸造多少兵器,老先生并非愚人,应该十分清楚。若只是为了寻一个家,大可在旁边山头安居,何必如此霸道。外面尚有许多工人,还要等着开业。” 老者眯着眼睛,信手一指竹林之内,便大笑一声道:“我一生已足够可笑,只希望女儿能过的好一些。不瞒你说,这里多年以前,的确是我的家。小女病好以后,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才带她回到这里来试一试。虽然没有好转,可也没有坏起来,已然是万幸啦。年轻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帮我一个忙,将我的女儿治好,我不仅主动退走,还有别的东西可以送你,如何?” 徐锦非楞了一下,倒有些不知所措。他应了菱花宫主的请求,本来是为了尽快解决武器的问题,没想到却拖事情越多了。可见人算总是不如天算,在成功的路上,总有那么多绕来绕去的岔道。他生性机敏,不愿意跟老者交恶,只得先道:“先生不妨说一说,是什么样的要求。晚辈尽力为之,若是不能,再行商量。” 老者点了点头,倒是对徐锦非高看一眼,这便继续看着竹林,慢悠悠道:“你看老朽面容朽败,阿珊又如此幼小,是不是猜过,她是老朽的老来女?其实并非如此,老朽得了阿珊的时候,还不到而立呢。”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却有说不出的自嘲意味。“因为许多无法言明的事情,老朽一夕之间,垂老至此,阿珊也再不会长大,她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我带她回到‘家’,她才慢慢学会了认人。” 老者说话的功夫,竹林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女孩儿又向这边跑了过来,小臂上还缠着一条色泽翠绿的蛇。徐锦非一见,就是心下一惊,刚想要出手,帮那女孩儿驱逐,老者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五指成爪,凭空一吸,那条蛇宛如被大风卷起一般,飘飘摇摇缩了一下身子,还是被人抓了过来。 老者动作娴熟,完全不以这色泽鲜艳的毒蛇为惧,一手捏住蛇头,一手在七寸点了点,随即轻微的滋啦一声,指甲盖儿一划,已破开了它的血肉,从里面捏出来小小一颗的蛇胆,那颜色碧绿如玉,味道却称不上多好闻,还有一股浓腥气味。小女孩儿阿珊,却像是浑然不在意,接过那颗蛇胆,直接就吞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皇宫十二眼 http://.biquxs.info/

徐锦非暗自搓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心里却不由泛起了嘀咕,养女儿若是这样养,不疯癫也是个难题。将来若是他和花满溪有了女儿,那也是要脂粉堆里,绸缎绫罗堆砌大的,哪有这样返归山林,吃蛇胆,举断手,活像个野人一样的养法。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虑,老者仅是微微一笑,便十分自然地为他解释道:“年轻人,你有所不知,我这女儿初初搬来的时候,身上余毒未清,十分危险。老夫嗜好以毒攻毒,便这般施为,才能稳定阿珊的状态。我要你做的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却也不难。我要你找一个人来,做三道菜。” “第一道菜,要让她哭,第二道菜,要让她笑,第三道菜,让她开口说话,喊我一声爹。” 老者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向精神明锐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点苍茫和疲倦的神色来,“这是亡妻的遗言,说未做到之前,绝不能轻易寻死,更不能拖累我的女儿。她一向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也很愿意听她的,可惜这几年来,我带着阿珊走遍大江南北,吃了许多东西,都一无所获。” “我想,总有一天我是要走的,我要去见她。可是在见她之前,我要安顿好我的女儿。不,是我们的女儿。年轻人,我知道这个要求十分古怪,且漫无目标,所以不想为难你。只是我若死了,必然将坟葬在此处,我不喜欢安眠之处有人打扰,揭示若是有不长眼的人,贪那山下的东西,非要硬来,老头子我,也有一点手段,让来的人,都有去无回。” 老人说的淡淡,徐锦非却认为他并非夸大,一时不由有些头大。这女孩儿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稀世奇症,若是一世都治不好,那该如何是好。就算死人比活人好对付,恐怕之后想要踏入连云山脉采矿,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况且他还有一点私心,听说这连云山脉的山心之中,藏着一柄上古流传下来,以证皇权的天子剑,其价值比起和氏璧,那也是半斤八两。 他未来起事,最重要的就是要名正言顺,若是多了这把天子剑,则又更多一份把握。虽说当年的昭王实属无辜,可若不是他存活下来,谁又会认得,谁又会知道,昭王是无辜的?史书从来只由胜利者书写。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取得正名,首先就要握住权力。徐锦非暗自握了一下拳头,终于微微点了一下头。 “好,我可以答应你,尽力一试。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如果我能治好你的女儿,你要同我一起,去取那山中的一柄剑。” 听到取剑二字,老者的目光蓦然扫过来,一瞬的锋锐,都掩藏在了温和之下,忽而一笑道:“原来你也,哈,那柄剑,所有罪恶的开端。” 说完正事以后,徐锦非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进竹屋里,还给了阿珊一个小小的华容道玩具。阿珊又举一张纸来,便撇开他,专心致志地去旁边研究新东西。徐锦非匆匆下山以后,连忙飞鸽传书两封。一封给淡云,询问他碎叶之剑的下落,能否及时摘下带来,二来要府上最好的医生及时赶过来,最好是会治一些脑疾和心病的。 另一封给了花满溪,前面一页满满都是叙述的思念之情。文采飞扬,但极为肉麻,汪诗诗起初还一本正经地抢过来,念了两三行就被雷得浑身舒爽,赶紧把书信丢回给花满溪。前面说完了柔情蜜意,徐锦非这才询问,天下间有无什么奇特的食材和菜肴,吃了能让人哭,又让人笑。 着实让花满溪一头雾水,至于最后一个让人开口说话,她认为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可能要拿王母的蟠桃才能奏效。只是自家夫君正事要紧,花满溪端坐书房,冥思苦想了一下午,真的写了一堆食谱出来,汪诗诗自从得知徐锦非是诈死之后,笑称他们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敢想,一个还就敢说。书房里摆了好几张食谱,左边是把人辣哭的,右边是能把人甜笑的。 不过花满溪表情纠结,还是觉得自己的方向不对。最后她把这些食谱揉成团,全部丢进了废纸篓,想想自己要不要干脆亲身去一趟。这些日子在府里呆久了,那些话本子看够了,戏也听够了,实在是无聊的很。正在琢磨的时候,丫鬟推门进来,将一些茶点放在桌上,才柔声道:“夫人,您吩咐的鸡肉锅子,厨房那边说今日出了些小事,家里供不上,不知道外面买的,合不合您口味,翠柳这才来问一声。” 她这么一说,花满溪倒是有些奇怪,自打她入住镇国公府以来,基于一个厨子的爱好,在家里辟了一块儿地,一半种新鲜菜蔬,一半养些肉食禽类。数量不多,只是供给她和一些朋友吃食,干净又方便,现在是秋天,正是长秋膘的时候,难不成这些鸡还能全部长翅膀飞了? 若是底下人要偷奸耍滑,她却不能让人开这个头。汪诗诗也想到了这一层,给她递了个眼色,随时准备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好好忽悠这小丫头。翠柳不敢不说实话,但也觉得这事儿奇怪,有些吞吐道:“回禀夫人,家里这几日,死了好几只鸡了。起先的时候,死了一只小的,厨房的李大妈就没声张,将这只鸡一半喂了狗,一半炖了砂锅,准备带给家里人。您素来厚道,我们也没有多想。可是——” “李大妈也是多年的手艺了,有没有什么鸡瘟,她一下刀就知道。她说没有问题,我们就也没注意。谁料到那东西,狗先吃了,当场就开始吐黑血,一口一口的,活生生吐光了才死。还好李大妈的小孙子是个挑食的,脾气又顽劣,把另外那只砂锅打翻了,没有吃下去。这事儿一出,我们就上心了,不仅把几只鸡分开了,连剩下的一些活物,也圈了其他的篱笆。” 翠柳说到这里,伸出手来,掌心犹有一道红痕,她细声细气地继续道:“您看,这还是我那天干活的时候,没留神刺啦了一下。起初我们这样做,效果还好,一切都安静了两天,可是两天之后,一切都开始继续了。我们真是着了慌,想着虽然人没有染上,继续留着也不是个保险事儿。便把鸡都杀了,能烧的,烧了个干净,最后才深埋进土里头。” 她这么说,花满溪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即便是在她原来的时代,那遥远的未来,许多禽类流感发作起来,那也是防不胜防。下人处理的及时也是好的,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做的更好的。倒是怪不得有一日在院子里,还闻到了一股儿怪味,当时她还纳闷呢。这件事被她搁在了心里,她低头一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上挂着的香囊。 汪诗诗见了几日了,花满溪都挂着这个杏枝的香囊,那味道很淡,要凑近才能闻到一缕,便不由打趣道:“是夫君给你挑的?这么紧张兮兮的,也不给我缝一个,是不是好姐妹了?”花满溪看到这个香囊,神色便凝重起来了,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这个香囊与锦非无关,是碎叶送给我的,他说淡云未必能时刻护着,但这个香囊的气息,对于某些蛊虫来说,十分致命,叫我好生带着,最好不要有一刻摘下来。” “若是遇见了什么紧急情况,将这香囊浸入水中,香气可扩散至十倍,不过用完了,也就废了。碎叶是个见识广博的奇人,他既然这么叮嘱,我就一直带着,只是——”花满溪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碎叶人呢?好像吃过饭,就没有见到他了,是出门了吗?” 此刻的碎叶,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危险。即便他的本意并不是挟持明珠公主,此刻也不得不拿她做肉盾了。明珠公主还昏昏沉沉的,比平日里沉了许多。碎叶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使人不至于整个滑倒在地上,一边谨慎地迈着碎步。他步伐奇诡,犹如一阵清风里,飘飘而下的落叶。凭借与此,这才与眼前的几位老者周旋。 他敢冒着天大的危险进入皇家的藏书阁,自然不是毫无准备,这藏书阁只有九层,但据他所知,大内供奉之中,就有十二位呆在此处。有一位在地下一层,还有两位,人在阁楼顶,那里没有任何书籍,但风水与景色皆是绝佳,非常适合人修行。发现了他之后,有四五道气机扫来扫去,随即六道悄然隐去,剩下六道遥相呼应,在不动声色之间,仿佛要将他扣死。 碎叶不由自主转为内息,同时一掌摧在明珠公主背后。她心口发疼,哇的一口血喷涌而出,却也清醒过来。明珠公主毫无武功,也觉得他周围十分滞涩难受,不由哼了一声,断断续续道:“被发现了吧?本公主说什么来着,天家禁地,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疼死我了,现在你怎么办,我可警告你啊,我若是死了,你就真的走不出这扇门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所谓的真相 http://.biquxs.info/

明珠公主难受,碎叶比她更不好受。这几位老者顾虑着公主,便先将气机徐徐向他压下来,企图在动手之前,先挫灭他的锐气。碎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然是不愿意坐以待毙,心中默念一声,‘不落’已然出鞘。不落本非他的兵器,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离他而去,又被他强行压下,平日里对战,他便绝少使用。 不落剑气清澄,尾梢却扫出了一抹嫣红,碎叶掌心滴血,将这锋锐剑芒擦过一双肉掌。一层的楼阁开始震荡,无数花瓶凭空炸裂,挂画崩裂,掉在地上。六位老者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出口道:“年轻人,你既然是为了寻书而来,必然不愿意破坏这些珍贵的藏书,何不上楼顶一战?” 楼顶之上,有三位最尊贵的客卿,他们动手的时候,往往动静甚大。所以平日里比武切磋,就在楼顶特别修筑的演武台上,一来地势高耸,寻常人物不易察觉,二来材质特殊,也不容易破坏其他的物件。碎叶握着不落,掌心的血犹自渗入剑锋之中,他也在犹豫。若是上了楼顶,真就只有背水一战了。那地方极高,就算轻功绝顶,摔下来也是要丧命的。 如果今日当真不能善了,他也绝无可能束手就擒。碎叶单手握剑,另一手在明珠公主背后连划数道痕迹,渐成一枚叶型,复杂曼妙。随即翻手一掌,将她拍在边上,才淡然道:“我在身上,多加了一层禁锢。诸位老前辈,请吧。” 整个藏书阁一半明黄灯火已熄,换上了幽蓝色的火焰。这就是有紧急事件,不便开阁暂闭的信号。遥遥的,舒小郡主就看见了,也不由微微吃了一惊,问旁边的宫女道:“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定期做一次整理,藏书阁最近平静无波,难道是有什么珍贵书籍突然被大量送入宫中,急待破译?” 宫女比她更不知情,但对于这个温和乖巧的小主子,一半当主子,一半当妹妹,当即柔声道:“郡主,这恐怕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不如先回去吧。夜里风凉。”舒郡主今日本想借阅一本山海奇传,此刻也只得暂时罢休,不过想到明日,花满溪会进宫来,找她说话谈天,心里又有些雀跃,点了点头道:“好吧,早些休息也是好事。” 主仆二人缓缓离开,明珠公主惊疑不定,靠在一张黑漆的酸梨枝大桌旁边,她的周身仿佛加了一层柔软的护罩,任凭阁楼之内如何风起波澜,也惊扰不到。只是她心里也乱的很,一摸背后,总觉得刺疼发痒。六位老者之中,一位跟在她身后,说是保护有,恐怕监视也有之。 碎叶一剑在手,凌空跃起,飒然刺出三朵剑花,手腕翻转之间,隐约可见一阵红白烟气,护住周身。他掌心的痕迹未曾干涸结痂,而是继续流出鲜血来,虽是不多,却也让他面色逐渐苍白。此刻他压力颇大,有两股剑意分袭而来,一道指向眉间,一道刺往心口。他在半空中硬是扭身一旋,才勉强避开,又被另一件物什砸中,整个人横飞出去。 他当然没有答应老者的要求,上什么顶楼去决斗。开玩笑,他又不是什么一等一的正人君子,上去以后必死无疑,谁要冒这种风险。藏书阁内的事,暂时按下也罢。反正孽缘也不是一时三刻可解,就算他想了办法,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他拔剑再起,唇角也染了血,攻势愈快,这五名老者似乎还会一种秘法,可以结成山阵,无论他走往何处,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仿佛身处无数双眼睛之下。碎叶一个仰倒,整个人在地下滚了一圈,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折身回刺,可惜剑身刚入三寸,就被人夹住了。他不慌不忙,当即弃剑,一个窝心脚飞踹而出。 不落自然是不能落在地上的,碎叶单手撑地,矮身点在剑脊之处,锵然一拨,如四两拨千斤,哐当震开了一方丢过来的石砚台。如此缠斗了许久,也没能分出胜负,倒是他的血越流越多,终于在三百七十五招的时候,碎叶忽觉心中猛震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搅破心门,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 他失手被擒,幸而那楼顶的三人之一,觉得他有古怪,暂时保了他一命,得了皇帝允准,关押在地下一层的水牢里。明珠公主被带走治疗,只是背后的手印,还有那吃下去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可解。碎叶被带到水牢之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仍死死地抓住那柄不落。三人中的天云子想要伸手触摸不落,不落已长鸣一声,自动缩扣成一道银环,又扣死在碎叶的手腕上。 千里之外,青州的菱花宫,那宫主正饮着最好的青花酿,正是要昏昏欲醉的时候,整个人猛然坐起,以窗远眺,看向京城的方向。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花满溪在镇国公府里左思右想良久,也记不得碎叶何时消失了。问了沈绍一句,才得知碎叶还扶着公主,跟他打了个照面,之后就不知所踪。明珠公主性格娇蛮,一向目下除了沈绍无他人,花满溪想了一下,也就暂时排除了这个可能。 不过碎叶向来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若是有什么急事要赶去解决,也是可以体谅的。倒是她明日里,又到了去宫里赴小宴的日子,还得挑两个心灵手巧的熟悉婢女才是,方便她做一些大菜。花满溪若有所思,不再多想,只做洗漱一番,就暂且先休息了。 宫里的宴会,鲜少有开始很早的,因为贵人们也都娇生惯养,且不如朝臣,还要大清早起来上朝,所以花满溪中午去,晚间再回来,也完全来得及。若是太皇太后高兴了,上几次,她也在宫中小住过,还得了一副太皇太后喜欢的万福万寿迎春图,惹来不少议论和嫉妒。花满溪心里吐了一下舌头道,虽然好看,但在她眼里,还是不如一盘菜鲜香啊。 今日风和日丽,她起的也很早,想早一些去宫里,先行准备一些食材。还有那舒小郡主,自打秋猎以后,就没有见过了。花满溪想着她年幼,无依无靠地在这宫中,也觉得甚是难得,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带给她,其中有自己做的一些香丸,是她和汪诗诗最近闲来无事,自己捣鼓出来。 自己做的,总之比外头卖的,少加一些烟火气,更多一些花香味,就是保存时间相应的,没有那么长了。这个香丸做的上尖下粗,这样点燃之时,会有部分烟雾漂流而下,有如胧月瀑布,极为动人。几个丫鬟试过了之后,都说少夫人的手巧。花满溪先来到自家厨房,准备挑两个机灵的丫鬟随行去,却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纤弱人影。 她心里吃了一惊,把人喊住,转过身来,却是一张毫无相似的面容。花满溪莫名松下一口气,怀疑自己是多心了。本朝女子以瘦为美,此等身材的女子,在大街上也是比比皆是,怎么可能是那九王妃。只是这个面容,也确实没有见过,因此花满溪随口问了几句话。因为自己是厨子的缘故,在这镇国公府内,厨子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厨房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侍女十分恭敬,只是说话声音略微低沉沙哑,且有些断续:“启禀……夫人,我叫小容,乃是和姐妹一起,上京投奔舅父,可惜早已搬了家,遍寻不得。姐妹又病重,我……银两用尽,不得已卖身为奴,进了国公府。还好府里人……厚道,不仅给了不少银钱,我的姐妹好了之后,也一并进了,府里,我会做一道银丝滚,滚绣球,所以才被特批来厨房做事。” 滚绣球大多时候,都是合着面粉的肉、团子,银丝,花满溪却在思考,是那种极鲜美削薄的鱼肉,还是特别鲜嫩的豆芽,只是此刻繁忙,顾不上欣赏她的厨艺,只得笑一声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手艺,今日不妨,随我入宫一趟。你也不必紧张,只是给我打打下手罢了。宫里的诸位贵人,都是脾气好的,只要不随意冲撞,顶好说话,若是你做得好,我提你做个大丫鬟,如何?” 那小容身形一顿,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道:“少夫人的好意,小容十分心动,只是姐姐最近,旧病复发。我做完活儿之后,还要去……煎药,请恕我,不便前往,少夫人恕罪。”她都这麽说了,花满溪虽然有些失望,倒也能谅解,也不抓着人说话了,挥了挥手,让她忙自己的去。又从平日侍候的丫鬟挑了两个,一个叫青松,一个叫碧云。 汪诗诗今日有些铺子要去查账,不便陪同她前往。花满溪坐上马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在宫门前停下了。车夫递出同行的牌子,侍卫又撩开车帘子来,还往里面看了两眼,好像确定藏不住人,才下令放行了。花满溪有些奇怪,不由问了驾车的老黄两句。 第三百四十八章 暗中的营救 http://.biquxs.info/

老黄是个稳重人,徐家做了十几年的车夫了,这会儿轻甩马鞭,乐呵呵地回答道:“少夫人,您是有所不知,这侍卫老哥说,前几天啊,明珠公主又闹了一些小脾气,把那御兽场的牢笼给打开了,蹿出来不少珍稀禽类,这玩意可比人金贵,但是有些又十分凶猛,所以宫内管辖,严格了不少。” 花满溪这才明白,放下帘子,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幌子,自从擒下碎叶以后,为了防止他还有同党前来捣乱,看守藏书阁的老人才给了这么个说法。到了太皇太后的宫殿之后,已有两三位嫔妃,云华郡主,舒小郡主,统统都在现场了。秋来金菊艳丽,宫里也盛行培养各种菊花,这里就摆了不少。 虽然大多是寿菊,也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例如有些叶子边缘,有一条浅浅的银线,花满溪估摸着,这就是千辛万苦杂交出来的。秋祭还没开始,宫内已有了气氛,幸而这一年她得以偷懒,不必被抓去做苦力。今日她想的不错,要做一桌菊花宴来,献给太皇太后。 众人闲谈了一会儿之后,也都十分期待花满溪的佳肴,花满溪这便轻轻作揖,移步去了御膳房。首先她要做的是菊花熘鸡球,这道菜需要的是新鲜的杭白菊,豌豆苗少量,还有较为精瘦的鸡脯肉。鸡汤准备在一边,要最后的时候才会动用。 杭白菊最为柔软鲜嫩,色泽也好看,小心撕成整齐数瓣之后,和豌豆苗一起过一遍水,再沥干。处理鸡肉的时候,先去掉一些影响口味的筋脉和肉膜,再用刀背拍松鸡肉成泥,使其口感更为软糯而不失韧性,再把鸡肉放入大碗,加以盐、酒、酱油,还有蛋清等调味品,花满溪手法娴熟,很快就拌匀了。 她吩咐青松可以起火开灶了,滚油热到五分的时候,取了一长柄漏勺,期间又花了一些功夫,将鸡肉切成了小块,这便每次放入三五块,漏勺半浸入热油之中,一时呲啦作响。整道菜不是要完全炸制,因此鸡肉小块微微浮起,有如黄豆一般圆润,花满溪就会把东西捞起来,另放入一个大碗中先行过油。 全部处理了一遍之后,花满溪泼去滚油,倒入鲜美鸡汤,又加了稍许的盐酒,还有一点儿醋,这才倒入流水芡,这是勾芡粉中较为薄的一种,很容易给人一种丝滑感,又不会觉得过于黏糊。初炸过的鸡肉球和菊花,还有翠青色的豌豆苗在锅中浮浮沉沉,煞是好看。花满溪心里默数,火候到了之后,就将其全部捞出,还滴了几滴香油。 这道菜先呈上去,给太皇太后品尝。花满溪匆匆洗了一下手,就开始准备第二道,年年有花余,说白了,就是菊花炖鲤鱼,只是这样更好听一些。鲤鱼还是特供的黄河鲤鱼,肥硕不说,滋味也是一等一的鲜美。方才她洗了许多细白菊花,此刻还有剩的,满可以继续用。花满溪把一筐子肥嫩水灵的黑木耳捞起来,之前还泡在水里,又仔仔细细冲洗了一遍。 杀鱼刮鳞自是不必多说,花满溪动作小心,挖掉鱼鳃内脏,摘出一颗小小的苦胆来。又以清水冲洗出大量血迹之后,侍女递来银剪,花满溪手法利落,将鱼尾鱼翅也修剪的好看一些,菜刀在腹部划出数道十字痕迹,一直蔓延到鱼尾,出于对口味的考虑,花满溪并没有抽出鱼骨。虽然这样便于品尝,但是在煎煮过程中,会使鱼肉口感变得过度绵软。 一旁的调料盘内,混合了蛋液,盐,酒,酱油等调味品,太后略有嗜甜,花满溪却不敢多加,只少少地放了一点。最后端起那盘,均匀地涂抹在鱼身各处。碧云心里疑惑,觉得这样也许不大干净,花满溪倒是一笑,认真教导道:“你且仔细听着,唯有人的手,是最有感情,最有温度的。当你触碰食材的时候,也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与工具做出来,还有戴着手套,是截然不同的。” 她边说边弄,动作很快,碧云点了点头,为花满溪点热了锅子,花满溪单手捏住那肥美鱼尾,将这斤两不轻的大鲤鱼放入锅中。鱼尾最是易折,最好少沾染一点油烹火烤。两面都色泽金黄之后,先将鱼暂时捞出。又舀走一半油水,洒下香葱蒜末,还有一点小辣椒提味,锅底炸出一股鲜味道之后,再下高汤。 此时整只锅子都是浓郁的鲜汤味道,再把鱼轻轻放入,两面巧妙翻煮,就是要让这个汤汁的味道,顺着之前划开的口子全部渗入灌透,此刻二沸,下菊花瓣和黑木耳。略作一点时收汁,便可以盛到白瓷盘里了。这道鱼做好之后,花满溪还淋了一点酸梅的汁水上去,恰到好处地使其更为鲜甜。 花满溪虽是丝毫不乱,烧了几道菜之后,汗水也蒸上来。青松一边取出干净的帕子来,替主子擦汗,一边看着碧云走来走去,和几个小宫女忙着洗菜,切成漂亮的花型。花满溪只是一个总指挥,总不能一个人烧了所有的菜。最后做了一个造型好看的菊花酥饼之后,这个小宴才算完工。 花满溪接过帕子,把面孔仔细擦了一遍,整理衣容,这才去回禀太皇太后。众人吃到一半,正是十分热闹的时候,还上了几壶果酒。对于花满溪来说,酒的味道几乎可以算是非常淡了,不过鲜果味很浓,也蛮好喝的。众人吃到最后,天也是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边吃边聊,时光便总是如此短暂。 太皇太后心情不错,要将自己最近瞧上的一串紫檀佛珠赏了花满溪。花满溪几番推辞,关键是她觉得戴着这东西,平日里实在不方便。那若是只能放在妆匣里,不就是无用的珍藏了吗?耐不住太皇太后一个老人家,又是地位十分贵重,她实在是拗不过,最后被捉了左手,这佛珠直接就给套手上了。 花满溪只好福礼谢恩,这个时候众人差不多也散去了。倒是舒小郡主托着侍女传了话,说是近日里得了几幅新画,想请花满溪来看看。左右徐锦非远在千里之外,回不回府都没什么差别,花满溪也就答应了,还有一个小香囊球儿,正要送给她呢。 小郡主到底是少女心思,一旦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就十分雀跃,拉着她絮絮叨叨,从自己新置办的一身水红色襦裙,到今日想着,给自己喜欢的书做个皮子,才不至于损坏。花满溪一边微笑,一边听着,末了问她,那小玩意可有送到她殿里头。小郡主点了点头,自己将那缠枝花纹的香囊球儿取了过来,上面还配着一个亮银架子,倒是新奇好看的很。 香料的话,其实没什么讲究,也就是花满溪自家的东西,搓了成泥,又混入一些药材,熏制而成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小郡主却欢喜的很,说她前几日还借了一本香篆的书来解闷。那时候她依稀瞧见,仿佛还有一条竖栏里,有一些关于食道的书籍。古代对于食之一道,许多无心官场的文人雅士,都好弄上两本来,一来富有情趣,二来看者也都欢喜。 小郡主喝了一口茶,继续讲,本来想借个一两本来,到时候给花满溪看一看,但当时看得入神,就给忘了,再要去的时候,藏书阁这几日说是有要事,急需休整一番,却不开门迎人了。见她一时有些黯然,花满溪便反过来安慰她:“这皇家的藏书阁,乃是贵重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架子倒了,或是窜进去什么老鼠,需要仔细排查休整,也未可知。郡主不必难过,那今日有没有去看一看?” 舒小郡主摇了摇头,十分诚实道:“今日听闻姐姐来,我心里欢喜,老老实实看完了半本女诫,姐姐就来了。你做的东西可真好吃,不像我,只会泡有些茶水,皇伯父还说,虽然我技术熟练,可是心境未到,还差那么一些味道。” 花满溪想了一想,微笑着问她道:“那郡主同我出去走一走,散散步如何?这大内皇宫,许多地方都十分森严,进去不得,可倒也有许多地方,风景秀美。夜间星光烂漫,也许还有别样的感受。又或者你到了藏书阁,没准已经开门了。” 舒小郡主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吩咐侍女带上披风,两人在附近的宫室走一走。如今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晚上出去散散步,谈谈心,也是很舒服的。两人脚步不快,可走了半晌,也到了藏书阁后面的于叶池,没见灯火点起,舒小郡主有些失望,索性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池中锦鲤。 花满溪准备要一些鱼食来喂,却觉得耳朵一痒,好像有谁的声音响起来,极轻极细,仿佛是她的错觉。她脚步一顿,正要继续往前走。那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十分嘶哑:“是……徐夫人吗——花满溪。”声音好像十分虚弱,却有几分耳熟。 花满溪四下惊疑地看了几眼,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却觉得来自地下一般,好像是……几日不见的碎叶。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不知道碎叶是怎么做到的,但若当真是碎叶,必然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因此下意识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起来。那声音断断续续,有如风中残烛,真令人担心,下一刻便要彻底断去。碎叶有些痛苦地喘了一口气,似乎是咳嗽了一声,才继续说话。 “徐——夫人,你不要害怕,现在我锁在这地牢之中。前几日——我,因有要事,私闯皇宫,被人所,所擒拿,咳咳咳,”,“我能保证,我并无恶意,只是这锁链十分奇特,我一时脱困不得,还要劳烦你做一点事情,我出去以后,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你若是,害怕,也无妨,再过几日,我也有脱困的法门。” 花满溪只能听到他说话,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传递过去,不由心里着急,头一次恨起来,自己怎么没有武功。碎叶仿佛是怕她走了,强撑着继续道:“你若是,答应,就想个法子,进来,摘下你的香囊,浸泡在水中。这东西功效特殊,寻常人难以闻到,但是可以,刺激我的功体。其余的……你也做不了,速速离去就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兀地断开了,仿佛是撑不住这口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花满溪在原地又等了片刻,希冀他多给一点儿线索,掌心都渗出了一身细汗,被夜风一吹,无端打了个激灵。一旁的宫女拿着鱼食过来了,见她呆立在此处,仿佛入神的模样,不由有些奇怪,轻轻福了一礼问道:“夫人?夫人?小郡主还在等着呢?” 花满溪猛然回神,才扬起一个有些僵硬的笑意,随意扯了个理由道:“我没事,只是这皇宫颇为广大,这一处我也没有来过,故而迷了路,又不敢乱走,这才站在此处。”宫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将那杨柳枝一般的宫灯提稳,柔声细语道:“奴婢走在前头,给夫人引路就是了,夫人可要小心跟紧了。” 回到于叶池的时候,花满溪还有些失神,倒是舒小郡主一贯有个喜好,在这池子边上喂喂鱼,白日的时候,还可朗读几篇诗词,默默背诵,此刻玩的有些开心。花满溪心里仔细盘算,其实基于徐锦非的关系,对于这大内皇宫,虽然对诸位嫔妃的感官不差,但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并没有多少好感。 甚至她也很明白一件事,徐锦非假死,就是为了去做某件非常的事。若是成了,皇帝便得死。若是输了,她也会同徐锦非一道赴死,所以无论如何,终究是势不两立。既然如此,能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分助力。更何况碎叶武功高强,见识广博,将来若是能加入徐锦非的阵营,也必然是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花满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认为这个险值得一试。只是想到要欺瞒这小郡主,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因此酝酿了半天,才柔声道:“郡主白日里说的食谱,我想了又想,还是想入内看一看。再过些日子,我要替锦非回一趟老宅,一来是祭祖,二来是跟他的……说说话,恐怕会有些时日不能来了。因此今日冒昧,想借郡主的东风,试试能不能进去一观。” 舒小郡主靠在栏杆上,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正在找平日里她最喜爱的那条大鱼,红底白点,翻跃动作都比其他鱼类灵活,因此听了一遍,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啊了一声。她想了一想,只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碎叶和花满溪的熟识,只觉得花满溪难得有所求,自己总应该有点表示才是。 这藏书阁虽是重地,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堆书籍,半点金银珠玉都无,自己跟一位看顾藏书阁的老人有点交情,若是真要敲门,也不是全无机会。想到这里,舒小郡主鱼食也不撒了,拍了拍手掌,又取来帕子擦干净,才扬起脸笑道:“姐姐既然想去,青萝自然可以问一问。不过成与不成,就要看诸位看管老客卿的意思了。” 原来她叫舒青萝,以前总是尊称一声小郡主,倒是没有问及真名。花满溪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忐忑。舒青萝拉着她来到这藏书阁前,先去找登记的老伯问了问。相比于其他败絮其中的王子皇孙来说,她是真的爱看书,老伯也眼熟这小郡主,只是要入阁,老伯还是犹豫了一下,只得先向里面几位老供奉询问。 十二位供奉中,三位都跟舒青萝的关系不错,更有一位,算是她的半个老师。只是她毕竟是女子之身,教习太多,恐将来滋生不该有的野心,因此几位老供奉教导的还算悠着,更多的是把她当孙女看。这会儿老伯说明情况,一位叫做玉衡子的供奉便睁开了双眼,吩咐将人带进来。 另外两位守阁老者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这几日一直关着藏书阁,也关着那年轻人,就是防着他有同党呢。这时候把人放进来,万一出了事?”玉衡子拂尘一挥,十足仙风道骨,神神道道说话:“该来的总会来,那些要来的,你关着门,难道他们就不会从窗户进来啦?青萝小娃儿不是你先看好的?多熟的关系了,她自幼长在宫中,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你真是越老越胆小,越老越糊涂了。” 另一位老者天机子须发皆张,啐了他一口道:“你还有脸说,青萝小娃儿本是我先看中,你个没脸没皮的,倒会抢人。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你怎么不说?”玉衡子毫无高人形象,翻了个白眼道:“那女子气息沉滞,脚步不稳,显然是个普通的命妇罢了,青萝小娃儿乃是郡主,认识几个人又有什么稀奇的?更何况,贫道可是听说了,那鹧鸪酒,现下开的最好的酒家,就是这女子的产业。” 天机子本来还有点儿意见,听到鹧鸪酒,当即眼睛都直了。谁说皇宫无酒鬼,要不是为了大内皇宫的美酒佳肴,这地方戒备森严,规矩众多,谁想留着哇?这鹧鸪酒在他平生所尝里,算不得最佳,却别有一股风味,更为难得的是,据说原来的酒家死了之后,现今就只有花满溪一家,正在经营贩售了。 天机子不动声色地捋了一下胡须,抹去不存在的口水,一本正经道:“那就让她们进来吧,说好了啊,你到时候要给我十坛鹧鸪酒,不许抵赖!这小娘子我想起来了,不是徐家那个瘸子的夫人,金刀御厨嘛?要是她再给我做两个下酒菜,那真是,美得很,神仙也不换。” 玉衡子十分鄙夷,主动把自己的蒲团挪远了稍许,才扭头道:“老酒鬼,真不想说跟你认识。那徐瘸子可是天子的心腹大患,好不容易除去,心里正虚着呢,对那徐家的新寡少夫人,好的不行,隔三差五就有小宴。还是人家借口给夫婿守灵,偶尔才来宫里一趟。就算做东西,也是给太皇太后一类,轮的上你?” 天机子顿时耷拉了不少,随即一拍桌子,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义正辞严道:“来都来了,提一点要求不过分吧?再说了,这可是闭阁的时候,这个人情又不是白给的。而且老夫我,也薄有一点积蓄,就当是买着吃了,尝尝滋味都不行嘛?不是我想说宫里那个御膳房哈。那个掌厨的叫什么来着,最近上了年纪,手越来越抖了,做的都是什么呀。” 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阁楼吱呀一声,却是轻轻开了。舒青萝熟门熟路,脚步轻盈,直接就蹦上了三楼。有一次她贪看一本传记,误了时辰,在藏书阁内睡了足足一夜,旁边还有她书写的一些笔记,这才得了几位老者的青眼,从今以后打好了关系。花满溪心里哪有什么菜谱,自一进来,就紧张地不行。 碎叶如此人物,都折在这里头了,她想要做点小动作,可不就得小心翼翼,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不然露出破绽,还要徐锦非分心救援的话,说不定会耽误大事。幸而嫁入镇国公府以后,往来者都是达官显贵,也锻炼了不少,因此面上不动声色,看上去还是一份端庄典雅的清丽模样。 舒青萝选了上次没看完的青囊经,又走了几步,才在另一个大书柜上找到了一本陶庵梦忆,塞给花满溪。这皇家的藏书阁装饰得也十分清幽雅致,处处皆有许多造型别致的桌椅,每到转弯和长廊,还有不少修剪整齐的盆景。花满溪惦记着碎叶的吩咐,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翻看了两页,就开始思考方才所见,何处有水。 按照碎叶所言,只要把那个香囊浸入水中,就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花满溪翻过第三页,视线斜斜一瞥,正听到后方有一阵汩汩的流水声。乃是一处小型假山,放在通风的地方,还有一个池子,应该是供给写多了文墨的人洗手,或者接一点来作画研墨的。她心里有了主意,小心地扯了几下香囊,将其扯的松松垮垮,才假装去那个池子边,想要看一看,洗个手。 第三百五十章 新的决定 http://.biquxs.info/

她弯腰的时候,将那注水的竹筒压了几下,又‘一不留神’,那香囊便掉在水池之中。在那一瞬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爆发,但很快就散去了,只留下一点悠长的尾调。花满溪将香囊捞起来,故作委屈道:“这可怎么办,可是诗诗送给我的礼物。罢了,用帕子包起来,回家晒干,应该无碍。” 她自问做戏已经做了全套,但转身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有一名高大老者就在她背后,一路上却没有任何声响,如同幽灵一般。她下意识要看人背后的影子,这才冷静下来。老者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笑呵呵道:“这位夫人不必惊慌,老朽叫做天机子,乃是这藏书阁的看守之一。老朽生平好酒,也与御膳房的几个熟识,便知道夫人手艺绝佳,不知老朽有没有这个面子,尝一口佳肴?你放心,自然不是做白工,老朽也有些积蓄,平日里只买酒喝。” 原来不是露馅了,花满溪松了一口气,神态也愈发自然起来,轻轻福了一礼,语调柔和道:“能在这藏书阁任职,必然是博学多才的有为之士。我不过会些灶间手艺,只希望喜欢吃的人,能够吃的干干净净,这便是对我之赞誉了。前辈既是有所求,改日我得了空,就带上食盒前来,只怕这书香清雅之地,沾了香气酒味儿,反倒不美。” 天机子一挥手,大大咧咧道:“老夫生平所阅书籍不少,也有个万八千本,说来说去,都是书生的道理。可这些书生里面,一辈子一事无成的,便不在少数,还不如老夫逍遥快活。到时候你做好了,只管送来。我偏要在这里大嚼大咽,馋死玉衡子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头子。” 对于这些,花满溪并不了解,也只得微微一笑,躬身又是一礼,便原路返回,去找舒青萝所在。认认真真陪着她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花满溪才听到了一声极为细微的多谢,后面还缀着断断续续两个字:快走。花满溪若无其事地离开以后,底下的水牢才渐渐有了动静。 碎叶双眸微睁,瞳孔猩红,后面两根铁链,拴住了他的琵琶骨。他抿着唇,柔和地吹出一股低低的气流来,有如牧童吹哨一般,却没有发出任何实际的声音。方才他就是用这个法子,跟花满溪交流。此刻他又吹动了这气流,两只小虫嗡嗡飞来,附在他背后的伤口上,暂时不动了。 这叫做噬金虫,其实十分凶恶,幸好数量稀少,又为他所驯服,只消过上一夜,就能把这两条精铁所铸造的铁链啃咬断裂。胜在悄无声息,又不必自己动手。自己明日再逃走,多少也能撇清一些与花满溪的关系。碎叶又呼出了一口气来,静静闭目,开始蓄养精神。 到了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正处于一天中昏暗的顶点,接下来就是慢慢升起的日出。这个时候,人的精神最为疲乏。碎叶咬着牙动了一下,感觉背上的铁链已然松动。却也涌出些许新鲜的血液。这水牢之下,别有洞天,他不向上浮去,反而向下潜泳。越是往下,伤口越是崩裂,幸而之前还点了穴道,用碎衣服捆紧了伤口。 流了一会儿血之后,才慢慢止住。许多有用的东西,在被锁起来的那一刻,就被搜刮干净了,碎叶此刻也只得以手缓慢挖掘,又费了不少时间,才掘出一条通道。此刻时间已然非常紧迫,江湖中人,大多学过一些缩骨的功夫,只是他如今带伤,气息不稳之下,碎叶一咬牙,只得活生生把自己掰脱臼了,才勉强钻过去。 这处水路通往城外一处废井,井壁甚深,待他爬上来,日头都已经高了。碎叶又痛又累,走的踉踉跄跄,却还是不能停下来。他心里苦笑,也不由嘲讽自己,是个天生的劳累命,好不容易在镇国公府养了几日,如今又是遍体鳞伤,只比当初还算清醒一些罢了。那个人若是知道,定然会嘲讽,还不如死在他的手上更好。 他暂时不能去镇国公府,以免暴露行踪,但也不能呆在这里,以免那几个武功高深,又十分难缠的老妖怪追上来。碎叶弯腰,猛然咳出一大口血来,摇摇晃晃地就往城郊的密林立走去。在一处山洞里,有他驯养好的一头白虎,不过与其说是驯养,倒不如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防患于未然,便在山洞里添置了一些东西,例如伤药,干粮,衣物等。有这头白虎守着,寻常人物也难以闯入。 只是他失血过多,头晕眼花走了半晌,花了更多的功夫才走到山洞。直接脚一崴,就到倒下去。最后醒来的时候,那只白虎就在他身边靠着,还把他放到石床上,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碎叶仍觉得胸口胀痛,勉强挣扎起来,找出盒子里的伤药,吃了两粒,打坐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才觉得略有好转。 徐锦非传回来给淡云的信,因为有关于他,所以花满溪也让他知晓了。旁人或许不清楚,这菱花宫主同他有何纠葛,何必如此执念,碎叶却觉得十分可笑。多少年来避而不见,到底没能平复他的戾气,以至于如今,江湖传闻都说菱花宫主亦正亦邪,是位不好惹的人物。既然他如今终于按捺不住,倒不如由他亲自带着不落,去见他。 一想到此处,碎叶心情激荡,险些又要走岔真气。他在山洞里足足修养了一夜,便飞鸽传书一封,告诉花满溪,自己可以代徐锦非,直接去见那菱花宫主。花满溪却回了一封信,要求带上她,让碎叶吃了一惊。碎叶在茶楼里,秘密地见了花满溪一面。不出他所料,虽然他自行脱逃,皇宫方面却并没有声张,更没有大张旗鼓地搜捕他,才给了他方便行事。 他说的有些无奈,花满溪的态度却很坚决。一来碎叶太过神秘,虽然江湖上名声不小,但都是成名以后的事情,至于他师承何人,又家住何处之类的,全然无所说起。这短短数日之内,又两次受伤,一看就是个不爱惜自己的,万一他走到半路就暴毙了,谁拿他的剑去交给那宫主? 更重要的是,花满溪对于徐锦非信上所言,那名不哭不笑的小女孩有些兴趣。如果依那名老者所言,只要治好他的女儿,他不但能彻底通融,还会帮助徐锦非取来天子剑。这一趟,她一去,说不定就能有新的线索。当然了,虽然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也知晓万事都不能靠一个人,还是依徐锦非所言,带上了一个善于医治脑疾心病的大夫。 铺子和京城里的事,都可以暂时交给汪诗诗打理。对外只要说,回乡下老家一趟。大家都知道她是石山县出来的人,应该不会多加阻挠。至于人选,贵精不贵多。花满溪,碎叶,淡云,还有一个大夫白无鸢,也就够了。碎叶劝阻不得,也只得心里叹息。他原就明白,花满溪外柔内刚,并不容易说服。却没有想到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为了夫君,也有如此的胆量和气魄,要去千里一行,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如此,再过推诿,那就显得虚伪了。碎叶点了头,这事儿也就好办了,众人即刻收拾了一番,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夜里头,就悄悄出发了。碎叶还留了个心眼儿,并未一开始就与他们通路,而是默默跟着,过了两三座城池,已远了京城,这才装作偶遇模样,与他们结伴同行。 在行人看来,这辆马车也不过是间普通寻亲访友的马车。里面共分两格,花满溪坐在里头,那位大夫白无鸢根本不会骑马,便坐在外头。碎叶戴个斗笠,打扮的十分低调,装作赶车的马夫,和淡云换着趟赶车。白无鸢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作为一个大夫,却委实是非常敬业。在碎叶来和他们汇合的当晚,就看出了他受伤颇重,还有几处气血不足的问题。 大抵是大夫总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白无鸢自告奋勇,晚上还要给他来个艾灸,碎叶瞧着他面容清秀,说话又一派温软天真,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关在门外。结果白无鸢也不知道怎么艾灸的,点了那艾草之后,初始还觉得疼,后来淤血化开了,还觉得挺舒服。碎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抬头一看,小白大夫趴在床头,头一点一点的,快要点到地下去了。 因为这一宿没有好好休息,白无鸢立马就有了点儿伤寒毛病,一整天的尽打喷嚏,也不肯喝药。问了他,他就说一些什么医者不自医,小病无碍,这位施主你好我就好。弄得碎叶十分愕然之余,又觉得他有点儿好笑,没准当大夫以前,还是个庙里撞钟的。 白日里要赶路,花满溪只能呆在马车里,颇为无趣,只好看着碎叶和淡云欺负白无鸢,还别说。这白无鸢来了府里,大小也有几年了,最谈得来的,就是那小和尚慧通。慧通得了这位朋友之后,两人双双舌战小书生第五雪,弄得小书生左右为难,经常因为舌战不过,通红着脸回去找陈修礼。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此山是我开 http://.biquxs.info/

这几日天气不大好,路也赶得慢一些。还亏得马车是镇国公府的良品,才没被这劣质的路面颠散了架。饶是如此,花满溪觉得自己离散架也不远了。因此一做片刻的休息,她便赶忙跳下马车,四处走走舒活筋骨。碎叶笑谈既然如此,倒不如学一学骑马。技多不压身,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花满溪跃跃欲试,他便挑选了一匹较为温顺的小白马,个头不高,也是匹母马。他教花满溪和马培养培养感情,有空喂点草,然后摸个什么糖块豆子的,放在自己掌心喂它。过了一段时日,那小马就很乖觉地任她骑行,过来的时候,还会用长长的鬓毛去蹭花满溪。不过花满溪迄今为止,只试过慢速度的奔行,感觉再快一些,她就怕得要趴在马背上。 这东西看着简单,实际上可比她在前世的时候,骑什么独轮车都要刺激的多。毕竟马背是柔软的,还会活动,左右颠簸,再一快,就离掉下来不远了。还有一点令碎叶不解,花满溪很是不喜欢用马鞭抽马,一旦问询,花满溪便有些不好意思,却小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它们被人捉起来驯养,要劳苦一辈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每天还要挨鞭子的话,这不是太苦了吗?虽然可能不那么疼,但我也不是什么骑马的高手,这样就可以啦。” 碎叶一笑置之,此后再不多言。老实说,白无鸢作为一个男子汉,委实比花满溪更应该学一学,但他有个毛病,只要跨上马背,立马就会面色苍白,呼吸苦难,继而两眼一闭,整个栽倒下去。第一次的时候,还吓了淡云一跳,赶忙冲过去把人拉住,才没让他头朝下摔。这可是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大夫,折在半路上,那不成笑柄了吗。 这一日行至一州府,马车终于熬不住长期以来的磨折,咔嚓咔嚓,连断裂了两个轮子,连备用的都用完了。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实在是略有尴尬。众人商量了一会儿,便由白无鸢花满溪淡云留在原地,碎叶前去最近的村落,找两个匠人来,到时候先借一辆大拖车,把这马车带去,能修就修,不能修再买一辆。 淡云在原地支了个小帐篷一般的大伞,又支使白无鸢去附近捡了一些柴火,花满溪一捏,干粮都硬邦邦了,还是两日前在附近的村子买的,幸而如今天气转凉,食物不会坏的那么快,但相应的,也变成了干巴巴一团,委实是令人毫无胃口。她确有一双妙手,也带了不少吃食,可大男人的胃不是针眼儿,抗饿的那些早就被吃光了。 此刻花满溪略微后悔,应该记得要碎叶多买些白面饼子回来才是,不过碎叶心思玲珑,必然不会两手空空回来。附近隐约可以听见溪水声,淡云想着捉两条鱼来,打打牙祭也不错,又看了一眼距离,还算凑合,这便轻声道:“少夫人,我去去就来,您呆在这儿就行了,要是有事,就喊一声。” 花满溪点了点头,在自己那堆带来的吃食里,还扒拉出不少东西,比如她自制的豆腐干,茶叶蛋,还有一包一包的瓜子仁之类的,拿来当零食不错,下饭就有些勉强了。她自己做了几个铁皮罐头,专门用来放一些盐腌制过的东西,毕竟是不比现代,不过也可以多放一些时日。里面最妙的是一罐小辣椒鱼儿的,味道极鲜极冲,一口下去就能把人眼泪辣出来。 特别是白无鸢这样的大夫,第一次吃的时候,眼泪汪汪盯着花满溪不说话,花满溪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愧疚之意,好像她喂的是什么毒药一般。但白无鸢也是个奇人,竟然越挫越勇,和那罐小辣椒杠上了。每次都吃的上蹿下跳,然后灌上整整一大缸子的水。 这会儿她扒拉出一包晒干的紫菜,还有先前买的一小兜鲜鸡蛋,取出一个比巴掌略大的铁锅子,专注地开始烧水。鸡蛋磕破之后先放,可以为汤增加味道,还可以放点碎虾米之类的,松江府的榨菜,她也有一个小箱子,专门存着,最后再倒下去。此刻已是深秋,不少果实都长得不错,满树浅紫深红,花满溪看着一棵果树不错,吩咐一声,让白无鸢看着汤。 许久不爬树都生疏了,花满溪费了一点力气,最后还是没留神,咔嚓一声,把整条枝子都掰了下来。花满溪吐了一下舌头,对着这棵可怜的果树拜了拜,这便一溜烟地跑去溪边,要把几个野果也洗一洗。此刻淡云已捉到了一条大鱼,因为条件简陋,并未随身带着竹背篓,淡云随手扒了几从芦苇,三下五除二,结绳串起一拽,又去捞第二条。 花满溪眯着眼看了一下那条鱼,淡云不愧是居家良药,正是一种肉质鲜嫩,刺又较为细小稀少的鱼类,琢磨着要不第二条煮个鱼汤,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喊叫声。吓得花满溪手一抖,差点把果子滚进溪水里。幸好淡云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才把野果捞在手里。两人回头一望,白无鸢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锅子打翻在地上,他身上还挂了一个小孩儿。 隔得有些远,实在是看不大清楚。花满溪一头雾水,挥手示意淡云先不要捉鱼了,跟上来看看。凑近了一望,花满溪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小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瘦的出奇,便显得一颗脑袋格外的大。他本来眼巴巴地盯着那只锅子,此刻却一口咬在白无鸢的手腕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淡云将鱼小心放在一旁,伸过去一只手,有如铁钳一般,捏在孩童的脖子上,他吃痛地喊了一声,这才松开了嘴。白无鸢嘶地抽回手,两枚牙印咬成了一个滑稽可笑的痕迹。花满溪递出一个野果子来,柔声道:“这位小兄弟,你若是饿了,便把这个拿去吃吧,但不要伤害我的同伴。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你家大人呢?” 男孩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过她的果子,而是断断续续道:“我,不,不吃你的东西,我只是,太饿了。这里的东西都归林大人所有,你们——要是吃了,也,走不出去。”淡云闻言,吃了一惊,伸手摸了一下那个果子,但怎么看,都是个色泽鲜艳,看起来饱满甜美的果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真有问题,白无鸢作为一个大夫,也应该早就发现了。 花满溪心里纳闷,但面上仍十分温和,又继续问道:“我们是路过的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儿是什么大人的私宅子或者后花园吗?那可有人家住着,我们只是饿了,所以随意摘煮了一些,若是事后追究起来,当我们买的就是了。你还没有说呢,你的父母呢?怎么让你这样小的孩子,一个人跑出来?” 男孩儿又看了她一眼,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在那一瞬间,淡云忽生警惕,一把拽过花满溪至身后。花满溪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一支羽箭已钉在她原来站的地方,离她的脚背,也不过只有几寸的距离。一群打扮古怪的人从山林里冒出来,大部分都穿得十分简陋,身上还裹着树枝子,草皮,要不然就是把脸画得好像褐色的树皮。 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淡云还不放在眼里,他眯了一下眼睛,感觉赶车多日,实在是没有时间舒活筋骨,如今撞上来一群不长眼睛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群劫匪一般的人物,也实在是非常没品,一边隔着远处打,一边还偷偷摸摸地靠近那辆破损的马车,偷着拿点,再拿一点。花满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虽然没有什么好身手,但闲暇的时候,也会求着徐锦非,教她打两套拳啊,摆摆花架子什么的。此刻有人想浑水摸鱼,这还得了,当即抄起一口随身的铁锅,一砸一个准。白无鸢夹在他俩中间,简直像一只可怜的小白鼠。不过他也不哭,一边哆哆嗦嗦地闪避各种劣质暗器,例如大概没有箭头的箭,草皮石块,一边灵活地往外丢飞镖。 这是来的路上,碎叶跟他谈了一下午之后,特意为他做的,都不用多大的准头,主要是飞镖上抹了药水和毒物,一丢出去,就会即刻生效。当然了,如果他的手劲儿已经昏庸到砸到自己人的身上,那这东西,还是不用的好。白无鸢就丢了三五支,也不敢多弄。此刻淡云呼和一声,拽起了一条长绳。 那绳在他手中,灵活得像一条蛇。这东西长,能够解决的人多一些。总归是不认识,再要心慈手软,不过是愚人行为。淡云眼神一凝,原地一拳猛然砸下,一波气浪悠悠晕开,他再左飞右荡,呼呼呼甩出了一股风雷气势。最后脚下踩着一块小石子,用个巧力一踢,最后一个逃跑的人腿一软,当场就趴在地上了。 把这群人跟捆蚂蚱一样捆成一圈,淡云冷冷道:“哪条路上的兄弟?说个清楚再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山头的贼很穷啊 http://.biquxs.info/

为首的一个似乎还穿得体面一些,哆哆嗦嗦抱着淡云的小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然了,他所谓的体面,大约是比旁人多披两条树叶子。淡云洁癖发作,长靴一踹,将人踢飞出去,怒斥一声道:“好好想想,怎么说话。要是不会说话,下去跟阎王爷说也行。” 为首的男人抖了一下,赶紧捏住自己的耳朵,一头跪进一小块儿草地里,额头上沾了一大块泥巴,十分滑稽。他结巴了半天,才哭丧着脸道:“我,我叫李二,是这片林子里的,山贼,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才不得已打,打你们的主意,高人,高人饶命啊!” 花满溪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果子,还有那尾十分肥美的鱼,不由疑惑道:“此时正是深秋,物产丰美,你们如何会饿肚子?就算这里是什么大人物的私家庄园,我看你也是有手有脚一个男儿,即便做些苦力,也应该能吃饱穿暖,你们却这般狼狈,仿佛山野难民一般,又是怎么回事?” 李二犹豫了一下,显然是不想回答,可是那个之前冲出来的男孩儿笑了一声,细声细气,声调古怪道:“这里是林大人的地方,他的果子,即便落到地里,喂了狗,我们也,不能吃一颗。否则只要他不高兴,我们就会吃更多的苦头。你们快走吧,林大人养了很多,很多狗,如果被那群小队的人发现了,你们会,死的。到时候,我们就有,东西吃了。” 他的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细细思考,仿佛令人不寒而栗。淡云皱了一下眉头,这群乌合之众,他尚且可以收拾,但若是依照这个人所言,这里是什么脾气古怪的权贵,圈出来的大庄园子,那到时候惹上麻烦,他带着花满溪和白无鸢,脱逃恐怕会有些吃力,更不要说这一车的东西,也要拱手让人。 这算怎么回事,他可是徐锦非的亲卫,百里挑一,还能被这些乡野村民吓怕了?淡云有些不耐,倒也不想真的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和目的,心里希望碎叶快些回来的同时,俯身将李二拽起来,又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个大概了吧?我们只是路过,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若是能指引一条最近的村庄路线,我可以给你一点儿钱。” “一点儿食物也行。”淡云补充了一下,眼神却十足的意味深长,马鞭在手腕上松松缠了一圈,他只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便啪地抽在地上,犁出一道深痕。李二没有太多犹豫的时机,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别人,也许是他实在是太饿了,终于低下头,飞快说到;“这里是林大人的私人庄园子。他有个爱好,就是不弄些篱笆,家丁什么的巡视。” “但只要有人进了这块地儿,他就会放出野狗,撕咬他们。”说到这里,中年汉子打了个寒颤,又道:“我们都是一些穷苦人,有不少是罪臣的后代,或者自己有一点小偷小摸的毛病,出来以后,没有人肯接纳我们,只有林大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后来他就收走了我们的衣服,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让我们在这里劳作。若是有人闯进来,我们便充作山匪,把人捆起来带回去。若是棘手,再招呼放狗。” 李二说到这里,浑身颤栗,对着花满溪不住叩头:“姑娘,姑娘,你行行好。今天是大人养的狗儿休息的日子,所以只有我们在。这孩子实在是太饿了,才冲撞了这位先生。我也不要求你们做什么,你们快走吧,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花满溪油然生出一股同情心来,幸而她不算是烂好人,因此仍理智询问道:“这位大人是个什么出身?竟有这样的癖好与恶行,你们就不试着反抗吗?或者去报官?”大约是今天说的太多,李二已经豁出去了,谈到此处,也有一点崩溃,用袖子抹了几把眼泪。 “这林大人乃是当地知府的外甥,混到三十多岁了,没什么大成就,但是欺上瞒下,交际关系是一把好手。我们这些人归他管的时候,都签了卖身契的,即便去告,又有什么理由?何况他十分狡猾,还会把女儿与老母这一类,关在我们居住的木棚屋子里,搭上几个小头目一起监视,我们也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话仿佛在心里憋了太久,李二一边说,一边吸着气哭。花满溪皱了一下眉头,只是知府的话,她还可以应对,如果亮明身份。坏就坏在,这一趟总归是秘密出行,不好大张旗鼓。既然这李二说的十分真切,不如他们先行离开,然后叫人给碎叶留个口信,就说他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到时候再离开,也就是了。 花满溪看着这一地东西,委实觉得十分可惜,还有不少呢,不是他们三个人可以搬走的。正要说话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花满溪也学了几日骑马,隐约分辨出,好似是大批的马蹄声,脸色不由也变了。淡云心里警惕起来,一手将花满溪护在身后,一脚踢了一下,蹲在地上的白无鸢嗷了一声,差点脸着地。 淡云有心想找个隐蔽的场地先躲起来,奈何此处除了一些果树,简直是十分开阔。溪流也浅,若是躲在树上,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是插翅难飞了。淡云心里盘算,面上却不肯露出一丝的紧张神色来,只低低对花满溪道:“少夫人,如果我所料不错,定然不是这汉子所说的,这纨绔子弟的一些人马,也许是别的仇家寻上来了,毕竟主子最近活动频频,许多的人恐怕还没有放下戒心。” 花满溪明白,等会儿也许是一场苦战,她能做的就是不拖累淡云,只得点了点头,以同样低沉的声音道:“如果真的打不过,你千万不要硬拼,先走为上。若是锦非的政敌,又知道我的身份,才特意来堵这么一遭,那必然是有所企图,不会轻易对我如何。你若是能走脱,才能去搬救兵。要是有余力的话,带着白大夫一起走。顾不上的话,也不要强求。” 淡云点了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矫情的话。任何多余的话语,都不过会使他分心罢了。他且走且退,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树木还较为茂盛的地方,几棵树拢着生在一起,不利于太多的人冲进来。那队黑色的骑兵刹那间已然冲到,整齐下马,都是身着软甲,面上遮的严严实实,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真面目。 淡云身上的东西看似不多,可是他一掏出来,花满溪也吃了一惊,他先是匆匆地在地上急走了一大圈,洒出不少药粉来,都是淡红色泽。不够了之后,还往白无鸢的口袋里掏了掏,又加上一层土黄色的,旋即点起火折子,对准就是一吹。一片山林之中,顿时成了一片雾蒙蒙的景色。 花满溪心里明白,这些雾气只能维持一时三刻,且范围也有限。先看淡云能解决掉多少人,剩下的便是边跑边逃,但且不可一开始就离开淡云身边。若是敌人机警,在外围人还包着一圈人,那到时候,就成了她自投罗网了。淡云分给她的,都是一些十分简便的飞镖,飞蝗石,还有一些毒药,花满溪磕磕绊绊地握着一柄长剑,心里也不知如何使用。 最后啐了一口自己,花满溪还是选择拿起了一把菜刀。人没杀过,猪她可是杀过不少,至少一刀下去,那个劲道是不会有错的。淡云双手夹满暗器,对于这种多人攻击,消耗体力硬拼是最不值当的,可惜他们穿了软甲,丢暗器的时候,就要更注意手法。他按地翻滚,长绳如龙甩出,一下子就绊倒了两三个。 花满溪紧紧跟在他身边,迷雾不仅是迷惑敌人的视线,当然也能迷惑自己人。若是一不留神跟丢了,那真是闹了个大笑话。之前那伙好似贫困山匪一样的人,似乎也不吱声了,不知道是退到了后头,还是在一边等着吩咐。淡云心知这回不能留情,长绳捆住一人脚踝,将人倒栽葱一般抡起来,猛然丢砸出去。 花满溪偶尔能踩到软绵绵的东西,好似是什么倒下来的尸首。她心里害怕,却梗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随意出声,反而暴露了行踪。她是徐锦非的妻子,未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出事,也不能连累他。想到这里,她愈发坚定。偶尔逮到个把漏网之鱼,冲上去用刀背一敲,来人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还没有过多少时间,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淡云又靠近她,身上有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右手拖着白无鸢,形容十分狼狈,脸上也剐蹭出几道血痕,但居然好好的,没受重伤。花满溪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笑白无鸢好运,却觉脚下一紧,仿佛有一只手,攥住她的脚踝。她整个人寒毛直竖,差点要跳起来。 淡云凑过去,干脆利落就是一剑削断那只手,整个人却踉跄扑在她身前,闷哼一声,后背见了血。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山寨一日游 http://.biquxs.info/

淡云顾及甚多,又没有其他人手相助,终是受了伤。但他天生悍勇,只喊了一声,就把那痛呼咽下去,反手一刀,削断了一只胳膊,矮身扫堂腿,将人飞踹而出。他含着一口血沫子,呸到了地上,将花满溪一掌推出,示意她自己机灵一些。白无鸢虽然腿软手软,手里倒还提着一根木棍,只是胡乱挥舞,这会儿早就呼哧呼哧喘气了。 那群蒙面的士兵从头到尾都很少发出声音,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互相打手势以指挥路数,十分复杂难懂,此刻似乎有个为首的呼啸了一声,来者齐齐掏出了绊马索,把三人围在中间,似乎想要一层一层地包起来。花满溪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感觉小腿一阵钻心的疼,不知道是什么兵器,跟蝎子一样,猛地蛰了她一口。 她不必再看,都感觉那条腿开始发烫,好像还肿出一个大红包来,脚步不由迟钝了些许。淡云的长绳已经被斩作数截,此刻左刀右剑,腰身弯出一个弓一般的弧度来,猛地探出去,割断数名敌人喉咙。奈何这些人丝毫不见惊慌,只默然地继续踩着同伴的尸首,如沉默而可怖的蚁群。淡云一不留神之下,右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他飞身起落,一个回马枪捅穿了偷袭者,心里不由苦笑。若是他一人,哪怕再多二三十人,他也有从容逃跑的本钱,此刻进退不得,属实是为难。一边想,他也不敢停下攻击,甩出腰间一枚火雷子,炸翻了三五人。危急之时,他就地一个翻滚,一条阔口三板斧,已经擦着他的发梢,剁进了一旁的土地。 刀剑相接之时,发出了一声极清脆的哐啷声响。这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刃,只是随手从别人身上抓来,接了这麽一下,立时就有了卷刃的危险。淡云咬着牙根儿,四处一扫视,打了半天之后,已经不知不觉被逼上了山崖。那地势高耸,十分不好攀爬,如果是他无碍的时候,他自信还可以背着花满溪,慢慢攀援下去。 如今的情况,若是他抓着花满溪,不管不顾这麽跳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就要多于生还。当然了,他也可以把自己当做肉垫子,垫在人家身下。这样,也许花满溪的机会会大一些。但……还不到这个地步。淡云又吐了一口血,方才有几根骨头被硬生生撞断了,也不知道卡在哪里了,戳得他一阵一阵发疼。 他以刀驻地,再画一个剑圈,将身上所有暗器放出,同时取出一瓶东西来,狠狠摔碎在地上。这是两败俱伤的东西,本来是不好多用的,这玩意是徐锦非在四处游历山川的时候发现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燃料,烧灼之后,无法用水扑灭,且极具不稳定性,非常容易爆炸。等会这处山崖被炸塌以后,他看准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山头。 他还有一点力气,把花满溪丢过去,总不是问题。至于白无鸢,只能跟他一样,自求多福了。淡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然要一剑劈在石头上。这一剑擦出来的火花,足够点燃这东西。只是他心思杂乱之下,没注意凌空飞来一根长索,套住花满溪腰身,又使劲拽了一下。花满溪甚至来不及惊呼,已被拽入那片黑色的人海中。 淡云大惊失色,硬生收了剑势,足一蹬向前冲去,举剑要砍断这根长索,一支精铁箭从他肩头射入,把他直接钉在了地上。淡云闷哼了一声,捂住鲜血横流的肩头,眼睛也不多眨一下,直接拗断了半截长长的箭身,就要再拔剑。只可惜,今天他的运气实在不如何,旁边一位黑甲士抓起白无鸢,将他整个人丢过去。 淡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被这力道冲得一震,堪堪在悬崖边停下。此刻刀剑凌乱之下,火势终起,再腾气浪,又是一轰。淡云终于支撑不住,带着白无鸢直接滚下了山崖。花满溪也是又气又急,但腰上长索毫不留情,将她捆得结结实实。她毫不怀疑,若是她再多挣扎两下,此人会把她活生生勒成两截。 她觉得有点儿头晕,似乎是方才被蛰的那一口,整个人都开始地转天旋。花满溪咬了一口舌尖,努力要保持自己的清醒,马上的男人已然冷笑了一声,一掌击在她后颈上,力道极重。花满溪整个人都微微抖了一下,昏死在马鞍上。那群黑甲士兵们呼啸一声,有的人留下来,有条不紊地处理尸体,善后战场。 剩下的统一上马,如来时一般,绝尘而去。 花满溪再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有点疼,脑袋突突突直跳,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刚想活动一下身体,却觉得手脚被捆的很紧。所处的地方似乎也十分狭小,是一个黑暗的石台子上面,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分辨出这好像是个山洞,又蠕动着向前挪移了半晌,才把脑袋伸出去一点点。看到下面的风景的时候,花满溪面色骤变,差点没吐出来。下面是一个深坑,仿佛种了许多奇特的花草,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飘散出点点荧光来,然而在荧光所在的地方,都趴满了各种奇怪的毒物。从蜈蚣,蝎子,到各种色彩艳丽的蜘蛛,简直是品种繁多。 幸好它们似乎只愿意呆在有荧光的地方,上面黑漆漆,湿乎乎的,没有一只愿意爬上来。这样黑暗可怖的环境,如果换做一般的女子,估计早就发了疯。花满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给自己打气,才勉强平静下来。双手只有一点点活动的空间,也不放弃四处摸抓。似乎是对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什么防备心,她滚动了一下,感觉身上藏着的一些东西还在。 她的荷包里放着许多小东西,也许能有所助益。花满溪的手都要抽筋了,仍咬着牙继续努力,指尖也不知道刮破了什么,流出一点儿血来。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她专心致志地感受这复杂的绳结,想着要怎么抽开它。好不容易似乎绕开了一道,黑暗之中,却传来一阵笑声。 她吓了一跳,估摸着是看守的人来了,赶紧不动了,尽量保持原来的姿势,闭上眼睛,心却跳的十分之快。这里的石台子很高,又这麽窄小,也不知道把她放在这里,吃力不讨好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吗?花满溪心里拼命在想,脸上还不敢有丝毫表露,尽量维持了昏睡的平静,眼皮都不敢乱颤。 过了许久之后,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却感觉一股气流,向她吹过来,仿佛是人的呼吸。一起一合之间,还有一点带着腥味的香气。花满溪忍了许久,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是什么东西爬过来了。只是过了很久,好奇心还是抵不住,又实在是不想再装死下去了,这才十分谨慎地掀开了一条眼皮缝儿。 花满溪一口冷气噎在喉咙里,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看见了一个样貌奇诡的男子,倒吊着垂在石台子面前,只露出上半身来,那眼睛鲜红,瞳孔却是竖着的,不似人类,更似什么冷血的动物。见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那男人微微一笑,声色都阴柔,却是一个翻身,正面翻落下来,挤在那石台子上,欢欢喜喜道:“你醒啦?不枉我将你抢过来,你一定很好吃,我阿妈会喜欢的。” 花满溪浑身寒毛直竖,女人的直觉疯狂报警,让她感觉此人不是变态,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面凑近了观看,那脸色苍白极了,没有一点血色儿,大红的袍子罩在他身上,好像贴在一个纸人身上。他歪头看了一眼花满溪,似乎是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不说话,随即想起什么一般,恍然大悟地将她拽起来,扛在背上。 他足一蹬,已如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过了底下的毒池子。落在彼岸之后,他又挥了一下衣袖,数盏灯火亮起,照亮了这一小块儿天地。花满溪两只眼睛仔细观瞧,这似乎是一个颇为旷达的山洞,高约数丈,粗粗扫视一眼,便有许多个洞口,四通八达,看起来不好逃脱。 男人歪着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石头粗略雕刻了一个座位形状,也是有如五指一般,环拢着他。他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将花满溪看了两眼,忽而又笑道:“我没有看错,你是上好的食材,我阿妈一定会满意的。”花满溪头皮发麻,心里暗道不好。她原以为,来劫掠的至少是徐锦非的政敌,不说待她如座上宾,至少也有的商量,这又是哪里杀出来的东西? 仿佛是看穿她心中所想,男人叹了一口气,端起旁边大约是杯子的东西,喝了一口又道:“我呢,是小林子旁边的邻居。他答应我每个月,给多少个人头的。可是他最近很不听话,我实在是太生气啦,所以要抢一抢他的生意。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吧?给谁吃,不是被下肚呢?我阿妈很干净的,每天有刷牙。” 第三百五十四章 艰难的处境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心里哆嗦,还要强迫冷静下来,两只手拧在一起,又痛又冷。仿佛是看出她面色不好,男人又拍了拍她的头顶,才伸手一指道:“你看,那就是我阿妈。”花满溪有点儿不敢回头,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先拿余光瞥了一眼,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恐怖。 一条巨大的青蛇蜿蜒着,从石头间悄无声息地游曳过来。它的眼睛就有灯笼大小,头有磨盘般圆润,嘶嘶地吐了一下蛇信子。男人见到这蛇,仿佛十分高兴,大大方方伸出手臂来,抱了它一下,又指了指花满溪道:“阿妈,我给你找来了吃的,是新鲜的女人。” 花满溪的舌尖都咬的麻木了,嘴巴里全是一股血味儿,憋着不敢出声说话。蛇扭头看了她一眼,轻柔地围绕她转了一圈,看起来并没有凶险的意思,花满溪却动也不敢动。这东西的体积,看起来只要一张嘴,足以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在前世的时候,谁还没看过两集动物世界了,一想到那个场景,她简直面如土色。 最后她硬着头皮,还是开口试图劝说道:“你……这是你阿妈是吗?我看她长得很……很漂亮,给她吃生的,没滋没味的,不好吧?你松开我,我会做好吃的。” 她不过是赌一把,只是看出了这男人虽然样貌成熟,言行却十分古怪,举止更是如少年一般,恐怕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对待这样的人,好好讲道理,往往很难行得通,但是投其所好,兴许会有奇效。果不其然,男人的眼神微微一动,已然如鬼魅一般,凑得极近。花满溪感觉腕子上一松,那条绳索竟然解开了。 他吃吃一笑,仔细打量花满溪道:“你很有勇气嘛?我之前把你放在上面,就是想看看你醒了,是不是会怕的掉下去。我最讨厌装睡的女人了,不过你夸我阿妈漂亮,我就原谅你了?你说你会做饭?那就试一试吧,我阿妈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除了人肉以外,很多时候,她都是很挑剔的。” 花满溪此刻力求先保命,就算再艰苦,为了徐锦非,她也会咬牙坚持下去,更何况不过是做一顿饭。能拖得一刻,就先拖下去再说。男人说了这话之后,就十分悠然地走在前头,似乎有领路的意思。花满溪两只眼睛迅速地观看山洞,能记下一点是一点。出了这山洞,眼前又是一个‘一线天’,只有一线天光照下来,极高极远。 男人牵过来一头小羊,以眼神示意花满溪。花满溪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实在是有些头痛。往常她处理食材,肉好歹是洗干净处理好的,直接给一头羊,剥皮拔毛都要费上不少功夫。但如今身不由己,她要是不做,自己没准儿就成了那砧板上的羊肉了。那小羊咩咩地叫着,眼神漆黑而清澈,让她几乎有点难受。 男人丢过来的刀也很钝,花满溪心都有点凉,这麽一把刀,这样一折腾,不定是人杀羊,还是羊杀人呢。她此刻手足冰凉,气虚体弱,硬着头皮追着羊砍。略去一些血腥过程不提,等到羊头落地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其实宰杀畜生,如此激烈之下骤然断首,很多淤血会凝结在断裂面,影响口感。 但此刻是什么环境,哪还有计较鲜美食材的余地。花满溪好不容易弄完了这头羊,正在心里发愁,要怎么起火烧毛,以及里面的内脏也需要清洗,考虑到他的……“阿妈”实在是一位顶天立地的青蛇,其实口感不用像人吃食一样,弄得那么熟,可这是个麻烦事。毕竟,其他食客也不会因为她做的不好吃,就把她吞了呀。 花满溪叹了一口气,正要拿起那把钝刀,男人却挥了挥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子道:“你好弱啊,我觉得阿妈不会喜欢这个东西,放下吧,我们出去捉鱼吃。”花满溪的手停了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了破口大骂的冲动。想归想,她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她默默地跟在人身后,风声也悉悉索索响了一下。花满溪没忍住回了一下头,看见那青蛇一张嘴,把整只羊都吞了,连血都没放过,顿时打了一个机灵。还说什么不喜欢,该不会是饿狠了吧?看样子她再迟几步,恐怕能连她一起吞下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敢多言,连忙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按下花满溪不提,这边碎叶缓步离开一片山林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镇。他言语温和,钱又给的多,车马行的人,本来拍着胸脯说保证拖回来,给换个新轮子还打折,可以听地方,脸色就变了。摆了摆手,不敢做他的生意,钱也递回去了。碎叶心里觉得奇怪,将人拦住,又温声问话。 “这位壮士,你之前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不做声了?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再加钱。行李多一些,我们也有两三个人,可以帮忙搬一搬。那儿也并不难找,我会带路的,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拖车的汉子都要直接转身离开了,许是瞧着他脾气好,犹豫了片刻,把他拉到僻静地方,才小声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不买你的账,我是本本分分做苦力,讨一口饭的人,怎么会随便拒绝你呢。你是有所不知,你说的马车坏了那地儿,看着是无主的野地儿,实际上是我们这一代,有名的霸王,林大人林飞的私人庄园。” 汉子说到这里,抓耳挠腮,有点苦恼,最后又补了几句:“那林大人十分霸道,性格又暴烈残忍,凡是进了他的一亩三分地儿,不被扒下一层皮,你出不来!我看你是外乡人,这才好心提醒你。你的朋友没有被他的那群狗腿子碰到,许是他们今日怠懒休息,你快快回去,找你的朋友一道离开吧,若是迟了,恐怕就……” 汉子欲言又止,但剩下的话,碎叶都明白,当场脸色就变了。淡云的武力,他是亲自切磋过的,自然十分信任。但若是人多起来,他也只有一双手,如何能兼顾另外两个。当即再不多言,甚至直接施展轻功,一溜烟向原来的方向飞掠而去。汉子张大了嘴,发现自己手心还有一锭银子,最后感叹道:“不仅是个高人,心肠还不错,希望他平安呐。” 俗话说的好,你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碎叶一路飞奔之下,面色不由变得越来越沉。他生怕那一伙人还没走,赶路之余,小心隐藏着身形,只在树梢上纵跃。待到追着一行激烈痕迹,逐渐上了山崖的时候,他面色都变了。那马车自然是已经四分五裂,瘫倒在原来的位置上。剩下的东西也是拿的拿,扔的扔,一片狼藉。 若是人无碍,损失一点财物还不是大问题。碎叶急掠上山崖,比拟了一下当时的痕迹,心里也不由打了个突。他看了半晌,不再犹豫。白衣一飘,已然落下山崖。山崖之下还有不少青翠藤蔓,他又是有备而来,足尖几次轻点,借力荡力,踩在几块凸起的岩石上,已然下去了几十丈。等他十分小心地到了谷底的时候,也是出了一身汗。 他顺着痕迹仔细地一路搜寻,又吹了个口哨,唤来自己平日里伴着的一只鹰隼,一通寻找。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另一个小山头的半坡上,发现了昏死过去的淡云和白无鸢。白无鸢受伤不重,只是面色一片昏黑,身上剐蹭伤势不少。淡云就惨了,刀伤剑伤无数,肩头上还有半支箭头。 碎叶看了几眼,赶紧先把淡云扶起来,急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幸而他身上还带着一些上药,又扒拉出来,先喂上几颗。期间也不忘记照顾一下白无鸢,他醒的较为早些,只是一只胳膊脱臼。别看此人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夫,也好歹是大夫,愣是把自己胳膊摆回去,虽然也痛得满是冷汗。 白无鸢坐着,喘息了一刻钟,才渐渐缓过来,看着碎叶一只手还撑在淡云背后,知道他还在疗伤,便轻声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我现在应该还能走两步。”碎叶以眼神瞥了一眼淡云道:“我为他输入真气,护住心脉,你们的事情,我在小镇上听一位好心人说了,但仍是追赶不及,十分抱歉。不过我们现在需要休养,多余的话,等会再说吧。” 白无鸢看着淡云肩上的伤口,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身上所带医者物件,摔下山崖的时候,也摔坏了大半。只有一小包包的很好的金针,一柄匕首,还有一些质地坚固的药瓶子,还幸存着。他估摸着碎叶还需要一时三刻,此刻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过去,想要找到一个山洞,作为今晚的栖息之用。 那条溪流蜿蜒向下,就在不远处,他拿出一个竹水筒来,接了一点儿,又打的满满的,递给碎叶。碎叶摇了摇头,示意他喂给淡云,又问道:“你是大夫,今晚能不能把这箭头弄出来?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他这条胳膊以后都不好使。” 第三百五十五章 设法营救 http://.biquxs.info/

白无鸢心里也头大,但看这箭支模样,若是取的迟了,恐怕危害更大,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夜色逐渐深沉下来,许多夜行动物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两人不敢随意呆在野外,赶紧找了个小山洞钻进去。碎叶一路急急而奔回来,又输入了不少真气,此时也是十分疲累,坐定休息了一刻钟,喝了点水,才望向白无鸢。 白无鸢生了一小堆火,以刀割开淡云肩头的衣服。他身上伤痕不少,此刻血痂和衣服都黏连在一起了,只好直接割断省事。饶是如此,淡云还是痛得哼了一声,终于醒转过来。他明白眼前情况,今夜他行动不便,须得取了箭支,明日再前往有人的村镇,住上客栈休息,慢慢商议。 碎叶平日里无事,喜好做一些酒丸子,含在嘴里,有些甜滋滋的,又能解酒虫。此刻他给了淡云数颗,他全一气吞了,这便闭上眼睛,示意白无鸢直接来。白无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还有些惊惧神色,手却很稳,挖开伤口血肉,一挑一拔,刹那之间,一道血箭飞射而出。白无鸢差点没按住他,还好碎叶的手稳如泰山。 撒上如今来说非常金贵的药粉,还有一圈一圈绷带缠紧,白无鸢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他先躺下休息,明日里再换一次药。到了镇子上就好办了,可以去医馆采买一些。淡云浑身酸软,十分疲惫,但那股痛意有如头顶利剑,实在是睡不着,便轻声和碎叶说一些之前的情况。碎叶心里也十分头大,盘算着怎么去救花满溪。 两人商谈至半夜,也再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睡去。一旁的白无鸢蜷缩在一小团稻草上,早已睡得香甜。第二天进了镇子的时候,他三人形容十分狼狈,搞得行人目光惊疑,幸好长得还不错,不至于被当中误认为贼寇。挑了一家中等的舒适客栈,又跟掌柜随口说了两句,就说他们仨是进山打猎兼游玩的,奈何时运不济,遇见一小群野兽,幸而奔逃的快,才没有遭到毒手。除了住店以外,还要指点一番,可有不错的药铺医馆。 掌柜为人厚道,听了这话以后,赶紧让小二先备上热水和一点普通伤药,送到房间里,之后还可以准备一桌好饭好菜,顺便赚点儿钱。他给白无鸢指了个本地的平价药铺,这才笑呵呵离开。淡云昨夜休息的不太好,今日重新擦洗伤口,又拆开绷带换药,就差点在浴桶里睡过去,还是碎叶心里警惕,才把他从桶里拎出来。 白无鸢端着一些金疮药,还有跌打软膏回来了,顺便接了小二的饭菜,一并带上楼。他虽不会什么武功,也并非对人情世故全然不通。淡云的伤太多,若是旁人多看两眼,没准就会觉出古怪来。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热饭,他依旧唉声叹气。原因无他,这一趟出行,把世子妃丢了,这可怎么是好。徐锦非若是知道,还不得整个人跳起来。 碎叶小饮一口茶水,才慢慢道:“你出去的时候,我也略作打听,有关于之前偷袭你们的人。林飞所有家财,可称万贯,他豢养了不少大盗流寇,作为他的打手。除此以外,另有两拨山贼,都跟他关系不错。此处最大的一伙头目,是栾云山的一位,因为脾气同样残忍古怪,与林飞有一点交情,不过据说最近闹的很不愉快。这回他来,似乎是为了搅闹他的地盘,却不料遇见了你们。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实际上他是否属于什么势力,暂时看不出来。” 淡云咳嗽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一点病态的淡红色,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咔嚓咔嚓嚼的样子,像是在嚼仇人,半晌才缓缓道:“无论如何,都要把少夫人救出来。只是我们同他们交过手,恐怕很容易被辨认出来。他们配合不弱,进退有度,若是硬闯,恐怕不占什么优势,你可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里,他还看了一眼白无鸢,白无鸢专心吃粥,半晌才含含糊糊道:“你不会是问我吧?我可是个正经的大夫,什么毒药啊,人、皮、面、具啊,都是不会做的,你逼我也没有用哦?” 淡云哼了一声,不知道哪里触了伤口,立马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缓了缓才道:“自然没有指望你会做这些江湖生意,只是我方才,听见了一桩机会。”碎叶眨了眨眼,看向淡云,淡云严肃道:“我方才躺着没事儿,这屋子的隔音又一般,便听见隔间屋子吵吵闹闹的,分辨了半晌,似乎是一个戏班子。” “那戏班子好像是应了什么栾云山的帖子,即将要去唱几支曲。他们同我们一样,都是外来客,不知道这地方的深浅,只看着报酬丰厚,便也接了,还以为是什么寻常生意。我们不妨混进去,反正到时候戏服一穿,油彩一画,定然是亲娘都认不出来。除此之外,暂时我也想不出能混进去的办法了。当然了,还要少夫人运气好,这几天能平平安安的。” 说到这里,淡云又多了几分忧愁之意,小指有些焦虑地在桌上敲打了片刻。碎叶却较为乐观,温和地应了一声道:“这也不失为一个主意。我少时便游历江湖,什么都见一些,也什么都学过一点儿。咱们有武功在身,再不济也能装个不说话的配角儿。不过这位小大夫……?” 他看向白无鸢,眼神略带几分探究。白无鸢已吃下了半碗粥,好不容易从昨天的劲儿里缓过来,因此一耳朵进,一耳朵就出去了。看着两人的眼神,平白打了个哆嗦,十分警惕道:“干嘛啊,饿了吃肉啊,我又不是肉干。” 淡云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道:“根据脸来说,没准能混个小丫鬟。” 这当然是一句戏谈,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肯收留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没有什么功底经验,怎么可能让你当角儿。碎叶先行前去交涉,自陈其言,说他和淡云是两个走镖的,只是前期时日,镖局被恶人所欺,倒的七七八八了,他俩并着一个小兄弟,这才出来讨口饭吃。 戏班子的老班主姓吴,这麽多年走江湖,看人也准,一见二人,就知道绝非凡俗之辈,恐怕只是想暂时借一借东风,攒一些银钱,到时候才好淘换一些东西,再去别家投靠。两人下盘沉稳,气息悠长,一看就是练家子,收进来干些杂活儿,也决计不吃亏。至于那位姓白的小兄弟,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不太能顶事儿,却有个意外之喜,竟然会一些医术。 前些日子他有几个徒弟,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老是不好,最近还有些不稳当,时不时就叫喊连天的,让白无鸢看了几眼,又扎了一个多时辰的针,今天早上,居然就能活蹦乱跳了。吴班主心里喜欢,也就顺手推舟,把几人带上了。 这边终于有了进展,花满溪却依旧十分危险。男人领着她去捉鱼,可那一条溪流十分之深,初时还淹没到脚踝,后来就逐渐深起来,再往前走,恐怕能淹到半腰。花满溪方才杀了一只羊,已经是浑身疲累,此刻却也一点都不敢放松。那溪中游鱼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一个一个跟成精了差不许多,滑不溜秋,沾手即走。 最后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袖袍一扬,两三点殷红飞射而出,立时便有几条游鱼翻了肚皮,浮出水面。他一手拎鱼,一手跟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把花满溪拎上岸,这便负手而立,不再动作,似乎是要看看她做鱼。 那条青蛇十分轻松地泅水而来,嘶地吐了一下蛇信子,便盘在她周围。花满溪努力忽略那针扎一样如芒在背的眼神,蹲在溪边,用一柄刚丢过来的石刀将鱼鳞刮进,剖开血肉洗净内脏,此处条件简陋,幸而附近还长着一些紫苏叶,花满溪摘过来揉碎,藏进鱼腹里。她艰难地把鱼串了一下,打了火石点燃。 至少鱼肉是刚刚处理的,可以保证口感鲜美,花满溪悉悉索索,四处找一些食材,若是离得远了,男人便会将人卷回来。她又找到了几颗野鸟蛋,这便打碎了,直接将蛋液涂在鱼身上,反复翻转烧烤。附近的树上,还有一种极酸涩的果子,尝着不如何,那果汁滴下一点佐味,倒是尚可入口。 花满溪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男人干脆就没有给她盐,她也只能将就一下,河边还有一些莼菜,摘下来可以提味。她的手脚已然松绑,自然去自己的那只小香囊里翻找了一下,还有一些具有辣味的小果子,以前是她装在兜里,闻一闻便可以提神。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全部捣碎了,尽量均匀地撒在烤鱼上。 鱼肉滋滋滴油,渐渐生出了熟肉的香气,花满溪也不敢大意。这荒野之中,又没有什么烤炉,也没有串起来的铁签子,万一烤的不均匀,那可就为难了。幸亏她手艺老道,在快要成熟的时候,又用刀稍作切割。 第三百五十六章 栾云山的无鸾 http://.biquxs.info/

若是有个铁板,大可以将鱼肉片下来,一片一片摆上,慢慢灼烤,必然滋味更佳,但身后还有一条虎视眈眈的青蛇呢,花满溪实在也没有那个精力和情调了,等她弄完几条大鱼之后,青蛇蜿蜒着又游了过来,缓慢地伸出信子,舔了一口那烤鱼,随即张开大口,将整个烧烤的木架子都吞了下去。 不过片刻之后,那些木头都被吐了出来,青蛇悄无声息地游回水中,似乎并没有饱足的意思,而是将头深入水中,咬住了好几尾鱼,又把它们叼起来,全部吐在岸上。这个动作十分人性化,让花满溪有些吃惊,她下意识地看向男人的方向。 男人微微一笑,十分自然道:“太好了,把你捆回来是对的,好啦,你就留在这里,以后给我烤鱼吧。什么时候阿妈不喜欢吃你的东西了,我就把你放走。”花满溪微微一顿,并没有说话,心里却道,若是不喜欢了,恐怕我连一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他只一笑,潜入水中,就去寻那青蛇,遥遥地留下一句话来:“对啦,我叫无鸾,红鸾的鸾。” 花满溪暂时安生了几日,只是不能离开后山这一块儿区域,偶尔的时候,也会有几个女子或者男人过来,他们好像都对无鸾非常忌惮,也不敢多说。不过在花满溪的苦苦恳求之下,一个较为心软的大婶子,偷摸着告诉了她一些情况。 大婶子跟她言说,这儿说白了,就是个土匪窝。这一带山峦起伏,又富足的很。地方官捞足了油水,对一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背地里,恐怕也跟这些土匪有所往来。这一带的势力里,共有三个较大的山头,无鸾所在栾云山,就是其中的一处。据说他是个孤儿,天生与蛇为伍,一起长大。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势,那条蛇愈发庞大起来,却一直不离不弃,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最可靠,绝不会背叛的下属。他虽然性格孤僻古怪,但很少愿意和下属们交流,众人也就勉强能够忍受。再说了,就算是想刺杀他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要是输了,是不是要被那蛇活活吞了去。一想到这里,就遍体生寒,赶紧打消了这个主意。 花满溪心里发愁,但又明白了一点,无鸾对那青蛇倒是很看重,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掳掠了她,但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也没什么顾忌。现今的情况,她唯有照顾好自己,静静等着碎叶的消息。她相信淡云他们的运气,至多遭受一番折腾。想到这里,她也勉强按捺下焦躁之心,静静地在这山寨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人。 自打嫁给徐锦非以后,也过了一段算得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虽然说玉食是自己做的吧,可环境也舒服了不少,如今骤然到这山中来过活,睡硬床冷裘,花满溪居然也有点不习惯了。她心里苦笑一声,暗道好事多磨,凡事多折,至少有一点还值得庆幸,她是无鸾带回来的人,这山寨之中,尽管男人扎堆,也没有几个敢对她动手动脚的。 当然了,山寨里也辟有一小块特殊的棚子,住着一些女人,她们尚有几分姿色,平日里也不用干活。只是每到一些日子的时候,就得出去卖笑逢迎,讨几位寨主的欢喜。无鸾对于这些看得很淡,但也很不讲究,看上了谁,就会直接把人带回去,第二天了,又毫无感情地让人哪儿来,哪儿去。 几位寨主对此有不小的意见,总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一吵起来,就是谁也不服谁的,乱哄哄闹成一团,与平日里出去劫掠的模样,极不相同。关于这一点,无鸾是管的堪称严苛的,不管你私底下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模样,只要兄弟们一起出去做买卖,就得闭嘴,听话,老实动手卖力气。 起初自然也有人不服,无鸾夜里动了手,第二天,十几颗头颅悬在大帐前面,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无鸾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很舒服,至于别人舒不舒服,他完全管不着,也完全地不在意。他活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冷血东西,唯有跟那条蛇最亲近。近来二当家闲的发慌,说是请了个戏班子来耍耍,他没说好,可心里头也有点儿好奇。 在他断层式的记忆,堪称古早的童年时代,完全没有普通孩童的天真烂漫,只有在山野里,像野兽一样活着的经历。后来他当了个山大王,抓着了一个白面书生,教他讲话,还有一些道理。教完了,就把他埋在河边上,无鸾觉得那儿风景不错,还有些花草。 对于新来的花满溪,无鸾抱着一种欣赏的观望态度,觉得她很稀奇。很奇怪,他心中全无什么男女之念,就是纯粹地觉得好玩,因为他对自己,还有个死规矩,凡是嫁了人的,或者是心里真有了人的,他不碰,也不弄。他对纯粹的东西都很尊重,因为人是个脏东西,越长大,越容易活得污浊,且伤痕累累,泥沙满身。 他成天闲的没事,抓一把瓜子,看花满溪和一些寨子里年迈的妇人说话,看她煮剔透的饭和菜,或者插着一支草钗子,认认真真在树荫底下绣东西。她有点儿像一株生机勃勃的花,带着露水与朝气,那么美丽与鲜活,让无鸾觉得新奇和诧异。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可以有这麽多微小的快乐,他就时常苦痛,例如今天的酒还不够浓,姑娘们擦的胭脂,闻起来像是腐朽了的菜叶子。他越是不明白,就越是想问一问。但是对于一个女人,他总是不怎么会开口。而且他认为自己很英俊,虽然他对花满溪没意思,万一人家对他有意思呢? 此刻的花满溪遥遥望着他,觉得此人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不去学变脸,委实是可惜了。趁着这些日子,反倒有了难以想象的清闲。她想着给徐锦非做一只新的荷包,就做青色的,要绣一枝荷花,里面再弄点儿鸿雁游鱼,那相思之情,几乎要浓溢出来。 她这样想着徐锦非,嘴角就流露出一丝笑意,那笑也是暖融的,于是又让今天的无鸾,分外的不解。幸而新的乐子很快就到了,二当家说的戏班子,似乎已到了山门口。 吴老班主站在山门口,那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之前给钱的时候,只说了在山里头,须得多走一段路。他寻思着,也许是什么爱清静的富贵人家,却又想看点儿什么,这才花了大价钱:给的可是别人的两倍!到了这儿,他的心都咯噔咯噔开始狂跳,这寨子十分的耸立,青天白日之下,森严有序,处处乌木,男人们行来走去,都是在盯岗。 这这这,这分明就是个土匪窝嘛! 但都走到这里了,再要逃跑,不说跑不跑得过,到时候人家要是一轮乱箭下来,整个戏班子,还有全部的家底,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老班主汗如雨下,一挥手,咬着牙,让后面的队伍排好队,慢慢地进。 最近实在是没有什么大型的商队,二当家正闲的流油,听闻自己看中的戏班子到了,不由心里暗笑。他这人荤素不忌,戏班子里女人不登台是规矩,也是忌讳,可不代表戏班子里没有女人啊,更何况,还有好两个小生,那腰细的,绝了。他想的很美好,但是逢着无鸾也来了兴趣,不得不退避三舍,让他老人家先行观看。 吴老班主颤巍巍,咬牙进了贼窝,发现大家还挺和气,心里便念叨,但愿一切顺利,又照着计划,先演了一出五鼠闹东京,这讲的是一伙武林人士,以往的时候,也很能叫座。无鸾听不懂这咿咿呀呀的词儿,因为是个南调儿,看了不过一刻钟,眼皮都开始打瞌睡。二寨主坐在边上,心里就暗喜。 无鸾不是喜欢撑场面的人,他觉得困了,那就是真的困了,只要等会儿醒了,自己两条腿,走着就回去睡觉了,这下他的机会就来了,还不把这台上台下的美人,都一锅搂了?他心里盘算,越想越喜气。今日里来了戏班子,整个山寨的人也松泛不少,许多人都聚到前面来,要来看一看热闹。 花满溪本来不欲来看这番场景,因为大家都去了,她也许可以悄悄行动,看一看周遭的地形,想一想若是独自逃走,该是个怎么路线。只是那时常一起洗衣服的大婶子拉着她,她也拗不过人家,这便站在一个角落里,看了一小会儿。 台上五鼠互翻跟斗,手拿十八般兵器,十分热闹。花满溪看着其中一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心里就起了一种隐隐的期盼。只是离这戏台子实在太远,再要看清楚就是不能了。何况众人不时就变换位置,晃动身形的,好像一眨眼,又分不开哪位是哪位了。 她没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此刻五鼠之中的老五,凌空一个大后翻,坐在地上就是一个漂亮的劈叉,偶尔间对上了一眼,突然对她眨了眨眼睛。 第三百五十七章 猫捉老鼠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心里却也隐隐激动起来。这会儿戏台子上告了一段落,众人鸣金收兵,齐身鞠躬,等演下一出穆桂英。无鸾困得两眼朦胧,眼一瞥,却看见了花满溪,便挥挥手让她过来,又问道:“方才那一出戏,你听懂了不曾?我看你是个有脑子的,比我懂得,似乎是多上一些。” 花满溪只看了后面的小半段,况且一心都在想,如何接触这个新来的戏班子,整个人一时还没转过来脑筋,茫茫然啊了一声,显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无鸾也不气恼,一手支着额头,又去问二寨主:“你说这五鼠闹东京,为什么只有一支猫?我看寨子里也养了几只,不要说捉老鼠了,跑步都费劲。” 二寨主明白他在说什么,寨子里也有些女人,是十分水灵的肤白貌美腰肢软,其中为首的一个,就养了一只小奶猫,丁点大,雪团一般。虽然女人喜爱的东西,他也不屑,但听说前些日子,挠了无鸾一下。无鸾一恼,就把那猫喂了蛇了。那女人为此十分伤心,还跟他闹了几日呢。当然了,她也不敢跟无鸾闹。 此人心性无常,有些时候还颇为自恋,认为自己赛过那些女人好看。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是事实,但这个脾气,委实是让人消受不起。二寨主想了想,立马陪着笑道:“那厉害的猫捉老鼠,一捉一个准儿,老鼠只有吱吱的份儿,便要抱团才好行事。” 无鸾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了,突然有点儿怀念林飞。老实说,这位在外界传闻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之前跟他的关系,也算有来有往,可惜前些日子,林飞的一位爱妾被青蛇吃了半截身子,惹得他十分恼怒,就此两人断了交情。无鸾难得动用脑子想了一想,认为男人有时候同女人没什么大区别,总之都有小心眼,还需要人哄。 实在是太麻烦了,等过个三年五载,他自己气消了,再来商谈就好了,倒是可惜他们平日里一起玩的‘游戏’,将捉来的人赶到林子里,放上野兽,再不断地缩小圈子。最后,就能看见无数场生死间的搏斗与厮杀,其中也不乏佼佼者,很可惜,寡不敌众,还是被一头黑虎掏出了心肝。 那人临死之前,还高声呐喊,诅咒他不得好死,让无鸾有一些忧郁。说实话,如果真的有地狱,他希望能捞个恶鬼当一当。 他霍然起身,再也不看这无趣的戏台子,自己背着手,幽幽地走向房间。旁人知道自己寨主的古怪脾气,也没有谁试图拦阻。大部分人都聚在戏台子边上,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下午。期间消耗瓜子花生无数,地上一片狼藉。天都要擦黑了,才被允准休息一小会儿,待到吃晚宴的时候,还得来一出贵妃醉酒。 花满溪主动请缨,帮忙打扫场地,稍作收拾,旁人倒也没有怀疑,只各自散去。她拄着扫帚慢慢地将垃圾扫做一堆,拢入畚箕。又帮忙搬起一个空箱子,送到后台去。许多人正在忙着卸去脸上的油彩,然后赶紧吃顿饭,晚上还有一场大戏。一条长板凳上,便坐着一人。他是个武生,半面都弄的漆黑,却生着一双桃花般的眼睛,见花满溪来了,便微微一笑。 花满溪刚要走,他却轻声道:“在下瞧着姑娘面善,家里可有兄弟姊妹?”花满溪十分自然,好似全然不认识一般,淡淡回答道:“没有姊妹,倒是有二位哥哥,一同前来,要去寻我那离家的夫君,可惜半路上遇见了一点小事,失散了。”男人沾上药水,抹去那浓黑色泽,忽而微笑:“我会看一点相,姑娘与他们重逢之日,不远了。” 两人的眼神短暂交汇了片刻,又匆匆分开。男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花满溪若无其事,自行走开离去了。晚上那一场戏,没有他的戏份,因此他并不着急,而是在角落里,慢慢将自己一张面擦干净,另外两人这才过来,赫然就是淡云和白无鸢。淡云和白无鸢,在前面的剿杀当中,毕竟露过脸,因此能少出面,就少出面,一切都由碎叶来打听。 淡云捧着一个大碗,里面有颗卤蛋,二两腊肉青菜,这就算是今晚的饭菜了。三人围成一个小小的圈子,躲在僻静的角落里谈话。淡云心里有些着急,低声问碎叶道:“你可有看清楚了,确实是少夫人吗?她有没有受伤?”碎叶慢条斯理,挑起一条青菜,又去看淡云的碗,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淡云起初不明,反应过来以后,差点气的想把人锤两下,但动作奇快,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那颗蛋拨到他碗里,碎叶这才感叹一声,拿筷子戳了戳圆滚滚的卤蛋道:“还是不如徐夫人的手艺啊,罢了,你这麽诚心,我若是再不说,晚上便要挨刺刀了。她看起来很好,没受什么伤。虽然穿的清苦了一些,倒也行动自如。我猜她呆在这里几日,应该是被当做了寨子里的后备,和女人们呆在一起,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 淡云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也不计较这一点饭菜的恩仇,整个人恨不得立刻飞身前去,把花满溪救回来以后,立刻带走去找徐锦非。仿佛是看穿他心中所想,碎叶端过旁边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才不紧不慢道:“凡事操之过急,可是会出岔子的。这个戏班子不可能只表演一日,也应该不会被轻易放走。我们若是就这样走了,恐怕很快就会被怀疑。” 白无鸢点了点头,发挥他机智的头脑,认真分析道:“依我看啊,这个土匪窝是外松内紧,一旦有什么变故,恐怕会更加难以对付。这个戏班子就算被长留此地,最后赔了银钱,我都不觉得奇怪。我们只是临时加入,算是个搭伙的,若是我们带着少夫人失踪,他们为了自保,恐怕会直接出卖我们,这就不妙啦,还得想个招儿,让他们自顾不暇才是。” 淡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白无鸢被他看得毛毛的,抱着自己的胳膊道:“做什么,我说过好多次,我不是断袖啊,你跟那位大侠断去,我看他很有潜力。”碎叶噗嗤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淡云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感叹一声道:“天呐,你都知道外松内紧了。再跟我们混下去,我看你迟早变成一个黑心大夫。” 几人稍作打闹了一会儿,又开始小声商谈计谋。碎叶认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击杀一位重要人物,无鸾可以,几位剩下的寨主也可以,务必要达到慌乱的目的。若是不太方便,至少也要放一把火,到时候兵荒马乱,才好行事。当然了,还有一点,花满溪现在看起来是行动不受拘束,但至少晚上也要联络上她,共同行事,才好脱逃。 三人又是一通讨论下来,嘴皮子都要说干了,又喝了一大壶茶水,这才四散而去。此刻锣鼓声响,红灯高挂,贵妃醉酒已然开了幕。虽然对这个戏班子略有好奇,所以寨子里的不少人也还算友好,但碎叶发现,实际上巡逻的人手还是非常警惕,明显限制了外来人的路线。他几次想走的更远一些,都遇见了巡逻的匪众。 虽然避开了两次,还是有一次被发现了,碎叶心里默默记住他们巡逻的路线,人手,时辰上的间隔,这才十分有礼貌地一拱手,扭头回去了。此刻他面上没有什么油彩,但也戴了半张面具,面目看的不那么清楚。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还能弄两张人、皮、面、具来,这样,淡云和白无鸢也好活动。可惜人算总不如天算,要出事的时候,往往就缺那么一点。 碎叶心里盘算,要不要试着去刺杀无鸾。若是能成功,还可以伪装成例如属下兄弟谋杀的局面,这样,这帮匪寇必然阵脚大乱,而势力的洗牌和重新规划,至少也要三五日。到时候,他们带着花满溪直接跑路,也许不会有人注意。但白日里他遥遥地看了两眼,也觉得此人气机古怪,有一股血腥阴森的味道,还不知道武功是个什么路数呢。 淡云是个好帮手没错,可惜白无鸢不擅武功,此地又并非良善场所,两人最好还是结伴同行,万一他折了,或者不再能出面,也许他们还能带出花满溪。碎叶心里有了打算,不再犹豫。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衫,悄无声息在树梢间纵跃。这个寨子规划的很完整,还有登高的瞭望塔。可惜今日大家喝酒看戏,醉醺醺的,都高兴的厉害,瞭望塔上也就没什么人手。 他行动之时动作极轻巧,只有如一缕清风掠过,连巡视的人都不能察觉,无鸾脾气古怪,住在山顶最高的石洞中,也不许旁人随便来打扰,倒是给了碎叶一点方便。碎叶不动声色,继续前进,石洞是一个八卦门,闭的很死,他左右走了几圈,正在为难的时候,却见月色照耀之下,那石洞顶部,仿佛有一线天光可以漏下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绝命一刺 http://.biquxs.info/

碎叶心里有点喜悦,但不言语,只悄默声上了那顶上。滑不溜秋的,不是很容易站稳,他屏气凝神,小心踏步,随后从这缝隙里,观瞧洞内情况。里面只有几盏少少的灯火,很昏暗,地方却不小,还好碎叶武功不错,凝神望去,才在一个深处,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轮廓。 那儿似乎是做了个床的模样,帐子垂下来,里面模糊有一条卧着的黑影。再要更多的,就看不清了。碎叶心里盘算,得想个办法敲开石门,正在犹豫要不要变个声,先敲开大门的时候,从远处的小路上,似乎走过来一个侍女。她穿得很素丽,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待到她一抬头,碎叶就是心里一喜,这不正是花满溪,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花满溪显然也吃了一惊,却不敢抬头讲话,只以眼神询问。碎叶指了指里面,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以指远处,比了个大家一起走的姿势。花满溪是个明白人,心里只犹豫了一下,就有了决断。这几日相处下来,这无鸾的脾气实在是有够呛的,虽然她并不愿意这人丢了性命。可是擒贼先擒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子,上面是一盅红豆粥,还是无鸾临时起意,说是夜里要吃,又不要别人送,只好她自己爬上来送。她心里着急,想比划一个蛇的动作,提醒碎叶,里面还有一条大埋伏呢。可惜这个动作,许是太过复杂,碎叶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两眼,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犹豫,推门就是,其余的交给他就行。 花满溪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轻轻地推开了那门。她有意给碎叶做个掩护,动作很慢,但是跨步很大。碎叶动作轻捷,一个滚地进去,马上就藏进了一处黑暗的角落,十分隐蔽。花满溪不敢多看身后,只缓步前行,到了那石床面前,才掀开帘子,要给无鸾递碗筷。岂料那帐子中毫无人影,倒是一条大蛇,呼呼睡得正熟。 花满溪有点无语,四处找了两眼,空中嗖地一声忽响,无鸾不知道从哪里倒吊下来,又微笑着看她,实在是有点渗人。她不动声色,好像一点儿也没受惊吓,将托盘放在石桌上,这便打开那食盒的盖儿,红豆粥熬的时候,她还加了一点桂花和冰糖进去,预备做自己今晚的夜宵,谁知道在这儿能碰见碎叶。 看见夜宵是不必了,只是今晚,务必又有一段搏命。无鸾脸上有一点儿笑意,可是深入不到眼底,他随意地搅了一下,又问道:“这粥,不会有毒吧?”若是碎叶再早早联系上她,没准还真能有点毒,此刻却是干干净净,什么别的都没有,因此花满溪十分坦然,凝望与他。无鸾似乎低声嘀咕了一句无趣,又老老实实喝起粥来。 他这个人凶狠,喝粥的姿势却很乖,甚至可以说一句秀气,花满溪看了,心里也觉得好笑。原来许多恶人,也可以生有这麽一副玲珑剔透的皮囊。他喝到一半,不大安分,又把脸抬起来,嘴巴很红润,唱歌似的问花满溪:“那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我吃饱了,就该阿妈吃东西了。” 花满溪维持镇定,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摇了摇头。无鸾将大半碗红豆粥喝下肚,仿佛喝了酒一般,有些饱足地眯起了眼睛,袖袍却在一瞬飞扬而起,里面竟有一柄短剑,铛一声脆响,与一支剑相接。哪还有旁人,自然是碎叶的剑,不落。 自从上次从皇宫里逃出来以后,不落变得有些奇怪了。花满溪不懂武功,很难确切地形容,但非要说一说的话,感觉就像是一柄裹的很严实的剑,剑鞘已然崩裂了大半,而主人并无意再度挽回,好像就等着,它拔出来嗜血的那一刻。即便到了这般情景,花满溪也不肯露馅儿,而是退了一步,装作十分惊吓的模样,站在远远的一边。 无鸾仿佛看出了什么,又仿佛来不及观察她的反应。他轻笑一声,振衣而起。花满溪看的眼花缭乱,碎叶却知道这其中凶险。这青年气质阴柔,使的是袖里短剑的功夫。手里却应该不止两把剑,因此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做了个准备,没有尽全力。不落弹转挑拨,剑雨如水一般,却反射出隐约的红光来。 无鸾撤了一招,借力轻飘落地,退了三步,没有示弱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地舔了一下嘴唇,又道:“有点意思,你手里头这把剑。待我捉了你,给阿妈吃了,这把剑归我。”随即他踏步向前,已是合身而刺,势如一团红云盖下。不落剑身微颤,在方才的一瞬间,已挡下了数枚暗器。 大家是生死相搏,又不是台上比武,这时候讲什么江湖道义,就比较可笑了。碎叶也不是拘束的,反身一劈,不落一柄细口子长剑,竟用出了大刀阔斧的气势。无鸾仰着身子,堪堪躲过,右掌做刃,直切向人腰身。他的武功,说实话,路子野得很,怎么狠辣怎么来,有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他也照用不误。 碎叶滑步转了个半圈,长剑变势先刺后捅,两人叮叮当当,转眼间又过了十几招。花满溪心里着急,但不敢言语,更不指望自己出手能帮到什么。她站的虽远,却总觉得有一股阴冷感,如影随形。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却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那条青蛇就扑过来了。这她可承受不起,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正当她小步小步挪移,企图离开这一圈范围,或者干脆走到石门边上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一阵淡淡的腥味。花满溪心一横,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埋头大步狂奔,却猛然撞进谁怀里,来人揽着她猛一蹿,跃上旁边一根挺高挑的灯柱。青蛇愣了一下,在旁边嘶嘶地吐着信子。花满溪定睛一看,正是淡云。 她心只放下来一半,因为这青蛇体积庞大,光用碾的,恐怕就可以把他们碾成肉、团。别看睡着的时候好像懒洋洋的,要是一怒,那动作不定得多快。淡云也明白情况,他就是方才才摆脱了其他人,走了一条小路,悄悄带着白无鸢上来的。那蛇只愣了一瞬间,很快就顺着灯柱子,缠绕着爬上来。 淡云将她一抛,力道柔和,花满溪踉跄了一下,才在远处站住了,被白无鸢拉住,护在一旁。淡云见她离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拔剑跃下,要正面对上那青蛇。说实话,这玩意也没比无鸾好对付到哪里去,甚至更为难以应对。毕竟无鸾还是血肉身躯,砍上几刀几剑,他也会懂身法,知进退的。 但这蛇一身油光水滑的,那鳞片看着发亮,实际上砍上去,只能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要不是在山洞里打着,碎叶必然缠斗为主,然后不断地丢火雷子,来消耗这蛇的体力,只是这山洞又不一样,若是一个不慎炸塌了,大家都玩完在这里,那就很好笑了。淡云深吸了一口气,专门逮着七寸刺砍,顺带着一溜飞镖,对准眼睛丢。 这蛇倒也聪慧,知道自己几处弱点,可是其余地方,它都是皮糙肉厚,无比灵活,摇头摆尾间,已闪过去了不少。淡云的轻功已经运用到了极致,上下翻飞,腾挪转移,好似一只灵活的花蝴蝶,看的白无鸢啧啧称叹,甚至想要悄悄凑过去,帮一帮忙。花满溪赶忙将人拉住,低声道:“你失心疯了不成,你手无寸铁之力,过去做什么?” 白无鸢看了战场一眼,以同样的低声回答道:“没有啊,我看那蛇大的出奇,恐怕都要成精了,淡云他旧伤未愈,若是时间久了,必然吃亏,我是个大夫,随身就喜欢带一些药粉啊什么的。这蛇究竟还是个野物,我丢几颗雄黄的丸子过去,不愁它不迟钝,少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满溪犹豫了一下,心里明白,可是看那青蛇的体积,到底还是有点发憷。这麽大一条蛇,白无鸢这个小身板,就腰上挂着一个锦囊,那么点药物,够使吗?能不能刺激到?白无鸢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又低声道:“在外面,它是铜皮铁骨,我斗不过,等会我跑过去一点儿,把东西丢给淡云,让他把药丢进那畜生嘴里,必然能够生效。” 他这麽一解释,花满溪还觉得有点道理,男子的动作到底轻快大力一些,她也就不阻止了。白无鸢一溜小跑过去,大喊了一声雄黄,淡云即刻会意,飞身一跃,就地打了个滚,将东西接住了,本应该功成身退的白无鸢,正要继续小跑回花满溪身边,却下意识向碎叶和无鸾缠斗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花满溪差点叫出声来。碎叶方才使了一招极险也极俊的当云追月,一柄不落正要送进无鸾胸膛。不知为何,白无鸢竟狂奔过去,推开了无鸾。一时血溅当场,正刺进心窝子。碎叶吃了一惊之下,下意识拔了剑,又带出来一串血花。 第三百五十九章 莫非兄弟 http://.biquxs.info/

白无鸢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就倒下去了。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这样重的伤,整个人都有点恍神,至于疼痛的感觉,反而被丢到了一边。无鸾不知怎的,竟往前走了一步,将人接住,一把兜在怀里。借着月色,他看清了白无鸢面容,神色就有些古怪起来。他将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唿哨,那蛇就极为听话,竟然扭头就往他这边来,再也不理淡云了。 淡云不明情况,看见一旁的白无鸢倒了,还吓了一跳,谨慎地提着剑护在花满溪前头。白无鸢虚弱地用手按着自己的伤口,断断续续问道:“你,你是哪里的人士,可有兄弟姊妹?”无鸾不说话,只将细长的手指抚上人面容,细细地摸了一摸,便一路下移到心口,突然指如疾风,连点了几处穴道止血。 碎叶一抖不落,将其带回鞘中,他猜到了一点,却有些惊疑,因此看着白无鸢问道:“白小大夫,你跟我们聊天的时候,可说你是个单亲的家,家中仅有一老父,是个独生子。”白无鸢喘了一口气,有点艰难地说道:“是啊,可我也没说我老娘死了啊?她只是嫌弃我爹是个没志气,没本事的穷光蛋。你——你快说啊,你到底有没有兄弟姊妹?” 无鸾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努力地对久远以前的回忆进行了一番翻找,可惜翻不出半点人气来,让他怀疑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不过这感觉……很奇妙。有人为他挡了一剑,现在还有殷红的热血染在他的掌心上。他良久不说话,白无鸢心里更急,几乎要怀疑他是个哑巴。 无鸾突然开口,一字一顿道:“你们走吧。今晚的事,本来我是很生气的,除了小花,我一个也不打算留下。现在我改主意了,如果你们愿意把他留下,其余的人就可以走。不要多问我为什么,也不要问他会怎么样,趁着我还有点心情。不然的话,”他仿佛有些倦怠,好似是今晚的厮杀,令他分外疲倦,但他还是笑一笑,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大家一起死,我下去当恶鬼头子。” 花满溪心里着急,但也只能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相处这几日,她对无鸾的脾气也有了一些了解。就是拧的很,这种人你顺着他的脾气来,还有的商量。要是逆着来,怎么不舒服他就能怎么对你,你还拧不过他。现在瞧白无鸢的模样,明显需要好好养伤,不然的话,说不准真的要魂归西天了。 她扯了一下淡云的衣袖。淡云明白花满溪的意思,又给了碎叶一个眼神,两人男人对视了一眼,碎叶微微点头。然而离去之前,碎叶还是淡淡说了一句:“好好在这里养伤,我们会回来接你的。”白无鸢很想努力点一下头,无鸾的手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戳了一下,顿时痛得他一句话胎死腹中,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三人趁着月色,下了山去。碎叶还留了一张字条给老班主,大意是他们兄弟接到了亲戚的书信,远去他乡继续寻人,就此别过。他还留了一点碎银,自问是仁至义尽,很有情谊了。反正有白无鸢在这里,他们应该也不会遭受毒手。就是较为头痛的一点是,白无鸢可是唯一的大夫,如今大夫丢了,也不知道赶去徐锦非那边,要拿什么治那小姑娘。 人算不如天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淡云放出一只信鸽,简单向徐锦非叙述了之前的情况,又点明了他们如今的行程。还要再走一段水路,一条快船行上三天,就能到青州的交界处了。三人一路行来,可以说是十分狼狈,许多行李装备,也都丢在那马车上。本来想着最后走水路,东西一拿,马车暂时寄养也就是了,不过此刻倒也省了这件事。 淡云和碎叶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另有一手准备,衣兜里都会藏着几叠银票,方便不时之需。这日午间,便找了一家大钱庄换开,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好的。碎叶还戳着一个狮子头,抿了一口小酒讲:“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渡船最多最好的,就是那青鲤鱼码头,据说以前捞上来过一条青龙,它把自己的鲤鱼身镇在下面,人们就在上面盖码头,挖水渠,成了一条很阔的大河。百多年来,大多都是风平浪静,一来一去,又稳又快,下午我们去看看。” 这里也算是个靠水吃水的地方,人人家门口,窗前,都悬挂这鲤鱼旗,还有水花络子,十分别致好看。花满溪看着喜欢,还买了两串,预备到时候送给徐锦非。淡云只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拒绝道:“娘们兮兮的,我可不喜欢,影响我出剑的速度。”三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走到那青鲤鱼码头。 只见此处悬挂不少彩绸子,还有横幅,不远处的水边,两色船只新漆刷亮,上面坐着不少精壮的小伙子。花满溪心里疑惑,四下环顾一眼,看到一位较为面善的书生,轻轻拍了一下人家肩头。那书生伸长了脖子正要看戏,被人拍了一下,心里正不爽利呢,一扭头,看见花满溪清丽容貌,顿时化作笑脸,十分温和道:“小娘子可有事?我知无不言。” 花满溪指了一下那船只,意味不言自明,书生嘿了一声,拍了拍胸脯道:“这事儿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这青鲤鱼码头啊,附近的,乃至其他镇子的人,都是很清楚的,当时由两家共同修建,那时候和和气气的,还是八拜结交的兄弟,关系好得不得了哟!不过这一代,就生疏了,这两家人,一家姓玉,一家姓鱼。”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去指那簇新的船只,“玉家近些年来,逐渐转向别的生意了,可是对于青鲤鱼码头这一块儿,还是不肯松口,鱼家呢,自问尽心竭力,从不懈怠,前头五六年的时候,玉家有个大姑娘要跳江,还是鱼家的小儿子救的呢。不过那小儿子倒是给人淹死在河里了,这两家就结了仇。从今往后,每过一段时日,便要封了码头,划船比武,什么规矩办法,我就不细说了。只是这赢的人呢,这一年可得码头的六成利,整个码头,还要挂着他家的旗子。姑娘,你说人活着,是不是也要争这口气,这可不就,越闹越深了?” 哪家都有哪家的活法,爱恨情仇,花满溪并不关心,只是要误了时日,她便十分头痛,便又问道:“这要比上几日?难道就不做生意了?我有一些急事,想要搭船去青州那边,可能方便方便吗?” 书生瞧了她一眼,却又摇了摇头道:“这说不准哇,短的话三五日也就能彻底出个结果了,长的话,没准要十天半个月。起初这两家里头,也有人说耽误这么些时日,不方便,是给老百姓加麻烦,可是两家人也就个表面和气,说着说着,就又吵起来。这时候若是要过河,恐怕得绕道去别的镇子,只是这时日嘛……还不如等一等。” 他讲道这里,也觉得有些无奈,摊着手道:“我初来此处的时候,第一年不知道轻重,一咬牙之下,索性买了一条小舟,打算自己划着去,没想到还没出发呢,夜里头那只船,就被人凿了底儿朝天!真是吃了个哑巴亏,这谁能愿意承认呢?好在他们也不是纯粹的闹事,每年这个时候,还会吸收和笼络新的棒小伙子,进入船队之中,好为来年做准备。” “他们给的钱也不少,不少水性好的小伙子,还就是等这个时机呢!而且这件事弄完之后,获胜的一方,会大办酒席,三天三夜,大家任意吃喝,十分欢乐。久而久之之下,大家也就默许了。嘿,说白了,免费的热闹,谁不想看呢。” 听了这一席话之后,花满溪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福了一礼向人道谢,这便挤开人群,三人前往一处酒楼,慢慢喝茶,再做商议。花满溪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淡云便低声道:“少夫人,此时再绕路,不仅十分麻烦。而且最近的城镇,也要个五六日,到时候恐怕还要多转几趟船,才能到青州去。” 花满溪点了点头,又觉得有点苦恼,不由叹息:“可见人是不能着急的,一旦开始着急,便觉着全世界所有的事,都在拦着你。淡云,你可有办法,化解两家的恩怨么?” 碎叶之前但笑不语,此刻终于出声。来的时候他又买了一把玉折扇,此刻刷一下展开,真真风流倜傥,令人为之倾心。“江湖事,江湖了,徐夫人,我明白你很着急,但有的时候,着急,乃是最无用的智谋。还有一些事,不卷进去的时候,尚可以作壁上观,若是决定要插手,恐怕届时想要抽身,就很困难了。这两家的事,你便当做一个笑谈,慢慢观赏,这也是人生中的一种体验嘛。” 花满溪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急着再言语。但她总有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她这趟出来,背后已经有了盯着的眼睛。 第三百六十章 女人的直觉不要钱 http://.biquxs.info/

有的时候,花满溪还宁可觉得,自己的直觉不那么灵验为好。但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多少时间,她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像是一种熟悉的恶心感觉又来了。碎叶有些疑惑,把住她的腕子探了一下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心里却突然生出警惕,伸出筷子,动作如同飞电一般,已夹住了一只虫子。 他神色严肃,直接把虫子一按,放进汤碗里。淡云刚要舀上一勺子鸡汤,登时面色如土,整勺汤差点都甩出去。碎叶向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便压低了声音,只是眉头上仍有一簇怒火,低低说到:“什么事儿啊,这虫子放进汤里,不是糟蹋粮食吗?” 碎叶有些抱歉地笑了一声,也低声道:“看来徐夫人的直觉实在是很准,有人跟着我们来了。这就是在京城的时候,跟着的金丝羽虫。这东西极为难搞,本应该配置药物,身上有了熏香气儿,它才不敢接近,但此刻时辰也不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开着的大药铺,毕竟有几味药很是难寻,我怕集不齐。” 淡云皱了一下眉头,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段时日,他的任务就是防着这些小虫子,那段日子,他简直是不想再回忆了,说起来就是一个字,烦。这东西小不愣登一点儿大,一不留神他就要漏过去。没想到幕后的黑手这麽神通广大,居然都追到这里来了。他心里纳闷,觉得走的时候隐蔽非常,应该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才对。 碎叶仿佛看穿他的心事,便微微一笑道:“这一类饲养蛊虫毒物的人,对于追踪寻访一事情,必然十分擅长,能够追踪到此,也不是什么意外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这羽虫对于水一类,十分忌惮,所以我才把它直接摁进汤里,我下手比较重,这会儿应该是死了。” 淡云想了一想,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想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最后一拍桌道:“这是你嚯嚯一整锅汤的理由吗?我才喝了一碗,你怎么不把这虫按进酒杯里?”碎叶看了他一眼,仿佛怜悯,随即十分认真道:“酒乃粮食精,不可以浪费哦。” 两人吵吵闹闹吃完了一顿饭,花满溪摸了一下自己周身上下,感觉没中什么招儿,暗自决定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在床边上,摆上一排的水盆。客栈位置不错,还能看见河边的场景。到了晚上,那两家也没消停,反而点起了十里的长灯笼,松枝火把不要钱一般举起来,一群男人又在江上呼呼喝喝的,热闹,但也吵闹。 花满溪本想早些休息,这几日无法离开也不要紧,到时候去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比法,再去问问能不能通融通融。剩下的几日,还可以去各大酒楼里逛一逛,说不定能看到什么稀奇的美味菜肴。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也许她无意的举动,就能碰见什么绝世的珍藏呢。哪怕没有收获,有些特产,寄回去给汪诗诗也不错。 省的一回去两手空空,她必然是要被汪诗诗娇嗔埋怨的。这麽想着,睡意居然也慢慢涌上来一点儿,花满溪躺在床上,眼看着自己好像就能碰见那只色泽金黄的烧鹅了,整个人突然猛地晃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还以为自己睡的迷糊,刚一拉薄被,企图再次进入梦乡,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这回她是清醒过来了,揉了一下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淡云。幸好她睡觉一贯穿得很严实,只是从自己房间里看见淡云,花满溪的面色也不由有些奇怪。她正要多说什么,扭头一望,自己的房间与隔壁房间,那墙壁之上,已然破开了一个大洞。还来不及心痛,要赔给客栈多少银钱,花满溪已然警惕起来。 淡云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恐怕是有了紧急情况,才不得不如此。果不其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他一把拉起,好歹是披了外衫,穿了鞋子,几道冷风嗖嗖嗖地就吹过来。直接顺着楼梯跑太慢了,淡云索性揽着她的腰身,直接一跳,轻飘飘落到地上,也不想拉着她跑,来消耗她的体力,把人往肩头上一甩,就背稳了。 得亏他是居家良药,杀人必备。背着一个人,还能一边讲话一边跑:“少夫人,这人跟到这里,似乎发现我们的不对了,夜里头起初就有人在房顶上走动的声音,这会儿碎叶已经出去打架了,我带着您先走,去安全的地方。”说完这一席话,他目光专注,拔腿就是一阵狂奔。 花满溪拢了一下衣衫,又问道:“那何处才是安全的地方?这儿有我们的暗桩子吗?”淡云道一声抱紧了,忽而足一点地,猛蹬向墙,凌空一个翻转,落入一条小巷中,又抽空回答她的话语:“此处没有,青州那边是有的。本来想着搭上船,到时候就能接头了。现在已然来不及甩开这群人,我要抢一条船,在水上,那群虫子它不敢过来。” 花满溪也不能做些什么,只得一心与他一起谋划道:“可是水中不比陆上,若是被堵死了,岂不是更加为难?”淡云听到这里,咧嘴一笑道:“我抢了一条船,那玉家和鱼家的,必然一起追着我跑,那么多小伙子,人多势众乱哄哄的,即便是杀手也不敢乱来。何况万事无绝对,哪有没风险的事儿?少夫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水性好着呢。” 一边奔跑一边说话,到底是有所消耗。交流结束,淡云即刻闭嘴不言语,花满溪把自己所担忧的都问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不过多少时辰,已经接近了河岸边。此刻夜色稍微有点发浓,但星斗熠熠,仍是极为好看。一条宽阔河面上,横亘无数长船,有大有小,样式又各有不同。 淡云双足一奔,已从岸边直跃入一条柳叶龙头船,他动作利落,掏出腰上匕首,反手就把缆绳割断。这里停了不少船只,因此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拍船桨,那小船有如一只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花满溪虽然一路都趴在他肩头,没有消耗什么气力,实际上她留着心眼,穿着一件金丝的软甲,也挡下了两三只暗器。 要不怎么说物有所值呢,外衫都划了几道口子,那软甲愣是皮儿都没皱起来一点儿。淡云把花满溪放在船里,嘱咐她坐好,不要害怕,也不要胡乱伸头乱看,就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这船小,万一她一害怕,扑棱两下,那事情才是大条了。对于划船来说,淡云只能算是普通,幸而他是个江湖人士,武艺高深,直接以内力催动船只,在河面上滑行。 岸上看守船只的,还是一个孩子,声音尖脆,一跺脚喊道:“有人偷船啦,快把他逮住!”他这麽一嗓子下去,近岸的全都给他惊醒了。那比赛的双方,也是个不拘束项目的,当即指着淡云那只船道:“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个花样,今日来个新的,谁要是能把人追上,谁就胜一筹!” 那鱼家主事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对,吩咐自己手下赶忙安排。于是乎花满溪回头一望,好家伙,后面足足跟着起码十几只,各个的个头都比自己这只大上不少。她心里惦记着碎叶,不知道他脱困了没有,有没有赶过来,淡云专心操控方向,偶然感觉到水下还有人潜泳过来,要扒住船帮子上来,立时冷哼了一声,狠狠一跺脚。 那船桨是个实心的,其沉无比,一下拍过去,可够人受的。花满溪手里也捏着一根长棍,凡是看见有手扒上来,即刻毫不留情就是一棍下去。她再是个女子,那力道也不是吃素的,砸的人嗷嗷直叫。淡云将内力催到极致,一时如同御风一般,不由觉得畅快非常,仰天一阵大笑。 后面追赶的两家,只是追赶,也不会真的对他们放暗器,丢石头什么的。所以看见几位黑衣人偷偷潜行上来,把同伴的脖子抹了,登上小船,有些人也不由十分惊慌,最后噗通噗通都落了水。这可不是求死的行为,在这儿长大的,少有水性不佳的。这货贼人看起来不好对付,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 可也有几个,性格刚烈的,眼看兄弟被抹了脖子,便掐着杀手的脖子,两人一头冲进河里去。一时这河水中央,喊打喊杀,你来我往,热闹非常。此刻冷不丁一只白手腕搭上船帮子,花满溪刚要下棍,认出他腕子上的一串流珠乃是碎叶,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人拉上来先。 碎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整个人湿漉漉的,摇头苦笑了一声,幸而身上没有什么大伤痕。他二人共同催动小船,便行的更快一些,眼看就要把追兵都甩在后头。到了河中央的时候,却发现光芒大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里透出光来。花满溪吃了一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身后玉家和鱼家的汉子却慌了,有人一拍大腿道:“坏了,偏这个时候出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千年明珠 http://.biquxs.info/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花满溪他们正撞上这一当口。原来玉家和鱼家的根源,也是有来由的。他们合力开凿水源,发成一条河不假,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在这河中心的深处,藏着一群大蚌。那个头奇大,又沉得很,周围还有不少毒鱼群守候,很是不好接近。若是铁了心要去,大不了全部下毒弄死,也就是了。 可这一条河,除了运载两岸来回之外,还不知道是多少人吃水,浇灌庄稼的源头呢,哪能这麽干呢?鱼家的意思是放着得了,反正宝物天成,以后的人若是有了办法,叫他们得了去,也不算子孙吃亏。可是玉家的人搭着一条京城的线,最常干的事就是为贵人们搜集珍贵珍宝,绫罗绸缎,哪里能善罢甘休,背地里偷偷派了人去。 说来也奇怪,好不容易拖上来一只大蚌,却怎么都弄不开。玉家的人心疼宝贝,最后请了个铸剑的大师傅来,铸造了一口铁嘴开的钳子,起出来那一日,那蚌竟然血流不止,可把玉家的人吓了一跳。可是开出来一看,那珍珠个头奇大,光华莹润,实在是个真宝贝,也不由把这些吓人的,都丢到了一边。 鱼家的人本来还能忍得住,眼看对家都不顾约定动手了,自己还要做君子,那真是一分钱都捞不到了,这便也撕破脸皮,两家拼了命派人手去。但也有了另外一个毛病,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接触了珍珠的人,都活不长。玉家的人为了财路,不愿意声张,有一次那小孙子顽皮,差点去了半条命,最后老太爷病急乱投医,竟把那珍珠磨碎了,给人吃下去。 小孙子一夜之间,竟然就好了。于是现在的两家人,愈发离不开那珍珠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玩意还有一个毛病,就算每次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捞上来,撬开,不到它自己发光的时候,都是光泽黯淡的死物。两家人第一次发现这宝贝,也是它中间最大的那一颗,自己发出了光亮。这是两家人之间秘而不宣的事,其实很多人也都知道,只是详细的,就不那么清楚。 想到今日抢船的一男一女,还有无数追上来的黑衣人,玉家人实在是有点按捺不住了,怀疑自己怀抱宝山,而不少人都在虎视眈眈。黑衣人们其实也蛮无辜的,没想到出动了这麽多人,连前面那几个人都没能拿下,还折损了不少兄弟。别说赚钱,就买家那些黄金摆在面前,他都觉得亏了。 但杀手杀手,生死由天,富贵得自己挣,多余的惋惜,只是无谓的伤春悲秋罢了。 倒是花满溪看着那河中光华,心里打了个突,总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不仅是那些黑衣人依旧穷追不舍,而那几十个精壮的小伙子,竟然也目露凶光,连一些小型的弩箭都取出来了,还有不少人潜泳到那小船底部,开始做手脚。淡云就算再厉害,到底双手难敌四拳,即便是加上碎叶,也开始左支右拙起来。 也许水里会更加凶险,但是继续呆在船上,这条小船,也很快就要被人撕碎了。淡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向花满溪道:“少夫人,您的水性怎么样,可以撑一段路吗?”得到花满溪的果断点头之后,淡云再不犹豫,自己先噗通一声,就扎进了水里,等着接应花满溪。碎叶十分无奈,还呆在船上,稍微吸引了一下火力。 小船开始汩汩地涌上水来,木板发出不堪负荷的咔嚓声音,他摇头叹息一声,将一块木板举起来,猛拍向一位愣头愣脑的大兄弟。随即,他也缓缓沉入水中。水中不比陆上,再沉重的攻击,经过水波的过滤,都会变得软弱无力。同样的,越是剧烈的动作,也越是会消耗仅存的氧气。 到了危急时刻,淡云反倒沉下了心神,拉着花满溪一道,飞快向前游去。几支弩箭入水,他避开一支,攥住一支,最后还用牙咬了一支,还好无毒,只是擦破了一点口子。他一边奋力蹬水,一边毫不留情地在水里做了个翻泳动作,将一支箭扎入身后追来的杀手。离得极近,血一下子就狂涌出来,染红了一小块水域。 淡云不敢多留,等会儿花满溪窒息了就完球儿了,他可不是徐锦非,没那个狗胆给花满溪度气。花满溪觉着憋的快炸了,面色都发红起来。河水被剧烈的厮杀搅的浑浊,可她还是要努力睁开眼睛,因为水里也乱糟糟的,漂浮着不少木板啊,衣服碎片啊,还有其他之类的脏乱东西,一不留神就要被罩上。 淡云见她快要支撑不住了,赶忙将人拉上来,浮到水面换了一口气,这才又潜入水中。眼看着,离那蚌群就越来越近了。花满溪在水里的视线难免模糊,可是仔细看了看,也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那群大蚌安然地歇在一大从水草里,中间有一颗,几乎能有一张长那么大,唯有它的蚌壳是张开了,里面放着一颗硕大的珍珠。 它的边缘似乎还有一层水泡般晶莹的东西,没让那珍珠滑落出去,可是光泽晶莹明亮,简直比许多夜明珠还要耀眼。花满溪瞧见斜着伸过来一柄剑,要从淡云的肩胛穿过去,心里一着急,竟然在水里开了口,想要提醒他一句。不过她马上反省过来了,用力拽了他一把,于是那剑仅是擦着眉梢过去了,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淡云皱了一下眉头,腰上短匕首舞的跟花蝴蝶差不许多,即使在水底,也不减威能,暂时逼退了人。花满溪却觉得喉咙里难受的很,好像在她张口的短暂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钻进去,滚到了喉咙口。她咽也不是,吐,这情况下也不允许她慢慢来,只得极为难受地先忍下,继续向前游去。 碎叶比了个手势,随即拿出一物在手,瞬间捏碎。即便是尽量屏住呼吸,花满溪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古怪的辛辣感,幸好淡云看出她十分疲累,拖着她往前游去。又过了不少时间,三人才算是勉强甩开了追兵。在一处浅滩边上,爬上了岸,花满溪精疲力尽,直接就躺下了。她久没有下过水,此刻觉得浑身发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好像踩不到实地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才撑起身子来,作势呕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碎叶顺便把她把了一下脉,感觉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便安慰她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没准就是什么水草籽之类的。这一趟可够险的,我们也休息够了,快走吧,免得他们又追上来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三人暂时找了一个山洞,铺了些稻草就睡下了。两个男人轮流守夜,倒还算平安,花满溪梦里睡得不是很踏实,总梦见徐锦非。她知道这是梦,可是迷迷糊糊的,不太愿意醒过来,好像多看他一会儿,也是好的。阳光顺着山洞爬进来稍许,照在她的衣裙上,她这才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衣服也干了,可以找个村子问一问,这是何处,离青州近不近。这一会儿,运气总算好了许多,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见了袅袅的炊烟。几人进入村子里打头的一户老人家,准备讨一口吃食再走。老婆婆姓邹,一人独居惯了,拿着他们给的一锭碎银子,还有点不好意思,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 倒是花满溪笑着制止了老人家,又柔声道:“婆婆,您年纪大了,就在旁边休息吧。我们兄妹三人只是路过,借您的灶台,我来做东西吃吧。” 那邹婆婆也不是个强求的,看花满溪温柔和善,就让出了地盘儿。花满溪也饿的咕咕叫了,昨晚吃的那点东西,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她见庭院里有一个石磨盘,还有一袋子黄豆,就知道老人家有这个习惯,让碎叶和淡云去帮忙,弄几碗香浓的豆浆来喝。 山村野地,条件简陋,幸而土鸡蛋个头虽小,香却是最香的,花满溪手脚麻利,把三个鸡蛋都拌匀了,在饼上正面涂一层,反面涂一层,又撒上芝麻和葱花,最后烤得金黄焦香,才从锅里铲出来,利落地切成三角形。早上做些饱腹的油角,也是很不错的,她心里就知道,其实碎叶还有点喜欢吃甜食。 只是他自诩聪明英俊的侠客,平日里不怎么暴露这一爱好。花满溪抓了几把剥好的花生豆,放在锅里干炒了一遍,不用太久,手拈起来能搓下皮就行。然后把这些花生豆捞起来,大力用菜刀拍碎成粉末,十分细腻以后,再加上白糖,芝麻,和一点香油。馅儿好了,面团用刚才饼子和的边角料就够。 一个一个捏的圆鼓鼓的,形状有点像饺子,最后下锅油炸一遍,这个不费什么心力。花满溪一边弄,一边还很有心情地看中了角落里的坛子,里面有一股浓郁的酸菜味儿,想来下早饭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她忙活好了,碎叶他们的豆浆也已经研磨完成了,滋味还挺浓郁。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赶往青州 http://.biquxs.info/

三人好好地吃了一顿饭,顿时觉得昨夜的疲惫和伤痛一扫而空。花满溪十分饱足,伸了一下懒腰,还抱了一下那位老婆婆,才离开了这个村子。路途的事,也跟这位老婆婆打探清楚了,这里离那青鲤鱼码头,已经有了不少的距离,最近正有一个商队路过,在镇子上停留几日,可以搭他们的顺风车去。 虽然时间来说,还是比最初预想的走水路,估计要多绕个三五日,可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总比再回去面对麻烦要好得多。在外行走的时候,花满溪索性将淡云和碎叶称作兄长,也省的有人觉得他们举止亲密,对她指指点点的。那时候有些不开化的书生和老夫子,真是怎么说都说不听。 商队共有五十多人,也算是家业不小了。据说也是从京城来的,什么都卖,走南闯北,家主就是喜欢看新鲜热闹。碎叶跟他们交涉了一下,换的了最后一辆马车。如果放在以往,他应该很乐意跟这样的商队多走走,上次他还在龙陵城的石窟里放了一些东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去取。 想到这里,碎叶又是摇头一笑,暗道自己实在不应该多想,等把花满溪送到徐锦非身边,他就要去面对那菱花宫主了。自己的祸事,尚且处理不及,又何来的心去担忧别人?这一日商队慢慢行走,也到了一处偏僻地界的客栈,这几日已经走了几十里地了,人困马乏,看见一处大红灯笼高挂,众人皆是十分振奋,又挤出一点力气来,向前赶路。 近了一看,那客栈占地面积还不小,外面有个石墩子的大门,两个小二蹲在门口,一个剥瓜子,一个抛瓜子,好似十分清闲的模样。见他们一行人风烟滚滚,携带着大批车队而来,左边的小二眉开眼笑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有多少兄弟?小的这就帮您把马先牵进去。您放心,我们这儿的马草,一流!” 商队的家主姓安,是个精壮结实的汉子,简单跟小二吩咐了两句,一屁股就坐在了板凳上。花满溪等人也从马车上下来,迈入大厅,要看看还有没有房间可以协调,毕竟商队中的女子,也就寥寥几个。淡云进了大厅,就觉得有些古怪,里面不是他以为的空无一人,而是坐了不少男女侠客,看模样也不是什么老实的,至少有一半儿都戴着面具,不是胳膊上镂着花,就是小臂上趴着几条蛇。 好家伙,这是进了哪门子的盘丝洞,怪不得小二宁可双双蹲在门口,也不肯往里面走呢。这些人倒也奇怪,竟然桌上都挺干净,除了个茶壶,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更不要说什么酒菜来。坐在一起,却都不出声,明明是一群亡命之徒,却陡然乖巧如学堂里的蒙童,实在让人忍不住发笑,也忍不住生疑。 安姓家主走江湖也多年了,一进来,就知道恐怕不妙,说不准这群人,都在等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不过自己只是个跑商的,人微言轻,一般不涉及什么江湖争端,应该与他没什么干系。这麽想着,他又硬着头皮继续坐下了,毕竟进都进来了,再要退出去,那才是惹人生疑,小心被针对。 碎叶和淡云递了一个眼神,和花满溪一起,挑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此刻商队一大帮人进来,整个大厅明显躁动了不少,不少人暗露凶光,将手放在剑鞘上,只是不敢行动。过了一会儿,见商队的人只是点茶要酒,开始吃喝,这才平静下来。安姓家主晓得分寸,吩咐自己的下属,等会务必老老实实,吃饱饭菜,立刻上楼入房,不准多言语。 碎叶他们呆的,乃是一张三人的小圆桌,上了一壶龙井茶,当然了,也是那种比较粗制滥造的龙井,是不是真的,可想而知。他把茶抿了一口,正巧前边儿左近,坐着一位女侠,这便向她打听打听。这位女侠穿的袒肩露腰,已是深秋的时节,花满溪看着也佩服,果然习武之人,都不惧寒暑。 她似乎是从南疆来的,手上还有几个亮闪闪的银镯子,眼见碎叶那张英俊多情的脸,女子先是捂嘴一笑,飞了个秋波过去,才娇软道:“这位少侠,若是平日里相逢,奴家必定与你切磋一二,两百来回,奴家也是不怯战的。只是今日奉了师命,要来这客栈,我见你们也是个不知情的,还不如快快退去才是,少惹风波哟。” 碎叶只一笑,将一碟酥豆子都递过去,摆在人桌上,才坦然自若道:“姑娘英姿飒爽,若是平日里相逢,某必定请姑娘痛饮三百坛。这几日跟着一位叔叔的商队,走了个大长路,从京城来,途径广陵州,南明州,又过了松江道,正要去青州。却不知这客栈,小小的宝地,有了什么样的风波,竟汇聚了如此多的精英?” 女子捻起一颗豆子,咬下嘴去,动作简单,她却做得风情无限,看的花满溪有些恍惚。淡云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她才清醒过来。淡云不像碎叶,乐意跟人搭话,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女子吃吃一笑道:“好凶的小哥儿,也是个俊俏的,便不同你计较了。这位姑娘生的水灵,我逗上一逗罢了,怎么还生气了。既然你们都递了枝儿来,我也不好不说点什么,反正这里的人,也都明白。” 女子的目光微微上移,向二楼望了一眼,随即畏惧什么一般,又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才道:“这上面的人,让你们猜啊,怕是也猜不到,我就直说了,是青州菱花宫的宫主!他啊,无名无姓的,每次出场,侍女们也只叫他宫主,久而久之,江湖中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蒙面阎王。因为他极少摘下面具,手段又极狠辣。” 说到这里,女子顿了一下,谨慎地四下环顾了一眼,眼见确实没有什么人,被她这一行话吸引过来,才继续道:“他虽然做事毒辣,却是个恋巢的,一年到头,都难得出那菱花宫。前几日却到了,说是把这客栈包下,却又允许别人住进来,好像是在等着一位朋友,下一盘棋。他亲口允诺,届时武林人士都可以前来观看,若是他输了,便将宫里的紫宸剑贡献出来,在此地做一个擂台子,交给修为最高的人。” 碎叶听到菱花宫主,手指已然僵硬了片刻,然而他毕竟养气功夫过人,只微微一笑,便揭了过去。花满溪是个女子,多留了个心眼,才感觉到了他似乎一闪而逝的犹豫和苦痛,也不由有点好奇和担忧。有关菱花宫主的事,碎叶说的很简单,只说是一位故人,所以那宫主才要他的人和剑去见他。 不会是……有那什么吧?花满溪面色古怪,思想开了个小差,倒也没有多言语,而是继续专心听。岂料那女子轻笑一声,简单总结道:“紫宸剑,自然不是我可以觊觎的。剑也只有一把,但是菱花宫主的赏识,却是难得的很呢。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毛遂自荐,讨一个富贵。至于再多的,这位小哥,你应该明白,江湖没有可以免费听的故事哦?” 碎叶微微点头,道了一句多谢姑娘,还亲手捧了一盏茶过去,就不再言语,也不询问了,倒是让这女子好生失望。当然了,正事要紧,她也很快别过头去,继续聚精会神地等着二楼的人发话。那宫主说了,只等到今晚,人再不来,便要走了,那想来,那位客人也只剩短短几个时辰了。 碎叶不说话,只喝茶,连喝了三盏,其实已经心乱如麻。他一直觉得,自己总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去解释,去解决跟那个人的恩怨。如今逼上眉梢,他却生平第一次,有了拔腿要跑的冲动。即便是当日里,在皇宫大内的藏书阁,也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已经过去很久了,很多事情,本来已经没有了掀开的必要。 正当他思绪混乱的时候,花满溪和淡云,却都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一愣。花满溪小声道:“虽然我没有说,但这一路上,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难道你还不把我们当朋友?我从来也见过你这样,可也这样,逃避无济于事,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你。要是你俩没说个圆乎,翻脸了,我们再一起跑路嘛。” 淡云不言语,只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腰上的短匕,便解下来,摆在桌上道:“可以借你,如有差错,我来断后。” 二人这番话,已胜过千言万语。碎叶看了两人一眼,忽而微笑,却没有接过那匕首,而是一撩白袍,站起身来,随即轻声道:“不必啦,如果我不回来,你们就赶快离开。我想,他不是个爱迁怒的性子,不会对你们如何。” 他说完这些,足尖一点,有如一只冲天白鹤,已跃上了二楼。众位等待的侠客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等了这麽几日,都快坐成木头桩子了,总算有人上去了。不管是真是假,先打一顿不就得了呗?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罗里吧嗦的道理。倒是那斜倚的女子眼睛一亮,忽而微笑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别经年 http://.biquxs.info/

二楼门窗大开,长风如练灌洗室内,吹乱无数纸张。紫衣人背对着他,端坐在小几上,仔细描摹一卷红纸字迹。写完一张,他便扔掉一张。仿佛浑然不在意一般,于是室内漫天白宣,有如蝴蝶纷飞,字字张张,全是一个叶字。 菱花宫主不回头,却淡淡道:“你总算来了,幸好还不算太迟。我本想着,今日你若是不来,我一个恼了,就把下面的人都杀了。” 碎叶半跪在榻上,仔细斟茶,茶水本是微凉,在他的内力催持之下,竟然咕嘟咕嘟冒起了小泡泡,随后青烟漫卷,腾起一点烟云,竟又是一杯热茶了。宫主轻笑了一声,却不急着接那茶,而是冷冷道:“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你便是再热一回,那滋味也差了,又有什么用,还有什么人,会等着喝你的茶?” “你会喝,我知道的。”碎叶沉静地回答他,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 宫主心里恼恨,便转过身子来,有心端起茶杯,要泼他一脸,见到那面,突然又收了声,成了一尊静默的雕像。他们二人看着年轻,却早已非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再也不能,也不会有以前对月把酒的兴致。他突然觉得很扫兴,便只把手伸过来,十分冷淡地问道:“不落呢,你说带走它十年,还我。” 碎叶解下剑,竟然毫不在意地将其放在了桌上,指了指剑,又指了指自己:“现在还你,已经没有用了。”宫主面色再变,与此同时,外面的淡云也听得一头雾水,客栈之中,多得是耳聪目明的江湖侠客,这点距离,要听清楚二人的谈话,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听来听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因此望着花满溪一双十分期盼解说的眼睛,淡云噎了一口气,最后只得一摊手道:“听不懂啊,少夫人,他们说的云里雾里,跟打哑谜差不许多,还有啊,听着不像朋友,可也不像仇人。你说,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线索,或者,干脆前头还有一截没有解开,所以不知道详情?” 花满溪十分赞同他的意见,可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只好小声道:“这样吧,你继续听着,如果他们动了手,你就上前去,助人一臂之力。不求得胜,只求保下碎叶。到时候我们先去见锦非,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人活在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健康。” 对于这个说法,淡云是持以怀疑态度的,因为这几日追杀的人手实在是频繁,花满溪拿平底锅敲人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那个直击后脑勺的狠劲儿,那个打完还要补一脚把人踹到水里的行云流水,简直跟徐锦非一个模子,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楼上的两人可不知道他们脑补的这么多,竟然安安静静地下起了棋,纵横十九道,很快就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宫主冷着一张面,下的又快又疾,最后终于把碎叶逼入了死角。碎叶但笑不语,良久没有落下那枚白子。最后风吹动一片薄纸,一张稀碎的叶字,只留了个角,飘飘摇摇落在那棋盘上。 宫主拂去那字,顺手将整盘棋子都拂乱,轻声道:“下了这一步,你就会死。”碎叶将那白子抛起,同样轻飘飘说话,却是换了一个称呼。“少主,很多年前,我就该死了。” 旁人不明所以,淡云却在大脑里拼命搜索各种十多年前的记载,细想之下,不由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但事态毕竟久远,那时候他和徐锦非都尚且年少,因此回忆了半天,才一拍大腿道:“碎叶,叶碎,菱花宫,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花满溪不明所以,他赶忙压低了声音,急急解释道:“少夫人,我朝建立以前,那前朝国号雍,以菱花为国徽,不过影响源远流长,现在许多地域,仍有许多菱花旧俗,也不足为奇。据说前朝世代与叶家联姻,若是女子,便多数为皇后,若是男子,大多是朝中重臣。只是几百年前,前朝衰败之后,虽然料定必然有残党存余,但这么久过去了,谁也没有再当回事。我朝十分稳固,谁会害怕那一支撼树的蝼蚁呢?” 花满溪的心先是一跳,继而一惊,她也不是什么无谋之人,当即顺着淡云的思路推测道:“既然如此,那这菱花宫的主人,也许就是前朝的血脉咯?一路上也有不少传闻,均是说他有财有人,若是他私下底还在招兵买马,到时候振臂一呼,岂不是锦非的一大威胁?” 淡云点了点头道:“应该算是,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赶紧向主人汇报了。而且,这个碎叶的身份。”他露出了一点牙疼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好歹是把他当过兄弟呢,这世间惊才艳绝之人,哪能是多数呢?如果是这个身份,即便将来与之为敌,也没商量。” 两人对视一眼,唉声叹气,不乏苦涩与惋惜意味。不过花满溪想了又想,又支着手道:“我觉得这内中好像没有这麽简单,如果碎叶只是这宫主的暗卫,那悄默声来个什么信鸽或者暗箭,直接召去就是了,何必大招旗鼓,你看这一堂口的江湖侠客,也太显眼了不是?我觉得一路上碎叶这反应吧。” 花满溪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微妙地总结道:“就像是那种,负心汉见初恋,想见,还不敢见。不见,还怕以后没得见。”淡云噎了一下,作为一位立志于终生奉献与事业,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投胎的哪一头的单身人士,他仿佛受到了一点暴击。想要反驳,又觉得自己毫无经验,因此绞尽脑汁,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 “少夫人,要不我们现在就上去,把碎叶带了就走,回去直接拷问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楼上已经掀桌子了。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的地板塌下一大半,二人从缝隙中跳出,已然刀剑乒铃乓啷地打斗起来。你来我往,有招有式,旁边围观的江湖侠客,有那不怕死的,看到招式还目不转睛,企图偷学一二,下一刻,就被那柄不落削掉了脑壳。 不落握在那宫主手中,竟有荧荧紫光,如一条长蛇缠在他的半边臂膀上。碎叶只以游斗为主,因此显得有些狼狈,他沉默着,始终不出声。花满溪捅了一下淡云,那意思是要他上去帮忙。淡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少夫人,万一他真的如我们猜想一般,那不亏了?即便把他救下来,还不知他的心朝哪边开呢。” 花满溪摸了一下鼻子,有点忧愁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你看,他把我们骗了,我们更应该先救他,再忽悠他给我们做苦力,起码得还个干干净净,再考虑要不要放他走吧?”淡云思考了一下,好像说是有点道理,这便拔了剑,主动刺向那宫主身前。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人,对这菱花宫主没什么可忌惮的。 虽然到时候还有铁器生意要谈……想到这里,淡云还犹豫了一下,剑偏了几寸,没有往要害刺去。呲一声轻响,似乎是剑刺入胸口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却是碎叶。他面不改色地用肉躯挡在中间,接住了淡云的一剑。背后那剑却捅的结结实实的,不落一半沐红,一半染紫,光泽幽幽闪烁起来,一柄剑而已,竟好似有了神志一般。 淡云吃了一惊,赶忙抽出长剑来,感觉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有够背。之前遇见白无鸢替无鸾挡那么一下,他们是兄弟,也就罢了。如今碎叶也来这麽一下,这是要干嘛呢,表忠心也不是这样的吧?他想得很多,碎叶却只是弯起唇角,仿佛十分歉意地一笑,又转过去,对着那菱花宫主,柔声说话。 “和我们一起去青州吧,你早知道连云山的人是谁,却不肯去,也不敢去,对不对?” 宫主如遭火焚,松开了不落,幸好碎叶十分淡然,竟跟没事人一样,把一柄染血的长剑攥在手心里。受伤极重的明明是他,可他一边笑,一边咳血道:“别哭,别哭,你戴着面具我也,看得出来。你还是个跟小时候一样,一生气,便要刺我两剑。回头再一生气,自己倒是先哭起来了。这麽多年了,把一切都解决,好不好?” 宫主不再言语,上前一步,将不落拔出来,收入鞘中。他身旁已全是打斗的一片狼藉景色,却视若无睹一般,将一锭金子取出,摆在桌上淡淡道:“这是赔赏,这一盘棋,就当我输了吧,我跟你走一趟,再杀他一次。” 碎叶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还是笑旁人,踉跄了一下,勉力站稳了。 这些江湖侠客都无功而返,自然不能甘心,宫主冷淡着一张脸,将一些杂碎都打飞了,还有看的顺眼的一些,发了个帖子,嘱咐他们到时候去菱花宫报道。这便揪着碎叶的衣袖,将人拖入了这个客栈中为数不多,还算完好的客房。 第三百六十四章 残酷的真相 http://.biquxs.info/

经此一役,商队的大部分人也实在是头大,哪里还敢住在这客栈中,又老老实实自己搭了帐篷,宁可围着马车睡觉。他们这一趟出来,又不是做什么游山玩水的事,还是要把货护好,到时候平平安安走完,才是要紧。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依附商队,花满溪十分抱歉地给了一点银钱,也就上楼了。 那个房间里气流蒸腾,任何人进去,都要被扫出来。仿佛是看出花满溪并非江湖中人,没有武力,宫主缓了一下,才一挥袖子,大门洞开。花满溪也不敢多看,把吃喝往桌上一放,就匆匆忙忙地奔了出来。她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位宫主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一点杀心,任何稍微重一点的压力,都会让他心情暴怒地再度开杀。 闲暇的时候,她也听徐锦非说过不少江湖秘闻之类的,若是修习不当,路子不正,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第二日,宫主拎着碎叶,那身染血的白衣也没有换,就浩浩荡荡上了自己的马车。长居京中,对于富贵人家的做派,花满溪也见了不少,更遑论那皇宫大内的辉煌富丽,因此见了这辆极为庞大,又美轮美奂的马车,倒没有什么吃惊神色。 不过里面一些机关巧变,还是让她觉得十分好奇。在生产力落后的这个年代,能够动用智慧,作出这麽复杂的东西,必然有一颗上帝钟爱的头脑。宫主从一小抽屉里取出药丸来,直接撕开衣襟,拍碎在他胸前。碎叶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老老实实地躺着。 马车非常宽阔,容纳他们两个也绰绰有余,花满溪不动声色,缩在角落里品尝一种乌梅子干,这种只有岭南地区才不会偏移口感,到了京城再种,都是纯然的甜味了,反而腻歪的很。赶车的全都是身着白衣,头顶金冠的侍女,各个看着窈窕纤秀,但是一奔起来,竟然比马匹还要迅疾。 淡云心里嘶了一声,暗道败家。菱花宫中应该专门有这麽一支仪仗队伍,负责宫主出行。毕竟宫主很少出门,所以每一次都要弄个顶威风的排场。青州还是菱花宫的大本营,更无须忌惮,简直如龙入海,无所忌惮了。这几日,那宫主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摘下面具。只有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睛,大部分时间看着碎叶,小部分时间看看花满溪和淡云。 等再到连云山的时候,花满溪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这马车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甚至还有床铺软枕,满可以一天都厮磨下去。可是她不是什么懒人,几次想要下去透透风,都被侍女们和宫主的眼神给煞回来了。这一天到晚闲的发闷,又不能动弹,再躺回去,简直觉得骨头都要酥到没有了。 实在是无事可做,她借了一支笛子来,试着吹了一下好久没有练习的几支曲目,因为准备一见面,就给徐锦非一个惊喜。想来想去,这也不算吵闹,想来那宫主应当不介意。谁知她刚吹了个开头,那宫主就猛然睁开了眼睛。花满溪吓了一跳,静等着他发话。他良久不语,半晌才低低问道:“这支曲子,倒有几分耳熟,你是从哪里学来?” 花满溪心里吐了一下舌头,心道这可是一支现代的曲子,略微有些欢快活泼之意,与古调不同,自然显得别致。但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那么说,因此犹豫了一下,才随口道:“我是初学,以前听别人吹过一些乡野小调,只记下来一点儿,随便吹吹的。宫主若是嫌吵了,我收了笛子就是。对了,那个……碎叶他……没事吧?” 她这麽问,也是想试一试这宫主的态度。花满溪深知,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旁人对他的好,他嘴上不言语,却会记在心里头。同样的,这样的人,一旦有所决断,也最为决绝。但看他对碎叶的态度,还没到这种地步。如果能有转圜的余地,大家又何必非要走到死胡同里,刀剑相向呢? 宫主诡异地沉默下来了,半晌才抬起眼睛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花满溪几眼,突然问道:“你这麽关心他,是喜欢他吗?”这句话打了花满溪一个措手不及,她脸上那种疑问感差点直接化成一句话飞出来,赶紧摆了摆手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啊,我是有夫君的人啊。说实话,你们之间才……” 说到这里,她蓦然省的什么,赶紧又把下半句话咽回去了。宫主冷哼了一声,对于没说出来的内容,不以为然,但是仔细看了她两眼,却点了点头道:“是我猜错了,原来你是那姓徐的夫人。他古怪,你也有点意思,你们很登对。” 虽然听起来好像不大像夸奖,但怎么说都听到了登对,花满溪也不能说他坏话。她想要支个招儿,套一套宫主和碎叶的往事,宫主却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淡淡道:“看在姓徐的,和阿叶的份上,我会把你们平平安安带到连云山。但我这个人,最烦刨根问底,多嘴饶舌的女人。你若是执意要问到底,问完了,我就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花满溪认为,有时候某些江湖人士,真的没有什么风度。但鉴于她是个矜持而聪慧的女人,并不打算多问来试探他真正的底线,故而十分聪明地闭上了嘴。较为可惜的是,这笛子显然也不能吹了。她老实缩回去,看淡云仿佛在专心研究什么图画,也不敢打扰,两眼一闭,就当补之前日夜兼程的觉。 比起碎叶,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赶路的第二天,碎叶就和宫主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他惹恼了,这宫主一手刀下去,碎叶就老老实实躺在马车里,连个睁开眼皮的机会都没有。宫主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十分有耐心,按时喂一碗又热又腥的药给他,于是他也一直昏着。偶尔的时候,宫主就泄愤一般,揪着他的脸蛋、子,又揉又捏,把人家一张俊脸搓的通红。 不论路上发生的情况如何,他们终于还是到了连云山。自然,还是免不了遇见那些猴子。菱花宫主没有那样的好脾气,面无表情地一连捉住五六只,直接从高崖边扔了下去,猴群也不敢靠近,此起彼伏地哀鸣了数声以后,崖顶又传来了一阵清越的笛声,它们这才退下。 碎叶昨夜就已经醒转,可一直不说话,脸上也严肃的吓人,花满溪不会高来高去的轻功,这山间小路又十分陡峭,淡云要照看她,这就落在了后面。待两人爬上来的时候,宫主和碎叶已经走向了山顶北部,那里有一个小黑点,似乎有一户人家。花满溪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下意识向山崖下看了一眼。 虽有些目眩神迷,可是崖下霞光万道,说不尽的清幽出尘,实在是个好风景,好去处。想到等会就能跟徐锦非见面,花满溪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甚至还能一溜小跑。真正住在家里,有友人陪伴,一起说笑逗乐的时候还好,此刻心跳如擂鼓,只一心一意想着徐锦非的时候,简直是紧张又期待。 花满溪险些来了个平地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块大石头。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些,而是向木屋前的一道身影极速奔去。那身影英俊挺拔,远远地见着她,便有了温柔愉悦的笑意,向她张开双臂。花满溪扑入人怀里,正要一叙相思之情,却觉腰身一紧,徐锦非抱着她,足尖一点,已离原地足有三四丈。 再看那一边,热火朝天,竟已经打开了。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身形晃动太快,花满溪也看不出脸,正飞快地跟宫主交手。一来一回之间,一点不落下风。碎叶站在边上,几次想要动手,腿上却缠着一个小女孩,他低下身去,想要柔声安慰人几句,可是小女孩把他抱得死紧,一点都不容许他过去。 激烈地打斗之间,宫主仰面躲过一记指风,终于面具一滑,整个裂开了,露出一张冰霜般的面容。花满溪一见,不由微微吃了一惊。老实说,整体感觉和无鸾有点像,但无鸾是那种蛇一样的阴柔,这宫主却已经有了雌雄莫辨的程度。只是这几日相处,他声音低沉,又有喉结,才没有让花满溪认错。 徐锦非揽着她走的更远,离开战场波及。此刻,花满溪终于可以将满腹疑问说出,徐锦非也知道她实在是一头雾水,十分亲昵地对着鼻尖蹭了一下,才说道:“不要着急,他们的故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果然,随着徐锦非话音落下,宫主和老头同时收剑。宫主的脸色十分之差,不是因为打斗受伤,而是看着旁边的女孩子,良久之后才慢慢道:“你不死,我也不愿意再跟你纠缠,阿珊是我的妹妹,应该跟我走。” 老头把剑往地上一拄,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她不仅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妻子。我的好儿子,当年你一个人走了,现在却要把人领回来,是想要一个继承人了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虫儿飞 http://.biquxs.info/

宫主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神色。方才还垂下去的剑,此刻又有了举起来的冲动。他往前跨了一步,还是碎叶按在他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才提着剑尖,在草地上犁出一道深痕来,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 这明明是一家人,气氛却堪称诡异,花满溪边瞧边猜,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倒是碎叶歪了一下头,转身十分温和道:“徐夫人,我们这当中的许多人,久未见过了,可否劳烦夫人做一些菜肴,我们坐下来,好好地商谈一番。之后是生是死,是走是留。我们都会给徐先生一个交代。” 此刻不在朝堂之上,他便矜持地将徐锦非称为先生,倒也无甚错处。做菜乃是花满溪的专长,她点了点头,拉着徐锦非和淡云一起遁了。这家人卷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大风暴,不跑才是傻子。此处地处山野,倒是有不少纯天然的野味,让呆在马车上吃糕点快要吃吐了的花满溪,委实是非常欢喜。 许久没有跟徐锦非见面,她把人指挥的团团转,徐锦非拿一根莴笋捅她腰眼,她也只是笑着就躲开了。山上所养的牲畜里,有一只大白鹅最为骄傲不驯,这些日子,徐锦非经常去山中探寻那天子剑的下落,回来的路上,也多半能碰见这只鹅。简直不知害怕为何物,能追着他飞过半个山头,一路连扑带跳。 今日花满溪来了,徐锦非再不客气,征取了一下老头儿的同意,就把那只肥鹅绑起两边翅膀,捆起来要它做掌中餐。他杀人利落,杀鹅自然也不例外,手起刀落之下,这位鹅兄弟已然是一命呜呼。等到他费心费力把毛拔干净,又掏出内脏清洗之后,多少也有点疲累了,花满溪便轻轻蹲下身子,喂了一颗糖过去。 两个人,只有一颗糖,好一番眉来眼去情意绵绵,旁边的淡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自己缩在灶台最里面。他不应该在这里,实在应该在火堆里。 也不知道二人厮磨了多久,总之花满溪红着一张俏面,分开之后冲去水池子那边,压了半天竹筒子,好好拍了几下,才消去一二分的嫣红。她开始做正经事的时候,倒是乖巧了不少,先把白蔻切成了小块,又端过来一小盆洗过的毛豆,仔仔细细剪去头尾。 徐锦非将鹅剁的很干净,又把两只鹅掌端上案板来,她负责剪掉那趾尖,另取来一只小锅子。锅中放入葱姜蒜,倒下二两黄酒,这就把那鹅掌放入其中,以小火温煮片刻,只算是焯一下,便可捞出来。此刻,旁边还有一小筐白嫩小巧的鹌鹑蛋,也全部倒入热水中。 过了片刻,花满溪将毛豆放入,均匀地洒下一圈盐。此时,她端出另外一只小锅子,倒入诸如香叶,白蔻,小茴香,八角,紫苏叶一类的香料,又咕嘟咕嘟倒下二两酒,煮了一锅香料水,不用太烫,把那股香气发出来之后,花满溪就将锅端起来,倒在纱布上滤干净。此刻这一碗水中,还要加上糟卤子,那滋味才算好。 鹅掌被单独放在一个瓷盘里,架在蒸锅中央,不加其他味道,只以热汽蒸腾,不过多时,就散出一股肉的鲜香味。花满溪以工具夹起大盘,冷水一浇滤干净,将鹅掌放入那碗香料混糟卤子当中,又倒入之前煮的鹌鹑蛋和毛豆。这东西最先弄,最好还要卤上几个时辰。这便封了口,放入一只大木桶中,吊下去在冰凉的井水里。 考虑到人多得很,花满溪还问了一下各自的口味,有没有什么忌口和不喜的。得知小女孩似乎喜欢脆皮豆腐,玉米炸豌豆一类的,便会心一笑。最后摆上桌来,又是琳琅满目一桌菜肴。宫主本来眉头深锁,神态不佳,见到一桌好食,也不由顿了一顿,突然叹息道:“你这一桌菜的诚意,却比我们在场许多人的心,都要诚实许多。吃下去,我也觉得对不起你,委实是浪费了。” 花满溪冲他眨了眨眼道:“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品尝的。你是夫君要合作的人,我也应该拿一点诚意出来。至于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参与,也祝你好运。” 宫主不再说话了,只皱着眉头,继续冷清清地品尝菜肴。花满溪唯恐一张大饭桌上,他们都要生事,特意将人隔得远远的。最后收拾了碗筷,老头却突然出声,指了指那站在一旁的阿珊道:“姑娘,我们要商量一些事情,能不能请你,代为照顾一下阿珊呢?”花满溪愣了一下,倒是徐锦非点了点头,她便没什么意见地接受了。 阿珊不能言语,但是眉目生的很漂亮。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花满溪总觉得她非常别扭。尽管徐锦非做了解释,说这个女孩子的心神有一些问题,所以不哭不笑,但十分乖巧。住在连云山的数日,那老头有事的时候,阿珊经常跟着他一起玩。反正她是个哑巴,徐锦非偶尔也会对她说一些不可为外人言语的故事。 花满溪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那么她只能说,这个阿珊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倒像是一个妩媚又天真的女人,将灵魂装在了一个孩子的躯壳里,可有的时候还是会无意间泄露出一点,于是古怪的令人发毛。 幸好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很安静,很漂亮的女孩子,还会从兜里掏出竹蜻蜓来,一个劲儿地要递给花满溪,似乎是很愿意跟她玩。花满溪按下心里的疑虑,认为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便跟她做一些小游戏来玩。到最后,阿珊看着她腰间上悬挂着一支笛子,便指了指,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 花满溪明白这意思,笑了一笑,先是吹了一首之前陈修礼教的斗春风,曲调十分绵长,又有一点欢快之意,徐锦非听了,便露出温柔得几乎令人心醉的笑意来。一曲吹罢,他招了招手,示意花满溪将笛子递过来。他的技艺就比花满溪要娴熟许多,吹的却是与之相对的一支曲子,叫做弄秋月。本身略有凄凉之意,但是他吹起来,却有说不出的情意绵绵,婉转悠长,听的花满溪心里欢喜,又有点不好意思。 恰巧手边还有一粒小石子,她拾起来,丢在他的衣襟上。徐锦非只是笑了一笑,却并不恼怒,将那石子拾起来,又柔和道:“他们谈事恐怕还要许久,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后面的溪水,我们去捉一些鱼啊虾啊,晚上弄回来好不好?还可以捡一些漂亮的石头,到时候带回府里去。” 花满溪拿拳头锤了他一下,那力道也是很轻,似嗔似怨道:“我还以为你出来,不定受了多少的苦楚。原来在这里游山玩水,这麽快活。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让你一个人在山里吹风得了,便是晒成一块石头,我也不来理睬。” 徐锦非道一声夫人饶命,笑眯眯道:“那我要是化作一块儿望妻石,你不得哭成泪人?还是活的好吧,走走走,阿珊跟我们一起去。”他说到这里,已然站起了身。花满溪含笑回了一下头,感觉这样也怪像一家三口的,却又在某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意味。她的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停顿,几乎没有人察觉到。 可是她自己明白,那绝不是幻觉。花满溪走到如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欺骗自己是走了神,那可真是瞎了眼了。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徐锦非,两人牵着手,她就趁机断断续续地,在他掌心划字。还好两人颇有默契,徐锦非这便静气凝神,努力感受她在写什么。面上却一派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到了后山的溪流旁边,花满溪十分欢喜。后世虽然科技发达,但已少见这样清丽幽婉的景致,也许是气候温暖的时候,满山草木仍然苍翠,空气中自然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那水稍有些冷,但掬一捧在手中,或者坐下来,把鞋子脱掉,玩一会儿水,还是很舒服的。 她心里提了警惕,可是阿珊一直乖乖的,捏到一支螃蟹的时候,还被夹到了手指头,两眼泪汪汪的。花满溪在水里泡够了,反正这溪水也浅淡,索性赤足,在水中行走,不时捡起形状别致,花纹好看的石头,丢在徐锦非怀里。镇国公府上,就有这么一个小房间,专门放各种稀有的,不稀有的石头。那里琳琅满目,见之忘俗。 花满溪捡了许久,手有些发酸了,琢磨着也应该回去了,那阿珊却一笔一划地在她掌心写字道:姐姐,教我唱一首歌好吗?山上很久没有新的人来了。花满溪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良久不语,两人正有些古怪气氛,她却突然嫣然一笑道:“好啊,姐姐会一些民间小调,虽然登不得大雅之堂,倒也是一番乐趣。” 她挑了自己记忆里的一支曲子,叫做虫儿飞的,慢慢地唱给阿珊听。其实这女孩儿又不会说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听。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叶碎花凋 http://.biquxs.info/

女孩儿依旧不笑,但好像还挺喜欢这支简单的曲子,央着花满溪再唱一遍。远处走来了老头儿的身影,风把歌声远远地传过来,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似乎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直到花满溪唱完,才慢慢地走了过来。他双唇翕动,似乎有了颤抖的意味。花满溪瞧着他面容古怪,似悲似喜,正在不解,老头却突然仰天大笑出声,疾步狂奔过来。 徐锦非没有留神之下,老头已攥紧了花满溪的两只臂膀,语气狂热道:“这支曲子……你,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他力气奇大,把人掐的生疼,花满溪差点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就要挣扎。徐锦非面色一凝,一掌劈向老者手腕,将花满溪拉入怀中,才冷冷道:“这是我的妻子,老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老头须发怒张,仿佛处于一种极度癫狂和欣喜的情绪内,花满溪头皮发麻,觉得有点儿害怕。这可是现代的曲子,他怎么会听过?自然,她也不会实话实说,想了片刻,才婉转道:“我这一路来,百里不止,路上歇息的时候,听见有村妇唱,虽是简单的俚俗小调儿,不合韵律,倒也有几分趣味,便记下了,却不知老先生还要问什么?” 老头儿愣住了,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突然被一场暴雨,哗啦啦浇了个漫天透心凉。他再有怒气,一时之间都不知从何而起,何况也并非全然是怒火,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希冀与辛酸。他又握了一下拳头,仿佛还想说什么,颤抖了一下嘴唇,最后全部化为了深深的叹息。 “对不住,是老朽莽撞了,还望姑娘不要计较。今日你与徐公子,能在老朽这山上,也算是一段缘分,老朽不妨说一些实话。亡妻当年,也十分娇憨可爱,偶尔哼一些稀奇古怪的调子,其中便有一支,与此颇有相同,因此难免激动了一二。” 老头儿沉沉地说完,花满溪心里就打了个突,跨越近千年,古调与今调完全不同,几乎无有可能是自创自弹,难道在她之前,还有什么……‘前辈’? 她如今一心一意地爱着徐锦非,自然不去想久远以前的事,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疑虑过,会不会有一天,她只是睡了一觉,就离开了徐锦非,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尽管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可能几乎是零,然而这件事,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总是不能拔除。因此她上前一步,语气温和道:“老先生,恕我唐突,不知您和爱妻有什么往事,满溪能否倾听一二?” 老者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她面容清丽,并不惹人厌烦。又或者,是中午那一顿饭菜实在烧的不错,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花满溪,又看了她良久,才无限苍凉地笑了一声,竟然答应了。“好吧,老朽也很久没有跟旁的人说过话了。今日他来了,也许老朽没有别的选择了,说一说也好,以后啊,都不会有机会了。” 他说到这里,平静地坐了下来,向小女孩儿阿珊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女孩也很乖,一溜小跑,同老人一起坐在草地上,长裙如一朵散开的花。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怀里的小脑袋:“这人老了,就上了年纪了,该从哪里说起来呢。哦对了,年轻人,你也在山里头,折腾了半个月了,关于我的身份,还有我的儿子,你应该都弄清楚了吧?” 徐锦非微微一点头道:“前朝灭去一事,少时书中略有翻阅,乃是子嗣稀薄,久无可替,于宗亲中择优良者,可惜有贼子逆心,掉包换芯,二十年后,皇朝翻覆,惹来一场大祸。后来我朝太祖兴兵而起,历经两代,终平此乱。” 老者喉咙里发出了‘嗬’的一声,似乎是嘲讽,又似乎觉得很可笑,良久之后才慢慢道:“打那以后,我们一族就开始隐姓埋名,却一直没有放弃复国的希望。同时,由于子嗣的问题出了纰漏,我们一直引以为戒,十分警惕,索性在同族中通婚,便是父娶女,兄娶妹也不在少数。我少时母亲早亡,一心筹谋与大业,对于我的妹妹,也就是未来的妻子,十分不以为然。” 说到这里,他苍老的面容上却浮现出一点温柔的神色来,继而咳嗽了一声,才慢慢道:“她叫做花千树,是族里少有的古灵精怪的女子,许多族人碍于复国大业,由生到死,都是愁眉不展,墓碑上都要刻下壮志未酬。即便是一些女子,也因为不得不嫁给不喜欢的人,郁郁寡欢,很多甚至还没有生了孩子,就一命呜呼,悬梁自尽。我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专心钻研,如何对付皇帝。” “可是有一次,我行功走岔,受了重伤,大夫甚至断定,我再也没有练武的希望了,我颓废极了,开始饮酒作乐,挥霍度日。这时候千树却来了,她把其余的女子都拳打脚踢地踹开,又把我拉回家里去。我表面上不说话,可是过了一段时日,心里也记挂起她来。到最后,在她的陪伴下,竟然振作起来,更上一层楼。” 花满溪听到这里,悠然一想,也觉得应该是个神仙般貌美的善心女子,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变成今日模样,一时心里竟有些同情之意。老者摸了摸阿珊的羊角辫,十分平静道:“有一段时日,我有要事出海,准备回来就与她成亲,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可是我万没有料到,天公不作美,整座小岛都被海啸淹没,我拼死逃出来,将养了许多时日,最后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了家里。” “那个时候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老者说到这里,似乎想笑一下,皮笑肉不笑,僵硬得令人难受,他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只是一个,已经疯了的千树。我们这一族为了复国,已经忍受了多少艰难困苦,由于同族时常通亲,有病的也不少,我四下逼问,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千树逼成了这样。我也怪自己年轻时候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最后都报应在千树身上,真是……酷刑如斯,” “几个月之后,千树生下了一对兄妹,也就是阿凋和阿珊,叶家呢,还有个孩子,叫做叶碎的。他们在国破以后,依然站在我们这一边,每一代也会有几个孩子,来做家主的暗卫,就和刀和剑那么亲密,他们一起长大。” 老者说到这里,语气中却有些扭曲的歉疚意味,淡淡道:“起初我想着,千树总会好起来的,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十年,人生倥偬,能够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可是我们族人历代修习由不落配套的神兵心法,我越来越暴怒,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次见到千树,我就会觉得她不是我的千树,她只是一个疯了的女人,偶尔还会吐出一些鬼叫来。” “说什么前十几年,有个什么东西上了她的身,代替她活了那么久。她一直没有办法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动作。如今那个人走了,死了,她才能说话,她还问我,她才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老者捏碎了掌心的石头,化作粉末簌簌落下,突然森冷道:“我为什么要高兴?陪我喝酒的千树,给我唱歌的千树,和我一起看星星的千树,都不是她,不是她……她才是那个冒名顶替的女鬼,千树跟我说过,她没把自己当成我的妹妹。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就是回到星星上去了,不用难过。” “我怎么会不难过?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妹妹。现在再也追不回来了,就像星星一样……终于,在一个喝了酒的夜晚,我没能忍住动了手,我把她……掐死了。我觉得畅快极了,我放开喉咙大笑,可我马上发现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我的儿子,和我的女儿,他们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却不敢过来,好像我是个魔鬼一样。” 菱花宫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不过这个时候,也许可以叫他的本名,花凋。他冷冷地望着这个老者,仿佛看见了毕生最为厌恶的敌人,恨不得呕出来:“前因后果,你到底是说了,可这又能挽回什么?在我和妹妹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掐死母亲的人。” 他厌恶的目光如果能化作利剑,那老者必定已然千疮百孔。似乎是觉得今夜应该说个完整,他不在乎花凋已经要拔出来的剑,而是继续道:“我太累了,我想离开,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找找我的千树。自那以后,阿凋把阿珊严密地照顾起来,他真像一个合格的哥哥,不允许可怕的人靠近他的妹妹。所以我想,我还应该做一件事。” 花凋面色铁青,怒喝一声,示意他不准再说下去,老者却自顾自道:“我要离开了,他们兄妹应该互相照顾,做一对夫妻,就像我和千树一样。后来,我给他们下了药。”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http://.biquxs.info/

他没能再说下去,低着头微微一瞧,有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肚腹,流下淋漓的血色来。阿珊冷清清地看他,露出了一个哭一般的笑容,终于一字一顿地开口了。许是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十分嘶哑,慢慢地才流畅起来。 “哥哥已经让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父亲?” 花凋的面色亦是一变,想要说些什么,阿珊却挥了一下手,便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由我来说吧。说起来你们男人,也是怪可笑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可怜。可...... 彼时,惟加成从洛氏集团出来之后,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去了。毕竟,寻召唤了。 中年男子王铁山实力极强,可不是自己能抵挡的,先前在此人面前差点送了命,江辰可不敢大意,一个劲的跑,跑出王铁山的攻击范围,跑出王铁山的视线内才是王道。 季商南换上衣服,坐在办公桌前面,却是并没有理会桌上面的那些公务。而是在手边按下了一串数字。 “什么?你不是此地的主人嘛?什么可能会被人绑在此空间之中?”曾浩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创世丰碑,现!”他双臂一振,创世丰碑呈现,神圣气息四溢,与罗刹王的创世丰碑相互辉映,激发亿万光芒,洒落诸天每一个角落,震撼天地,拉开万众瞩目的一战。 只要他的鸿元仙府与冰神圣地融洽一起,那么他才能正真的放心将李婉婷的尸身放到冰神族圣地之中。 郝斌当即命令第一旅所属第一团的十八个战大连立即分散入反击部队的两翼,迎击日军搜索分队,并搜索日军联队军旗。 “天兵天将很厉害,特别是天将,你们不可大意。”千月仙子脸上‘露’出一丝惧意,仿佛她在天兵天将手上吃过很大的亏。 更是多次救曾浩于生死之间,可谓是曾浩所有法宝之中,苍龙剑占者很高的一个地位。 “难道。。。。。。这也是秦王所做不成?”白莲‘花’离得李云飞很近,隐隐约约听到了李云飞的话,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云飞,这个秦王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事情,能够让人大开眼界的呢? 项易航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毕竟人家的宗门是庞然大物,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 巫山想,难道这是真的?难道朕真的经验不足,方法不对,不配“天下第一情圣”的称号? “那么修界的人,真的都是遁世修炼吗?”项易航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他也没想到,这个拓跋无忌手伸的这么长,马甲都安排到了他的吴府来了。 张有德想归想,但也很佩服子坚的大方的,张家村因为子坚的到来,变化一天一个样,越来越繁荣。 雪灵宗从四处收罗资质不凡的孩子们,然后将他们带到宗内,收为弟子,教习法术修炼。 “神武金身!”在他赶路的途中,眼前突然一亮,随后一柄巨大的长刀就向着他杀来。 而意图想要靠着益州山区,阻挡汉军脚步的李唐政权显然是痴人说梦。 他闻言点头,又向前凑了凑,待看到海图中发现福建战船的位置时,忽而目光一凝。 经过一番谈话,两人都觉得对方是可结交之人,符合自己的脾气,虽然没有什么约定,但是双方都已经把对方看作可信赖、可依靠、可互相帮助的人。 这赖氨匹林的效果相当明显,两针下去,这李南的疲惫昏庸之感,顿时消失。而在缓了几分钟之后,精气神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天子一剑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觉得,分别一段时日,徐锦非别的有没有长进,尚未可知,但脸皮,是一定长进了太多。不过此刻气氛太好,她不愿意说什么搅乱的话,便静静地看向头顶,那方永恒的星空。翌日清晨,花凋起得很早,又坐上了他那辆富丽堂皇的大马车,但侍女都被遣散了,只有叶碎坐在最前面,拉着一根缰绳。 徐锦非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到:“天子剑尚在山中,其路崎岖,马车恐不能至。”花凋一手撑额,十分闲散道:“我自是知晓,不过也就...... 这一剑拍在李逍遥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层金辉蔓延李逍遥全身。 “好了,你可以!滚了!”赵信对着慕容一声大吼,不过杀气也瞬间消失不见,闹也闹够了,他也不想把慕容逼急了,算然没什么威胁。 这是李逍遥灵光乍现想出来的办法,既能帮助他们提升修为,又能解决自身的一些麻烦,一举两得的事情,不做太可惜了。 华夏各大隐世门派,昆仑派、星宿派、天道门这些门派的掌门人夜观天象,同样感到不安起来。 “抓紧兽皮,我拉你出去,可别掉下来了。”叶逐生道,随后一边后退,一边拖拽着兽皮。 待得走到几人身边,只见宋衡正苦口婆心劝阻,而宋琦一脸坚定,显然是不为所动。 “本来我没怀疑的,我只是随口一问,前面你自己都说了,住在你家里!你现在还在欺骗我!!!”最后一句,韦翠玲几乎是大吼出来的,满是水雾的大眼睛也倾巢而出。 在场的大师们,望着黄金战龙张嘴吞噬成片成片的猛鬼军魂,都是感觉心头狂颤,惶恐不已。 叶逐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他的面色无比的难看,眼中更是泛着浓浓的复杂。 别的不说,仅是这位能够复活死去的上古生灵这一超出常理的手段,便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而异族匆匆出动数十位王之力第一层左右的强者战力才保住了基地残余,并且控制了那个战区,可位置实在不太好,被人类三个战区包围在内。 他很确定这场反腐会影响到之前的黑白子局势,黑子很有可能会在这次下位。 “真的没事,就是衣裳弄脏了。”杜若抿了抿唇,哎,看到五爷就好像扑过去亲,怎么办?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孩子才苏醒了过来,只是仍然十分的虚弱,他现在的样子,比起何幻珊都还要虚弱,感觉就是随时都有挂掉的那种可能。 “没有她,我会疯。”他重重搁下酒杯,透明的玻璃底座碰撞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松手,全裂了。 看着电影,一夜无话,直到夜色已深,楚河才卧在床头沉沉的睡去。 我知道他是看见了棺材中的人,任何和何幻珊熟悉的人,看到棺材中的人后都会如此的惊叫。 楚河点点头,遮天世界中,也有绝世神药可以打破枷锁,让人再活一世,而主神现在,只不过绕过了盖九幽体内的种种规则枷锁,如同绝世神药一般,修复他的命轮,滋养他的肉身。 另一头,庄岩跟寒川吃过一顿饭后,便摸清了寒川对庄晓婷的心思。 陌生人和熟人往往只需要几个步骤就可以完成,一是知道彼此的过去,盗颜·沫是罗兰罗那州桓玛城本地人,世代从政。 慕欢并没有说出自己曾经遭人夺取火焰的事实,因为她觉得没必要,洪长老只是一个不错的长辈,对她而言并不是情分非常深厚之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麝战群蛇 http://.biquxs.info/

花凋向来是艺高人胆大,这便嘴上咬住一只飞梭,瞄来瞄去,要打那蛟蛇的眼睛。这梭做的极巧妙,内里虽然也装着毒液,但非要扎入血肉之中,才会骤然绽开,钻进筋脉,把那处伤口绞成一块鼓包,最后才是注入毒液。 他瞧见旁边有一条稍小一些的蛟蛇,行动之间似乎有一些迟缓,腹部微微鼓起,心知这也许是一条雌性,深吸运气,连出七梭。有四只不太走运,不是偏了,就是歪了,另有三支扎的还不错,最准的一支,似乎穿进了一块正在蜕皮的鳞...... 心中焦虑的时候,白雷竟然用他毛绒绒的脸颊蹭了蹭庞统的脑袋。庞统把剑都交给右手,左手抚摸着这个巨大的低垂下来的脑袋。就在此时,不远处已经可以听到脚步声了,那里追兵确实是以半圆的阵形围过来的。 石少钦的动作很随意,甚至轻飘飘的就躲过了简沫猛然开门想要撞到他的动作。 “对,对,就是遇到而已。”桂有志躲闪着对方的目光,想到对面这位被张龙称之为神探,陈逸延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被看光了感觉。 两对新人明天都要回来,叶妈妈一想到这里,心窝都是暖洋洋的。 金仙不下场的云梦泽已经破了规矩,不只是三族金仙被拉下战场,连太乙金仙都被牵涉其中。 詹余放下手中的血食,随手一擦嘴上的油,看着欲言又止的铁背神驼,这驼王如此神态已经忍了不少时间,想来是有事相求,看在这三天的盛情款待下,他决定若能为之,便帮上一帮,还上这份情谊。 “不就是要你说话的么,赶紧的,有什么你就直说,咱俩不外人。”鬼脚七很是大气的说道。 就在庞统动身离去,诸葛亮已经摆平了朱提郡的瘟疫。他似乎有了解药,而这个事情让蜀国在朱提郡的威望大大上升。连牂牁郡都有人冒险前往求治。 俄罗斯族的外貌特征是:浅色皮肢,柔软的波状发,男子胡须和体毛发达,鼻窄且高高隆起,唇薄,直颌,面部轮廓清晰,身材中等或中等以上。 之后的午餐时间,蒋恪与古隆说了关菲儿与他的谈话,没有出他的意料,古隆也是立马就怀疑了。 “你早晚得死在自己这张臭嘴上!”御婵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艾丽卡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当然,如果奥斯本的生产能力无法满足您的需求,而您为了得到更多爆炎弹又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话,不妨让地狱火俱乐部下属工厂自行制造爆炎弹。 “愿意,只要张家不找我们麻烦,我替老婆子应下了。”辛家老汉说道。 “你很机车耶,这么大的油水,我当然也要过来看看啦。”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穆青艾虽然口中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骂了容颜一句——狐假虎威。 那红毛又是怒骂一声,一脚踹在了我的背上,我连忙抓住他的脚,正准备一扯,忽然脑袋又是一阵剧痛,原来是黄毛将酒瓶子砸在了我的头上。 于是在仙术士的身后留下的,便是一株株怪异的死树它们的身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而本应成为燃料的树干上,却满布着黑色的冰晶。 这里距离番和最近,县城中早已空无一人,也不知是逃散一空还是被羌军屠戮殆尽。沿途所见,只有董卓所部的军士。 他要想溜上去御婵是阻拦不住的,如此低三下四的提出这个请求是出于尊重,而附带的许诺却代表着无比的信任,这个交换好比是用美玉去换顽石,唯有以感情为依托,这种交换才有可能被提出来。 第三百七十章 再转京城 http://.biquxs.info/

叶碎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不由有些好笑,硬是把他的手翻过来,抓住看了一眼,表面上看毫无伤痕,实际上掌心烙了一道火红色的印子,看样子三五天也不一定能消得下去。随意摸了一下,那痕迹还有一丝明显的烫感。叶碎觉得好笑,低声调侃道:“撞到铁板了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要随便去碰那柄剑,你非是不听。” 花凋又哼一声,将那只晶莹如玉的小角握在掌心,才十分笃定道:“我做事,不亏。” 那只蛟蛇的尸体独自占据了一整辆马车,众人将它拖回院落之后,暂时不知道放在哪里,便去问花满溪。花满溪一见,也是吃了一惊,稍微比划了一下,便吩咐众人截下一小段来便足够的,其余的拖进地窖里冰着。 寻常蛇肉,必定要经历拔头切尾,还要刨洗内脏,所以花满溪特意叫人切下中间的一段来,只需要抽出骨头,洗净鲜血即可。首先她要弄一道蛋煎蛇肉饺,先剁出一整碗的蛇肉来,随即慢慢地用刀背拍成肉茸。处理好了以后,在一只大碗内放入松软的肉茸,还有切的很细碎的冬菇和紫姜沫,紫姜口感清甜,也十分嫩,很适合佐味。 又洋洋洒洒加入料酒,白糖,胡椒粉末之后,花满溪将鸡蛋一磕,放在另一个碗中。她弄得不多,一次也就加入三四个鸡蛋一起搅、弄,若是还要,再打新的,太多鸡蛋混在一起,会使口感太过黏稠。另一边,淡云已经帮她起了火,花满溪取出猪油罐头来,是最肥厚的那一类油水,只能加来佐料,但味道极香。 肥膘油在铁锅内均匀地涂了一层,花满溪又举起软刷,蘸取蛋液涂在铁锅里部,很快热气就把它烫出了一道薄薄的蛋皮子。这个东西得要平底锅,一深就不行了。她手巧,动作也快,一边揭那蛋皮子,一边将肉馅填进去,然后捏成一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形状。 整齐地放在托盘里以后,一些金黄色的边角料被裁出来,放在边上。花满溪倒上热油,以长筷把那蛋饺丢入锅中煎炸,很快就变成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色。因为人多,所以她炸的也多,分成了好几个大盘子,有的盘子里洒下红辣辣的一些小辣椒面,有的盘子倒上一点番茄酱,总之满足每个人的口味。 就连那点边角料,也被她弄一弄,放在大托盘的边缘,像一只一只的金色小蝴蝶。做完这一道之后,她即刻准备做另一道三鲜蛇丝。除了蛇肉以外,还要有猪肉做的鲜火腿,香菇,笋干等。这时候先要把那只紫砂锅找出来,好的砂锅,煮久了好东西,日久天长之下,会有一股自然的鲜香气,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倒下一些姜片,还有晒干的陈皮,先把这蛇肉在砂锅中煮一个通透,随即捞出来冷却,以细银刀切成纤如发的蛇肉丝。旁边一只热腾腾烧锅子,底下清水已经滚开,花满溪舀了一勺十分细腻的猪油,焖进去先熬煮片刻,这个比方才擦锅煎蛋的要少一些油腻,多一些香味。整锅有六分香气热意,便可倒入一些调味的,例如葱姜蒜,搅拌片刻之后,再把鲜火腿,小笋干等,一一倒入。 炒的菜汁淋漓,香味通透之后,复淋上一层芡粉,滴上数滴麻油,这道菜也就成了。 厨房里白雾蒸腾,香气有如最绝色的佳人,简直能把人魂魄都勾走。众人之前大战了一番,伤势还是轻的,稍作处理也就是了,但是闻到这个味道,真是心里着急,嘴边流水,只恨不得一头扎进锅里,这才算完事。花满溪也热得额头渗汗,徐锦非给她喂了半碗冰凉的糖水,她才好了些许,又风风火火去做其他菜。 淡云已经用内力在抵御火劲儿了,在满地烟云中滴汗不流,啧啧称奇道:“少主,我还在厨房烧火呢,您就可怜可怜我,等会再跟夫人秀恩爱,成不成?”花满溪秀面一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总之啐了一口,又拍了拍徐锦非,那意思,让他先去外面等着。 花满溪还有一锅红心蛇羹要顾,先埋头把蛇肉切成削薄小片,又吩咐淡云取来一只粗壮的何首乌,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包入白绢放进砂锅。过了好一会儿,那何首乌才煮出浓厚汁水来,再过滤第二遍,将一锅药味儿汁水留下。这一锅中,再加入红米,蛇肉片,还有冰糖和莲子。花满溪看着火候不错,顺手还搁进去一点山查子和枸杞。 煮成黏稠粥液以后,这才关了火,权当是给众人最后的一点清爽小甜口。 花满溪到最后,也着实是有些累,蹲在水池子边上,捧着清水细细地洗了洗面,这才整理衣衫,去见徐锦非。众人刚吃开一轮,气氛十分热烈。花满溪低头笑一笑,婉拒了那些要给她倒酒的,自己慢慢喝着新酿的橙子汁。徐锦非心里要耍坏,拿筷子来逗弄她,花满溪啐了他一口,乖乖吃自己的,根本不跟他一起捣乱。 待众人都吃饱喝足,已是朗月高悬了,一切自有下人收拾,花满溪咬着一颗大山楂,慢悠悠在外面走,感觉还有点小风,怪惬意的。过不多时,就感觉背后一道人影笼上来,徐锦非将一枝桂花插在她的发间,色泽金黄,香气扑鼻。 两人又打打闹闹了一会儿,竟然都弄的夜深了,花满溪捶了他一下才道:“看看月亮,都几时了,没个正经的,快快休息去了,明日里不是还有收拾一番,偷偷赶路回京?”徐锦非但笑不语,良久才幽幽叹息道:“一见到你,就觉得格外精神,要不我们手拉手睡,梦里再说说话?” 花满溪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众人四散而去,除了有一些要陪同入京的,其余的又回到各自的岗位,到时候要等着徐锦非的信号,才会见机行事。徐锦非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变作一个普通富户,花满溪自然也不例外,两人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妻,赶着京城去探亲。 花凋以往行走江湖,总是以面具示人,真正见过他的人反而不多,而且看模样,他也不喜欢戴人、皮、面、具,徐锦非也就没有强求。其实他本不用急着跟去,只是徐锦非询问时,他懒洋洋看了一眼叶碎,便挑眉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当时在那天鲜楼,呆了足足三个月呢。” 叶碎觉得有些好气,更多的是好笑,把他竖起来那三根手指头一捏,又掰下来道:“三个月蹭吃蹭喝,少主羡慕了?只可惜那天鲜楼已经闭了馆子,便是想要去啊,也没有机会咯。”花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插着腰道:“你少跟我掰扯,当我不知道那楼子是谁开的?本宫主到时候去了,就是要看一看京城的风物。百多年来,家里人没有敢去的,难道我也不敢?” 在叶碎一叠声违心的是是是和少主威武当中,众人打打闹闹地启程了。路上还遇见不少趣事,花满溪都写进一个本子里,准备到时候慢慢和汪诗诗她们说。不过舟车劳顿,也委实是倦了。好不容易到了镇国公府,还是个天黑的时候。 对外来说,她可从未出过府邸半步,而徐锦非,也的的确确是个死人了,因此两人再是不舍,也只得暂时分开。别看明面上已经是个清汤寡水的门面,盯着的人,可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呢。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自己家里还是蛮舒服的。 花满溪往床上一躺,感觉自己坐了这麽久的马车,已经颠到散架的骨头,隐隐地都在发酸,此刻这高床软枕,还有点不习惯呢。躺了片刻之后,整个人才松懈起来,险些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门外却突然扑过来一道倩影,如同一只活泼的花蝴蝶,直撞到她床上来。 除了汪诗诗,还能有谁。花满溪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差点被那一下压吐出来。汪诗诗足足几个月没见她,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按时有信,后面就乱的一塌糊涂,也不由十分想念。花满溪努力拍了拍她,猛地咳嗽了一声,汪诗诗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又把花满溪拉起来。 仔仔细细看了闺蜜一圈,汪诗诗十分心痛道:“瘦是瘦了,感觉也黑了一圈,秋日的阳光这麽炽烈吗?我觉得还好啊,我家狗狗都挺白的。”花满溪哭笑不得,扶着腰直起身来,长叹了一声道:“又不是出去玩的,哪能不劳心劳力?之前我装着的什么自己做的美白、粉啊,香皂子啊,都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受了多少磨难,我的天,还有一件事,我跟你说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长风万里送秋雁 http://.biquxs.info/

本来花满溪是很有些困顿的,但是跟汪诗诗谈天说地,讲了一会儿之后,反而精神起来了。毕竟她这一趟,确实是有些奇闻异事,说到叶碎的时候,汪诗诗叹了一口气,十分真诚地下了结论道:“得了,行吧,好男人都给长得好看的男人拱走了,这是世间的真理,我很明白。” 花满溪笑着拍了她一下,才道:“你不是已经和沈绍眉来眼去许久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朝小丞相,还不知道是多少春闺少女的梦中情郎呢。”说到沈绍,汪诗诗瞬间声音也低了,面色也柔和起来,花满溪心里暗道有戏,促狭地拿胳膊肘撞一下她心口,才不紧不慢发问道:“怎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跟沈大人发展什么啦?速速从实招来。” 汪诗诗犹豫了一下,才有点别扭,最后吞吞吐吐道:“那不是有一日,我们又例行聚个餐嘛,你不在,大家只好去一品居吃,没想到我爹闲的没事,来京城找我了,就看到……看到,沈绍碗里有一块特别好吃的肉,被我夹走了。他这个人特别小气,就跟我论道理,扯袖子,扯着扯着,就……就给我爹看见了。” 汪诗诗说的很是含蓄,但完全不妨碍花满溪脑补,大约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时场景必然十分暧昧,说不准陈修礼还在旁边看着,乐见其成。陈修礼毕竟还是个老实人,长辈一问,估摸着就已经出卖汪诗诗,直接交代了大半。何况沈绍人精一个心思,恐怕当时就顺杆爬,汪诗诗再是气恼,也是个女孩子家,想着想着估计也就默许了。 想到这里,汪诗诗又气红了脸,因为爹想要详细详细了解沈绍的情况,沈绍当时笑眯眯说,年节时分,最是清闲,晚辈自当上门拜年访问。为了给她爹留一个好印象,汪诗诗简直说破了嘴,详细列举了各种什么喜好,禁忌,沈绍一边答应,一边跟她讨价还价,例如明年她也得跟他回家一趟,各种各种。 最后汪诗诗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人的厚脸皮,扭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了。 花满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汪诗诗耳朵尖,把自己捂进被子里道:“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瞧我,明天我就不给你做好吃的了。”花满溪好悬没笑出声,拍了拍被子里的汪诗诗道:“你是不是傻了,到底是谁给谁做饭?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去告诉沈大人。我舍不得治你,难道他还舍不得吗?” 汪诗诗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最近新学了一道糖水枇杷,本来想要煮给你吃,既然你不稀罕,那也就罢了,想要叫沈绍过来,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必然跳起来就跑,让他连本姑娘的裙角都捉不到。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出去了一趟,胳膊肘就往外拐,我看啊,成了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小心我捏你痒痒肉。” 两人又打闹了一阵,最后也疲累了,干脆和以往一样,如同闺蜜,睡在一张大床上,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花满溪觉得胸口实在是很沉重,猛地呼出一口气来,才发现汪诗诗把整条胳膊肘都横在了她的胸膛上。她赶紧把人掀开,拍了拍汪诗诗的脸蛋道:“日头也不早了,该醒了,你不是今个儿还要带我去新的地方瞧一瞧,看一看吗?” 汪诗诗嘟囔着滚了一圈,差点从床上滑下去,看的花满溪心惊胆战,但她手一翻,又很顺溜地自己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工夫,她也不睁眼睛,只低声含糊道:“不去了,哪儿都不去了,困死我了,你不知道,昨天我也没好好睡过觉,这几日我做梦的多,醒来就觉得头脑发昏,一点也不舒服,只今天睡的舒服一些……” 她说到一半,仿佛想起什么,猛一下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道:“什么时辰了?满溪?!快快快,扶我起来!”花满溪觉得她实在是很好笑,把人摁回床上,外面的一只大香薰炉子上,还摆着二人的衣服,这便拿过来一件,又慢条斯理道:“方才说你,你不急,现在又着急上火的,做什么?突然想起来还有国家没有拯救?” 汪诗诗捶了她一下,火急火燎地拽响床头金铃铛,吩咐丫鬟前来梳洗更衣,又絮絮叨叨道:“满溪,你是不知道,最近京城啊,开了个香粉铺子,除了常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姑娘小姐们用的熏香,亦或是室内室外用的净香,多种多样,不仅颜色和气味都十分别致上乘,这玩意还限量限时呢,去晚了,可就是一场空了。” 说到这里,她坐在梳妆镜面前,比划了一下小盒子的形状,又道:“前几日我看中了一款茉莉花的,结果刚上架就被买空了,别说我想给你也买两盒了,简直是一分都没捞到手,我的天呐,结果昨天我又去了一趟,趁着刚补货呢,才抓到了一小箱子,今个儿我还要去啊,给你,给秦姑娘,给老家里的人,还有一些铺子里不错的商户,总之囤就对了准没有错。” 她这麽一说,花满溪也勾起了一点兴趣,微笑着边听她讲,边叫丫鬟换一对翡翠坠子,今日她欢喜。她出去也有一段时日了,正应该重新接触接触贵妇们的圈子,看看京城里最近又有什么新消息,大动作。可别小看这些女人,未出嫁以前,可都是豪门大户的小姐呢,一个一个都不好惹。 以前开着天鲜楼的时候,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现在看来,想要再开,恐怕就要等到徐锦非将事情做成,一切都了结了方可。但愿一切顺利,花满溪垂下眼去,掩去一瞬间的深思。现在的徐锦非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装扮成一个普通商户,在京城里落地扎根了,只待着时局乱去,便要在风云中出手,务必一记取胜。 她换了新衫子,挽了个漂亮的发髻,甚至还抹上一层馨香的桂花油,这便坐上马车,跟着汪诗诗出了门。汪诗诗说今日不必在府里吃,西市口新开了一家面馆,他家的煎饼果子尤其好吃,值得一尝,花满溪便也笑着应允了。到了地方一看,人还不少,幸而汪诗诗似乎跟那老板娘关系不错,她忙得一路小跑,还不忘记让小二招呼人。 不过片刻,汪诗诗便端着两碗葱油面,一碟煎饼果子,还有一些小菜,来了花满溪的桌子边上。花满溪挑开面条,吸溜了一口,便知道这店家人是实在人,一口咬下去,十分爽、滑劲道,葱油面还是用热油高汤一勺,浇在上面,十分鲜美,内里还撒了不少佐料。煎饼果子做的较为别致,是一个三角形,表皮酥脆的不行。 在场的大部分食客,也都是慕名而来的,还有人认出了花满溪,正是以前天鲜楼的老板娘,跟她打招呼之余,还有人询问,什么时候天鲜楼会重新开业云云。花满溪一边吃面,一边礼貌微笑道:“我夫君早亡,家中又不短缺银钱,短时间之内,更想休息休息,若是有朝一日再开,必然邀请诸位。” 众人一边吃,一边恋恋不舍。最后花满溪放下了一小锭碎银,才和汪诗诗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小店。谈及如何发现这闹市中的宝贝,汪诗诗还有些得意,摸着发辫道:“前段时日,我闲来无事,顺着朱雀大街一路走,想要买一些东西送给表哥,再让他送给秦姑娘。不是我说啊,表哥这个人,就是木愣愣的,好不容易开了一点窍,整天送的都是些琴棋书画的,温温柔柔,毫无新意。” 汪诗诗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道:“不过前段时日,秦姑娘跟他一起出门去打猎,他还不小心摔下来了,这几日秦姑娘一直细心照料他,我不敢当他们的电灯泡,这才没有多加打扰。继续说回那一日哈,我在街上也没瞧见什么新奇玩意,就随意买了些香包画扇,还有一些吃的小玩意,却看见有人在街上纵马狂奔,差点踏伤了一个漂亮姑娘,这我能忍?当即就把他从马上训斥下来,让他老老实实赔了钱。” 花满溪听到这里,掩唇一笑,自然知道汪诗诗所说的训斥,恐怕不止那么简单,还不知道动了多少拳脚,那位纨绔子弟,说不准已经鼻青脸肿,躺在家里好几日了。说到这里,汪诗诗走在前头继续道:“那个漂亮姑娘穿的很素,手里的药材也撒了,她眼睛都红啦,我一看就知道,准是家里人出了事。我问了她半天,才肯说上一两句,最后我花了一点小钱,让她开了个小面馆,此后我常来吃,她都不肯要钱。” 汪诗诗说到这里,还有点苦恼地叹息了一声,这点钱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她性格本就豪爽,能够帮一把扶一把,心里只会觉得快意,只有涉及精准的利益,这丫头才会认真起来。 说了不多时,那家胭脂水粉的铺子终于到了,上头高悬一块儿红木大匾,叫做月华阁。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月华阁 http://.biquxs.info/

外面的第一扇门,似乎只是个装饰,内里还有两个小童领进去,又是蜿蜒曲折的一段路。花满溪眼看汪诗诗取出一个杏黄色的令牌,摇了两摇,那小童顿时更为恭敬,不由有些好奇,将物件取过来一观,做的倒是精致,雕着一枚金黄的杏果,花叶围拢。汪诗诗知道她好奇,便低声道:“消费过一千两,便有此牌子,日后再可往上叠加。” 花满溪仔细一闻,还有一股浅淡的香气,略有一点酸味,像是柠檬,但感觉很清新,很是能提神醒脑。据汪诗诗所说,就算里面的一些香粉,花满溪感觉一般,还有不少做工精致的小玩意。女人嘛,最是受不了这些东西的,银子自然大把大把地向外掏。 过了不多时,小童领着她们,在一个雅间坐下了,竟然还是一处阁楼,最下头撑着个莲花台子,不大,但足够一位袅娜女子站立。汪诗诗心里跃跃欲试,这是赶上月华阁拍卖东西了,钗环首饰,香粉颜料,乃至于京城名家大师制作的稀奇物件,也都能见到。其余的,汪诗诗也就随意地拍了一对南海珍珠发坠,还有一支沉香扇。 最后出现的,自然最妙,乃是一座偃师制造的小阁楼,只有婴孩儿那么个大小,可每样东西,每种雕刻,都栩栩如生,十分精致,据说乃是参考皇室中的一座宫殿成型。花满溪虽然也入宫几次,可皇城浩大,若是用脚走,怕是要走上整整一天,这玩意又小巧,因此认了几眼,也没认清楚。倒是汪诗诗很喜欢这玩意,磨拳擦腿准备买下来。 花满溪不解其用,汪诗诗就一本正经道:“留给我将来的小侄子,我觉得刚刚好。”这大师也是个别出心裁的,在上面解释了几句,说这些个物件,每一件都是可以拆卸重组的,他需要的不是多么阔气的买家,而是一个最有耐心的人。说完,他竟伸出一指,轻轻碾了一下,那座坚实的‘小楼’逐渐如山倒去,在桌上弹跳成一团复杂的零件。 这麽一来,议论声起,大师却只是一笑,又道自己做这件东西,乃是圆一个故人的心愿,如今心愿已了,故人却不愿意此物随他蒙尘,伴与地下,因此才拿出来拍卖。不管价格多少,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愿意将一堆零件买回去,重新组装,直到自己拼凑回原来的模样。此言一出,众位贵妇开始窃窃私语。 众所周知,这时候富贵女子的日子,最是闲暇无聊,虽然这玩意复杂了一些,但买回去,自己喜欢的时候慢慢拼,没耐心的时候就让下人动手,也是个消遣。只不过几人刚要举牌子,大师却笑了一声,希望想要到手的买家,自己亲自过来,组装个一小段。这些便有许多娇贵性子的女子不喜,不愿意失了身份亲身前去。 汪诗诗倒是挺乐意,大大方方上了台子。众人一看,有人上去了,这也不甘示弱,总算零零碎碎上去了五六人。大师点燃了一炷香,只要在这柱香内,能够凑起一个能看的边角落,就算是很不错,能过关了。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一地零件碎的整整齐齐,简直不给人的脑子商量的余地。 汪诗诗取了个巧,迅速地刨出一堆相似的东西,愣是拼拼凑凑开始动手了。她思考的时候,表情尤其鲜活,虽然有些地方是愣卡上去的时候,最后又被她拆下来了,但最后聚成堆了,还是比旁边几位要好看很多,最后她还在琢磨的空隙,一只手伸过来,那大师温和笑道:“胜负已分,这玲珑八宝阁,就归属姑娘了。” 汪诗诗高高兴兴,下人们就把这一大包的物件收拾收拾,整齐装在一个大盒子里,送到汪诗诗所在的雅间去。众人中虽有不忿者,也就安慰自己,这麽一堆破烂玩意,买回去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呢,实在不必要生气。这种万能的葡萄酸式安慰法即刻起了作用,也就没有人再吱声了。 后面还有一点尾声,却没什么意思,花满溪和汪诗诗正要起身,已走到了半路,却有一位红衣侍女,十分窈窕清秀,在二人面前婷婷一拜道:“二位留步,我们王妃有请。”花满溪有些惊疑,倒是汪诗诗想了一想,笑着应了一声。去的路上,汪诗诗才小声跟她解释:“昨个儿我也没注意,大约是没说,上个月的时候,三皇子南谨为已然成婚了。” 花满溪吃惊非小,俗话说得好,古人讲究先成家后立业,三皇子这等人物,婚事并不是由他想结就结,自古以来,王子皇孙们的亲事,基本都是由皇帝赐下的,同时也表示了一种态度,重用,或者以后只能做个无用的逍遥王爷。能不能离开京城,会不会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那都是要考虑在内的事情。 即便是在遥远的青州,花满溪也听说他在秋祭上大出风头,竟有神鹿白鸟,显灵为他护航,自愿依偎在他的左右,当然了,这个自愿有多少的水分,这种形式上的神明显灵又是个什么流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多说,完美地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不过对于他刚娶的夫人,花满溪确实不太了解,因此眼神一瞥,轻轻望向汪诗诗,等着她的下文。汪诗诗继续低声道:“秋祭以后,他获封一字为明,众人皆是十分认同,上面那位,迟早是要有动作的,现在是明王,以后指不定就是明君了呢?不过这位王妃,来历却是奇怪的很。咱们京城附近那座烂陀山,你总晓得吧?这王妃,是从山上接下来的。” 众人皆说,明王是从山上,接了个女菩萨下来,她常穿一身洁白无瑕的袍子,眉心有一道菩萨印,一旦静坐,便有花鸟虫鱼前来听道。在秋祭的时候,就是她吹响了已经沉寂了一千年的凤翼云箫,让声音长达九天之上,得以见神明。这些唠唠叨叨的话,汪诗诗也不当真,讲着讲着也就过去了,倒更多的是当个笑谈。 花满溪心里却觉得古怪,却不知道从何言说与分析,只得先摁下这股情绪。走了不多时,在一处清雅水榭边上,远远地就瞧见了一袭身影,秋香色的大麾披在身上,正伸出一支手去,逗弄窝在膝上的小白狗。仔细看来,这女人十分端庄雅致,似乎有一股淡雅如兰的气韵,但要说天香国色,还是夸过了头。 不过跟这种人相处,最是舒服,花满溪聊了两句,就觉得她并不简单。以前的时候,有人对她说过一句真理。如果你跟一个人聊天很舒服,不一定是你们俩非常适合,还有可能是,人家情商比你高一截。对于这句话,花满溪不可置否,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会做人。来的路上,汪诗诗也说了,此女名为月华,月华阁就是以此为名。 聊了几句之后,月华却突然心口绞痛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倒有几分西施蹙眉的风韵。虽然告辞退去,却也吩咐下人,送了一些小玩意,这才一步一姗姗地离开。花满溪走在路上,低声跟汪诗诗咬耳朵道:“她贵为王妃,纵使我们在这儿花销了银子,在她眼里,应该也不过九牛一毛,何必借故接近,恐怕另有所图。” 汪诗诗是个心大的,把玩自己手上一串红豆,毫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可怕的。你这边都是小事了,你家那位……”说到这里,她有意顿了一下,才微微一笑道:“才是要紧事,只要你保重自己,不被人抓去把柄,那么一切都会平安。” 二人又说笑了一阵,花满溪打算明日进宫,去看一看那小郡主。之前她借故回了老家去,几个月不曾前往,那小郡主就算没有怀疑,恐怕也觉得寂寞的很。还有宫中的几位娘娘,也馋着她的手艺呢。她倒不是对这些吃了饭还没有银子给的娘娘有什么好感,主要是多去一次,就能多探测一点儿情况。 哪怕是对徐锦非有一点点的帮助,花满溪也心里舒爽。不过明日到了皇宫一瞧,戒备森严的很,还是她身份清白,以往又常来,这才稍微查了查,就放着马车过去了,她打起帘子,问驾车的老黄道:“怎么,这回又是何处闹事?弄得如此紧张,难不成是太皇太后……?” 老黄乐呵呵一笑道:“这哪能啊,不瞒您说,是前几日的夜里头啊,据说来了一双侠客,闯了那皇宫大内的藏书阁,其中一个还十分嚣张,顺手牵羊,捞走了皇后娘娘的游仙好梦枕,这还了得?事后经过查证,又拔起萝卜带出泥的,查出两位娘娘贪污受贿,纵容手下太监倒买倒卖的事情。这几日啊,圣人这个脾气,就甭提了。” 花满溪也不会什么武功,这些事听听也就是听听了,然而听到现场各有一枚图案,一为碎叶,一为菱花,还是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暗骂一句好大胆。马车颠颠簸簸,不过多时,就来了那小郡主的住处。还没踏进去呢,花满溪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宫中诡谲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吃惊非小,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去。说实在的,也是这丫头聪慧可人,脾性又好,她这才不自觉地,对人有几分关照之意。后来,又从徐锦非那里听说,舒青萝的父亲跟昭王也算有一点故旧关系,这才又不动声色,注意了几分。如今这天气爽朗的很,她自己也是个知疼知热的,怎么会卧床不起了? 四个小宫女在里面伺候,一位忙碌着收拾屋子里的杂务,一位似乎刚端来汤药,另有两个看守的,预备着主子有事吩咐。偌大一张床,纱帐子垂下来,便显得人格外娇小,削瘦的一条影子,裹进满床绫罗里。她走近了一看,舒青萝小脸苍白,两颊却有一片浓重的潮红色,此刻听了动静,才微微睁开眼。 看到花满溪的时候,她很明显吃了一惊,随即笑了一笑道:“花……花姐姐,你来看我啦?”小孩儿的声音又软又细,光这麽一句话,已有了几分吃力,花满溪心里一哆嗦,赶紧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稍稍一拍,就捏着塞回被窝里去,又隔着那厚厚的褥子拍了拍,才柔和道:“前几日才回来,这便来看你,如何生了这样重的病,太医可说是什么?” 最后一句,就是问侍女了。宫女们低垂着头,不敢不老实回答,但也都不那么清楚,为首的穿这一身杏红衫子,大着胆子道:“回了世子妃的话,小郡主前几日去了一趟贵人的殿内,回来的晚了,吹了寒风,太医来看过了,说只是邪气入体,又冲撞心神,何况小郡主的身子骨,本就算不得多么康健,这便倒下了,一连吃了这几日的汤药,都还是恹恹的。说是只能静养,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 花满溪若有所思,说是去贵人的宫殿,又不肯点明,难道是皇帝?她心里起了个念头,感觉有些不妙,刚要再问,小郡主断断续续地咳嗽了一声,又道:“你们且……且退下吧。我今几日烦闷的很,今日花姐姐来了,才觉得好一些——只想和她说说话。药碗就放在那里就是了,我又不是会赌气倒了药的人,都……下,下去吧。” 花满溪不明其意,但也感觉到了,小郡主似乎是有意支开旁人,便捏了捏她的掌心,安静不言语了。宫女们躬身告退,舒青萝却挣扎了几下,似乎想从床上起来。花满溪赶紧拿过一个软枕,替人垫在腰后,才将她软软扶起来些许,又替人撩开了一缕碎发,才道:“有什么事,坐着说也就是了,难不成我还会听不见吗,你还是卧着休息,最是舒服。” 舒青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攥住她的手更紧了,良久才道:“不,花姐姐,我有点害怕,非得这样说,我才能安心一点儿。”花满溪心中警铃大作,正要以为皇帝当真禽兽不如,要破口大骂,舒青萝却轻声道:“前几日,我在花园里玩抛绣球,但是有一只白玉狮子狗过来,叼走了我的绣球。这只绣球我十分喜爱,又听闻是明珠姐姐的狗,准备去一趟她的宫殿。明珠姐姐虽然娇纵了一些,但只是一件小事,应该不至于为难我。” 说到这里,她面上的血色似乎更淡了一些,慢慢道:“我走进明珠姐姐的宫里头,却发现空荡荡的。明珠姐姐受圣上宠爱,隔三差五可以出去玩,我以为她不在宫中,故而冷清,正想四处找一找,可有当值的宫女。可是走到屋里头,却听见了她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我年纪虽小,可是也明白,偷听别人的谈话,乃是十分不雅的事。” 舒青萝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想走,却发现裙摆勾到了旁边的一丛花上,我若是一迈步,恐怕就要出了声响。我当时害怕,就没敢出声,只蹲在那儿,希望她们快快说完,走了之后,我再静悄悄地出去。可是……可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着也有些耳熟。我听了半晌,感觉像是那九哥的王妃姐姐,可是她不是失踪了吗?” 说到这里,花满溪面上还好,心里却已然色变,那位看起来脾气刁钻古怪的九王妃,在九王风光大葬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据花满溪的推测,家中那时候牲畜瘟疫,似乎也是她潜行进入。不过后来,她赶着去见徐锦非,九王妃似乎追赶不及,也就没来得及使一些手段。没想到她大胆非常,竟然潜入宫中来了。 她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都觉得不寒而栗,便问舒青萝:“那再后来呢,你是如何脱逃的?”舒青萝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说话很轻很慢,仔仔细细道:“我起初想起了她的声音,却觉得有些古怪,想着明珠姐姐也许与她有旧,两人暗中叙话,我偷偷听了,实非君子所为。可是她们的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什么蛊,什么红线,什么人,我听得稀里糊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儿。” 舒青萝用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裹紧了被子,慢慢道:“我有些害怕了,腿也蹲麻了,就更不敢走了。这个时候,宫殿里却有一种奇特的喘息声,我觉得……那是一种……很痛苦的声音,就像生了病一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愈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打鼓,最后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我向自己发誓,只要看一眼,我立马就跑。” 花满溪眉头一蹙,从舒青萝越来越慢,越来越断续的说话中,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东西。当时的场景,一定给了这金尊玉贵,从不见血的小郡主极大的震撼,以至于现在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她还是怕的瑟瑟发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能说多少,都是个信息。若是说不下去,何必要强求。她心里叹息了一声,把人搂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脊背。 她衣发整齐,怀抱温暖,而富有一种馥郁的香气,舒青萝埋在她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花姐姐,你真好。那一天我……我,我看到了一个人,似乎是一个宫女,我不能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的肚子高高鼓起,膨胀的吓人,我心里猜测,也许她是偷怀了孕,惹了明珠姐姐生气。可是明珠姐姐的语气很平静,她竟然跪下去,用一把剪刀,直接就……” 舒青萝的心情上下浮动的很厉害,后面的场景不必说也知晓,必然是一番开膛破肚,取出婴儿的血腥场面。另一个女人通体蒙着黑纱,一直冷眼瞧着明珠公主的行为。公主衣裙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最后把孩子擦了擦,就递到了女人的手上。这孩子也奇怪的很,浑身血迹竟似擦不干净一般,肌肤也是不正常的青紫色泽,取出来之后哭声都没,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倒像个老鬼。 女人不以为意,涂着蔻丹的手,细细地抚摸过他的面容,随即低低一笑,十分柔和道:“这蛊童成了,接下来的事,由我做便是。我答应公主的事,决不食言。”明珠公主搓了一下掌心的血,感觉十分黏稠,好像怎么洗,怎么搓,都弄不干净,心里发麻,可最后还是强硬道:“说好了,这是交易,翠儿可是我最喜欢的宫女。你办完你的事,就要帮我得到沈绍。” 女人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戳着孩子的小嫩脸蛋玩,一边悠然自得道:“那是自然,蛊童能做的,你想也想不到,区区一个男人,又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里,当时的舒青萝已经吓蒙了,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脚下的土块都在往上翻,好像有数不尽的虫子要钻上来,向中间那一具已经断绝生机的女尸爬过去。也亏得舒青萝已经算是心智坚韧,她回想起在藏书阁的几个师父,狠狠地咬住牙关,不敢出声,最后挪着到了一条小路,这才放开胆子,一路狂奔而去。 回来之后,她就一病不起,还是惴惴不安地在床上躺了数日,见着似乎没有人来追问,也没有人发现,她随口编了个谎,说是去明珠公主的殿口的路上,摔了一大跤,当时不觉,后来十分难受,这才糊弄过去。如今花满溪来了,她才敢说上一二。她心里明白,藏书阁内,她几个‘师父’到底不是皇室中人,说多了恐怕他们要为难。 可是花满溪身份尊贵,平日里又清闲,似乎说一说,也不打紧。舒青萝想到这里,到底是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惊惧之意,整个人竟然有些轻松起来。花满溪抚着她的背小声安慰,一双妙目却愈发深沉。这事儿自然不简单,若是明珠公主已然和那九王妃勾搭成奸,还密谋要取沈绍,就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经有了动作。 汪诗诗这几日都在她这边,没怎么去看沈绍,不知道她……花满溪心事重重,又安慰了舒青萝两句,对她作出了有力的保证。只要她害怕,随时可以来找花满溪。如果实在是不愿意接触明珠公主,就算来镇国公府小住,她也是欢迎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沈绍的变化 http://.biquxs.info/

舒青萝得了她的保证,渐渐舒缓下来,花满溪一边安慰她,一边端起旁边的一大碗苦药,自己先尝了一口,便蹙起了眉头,这也太苦了。倒是舒青萝已恢复了冷静,没见什么委屈神色,小声地把那碗药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就喝。她一口气灌不下去,但喝的很坚定,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喝完了以后,花满溪给她喂了一大颗蜜饯,才把人扶着睡下了。 仿佛不放心一般,花满溪拍了拍褥子,又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平安符,才柔声道:“这是那时候去定远寺求取的灵物,方丈也说不错,现在就送你了。快快睡吧,过几天病好了,我再来带你去玩,最近京城里流行一种糖画儿,好看极了。”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舒青萝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也就渐渐睡去了。 撇开这一边不提,另说沈绍。自打花满溪也出了京城以后,他和陈修礼作为徐锦非的内应,也是压力不小。陈修礼还好一些,毕竟不在特别紧要的官职上,为人也十分温和,待人如同春风。如今三皇子明显得势,要来试探试探他的心意,明里暗里,就不知道排布了多少人手。 这几天来,他是走路都怕,一走准是一个坑。昨个儿还有个寡妇,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哭啼啼说是沈绍的。沈绍头大如斗,直接拎着寡妇去了衙门,一见衙门威严,寡妇也死鸭子嘴硬,一口还把他咬上了,还是当场请来了一位医者,才验明了真身。虽然不可避免,会在他的风流艳史上再添一笔无关紧要的传闻,沈绍也不甚在意。 一到晚上,南谨为还请他赴一个私人小宴,碍于一位同袍的面子,沈绍不好不去。结果去了就拼命灌他酒。沈绍何等人物,哪能被这些唬倒了,一看就清楚,这侍儿倒给别人的时候,捏着这一处,给他倒酒的时候,却按着那一出,恐怕是一把阴阳转心壶,恐怕就等着他跳进陷阱呢! 沈绍不动声色,笑意盈盈道,自己委实不太懂酒,却觉得别人杯子里的更为鲜美,倒不如换着喝。众人一时兴起,换了一遍,早就乱七八糟,也分不出来哪一杯下过料了,幕后黑手面色铁青,还不敢多言语,生怕漏了馅儿。这三皇子可是说过了,沈绍狡诈如狐,不是轻易好招惹的。不到迫不得已,不应该撕破脸皮。 婉拒了不知道多少大人的美酒相邀,擦肩而过无数佳人,沈绍面带微笑,心里却觉得心口疼痛,又如同火烧一般。他步子稳当,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背地里却一敲戒指,从里面抽出一根短针来,扎了一下,整个人一个激灵,立马就醒透了。随即若无其事,把一点鲜血蹭在内里的袍子上,得亏今日他穿了一身红色的。 脚下踩着软绵绵的云朵一般,沈绍是腾云驾雾地飘回了自己的府邸。许是门房偷懒,敲了一下,也不见人来。沈绍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胡乱奔走,不知道摸到了哪个院子的偏门。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暗道自己是喝糊涂了,正要拐回正途,脚下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一看,那门边竟然还睡着一个小孩子。 至多十二三的模样,长得黑不溜秋的,也看不出男女。这孩子双手抱膝,蜷成一团,似乎很不舒服,也衣衫单薄,也唯有如此,才能勉勉强强睡去。沈绍觉得有点意思,轻轻拿脚碰了他一下,又道:“小孩儿,你怎么睡在我家门口?” 那孩子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又揉了一下,突然失了声。今夜月色明朗,丹桂金黄,沈绍一个瘦高个儿,眼睛一瞥过来,好像里面盛了酒水一样,又漂亮又熏人,谁看了都要倒。他嗫嚅了一声,似乎没有感觉到沈绍的恶意,才小声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睡在你家门口。我来京城找我爹,他们都说我爹住在这儿。” 沈绍扶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愈发觉得酒气上涌,因此吐字有些缓慢,偏生人好看,于是语调也听起来像缠绵多情,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府里头,只有我一个是主人,我怎么看,也没有你这样大的儿子,说吧,你爹叫什么,长什么模样?今个儿我心情好,帮你寻一寻,然后让你爹赶紧把你领回家去。这大半夜的,小孩子怎么能睡大街口?” 小孩儿痴痴看他一眼,感觉他实在是好看,要真是亲爹,那不得高兴坏了。可惜实在没有这个缘分,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汤圆,我爹叫芝麻,我娘姓郭,别人都叫她郭三娘。”沈绍酒还没醒呢,一听这名字乐了,好悬没笑出来,心里念了一遍,又调侃道:“芝麻汤圆,你娘是把你俩一锅端呐,哪位大厨啊,很有品味嘛。” 小孩儿眼睛都急红了,但是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沈绍站了一会儿,夜风吹够了,也觉得酒意醒了几分,脑袋开始突突地疼了。他揉着太阳穴,慢慢道:“好吧,我也不管你爹是芝麻呢,还是花生,你今天遇见我,我也当行个善事。你若是大上十岁,是个有手有脚的小伙子,我指定叫人把你轰走。可谁叫你小了十岁呢?也罢,先跟我进府吧。” 说完这话,他大大方方伸出一只手来。小孩儿虽然不太聪明,可也有一点警惕心,往那台阶上缩了一缩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就在这里等我爹。等他找着了我,我就要告诉他,娘亲病的很重了,很想见他一面。” 沈绍啧啧称奇道:“还是个孝子。”他话锋一转,十分淡定地指了指自己道:“那我是谁,你知道吗?我住在这个宅子里,是这儿的主人。大人住大房子,就会有很多的人,得听他的话,这个道理,你总是明白的吧?好啦,我跟你说最后一遍,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进去,那拉倒,我仅有的善心呐,还都是诗诗给催发出来的,可没这么多给你挥霍。” 想到汪诗诗,他眼角一弯,平白勾出一个风情无限的笑意来,可惜此地唯有清风明月,还有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白瞎了他的桃花眼。过了一会儿,他没听见回话,遗憾地觉得这孩子大约是不太听得懂,仅有一根直愣愣的筋,便感觉袍角一顿,一只手扯了扯他道:“那,那我跟你进去,你帮我找找爹吧。洗衣服做饭,拖地喂鸡,我都会做。” 沈绍觉得有些好笑,他府里仆从无数,哪里能虐待这麽一个小孩子呢?这便牵着人的手,先进了府去。鉴于他酒气上涌,后面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只大约跟管家吩咐了两句,沈绍就任由侍女给他换洗了一下,再把他抬到床上睡觉。翌日是休沐的时节,不必上朝,他在床上看了一眼沙漏,就放心地睡了个回笼觉。 侍女们是知道他的习惯的,并没有人来打扰,然而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个大铜盆,一路走进来了。沈绍起初还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瞧,有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上来了,哦,这是昨晚那个小子。许是他吩咐的很郑重,管家把他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这汤圆儿就变成了白皮的小子,可惜个儿还是那么一点儿,像个小不愣登的玩意。 汤圆儿还挺郑重,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他道:“侍女姐姐说,这个时候你也该醒了,我就端着水盆过来了。你家好大,人也好多,姐姐还给我吃很香的东西,看来你不是坏人。”很久没有听到如此稚嫩的童言童语,沈绍也怪乐呵的,想他一生智计绝伦,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怂恿同党去偷栗子给他吃,实在是天生比别人多三个心眼儿。 沈绍随意地梳洗了一下,既然侍女没有进来,他也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这便自己挑了一件月白色的箭袖,穿上了,把腰带束得很整齐,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又挺拔。在家里休息的日子,无非也就是跟几个好友聚一聚,或者自己看看书,作点诗词。昨天收了这个小不点回来,他就顺便吩咐了管家一句,让他替这汤圆留意留意。 汤圆对于自己的爹姓什么叫什么,那是一概不知,只能说出大概的身高,外形,最后拍了一下板想起来道,他爹的左脚有点跛足。沈绍漫不经心地看着一本卜算子,右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脸上却已出现了淡淡的笑意。这府里头几百号人,他自然是对于很多都没什么印象。 但很巧的是,家里的四个管家,正有一个是跛足,他还对其颇为信任,因为是跟了十几年的老人了,连平时去徐锦非的宅子里,传一些不方便的东西,也是他代劳的。但是他已有妻女,就住在西大街那边的宅子里。有一次沈绍逛到那儿的时候,还顺便讨了一碗水喝。会是他吗?沈绍若有所思,招招手让自己的福管家过来说话。 福管家赶忙说的清清楚楚,那王管家今日请了假,听说是女儿生了病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无言的背叛 http://.biquxs.info/

大人说了那么许多,小孩儿听着,也是半懂不懂的,只一双眼睛,诚恳地望住他,清洌洌的,平白让人有些心虚。沈绍想了一想,一捋袖口,轻描淡写吩咐道:“不必跟着了,我出去见一见王管家,跟他说一点事儿。” 众人喏喏退下,他牵着这位‘汤圆’的手,自然又大方地一笑道:“带你出去玩,顺便找找你爹。”汤圆儿是个实心眼,闻听此言,当即乖乖道:“那先去找爹,以后再出去玩儿。”沈绍不觉失笑,曲指弹了一下他额头,随即淡淡道:“...... 可是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些老财们家里面囤积的粮食,足够他们吃多少年的,眼下遇上灾年,这帮老财一个个把粮食捂得更紧,一点也不拿出来赈济灾民,粮食的价格被他们弄的越来越高,多少人都这么眼睁睁的饿死。 “狗屁军心,突厥人已经被咱们打得落荒而逃了。”罗士信大骂,蹲下身,便欲背独孤林出谷。背后的身体却如生了根在岩石上般,任他怎么用力都扛不上肩。 几人相谈片刻,潘龙秀和花耀人把近几日龙家的消息透漏给二人,让他们做好防备。 祖大寿和何可纲一听,嘴巴微张,很是吃惊,竟然有二十门之多。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那些事情。真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烨华一个起身,伸手一带,自己就落入了他的怀抱。 在他的命令下,雄武骁果营自动分成了前后两部分。行军长史赵子铭指挥着两千多辅兵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留在了原地,砍伐树木,搭建营垒。其余九千多将士列队前进,缓缓逼近死亡山谷。 听及此话,林毅心中更是立马如同死灰一般,若是让的这两者结合,那岂不是就可以直接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爆发而出了? 资本市场如果被超热起来,价格就起来,就会通货膨胀,就会刺激经济,到头来假的都能变成真,这就是金融的魅力。 “no。”查理斯也有点好奇,一直在旁边的陶慧却马上露出了笑容。 “几位叔伯可以都好好考虑一下。”找长工的事,他们若是自己说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就是他们的事,她只找适合的,她看得上的,歪瓜裂枣肯定是不行的。 就万金那啥都不是的视频,耀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然后帮他把直播间的人数做上来? 天气多少还有点凉,所以一到家,一哥便先将堂屋里的篝火点起,随后拖了几张凳子过来。 昨晚收拾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凌晨一点了,累了一天,黎荛泡澡的时候差点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离不离开不是她说了算,可她也不敢给墨南谌明确的回复,她亦是惧怕此。 后来,他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个例,只要是他们店里的厨师,在谈及天天的时候,都会慌乱地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欧落微叹口气,莫名有种失魂感觉,待抬头时,才发现已经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一瞬间,这留有两万兵马的匈奴大营彻底乱了,甚至那些匈奴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由于接连的重创,此时的万红壮早已是无比的狼狈,就连视线,都已经开始模糊。尽管他极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这张纸,但眼中看到的,却只有苍白的重影。 双方的阵型距离约两百米。护国军每前进十步,就停下来放箭。射出三箭,继续向前十步。两军的距离,一点点接近。黄巾军约有500名弓箭手,也不停滴向护国军放箭。双方互有死伤。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迷心之蛊 http://.biquxs.info/

“我啊,总想着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再把你们母子俩接过来,可是还没有等我这样做呢,我就被一位大人物盯上了,”王春峰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道:“说是盯上,也并不准确,人家只是要我做个内应,定时有点东西给过去罢了。我若是光棍一条,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对自己的恩人。可是我还有你们呢,我能怎么办呢?好在这十几年来,我依旧是个没出息的管家,所能传递的一些消息,也很有限。” 沈绍听到这里,面色已然肃整起来,若这男人只是个负心汉,拈花惹草没有情意,逐出去也就罢了,今日他自己坦诚,说是别人家的耳目钉子,这事儿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不管他此刻怎么想,王春峰却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了掩护你们母子,我平时连点银钱,都得九曲十八弯地托着老乡,送到你们手上。过了几年,我还另娶了一门亲事,生了个女儿,我期望监视我的这一支人,能把视线都转到京城来,不去干扰你们。” 听到这里,沈绍倒是点了点头,不失冷幽默地调侃道:“是啊,这小孩儿寻到府上的时候,脏兮兮,穿得跟个小叫花子差不许多,够隐蔽的了。得亏我巧了,遇见他领进来。”听到这里,王春峰的脸上有了一丝隐秘的痛苦,他又跪下来,梆梆给沈绍磕了个头,才继续道:“前些日子,那一头又有了动作。有个人拿来一个小药包,说是给老爷喝上。” 沈绍听闻,面沉如水,连他都没有丝毫察觉的东西,恐怕十分的不简单。果不其然,王春峰继续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虽然免不得,在他们的威胁下,传一些话,做一些事,但自觉都是小打小闹,并不伤及人命。可是这一回,也太明显了,我不敢给老爷弄多了,生怕害了您的性命。可也不敢不动手,先找了几条狗实验实验,好像没什么作用,他们又逼得紧,最后,甚至在我的女儿身上,也下了这个。” 王春峰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沈绍蓦然微笑,不必他再说,自觉接了话茬道:“那群人威胁你,若是再不动手,先要你女儿的性命,对是不对?”王春峰低下头去,不言语了。旁边的婉娘听了半晌,气得尖叫起来。 她之前死缠烂打问了王春峰多少遍,这人的嘴跟个蚌壳似得,怎么都撬不开。如今撬开了,却是个死局。若不是她还惦记着女儿,早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婉娘陡然站起来,想要抱着女儿离开,却觉得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可去,一时十分悲凉。沈绍听完了个大概,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好像已经吞了那毒玩意,却是微微一笑,问了另外一件事。 “这麽多年来,小的时候,您就看着我了。说是管家,跟长辈也差不许多。我自己的事,我可以不在意,但是我还吩咐了您一件重要的事,现在,应该告诉我,你弄了什么猫腻没有?我约了徐……公子在一处隐秘的地点议事,你的话,传对了吗?” 沈绍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刀一般,逼视王春峰。王春峰似乎是有些愧疚,一直低着头,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特别低声地回答道:“您约了徐公子,下午的小甜水巷见,我给传了话,说去那家新开的烟柳阁,今天一起吃个午食儿。” 沈绍心里生了怒气,但来不及发落王春峰,正要出手,先点他的穴道,制住人之后,再把这汤圆儿暂时交给信任的人看管。只是一指点在半空,整个人身形一僵,突然就闭了眼,咕咚一声,倒了下去。这一下摔的结结实实,沈绍再怎么风流英俊,那也是一百多斤的人,顿时地上闷响了一声。 待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光还亮着,应该不曾过去多久,沈绍忽略了这已经是第二天白日的可怕猜想,从地上一跃而起,此刻人影全无。不单是那王春峰,就连那妻子婉娘也不见踪影,更不要说那小孩儿汤圆了。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沈绍跺了一下脚,赶紧往门口跑去,那新开的烟柳阁,他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得抓紧找个人问。 徐锦非……你可顶住啊。 沈绍白衣如风,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公子风度了,一路狂奔而去。而烟柳阁里,已经乱战成了一团。徐锦非进了京城之后,便愈发的小心谨慎,生怕露出什么破绽了。老老实实生活了半个月以后,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开始慢慢接触一些下属和暗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他也没想着伪装十年二十年,做大事虽然需要谨慎,可也需要果断,因此慢慢地,开始伸长自己的触手。 前些日子,下属传来信笺,说是支持他的两位藩王,一位在路上遭到了别人的截杀,幸好只是个替身。不过因此,这位藩王也十分警惕起来,言谈中说及,可能会迟一些才来。另一位藩王脾气较为暴躁,当即表示会尽快赶来。有关人马多少,暗号,如何行事,几人又在信笺中略作商谈。 这一番讨论下来,徐锦非少不得要找沈绍,重新做商谈。这管家经常来传信,他也就没有疑虑,只当原来的地点有了风险,或者是临时来了什么人物。徐锦非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只带着三五个仆从,就如同那出门谈生意的富商一般,从从容容出了门。临走之前,他还在想事,明个儿得跟花满溪偷偷见一面,最近他买了个好玩东西。 只是临近那烟柳阁,徐锦非却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以往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大多约在小甜水巷,最是热闹,也最是隐蔽,此处达官贵人,来往如云,但都是来寻欢作乐的,谁也不兴记谁的脸,此地应该也不例外。但越是走进,越是觉得冷清。好像隐约能听见一丝声弦乐响,却少有人声。 难不成是沈绍转了性子,这是间雅乐的馆子,或者是汪诗诗吃了醋,不准许沈绍继续和那群女子眉来眼去了?徐锦非心里惊疑,慢慢琢磨,脸上却不露出分毫来。待进了门去,自有小厮引路,偌大个楼阁,唯有清音缭绕,不闻烟火气息。须知此刻已然是午间,若是一家饭馆酒楼,那最好,最热闹的生意,也是在午间才对。 这连个烟火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来历?徐锦非一弯腰,走过一扇小门,进入一个雅间。里面有三扇青山飞瀑的屏风,还布置了一副棋盘,几个蒲团垫子,连花都清雅些,都是些白的很正的,幽香盈盈。隔着道珠帘,坐着个女子,似乎是个抱着个琵琶。见到他进入,就自顾自地弹起来。 徐锦非凝神听了片刻,似乎是最近坊间颇为盛行的清平乐,乃是由最红的花魁月牙儿谱出来,大街小巷,最近尽是这些歌。但此地就没有别人了,只有他和几个仆从面面相觑。徐锦非等了不过片刻功夫,一位青年人匆匆忙忙,一路小跑归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徐锦非认出来,这是沈绍平时随身的一个小厮,叫做阿凉。 并不是所有的小厮都出身贱籍,沈绍培养人,好把一些年轻的带在身边,他说的少,但做得多,就让他们学,能学多少,就要看人的悟性。这个阿凉在沈绍的身边,呆了也有半年多了,听说聪明的紧。见他来了,徐锦非才放松些许,但仍是问道:“你们家老爷人呢?不是约好了这个时辰?” 阿凉低着头,轻声道:“您有所不知,老爷昨个儿赴了三王爷,就是那明王的宴席,回到家,就吐了个昏天暗地,跟您见面,是前几天定好的,可是老爷实在是头疼,起的晚了,又不方便特别急切地赶路,让各路人马觉出问题,这才吩咐小的先来。小的腿快,给您报个信儿,让您别恼了,这地方是大人新找的,最是别致清雅不过。您要是饿了,也可以先上菜。” 徐锦非回忆起来,这一路远远的,不见炊烟,便饶有兴味道:“也能做吃食?可我远远地望着,这楼子静悄悄的,一点儿人气儿也没有。”阿凉的身形似乎微僵了一下,随即依旧维持这姿势,继续道:“因为这馆子,乃是新开的,属在大人名下,所以大人吩咐了,一旦您来,就不接其他客人。所以厨子们都候着呢,等您开口。另外,我们这地方别致,弄了个排烟的复杂管子,还是跟那以前有名的酒楼学来的,保证一点也不呛人,方便的很。” 徐锦非似笑非笑,良久不言语,阿凉也不多言,后背却已微湿。又过了一会儿,徐锦非才漫不经心道:“哪有主人没有来,客人就先吃了大餐的道理。我也不是很饿,这样吧,你随意上一些酒水茶点,我随意吃一吃,等到沈绍来了,我们再边吃边谈。” 阿凉喏了一声,慢慢退下了。徐锦非好似十分悠闲,还翻开了一本送过来的书,又把下属招呼过来,好像还有点指点指点的意思,指头却轻轻点了几个字,反复来回,才合上了书页。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千钧一发 http://.biquxs.info/

下属里自然也有个机警的,把那徐锦非指的几个字反复琢磨,串起来一想,不由恍然大悟:风声走漏,小心。他的脊背立刻就挺直了,想要拔刀而起,露出十分警惕的神色来。徐锦非却仅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按住,又不紧不慢道:“你急个什么,不是说了,主人还没有到吗?” 下属自知失了谨慎,愣是挤出一个笑意来,又讪讪道:“属下是个粗人,有些饿了,公子莫要见鬼。只是昨晚吹了风,此刻腹中鼓鸣,非得上个茅厕不可。公子,您和其他弟兄在这儿等着吧,俺先去方便方便。” 这当然是个说辞,只是要借机看上一看,外面是个什么地形。徐锦非含着笑意,也不拦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接了一下,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茅厕里去了两个弟兄,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落单犯险,此刻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三个人。徐锦非转了一下眼眸,估算了一下情况。 等会若是爆发了什么冲突,该有多少人马,会埋伏在什么地方。这间看着别致清雅的房间里,机关又在什么所在。他心中一一盘算,过了不多时,阿凉又上来了,端着一只大托盘,内里有一盘切的很薄的五香牛肉,二两芝麻花生,一碟子茶饼,还有一壶玉楼春。他正要退下,徐锦非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急着走。 阿凉倒也乖巧,端着个空盘子,夹在腋下,只听吩咐。徐锦非状似无意道:“这楼子倒是个好去处,你们主子虽然很有点闲情雅致,但平日里我记得忙得很,是从哪里买来的,有什么名堂不成?”他这随口插科打诨的功夫,最擅长和别人聊得舒服了,再猛然提出问题,许多人猝不及防之间,难免就要露出破绽来。 阿凉一边为他布菜,分门别类地装在白瓷的盘子里,一边十分谦恭地回答道:“主子自然没有这等闲心功夫,也都是我们下人,替他做这些活儿,这儿据说十几年前,还是个道观呢。只是观主经营功夫不佳,最后只剩他们师兄弟两个人。他实在没有闲钱了,这便把地方卖了。后一个买了这地皮的人,却从后花园里挖出来一坛金蟾蜍……” 阿凉说的不疾不徐,音调舒缓,但很清楚,很容易给人一种好感,徐锦非含笑听着,不时还点点头,好像挺闲适舒懒的模样。只是阿凉准备告退的时候,徐锦非却突然一指他背后,惊异道:“你是何人,为何手提凶器,还有我手下之人的头颅?”阿凉吃了一惊,下意识转过头去,要骂那些埋伏的蠢货。 岂料他刚转过身,背后空空如也,阿凉心里暗道不好,徐锦非的一剑已经逼近了脉门。此刻再要装傻充愣,毫无意义,阿凉猛地一个折腰,就地滚出一丈多远,回手就是一支飞镖。这镖又快又准,擦着徐锦非的面门就过去了。幸好他闪躲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阿凉也不恋战,几个纵步攀上那楼梯一跃,就已跳了下去。 此刻雅间之内,已是咔嚓咔嚓声响不断,原来的清雅柔和荡然无存,甚至从中间裂开来一个大口子。徐锦非搭了一把手,没有让自己的属下掉下去。他眼尖,又瞥到一抹森冷寒光,当即反手一掌,迅速将人拍飞出去。一支铁箭头钉在他身后的墙上,犹自嗡嗡作响。徐锦非看了一眼,认出这是江南霹雳堂特制的手艺,箭支上还煨着一点儿火性的毒药,一旦钻入人的肌肤血肉之内,非把你这一处伤口炸个皮开肉烂不可。 他低调地前来议事,自然不可能往自己的腰上挂着一柄长剑。一个商户,挂着剑招摇过市,这不是很奇怪么?剑便由手下背着,伪装成几根长根。此刻他和他们分开,幸而手中还有一把折扇。徐锦非也不惊慌,手腕翻转,上下翻飞之间动作煞是好看,那扇子也是特制的,表面上看是一把普通的文人山水扇,实际上每根扇骨都是精铁打造,坚硬无匹。 只见金铁相接,发出一阵刺耳声响。那高处排有一行数十个弓箭手,各个弯弓搭箭,迅疾如雨落。徐锦非足尖一点,翩然跃起,又伸出掌力一吸,将楼子里装饰的一长条红布抓起来,他动作极快,一卷一收,那红布也如同一道长虹,飞射而出,卷走了不知多少箭支,还反打回去,钉死了数位弓箭手。 往下,肯定有更多的守卫和埋伏。他脚步不停,如一只冲天的白鹤,继续往上,一阵铜铃急响,一张大‘刀网’劈头盖脸向他压下来。徐锦非面色不变,拿扇一挡一切,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呲啦声响。这网看着粗糙,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兴许是刀丝,总之拿扇子抵挡了一下,竟然不见丝毫破开,上面还有一层幽荧色的光芒,恐怕不好对付。 几个下属被分割在离他稍远的地方,一心想要冲过来,又有不少阻碍。徐锦非摇头,示意他们不必着急,摸出腰间蝴蝶镖,又打了几枚出去。这玩意讲究一个回旋的力道,也伤了几个人。这楼子中方才咔嚓咔嚓响动过之后,就彻底变了模样,成了个井字形状。就连方才弹唱的歌姬,此刻也前来助阵。 她方才抱着一把琵琶,文文静静的,此刻却双手握着刀,如同一阵旋风。那刀上隐约有一阵香气,闻久了就觉得头晕目眩,徐锦非不敢怠慢,一把山水扇连削带挡,直指人要害。那女子打起架来,竟有几分一往无前的狠辣气势,丝毫不在乎以伤换伤。这一茬削断了徐锦非一缕鬓发,下一茬就冲着他握扇的手指头来了。 徐锦非一不留神,撞上那刀,幸亏磕在一扳指上,没出什么大事。可惜那扳指十分娇贵,嘡啷一声,裂做两半,从半空中掉下去。那女子也在刀网下头,那网越来越想下,逼得人不能不触碰几分。徐锦非倒要看看,她如何应付。这女子眉峰一扫,竟也不慌不忙。徐锦非依稀间听见咔嚓一声响动,她似乎戴上了什么东西。 乍然间望去,有如一双雪晶般剔透的手套,套上之后,她明显就淡然了许多,竟然敢于直接拿手触碰了,还把自己吊在那‘刀网’上,腾挪翻转,灵活非常。徐锦非判断,这估计是一件什么玉和丝拧在一起的宝贝。只是她不害怕,自己还是惜命的,眼看下面也有一张刀网,直直地要逼上来。他凌空一跃,猛提体力,落在一处楼阁上。 楼阁之上,自然也有源源不绝的黑衣人。仗着地势狭小,徐锦非并不惊慌。有一个宰一个,来一个杀一个。他匆忙之间,腰上挂着的一只香囊被一双爪子钩一蹭,给抓取了去。幸好他闪避的快,可惜那只香囊被刮掉了,一路迸出二两香粉和药材来,洒落在半空中。这本是不要紧的物件,可是徐锦非看了一眼,心里却有勃然的怒气翻涌上来。 下属终于得了空,扯出黄绢布包裹的紧好的剑,向空中一抛,徐锦非接了剑在手,眉宇间显出一种阴森森的煞气来。他徐徐地拔开了剑,如同拔开一道银色的月光,十分冷淡道:“这可是我夫人赠的香囊,你们还挺会找揍的。” 与此同时,远在镇国公府的花满溪,此刻正和汪诗诗依偎在一起,二人合绣一副鸾凤和鸣图。正当此刻,花满溪不知怎的,眉心一跳,手下就乱了一针,刺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汪诗诗见那血痕不深,也不在意,端着她的手看了片刻,便道:“也忙活了一个上午了,瞧你都走神了,还是先摆饭吧,下午再绣也不迟。” 花满溪难得对吃饭兴致缺缺,却皱着秀眉道:“我觉得……我好像看见锦非了。”汪诗诗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眼,四下没有旁人,才十分低声道:“怎么了,难不成是他有了祸端,你还有感应不成?”花满溪摇了摇头道:“感应不感应的,就是个说法。只是我突然心里一跳,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他,也许是这几日没有见面,才胡思乱想,摆饭吧。” 另一道,徐锦非有了长剑在手,简直如虎添翼,那剑光迅疾凶猛,一削一个准,只是架不住来人十分之多,如蚂蚁噬象,渐渐围堵过来。又有不少丢暗器的,心里还有留一份警惕。在多番轮站之下,还是不免身上添了几道口子。他心里暗自焦急,知道此刻还好,再要耗下去,谁也不是神仙。这烟柳阁地处偏僻,虽然不容易引来官府的人,可自己的手下,也不容易前来支援。 还好他临走之前,留了个心眼,或者说,每次外出,他都十分谨慎,若是真到了撑不住的时候,那时候也会有不放心的兄弟,过来踩踩地盘,看老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袖中响箭是在的,只是此刻还不到放的时候。青天白日的,又没有店家开业,也不是红白喜事,平白无故的,也会惹来京兆府的关注。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剑西来 http://.biquxs.info/

万事筹谋,总是天算不如人算。只是即便如此,人也要奋力挣扎,努力布局,绝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徐锦非再运剑招,剑光如雪,又逼退三五个围上来的好汉。他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希望他足够聪明。 沈绍一路狂奔之后,稍作打听,也知道了烟柳阁的路怎么走。此地人烟渐渐稀少,他也顾不得那些不得当街纵马的规矩,狂、抽马鞭子。须知江湖人士的轻功,虽然妙用无穷,那也是要消耗真气的,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和一呼一吸那样简单。过了不多时,他已经看到了那烟柳阁的塔尖,再要靠近一些,仿佛就能听到,顺着风传来的一阵厮杀声响。 门口立着两个小厮,见他来了,似乎也不意外,只提剑一挡,拦在他跟前。这两人竟生的一般无二,仿佛上天捏泥人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用了个模子。一人道:“你只有打败我们。”另一人接话:“才能闯过去。” 二人只留下这句话,再不多言,提剑就刺。沈绍一路赶来,此刻气势与怒火都极盛,想也不想,怒喝一声闪开,便要催动马匹,直接闯进去。因为这两人个头不高,这门也并非什么严丝合缝的精铁大门。他正要一鼓作气地闯进去,却突然察觉到什么危机,猛地一个跃起落地,那匹马嘶鸣一声,已哀哀倒在了地上。 沈绍定睛一看,那两个小厮,一个在瞬间,削断了马的四只蹄子,另一位更为心狠手辣,直接朝天一挥一斩,将那马砍作两截。两人动作配合,实在是堪称绝妙,见他望过来,还露出一模一样的羞涩微笑,仿佛有些拘谨似的。沈绍心里呸了一声,心道这不定是什么江湖里的野法子恶人套路,看模样十多岁,实际上说不准多个零蛋。 俩玩意老黄瓜刷绿漆,自己不害臊,沈绍都恶心的慌。 但此刻口舌之变,这一点便宜实在是不必来占,徐锦非有九成的可能性在里头,沈绍必须要闯进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素来慵懒温和的气质一变,如同利剑出鞘,精铁开锋,已是一剑向其中一人刺去。 另说楼子里的徐锦非,他耳朵好使的很,听到院落外面,似乎有了动静,心里暗道,也许是变数来了,此刻正有一人,偌大一个流星锤,呼破障碍,冲他砸来,他借力撞破木窗,整个人从楼上一跃而下,在几处再做翻滚,已来到了室外。众人自然是不能把他放走,各个呼啸一声,满地杀手追来,如同鬼佛,一应俱全。 徐锦非回首一望,感觉也有几分气势,心里怪乐呵的。只是手往腰上一抹,摸不到那个香囊了,又有点恼火。这要是让花满溪知道了,必然是先拎着他的耳朵,好好训斥一顿。徐锦非弹剑而起,精准挡住一颗极小的钢珠,曲指弹回去,也不管命中了谁的眉心,总之继续跑是没有错的。 失落在楼子里的属下,也都十分聪明,已经跑出来了,虽然狼狈了一些,还少了几位的身影,此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还有两位,之前说是去找茅厕的,此刻也从走廊边上冒出来了,边打边往徐锦非那边靠近。徐锦非见这院落里,还有一些布置,足尖一点,踢飞了一串石子。 他小的时候,就喜好玩这个,不过这个属于‘不务正业’,于是很快他的爱好就转向了投飞镖,不过那时候拿石头砸瓷花瓶,那是一砸一个准。虽然好像算是一段黑历史,徐锦非想了一想,不再回忆,手法刁钻投掷出去。各个都打在来人手腕上,许多人手一抖,刀也握不住了,哐啷落在地上。 他把一柄剑刺劈砍削几乎玩出了花样,当然了,死在他手下的也越来越多。只是徐锦非也觉得手腕子发疼,一看剑有点卷口的架势。只是出来商谈,自然没有带那柄上好的名剑,不然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吗。此刻沈绍也急着突围进去,只是那两个小厮配合默契,架开了一个,另一个又过来了。 沈绍觉着这剑路,有点南海绵云掌的意味,心里暗道一声稀奇。既然知道了路数,那就总有破解的办法,再过了十六七招,他卖了个破绽,作势要走,终于引得两人一起扑上来,这就出现了个空隙。他立马抓住机会,十分凶猛揽剑一荡,把两人削了个没头没脸,全都倒在地上了。 此刻他往里面跑去,大步如飞间,就见徐锦非在庭院中战罢众人,正有一支冷箭,要向他打过来。此刻再奔也来不及,沈绍临危生变,抄起自己那支剑,如同一支标枪,长投而出。叮一声,剑和箭互相碰飞,各自插在地上。沈绍这时候才飞跃过来,拔起地上的剑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我还是赶得及了。” 他与徐锦非靠在一起,二人一起,便游刃有余许多。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众人眼看不能取胜,开始着急,正要动用别的手段,徐锦非向沈绍点了点头,二人掏出身上所有的火雷子,嘭地往地下这麽一炸,带着剩下的人突出重围,暂时算脱了困。 一旦进了闹市,追的人马便不好再追。徐锦非戴着人、皮、面、具,可他们还明晃晃的扎眼着呢,若是被官府逮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此处不远,有个安静的书斋,也是徐锦非的据点,趁着此刻没什么人,徐锦非和沈绍一闪身,便飞快走入。后院倒是不小,还十分僻静,书斋主人赶紧给自己主子腾了休息的房间,又去给诸位兄弟准备伤药。 众人龇牙咧嘴之间,一边互相交流情报和看法,一边这里也并没有什么软玉温香的侍女,只好互相上药,手劲儿奇大,各个都嗷嗷直叫。沈绍自知,今日之事,是他有所疏漏,因此心里愧疚,老老实实给徐锦非上药。徐锦非大刀阔斧一坐,他受得伤也不轻,有一道那时候太过专注都没有察觉,此刻休息了,才感觉火辣辣的疼。 但他身为一个领袖,自然不能表现出什么,因此沈绍擦重了,他也只是扭曲一下面色,并不言语,还训斥几个下属道:“方才的实战中,你那一招拨云揽月颇有疏漏,平时是不是叫你好好练习来着,你肯定又偷懒,对着木桩子啃梨去了。”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最后知道,这几个下属里,有不少喜欢花满溪的厨艺,继而很没骨气,平时还会打小报告的。 因此徐锦非咳嗽了一声,特意说到:“还有一点,不许跟夫人胡言乱语,今天的事,就是一点小伤。谁要是多嘴饶舌,我就让他在床上多躺几日,听见了没有?”众人知道自己老大的脾气,各个都嬉皮笑脸保证,沈绍觉得他这样妻管严,一时有点可爱,一时又有点好笑,不由手下没了分寸,往伤口上戳了一记。 徐锦非眉头一蹙,好容易才把一声痛呼咽下去,十分忍耐地反手拍了拍沈绍,才道:“行了,你别给我帮倒忙了,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先处理一下吧。” 两人正说着的功夫,一道悦耳的女声却响了起来,慢悠悠道:“怎么,你做了什么坏事吗,却不能让我知晓?”徐锦非先是身形一僵,心里暗道不妙,随即在沈绍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换了一副脸色。沈绍离他最近,心里吃了一惊,暗道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变脸比他翻书还快。 谁说女人最容易波动,最会骗人?徐锦非这个男的,简直绝了。沈绍满腹吐槽想要言说,碍于情面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子,以后肯定会被徐锦非百倍千倍的拆回来,因此勉强忍住了言语,只作出了一副沉默的表情,缓缓离远了一些,没有多说什么。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去,徐锦非此刻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颗汗珠子,只有嘴唇倒是很鲜红。 一看就是受了重伤,虚的。花满溪不懂这一些江湖事,心里吓了一跳,本来的调侃意味也收了,几步迈过来。原来她中午吃了饭以后,始终觉得心神不宁,想要去找徐锦非,又怕他有要事,反而耽搁了。还是汪诗诗心直口快,劝慰她道:“你们都是夫妻了,想见一个人,就去见啊,如果有事,就当跟我出来逛个街呗,何必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 花满溪这才点了头,跟她出来了。去原来那个院子,下人说‘老爷’出了门,花满溪不知为何,还是不能心安,走过这个书斋,也知道这是个据点,白日关着门,必然是有事,这才抱着心态进来一试,没想到徐锦非就在里面。此刻房间一窝兄弟,各个身上的伤都不少,徐锦非也不例外,尤其是涂了药以后,那身上红红紫紫的,还看的人怪心痛的。 花满溪不言语,眼泪先掉下来了。这会儿徐锦非倒是慌了,好声好气哄她道:“只是一些皮肉伤,不大严重的,修养个三五日就可好了。你出来寻我,是家里有什么要事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阎王针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摇了摇头,手在那伤口上轻轻地触了一下,柔得不能再柔,徐锦非心里得意,可脸上不能表露出来,依旧是那幅面沉似水的模样,反手抓住了她的腕子道:“没事,已经涂抹过伤药了,此刻用白绢裹起来就是了。既然家里无事,也不妨多坐一会儿,晚上再回去吧。” 花满溪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的同意,那边,汪诗诗和沈绍还看对眼儿了,两人凑在一起,正在嘀咕。事出突然,又是紧急情况,沈绍的白衣上也是血迹斑驳,很有几处褴褛模样,汪诗诗可没那么娇柔婉约,把人衣衫扯过来一撕,那药瓶敦敦敦就往下倒。褐色粉末洋洋洒洒撒了他半身。沈绍苦笑一声,还要来讨好汪诗诗。 汪诗诗可不吃他这套,娇哼了一声道:“前几日你突然晕了,本姑娘是如何吩咐,如何照顾于你的,又说了什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绝不能随随便便受伤,即便是有了要紧的事,也要三思而后行。”说到这里,她猛拍了一下沈绍的后腰,那儿恰好磕到过一下,初时不觉,此刻掀开来一看,一大片的青紫色,委实是有些渗人。 汪诗诗接过一瓶药油来,毫不客气,把沈绍那块皮肉拍得啪啪响,沈绍原本只有三分痛,拍也拍成了五分,不由龇牙咧嘴一笑,十分小心翼翼道:“姑奶奶,消气了不曾?比起徐兄,我的伤可是轻了不少呢。”汪诗诗起初不语,只专心揉开药油,那气味也不知道是捞到了哪一瓶,还刺鼻的很,呛得沈绍都有点泪汪汪。 抹完了之后,汪诗诗才正色道:“你若是真心待我,就把实情一五一十,都说个明白。徐……公子怎么会遇到今日的大险,你又怎么会如此狼狈。要是一点儿欺瞒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沈绍头皮一炸,知道这位祖宗说到做到,可若是全盘托出,自己的家里出了内贼,这丢人不说,还要惹她担心。 仿佛是看穿他所想,汪诗诗双手抱胸,冷哼了第二声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自己交代,我说不准还要心疼个一二。满溪最近还教了我一道甜汤呢,若是……哼哼,”她十分不怀好意一笑,挥了挥小拳头道:“您吃不了,我就把您兜着走呗。” 沈绍何等聪明,正打算七分真,三分假,如此糊弄过去。门外却跨进来一人,朗声道:“无需公子多言,待我看上一看便知。”花满溪扭头一看,倒是吃了一惊道:“白无鸢,怎么是你?”白无鸢跟众人挥挥手,他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也是个爱笑呵呵,好脾气的大夫,所以大部分人都认得他。 不过栾云山一别,花满溪以为,是要久见不得了。白无鸢十分礼貌,还跟众位兄弟寒暄了一圈,才咧开嘴笑道:“这不,总算把人劝动,跟我一起来了,我知道公子要做大事,我应该尽一点力才是。”说罢,一只苍白的手从他后头伸出来,搭在肩头上,简直像一只苍白色的蝴蝶。 无鸾从他背后探出来,脸色比往日更为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神色却很镇定,只是不熟悉任何一位,故而不开口,他不动手的时候尤为清秀忧郁,简直像个女孩子,他们二人分开的时候,倒不会令人联想到相似。但凑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白无鸢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就乖乖松开了,让人进门。 先给其他的兄弟看了看伤,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白无鸢才把脖子扭过来,仔仔细细审查了一遍徐锦非身上。不过他的手一搭上沈绍,面色就微妙地变了一下。沈绍早有心理准备,就看那王春峰能悄无声息地算准自己的昏迷时间,借机逃跑,这毒必然已经不浅。只是看白无鸢的神色,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汪诗诗也顾不得生气了,用两只秀丽的大眼睛望着白无鸢,好像白无鸢会开花似得。白无鸢咳嗽一声,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先退下了,才十分忧愁道:“沈大人的心里,有个东西。诸位,先不要害怕,我这麽说,这东西非常小巧,又相当灵活,乃是一种活毒,顾名思义,十分狡猾,难以用寻常的办法对付。” 汪诗诗再是心急,也只得按捺性子,白无鸢就用了老大夫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这毒呢,奇怪得很,寻常时候,甚至不会伤害沈大人,但会迷乱人的心智,最后只听一个人的吩咐。而且这毒也不是那么好下的,得有一个人先服下这毒,用心头血来供养它,再给沈大人滋溜,灌下去。” 他越说越皱眉头,越说越觉得难办,正在左思右想,寻找办法的时候。旁边的无鸾冷不丁开口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不跟他们说实话?只要找到下毒的人,把他的血过给这人,不就完事了?” 白无鸢噎了一下,偶尔觉得自己的弟弟说话真是切中要害,但也有点昏头昏脑。这上哪儿找人去,这毒发作的速度可是快得很,难不成还要把身边的人抓了,一个一个试过去吗?仿佛是听到他内心的腹诽,无鸾又道:“你又在心里骂我,下次我必然打回来,但是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如果找不到下毒的人,找那南海药童身的血,也是一样的。” 汪诗诗听这名字,就觉得稀奇古怪,委实是毫无印象。沈绍却挥了挥手,一笑道:“不过是中了个小毒,你们还真把我当瓷娃娃不成?既然敢对我下毒,必然有所企图,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来谁看招就是,这麽惊慌做什么?” 无鸾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倦了,因此点了点头道:“还有几日,毒血才能遍走全身,你确实不用惊慌。留给你好长一截时间,买上七八口棺材都有余。” 沈绍一个仰倒,好悬没被这小子逗乐了,真是一张嘴,绝了。白无鸢赶紧把这弟弟的嘴捂上,十分热忱道:“这样吧,我虽不能拔除此毒,也能施以银针暂缓,遏制流速。平日里要静心养气,切忌不可大悲大喜,另外如沈大人所言,背后人必然另有图谋,若是当真想要大人的命,以这下毒的功夫,何不来一杯见血封喉的毒药?更为干脆利落。” 沈绍愣了一下,虽然明面上是安慰,但这种死缓的感觉,怎么说呢,真是亲兄弟的口气啊。众人又交流了一番,赶紧各自忙各自的。白无鸢在房间里准备了艾草熏香,铜盆面巾,酒液,还有一套大小尺寸齐全的银针,即便是在屋里头,也寒光熠熠,锋芒如斯。 汪诗诗拧了一把面巾,把沈绍俊美的脸擦干净,才小声道:“你且忍一忍,到时候给你作甜汤喝。”沈绍闻言,当即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小毒小伤,你就心疼啦?这我可赚大发了,怎么算都不亏。”汪诗诗没好气地在人胸口上锤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白无鸢到底是正经学医的,手法很稳,但是一根银针,在视角效果上那么长,就这样插进去,老实说,他面色也有点铁青。更诡异的是,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痛楚,只觉得麻软的很,逐渐的,那刺痛才尖锐起来,随即就是一级重锤一般,好似当头来了那么一级。沈绍咬住了牙关,感觉比当头痛击还要凄惨那么两分。 白无鸢跟没事人一样,把银针拔出来,往那混合了药物,酒液,还有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神奇一盆里涮了涮,那味道混合起来,竟然还蛮好闻的,只是闻久了有些熏人,令人昏昏欲睡。他一边仔细下针,一边还解释道:“我这银针虽细,但是吸足了药汁儿,您这经脉啊,自个儿没有察觉,但已经浸透了这毒,所以我要灌进去,与之对抗,痛是难免的。” 汪诗诗也不懂这些,只得一边记下这些言语,一边跑来跑去地打下手。她那面巾本是干净的很,擦着擦着,血珠子也沾染上去了,汪诗诗心惊胆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血,但也不敢在紧要关头问白无鸢,分他的心。沈绍起初痛极,痛久了居然还有点麻木,觉出一点见鬼的甜味来。 他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不是错觉,汪诗诗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口花生软糖,又黏又甜,他张嘴也是个呜呜,闭嘴也一口咽不下去,只得老老实实含着这糖,心里也觉出一点甜味来。要不然古人怎么说,有情饮水饱呢?我们沈绍沈大人,也有这麽为情所迷,老实听话的一天。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白无鸢慢慢地,一根一根将银针收回来,洗干净,放回药囊之中,旋即点燃了一种特制的熏香,寻来一个大木桶,又把沈绍整个人泡进去。药桶嘛,自然是什么都有,什么都放。但是令沈绍面色铁青的是,总感觉还有些是活物,令他头皮发麻,心里发烫,好像一突一突,心都要跳出来。白无鸢看了半晌,不无遗憾道:“看来这些还不够猛。” 第三百八十章 有情饮水饱 http://.biquxs.info/

汪诗诗忍住笑意,没有多说什么,沈绍老老实实泡了一会儿之后,这一天也是劳累的很,险些趴着桶壁,眯着眼睛,就要睡过去了。正当沈绍要昏沉沉陷入梦境的时候,却感觉脸上一凉,好似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沈绍心里诧异,总觉得汪诗诗不至于这麽狂野,睁眼一瞧。 大眼对小眼,跟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不是沈绍的眼睛小,实在是对面的这位太大。含情不含情,不知道,但这个体积,看样子就不是来和他说笑的。沈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希望只是自己泡久了,所产生的幻觉。再睁开,还是水桶粗那么一条蛇,一双无辜的大眼皮,像极了京城里那些想方设法多几层眼皮的小姐。 沈绍气沉丹田,琢磨着从水里抽出个什么东西来,才能应付这玩意,就听见有人轻笑一声道:“好了好了,青霞,不要逗他了。”那蛇猛地一矮身子,游曳地就往外面走,逆光处站了一人,正是白无鸢。沈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巡视了一圈,汪诗诗已经没了影子,也就不那么在意形象,而是指了指这蛇,又道:“有这爱好?人不可貌相啊。” 白无鸢从兜里头一拨,不知道掏出什么玩意,大约是肉干,随手丢进这蛇嘴中,才嘿嘿一笑道:“这哪能啊,还不是我弟的爱好。沈大人,我可是掐着点儿来的,这个时辰,泡的差不多了,您再梳洗梳洗,徐……公子说,大伙儿晚上一起吃个饭,再商议商议事儿。” 大约是有正事儿,沈绍也不唠嗑了,从浴桶里站起来。另一旁,厨房里的汪诗诗捋起了袖子,正在花满溪的指导下,像模像样地做着菜。花满溪的厨艺,在她的心里,自然算是天下无双,可她明白,总有一日,她要跟沈绍做一对夫妻的,到时候沈绍的嘴,就得由她管了。不管追不追得上花满溪的手艺,学一两个拿手菜,是绝没有错处的。 她说自己跟花满溪学了一道菠萝甜汤,那还真不是吹的。做法也较为简单,比较适合刚上手的。首先准备一个大菠萝,还有一小筐荸荠,削皮洗净,再把银耳备好,先用清水浸泡到发胀。艳红的枸杞摆在一旁,冰糖稍许,汪诗诗还偷着嚼了一块儿,感觉味道还可以。 过了一段准备时间,银耳可以手撕成小块儿,荸荠也切成碎丁,把这些都倒进一只锅子里闷着煮,看着火候加糖,最后都软烂之后,加入菠萝和枸杞,小火焖上最后三分钟,一锅甜香,便可飘然出炉。 这个灶台让给汪诗诗,绞尽脑汁对付她的甜汤,花满溪就动作干脆得多,开始准备众人的吃食。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徐锦非也受了不少伤,所以花满溪特意准备了一道十分滋补的鸽子汤。先准备佐料,例如陈皮,蜜枣,绿豆,绿豆先去水中浸泡,陈皮和蜜枣放入锅中。一只鸽子扒皮褪毛之后,几乎就剩二两肉,花满溪先过一边水煮,烫去一层浮上来的血沫。 过了那油星血沫之后,再把鸽肉倒入紫砂锅内,加上佐料,大火旺煮一刻钟少一些,便可以转为小火,慢慢烹饪。过了一个时辰,花满溪拿出一只大漏勺来,把那绿豆皮子全部捞上来,丢弃不用。此刻汤已有了味道,只需洒下稍许盐粒,这是滋补所用,不用太过重油重辣,顶多再加些许醋提个味,最后就可以出锅了。 花满溪还准备了几道很有分量的大菜,例如肉香扑鼻的酱骨架,啃起来十分软糯可口,还有杨梅肉丸子,乃是用剩下的荸荠剁碎了,混上一点肥瘦适宜的嫩猪肉。最后捏成一颗一颗圆润的丸子形状之后,在鸡蛋汁混了糠的调料里一沾,立马下锅油炸。最后上桌之前,还要浇上杨梅汁勾兑出来的鲜红芡,故此名为杨梅丸子。 众多菜肴摆的满满当当之后,众人十分欣喜,拿起筷子,那就是一顿大嚼。花满溪坐在徐锦非身边,因为白无鸢摸了摸他的右手,说有一道暗伤,适宜静养,不要随意动手,免得将来年老,就知道苦头了。对于大夫的嘱咐,花满溪总是很听在心里的,十分勤快地帮徐锦非夹这个夹那个,都要堆起一座小山来了。 徐锦非觉得有些好笑,柔声道:“你帮我吃一半?”花满溪这才顾了自己,往碗里舀了一勺汤,吸溜喝了一口。经过白无鸢的一番努力,沈绍身上这毒,暂时算是压下去了,只不过南海药童的事,还要看机缘。白无鸢拍拍胸脯说,这毒只要主人不催动,只能算是难缠,就算一年半载,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让汪诗诗悬到极点的心,轻轻落下来一点儿。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之中,舒小郡主的病好了一半,已经能下床,在房里走动走动了。但是她聪慧过人,牢记着花满溪的话,根本不随意踏出自己的殿门半步。即便有心想要去藏书阁,也大多是托着侍女,借一些书籍回来。过了多日,明珠公主没有来找过她,让舒青萝十分庆幸,大约是没有发现。 可惜她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不知道明珠公主没有顾及她,是在做更多,更可怕的事情。自从前些时日,九王妃阿依夜入皇城,飘然而来之后,两个人也不知是交谈了什么。总之过了一夜之后,明珠公主就十分顺从,简直是称得上服服帖帖。阿依要什么,她就从那金贵的皇家库房里取出来。 她是最受宠的公主,何况不过是一些药材,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宫女觉得自家公主魔怔了,偷偷说了两句,第二天,明珠公主就提着她的领子,把她交给了阿依,用作炼药。明珠公主还按照阿依的吩咐,在公主殿的后院,修建了一个又高又深的池子,往里面不断地丢入毒舌,蝎子,蜈蚣等巨毒之物。 白日里,她不知道神神秘秘地跟阿依在嘀咕些什么,晚上了,阿依就会点起火光,看着人命一条一条下去,而那池子,充满了血腥气。明珠公主看着看着,仿佛跟痴迷一般,她双颊苍白,却有一团不正常的晕红,眼神明亮得有些异常。“这,这就是给我和沈郎用的东西?” 阿依对她的痴迷之色不以为然,只专心地熬药,或者看毒炼制到什么地步,偶尔的时候,才回她一两句道:“是,唯有此物,可以让你和沈大人,长相厮守。”明珠公主简直十分欢喜,起初的时候,她也害怕过,但看那些毒物十分听阿依的使唤,这池虽高,也不见有一条爬上来。今日她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身上刺痛,好像有什么要断开一样。沈郎那边不是很顺利吗,难道是他已经察觉了?”阿依慢条斯理,搅着一锅黑乎乎的褐色药汁,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腕子上,良久才淡淡道:“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确实是有人发现了,但那人也无计可施,暂做压制罢了。但须知,大禹治水,堵不如疏,这点小功夫,能奈我何?” 她神色疏冷,显出十分的把握来,明珠公主也就舒了一口气,没再担心了,可是她顿了一会儿,仿佛又想起什么事,突然问道:“你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九哥哥还在的时候,却不显什么名声?若你真的有自己言说的这般神奇,为何不让九哥哥起死回生?” 阿依的神色露出了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低下头去,淡淡道:“他出事的时候,是去别的地方喝花酒。他最讨厌我对这件事问来问去,所以他出去的时候,我并不总是跟着,否则,我怎能让那怂包伤他如此。至于起死回生的术法……” 她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微笑,非常甜美,可惜她的面容实在不算小鸟依人,便显得有点诡异起来,她轻轻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明珠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多日里兴奋又糊涂的脑子好像突然嗡了一声,为某种禁忌的话题退了一步。随即,她仿佛又想起什么,讪讪道:“既然如此,你……父皇最近身体不好,也是老毛病了,你是九哥哥的女人,总应该想想办法,尽一点孝道吧?” 阿依扭过头来,十分凉薄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她,那王座之上,一年比一年衰老的皇帝,哪里有值得拯救的地方,不过片刻,她仿佛又改了主意,低低地笑了一声道:“是吗?那你领着我,去看一看啊?” 仿佛被蛊惑一般,明珠公主咽了一口口水,慢慢点了点头。阿依随意地扮成了一个宫女,明珠公主稍作打扮,两人又过了片刻,才来到皇帝休息的紫宸宫。此刻夜色也不算深重,皇帝仍旧在批改奏折,明珠公主先上前一步,福了一礼,即刻柔声道:“父皇处理国事,十分操劳,女儿忧心龙体,这便带了一些夜宵来。父皇,您也休息一下吧,跟女儿说说话。”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所谓长生 http://.biquxs.info/

这皇宫之中,自然烧的是最好的蜡烛。即便如此,皇帝的年纪也不小了,他的目光就像这只蜡烛一样,左右游移了许久,才对上明珠公主的眼睛。秋祭的时候,他还好,显出一种中年的旺盛精力来,但是过了一段时日,他不巧从马上摔下来,便即刻摔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腰背也弯下去了。 明珠公主今天穿了一身血红色的袍子,刺的他眼睛发疼。皇帝把那支毛笔搁起来,仔细地端详他的女儿,良久之后,才露出一点笑意来。那个食盒里摆了许多东西,有荤有素,但他已经喝不下了,随意地尝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此刻皇帝的视线一转,才注意到公主的后头,似乎还立着一个宫女。 她低着头的时候,就像一条阴影里的蛇,并不引人注意,但她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仿佛能看见一双很黑的眼睛,比寻常人要深邃许多。皇帝觉得这双眼睛实在是有点眼熟,忍不住发了一下愣。在他发呆的这麽一个短暂的瞬间,‘宫女’已经完全地把头抬了起来,微微一笑道:“愿吾帝皇,得此长生。” 她说话的声音沙沙的,像虫子扇动翅膀,也像蛇爬行过柔软的草地。她抛出了一个很好的诱饵,而皇帝不得不露出了衰老的面具。仿佛是鬼使神差,又仿佛畏惧那传说中的生死,皇帝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而阿依会为他捕捉幼、童们的心肝,煎熬成一副举世无双的药剂,用来挽救逝去的时光,以及,青春。 整个皇宫都弥漫开了浓重的药雾气息,像一张弥天的大网。它一日一日地失去活力,舒青萝害怕的很。这麽大的一个皇宫,可她觉得每天都有人失踪,一眨眼,那些人就像砂砾一样,消失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她不得不去面见皇帝,祈求他给予她,出宫在镇国公府小住的权利。 皇帝团在朱红的袍子里,窝在黄金的椅子上,俯瞰着她。“是一副玲珑心肝,只是年纪有些大了,大了。”他喃喃地念叨,随即有些厌倦似得,随意地挥了挥袖子,就让舒青萝退下了。舒青萝知道他是允准了,一刻也不敢多留。她没什么可收拾的,一切的锦衣华服,都不必要,只有一些书是她的,值得打一个包裹。 舒青萝逃也似得,离开了这座宫廷。以往在深宫之中,她虽然偶尔觉得落寞,到底也有温暖的时候,可是现在这座偌大的宫殿里,总是让她觉出深深的恐惧来。她坐着马车的时候,那轱辘声一刻也不停歇,把她载着去了镇国公府。她如此聪慧,自然也知道,皇帝忌惮之前的徐锦非。可她到底不是内情人,也不知道徐锦非还活着。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扣上什么结交的帽子,舒青萝都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她一个小小的孤女,还怕别人说什么不成。进了镇国公府,她整个人才骤然放松下来。她本就大病初愈,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此时即刻变回了一株蔫了吧唧的禾苗。花满溪把她当一朵珍贵的花养活,再过了将近半个月,才焕发出一些活力来。徐锦非筹谋玲珑,已预备好了在这一年末,揭穿一切的真相。 期间,叶碎和花凋也来镇国公府,见了一趟花满溪。也许是天生的不对头,也不知道怎么的,花凋和无鸾大打出手,险些毁掉了半边花园子。舒青萝偷眼瞧着二人,不由叹息到:“都说男子颜如玉,自当有万般德行,千种风度,可见写书的人也是个男人,都是胡诌。” 她身边尚有几位很得体懂照顾人的侍女,赶忙把披风往她肩头一搭,才娇声道:“我的小郡主,夫人可是托我好好看顾你,你怎的又受了凉风?改明儿一碗苦药灌下去,您又泪眼汪汪的,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舒青萝吐了一下舌头,自打来了这镇国公府,她反倒觉得自在了许多,因此也不反驳,徐徐笑道:“好了好了,都依你就是了。今晚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我想吃花姐姐亲手烹的酸菜鱼锅子。” 两人闲聊一会儿不提,且说年岁渐寒,转眼间就到了冬至的时节。古旧时日,冷天更寒,府里头早早地弄了地暖,屋子里烧的暖洋洋的。花满溪这几日也不由偷懒了几分,成日窝在暖和被窝里,便是徐锦趁机夜前来,钻她被窝,她也眼皮一抬,又合上了,一动也不愿意动。 徐锦非觉得好笑,便故意伸出冰呼呼的手,去捂她暖融融的脖颈。花满溪惊得猛拍了一下人,整个人把被褥卷成一团,远离十分可恶的徐锦非。徐锦非看着那花团锦簇的一裹被褥,愣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整个人又好气,又好笑,想曲指弹她额头。花满溪把脖子一缩,人也窝进去了。 徐锦非拿冰冷的面去蹭她,有意感叹道:“看来‘亡夫’的面子就是不好使啊,娘子,这才几时,你就要会周公去啦?今日冬至,你莫非连一顿饺子的面,都不肯赏识了么?”花满溪翻了个身,故意懒洋洋道:“你也知道你是亡夫了?建议您呐,好好去坟头吸一撮香烟,就够吃的了。还想蹭我的饺子,是谁把我最爱的那头猪给提前杀了?” 徐锦非讪讪地笑了一声,不敢言语,即便那头猪并非他所杀,乃是花凋所为。可笼络这麽一个稀奇古怪又脾性不定的人,一头猪,实在是很简单,很舒心了。花凋这麽一个大美人,走出去都有可能被人错认做女子,却对那头猪情有独钟,看起来还想把它洗的干干净净,拿出来当坐骑溜达。 花满溪在温暖的被窝里又眷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哼道:“罢了罢了,虽然你这头大猪可以不吃饭,但是诗诗和青萝可是十分需要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来到厨房,里面灶火熊熊,倒是十分温暖。镇国公府到底是个大地方,今日又有许多人要来,不止是饺子,厨娘们也要准备许多其他的吃食。花满溪只顾专心掏出已经发酵好的面团,擀成饺子皮,徐锦非心里点点头,认为自己的娘子还是嘴硬心软。花满溪心里取了个巧儿,还把芹菜和芹菜等青色菜蔬的汁液都榨出水来,混到一起。 饺子皮颜色青碧,十分好看,花满溪按照每个人不同的口味,有的包了芹菜猪肉馅,有的是蜜枣花生,还有的是纯牛肉,其余的颜色,倒也有,最后汇聚在一碗里,简直可以称作八宝饺子。徐锦非就是这位幸运儿,尽管他这个八宝,貌似是往每个人的碗里抢来了一只,虽然由于舒青萝年岁太小,勉强被他放过了。 汪诗诗摇头道:“我分明没有沾醋,但我已经闻到了一股奇浓无比的酸味,沈绍我告诉你哈,你那几个牛肉的饺子,给我留好了,别想着偷偷嚼了,门儿都没有。”沈绍仿佛诡计得逞一般,偷偷一笑,十分自然地把那几个饺子就拨了过去。 按理来说,舒青萝到底是外人,不应该叫她知道,徐锦非还活着。但她毕竟年岁尚小,又十分温柔纯真,花满溪料定,她绝不会胡乱说出去。只消将实话说上一小半儿,这金枝玉叶的小郡主,就已经红了眼睛。对于皇帝的忠诚,早就在她半求半逃出皇宫的时候,就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徐锦非的情报网也并非虚构,早就察觉到了皇宫里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命令大家只搜集证据,不要打草惊蛇。必要的时候,可以暴露,但不要冒险。他手下的兄弟,都是最珍贵的性命。即便如此,他也得知了不少十分紧要的情报。据说现在皇帝都不大爱接见外臣,而是隔着一道帘子,里面有侍候的宫女,一切话语都由着明珠公主传递。 许多老大臣,本就对明珠公主的骄横十分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总归明珠公主既不会嫁给他们,更不会嫁给他们的子孙,也就勉强压抑下对于一介女流的不耐烦。可是如今明珠公主事事当先,连听个皇帝的话,都要她传在前头,这可就惹恼了不少顽固不化的老清流。 弹劾的纸片像雪花一样飞入皇宫,可是皇帝就像聋了一样,对此不闻不问。不少人甚至怀疑皇帝死了,明珠公主想要学那女帝,擅位专权,于是有不怕死的,去掀了龙帘子,可惜面儿也没见到,就被一只飞镖夺去了性命,那镖头闪亮,如同一只银色的蝴蝶。于是帘子重新放下,一切都静悄悄的。 有那闯不到内宫的,就撞死在龙殿玉阶之前,血迹斑斑,若是再冻上一宿,那颜色好看的,跟糖葫芦似得。明珠公主垂着眼睛站在暖殿里,忽而嫣然一笑,又道:“怪好看的,等冰化了,再扫干净吧。” 有宫人悚然而惊,可谁又能说,这皇宫之中,能是一片纯净无暇的净土?大家都是各自挣扎,活在这个世界上,只看谁先死,谁后亡,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暗中的准备 http://.biquxs.info/

心里恐惧,或者怀疑的大臣越来越多,每个人的心情都像一点黑色的小污点,汇集在一起,就在京城的头顶上,浮起了一片厚实的乌云。徐锦非可不介意如此,局面,就是越乱,对他来说,才越有利。在没有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之前,他不介意来一次彻底的清扫。 冬至又过,离那个喜气洋洋的大年越来越近,很多年回忆起那一年,却觉得恍如地狱。另外有一些人,却笑称,那是新的一年,拉开了,属于徐锦非的帷幕。史家后话,暂且不多言。这一日,藩王们已然进京。除了京城的镇国公之类,这些藩王们很多都已落寞,被皇帝差不多吃的干净了,若是还能剩下什么,大约是上京能带点土特产。 可是与徐锦非合作,更多,更新,更大的利益,都在等着他们,谁能不心动呢?男儿在世,本就当建立万世功业,才好让后人称赞自己,永垂不朽。其中一位,名字叫做纯狐,称号封为雪的,就在较为艰苦的封地中,已然坚持了许多年。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不乐意把那荒芜的雪原铲平,变成人类肆无忌惮的土地,于是始终贫穷。 贫穷,且沉默。 幸而他是个年轻而坚毅的王,拥有一双黝黑的眼睛,徐锦非很喜欢他的眼睛。他的官话说的不太好,因而有些慢,但却有一股特殊的韵味,十分好听。见到花满溪的时候,他双手抱胸,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从自己的腰上一拽,取出一串看着有些粗糙的项链来。花满溪不解其意,只好愣愣地看着徐锦非。 徐锦非也只能听懂他的官话,倒是花凋弯下腰去,听了两句,忽而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每次他露出这种笑意的时候,就离叶碎遭殃不远了。这一次不是叶碎遭殃,简直十分欣慰。花凋双手抱着胸,漫不经心道:“他说你长得很好看,想娶你当老婆。” 纯狐愣了一下,他只是官话说的不好,并不是不会说,甚至听还能更流利一些,当即拼命摆手,两只巴掌差点舞成了小旋风。叶碎撇了一下嘴角,终于忍不住笑道:“没关系的,他说他有双特别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你是那种……有福气的人。” 他说的较为委婉,纯狐总算点了点头,其实那串项链,倒是他们族人的一种习惯。送给有福气的人佩戴,可以增加饰品的灵气。而千百年之后,这串项链也会重新回到他们一族的手上。花满溪听了这个传说之后,倒是有些讶异,便笑着指了指徐锦非,又比划了几个姿势。 纯狐没有再掏出新的项链,却是咧嘴一笑,指了指徐锦非,又指了指天空。叶碎及时补充翻译道:“他说,徐公子与你互补,那串项链可以拆做两半,一人就成了一个手串。”花满溪有些惊疑地翻出来一看,摸上那颗类似红豆的关节,果然扭了几下,咔嗒一声,竟然开了。 纯狐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向他们俩比了一个心,大约是百年好合的意思。花满溪也不推辞这好意,只福了一礼道:“先生有此热情,届时可以来府上,吃上一顿便饭。”如此闻言,不仅是叶碎,就连旁边看热闹的无鸾,也露出了一点点的羡慕表情。 不过这厮还是以自己那条大肥蛇和白无鸢为第一要义,很多时候,仍能随时随地地跟花凋抬个杠。幸好叶碎不是盖的,至少在关键时刻,会记得护住花满溪的厨房。如此这般,花满溪就已经非常,十分,特别地欣慰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出了装死的徐锦非,不能直接去赴宴以外,花满溪和舒青萝,还有沈绍陈修礼等人,都准备收拾衣着入宫。三品以上官员,即可带入一位内眷。汪诗诗蹭了沈绍的东风,脸上却端得很矜持,哼哼唧唧道:“我可是陪满溪来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哈。” 众人一笑,皆是钻入马车不提。颠簸不过片刻,都要准时赴宴。这一次,皇帝依旧隔着厚重的帘子,明珠公主盛装华服,立在一旁。花满溪遥遥地看了她几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以前的明珠公主,虽然惹人厌恶,至少还有一股活人的劲儿,可现在她涂脂抹粉,巧笑嫣然,却像一个美丽的木偶。 对……木偶,花满溪眼色一沉,整个人突然滞住了。以往来宫中赴宴,她绝不吝惜露上一手,如今徐锦非虽然不在朝廷的事上对她说太多,也微妙地言明了一些。这些提醒和警惕让她婉拒了一些宫中的邀约,而离奇的是,太皇太后也没有更多的坚持。 也许是真的到了时候吧?皇帝老了,这座江山就应该有新的主人。花满溪淡淡地凝视着面前的盛宴,只觉得像一副虚假的画卷。而吃了第一口,她就觉得胃里头在翻涌,手上那串纯狐送的项链,如今改造成的手链,也发出有些滚烫的热意来。她心里警惕,最后袖袍一扬,借着喝酒的地方,全部吐了出来。 此后,她就表面上吃着,实际上没怎么嚼,全部堆在了盘子里。达官显贵,自古浪费,即便是珍馐玉食,也难免动一筷子,扔一筷子,倒是没怎么引起人们的注意。汪诗诗和沈绍,本就坐的离她很近,她递了几个眼色过去以后,汪诗诗不亏是日久天长的闺蜜,秒懂,扯着沈绍的袖子,偷偷地跟他说了一些什么。 沈绍微微一点头,对于这些食物,也就是随随便便的态度了。期间倒是皇帝开了一次口,赏了沈绍一杯酒。当然了,也是由明珠公主,代为传信。明珠公主即便如此了,一双眼睛也痴痴地望着沈绍,好像黏在血上的苍蝇一般。但是看向汪诗诗的时候,那眼神又骤然锐利起来,有如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 汪诗诗才不在乎这个,甚至还满得意的,把沈绍的胳膊一揽,大大方方,十分自得。明珠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腰身躬下去,弯向那帘子后面的皇帝。众人仿佛好久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有点陌生了。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却称不上苍老,还十分笃定道:“朕,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屏气凝神,静静等着皇帝的言语。仿佛在意料之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皇帝静静道:“朕的爱女,是时候嫁与一位青年才俊。沈卿德才兼备,为何还要推辞呢?”沈绍起身,不慌不忙道:“臣与老丞相,名是师徒,情如父子,因此,臣之前便所言,一定要看到笙笙十里红妆,嫁的良人,再行考虑。” 皇帝的声音阴恻恻道:“什么情谊,倒是令朕感动的很。沈卿,是不是戏演的太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你今日若是不允了这桩婚事,便是抗旨不遵,还想要活命么?”此言一出,四下皆静,众人不敢言语了。尽管今天的皇帝,似乎格外的古怪,但古怪也称不上失德,更不可能立马把人家赶下台。 过了一小段沉默的时间,沈绍才深深一拜,从容道:“陛下息怒,如此良辰佳节,何必为小臣生气呢?公主垂青,乃是小臣的福分。小臣愿献出剑舞一曲,为众位大人增添雅兴,如何?”皇帝沉默的时间比他要短一些,倒是明珠公主的声音响起来,高高的,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准了。” 沈绍握了一下汪诗诗的手,只微微一笑,十分从容,这便白衣一挥,翩翩起舞。旁边的侍卫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然拔剑而出,亮出一抹寒光来。他生的好看,长得又高,行动起来,简直像一只细颈子的鹤。有相识的大臣,将一只酒杯抛出去。沈绍从容一掂,竟然以剑尖挑住了那只酒杯。他一笑,又把酒杯捞起来,饮了半杯。 可惜那只酒杯委实是小巧的很,一下子就喝没了,汪诗诗懂他的意思,抄起一整只白玉的酒壶,飞丢出去。沈绍十分淡定一接,一拨,给众人来了个金樽点月。皇帝不言语,但一旁的琴师倒是知情识趣。眼看达官贵人们都没有异议了,双手一拨,给沈绍配了个将进酒。沈绍动作越舞越快,最后简直如同一阵旋风。 到了乐曲激昂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沈绍竟然丝毫没有犹豫,足尖一点,已向帘幕后面的皇帝跃去。明珠公主吃了一惊,竟然不管不顾,就向他奔过来,但看样子,不像是要拦阻沈绍,竟是要直接以身挡在人面前。沈绍也有些意外,虽然这公主骄横了一些,也不至于落在死地,剑尖艰难地翻转了一下,堪堪避开。 但与此同时,沈绍已抬手,发出了一道浩大掌风。那帘子摇曳了半晌,终是垂下一个角来,轰然落地,露出那人的真面目,众人不由呀了一声,十分惊疑。那自然不是旁人,而是满头银丝的皇帝。他鬓发苍得奇怪,好像一夕之间,被雪染的苍白,可那脸年轻的很,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岁。 沈绍看出皇帝的气色十分之不正常,再不犹豫,怒喝一声道:“哪里来的妖人!”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要恐慌 http://.biquxs.info/

这分明是一张熟悉的脸,众人却觉得不寒而栗,死而复生,亦或是返老还童,只能算是许多传说中的故事,一旦接近了现实,只会让人觉得奇诡罢了。沈绍不笑,皇帝却有阴沉沉的笑意,浮在面上,甚至十分从容道:“如何,不过是一段时日,连朕的面目都辨认不出来了?” 沈绍长剑驻在地上,拖出一溜星的火花来,凝视了殿上的人良久,才漫不经心道:“吾皇天颜,谁人不曾得见,你这般鹤发童颜,却形容诡谲,言语森森,不定就是什么妖物,来冒充于殿下。”其实什么妖物,哪儿有呢?只是自古以来,皇帝们皆是晚年昏庸,醉心沉迷于长生一道,以至于吞服了大量的丹药,最后把自己搞的不人不鬼,充满遗憾地离开人世间。 沈绍只是掐指一算,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本就站在徐锦非这一边,何必要给这般模样的皇帝多做辩解。众位大臣都跟人精差不许多,哪能被这一些事情吓倒了,只是心里也难免惊骇,另有一些人,还为自己的亲友所悲痛,如是这般,又何必撞什么金柱,弄什么死谏?大家还不如各回各家,颐养天年得了。 明珠公主凄凄地望了沈绍一样,似是幽怨,似是愤恨,人却没有走过去,而是一把扶起了那位看起来已经大变模样的皇帝,才沙着嗓子道:“父皇得以留续容颜,返老还童,乃是上苍的恩赐,天子的证明,另有那不辞辛苦的方士,为父皇操劳奔波。你们这群人,吃着国家的俸禄,不过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变故,却惊慌得好像被灭了满门,如何能够成事?” 有些老臣也坐不住了,脸上无光啊,站起身来,向明珠公主拱手作罢,才操着一口公鸭似的嗓子,慢吞吞道:“公主这么说,臣却要和您议论议论道理了。自古以来,有些愚人说,只有臣子的不是,绝没有君王的不是,那也建立在君王公正严明,一心操劳家国的基础上。个人些微的小利益,自然是不应该越过大头去。可是皇上最近多久没有临朝了?这个佳节小宴,又有几位大人,是真的来吃酒的?都是想借着这个面儿,见一见圣上。” 大人说到这里,也有点气闷了,捧着心口,闷声咳嗽了两句。他今日本来就有打算,再次劝谏君王,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异变倒是先发生了,他看着皇帝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羡慕,还是要痛心。皇帝良久不讲话,看他们各自表演了半场,最后竟然低低地笑了出声。 沈绍还十分警惕,一直盯着这皇帝,皇帝便也凝视与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明珠看中的人,果然也有几分胆色,不过这胆色落在朕的身上,便是愚人了。朕乃是天子!朕的旨意,就是天的旨意。朕的变化,就是天的变化。头顶天穹,浩浩苍苍,却终其万年地流转,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既然如此,朕又为何不能?朕之前不与你们见面,就是怕你们见识鄙陋,多思多想。到了最后,反而会坏了朕的事。” 花满溪手里还捏着一只鸡腿呢,虽然是装模作样,到底香是真的香,她叹了一口气,放下那吃食,在桌底下的手敛入袖子,轻轻地碰了一下舒青萝。舒青萝虽是年幼,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肠,默默地点了点头,知晓等会儿若是乱了,就跟着花满溪走,切记不可慌乱,就不会有大事。只是这样想着,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道:“以前皇伯父虽然严肃了一些,至少……至少还算慈爱。” 花满溪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必太难过,另一只手却摩挲着袖中的金簪和匕首,心里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徐锦非知道她不会武,特意准备的,反正后面还有死侍。皇帝似乎是觉得沈绍有趣,还跟他说了一会儿,不过逐渐也变得不耐烦了,一挥手,示意后面的金吾卫可以动手了。花满溪在逐渐混乱的人群里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带着舒青萝往外走。 之前徐锦非安排好的死侍,已经慢慢地从人群之中显露出来。令人有些讶异的是,那兵部尚书竟也抽出了一柄刀,见到花满溪,他微微搀扶了一把,就笑道:“夫人且小心一些,代我问候公子。”花满溪迟疑了一下,便道:“大人不和我们一起走?您才华出众,不必折损在此处。后面还有一番苦战。”那人摇了摇头道:“我学了武艺,又不是为了躲在人后的,既然总有人要充当先锋,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花满溪悚然一惊,整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再多言了。带着舒青萝回到镇国公府以后,她暂时松了一口气,等到众人陆陆续续回来,她才询问情况。汪诗诗要更加狼狈一些,衣袖基本都破损不堪了,不过身上没受什么大伤的模样,一双眼眸晶晶亮,竟然还有些许兴奋之意。花满溪觉得有些好笑,拍着她肩头的杂物,柔声道:“什么事兴奋成这样,难不成你也学了沈大人,突然有了绝世武功了?” 汪诗诗哼了一声道:“什么绝世武功,沈绍?他个大菜包,顶多也就和本小姐打个平手罢了。倒是这一次,你家徐公子现在下了血本啊。外面现在非常,非常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领域已经被占据了,估计还要苦战许多时日。不过你放心好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儿是徐锦非的大本营,他肯定派了不少暗卫。如果沈绍说的没有错的话,镇国公府四近的两条重要大街通路,应该已经落在了我们的手掌心。” 花满溪跟个老妈子一样,一边给她拍尘土,一边倒茶,又慢慢道:“我的大小姐,我可不是说你不是巾帼英雄哈。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乱,生意会被影响多少?”汪诗诗一拍大腿,无限得意道:“自然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些不得不舍下来的铺子,我都高价卖给一些蠢货了,现在轮到他们接手发愁,可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汪诗诗倒有了些许肉痛的神色,慢慢摇头道:“我跟你说啊,将来江山平定,你得给我也整个公主做一做。”花满溪忍着笑意道:“好啊,将来我若是做了皇后,你也得个公主,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娘亲,无论如何,我是不亏本的。” 汪诗诗微微一瞪眼,拿拳头锤她道:“好啊,没想到你这样占我的便宜。你这个便宜娘亲,快快将我每个月的零用钱给吐出来,不然我就,要你——好看!”外面凄风苦雨,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在厮杀,里面的二女却打闹了一会儿,又相约着坐在暖融融的被子上,一派和乐景象。其实去见一见徐锦非,鼓舞他两句,或者给予一点哪怕微不足道的帮助,花满溪也是愿意的。 但此刻,徐锦非还没有回来,花满溪所需要的,更多是冷静的等待,而不是无谓的慌张和寻找。她一直都深谙这一点。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花满溪把热腾腾的饭菜都做好了,众人才回来了一部分,无鸾连拉带扯,扛着昏得很真实的白无鸢。花满溪见他呼吸均匀,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便问道:“是受了什么伤势,严不严重?府内各色伤药都有,可不能让大夫先倒下了。” 无鸾把人放下,抹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血水,冷嘲道:“替我中了一记迷药镖,没什么大碍。”他这么说的时候,面色平静如水,如果忽略他指缝源源不绝溢出的鲜血,还真是挺有说服力的。汪诗诗没好气想要拍人一下,毕竟她最讨厌长得好看又口是心非的男人。结果只是轻轻触了一下肩头,无鸾闷哼了一声,差点半跪下去。 汪诗诗吓了一跳,赶忙把人扶起来,就觉得手上一沉,差点跟他一起跪下去,不由有些纳闷。看着这么消瘦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个分量?过了不多时,吩咐丫鬟婆子来,把他一扶到床上,不知道抖落出多少暗器兵刃,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还有余。府里的下人们,也不全都知道,自己老爷是胆敢假死,甚至造反的人物,但这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也不由他们不信。 对于害怕的,或者无心再伺候的,花满溪大大方方给了银钱,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留下来,一来,造反是什么罪名,大家就算是没有学问,也清清楚楚,难道你走了,皇帝就会不追究吗?二来,万一成功了,那以后怎么说也是宫里的管事了,那待遇,那地位,能一样吗?走了也是个死,谁也不是个傻子。 三皇子南谨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情况,或者,至少是做了准备,他表面上站在了皇帝这一边,可是谁的命令也不听,只自顾自树起了旗子,就开始无差别地一顿攻击。有时候,清君侧真的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了,不是吗?南谨为默然微笑,侧脸俊秀。 第三百八十四章 秀骨如新雪 http://.biquxs.info/

南谨为心里有了主意,一边若即若离地跟皇宫保持着联系,一边不动声色地啃食徐锦非的势力,奈何徐锦非是一块硬骨头,并非可以随便啃倒。皇帝极度忌惮诸位皇子掌握兵权,一切都只能是暗中的势力,比起徐锦非,他还远远不如。 既然不能硬来,多半只能智取。远在边疆的前任太子,南谨言还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刨土,不知道他以前的故乡,现在算不算得上故乡的伤心地,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还是南谨为已经预料了一些端倪,又下了死命令,跑死了不知道几匹马,才把消息传到了南谨言的耳朵里。 南谨言撑着不死,在这苦寒之地混着日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赵滢滢也十分高兴,认为自己的孩子该有出头之日了。去不去救皇帝,能不能捞到好处,这都是两说,但只要南谨为能赢,至少,也可以捞到回京的机会。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只要南谨为还想用他南谨言,就没有还没过河,就先拆桥的道理。南谨言之前摔了一个大跟头,此刻也沉稳了许多,一心待着赵滢滢。他自认不算是一个好人,但生于皇室,生于乱世,好人有什么用? 唯有手握权力的人,才配得到一些东西。南谨言面色深沉,眺望着遥远的西风。赵滢滢也是真能吃苦,从京城到边关,辗转了几个月,孩子都差点没有保住,人也瘦了一大圈,但还是挺了过来,甚至生下了一个儿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真的无动于衷?更不要说那林凤萱,初时待在京城的时候,还知道来一些信件,尽管有些无关紧要,且啰啰嗦嗦,后来的时候,连个信件也没有了。最近的那一封,南谨言也就知道个林玉衡死在大牢里的消息。 这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间接连累他丢了太子之位,谁要管他死活?南谨言心情极差,吩咐林凤萱的信件,以后一律先给赵滢滢过目。他此举除了真心以外,也有看重赵滢滢的意思。 他是倒了,可是赵滢滢的母家还没有倒呢。若是以后里应外合,也未必没有机会。南谨言目光深深,似乎要穿破这边疆的月色,觎见京城的一角。 徐锦非这边,已然开始雷霆速度,疯狂清扫反对势力,他本来想要直取皇城,先挟天子以令众人不得轻举妄动,但去了皇宫的探子,基本都是有去无回。据一个眼力非常好,还和自己的兄弟有一点感应的探子说,那里面奇怪极了,不宜硬闯。既然在宫宴之后,皇帝没有任何追击的动作,那么不妨将他放在一边,先处理眼前的威胁。 毕竟,南谨为也不是吃素的。他还联合了一些行有余力的大臣,加上七七八八的军队,也是一支不小的威胁。徐锦非便将皇宫这一处暂且按下,不必要的时候,就不要浪费不必要的人手,只需派人专门注意着皇宫,让重要人物不能再逃走,也就是了。 若是一座城完全地被一方所占领,那么就将演变成守城和等待援兵的过程,徐锦非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包括南谨为。于是他们两方争来夺去,不少重要的据点,都来回更迭。但居然很有默契的是,基本避开了民居。南谨为的手下曾经建议,都如此情况了,何必还要顾及无辜的群众,适当占领地区和资源,是十分必要的。 但南谨为却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若是我们赢了,到时候不还是要安抚民心?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更何况如今几方交战,百姓们都在来回摇摆,绝不肯轻易地倾向谁。我若是先做了此举,恐怕会有不少大臣,也倒向他那一方。之前政局多变,后又传出父皇举止怪异的消息,本就对我们不利。” 徐锦非等了几日,感觉南谨为这一步棋,是走的足够聪明漂亮,他也并非等着对手出招,再继续落子的人,便不疾不徐地,一步一步进行自己的计划。他的据点,是以镇国公府为一个中心,层层扩散,这里地点很好,接着的都是活水源,也杜绝了下毒的可能性。两方人马在京城里僵持的越久,对百姓们的伤害也就越大。 他确实有复仇的心,但绝不是对着无辜的人。 随着战局的逐渐拉开,许多原本中立的人士,也被迫加入了一边,徐锦非倒是发现了不少原本隐姓埋名的江湖人士,颇有能耐,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大部分人最后的愿望,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娶妻生子,吃饱穿暖,再有一间足以遮风避雨的屋子。 这一日,双方有一场小型的斗争,在一处道观之内。传说这观主并非寻常人物,而是和皇家有旧,祖上甚至做过威名远扬的国师,还有一副京城的秘密地图,就藏在道观之内。恰巧在两三百年前,确实经历过一次大型的修缮。双方人马都很明白,此次也许是一处非常关键的所在。 不说能不能找到对方大本营的地道偷渡过去,就算找到几条可以离开京城的密道,逃了也好啊,有些人心里盘算,却明白可能性并不大。离开京城所需要的通道,必然也避开不少达官显贵的家族,人家的园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挖什么东西呢,如此一来,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且,万一那通道的入口在宫内呢?如今真的没有多少人,敢于冒这样的胆量。与徐锦非相同的不止一点,南谨为命令属下,绝不要随便靠近皇宫,或者进入。对于较为亲近的属下,南谨为还愿意解释一两句道:“这皇宫之中,恐有妖人,不止是明珠妹妹,连父皇也不例外,所以大家如今更需要听我的号令。当然了,若是执意强求,我也不会拦阻。” 实际上,也有那胆大包天的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来的。未知,总是意味着更多的恐惧,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胆量。今日,双方终于在这清风观内会面,彼此不言语,可眼神一接,已经有了拼命的决心。徐锦非这边,是叶碎和花凋,对面的人物也不容小觑,是南谨为在江湖招揽的数名正道巨擘。 过了这麽多年,暗中投入他麾下的人马,也不在少数。此刻夜色浓重,双方便不约而同选了这个时间动手,因为天色昏暗,难以分辨人物,混战之下,最容易浑水摸鱼,取得好东西。花凋除了是菱花宫的宫主,也学过不少治国之策,统帅兵马,只是他这个人,性格桀骜古怪,小队的还好,大队的人马,很难和大家打成一团。 花凋也完全不在乎这件事,如果叶碎念叨他,他就冷冰冰地怼回去道:“我们是来给徐锦非帮忙,不是做他的下属,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几百年以后,我还指望他的后人做个无道昏君,好让我砍了之后泄气呢。”叶碎没忍住笑了,举手投降道:“几百年之后,可也没有你我了,我是你的人,好了吧,大家扯平。” 于是两个人一起整理面巾,互相系上,花凋一个翻越,登上院墙。树影沙沙,今夜竟有月光。可惜人无情,不赏月。叶碎无声地挥刀,斩断了一截手臂。自从两人和好以后,他不准花凋再用那柄不落,相同的,花凋也给他弄了一柄新的刀剑,十分相衬,倒是让叶碎有些意外。其实说实话,他有一点用双刀的习惯。 两人刀剑轻轻碰了一下,旋即交握,杀入人群之中。虽然能有一半的把握确定,那地图的确在道观内,可是具体在何处,没有人知道。所以众人在打斗的同时,还要小心一些。对于这个的线索,叶碎还在思考,花凋想了一想,冷酷无情道:“到时候把他们杀服了,就先搜一遍地皮,再搜一遍神像。若是再没有,便一把火全烧了,也就是了。” 叶碎当时哑然失笑,最后却叹息道:“不敬神佛,不惧报应,不愧是你。” 他们的厮杀不可谓不激烈,最关键的是,也许南谨为是铁了心了,如果自己找不到,也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所以派来的人没那么多,却在院子里,已经偷偷埋了不少的火雷子。要不是叶碎手疾眼快,没准花凋真的要中招。花凋何等心思,一点也不带心软的,当即踩着敌人的尸体过去了,一阵风一般,撞入大殿之内。 在最后一枚火雷子轰然爆裂的瞬间,花凋在神像的头顶上劈下一剑,整个人跳入黑漆漆的甬道之内。这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许多,以至于花凋险险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没摔着,另一道身影着急火燎地就跳下来了,好悬没撞在他身上。花凋吓了一跳,伸手去接叶碎,又气又怒,埋怨道:“我跳下来,你就应该在上面运筹帷幄才是,如何这般,胡闹吗这不是。” 刚才爆炸的气流很剧烈,叶碎跳的慢了一些,有一片残片插入后腰,幸而不深,叶碎面不改色,偷偷一伸手拔出来,十分平静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地下迷路 http://.biquxs.info/

神像下面,居然有一条幽深神秘的隧道,一直通到很深的地底下,花凋不动声色往身上一摸,还有两个火折子,便要跟叶碎要块儿火石。叶碎摸了半晌,感觉火石上都有血,实在是有点无奈,在里衣里蹭了几蹭,大约是没有血迹了,才敢递过去。 然而花凋何等敏锐,尽管地下略有一股潮湿的腐味儿,但是叶碎的气息,他最是熟悉不过,点亮了火苗以后,他有意无意地,就往叶碎身边凑过去。叶碎一向最喜爱他的接近,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他一缩,花凋就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脸。 叶碎知道这个人跟人精差不许多,只得咳嗽一声,却不言语,不动声色把一只手捂在后头,才慢慢说话:“此处看起来封闭已久,不可大意,若是有了危险,即刻原路退回。”花凋哼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其他的。 两人沿着地面走了一会儿,感觉足底逐渐湿润起来了,像是慢慢走到了更深的地方,也许接近了水源。两人只有几个火折子,照明条件简陋,叶碎弯下腰去,就感觉伤口有点发疼,但他没有在意,而是专注地以剑稍微划了一下土壤,又捧起一小撮,尝了一下味道。 江湖中人,有关寻龙分山的本领,大多都知道一些,至于能有多精通,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叶碎就一般,他不过是尝一尝是个什么土,前方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形。他弯腰对着花凋,血就渗出来些许,幸而今夜穿的是黑衣,其实不甚明显。 花凋心里使坏,猛拍了一下他。叶碎一个没留神,差点整个人栽进土里头。两个人又往前走,前方竟然逐渐有了亮光,并非是火苗,而是光泽十分柔和的夜明珠。关于这种无意义的奢靡行为,花凋都懒得哼哼,无他,他自己家的祖坟,也是这个德行。 真不知道人死之后枯骨一堆,霸着这么多亮堂堂的东西做什么,为了照亮自己的骨头架子吗?关于这个问题,花凋在年少的时候,就跟叶碎冷嘲过,叶碎倒只是一笑,便温和道:“百年之后,所居之处,有一处光照着你才好,若是你醒来,发现黑漆漆的,必然要生气的很。” 花凋心里再哼一声,认为自己绝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走过一条镶满夜明珠的长廊以后,两人就面临了数条一模一样的甬道,都是青铜的地砖,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光亮,但是每个入口之前,还有数量不同的漏孔,和一堆小石子儿。 说是小石子儿,有些辱没这些晶莹如玉的石头了,其实拿来下棋,想必也有许多人乐意收藏。花凋捻起一颗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触感十分温润,显然还经过良好的打磨,应该不是纯天然造物,也就是说,是有人特地放在这里的。 这些石子还并非一般大小,花凋拨着这些东西,一边在心里默算数量和差别。他注意到,越是小颗和精致的石子,越是稀少,最多的是一些手感普通的大颗粒,不过摸起来也算舒服,在寻常人眼里,已经算是珍品了。 每一个洞口,上面的漏孔和形状都不太一样,有长得跟花儿似得,花凋仔细琢磨了一下,到底没有莽撞地伸出手指去尝试,而是从头上拔下一根钗来,伸进去捅了一下,那根钗有些长,进到一半就进不去了,仿佛被什么卡住了,随即花凋感觉手下一沉,仿佛有一股轻微的力道拖着那钗,要往里钻进去。 更准确来说,这只钗,像是被什么机关咬住卡死了。花凋皱了一下眉头,不再尝试,而是松手弃了钗,又指了指洞口道:“不如我们先进去一试?”叶碎有些犹豫,敲着那钗半晌,不见松动,便摇了摇头道:“既然放下这许多棋子,必定不是无用功,若是贸然走入,我们二人进退两难,便要困在此地了。” 花凋敲了敲石壁的外边缘,仔仔细细摸了一圈,不见有什么机关和变化,又掏出几颗石子来,轻轻地向各个甬道丢出去。里面响声都差不许多,没有任何区别。叶碎微微吃了一惊道:“你何必拿石子去试?若是到时候要用到的时候,一颗都少不得,那可怎么办?”花凋掂量手里几颗石子,又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是我随身备着的,不是盒子里那些。” 叶碎话语一顿,仿佛想起什么,便向他伸出手去,花凋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将几颗放在他的手心道:“自己做的飞蝗石,自己不认得了?我平时可宝贝的很,不舍得拿出来投石问路。”叶碎合拢手掌,将一颗石头珍之重之地放进兜里,又道:“此刻上面也不一定安全,我们不应该久留。你做决定吧,先破解这石头,还是先走进去瞧一瞧?” 其实依着花凋的脾气,必然是先进去走一走,毕竟他们不是来旅游的,没有那个闲情雅致,若是布阵的人有意下这谜题,实际却什么名堂都没有,那岂非中了他的计?但要是贸贸然前行,他终于顾虑到叶碎。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现在却小心谨慎许多,生怕这个人跟他一起一根筋,不肯把脑子转一转弯。 德行,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花凋后知后觉,认为自己实在不应该被叶碎牵着走,因此冷哼一声道:“先往前走着,若是有危险,我们原路退回。”叶碎听他气势蛮凛然,最后却灰溜溜一句退回,不由得微微一笑,倒也没有什么拆台的意思。 两人不敢学那话本子里的讲法,还要牵一根绳儿分开走,这甬道虽然漆黑,倒也宽阔,两个人可以走的下,这便一步踩实了,叶碎才肯继续往前走。这甬道不高,两个男人走,就得老老实实低着头,石壁上虽然光滑,却蕴着一股奇怪的劲道,叶碎感觉触碰久了,内力似乎有些许的流失,赶忙收回了掌,并提醒花凋。 花凋一摸腰上百宝囊,抽出护身的天蚕丝手套来,给自己和叶碎戴上。这甬道更深入地下,且时不时就来个曲折回环的圈,实在让人有点迷失方向感。两人一边行走,一边刻下不同形状的记号,走到后面,竟愈发低矮起来,几乎要蹲下来才能继续行进。叶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花凋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再要缩小,不如原路撤回来的值当。 他向叶碎打了个手势,互相点了点头之后,叶碎伸出手一摸,前面已见底了,正要说话,手却突然刺痛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割破了。这是天蚕丝的手套,并非凡品,难道这地底下,还有什么生物?叶碎半信半疑,低头拿火折子照了一下,才看见一柄匕首,大半都深深地插入了土壤之中,小半露出来,却锋利明亮,有如新铁。 刚刚叶碎就在这匕首的边缘蹭了一下,就刮破了这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兵利器。花凋听到响动,下意识也凑过去看,他们一族对于铸造兵器,也颇有研究,他伸手一抹,在石壁上敲了敲,又闻了一下,不由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里的下面,仿佛全部是金刚岩?怪不得路只到这里就结束了,就算这一柄匕首再锋利,也挖不穿这一块儿地方。” 叶碎闻言,却有些疑惑,金刚岩乃是上好的铸造材料,一般只生在火山喷发后几百年,已然成熟的山脉里,质地比黄金还要坚硬许多,普通的火甚至都烧不化,唯有使用秘法,在地底下开始铸造,经过长期的冶炼和坚持,才能弄出一小块儿内芯来。这里水汽浓重,金刚岩不便生长,长出个水鬼来,叶碎倒是挺相信的。 来了这麽一招,两人即便再不甘愿,也要先行折返,岂料来时的路还刻下了记号,花凋走着走着,却摸不到一片菱花,不由脸色古怪起来。叶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感觉应该是深入地下了,但是呼吸没有受到阻碍,第一个危险至少排除了,对花凋点了点头,两人继续窝着身子,慢慢地行走。 虽然没有找到原来的通路,至少新的道路看起来宽阔了不少,也渐渐可以走的舒服了一点。走到快要尽头的时候,感觉还能看到一点光,好像跟之前的夜明珠差不许多,叶碎还以为,他们兜兜转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过人还是十分谨慎,一直走的很慢,还伸出剑,当探路的手杖使用。 当一片柔和的光华映入眼帘的时候,叶碎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根本不是原来的路,远处的地上,却依稀有个人影,是倒在地上的姿势,随着他们的接近,一动不动的。叶碎十分警惕,悄无声息提剑,横剑拦住跃跃欲试的花凋,非常谨慎地弓步接近。不知敌我,也不好打个飞镖过去,叶碎想了想,以剑鞘轻轻一推,挑翻了地上的人,露出一张芙蓉面。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吃了一惊,地上的不是别人,却是昏迷不醒的汪诗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府中的疑云 http://.biquxs.info/

如果排除有人故意易容,以及有能够猜测人心的妖物,那么在地上的,就必然是汪诗诗了。不过她和花满溪都只是花拳绣腿,理应呆在最安全的大后方,怎么会离奇出现在此处?叶碎满心疑惑,试探了几下,均不见地上的人突然暴起,便确定是昏迷了,这才把人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蛋的。 过了不多时,汪诗诗猛地咳嗽了一声,从他怀里弹起来。身处这等陌生离奇的环境,还好见到的是熟人,因此她嘶地揉了一下后脑勺,艰难地站起来道:“我记得,我方才还在厨房,如何到了这里?”她边说边跳起来,跺了几下脚,兴许是踩到了什么虫子,不由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来。 花凋凑在她身后,悄悄往脖颈上摸了一下,感觉痕迹不深,也看不出是什么手法。说来也奇怪,他虽然不招男人的喜欢,但是女孩子倒是大都爱跟他讲两句。汪诗诗这脾气,也只是嘀咕一声,把他的手拍掉,自己又揉了揉脖颈才道:“此处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怖,你们能出去吗?” 叶碎摇了摇头,把详情向她叙说了一遍,汪诗诗也皱起了眉头,四处走了几圈,摸索摸索身上的物件,袖子里倒是还有一两块儿糕点,一个荷包,一包香粉,连个匕首都没有,除此之外,就再无他物了。叶碎心里计算了一下,就算这神像下面的通路,真的是传说中可以纵横京城地下通路的密道,人走起来也需要花费许多时辰,更不要说,背着一个昏迷的姑娘了。 人在昏迷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背起来原本是五十斤的东西,都能涨到一百斤。这人不仅武功不错,恐怕还很熟悉地形,当然了,此刻无需推敲,也可以知道他是有意为之,目的虽然不明,也只能慢慢摸索。叶碎拔出一柄腰上的匕首来,递给汪诗诗防身,变成了三人结伴而行。花凋身上,随时带着一只神奇的小沙漏。 比掌心还要小上许多,可以精准地计时,并非以倒立漏沙进行计数,而是另有一套运算办法。即便在这地下,应该也算准确。花凋看了一眼,便道:“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我们不能再消耗,尽量谨慎一些,只要有回路,就先撤走,这地底下如此之大,我还不信了,别人一时半会,就能找到地图。” 除非是知情之人,可是人家若真的知晓,何必留个地图给身份不明的人?还有一种更为糟糕的可能性,图已经被人取走了,背后的人却四处散播谣言,引来众人,正好可以一举歼灭。花凋面沉如水,却没有对汪诗诗说这些。他一向自诩顶天立地,何必吓唬一个女子。三人在这地方又兜转了几个来回,正要丧失信心的时候, 面前隐约又是一道亮光,竟有一根绳儿垂下来。绳下还有一人,也是个熟人,是仰着头,伸着手,似乎准备接着什么人的淡云。汪诗诗有些欣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淡云一见她,才松了一口气,猛拍大腿道:“这回可吓死我了,夫人险些要下来找你。” 远远的天光明亮之处,有个井口似的一线亮来,花满溪一张脸探头探脑,正准备下去,却没有接到淡云可以下来的暗号,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没忍住四处张望,又向下看了两眼。花满溪还在疑惑呢,淡云已先扯开了嗓子,高声喊道:“夫人,快让一让,让——我们爬上来,汪小姐已经找到了,就在我的身边。” 花满溪还吓了一跳,心想这也太准了,刚下去就摸到人,没想到淡云还有福星的体质,难不成下面是一口枯井,直来直往的,汪诗诗就给关在最下头?但她任凭心里乱想,手上也不敢耽搁,赶紧让开,吩咐下人们把人拉上来。结果一拉上来,花满溪傻眼了,除了汪诗诗以外,竟然还有花凋和叶碎。 有空的时候,她也会陪在徐锦非的身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战略部署的,不由奇道:“今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在清风观?怎会出现在此处,先不要着急,可以喝一口水慢慢说。”她遣退了无关的下人,花凋一抬眼,觉得更奇怪了,这个房间花团锦簇的,还有不少绫罗挂画,明显是个女子的房间,他们出来的地方,则是床板的下面。 花凋难得露出了一点大约可以称之为牙疼的神情,在边上一屁股坐下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们自然是在清风观,但当时遇上敌方人马,他们又决定弃守此处,火雷遍布,难以全身而退,我又急着找那份地图,后来跃入神像之下。其余的弟兄们有人指挥,一旦我们分散或者失踪,就会先从速撤离。” 他说的很慢,后面说到神像下曲折幽深的通道,更是一折三顿,希望尽量详细地描述出各种陷阱和问题。老实说,在他们和汪诗诗继续往前走的一段时间,还是遇见了一些问题的。考虑到汪诗诗毕竟是个女孩子,花凋做的很隐秘,没怎么吱声。他一边说,叶碎就一边补充。等他觉得自己说完了大半,一壶茶水也给他喝了个大半。 众人听得入神,此刻夜色更深,却没有入睡的意思。花满溪伸手一摇,没有茶水了,便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你们也是十分辛苦艰险,剩下的人马,锦非自然会盘点,你们今夜就先休息吧。不过我觉得,你们也未必有休息的心情。之前我和诗诗在厨房煮东西吃,现在也好了,还是取出来,大家吃上一点,再慢慢放松休息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汪诗诗简直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 厨房的一只大炖锅上,还咕嘟咕嘟冒着泡儿,花满溪之前忙碌了许久,弄的一锅板栗烧鸡,浓油赤酱,香喷喷的不行,旁边还有一笼十分精致的小馒头,里面加了芝麻,放了一点咸味,捏成一只一只小黄鸭的模样,也怪可爱的。 汪诗诗之前脚步不停,走了许久,此刻才有的休息,更遑论那黑洞之上,就是她的床铺,她也实在是吓得够呛了,干脆坐在桌子旁边,先豪饮了一小杯……杨梅汁。对,大敌当前,决战时刻,哪能喝的酩酊大醉,若是再让人拐去,可不一定有那么好运。花满溪还弄了一锅西湖藕粉羹,十分黏稠香甜,很能安慰人的心灵。 此刻有她这般血一样的教训在前,即便是吃个夜宵,淡云也不敢让两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了,就在外头候着,汪诗诗吃到后面,也觉得有些饱腹感,才慢慢缓了下来,最后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叹息道:“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这天下啊,都乱了。等会我得端一点给沈绍过去,他没有被你们惊醒吧?” 花满溪摇了摇头,又问她:“那你今夜,可要跟我一起睡?你一个人守着沈大人,未免太危险了一些。”汪诗诗犹豫了一下,这几日,也许是暗中的人也按捺不住了,沈绍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小部分时间才能保持清醒。白无鸢的诊断结果倒是不怎么悲观,说是幕后黑手多半是忍不住了,但是如今距离遥远,又被压制,很难造出有效的伤害。 昏睡,反而是一种较为稳妥的度过方式。汪诗诗听了这说法之后,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到时候,只要徐锦非坐上了那张椅子,广令天下,那还有什么召不来的神医。现在只要能平平安安,就算是万幸了。为此,她每天都有不少时日,守在沈绍身边,哪儿也不去。晚上的时候,还是花满溪硬拉着她,才把担忧的汪诗诗拉开了一会儿。 花满溪只是扭头去外面找个栗子的功夫,又和侍女多说了两句话,没想到汪诗诗当时就不见了。花满溪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沈绍突然有了变化,汪诗诗才急匆匆地走了。可是到了沈绍的院子一看,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侍女,几个护卫。还好她之前养了一只小犬,特别喜欢汪诗诗,把她的香囊给小犬闻了一闻,那犬就一路狂奔。 最后兜兜转转,跑了几圈,竟然回到了汪诗诗自己的房间。花满溪心里纳闷,在房间四处看了,也没有见到汪诗诗的下落。她想把小犬先抱起来,可是它仍汪汪叫唤,不住挣扎,随即她一个不注意,它就蹿上床铺,开始刨起来。被褥和厚厚的棉垫都被搅的一团乱,那犬本就小,最后缩在一团东西里面,险些找不到了。 花满溪拨开这些被褥,向上好的床板看过去,却不是她以为的红木,至少中间,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形划痕,好像一个洞口一般。小犬还冲着那痕迹直叫,可是走来走去,也找不到地方,不由带了几分沮丧的意味。花满溪赶忙把狗再抱起来,吩咐淡云四处找一找,摸一摸。淡云则更为干脆利落,最后直接把床板整个凿开了,露出底下一个深坑来。 花满溪心里着急,本想下去看看,还是淡云挥了挥手,充当了先锋。 第三百八十七章 慈不掌兵 http://.biquxs.info/

要不是三人兜兜转转,反而走回了这一地区,恐怕淡云也拦不住花满溪下去。虽然事情看似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但花满溪心里还是提高了警惕,本以为绝对安全的镇国公府,也会出这样的疏漏。不难想象,敌人若是有心的话,恐怕钻入其他漏洞也是一样的。 敌人并不选择更为重要的前方战场,而是花费力气渗入后方,这就说明,他认为有利益可以图谋。按照现在的形式,短则几月,多则几年,徐锦非的优势是很明显的。更因如此,花满溪才愈发踌躇起来。 本就是年节时刻,不少外来百姓也涌入京城,便显得拥堵许多,这一场乱战,许多百姓为了保命,又只能蜗居在家里,不敢外出。不过多时,一些较为偏远的地方,就传出了疫情。徐锦非颇为头大,此刻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至于源头是谁的手在拨弄,亦或者真的是天公不仁,都不重要了,因为疫情已经开始蔓延,如果不能及时地遏制住,恐怕造成的伤亡无法估计。哪怕是在平常的时候,兵源也是十分宝贵的,更不要说现在,几乎就是活命的本钱。 南谨为再想在这次斗争中取得机会,或者赢得好口碑,也要先考虑自己的存亡,最后只得狠下心来,暂时将自己占领的数块区域,划开了隔离线,凡是过线的百姓,便一律……不饶。 有了这一条规矩在前,一切都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宁静了,所谓“即便清君侧,也不伤害无辜的百姓”成为了一句可笑的空谈。徐锦非有心援助,但他心里很明白一点,如果他不能舍得耗费大量的药材,恐怕不过是假仁假义罢了。 但是战事在前,谁浪费更多的资源,无异于推着自己的兵去送死。沈绍一天只能醒来两三个时辰,可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找人,可惜徐锦非当时正在城郊一带,未能及时赶回来,沈绍只得留下一张纸条,又再度昏了过去。 汪诗诗拿过纸条一看,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又急又怒: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徐锦非最后看了这张字条很久,也把它举在蜡烛边上许久,却迟迟没有烧下去。花满溪替他整理衣衫,擦了擦面,感觉他胡子都长了一茬,只是来不及刮。 她理解徐锦非心里的苦楚,可是也有些无能为力,其实,无论徐锦非选择了什么,又或者是最后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他。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急切地渴望,自己能够做一点什么。这瘟疫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奈何她在前世也不是学医的,颇有点手足无措。 白无鸢这些日子,近乎疯狂地翻阅医书,几乎就在房间里扎了根一般,他的胡子比起徐锦非,那可是更为狼狈,都要泡成一个老头了。无鸾难得静静的,不去干扰他,但令人欣喜的是,他看书一目十行,速度极快,过目不忘说不上,但是帮忙找一找,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无鸾看书的模样也像握着个兵器一般,花满溪颇有些哭笑不得,闲暇的时候,端着一碗膳食来,二人吃着吃着,就互相伸到对方的碗里头去了,勺子打了架,才知道问题在何处。 花满溪对于古文一竖一竖的方式不太习惯,看的比白无鸢还要慢一些,但她看的很仔细,不懂就问,倒是启发了白无鸢一些新的思路。他时刻还端着书呢,头上扎着布巾,就冲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往往带着一身淋漓的药汁,和垂头丧气的神色。 花满溪叹了口气,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经历了几日,灾情暂时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最快的办法,自然是全部剿灭,徐锦非一直等着白无鸢的消息,也就暂时没有狠下心。除了白无鸢以外,城中自然也有不少的大夫和药堂,但不是被南谨为收拢,就是淹没在灾民中,几乎没有多少幸存的。 剩下的几家药堂的人,都被徐锦非收留起来,留在后方,专心寻找可以抑制疫情的药物。又过了几日,一名叫做吉利的大夫才有了思路,不得不说,他这个名字,取得太不亏了。他握着医书,侃侃而谈道:“余遍观古方,这次疫情在久远以前,曾有一较为相似的案例,唯有寻找柴胡一草,与诸多药物混合,才有治愈的希望。柴胡稀有,唯有大内皇宫内,当有存货。” 花满溪眉心一跳,徐锦非也开始了凝重的思考。自打开战以来,从花凋到无鸾,以至于沈绍和陈修礼,全都劝诫过他,他也确实将皇宫放在了最后攻破的一位。登上大位,自然需要名正言顺,可要是不能把南谨为打服了,谈什么登上大位?可如今百姓的性命要紧,也顾不得这麽许多,徐锦非下令,派遣一支秘密的小队,先去探一探皇宫的底细。 他手下也不乏能人异士,组建了一支足有三十人左右的小队,充作先锋,先弄清楚情况,人数上应该也可以互相稍作支援。如果还是如之前一般,踪迹全无,不见人影,徐锦非恐怕就要做最后的考量了。柴胡样貌奇特,生怕有所疏漏,还得带上吉利和白无鸢。白无鸢一去,无鸾当然也要随行。 徐锦非犹豫了一下,目前还缺一个对皇宫地形比较熟悉的人,至少,要对库房和太医院等地方熟悉。此刻一只手伸过来,按在地图上,花满溪微微一笑道:“何必还要犹豫,我去吧。”徐锦非吃了一惊,花满溪便道:“我以前多次出入宫中,为了青萝,也去过几次太医院。青萝记性很好,她画的地图更为详细,我也更能理解,我不想只能呆在你身后,就让我为你尽一点力吧。你放心,我一定‘贪生怕死’,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徐锦非的小指轻微颤抖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有些飘飘茫茫的感觉。论死,他自己是一概不怕的。可是要让花满溪去,他就觉得心神乱乱的,好像在震颤一般,他不愿意深究,这是什么未知的讯息,还是他自己无聊的担忧。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轻地抱了一下花满溪道:“再等一日,我先派一队人马去探。” 不知道是他的话语灵验,还是花满溪的运气好,第二日虽然寒冷,却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皇宫外围的雾气也吹散了不少,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怖。花满溪穿好了诸如护心镜,金丝软甲一类的防身物件,徐锦非抱着她,真恨不得再套三四重,或者干脆把自己一身骨肉尽碎,变成一件宽大的衣裳,把花满溪罩起来。 想归想,此等大事之下,再要儿女情长,他也就不是徐锦非了。徐锦非用力地再抱了一下花满溪,才缓缓地松开。花满溪和众人一齐走,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宫门的一处入口。皇宫占地面积广大,其实真的和一座小城差不许多,光正式入口就有四处,更不要说一些偏门侧路,因为这地方广大,到时候分开是必须的,才要带上花满溪,和另一位领路人。 一进入那门,花满溪就感觉天光都黯淡了许多,好像这层浓稠的雾气,把皇宫整个儿盖上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盖子,阳光立刻就隔了一层纱,变成了朦朦胧胧的东西。她掏出地图的卷纸来,比照了一下那扇高大的门牌子,才用手指指着远方,迂回着绕了一条线道:“这里以前是御兽园,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管了,先绕过去,然后穿过这条巷子,我记得有一条……” 走了足有半个时辰,众人一看天光,依旧十分黯淡,也不好分清,到底是几时了,还好众人大部分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心中大概有数。又走了一会儿,花满溪才奇怪起来,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最快捷的路,就是右拐之后直走,可如今这里立着一堵高高的墙,冷硬无情,好像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已经立在那里了。 花满溪摸着那青石的墙面,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皱起了眉头,刚要再摸,却觉得指尖的触感变了,好像有些黏稠起来,反正感觉很不舒服。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已传来一股大力,无鸾把她衣领子一拽,整个人拉回了好几尺。花满溪还在诧异,就看见地上突然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鲜红如血,而那道墙,她觉得……它好像在融化。 不用无鸾多言,众人即刻郑重神色,整装戒备,齐齐往安全的后路退回去。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始加倍小心,但还是损失了几位弟兄。无鸾是能把自己小妾丢给蛇喂的人,自然不在意这些,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迅速地打手势,吩咐属下们撤离。而不出他所料的是,整个儿地形开始陌生起来,好像跟带来的地图作对一样,准备彻底倒个个数。 老实说,皇城的建筑精美非常,就算是左右颠个儿,其实也是一样的,但现在的地形,活像是一脚踏进了镜子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神草柴胡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不敢大意,她没有武功,就绝不逞强,只谨慎地走在队伍的中间。前面的兄弟要探路,后面的兄弟要断尾,中间的,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何况,那条硕大的青蛇还在嘶嘶地吐着信子,跟随在她左右。这一次它并没有恶意,以至于花满溪看着它两只大灯笼似的眼睛,居然也察觉出几分和蔼可亲来。 无鸾本来想走在最后头,但那条蛇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他便加快脚步,在最前头开着路。白无鸢和吉利,两位同样‘柔弱’的医者,跟花满溪一道被裹在队伍的中央,白无鸢心里砰砰乱跳,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不由的想说一点话,来遏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想了半天,哆哆嗦嗦道:“徐夫人,到时候要是找到了柴胡,你千万要小心,这东西娇贵的很,但有一种法子可以……” 吉利也略知一二,这便竖起来耳朵听,白无鸢哆哆嗦嗦道:“传闻柴胡历史悠久,乃是三皇五帝时期,就有的神草,此草通体如金,其液如血,且长生不老,可以生长数百年之后,重新慢慢地萎缩,变成一粒小小的种子,再开始新的轮回。所以它很稀有,因为它很少产出新的种子,个别案例,以后再提。” 花满溪点了点头,边快步继续走,边示意他继续讲,吉利也插了一嘴道:“但此草号称神草,乃是它虽为草木,却可有一颗救世之心,神农药经记载,若是真的有要紧的时候,必须要柴胡来救命,可将一株柴胡碾成粉末,放入水中稀释,之后浇入土壤,之后不过数日,就可以生长出大片的柴胡来,这些柴胡不再具有一生一死的特性,只要摘下来入药,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原来的那一株,自然也是如此,化作了粉末,不再存在了。” 花满溪闻言,吃了一惊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神奇的植物,只是……若是逢到乱世,这柴胡岂非会越来越稀少?若是一个不注意,将最后一株用尽,那不是就……”她说到这里,竟有些不忍再说,吉利明白她的意思,摸了一把自己稀疏的胡子,又叹息着补充讲话。 “乱世之内,人命都贱如草芥,何况是真正的草木?夫人不必担心,这柴胡乃是秉承天地帝皇灵气而生,只要盛世再开,便会有新的柴胡长成,远古的时候,也有些部族,就以柴胡作为图腾。我等肯冒着危险,也是看中了世子为了百姓着想,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尽力在想办法。” 说到这里,吉利想起自己死去的妻女,眼眶一酸,几乎要落泪。幸而他还是个分轻重的,知道这里危险无比,绝不是用来煽情掉眼泪的地方,这便作了一礼,拉着花满溪赶紧继续狂奔。众人十分警惕,边走边查看周围情况,白无鸢仿佛想起什么,赶紧吩咐众人点蜡烛。花满溪抬头一看,虽然日光是微薄了一些,但并不会造成眼前昏暗,不由有些奇怪。 花满溪手里,也塞了一只小小的烛台,白无鸢一边点火,一边迅速道:“夫人,是这样的,来之前,我就熬煮了许多药物,混着一些东西一起,制成了这些特别的蜡烛,可以驱邪凝神,当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想着也不算占地方,这就带上了。这皇宫内的异状,极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花满溪想起之前,她屡次被一些小巧诡异的羽虫所袭击,加上这些时日,她也苦读了不少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书籍,不由拊掌道:“原是如此,你昨天跟我说的,靠近南海,还有一种特别的蜃虫,一两只,不足为奇,几十只,小菜一碟。若是成千上万,便可吞吐云雾,迷惑人的心智。你是说,这皇宫之内,就有不少这样的虫子?” 其实之前花满溪不重视,也不能完全怪她,这玩意在现代也有,还是量产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跟沾了菠萝酱的凤尾虾差不许多,白无鸢闻言,点了点头道:“夫人聪慧,果然能理解我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些虫子,恐怕还发生了许多的异变。我原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现在看来,至少不是毫无作用,就已十分欣慰了。” 花满溪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前方,她方才试着摸了一下这蜡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竟只是微微发热,火焰的光芒却很炽烈,烧了半天,好像也只少了一点点,看起来是个好东西。这烛台看起来做的很精巧,可以让人手持握拢,还有一个暗扣,手上腾不出来的时候,应该也可以挂在身上的背囊外边。 他们所走过的许多地方,那些白雾就像活物一样,缓缓地退去,露出一条依旧暧昧不明的通道来。众人提高了警惕,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谨慎。为首探路的几个最机警的兄弟,人人手里都握着一条燃烧的长棍子,可以用来探路。走着走着,花满溪隐约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她换了左手端着烛台,右手把地图拽出来一拉,又翻看了一遍。 她抬起眼来,勉勉强强能看见一块儿高耸的牌匾,竟是三个漂亮的大字:寿康宫。这是太皇太后的寝宫,但如今皇宫变成这样,那位老人恐怕……花满溪心头一窒,不愿意再多想。她跟小队的人打了几个手势,众人又互相说了几句话,准备先进去看一看。因为太皇太后身体的缘故,太医院离这里不太远,也许能找到什么隐秘的近路也说不准。 一群人站在原地,无鸾平静地摸了一下那条大蛇,青蛇很快就缩着身子,游曳着走进了宫殿里。还没等这大家伙传信回来,宫殿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花满溪伸着耳朵一听,还有几分熟悉的意味,赶忙一挥,抢步上前,果不其然,里面竟然还有几个宫女,此刻竟战战兢兢,手里还举着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花瓶,大约可以充作武器。 花满溪情急之下,赶紧一拍无鸾,无鸾吹了个口哨,又快又疾,那蛇猛然停住了,不知道是遗憾呢,还是委屈,把自己挺大一团身子绕了绕,才慢慢地挪移过来。无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口肉干来,丢进它的嘴中。只见那蛇飞快一吞,众人简直都没有看清。无鸾又走过去,摸了摸蛇头道:“乖,乖,就是来带你吃东西的,你还怕吃不着吗?” 此刻,众人突然无比庆幸,至少自己还算他的队友。 花满溪紧步踏上来,扶起一位相熟的宫女,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因此单刀直入道:“英儿,你们还好好活着,我就能带你们出去,我要去太医院,有近路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英儿愣愣地看着花满溪,像是有些不明白,平日里温婉秀丽的徐夫人,怎么此刻像是变了个模样,可是她呆在这里,已经快要癫狂,此刻听闻这个消息,简直是十分欣喜,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这麽危险的环境下,还能活下来的,自然都是人精。因此英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略一切的不合理,十分迅速地回答道:“回禀夫人,太医院的近路是有的,但……但都被一些东西堵死了,您若是有办法,奴婢可以指个路。太皇太后她……您快去看看吧。我们之所以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全赖她老人家把自己的凤头拐杖取出来,一直烧着,那些东西就不敢进来,但是我们也不能出去。” 她说到这里,几乎要落下泪来,深宫之中,虽然女人都过的不容易,但太皇太后是个清闲又尊贵的人,脾气也好,虽然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可能性,可平日里,过的也还算舒心,皇宫之中,自从明珠公主发了疯之后,就开始变得稀奇古怪,太皇太后的寿康宫也是少有的安稳地带了。只可惜太皇太后毕竟老了,受了这许多惊吓,点了拐杖之后,就一直昏睡着。 一经提醒,花满溪才发现,整个宫殿里都有一股十分清幽的香气,有点像沉香,但是好像又更为厚重一些,若是平时,闻到这样的香气,简直应该做个好梦才是。她向众人微微点头,几步踏进内殿里,还好太皇太后的寝宫庞大,吃喝自然也不少,几个宫女才支撑到了现在。但若是论太后每天要吃的药,恐怕就望尘莫及了。 她还没有走入,一个华服女人转身过来,花满溪开始还吃了一惊,后来一想,倒也不意外。自然不是旁人,而是云华郡主,秦百亭的娘亲,也是那一品居的主人。即便是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云华郡主依然没有任何慌乱神色,像一株沉静而娴雅的花。她之前一直呆在里头,守着太皇太后。外面的事,她没有听齐全,但是凭猜,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云华郡主自然知道的更多一些,此刻也不赘述,伸手一指,殿内有一柄齐人高的拐杖,十分精致,可惜凤头冠烧没了一小半,她从容不迫道:“你们要做什么,恐怕很难,但这里可以暂时作为据点。如果你们要去冒险,且有把握,可以割走一小节。” 第三百八十九章 空荡的太医院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定了定神,并不急着前往太医院,而是向云华郡主深深鞠了一躬,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言,皇宫之外,已然大乱,百姓感染瘟疫,急需神草柴胡救命,您之前地位高,声望也好,应该知道,此物到底在不在宫内,若是在库房或者他处,我们会留下一些人照顾您,然后继续前进。” 云华郡主沉吟了片刻,先问了一个问题道:“外面如今是何人主事?京城是否已经四分五裂?”大约可以算作“四分五裂之一”的花满溪犹豫了一下,感觉直说徐锦非造反了,委实是有点不像话。 可惜无鸾不是个客气人,凤克蛇,几乎是天性,即便只是一支拐杖,也让这条大青蛇十分不舒服,扭来扭去地翻滚,可说是害怕,又说不上,花满溪看那蛇翻滚之间,竟然还有一丝拉撒娇的意味,好像只要无鸾允许,它就会扑上去,先把那截木头吞进腹中。 无鸾看了那蛇一样,就老神在在道:“你们的皇帝已经,病的坏掉了,我们不是三皇子那一拨的,你愿意让开,谢谢。不愿意让开,丢出去。”他这话说的还有些磕磕绊绊,似乎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怎么才能显得客气一点,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项。 云华郡主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眼神凝在花满溪手腕的一串挂饰。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自然尽可能地全身精简,花满溪那一串挂饰,是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既然已经决定造反,那也不必隐藏,正是以前昭王府邸的老物件儿。 云华郡主盯着她,眼神渐渐沉了下来,最后却摇摇头,化作了一声苦笑:‘原来如此,竟然如此,除了昭王,应当也没有旁人,是我愚钝,不曾想到,他竟然还有后人,镇国公,当真是好手段。此事我若是说,皇帝没有什么错处,想来你们也绝不会认同。’ 床上的太皇太后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云华郡主看了一眼花满溪,便从容道:“自古以来,哪有长久的天下?我是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那么许多。我只知道,我前些日子入了皇宫,陪伴太皇太后,被困在寿康宫中,今日蒙你们搭救,来日必有一番答谢。” 花满溪听到这回答,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云华郡主为人不错,秦百亭更是与她很有一点交情,如非必要,花满溪并不愿意跟她翻脸。 既然有了一个初步的共识,云华郡主也不再问别的,而是揉了一下太阳穴,慢慢地回忆了一下。皇宫之中,奇珍异宝甚多,柴胡虽然号称神草,但一来没有什么观赏性可言,二来很难培植,也不必耗费心力。所以虽然是个宝贝,平时也很少有人注意。 她在屋内走来走去,急切地思索了好半天,才犹豫道:“据以前一位相熟的太医令说,他颇为喜爱一些古怪冷门的药方,还有各种奇花异草,也许他才知道确切的位置和分类。太医院离此处不远,可是碍于这雾气,我们不能过去。若是派人出去探险,这里又只有几个纤弱宫女,不顶什么事。”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几位忠义大胆的宫女,自告奋勇出去一探,可惜没有一个回来的,云华郡主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命人撤回来,不要再随意行动。白日的时候,冒险走的稍远一些,还不要紧,一旦到了晚上,还得有人换着轮班,才能保证安全。 皇宫的异变,并非一夕之间,云华郡主早有耳闻,各种怪异事端,只是皇宫自古恩怨深似海,她一个嫁出去的郡主,又何苦揽这些事来?她这才明哲保身,谁料今日,报应分明。 云华郡主甩了甩头,撇去多余的思绪,把能知道的都尽量说了个清楚明白,花满溪留了五个人的小队,脚步不停,趁着白日的时候,尽量能多走一些路。虽然路上还是闹了一些不小的问题,比如她记得,去太医院只要走上一刻钟,可他们打转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摸到了一块牌匾。 太医院的牌匾。 按理来说,这些蜃虫既然有所顾忌,那么囤放大量药材和大夫的太医院,应该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可是这里空空荡荡的,甚至有很明显的搜刮和清理痕迹。花满溪心里一紧,暗道幕后黑手,恐怕已经有了提防,说不准,太医院还会是第一个遭受毒害的地方。 众人小心踏入这块地区,内里仍有郁结不散的寒气,许多药架子,整屉整屉的药柜,还有高大的书墙,都被搅得乱七八糟,花满溪拾起一本一看,均是外面千金难得一求的药方。心疼也顾不上这个时刻了,无鸾抬臂一指,那青蛇如有灵性,飞速往前一窜。它叼着一个盒子过来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勉强残留了一点香气。 白无鸢接了过来,用力嗅了两口,又递给吉利,吉利点了点头,两人很快脸色也沉了下来,向花满溪摇了摇头。花满溪心里一沉,几乎有点想要吐血的冲动。她最不愿意如此无功而返,可是老天爷从来不那么轻易地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咬了一下牙,果断挥手道:“继续走。” 无鸾正在抚摸那青蛇,青蛇十分躁动,似乎那点只剩了香气的盒子,对它来说也是莫大的诱惑,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安抚完了青蛇,无鸾才扭过头来道:“你还有其他线索?继续冒险走下去,我们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花满溪展开地图,指了一下藏书阁的位置,继而叹息道:“此处,青萝曾经同我言谈过,里面还有她的几位师父,均是博学多才,见识广博之辈,也许……”她说到一半,也有点心虚,因为之前叶碎得以从藏书阁下的水牢脱逃,可是有她的份儿的。 虽然当时可能不知情,但事后,只要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也够花满溪喝一壶的了。而去藏书阁的目的,叶碎后来也明确地说过,是因为花凋这一族长期混血,所容易引起的各种隐疾。如今花凋也不打算娶妻生子,身体也还算康健,这个问题就可以暂时忽略了。 花满溪还是把事情跟无鸾说了一嘴,她并非武林中人,很多细节都不太清楚,但无鸾还是露出了颇为感兴趣的神情,继而点了点头:“那就去一趟吧,若是当真无功而返,的确有些丢人。注意一些时辰,两个时辰内不能到的话,就必须先寻找暂时安全的隐匿地点。那个女人说了,这里的天黑了,会很麻烦。” 两人达成了共识,就继续前进。白无鸢吩咐跟着的人机警一些,行走的时候,蜡烛的燃烧还是比龟缩在一处要快上一倍。藏书阁在广大的宫殿之内,形式上没什么特别的,只能算是一座塔,但据说夜间的时候,会有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上一次花满溪来的太匆忙,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一次也等不到夜间,只得硬着头皮出发,还好有她和另一位熟悉路数的老嬷嬷,以前是在宫里伺候的,后来退下来养老了,就在镇国公府里待着。 一段路,就算从九宫格变成了蛇形阵,熟悉的人,至少也会比不熟悉的人多一些办法。这老嬷嬷也是个聪明的,甚至比花满溪还要更老练一些,说是以前的时候,曾经有个大洞可以钻。众人千辛万苦,到了藏书阁,无鸾一看天色就明白,必须要留在这里一夜了。冬日的黑夜总是过于漫长,不给人任何微薄的希望。 藏书阁外面本有个小房,是负责看守和登记的,不过设计的很巧妙,看上去就和宝塔边上滚落的珍珠差不许多。此刻外面那间小房狼藉非常,还垮了一角,整个呈了个三角支撑,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兽类踩了一脚似得。里面看上去却静悄悄的,可也没什么厌恶的腐朽气息。无鸾袖袍一扬,将一枚短箭打出去,才飞入几丈,蓦然刮过一阵古怪的风,将箭支吹在地上。 无鸾并不意外,甚至点了点头道:“不出所料,里面还有活人。且等等就是了。”他的话音方落,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咦,一位老者缓缓走出。其余人等,老者概不认识,幸而花满溪是个熟面孔。打量了她几眼,老者慢悠悠地问了一个跟云华郡主相同的问题。 花满溪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句,这些人还真是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不过老者正是上一次,喜欢她手艺的那一位,还算好说话一些。问了几句之后,以非常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长长地嗯了一声,摸了摸胡子,让一众人进来。 外面看着像一座塔,里面的构造则更为复杂,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故变化,还临时修改了一些结构,落下了不少精铁的栅栏,将整个藏书阁扣得像个大铁笼一般。每一层的瞭望窗上,都有书籍记录。藏书阁内的几位老者十分安然,只是看着远处,最中央皇帝的宫殿,也不由冷哼一声。 天机子他们见到花满溪到来,倒是有一些意外。 第三百九十章 日轮破邪 http://.biquxs.info/

他们本就是一些依附于皇宫大内的高手,各个眼高于顶,都当自己是寄居在此处,此刻皇帝落败,也不会像普通百姓一般惶惶不安,只当是一株大树倒了,换另一棵也就是了。之前明珠公主跟发了疯一样,去崇拜和信任那个古怪的女人,几位老者瞧在眼里,压根儿都不理会。历朝历代,疯疯癫癫的女人多了去了,这皇宫之中,正常人才是少数。 但准确的来说,牵绊住他们的,乃是一种极为稀有罕见的棋局,在江湖上来说,唤作牵机,得以参悟者,一般都会有大收获。众人年岁上去了,对于权势和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大部分人呢,也是一条老光棍,因此众人兴味盎然凑在一起,埋头苦苦研究那棋局。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对于这塔内的众人来说,即便是如此艰难的情况,离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幕后的主人落了他们一个面子,就这麽灰溜溜地离开了,未免太过可笑,谁也不是吃素的,还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委屈不成。藏书阁因为其机密性,本就有许多机关,只是平日开放,不可如此胡闹,如今可以大肆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感觉还有点舒适。 众人研究了半晌,知道今日该是个月圆之夜,第二日,会是一个晴朗的日间,那是最近数月间,阳气已经算是最旺盛的时候,只要找到阵主,破去几只最为关键的蛊虫,那这皇宫,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如今花满溪一行人来了,也算是一份助力。再加上舒青萝平日里算是孤僻,却把花满溪当做姐姐看待,几位供奉,对她倒也有些好感。 天机子对于无鸾很看不上眼,倒不是说武功,而是那张英俊的小白脸,旁边的玉衡子便嘲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多年轻的时候,被一介小白脸抢了女人,惦念到如今。”两人一贯是损友加老友,此刻吵吵嚷嚷了几句,要不是这大内皇宫,委实是太过危险,说不准还要拉着花满溪做两道菜,喝喝小酒呢。 花满溪实在是没有心情,挥了挥手想要拒绝,天机子却笑眯眯道:“小娃儿,吾观你命格清贵奇特,将来可是有大运气的,也许还会面临更多的场面,眼前的这一桩,虽然凶险,但十年以后你想起来,说不定都不算得什么了,何必愁眉苦脸,如此紧张?来来来,陪老夫喝一杯酒,说说青萝怎么样了?” 花满溪打起精神来,想着这可也都是绝世的高手,如是能替徐锦非招揽一二,哪怕不是全部,将来也有大用处。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天机子又乐呵呵道:“既然有了意思,怎么没有表示?来来来,登楼一观,且看百年江山。” 他这样诚恳地邀请,倒也不仅仅是看中花满溪的命,只是觉得人生难得豪气,传说中英俊的男人身边,这个时候,总该有一位倾城的女子,话说他的初恋穿的是白衣还是红衣来着……天机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花满溪摇头一笑,没说什么,而是随着人登楼。在外面看藏书阁的塔楼,并不觉得与其他宫殿有何特别,甚至普普通通,可是当真站在了高处,却是云雾飘渺,可以看见风一缕一缕地吹动烟云,月光撒在朦胧的宫殿内,甚至有一分云遮雾绕的美。可惜,这份场景也不过是强者的悠闲。如果没有这些供奉们的实力,哪里能把这样的危险当做美景看呢? 至于柴胡,玉衡子则是说到,其实藏书阁里也有几株,哪个老家伙没收藏一点压箱底,镇棺材的宝贝?虽然个别人比较吝啬,但是在大事面前,还不至于老糊涂,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的灾民呢。花满溪看了一会儿之后,只觉月光十分清冷,触之生寒,此刻却有人递来一杯美酒,饮下去,暖意升腾,不觉十分舒畅。 这大概也算是人生中难得的一种经历,只可惜,若是徐锦非在,就更好了。花满溪这样想着,把最后一口残酒泼洒出去,在月光与风云中悠然吹起了笛子。无鸾不太懂得音乐,水平只能到欣赏一下戏班子里把脸涂得很红的花旦,不过青蛇倒是十分享受,还摇头晃脑的,庞大的身躯一摇一摆。 玉衡子扭头,看了那青蛇一眼,忍不住动手摸了摸,无鸾大约是喝酒喝得快活了,也没像平日里一样冷若冰霜,眼看青蛇自己不反对,就懒洋洋地抱着剑,站在一旁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玉衡子又道:“你这蛇,养的倒是不错,不过等它成为真正的灵物,恐怕你已经成为了黄土一堆。这样吧,我用一瓶丹药和你做交换,我要这蛇的鳞片。” 无鸾骤然睁眼,眼神竟然有一瞬间,更类似这蛇的灿金色,良久之后,才缓慢而沙哑地说话:“它没有意见,我就没有意见。它不愿意,就算是一星肉丁,我也不允许,你要什么,且说来听听。”玉衡子指了指这蛇身上,已经开始变成乌金色的几片鳞,两人明明是高手,却像市井村妇一般,扯皮就扯了半天。 花满溪觉得有些好笑,下了楼去,打算看看众位兄弟。徐锦非亲自挑选的人手,各个都是身手敏捷,心思聪慧,早就积极地吃了干粮,一部分人轮流守夜,另一部分人迅速陷入了沉睡。见到她下来,齐声轻喊了几句少夫人。花满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忙他们的,自己顺着天机子的指引,也不知道这清雅的藏书阁内,哪里竟能藏下一个小厨房。 看到的时候,倒是有一种熟悉而久违的惊喜感。花满溪也不打算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就给自己还有几位老者垫垫肚子,也就是了。自然了,这艰苦的环境下,还指望厨房有什么新鲜齐全的菜品,也是不可能的。花满溪打了几个鸡蛋,倒下去一小把红糖,加上少许糯米,其实是供奉们炼丹所用,先开始煮一锅汤。 说是铁锅,也是真的没有,只有一口小鼎,做的十分古朴别致,花满溪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在烧古董,升起稍许的罪恶感。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鼎委实是个宝贝,半天火苗燎上去了,连个颜色都没有变一下。这下她可就放心了,看见厨房里还有一个大青柠,也就不客气了,抄起刀子切开之后,拿来调味所用。 出于某些供奉奇特的爱好,有的地方还储备了不少的肉干。别说发生了大事,就算没发生大事,想要窝在这里,十天半个月不出去,那也是轻轻松松。花满溪生怕味道太香了,弄好了以后,赶紧、合上盖子,匆匆忙忙端上去。玉衡子吸了一下鼻子,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花满溪其实没那么有胃口,便在旁边乖乖喝汤,又问道:“那事成之后,皇宫亦是破去,不知几位先生,又还有几位,愿意跟在锦非左右?至于待遇,应该不必我多讲,大家都是聪明人。若是有其他的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应无不可。”玉衡子嘿了一声,不再讲话,天机子倒是醉醺醺喝着酒道:“老了,老了,青萝小娃儿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嘿,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花满溪起身,捧着酒杯,郑重地鞠了一躬,心想你们到时候看见叶碎,可不要气到把我宰了才是,实在不行,可以跟叶碎还有花凋混合双打,到时候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众人吃的尽兴了,花满溪也困倦了,便向玉衡子问道:“既然明日就是好时机,今日夜色已深文,为何又不休息?” 天机子又喝了一口酒,才道:“机会只有一次,不可错过,那宫中的妖人恐怕也知晓情况,所以我们得醒着,才能做更好的应对,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也没什么。倒是你,可以先去睡上几个时辰,等到日出的时候,必然会有人叫醒你,届时,你可以看看老夫的威风。嗐,当真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巴不得多少人都来看看呢。” 玉衡子嘿了一声,好悬才忍住没有嘲笑他。花满溪点了点头,把碗筷略作收拾,找到了一个小房间,倒头就睡。她今日是真的累了,所遇到的各种奇诡景色,简直能称得上人生中最新奇的体验之一。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关的话,睡觉之前,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想,她就……她一定要给徐锦非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然后跟他靠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见没见到,花满溪从梦里醒来,还有点晕乎。但是一睁眼,就被地上的景色震撼了。无鸾拍了拍她的门框,示意她看窗户外。果然看到了一轮大如银盆的太阳,初生时,似乎还有一丝火红的色泽,正在徐徐地爬上天穹,散发出灿烂无比的光华。几个供奉坐在一起,口中尚且念念有词。 青蛇有些过分安静,更似一种难得的惊惧,趴在旁边,用眼睛滴溜溜地看他们。从高处望过去,花满溪能看到皇宫中的云雾翻腾,真似活物一般。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死之术 http://.biquxs.info/

随着众位供奉齐声念叨,加催功力,花满溪虽然是个普通人,也逐渐看清在顶楼,刻着一个十分复杂的圆形阵法,也不知道是否有金粉绘洒上去,竟然与天上的太阳遥相呼应,十分闪亮。中间还放着许多物件儿,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只其中一样,倒有些眼熟,乃是几片硕大的青鳞片,用丝线穿过去,固定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青蛇,它也太大只了,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哪里秃噜了没有,但是那蛇没手没脚,愣是表现出了一种伸脖子缩头,又羡慕又不敢上去的神色。无鸾摸了摸那硕大的蛇头,也没闲着,而是抽出短刀,割开自己的掌心,血流了有一小瓶,便不再挤压伤口,而是随意扯了一条布带来,扎上之后,将小瓶丢给天机子。 天机子伸出大袖,将瓶子抄在手中,倒入眼前一口小鼎内,就着长勺子搅动了半天,看上去还挺费劲了,弄了大约一刻钟之后,捧起鼎脚,哗啦一泼,也倒入阵中。花满溪起初站的挺远,不敢妨碍他们做大事。顶楼渐渐起了狂风,可以看见那些蜃虫组成的云雾不再安静地充当这诡谲皇宫中的背景板,而是咆哮着涌起来,汇聚成一股龙卷风。 这蜃虫平日里鲜少发出声音,此刻却齐齐尖叫,声音尖利难听,简直赶得上万鬼夜哭了。玉衡子叹了一口气道:“也怪我们之前太过沉迷牵机一局,竟然都没有注意,这皇宫之中,短时间内,竟然冤死了那么多人,这蜃虫本身是个胆小怕事,人来则散的品种,如今聚集在一起,竟也有这样的威势。果然时辰已至,报应都当头啊。” 他说当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如今已生死不知的皇帝。虽然他也作出过一些政绩来,可是之前取得皇位,来路不正,这麽多年以来,又残酷狡戾,不知道杀了多少的无辜人。虽然古语有云,窃国者侯,可是心性不正,终究还是要遭到报应的。几位供奉当中,也不乏爱好观星算命的,其中有一位,就叫做璇玑子。 璇玑子早在今年初,就看出星象有所变异,将有大乱发生,但大乱之后,又有大盛,便只和几位老兄弟们说了说,都没放在心上。皇家权力的更迭,对于渴望权力的人来说,就像喝水一样频繁,没有人可以永远地掌握权力而不变质,所以人之一生,只得短短百年,就已有够精彩。 这阵法出奇地难画,里面准备的各种偏门材料也多,当然了,许多不是摆上原材料就可以使用的,还要经过炼化和锻造,所以才准备了这麽多时日。今日如是能成功,也不枉搭上棺材本儿。天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夜里吃的那一顿了,如今花了那么多力气,都消化得干干净净了,但是大敌当前,吃东西实在是很不正经,只得勉强压抑。 瞅着花满溪在阵法边缘,他一拍大腿道:“娃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坐到那里去?”花满溪顺着他指点的方向一扫,那里竟然是阵法的中心,一个一丈多的小圆,还有个蒲团呢。花满溪吃了一惊,指了一下自己道:“我吗?可是……前辈,我不会武功啊。” 这个阵法从早上就要开始启动,到了正午的时候,威力会达到顶端,趁着此刻还有气力说话,天机子道:“就是你啊,阵法的中心需要坐住一个人,要心思纯善,有怀苍生,且天运绝顶,才配坐上去。我们一群老家伙,心事若是抖落出来,年轻时候的事,不是把你们笑死,就是把你们笑死,这哪儿成?况且没有这个命,坐上去是要折寿的。” 听到这句话,玉衡子就乐了,顺嘴打趣道:“怎么着,你一把年纪了,还怕折寿?这位姑娘,你不要害怕,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走过去就是了,也没有什么危险之处,那儿,反而是最安全的。只是你实在是个很好的人选,不然的话,今天坐上去的,就是我们老大咯。快快入坐吧,记住,千万不要懈怠,要集中注意力,等会的时候……” 花满溪也十分聪慧,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往里圈儿走,努力不碰到任何东西,一边又大声问道:“为什么啊,不是说我不用做什么事吗?我也不会啊。”玉衡子一拍他那葫芦,十分冷静地接着问题道:“等会儿的时候,会有种种幻象,百万蜃虫,几近天灾,若是换个脑子转得快,想的事情特别多的聪明人,直接就被冲傻了,所以要你集中精神,不要多想。” 花满溪一听,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但是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要退回去吗?若是贼人不除,她也不可能回到徐锦非身边。因此一咬牙道:“拼了就是了,原来你们是这么个意思,昨晚也不跟我说个清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天机子嘿嘿一笑道:“怎么没给你准备了,不是让你睡觉去了吗,我们还没得睡呢。小娃儿,你只要好好坐住这几个时辰,其余的事,不必你担心!” 花满溪头大如斗,换了个半天姿势,好不容易挑到了一个舒服的,盘腿坐下。还好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她有事儿没事儿,也跟汪诗诗弄弄瑜伽,可以静气凝神。只是她表面平静,心里也难免五味杂全,各种紧张激动的心情,不时翻涌上来。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花满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 在阵里都是高手,此刻也支棱耳朵,想听听她念了什么绝学,虽然难免很有可能,是道德经一类烂大街的货色,但凭她敢于往那儿一坐,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了嘛。谁知不听还好,一听差点笑破肚皮。 花满溪小声地报菜名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天机子拍腿笑道:“虽然实际不应该发笑,但老朽生平仅见哈哈哈,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临危不惧了吧,是不是?”旁边的玉衡子白了他一眼,倒是花满溪不知怎的,也许是听了一星半点他们的话语,有点不好意思,便小声嘀咕道:“这又有什么错处了?我本来就是个厨子嘛,你们那种拗口的,我念不来,也没什么必要。” 玉衡子再点了点头道:“姑娘一颗赤子之心,倒是难得。” 花满溪不再言语,只在心里默念。坐得越久,她越觉得身体发烫,但是跟那种,冬日里舒舒服服晒太阳,好像又很不相同,不仅身体发暖,还有一种十分轻盈的感觉,整个人好似被一种温暖而轻盈的香气托住了,轻飘飘的,一不留神,好像就能像一只风筝似得,直接蹿上天去。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蜃虫组成的一条巨龙,正疯狂地向藏书阁的方向冲过来,但随着日光的逐渐增强,很是徒劳。冲撞了半天,藏书阁的巨塔依旧十分坚固。于是过了不多时,远远的,似乎看见了一条黑色的人影。在下面的时候,只有米粒点大,花满溪看不清楚,可是蛊虫簇拥着她,好像网簇拥着蜘蛛一样,把她托举上来。 她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被狂风卷起,于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哪里还有别人,正是暌别已久的阿依。前段时间,因为花满溪前往青州,她一时追逐不及,失去了踪迹,后来她明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是困难,索性先行潜入皇宫,蛊惑了明珠公主。一心只想着爱情的愚蠢女人,还有重病不起,却妄想长生的天子,真是再好不过的合作对象了。 即便这两个人,好像也能算是和九王有那么一点血亲关系,可阿依的头脑回路,向来与凡俗人等不同,若是能把这二人送下去见九王,她还怪高兴的。此刻她呆在皇宫之中,也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支持和力量,这一整个皇宫的蛊虫毒雾,就已经是她最好的屏障了。她还要做一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人做到的事。 复活死人。 即便在她的故乡里,这也不过是一个禁忌的传说。可阿依不愿意就这麽枯等着,若她已经认了命,早就下去找九王。报不报仇,九王都不会回到她的身边。若是不能把他拽回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皇宫所选的地方,自然是风水绝佳之地,如今却死气弥漫,正适合颠倒阴阳,偷天换日! 阿依从蛊虫的巨龙上下来,一步一步,走的很从容,可是面色也不那么好看。她更瘦了,满头白发,似乎也消耗了许多心力,本就不是那么典型的美人,此刻更多了几分奇诡意味。她衣袖一扬,才缓缓道:“只要我做成了这事,我也不乐意再跟你们纠缠,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不好?我都这麽有耐心了,你们……还非要逼我吗?” 她说话的时候,心情起伏的很厉害,这也是后遗症之一。无鸾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浑身颤抖了一下,赶紧别过身子去,哇的就是一口血。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朗气清 http://.biquxs.info/

这倒不是说,无鸾弱她太多,而是他们这些神神道道,比较难以捉摸的奇门诡道,内里的讲究很多,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着了路数。无鸾本来只是抱着试探的意味,自然不敌,吃了个小亏。花满溪看的清清楚楚,轻轻对白无鸢摇了摇头,白无鸢会意,将无鸾搀扶着,放在安全的边上。 阿依看了一眼无鸾,见他没有什么反击,顿时觉得无趣的很。走了两步,又嗤笑道:“还以为是个有道行的,既然如此,就和你们玩玩。之前对你们不怎么施压,是指望着你们自己识趣,现在看来,一群老古董,也好,我的夫君,乃是万中无一的贵重之人,你们都在,便见一见,他是如何……回到我的身边。” 众人闻言色变,心道原来是遇上一个疯子,但也不敢大意。正因为是疯子,所以脑回路完全不可以以常理揣度,皇宫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可不就是这个女人的杰作麽?她身上黑气缭绕,一看就知道,活不了太久了,保不齐就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在场的诸位,可都还想活的长长久久呢。 阿依慢慢地扫视过每一个人,那眼神有如毒蛇爬上人的脊背,令人生寒。几位老前辈却没有什么慌乱的意思,他们最能看得出阿依的底细。看完了一圈之后,阿依也不再犹豫,嘴唇翕动,似乎是念了什么,蜃虫变幻了一个造型,分成了数股洪流,一阵风一般冲过来。老供奉并不慌张,吩咐人们先行坐好。 高楼之上,骤然冲起数条烟柱来,香气浓郁得惊人,花满溪嗅了一下,隐约能闻出艾草肉桂之类的味道,其余的混杂在一起,就分不清楚了。除了这烟气以外,还有数团熊熊的烈火,也不知受了什么驱使,不是散乱的一大团,而是尖利而细直,有如一柄长剑一般,直直刺向天穹。 场景胶着了许久,阿依面沉如水,最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巴掌,随即众人听到了特别发酸的咔吧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楼下面爬了上来,随即那东西咚一个猛地按窗子,爬了上来。那竟然是一个人形,只是走起路来,似乎不能很好地支配自己的身体,一摇三摆,摇头晃脑,最后似乎是放弃了走,改为继续‘爬’。 天机子嘶地吸了一口凉气道:“把活人炼成尸傀儡,好狠毒的心思。”花满溪坐在阵法中央,起初还一阵心惊肉跳,后来才发现,几位供奉真的没有骗她,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些外围地区都有蛊虫爬进来,一众人在手忙脚乱撒糯米和朱砂,还有烈酒,可她这里干干净净的,别说进来了,靠近都是难事儿。 她凝神向那人形看去,觉得有点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也不由皱起了秀眉,似乎还有一点印象,这不是那一直跟在阿依身边的侍女小石吗?她竟这样狠心,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也舍得变成怪物。仿佛是感受到了花满溪谴责的目光,阿依一歪头,倒是笑出几分甜意来:“觉得害怕,还是觉得可惜?不用难过,她是自愿的,我们一族,与旁人不同,她是心甘情愿作为试验品,我可是要用她,来试试我的夫君,还能不能回来。” “而且,她还有意识呢。”阿依有些古怪地笑了,挥了挥手道:“来吧,给大家见个礼,不然他们要说我没有礼貌呢。”小石茫茫然地抬了一下头,以一个极迟钝的姿势咔吧扬起了脖子,又缓缓地爬向其他地方。她所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道深黑色的痕迹来,好像火烧过一样,看着就让人难受。 花满溪浑身汗毛一凛,几乎要从中央坐起来,好歹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赶紧老老实实调整了姿势,又坐回去。小石只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那个方向很是忌惮,极其缓慢地继续前进了,绕的远远的。虽然慢,却很难阻挡的样子,有人试着投掷了暗器,她不会觉得痛,却会扭着自己的胳膊,将那玩意慢慢拔出来。 暗器拔出来的时候,只有很少的一点深色血液,溅在地上,好像被什么腐蚀了一瓣。无鸾神色肃穆地近乎紧张,反手一拨,把白无鸢拨到身后,随即缓缓抽剑,之前那道掌心的伤口,白无鸢还埋怨他,不应该胡乱包扎,此刻还没来得及好好处理一下,这就被他一剑抹过掌心,又给划开了。 白无鸢此刻也顾不得这点小事,紧张得直喘气,无鸾吹了个口哨,那青蛇飞速地冲了过来,虽然身上没有翅膀,可是一点也不必那些有翅膀的慢。小石看着落在身上的剑痕,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些糯米朱砂,蹭到她的肌肤上,发出烧焦一样呲啦呲啦的声音。这边两人在对峙,几位供奉那边,也不容易。 阿依一个人,自然不足为惧,可是她身后的蜃虫,近乎铺天盖地,而且源源不绝,悍不畏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显然也露出了有些焦急的神色。久战不下,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她自然也不再迟疑,飞身一跳,加入战局之中。坐在醉红颜的花满溪,也逐渐感到了压力。 没有脏污的东西敢于接近她,这是真的,可她的心好像被什么催着一样,碰碰地乱跳,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嘴里。不是那种面对心上人的羞涩感,而是一种要吐血的难受感觉。她要是能静心,就会舒服一点,可是下一刻,又会被那种感觉带起来。时间久了,甚至有些头昏脑涨,坐也坐不稳了。 此刻,她突然感觉右手腕上,那只手环有些发烫,暖暖的,仿佛可以宁定人的心神。花满溪趁机咬了一下舌尖,继续维持清醒。这麽重要的时候,自然不必靠什么报菜名,她小声地在心里念徐锦非名字。听说念喜欢的人的名字,是一种最神奇的力量。有没有用,花满溪也不知道,但总比坐着,无所事事的好。 她感觉脑子很沉,像是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气,思考了很多的事情,这个时候需要……好好地睡一觉。花满溪捏紧那只手环,头一歪,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家床上,那帐子还是她亲手挑选的,最是柔滑不过,触上去十分舒服,颜色也是她喜欢的藕荷色。花满溪使了一点力气,想要起身,感觉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头壳像针扎一般。明明感觉睡了很久,却好像熬了几天几夜似得,不由嘶了一声,又倒了回去。 枕头十分绵软,还算给了她一点安慰。花满溪闭上眼睛,慢慢地缓了一刻,才把自己精神气儿缓过来了,此刻正好有丫鬟推开门,见到她动作,十分惊喜地小声喊了一句。不过语速太快,嗡嗡嗡的,花满溪都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只依稀听见,另一道人声插进来,好像又接过了托盘,迈步进来。 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很修长,掌心也是热乎乎的,花满溪无来由地心生眷恋,竟然没忍住,偷偷蹭了一下。徐锦非笑了一声,才十分温柔道:“终于醒了?这一回,差点吓死我了。”花满溪自己撑了一下才起来,当然了,徐锦非很快就给她支了一个软垫子,把她扶了一下,托盘上放着两碗东西,他就扭过来问人。 “你是先吃粥,还是先吃药?” 花满溪看了一眼,有点头大,感觉嗓子有点干,因此缓了缓,才道:“你喂我喝几口粥,我填一下肚子,再吃药。”不过她只喝了一口,就露出了一点诧异的表情,又看了看徐锦非,挑了一下眉头。徐锦非没有领会过来,花满溪就吐了一下舌头道:“我这张嘴,还能尝不出来?这不是府上厨子的手艺,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熬的?” 徐锦非见她眉宇间仍有倦怠神色,就把碗端过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又道:“你若是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这条舌头啊,还真是难伺候。我若是有空,倒也是可以试试,不过这一次不是我,是那青萝小郡主。宫中的情况,侍卫们跟我说了,那一日你昏迷回来以后,她还掉了几滴眼泪呢,幸好白无鸢说,你没什么大事,就是……嗯……精神有些透支。” 徐锦非慢慢搅着碗,吹温了才敢递给花满溪,这才笑道:“然后人家起了个大早,跟厨娘学了半天,才捣鼓出这么一小碗粥来。你喝够了没有?要不喝点药,然后我再让白无鸢过来,把一把脉。”花满溪点头,表示没有意见,闷头喝了小半碗药,才沙沙地问话道:“那一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后来我都没知觉了。” 徐锦非回忆了一下,才慢慢组织语言道:“这些也都是属下转述给我的,说是到了午时的时候,那女人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她还不甘心,开始了垂死的反扑。众人又费了许多力气,之后才发现,她所藏身的宫殿内,还有九王的冰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汪诗诗的梦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还是觉得有点乏,喝了一半药之后,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徐锦非把声音放轻了,十分温柔地跟她继续说:“在几位老前辈的协助下,其余人捣毁了皇宫里的脏污东西,大火也烧了足足一天才灭。前辈说,原来的地方,至少一年之内,是不能住人的,这些剧毒无比,唯有慢慢代谢掉。” 花满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只觉好像有一只微凉的手按在手腕上,又跟徐锦非说了什么,依稀是白无鸢的口气。随即自己的手腕被塞回了温暖的被窝中,整个人缩进安心的氛围内,又继续陷入了昏沉。 期间似乎舒青萝也来见过她,但她一直乏得很,只能握一握她的手,小孩子的掌心还没长成,那么细嫩柔软,花满溪一捏就笑,觉得还有点可爱。等她真正能够恢复,正常下床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这一日微微小雨,但天气不算冷,舒青萝抱着一本书道:“可算是醒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花满溪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即又想起什么,不经意地问道:“诗诗呢?我怎么记得,这几日都没有见着她?” 舒青萝的身体微微一僵,到底是小孩子,不会说谎,想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花姐姐,我要是说了,你不要生气。”花满溪有些讶异,摇了摇头道:“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对你生气?你说吧,诗诗怎么了?”吐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花满溪的心突然顿了一下,无来由的,好像崩成了一根拉紧的弦。 舒青萝扬起一张小脸,仿佛很紧张似得,半晌才道:“听说明珠……公主在宫城破了以后,就失踪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是自打她失踪以后,沈绍哥哥也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好像状态也不是很好。神医哥哥诊断了之后,说沈绍哥哥可能是受到了同心蛊的影响,这个很难拔除,所以明珠公主一日不出现,一日就不能解决。诗诗姐姐听说了以后,立马就带着人去了神医哥哥所说的地方,她说……” 舒青萝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把那封留下来的信取出来,花满溪拆开,细细一看,信的结尾赫然映着一句话道:“本小姐带着沈小郎君,私奔去也,治好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病,即刻回来见你们,勿念。” 花满溪愣住了,把信封的一角搓了许久,想要叹息,突然又觉得,汪诗诗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脆弱,实在是不必如此。只是她刚醒来,就遭逢故友远离的消息,一时之间,心还是有点乱。舒青萝仿佛是怕她担心一般,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细细地问道:“花姐姐,诗诗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花满溪把那封信合上,好好地装起来,随即笑道:“她说,等我戴上凤冠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带着沈绍回来。”此凤冠非彼凤冠,花满溪所言说的,自然是皇后的凤冠。南谨为的军队没能继续在这个冬天撑下去,他们被咆哮的敌人吞没了。因为感觉到花满溪有危险的那一日,徐锦非出奇地愤怒,也不愿意徐徐图之了。 南谨为最后定下了一个计策,可惜他的身体实在是没有那么好,在阵前猝然没有撑住,险些就栽下去了,还是徐锦非无意与他纠缠,最后给了他一条路,只要他愿意隐姓埋名,还可以任他归去。有些手下觉得,这是纵虎归山,但徐锦非骑在马上,轻轻摇了摇头道:“他的心脉撑不住了,况且,” 况且,镇国公府上,还有他的小兄弟,慧通。慧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和遥远的异域,却有那么多联系,他终其一生,都是一个快乐的,平和的和尚。除了个别时候,会和第五雪做做辩论以外。不过还有一件意外的事,白无鸢的身份揭穿出来,他们兄弟二人的先辈,竟然是南谨为那一边的。 那一日,汪诗诗的失踪,也是白无鸢所为,他一个人做不到,还央求了无鸾。不过他只肯做这些捣乱的小动作,再过分的,也绝不肯实施,只是为了还祖辈的人情给南谨为。事情败露这一天,小大夫泪汪汪的,还把自己拷上枷锁,然后由无鸾提溜着,就这麽去了。徐锦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惩大诫整顿了一通,也就算了。 南谨为最后选择了远走他乡,至于到了何处,徐锦非不可置否,也懒得追究,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自信吧。他比较惊异的是,本以为这般的皇宫,里面的人是九死无生了,没想到还余了十三皇子和七皇子。可惜两位皇子均是年岁不大,七皇子是个天生开不了口的哑巴,十三皇子胆儿又小,一只老鼠也能吓个半死,以后将两人养作富贵闲人,以彰显仁慈也就是了。 倒还有一位公主,认为徐锦非是狼子野心,挡在皇帝面前,不让他接近。徐锦非意味不明地叹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公主就觉得心口一疼,一只枯骨般的手伸出来,把她的血都淋漓地蹭了一身,拿走了她的心。徐锦非长剑半边出鞘,托住了这位公主,使她不至于狼狈地滚在地上。 公主痛极了,只能听见徐锦非低低的声音讲话:“你还把他当父皇,他可有把你当女儿?出了事情以后,你们就一直畏缩地躲在宫殿里吧?现在转头看看,你的父皇,真的,还是你的父皇的吗?”公主打了个哆嗦,但是感觉一转身,就钻心一样的疼,好像有什么要被活活地揪出来。 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最后颤颤巍巍地愣是往前爬了一步,抱住徐锦非的剑道:“我的一生,从来没有——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我以为,我会嫁一个合适的男人,最后慢慢变老,这样也——也好,我死了,也无关紧要,只求你,好好善待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么?” 徐锦非轻轻点了点头,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就趴下去,不动了。 徐锦非吩咐人收敛尸骨,将所有该烧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说实话,他虽然一直视宝座上的男人为仇敌,此刻见到他的狼狈与恶心的情态,也不由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滑稽感来。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无缘感受,血海深仇得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徐锦非凝视着他的时候,复仇的快感其实很淡,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曾经威风凛凛,坐在一呼百应的王座之上,到头来,只是因为畏惧死亡,就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如果人心本身没有裂缝,阿依又怎么能趁虚而入呢?皇帝不是死在徐锦非的手上,也不是死在任何其他人的手上。而是死于他自己的贪婪,狡诈,多疑,和永远休止的,对于死亡的畏惧。 处理好了这一切,徐锦非也觉得十分疲倦了。身体上的疲倦还是其次,主要是一种心灵的倦怠感,像一艘船缓缓驶过了刚才十分狂乱的海湾。他也曾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多年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可是看了一眼花满溪,他又笑了,眼神忍不住温柔下来。一定不会的,只要有这个人在的一天,他就会永远是她喜欢的那个徐锦非。 至于百年之后?双双携手而去,哪管后人言说。 徐锦非处理好了一切,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皇宫。也有大臣略有心疼,实在舍不得这精美绝伦的建筑,又十分庞大,哪有登了基却不住的道理?不过当他慢条斯理地说出了真相,大臣们也熄火了。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新皇帝,还是老实一点吧,不然这一位也甩甩袖子走了,国家就真的撑不住,要四分五裂了。 最近的良辰吉日,也在年后了。不过大家发誓,这绝对是最兵荒马乱的一年,因此能有个可以喘息的机会,调整调整,休息休息,大家都挺乐意的。毕竟之后嘛,新皇登基,要准备的东西,几乎也能忙断众位大臣的腿。尤其是礼部,简直可以不休息,继续加班加点忙忙碌碌,估计才能赶上那好日子。 众人在这边忙忙碌碌,花满溪却没什么要事可做,徐锦非不舍得她辛苦,虽然身为未来的中宫之主,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但在能够方便的时候,徐锦非还是希望,花满溪能够尽量清闲而自在地生活。对此,花满溪倒是嫣然一笑,不那么在意,闲下来的时候,甚至对着徐锦非,有些好笑道:“难不成之前管着你的镇国公府,我就是个闲人不成?每月总有那么几日,账本都看着眼花呢。” 徐锦非但笑不语,良久之后,递过一杯酒来,花满溪慢慢饮了,他才温柔道:“若是眼花,便全给管家看也就是了。对了,听说汪诗诗带着沈绍四处云游,前些日子的时候,还寄过来一封信,这便给你看看。” 花满溪接过一看,不由笑了,信封上画着很久以前,她和汪诗诗玩闹时的记号。 第三百九十四章 海晏河清 http://.biquxs.info/

说起来,其实还算是前世的时候,花满溪颇为喜欢的一位漫画主人公的形象,因为简单好画,花满溪就用心记了一下,以后用作自己的记号。汪诗诗看着它可爱,也闹着要学,就变成了两个人的记号。虽然信封上的小人,头大身子小,可是歪戴着一顶帽子,也别有一股憨态可掬的意味。 汪诗诗在信中写道:“今日在清溪,寻得一位良医,以河洛之水熬药,数帖之后,阿绍似有反应,不过看脸色,似乎是因药太难喝了。一日以后,我偷尝了一口,不由惊叹,世人光给美食排行,若是论煎熬如何难喝的药,也很应该排个前后,竟然又冷又甜,却有一股奇怪的腻味,直冲脑门,委实是令人头大。” 花满溪见了,不由一笑,实在是觉得汪诗诗这一趟出去,也是有趣的很。前几天的时候,她还来了一份差不多的,说是行至一河畔,当真瞧见一孝子,卧冰求鲤,不过冻的哆哆嗦嗦,动弹不得。汪诗诗教育人道:你有手有脚,难道没有二两银钱?不想着买一条,也不知道把冰砸个窟窿,伸进去钓钓看。你若是死了,也不是冻死的,而是蠢死的。 那人只憨憨笑,到最后汪诗诗看不过了,赏了他一条,人家追在后头,大声喊她仙女,搞得汪诗诗还怪不好意思的。诸如此类的小话和秘闻,汪诗诗写起来洋洋洒洒,虽然没有什么诗词的格式和韵味,可是写的人高兴,看得人也高兴。 到了正式登基那一日,别说徐锦非忙的头大,花满溪真的觉得自己要一头栽下去了。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也渐渐习惯了长裙短襦,也学会了利落挽发,提起裙摆,但是话本子里没说过,帝后举行庆典。要足足穿上十二件啊?!就算是丝绸,十二件也差点把她裹的透不过气来,不要说什么凹凸有致了,能看出来是个人样,都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按照古训,似乎还要把两腮画的通红,再打上好几层惨白的粉,还要贴杏黄色的花钿。花满溪连连摆手,拼命拒绝。开什么玩笑,把人脸画的跟猴屁股差不许多,这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前朝这些古训,好的遵循一些,不好的还不赶紧扔掉,等着祸害自己吗?远远的,花凋站在那里,露出了一种有点牙酸的表情。 无他,他的祖坟之中,有不少女性先祖,就喜欢把自己整成那个鬼样子,不过大部分都是画卷而已,他一直以为是画师不走心,在鬼扯,现在一看,实在很有点形似。叶碎抓着他的手,低低地笑出声来,又道:“怎么,不喜欢?也不让你画成这样。” 两人又拌嘴了一会儿,见到宫女们来了,倒是相当的有默契,不约而同纵身一跃,直接先上屋顶,又坐在上头,继续观赏风景。老实说,虽然两人武功绝佳,可是这新地方的守卫也不差,不过两人之前,在徐锦非的军队中多有出入,许多人也隐约知道,这是老大手下的能人,不敢怠慢。 登基和封后大典融到一起举行,所以帝后携手,一起慢慢地走过九十九丈九的厚红毯子,再静静落座,接受群臣的朝拜和贺喜。牵着花满溪的手,徐锦非倒是有点遗憾,小声说道:“可惜了,并非原来的皇宫,没有那么巍峨威严,满溪,你会介意吗?”花满溪隔着一尺红纱,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才笑道:“我若是介意这些,当初的当初,何必要救你?” 徐锦非这个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麽一听,就满意了,眼神十分柔和,也对着花满溪笑了一笑。以往的时候,他为了复仇,忍辱负重,要戴上面具,假装自己是毁了容的世子,现在,终于可以揭开这层虚伪的面具,做真正的自己了。 冕旒虽长,但是被他一把捋起来,在群臣的目光下,徐锦非神色镇定,轻轻一摘,那只银色的面具,终于滚落在地上。众臣之中,自然也有许多是几朝的老臣了,见到徐锦非的真面目,不由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也都一股脑地,全都串联起来了。有人惊骇欲死,指着徐锦非,几乎要噎在当场。 徐锦非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明白,揭开这层面具,就要有揭开面具的风险。但若是做了天下第一等的人上人,都要畏畏缩缩,伪装自己,那不是太悲哀了吗?对于几位不安分的,他也不介意多敲打敲打,他的龙椅之上,还横着一把剑,他往后一伸手,明明还有几尺的距离,那剑却如有灵性一般,呼哧一声,就飞过来了。 徐锦非再一拔剑,寒光闪闪,一条黄金似的龙腾空而起,仿佛要直入青天,但是烟似得,钻入那穹顶之上,就没有响动了。有人见多识广,不由惊呼了一声,认出这正是天子剑。几百年前,似乎就已经失传,但和传国玉玺,和氏璧等物,都归为可以印证皇权的最高象征。有几位老臣心里颤巍巍的,想起当年的昭王来,又害怕得很。 当年的事,谁对谁错,不少人都跟人精似得,心知肚明,但知道归知道,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儿啊是不是?除了昭王的死党,谁乐意去九死无生地抗议?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还有了个翻盘的机会。而且这一翻,还翻大了。一时之间,不少人心中,都是五味杂全。当然了,复杂归复杂,也不碍着他们转脑筋。 本来嘛,大家也不是真的一条心,一根绳。人性里不知道有多少自私的根源,哪能一心一意地拥着一个人?眼看着徐锦非的身份出人意表,不少人的心思就活泛开了,尤其是那些老奸巨猾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想着怎么对付徐锦非,至少,要捞到多少好处。要是运转的好,把他搞下台,弄个自己的傀儡上去,岂不是更美?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愈发暗流汹涌起来,只是忌惮着徐锦非的名声,与此同时,那柄天子剑也是当真厉害,压着人不敢轻举妄动。不论文臣武将,都感觉心口压着什么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厉害,简而言之,有些难受。那些服气的,只觉得徐锦非厉害,尤其是武将们,几乎都对徐锦非毫无异议,知道的呢,也多一些。 毕竟,徐锦非之前要打江山,可是要靠着他们的。气氛一时凝固非常,唯有那种华贵典雅的礼乐,一层一层地在大殿里回响盘旋。徐锦非似笑非笑,并不意外,甚至还有点乐呵。这天下这麽大,这朝堂也那么大,哪有可能全都是全心全意对着他的人?有个一小半,愿意专心对着他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此番他整合了许多势力,正是杂乱的时候,很应该趁着前期,好好整顿收拾。不然啊,让这些老狐狸潜伏下去,五年十年之后,他可是有的苦头吃。徐锦非眉目疏朗,表情悠然,微微一笑,竟然还透露出一丝的狡黠。众位大臣的轮番炮轰,他也不慌不忙,细细慢慢的接下。花满溪顶着无比沉重的凤冠,还有身上的十二件衣衫,心里不生气,那是假的。 可是看着徐锦非游刃有余,甚至有些戏耍地对着这些老臣,她又觉得很快乐,很单纯,很骄傲的那种快乐。她嫁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值得托付,十分可靠,也很厉害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很相爱。想到这里,花满溪感觉有点甜,不动声色地在袖子下面,蹭了蹭徐锦非的掌心。 徐锦非心头一软,本来准备好的凌厉言语乱了神,没能说出去,这就被一个老狐狸逮到了破绽,仿佛恨不得咬在这点破绽上,好像能咬出一口滔天的富贵来。花满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最苛刻的教养嬷嬷也无法挑刺的身板,坐的笔直,忽而开口,冷冷道:“本宫不过是一介女流,可也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进退有度。昭王之事在前,如何曲折,如何隐情,届时,自有个清楚明白的新章程,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倒像是心虚一般。” 那老头噎了一口气,还真被她说准了一小半,不过看了花满溪一眼,他面上倒是不肯显出一分的心虚来,即刻大声道:“你不过是一介农家女,即便如今登上皇后的宝座,也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后宫不得干政,在金殿之上,岂有妇人说话的道理?” 花满溪倒是没有生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看向此人道:“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本宫身世如何,这位大人倒是很关心嘛?至于谨言慎行,本宫一向很懂,却不知大人身为臣子,目无君主,大呼小叫,又是哪门子的道理?本宫与新帝乃是患难夫妻,情比金坚,今日除了新帝登基,也是我二人结亲之礼,你扰乱大典,本宫怎么就说不得了?” 花满溪这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那人咬了咬牙,心里急得跳脚,面上也得深呼吸,告诫自己君子之风,不可同女人计较。便见花满溪眼眉一扫,又美又煞,十分能动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百废待兴 http://.biquxs.info/

难得看见花满溪露出这样的面目,徐锦非觉得有点新鲜,也有点可爱。他无声地微笑,并不急着给花满溪帮腔,而只是用一双森冷的眼眸子,静静地,慢慢地,扫视过台下的众位大臣。那眼眸凝到了花满溪的身上,又会变成一滩春水,十分柔和。 花满溪仗着伶牙俐齿,根本没跟这群倚老卖老的大臣们客气,她心里也明白,虽然战后的笼络人心是必要的,但是剔除一定的不安分因素,也是必要的。就像一锅隔夜饭,还是不要跟新鲜的饭混在一起为好。 还好,这些大臣们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然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一锅饭,很有可能会当场中风。花满溪边吵,也不客气,累了就往凤座上一坐,还喝口茶润润嗓子,台下的大臣们,反对声最高的,几乎都是一些文臣,虽然心里气愤,一不能不顾风度,跳起来大吵。 二呢,这里好歹是大殿,今日这个场面能有,说明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要是当真撕破了脸皮,将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许多人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球,滴溜溜地打转,花满溪最后以气定神闲的姿态胜出,因为这位老臣讲得口舌生烟,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度过了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说实话,花满溪很久没有起那么早了,堪堪到了下午的时候,众人才决定告一段落。大家沉重地拖着步子往外走,再也不觉得这金殿辉煌灿烂了。本来就是另外开辟出来,暂时充当议事地点的。 按照礼部正经的说辞讲,此处既然被邪力污秽,地气有损,就应该重择风水宝地,倒不用说迁都这么严重,毕竟京城偌大一个地方,索要牵涉的人口和各种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单单需要重新修建的地盘,工部列了个单子出来,徐锦非的额头突突突直跳。 明明坐拥万贯,但同时又感觉穷得只剩一根鸡毛,这是什么感觉?实在是一刻都不让人安心。徐锦非心里一边想,一边颇为肉疼地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至于国库,只要不是个昏君,都是不敢随便乱动的。万一遇到个邻国打仗,遇到个江南关北天灾,你怎么办,拿着空空的国库去赈济灾民吗? 当然了,随着徐锦非登基,新兴势力的崛起,许多有眼色的大商人,也纷纷前来投诚。人一辈子,都未必会遇到一个改变出身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再不珍惜,就是个傻子了。现在投资,几百年后,只要后人学业有成,得个一官半职,那也是名门世家了。 对于这一些人,花满溪是笑眯眯照单全收,帮忙料理。有分寸的人,是用钱来买以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富贵的,绝不会逞一时之快,就以为自己可以作威作福了。当然了,真有这样的人,花满溪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出三五年,肯定要被犯事抄家。 最让她惊喜的一件事,倒是汪诗诗回来了。汪诗诗千赶万赶,好悬赶上了她和徐锦非的大典。不过那时候还是时间太紧了,来不及再请什么内侍通传,汪诗诗索性就没有来前面,直接和后面相熟的宫女说了,到了如今花满溪歇息的后宫。 花满溪对于椒房的名字不怎么喜欢,就给改成了甘露殿。几人在房间里对坐饮茶,沈绍笑着一拱手,完全看不出当初昏迷时的模样,依旧风流俊美,十分迷人,慢悠悠道:“如今可该说一声皇后娘娘了,如何,有没有一种特别威风的爽快感?” 花满溪知道这不过是调侃,慢慢地搅着一只小茶匙,在她的带领下,至少是周围的一群人,都有了喜欢喝下午茶,还有吃点心的习惯。为此,有的商人投其所好,还进供了一大批精美的瓷器。 想到这一些,花满溪倒是心里一动,想起后世之事,纵然她的历史不过是一般,也知道的很清楚,世界的改变,就是从航海,以及整个世界逐渐联为一个整体开始。古老的东方,正是以丝绸,茶叶,还有瓷器所闻名。 前朝的时候,由于国力的逐渐衰弱,边疆也不太平,逐渐就忽略了这个地方。此时晚间的时候,花满溪跟徐锦非一说,他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这一些他自然也有想到,但需要为此做出的计划,消耗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都是他必须考虑的。 如果赶上他倒霉,在位期间总是灾年,或者四处不平稳的话,也许,还要把这个浩大的工程留给下一代。但不论怎么说,慢慢地开始起步,总比什么都不考虑,到时候落后挨打要好得多。当然了,这一些也没有排在计划的第一梯队里,徐锦非有自己的筹谋。 以往的时候,朝廷的科举制度较为简陋,不过他属于武将,一直没怎么插手,也不敢插手。如今必须要考虑了,打江山可以靠武将,可是治江山,是需要文人的。但,在古时候众多的珍稀生物中,尤以文人最为刁钻难搞。 他们比戏子还要无情,比女人还要小气,永远希望自己的舞台能够大到飞起来,可永远也不按照帝王的心意行事。最好的诗人,是没有办法做最好的政客的。徐锦非深谙这一点,但他也清楚,当朝大儒,没有几个是真正清高脱俗,愿意做个名流,什么也不干的。 他一连三月,都歇在翰林院中,几乎与各种文臣们同吃同住,酸儒们也是人,头顶上司在,各种坏事都没办法做,实在是有点头大。所以最后徐锦非在御史台的另一种谏言下,又飘飘然回到自己的宫殿。 因为这群多嘴的御史什么都想奏,什么都敢奏,皇帝在臣子工作的地方赖着不走,这叫什么事儿,那后宫怎么办,子嗣怎么办,江山大计啊这可是。 下了朝,徐锦非也觉得怪乐呵的,跟花满溪谈天说地的时候,就模仿那群老臣们说话,那股尖酸劲儿,那种有事没事都要找事的气概,都把花满溪逗乐了。徐锦非这才松懈下来,挺直的脊背也软了,叹息道:“虽然甚是烦人,但只要能逗你一笑,竟然觉得,也算值得。” 花满溪十分心疼,走上去立在人身后,帮徐锦非揉捏肩背,又柔声抱怨道:“再放松一点儿,整个肩硬的跟什么似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年轻的时候,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长时间伏案不动作,老来啊,可有你的苦头吃。” 徐锦非一边听,一边很不走心地嗯嗯了两声,反手一拖,将花满溪拉在怀中,又笑道:“只要有你在,有什么苦头?你跟我多讲讲话,我便十分快活了,何需别的安慰。对了,我丈母娘他们,准备来京城了吗?” 花满溪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膝盖上坐好,还扬着下巴微微示意,徐锦非就把一枚干果喂到她嘴里,她嚼了两口道:“之前说是不喜欢来京城,太过热闹了,再说了,家里那边,也需要人打理。我想着娘喜欢什么,就让她去做好了。可是如今的情况,就算不住在宫里,恐怕也要接过来到京城了,不然的话,我想有些人会不安分。” 徐锦非慢慢地剥开松子喂给她吃,又嗯了一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起什么一般,又问道:“之前太忙了,沈绍回来以后,我就直接把他抓去做事了,都没来得及问,他们是怎么?”徐锦非比划了一下,花满溪知情会意,又笑道:“这事儿说来,也是个巧了,诗诗带着沈绍四处找寻高手名医,却在一个小镇子上,遇到了一位隐居的老先生。” 自古名士神医,大多脾气古怪,这个也不例外。眼看着银票也不能打动老先生,汪诗诗当时还急得团团转。后来,老先生却仅仅听着她吹了一支曲子,就安详地闭眼走了,在他的遗物中,汪诗诗发现了一枚丹药,还有先生的遗书。原来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位来到小镇卖艺的舞女,可惜他那时候太年轻,并不敢表白,后来就此错过,遗憾终生。 据他的书信说,汪诗诗有一双相似的漂亮眼睛。这几日逗逗她,也不过是弥补一点遗憾罢了。汪诗诗读完了信,也只剩下一声叹息,最后吩咐人,将老先生的墓修葺好,再喂沈绍吃下那一粒丹药。不过三日,沈绍就幽幽醒转。事后想一想,能够破解这样的奇蛊,也许他还有个不凡的身世。不过人死如灯灭,汪诗诗也无意再多探寻。 徐锦非听完之后,倒是有些兴趣,想了想道:“我曾经翻阅典籍,大约三十年前,江湖之中,曾经有一位脾气古怪的毒医,他喜好携带一枚蜂花囊,背着一口草叶剑,他闯过大江南北,即便是最为艰险的天山绝顶,也留下过他的足迹,后来,他却无辜失踪了。不过……逍遥自在,快意江湖的生活,确实是令人向往。” 花满溪一看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笑了一笑,拿起桌上一碟子点心。 第三百九十六章 春来百花开 http://.biquxs.info/

徐锦非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点心,软糯适宜,甜中略带一丝咸,是他喜欢的口味。花满溪也不在意,就着那个月牙状的痕迹,又咬了一口,才含含糊糊说话。“你是不是觉得,以后做了皇帝,便要十分忙碌,担心没有空陪伴于我?或者是深宫寂寞,我会觉得被拘束,从此以后郁郁不乐?” 花满溪叹了一口气,去弹他脑瓜崩道:“什么逍遥自在,没有你,还叫自在吗?你看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看着很威风,其实说白了,不都是给你打工,要吃你的饭?天底下,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绝对的自由,只会意味着混乱罢了。再说了,我可不介意别人如何看我,只要我欢喜,该出去的时候,我照样出去玩,到时候啊你要是找不到人啊,可不要哭鼻子。” 徐锦非觉得有些好笑,索性把人抱紧了,埋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馨香的气息,才慢慢道:“我在乎的本就不多,你也是一个。”两人又慢慢地说了一会儿,这才双双休息了。又过了几日,娘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花兰香进到宫里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虽然说,并不是原来的宫殿,而是择了一处旧址进行改造。 花兰香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嗡嗡的,先前女儿走出石山县,以至于后来做了金刀御厨,她就已经很为她骄傲了,及至之前林家逼婚,可是花满溪嫁过去之后,满口保证,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也说和徐锦非相处的很不错,花兰香就觉得,一个女人的一生,这样不就已经是运气绝佳了吗?以至于现在,竟然一步登了天了。 这多少让她有些眩晕,不过这些年来,家里也有钱了,她又保养的很好,此刻做了一些郑重的打扮,看上去和那些长久生活在京城的贵妇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这天儿渐渐回暖了,花满溪琢磨着弄个迎春宴,便把母亲留下,特意准备了一番。穿着那衣衫,花兰香还有些局促,花满溪伸手帮她把衣领捋正,动作十分温柔整齐。 见花兰香欲言又止的模样,花满溪大概猜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点笑意,等着她说话。过了半晌,花兰香才叹了一口气似得,慢慢地说道:“闺女,娘也不跟你多说有的没的,就是觉得这富贵太大了,有点不真实。要不你掐一下娘?你说的这一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当初乱的时候,还有好多人住在咱们家外面,说是保护我呢。” 花满溪十分轻柔地点了点头,又道:“这有什么真不真的,娘,都到了地方了,你还没回过神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锦非的身世其实是那样的,他的这个皇位,得来不容易,每走一步,也都十分辛苦,可我不后悔,也没害怕过,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若是不能习惯,在京城找个宅子住下,也是可以的。不过最近,女儿很想你,所以先多留你几日。” 花兰香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上的贵重首饰,贵重衣服,凑过去,很慢,但是很用力地抱了花满溪一下,才道:“好好好,你是我的女儿,我有什么不能听你的?我女儿是个有出息的,娘都听你的,不是有个什么小宴吗,咱们一起出去?” 花满溪闻言,露出一丝笑意来,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娘也好久没有品尝我的手艺了吧,里面有几道菜是我做的,您猜猜?”花兰香携着她的手,边走边笑道:“你的手艺,我还能尝不出来么?到时候啊,我可要饱饱口福咯。” 这个时候,花满溪已经贵为皇后,但是哪本典籍里,子也没曰过,皇后不可以做饭,而且皇后做的饭菜委实是非常美味,整个御膳房的厨子,都想着法儿地,要钻到皇后的身边来侍候,看看能不能沾一点头脑,即便学个一星半点,以后也足以称道了。为此,花满溪的几个贴身侍女,一边收钱,一边甜蜜的抱怨。 “就算是想学个菜式,娘娘的手段,她们这群小菜鸟学得来吗,而且娘娘需要的,是侍候的人,又不是一群来学菜的,真是的,这些孝敬也不知道怎么用出去。” 花满溪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通常一笑置之,回头有心情,照样一视同仁,该教的教,没什么可以扭扭捏捏藏匿的。不过可苦了宫里的其他人。因为宫里厉行节俭的缘故,也没有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可以的道理了,御膳房今日做什么,就得吃什么。反正都是难得的美味,没有什么值得娇惯的。 但与此同时,御膳房的几个主厨,又顶喜欢跟着花满溪的风。所以花满溪做什么,她们也喜欢做什么。一人做粥,一锅是粥,百人吃粥,委实是有点折磨人。花满溪都乐了,难得有了一批自己的死忠粉,结果人手全都是御膳房的。 除此以外,有空的时候,花满溪也把天鲜楼重新开起来了,继续照常营业。许多人估计着,怎么说都算是身份不一般了,估计以后只会走高端精品路线,没想到还是照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许多登记在册,有所记录的老客户,还有回流优惠呢。这可激动坏了不少人,重新开业那一天,真的差点把那么高一栋楼,给挤塌了。 当然了,好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花满溪的名声摆在那里,从农家女,扶摇直上成为皇后,这也算是个传奇经历了,在她之前,唯有西汉的卫子夫,才有这样通天的手腕和运气。人们也都好奇,想看看到底她生个什么模样,是否胜过天上的仙女,能让如今的天子,也为之神魂颠倒。 想归想,花满溪是开酒楼的,又不卖笑,更不是做慈善的,没必要食客想看脸,也要娇惯着他们。她喜欢出去,也是出去玩,又不是给人当猴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所以第一天的时候,她反而使了个坏心眼,故意没去。据汪诗诗所说,某些莫名其妙来的酸腐书生,还泪洒当场。 不过天鲜楼的事,如今她换了地位,也就不是第一要紧的事了。大事交给汪诗诗决定,还有花大舅在旁边协助,就很足够了。花大舅也挺高兴的,自从花满溪骤然登了后位之后,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巴结他,他也分不清那些曲曲绕绕的心思,可是拒绝吧,又怕得罪不知道哪里来的达官显贵。 而且每天一点事都没有,在家里吃吃喝喝,一直玩也能过一天,花大舅感觉骨头都软了。如今有个酒楼可以让他管理忙碌,他还觉得自己找到了意义呢。汪诗诗见他愿意卖力,自己也有其他的生意要看顾,自然是千拜托万拜托。而且……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跟沈绍的婚事。 之前的时候,陈修礼一直担忧他们,也没心情作好事,此刻汪诗诗终于回来了,他才松下一口气。但是汪诗诗古灵精怪,眼珠子一转道:“既然你等着我们回来,干嘛不一起办了得了?双喜临门嘛。”陈修礼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斯文白净的面庞,已然慢慢地红了。汪诗诗戳着她的脸,摇头叹气道:“表哥啊,人家姑娘还没脸红呢,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这下秦笙笙也没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却是维护陈修礼道:“好了好了,你们回来啊,也是一件大好事,就一起办吧。你也别为难他了,这些事儿的详细,还不是要我们盯着?若是要他们安排这个,到时候啊,保准闹笑话。来,你先跟我去看绣坊的衣裳,我看中了一件……”两个女孩一路说说笑笑,声音银铃一般清脆。 另一头,花满溪和母亲相处到深夜,花满溪还坚持要一起歇息,晚上说一说悄悄话,其实是她最近睡得不太好,徐锦非又忙。花兰香对于女儿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母女俩晚上沐浴更衣完毕,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聊的话。谈及花满溪最近有些头疼,甚至睡得不好,花兰香想了一想,倒是说到。 “女儿啊,娘想了想,一个人所承载的福报,总归是有限的,你有了这样泼天的好运气,娘自然为你欢喜,可你也要记得,小心折了寿,不如过上几日,我们去庙里拜一拜,现在也有钱了,多捐一点,还有那个……林家。”花兰香以为自己说起来会很艰涩,可是现在提出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放下了,并没有多少的难以释怀。 花兰香轻轻道:“听说他们家落魄了,儿子也死了,我想,这就是一种报应。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更凄惨,你能照顾的,就照顾一下。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自己的福报,你要修的明白,以后啊,还有一条很长的要走,女儿,你的心和眼睛,都要放的更远一些。”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花满溪也就随口答应了,毕竟在以后的史书记载上,还是会写明她在林家的家谱上。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林凤萱居然还有力气捣乱,委实是有些好笑。 第三百九十七章 跳梁小丑 http://.biquxs.info/

倒了林家,还有明珠公主,时不时可以倚仗一二,林凤萱也就凑合凑合过。后来林玉衡在大牢里无故死了,还带着一个姑娘,林夫人悲痛之余,还要花为数不多的银两摆平这件事,是又气又怒又累,故而实在是顾不上林凤萱了。林凤萱自己心里盘算的好,拿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花,和明珠公主赏下来的东西,自己还弄了个铺子。 十分可惜,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她对经商一无所知,每天只想着快些赚钱,然后把赚来的钱拿去花销,所以最后不出三月,就赔了个干干净净,没有牵扯到家里,都已经是万幸了。之前京城大乱的时候,林凤萱还抱着一丝希望,若是前太子南谨言能是个人才,杀回京城,她以后,兴许还有做娘娘的命呢。 更为可惜的是,南谨言也不是这块料,听说在回京的路上,就叫人给刺杀死了,连脑袋都割走了,简直是丢人至极,毫无翻盘希望。至此,林凤萱终于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认为自己这辈子大概是落了难的凤凰,得到下辈子,才有翻盘的机会。她没打算就这麽认输,可是瞅一瞅,也没瞅到可以翻盘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花满溪的一封口信却到了,虽然不能再起用林之诚,但也赏赐了一些东西,顺便封个女官儿。也不是正式的官职,说白了,就是宫里侍候的人。这个不牵扯到前朝,所以也不用徐锦非为难。 林家,花满溪自然是不屑于看顾,可是花兰香温和地劝说之后,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冷酷之人,干脆允了,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可以防止她捣乱。若是安分一些,一个小富小贵,平安顺遂,那也是有的。若是不安分,花满溪对付她,也没有什么困难。 这些,花满溪心里有数,可是林凤萱没有啊。她一心沉浸在自己还有入宫的机会这个绝好的消息中,完全忘记了,到底是谁的恩典,林夫人是个有数的,频频地提点她,就算真的想有点什么,现在谁是主人,自己要清楚。林凤萱还年轻,一切都可以来日方长。更何况,林凤萱的身份也很敏感。 虽然从娘家来说,可以算作是如今皇后的妹妹,可到底嫁过人,那人还是废太子呢!林凤萱心里高兴的很,早就把这些吩咐都忘到犄角旮旯里,嘴上倒是勤快地嗯嗯了许多声。当即毫不留恋,收拾了自己的一点东西,飞也似得,第二天就奔着宫里头去了。林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结结实实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预感到了未来。 林之诚此刻却顾不上女儿了,虽然表面上,徐锦非没有打算起用他,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天子说好听了,还是他的女婿呢,怎么说都比先帝在的时候有希望,因此他四处奔走,努力活络上下,希望给自己的仕途再续一续,他现在这个年纪怎么了,拼一拼,那到了七八十岁,也能捞个什么内阁首辅当一当嘛。 翌日,林凤萱就充满信心地来到了宫里。众人不敢慢待,但说实话,谁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情?看着皇后娘娘的态度,也不过是进行一个面子工程罢了,因此并不算特别殷勤。林凤萱看见自己的房间,就老大不高兴。就一个小院里,还住了三个人,虽然每个人有自己的房间吧,但是一个院落本来就不大,这是什么待遇,即便在家里,她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心里不舒服,可是要她拉下面皮来,跟花满溪去套近乎,扯关系,讨好人,似乎更加为难,林凤萱最后想了想,一跺脚,还是决定暂时先搁置得了。只要自己混出个名堂来,到时候见了徐锦非,还不有的是机会。这辈子若她有最后悔的一件事,一定是推脱没有嫁给徐锦非。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手的皇后没了。 林凤萱想了一想,当初若是自己忍一忍,如今坐上皇后之位的,可不就是自己了嘛?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过也不要紧,毕竟自己天生丽质,只要好好打扮,略施一些手段,还怕男人不上钩?这天底下,还没有不好色的男人。林凤萱自信满满,挽着袖子,就开始慢慢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一二三四。 作为宫里稍微高等一点的女官,她不必和普通宫女一样,去干一些洒扫跑腿等杂事粗活,但一些需要人去管理的事宜,也是很需要人手的。目前最热门的,自然是御膳房,因为那里,最能经常接触到花满溪。林凤萱对此不屑一顾,也完全不想让自己的纤纤玉手沾染油烟,最后选来选去,选了织造局。 里面巧手的宫女多得是,她只要负责监督就可以了,偶尔的时候,还能假公济私,吩咐做一点自己喜欢的漂亮东西。她一贯盛气凌人,众人想着她的关系,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但私底下,已经起了跟皇后说叨说叨的心思。 这一日,林凤萱还买通了一个小太监,在徐锦非沐浴的时候,偷偷给她把风。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小太监自认心知肚明,虽然他已经不是个男人,却也懂得男人在这种时候,会发生什么,送上来的艳福,总不会不要吧?林凤萱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又透又软的纱衣,外面松松地披着一件宫女的衣裳。 她还脱掉了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烟雾缭绕的温泉池子。徐锦非劳累了一天,还想着泡完澡,再去跟花满溪说说话,那捏肩的小太监半晌不来,温泉池子又实在是暖和,不由昏昏欲睡,生出几分倦意来。以至于有一股气息接近的时候,徐锦非都没有太留神。可是那双手一按上来,徐锦非瞬间绷紧了。 太监的手,为了侍候皇帝,自然也不会粗糙到哪里去,可也不是这样,细嫩柔软的。这是一双女人的手。是刺客,还是……?徐锦非心里想得快,动作更快,猛地一转身,别过那只手一拽,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咔吧一声脆响。女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徐锦非转头一看,就望见了林凤萱的脸。 勉强还有一点印象,毕竟徐锦非是个记性不错的人。徐锦非略一思考,即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于林凤萱这样的女人,他委实是厌恶透了,但考虑到应该是花满溪将人提进宫里来,那么事情还是由她安排的好。徐锦非这才稍稍一使劲,将人从水里拖出来,也没了什么泡澡的心情,利落取了一旁的布巾擦拭身体,套上长袍。 徐锦非直接吩咐人,就把林凤萱拖走了。此刻是个四月份的天,说暖和,夜里也森森的冷意。林凤萱本来穿得就少,此刻被风一吹,真好似针扎一般,不由咬牙切齿,不知道要怨恨徐锦非是根木头桩子,还是要怨恨花满溪把自己提进来,却只是个做苦力的干活。她跌坐在地上,一只手刚才被徐锦非一拧,几乎脱臼,此刻火辣辣的疼。 林凤萱还找不到自己的鞋子,最后是磕磕绊绊,一瘸一拐地回去的。她休息了好几天,身上的淤青还没退,整日脾气十分暴躁,可是还不安分,要想尽办法,先把花满溪拉下水。她之前回去养伤的时候,仔细思考了一下,花满溪生的是不错,又跟徐锦非夫妻久了,两人想必有点感情,所以插足,也是要讲一讲手腕的。 林凤萱也只能安慰自己,男人不为美色所动,至少自己打动他的话,就说明他是个真心实意呢。她等了几日,没有什么责罚,就心里窃喜,认定徐锦非是嘴硬心软,其实并不想处罚他。殊不知是徐锦非心疼花满溪,平日里管理后宫劳累,就随便提了一句,花满溪最近忙得很,根本没听清楚,就给忘到一边了。 她苦心积虑,认为自己可以先栽给皇后一个大帽子,自古以来,后宫干政,亦或是行巫蛊之道,都深深地被帝王所忌讳。若是再有什么‘大师’,说皇后的命格,与皇帝相冲,花满溪不就废了吗?更何况,林凤萱更清楚的一点是,徐锦非看起来并不想纳妃,但是各方的势力,无数的大臣,都盼望着他纳妃子呢。 说是关心皇帝的子嗣绵延,那都是假的,百年之后,谁不是一抔黄土?他们关心的,实际上是,到底谁家的女儿,能够生下皇子,百年之后,下一任的皇帝,身上会流着哪一家的血。这可以关系到一个家族数百年的兴盛和绵延,如果不是臣子不能入后宫,这群如狼似虎的大臣,早就把徐锦非生吞了。 林凤萱这麽想着,还像模像样地私底下会谈,约见了几位没有儿女,但又十分有权欲心肠的臣子,当然了,这种时候,也少不了林之诚的斡旋。林凤萱踌躇满志,又想尽办法,在御膳房的半路上截胡,企图给徐锦非下药,再反给花满溪。徐锦非知道她做的好事之后,整个人都差点气笑了。感觉生气没有多少,但是可笑是真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需多言 http://.biquxs.info/

花满溪此刻终于得了一点空,可以正眼瞧她了。不过对于林凤萱这一号,花满溪起初有点记混了,因为林凤萱入宫以后,花满溪就很干脆地把她从那种待办事宜上划掉了。此刻还要回想一下,才能记得清楚几分。她自己自然也有心腹的宫女,帮忙料理事物,督查各宫,此刻恭恭敬敬翻开册子,把这段时间以来,林凤萱的一举一动,都详细汇报了一遍。 花满溪嗤地就笑出声来了,还感觉林凤萱怪好玩的,因为她身居高位,徐锦非又十分温柔宠爱,几乎没有什么大威胁。因此有个女人费心费力地对付她,她还感觉怪稀奇的。尤其好笑的一点是,徐锦非压根就是,转眼就把她忘到了一边,她还在辛苦经营,费力筹谋。 若是任由林凤萱这样闹下去,旁人还不得以为她真的是软柿子,很好拿捏。笑完了,花满溪的眼神也冷淡下来了,擦着青瓷的茶盖儿,轻描淡写道:“本宫前些日子,还梦到了佛祖的妙音,教导我要一心向善,最好呢,派个可靠的人,在佛前进一进虔诚的香火。本宫想着,这事儿派给其他人,不好,就让那林凤萱去吧,怎么说,名义上也有个妹妹。” 女官知情达意,躬身问道:“娘娘,那您说,为了表示虔诚,女官萱该去多久,又要何时回来?”花满溪惬意地喝了一口甜甜的花茶,十分从容道:“什么时候佛祖再托梦,她就回来复命就是了,好了,本宫乏了,要歇息一会儿,你把那个帘子拉上。” 话是这麽说,之前离家逃走,跟秀才私奔的庶女们,花满溪倒是一笑置之,甚至还安排了一下,给了一点嫁妆,至于之后,她们愿不愿意回到林家,那都与她无关。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需要跟徐锦非一起去面对。例如新皇登基,临近诸国,都预计会陆陆续续地前来拜访。从准备礼品,排练,到最后的动身,每个国家的时间都各不相同。 有的国家近一些,也许一个月后就会到,有的远一些,看礼部的请柬,也许还要三五个月。到时候还要看情况,做详细的安排。听说最近靠海的地方,又出了一个小国家。花满溪知道,徐锦非有意在这方面作考虑,便也吩咐人安排上了。到了阳光更加和煦的五月,榴花盛开,殷红如火。 有三个国家前来拜访,分别是青之国的森木族人,东海的碣石小国,还有一支,据说生活在沙漠地带,名字翻译成官话很拗口,南阳将其简称为沙之国。三个国家分别带来了千年的沉香木车,夜里会发光的古玉石,沙之国比较奇特,只进贡了一大把沙子。这是主要的一些贡品,至于剩下的七零八碎的一大把,全都在长长的礼单里,需要花满溪去收拾了。 花满溪倒是没觉得谁轻谁重,贡品嘛,有用就很好了。不过瞧着那一盒子呈着的沙子,也有些好奇,到底有什么用途。使臣大多恶补过南阳的官话,此刻举着石盒高声道:“这是我们沙之国最至高无上的神沙,将它撒在伤口上,垂死的人会恢复伤势,迷路的人会找到方向。新娘带着它出嫁,会获得长长久久的祝福。” 花满溪还算眼力不错的了,也见过许多宝贝,此刻瞧了半天,微微觉得有些牙酸,愣是没有瞧出来,到底有什么别致的地方。不过也就是个心意,又没当真,挥了挥手,也就示意内侍收下了。除了罕见的金银珠玉以外,沙之国竟然还有人带来。花满溪想着,无外乎是美貌的少年少女,会些歌舞,也不至于在大殿上生气。 众人观赏歌舞,在众多的乐人当中,舞得最好的,是一个披着金色纱衣,半覆面纱的女子,她肤色稍黑,并不符合南阳传统的白皙胜雪,但弯眸微笑,顾盼生姿之间,自有一股美丽的气韵,而且那舞蹈,腰肢柔软,其中有一个动作,是她倒仰着,去叼一支在地上的花。一曲舞罢,不少大臣脸上都松快了几分。 自古美人惹人怜爱,心坚若磐石的,毕竟还是还是少数。 有些人心里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跟皇帝讨要讨要,就算要不到中间那个领舞的,其余的看起来也是深鼻高目,颇有一股别样的异域风情。只见那使臣之一,却有些紧张地上前搀扶了一把那女子。花满溪正在纳闷,女子却一把解了面纱,露出真容来,十分欢欣道:“原来南阳古国,是这样的地方,好漂亮啊。” 使臣头大如斗,还没想好说辞,女子已经双手抱胸,行了一礼道:“英俊的王,请容许我向您致以敬意,希望我的鲁莽没有搅扰到您的兴致,这里真的很别致,我很喜欢。”她说的这一番话,自然算不上礼数周全,但是言语真挚,憨态可掬,倒也有一番天然的风情。花满溪隐隐约约猜到她的身份,在袖子底下,轻轻地捏了一下徐锦非。 徐锦非亦是含笑,回握了她一下,便十分从容,又把脸朝着外面道:“你是沙之国的主人,那也就是朕的客人,不必拘泥于礼数,好了,来人,给国主看座吧。”那女子缓缓坐下,一双眸子灵动而好奇,不仅看着徐锦非,也在看着花满溪。花满溪心里微微一笑,大略猜到徐锦非看穿她的身份,乃是因为这女子的脖颈间,带着唯有国主此能继承的沙之螺。 沙漠浩瀚,与水有关的东西,就格外的珍贵。沙之螺只长在沙漠的地下暗河中,是一种很罕见的夜盲形生物,死了之后,还要经过许多年,大自然的雕琢,才有可能化作的宝物。两人接见使臣,又慢慢叙谈,最后还要签订新的协议,又是一天将将要过去了。最后,这小女王就暂时居住在宫中,到时候再跟着使节团,一起返回沙之国。 沙之国的女王,南阳名儿应该叫做沙罗罗,她对富丽堂皇的皇宫充满了好奇,没有一刻停下来,就喜欢四处走四处逛。她看起来不太懂规矩,但格外地尊敬别人,只要宫女哭丧着脸,说这儿我们也不能随便进去的,她就绝不强求的,乖乖地逛去别的地方。逛久了,逛累了,就来到了花满溪的甘露殿。 宫女还在为难呢,外面的侍女已经小碎步走过来,细声细语道:“皇后娘娘有请女王殿下,跟我进去吧。” 沙罗罗有些好奇地望着花满溪,却发现她此刻穿得十分简约素雅,不似之前在前殿,庄重华丽,有一股不能直视的逼人艳丽。此刻殿内也并非是摆设好看,就毫无生气的冰冷大殿,而是有许多物件,甚至还有一只小锅子,和一只炉子。花满溪动作柔和,但很快,仿佛在捏制些什么小玩意。 沙罗罗十分好奇,直接走过去询问。旁边的女官一扫柳眉,觉得这样称呼对皇后娘娘不大尊敬,花满溪却摆了摆手,道一句无妨,甚至还笑着道:“如何,要不要和本宫一起试试?”沙罗罗凝神一看,只能看懂数个白面做的团子,揉的小巧精致,好像比半截手掌还要精细许多,里面裹着喷香的肉馅儿,案板上还有洒出来的面粉和芝麻。 如果说美食可以拉进人的距离,我想没有谁会否认这句话。沙罗罗自然也不例外,学着花满溪的模样,捏起一团薄薄的小面团子,填上肉馅,抱住一拧,再细细地捏上褶皱和小花样。她弄得磕磕绊绊,不怎么熟练,自然就不如花满溪做的好看。花满溪倒是落落大方,从背后把人的手一拢,仔仔细细地教了一遍。 弄了一会儿,沙罗罗的胆子也放开了,用不甚熟练的官话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东西?闻着,就很香。”花满溪微微一笑道:“注意啊,这个要做成酥皮的,顶端要留个孔洞,这个东西,没什么确切的名字,只是我自己捣鼓,到时候喜欢直接出锅就食用可以,再油炸一遍,也可以。” 沙罗罗歪着头,即便说的磕磕绊绊,也不妨碍她是少女一般的轻快口气。“为什么,这样招待我。我以为——南阳的人,都和那群男人一样,文绉绉,很会说话。”花满溪动作不紧不慢,但慢慢地,就越摆越多了,此刻捏着顶端,捏入笼子的时候,才慢慢笑道:“民以为食为天,食以味为先,本宫认为,并无什么不妥。” 自然没有什么不妥,至少,沙罗罗咬了一口,就被那个味道征服了。里面还有一些碎花生和核桃,咬起来极有口感。不过表皮略微有点烫,因此她一边吃,一边呼呼道:“沙之国的人,都劝我,来见一见皇帝,如果可以,就把我的小妹妹嫁过来。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必了。我们沙之国,是讲究两情相悦的,即便给再多的好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麽一讲,花满溪自然明白,是有臣子接触了沙之国的人。不过这位女王看着就无比跳脱,委实不是一个好猜测和可以挪用的棋子。可爱倒是蛮可爱的,汪诗诗应该和她合得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龙凤结缘 http://.biquxs.info/

沙罗罗在京城里待了小半个月,以至于到最后,都有点舍不得走了。花满溪回送了她一些南阳的漂亮小玩意,其中有一种,是一支铜做的盒子,外面做成一个飞燕的形状,两边的翅膀上镶嵌极细的玉片,配以宝石顶盖,只要按住澄黄的鸟嘴,卡嗒一声就会弹出来,里面藏的东西不多,其实算是一个女子的绣花妆匣。 沙罗罗所在的沙之国,民风堪称粗犷,很少有这样精细的小东西,她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天,又把这东西好好收藏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溪。花满溪不由失笑道:“怎么,是不舍得离开南阳了?本宫倒是不介意,养着你这麽一个漂亮人儿,可是你的家国,还要等着你回去吧?” 沙罗罗一笑,又道:“这里虽好,不是我的故乡。只是我喜爱这东西别致,想给我的小妹妹也带回去一个,不知道娘娘能不能……”她说到这里,卡壳了一下,一时不知道使用什么敬语了,虽然在南阳的几个月,她自认为有好好的学习,可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是颠三倒四,令人发笑。花满溪想了一会儿,就微微点头。 “这物件乃是皇家所造,正好有一对相似的,不过呢你这个是飞燕,另一个是飞雁,向来你也不甚介意,春柳,先去吧,把东西取过来。” 到了拜别之日,沙罗罗总觉得,应该也给花满溪留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沙之国最珍贵的沙之螺,也已经给出去了,最后决定跟侍女们偷学了一手,做了一笼最简单的奶黄流沙的小笼包,甜口的,作为礼物送给了花满溪。花满溪尝了一口,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沙罗罗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过度嗜甜,洒下的糖是平时的两倍多。 但人家的心意,不应该辜负,所以她最后还是摸了摸少女的发旋,轻声道:“很好吃,欢迎以后再来南阳。” 沙罗罗的事情过去以后,夏日也逐渐来临了,今年的莲花宴,花满溪欣然前往。倒不是说她利用皇后的职权搞便利,而是宫里真的进来一个人,酷爱园艺花卉,只恳求皇后,专门开辟一块田出来,以供给他搞搞实验,各种杂交花卉。花满溪当时笑问道:“以先生的手艺,何处不能去?皇宫虽好,可有不少人视为牢笼呢。” 那人一身白衣,长揖到地,十分恭敬道:“草民不敢瞒着娘娘,草民的双亲长居京中,草民却爱好周游天下,总觉得须得等走不动了,再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终了此生,可是前些日子,京城的动、乱十分严重,草民远在南方,虽然焦急,也是鞭长莫及,幸而如今圣上宽仁,当时庇护了双亲所居住的地带,这才安然无恙。” 他这麽一说,花满溪就明白了,调侃了一句善因善果,便收下了这人。这人的名字也有趣,叫做迟南枝,却给自己起了个诨号,叫做莳花人。他生的还很有点英俊,可惜为人好像也是颗草木心肝,木呆呆的,对于宫女们的秋波和红脸,都视而不见。也是他培植出了新的‘三寸’,花满溪来赴这莲花宴的时候,开的极好。 这一回,可没有人敢说,要求皇后娘娘,给她们做什么菜了。幸而花满溪一贯脾气很好,对外的名头,都是温柔大方,因此众人也没拘束多久,就放松下来了。之前和花满溪交好的花玉儿,此时早就成了交际圈的中心,不知道平时多得意。不过她也算有分寸,得意归得意,并不曾仗着和花满溪的关系,为非作歹。 之前跟着花玉儿作对的玉倾青,一看花玉儿攀附上了这麽粗一棵大树,也是无可奈何,溜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能有什么想法。花玉儿高兴之余,和夫君更为恩爱了。之前那些希望徐锦非纳妃的大臣们,一直都没有消停,且随着其余的事情步上正轨,还愈发能闹腾了。徐锦非总不能把这一大帮人全部打杀了,因此揉着太阳穴,赶紧将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 皇帝巡视领土,自古以来,并不算特别常见。一来兴师动众,二来危险加倍,三来,要是在位的时候,国力实在不怎么样,那基本就可以放弃这个计划了。不过对于徐锦非来说,他本来就是武将,没有那么娇弱,更何况,他确实需要好好地巡视一遍,然后考虑将自己手上的部分兵权外放。 什么都抓在手心里,只会累死自己,不会换来真正的盛世。更何况,徐锦非自认,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勤勉的皇帝,他可不想过度劳累而逝世,他还要跟花满溪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呢。巡视的路线,又规划了几个月。人人都想插手,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毕竟,皇帝经过的路线,很有可能就决定了到时候对某地州府的支持力度的。 再不济的,皇帝随手题写的字画啊印章啊,几百年后还要留给后人瞻仰呢。众人为此,就暂时转向窝里斗,自己先闹得不可开交,倒是给了徐锦非喘气时间。徐锦非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事的时候,和花满溪一起乐呵,两人也觉得,这臣子还是怪好玩的。又过了一个月,各方人马扯皮完了,最后又在人选上开始纠结了。 能跟着皇帝巡视的人马,不用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算是个草包,这麽一圈回来,那也是个镶金的草包了。而且能在皇帝面前露露脸,万一有个刺客什么的,表现表现,让皇帝看中了,那以后的仕途不就是妥了吗?各方大臣为了一个名额,都可以争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不顾风度,有如妇人一般,亲手抡着对方的脖子掐架。 徐锦非一边喝茶,一边懒洋洋和花满溪道:“朝中的这一批大臣,有一小股,是翰林院的清流,认为有必要,但是要严缩仪仗的队伍,另一波啊,是盐铁一脉的,吸朕的血,吸的饱得很,此番啊,还不知道塞了多少人进去。最可笑的一波,是前朝的那一群,倚老卖老,没完没了。” 花满溪看着她,有意打趣道:“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和我说这麽多,起居官和言官,第二天又要弹劾好几条了。”徐锦非一摊手,把人拉过来,又道:“所以这就是他们没有老婆,我却有老婆的原因,建议他们回家跪着搓衣板,问一下祖宗的牌位,五十年内有没有讨老婆的希望。” 他说的促狭,花满溪也没当真,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主要还是考虑皇陵的问题。自古以来,这玩意的动工就早,倒不是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而是这东西的修建时间长,耗费的东西也多,许多皇帝,也许还熬不到好的那一天呢。徐锦非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搂着花满溪讲话。 “修的再好,再精美,改朝换代之后,没被砸掉就不错啦。只要和你葬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不过紫金山的皇陵吧,朕瞧着是有点挤……” 两人慢慢说着,不知不觉间又是夜深,花满溪和徐锦非分食了一碗糖水,便一齐睡下了。到了最凉爽的秋日,正是巡视开始的时候。这个时候,各地都是大丰收,能给皇帝看的都是最好的,最饱满的状态,等到天寒地冻的时候,早就转回宫里了。礼部计算的刚刚好,误差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 离开京城的第一站,要去素有花神谷一称的锦官城,那里一年四季都温暖湿润,且有许多险峻山势,别有一股风光。据说在深山之中,还有高来高去的仙人。对此,徐锦非自然是一笑置之,不过跟花满溪一起上锦官城最著名的青神庙里拜了拜,他摇着签筒的时候,还是心里默默许愿道:“但愿我和皇后一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花满溪也摇了一支签子,正要低头去拿,徐锦非却先她一步,将那支竹签子拾起来,两人的正好是一对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对视了一眼,忽而微笑。徐锦非将一支签子藏在袖中,随即道:“我的一生,都愿意奉给江山社稷,可是有时候也有一点私心,想把这东西藏起来,把你也藏起来,不让别人瞧见。” 花满溪挑了一下秀眉,随即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道:“没个正经。” 事后洒扫的小和尚很是不解,为什么签筒里少了两支签子。 两人借着巡视的名义,倒是游览了一遍大江南北,虽然难免有许多人围观,还有许多人老是唠唠叨叨,说陛下娘娘理应得体一些,理应更有威严一些,徐锦非权当耳旁风。如果这些人非要看威严,他有的是威严给他们看。花满溪倒是已经十分满意了。沿路上,又收集了不少冷门的菜谱,到时候改造改造口味,回去弄给天鲜楼,也是挺好的嘛。 这一日走着走着,就到了青州了。自从徐锦非一战平定天下以后,不少人论功行赏都有份儿,可花凋还真的飘然而去了,连带着叶碎都不知所踪。徐锦非算一算,也该来见见他们。 第四百章 人间一个大团圆 http://.biquxs.info/

花凋在青州,那几乎是说一不二,活脱脱一个土霸王。他还是做他的老本行,铁器生意,什么都好使。不过自从他在族里公开表示,自己不会再娶妹妹,干脆断了这一支血脉的时候,不少人都出现了激烈的反应。有些长老是颇为头疼,认为他是胡闹。祖宗几百年的坚持,到他这里,说不弄就不弄啦? 有些人倒是心中暗喜,当时前朝虽灭,除了直系血脉之外,自然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小部族,如今老虎自己要拔了爪牙,他们不趁着机会做点什么,那不是傻子麽?不过叶碎也回来了,倒是值得提高一下警惕。但是俗话说得好,穿鞋的还怕光脚的呢。花凋本就心狠手辣,叶碎回来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有顾忌,对付起人来,那是一天一个样。 所以,等徐锦非到了青州的时候,青州已经被花凋折腾了一遍,不少人都要被折腾得吐血,几乎要泪汪汪地跑路了。那一日,徐锦非包了个最好的酒楼,想和花满溪一起看看风景。酒还没喝上两盅呢,外面就有侍卫禀报,说是有一蒙面的女子,自称是仰慕圣上天恩,希望弹奏一曲,以表情谊。 为了防止皇帝觉得她是刺客,她愿意站在楼下,但希望皇帝陛下能有所注意,听一听她的曲子。徐锦非还没来得及笑呢,花满溪眼睛一转,已然猜到了是哪一位。除了花凋,还有谁敢这么放肆,又无所拘束呢。虽然他以往一直戴着面具,并不露出脸来,可是一望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还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花满溪哭笑不得,认为他是诚心来找乐子的,至少,确实胆大包天。徐锦非也乐意卖故人一个面子,挥了挥手,允许他上楼来弹奏。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花凋这女装还是满合格的,何况他还不出声,所有的一切言语,都用一封书信来代替了。看来皇帝陛下也不是真的不近美色嘛,就是不知道,原来他好这一口蒙面的。 不少大臣以为自己摸到了精髓,开始暗搓搓地畅想计划。花凋心里却暗自好笑,道了一句酒囊饭袋,竟无一人察觉出问题。倒是近身的护卫们,有部分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不过徐锦非没有说有问题,他们也不敢搅扰了皇帝的兴致。花凋还真的,十分平和地弹完了一支曲子,只是弹唱完了以后,至少有一半的人眼神迷离,还没回过神来。 若是论曲子多么出色,那不尽然,主要是花凋特地用了一种音杀的功夫,这里就算有高手,也大多能认得出来他是哪一位,故而没有动手拦阻。借着这机会,花凋轻声道:“你们不在京城里享福气,还跑来青州?我这里以前的时候,管理放纵了一些,本来收拾的差不多,知道你要来,又源源不断涌入不少人,我都要收拾不过来了。” 徐锦非嘴角含笑,斟了一杯酒,脸上毫无畏惧之色道:“你若是当真顾不过来,朕也有办法。何况,真正心急的人,哪能有这闲心,穿着这衣衫,来跟朕说消息?”提到身上的女装,花凋的眉心就是突突一跳,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和叶碎打赌打输了,我警告你们,不准说出去,也不要多想。” 闲话说完了,花凋才正色道:“我可不是完全跟你们说笑,堵不如疏,这一次,倒不如围拢了,搞一个大的,我可不管你怎么弄,反正把人都清干净了,我也舒心。”徐锦非叹息了一声道:“你这分明就是想动手,又懒得很,还要借朕的人吧,现在的人都这麽凉薄吗,借了菜刀,都不吱一声谢谢的?” 花凋头也不回,手一撑窗子,直接一跃而下,风中传来一声很轻的吱。花满溪没忍住笑,跟徐锦非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翌日,徐锦非就有了计划,要去游湖。他严词拒绝了一个劳民伤财的建议,什么弄一艘非常豪华的大型龙头船,只要租赁来好使的就可以了,当然了,也是方便某些人,‘以为’自己可以做手脚。 青州虽然多恶人,山水倒是满秀丽的,平静无风的时候,整个湖面有如一块巨大的青蓝色的宝石,倒映出淡青色的天空。据说在每年十年,还有一个桂子节,可惜是无缘得见。徐锦非揽着花满溪,二人立在船头,静静地感受着微风,还有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峦,有画师直接在甲板上铺开纸张,要接徐锦非的命令,做一副秋日游赏图。 跟随来的一些文臣们,自然也不甘示弱,开始呱唧呱唧地做事。徐锦非夹在这一堆吵吵嚷嚷的人中间,正觉得头疼呢。有一位大臣却突然身体一顿,随即抽搐了一下似得,猛地往前一扑,就栽倒了。起初,还有人以为,他在玩什么新奇的把戏。但是他直挺挺往前栽倒之后,背上却露出了一支很长的箭支。 有人惊叫起来,徐锦非却是精神一振,暗道一声总算来了。给花满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避去安全地带,徐锦非装模作样,还把剑拔出来了,一通混战之后,不少大臣总觉得自己无恙是无恙,可是好像挨了不少飞脚,心里暗暗觉得奇怪。当然了,比起那些已经躺在地上的同袍,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们才把前来暗中行刺的人收拢了一下,全部都压在甲板上了,不过比较不幸的是,貌似有几位大臣,挤着挤着就落水了,还要安排人赶紧去捞。徐锦非坐在甲板上,气定神闲还没多久,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是船只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走不动了,而且还开始漏水。 跪在甲板上的许多人又开始挣扎,认为自己还有希望。也有部分人开始慌乱,徐锦非却不紧不慢,一拍折扇,吩咐人该控水控水,走不动了就下去排查。众人等了一段时日以后,竟又见一只大船前来,顿时心如死灰,知道没有希望了。花凋笑吟吟立在船头,十分快活地哟吼了一声,这就把徐锦非接应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激烈的打斗下,船有些不太稳定,花满溪捂了一下嘴,感觉自己有点想吐。正想扭过头去,吩咐侍女倒点茶水来喝,压一压这感觉,又觉得腿一软,险些滑倒了。侍女们吃了一惊,赶忙来扶皇后娘娘,也不敢怠慢,一边扶着花满溪上了新船,一边向皇帝去禀报。 徐锦非本来是抱着半玩乐的态度,正在询问众人,一听花满溪好像不舒服,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只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只给众人留下一个颇为潇洒的背影。随行而来的,自然也有御医。谨慎地诊过脉搏之后,御医才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才一个多月,所以还不显怀。” 花满溪此刻躺着,又喝了一盏茶,已经缓过来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眉梢一扬,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来。徐锦非亦是十分高兴,没想到巡视路上,还有这样的惊喜。不过既然花满溪有了身子,许多事情,他也谨慎许多,不会再放开来处理,而是力求稳妥。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速速回转宫中,接受最好的调理,这才是重中之重。 花满溪回到宫里,自己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倒是徐锦非待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好像她是个玉人儿似得。随着月份渐渐上去,也不好随意走动了,花满溪又将花兰香接入宫中,陪伴陪伴自己。花兰香一会儿忙着给外孙做精致的绣品,一会儿还在询问怎么没起小名儿,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花满溪不由又笑,最后生下来的,还是一对龙凤胎,倒是让她很欢喜。徐锦非也琢磨了半晌,最后将男孩起名为龙岩,女孩起名叫君妩。他们降生的时候,正是一场大雨过后,彩虹当空,钦天监那群人拍马屁一流,说这是吉兆中一流。徐锦非心情好,也不在意他们拍马屁,传令下去,大赦天下。 汪诗诗来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了,自从她和沈绍成亲以后,很是蜜里调油,好了一段时间,不过近日,两人正在为一周年去哪里发愁,还是小皇子机灵,抓了个小纸条,汪诗诗打开一看,是黄山,这就拍板决定了。不过她玩心比较重,暂时没有生孩子的打算。陈修礼一说她最近一年玩疯了,她就吐舌头,让陈修礼和秦笙笙努力。 秦笙笙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嗔道这实在是个小顽皮。二人结伴来看花满溪和小皇子,花满溪捏着孩子白胖胖的手,企图让他们吐出个别字眼来,可惜牙没长两颗,说什么都漏风。小皇子爬的还挺快,一瞬间就能从床的这一头,爬到汪诗诗的身上。还挺重的,汪诗诗没留神,险些整个倒下去。 几女相视而笑的时候,徐锦非打起帘子道:“什么事这样热闹,也让朕瞧瞧?”花满溪回首,抱起孩子坦然道:“你说小名儿叫什么好?” “自然是你来取。”徐锦非含笑看她,眼里是星河一片。 两人目光对视,直觉岁月静好,盛世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