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我为王》 逆凡生 第一章 天生我江漓漓(求收藏啊!!) http://.biquxs.info/
黄天净洲北境,一个大国虎踞龙盘,此国名字叫做大隋国。自打十几年前亡了西苏国之后,大隋的国力就强盛到了顶点。 虽然说着这十多年以来,大隋一直安安稳稳主张开商明政,可谁也不晓得这个熊据于黄天净洲北部的这头巨兽何时会带上数百万的铁骑南下,只为开创数万年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一统盛世! 大隋国国力如日中天,就连带大隋国国民的腰杆子也硬气了几分,在外头若是遇见寻常富贵门楣完全不用谄媚屈膝。甚至如果你是大隋国的富贵子弟的话,游走四方能得到不少人的追随青睐也不在话下。 刘似虎原先跟随着大隋国的步伐征战四方,在战场上摸爬打滚了十余年之后也混了不小的名声。这年头旗偃鼓息,正是大肆发展商业的和平时节,刘似虎也借着这个时机卸下了军职,借着十余年在战场上打来的人情,就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经济使。 虽然只是一个经济使,但是挂上大隋的名头可就不得了了!走到四方少不得有富贵闲官前来拜会,也算是意气风发!况且身为经济使,或多或少,油水肯定是少不了的,这其中的门道不足与外人道邪! 这时候刘似虎跟着大隋国皇家船队顺着回龙江往四处周游,上头的派下来的任务也不复杂,只是去其他国家看一看有没有铁矿之类的原料,再借着这个由头给其他国家说一说通商之事!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没有完成的话肯定是人头落地没有话说。只是如今这头雄狮盘踞在黄天净洲北方,眈眈而视,又有哪处的国家敢说一个不字呢?况且通商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只要是主持经济这一方面的官员脑子没有坏,想来也就不会拒绝大隋国的提议。 这天回龙江旷阔无垠,浪静风平,远远就只是看见有一两条船队慢慢朝着这边行驶而来,约莫是瞧见了这方船队悬挂的明晃晃的黄色旗帜,连连避开了一些距离。 刘似虎嗤笑了一声,拍着栏杆,只觉得胸中只有大气蓬勃,又想笑上三声,一声笑我大隋国壮哉,一声笑孤陋小儿孬啊,最后一声还没有笑出来就只听见身后又一声音正在哈哈大笑。 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正在取笑一个三十来岁的兵卒,听着他们的说话声约莫是说这个兵卒长得丑,只怕是一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刘似虎叹了一口气,又看见那个兵卒正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又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丑! 想是这样想,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否则不说自己的威信是不是受到了损害,就只是这些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兵们心里也只怕是不舒心。便皱紧了眉头喝道:“江狗,你他娘的是不是皮又痒了?小心我直接将你丢下去!” 那背称作江狗的少年撇着眼一脸嘲讽,“哟,倒是给你长脾气了?昨天被我撞见你跟一个丫鬟亲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似虎有些无奈,转眼又看见原本被江狗取笑的那个兵卒正在偷偷笑,更是恼火的很,暗骂道,老子就不该管你,贱皮子! 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又听见房间里边传来一个蛮好听的女声,“桂花糕来了,有人要么?” 那少年眼睛一亮,在明净如新的甲板上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了之后快步跑进船舷里边去了,由着那个兵卒乐呵呵的偷笑,由着刘似虎一脸铁青。 再转过头来看着宽广无边的回龙江面,再也没有了先前半点的气魄,嘴里嘀咕着什么时候按你在水下淹死你才好! 这少年名字叫做江漓漓,是一个月前经过苦陀江的时候发现的。 那个时候刘似虎也站在甲板上,突然看见前面水中有一个人影正在噗嗤噗嗤地拍打的水面,看着架势约莫是要游过这一条苦陀江! 刘似虎原先倒是有些钦佩,他是没有这等本事的,还以为是一个不出世的高人,没想到半响之后那人影眼看就沉了下去! 在军中过了十余年的刘似虎可没有这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心,若你真是高人,他还能给你行一个礼。若你就这么沉了下去,他可不会管你是死是活! 只是这时候一个哨兵跑过来低声说那人是一个孩子。 刘似虎稍稍皱眉,若是五六年前的他定然是不会管,只是这两年脱离的军伍,又取了一房贤妻,生了一个小女儿之后心就软了许多,心想罢了,就当是给自家女儿积一些福气,便指派了一个水性好的士兵将那个小孩救了起来。 只是让刘似虎想不到的是,这少年浑身湿漉漉从甲板上吃力地爬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可不是感谢,这少年跳着脚指着旁边一座青山骂道:“彭老九老子干你娘!” 罢了罢了,这也就罢了成吧,刘似虎自认心眼大,也不跟一个小娃娃计较,原本只是想找一个浅滩将他送下去,可没想到这少年就赖在船上不走了! 这也就罢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无事,说不定以后还能得一个使唤的角色。可没想到,这龟孙不使唤别人就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更不用说一张嘴损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一个月来就没几个人没被这少年奚落过! 那天刘似虎被骂的不行,心里来火,正准备要将这少年从船上丢下去的时候,从房间里边走出来一个披着狐裘女子见到这一幕,竟然是将这个少年保了下来。 这女人刘似虎可不敢忤逆,据说是成安里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经济使可以招惹得了的!这下可好,也不晓得那龟孙儿得了什么好处,竟然是被这么一个女人给瞧对了眼,喜爱有加! 正所谓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那龟孙儿自打得了护身符,更加不得了了起来,就连你站在甲板上往江水里边撒一泡尿也要讥笑你两句,搞得刘似虎火大得很!晚上睡在床上指不定给自己呼了几个嘴巴子,骂自己是个贱玩意儿,那龟孙你给他淹死一了百了,救他做甚? 。。。 这少年名字叫做江漓漓,故乡是在伏龙山张家村,原名叫大狗,因为是从狼肚子里边被人捡到的,就取名叫做大狗。 后来大致是收养江漓漓的王寡妇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好听,就花了钱请村子里边一个原本是算命人的老夫子取了一个名字,就取作了江漓漓,就只是觉得这么名字秀气一些,却没有想到这漓漓二字还做浅薄的意思。 王寡妇对这个名字喜欢得紧,整天漓漓,漓漓地喊,村子里边的人都取笑道你这是叫你儿子还是叫你家院子里边的鸡鸭呢? 王寡妇生来就是泼辣的性子,听到这话可不能忍,张嘴就骂道:“关你屁事儿!你吃屎去吧你!” 村里人都碍于江寡妇的泼辣,也不敢还嘴,就呵呵笑了两声悻悻而去。 说起王寡妇来就不得不多提点两句,江寡妇不是村里本地人,才嫁到这村子里边就死了丈夫,这么多年就没有生过重新嫁一个男人的心思,一心一意地守着自己的家门。也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捡了一个姑娘,名字叫做赵娴芝,又捡了一个江漓漓。 可是寡妇总归是要叫人惦记,村里边就有一个老光棍名字叫做彭老九,整天嘴里花花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背上了一辈子的骂名。自打王寡妇的男人死了之后,彭老九就一直惦记上了这个寡妇,成天寻事儿跑到江寡妇的家里来跟江寡妇说话,可话还没有说几句就问起了江寡妇想不想男人。 江寡妇哪里会理会他?直接拿起扫帚就劈头盖脸地打! 彭老九这么些年虽然一点肉味儿都没能从江寡妇哪里尝到,可竟然与江漓漓熟识了。 其实也难怪,江漓漓原本就是从狼肚子里边爬出来的孤儿,村里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孽种,自然是不会叫自家孩子跟他玩。更不用说江漓漓从小就跟着王寡妇学到了一满口的尖酸话,哪个还愿意给他做朋友呢? 也就只有这个老光棍跟江漓漓臭味相投能玩到一块儿去,只是彭老九少不得被江漓漓骂的脸色铁青,无非就是彭老九惹得江漓漓来火之后,江漓漓就骂:“找不到媳妇儿的破落玩意儿活该死了都没有棺材!“ 这可是彭老九的痛处。 江漓漓尤为记得彭老九躺在草垛里望着天空满脸悠然得意,道一声,“我道春花留不住,便叫秋水倒江流!” 这时候江漓漓就从草垛上一把跳下来坐在彭老九的身上,压得彭老九直翻白眼,江漓漓便哈哈大笑,”彭老九你就吹吧你,哪年秋天江里边没有秋潮?“ —————— 这边江漓漓手里拿着两三块桂花糕狼吞虎咽,那刘似虎稍微有些畏惧的女子正眯着眼睛看着江漓漓笑,时不时说两句:“慢些,慢些!” 待到江漓漓吃完之后,一整盘桂花糕这女子竟然是一块也没有尝过——你以为江漓漓会有这样的好心问一句你不吃么? 这女子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同二十芳龄的姑娘差不多,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吃这么快做什么?难道还有人会跟你抢不成?” 江漓漓随意拿了一个茶杯往肚子里边灌了一口水,拍着肚皮说:”我可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不能留!“ 旁边一个侍女见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吱声。 女子又往自己的茶杯里边倒满了茶,“虽然说着桂花糕比外头卖的桂花糕可不是一个档次,可你也别说没吃过不是。虽然旁人不会因此小瞧你,倒是能给你添一些扯谎的印象!” 江漓漓张开腿晃荡着,用手抹了抹嘴,“我管别人怎么看?他心里怎么想我不管,可要是敢说出来我指定得骂得他不是人的!“ 女子捂着嘴笑了笑,伸出手指按了按江漓漓的眉心,“你这孩子,还真是,得要改一改!” 江漓漓嗤之以鼻,“屁!” 拒绝了侍女的帮助,女子起身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碟,由着江漓漓一个人在一张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没睡过这么好的床么?” 江漓漓没理她。 将桌子清理干净之后这女子才重新坐了下来,给自己沏上了一壶茶,是铁观音。 江漓漓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笑容里边有些别的意味,“这么久才晓得问我的名字?还这么直白?”只怕是晓得江漓漓的回答没什么好话,这女子稍微顿了一下回答道:“秦淑珍,你晓得这几个字儿么?” 江漓漓吃吃笑,丝毫不掩饰笑容里边的讥讽,“我连我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不晓得,还晓得你的名字?” 名叫秦淑珍女子向来都是娴良的性子,江漓漓这种口吻也从来没有恼火过,就只是说:“对了,你一个小孩儿跟着我们船队做甚么?你娘不担心么?” 江漓漓撇撇嘴,约莫是心里面稍微有些良心发现,硬生生将喉咙里边的那句“关你屁事儿!”给压了下来,就没回答。 秦淑珍也不在意,又商量着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成安住上两年?保管每天都有桂花糕吃?” 江漓漓满脸鄙夷,“桂花糕吃多不腻么?你可真行,就用桂花糕就想把我骗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这话说出口惹得旁边的侍女掩嘴轻笑,只是也不怪他,江漓漓原本就生得瘦弱,又比同龄的孩子秀气许多,咋一看就像是七八岁的孩子,稚气未脱。 可江漓漓却恼火得很,稍稍撇过头,“你笑个屁,屁股还没我娘一半大你还好意思?我都替你害臊!“ 侍女愠怒,可满脸通红。 江漓漓撇撇嘴,自然是觉得在这处房间里边骂架天下无敌,自然觉得寂寞如雪,就踢了一脚凳子,甩下一句“我去外头看看,你们实在无聊”这样的话来之后走出了房间,没多久就传进来哈哈笑声。 秦淑珍透过窗看着外边崩流不止的回龙江,心想这么清澈的江面,做个镜子也好。 —————————— 逆凡生 第二章 三月扬州(跪求!!)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从伏龙山张家村出来大致是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船上的,只是被彭老九给糊弄了。 那天江漓漓十三岁,背着一个背包就要去走天下。 王寡妇哭哭啼啼地挽留,“漓漓,你不要娘了么?” 江漓漓舔舔嘴唇,没说话。 王寡妇看见江漓漓满脸坚定,也不像是临时做下的决定,也就没有再装哭装闹,擦擦眼泪,“你得给娘说你出去做什么?” 江漓漓说:“我得去找我姐!” 王寡妇很少见地没有说赵娴芝的坏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在外边要小心一点儿,外面不比家里,少给人家顶嘴,要晓得退让一点儿!” 江漓漓点点头。 王寡妇又塞过来一个布囊,“这是娘给你攒下来的娶媳妇的钱,你拿着用。只是在外边也要晓得省着点钱!“ 分量很重,江漓漓没说拒绝,拿着钱袋放进怀里说了一句娘,我走了! 王寡妇抱着栏杆抹着眼泪,“要不我送送你?” 这时候彭老九站在了江寡妇的门前,说:“我来送吧!” 王寡妇没拒绝。 就走。 彭老九笑着说:“你小子脑袋里边哪根筋抽了?怎么突然想起了要出去走天下?走天下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江漓漓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儿! 彭老九乐呵呵笑,就跟着走。 江漓漓突然回过头来说:“彭老九,我娘一个人在家你看着点儿!实在不行你跟了我娘也行,我娘也多了一个使唤人!只是你别想要我叫你爹!” 彭老九愣了愣,随后满脸憧憬,“别说你叫我爹,若是能让王寡妇跟了我,我叫你爹也行啊!” 江漓漓哈哈笑。 到了一个岔路口,彭老九问:“往那边走?” 江漓漓说:“右边?” “你去看过?” “没!” “难怪,那条路走出去是悬崖峭壁,稍稍摸索也能摸出一条路来,只是走出去就是苦陀江。你要从苦陀江游过去?” 江漓漓有些恼火:“关你屁事儿!” 彭老九笑了三声,江漓漓正要走,彭老九又一本正经地问:“你晓得王寡妇是你亲娘么?” “晓得。” 彭老九皱着眉。 江漓漓又说:“只是我娘不晓得!” 彭老九就笑了。 看来整个张家寨子里边只有王寡妇一个人不晓得江漓漓已经晓得江寡妇她不是江漓漓的亲娘了。 也好。 彭老九就说:“走吧!” 江漓漓没回头。 只是听着后边彭老九一个人哈哈大笑,“我道春花留不住,便叫秋水逆江流!“ 那时,春意岸然。 —————— 尽管是在回龙江上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的时间,可是这会儿的春意还是明盛得很! 这天晚上江漓漓跟几个兵痞子打牌,赢了钱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房间里边,走时候自然是不会忘记给这几个兵痞子冷嘲热讽两句,惹得这几个兵痞火大得很,却不好说些什么。 江漓漓原本自然是没有资格睡房间里的,就算是给他一个杂间让他将就一下都已经是刘似虎的大发慈悲了,可着实是架不过那不明来历的富贵女子秦淑珍对江漓漓没理由的喜爱,刘似虎就只好无奈地将一间上好的客房打发给江漓漓住,只是第二天看见那间客房里边的情况之时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声狗日的玩意儿。 江漓漓晚上睡得很沉,只是今天晚上被一阵惊雷惊醒,江漓漓满脸大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漓漓梦到了他姐,梦到了那天那个电闪雷鸣的晚上。 那天晚上江漓漓是忘不了的。 那天晚上江漓漓半梦半醒,忽然听见滚雷振聋发聩,睁开了眼睛。 身旁躺着的江寡妇睡得鼾声大作,根本就没有半点被雷声吵醒的迹象。 江漓漓翻了一个身,忽然看见赵娴芝睡得隔间里边似乎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被闪电映得格外惨淡。 江漓漓便下床了,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可是才走进去的时候就被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赵娴芝的房间里边站着两个带着面具的人,一个浑身漆黑,还有一个浑身惨白。没有双脚,就这样直愣愣地立在半空中不偏不倚,不摇不晃, 赵娴芝眼神之中竟然没有半点恐惧,就静静地坐在床边,背挺得笔直,身后窗外的黑幕的闪电仿佛是她铺卷而上的精神气,深不见底而又旗鼓铮鸣。 江漓漓从来就没有见过赵娴芝背挺直的那一天,战战巍巍地叫了一声姐。 那一左一右站在赵娴芝两侧的说不清是人是鬼的两个身影听到这声音转过头来,一个黑如深渊,一个白如长云。没有脸孔的两个人,江漓漓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江漓漓只感觉一股难以言状的阴冷之气在空气里蔓延,如坠冰窟。 赵娴芝也就皱了眉。 一步一步仿佛是踏在江漓漓的心头之上,赵娴芝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居高临下冷着眼睛看着江漓漓,如看草芥。 江漓漓有些陌生这样的赵娴芝的眼神,仍然是叫了一声姐。 赵娴芝冷笑了一声,一个巴掌甩在江漓漓脸上,“滚!” 江漓漓被这一个巴掌甩倒在地,眼神里边不可置信取代了恐惧,喊了一声姐。 赵娴芝双手放在腰间,转过身去,道了一声走。 顿时又是一道闪电,江漓漓这这道闪电晃住了眼,等到这炽亮的白光散去之后,房间里边空无一人。 六岁的江漓漓愣在原地,可没哭。 —————— 又在回龙江上兜兜转转差不多半个来月的时间,这天大隋国的船队停靠在了扬州一个船坞旁。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说的可没错。虽然十多年前的战火险险将扬州城给烧着,可毕竟是最大的船坞通商之地,才稍稍几年就重新鼎盛起来。先不说来来往往的行船如同车水马龙,就只是看着船坞旁各色的酒楼茶肆就晓得这是一处富足和乐之地。 温饱思淫*欲,扬州城富贵有余,便多了许多名园名妓,于是就汇集了许多自诩风流的文人才子,临江望月,登楼狎妓,也算是一件美谈。 这一趟下来对刘似虎来说也算是功德圆满,虽然无功,可求无过,况且自家口袋里也捞着了不少的好物什,更是心满意足。 秦淑珍身旁跟着一个提着剑的侍女慢慢走下了船,转头对着江漓漓笑,“你还呆在船上做什么?莫非你要一个人呆在船上过日子么?” 江漓漓后知后觉,“这就到了么?” 刘似虎好容易忍住自己脸上对于这个少年的恶感,转头对着这位来历不明的尊贵女子低声说道:“夫人,您看这就到了扬州,需要小的为你找一处上好的宅子么?” 秦淑珍语气有些生冷,“多谢大人这一路的招待,接下来可就不麻烦大人了。” 刘似虎可不敢接下大人这个名声,诚惶诚恐,“那夫人先行,在下随后就走。” 秦淑珍点点头,朝着江漓漓招了招手。 江漓漓眨者眼睛,对人生地不熟扬州有一些些的畏惧,便紧跟着秦淑珍走,只是那个侍女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瞅着刘似虎卑躬屈膝的模样,江漓漓皱着眉头低声问:“这刘不死怎么瞅见你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刘不死?” “可不就是刘似虎么?那天他吃醉了酒听他吹他在战场上经历了十余年的大战,总共身上中了十多刀,二十多支箭可还是硬生生地活了下来,我就说你吹吧你!从此以后我就叫他刘似虎了!”江漓漓解释完看着秦淑珍在笑,又问:“他怎么对着你就是这么一副嘴脸?在甲板上给我说话的时候可是凶神恶煞的!你是不是比他的官儿要大啊?” 秦淑珍这回事真笑了,抿着嘴说:“谁说谁官大就要被人尊敬?况且你成天对他冷嘲热讽,他能不对你凶神恶煞的么?若是你每天都跟他好好说话,他肯定也对你和和气气的!” 江漓漓撇撇嘴,“我娘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若是我和和气气地给他说话,指不定要被他怎么使唤!” 秦淑珍没回答,眼神有些复杂,半响之后才笑着说:“呆在这儿也不好,咱们去扬州城去逛逛?说不定能遇见什么你喜欢的玩意儿,我给你说,这扬州的园子可比其他地方的园子要别致多了,仅次于苏州城。” 说着,秦淑珍带着江漓漓三人走远了。 等到那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隔壁巷子里边以后,刘似虎才堪堪站直了腰,呼了一口气,又骂了一句这混小子,一辈子就是做儿子的命!想了想又嘀咕了一声,怎么就看上那个混小子了呢?虽然比我生得秀气,但我也不赖啊!做不了你儿子做你孙子也成啊! —————— 逆凡生 第三章 小老头儿(各位书友发发善心啊) http://.biquxs.info/ “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这句诗写的就是扬州城的岸然春色,又有儒家大家汪沆有诗云:“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瘦西湖之名遂著。在离西湖不远的蜀岗山,山上寺院遍布,有“江南第一灵山”之称。这趟我们就先去这名声显著的瘦西湖看看。”秦淑珍给江漓漓介绍着扬州城有名的景点名园,虽然注意到了江漓漓的不耐烦的模样,可还是乐此不疲。 江漓漓才听了两三句就完全没去管秦淑珍在说些什么,倒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街道两旁的行人身上,前面瞧着一个拿着一把折扇的文人在街上写诗惹来了旁人的大声叫好,江漓漓凑过去瞧了两眼之后发现自己认不得字之后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又跑了回来。转眼又看见街边小铺上买糖人,看了两眼之后也没说要买,却说了一句你这糖人怎么连衣服也不穿?屁股还生得这么小!惹得那个卖糖人的小贩恼火得很! 秦淑珍由着江漓漓四处乱跑,也没说呵止一声,倒是那个侍女有些皱眉,“夫人,就这么由着他四处捣乱么?” 秦淑珍笑着说:“小孩子性子跳脱一些也好,你瞧瞧成安那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那个不是一副正儿八经,死气沉沉的模样?无趣得很,小孩儿也就应当又小孩儿的做派!” 那侍女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是这少年可不是跳脱,可是讨人厌了! 这时候江漓漓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秦淑珍瞧见了便问:“漓漓,你这鸡腿哪儿来的?” 江漓漓没回答,拿着鸡腿跑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侍女插了一句嘴,“说不定是从那个小摊上随手拿的。”末了又问一声,“夫人,我去看看哪处有这种小摊,给他付了银钱吧!” 秦淑珍恩了一声,就站在原地等着两人,可是大街上人多如水龙,转眼间两人都是不见了身影。倒也不担心侍女,只是在想江漓漓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江漓漓在路边看见了一个年老的乞丐蹲在一家店铺前面,若说平时江漓漓是不会去留意乞丐这种人物的,实在是这个乞丐有些显眼,竟然是留了一个光头。脑壳上也脏兮兮的,上边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儿,让人想不通这个黑点儿是什么。 江漓漓就咬着鸡腿站在这个乞丐前面盯着他的头看。 这乞丐原本闭着眼睛睡觉,可实在是被瞧得不舒服了,睁开眼睛望着江漓漓说:“大人给些吃食?”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也没说话,就瞧着这乞丐看。 这乞丐讪讪笑着,又说:“大人既然没有善心,为何要为难我这个乞丐呢?” 江漓漓撇撇嘴,还是没说话。 半响之后这个乞丐实在是忍不了了,将手里的破碗往地上一摔,“看你吗呢看!神经病啊你!” 江漓漓讥笑道:“老子看你两眼还能让你少一块肉不成?况且我看你,你就不会看我?” 两人瞪着眼睛互相看着,可是这乞丐总感觉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有些发凉,半响之后又哀求道:“大爷行行好,别看我了成吗?”话音刚落,这乞丐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江漓漓挑挑眉,“饿了?” 乞丐连忙点头。 江漓漓将手里的鸡腿三下两下啃完,又将鸡骨头整个舔了一遍才将手里的骨头往哪个没被摔坏的破碗里边一丢,拍拍手。 乞丐看着自己碗里的鸡骨头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哼了一声,捡起鸡骨头往旁边一丢,拿着碗,甩下一句小子不得好死之后潇洒离去。 江漓漓呸了一声,“好不好死不晓得,可要死也要死在你娘后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世上还挂念着自己老伴!” 那乞丐一个踉跄,转头骂道:“你给我等着!“ 江漓漓又吐了一口痰,没理他,转过头来看见一老一小盯着自己看,皱着眉头,“看你吗呢看?神经病啊!老不死的狗玩意儿!“ 说完江漓漓挤进了人群中,身影消失了。 没多久,那个乞丐又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左右瞧了瞧,终于找到自己刚才丢下的那块鸡骨头,连忙捡起来闻了一口,满脸陶醉,放进自己的破碗里边正准备走的时候,转头看见一老一小盯着自己看。原先有些羞愧,觉得失了颜面,可是又一想,反正自己是个叫花子,捡个骨头啃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腰板立即挺直了,骂骂咧咧道:“看你吗呢看?神经病啊!狗*娘养的老玩意儿!“ 这老头有些懵,老子看看你身后的招牌找谁惹谁了? 这会儿江漓漓手里头又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到了秦淑珍的身边,“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秦淑珍笑着说:“这不是等你么?” 那侍女又无奈地问:“你这糖葫芦哪儿来的?” 江漓漓摔了一个白眼,“关你屁事儿!“ 侍女一阵气短,最后无可奈何望着街上密密麻麻的卖糖葫芦的小贩,脸色微苦,最后叹了一口气钻进了人群中去了。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那个侍女四处给卖糖葫芦的小贩搭话,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秦淑珍稍稍冷了一下语气,“漓漓啊,以后拿了别人家的东西要晓得付钱,白拿人家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这事儿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给我说过了。”没理会秦淑珍的脸色,江漓漓又从怀里边拿出一袋碎银子晃了晃,“我有钱,跟船上那些老油条打牌的时候赢来的!“ 秦淑珍哑然,抬头没看见侍女的影子,最后却笑了,伸出手指按了按江漓漓的脑袋,“你呀,也不说清楚,害的绿蚁好一顿忙活!” 江漓漓哼了一声,“多此一举。” —————— 只是在瘦西湖上逛了一圈,见到江漓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兴致之后秦淑珍也没在西湖上久呆,就带着江漓漓来到了自己在扬州的一处院落。 坐在院子里边的春花亭上吃过一些糕点,秦淑珍倒了两杯茶,轻声问:“漓漓,吃茶么?” 江漓漓撇撇嘴,没说话。 这会儿站在亭子外边的绿蚁突然看着花丛上一滩水迹疑惑道,“这哪里来的水?下雨了么?”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 秦淑珍愣了愣,哑然失笑,埋怨了一声你呀,伸出手指正准备要点一点江漓漓的额头的时候,江漓漓向后仰了一下头。 秦淑珍脸上的笑容终于散去。 叹了一口气,秦淑珍问:“你不跟我回成安么?哪里可比扬州城还要繁华得多!” 江漓漓摇摇头,“不去。” 秦淑珍皱着眉头说:“你一个人在这边无亲无故的,说不得要遭受什么罪,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江漓漓回答说:“我得去找我姐。” “你姐?”秦淑珍问道:“你晓得你姐在哪儿么?” 江漓漓眼神里边有些昏暗,“不晓得。” 秦淑珍笑了笑,反问道:“反正你也不晓得你姐在哪儿,为什么不跟我去成安?到时候我也能帮你找一找!” 江漓漓舔舔嘴唇,突然退开了两步,冷笑道:“你凭什么帮我?” 秦淑珍哑然。 江漓漓转身走了,没有忘记从绿蚁手里拿过他那个破旧行囊。 秦淑珍有些失措,张了张嘴突然叹了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最后竟然是像失了魂一样无力。 绿蚁连忙说:“夫人,让他走了也好!你瞧瞧他那副尖酸的模样!夫人这么替他好他竟然半点都不领情!” 半响之后秦淑珍才回了一句,“你不晓得。”突然又说:“你没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的三条血线么?” 绿蚁满不在乎,可突然就惊愕了,“夫人,你是说那,可能是小公子?“ 秦淑珍又说:“越是看见他凉薄尖酸的模样,越是看见别人对他好也满是警惕的模样,我就不免想到,这些年,他活在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绿蚁神色焦急,“夫人,若那人真是小公子的话,要不要我去。。” 还没有说完秦淑珍摆摆手,“回成安!现在就回!” 绿蚁点点头,赶紧跑去安排相关事宜,仅留下秦淑珍一个人站在这春花亭上。 天色昏暗,周边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扬州歌舞升平的夜晚就要到来。可是秦淑珍站在春花亭之上,心里有些焦躁就想一掌将这片有些昏暗的天拍碎了才好! —————— 在张家寨长大的江漓漓向来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无缘无故帮助你的人,除了江寡妇之外,就算是彭老九他也难完完全全相信他。 况且自己与彭老九还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也算是臭味相投,若是给自己帮助也是有缘由的。可是这女子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这么费心费力地帮助自己,凭什么? 江漓漓不敢相信她。 离开了那个女人之后江漓漓来到了一处小面馆,叫了一碗面条之后坐了下来。 这时候旁边来了一对老小,老人留着一束山羊胡子,小的是一个女孩儿,留着两角山羊鞭,鼻梁两侧长着稀微的雀斑,眼睛倒是生得明亮得很。 这不就是刚才看着自己的那老头么? 江漓漓嘿了一声,“你这死老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道我是你爹?” 老头不恼,那女孩儿倒是气得很,“你这人晓得说话么?怎么嘴里边喷出来的全是臭屁?” 江漓漓撇了那女孩儿一眼,“你这没屁股没胸的货色也好意思跟我说话?” “你!”女孩气急,哼了一声仰起头看着那老头,意思是我骂不过他,你给我报仇! 老头儿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你这孩子嘴皮子损得很!天性凉薄,没心没肺还是夸奖你了!” 江漓漓皱着眉头,“关你屁事儿?” 老头还是呵呵笑,你叫江漓漓?别恼,我可不是跟踪调查你,只是方才我也在那处集贤亭上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说话声。江是大江的江吧,漓是哪个漓?离开?狸猫?淋漓?” 江漓漓没说话,老头却恍然大悟,“那就是淋漓的漓喽!三个字儿带水,漓又做浅薄,怪不得生性如此,怪不得!” 江漓漓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阴毒。 老头也还是笑,“你莫生气,我就是解个字儿罢了,没甚么大不了的。” 江漓漓讥讽道:“那您老叫什么名字?我也给你解一个?” 老头正色答道:“张九龄,弓长张,齿令龄,天下第九。” 江漓漓冷笑一声:“你这名字难解得很,听起来倒像是我儿子!” 女孩儿又有些恼火,咬紧了牙齿瞪大了眼睛,可张九龄还是不温不火,“其实我找你有事儿。” 江漓漓笑了一声,“你这老头不是能耐大得很么?怎么还找我有事儿?” 张九龄道:”人非完人,自然是有些事儿做的来做不来,就像我,天生就比不了你的阴损劲儿。诶诶,别火成不?好好说话。这件事儿吧其实也没那么难,很简单,我教你两招刀法,你帮我杀个人成不成?先别急着拒绝,其实杀个人对你这种性子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现在也不是一定要说个人让你去杀,就只是先欠着,什么时候哪个惹了我这个老头,可我偏偏没有办法的时候你再帮我成不成?“ 江漓漓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那老头的颜色。 “也就不用着急这时候回答,这不?面条上来了么?先将面条吃完再说话成不成?” 热气腾腾的扬州面还没有端上来,张九龄就猛地吸了一口香气,哈哈笑了两声,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嘴里边含糊着说着些什么反正一个字儿也听不清。 江漓漓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拿着筷子可觉得有些没胃口,最后叫了一碗凉水之后才勉强吃下去半碗。 张九龄拿起袖口随意擦擦嘴,望着江漓漓碗里边还有一大半的面条,笑呵呵地说:“年轻小子胃口不好可不行,你瞧瞧我孙女儿,若不是有你在场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再吃一碗!“ 那女孩儿听到这话从碗里边抬出头来瞪了张九龄一眼,张九龄连忙不敢再笑,噤若寒蝉。 江漓漓嘴唇微微张了张,可是话还没有出喉咙张九龄就摆了摆手,“我说先别急,想清楚再说。反正现在你也是一个人是吧,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一看这瘦西湖的夜景?十国时候可没有这么繁华的景象!” 应了下来,就往瘦西湖走去。 —————————— 逆凡生 第四章扬州瘦马胭脂皱(评论,推荐,收藏) http://.biquxs.info/ 天空有些沉,可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上了灯笼,亮堂有如白昼。 张九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那少女似乎是有些害怕江漓漓,赶紧跟了上去牵住了那老头的手,剩下江漓漓一个人离了有五六步远跟在后面。 不多时,就来到了这瘦西湖岸边,与白天时候不同的是,才刚刚入夜,这瘦西湖之后就停满了船舫。船舫上站着穿着轻纱式样的衣服的姑娘,手里拿着长袖或折扇朝着岸上的公子哥媚笑。又有些船舫上只是简简单单放着一方干净的桌子,桌旁坐着两三个布衣文人,吃酒赏月吟诗。 江漓漓没有见到过这等的场面,一时之间就有些发愣。 张九龄叹了一口气,突然回过身来问江漓漓:“你晓得红楼艺伎么?” 江漓漓点点头。 “那你看见的这些张灯结彩的船舫上的姑娘便是艺伎了,换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就是清倌。”张九龄自嘲地笑了笑,又问:“你觉得这在场的文人雅士,是上这种花船的人值得结交还是去那边清清白白独自饮酒的人值得结交?“ 还没等江漓漓回话,张九龄呵呵两声,“叫我说啊,这种花船之旁独自清酒赏月的人要么就是一穷二白的酸书生,要么就是故作清高的贱子!看似清净高雅,实则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候明月当空了。 老头呵呵一笑,“走,随我去往花船上走一走!” “老张?你又要去吃花酒?”旁边那个女孩皱皱眉。 听到这句话张九龄难得老脸一红,悻悻说:“这怎么叫做喝花酒呢?这叫体会百样人情!虽然我已经体验够多了,只是这小子还没见识过呢,想来也是一个雏儿,叫他去见识见识也总好过以后被人耻笑!” 女孩呵呵笑了一声,没说话,可鄙视之意由心而生。 江漓漓确实是没有见识过这种场合,就只是以前在张家寨的时候听彭老九说过不少,可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便应允了下来。 “这花船可是有讲究的,你瞧瞧这种气派豪华的船舫,看似豪奢,其实不过是过气的玩意儿,没人来才装出这一副做派!你在瞧瞧那种朴质无华的船,根本就没人在甲板上招呼,可一个个文人雅士都往上边钻,为什么?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顿了顿,又转过头来笑着说:“还有一个原因你晓得么?” 江漓漓嗤笑一声,“故作清高?” 张九龄一拍手,“孺子可教!” 停在瘦西湖湖中央有一条极大的船舫,就只是简简单单做了一些装饰,而且只能从一条浮桥上走过去,可这条浮桥上人多得很,而且走在这浮桥之上的全都是富贵公子和气质书生。 那就选了这一条船。 跟着摇摇晃晃的浮桥一同摇晃,江漓漓有些站不稳。可张九龄的脚步却如同在浮桥之上生了根,一只手搀扶了那少女也脚步轻快。不多时就到了那条船舫之上。 船舫上就只是简单挂了两三个灯笼,可甲板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得很,船上雕刻的花纹也是简朴之美,完全不似其他花船之上的气派。 这时候在甲板上稀稀疏疏站着五六个男子,估摸大多是二三十来岁,其中一个富贵公子模样的人瞧见了江漓漓一行人,嘿了一声,凑了过来,”怎么?一个老头儿带着一对少男少女也来逛花船?“ “可没说过不许吧!”张九龄将两只手伸进袖子里边呵呵笑。 “倒也没不许的规矩,只是难免让人看着有些惊讶!”大抵是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不合适,那公子没打量跟在张九龄身旁的女孩儿,倒是低头瞧了瞧江漓漓,“你这个小子大抵也是一个雏儿,等会瞧见了花魁的模样可莫要失了神,等会被旁人嗤笑可不好!” 江漓漓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儿!” ”嘿!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脾气!“只道是一个犟小子,这公子没再理会江漓漓,又对张九龄说:”看你们这模样也不算是什么富贵人,可眼光比我们这富贵子弟还要老辣得很,一挑就挑到了这瘦西湖之上最好的花船!只是这其中的开销可不少,你瞧见在花船旁边架着小舟吃酒的几个文人么?真正清高的人物会在这儿吃酒?还不是兜里头没个几两银子见不上花魁半面就只好装作一副雅士模样成天在这花船边上游荡,盼望着有幸这花魁能看得上他们的风采。可我说啊,若是这花魁能给他们打一个招呼的话我就将整个扬州的屎全都吃了!所以说啊,你们若是每个成百上千两银子,就不用在这里瞎折腾了,反叫别人看了笑话。“ 张九龄倒是高看了这公子一眼,”公子真是好见解!“ 这富贵公子摆摆手,“这算得了什么?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不过今儿个看你们还算顺眼,等会若真是囊中羞涩的话我就给你们出了,总能叫你们见那花魁一面儿!” 张九龄抱拳一礼,“那就多谢公子了!” “算不得什么,银子罢了!” 话刚说完,从房间里边就走出来几个年轻公子,一个个仰长而叹,说方才能见上这花魁一面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余生不愧啊!只说得在花船旁边吃酒的几个清高文人满脸腐酸。 “得,到点儿了,咱们进去呗!”从怀里边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在了一个婢女的胸间,顺带闻了自己的手一把,随后这富贵公子才对着江漓漓一行人招呼了一声。 “多谢了!”张九龄点点头。 一行人就掀开了帘子往里边走,只发现这房间里边与船外的风景模样大不相同,就只是说亮着红光的壁烛就是上十两的价钱,更不用说那上好的黄禅木做成的座椅,再不用说顶尖儿的龙井混上连夜运送过来的山泉泡成的好茶! 女孩儿约莫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场所,满脸都是惊讶,四处张望,江漓漓却只是撇撇嘴。 张九龄低头对江漓漓说:“看见了么?这船表面怎么看怎么气质高雅,可进了这屋子就发现这花船其实同那停在岸边的花船一模一样,终究没有差别,就只是样样物什都贵上了一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这话其他其他几个一同进来的文人个个愠怒,就只是方才那富贵公子哈哈大笑,“老头你这话说得在理!就只是价钱高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着你这句话我也要叫你听这花魁唱上一曲!” 张九龄没理会这富贵公子,又问江漓漓:“你有什么见解么?” 顿了顿,江漓漓咧嘴笑了一声,“在我们村,这种就叫做脱了裤子放屁!” 张九龄竟然是愣了,半响之后才竖起一根大拇指,“精髓!“ 众人落座,富贵公子大致是觉得江漓漓有趣儿,坐在了江漓漓身边,打趣道:“今儿个这里的茶管饱,可使劲喝,要不然我可就觉得亏了!” 江漓漓白了一眼,“我也觉得亏,花了这么多钱就只是为了看一个姑娘,还不如直接去偷看姑娘洗澡,一分钱也不要!” 福贵公子又揶揄道:“你看过?” 江漓漓笑一声,突然哼了一声,”关你屁事儿!“ 这公子哥哑然,哈哈大笑:“没看过是不是?” 江漓漓有些恼。 这会儿一个婢女走了出来,身段也甚是婀娜,声音清脆,“诸位公子请稍待片刻,我家小姐马上就要为诸位奏琴了!” 只是说完这一句话婢女就缓缓而去。 福贵公子翻了一个白眼,张九龄呵呵笑。 不多时,前方的黑暗处突然亮起了红光,只见前面一面红纱遮蔽,红纱之后一个身段玲珑的人影缓缓伸出了手,抚在身前一方古琴之上,便有悦耳的妙音绕梁而行,有如云上仙风,渐欲迷人。 开外几位文人模样的年轻人都是一副沉浸在仙音之中的陶醉,就连张九龄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坐在江漓漓身旁的富贵公子却翻了一个白眼,吃了一大口茶之后对江漓漓说:“你听的懂么?” “屁!”江漓漓才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这富贵公子一脸百无聊赖,又说:“这钱可花得真是冤枉了。” 江漓漓冷笑一声,“你不是有钱么?再多撒一些银子看看这妓*女能不能给你洗澡!” 这话说出口,旁边几位文人皱紧了眉头,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的话语中有些怒气,“无知小儿,口中莫要不知轻重,若是玷污了李佳人的名声你可要吃恶果的!“ 江漓漓回过头就是骂:“关你屁事儿?狗拿耗子也拿不到我头上来!一个妓*女也有名声?嘿,也对,比你娘的名声要厚多了!” “你!”那文人满脸涨红,道了一声鄙陋小儿之后就不想再跟江漓漓说半点废话! 只是江漓漓可是不饶人,“胯下的鸟还没有狗大的玩意儿滚回你那名声还没有妓*女重的娘亲身边吃奶去吧!回去可要看着一点路,若是栽倒在了西湖之中,你娘可不能给你收尸!” 这话声音有些大,似乎是传入了那花魁耳中,手里的琴音一顿,有些嘈耳。 富贵公子哈哈大笑,”你这狗日的嘴巴可真损!“ 江漓漓哼了一声,“你莫说,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福贵公子脸上的笑容可是立马凝固了下来,似乎觉得这时候自己是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这时候走出来一个婢女,脸色有些难看,稍稍施了一礼之后冷着声音道:“还请公子嘴下留人!” 江漓漓斜着眼睛望着她,正准备回话的时候张九龄站了起来道了一声抱歉,就只说我这孙儿不晓得说话,还请姑娘见谅! 那婢女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刚转身之时就只看见江漓漓一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老不死的狗玩意儿!老子是你爹!” 福贵公子笑得没直起腰来。 这么一闹,自然整个房间里边就没有了再闲谈听琴的心思,那红纱之后的花魁语气微冷,“今日奴家身体有恙,就不再奉陪几位公子了。” 透过红纱看见那花魁似乎是在行礼,紧接着前方那处红纱就黯淡了下来。 江漓漓叨叨了一句,“这玩意儿可真他娘地赚钱!” 福贵公子应了一声,“可不是么?” 身后几位文人雅士尽是满脸怒气,隐隐还看见有一丝肉疼! 这银子,花得也忒亏了! 福贵公子抓起茶几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里边似乎是没茶了,哼了一声,有些恼。突然眼睛转了转,偷偷摸摸地走上去一把拉开了红纱,只见眼前一张绝美的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哈哈大笑三声,“值了,这钱花的值了!” 江漓漓一直盯着这富贵公子看,瞧见了那花魁的脸之后撇撇嘴,“屁股还没我娘一半大也敢收这么多钱?真他娘得比彭老九还不要脸!” —————— 这天晚上张九龄离了江漓漓与那女孩之后,一个人提着一壶酒来到了这瘦西湖之上,看着这烟花尽然散去,只留下残灯晚船的瘦西湖,一个人独自饮酒,没多久就醉得一塌糊涂,不过也没忘了往家里走。 一面踉跄一面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 “我道西湖皱,玉砌雕栏红纱透。” “胭脂瘦马千金裘,一遇扬州不回头。” “鱼龙玉舞后*庭花,红尘裹马未还家。” ———————————— 逆凡生 第五章 裴长风(都给一些吧!!) http://.biquxs.info/ 大致是觉得这老小有趣得很,那富贵公子成天来张九龄租赁下来的一间小屋子来串门,几天下来江漓漓也同那个富贵有些熟络了,可也只是晓得那人名字叫做裴长风,家里约莫是有钱得很!其他什么的一概不晓得,江漓漓也懒得问。 这天那裴长风手里抱着一只大白猫,身后跟着一个相貌清纯的婢女又来了这间宅子,冲着正晾晒衣服的素素打了一个招呼。 素素就是张九龄这个老头的孙女。 素素向来是看不惯裴长风的,认为这富贵公子哥比起江漓漓来也就是多了一些银子罢了,其实两人说到底还是一路货色。于是就没给裴长风好颜色看。 裴长风嘿嘿笑,“素素,今儿个怎么了?怎么见着哥哥也不打一个招呼?” 素素没说话,瞪了裴长风一眼之后跑进了屋子。 裴长风盯着素素看了两眼,回过头来朝着那婢女道:“你莫以为这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若是等她长开两年,说不得比你还生得好看!”忽然低头瞧了两眼那婢女宏伟的山峰之间的沟壑,突然又笑了,“我还真说错了,说不得比不过你!” 那婢女心思活泛,晓得裴长风说的是什么,满脸通红低声道了一句胡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裴长风没再逗弄这个脸皮子薄的婢女,就找了一个板凳坐了下来,伸出手指逗弄着怀里那只大肥猫。 在院子里边没坐多久,就看见江漓漓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斜着眼睛看着裴长风,“难怪那黑丫头嘀咕着踩到了狗屎,原来是你这个混球来了。“ 裴长风哈哈笑,“踩到我这种狗屎可是他的福气!寻常人就算是闻一口我这狗屎的香气也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江漓漓冷嘲热讽,“那我还能跟狗屎说话岂不是明日就要成仙了?“ 说到这里裴长风很少见地沉默了下来,半响之后道了一句:“成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看看这漫天的红尘,可比成仙美多了!” 江漓漓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那个死老头儿出去了,只怕是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 哟了一声,裴长风瞪大了眼睛,“你今日怎么这么好心?难不成还是我没睡醒做梦了吧!” 江漓漓哼了一声,“我只是免得你碍了我的眼!” 裴长风也是大致晓得了江漓漓的性子,也不恼,嬉皮笑脸地说:“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怎么,高不高兴?要不要跟我去扬州最大的红楼里边去吃一顿花酒,可比那天在那花船上好玩多了。”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那天我可是在花船上见识到了,没屁股没胸的人竟然还能做花魁?想来这红楼里边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女人!” 裴长风有些愣,“那还不好看?那种姿色都配给我做妾了,你还觉得难看?那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才好看!” 江漓漓很难得地皱起眉头想了想,“这个屁股至少也要有水盆大,腰子也得有水桶粗,这种女人可不是只好看,能抗能背的,还能生儿子!” 裴长风哑然,突然哈哈大笑,“就这种女人你觉得貌比天仙?这还不简单,我随意在街上洒几百两银子,这种女人可多得不得了!” 江漓漓只觉得裴长风再嗤笑他,只是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他的话里边有什么词语是用来嗤笑自己的,于是就不搭话。 裴长风好半天直起腰来之后才忍着笑意问:“你看女人这一套是谁教给你的?” 这句话里边的笑意江漓漓听得清清楚楚,“关你屁事儿!” “成成成,不关我事,”裴长风抹了抹眼睛,“那红楼还去不去了?” “不去!” 裴长风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笑话江漓漓了,这会儿把他给惹恼了只怕没个十来天是不会理会自己的。 想了想,裴长风试探性地说:“我记得从这间房子的外边一直往左走就能看见一条小路,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大致两个时辰就能走到郊外。郊外住的人不多,可家家户户都养了大把的鸡鸭鱼,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偷鸡吃?” 江漓漓眼睛亮了起来。 裴长风嘿嘿笑,将手里的大白猫往身旁婢女的胸口一放就大步率先出门去,江漓漓紧随其后。 只留下那婢女一人目瞪口呆。 实在是想不透今日公子怎么转性子了,偷鸡也比逛红楼有趣? ———————— 郊外的人家果然三三两两,坐落在青青原野之上便好像是玉盘之上散落的珍珠。 到这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响午,可幸亏是春分时节,一路走了这么久也只是出了一身细汗,被阳光一照也没觉得热,反而觉得有些暖洋洋。 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外出种活的男人也三三两两回到了家中,这会儿可是偷鸡摸狗的好时机! 两人皆是手脚麻利的人,又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物会不会被弄脏,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可是却没架住放养的鸡灵活得很,扑腾着翅膀跑得飞快。两人折腾了大半响才抓住了一只半大的母鸡,正得意洋洋地骂”你玩意儿再跑啊!你再跑个试试!“的时候,从田间小路上跑过来两个手里拿着锄头的汉子,两人见势不妙,扯住母鸡的翅膀赶紧开溜。 两人毕竟还是比不过整天干农活的精壮汉子,只觉得胸口如同一个热风箱就要喘不来气,可后边两个汉子还在中气十足地谩骂!最后两人躲在了一个草丛里边,将鸡头狠狠埋在泥土里边不让它出声,这才躲过了一劫。 差点要将小命交代在这儿才换来的一只鸡,不说红烧清蒸,总归是要入肚的。 两人兴致勃勃地正准备给用石头将这只鸡砸死拔毛的时候,裴长风突然问:“你有火石么?” 江漓漓先是愣了愣,随后就要跟裴长风拼命! 好说歹说将江漓漓劝退,裴长风将身上的褴褛衣衫扯碎了以便自己好活动,找了两根干木柴,一大一小,将它们往石头上一搁就开始忙活。 江漓漓手里拽着鸡翅膀撇着裴长风忙的满头大汗,不多时,就看见裴长风手里的木棍慢慢生出了青烟,赶紧捡了一些干草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火星渐渐生成了火牙,慢慢升起了大火。 裴长风得意洋洋,“瞧瞧,同你这笨手笨脚的人不同吧!” 江漓漓没理他,找了一块石头正准备要将手里的鸡砸死,裴长风连连拦住了,“别,别别!” 江漓漓皱着眉头瞥着他。 “我以前听说过叫花鸡,你晓得叫花鸡么?就是不用给鸡拔毛,直接埋在土里边,然后在上边生一堆火就行!” 江漓漓是听彭老九说过的,可是一直也没见彭老九吃过,便问:“活鸡也成?“ 裴长风有些犹豫,“大致是成的吧,反正烤着烤着不就熟了么?不打紧的!” 就听信了裴长风的话,将这只鸡埋进土里边,又在上面生了一大堆火,两人盯着这堆火眼神有些炽热。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火堆才慢慢熄灭,这个时候两人都饿得不行了,连忙将火炽拨开,裴长风有些犹豫,“怎么没闻见香味儿呢?” 江漓漓嗤笑道:“埋在土里边能闻见香味儿么?将土翻开就好了!” 可才翻到一半,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像是鸡叫。 两人面面相觑。 一顿成尘土飞扬,就瞧着那只鸡甩了甩翅膀一溜烟地跑开了。 目瞪口呆! “瞧着干嘛?追啊!” 两人又朝着那只鸡疾驰而去,大致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江漓漓有气无力,“老子真想骂你!只是没有力气了。” 裴长风哈哈笑了两声,笑声愈发虚弱,“我也想骂我自己呢!” 躺在地上只等喘气,半响之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摸着空荡荡的肚子,自嘲地笑了一声,“成吧,回去了!” 原先来的时候只觉得道路平坦,可是回去之时却愈发觉得这条路崎岖得很!还没走半个时辰,两人差不多要摊到在原地了。 “闲着也是无聊,咱们说说话?”裴长风笑道。 江漓漓白了他一眼,“你说吧,不过我可不一定跟你搭话。” 裴长风没在意,自顾自地说:“我先说说我自个吧,我啊,一生出来就是含着金钥匙,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爷爷,生来就要比旁人高出一个头来。这还不算,我还是咱们家里边年纪最小的那个娃,几乎一出生整个宅子里边的人都全宠着我!你看我牛不牛?” 江漓漓没说话。 裴长风接着说:“你不用说我也晓得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投胎投的好一些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时候我骑在一头大嘶风马上大摇大摆的过街旁人看我也都是这种眼神!不过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老子就是生得好!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投一个好胎啊!“说到这里裴长风吃吃笑。 “我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混吃等死,反正上头有哥哥嫂嫂顶着,下头也有婢女杂役为我打点,你说我这一辈子不混吃等死还能做些什么?只是啊,你肯定没有想到,我十岁那年,宅子里边来了一个顶有名的修士,看那模样约莫是云凌盛洲的老祖人物!对了你晓得云凌盛洲么?黄天净洲好武运绵长,云凌盛洲好长生妙法,那老道只怕也是长生得道的人物!他刚来我家宅子就一眼瞧中了我,哭天喊地要收我为徒。你晓得我说了一句什么么?诶,你猜猜?“ 江漓漓白了他一眼,“滚!” “诶,你怎么猜中我说的就是这么一句了?”裴长风有些惊讶,“当时我爷爷可惊呆了,我想起他那副模样就想笑。这事儿过去不久,四处就传出我裴长风“不羡鸳鸯不羡仙”,”你且乘风去,我不成仙!“这类的话来,只是谁能想到我说的是这么一句呢?哈哈!” 裴长风脸上有些得意,甚至有些意犹未尽,“想我裴长风存世十六载,除去掳掠良家女子不胜其数外,还就是这一件事儿最为爷们!”说到这里裴长风话题一转,“对了,你多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有十一岁了吧!” “想不到你虽然生来就比别人高,眼力见儿却比别人低得很!我今年十三了!” “嘿嘿,说起话来就酸了吧!虽然我确实投胎投得好,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我可没自认为高人一等,没做什么看不起你的事来!况且上次看花魁那银子还是我出的呢!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看在银子的面子给我一些好话来不是?” 江漓漓没理会他。 两人又走了一大段路,裴长风又问:“对了,那张九龄是你爷爷?” “我是他爹!” “诶,说真的,你跟他关系要好么?“ 江漓漓摇摇头,“认识你之前还没认识他。” “那你跟他走这么近?我还以为他是你,,咳咳。既然你跟他不熟你跟着他做什么?” 江漓漓没转过头,就目视着前方说话:“他教我两招刀法!” “刀法?这事儿你找我啊!什么刀法剑法我家里有的是,明遭给你挑两件好的过来?” “我学刀关你屁事儿!” 大致是觉得说这种话确实不好,裴长风换了一个话题,“你想当大侠?要我说啊,当大侠有什么好玩的?劫富济贫?你可哪天千万别打劫到我头上来!这可不是为我自己着想,可是为你着想!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可我身旁的跑腿哪个都能一只手打八个你!”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那成,那你就等着吧!” 裴长风笑了一声,“说真的,你学刀做什么?我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一个做大侠的料子!” “找我姐!” “你有一个姐?还用找的?”裴长风有些愣,突然又笑嘻嘻地问:“你姐生得好看么?” “关你屁事儿!” 沉寂了半响,江漓漓喃喃道:“我有一个姐,不是亲姐,名字叫赵娴芝。她不要我了,可是我得去找她!” 裴长风吧唧嘴,什么也没问。 江漓漓也再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布满了阴霾。 赵娴芝是五岁时候来到张家寨的,到张家寨的时候满脸迷茫,还有一些稍稍的恐惧。 那天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江寡妇尤为记得那一天,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少女就蹲在她家院子外边抱着膝盖坐在那颗不大的槐树下,孤孤伶仃,无依无靠,第二天之后王寡妇就多了一个女儿。 相比起江漓漓来说,江寡妇对赵娴芝的态度要恶劣得多,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五颗糖,其中至少四颗是要给江漓漓的,剩下的一粒还不一定能不能让赵娴芝闻得到甜味。 江漓漓被彭老九称作尖酸凉薄的主儿不是没有道理的,每次江寡妇给了他四颗糖,其中有三颗是不会让赵娴芝看到,剩下的一粒就只含在嘴里边当着赵娴芝的面儿吮吸得吧唧吧唧响。 从吃糖这一件小事儿就能看得出来赵娴芝与江漓漓两人在家里的地位,更不用说什么打水农作都是王寡妇同赵娴芝两个人做,江漓漓就只是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有时候还拿着一根竹竿去妨碍赵娴芝做事,比如绊绊脚啦,用竹竿在田里铺起泥水溅在赵娴芝身上。而每当这个时候王寡妇骂的人都是赵娴芝,说不开眼的玩意儿,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难道多洗几次就不会让布褪色了么? 可赵娴芝从来就没有说过怨言,甚至有些时候村长给她的糖她也一颗不剩地交给江漓漓。 江漓漓没心没肺惯了,从赵娴芝这个便宜姐姐手里拿过糖之后还会向她炫耀,说一些小儿言语,比如还有么?若是还有你没给我的话我就告诉娘,看娘不骂你!又或者说这几颗糖我都是数过了的,若是让我发现少了一颗的话我就告诉娘! 每当这个时候赵娴芝都笑眯眯地说:“真的没有了,你若是不信,我将布兜掏出来给你看!”又或者说:“姐姐肯定不会偷大狗的糖吃,谁偷了谁就是小猪!” 没心没肺江漓漓在外头受了气之后哭哭啼啼跑回家第一件事儿向来都不是朝王寡妇诉苦,而是去找自家姐姐撒气,比如看见赵娴芝在洗衣服的时候就拿一块泥块丢进木桶里,看见赵娴芝在做饭的时候就舀一瓢水倒进炉膛里边,还冷着眼睛瞪着赵娴芝看。 赵娴芝晓得自家弟弟受了气,就连忙跑过来安慰,江漓漓一把甩开赵娴芝的手跑开,跑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狠狠一口痰吐在地上。 接着江寡妇就领着江漓漓来了,开口就是骂:“你连你弟弟被人欺负了都不晓得吗?别人家的大哥大姐听说自己弟弟受委屈了二话不说就是出去讨公道,就连堵上别人家门骂上一整天的事儿也常见得很!就只有你是这个德行,竟然连半句话都不吭声!” 赵娴芝低着头不说话,唯唯诺诺。江王寡妇越骂越烦,摆了摆手:“跟你这木头说话遭老娘的心,真是没有你弟弟半点灵性!快滚去做饭!大狗啊,别委屈,娘这就给你去讨公道!以后别理会你姐,她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等到两人走远之后赵娴芝才清理江漓漓闹腾时候弄得一地的泥土或者说是炉灰,接着才开始继续刚才的活计。 赵娴芝从来就没有生气的时候。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生气的赵娴芝,那天晚上却硬生生一巴掌拍在江漓漓脸上,骂了一声滚! 江漓漓一直想不明白,就一直想问一句凭什么? —————— 就一如那年江漓漓一个人躲在草垛后边,从清晨到深夜。 彭老九最后找到他的时候江漓漓泪流满面。 “你说她凭什么不要我?她可是我姐啊!” 逆凡生 第六章 刀法三招(跪谢!!) http://.biquxs.info/ 等到再回到扬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叫了两碗面就坐在棚子里头对付肚子,可让裴长风想不到的是,江漓漓竟然只付了一个人的饭钱走了,只留下裴长风一个人兜里清清净净被老板扣在了原地,满脸惊愕,最后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江漓漓,你可真抠!” 江漓漓没理他,转身回到了张九龄的小屋子,这时候张九龄正在跟素素吃晚饭。 瞧见江漓漓之后张九龄笑呵呵地说:“吃过饭了么?” “理他做什么?”素素嘀咕了一句,“这人坏得很!” 江漓漓冷嘲热讽,“我怎么敢吃你做的饭?要是多吃了一两岂不是你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素素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着张九龄。张九龄笑眯眯地说:“他在嘲笑你吃得多呢!” 素素瞪大了眼睛盯着江漓漓,那眼神像是要将江漓漓活活吞进肚子里边去。 江漓漓没再理素素,转头看着张九龄,”我想好了,我跟你学刀!“ 张九龄不惊不喜,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想好了?“ “想好了!” 嗯了一声,张九龄转身走进屋子里边,没多久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将锦盒塞在江漓漓手里,张九龄笑了笑,”这里边装得是毒药,名字叫做天蚕,吃了之后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十年之后就死无全尸!你要跟我学刀就吃了它。“ 江漓漓将这锦盒往地上一甩,跳着脚骂道:“老子都答应你帮你杀人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吃毒药?老子岂不是被你抓住把柄了?” 张九龄云淡风轻,“可不能这么想。你想想看,若是我教会了你刀法的话,转眼你反手不认人那该怎么办?以你的性子这种事儿肯定是能做的出来的,我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好把柄不是?而且我答应你,有那么我叫你帮我杀人的一天的话,你杀了人之后我立马就给解药给你,保管没有半点危害!若是没有那么一天的话,只需要八年,八年之后我就将解药给你。若是我失信了话,你大可一刀将我砍了,我保管没有半句怨言!况且我张九龄说话就从来没有不做过数的!” 江漓漓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地上那个锦盒,眼神阴晴不定。 半响,江漓漓捡起那个锦盒,打开,看见一粒白色的珠子。想了想,将这个珠子吞进了嘴里边,然后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张九龄。 张九龄呵呵笑了两声,突然一脸正色,“我只教你三招刀法,一招劈,一招挑,一招斩,练吧。” “你在消遣我?“ 张九龄哼了一声,“消遣你?你值几两银子?你晓得我那枚天蚕值多少银子么?练吧,从早到晚每招各练一千遍,什么时候我喊停你就停!” 江漓漓舔舔嘴唇,最后竟然是笑了,道了一声好。 张九龄又笑着说:“别在心里诽谤我,你想想看,我给你吃的天蚕可是贵得很,那我教你的刀法自然也是不便宜!况且我还指望你帮我杀一个人呢!你若是没本事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漓漓没说话,只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张九龄乐呵呵地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要吃东西么,其实我孙女儿胃口小得很,这么多只怕是吃不完!” 听到这话,素素脸面上有些焦急。 江漓漓咂咂嘴,“我可不付钱!” “没叫你付钱!况且你能有多少钱?”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这种穷酸人一样?我兜里的银子可比你多得多!” “那你请我吃一杯酒?” “做梦吧你!” 张九龄没恼,竟然是笑得蛮开心。 —————— 第二天一清早,天才蒙蒙亮裴长风就领着自家的婢女过来寻仇来了。一脚直接踹开破门,嚎了一嗓子:“江狗呢?过来求死!小爷我今天带了七八个好汉过来,保管打得你六体投地!” 院子里边就站着一个江漓漓,手里拿着一把破木刀对着一个同样破烂的木桩人砍,砍过来砍过去就只是三刀。 这会儿江漓漓没做声,只是斜着眼睛看着裴长风,还不忘继续做手里的活计。 裴长风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江漓漓,你学得这是什么刀法?昨天那家破面馆的老板娘的手法都比你娴熟得很!你是不是被那老头儿给骗了?” 江漓漓还是没吭声,可房间里边却传来一声尖叫,”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啊!一大清早嚎什么啊!“ 门吱呀被推开,素素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恼怒。待到看清来人是裴长风之后低声嘀咕了一声,“没想到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裴长风耳朵尖得很,嘿嘿笑了一声,“素素妹子啊,不是哥哥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成天起穿起得这么晚是要长痘痘的!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儿啊,这江漓漓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你说我请他看花魁花了那么多银子,他请我吃一顿面不过分吧!嘿你猜怎么着,昨儿个咱们两个去吃面他竟然只给了一份面钱就把我一个人晾在哪儿了!你说过不过分!要不是我家乖乖心思活络,终于将我给找到了的话,我说不得还得被那个面馆老板扣到现在!说起那个老板我就更来气,你是不晓得,叫一碗阳春面磨磨唧唧半响才上来,味道也不地道,分量也不厚道,你是不晓得那一碗面才给我吃两口就见底儿了!况且他娘的竟然那么贵!竟然是要十个铜板!真是天杀的奸商!诶,说起这个奸商来我就不得不再说上两句了,你说你爷爷也太不地道了,就教江漓漓这种刀法,我看了都想笑!素素?你咋啦?脸色怎么不行了?要我说啊,女孩子家家还是早睡早。。。“ 一只鞋子直接拍在了裴长风的脸上,素素满脸铁青,“你是话痨吗?让不让人睡觉了?” 裴长风有些委屈,心想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样对我呢?别的不说,好歹我也是一个客人啊! “他真是话痨。”江漓漓这会儿倒是开口了,讥讽了一句,“不过你们两个也倒是绝配,一个泼妇,一个憨犊子!” “江漓漓你信不信今天我就教你卷铺盖走人?”素素哼了一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冲着裴长风喝道:“给我把鞋子拿过来!” “好勒!”裴长风屁颠儿屁颠儿双手递过鞋子。 素素转身往房间里边走了两步,转过头来冲着裴长风喊了一句,“若是你再给我瞎吵吵看我饶不了你!” “好嘞!” 素素走进房间啪得一声将房门关上,裴长风觉得有些无聊,从身旁那个名字叫做乖乖的婢女手里接过那一只大白猫,就坐在一个小石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江漓漓练刀,看着看着还不免指点几句,说你这儿力道不对,又说你哪儿砍错地方了,得往胯下砍才有气势! 江漓漓原先没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回过头来骂了一句:“裴长风你能闭嘴么?你担心将你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裴长风瞪了瞪眼睛,“江狗你他娘的还真是不识好歹!想我裴长风此生金口玉言,言出必践,若不是看在你被张九龄那个混老头儿给骗惨了的话,说不得现在就要你满地找牙!” 江漓漓呵了一声,“打不死我我是你爹!” 裴长风不恼,笑眯眯地逗弄着手里的白猫,冲着身边的婢女说了一句这猫可比你的馒头还要白,惹得乖乖满脸通红之后哈哈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花船上的那个花魁,又对江漓漓说:”喂,江狗,这月十五那个花魁又要在花船上卖艺了,你跟不跟我一起去看?“ “看个屁!” 裴长风撇撇嘴,“我就说你不知好歹,不用你出钱,小爷全包行不行?” “去你吗呢!” “得,好话不说三遍,恶话一句不听!若是寻常时候别人敢这么给我说话我早就给他两耳光了,他还不敢还嘴的信不信?所以啊,你要知足,小爷我都好声好气给你说话了,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句好话听听?” 江漓漓撇过头正视裴长风,突然笑了一声,“干你娘!” 嘿!裴长风瞪着眼睛盯着江漓漓,却发现江漓漓根本就懒得理他之后哈哈大笑,“江漓漓,你他娘的还真是不识好歹!” 又在院子里边坐了半响,突然听见门口一声吱呀,便转过头去。看见张九龄嘴里骂骂咧咧,悻悻地走了回来。 “张老头儿,什么事儿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儿?去红楼发现身上没钱被人给赶出来了?“ 听到这话张九龄看着抱着白猫的裴长风愣了愣,反问道:“你家红楼这会儿开张?” 裴长风愣了愣,突然一拍腿,转头看着身旁的那个婢女,“乖乖,你说我以后开一家专门清晨时候开张的红楼怎么样?够不够特色?能不能发财?” 乖乖抿着嘴笑,脸微微红,”公子想出来的主意肯定能发财!“ 裴长风皱着眉头看着乖乖,”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呢?“还不等乖乖回话,裴长风又一手拍了拍乖乖的屁股,”不过我喜欢!“ 张九龄有些头疼,懒得理会这个放荡的富家公子哥儿,转过头去看着还在奋力挥刀的江漓漓,脸色稍微正色了一些,“每招练了多少次了?” “一百九十八!” 张九龄点点头,又问:“是正正经经练得?” 江漓漓瞥了他一眼,“还能不正不经地练?” 张九龄一时想不出这话儿哪里有毛病,就只好笑了两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跟自家婢女讨论红楼开张的事宜的裴长风,脸色稍稍古怪,又往屋子里喊了一嗓子,“素素?饭做好没有?我饿了!” 话音落下却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响声,就又喊了一嗓子,“素素?饭还没做好?你今儿个又偷懒了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窗户直接被人从里边一脚踹飞,“自己做去!“ 张九龄面色一阵变换,最后应了一声“好勒!” 一路小跑过去将那扇破窗户捡起来,脸上有些心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怕清早的寒风会不会吹进屋子里边冻着素素,又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将破窗户掩盖起来。 说了一句这都是什么事儿,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正准备要去做饭,就看见江漓漓几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捂着嘴咳了咳,张九龄一脸正色,“你们以为我怕她?放屁!我只是稍稍有些宠她罢了!”末了又悻悻说了一句,“我这孙女儿起床气重,让着她一点儿,嘿嘿。” —————— 说是昨儿个江漓漓欠他的,裴长风死乞白赖在张九龄这儿蹭了一顿早饭,还骂了一句张老头你做的是什么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之后抱着白猫领着侍女心满意足地走了,气得张九龄和素素直骂娘! 恼得吃了一口茶之后,张九龄转头看着江漓漓,有些奇怪,“平常时候你不是骂人骂的最欢的那一个么?怎么这个时候连个声儿也不吱?” “又不是我家的饭菜,我跟他浪费口水做什么?”白了张九龄一眼,手里拎着木刀就跑到那木桩旁边练刀去了。 张九龄骂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之后,看了看素素的脸色,又悻悻地收拾碗筷。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张九龄才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小半杯最便宜的黄酒坐在院子里边看着江漓漓练刀,是不是唉声叹气一声。 原先江漓漓不想理会张九龄这个老玩意儿,可实在是被他的唉声叹气惹恼了,骂了一句:”你要死了么?赶明儿我就去给你买花圈!“ 张九龄愣了愣,呵呵笑着:“成啊!你不买我看不起你!”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最后哼了一声没说话。 张九龄乐呵呵小酌了一口酒,心想你还跟我斗? 就一直只做一个挥刀的动作,原先江漓漓还觉得不难,可是练久了之后就只感觉两个手臂都在颤抖,就连提刀也感觉费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正准备放下刀揉揉肩膀的时候,张九龄突然冷冷地喝了一声,“别停!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道理你只怕是没听说过。可道理终究是道理,你若是这会儿停下来可就前功尽弃!” 江漓漓咬咬牙,就又提着刀不轻不重地一刀砍在这木桩人上。 又硬生生逼着自己砍了大致五六十刀之后,江漓漓咬着牙齿问:“张老头儿?我这刀得练多久才能成大气象?” 听到这句话张九龄倒是愣了愣,“你竟然还晓得大气象这回事儿?”顿了顿张九龄摸着山羊胡子道:“这个得看人的悟性天资如何,有人只是练刀一天就能得此到真意十成,有些人一辈子练这刀也终究是碌碌无为。就像是我孙女儿一样,叫她来练这刀的话只怕是需要三年才能得这刀法三分真意!“ “那我呢?” 张九龄晓得江漓漓会问这一句,笑呵呵说道:“你?你应该练个十来年才能得这刀法两分气魄吧!” “啪!”一声,江漓漓将刀甩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瞪着张九龄,”你他娘地在消遣老子呢?老子不练这刀法了!“说着就一脚踢开那把木刀朝着门外冲去。 张九龄又小口喝了一口酒,悠悠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心高气远,要脚踏实地!若是有一天你熟能生巧,一遭顿悟,说不定就能立马立地成仙!不过这对你来说可是难得很喽!只是你就这么走了,那十年之后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你想清楚了?“ 江漓漓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盯着张九龄,半响之后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木刀又跑到木桩面前砍去了。 张九龄还是笑,“不过你方才断了,就得从头练起了!” 江漓漓语气阴恻恻地回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先操操心死后怎么买棺材板吧!” 张九龄活了这么长,自然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恼火,“闲着也是闲着,我且给你讲讲这习武练气之类的门路,也省得以后你什么也不懂,被人生生地嘲笑!” “世人都将习武练气两者一同说道,可不晓得这习武是习武,炼气是炼气,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当然,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是天,这个是地,可没有褒贬的意味。这炼气炼得是一口灵气,习武习得是一口真气,这就是其中的差别了。外两者而言,儒家读得是一口浩然正气。而外这三者来说,佛家不修气,只修心,修得是琉璃金身,修得是琉璃心。诶,说远了。就先说这习武炼气吧。炼气求长生,一步一景,分为十二景。习武求破军,一步一山,分为八山。“ 将杯子里边的酒全都吃完之后,张九龄接着说:“这十二景与八山,看似相差甚远,实则殊途同归,尽皆分为四转。炼气一转三景,习武一转两山。此中的差别其实细细一想便能晓得。炼气求长生,便如佛家一样需要清台明净,便每一转需要修心明道,否则走火入魔,道心破碎!而习武讲究的是独独之我,一力破万法,因此习武之人向来是心如金坚,就省了这修心的路子。“ “不过你若是认为少了这路子之后习武就比炼简单就蠢了,炼气高人多得是,可你见过有几个武夫能站在闪点之上俯视众生?北莾雪老怪算一个,邙山谢行之算一个,大魔头也算一个,其他武夫就只能仰视这三人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第九山爬去,步履维艰!哦,我多说了一山是吧。爬完了八山,看完了十二景之后就要朝着另外一座天地走去了。这习武第九山与炼气十三景便称作极境,儒家与佛家也有如此一境,只是称谓不同罢了。“ 说到这里张九龄竟然是满脸意气风华,左右瞧了瞧,赶紧跑进屋子里边抱出来一坛黄酒给自己满上,一口饮尽,竟然是有些醉。熏熏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这极境在炼气之道便称作逍遥问,在儒家嘴里称作万里行,在武夫口中成为逆凡生,在佛家的木鱼声中便叫做大光明啊!” ——————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张九龄才从床上慢慢爬起来,茫然四顾,突然一惊,“我的酒!” 连鞋也来不及穿,张九龄赤着脚跑出门,可才进院子就看见素素瞪着眼睛看着他,“哟,老张,你长脾气了啊!当初不是说好在家里头只能喝一盅酒么?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在家里头藏酒?你可真是能耐啊!” 张九龄讪讪笑,挠挠头,低声辩解道:”我这不是书生意气了么?我保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素素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张九龄连忙左右瞧了瞧,满脸悲痛,”素素,我的酒呢?“ “丢了!” 唉声叹气了一阵子,张九龄咂咂嘴,只觉得嘴里边没个滋味儿。又觉得脚底有些凉,又道真是不经岁月,跑进屋子里边穿起了鞋子悻悻走出门,这时候才注意到江漓漓还在拿着木刀使劲劈砍那木桩。 愣了愣,张九龄道:“还在练?趁我睡觉的时候歇过气儿了吧!” 江漓漓没说话,身上两件衣服都就已经湿透,眼神之中满是戾气,手臂如同机关一般生硬地挥动着。 张九龄摇了摇头,“练刀不是这么一个练法,练刀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江漓漓还是没吭声。 张九龄悻悻哼了一声,“得,不关我事儿,那我走了。“ 没多久素素端着几碟子菜放在院子里边的石桌子上,叫了一声:“吃饭了!” 老张嘿嘿笑着走出来,咂咂嘴,“我孙女儿还真是一个好孙女儿,没白捡!” “吃你的饭吧你!” 两人吃了一会儿,素素突然抬起头冲着江漓漓喊,“喂,江狗,你不吃饭?”半响没见着江漓漓回话,哼了一声,“不吃算了!” 张九龄笑着说:“那小子失心疯了,别理他!” “我是今儿个做的饭菜多了些!” “那你自己吃呗,又不是吃不完!” “你可闭上你的嘴巴你!” 。。。 晚上素素趴在窗户口看着还在机械般砍着木桩的江漓漓,撅了噘嘴。 张九龄正坐在院子里边吹风,瞧见这一幕揶揄道:“怎么?心疼了?”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真将你那坛酒给扔了!” 张九龄眼睛一亮,“素素真是我的好孙女儿!快告诉我,我那坛酒放哪儿了?” 素素将张九龄新钉上的窗户狠狠关紧,”自己找!“ “哎呦我的祖宗,你可轻一点儿,可别又弄坏了!”张九龄有些心疼,只是想起那一坛酒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忙跑进了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 仿佛是没过多久,天上就已经挂上了星辰明月,只是院子里边还在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素素在床上左翻右滚,辗转反侧,忽然推开窗户骂道:“江漓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赶紧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第二天天又还是蒙蒙亮,裴长风又抱着猫领着乖乖走了过来,看了一看江漓漓,“哟,今儿个起得还真早!看你这满身大汗,练了不短了吧!虽然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可是你也不能南辕北撤啊!你这个不行的,我得给张老头说说去,这老头太坏了!” 说着素素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揉着眼睛哼了一声。 “哟,素素妹子,今儿个起得真早!只是你这脸色怎么不大好?嘿,竟然还生了黑眼圈!素素啊,不是哥哥说你,虽然我昨儿个确实是说过早睡早起身体好,可是你也不能一晚上不睡吧!这怎么能行?还是说这张老头儿的木板床太硬了?来来来,跟哥哥去睡,哦不是,去哥哥家里睡,不是哥哥我吹啊,我家的床可是独一家的,躺上去就跟躺在白云上似的,来乖乖,你给素素妹子说说是不是啊!” 乖乖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可不晓得。“ 裴长风一个人说的兴起,却突然发现除去乖乖之外就没有哪个人给他回话,心里不免就有些腹侧,心想这院子里边的人整个儿都得了失心疯吧! 张九龄一只脚上穿着鞋子,一只手上拎着一只鞋子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还在练刀的江漓漓,骂了一句这龟犊子! 磨磨蹭蹭准备了早饭,又让裴长风给蹭去了一顿,张九龄又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江漓漓这个时候已然是麻木的脸,又骂了一句龟犊子! 转眼到了下午,素素看着江漓漓有些担心,“老张,他这是疯了吧!” 张九龄满不在乎,“疯了才好!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成疯不成活,别理他,什么时候身体受不了了自然就倒了。” “哦!” 吃完晚饭素素朝着江漓漓喂了一声,“你今儿个不会又练一个晚上吧!” 江漓漓没吭声,或者说就根本没有听到。 素素翻了一个白眼,“你要真是又练一个晚上的话,我真会叫你卷铺盖走人的!” 张九龄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走出来,摸着胡须看着江漓漓也有些担忧,”这龟犊子不会死在我院子里吧,这可不大吉利!诶他奶奶的,老子还得给你买花圈,这笔买卖真他娘地亏!“ 接下来又是一个晚上,素素恨不得操起刀直接将江漓漓砍死得了! 这天清晨,江漓漓眼神空洞,手里提着的已经残缺不堪的木刀高高举过头顶,一刀朝着面前的木桩人砍下去。 这一平凡至极的劈砍,竟然搅起了万里的晨风化作刀意,又有早就消耗殆尽的戾气化作了刀锋! 这一刀挥下来,将面前的木桩,围墙,天边的云气荡出了一条刀痕! 江漓漓手里的木刀终于化作了灰尘散尽,身体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张九龄赤着脚跑出门外,目瞪口呆,“他奶奶的,还真是不成疯不成活啊!“突然看着自家的院落,又欲哭无泪,“你奶奶的!这笔买卖还真他娘的亏!” 逆凡生 第七章 木刀 http://.biquxs.info/ 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江漓漓才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乏力,这么久没吃过东西竟然还完全不觉得饿! 坐在床上坐了半响,又踉跄着步子打开了窗子,闻了一口吹进来的凉风,这才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觉得外面的那棵槐树上的新叶似乎要比前几天厚实了几分。 天色微沉,此时傍晚,就靠在窗户上站了有些久,就对外头的嘈杂声不闻不问,就看着天边归巢的飞燕衔走了晚霞。 门吱呀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素素。 素素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闻着味道大致是有些苦的。素素有些吃惊,“你醒了?”揉了揉眼睛觉得不像是幻觉,素素又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老张,江狗醒了!” 没多久张九龄就背着手走了进来,看着江漓漓赤着脚站在窗户口,嘿了一声,“还挺精神,那成,明天就接着练!”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这会儿才感觉到嘴里边焦得像是要冒烟,伸手接过素素递过来的药汤,竟然是说了一句谢谢。 素素这会儿眼神更加惊愕,转头望着张九龄,“我没听错吧?” 张九龄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喃喃道:”这小子转性了?还是练刀练得走火入魔了?“伸出手去朝着江漓漓挥了挥,”喂,江小子,你记得我不?“ 江漓漓一口将整碗药汤喝完,突然皱紧了眉头,脸色焉得像一根霜降之后的茄子,跳着脚骂:“你们爷孙俩还真是抠得很!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抠的人!往汤里边放些糖会死吗?想来以后也是一个破落的主儿!” 张九龄掏掏耳朵,“得,这小子醒了,走吧!” 素素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觉得有些不解气,又转过头来冲着江漓漓做了一个鬼脸才跑出了房间。 就着院子里边一口古井里边挑出来的井水洗了一个冷水澡,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呼了一口气,走进院子里边冲着正在下棋的素素说:“你就不晓得给我擦擦身子?洗了一个澡就连水都是黑的!” 素素一听这话就恼了,“哪个给你擦身子?说这话还真是不害臊!况且你身上臭的很,就算是开澡堂的老师傅都不乐意给你搓澡!” 江漓漓哼了一声,“那你身上香呗!怎么不说你的洗澡水都是香的呢?“ 素素眼睛瞪了瞪,“还就是香的,怎么了?” 江漓漓笑了一声没说话了,就坐在石凳子上四处张望着,忽然说:“咱们,换地儿了?” “你还说呢!”一听这话儿素素更恼火了,“若不是你那天将整个院子都劈开了,我们能被主人赶出去?还赔了一大笔银子,这钱你得赔!” “屁!”江漓漓嘀咕了一声,看着从房间里边端着饭菜走出来的张九龄,肚子就饿了。 胡天海地吃了四大碗饭,连带着将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江漓漓这才抱着肚皮道了一声舒服。 素素欲哭无泪。 瞥见立在墙角的一把木刀,江漓漓神色微动,走过去操起那把崭新的木刀,随意挥了挥,就只感觉一股难以言状的气息在周身流动。又比着院子里边的那棵老槐树一刀挥了下去,只带起一阵清风吹落了两三片新叶,就再也没见到别的什么异象。 素素在一旁讥讽道:“你练得刀原来也没有什么用,还比不过我一棒子从树上打下来的叶子多。” 江漓漓撇撇嘴,拿着木刀随意摆弄着,突然冲着素素笑了笑。 有些得意。 张九龄方才在洗碗,抬起头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油渍,脸就苦了。 —————— 第二天一清早张九龄就将还在贪睡的素素叫了起来,素素有些恼,正准备骂人时瞧见张九龄身上背着一个行囊,“老张,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九龄笑了笑,“总呆在原地终归不是一件事儿,总得带着你们两个娃娃去外边见识见识,莫说别的,这大好河山总得走一走瞧一瞧吧!” 素素还是有些懵,突然一惊,“江漓漓不会又将院子给劈开了吧!” “没那么大的本事,”张九龄回道:“那天江小子一刀劈开院落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疯魔也说不定。这会儿活过来了哪儿能又有那种本事了?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还有亏损!今儿个带你们出去走一走真的就只是出去走一走,没别的意思!” 素素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转身回房收拾行李,可一进房间之后就半响没见有人出来。张九龄走进去一看,瞧见素素正在呼呼睡回笼觉。 张九龄哑然。 一直从清早等到太阳晒屁股之后几人才终于从院子里边走出去,看着外头的繁华,江漓漓有些恍惚。 素素咬着一根油条抬起头来看着张九龄,“老张,咱们去哪儿啊?” “随意走走,随意走走。”顿了顿张九龄又说:“一路上顺带去找一些打斗的地儿给江小子练练,别惹得江小子练了这么久的刀结果一看见真刀真枪就吓得腿软,这可不好!” 素素咯咯笑,“就找那种彪形大汉给江漓漓练手,揍死他!” 江漓漓撇过头来看着素素,“你再笑我就给你卖到红楼里边去!” 素素不以为意,“好啊,你若是敢将我卖到红楼,那我就等你哪天逛红楼的时候一刀砍死你!”说完这句话素素突然愣了愣,又问:“江漓漓,那天裴长风不是叫你去花船上看花魁么?你不去?” 还没有等江漓漓喉咙里那句关你屁事说出口,张九龄就回过头来,“哟,还有这等好事儿,我怎么不晓得?诶,对了,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裴小子?” 素素终于将手里的油条吃完了,又挨个舔了一遍手指头,“那天你没在,裴长风说他家里有事儿得回一趟,说什么时候若是咱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就去西楚找他去!诶,老张,咱们要不要去他家混吃混喝?他在咱们家吃了这么多些的饭菜,不蹭回来实在是可惜了!” 张九龄点点头,自该如此! 一路上没听见江漓漓说几句话,张九龄有些纳闷儿,“平时你不是最跳脱的么?今儿个怎么不说话了?想裴长风那小子?”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我想他?他死了才好!” 素素有些火气,“虽然说裴长风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可是至少待你这个坏家伙还是不错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江漓漓瞟了一眼素素,“我怎么想管你什么事儿?若是你觉得恼火你就去给他暖床啊!你那天没听他说么,他家的床软得很!我看你也是一脸意动,怎么他说他要走的时候你不自荐枕席?” 素素哇呀呀叫了一通,掰着手指头心想接下里几天可不能给江漓漓好脸色来看! 响午时分,几人来到了一家不大的酒楼,就接着这处地儿歇歇脚。 叫了几个素菜,又叫了一小壶酒,张九龄就借着这一杯酒欣欣然得意。 酒楼往往都是最为嘈杂的地儿,不论是文人书生的高谈阔论还是说江湖人士打架骂浑,总归都是有些趣味的。 这会儿旁边几个汉子就在讨论打擂台的事儿,大致说的是一处富贵人家纳婿,正在哪处阁楼脚底下摆上了擂台比武招亲。 若是寻常比武招亲的话旁人也不会这么在意,最主要的还是纳婿这两个字儿。纳婿可不比招婿,这两者差了一个字儿,而字面意思也差不大多少,可其中的门道还真是天差地别。 招婿,无非就是给自家女儿挑一个女婿,没甚么别的意思。可纳婿,就多了一重找一个倒插门的意思。 寻常江湖人一听倒插门这三个字儿就是满脸不忿,道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之后就只觉得意气风发,豪气顿生。而老江湖则不同,经过江湖这个大染缸的洗礼之后就要比旁人多了一副心思,多了一条门道。 这倒插门无非就是两种情况,其一就是这富贵人家家里头就只有一个女儿,寻一个倒插门好继承自己的家业。其二则是这女子最为受家中父母宠爱,甚至不想让她嫁出门,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其中的分量可真是不会少。若是第一种情况你就发了,等到这女子家中父母死去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落入了你的囊中?若是第二种也不差,毕竟最受家中父母宠爱的女子要么就是知书达理,要么就是貌比天仙,再么就是两者皆备!更不用说凭着家中二老对着女子的宠爱程度,自然也不会让女子婚后受苦,该有的银钱房产,一样都不会差! 只是从旁边这桌人的交谈中听得出这几人对倒插门这个字眼儿有些不忿,只有其中一个看起来略微老实一些的中年汉子说了句可那吕家娘子的相貌生得可真是极好! 这话刚出口就引来了同桌人的嗤笑,“你若是想做一个倒插门你就去啊!也没谁拦着你!只是以后看见哥几个可不要给我们打招呼,臊得慌呢!” 另外几人哈哈大笑,笑得方才说那句意动的话的中年汉子有些脸红。 张九龄听着这几人的谈笑声挑了挑眉,凑过去问道:“几位壮士,你们方才说的那什么比武招亲,能给我说说那地儿在哪儿么?” 一个面色白净的男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哈哈笑,“你这老头这么大年纪,难不成也想做那倒插门?“ “那哪儿能呢?“张九龄哈哈笑了一声,”只是老头我活了大半辈子,眼看着就要两只脚齐齐踏进棺材里边了,可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高手风范就不免有些惋惜。方才听见几位壮士说这比武招亲,就想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武人本事,顺带也带我身边这两个孩子见见世面,免得以后我不在了眼界还未开,受人欺负。“ 听张九龄这么一解释,那男子点点头,“你这老头倒也有些风范,那我也不藏着掖着。那处擂台就在听风楼的脚下,也离得不远,从这酒楼出门一直往右走,大致三分路程就能到。只是若是你真想去见识的话就得快些出门了,那擂台已经摆了将近一个时辰,若是再久一些就只怕是已经招好女婿了!” 张九龄点点头,道了声谢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冲着江漓漓挤挤眼,“晓得等会怎么做了吗?” 江漓漓只是点点头,素素倒是有些开心,“老张,等会找一个最壮的人给江漓漓打,看不揍死他!“ 张九龄呵呵笑,也不说话。 吃完酒菜之后几人便上路了,等到了拿出听风阁之时就一看望见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着,又看见一个不高的擂台之上站在一个相貌有些英俊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穿着青色长袍,青发竖了一个不高的发髻,再任由垂落在肩头。腰间配着一个酒葫芦,胸前抱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满脸淡然,让人不禁赞叹好一个放荡不羁的风流男子! 张九龄细细瞧了那男子两眼,点点头,有些满意。倒是素素有些不大开心,”老张你看这人虽然气度不凡,可身子生得也太弱了一点吧!要不等一个彪形壮汉打赢他之后再叫江漓漓上去?“ 张九龄道了一句你晓得什么,正准备解释一番的时候瞧见素素没有听的心思,也就懒得解释了,转过头对江漓漓说:“咱们说好了,等会你上去之后什么也别管,就只先出三刀,若是那人倒了就算你赢,若是那人没倒就算你输,听见没有?” 江漓漓不耐烦得很,“晓得了,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个老不死的能不能闭上嘴?” 张九龄哼了一声,“得,还不用我管!等会你被人打死了可别叫我给你收尸!” 还没有挤进人群,就听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擂台上喊,“就没有人来挑战这位少侠了么?若是等到这柱香燃尽,这位少侠可就抱得美人归了啊!” 张九龄垫着脚瞧了两眼,突然看见那柱香可马上就要烧完了,心里有些焦急,连忙喊道:“有有有!我还没挑战呢!” 旁人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儿,眼神之中的鄙视不言而喻。 张九龄讪讪笑,指着江漓漓说道:“不不不,不是我,是这个!” 旁人再一看这半大的孩子就更恼火了,张九龄咳了一声,“你别看这人生的年轻,实则已经二十有三了,只是生得年轻,生得年轻!” 谁信呐! 只是在这儿的大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想看看这半大的孩子有什么手段,就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眼瞅着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自己,江漓漓顿时有些怯,半响没往前走。只是突然被人从屁股后边踹了一脚,身子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惹来了不少人的嗤笑。 “笑笑笑,笑你吗呢!”江漓漓朝着四周骂了一嗓子,顿时觉得胆子大了不少,就拿着木刀往前走去。 只是这擂台有些高,擂台上还围了一个半人高的围栏,江漓漓趴在擂台边上半响没有爬上去,顿时脸面涨红。 人群很密,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晓得来挑战的只是一个小孩儿。这会儿看见一个一只手拿着木刀,另一只手撑在擂台上使不上力气的小孩儿正卖力往擂台上爬,不由地哄笑起来。 “谁家的孩子不看好?别摔着了!” “这孩子不会是来挑战的吧,得得得,这吕家小姐的美名还真是传的远,先前听旁人说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想去打台,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小孩儿,我倒是真想看看这吕家小姐生得是不是闭月羞花!哈哈!” 就连那个擂台上的年轻男子也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江漓漓,“小屁孩还是回去吧,你爬不上来的!“ 江漓漓松开撑在擂台上的手,朝着这男子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呢!你回去站着吧你!” 这男子脸色沉了沉,转眼又笑了一声,“那我等你爬上来啊!呵呵!“ 哼了一声,江漓漓又骂了那男子一句,转过头来又对一个看笑话的中年男子骂道:“你瞧你这副模样,想来也是一个没本事儿的主儿!” 那男子啊了一声,心想别人也笑呢,凭什么只骂我一个人啊! 江漓漓愈加恼火,“你还看,看你吗呢!过来搭把手啊!真是半点儿眼里劲都没有,活该一辈子混吃等死!” 那男子后知后觉,连忙小跑上前抱起江漓漓将他送到擂台上,又赶紧说了一句壮士小心啊! 旁人哈哈大笑。 素素骑在张九龄头上瞧见这一幕,突然以手掩面,低声道:“老张,咱们把江漓漓叫下来赶紧走吧,这也太丢人了!” 这会儿站在旁边看戏的男子听到这话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那小孩儿?” “不认识,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认识江漓漓呢?不认识!”张九龄连连摇头。 “刚才听你们说话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原来你们不认得啊!白高兴了!“那男子嘀嘀咕咕转过头接着看热闹去了,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回过头来哪里还能看见那老头儿的人? 这会儿那个管事忍住笑意,快步走到江漓漓面前笑道:”小。。兄弟,你真要比试?你眼前那人可是武艺高强的主儿,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你怎么这么墨迹,吃屎长大的吧!还比不比了?不比的话就让你家小姐给我做媳妇成不成?” 那管事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悻悻跑回去大喊了一句比武开始。 听到管事这话儿那男子没动作,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江漓漓,“你还真是有本事,就拿木刀跟我比?” 江漓漓呸了一声,也懒得墨迹,提着木刀跑上去一刀劈在那男子的头顶,又一刀挑在那男子的胸前,再一刀砍在那男子的肩膀之处。 三刀砍完,江漓漓连连退后,看着那男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心想,得,自个输了。也不等那男子出剑,就直接从擂台上跳了下去,“打你这种鸟玩意儿浪费我气力,来日找一个真正的大侠再战!” 旁人哄笑不已,正准备帮忙堵住江漓漓,可没想江漓漓钻进人群之中就没影了! 就说这龟孙子真是一个狡猾的主儿,又说台上这少侠真是好魄力,晓得这孩子是来胡闹的,就连出剑都不出,就叫这个孩子见识见识真正的高手风范!就让你砍两刀能咋地?还能被你那木刀砍伤不成? 这会儿管事笑够了,就一路小跑上台,“看来这位公子才是站在最后的强者,恭喜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说着就朝那男子招招手,示意让他来擂台的正中心。可是这会儿那男子竟然孩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声儿可不吭,就皱着眉头问:“公子?” 此时这年轻男子眼神之中满是惊愕,根本就不是他不想出剑,而是他根本就出不了剑! 就从那小孩儿出刀的一瞬间,一股鼎盛的刀意就让他接近窒息,更不用说周身任意一处地方能有一丝动弹!直到现在,那股残存的刀意还是将他禁锢在原地! 否则他怎么可能让那个小孩儿活活砍上三刀? 若不是木刀,是钢刀呢? 逆凡生 第八章 请先生借我三分书生意气 http://.biquxs.info/ 大隋成安,皇城,经纬亭。 经纬亭周边绿树潆绕,草木渐深,一个不大不小的六方亭坐落在此间。虽成安难闻春意,可此地鸟语花香,春色岸然。 一个身着青衣的儒雅中年文士盘腿坐在草席之上,面前摆着一个十九维棋盘,手里捏着一粒黑色棋子,望着面前交错的棋子暗暗沉思。 不多时,一粒棋子落下,这青衣文士又拿捏起一枚白色棋子,稍稍皱眉。 摆在这文士身旁的一壶清茶早早就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茶壶里边沉寂在壶底的茶叶名字叫作庭春。 这会儿从曲径之外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人,脸面白净,身形修长,只是脸上的黑眼圈有些浓重。身旁跟着一个谄媚笑容的老公公,还有一行身段上佳的宫女手捧果盘美酒碎步跟进。 这身披黄袍的中年男人望见这白衣文士之后哈哈大笑,“清河,朕就晓得你又躲在这个地方一个人下棋!有趣?来来来,朕来跟你下,不过先说好,你得先让朕十二子!“ 这男子既然是敢穿黄袍,自然便是大隋国的九五之尊,隋文皇。 那个青衣文士依旧坐在原地沉思,对外遭不闻不问。 隋文皇面色古怪,身旁那个手持拂尘的老公公低声问:“陛下,要不要?” 隋文皇摇摇头,轻着步子走上前去,围着那青衣文士走了几步,突然一巴掌拍在棋盘上,“清河!” 那青衣文士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着隋文皇施了一礼,“拜见陛下!” 隋文皇故作腔调,也不说平身,自顾自坐在了青衣文士对面,拿起摆在棋盘旁边的一壶茶闻了闻,皱皱眉。 那发须皆白的老公公眼力劲儿自然是不会差,连忙点了一个宫女将那壶茶撤下,换上了一壶好酒。 方才那个青衣文士还是弯腰作揖,没有起身。 细细地品着美酒,隋文皇的脸色逐渐由得意变作难堪,哼了一声。 身旁那个老太监连忙一路小跑跑到青衣文士身旁,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这青衣文士才敢直起身子,似笑非笑。 隋文皇愈加恼火,“坐呗!还摆脸色给朕看?是不是心里还在记恨朕掀了你的棋盘?” 青衣文士说不敢,落座之时却大大方方。 看着这青衣文士俯身正要拾起遗落在地上的棋子,隋文皇皱着眉头道:“捡什么捡?不就是几枚棋子罢了?来人!” 手一挥,一位宫女就捧着两盒上等象牙与黑玉做成的棋子轻轻放在棋盘边上,正准备要将先前的棋盒撤去之时,这青衣文士却将手按在了棋盒上。 表情严肃,青衣文士坐直身子,“就连寻常百姓也晓得勤俭永不穷,坐食山也空的道理,为何陛下不知?” 隋文皇满脸怒气,“姚爱卿,你是在教训朕?” 青衣文士正衣冠,面不改色,“陛下可还曾晓得马嵬坡下含恨去,千秋万代笑昏君这句诗?” 隋文皇脸色铁青,嘴唇微微蠕动,最后还是服软了。长吁了一口气挥手让那捧棋盒的宫女退去,又俯下身子开始拾捡落在地上的棋子。 青衣文士点点头,手里捏着棋子开始恢复先前的棋盘。 等到隋文皇捡起棋子之后看见青衣文士竟然在观望棋盘,好不恼火,最后竟然是气笑了,转头对旁边的老太监说:“你瞅瞅他,朕倒是成了给他打杂的棋童了!“ 老太监微微躬身,也不惊慌,”陛下此言不妥,天下人都是陛下的棋童!“ 隋文皇抿抿嘴,转过头来看着这青衣文士,恼火地拍了拍棋盘,“姚清河,你是不是太不把朕不放在眼里了?朕坐在你面前你竟然还一门心思想要下棋?” 被这股力气一拍,棋盘上的棋子又乱了起几分。唤做姚清河的青衣文士无奈地笑了笑,一边恢复棋盘一边解释道:“我看棋盘,如看江山,这江山自然是陛下的江山!” 隋文皇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这人还能说出这种拍马屁的话来!”,正在笑着,突然面色又沉寂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姚清河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落下最后一子,脸色微动,又一枚枚将棋子收回道棋盒中,这才将黑色棋盒推到隋文皇面前,“请陛下与微臣一弈。” 隋文皇眉头挑了挑,“让朕几子?” “九子,不能再多!” “那也成!” 于是便开始下棋。 看着隋文皇首枚落子天元,随后又落子四方四角星位,姚清河微微一笑,拿起摆在身旁的茶杯,才刚将茶杯放在自己面前,突然皱皱眉,原来茶杯中的庭春茶不晓得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清酒。 隋文皇挤挤眼睛,“吃茶有什么意思?还是吃酒来的痛快!说起来你多久没有陪朕吃过酒了?” 姚清河原本想拒绝,后来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微微抿了一口酒,脸色微红。 看着两人开始吃起酒来,老太监偷偷招了招手,将站在一旁等候使唤的宫女招了下去,自己也慢慢走到了一处看不到的角落,微微闭上了眼睛。 “哈哈,朕酒品差,也就只能喝得过你这个滴酒不沾的书呆子了!” 姚清河不争辩,将茶杯轻轻放下,随意落子,就道:“陛下怎么今日有闲心会来着经纬阁同微臣对弈,政务处理好了么?” “你可莫说政务了,烦的紧!” 青衣文士不落子了,面无表情看着隋文皇。 “看什么看?朕可只是说政务烦得紧,可没说将政务抛到一旁不管!” 落子。 ”朕前些日子听说南朝十二国有了一些异象,你晓得怎么回事么?“隋文皇举着酒杯目光稍稍在棋盘上瞥了一眼,又连忙说:“等等!朕下错了!原本应当是下在这处才对!” 任由隋文皇悔子,姚清河道:“鼎盛的陈国前几年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国力日况而下。而处境最为艰难的后梁却异军突起,仅仅五年的时间就在南朝十二国之中占据了一席地位!” 隋文皇微微皱眉,“莫非是有国士相助?” 姚清河点点头,“正是!听探子说前些年后梁出了一个鬼才,姓章。大致是这人一手操纵!”手里捏着棋子半响没有落子,“其实这南朝十二国就算是出了天大的状况也到不了我们头上,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物,西苏妖师!“ 十几年前大隋国一统北境,正准备乘势南下之时,竟然被一个弹丸小国活生生拦住长达三年又三百六十天之久! 此国唤做西苏,国力衰竭,正值颓势。 可拦住大隋国铁骑只靠一人,妖师! 大智不愚,却如妖! “西苏余孽?”隋文皇目光微微炽亮,落子,”可成气候?“ 姚清河摇摇头,突然又点点头,“此事可大可小,可有可无!” “如何一个大小之法?” 姚清河正欲开口,突然面色古怪,“陛下问这干什么?反正陛下又听不懂!” 隋文皇勃然大怒,“你这狗贼竟然敢这个跟朕说话?来人,拉下去砍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隋文皇的影子里边钻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手持黑色的利刃朝着姚清河缓步而去! 隋文皇愣了愣,大惊失色,连忙小跑上去拦住那人,“朕开玩笑呢!不当真,不当真!”说着推搡着那人,“你且回去待着去吧你!” 黑色人影消散。 隋文皇吁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姚清河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佯怒道:“朕哪一天非得砍了你的头不可!” 重新下棋。 两人没再说方才那个话题,姚清河便问:“陛下待黄学士如何?” 隋文皇面色微动,“还不就是那样儿?只是我看那黄学车只怕以后也是一个贪官之辈,朕可要适当打压一番?” 姚清河嘴角微微勾起,“主管商业之人必定贪婪,此乃人之常情!也不可打压过甚,陛下自己拿捏分寸便好!” 隋文皇点点头。 姚清河又问:“那西楚裴老将军身体可无恙?” 说到这里隋文皇脸色微微沉痛,叹息了一声,“裴老将军如今身子还算硬朗,可毕竟七十来岁的老人了!况且裴家满门竟然只剩下一个最为不上进的小孙儿,朕觉得有些愧对裴家啊!” “那小子唤做什么?” “裴长风!” “名字倒是好名字,只是此间之事最为无常,说不准的!” 隋文皇点点头,只是往酒杯里边添酒的速度快了五六分。一盘棋还没有下完,隋文皇已然熏熏。 “清河啊,朕心里有些话一直从来就没有讲出来过,如今接着酒性,真想讲给你听听!” “陛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洗个屁的耳朵!”这个坐拥黄天净洲北壁江山的男人看来是真醉了,说出来的话可让整个大隋国上下皆惊,“其实吧,我是真不想做这个皇帝。嘘,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了,这话儿我只敢跟你讲!” 姚清河没说话。 “你说说我父皇原本正值壮年,我那时候还想着乘着父皇多在位几日,能多做一些当街逞凶,唯恶不仁的事儿来,那党羽之争的事儿越晚来越好!可是不晓得怎么回事儿,我父皇一下子就垮了,连带我那个威严的大哥没了太子的职位,我那个阴恻恻的二哥也不晓得犯了什么事儿也倒了!留下我三哥却一心只想习武,向来就看不上皇位!最后竟然是落得我这个最闲最不正经的人做了皇帝,清河啊,你说说看,这年头还真是怪事儿多啊!” 有一仰头吃了一大口酒,隋文皇呵呵两声,”只是啊,我真是没有做皇帝的本事儿!你说说看,我一来没有我大哥那种豪迈胸襟,又没有我二哥那种拿捏人心的本事,更没有我三哥能吃苦,怎么就轮到我这种人做了皇帝?“ “只是生在帝王之家啊,没做过皇帝还没见过皇帝么?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皇爷爷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跟我说过,就说咱们做君王的啊,明君和昏君的分界线其实是很清晰明了的!这个明君啊,不喜欢臣子对自己说好听的话儿,就喜欢臣子骂自己,骂的越狠心里就越开心!因为这样你就晓得你哪里做错了,哪里做得不好啊!又说有一句古言是这么说的,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等到朕做了皇帝之后,朕满头雾水,不晓得在朝廷之上要故作威严,不晓得如何批奏折,不晓得如何识人纳谏,姚爱卿啊,幸好朕有你啊!” 姚清河一揖,“臣子本分!” “都说是臣子本分,可是能做到臣子本分的又有几个呢?朕也看不大清楚,最后就只记住了皇爷爷给我说的道理。只是朕万万做不来皇爷爷说的这种臣子越骂就越高兴这种事儿,就只好取一个中!有人给朕说好听的话,朕其实开心,只是却告诉朕自己不可将这话放在心上!若是有人骂朕,朕虽怒气勃发,可事后也得细细品味这人骂得是不是骂得有道理!清河啊,你说说看,你说说朕这么做即便做不了明君,可也不能算是一个昏君吧!” 姚清河感叹道:“陛下真乃千古明君也!” 隋文皇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笑:“你瞧瞧,多好听的话儿,偏偏朕还不能放在心上!这做个皇帝也太难为情了!” 姚清河面如春风,一如当年。 那年隋文皇被杂乱的事宜火了头从宫中跑了出来,一路走到一处乡野村落看见一家破落私塾,便停步下来听了几句。 可越听那教书夫子的讲课就越是觉得受益匪浅,连忙正衣冠,揖手登门,开门见山:“我看先生如看青山明媚,请先生借我三分书生意气,便敢还先生一片郎朗乾坤。” 那时候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读书人的姚清河笑如春风,道了一声好啊! 逆凡生 第九章 西楚黄沙盛 http://.biquxs.info/ 西楚在春秋之时是很重要的兵家重地,只是在五百多年前一位仗剑的仙人一剑荡平了飞雁山之后就一直默默无闻,只当做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罢。 直到六十年前一个从西楚走出去的少年参军之后,西楚重新开始鼎立在世人的眼前。 不为别的,就只为那个少年回到了西楚,带回来了一个莫大殊荣的镇国大将军之称,以及八十万西楚铁骑。 那个走出去的少年名字叫做裴山。 山是飞雁山的山。 —————— 自打飞雁山被一剑荡平之后,从西漠吹来的黄沙就再也没有了遮蔽,以至于西楚春分时节向来就是漫天昏黄,严重时候甚至连黄沙蔽日一连十余天的时候都有! 迎着昏黄的天色,从西边一条羊肠小道慢慢行驶过来俩辆马车,拉车的马是耐力最为惊人的黑鹿,就只是从车夫驱使马匹的娴熟技艺上来看就晓得车夫的本事也是不低的。 马车在漫天的黄沙里边行驶,车厢外头都沾染上了一层黄色的污渍,连挂在车厢外头的鲜艳黄色吊坠也显得浑浊不堪,就没有了半点的生气。 这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车夫一声吆喝,片刻之后就看见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从车厢里边陆陆续续走下来几个穿着干净的人,二男二女,看相貌约莫是十几二十岁。 这行人抬头看了看天色,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埋怨道:“这年头什么天气都有,原先还准备趁着春光明媚多看看河山大好,可没想到转眼之间就遇到了这种风沙,可真是心情煞得很!” 一个书生相貌的男子安慰道:“这可还算好的,若是遇到那种黄沙蔽日的天气,说不得车厢里边都能积上一层细沙!”话虽这样说的,这男子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庆幸,反而微微叹息,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沙也是不喜欢得很! “成了成了,都莫说了。”一个相貌身段皆为上乘的女子笑了笑,“还是先喝几口茶吧,也好润一润口舌。” “红鱼姑娘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先进去坐一坐,说不得出来的时候这风沙可不就停了?”说话的是一个相貌俊俏的公子哥,腰间配了一把青色的长剑,手里捏着一块上等的和田玉,想来也是一个富家子弟。 听到这公子哥的话来,几人沉重的心情都略微轻松了不少,可这会儿从茶肆里边传出来一句话,“各位可莫想太多了,这风沙若是一起,没有十天半个月可是不会消停!” 挑开茶肆的帘子,望见坐在稍稍靠里的角落边有一个手里抱着白猫的年轻公子,脸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身上的长袍昏黄得很,想必是在风沙里徒步的旅人,只是胸前抱着的白猫却一丝尘土不染,犹如一抹清雪。 先前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瞧见白猫心中一喜,连忙一路小跑上前,犹豫着问:”公子,你这猫,,能不能给我摸一下?“ 吃茶的年轻公子点点头,这少女喜形于色,连忙轻轻摩挲着大白猫,嘴里细细念着些什么逗猫的话,眼神之中满是喜爱。 先前佩剑的公子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柳河人士,骆长观,还未曾问过公子名讳。” 那公子微微犹豫,然后抱拳道:“在下西楚人士,裴离!” 听见这个裴姓,骆长观一挑眉,打趣道:“公子这个裴字可莫是镇国大将军的裴吧!” 裴离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旁人也只道是这公子不是裴家之人有些惋惜,便没有再问。这会儿先前那个相貌上乘的女子问道:“小女子姓方名红鱼,方才听裴公子说着黄沙没有十天半个月来不会停,便想问问公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上等的客栈,也好供我等歇息。” 裴离没回话,盯着这唤做方红鱼的女子看了片刻,那女子有些不自然。裴离突然笑着说:“姑娘生得倒是好相貌,在咱们西楚可没有方姑娘这等脂若凝雪的女子,姑娘是江南人士吧!” 方红鱼虽有些愠怒,可还是点点头回到:“裴公子说的没错,小女子乃是江南道平沙人士,与几位好友结伴游学才到此处。可没想到会遇上这等的天气,不晓得公子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裴离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晓得你们游学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这边可是临近西漠了,偏僻得很!百里无人烟,十里一人家说的就是此处,可莫说客栈,有一个茶肆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若非得问客栈的话,只怕还是要往东行个两三天的路程才能到。“ 方红鱼微微一礼,“多谢公子。” 裴离摇摇头,低下头来喝茶,看着那个还在摸着白猫的少女揶揄道:“姑娘可莫恼了它,它要是恼了,可是会咬人的!” “真的?”那少女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又狐疑道:”这么可爱的猫,怎么会咬人?况且我都逗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它有半点的不耐烦,你是在骗我!“ 裴离眯着眼睛笑,“我这猫平生只让两种人摸才不恼,一种是貌美如花的佳人,看来姑娘生得也好看得很?” 那少女捂着嘴咯咯娇笑,突然停下来问:“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自然是本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啦!” “臭不要脸!”这少女愈加笑得热烈,整个身子都快要压到裴离的身上去了。 感受着少女的温润,裴离微微勾起嘴角。 方红鱼有些无奈,叫了一声瑾儿,这少女才后知后觉,连忙推了一把裴离,呸了一声,红着脸骂道:“真是不要脸!” 裴离只是笑。 那几人在裴离的邻座坐了下来,各自点了一杯热茶,在这个等茶的空闲时刻,先前那书生相貌的年轻人问道:“对了,裴公子,你也是游学的读书人么?” “游学?那种事儿我才不做呢!“裴离撇撇嘴,“那种事儿没得意思,又累得很,倒不如呆在城里边吃酒来得痛快!“ 那年轻书生愣了愣,又笑了笑,“倒是在下看走眼了,我看公子这身行囊,还以为公子也是一个游学的文人。”顿了顿,这书生又问:“那公子此行去往何方?” 裴离没回话,手指轻轻在猫头上摩挲着,稍稍眯眼看着那书生。 书生愣了愣,恍然回神笑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没有自报名讳,在下姓魏名青山,江州人士,与这几位公子小姐乃是同窗好友。“ 裴离眼色微动,“莫不是江州魏敬亭的魏?” 魏青山笑了笑,”正是家兄。“又问道:”公子与家兄熟识?“ “没。”裴离摆摆手,“只不过是听说过魏敬亭的名声,又想到魏敬亭也是江州人士才随意一问,没想到还正是撞到枪杆子上了。” 魏青山未做过多言语,只是点点头。 裴离接着道:“我往西楚宏城去,也算是,,算是去投奔一个远亲罢。” “原来如此。” 这会儿一个老妇人端上了几碗浑茶,另外几人看了看,微微皱眉,魏青山倒是没有半点不适,端起茶来吃了一口,突然又说:“裴公子,既然你是往赤城去,倒不如与我等一同前行,也好过一人在路上孤苦零丁。况且在外头也没见着代步的马匹,刚好我们有两辆马车,也好过公子舟车劳顿!” 话音刚落,那唤做瑾儿的少女欢呼雀跃,“好啊,好啊,就让这个淫贼跟我们一起走!” 骆长观原本正想跟魏青山稍作商量,毕竟在这一偏僻之地儿遇到一个陌生人就冒然将他一同带上总是不合时宜。可是又一听这少女如此行事,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来,就调侃一句说:“你是看上裴公子手里的白猫了吧!” 方红鱼也低声叮嘱了这少女几句,无非是行走在外得注意言辞。 少女吐了吐舌头。 裴离笑了笑,对那少女说:“可幸亏我一个朋友没有在场,若是你敢骂他淫贼的话你就惨了!” 少女愣了愣,有些犹豫,试探性地问道:“他打人么?” “那倒没有,”裴离眯着眼睛浅笑道:“只是会骂得你哭得不行!“ —————— 逆凡生 第十章 更盛 http://.biquxs.info/ 漫天的风沙仿佛少了一些,如同被一张黄纱遮住的天空慢慢被扯开了一些,稀微散落出两三点阳光。空气中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沙尘味儿也少了不少,那个被唤做瑾儿的少女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有些喜色,转头来却对正在一条小河旁边洗漱的裴长风扯着嗓子喊道:“喂,淫贼,不是说这风沙至少得十来天才肯停息么?怎么我瞅着不用明天这风少就要停了呢?你莫不是在骗我们好让我们带你一程?” 裴长风就着河水在口里鼓了两下,弯腰一口吐进小河里边,惹得正在下游洗脸的方红鱼好不痛快。裴长风转头笑道:“你这小妞真是不明事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竟然还被你说成那什么了,要不然你们转头继续去游历?看看迎着风沙的落日是怎样一副美景?”完了又呸了一声,“吹不死你!” 瑾儿叉着腰骂:”呸,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好心好意带你上路,你尽说些这冷嘲热讽的话!我叫红鱼姐不要理你了!“ 裴长风抿着嘴笑了一声,不以为意,转头看了看远处有些发白的天空,砸了砸嘴。 那只大白猫懒散地喵了一声,瑾儿立马放弃了跟裴长风的吵嘴,赶紧跑进了车厢里边,没多久抱着白猫走了出来,“红鱼姐,你要不要逗逗这只猫?可可爱了!” 裴长风瞥了一眼,“可别惹恼它了,咬了你我可不赔钱!” “要你管!” 方红鱼虽然是不喜裴长风的放荡,可是却对着如同白雪一样的萌物没有抵抗力,等到裴长风转过身去之后连忙走了上来从瑾儿怀里接过这只白猫抱在胸口,眼神丝毫不吝怜惜。 裴长风笑道:“这猫抱在你怀里可好看多了!” 方红鱼礼节性地笑了笑,低头发现这只白猫的两只猫爪恰巧放在自己伟岸的山峰之上,顿时满脸通红,暗骂了一声贼子贼猫,却没回话,也没将手里的白猫放下。 这会儿骆长观与魏青山结伴从马车后边走了出来,礼节性的打了一个招呼之后骆长观将眼神放在了方红鱼身上,赞叹了几句红鱼姑娘今日真是好气色。魏青山看了看正坐在马车边上望着天的裴长风,缓步走了上去,“裴公子,莫非是在观望这天色?今天的天色确实是要比昨日好看,尽管现在是黄昏,可也惹不住从风沙之中透出来的余晖如同长气。” 裴长风咧开嘴角笑了笑,“我可没有魏公子的闲情雅致,我看这天色如看姑娘裙底呢!” 魏青山愣了愣,哑然失笑,半响道了一声裴公子可真是别致,再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却总觉得不是一个滋味儿。 天色渐昏,那两个车夫已经架好了帐篷,又喂饱了马匹,两人靠着坐在地上啃着干粮。裴长风递过去两块大肉干,笑道:“两位行人,吃些肉干吧,这长夜可不好受。” 行人是对江湖人士的敬称,如同称读书人为秀才,称武人为壮士。 那两个车夫倒是没有含糊,大大方方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谢公子。 裴长风拍拍屁股坐下来,“听两位的口音也是西楚人士?” 年长一些的车夫回答道:”公子猜的可真准,我们正是西楚人士,只是为讨活计大江南北地跑,实际上在西楚住的日子可不多。“末了问道:“公子也是西楚人士?” 裴长风点点头,“前些时候在扬州过活,收到家人的来信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也不晓得家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害得我连自家的侍女都留在了扬州不敢带上路,生怕会延误了行程。” “千事万事,家事为大,公子真是一个孝顺的人。” 裴长风听到这话竟然是笑了,“从小家里头就说我是一个没心没肺,不明事理儿的主,家里的老底儿迟早也得叫我败光!小时候可没少气得我爹娘吐血,说我孝顺你还是第一个。” 那车夫憨厚地笑了笑,“这事儿做不得准的,说不定,说不定。” 这会儿那个年纪小些的车夫问道:“公子你是西楚城里的么?” 裴长风愣了愣,点点头。 “那公子有没有见过裴家老少将军?他们都长什么样儿?我儿子对这几个将军可是崇拜得很,若是公子晓得的话不妨给我说说,我也好回到家给我儿子耍耍气派!” 裴长风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心思倒也是活泛得紧!” 就只是笑了两声,裴长风道:“那裴家老少将军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他们又不再西楚城里长住,一年四季都在外头征战,实在是没回西楚几趟。只是我却晓得裴家的那个小孙子,你要听听么?” 那车夫笑了笑,“那裴家小公子我们也听得多呢!” 裴长风有些哑然,揶揄道:“名气真有这么大?” “那可不?都传那裴家小公子五岁偷看姑娘洗澡,七岁就上红楼吃花酒,等到十多岁之后就更了不得了,听说整个西楚的红楼姑娘都怕了他哩!“ 说到这里这车夫脸上的笑容有些明媚。 裴长风轻笑了一声,“这倒是。。。。。还真是无恶不作啊!哪天叫人收了这个小公子的性命才行,也免得败坏了裴家的名声。” “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年长的车夫竟然是有些怒气,“那裴家小公子的性命只能由天收才行,旁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裴长风愣了愣,“你们就不恼这个小公子的行径?” “那有什么?裴老将军满门都为国征战一生,留下一个小公子成天作恶那又有什么呢?我们还想裴家的公子哥能够多几个这样的人才好哩!” 裴长风面无表情。 一夜无言。 。。。 天亮得很晚,大致是中午时分天色才只是稀微光亮。 瑾儿抱着大白猫满面愁容,“怎么就给那个淫贼说对了呢?这西楚的天气还真是反复无常!” 裴长风笑了一声,“都说了信本公子,你瞅瞅看,还是给本公子说对了吧!“ 瑾儿噘着嘴,“那有你什么事儿?你不就是动动嘴皮子说说么?说不定这天气就是被你的乌鸦嘴给说中了的!“ “得,这还能怪到我头上来!” 一连三四天的行程,瑾儿早就恼得很了,“这还不怪你,这会儿咱们连洗漱用的水都没有了!“ “急什么,没多久就要到西楚城了!” “真的?” “都说了信本公子才好!” 瑾儿转过头看了一眼魏青山,魏青山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没来过西楚几次,对这里肯定是没有裴公子熟悉的。” 骆长观笑了笑,“瑾儿还是莫要在这等小事上多做计较了,反正西楚城就在那里,它也跑不走的啊!” 方红鱼点点头,“骆公子这句话说得在理,瑾儿你还是太急躁了些。” 瑾儿哼了哼,转过头去又看着裴长风,“喂,淫贼,等到了西楚城你就是地主了,你得给我们全包了!衣食住行!” “哟,你这小妞儿还真是不讲道理,你骂我淫贼还叫我给你做东道主,你说说看能有这些的好事儿么?” “那还不是你做出来的事儿?” ”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还觉着我吃亏了呢!“ “无耻小人!”瑾儿咬牙切齿。 方红鱼看着似笑非笑的裴长风,有些头疼,沉了沉声道:“裴公子这话说得可不好听,瑾儿可是一个小姑娘,可不能说些这种话来!” 裴长风哼了哼,没回话。 这会儿瑾儿倒是反应过来,“哦,我晓得了,你肯定还是不想请我们吃饭才说这话的!你可真吝啬啊!你也不想想我们载了你这么久,一点知恩图报的心思都没有!小人!” 裴长风眯着眼睛笑,“我还就是小人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瑾儿哑然。 裴长风一伸手,“把我的猫还给我!” 瑾儿有些不舍,但看着裴长风脸上的笑容就恼了,”给就给,跟着一个淫贼的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猫,淫猫!“ 方红鱼不晓得想起了什么,脸红了红。 裴长风抱着大白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往前方走去。 “喂,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么?怎么这么小气?”瑾儿道:“晓得你囊中羞涩不要你请我们吃饭了好吧!” 裴长风没回话。 这会车夫回过头来憨厚地笑了笑,“小姐,西楚宏城到了。” 抬起头来望见一段宏伟的城墙藏在几处耸起的巨石之后,墙面鲜艳如血,鼓声振聋发聩,城墙上刻着几个大字,西楚宏城! 气势磅礴! 几人被这股大气震得心神不定! 裴长风手抱白猫,站定。 西楚城门大开,铁骑红尘劈开茫茫戈壁,迎面而来! 逆凡生 第十一章 酒家轶事 http://.biquxs.info/ 先前说大隋国如日中天,连带大隋国的子民也硬气了三分,更不用说市井小民也在大隋国的治理下过的比以往滋润得多! 老杨头一辈子没得多大的本事,仅仅只是靠着祖宗传下来的一个小店铺子就活得美美满满,几个孩子也有出息,老大进了国院,老二前些年拜入军伍之中,竟然凭借着扫除流寇的时机也在军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剩下一个老三待字闺中,也读了五六年的书,自视不比富家千金要逊色许多,况且人还长得水灵,没能埋没了她娘的姿色,想必不就之后也能嫁入一家富贵门楣! 老杨头自然认为家庭美满,连带着跟着一伙子老朋友吃酒打屁的时候都兴致比以往高了几分。只是老友一个个都走了,剩下的三三两两也生了不大不小的病,只怕是很难有以前一起喝酒时候的快意了。 想到这里老杨头就不免唉声叹气,估摸了若是看到自家小女儿哪天出了嫁之后自己也够时候下去陪老伴了。 这天冷得很,在春意岸然的江南小镇原本是很难见到这样的春寒,街道上行人才三三两两,大多是裹着衣裳步履匆忙,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来酒肆吃一碗酒。 都说老人家悲秋,可只是一场倒春寒老杨头就伤得不行,甚至连几位客人叫酒都没能听见。 接连着喊了三四声老杨头才回过头来,转眼一瞧一张桌子上竟然是坐了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头还有一个小女孩儿,连连致歉,赶紧送上一壶温茶给两位客人暖暖肚皮,才问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那老头只点了一壶温酒,也没说给小女孩儿点些什么,惹得老杨头不免有些腹议,只是也没能表现出来。无论是因为客人为大的道理还是自己方才没能招待周到的这事儿,总归是不大好的。老杨头一个人打理这一家小店差不多接近了一辈子,总归是有些眼力见儿的,只是有些猜不透这时候天气这么冷,这两人来自家小店就只是为了吃一碗温酒么? 心里有了疑虑,就难免对这两位客人有些留意。 那老头倒是一副平常家翁的模样,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就只是下颚的山羊胡子打理的还真是精致。那小女孩儿约莫十来岁的模样,先一看没多起眼,再仔细一瞧之后才发现这女孩儿生得还真是俊俏,只是可惜被身上粗糙的布衣给遮住了光彩,走在路上竟然与邻家的小妹子差不了许多。 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儿,老杨头也没再留意。可这时候那老头儿说话了,“店家今日生意可不大好。” 只是寻常的拉家常罢了。 老杨头笑呵呵地说:“虽然说江南繁华,可我这小店儿就只在最偏僻的偏僻地儿,哪里能有多少客人,倒是靠着圣上精明图治敛了一些银子。更不用说这时候倒春寒,外头可没有几个行人,这不就生意惨淡了么?我方才还没想到今日会有客人来吃酒,一时之间就怠慢了,还请客官担待一些。” 那老头儿吃酒吃得慢,老杨头这一句话说完他才只喝了半杯酒,也是乐呵呵地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以前还没有这个坏毛病,可越老这个嘴儿就越是馋得很!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出来买一杯酒吃,原本还没有找到酒肆,我孙女儿还说是这个时候哪里有酒家开门呢?劝我打道回府!可我这人犟,说走过这个弯若是没有酒肆就回家,也没想到还真让我给遇见了!“ 低头又吃了一杯酒,没等老杨头说话,这老头儿又说:“店家若是没有客人来,怎么不早早关了铺子回家躺在炕头上呢?那可比这舒服多了!” 老杨头回道:“可不是,只是做了大致四五十年的掌柜,新年时候也就罢了,其他时候若是一天不开张就难免有些不舒心,生怕因为自己今日没开门让想吃茶吃酒的人落着了不痛快。呵呵,这可是一个老毛病,客官可不要见怪!” 那老头愣了半响,一杯酒吃完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店家说的真是好道理!我比不上!”老杨头正准备说几句躬谦的话时,这老头又说:“店家也别叫我客官了,你看我这寒碜模样,哪里称得上是官呢?况且我的年纪跟店家你也差不多大,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哥也好。” 老杨头呵呵笑,搓了搓手没说话。 这老人也没说话了,就只是吃着酒,时不时拿着手指头蘸着酒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看得老杨头有些愣神,“老哥你写得是书法么?” 那吃酒老头儿也是愣了,哈哈笑着说道:“哪里是什么书法,不过只是一些诗词罢了!” 老杨头有些羡慕,“老哥也是读过书的文人?” 老头儿笑了笑,“哪里称得上的文人?只是年轻时候读了一些书,结果屁本事没学到,就只是沾染上了穷酸文人的臭毛病。那一年有一个富家千金看上了我,派了下人来给我说亲。那时候心里只晓得书生意气,觉得自己怎么能看上这等铜臭味儿的姑娘呢?现在想想,还真是想给自己一巴掌,否则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老弟你说说看,这读书有什么用?” “那也了不起了!” 老头儿笑了两声,突然用手指蘸了一丝酒水儿放进了那个小女孩儿的嘴里。小女孩儿吃不得酒,当即就皱紧了眉头呸呸两声,随后瞪着大眼睛满是恼火。 老人哈哈大笑。 老杨头也乐了,说:“你这孙女儿生得还真是不错,真是你孙女儿?” 老人愣了愣,“你这是在说我长得磕碜吧!这你还别说,我年轻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否则那个富家千金也不能看上我不是!” 老杨头点点头。 老人淡然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给你听也无妨。其实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这女孩儿是我捡到的。前些年不是兵荒马乱么,就打到了我们镇子里边,那天军伍呼啸过去之后我寻思着是不是能去顺一点酒喝。一走就走进了镇子里边最富贵的人家里边,富贵人家的酒好啊,这都是常理儿不是。可是没走几步发现躲在一个木箱子里头还有一个女娃儿,大致才一两岁,正哭呢!原本还想在这富贵人家里边找找有没有活人,这女孩儿我一个没养过孩子的糟老头怎么能照看好呢不是,可是走了一遭才发现这户富贵人家里头还只剩下这一个活人。没办法了,吃了人家的酒,也不好说不照看人家的孩子,就一直留在身边带着呢,这可不,长得白白胖胖,出落得还水灵!“ 说到这里这老头脸上满是笑意。 老杨头现在才是打心眼里儿崇拜这个老头,一个人拉扯这个女孩儿都能养得这么好,自己可比不上。 这吃酒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是时运不行,你看这女娃儿生得水灵,若是那户富贵人家还在的话,想必现在也是一个千金姐儿,哪能像现在这样跟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老杨头原本还想点头,可是一想自己二儿子还是靠着军伍才混出头的呢!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说什么话儿才好。 吃酒老人看出来了这人的顾虑,就笑着说:“想必你也能听出来我不是大隋人,我能说这话儿你就别说了,免得咱们两人都不痛快。“ 老杨头这才点头,“虽然国家大事儿我说不得几句评点,可是这养家糊口的活计还是能说上一二的。说起来我还真是比不过老哥,年轻时候竟然是连私塾都没有上过,一直就靠着老爹留下来的这家铺子讨生活,也没什么本事,更比不上老哥年轻时候拒绝富贵千金的风流事儿了,说起来还真是佩服!” 吃酒老人哈哈笑,“都两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边的人还说什么佩服不是?可不是年轻时候了!况且一辈子平平稳稳才是福气,你只晓得我年轻时候有了一丝出息,可不想想现在我怎么能落魄到这副田地?颠沛流离啊!“ 老杨头挠挠头没说话了。 就吃酒。 一晃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这老人有些醉醺醺的,一只手搭在女孩儿肩上,惹得那个女孩儿一阵不快,“店家多少钱?” 老杨头道:“老哥也不容易,就不算钱了!” 老人嘿嘿笑着说:“你就不怕我给你说的那些都是扯谎的?就只是为了糊你一顿酒钱?” 老杨头呵呵笑,“没事儿!” 老人收起了笑脸,“既然店家这样说我也懒得推辞了,祝店家生意兴隆!” 老人歪着身子踏出了门,老杨头忽然喊了一声,“老哥这时候去哪里?”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外头的天色,熏熏,“早十年一直都在南朝讨活路,前些时候听说大隋成安繁华得很,就带着我这小孙女儿去成安又过了三四年的活,这会儿人老了,没有力气了,趁着自家还能活几年,也趁着自己前十几年攒下来的银钱,就想着说能不能带着孙女儿四处看看,也长长见识,免得再大一些被人叫做浅薄寡闻,就连出嫁也难!“ 老杨头抿着嘴说:“你这孙女儿生得水灵,肯定能嫁一个好人家!” 说到这儿,那老人朝着老杨头眯了眯眼睛,“其实年轻时候屁事没做成,这会儿我也想去看看这大好秀丽风景哩!” 逆凡生 第十二章 两小少年 http://.biquxs.info/ 这年头没有发生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怪事儿,整个扬州城中一如既往,该码头上做苦力的做苦力,该红楼中寻乐子的人寻乐子。 这天江漓漓百无聊赖叼着一根不晓得从哪家的院子里边摘下来的月季花蹲在码头边上看着诸位讨活路的穷苦汉子背朝天,眼神中满是讥讽,心道:怪不得是没有出息的人物,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狗模狗样的监官冲你一脸恶脸色也不敢还嘴,活该一辈子扛着麻袋过活! 这会儿来了一个嘴里头叼着一根旱烟杆子的中年男人,头上的帽子歪歪斜斜地戴着,身上武夫式样的衣服上的扣子也杂乱地扣着,走到江漓漓身边,往江漓漓脸上吐了一口浓烟。看着江漓漓被这股烟味儿冲得直咳嗽的模样哈哈大笑,含糊不清地说:“小子,你也是过来讨活计的?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只怕也是扛不了几个麻袋!不过看你模样还算是清秀,倒不如我介绍你去给几个兴趣别致的公子哥儿做个小兔爷?” 江漓漓恼得不行,站起身来一脚踹在这中年男人的大肚腩上,竟然是将那中年男人踢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骂道:“不识脸面的狗玩意儿,想来也是一个给人舔屎的货色,竟然也敢将心思打到老子的脸面上?” 那中年男子先是一火,正要对着江漓漓拳脚相加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男人扯住了他的衣袖,“诶诶诶,跟一个小孩子急个什么劲?可别着恼,今儿个的货可多得很,哪里还有那闲心?” 叼着旱烟杆子的中年男人哼哼两声,回头看了看身后洒热汗的汉子,将手一甩,指着江漓漓的鼻子骂道:“今天算你运气好,若是再让我瞧见你一次可不能饶了你!” 江漓漓自然是不会怕这些狠话,讥笑了一声,“怎滴?还不敢还手?看来也是一个孬种,家里头的婆娘跟谁睡了只怕也是没有半点脾气!” 那中年男人转过头来对先前拉住他的那灰衫男子怪叫了一声,“老钟,你瞧瞧他!我都说放他一马,这毛头小子竟然还敢骂道我媳妇儿身上来?!” 说着正要上前讨讨公道的时候,旁边一个有些怯意的声音拉住了他,“大人,这里还招人么?” 中年男人回头望了一圈,正纳闷时瞟见了自己肩膀下方有一个黑乎乎的头顶,这才发现是一个半大小子站在自己面前。愣了半响,“你说什么?” 那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瘦弱,脚上踏着一双磨得鞋底都平了的布鞋,身上穿的也是缝补过后的布衣,发白,只是收拾得很干净,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像是行囊。 这少年又怯生生地问,“大人,你这儿还招人么?” 中年男子咂咂嘴,还是没能回过神,盯着这少年的眼睛看,这少年眼神有些躲闪。又转过头来看看江漓漓,江漓漓瞪着眼睛盯着他,这中年男人半响才回道:“你说的是做兔儿爷?” 还是站在这中年男人身边的灰衫男子推搡他一把,笑问道:“你是来这码头上做苦力活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点点头,“我叫苏慕。” 灰衫男子又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苦力?先不说你挣这些钱做什么,就你这副身子板也扛不起什么重物啊!“ 那名作苏慕的少年微微有些怕生,可这会儿却敢抬起头硬着气说:“你别看我生得瘦,我力气可大得很!” 叼着旱烟杆子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烟气,呛得苏慕只皱眉,哈哈笑着说:“你力气能有多大,能比得上那些成年做苦力的精壮汉子么?” 苏慕的语气微微弱了下去,“虽然比不过他们,少扛一些也是能做的!” 灰衫男子与那中年男子对望了一眼,“那你说你做这些苦力做什么?不说原因我可不敢要你!若是你被一麻袋货物压死了的话我们可倒了天大的霉运!“ 说到这里这苏慕眼里稀微含了一些雾气,语气微微哽咽,“我卖苦力换一些盘缠去找我爹!我爹我不要我跟我娘了,前些天我娘生了病,我得去找我爹哪一些药钱!” 那灰衫男子咋咋嘴,动了恻隐之心,便道:“那我能应下来,不过这钱还是得明算账,不能说可怜你就多予你一些铜板。只是先得说好,你说你气力大,我信,可若是你受不了了这苦力活儿就得停下来,否则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对谁都不好!” 苏慕连连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惊喜。 将旱烟杆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那中年男人抱着大肚腩冲着几个停下来看热闹的苦力骂了一嗓子之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苏慕,点点头,“既然老黄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先做吧!若是你死了的话我可不管!” “多谢大人!” 中年男子傲慢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在一旁笑着看热闹的江漓漓说:“你瞅瞅,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相差怎么就这么大?” 江漓漓呸了一声,“关你屁事儿?就你话多?莫惹老子,真把我惹恼了担心我去你婆娘面前管你叫爹!“ 那中年男子先是有些畏惧,随后笑道:“你叫一声我听听!” 江漓漓同样眉开眼笑,“当真?” 那中年男子想来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儿,连连讪笑了一声,“逗你玩!“也不等江漓漓回话,连忙冲着旁边那苏慕说:“现在响午时分,你先找一家小饭馆吃完饭再来,免得旁人说我钟监官不近人情!” 说完这自称钟监官的中年男子叼着旱烟杆子正准备离去,突然又回头对苏慕说:“要不要考虑换个活计?兔儿爷挣得钱可比这多,还轻松得很!我还担保你以后拉屎。。”话还没说完旁边那被称作老黄的灰衫男子踢了他一脚,望着满脸迷茫的苏慕笑了笑,“等会你来就好了,保管有你一份讨钱的路子!” “没劲!”钟监官嘀咕了两句朝着几个偷懒的汉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旁边那老黄冲着两个少年微微点头之后也紧跟着离开。这边苏慕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看见江漓漓正朝着他嘿嘿笑,一时有些局促,拙笨地打了一个招呼。 江漓漓嘿嘿笑,喊了一声兔儿爷? 苏慕仍是满脸迷茫,不过也没问这兔儿爷做何意。 江漓漓盯着这苏慕的眼睛看,笑得有些别的意味。那苏慕原先有些不安,随后竟然跟着江漓漓一同嘿嘿笑了起来,眼神精明。 江漓漓站起身,“你是叫苏慕?” 苏慕咂咂嘴,“苏州的苏!” 江漓漓便道:“我叫江漓漓,回龙江的江!” 便只是叫了两碗阳春葱花面,江漓漓与苏慕两个半大的孩子吃的不亦乐乎。江漓漓就问:“方才听你说做苦力拿盘缠,去哪儿?” 苏慕歪着头想了想,“挺远的,我听一个老夫子说差不多有十万里路哩!” “十万里?”江漓漓掰着手指一时之间没想清这十万里到底有多远,也不想让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个少年看出自己不学无术,便故作感叹道:”那还真是远啊,真他娘得远!“ 苏慕咯咯笑。 江漓漓有些恼了,“你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十万里路还不远么?” “挺远!” 没多久一碗阳春面吃完,叫了一声老二,便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油腻男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一共十文钱!” “你少在我面前放屁!”江漓漓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上次我和裴长风那个贼小子过来吃的时候才四文钱一碗,怎么今日就涨价了?“ 这开面馆的胡须男子搓着手里的的面粉污渍,笑得憨厚,“客官,昨天肉价可是涨到了十文钱呢!” 江漓漓扒拉扒拉碗里边的剩汤,又朝着苏慕嘀咕了两句,转过头来看着这面店老板一脸怒容,“你放你娘的狗臭屁呢!这面里边有一丁点儿肉丝么?” 这面店老板笑得仍然是憨厚,“你们这面里边自然是没有肉,可我要吃肉啊!” 江漓漓目瞪口呆,面店老板满眼无辜。 江漓漓颤抖着手终于从钱袋里边掏出几枚铜板递给这面店老板,骂了一声不得好死的狗玩意儿之后转身就走。 苏慕吱溜喝了一口汤,看见江漓漓走了之后也赶紧跟着走,却被这面店老板一把揽住,“等等客官,那人的钱付了,你的钱可还没付呢!” 苏慕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离开的江漓漓,咂咂嘴,最后竟然是笑了,嘀咕了一声这人比我还要精之后挑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走了。 面店老板摸了摸铜板,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傻笑。 快步跟了出去,也没提起刚才的事儿,苏慕背着黑色的行囊冲着江漓漓说:“你住在扬州的么?” “不是,住在一个小山村里的。” 苏慕眼睛亮了亮,”山村里边好玩不?我以前住在一个小镇子上,一直都想去山尖看看,可一直没去!“ 江漓漓摇摇头,“那有什么好玩的?无非就只是几座山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两人就在一个垂柳下边坐了有些久,苏慕看了一眼天色,拍了拍屁股,对江漓漓说:“我得去做苦力去了。”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做就做呗,还跟我汇报什么?我拦着你了?” 嗯了一声,苏慕脚步有些轻快,似乎哼上了小曲儿。 江漓漓眯着眼睛看着这苏慕的背影,怎么觉得苏慕的背怎么就直不起来呢?莫非是做苦力做多了压得背都直不起来了? 想起苏慕驼着背比自己矮一截的模样,江漓漓就笑了两三声,乘着熏熏的阳光,江漓漓闭上了眼睛,睡得有些沉。 _______________ 张九龄姗姗来迟,路上瞅见江漓漓正拿着木刀比着一株新柳随意落下两三刀,暗暗咂嘴。跟在张九龄身边的素素快步跑了过来,满脸怒容,“江狗你可真是闲得很!老张叫你练刀你这是练得什么把式?肯定没有正儿八经地练吧!早晓得我就不陪老张去买酒了,就让你去!” 江漓漓手里的刀挥了挥,可也没挑出什么花哨的把式,还差些砸到自己的头,惹得素素笑得有些开心。恼,江漓漓便道:“关你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什么事?况且还不是怪姓张的这个老头自己事儿多?还非得要去偏僻角落去买酒喝?”说到这里江漓漓满脸讥笑,“我方才可是听说了,一股倒春寒可只是刮到了扬州边上,这儿暖和得很,你铁定是冻成狗了吧!“ “叫你管!”素素眉毛一挑! 江漓漓没理她。 这会儿张九龄才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摸着胡须道:“成了,酒也买了,得早些上路了。” 江漓漓这会儿有些犹豫,想了想,“等会儿!“ “有事儿?“张九龄眼神莫名。 江漓漓转过头来看着左面,左面这天没多少行人的小路上慢腾腾走过来一个手里拿着馒头啃的少年,是苏慕。 循着江漓漓的眼神张九龄看了苏慕两眼,挑眉赞叹了一声,随后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苏慕走得慢,江漓漓便喊了一嗓子,“快些会死?” 苏慕一愣,望见江漓漓旁边跟着一老一小,便快步跑了过来冲着张九龄稍稍鞠躬,道了一声老爷子好。 素素有些怕生,稍稍往张九龄身后站了两步,没说话。 张九龄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问个锤子你问!“江漓漓不耐烦,一伸手,”还钱!“ 张九龄一愣,这才笑了。 苏慕先是朝着张九龄自报了名讳之后才转头看着江漓漓,“我哪里欠了你的钱?” 江漓漓冷笑道:“昨儿个我去了面馆吃过面,一碗阳春面只是收四文钱!打听才晓得前天那面店老板是看你是生人才大着胆子收了五文钱一碗!” 苏慕没理头绪,突然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那你多给的那一文钱也算是我的?“ 江漓漓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呸,江狗!你少在这儿糊弄人!“素素这会儿终于说:”我还不晓得你,你们铁定是各出各钱,这也能算到他的头上么?“ 苏慕又是一愣,满脸惊讶,实则眼神里边带着一些狡黠,“你骗我,你叫江狗?” “你才叫江狗呢!”江漓漓转头冲着素素挥了挥拳头,素素把头一扬。 江漓漓哼了一声,转头看着苏慕,“少废话行不行?反正都是怪你我才多出了一文钱,你今儿个无论如何可得还给我!” 苏慕有些无奈,掏了半天的口袋,却只是摸出一个铜板,还是最老旧的那种,这才说:“得等七八天那钟监官才发工钱,我身上的钱都换了干粮了,要不你等等?” 张九龄笑着道:“苏小子,你可别理他,他就是一个抠门的主儿!” “就是,就是!”素素在一旁帮衬。 没理会这两人搅混水,江漓漓斜着眼睛瞟着苏慕,抖落着腿,意思是你看怎么办吧! 苏慕犹犹豫豫,“要不先欠着?以后我再还你?” “也可以,不过得收利息!”江漓漓答应了,“十天就多算一文!” 苏慕哑然,愁眉苦脸道了一声成。 这边还没有说上几句话,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苏小子!吃个馒头吃一年?快过来搬砖了!“ “好嘞!”苏慕高声应和了一声,随后歉意地看了张九龄一眼,道了一声再会之后赶紧朝着码头方向跑去。 江漓漓远远喊了一声,“这钱你得记着,若是错了我可饶不了你!“ 苏慕远远挥手。 张九龄先是觉得好笑,随后看着苏慕跑起来有些沉重的脚步皱了皱眉,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苏慕挎在背上的黑色行囊,终于震惊,嘟囔了几句有的没的,拍了拍正在跟江漓漓据理力争的素素,也没问这两个少年是怎么认识的,就只是说走了。 就走呗!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原先几人的位置就在扬州一个小码头处,其实还不算是扬州城,就只是在扬州地界的外围。这会儿从上午时分一直到傍晚,凭着几人的脚力实际上走了蛮远的路程。不说别的,肯定是已经出了扬州地界。 此刻几人走在一条荒僻的小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掏了掏口袋,就只是掏出来一根红薯干!三口做两口吃完,素素就埋怨道:“老张,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这地儿我怎么看着瘆得慌?若是遇上了强盗那该怎么办?” 张九龄呵呵笑,“随意走走,就当是见识见识风土人情,繁华景象也好,如果路上能遇上几个强盗的话那就再好不过,顺带还能给江小子练练手!” “可若是江狗打不过呢?” “打不过咱们就跑呗!“张九龄不以为意。 说到这儿素素倒是真有一些害怕,”咱们哪里跑得过强盗?“ 这会儿江漓漓插了一句嘴,“那又有什么?人家强盗还能抓你回去做压寨夫人不成?做强盗的眼可不瞎!” 张九龄点点头,煞有介事! “江狗!你跟谁俩呢?“素素原本就窝火,被江漓漓这么一说更是没忍住,“若是遇上了强盗第一个砍死的就是你!” 江漓漓懒得给她吵,就没回话。素素只以为江漓漓难得地服软,脸上泛起了笑意,心里头的惧意也散去了一大半,转头看着张九龄,“老张,到底去哪儿啊!你总说随意走走,可也得有一个目的地不是?” 张九龄摸着山羊胡子想了想,“那就去洛阳吧,路上还能经过平沙,一举两得!“ “洛阳?那得多远?我真是走不动了!” 眼神促狭,张九龄瞥了埋头赶路的江漓漓一眼,便道:”既然走不动了你就叫江漓漓去背你啊!“ 江漓漓面无表情地说:“得了吧,我可背不动每顿能吃四碗大米饭的女人!” “江狗,你什么意思?”素素恼了,“你是说我胖?有你这么说姑娘的么?活该一辈子没人喜欢!” “我没人喜欢不打紧,花钱也能买到一两个媳妇,可一顿能吃四五碗大米饭的女人还真是嫁不出去!” “哪里有五碗?哪里有五碗!哪里有五碗!!!捏着鼻子说浑话你丢不丢人?” “嗤~~~” 张九龄听着这两人吵嘴就乐得很,也不想着说是不是自家孙女儿吃了亏,远远瞧见了一个客栈,便道:“加紧走两步,等会咱们就在哪家客栈过夜!” 一听这话,素素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捂着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走路都快了几步,“你们两个怎么走这么慢?就不能快一些?” “饭桶!” “江狗!你说谁呢!“ —————— 这家客栈只是坐落在一个小村落上,原本在村子里边开一家客栈是挣不了钱的,可架不住这地域左临扬州右靠苏州,虽然偏僻,可或多或少也会有几个行人经过,若是遇上了商队那就更是一大笔买卖! 直到天色微暮几人才赶到了这个小村子,素素上气不接下气,“这怎么回事儿?看着这客栈的旗子就没多远,怎么就走了这么久?累死我了!“ 张九龄倒是没有看出什么疲累,就只是呵呵笑,“叫你多读些书你又不听,这会儿别家的千金小姐都会说”望山跑死马“这句典故,到时候你怎么比得过别人?你这丫头也忒懒了一些!” 素素眼睛一瞪,“怎么滴?我懒怎么了?你敢不要我?” “要要要!”张九龄无奈,连忙换过话题,“快先去客栈吧,等会没得住宿的房间那可就糟得很!” 素素趾高气扬地走在前头,迎面撞上了一个彪形大汉,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抬起头来看着那汉子满脸的横肉,怕得要死,连忙小跑回来躲在了张九龄的身后。 那汉子揉揉脸,瓮声瓮气地说:”怎么?我生得就这么难看?“ 张九龄抱拳笑道:“这位壮士莫怪,我这孙女儿怕生得很,无意叨扰。” 汉子看了看张九龄身上的鼓囊的行囊,“你们是赶路人?那可糟了,这会儿客栈可没有房间供你们过夜。“ 张九龄微微皱眉,“所为何事?” 半天才弄明白这“所为何事”四个字的意思,汉子埋怨了一句之后回道:“俺们商队人挺多,这会儿只怕是已经将那间客栈占满了,说不得只能空出一个杂间来。” 素素听到这话儿在张九龄身后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愿住杂间,可却被耳目灵敏的汉子听在耳里。这汉子稍稍向左移了两步看着素素,素素连忙往张九龄的右边躲了两步。汉子又移回来,素素又赶紧躲回去,如此反复,半响之后惹得素素恼了,“你有病吧!” 汉子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儿有趣得紧,老子看你顺眼,我一句话,保管给你们空出一件客房来!” “两间!”素素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是看到那汉子的眼神又虚了,低声指着江漓漓说:”我可不愿意跟他睡一间房!“ 这大汉才注意到站在张九龄身边这个背着木刀的清瘦少年,哟了一声,“还背着木刀?真刀见过没?” “你他娘地说了半天到底给不给我让房间?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墨迹?我看你胯下的玩意儿还没有娃娃大!我呸!“ 逆凡生 第十三章 百态千姿 http://.biquxs.info/ 客栈里边果然人潮拥挤,竟然是堪堪将整个客栈里边的桌子都占满了。 跟着这彪形大汉走进客栈,就看见临近门口的酒桌上站起来一个有些削瘦的男子,这男子显然是有些醉意,喊道:“谭虎队长,怎么这会儿来的这么慢?莫非是怕了哥几个给你灌酒吧!哈哈,没想到你就这点脾气!”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个桌子上的汉子起哄,好不热闹。 这姓谭的彪形大汉瞪了这几人一眼,却惹得众人一阵嘘声,最后才连连求饶,说等会就来,肯定是不会少你们的酒杯! 好容易才将这些酒意上头的汉子安抚好,谭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转头冲着张九龄说:“我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是闹腾的主儿,你莫见笑。那边由一个空桌子,你们先去哪里坐上一会儿,我给我家小姐禀报一声。” 张九龄微微颔首,“自然如此,多谢谭队长了!” 摆了摆手,谭虎就一头扎进人群之中,虽然说体型壮硕,可手脚着实是灵便得很,在摆放得紧密的酒桌边上穿行也没碍着几个仰头吃酒的人。 目送谭虎远去,张九龄领着素素与江漓漓往拿出空闲的酒桌走去。 说是酒桌,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四方桌子,倒也与这三人绝配。 在桌子上坐了有些久,又扯起嗓子喊了几声小二,小二才姗姗来迟,一脸歉意说:“抱歉几位客官,今日确实是人多,客官是来吃饭还是来住宿?若是住宿就不好招待,咱们客栈的客房刚刚全部都租出去了,若是能给那些大人打个商量,能让他们挤一挤说不得也能空出。。。” 话还没说完,张九龄就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这小二怎么恁得话多?先上一些吃食,再上一壶小酒。至于住宿,我正跟那些人打招呼呢!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小二悻悻然,道了一声客官稍等之后又听见旁边又吃醉酒的汉子大声嚷嚷“小二的!”,立马换上了一副愁容,高声应着飞速钻进人群中去了。 素素哼哼两声,“这人这么多,咱们的晚饭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九龄微微笑道:“不急,总能来的。” 等了没多久,那谭虎就匆匆赶来,“我方才给我家小姐说了,我家小姐以为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总能空出一间客房出来。可若是想有两间的话就稍微有些委屈了我弟兄们。” 还未等张九龄说话,素素就一脸不满,“那怎么行?那岂不是我得给江漓漓住同一间房?” 江漓漓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还想同我住同一间?你想得倒是美!” 素素一拍桌子,“怎么?同我睡一间房难道还委屈你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张九龄连忙咳了两声,示意在外人面前不要如此肆意。可江漓漓哪里管这么多,“你咳个屁,要死了的话就去买棺材!” 张九龄有些无奈,也懒得理会他,转头冲着谭虎歉意道:“谭队长,我这孙女儿和这江小子从小就野惯了,没得什么约束,还请不要见笑!” 谭虎点点头,方才他就是晓得这两个少男少女的脾气的,也没见怪,只是说:“小孩子,没事儿,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物。”可转头看着素素与江漓漓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较劲,也有些无奈。心里禀奉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就又犹豫着说:“这事儿我也没办法再开口,若是老先生你有口才的话我倒是可以将你引荐我家小姐一面,看看能不能有些转机。” 张九龄沉吟片刻,道了一声好。 正走了两步,谭虎又低声对张九龄说:“可老先生,我家小姐虽然好打商量,可总归不是菩萨脾气。先不说客房被我家包了,不给你们住是本分,更不用说面对来历不明的人物终归是要盘问几句。你可得给江小子说说,免得到时候他来了脾气就不好了。” 张九龄抱拳道:“自然如此!”又连忙转头来冲着江漓漓说:“听见没有,等会可要安分一点儿,若是惹恼了大人物今晚咱就只能睡街头了,晓得了吗?” 江漓漓一脸不屑,“你真当我是傻瓜么?” 张九龄哑然,半响之后才道:“成成成,你是聪明人,我是傻子!” 穿过密密麻麻的酒桌,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包房,包房未设屏风,里边摆着一张品色上佳的桌子,桌子正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大致二十来岁的模样,模样可人,看来这人就是谭虎嘴里的小姐了。 旁边坐着一个相貌俊俏的公子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气质尤为出众,旁边还坐着一个略微有些瘦弱的年轻书生,穿着简朴,远远比不得那公子哥身上穿着的绸缎。除此之外还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是书生模样,还有一个一身黑的武人模样的中年男人。 看见几人前来,桌子上的人尽皆投来了疑惑的眼神。谭虎连忙上前抱拳道:“小姐,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那几个旅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有些嗔怪,”谭大哥,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些虚礼!“ 谭虎笑得憨厚,全然不似满脸横肉的凶悍,“这可不行,礼数还是要有的。”又道:“小姐,外边的兄弟叫我吃酒了,我就先走了!” 那女子似乎是有些无奈,嗯了一声。 谭虎嘿嘿笑了一声,转身时候弹了一下江漓漓的脑袋,示意要安分一些,却惹得江漓漓怒目相待。 等到谭虎的身影消失之后,那女子才对张九龄说:“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九龄微微措辞,“小姐安好,今日老朽前来是向小姐讨要两间客房的。虽然是小姐予了我爷孙几人一件客房是天大的脸面,可我这孙女儿都这么大了,若是跟我这个糟老头一同住的话总归不好,还请小姐怜赐!“ 旁边几人没说话,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三人。那个瘦弱的书生却连忙站起来道:“老先生,是我等考虑不佳,不若老先生今日与我同住一屋,让您这一对孙儿同住一屋如何?” 这么一说张九龄竟然是有些发慌,生怕江漓漓一如那天在花船上一般冒出一句“我是你爹”来,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发现这小子没吭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还懂得审时度势? 只是那读书人这么说的话张九龄也不好拒绝,别人都为你考虑了你总不能还出岔子吧!正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却听见素素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才不愿意跟江狗一起睡!” 虽然声音小,可架不住包房里边安静,这句话就被几人停在耳朵里边,几人看了一眼素素,惹得素素连忙往后躲了几步。 那女子盯着素素看了几眼,转头对那文弱书生道:“陈公子不用如此痛快,既然你是跟我家车队一起上路的,自然是不能让你跟旁人一起挤一间房!” 那姓陈的书生正准备说无妨之时,却转头看着那女子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眸,脸微红,便应了下来。 那女子转头冲着张九龄说:“老先生几人还未果腹吧,若是不嫌弃小女子的这一桌酒菜,就请上座吧!” 张九龄连连鞠躬,“老朽也不是迂腐的人,既然姑娘这么说了,老朽也不推辞,多谢姑娘。” “无碍。” 上了碗筷之后酒桌才慢慢热闹起来,那女子问了张九龄的名讳,张九龄自然是如实禀告,只是说自己是带着自己这两孩子出游的。 一番谈笑下来,张九龄也晓得了对面的底细,那女子名作穆春雨,是苏州人士,这一趟是从苏州往扬州运送货物,也算是游学。旁边那位公子名作唐奉贤,其他一概不知,只晓得这人学识渊博,妙语佳句信手捏来,惹得酒桌上几人大声赞叹。那文弱书生名作陈文豪,倒是有些局促,只是在旁人提点起自己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也没能说出什么出彩的话来。那两位老人原先是一个学院里边有名的夫子,卸去职位之后就接受邀请跟着这几人游历四方,也算是不负晚年。 只有那黑衣文人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也看不清相貌,就只是吃饭吃的极为文雅,倒不像是武人。 酒桌上素素局促得很,甚至连菜也不敢夹,还是那两个伴着素素坐着的老文人见素素生得乖巧,就连连给素素夹菜,还不忘调笑两句姑娘家家可不能如此局促,得落落大方才好,惹得素素脸红得很。 江漓漓可不管这么多,从头到尾狼吞虎咽,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张九龄一声,“咱们不是点了菜的么?” 张九龄吃酒吃得正酣,听到江漓漓这话愣了愣,低声回道:“管他那么多劳什子,反正老子又没付钱!” 江漓漓哼了一声,回了一句你这糟老头坏的很,又连忙朝着酒桌上唯一的一只鸡腿伸筷子,却哒地一声,跟一个老文人的筷子触到了一起。 江漓漓可不想放手,暗暗使了使劲,将那鸡腿从盘子里夹到了自己碗里头。 张九龄微微皱眉,装作一副恼火的样子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我没教过你百善孝为先么?这个孝可不止自家的老人,对别人的老人也应当一如己出!“ 眼看着江漓漓眉头上挑,张九龄连忙俯身在江漓漓耳边道了几句,这才压下江漓漓正要脱口而出的不晓得什么话。 可没想到是那老文人没生气,倒是对张九龄这话有些侧目,连忙道:“老哥这话说得真是有道理!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想必不该是凡夫俗子,年轻时候必定也是衣袂飘飘的读书人吧!“ 张九龄笑了笑,“只是年轻时候听一位教书夫子说过这句话,觉得有些道理,就一直记在心里。我自己倒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那老文人又感叹道:“既然是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那为教书夫子肯定也是一个大儒。”沉吟良久,又转过头去对那几个年轻人说:“这话你们得需记在心里,正有道是,生活处处皆学问,万不可惰怠。” 几人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夫子教诲。” 一顿饭堪堪吃完,那穆春雨便笑着对张九龄说:“我看素素这小丫头生得可爱,倒不如与我睡同一间房,只是老先生与您的小孙儿可得挤一挤了。老先生觉得如何?” 张九龄连忙躬身,“多谢小姐!”又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江漓漓一脚,江漓漓这才不情不愿地同素素一起站起身来瓮声瓮气道了一声多谢姐姐。 刚离桌,素素就被穆春雨给叫过去谈一些闺房私事去了,张九龄顺手从桌上拿了半瓶未喝完的酒领着江漓漓一道去客栈外头吃酒去了。 “练武!最忌讳的就是懒惰。有道是,勤学犹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这话儿放在练武一道上也是如此,只是练武讲究得还要严厉一些,便如逆水行舟,不增便退!”张九龄靠在客栈外头一棵大柳树下边,醉眼朦胧仍不忘提点正在练刀的江漓漓两句。 只是江漓漓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喊了一嗓子“关你这个糟老头屁事儿!”,呛得张九龄险些被口水哽住。 这会儿谭虎醉醺醺从门里走出来,望见江漓漓正在练刀,哟了一声,“没想到你这毛头小子还真是在习武?” 江漓漓瞥了他一眼没回话。 谭虎也不在意,直接靠在张九龄的边上说着醉话,“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遇上这些个龟玩意儿,平时不听老子使唤也就罢了,竟然还联合起来灌老子的酒?真他奶奶的!” 那边由传来一句喊声,“谭队长,进来吃酒了!撒一泡猫尿你撒一万年呢!不会是怕了哥几个了吧!呵呵,哈哈!“ “老子怕你?就你们这种货色再来十个老子都不怕!”谭虎应了一声,嘟嘟囔囔道:“奶奶的,老子喝酒就没怕过谁!“,踉跄着又往客栈里边走去,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提着裤裆又走回来,”奶奶的,忘记撒尿了!“ 这会儿谭虎才进屋子里边,那两个老文人就结伴从外边走了回来,望见躺在柳树底下吃酒的张九龄,笑了笑,凑过去与张九龄坐在一起,“这位老哥,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这暮春的傍晚虽然不似深秋,可也不是咱们这老人扛得住的!若是吃酒吃出一声热汗就该晓得要回去了。否则等到汗水熄干,就有苦头吃喽!” 另一位老文人又道:“话倒也不是这么说,连你我都晓得的事儿必定这位老哥也能晓得。只是你我不晓得的是,这老哥吃得可不是酒,吃得可是这暮春漫天的晚霞啊!“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 张九龄哈哈笑道:“哪里有老哥说的这么高雅,我来这柳树底下吃酒只是想监督这小子练刀罢了,凡夫俗子当不得真!” 那老文人也没恼,也只是笑,“老哥这是大俗即大雅啊!” 张九龄抿嘴笑笑。 几位古稀老人随意交谈了几句,那两位老文人就熬不过暮春的凉意,齐齐进了客栈。 这会儿张九龄半壶酒吃完了,踉踉跄跄正准备又去哪儿顺些酒过来的时候谭虎送了一小坛杏花酒过来,张九龄道了一声多谢,心想这谭小子还真是晓得事理! 迷迷糊糊张九龄看见先前那酒桌上的黑衣武人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截断墙上,看不清楚那人在做什么,只是朦朦胧胧看见那黑衣武人腰间似乎露出一块银色的牌子。张九龄费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前凑,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腰间挂着的牌子的式样之时,便听到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老先生好。 转过头来看见的是陈文豪这文弱书生正朝着自己笑,张九龄点点头,也没说话。 那书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意向,只是随意对张九龄提醒了几句天凉,莫要生病了之类的话之后,就拿着自己手上的书开始念起来。 字正腔圆,这诗词从这文弱书生的嘴里念出来其实有些韵味。张九龄眯着眼睛,手指微微在腿上打着拍子,怡然自得。 只是这书生没念多久就来了一个丫鬟,那丫鬟打断了陈文豪读书,说是自家小姐想请那唐公子一起解译诗词,又想到陈公子与唐公子交好,变请陈公子转告一声,也免得突兀。 陈文豪点头应了下来,拿起书又放下,转头朝着客栈里边走去。 张九龄笑道:“陈公子不念书了?” 陈文豪转过身勉强一笑,“这不是穆姑娘请我向唐公子告话么!” 张九龄点点头,突然努了努嘴,“喽,不必去客栈了,那唐公子不是来了么!” 沉沉的暮色里唐奉贤与一两个村民在交谈,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陈文豪眼神微动,小步走了上去,给那唐奉贤说了两句什么话,那唐奉贤一躬身,朝着客栈走来,路过张九龄之时道了一声老先生好,未多做停留。 天色愈加昏暗,远处站着一个似乎在念书的陈文豪,这边江漓漓在练刀,柳树下躺着一个吃醉酒的张九龄正喃喃念着:“年纪老了,竟然连这些凉意都扛不住!这不是春天么?” 逆凡生 第十四章 茶凉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蒙蒙亮,素素打着哈欠拽着张九龄的衣袖跟在后头脚步踉跄,江漓漓背着木刀走在最前方。 张九龄趁着素素打哈欠的空子偷偷抿了一口酒,顿时觉得心情愉悦,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这会儿素素终于清醒了过来,埋怨道:”怎么这么着急就上路?为什么不在客栈多睡一会儿?“ 张九龄道:“咱们又没掏银子,多住和少住没多大差别。” “哦。”素素应了一声,又问:“那春雨姐姐她们呢?我起床的时候可没见到她们?” “你以为都是你这种懒人?别人天还没有亮就上路了!“江漓漓讥笑道。 只是素素这会儿还是有些迷糊,只是反驳了一声别插嘴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张九龄摸了摸胡须,沉吟了片刻,”那些人有些意思。“ 江漓漓往后瞥了一眼,“怎么,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解字,这会儿你又解出什么劳什子出来了?” “这你还别说,我还真是看出了不少的门道!”张九龄满脸得意,“都说下等算命人算手相,上等算命人算国运!可我看呐,这天下大势非人力可阻挡,只要是稍微有一些个寻风望气本事的人都能看得清楚,无非就是细节差异罢了!而这世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 江漓漓又问:“那你算出什么劳什子出来了?” 嘿嘿一笑,张九龄道:“你且听听看有没有道理,那谭虎,咋一看是一个彪形大汉,可实际上。。。”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便道:“实际上还是一个彪形大汉是不是?” 素素噗嗤一笑,转念又觉得自己这声笑是不是算是应和江漓漓了?连忙绷紧了脸,走路也正经了一些。 张九龄也没恼,只是说你且听。又偷偷摸摸抿了一口酒,张九龄道:“谭虎咋一看是一个彪形大汉,铁定心思也粗狂得很!其实这人粗中有细,心思活络。从那穆春雨对着谭虎的交谈中显然看得出谭虎可不是一个护卫头头这么简单的,不说是穆家的支系,也算得上是穆家的心腹之人。可既然为心腹,旁人必定有些漂浮。可这人对那穆春雨如此恭敬,显然是晓得上下尊卑的道理,不逾矩,则更穆家的信任。这便是我说此人心思活络的原因了。“ 话说完,素素就呸了一声,“昨儿个还是那人给你说情才能让你有地儿住呢!你转头给人说坏话好么?” 张九龄笑了笑,“我有没说心思活泛不好,各有利弊。” 江漓漓这会儿倒是有些上心,“还看出一些什么么?” 张九龄一挑眉,“识货!”,准备又从宽大的袖子里边掏出酒袋微微抿一口的时候,却被素素狠狠瞪了一眼,连忙讪讪笑,又道:”再说这穆春雨,虽然看上去文雅良善,其实不然,也算得上是一个稍有女子狠毒之心的人物。“ “有么?我怎么觉得穆姐姐蛮不错的?”素素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你个就只会被人的表面功夫糊弄住,诶诶,别掐啊!我给你说说看好吧。这穆春雨原本就只是负责给家里头运送货物的,可还是要叫上两个文人,再叫上两个年轻公子,美名曰游学,实则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生怕别人看出她就只是是一个女承父业的善贾之流么?从这就能看出这女子有些心机,嗯,倒也不说是心机吧,说成是心计好一些。” 微微措辞,张九龄转头问素素,“你听得懂这两个词儿的区别么?” 素素满脸迷惑。 “就叫你多读一些书,你非不听!只怕是连“心机”与“心计”两个词儿怎么写的都分不大清楚吧!“ 素素有些恼,使劲扯了一把张九龄的袖子,“怎么滴!你敢不要我?” “要要要!”张九龄无奈,突然瞥见江漓漓回头正欲张嘴,生怕江漓漓嘴里边又会蹦出什么不大好听的词儿来,就连忙接着前面说下去,“既然这人是有些心计的,也不算是单纯的小姑娘,肯定是分得清陈文豪这个文弱书生是对她有爱慕之情的。” 话没说完,素素又问:“那书生喜欢穆姐姐么?” “这是自然,你现在不懂也是正常的。”张九龄道:“可既然她是晓得陈文豪对她爱慕,可偏偏却叫自家的丫鬟让陈文豪转告唐奉贤那个公子哥自己有约于他,说是不显唐突。可你让另一个人转告不是更加显得唐突么?这就看出这女子显然是喜欢别人为了自己吃醋的那种女儿心态。” “还有呢?”江漓漓问。 “先不说陈文豪这个书生,就从那两个老文人说起。一看这两个老文人就只觉得这两人性子相近,可实则一人虚浮,一人实在,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两个在文坛里边出不了头的老人,一个已经死心,一个还想挣扎罢了。”张九龄似乎是不想在那两个老文人的话题上多谈,便转移了话头。 “再说那富家公子唐奉贤吧,咋见只觉得这人才高八斗,又为人谦彬,实乃是君子模样。可虽然这人言谈之中古句佳词信手捏来,却都只是书上之言,终究没能说出自己的见解,我便断定这人是一个迂腐之人。再说这人迂腐,不成一帜,可身为富家公子却对鄙陋村人言笑晏晏,便可看出这人无非就是自小听从家人的教导,没有养出目空无人的习性。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人与我说话之时双手始终放在腰间,看似有礼,实则是拉着自己的长衫,不叫长衫下摆触到地上的泥土。便能看出这公子哥实际上是对这村人鄙夷得很,只是能教导出这表面功夫,也算是不错了。“ 素素迷迷糊糊有些听不懂,便没说话。江漓漓却道:“那算什么,就你长这样,人家跟你说话能有一副笑脸就不错了。你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张九龄淡然,“就只剩下一个书生陈文豪了是吧!都说习武多磨难,炼气多孤寡,王侯多非命,而读书人多是苦命人!这话果真是没说错。如果不出我所料,这陈文豪如果不是意外致死的话,恐怕最后也是孤老至死!” “你还真以为你是金口玉言,你说人家要死人家就要死?你说我要死看看,看我能不能死?” 张九龄笑道:“这可得因人而异,若是摊上你这个贱皮子,什么都做不得数!” 江漓漓停下脚步,“你这老不死的玩意儿说谁贱皮子呢!” 张九龄没再惹她,挤了挤眼睛,抬头看风景,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突然流了一行浊泪。 “呀,老张!下雨了么?有水流到我身上了!“ “下雨?下个屁?你是失心疯了吧!” “没没没,没下雨,我鼻涕流出来了!“ “啊?啊!老张,你真恶心!” —————— 裴长风捧着白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就只是赏着院落里边难见的春意,没做声。 这只白猫也懒散得很,微微蠕动着身子将自己摆的更舒服,喵了一声之后就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面前摆了一壶浓茶,微凉。 细碎的脚步,从裴长风身后一条曲折的石子小路上走来一个女子,身着长裙,未施粉黛,却媚意自生。 裴长风微微皱眉,道一声我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么? 那女子缓缓上前,伸手按在裴长风的太阳穴处,将身子微微靠在裴长风的肩膀上,“就算是公子说的那又怎么样?我可不信公子能对我生气。” 裴长风先是一愣,随后将头仰靠在这女子的丰盈处,便道:“柳媚儿,你别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我裴长风虽向来对女子怜爱得很,倒也不说真真下不了手。要晓得,我裴长风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守信人,你若真逼我说出那一个杀字,便有血溅三尺。“ 被称作柳媚儿的长裙女子咯咯娇笑,一缕青丝垂落在裴长风的脸上,也不说将它敛回耳后,就说:“那公子您杀了我呗。” 裴长风细细嗅着这一缕青丝,微微沉醉,“你叫我杀我就杀?我不要脸面了么?” 柳媚儿抿嘴笑,手指微动,裴长风轻哼出声,半响之后才吁出一口气,“媚儿,你这拿捏按摩的手艺也愈加纯情了,快说,是不是趁着小爷出去之时跟哪个短命男人偷偷练了手?” 柳媚儿冷哼,“也不用公子管,反正公子出去向来都只是带着白兰那个绿茶婊,从来都将我扔在这裴家院落里边守寡!“ 裴长风脸色微沉,转过身来伸手捏住柳媚儿的双腮,“守寡?你倒是用的一手好词!” 望着柳媚儿毫不服输的眼神,裴长风眼神揶揄,“你说,将你剥光了身子丢进那难民窟里边能发生一些什么好事儿?” 听闻这话柳媚儿终于流露出些许的畏惧,却仍是咬着牙道:“裴长风!你不得好死!” 冷哼一声,裴长风将她推倒在地,“要死也得叫你给我陪葬!滚!” 柳媚儿望着背对着她站着的裴长风,长袖里边透出一缕明光。半响,又看着爬上裴长风肩膀蹲着的那只白猫,长袖里边的明光终于隐蔽,脸上的冷意换做了明媚的浅笑,施了一个万福,怯生生地答了一声诺。 柳媚儿退下没多久,就听见一个儒雅的男音传来,”裴公子,我能进来么?“ 裴长风听得出这是那书生魏青山的声音,正准备拒绝之时不晓得想起了什么,恩了一声。 魏青山身着青衫,缓步而来。 两人侧对而坐。 魏青山率先打开话口,“真没想到裴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物,我可是吓了一大跳。”稍稍触碰了一下面前摆放的茶壶之后自顾自地温起茶来,“如今瑾儿正嚷嚷着叫你请她吃大餐呢!” 裴长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就叫她等着罢!我可真有这么抠!”末了又饶有趣味地问道:“魏公子这会儿来我这所为何事?不会是晓得我的身份之后来攀高枝的吧!” 魏青山愣了愣,“你怎么晓得我就是来攀高枝的?” 裴长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只是捧在手里。 魏青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饮了一口,“其实早在十多岁的少年时候就听闻裴公子”你且乘风去,我不成仙“的言论,打小就钦佩得很!便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得道仙人问我成不成仙的时候也能说一句这样的话,这句话我都想好了,”我做你的鸟仙!“,只是可惜资质远比我大哥愚钝,就一直没遇上这种机会。如今也算是看开了,只是现在见到说这句话的本人,就难免心痒痒,想来拜见一番。” 裴长风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便道:“没想我还真是一个有名儿人物。” 魏青山问道:“能否问问裴公子为何不成仙?” 裴长风把玩着茶杯,反问道:“你晓得这世上最为潇洒快活的人物是哪个么?” 魏青山晓得裴长风话里有话,也不回答,静静等待着下文。 “读书之人不潇洒,总有枯燥无味的前路要探,习武之人不潇洒,成天想着与天斗,一副若是不将这天捅出一个窟窿就誓不罢休的模样,难看得很!修仙之人不潇洒,成天为着长生逍遥而卖力修行,可修得逍遥长生法的有人么?最后一个个还不是死在修行的路上?修佛之人不潇洒,想着普度众生,可众生哪里需要他来渡?一个个不是心甘情愿深陷苦海就是那命渡也渡不出来!” 茶温,裴长风一口饮尽,“这世上最为潇洒的还是我怀里这白猫,你瞅瞅它,整天一副懒散的样子,在这个院子里边作威作福又哪个敢惹它?就在它活着的这方世界里边,有我给它撑着天,就没人能让它受半点不好!更不用说它还以为我只是一个杂役,它才是主人哩!” 似乎是哪里不舒服,这只白猫喵喵叫了起来,裴长风连连伸手安抚。 魏青山低头沉思,又问:“敢问公子何时才想出这番言论?” 裴长风伸出一个手掌,“在我九岁那年我就想通了,因此那得道仙人问我成不成仙的时候我骂了他一声滚!” 魏青山长叹,“我差公子远矣。” 魏青山作揖离去。 裴长风只是应了一声,随后将腿搭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曲儿。 半响从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裴长风没回头,就只是说老爷子你来了? 走来一个发须杂乱的佝偻老人,面对着裴长风坐了下来,也不说裴长风的正对着自己的脚板心是不是看着糟心,摸了摸茶壶,自顾自温起茶来。 “你二哥废了。”老人如此说。 裴长风一声冷哼,“我早就说过像他那样卖命的将军就没有几个长命的,我那混账爹如此,我大伯二伯也是一样!一个个不知死活!” 老人笑了一声,“将军都不卖命,那士卒能卖命么?” 裴长风自顾自地抚摸这手里的白猫,没吭声。 老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举起杯子放在嘴边的时候愣了愣,问道:“你要么?我给你倒一杯?” “我可受不起!” 老人向来和善,面对此言也不恼,轻轻抿了一口,皱眉道:“这茶太浓了,像我这种身子骨的老头可不能喝!” “没事儿,顶多早死两年!” 老人将茶杯放下哈哈笑,“那可不成,我还得给西楚撑上几年呢!” 老人发须灰白。 裴长风没做声。 老人喃喃道:”长风啊!我这几个孙子之中顶喜欢的就是你,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你聪明,生得好看!“ “像我奶奶是吧!你都说多少遍了!“ “呵呵,老头不都是这样?你一个年轻人总得体谅几分!” 又微微吃了一口茶,老人脸上浮现出笑意,”我还记得那年冬天,那时候你才三岁,下的好大的雪,差不多得有我膝盖高。那天你拎着两只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野鸡,走着走着就一脚踏出了门外,一头栽进了雪里边不见了踪迹。那时候旁人都吓得要死,连忙指使下人寻找,差点将院子里边的雪都刨遍了都没找见你!那些人可是急的哭啊!哈哈,可哪曾晓得你在没过头雪里边顺着石板路走一直走到我的房间来了,咱爷俩一面看着他们刨雪一面吃烧鸡呢!“ 老人又得意地说:“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不?你站在楼上撒尿,正好来了一个院士,一泡尿直接撒在他头上,可把那院士恼的!” 正准备又说两句什么来的,裴长风不耐烦地摆摆手,“成了成了,你都说过多少遍了!” 老人讪讪笑了两声,一口将茶杯里边的茶吃完,“我原本就想着,就让你的哥哥姐姐来扛起这面大旗,任由你在这面大旗下作威作福,哪个敢趁我死后对你稍微有一些不好,我就敢托梦吓死他!可没想到啊,长风,我还能多活几年。” 裴长风咬紧腮帮,面色阴沉。 老人踉跄着步子离去。 裴山一生膝下三子六孙。 两个儿子死在了战场上,一个儿子被人毒死。 长孙跟他爹一样马革裹尸而还,二孙子在战场上遇上了背水战,胜,丢了双腿。三孙女儿嫁入王府被人诬陷与人通奸,不堪受辱自缢而死。四孙子读书,仕途春风明朗之时与大隋一起反国案勾连,被捕入狱,念在裴家的军功上,免死,如今仍在牢狱之中。五孙子天生神力,十八岁那年在外游历之时被三个五山的武人与三个九境的修士围杀致死。 如今整个西楚,姓裴的人除了裴山这个古稀老人之外就只剩下了裴长风。 老人走后裴长风一个人在院子里边坐了大致一刻钟的时间。 院子里边春风起了,寒意有些浓。 人走。 茶凉。 逆凡生 第十五章 苏州文会 http://.biquxs.info/ 虽然比不得扬州的繁华豪奢,可苏州之地却另有一副扬州比不了的别然韵味。 这天一个背着布囊的老头领着一对少男少女来到了苏州,便只看街道两旁错落有致的房屋便十分感慨。 江漓漓大致是没有见过这种古典气息尤为凸显的房屋的,一时之间便有些发愣。素素年少时候跟着张九龄走南闯北,什么景象没能见过?倒也不觉得好奇,却对街边卖的一些小物件喜欢的紧。 连连逛了四五个摊位,素素瞧见了一只白色的兔子布偶,便站在摊位面前移不开步子了,张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张九龄。 那摊位老板也是一个精明人物,晓得这少女只怕是对这布偶打心眼喜爱,也没有坐地起价,就只是将那布偶往素素手里头一塞。 这下可好,原先也只是瞧中了它,这过了手之后素素愈发不想将这布偶放下,犹犹豫豫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见江漓漓嗤笑道:“哟,看不出你这凶丫头竟然也喜欢这种女儿玩意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老头你可得注意一些,这天象诡异得很,若是一个空雷将你劈做焦炭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素素竖起眉头吼道:“你晓得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关你屁事儿啊!” 素素倒是将江漓漓的口头禅学得七七八八。 张九龄咳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干瘪的钱袋,“素素啊,你看着玩意儿也当不了吃食,也做不了衣服的本分,咱要它做什么?还不如给你买一碗牛肉面来得实在。“ “就是!”江漓漓难得跟张九龄站一面说话,”况且就你这种嫁不出去的泼妇性子,指不定明天就将它丢进哪个下水沟里边去了。让它跟着你也真是有些难为她!“ 那摊位老板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不免悱恻一只布偶不过四五文钱,这老头实在是抠得很!可他也不想白白丢了一桩买卖,连忙帮着素素说:“瞧你们说的,小姑娘哪里会像咱们这些大老爷们一样粗心,肯定是打心眼爱惜,怎么会将这只布偶丢进下水沟呢?“ “就是就是!”素素抱着兔子布偶撅着嘴。 江漓漓转过头看着那老板,目光鄙夷地将那老板上下扫视了一遍,“关你屁事儿啊!你怎么恁得话多?活该也是一个没本事的主儿!” 老板有些恼,可是秉承着客官就是爹的道理愣是没还嘴,只是觉得有些心累,这买卖也忒难做了些。得,你们爱买不买吧!这样想着这老板心里头就舒心了不少,坐在了椅子上还替自己道了一杯茶。 张九龄看着这老板不怂恿素素了,松了一口气,转头继续劝说素素道:“咱们还是不要买这破玩意儿了吧,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路要走,总不能在这儿浪费这种没必要的钱!” 听到这话素素觉得有些委屈,鼻子一酸,却不想落泪,就冲着张九龄吼道:“若不是来了这个混小子咱们能少这些钱么?你说说看,这混小子来历不明,又白吃白喝咱们的没出过一分钱!本来这个时候我还睡在床上,就因为他我才白白受了这么多苦!要是没这个混小子你怎么能没钱给我买娃娃!” 张九龄有些哑然,江漓漓倒是火上浇油,“我就是不给钱你能怎么滴?我看你就是被张老头惯坏了,若是在我们村子里边少不得挨打!张老头,这娃娃你可不能给她买,若是买了明日她还不得叫你买手镯项链儿?” 听到这话素素愈加恼火,咬牙切齿地瞪着江漓漓,却看到江漓漓冲着自己嘿嘿笑,一个没忍住就掉下眼泪来。抱着兔子布偶转过身蹲了下去,素素喊着:“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买这个娃娃,我就不走了!你别要我了!” 一把眼泪没敢抹在布偶上,素素将头埋在臂弯里边小声哭,可是哭了半响却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心里不免有些发慌,老张不会真不要自己了吧! 偷偷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望见张九龄领着江漓漓正往这边走来,就连忙转过脸去赌气。 张九龄摸了摸素素的脑袋,“成了,走吧。” “你要是不给我买这个娃娃我就不走!” 那边江漓漓挑拨离间道:“张老头你听见了吧,这女娃子还真不能惯,倒不如就将她丢在这儿晾上半天,到时候自然是哭哭啼啼跑回来了。若是不回来了更好,正好省下一张吃钱的嘴!反正也是捡的,丢了也不心疼。” 听到这话素素有些慌,愈发觉得张九龄要被江漓漓策反了。慌张过后就是委屈,鼻子一酸哇哇哭道:“成啊,老张,你就将我丢在这吧!呜呜,反正我也是捡的,你又不心疼!正好拿江狗给你做孙子!呜呜~~” 张九龄笑了一声,伸手去拉素素的手,素素一把甩开。 张九龄这才无奈地笑道:“好啦,莫哭了,这娃娃给你买下来了,你若是还不走我可,,我还是要你啊。” 只被“娃娃买下了来了”这几个字充斥了脑袋,没听清楚后边张九龄说的话,素素抬起头含着泪水哽咽着说:”真的?“ “真的——” 素素一把拉过张九龄的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不由地笑出声来。 江漓漓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德性。 —————— 苏州,又称姑苏,平江,其间园落多名扬四方,如拙政园,狮子林,虎丘,沧浪亭等。又有俗语道:“豪富者多下扬州,读书人多聚苏州。”,只是一瞥这苏州园林便能看出这句话的缘由。 大街小巷里除去讨活计的贩夫走卒之外密密麻麻都是头梳发髻身着长衫的文人书生,若是往有名的园子里边一走,就能看见文人雅士饮酒抚琴,浅谈高歌,真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张九龄左右瞧了两天喃喃念叨着这儿怎么就没有比武的擂台呢? 素素抱着兔子走在张九龄身旁,听到这句话恶狠狠地说:“得找呢!就让江漓漓上去被人打死才好!” 江漓漓稍稍撇过头,“信不信我给你将这兔子丢进下水沟里边去?” 素素连忙将兔子抱紧,想了想又将这兔子塞进包裹里边,这才硬着脖子喊道:“你来啊!看你敢不敢?” 江漓漓没这么无聊,懒得理他,就转过头去左右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屋。 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前面有人说:“快快快,沧浪亭又开摆擂台了!” 张九龄愣了愣,连忙拉住说这话的那人的袖子,赔笑道:“这位齐人,敢问这擂台摆在何处?” 那人不耐烦得很,道了一声就在沧浪亭之后甩开张九龄的手跑开了,看那架势应当是去呼朋唤友了。 张九龄苦着脸,他也不晓得沧浪亭在哪儿啊! 没来得及多想,就一面问路一面赶路,足足耗去了一个多时辰才望见那矗立在湖边的精妙亭子。可来不及多赏这亭子的妙处,生怕这擂台就要关闭了,连忙朝里边挤,惹来了两三声叫骂。 只是人潮实在是拥挤得很,实在是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情形。张九龄只好又惯用当时在扬州的套路,一声吼,“快让开,这儿有绝世天才前来挑战了!若是你们挤坏了这天才可是担当不起!” 听到这话人群熙熙攘攘了一阵,离得近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张九龄,“天才?哪个?你?” 张九龄讪讪笑,把手按在江漓漓的头上道:“我可称不上是天才,诺,天才是这位呢!” 江漓漓有些恼,一巴掌甩开张九龄的手。 旁人嘀嘀咕咕,“怎么背着一把木刀?这也不像是天才模样啊!“ 只是前边擂台上似乎有人听见了张九龄的喊话,便有一个声音传来,“是哪位绝世天才?上台来给咱们见识见识一番可好?” 听闻这话这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不敢再阻拦,连连让开了一条道儿。 经过上次打擂台,江漓漓也不像以前那么怯场了,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顺着这条道儿走了进去。 张九龄终于舒了一口气,素素在一旁问:“擂台上的人厉害么?” 一个年轻文人笑道:“在这擂台上边的肯定是厉害的,不敢说是国士文豪,可也算得上是年轻儒士里边的翘楚了。” “儒士?”素素皱着眉头问:“儒士打架厉害么?“ 那人愣了愣,说:“打架做什么?为什么打架?他们打架我怎么晓得厉不厉害?” 张九龄听到这话有些诧异,“这不是打擂台么?“ “是打擂台啊!” “打擂台还上儒士?那得多高的儒士才能跟武人打架?” 那年轻文人又愣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老先生,你怕是搞错了吧!这哪里是什么比武擂台,这是举办的诗文擂台啊!” 张九龄目瞪口呆。 素素扭过头来问:“那你说江漓漓会作诗么?”,似乎是觉得若是江漓漓会作诗的话那太阳可真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素素咯咯笑。 这会儿江漓漓在这亭子面前站住了,望着脚下这个台阶,心里正纳闷怎么今儿个的擂台设得这么低。抬头望见左侧方坐着几个二十来岁模样的文人,面前摆着一壶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右侧方又坐着几个二八芳龄的姑娘,一个个身着长裙,明媚的眼睛打量着他,这会儿江漓漓竟然是生出了一丝怯意。 只是想起上一次的打擂台之后江漓漓心里的怯意就散去了不少,心想不就是打架么,男的女的不还是一样?打不过就跑呗,反正就只出三刀。 大步踏上台阶,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无非就是这小孩怎么背着一把木刀,再不然就是这小孩儿就是那个绝世天才? 江漓漓走上亭子,站在这两拨人中间,硬着底气说:“你们哪个是这里最厉害的?我要打他!“ 别人只以为这个“打”字是挑战的意思,就没细想,一个蓝衫文人笑道:“小公子不用坐下来么?”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的毛病?到底还打不打?” 那文人吃吃笑了一声,“打打打。” 又一人问:“小公子吃茶么?” “不吃!”江漓漓生硬地答道。 又一个女子问:“小公子如何称呼?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江漓漓皱紧眉头转过脸去看着那女子,“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多事儿?” 那女子没恼,竟然是扶着旁边一个黄裙女子哈哈笑了起来。 江漓漓也不晓得这些人是一个什么想法,可总是站在这些人之间局促得很,无头无脑准备找一个开揍之时一个男子笑着说:“快别逗这小公子哥儿了,你瞧他都恼了。”眼看着江漓漓正要发作,这男子赶紧说:“比比比,现在就比!不过你方才说的是要挑战最厉害的那人么?” 江漓漓嗯了一声。 那男子喝了一口茶,道:”若是要挑战最厉害的那人,那你就得转过身去了,你瞧见那抚琴的女子了没有?她就是我们这一块最厉害的,我们谁也比不过她!“ 旁边几个年轻文人帮和道:“没错!你要是能比得过她,那我们都得给你服气!” 江漓漓转过身将那些女子挨个儿看了一遍,然后盯着一个白裙女子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最厉害的人物么?” 那女子眼若秋水,面如凝脂,听到江漓漓这么说话也只是笑,手指轻轻在琴弦挑了一笔,便轻音缭绕,就只是道了一声都是旁人的谬赞,做不得数的。 “做不得数?那就是假得喽!那最顶尖的在哪里?少给我藏藏掖掖!” 众人哑然,一个男子失笑道:“诶诶,这小公子。这女子真是最最最顶尖的人物了,方才她说做不得数只是谦辞罢了!你大可走到外边大街小巷去问一遭,就问咱们苏州文采最高的人物是谁,除去几个已经高龄古稀双庆的老人之外,就数这方姑娘首屈一指了!” 文采?文采是什么?哦,就是说武艺吧!这些人可真是酸得很,非得弄出几个文纠纠的词儿,有什么劲? 只是听这人一说江漓漓稍稍信了一半,扭过头打量着这人嘴里说的方姑娘,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这女子一遭,突然撇撇嘴,暗想,这婆娘生得这么单薄,怕是我一拳就能打得她吐血,这就是最厉害的人物了? 我还是不信! 江漓漓转过身来看着方才冲他说话的男子,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泼皮敢骗我?” 那男子原先正准备看好戏,听到这话儿愣了,“我怎么骗你了?” “她哪里是最厉害的人物?分明就是来糊弄我的!况且在这方面哪里有男子比不过女子的?” 听到这话儿这群男子还未说话,身后的女子可不乐意听了,一个黄裙女子反驳道:“自古就有”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话,更不用说现如今就算是女文豪,女剑仙,女将军也多得很,小公子我可不敢认同你这话儿!” 若是放在平时江漓漓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只是如今众目睽睽得站在亭子中间,实在是不想在这骂架吵嘴之上多费时间,就没搭理她,只是又问了一句:“那女子真是最厉害的人物?” “自然,自然!”沧浪亭外看热闹的人应和道。 江漓漓这会儿倒是信了,只是嘀咕了一声那你们这些男人也太没本事了些,竟然连一个这么削瘦的女子都比不过。 听到这话那坐在亭子中间的年轻文人很重地咳了两声,笑容里边都有些讪讪。 江漓漓望着那女子,”那成,咱们比吧!“ 那方姓女子笑了一声,点点头。 江漓漓有些纳闷,“你不站起来?” 那方姓女子疑惑地问:“我站起来干嘛?” 江漓漓心想这女子是不是以为自己本事大,不用起身也能打过我? 稍微挪了几步,江漓漓又问:“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 出手?这方姓女子只道是小孩儿用词不当,没多做理会,就说:“你先。” “当真?” “当真!” 江漓漓又挪了几步,只觉得这女子破绽百出,暗想这女子是不是有什么暗器之类的阴毒招数,就迟迟没敢动手。 旁边的看客看着江漓漓在亭子里边走了大半天都有些不耐烦,不说七步成诗,你这都走了半柱香了,就算是憋屎也该憋出一点屎沫子出来了吧!于是这些看客开始一股脑地起哄,“是不是不行啊?不行就下去呗!“ 江漓漓被吵得有些烦,回头骂了一声吵个屁啊吵! 只是这句话脱口之后心里却没舒坦,反倒是更加焦急起来!急着急着就恼了,心想就当做破罐子破摔,嚷嚷了一句:“我就要出手了!“ 不说非得要见识这小子的本事,就算是看笑话也得听清这小子念出来的是些什么字才觉得好笑对不对? 于是听到江漓漓一嗓子之后看客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漓漓。 就只看见江漓漓一路小跑跑到那女子面前,还做了一个回身的假动作,然后从背后抽出木刀一把劈在那女子头上。 这方姓女子翻了几个白眼之后一头栽倒在古琴上。 “嗡——” —————— 傍晚时候张九龄,素素,江漓漓三人的画像就贴在了苏州城里边最大的公告栏上。 这天晚上三人东躲西藏,接连绕开了两拨官兵和六拨义愤填膺的民众之后蹲在一座废弃的桥下大喘气。 这时候江漓漓迷迷糊糊问了一声,“张老头,你看我这刀是不是练到大成了?这苏州首屈一指的大高手可被我一刀砍晕了哩!“ 逆凡生 第十六章 一剑江左 http://.biquxs.info/ 苏州看来是不能待下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张九龄就赶紧叫醒还在迷迷糊糊睡觉的江漓漓和素素,背上包裹连连赶路。 趁着守城的兵卒哈欠连连的空档,几人偷了一架长梯靠着城墙翻了出去,也任由凌晨时候的寒气透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长满野草的荒野小路上。 “都说北方冷,其实这南方才是真的冷!北方那种冷啊,多穿两件厚衣服也能扛住,可这南方他奶奶的,寒气就顺着你的衣缝溜进骨子里边去了!你瞧瞧看,这还是暮春时候了,夏天也离得不远了,怎么还是冷得要命呢?”张九龄提着一个火把一面嘟囔一面看着脚底下有没有绊脚的石头,走得就慢了。 素素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一只手抱着那只兔子布偶,另一只手拽紧了张九龄的衣袖,嘴上还有空闲,就说:“都怪江狗,若不是江狗一刀看在那姐姐头上我们也不至于这会儿赶路!” 江漓漓听这话儿就不乐意了,“怪我?这能怪我么?你怎么不乖张九龄这个小瘪老头儿?要不是他非要我上台打架我能上去么?” 素素迷迷糊糊地回道:“这你看不出来么?那亭子里边坐着的人哪个不是穿着文人衣服?哪个穿的衣服有你这么老土?就算是三岁小孩儿上了台之后也看得出这是诗文会啊!” 江漓漓双手抱着胸哼了一声,“你个黄毛丫头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若是叫你上台只怕当场就得尿裤子!” “才不!”素素嘟囔着回了一句,兴许是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那种上台的本事,也没做声了,昏昏沉沉靠着张九龄竟然是微微打起呼噜来了。 几人也就没再说话,东一步西一步地赶路,沉默了有些时候,只看见远处的黑幕上渐渐扯出一丝稀微的亮光,鱼白色。 天就要亮了。 这会儿突然传来细碎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张九龄停下了脚步。 猝不及防,素素的头撞在张九龄的身上,终于清醒了一些,揉着头埋怨道:”怎么回事儿?老张?“ 扯开眼皮子,就看见前面明晃晃地亮着七八个火把,素素一惊,又看见火把前面透出一张满是胡须的脸来,恶狠狠地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 旁边的人齐齐吼道,“留下买路财!” 倒也又几分千军万马的气魄。 素素呀地叫出声来,似乎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连忙将自己藏在张九龄身后,又细着声音问江漓漓,“江狗,咱们是遇上强盗了么?”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不是,他们是好人,来给我们送行的!” “你放屁,这分明就是强盗!” “晓得你还问?” 迟迟见几人没什么动作,为首的那大胡子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娃娃嘀嘀咕咕商量什么呢?还有你这老头,半天没动作是不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笑话,好歹先做出一些害怕的样子来好不好?我们强盗不要面子的啊!“ 张九龄悻悻笑,“几位大人,不是我不做声,我实在是被你们这刀兵剑甲的气魄给吓住了,不敢做声哩!” 大胡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鄙夷道:“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孬种!”也不管张九龄脸色有些无奈,一伸手,“快些拿钱出来,要不然,今天你们就下地陪我兄弟去吧!” 张九龄哭丧着说:“大人啊,我是真没钱!你看我们这穷光蛋模样,哪里掏得出大人们吃酒的钱?都只是塞牙缝罢了,还请大人好心放我们一条活路,咱们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大胡子伸出火把往张九龄这边照了照,“得,还真是一群穷光蛋玩意儿,老的老小的小,我呸,怎么遇上你们这几个扫把星?不过咱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出来跑一趟活,你总不能叫我们白跑一趟吧!” 这会儿大胡子身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小声说:“老大,这还有一个小姑娘呢!” 听见那几人谈论自己,素素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祈祷,老天爷啊,可别抓我啊,你让他们抓江狗好不好? “小姑娘?小姑娘能做什么用?连娃娃都生不了!“大胡子往素素脸上瞧了两眼,呸了一声,”没胸没屁股的女人,还不如一个有鸟的男娃娃!“ “那总能长开不是?” 这个势头可不行,张九龄连忙顺着那大胡子的话头说:“我这孙女儿你们是不知道,一顿能吃五六碗饭,平时候还懒得很,什么活儿也不走,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呼噜还打得响,实在是操碎了我的心啊!” 先前提点有些小女孩儿的那男子也有些吃惊,上下扫视了素素一眼,叹了一声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张九龄又赔笑道:“大人你看这样,老头我将我手里的银子全都给你,只留下几文钱做盘缠。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好?” “你个糟老头能有几分钱?”大胡子嘟囔道,“一碗酒都不晓得买不买得起!” 张九龄讪笑,也不好反驳,总不能将自己还有些家底儿的事告诉这伙人吧! 犹犹豫豫了半天,先前那贼眉鼠眼的男子眼睛转了转,又嘿嘿笑着说:“老大,虽然这小姑娘咱们懒得养活,可咱们将她卖去红楼也能卖上个十几两银子不是?” 大胡子眼睛一亮,摸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哈哈,这倒是一条好路子!” 素素吓得身体发抖,拉紧了张九龄的衣服不敢说话。 张九龄苦笑道:“大人,我这孙女儿真是吃得多,红楼也养不起啊!” “你他娘的少废话!”大胡子不晓得从哪里拽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大斧头砸在地上,“你这老头儿快给老子让开,要不然就要你人头落地!” 看来是没得叹了,张九龄叹息一声,站直了身子,整理衣冠,“方才给你们好说话你们不听,现在可不怪我了!” 一伙强盗面面相觑,突然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一条腿将张九龄踹了一个踉跄,“你这老头还想装神弄鬼?吃屎去吧你!” 张九龄哎哟一声,连忙将江漓漓一把推出来:“老夫与你们不多做计较,今儿个要想打我,就得先过了我徒弟这一关!” 江漓漓转过头来正准备怒骂张九龄几句,却看见一晃刀光落在眼前,堪堪躲了过去,飞快从背后抽出木刀与那人对峙。 “你这毛头小子竟然还想跟我打一架?”那强盗哈哈笑,“老大,你们去追那爷孙俩儿,这小子交给我!” 风风火火一伙人举着火把鬼哭狼嚎地冲向张九龄,可没走几步就听见哎哟一声,“老大,快回来,这小子有些棘手!” “你能做什么屁事儿?竟然是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大胡子指派了两个伸手敏捷的人去堵张九龄爷孙俩,自己举着大斧头就朝着江漓漓大步跑过来。 “呔那小子,吃我一斧!“ 江漓漓异常冷静,可这斧头的锋刃就要落在自己头顶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躲避!江漓漓咬紧牙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当做是打擂台,只想起张九龄跟他说过的”三刀“,闭上眼睛三刀挥出去,劈,挑,斩! 就只见那大胡子身形顿在了半空中,迟迟不见落地。突然起了凛冽的寒风,那大胡子一声闷哼,身子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道击飞出去,狠狠地栽倒在地上。 江漓漓大口喘气。 那几个正在抓张九龄与素素的强盗也愣了。 以为自己遇上了高人,正准备一哄而散之时又看见微微发亮的幕布之上突然晃过一道刺眼的剑光,剑光黯淡之时,一个身形欣长的女子脚踏飞剑停在半空之中。 江漓漓眯了眯眼。 那女子眼睛狭长,眉毛上挑,虽无女子阴柔气息,却英武之气十足,望着两方人看着自己,这女子道:”你们打啊!“ 这伙子强盗哪里还敢打?一个个吓得腿脚发软,连连求饶。 张九龄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哭丧道:“这位仙子,我等本为扬州人士,我儿子儿媳在前年相继去世,只留下我这把老骨头与两个孙儿相依为命!可家中确实难以开锅,就带着我这对苦命的孙儿去平江投奔远亲。却没想到在路上遇上了这么一伙强盗,他们要抓我孙女儿卖去红楼啊!还请仙子做主!” 听到张九龄这番话那女子面色愤慨,“这等欺压良善的恶人死了也好!” 那些强盗连连跪地求饶,一个个说自己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妻儿成群,自己真不能死啊!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正准备挥剑斩下之际,张九龄又喊道:“这位仙子且停手,杀了这些人只怕是要污了仙子的手,倒不如将他们留下性命,就做为我们护路之人也好!” 听完这话这女子脸上的愤慨之色全无,换上了一副揶揄的笑容,“原来你这老头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张九龄讪讪笑。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望了望躲在张九龄身后的素素,道了一声嗯,随后身形化作一道长光消逝。 素素目瞪口呆,拉了拉张九龄的手,“老张,你晓得那姐姐叫什么名字么?” “如果不出我所料,此人名作江左。”张九龄面色微沉,喃喃道:“她不在连城,跑来这里做什么?洛阳?” 素素没听太清,问了一声什么左?可看着张九龄一个人囔囔念着不晓得什么,就摇了摇张九龄的肩膀,“老张,什么左?” ”一剑江左!“ 逆凡生 第十七章 两厢情愿 http://.biquxs.info/ 文人书生要么喜爱的是柳条抽新、莺飞草长的初春,要么感叹的就是萧瑟凄凉,广袤空旷的深秋,因此这送春迎夏的暮春时节向来为文人书生所不喜。 只是这扬州城内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歌舞升平。 陈文豪这会儿正与几个相识的文人在瘦西湖之上的亭子里把酒言欢,最开始谈论的无非就是歌词诗赋,紧接着看见几个红楼姑娘在楼上揽客之时就慢慢谈论起来花魁名妓。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文人感慨道:“都说着瘦西湖之上的花船不计其数,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也不计其数,可踏进那西湖之中的顶尖儿花船上的人却真没有几个!要么就是官居一品的大红袍,要么就是富可敌国的大善贾才有面儿能让那花船里边的人儿唤上一声大人,至于我们这些清贫学子,可真是毕生无望啊!” 话音刚落,几个吃酒的书生都有些叹息,这会儿一个眉眼清秀的书生道:“几位兄台万万不可如此感叹,都说天不杀少年,霜不动春柳,又有言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怎能如此颓丧呢?” “毕兄说的有理!”先前那深蓝色长衫文人哈哈笑道:“是为兄颓废了些,多谢师弟提点!” 又一人说:“虽说是这样说,可真是等到我等出头之日不晓得是何年马月,那时候只怕名扬一方的花魁都已人老珠黄。时间流逝不等人啊!” 稍微感叹了两句,先前那深蓝色长衫文人又笑道:“不晓得各位兄台听说了没有,那花魁李佳人竟然有半个来月没有见人。” “哦?”说到这里一人问道:“所为何事?” “那谁能晓得出了什么岔子?只听说那老鸨都急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又道昨日在红楼上遇上了一个清倌,虽嘴里说着只卖艺不卖身,可只是将银子丢下去便老老实实给你暖被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又一人道前些月与一个官宦子弟做了一笔买卖,只是写几首诗词卖于那人便得了四五十两白银,接下来几个月过得可真是滋润。脸上洋洋得意,其余人满脸羡慕,道自己怎么就没遇上这等“贵人”。 酒过半响,先前那姓毕的文人转头看着陈文豪,”诶,陈兄?咱们几人差不多有半年没见,怎么如今你变了这么多?当初你可是话最多的那人呢!“ 陈文豪苦笑了一声,抱拳道:”心里有事儿,自然是嘴里无言。“ 都晓得不揭人家苦处的道理,只是说了几句若是有求,自然是竭尽全力这样的话之后就转开了话题。 先前那深蓝色长衫文人转转眼睛,“今儿个陈兄如此低迷,倒不如咱们几人一起去扬州最有名的红楼去找找乐子,也顺道给陈兄接风,大家说如何?” 登高狎妓都是文人自诩的风流,于是众人也没含糊,一个个大声叫好,”今儿个可得兄台多出一些银子,否则可要寒了陈兄的心!“ “自然无事!若不是因为前些时日买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如今这几天就叫我白请都行!” 听到身旁众人谈论得兴高采烈,陈文豪微微苦笑,打断了这几人的谈论,“各位兄台,鄙人家中有事儿,只怕是不能跟几位兄台去红楼赏景了,莫怪莫怪!” “陈兄,你这可不地道!” “正是此理,咱们乘兴而去,唯独你一人想打道回府,岂不是坏了兴致?” 陈文豪抱拳作揖。 几人看着陈文豪这副做派,自然是晓得劝不回来了,就恼火地道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各自回府吧!” 看着几人一扫衣袖,陈文豪想笑没笑出来,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还未吃完的酒倒在一起,又独自靠着栏杆将剩酒吃完,最后望着宽阔的湖面觉得有些沉。 扬州瘦,西湖更瘦。 扬州胭脂,西子胭脂。 陈文豪有些愣神,心想当初那些志气云霄的同窗士子如今怎么就变做了这么一副模样? 也无心继续流连,将这四方桌清理干净之后陈文豪踱着步子慢慢走下了亭子,没走几步就到了红楼前头,楼上几个女子望见陈文豪之后连连喊道:“公子不上来与姑娘们说几句诗词么?” 陈文豪作了一揖,“多谢姑娘赏脸,可家中有事不可久留!” 姑娘们娇笑,“怕是身上没有银两吧!瞧你模样俊俏,今儿个姐姐们陪你吃酒不收你的钱如何?” 陈文豪还是拒绝。 这么一来那些姑娘就有些恼了,骂了一声不晓得轻重的迂腐文人之后便开始给其他行人使眼色。 陈文豪还是走,路上遇见了几个当街为了一个清倌打架的书生,又看见了几个富家公子坐在临街的厢房里边与姑娘肆意调笑,又看见一伙贩夫走卒在码头上汗水挥洒,可一句声也没做。 回到了在扬州租下来的客栈,望见客栈里边就只有穆春雨的丫鬟一人在客栈里边做针线活,便问道:“双儿姑娘,唐公子他们人呢?怎么一人也没见?“ 双儿抬起头,有些诧异,“陈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处?”想了想又说:“谭队长交了货物与地下的弟兄们吃酒去了,两个老先生去拜访学生去了,先前我家小姐说叫你与唐公子一起去瘦西湖上赏景,怎么陈公子你独自一人回来了?” 陈文豪面色微苦,“我同几个同窗好友去吃酒了,这会儿酒席散了才回来的。” 双儿有些疑惑,“我家小姐没叫上你么?我还以为小姐去了东厢房是去叫你了。” 陈文豪笑道:“穆姑娘叫过我的,只是先前我就应下了同窗好友的邀请,便婉拒了。” “原来如此。”双儿嘟囔了一声,又问道:“那陈公子要不要奴家烧一碗醒酒汤?” “不必了。”陈文豪又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客栈。也没走远,就是坐在客栈右边一颗杨柳树下的凳子上看书,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却觉得有些心烦意燥,又将书合上,走到旁边一个买酒的小酒肆叫了一碗梅子酒。 买酒的老妪嘴唇干瘪,就显得笑得和蔼,“公子可是有烦心事?” 陈文豪生硬地嗯了一声,转念又觉得自己如此做派实在是不好,连忙又换上了笑脸,“鄙人方才有些糟心,便如此口吻与婆婆说话,还请勿怪。” 老妪抿着嘴,“人之常情。” 梅子酒里边有些梅子渣,酒水却澄清得很。 陈文豪接过碗一口喝了大半碗,老妪又劝解道:“虽说梅子酒酒意淡,可如此喝总归是伤身体的。” 陈文豪道了一声谢。 老妪又说:“可是为了喜欢的女子?” 陈文豪顿时脸面通红,支支吾吾道了一声没。 老妪呵呵笑,“还说没?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识过?我年轻时候可是比你们这些文人士子还要风雅得多!“ 陈文豪只是吃酒。 老妪又说:“婆婆我年轻时候是一个大泼妇,那时候看上了一个落魄的过路读书人,便大胆地给他表明了心意,可没想那人看不上我这副泼辣性子。” 陈文豪有些好奇,稍稍抬头。 “可我怎么能让他溜走呢?叫上了我几个姐妹趁着天黑将他一棒子打晕拖进了我家,绑在了柴房里边,就说如果你敢不答应我我就不放你走!” “那人答应了么?” “他性子可是倔强得很,哪里能答应我?一连过了五六天那人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恼了,就没再给他送水送饭,又过了三四天,看见他枯槁的面容我再也下不了那个狠心了。松开绳子将他放了,就说你只陪我吃一顿饭好不好?” 说到这里这老妪满脸感叹,“可惜那人啊,竟然连一顿饭也不陪我吃,直接走了。” 陈文豪喊了一声,“婆婆。“ “没事没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也看淡了!”老妪舀了舀梅子酒,“只是想起那时候,就忍不住要问一声那人怎么就那么绝情。” 陈文豪正准备安慰两句的时候,忽然听见房子里边传来一声喝,“你这死老婆子,是不是又给别人说我坏话?” 老妪回过头骂了一声,“死老头,说你几句怎么了?叫你干活你也不干,整天就只晓得念书,能念出银子来么?儿子读书的钱还不是我一个人赚回来的?” 屋子里边那老头咳了两声没再说话了。 陈文豪哑然,突然就笑了。 “那人啊,去外头转了一圈吃了苦头,最后还是跑到我这里来了,说外边的饭菜没有我做的饭菜好吃。”老妪眯着眼睛笑。 碗里边的梅子酒吃完了。 陈文豪笑着笑着就想起了那年第一次去苏州之时,他望着坐在亭子右侧的穆春雨就再也闭不上眼睛。 可他是不是看到了穆春雨捧着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高谈阔论的男子眼神里边是什么意味? 可我情愿啊! 陈文豪这时候这样想。 —————— 就算是暮春时节,西楚的风情也如同深秋一样萧条。 连绵的大风一直刮了差不多一个月,连带着西楚的天空也低迷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前天起就感觉外边的风差不多要停了,可一直到今天天空才明亮起来。 久违的阳光落在了西楚宏城之中,瑾儿一睁开眼就欣喜若狂,接连敲开了几扇房门,说今天的风沙终于停了,咱们终于可以去宏城逛街! 魏青山起得极早,这会儿正从外头走回来,笑着道:“既然风沙停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瑾儿一愣,生硬地反驳道:“那可不行,裴长风还没有请我们吃饭呢!“ 魏青山还是笑,“哪里没有?这些天住在裴府你可没有出一顿吃饭住宿的钱吧!” 瑾儿撅噘嘴,仍然是反驳道:“那是裴爷爷请我们的,可不是那个淫贼请的!” 正准备又说上两句的时候突然被旁边走过来的骆长观给打断了,“瑾儿说的有道理,可咱们终究是在这裴府住了差不多半个来月的时日,也是时候走了。瑾儿你觉着呢?” 瑾儿有些低迷,道了一声好吧。忽然不晓得又想起什么,“那我们明日走如何?今天咱们先在宏城逛一圈,省的回去之后被人嘲笑说到了西楚没见识宏城!” 骆长观笑着道好。 瑾儿欢天喜地。 魏青山苦笑道:“骆兄这也。。” “无事,反正都已经住了这么久了,多住一日也无妨。”骆长观笑了笑,忽然转过头,“红鱼姑娘呢?还未曾起床么?” 魏青山道:“我出门之时见过红鱼姑娘,这会儿只怕是去找裴公子致谢去了。” 骆长观哦了一声。 瑾儿一路小跑跑进裴长风住的飘香阁里边,在院子里边撞到了一个侍女,瑾儿连连致歉。 可一抬头望见那侍女的妩媚模样瑾儿就有些愣神,随后又暗暗骂道这淫贼! 与那侍女分道离开之后,瑾儿想了想,突然压低了脚步,溜到裴长风的房间外边,正准备一脚将门踹开吓裴长风一跳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间里边传来一声娇喝,“裴长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瑾儿愣住了,慢慢将耳朵凑近了门。 “得寸进尺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要晓得现在可是你求我,可不是我有求于你!“ “可你这种要求我实在无法答应!” “不能答应那简单啊,房门在这儿,西楚城门在那儿,直接走呗!” “你!” 房间里边有些沉默。 半响之后那女声有些央求的意味,“你就不能帮帮我么?” “说的轻巧,我凭什么帮你?你是我小妾还是我侍女?况且我都说得明明白白,只要给我做一个月的丫头,我保证为你将那事儿办得服服帖帖。” “就只是丫头么?” 嗤笑了一声,那男子未说话。 瑾儿听到这里实在是怒气冲冲,一把推开了房门,冲着里边吼道:“裴长风你这个淫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方红鱼惊慌失措,道了一声瑾儿?裴长风手里抱着白猫怡然自得地躺在靠椅上,看见瑾儿冲进来也是一副平常模样,道了一声:“你是来劫我的色的?” “呸呸呸!哪个要劫你的色?”瑾儿一副恶心模样,“我原本只是以为你只是好色了一些,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哪又怎么样?你看不惯我就来糟蹋我啊!”裴长风笑嘻嘻。 “瑾儿。”方红鱼拉了拉瑾儿的衣袖,正准备将瑾儿拉出门外,却被瑾儿一手甩开,“红鱼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个家伙得逞!我方才在门外都听见了,没想到你裴长风竟然是这种人!做出这种君子不耻的事!“ 裴长风懒散地摇摇头,“喂喂喂,你可得搞清楚,可不是我要求的,可是你那红鱼姐自己找上门来的!况且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就是做我一个月的丫头罢了。难不成做我的丫头还有辱了你们的身份?” 瑾儿义愤填膺,“可你不晓得强扭的瓜不甜么?“ 裴长风一脸惊讶,“谁说我要吃了?我就是扭着玩玩!” 。。。 经过这事儿之后瑾儿自然是没有了继续在裴家住上一天的心思,匆匆叫上了魏青山与骆长观迎着古道远去。 骆长观不明就里,试探性的问了方红鱼两句,可方红鱼心情低迷得很,一直没有说话。 瑾儿怒气冲冲,魏青山没说话。 马车缓缓而行。 大半日之后来到了西楚宏城之外的一家客栈,便停了下来歇息片刻,也好叫马儿吃吃草。 魏青山在客栈外边独自走了一圈,转身就只看见瑾儿与骆长观两人坐在客栈里边一语不发地吃茶,面色微变,倒了一杯茶朝着马车走去,敲了敲,“方姑娘,吃茶么?” 马车里边半响没做声,最后传出一声冷冷地哼声,“不必了。” 魏青山又道:“既然如此那魏某就不再叨唠了,若是方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倒不如同魏某讲讲,虽然魏某只有三分书生本事,可还是晓得一些解事的道理的。” 方红鱼恩了一声。 魏青山便没再搭话,端着茶一人走到了黄沙古道之上望着空旷的天空,手里端着的茶有些凉了。 再转过身来望见骆长观端着一杯酒走到了马车面前,马车里边伸出一只秀手接过酒杯。 魏青山无言。 歇息了片刻,几人又开始上路。 一直到傍晚时分马车才停下来,趁着这会儿天色微软便开始露宿扎营。 马夫生起了一堆篝火,几人便在篝火旁面坐着,骆长观捧出来一坛酒。 随意谈了几句诗词之后便没再说话,吃过了酒骆长观望着仍然独自生着闷气的瑾儿笑着说:“瑾儿,什么事儿?不是说还要在宏城逛一圈么?怎么这么快就要上路?不怕回到平江之后被人耻笑了?” 瑾儿哼了一声,“那裴长风不是什么好人!” 骆长观又笑,“我晓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是常说他是淫贼么?” 瑾儿咬牙切齿,“比淫贼还淫!” 骆长观有些纳闷,只是没再问了。 方红鱼吃完一杯酒,脸色微红,道了一声有些累了之后便朝着帐篷走去。 瑾儿唤了一声红鱼姐姐,方红鱼略微停顿。 骆长观一脸纳闷。 魏青山叹了一口气,拿着酒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骆长观道了一声好,看着魏青山走远之后便开始想着法子逗瑾儿开心。 天色沉迷。 方红鱼站在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望着天空,魏青山望着她的背影望不清她的面容,道了一声方姑娘。 方红鱼道了一声,“有事儿?“ 魏青山没说话。 方红鱼冷笑道:“魏青山你少在我面前假兮兮!我晓得你聪明,也晓得你晓得了缘由,那又如何?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贱人!” 魏青山面容微苦,又喊了一声方姑娘。 方红鱼冷哼了一声,“不妨告诉你,我最看不起的书呆子,自以为读了两三本圣贤书之后就满腹经纶,其实全都是红漆马桶,肚子里边没有三分本事!有本事的读书人要么就桃李三千,要么封侯拜相,你有什么本事?自以为有一个闯出一些小名头的哥哥你们江州魏家就了不起了么?” 方红鱼又笑道:“其实你们魏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不是你哥魏敬亭有三分名声的话你们魏家也早早就沦落到丧门犬的地步,可也只是三分名声罢了,能撑多久?” 魏青山没说话,叹了一口气。 方红鱼转过身来突然脸上挂起了笑容,“怎么?这些冷嘲热讽好听么?还不走?莫非你喜欢我?”方红鱼突然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衫,“来啊,书生不是有本事么?” 魏青山没回话,手里捧着酒杯转身走了。 方红鱼又冷笑一声,“万般人物,最没本事的就是读书人!” 明月当空,可照沟渠? 逆凡生 第十八章 行路 http://.biquxs.info/ 自打望见过那御剑女子的风采之后,素素吵着囔着要学剑,说什么哪日自己成了大剑仙之后肯定要一剑将江漓漓的屁股给打烂! 江漓漓讥笑道:“那成啊,若是没有打烂那我就是你爹!”突然转头看着正在偷笑的张九龄,江漓漓勃然大怒,“不成,我得是你太爷爷!” 张九龄面色微苦,“关我什么事儿?” 素素恼得很,放狠话道:”江狗你给我等着!以后我肯定能成一个大剑仙来取你狗命!“说完又向张九龄囔囔。 张九龄被吵得有些烦,从大胡子那伙强盗手里边抢来了一把铁剑,掂量了几下,觉着有些重,便又从旁边的树上折下来一本手臂长短的木枝递给素素,“成了,你练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练剑可不好玩!” 素素欢天喜地地接过木枝,又问:“就没有什么剑法么?” 张九龄想了想,就随意说了几句年轻时候听别人说过的剑法口诀,叫素素记住,以后就以这个口诀来练。 素素背了大半天也没能记住,最后恼火地将手里的吗,木枝往地上一扔,“什么屁口诀?我不练这玩意儿了!“ 张九龄笑着说:“这背口诀还只是第一步,还早得很呢!” 素素噘着嘴生闷气,忽然看见江漓漓望着她眼色之中满是鄙夷,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一股气概出来,又拿起张九龄抄写下来的剑术口诀,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背得生硬。 功夫始终不负有心人,一本剑诀差不多五六百字,活活被素素给记了差不多十天才堪堪记住。 终于一字不差地将那本剑诀给背出来的那一天素素意气风发,抱着木枝仰天哈哈大笑三声,转头看着还在一旁苦苦练刀的江漓漓,鄙夷道:“江狗你可等着吧,今天我可是将剑诀给背下来了,不出三天我必能成为一个大高手,你就等着吧!” 接着素素就拿起木枝练了一个上午只觉得腰酸背痛手脚发麻,吃过午饭抬头看了看天色,感叹一声,“今天下午有风啊!” 大胡子屁颠颠问:“有风怎么了?” 素素摆摆头,”有风便不能练剑,否则受风力压迫,这剑就练不好,恩,睡觉去!“ 大胡子这一伙子强盗也有不少的家私,最让素素欢喜的就是那一辆稍微有些破旧的马车。 第二天素素睡眼朦胧走出车厢,望着朝着一颗大树砍得嗒嗒响的江漓漓恼火地很,“江狗你让不让人睡觉哩!”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提醒你练剑么!” 素素愣神,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练剑这一回事。可早上起来整个人懒散得很,更不用说昨天练了一上午的剑早就已经腰酸背痛,咂咂嘴正准备找一个理由继续回车厢里边睡觉的时候,忽然看见张九龄正往这边走来。 觉得自己不能失了颜面,素素只好又咬着牙齿拾起木枝一笔一划地练了起来,只是这动作可让张九龄不敢恭维。 还没到半个时辰,素素就连忙丢下了木枝,“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张九龄连忙捧着几个白面馒头走过来,谄媚道:”素素大剑仙辛苦了!“ 素素趾高气扬地嗯了一声,连带嘴角的笑意都明显得很! 只是吃过早饭素素望着那手臂长短的木枝就有些紧张,找了好几个借口休息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地拿起木枝练起剑来,只是没练多久就受不了了,望着远处大胡子正打了一只野鸡准备烧来吃,连忙大喊一声:“呔那强盗,有这等好事儿竟然不叫本剑仙!小心本剑仙过来取你狗命!“ 原先这伙子强盗受制于那江左的剑威之下不敢放肆,可心里也对这老小几人恼火得很!可几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之后,发现这老小三人除去江漓漓之外个个都是好说话又好玩的主儿,心里那股不服气也就消散了一些。又因为张九龄出了一个主意,叫他们在苏州买下一些文房雅物,偷偷塞进马车里边,然后去下一个城的时候就拿出来叫卖。这一趟下来就净挣了十几二十两银子,惹得这一伙子强盗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奶奶的做生意这么挣钱我还做个屁的强盗? 这么一来个个都对张九龄佩服地五体投地,觉得能被这老小三人收作护卫也是一件天下的幸事! 这会儿这些个强盗也跟素素熟稔了,那个大胡子装作一副害怕担忧的模样道:”大剑仙手下留情!就饶了小的几个吧!“ 素素哈哈大笑。 吃过最肥的鸡腿之后素素拿起剑随意比划了两下,哼了哼鼻子,看见张九龄正靠在车厢边上看书,突然喊了一嗓子:“老张,你又吃酒?” 张九龄吓了一跳,连忙将酒壶藏在身后。 素素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敢背着我吃酒,好啊你老张,还真是不长记性!为了当做对你的惩罚,今天我就不练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喝酒!” 张九龄满脸迷茫,你不练剑跟罚我有什么联系么?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素素仍然是被江漓漓砍树的嗒嗒声吵醒,不过这次素素可没再出去质问江漓漓了,就捂着被子继续睡觉,一直睡到太阳升到了顶空中才堪堪起床,装作一副惊讶的声音喊道:“大胡子你竟然不叫我起床?不晓得我每天都要练剑的么?” 大胡子呵呵笑,“那成,以后我每天天还没亮就来叫你起床练剑!” 素素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以后我自然心里有数,就不麻烦你了!“ 吃过午饭之后素素看来看去又是一声惊叫,“好啊,我的木枝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偷偷拿去当烧火柴了?这我还怎么练剑?“ 这会儿大胡子手里拿着木枝屁颠颠跑过来,“在这儿呢在这!傍晚出去撒尿的时候看见这根木枝被落在了外边,我就连忙捡起来了,生怕因为这儿耽误你练剑!” 素素咬牙切齿,可不好说些什么,恼火地接过木枝随意打着花花草草,也算是练起剑来。 江漓漓讥笑着说:“你这是练得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有一剑没一剑还不如趁早不练,免得丢我的人!” 素素气得很,正准备反驳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笑声,转过头来看见那大胡子正竭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转过头来看着张九龄,却发现张九龄装作看书的样子没看她。 顿时素素就气得快要哭出来,将手里的木枝啪啪折成三段往地上一扔,“呸呸呸,我不练这狗屁剑了!” 说着一把冲进车厢里边,一个下午都没出来。 晚饭刚煮好素素就闻着香味儿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裳凌乱得很,打着哈欠脚步摇摆,一看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素素手里抱着那只兔子布偶蹲在张九龄旁边,“老张,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说过的一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张九龄愣了愣,“哪句?” “这练剑还真不是一个什么好玩的东西!” 张九龄煞有介事,连连点头,还不忘说上一句:“练刀练剑的都是傻子玩意儿,你看江漓漓?” 素素转头看着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奋力朝着树上砍的江漓漓,深以为然。 。。。 舟车劳顿,终于远远望见一处小城,名作雨花,没什么名胜古迹,倒像是一座村野小镇。 便在此处落了脚,寻了一个不大的客栈住下,又请店家上了两壶小酒,众人美滋滋地品着,觉得生活的乐趣大致就是如此。 院子里边传来一声哎哟声,没多久大胡子就扛着那把大斧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望见张九龄之后哭丧道:“老先生,你快别叫我跟江狗练把式了成不?我是真打不过他了!” 张九龄还没有说话素素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瞧你生得这五大三粗的模样,竟然是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你还害臊不害臊!” 大胡子欲哭无泪。 原先张九龄请他跟江漓漓对练之时,大胡子开心得很,心想这旅途还有一个这样的乐子也是好事。 刚开始两人对练之时,大胡子虽然不说碾压江漓漓,可总归跟江漓漓打上十几个来回之后就能取胜。可江漓漓是一个把胜负看得紧的主儿,输了之后自然不肯答应,又提着木刀跟大胡子再战。 大胡子觉得有趣,就应诺了。 可没想江漓漓竟然跟疯魔一般,看不得自己输,每次收场两人就根本抬不起手指头。 打着打着就不知怎么的,大胡子就觉得自己有力使不出,明明自己有十分气力,落在江漓漓的木刀上就只剩下了七分。而江漓漓身手也愈发敏捷,一来二去,大胡子竟然是输了。 输了也没关系不是,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高手,以后不再跟你练了就好。 可哪曾想江漓漓心胸狭隘,原先自己胜了他的那几场他必定要一场一场打回来,容不得自己占半天便宜。 这一来,大胡子输的就愈发惨烈,每次比完自己身上必定要添五六道伤痕。虽说江漓漓使的是木刀,可打在人身上总归要痛不是,更不用说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砍在脸上,这张脸庞可就毁了一大半啊! 张九龄吃了一小杯酒水,望着提着木刀趾高气扬地走回来的江漓漓,也一琢磨想再接着让江漓漓跟大胡子对练确实没有了磨炼的效果,便点头应允了。 可江漓漓却不依,“那怎么能成?大胡子一共胜了我四十九场,平了我十三场,我这才赢他五十二场呢!” 素素偏着头想了片刻,突然一声大呼,“江狗你是不是傻?五十二可比四十九大呢!你不是还多赢了大胡子三场么?” 江漓漓撇撇嘴,“那还平了十三场呢!我跟谁要去?要不你来跟我比?” 大胡子满脸惊讶,“平了的十三场也要算在我的头上?” 江漓漓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另外几个强盗嘿嘿偷笑,却被大胡子瞪了一眼之后连忙装作一副高谈阔论的模样。 大胡子自然是晓得他们的脾性,白了一眼之后也没再理他们,转过脸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张九龄。 张九龄望着大胡子这副腻歪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连连摆摆手,“成了成了,你走吧,我自然会跟江漓漓说的!” 大胡子欢天喜地,转身找那几个强盗撒气去了。 江漓漓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也没说恼火,随意从桌上拿起一杯茶吞进喉咙里边,哪曾想这是一个小强盗留在这儿的半杯酒,顿时就被呛得脸色通红,吐了半天的口水之后江漓漓骂道:“张老头你他娘的吃得是屎吧!” 素素哈哈大笑,“叫你欺负人,现在遭报应了吧!” 江漓漓哼了一声,起身道了一杯清水漱口,咕哝了两三次,一口吐在素素的脚底下。 素素吓一跳,看见自己裤子上的边边点点水迹,紧接着就火了,“江狗你敢再吐一次?” 江漓漓便又含了一口茶,仰起头来看着素素示威。 张九龄没说阻止,只是连忙避开了一些免得口水溅到自己身上,就差没给两人呐喊助威了。 两人折腾了大半晌都没给对方整服气,倒是让旁边的客人看足了热闹。最后还是素素发觉了周围不大对劲,连忙摆摆手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可千万别在这客栈里边撒尿!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江漓漓白了一眼,又喊了一声,“怎么还没上菜?” 小二忍住笑意跑了过来,“好勒!“ “不晓得规矩!”江漓漓嘟囔了一声。 张九龄趁着素素跟江漓漓两人打架骂浑的时候向旁边的客人打听了一些消息,这会儿端着空杯子走了过来,“我打听好了,明日上午这个镇子上有一出擂台,咱们等你比过再走!” 江漓漓冷嘲热讽,“可不能再叫我上去做诗吧!” 张九龄悻悻笑了一声,“放心,这回可全都打听清楚了!” 素素在旁面插了一句,“那又有什么?反正在苏州的时候你不是将人家才女给打了么?若这次还是比诗的话你再挨个儿揍个遍啊!“ “关你屁事儿!”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上次要不是你咱们能那么狼狈地跑出苏州么?要不是咱们连夜跑出苏州能遇上这伙子强盗么?若不是遇上这伙子强盗,咱们能有马车。。。哟,这事儿还得感谢你。” 大胡子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冲着素素挤了挤眼睛,“应该的应该的!” 素素哼了一声,又换了一个话题膈应江漓漓,“对了江狗,你不是成天念叨着去找你姐么?怎么还不去找?整天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江漓漓头也没抬,“关你屁事儿!” 素素正欲开口反驳,突然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事儿还真是不关自己半点屁事儿! —————— 逆凡生 第十九章 老狗儿 http://.biquxs.info/ 西楚自然是民风彪悍,就连卖胭脂的小姑娘也敢同彪形壮汉凶上两句,若真是被惹恼了,可真会提起手边的木棍一顿打。 只可惜这西楚宏城的女子白白遇见了西楚裴家一个最不正经的小公子,言语轻佻,没说上两句就敢摸上你的手背,再说上两句就难免你的腰肢清白不保。 虽然这裴家小公子却从来不在身边配上兵甲侍卫,手里就抱着一只白猫,最多再跟着一个侍女。可裴家在西楚的权势滔天,因此被轻薄了的女子一个个都只能赔笑,顶多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几个女子真敢骂上一句贼子。 但是多活了几年的妇人都能明白,能让这些女子只能赔笑的原因可真不是因为裴家的权势,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这裴家小公子的相貌生的真真是极好! 西楚远不比不上扬州的春意,因此土生土长的西楚男子大多数是体毛旺盛,举止粗糙,这裴家小公子的俊美真真是千百年来西楚出落的独一份!因此虽然有太多的女子着恼于裴家小公子的轻佻,可心里是苦是甜还真不好说。尤其是一些已为人母的妇人,每当看见裴家小公子当街调戏女子之时,大多会暗暗叹息一声,若是自己能晚生个七八年那该多好! 这天裴长风一个人抱着白猫就钻进了西楚宏城里边最繁华热闹的那一条街,东张西望,终于望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姑娘,连忙几步走上前去挡在那姑娘身前。 那女子先是恼火,抬头正准备骂的时候望见裴长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当即就愣了,随后怯生生叫了一声公子。 裴长风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抬起那姑娘的下巴,就道:“今天看见姑娘,可真是费了我三生三世的福气,还不曾晓得姑娘的芳名,家住各处?可有婚约?” 那姑娘轻轻摇头甩开了裴长风的手指,低头细声细语地回道:“哪里像公子说的,小女子生得模样可花不了公子三生三世的福气哩,顶多就花一个小拇指这么大的福气才差不多。” 这副低声细语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看得旁边几个西楚妇人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地骂臭婊子,真是不要脸! 裴长风嘿嘿笑了一声,正准备又调笑两句趁机将手搭上那姑娘纤细的腰肢之时,突然望见旁边一些个女子正偷偷以他为中心往这边走来。 裴长风有些纳闷儿,原先还不以为意,直到看见一个卖瓜的老妪冲他娇笑一声之后才吓住了,连忙道了一声姑娘咱们有缘再见之后撒开腿就跑。 怎么能让裴长风就这么跑了呢?那些女子一哄而上,一个个一面柔情蜜意地叫着公子一面往裴长风身上贴,混乱之中裴长风竟然感觉是有人在脱自己的长靴! 抱着白猫左冲右撞,好不容易才从众多女子之中挤出一条道来,落荒而逃! 一直跑了差不多有三四条街的距离裴长风才大口喘着气停了下来,整理了自己差些被扯下来的白袍,又熟练地逗着方才被惊吓到的白猫,心里满是纳闷儿,怎么自己才离开西楚半年的时间,这西楚的女子怎么就换了一副性子呢? 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望着自己脸上四五个红唇印子,裴长风欲哭无泪,心想以后还是得去红楼才行,这也亏得忒惨了些! 在外头溜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任由那些婢女望着自己脸上的唇印发笑,摇晃着步子走进了飘香阁里边,寻了一张睡椅躺了下来。 柳媚儿手里捧着衣物走进阁中,看见裴长风之后笑道:“公子还真是好气色。” 裴长风微微睁眼,“媚儿啊,怎么做这些粗活?担心粗活做多之后变得皮糙肉厚,只怕小爷我也对你没了想法!” 柳媚儿满脸幽怨,“可就算是不做这些粗活公子也瞧不上奴家啊!” 裴长风笑了两声,微微伸手,柳媚儿连忙放下手里的衣物,极有眼色地端了一杯茶过来。 裴长风满意地点点头,道:“论眼力见儿这府上那个婢女都比不上你,就连乖乖那丫头这会儿只怕也得问我一声公子手痒了么?“ 柳媚儿伸手按住裴长风的眉心,“公子是在夸奖奴家么?” “自然是,”裴长风吃了一口茶,“可你晓得为何我手里的白猫哪个女婢都能逗弄两三下,偏偏讨厌你么?” 柳媚儿微微愣神,道了一声是么,便伸手触向那白猫,却被白猫不经意间躲开。 柳媚儿眼神意味不明。 裴长风道:“你看看是不是?”末了又道:“猫是有灵性的。” 风挑开帘子吹进阁楼里边,带来了阁楼外淡雅的花香。 裴长风微微闭眼任凭柳媚儿在他肩头揉捏,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都说西楚权势极大,可在我看来不过只剩下三分本事罢了,若是有一天老爷子死了,只怕我的好事儿也得到头,真是愁啊!“ 柳媚儿轻笑道:“公子福气蒸腾,怎么看也不像是福气浅薄的人物,这种好日子公子还得过上一辈子呢!” 裴长风嗤笑了一声,“整个西楚靠裴家撑起来,而撑起裴家的却只有老爷子一个人。老爷子年轻时候脾气可比我还要古怪,动辄打骂,那大隋成安里边有权有势的人物可真没有几个人是没有被我家老爷子揍过的!只是如今老爷子半古,也学得了三分为人处世的道理。只可惜我年少轻狂,活的时间比不过老爷子走的桥,惹上的是非却比我老爷子还要狠!” “前些年我三姐死了,我去成安杀了大概两三百个的成安书生士子,惹得大隋皇帝老儿龙颜大怒,要将我杀头之时得亏老爷子以自己国公的名头将我保了下来。又过了一年,我四哥入狱,我又去了一趟成安。只是那会儿我学聪明了,没砍过一个人的头,就提着老爷子的红袍站在皇城口,硬生生逼着刽子手的刀口只落在了我四哥的颈上三分。这两趟下来,我名声鹊起,老爷子的威名扫地!“ 柳媚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裴长风突然笑了,“我五哥死在了平沙,今年我唯一的一个二哥断了腿,此生上不了马。这硕大的裴家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竟然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媚儿啊,你说可不可笑?” “成安的权贵,连带皇帝老儿在内有一大半是希望我死的不明不白的,你晓得为何乖乖没有跟我一道从扬州回来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权贵世子,最后竟然是连回家都要分成三道用来掩人耳目!可我始终想不明白,若是有人希望我裴家早早落幕,为何不从我还未出生之时就埋下笔墨,为何偏偏挤到我十岁之后陆陆续续才展开杀机?这才六年,我裴家就死了这么多人,真的就不怕我西楚大旗杀去成安么!“ 裴长风眼神里边的精光只是闪了片刻便消泯于无,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你瞅瞅看,我裴家不行了,连带西楚周边的郡扈都开始虎视眈眈,啧啧啧,平沙就是喊得最狠的那个?” 气氛有些不干净,柳媚儿脸色变换,最后笑道:“公子就这么直白地将这些话儿说于奴家听?” 裴长风呵呵笑了两声,眼神之中有些笑意,没接柳媚儿的话茬,“说到平沙,还真是有趣。前些天跟我一道来的那几个公子小姐你晓得吧。里边正有一个平沙女子,名字唤做方红鱼,你猜她跟我说什么?说要与我联姻,然后叫我裴家与她方家两两联手,我裴家助她方家脱困,她方家脱困之后接管平沙大权再助我裴家中兴!你说有不有趣?好不好笑?什么样的人物就敢说做我正妻?也配?” 柳媚儿掩着嘴笑了两声,笑声酥媚。 裴长风听到这笑声有些意动,反手将柳媚儿拉到自己身前。柳媚儿猝不及防,随后顺势靠在裴长风的身上,眼神迷离,口吐芬兰,道了一声公子。 白猫挣开裴长风的臂弯跳到了桌子上。 感受着身上这人儿的温圆玉润,裴长风捏住柳媚儿的下颚,眼神复杂,“那年我十岁,你十三岁,借着与我亲热的由头,你一刀捅进我肚子里。我没死,自然也不会杀了你。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为何这白猫还是不喜你?你可能不晓得,这白猫啊,可讨人喜欢了。我一直在想,你穿着红妆抱着白猫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 将柳媚儿的头贴在自己肩膀上,裴长风望着飘香阁外的长天,“媚儿,你说,哪天等我能一手撑起裴家的时候,你于我做妾,好不好?” —————— 什么也没管,江漓漓直接冲上擂台,道了一声老子干你娘之后冲到那壮硕的擂主面前“哦拉哦拉哦拉”就是三刀,三刀过后看着那擂主站得笔直之后晓得自己只怕又没赢,就又喊了一声“老子不屑跟你再战,来日再找一真正的好汉再战三百回合”之后一个箭步跳下了擂台,身形钻入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大胡子强盗那一伙原先还准备看戏,没想到就这么草草结束,顿感无味,又听着旁人的哄笑声大作,觉得自己脸面无光,也没再此地多呆,拉上了马车匆匆赶路去了。 这一路上,江漓漓遇见擂台就上,望见江湖人士比武也过去插一腿,甚至有两伙子仇家双方火拼之时也被张九龄怂恿上去吼了一嗓子,砍了三刀,结果被那两伙人放下了眼前的打斗,转身追杀了江漓漓一伙大致有十几里路。 第一次大胡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拦住劫持这老小三人。 可被追杀之后最恼火不是大胡子这伙原先的强盗团伙,却是素素。不为其他,就为在匆忙跑路之时那辆代步的马车遗落在了原地,接下来的行程可就该走路了! 江漓漓对素素每日的抱怨嗤之以鼻,“关我屁事儿?你怪张九龄那个老不死的去,若不是他怂恿我能上去跟人打架么?” 听到这话素素确实觉得这事儿就应该怪在张九龄的头上,张九龄有些心虚,顶着一只混乱中被人操起一块石头砸在眼眶上留下来的熊猫眼,悻悻说:“素素啊,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啊,你每天都躺在马车上,日复一日可不能长胖么?女子还是苗条一些菜讨人喜欢!” 素素可没觉着张九龄的用心良苦,先是恼火,好啊,原来你还真是刻意的!转念一想,好啊,老张,你敢嫌弃我胖? 好嘛,接下来十天半个月里素素都没跟张九龄说过一句话。 一连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如今盛夏时节,在小镇略微繁华的镇子前头远远能望见树荫遮蔽处有一座宏伟的寺庙,张九龄眯着眼睛望了半响,笑道:“再走个半天的路程就到平沙地界了,望见那座山巅之上的寺庙没有,那唤做少保庙,存世已有五百年,据说是大隋国一位著名的太子少保路过平沙之时望见这平沙灵鹤山灵气充沛,云雾萦绕,便自个掏钱在这山上建了一座寺庙,旁人就喊少保庙了。来往的旅人都说这少保庙中的老住持是一位得道高僧,又说这寺庙中的签灵验得很,若是能求那老住持解签的话那就更是了不得!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一个故事,说是一家富贵门楣中的贵妇迟迟未得子,便上这少保庙求了一签。那老主持解签道:‘你夫君是一个将军吧!’,那贵妇点头。老住持又说:‘你家夫君年轻时候杀孽过多,如今煞气萦绕在你家门庭之中,便杀活气,逆阴阳。敢问夫人时常觉得睡眠不佳,头昏脑涨?’被这老住持说中了,那贵妇一惊,连忙问:‘那这可如何是好?’老住持便道:‘无碍,你在我这求一枚香火锦囊,挂在大门之上,不出三月,必定得子!''” 大胡子连忙问:“那到底是得没得?” “自然是得了,是一个大胖小子!” “真有这么神?” “真有这么神!怎么,要不要去那少保庙中求上一签?” 那伙子强盗听到这话儿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一个个说要去算算自个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张九龄嘿嘿笑了一声,转身问素素,“素素?你要不要也去算一算?给你算一下姻缘,看看什么时候能够钓上一个如意郎君?” 素素这会儿气消了,只是揉着自己酸痛的腿来就稍微有些恼火,语气便生硬了些,说了一句呸! 江漓漓哈哈笑道:“张老头儿你还是省了这个钱吧,就你家的黄毛丫头?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找如意郎君?可瞎了全天下男人的眼!” 素素恼火,冲着江漓漓喝道:“我怎么就找不到如意郎君?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看你才娶不上媳妇儿!” 江漓漓嗤笑道:“就你这模样,就你这身材板式,不是我吹,就上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也没人看得上你!” “呸呸呸!我看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也没人给你做媳妇儿!” “放你的屁!我娘说若是我二十岁之前找不上媳妇,就要我姐给我做媳妇儿!” 素素先是惊愕,随后一脸嫌弃,“啊!江狗!你可真恶心!她可是你姐啊!你怎么能说这种事儿?我都不好意思再说了,咦~~~~” 江漓漓懒得解释说赵娴芝不是他亲姐,就冷哼了一声,“关你屁事儿!“ 素素自以为终于抓住了江漓漓的把柄,连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嘴里边哼着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小曲儿。 听着素素哼了差不多有大半晌的时间之后张九龄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地说:“素素,别哼了。” 素素横眉一挑,“怎么我哼的不好听么?” 张九龄讪讪笑着,低声解释道:“不是不好听,只是这小曲儿上不得台面!” “怎么就上不得台面?”素素皱着眉头,“好啊,老张,绕了半天的弯子你还是在说我哼的难听!” 张九龄又道:“这小曲儿叫做十八莫,你从哪儿听来的?” “十八*摸是什么?” 张九龄左右为难,最后实在是没法子,就左右看了看,凑在素素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素素一声尖叫,顿时满脸通红! 这一路上素素便再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江漓漓自然是不会无端挑起话头来吵嘴,张九龄终于享受起了难得的清静。 大致傍晚时分,众人终于赶到了那处逶迤的城墙脚下,交过进城的税钱之后行走在青石板辅做的大道上,没多做停留,就寻了一家看起来口碑不错的酒家,今晚大致是应当在此地落脚了。 就只是叫了三钱的黄酒,再配上一碟花生豆儿,张九龄啧啧有味。 “诶,你们听说了么,平沙来了一伙子人!” “平沙来的人多了去了,我都要一一过问?。。难不成是西楚人?” 听到这话儿,张九龄微微张大了耳朵。 “不是,现在哪里有西楚的人赶来平沙?你没听过平沙驿外有一个一看见比武就上的武夫么?现在都传开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 听到这里,江漓漓面色古怪,素素也停下了筷子。 “这还不是奇怪,奇怪的是那武夫从来就没有赢过啊!不说对面是武术宗师,就算是一个抠脚老汉也没胜过。” “不是因为这人武艺不精、哗众取宠么?” “原先旁人也这么想,快刀手成乾道摆擂之时就遇上了那从来没有赢过的武夫,你猜怎么着?两人竟然打了三个来回!” “有这事儿?” “可不是!后来又有人一查才发现,从扬州到如今平沙,虽然说那人一次也没赢过,可一次也没输过啊!” 听到这儿江漓漓满脸得意,哼了一声没说话。 素素做了一个鬼脸。 原先那不晓得这事儿的人又问:”既然如此,那武夫只怕也是属于炼意这一类罢!诶,都说炼意的武人个个面容与修仙者无二,全然不似炼体武夫的粗犷!就如那翩翩神仙谢行之,实乃是一度伟岸美男子!既然如此,你说的那武夫是不是同样面相俊美?可曾晓得那人名姓,年龄?“ 另外一人支支吾吾,“这可不好说,江湖市井之中有这武人的传言,倒也没有人真真见过那人。只是有一个扬州公子说那人虽然个子矮小,行如少年,可却有三四十来岁的年纪!又听一个自苏州来的远游书生说,那人脚板如船,鼻孔外翻,颧骨突出,满口龅牙丑陋不堪,像极了化形失败的狗妖!那书生还说,若只是外貌如此便罢了,关键是那人十分阴险,竟然在苏州文会上当众打昏了苏州才女,做出了这等强抢苏州才女的事儿来!现在外人都叫他老狗儿呢!” “真的?“那男子末了又问了一声:”真有这么不要脸?” “那可不?” 江漓漓面色阴沉。 素素捂着肚子笑得没直起身子。 逆凡生 第二十章 灵鹤山颠 http://.biquxs.info/ 自打在酒楼里边听见了老狗儿这个称呼,素素就再也没叫过江漓漓为江狗,成天老狗儿老狗儿喊个不停,偏偏根本就没话说仍要借一个由头跟江漓漓搭上两句话,就是想多喊这个名字两次。 江漓漓恼火得很,听着素素一遍遍地喊,练刀时候都沉不下心来,终于没忍住转头恶狠狠地冲着素素吼道:“你要再敢喊一次信不信我将你的那只兔子一把火给烧了?” 素素吓了一跳,江漓漓这事儿还真是做的出来!只是吓了一跳之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服软的意味?又一想就觉得自己还真是委屈了,又不是我将这个名头传出来的,我就喊上两声怎么了?况且你整天黄毛丫头地叫我,我给你生气了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恁得小气? 愈发觉得自己委屈得很,又不敢还嘴,生怕江漓漓真将自己的兔子给烧了,便只好生闷气,嘀咕两声,“不喊就不喊,小气!” 这会儿张九龄背着布囊走进院子,素素愣了愣,“怎么?老张,咱们又要走了么?” ”不是不是,怎么能才来就走呢?这么久的行程,总得找个地方落下脚。“张九龄放下布囊,”方才去外头买了一些衣裳,你快来看看合不合身。“ 素素一声尖叫,连忙跑了过来,扯开这布囊一看,便苦了脸,“老张,怎么全都是一个灰色衣服?这也太丑了吧!” 张九龄揉了揉素素的脑袋,笑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江漓漓的,你的在下边呢!” 素素一喜,随后又皱着眉头说:“给老狗。。”注意到江漓漓似乎在看着自己,素素连忙换了称呼,也有些恼,”给小狗儿!小狗成不成?“ 哼了一声江漓漓转过头去,砍了两刀说道:”别指望你给我买了衣服我就会给你钱!“ 语气有些娇憨,素素大声埋怨道:“老张!你看看他呀!你看他这副嘴脸,你给他买衣服做什么啊!” 张九龄呵呵笑,“过了这么久,江小子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烂烂儿了,不给他买衣服的话你看着他露着屁股到处跑心里头能好受?” 素素撅着嘴哼了一声,也没再做声,将叠在布囊上方的灰白武夫衣物随意扯开,从里边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条鲜艳的红裙子,呀了一声,将这条红裙子比在自己身前,喜形于色。 张九龄呵呵笑。 江漓漓收了刀喘了一口粗气,走了过来讥笑道:“裙子好看有什么用?人长得难看就算是穿皇帝老儿的黄袍也无济于事!” 还没等素素反驳,张九龄就哟了一声,“你晓得么?这平江的权贵可不少。若是让旁人听到你这样议论那皇帝老儿只怕是要将你抓起来杀头的!” 江漓漓嘿了一声,“你不也说了么?要杀头也是咱俩儿一道,就留下你这黄毛孙女儿一个人过活去吧!” 素素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江狗你就不晓得说些好话?” “你要能给我银子的话我能给你说上一天!怎么,要听么?” “狗改不了吃屎,也吐不出象牙!”素素哼了一声,拿着自己几件新衣服蹦蹦跳跳回房去了。 张九龄倒是满脸惊讶,差些就热泪盈眶,“这丫头终于开窍了?终于会说两句典故了?”转头又问江漓漓,“你说这两句话儿能算得上是典故么?” 江漓漓懒得理会他,抱起张九龄给他买的几件衣物回了房间,只是关上房门之间道了一句别想着找我要钱! 。。。 平沙虽然是比不过扬州的繁华热闹,也比不过苏州的留园别致,可每个地域总有每个地域不同的风采,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远游诗人也没有任何自个能说出好坏。 这会儿到平沙第二天,不说去红楼观景,可总得领上江漓漓与素素去那名声鼎盛的少保庙去走一遭,也免得以后被人说是白来了这平沙一趟。 江漓漓老早就换上了张九龄买的布衣在院子里边等着了,抬头看了看一脸不以为意的张九龄,又看了看天色,实在是不耐烦,冲着素素的房间一声大吼,“你这黄毛丫头到底是要在房间里边呆多久?再不出来我可就一脚将你的房门踹飞了啊!“ 素素在屋子里边有些慌张,“别别别!马上!马上就好了!” “马上是什么时候?你说了多少个马上了?” 张九龄在一旁呵呵笑着说:“江小子别急嘛,女孩子家家总得收拾收拾,急也没用的!” 江漓漓哼了一声,“屁事儿多!我倒要看看那黄毛丫头究竟在里边收拾什么?” 走上前去正准备要一脚将房门踢开的时候,素素的房门匆匆打开,一袭红裙站在房门口,脸上微微羞怯,双手捏着裙摆,素素有些局促不安。 江漓漓抬着脚愣在了原地。 旁边那一伙子正等得不耐烦的强盗们一个个叫的歇斯底里,“我的奶奶啊,这是素素?我今儿个没瞎吧!“ “素素,为兄再等你五六年,到时候为兄准备一马车的彩礼迎你过门好不好?” 素素满脸通红,呸呸呸了三声,愈发觉得不自然,只是看着江漓漓愣神的模样就乐了,“咯咯咯,江狗!你还说我嫁不出去?你听听看,多少人要娶我做媳妇儿?” 江漓漓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实在是丢脸得很,又听着素素这番话便更加恼火,直接转过头去,”哼,换了一身衣服就跳上枝头变成凤凰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没胸没屁股的货色,也就这些没见过女人的强盗才当做宝贝,你就给这些长得比猪还丑的人做一个压寨夫人吧!!” 素素没恼火,只道是江漓漓说酸话,站在原地咯咯笑,倒是那伙子强盗有些郁闷,怎么变着花样又骂上我一遭了呢! 张九龄微微甩甩头,嘿嘿笑着说:“江小子,你瞧你这话儿酸的,你喜欢素素就直说么!” “啊!”,这会儿素素倒是愣了,有些手足无措! 强盗们自以为抓上了把柄,便一个个起哄道:“对啊,江小子也是快十四岁了,少年脾性,瞧上喜欢的姑娘这副模样也是有道理的嘛!” “没错,诶,我说江小子,你要是喜欢就直说么,俺们又不会嘲笑你对不对?” 江漓漓嗤笑道:“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识过真正的女人的强盗们才会说出这些话儿来,就这种货色?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她!“ “好啊,江狗,这可是你说的!”素素咬牙切齿地骂道:“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叫你喜欢!” 张九龄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骂架,“成了成了,都少说两句,若是由着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吵嘴只怕是今儿个都不能出门了!既然素素换好了衣服,那咱们就走呗!” 听着张九龄的话,江漓漓与素素各自切了一声,一左一右走在张九龄两边,全程无言。 张九龄倒也没觉着不自然,甚至是觉得有些好笑,暗暗道了一声少儿心性,还真是有趣。 平沙的街道其实跟扬州以及苏州的街道没甚么区别,同样是门庭喧闹,同样是贩夫走卒,只是车水马龙的路上多了许多身着灰白色布衫的光头僧人,大致是因为少保庙的远名接引着这些僧人争相而至,就如苏州的园林成了书生文人的精神意气罢! 便往那少保庙赶去。 灵鹤山山高四万四千丈,云雾缭绕,佛音渺渺。那座远近闻名的少保庙就坐落于灵鹤山山巅,一如远去尘喧的仙门,清净淡雅,高处胜寒。 从灵鹤山山脚下通往那少保庙只有一条稍稍险恶的栈道,凭借脚力自然是不能在一天以内登顶,便在山腰设了三处客栈,不收钱财,可也只提供简陋的屋舍,更不会有大鱼大肉的荤食。 素素看着素菜就有些丧气,“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这处小客栈,房屋简陋也就罢了,怎么连鱼肉都没有?起码也得放些油盐吧!” 江漓漓哼了一声毛病,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讥笑道:“你名字不是带了两个素字么?怎么连素菜都不能入口?“ “我名字的素哪里是素菜的素!“ 江漓漓没读过书,不晓得素素讲的是真是假,却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免得暴露了自己不学无术的本性,便没再做声。 那伙子强盗吵着闹着也要来少保庙一探究竟,可这会儿却也是欲哭无泪。本来就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爬了一天的栈道肚子里边早就是空荡荡,更不用说以往落草为寇之时顿顿都是大碗吃酒大口吃肉,这会儿望着桌子前面毫无油水的白菜萝卜竟然是毫无食欲,连带着那个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光头小和尚也恨上了。 张九龄呵呵笑,“鱼肉有毒,少吃为妙!况且这素菜能洗肠胃,能清宿便,好处多多。以往不会强求你们吃素菜,可碰上这时候,体验一番也没有坏处。” 只是说归说,张九龄吃了两口饭菜只有就想着吃酒了,原先自己包裹里边带了一瓶小酒,可这会儿碍于方才说的话便不好再拿出来。 素素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夹起一筷子沾着黑色锅底的白菜,怎么也放不进嘴里。 这会儿旁面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莫恼了,毕竟这里也算是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不会端上鱼肉上桌,再怎么恼也还是只有这些青菜萝卜不会变,肉食等到这些吃食凉了,可就更不好入口了。” 听到这话素素还未有所反应,江漓漓倒是转过脸去,望着方才说话的那人擤了擤鼻子,“狗拿耗子闲事多?” 那人未着恼。 素素皱着眉头说:“江。。漓漓你怎么回事儿?自己说话不好听也就罢了,怎么还见不得别人说好话?” 张九龄站起身来,冲着说话那人作了一揖,“鄙人张九龄,这位小子说话古怪,少儿心性,还请公子莫恼!” 那人连忙站起来还了一揖,“当不得老先生如此大礼,鄙人魏青山,江州人士,此行与我几位同窗好友游学,路遇平沙,便想往这少保庙中走一遭。“ 张九龄笑了笑,“这小子名作江漓漓,那红裙姑娘是我孙女儿,名作素素,旁边这伙子看似凶神恶煞的汉子是我们远行的护卫,其实一个个都是心地良善之辈,魏公子万不可因为这些人的表面做派便心底蒙尘了。” 魏青山笑了笑,“自该如此。” 大胡子听这话撇撇嘴,低声问道:“这张老头儿是在夸我们还是在损我们呢?” “大致应该是在夸我们吧!”一个贼眉鼠眼的强盗不确定地回道。 随意寒暄了几句,张九龄又问,“公子你是一人来这少保庙的?怎么不见你说的那几个同行的同窗?” 魏青山点点头,“正是,有一个同行的女子是平沙人士,便回家探望父母去了。另外两人说是很早之前就来过这少保庙,道者少保庙来一次足矣,第二次便心台不净,有违佛心,说什么也不再来,便跟着先前那女子一道去她家中休憩去了。” “第一次来这少保庙心怀虔诚,第二次便心台蒙尘,”张九龄微微感叹了一声,道:“想来与公子同行的那几人也是熟读诗书的才子,否则万万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魏青山微微一笑,没再回答。 第二日张九龄起得极早,避开了早起挑水的和尚,张九龄蹲在山崖边上,走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酒瓶,拔开酒塞,嗅了一口酒气,张九龄问微微沉醉,刚准备美美地喝上一口之时,突然听见旁面传来了脚步声。 懊恼得很,张九龄连忙将酒瓶又塞进怀里,转过头去望见魏青山正往这边走,故作惊讶,“魏公子怎么在这儿?” 魏青山原先应当是没有发现张九龄的,这会儿有些讶异,随后笑道:“还真是吓了魏某一跳,没想到张老先生也在此处。” 张九龄呵呵笑了两声,甩了甩手臂说:“年纪大了,便睡得早,起得也早,怎么也不能多睡一会儿,躺在床上越久就越觉得难受,便只好起身。又想这灵鹤山灵气充沛,佛韵缥缈,就出了客栈,想着能不能借着这浓浓的气运洗涤一下身子,也叫老朽能多活两年。” 魏青山道:“魏某与张老先生不同,躺在床上还是能多睡一会儿,只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作祟,躺在床上也如同老先生一般心里不安稳,又怕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便不敢在床上久呆,趁着清晨的明净读读诗书也算是不费年华。” 张九龄道:“魏公子真乃读书人也!“ “读书人自该如此!”魏青山微微一揖,衣袂飘飘。 两人迎着高处微寒的晨风聊了许久,望着太阳拔出山头,心想另外加i几人也该醒了,便往客栈方向走去。 走进客栈两步便听见了“嗒嗒”的声音,魏青山有些疑惑,张九龄解释道:“这是江漓漓那小子再练刀呢!” “那孩子起得这么早么?” 张九龄道:“这是江小子每天的必修的功课,不能落下的。”走了两步张九龄想了想,回头道:“魏公子,我还得提醒你两句,在江小子面前你可不能叫他是孩子,那小子把自己当做大人看,听不得你这称呼,可少不得要冷嘲热讽你几句。虽然那小子没读过什么书,可一副嘴确实厉害得紧,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言辞,骂上你半个时辰都能不带重复的!” “多谢老先生提点。”魏青山抱抱拳,又道:“可不是读书才能学来学问,万般世界之中皆有学问!” 张九龄哑然,随后笑道:“若真是比这骂架的学问,不说天下第一,那小子只怕也能稳坐天下前十了!” 素素还未起床,被张九龄叫醒之后恼得很。只是一看魏青山在一旁,又看着被自己折腾得皱巴巴的红裙子,也有些难堪,生硬地道了一声晓得了之后匆匆关上了房门。 “我这孙女儿起床气重了些,勿怪。” “孩子心性,自该如此,无妨。” 早饭便只是一小碗白米粥,还未放糖,素素又少不得埋怨几句,最后还是从张九龄的碗里边分了半碗过来才感觉微饱,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上路了。 愈往上走便愈发觉得山路险恶,更觉得山上寒得很,这会儿正值夏季,平沙又不是北方地域,竟也能看见在山上稀微的白雪。 想在天黑之前走到那少保庙,众人也就加快了行程。 说来也怪,明明在半山腰上感觉微凉,有些深秋时候的气味,可临近少保庙之后便觉得周围忽然暖了不少,仿佛一脚迈入了初春时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中的道理便由此可见。 一路谈笑,又一路听着那伙强盗的抱怨一句江漓漓与素素的吵嘴,众人竟然觉得这枯燥无味的上山路仿佛短了不少,迎着日暮的晚霞,便能望见那座恢弘的少保庙在霞光的映照下徐徐生辉。 揉着有些酸痛的腿,素素吁了一口气,“终于望见这少保庙了,可累死我了。对了老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功成名就?” 张九龄点点头,满腹欣喜。 魏青山笑道:“来到这少保庙可不算是功成名就,万丈高楼平地起,咱们这才算是第一步呢!再者,这一路走上灵鹤山之间的历程也是难得的体验,如此说却是不大妥当!” 素素自以为自己没有魏青山咬文嚼字的本事,却也不愿认输,就只低声道了一句也差不多么! 江漓漓嗤笑道:“不学无术!” 素素听到这话儿就要跟江漓漓拼命! 由着两人胡闹,张九龄问道:“既然魏公子如此说,便晓得公子对着一路之上的经历比最后的目标还要看得重,不晓得公子这一路游学之中遇见过什么记忆尤深的景致来?” 魏青山微微苦笑,“说来也不怕丢脸,我与同窗几人游学,原先是想趁着初春去见识那西漠风情,再转道洛阳,一路再过平沙,苏州,扬州这类江南水乡,最后趁着秋意北上去见识那萧瑟秋景,最后再往北观赏那茫茫逶迤的北国风光!可不曾想,还未踏入西漠边界就遇上了风沙,也是我等没有做好准备,竟然忘了春秋时节是那西漠黄沙最为昌盛的时候。便只好换道去了去了西楚,虽然是见识了年少之时最想见的人物,可是这风沙有违常理地刮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等到风沙停了之后却也延误了时机,只怕今年的旅途也难再上路了!” 素素停下了骂架,微微愣神,抬头看着张九龄说:“老张,那西楚不是裴长风说他住的地方么?” 张九龄点点头。 魏青山倒是有些惊讶,“怎么,你们认识裴家公子?” 江漓漓正恼火地看着自己手臂上被素素挠出来的三道血痕,听到这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个大傻逼。” 逆凡生 第二十一章 佛光塔上 http://.biquxs.info/ 傍晚时分,少保庙前坪也是人声鼎沸,大多是慕名而来的苦行僧,也有不少来只为求一签真假的达官贵人,像魏青山这样只为观景而来的人只是少数。 香火鼎盛,从庙中飘散而来的稀微的烟尘渺如云雾,便不扫尘。 魏青山微微感叹道:“传言道这少保庙乃是佛门明净之处,咋一看人潮拥挤,香火如尘,再一看便能望得出这尘香之中琉璃金光,红粉拂衣过,明台不染尘。又有圣者言,大俗即大雅,尘世有清明,果不其然!”末了又感叹了两声,“不虚此行!“ 张九龄倒是没过多感慨,转头问素素,“今天算是见识大场面了吧,要不要进去算上一算?” 素素犹犹豫豫没说话,那伙子强盗却一哄往那少保庙中赶去,争先恐后的模样不像是去求签的,却像是进村抢劫的强盗! 诶,这句话好像是有些怪?这伙子人原先不就是强盗么! 张九龄连连喊了几声,“当心一些,先不说损坏了什么物什咱们是赔不起的,要是冲撞了某位达官贵人的话可是饶不了你们的!” “晓得了晓得了!”大胡子回过头来喊了一声,“你这老头怎么恁得啰嗦?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张九龄呵呵笑,没还嘴,又问了素素一句,“就是不算卦,咱们也去庙里边看看不打紧吧,说不得有哪位得道高僧瞧中了你,收你做一个小尼姑也不错嘛,对不对?” 素素摸着自己的头发呸呸呸三声,“老张你说的什么呢?才不要做个小尼姑呢!” 晓得素素这话差不多是允下来一道去那少保庙中看看了,张九龄转身看着魏青山,“魏公子,那咱们就一道进去看看这佛家名胜?” 魏青山含笑点点头,刚朝着那少保庙的大门迈出几步,张九龄就愣了,左右看了看,“咦?江小子呢?” 素素也跟着望了望,便道:“管他做什么?丢了才好!” 魏青山想了想说:“莫不是同老先生一道来的那伙壮士一道进去了?” “以那小子的性子,怕是有这个可能!“张九龄苦笑道:“只是希望他莫惹出什么是非来才好!” 。。。 这会儿江漓漓蹲在摆在少保庙旁面一个偏僻角落里的算命摊前边盯着那算命人看。 都说佛道两不立,可这儿竟然有一个算命人也是怪事,更别说他身上衣冠是极为惹眼的道士长袍,倒也真不怕有看不惯的僧人将他打趴下? 这算命人面容有些枯槁,五六十岁的老态模样,微微弓腰,却有一丝年轻小伙的精神气。 算命人先是一脸笑容,“这位小兄台,算命么?老夫我前知三万年,后晓八千事,不论是姻缘,前程,富贵老夫皆是信手捏来,要不要算上一卦?看在你是今日我第一个客人的份上,就算你半价,成不成?” 江漓漓抬头看了看即将落幕的太阳,转头看着这算命人眼神中的鄙视油然而生,可就是没说话。 这算命人觉着有些不自在,在借着道袍摩挲了两下肩膀,又勉强笑着说:“小大人?你算不算?你瞧这眼看天就快黑了,我也要收摊回去睡觉,若是不算的话还请你让开一条道儿来,也好叫我收摊行路!”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没离开,抱着拳继续看着那人,眼神挑剔。 算命人一时之间不晓得作何言辞,就只好讪讪笑着,笑着笑着就恼了,终于没忍住跳着脚骂道:“你这人有病啊!盯着老子看算怎么回事儿?要死啊你!” 江漓漓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讥笑道:“哦,我晓得了,你不是前几月在那扬州要饭的那个乞丐么?怎么这会儿换了一个行头做了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来了?连要饭都要不到就只好来骗人了么?对了,上次我给你那个鸡腿骨头你吃过没有?香不香?” 算命人这会儿也是一脸惊讶,指着江漓漓的手指头直哆嗦,“你你你你你,你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小孩儿?” 其实也不怪这算命人认不出来,在扬州那会儿江漓漓刚从村子里边走出来。村里边的时候收养江漓漓的江寡妇将江漓漓看作自己的命*根子,没舍得让江漓漓做半点粗活重活,便面容白净,却又身板瘦弱,头发耷拉,毫无精神气。这一晃几个月过去,跟着张九龄每日练刀不说,只是每日迎着阳光赶路,皮肤就变得稍显黝黑,身板也愈加结实起来。又因为前些时日天气稍显炎热,练刀时候汗水顺在长长的头发滴在脸上,不舒服得很,便一股脑将原先垂落至肩的头发给剪去了,剃了一个清爽的短发。再配上张九龄买的武夫模样的衣物,这便精神气就出来了,跟以往判若两人! 那算命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试探性的问道:“你真是那没轻没重,礼义不晓却还尖酸刻薄的那小子?” 江漓漓有些恼,冷哼了一声,“就是那小子又怎么了?不还是比你强万倍?做叫花子讨不了活路便换了一个坑蒙拐骗的营生就以为能发财了么?到头来竟然还是一个该死的破落户儿,说你都浪费我口舌,就连蚊蝇都不喜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冲大头?会撒尿么?” 算命人满脸愕然,得,不用问了,肯定就是那小子!便苦笑道:“咱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说你非得要过来将我骂一顿做什么呢?犯得着么?” 江漓漓便笑了,眼神促狭,“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鸡腿儿骨头好啃么?” 算命人硬着嗓子喊道:“你莫要瞎说,虽说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乞丐,可也是有三分骨气的,那个鸡腿儿?我看都没有看一眼!” 江漓漓又笑了,捂着肚子笑,算命人有些尴尬。 “你以为我不晓得,我遇着上次看着咱们的那对老小了,我还问了他们这事儿,你猜他们怎么说?” 算命人听到这话儿立马脸面涨红,支支吾吾地说:”你这人,你这人,你这人为何如此不知羞耻?!丢给乞丐一根骨头这事儿说出来脸面上有光吗?“ 江漓漓眼神微变,语气揶揄,”你说我真能问?我真就有这么无聊?“ 算命人如同被五雷轰顶,目瞪口呆,随后捶胸跺足叫了有差不多两三嗓子,最后面色无光,道了一声天不存我之后开始默默收拾摊位。 “恼了?”江漓漓嘿嘿笑,“恼了可不好,其实也没甚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一个叫花子捡了一根骨头来啃么?难道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算命人听到这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对对对,正是这个理儿,哈哈,叫花子捡个骨头来啃有什么呢?天经地义,哈哈,天经地义!哈哈。。” “可你现在是一个人模狗样的算命人啊!” 算命人最后一声笑卡在了喉咙里边。 “若是有人晓得这个算命人以前在地上捡别人啃光的鸡骨头来吃,哎呀呀,不得了了啊!” 算命人欲哭无泪,哭丧着说:“大人,你说,你说要我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成不成?求你能不能别在这个话头上继续说了行不行?” 江漓漓嘿嘿笑。 —————— 这边张九龄同魏青山与素素一道进了这少保庙,只看着庙堂上供奉的金光璀璨的慈目佛像就惊讶得不行,连连道好手笔! 听说这前堂还只是普通,经由大厅旁面的一条小道走出去就能看见一个院子,在院子后方的一座高塔才真真算得上是佛迹!于是便没供奉香烛,由着那条小道往后走去。 那间院落之中有一口深井,深井旁边生着一棵枯松,在院子的正中央架着一口青铜古钟,据说每日清晨时分便有僧人来此撞钟,钟声不响,却能传到灵鹤山山脚下,只有苦行僧与身具佛缘的人才能听到这钟声的轰鸣之声! 走到这里,张九龄便笑着问素素,“今日清晨你听见钟声了么?” 素素撇撇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张九龄是不是在嘲弄自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睡懒觉,只是魏青山在身边,便没回话,就只是哼了一声。 自己一手将素素带大,张九龄自然是晓得素素在想些什么,便有揶揄道:“走走走,咱们去那少保庙佛光塔去求那主持给你算算签,看你日后能不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没等素素回话,张九龄转身又问魏青山,“魏公子,你同我们一道去那佛光寺求签吗?说不得也能请那得道高僧给你解一签呢!” 魏青山有些意动,随后叹了一口气,“不必了,魏某还是四处走走观观山景好了,张老慢走。” 张九龄点点头,便拉住素素的手往前走,透过门槛之上的一颗蒙尘明珠望见魏青山背过身站着,背微微佝偻,全然不似方才的精神劲头,便叹了一口气,也未多做停留。 院子前头有一扇门,穿过门之后便是一条岩石铺做的小道。这条道路上的石头微微显得有些光亮,必定是每日清晨挑水的僧人赤脚在这条小道上走过,日积月累之下便留下了如此痕迹。 沿着这条小道慢慢走,大致有两三炷香的时间便走到了那座佛光塔的脚下,抬头望去,这佛光塔在余晖的映照下如真有煌煌佛光闪耀。 佛光塔一共有七层,一楼供奉七十二尊罗汉,二楼供奉三十六尊菩萨,三楼却只供奉一尊佛,只以一尊佛代三千佛,寓意无量。 四层为佛家典籍阁,俗称藏书楼,可让远来的行僧,以及广施银钱的香客与心存善心的居士翻阅(在佛家中,居士是指受了菩萨戒的在家信佛人),此外五层是少保庙住持专门接见贵客的场所,至于六七层,则是不与外人公开。 刚一进这佛光塔,素素就被塑在塔内前后八方的罗汉给吓了一跳,张九龄笑着解释道:“这是罗汉,虽然一个个看起来行为举止怪异,实则都是慈眉善目大人物。” 素素点点头,只是周围异常隆重庄严的环境仍然是让素素觉得有些害怕,便稍稍将张九龄的衣袖子攥紧了一些。 便走上二楼,二楼供奉的菩萨要比罗汉们端庄多了,素素走顾右盼,也少了一些怯意。三楼供奉了一座大佛,盘坐,闭目,来此供奉香火的人也多是富甲一方的善贾。 刚要顺着楼梯走上四楼之时,便又一个身披袈裟,露着半个光膀子的和尚伸手拦住了两人,双手合十施礼,这和尚道:”不晓得两位施主可有凭证?若是没有凭证万万是不能再上塔了!“ 素素拉了拉张九龄的袖子,抬头说:“老张,要不我们就别上去了吧,这只怕是要我们给银子哩!咱们可没那么多银子。方才我看见坐在塔里边也有解签的老和尚,要不咱们就在哪里算好了。“ 张九龄微微笑,“没事儿。” 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黑色的铁牌子递给了那和尚,和尚接过瞧了两眼,便又施了一礼,道:“施主请。” 踏着楼梯,素素有些好奇,“老张,那块铁牌子是什么东西?怎么那和尚一见便换了脸色呢?” 张九龄嘿嘿一笑,低头在素素耳边说:“这是我年轻时候将一个僧人灌醉之后从他身上偷得!”看见素素满脸惊讶就要喊出来,张九龄连忙又嘘了一声,“快别喊,若是让别人晓得了可不好!” 素素连忙闭上了嘴,忽眨忽眨的眼睛中看得出心里边满是窃喜,“幸好没让江狗一起来,要不然他可要眼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这铁牌子偷走了!” 张九龄嘿嘿笑,“说什么也不能叫他看见!” 凭着这块铁牌子,张九龄一直从三层上到了六层。 在第六层佛塔之中并无多少配饰,甚至还没有第五层的茶桌,屏风一类,就只有两个蒲团,以及一个蒲团上坐着的老和尚。 张九龄示意素素莫再说话,拉着素素走上前,难得地嬉皮笑脸地说:“老光头,给我解个签儿呗!” 那老头微微睁眼,“你来了?” “老头您还没瞎呢!” “虽说没瞎,可也瞎了一半了!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入古啦。” 张九龄道:“那你什么时候入古可得告诉我一声,我等着从你身上烧出舍利子换酒喝呢!” 老和尚微微讶异,“怎么?你什么时候学得喝酒了?” “人生在世,总得有两三件愁事儿!” 两人如同多年的好友,交谈甚欢,素素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生怕张九龄忘了自己,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喊了一声老张。 老和尚寻声转过头看着素素,愣了愣,又叹了一口气,“何苦!” 张九龄将素素拉到自己身边来,道了一声莫怕之后示意素素在老和尚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素素咂咂嘴,咬了咬嘴唇,学着老和尚盘坐的姿势生硬地坐下,只是觉得腿脚酸痛,甚至有些坐不稳。 老和尚笑着说:“无妨,随意坐。” 素素抬头看了一眼张九龄,得到张九龄的点头示意之后哦了一声,直接伸开两条腿在地上摆了一个八字,似乎觉得有些不好,便问了一句,“这样坐成么?” 老和尚点点头,又抬头看着张九龄,“真解?” “我还糊弄你不成?” 老和尚便从身后拿出一筒竹签递给素素。 素素拿着这筒竹签有些紧张,虽然说见过旁人晃签是怎么做的,可素素毕竟还没亲自做过,生怕将整筒的竹签全部倒出来,于是摇晃这筒竹签的力气就小得很,一连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掉下一支签来。 老和尚便说:”用些力气不碍事的。“ 哦了一声,素素加重了气力,可还是不见有竹签落下。 “再重一些!”张九龄道。 素素便又加重了气力,可一往如常。 至此,素素也有些恼火了,便又加重了气力,忽然听见“哗啦”一声,一筒竹签犹如天女散花般全部散落在地。 素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呀了一声之后怯生生地问:“这个得重来吧!” 素素正欲将散落在地的竹签拾起来之时,那老和尚制止道:“无妨。” 观望了片刻,老和尚慢慢拾起地上的竹签,将其重新装入竹筒之中,“有变数。” 听到这话儿张九龄面色阴沉,“变数?我从来不算变数,我算的都是定数!”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可解签如此。” 张九龄正欲说话,忽然看见在一旁的素素,便生生压下了心中不快之气,笑着说:“素素,你在楼梯口站一会儿,我同这老秃驴说上两句话之后就来找你!” 素素原先还有些不快,想着说着怎么就算我求的签了呢,这明明就应该重新来么!这会儿听到张九龄这话儿,便没再继续纠结,一个人慢慢朝着外头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那你得快一些啊!” 张九龄点点头。 出了门之后站在楼梯口便再也听不见屋子里头有半点声音,素素有些害怕,却也不敢四处走,生怕张九龄从房间里边出来之后找不见自己。 这会儿正焦急地等待的时候,突然听见轻轻的脚步声,素素吓了一跳,可是却愣在了原地一动没动。 从楼梯口走上来一位三十来岁的文人。 望着那人如春风的脸庞,素素就在想这人是谁啊,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那文人抬起头看见素素之后也愣了愣,随后笑着说:”你的裙子真好看。“ 逆凡生 第二十二章 上茶 http://.biquxs.info/ 太阳落山了,香客也正随着接引的僧侣去那客栈里边借宿。 香火微微显得淡雅了些。 那算命人吃力地背着自己的包裹,一步三踉跄,还不忘转头对江漓漓说:“你可得跟紧点儿我,若是让那秃驴们抓到了可就完了,说不得叫你要去哪戒堂里边听那白胡子老秃驴念一晚上的经!” 江漓漓打趣道:“你自己不也是一个秃驴?” 说起这个着算命人就咬牙切齿恼火得很,“你以为我想做一个秃驴么?若不是这狗屁僧人将我拐骗到这少保庙,我哪里能做一个光头?也不晓得这些秃驴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一根头发也生不出来!你可曾晓得我以前一头秀发可是羡煞了多少妙龄少女么?” 江漓漓哦了一声,“你还是个和尚?” 算命人舔舔嘴唇,道了一声你能将我说的话的重点圈出来么? 又走了两步,这算命人突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你晓得么,我虽然只是一个渔家小子出生,可我是一个绝世天才!这些秃驴给我看的经书我扫两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真意。只是可惜啊,我实在是对这戒律森严的和尚看不大起眼,别的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能娶媳妇!他奶奶的,就连清食寡欲的修仙道士都能讨一个道侣,凭啥子我就不能?” “那你娶了么?” 算命人讪讪笑了两声,“这不正在反抗中嘛,今年年初我趁着我家主持去成安讲法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可惜身上一穷二白,实在没有法子之后就做了一段时间的乞丐。” “叫花子!”江漓漓更正道。 “乞丐!” 江漓漓横眉一竖,那算命人立马悻悻地回道:“叫花子就叫花子,其实也差不多,对不对?后来觉得这做叫花子怎么能讨上媳妇呢?便就换了一门营生,你看这不就做起算命人来了么!” “你逃出来那些和尚就由着你?” “哪能由着我呢?”算命人心有余悸,“你是不晓得,这些时日有多少僧侣下山找我去,还有些时候差些就被抓住了!我正准备偷些盘缠逃到南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这偷鸡摸狗的本事,不晓得挨了多少顿揍。后来听一个讲书的老夫子说了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不就来这少保庙了嘛!哈哈,给他们十分心眼也万万不能想到我躲在这儿!我都想好了,等哪天我给人算命挣到了路费之后,我就逃到那南朝十二国去,再也不受这些鸟和尚的鸟气了!” 江漓漓揶揄道:”那你挣了多少银子了?“ 问道这个点儿上算命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最后才低声道了一声,”我不是说过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么。“ 江漓漓放肆大笑。 只是这算命人好似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没走两步就将自己的“光辉事迹”给忘了,转头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光辉事迹来,“你可是不晓得,我修行的天赋可是拔尖儿的,那老主持说像我这样的人,若是生在乱世,必定是成佛的主儿!不说这和尚本事,就算是武人一道,炼气手段我都能说上三分!”望着江漓漓满脸不屑的脸,这算命人皱着眉头,“怎滴,你不信?” 微微打量了江漓漓两眼,算命人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一看你这副模样,我就晓得你是炼意的武人!你说是还是不是?” 江漓漓原先是没有听说过这炼意是什么道理,加上这一次也就听过两次这个字眼罢了,便问:“什么是炼意?” 算命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连这个都不晓得,你练个屁的武啊!” 眼看江漓漓面色沉了下来,算命人连忙打了个哈哈,“这武道有两种,一种是炼体,另外一种则是炼意。顾名思义,炼体就是锤炼体魄,正如那大魔头,凭着肉体就能一拳将一座山峰打穿!炼意则是练意境,就好像那邙山谢行之,只凭着眼神就能杀死第六山的修士武人,若是气势外放,则天地变色,神鬼共泣!端得气魄大得很!” “不过这这世上像谢行之这样的绝世妖孽始终不过五指之数,学谢行之炼意的武人多如过江之鲤,可能攀上八九山的炼意武人能有多少?就连第七山的炼意武人都只是寥寥无几!虽然炼意气魄大,可也恁得危险了些,稍有不慎,道心破碎,轻则修为尽失,重则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择人而噬。所以啊,你可不要学那一步登天的炼意之道,还是一步步脚踏实地地炼体来得实惠!“ 江漓漓听得有些入神,咋一不留意听到这算命人的提点,便生硬地回了一句,“关你屁事儿!” 算命人不恼,呵呵笑,”你说你这人,还不听劝,真是。。。“ “真是什么?”江漓漓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听听看,多少年后你这天赋异禀的人物闯出了一些空有的名声之后被人提起在路上捡过别人吃剩的鸡骨头来啃这事儿,你是反驳呢?还是默认?” 算命人就苦了脸,“咱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儿了么?” “谁答应了?” 算命人张张嘴,竟然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算命人住的地方是一处山洞,山洞外边被杂草遮掩,平常人若只是经过的话还真是看不出在杂草下边会藏着一个山洞。 “你别看这山洞端得简陋,可这却是一处好地方,全然不似其他山洞的潮湿,甚至冬暖夏凉,比那什么避暑山庄还要舒服得多!” 走进这山洞,江漓漓也惊异了半分,先前还以为算命人在给自己拉颜面,没想到他说的还全是真的。 这会儿算命人脱下了身上的道士长袍,身形显得瘦弱,却也不是老态。在借着山洞深处一条流经的底下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出来变换了一副模样。 “吓了一跳吧!嘻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江湖行人手里学来的本事!“ 江漓漓眼前哪里站得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算命先生,分明就是一个脸庞瘦削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大致是十五岁的模样,身体结实,光着膀子站在这山洞里边也不觉得寒冷,“那个我叫成如是,你叫什么?” 江漓漓挑挑眉,“江漓漓!” “这名字怎么端得秀气?” “叫你管了?” 成如是自然是晓得自己骂嘴的本事顶多只有江漓漓半成,就没想跟江漓漓拌嘴,换了个话题道:“对了,你吃过晚饭了么?你等着,我这就去山间小溪里抓一条鱼回来,保管个大味美!” 江漓漓讥笑道:“有这本事还捡鸡骨头啃?” 成如是一个踉跄,回头恶狠狠地说了一声你就损吧你!随后拨开了洞口的杂草走了出去。 江漓漓撇撇嘴,往洞口左右瞧了瞧,觉得有些好奇,便往山洞深处走了过去。 原本外头就有些暮色,这会儿山洞里边就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心里正骂着成如是这个叫花子怎么都不在山洞里边点几根火烛的时候,忽然看见眼前似乎有一道波光。 又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便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只看见前面凭空出现了几条发光的游鱼在脚底下肆意遨游,江漓漓愣住了,伸手过去,便触到一阵清凉。 原来这游鱼是在这条地下溪里边游动,只是环境漆黑,而这溪水又稍显浑浊,竟然是跟着地面融为一体,若不是刻意观察还根本发现不了眼前有一条河。 蹲在这条河边看了这几尾游鱼有半晌的时间,正欲起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前方有些动静,不似河水的流动声。考虑了半响,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冒险为好,毕竟黑糊糊的伸手不见五指,若是一个不留神掉进河水里边可就惨了。 可刚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又听见嗡嗡的响声,愣了片刻,就感觉后方似乎有东西急速朝着自己飞过来。江漓漓微微凝重,眨眼之间背上的木刀就落在了自己手里边,冲着那声音的方向一刀挥出去,便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心想这地儿还真是怪异,还是先走为妙。 可这时候周围突然亮起了细微的荧光,愈发亮堂,抬头一看,便如置身于漫天星辰之下,好不风情!可在仔细一看,那山洞壁沿上挂着的满满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心里一个激灵,江漓漓压稳了呼吸,亮光慢慢隐蔽。 正松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万幸之时,却有一尾游鱼跃出水面,激起水声嘈耳。 那壁沿上的亮光忽然透亮,又听见一声尖利的嘶叫,身形周围响起了翻涌的嗡嗡声,如同置身于闹市。再一瞬间,便看见那漫天的荧光铺天盖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朝着江漓漓夺面而来! —————— 中年文人身着青色长袍,周身简扑,并无吊坠头饰,甚至连书生文人最喜欢的香囊也没往腰间别上一个。 素素与那文人模样的中年人两两相望,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大叔好! 那中年文人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 素素正欲回答之时突然想起老张的那块铁牌子可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这事儿可不能往外说,便一时之间哽咽在喉,支支吾吾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那书生便笑道:“既然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没关系的。” 素素才松了一口气,面带感激。 这中年文人自有一副天生的和蔼之意,就连素素这种怕生的人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问道:“那个,你是。。。” 中年文人正欲回答之时,突然房门推开,张九龄面色如常走了出来。正欲拉着素素的手往下走的时候看见了那中年文人,稍微愣了愣之后眼神没变,”老朽张九龄,居无定所,是闲游的老光棍,这是我的孙女素素,不晓得秀才的名讳?“ 秀才是对读书人的敬称,寓意名秀之才。 中年文人含笑一礼,“秀才不敢当,在下姚清河,只是一个读书人罢了。” 张九龄微微变色,也只是一瞬间,旁人来看不出痕迹,点点头之后拉着素素的手沿着楼梯往下走,与姚清河错开身两三步之后姚清河突然问道:”老先生既然是游走四方的潇洒人,肯定是去过蛮多地方吧。“ 张九龄站稳转过身来,“是去过蛮多地方的,今年才只是夏天,老朽就已经从扬州辗转道了平沙,只怕接下来还有蛮多的路要走呢!” 姚清河笑道:“既然如此,老先生可得要注意些身体,若是身子骨坏了可就真坏了。” 张九龄笑道:“老朽一辈子差不多将大江南北走了一个遍,这些道理总归还是晓得的,多谢秀才提醒了。” 姚清河还是笑,笑得纯粹,“只是这样一说罢了,老先生自己明白就好。既然如此,那后辈就先上去了。” 张九龄微微一礼,拉着素素的手往下走,不紧不慢。 姚清河早原地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推门进了第六层佛光塔。 老和尚还是盘腿坐在原地,还是微微睁眼,“国士今日怎么有空莅临本寺?” 姚清河正衣冠之后在蒲团上坐下,笑道:“太平久了,便总有些人不想太平,你也晓得咱们皇上的性子,我也只能四处转转,也好晓得到底是哪里不太平。”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红尘纠纷,哪里会有真正的太平?” “先生说的极是。” “可莫将先生这个名头按在贫僧头上了,贫僧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读书人了。” 姚清河只是笑,一伸手,手却停在了半空,愣了愣。 老和尚道了一声,“上茶。” 逆凡生 第二十三章 山巅火气 http://.biquxs.info/ 走出佛光塔,天色已经昏暗,张九龄拉着素素的手随意走着,心里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素素抬头问道:“老张,你认得那人么?” 张九龄没回答,反问道:“素素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素素咬着手指甲想了想,“我觉得那大叔蛮好的,笑起来真好看。” 张九龄咧嘴一笑,“你不觉得我笑起来好看么?跟那人比怎么样?” 素素咯咯笑,“老张你跟比你年轻三四十岁的人比什么呢?” “那到底是好不好看?” “咯咯,难看死了,满是褶子丑死了!” 两人笑着就又走了两三步,问了一个僧人供香客歇息的客栈位置之后,张九龄突然想起,诶,江漓漓那小子呢?转念又想,诶,那伙子强盗去哪里了? 这会儿突然听见一声钟声,抬头一看,便看见后方亮堂起来,着火了啊! 张九龄心里一个激灵,不是江小子惹祸了吧! 钟声才只是落下片刻,便有一群还来不及穿鞋的光头僧人提着水桶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赶去。 张九龄愣住了,随后赶紧拉住了素素的手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赶去,路上不晓得冲撞了一个什么人,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忽然被那人一把拉住,“张老先生,快走!” 张九龄定睛一看,是那伙强盗里边的那贼眉鼠眼的人物,名字叫做黄大石。 黄大石满脸惊慌,“快快快,快走,咱们惹祸了!” 张九龄满肚子火,在这个关头却也不好骂什么,就只能跟着这黄大石快步朝着下山的路跑去。 路上张九龄低声喝骂,“我不是叫你们小心一些,怎么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那黄大石满脸哭丧,脚丫子却迈得飞快,“张老先生,这事儿还真不怨我们!” “不怨你们那你们跑什么?” “您老先别说话,等咱们躲过了我再好好给你解释成不成?” 一连有两三伙僧人手持棍棒匆匆地巡视,还有一些僧人直接守在了下山的那条道儿上,眼色凶狠地盯着来人。 黄大石有些慌张,“先,先生,您看着怎么办?” “别慌!”张九龄沉了沉脸色,将那黄大石甩在了原地,拉着素素的手往那僧人那边走去,偷偷给素素使了一个眼色。 素素心领神会,连忙说:“老张,刚刚我看见一伙人从左面跑过去,手里头好像拿着东西,你瞧见了么?” 张九龄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别瞎说,哪里有什么人?快别说了。“ 这话儿落在了那几个僧人的耳中,微微交换了眼神,就看见一个僧人走上前来,张九龄连忙又装作一副慌张的模样,“这位高僧,我们爷孙俩儿只是看见了一伙人,这次起火可不是咱爷孙俩儿做的啊!” 僧人扯出笑容施礼道:“老施主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少保庙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末了问道:“方才你看到的那伙人生得什么模样?可曾瞧仔细?” 张九龄微微沉思,“一个满脸大胡子,一个身形瘦小,贼眉鼠眼,其他的我是真看不清了!” 那僧人又问,“可晓得那些人往哪边去了?” 素素抢着说:“往右边去了!” 几个僧人又换了一下眼色,便只留下了一人守在原地,道了一声多谢老施主之后其他僧人连忙朝着右面跑去。 张九龄拉着素素正欲下山,那守在原地的僧人好心问道:“老施主这么晚下山做什么?这山路崎岖得很,太危险了!” 张九龄回道:“可一下子来了一伙子贼人,我和我孙女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有些害怕啊!” 那僧人笑着说:“老施主不必担心,那伙贼人肯定是要被我们抓住了,多少年了,就没有几人敢在咱们少保庙放肆过!你且在客栈先住上一晚,保管安安稳稳。” 张九龄还是不依,唯唯诺诺地说:“这,。。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山要安稳一些。” 那僧人只道是这老头怕事儿,便没再强留,道了一声老施主慢走之后就让开了道儿。哪曾想错过身时候张九龄手持一块石头直接砸在那僧人的后脑门上。 僧人只闷哼了一声便身形一软,倒在地上。 连忙又冲着黄大石喊了两声,便匆忙往山下走去。 顺着山道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喊,黄大石还以为僧人追上来了,慌不择路差些一脚踏空滚下山崖,幸好被张九龄一把拽住,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慌张什么?你且看看后边来的是谁?” 后边跑来的是大胡子一伙,黄大石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哭天喊地,”老大,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 “尽说些丧气话,给老子滚!”大胡子吼了一句。 张九龄揶揄道:“没想到你们几人跑路的功夫还是蛮纯青的!” 大胡子讪讪笑着说:“做了这么些年的强盗,不说打打杀杀,可总归要有一份手段。” 看着山顶上的火光渐渐平息,又确定后头没有僧人跟来之后,众人便放慢了脚步,张九龄便问:“你们究竟是惹出了什么事端?怎么动静这么大?” 大胡子讪笑道:“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罪到我们头上来,”稍微措辞之后大胡子有些恼火,一拍那黄大石的肩膀,”我嘴笨,你来说!“ 方才一顿惊吓这黄大石正嘤嘤嘤垂下眼泪来,听到大胡子的话之后连忙擦干眼泪,一板一眼地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这伙子强盗们自然是晓得山外山,人外人的道理,冲进少保庙的呼啸声虽然大,却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无非就是一个个打听着解签的和尚在哪里。 其实就在少保庙前堂那座殿里边就有解签的和尚,只是这伙子强盗仰起头看路并没有望见罢了。也不晓得此地是什么构造,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少保庙的后殿。 少保庙的后殿是供僧人睡觉练功以及做吃食的住所,一般是不会让外人前来的。 这伙子强盗哪里晓得什么规矩,在后殿胡乱冲撞,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僧人来呵止。一不留神就闯进了后殿的戒堂里边,可戒堂里边没有和尚秃驴,就只有一个黑衣人。 大胡子便皱着眉头吼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黑衣人没回答,就说:“江漓漓呢?交出来!” 大胡子这伙子强盗原本就是天王老子第一,神仙姐姐江左第二,张九龄第三,江漓漓第四,老子第五的主儿,哪里会理会他的要求?骂了两三句那人没理会之后便掳起袖子就开干,可哪曾晓得不出三个回合,这伙子强盗全都被打趴下了。 那人又问:“江漓漓是哪个?” 秉承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大胡子正准备低头说江漓漓不再这儿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咳嗽,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和尚听到了打斗的动静走了进来。 有人在戒堂大打出手怎么能忍,二话不说那老和尚就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两人势均力敌,可是耐不住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没有十个回合那黑衣人就想着开溜,便踢翻了一个火烛惹来了大火趁乱溜走了。 听到这里张九龄不免问:“既然不是你们的过错那你们跑什么?那些和尚顶多就是询问你们几句,又不会打杀你。” 大胡子愣了愣,挠着头自顾自地说:“对啊,咱们跑什么?那和尚问起来我们就说看到一个不似好人黑衣人进了戒堂,以为是小偷便来阻止啊!”说着一巴掌拍到黄大石头上,“你说咱们跑什么?” 黄大石有些委屈,心想当时跑得最快的可不就是你么? 张九龄苦笑着摇摇头,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强盗遇上官兵就跑路的道理是一样的,闲了强盗这门营生这么久竟然也还没改过来这个毛病!只是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找江漓漓做什么?对江漓漓来说坏事还是幸事?又跟那穆家商队里边的黑衣人有没有关系?只可惜那时候那穆家商队黑衣人身上的铁牌没有看清,否则也能看出半点端倪出来。 张九龄正思索的时候素素问:“那你们将江狗*交出去了么?” 大胡子讪讪笑着,“我倒是想交啊,可江漓漓不在我身边咱们怎么交?” 张九龄皱起眉头,“你说江漓漓没跟你们一伙儿?” “没啊,他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的么?” 张九龄有些头疼,这边那佛光塔六层的和尚给了他一个难题,又遇上一个大隋国的国士姚清河,转头又被忽悠说自己闯了大祸还没解决,还有一个黑衣人的身份没搞清楚,眨眼江小子这混球又不见了踪影!张九龄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自己就这么多*毛病,一个人来多好,非得带上这么一群祸害,弄得自己头大如牛! 素素有些担忧,“老张,你说江狗去哪儿啦?” “说不定还在那少保庙中呢,只是不晓得在哪里。” 大胡子提议道:“那咱们去找他呗!反正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上去了遇着僧人给他们再说道一通不就好了!” 张九龄恨恨骂了一句,“奶奶的,那个犯事的黑衣人都没有你们跑得这么快,人家还会信你们没犯事儿么?说不得一个个抓起来一个个轮番询问,说不得还会用上刑罚!” 黄大石悻悻问:“那和尚也会用刑罚么?” “你以为佛家就只有普度众生的罗汉菩萨和大佛?那八部天龙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黄大石这才满脸害怕,讪讪道:“不去了不去了!” “那江狗怎么办?”素素问了一声。 “放心吧,江狗是何等的人物?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负他的主儿,他可不能吃半点亏!”大胡子瓮声瓮气地回道。 哟!张九龄别眼看着大胡子,“你竟然也有这等学识?” 大胡子嘿嘿笑着,“这不是张老先生教导得好么,如今我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了!“ 张九龄少见得没有以此作为榜样来督促素素,就只道:“不过这话儿还是说的有些道理,这事儿不跟他有关,那黑衣人只怕也已经落荒而逃,凭着他的手段自然是不会吃亏。况且这时候他应当也晓得了今晚的这事儿,毕竟这么大的动静,再者不难猜出是你们这伙子强盗做出来的混账事,明日自然是不会独自在少保庙停留。咱们就先走吧,加快些脚程,争取能在山腰的客栈哪里睡个觉。”末了之后又喃喃道,”只是那客栈里边的和尚应当不能晓得山上的事儿吧!“ 迎着淡淡的月光,几人朝山下走。 “慢点慢点,小心摔倒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儿!” “老张!不是你说加快脚程的么?”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 。。。 逆凡生 第三十四章 骷髅舍利 http://.biquxs.info/ 这成叫花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破烂山洞!!!! 江漓漓心里的火气大得很,面色凝重,面朝着那迎面来的荧光飞虫一刀斩下去,便听见振聋发聩的惨叫声,直直将耳膜刺得生痛。来不及多想,又将木刀抬起来轮了一个半圆往周身一扫,除去厉啸之外还感觉到脸上似乎沾上了斑斑点点的液体,腥臭异常。 两刀砍下去,江漓漓大口喘气,左右扫视着那些荧光。原先以为这两刀的气势应当能够让这些荧光飞虫知难而退,可不曾想这些飞虫也只是稍稍避退了一些,又闻着腥臭的体液,这些虫子愈发疯狂,卷积成一道光柱朝着江漓漓的面门蜂拥而至。 江漓漓咬紧牙关,又举起木刀一刀斩下,活生生将那道光柱劈成两半。 一股浓烈的刀意在山洞之中弥漫,剩下的虫子好似被封印在了当空,不见动作,也听不见嗡嗡的响声。 周围一片死寂。 可江漓漓脸色丝毫不见好转,甚至更加狰狞!咬紧了牙关,江漓漓的身体微微颤抖,木刀也因为高速的颤抖发出稀微的鸣叫声。 一直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听见一声木屑的炸裂声,江漓漓手里的木刀终于开始承受不住这种气意,迸射出一道半指长的木片。随着这条木片的激射,就有两三只虫子挣脱了禁锢朝着江漓漓急速飞来。 一个不留神,江漓漓脸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血迹。 江漓漓眼神狠毒。 木屑飞飞,更多的木片从木刀上脱落,也有更多的飞虫挣脱了禁锢。 就只听一声炸鸣声,江漓漓手里的木块直接炸开! 而正是这一刹那,原本寂静的山洞之中一瞬间喧闹异常,漫天的荧光一瞬间挣脱了禁锢,带着不甘的尖啸声朝着江漓漓窜来。 江漓漓没有慌张,在木刀炸裂的那一瞬间他直接将头缩进了布衣之中,往前跑了两三步,直接跳进了那条寒冷刺骨的地下河之中。 一声扑通,游鱼失措,水花四溅。 那些荧虫发出不甘的厉啸,在水面之上周游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才慢慢飞回到洞沿之上。 如漫天星光被乌云掩去,重归黑暗无声。 可江漓漓刚一如水就发现不妙了,原先看着那些游鱼在水面之下平稳游动,又触碰到水面平稳。可一到水底下才发觉这地下河暗流湍急,没来得及半点反应整个身体就被汹涌的暗流给带入了不知何方。 被灌了一通水之后江漓漓迷迷糊糊发觉自己趴在岸上,又骂了一声这成叫花住的是什么狗屁山洞之后才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可一睁眼就发觉眼前不平常。 周围无声,只有缓缓的水流经过,想必应当是一处暗洞,应该周围尽是一片漆黑,可这时候却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周围的环境,莫不是还有那种虫子? 想到这里江漓漓眼神凝重了起来,就连走路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会惊动周围莫须有的荧虫。 身上的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尤为刺耳,走了两步之后不小心踢动了一块石头,在这封闭的空间之中犹如鼓声擂动。 江漓漓提心吊胆,等待了半响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胆子就打了起来,缓缓走到这个洞穴边缘,仔细瞧了瞧石壁,发现没有那种虫子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就叉着腰骂了半响,无非就是跟成如是的亲娘亲爹以及祖宗十八代有关,最后骂的自己口干舌燥之后便泄了气,可这会儿怎么从这狗日的洞穴里边出去呢? 循着石壁边缘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通道暗门之类的玩意儿,难道就只能从那条地下河逆着暗流游上去么? 江漓漓原先住的是一个小山村,山脚下有一条大江名作苦陀,时常也独自一人去这苦陀江里边玩耍,长年累积下来水性也还算是不错。可逆流而上总归是有些难度的,更何况方才经过一场战斗精神气消耗了七七八八,又骂了成如是那么久的娘,早就有些体力不支。 心想着休息片刻恢复体力之后就顺着那地下河游上去,便一把靠着石壁坐了下来。手随意一搭,搭在了一个小土包上。只觉得这土包有些硌人,便随后推了一把。 可这一推却把自己推了一个踉跄,那土包佁然不动。 江漓漓便有些恼火了,心想若是石头也就罢了,你这软绵绵的土包怎么也敢跟我过不去? 站起身来一脚踢到那土包上,只踢起一阵尘土,却突然发现这洞穴里边的亮了不少。 心思微动,江漓漓蹲下身来扫开那土包表面的尘土,洞穴里边便越发亮堂。 突然不知道扯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布匹,用力一拉,尘土飞扬之后便是一道刺目的金光。江漓漓捂着眼睛,好半响才慢慢适应了下来,再定睛一看,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面前坐着一架骷髅,而那金光则是从这骷髅的嘴里边散发出来的。再一看手里的拿着的那块布匹,竟然是一卷羊皮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什么东西江漓漓看不大懂。。。。其实一个也不懂,主要是不识字。。。 从最先的震惊之后,江漓漓心思便活络了起来,不用想也晓得这亮着金光的东西只怕是一件宝贝,拿去当铺里边起码也能换上十七八两银子。这手里的羊皮纸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可也应当有些用处。 慢慢撬开那骷髅的嘴,便看见那骷髅嘴里边含着一个金色的珠子。稍一用力将那珠子拔出来,就看见眼前的骷髅如同散架一般摊到下去,再微微一碰骨架,便散做了灰尘。 怪事儿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怪了,将羊皮纸塞进怀里,借着这个珠子的光亮看见那条地下河对面似乎若隐若现有一条道儿。 考虑半响,江漓漓用水将这金色的珠子洗了洗,含在嘴里之后一把跳进这地下河,扑腾了半响游了过去,有将那珠子吐在手里,细细察看了半响,还真有一条通道。 顺着那条通道慢慢走,没走多久就又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小洞,顺着那洞爬了过去便到了先前成如是领着他来的那个山洞了。 拿出那枚金色的柱子照了照,发现自己就在那条地下河的旁边,便不敢再有什么动静,放轻了脚步慢慢朝着外边走去。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喊,“江漓漓?你去哪儿啦?你可不要去那条地下河抓鱼,那鱼不能吃的!” 没多久就看见一声身影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一面跑还一面笑,“哈哈,江漓漓,你哪里弄来的火把?没想到你端得还真有几分本事啊,倒也省了我生火的力气!” 江漓漓真想骂他祖宗十八代了,可这会儿听到了身后的嗡嗡声,便不敢出声,只稍稍加快的脚步。 成如是站在江漓漓二十步的距离站住了脚,啊地叫了一声,声音略带惊恐,”江漓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被成如是这么一嗓子,身后那些流萤终于炸开了锅,一股脑朝着江漓漓涌来。 “成叫花我干你娘!“江漓漓撒开腿就跑。 成如是同样惊恐万分,转身就跑,“江漓漓狗日的你别跟着我,你回头行不行?” 江漓漓一面跑一面骂:“老子回头?去你全家的二大爷吧!“ 最前面的是拔腿飞奔的成如是,紧跟着的是手持金色珠子的江漓漓,最后是蜂拥而至的流萤,可三伙人终究是要分出一个快慢的。 就在流萤正要赶上江漓漓的时候,江漓漓秉承着要死一起死的道理,跳过去一把抱住了成如是,两人在地上滚了有十来圈之后停了下来。 迎着流萤的光芒,成如是仰躺的脸上满是绝望,“完了。” 就只看见江漓漓的手上金光大作,那些流萤望见金光之后顿时止住了前进的势头,又惊慌地朝着洞穴深处逃开,速度还要比追两人的时候快上几分。 那大作的金光一把将江漓漓从成如是的身上弹开,在成如是的头顶交织成了一尊盘坐的佛像,而那枚柱子就立在那尊佛像的眉心处。 江漓漓目瞪口呆。 珠子缓缓落下,慢慢融进了成如是的眉心。 佛像消散,周围就只剩下淡薄的金光仍照亮了洞穴三分。 成如是仰躺在地上双手抱胸,时不时抽泣一声,面如死灰。 江漓漓面色狰狞,一把朝着成如是扑了过去,“快赔!!!!没有个千儿八百的银子今儿个你走不了!!!“ 逆凡生 第二十五章 杀机 http://.biquxs.info/ 一团篝火在洞穴之中升起,篝火上架着一个简易的烤架,两条大鲤鱼烤得金黄,诱人的香味儿向四周飘散开来。 江漓漓身上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蓝色布衣,微微擤了擤鼻子,从烤架上取下一条鲤鱼大快朵颐。 “你不吃么?”江漓漓随意问了一句,还没等成如是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不吃更好,我一人吃两条。” 原先成如是靠着石壁坐着,仰天长叹,满脸郁结。这会儿听到江漓漓这句话连忙跑到火堆旁边取下那一尾鲤鱼,吃得咬牙切齿。 “哟,我还以为你不吃呢!”江漓漓将手里的鱼骨头丢在地上,随意拿着袖子擦擦嘴。 成如是恶狠狠地说:“你能不能要些脸?这可是我的衣服!” 江漓漓听这话儿不乐意了,”拿你衣服擦擦嘴怎么啦?你还欠我万儿八千白银呢!“ 说起这个成如是更加恼火,将手里没啃几口的鱼一把摔在地上,跳起来骂道:“你还说呢?你这人真是端得没有义气!我想要那东西么?你且快些将那东西从我脑袋里边拿出来成不成?我好心好意将山洞给你睡,你竟然还害我!不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么?” 江漓漓讥笑了一声,没回话,就只是盯着地上那条鱼看。 成如是满脸怒气,可始终不见江漓漓反驳就觉得自己方才的骂话没有了气势,不巧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响,咂咂嘴之后悻悻笑了两声,捡起地上的鱼又开始啃了起来。 江漓漓这才回话,“老子管你什么己什么人,你得了我的东西不给钱?天底下怎么也没这个道理!” 成如是呸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好没道理!先不说那东西是不是我想要的,就只是说着洞穴是我先发现的,里边的东西也应当一样不差归我所有,哪里能轮得到你?” 实际上成如是在这山洞里边住了这么久,山洞里边的东西也差不多全都摸清了。那次的遭遇和江漓漓差不多,也是没注意被流萤袭击,直接跳入了地下河,顺着河流进了那个封闭的山洞。在山洞里边他老早就发现了那枚含在骷髅嘴里的舍利子,若是想拿走早就拿走了,哪里还轮的到江漓漓? 而且成如是佛根深厚,正如那老住持所言,他是成佛的料子。因此只要他一靠近舍利子的话舍利子就会归入他的识海之中,与白鸟朝凤的道理是一样的。不仅如此,归入成如是识海的舍利子还会慢慢为成如是提升修为,涵养佛性。用成如是的话来说就是端得好处良多! 只可惜成如是哪里想成什么鸟佛,这种东西他避之不及,给他万两白银他都是不肯碰的!那次初入那山洞之时,成如是被那金光吸引住了,以为是有什么宝贝。等到发现那宝贝是一枚舍利子的时候差些没吓出魂来! 眼看那舍利子就要往自己天灵盖里边钻,成如是连忙从身边拿起一张布盖住。说来也怪,这舍利子与成如是的佛根两两相吸,应当是不能被一张布给盖住的,可偏偏就被这张布给束缚住了那枚舍利子。只是成如是当时心急如焚,哪里会想这么多?眼看有戏,又连忙搬起石头土块压在那张布上,心想这总不能给你跑出来了吧!这才拍拍手离开了这个洞穴,打死都不肯来这洞穴半步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成如是哪里晓得自己能栽在江漓漓的身上,端得是世事无常! 这边江漓漓反驳道:“切,那上边写了你的名字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东西是你的?况且你说你不想要你就是不想要了?说不得你心里还正偷着乐呢!“ 成如是语塞,哼了一声后转过了身,“你且等着罢,若是我给你钱的话我就是你儿子!” “真不还?”江漓漓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不还!”成如是顶着脖子说。 “那成!”江漓漓大摇大摆地走到山洞口,拨开杂草,润了润喉咙,“快来啊,成如是在这————” 话喊到一半成如是就立马跑过来捂住了江漓漓的嘴,哭丧着说:“还还还,我还还不成么?” 江漓漓眼带笑意,“叫爹!” 成如是立马脸面涨红,“江漓漓,你你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你不懂么?” “叫不叫?”江漓漓揶揄道。 成如是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一个字儿出来,正恼羞成怒之时被江漓漓一脚踹飞摔了两三个跟头趴在地上,爬起来抱着头就骂:“江漓漓你他奶奶的神经。。。“ 话才刚说到一半成如是就瞪大了眼睛,在他方才站着的地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羽箭,“这这这这这、、、”话没说到一半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口窜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朝着江漓漓飞奔而去。 江漓漓眼神凝重,一个翻滚躲开这黑衣人夺命的一击,反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横在自己胸前,眼神狠毒。 有人要杀我??!! 黑衣人一击无果,眼神愈加狠厉,匕首在空中晃了一个花之后又一个箭步朝着江漓漓冲过来。 蓝色的匕首肯定是涂满的毒液,江漓漓不敢跟那人近身搏斗,身形急退。可那黑衣人的速度更快,身体很快就贴了上来,手里的匕首以一种格外刁钻的手法朝着江漓漓的双手双腿刺去。 不求一击致命,只求一击见血! 江漓漓晓得这黑衣人是什么想法,更加不肯与这人缠斗,趁着那人挥匕首的瞬间一脚踢在那人的胸口上,连忙拉开了距离,站在了火堆后方微微喘气。只可惜手里的木棍实在不是长刀,不管怎样刀意始终提不上来,否则决不可如此被动! 成如是吓傻了,看准两人对峙的时候一路小跑跑到江漓漓身后,“他他他他,是谁啊?” 那黑衣人一脚踢翻火堆,火星四射,整个人从漫天的火星中穿过来,手里的刀刃夺目。 “是你爷爷!”江漓漓一脚将成如是踢开,看准时机挥出木棍! 木棍与匕首短兵交接,可哪曾想那黑衣人手里的匕首锋利异常,毫不拖泥带水地削断木棍,接着余势朝着江漓漓的脖子抹来。 江漓漓连忙向后弯腰,那匕首从江漓漓的面门上划过,寒气逼人! 黑衣人眼看这一击被躲开,连忙手转匕首,自上而下朝着江漓漓的胸膛刺了过来。 万分危急时候,江漓漓手持木棍砍在那黑衣人持匕首的手臂上,又趁着黑衣人身体失去平衡的那一刹那一个膝撞在那人的小腹之处。 黑衣人咳出鲜血! 才寥寥几招,两人便已经在生死之边游走! 成如是战战巍巍地说:“这人到底是谁啊?杀你做什么?” “管他是谁!你他奶奶的快来帮忙啊!“ 就只是说话的瞬间那黑衣人又手持刀刃刺向江漓漓的大腿,江漓漓堪堪躲过,木棍敲在匕首的刀背上,又是一脚踢在那黑衣人的腿上,借力拉开了距离。 成如是随着两人打斗不停歇地跑动,生怕余波危及到自己,听着江漓漓的话之后欲哭无泪,“我也想啊,可是我不会打架啊!” 江漓漓又被那黑衣人缠上,心里没有打斗的心思,便借着自己瘦小的优势在那黑衣人四周穿绕,“你不是说你是天才么?” 成如是听到这话儿觉得自己不能失了颜面,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着那黑衣人跑去,却被黑衣人一脚踹飞,这才哭丧道:“我真是天才,你信我!可我这不是不想学嘛!” “趁早滚蛋!” 因为在跟成如是吵嘴,江漓漓一个不小心被那黑衣人一个肘击击中的胸膛,只觉得胸口闷涨气短,咬着牙齿硬生生地躲开了那黑衣人的刀刃。 不再指望那成如是了,江漓漓全身心地放在与这黑衣人的战斗之中。 手里的一个肩膀长的木棍削短了半成也未尝不是好事,在与这黑衣人的近身搏斗之中能更好地发挥优势。 只是江漓漓不敢用木棍跟那黑衣人硬碰硬,生怕唯一的木棍被那黑衣人的匕首削没了,也不敢以伤换伤,因此打得十分憋屈,正恼火的时候那成如是喊了一声,“江漓漓,打他左胸,他受过伤!”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眼神阴森,江漓漓望着这眼神便晓得成如是怕是说对了,便所有的攻势都往那黑衣人的左胸上使去,那黑衣人只能格挡,一时之间还被江漓漓拉起了不少的优势! 晓得黑衣人这一弱点之后,两人几乎是势均力敌的局面。而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江漓漓的身法手法也愈加娴熟,对着木棍的使用也熟络了不少,一丝丝刀气开始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 那黑衣人见势不妙,把心一横,任由江漓漓一棍砍在他左胸上,手里的刀朝着江漓漓的面门划去! 江漓漓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使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千的打法,生硬地偏过头去看着那道寒光削去了自己一绺头发。 战场之快,瞬息万变! 一个不该有的失误让江漓漓彻底落在了下风,完全只能防守不敢有半点的反击,周身刚刚涌起的刀意也瞬间消散! 黑衣人显然是吃准了因为手里的毒刃江漓漓不敢跟自己硬碰硬的心理,出手也愈加狠毒,将一切防守抛开只为进攻! 江漓漓手忙脚乱,脸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劣势也越来越明显。 这会儿成如是看见江漓漓只怕是要输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从地上捡起一块还在燃烧的木炭朝着黑衣人扔过去! 可黑衣人早就分出一丝心神放在成如是身上,冷笑一声,只是将头一偏,那块木炭就被黑衣人避过朝着江漓漓的脸上飞去! 江漓漓防不胜防,被这突兀出现的木炭给失了心神,竟然用木棍将那木炭给扫开了! 破绽!!! 黑衣人手里的毒刃直接朝着江漓漓的胸口刺去! 江漓漓根本就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毒刃的刃尖笔直地刺在自己的胸膛上! 黑衣人目光疯狂! 成如是面如死灰! 仿佛时间静止,三人都停住了。 黑衣人眼里的狂热突然散去,变作了惊愕! 江漓漓手持木棍死命砍在那黑衣人左胸上,黑衣人脸上带着的口罩被鲜血染红! 又一手抓住了那黑衣人的手,江漓漓用木棍被匕首削出来的尖端刺入那黑衣人的手臂! 黑衣人一声惨叫,匕首落在了地上! 江漓漓一脚将那黑衣人踹飞,拾起匕首正乘胜追击之时,那黑衣人捂着胸口往洞口跑了两步之后直接一跃从洞口跳了下去! 江漓漓摊到在地。 成如是跑到洞口瞧了两眼没见到那黑衣人的身影之后连忙赶过来,“你没事儿吧!” “死不了!”江漓漓喘了几口气之后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吃力地拿出放在胸口处的那卷羊皮纸,眼神闪动。 “就是这个东西救了你一命?想来也是一个好东西,”成如是看了那羊皮纸两眼,连忙伸出手去,“快给我看看上边写着什么!” 江漓漓一把扫开成如是的手,“关你啥事儿?” 成如是撇撇嘴,“小气!“ 江漓漓吃力地挪动自己的身体靠着墙壁坐下,喘了两口气没出声。 成如是有些奇怪,”怎么了,想什么呢?打了一架打昏头了?“ “你晓得什么?”江漓漓骂了一声,“我在想他为什么要杀我!” 成如是重新将火堆聚了起来,听到江漓漓的话嘀咕了一句,”谁晓得你惹到了谁?“ 江漓漓想了半天么想出自己究竟跟谁有不公戴天之仇,也就懒得多想了,偏过头去问:“你说那黑衣人怎么呼地就弄出来一个火炭的?难不成他不仅习武还学了长生妙法?还有这种本事?想不通啊!” “你不晓得的东西多了,那谢行之只习武还不是凭着气势就能推动高山移动?端得那种本事你能想到?” “可我没感觉到那黑衣人的意啊!” “我就说你不晓得的东西多了去了,说不得是那人的看家本事呢?别想啦,想不出来的!” 背对着江漓漓,正对着火堆的成如是的脸通红。 这可是是被火烤的! 成如是这样骗自己。 逆凡生 第二十六章 别离 http://.biquxs.info/ 实在是没有拗过江漓漓,便由着江漓漓堆起了一把大火将那地下河那段洞穴里的流萤烧了个干干净净,成如是望着黑烟滚滚的洞穴欲哭无泪,“你将我的这山洞弄成这个样子,以后我还怎么睡啊?” 江漓漓撇撇嘴,“一个破山洞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那我也得有一个落户的地儿不是?我以后还得躲在这儿呢!” “关我屁事儿!”江漓漓拍拍手,听着洞穴里边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正准备往那少保庙走,忽然又转过身来,”记住你还欠我银子,以后得还的!成了,我走了!” 成如是连忙一把拉住了江漓漓的手,“你去哪儿啦?” 江漓漓皱皱眉,“我当然去那少保庙啦,不然我去哪儿?” “那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干我什么事儿?”江漓漓甩了甩有些肥大的衣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伙子武僧手持木棍飞快冲了过来。 这伙子武僧只是突兀地看见这边冒起了浓烟,以为是不是又有贼人在这里作怪,于是便赶过来查看。可成如是不晓得啊,他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连忙拉起江漓漓的手就往山下跑。 江漓漓有些恼火:“你拉我干嘛?要跑你自己跑啊!我还没见过少保庙呢!” “哎哟,我的爷啊!你现在还想着看什么少保庙呢!那伙死光头就要追上来了你还不加紧跑?” 那伙子武僧眼看那两人望见自己跑得飞快,心里就愈发认定了这两人又是来作怪的贼人,连连加快了步伐,嘴里还不住地喊:“站住!站住!” 江漓漓回头瞧了一眼,望着那伙武僧气势汹汹的模样,晓得自己只怕是给这成如是拉下水了,也没再跟成如是拉扯,一并儿往下跑,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狗日的,老子真想一板砖拍死你!” 成如是回道:“成成成儿!你拿匕首捅我两三刀都成,我求求你了,咱们跑快些吧!要是被那些死光头抓到可就真的完了!” 虽说那伙子武僧每日习武身手敏捷,可也架不住两个农家出生的娃娃性子野,眼看就要抓到两人了,可那两人身形一转,直接从下山的栈道跳进了森密的丛林之中,再一回神就没了两人的影子。 武僧们站住了脚,伸出头往那丛林里边看了看,有一武僧正准备也跟着跳进丛林之中的时候一个稍微年长的僧人拉住了他,“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还是先回去看看火势如何,可有威胁。” 众人点头,顺着栈道又跑了回去。 躲在树上望着那伙武僧离开之后两人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又贼模贼样地瞧了几眼,确定那伙武僧是真真离开了之后才爬回栈道松了一口气。 得,现在少保庙算是去不得了,就只能下山了。 成如是一脸逃出生天的余悸,“我就说着炼意的武人没什么用,你瞧瞧看,就连跑路都跑不过那些武僧,最后还得靠我来想法子!”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你,老子用得着跑路?”顿了一下又说:“你现在又欠我三刀了,你且记住,要还的!” 成如是憋屈着脸,“我还没说你呢!若不是你非要往洞里边放一把大火,咱们用得着跑路?” “那洞里边的流萤伤了我,我岂能放过它们?”江漓漓边走边讥笑道:“说起来这不还是落在了你头上?若不是你引我进洞,我能遇上那些虫子?” 成如是跳着脚骂道:“这还能怪到我头上?你这人端得没有道理!“ “端你吗个篮子你端!”江漓漓停住脚步,斜着眼睛看着成如是,”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将你送到那少保庙去?“ 成如是张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最后才低声哼了一句,“不讲道理。”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对于两个身手敏捷的人来说下山还是比上山容易多了。 记得两天的时间才爬上了这灵鹤山,可现在只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灵鹤山巅走了下来。江漓漓左右瞧了两眼,寻对了方向就往先前租赁的那间小客栈走去。 走了半天觉得不对,回过头来挑眉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成如是一脸理直气壮,“我跟着你了么?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跟着你的了?顺道儿不行?“ 江漓漓愣了愣,虽然晓得成如是肯定是说假话,可也挑不出其中的刺儿来,也便由着他。 推开门就看见素素在院子里边坐着,素素哟了一声,“你也晓得回来?”随后就咯咯笑,“江狗,你这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衣裳?你要去做道士么?” 江漓漓不予争辩,一脚将大门关上,就听见外头唉哟一声,素素愣住了,“谁啊?”1 江漓漓才刚张嘴,素素就连忙摆手,“算我没问!” 冷哼了一声,江漓漓朝着房间走去,换洗了一身之后走了出来就看见成如是坐在院子里边跟素素聊得正开心,当即就沉下脸问道:”成叫花,你来做什么?“ 成如是支支吾吾半响,硬着脖子喊了一声,“我也住这间客栈不成?” 素素倒是有些好奇,“你叫成叫花?” “你能听江漓漓瞎说?”成如是脖子上的青筋勒起,“我叫成如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那种!”说完之后就疯狂朝着江漓漓使眼色。 江漓漓哦了一声,“他原先做叫花子,捡了我一根鸡骨头吃,你那时候不是还在那儿么?扬州时候。” 素素皱着眉头想了半晌,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哦————你就是那个叫花子!你怎么这会儿混成了这个样儿?有出息了啊!” 成如是满脸悲愤,指着江漓漓的手指微微哆嗦,嘴唇发白,“你你你你你,有你这样做人的吗?你你你,我还活不活了?” 话刚说完,成如是就一脚踢开大门跑了出去。 大门吱呀乱晃。 素素愣了愣,突然咯咯笑,“这人可真奇怪。” 江漓漓撇撇嘴,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大门。 “诶?”素素有些惊讶,”你做什么?你该不会是道歉的吧?“ “道个屁!我的刀坏了,我去买一把木刀回来!” “多买一会儿,最好回来的时候咱们吃完饭了!气死你!” 江漓漓大步迈出门,没忘翻了一个白眼。 素素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牛头的鬼脸之后咯咯笑。 第二天一早素素就被哒哒哒的声音吵醒,不用想也晓得是江漓漓在练刀。被人吵醒美梦恼得很,素素随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东西从窗户口丢了出去,却听见一声哎哟声,张九龄捂着头有些犯昏。 闻着香味儿素素走出房门就看见张九龄在收拾行李,迷迷糊糊问了一声,“这就要走了么?” “是哩!”张九龄应了一声,“我去一趟南朝见两个人,你先跟着江漓漓跟一段路。” 素素哦了一声,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才只是咬了一口酒炸毛了,“老张!你敢不要我了!” 看着素素横眉瞪眼的模样,张九龄有些犯怵,犹犹豫豫还是解释道:“不是不要你,我就是想着我去南朝路途遥远,免得你跟着我受苦,你就先跟着江漓漓走一段路,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再叫你!” “说八百道一千你可不还是不要我了吗?”素素猛地一拍桌子,倒是将正埋头吃饭的大胡子吓了一跳,“好啊,老张,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吃得多,不读书,不学剑,又懒得很,又生得难看!觉得我现在是个包袱了对吧!那你以前捡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将我丢了?” 老张连忙殷勤地解释,“真不是,实在是觉得去南朝的路太远了,怕你受苦!你可是不晓得,南朝的人多的是头大如牛的丑男人,我就是怕吓着你!再说我哪能不要你呢?虽然你确实吃得多。。。咳咳,,我就算是丢下江漓漓也不敢有半点不要你的心思啊!” 江漓漓哼了一声,“别把话头惹到我头上,当心我骂你!” 老张讪讪笑了两声,又对素素说:“你看成不成?” 素素生了半天的闷气才撅着嘴说:“那江狗对不不好怎么办,江狗本来就跟我不对付,说不定你走了之后就不给我饭吃,不给我买衣服,不给我买娃娃,不给我。。。!” 张九龄有些头大,装作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江漓漓,“来来来,江漓漓,你说你会对素素好!” 江漓漓懒得搭理这对爷孙俩儿,“好个屁!” “老张你看!!” 张九龄没得法子了,就说:“江小子啊,凭心问这段时间我可是待你不薄吧,虽然对你使了一些伎俩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 江漓漓没说话。 张九龄冷笑了一声,”都说我对你使了一些伎俩你还是这副模样?我现在去南朝,若是回来的时候听到素素说了半个不好,可就别怪我不给你解药!“ 江漓漓瞳孔微缩,手里握紧了新买的木刀,眼神逼人。 张九龄又笑道:“想杀我?可得想清楚,杀了之后你就只能等死了!” 江漓漓咬紧了腮帮,半晌之后扯出一个笑脸来,“成!” 逆凡生 第二十七章 行路 http://.biquxs.info/ “平沙东南边是苏州,西北边为西楚,此去你们北上经由琼湖再转道洛阳。” “这年头洛阳只怕是有些风云际事,你们无需慌张,只要稍稍收起一些嚣张的性子就无人为难你们,只是记好,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出来,咱们南北分道,我可是帮不了你们。” “大胡子这一伙就跟我走了,也好叫我身边有个人使唤,老来时候也应当享受一些,免得总是为你们两个娃娃惹得头昏脑涨,竟然连半点娴静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你们也莫说我不厚道,实在是这一伙子强盗也是闲不住的主儿,跟着你们两个也不晓得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再者就是我给你们留下了过路的盘缠,江小子那里应当是有一些,也勉强能当做去洛阳的路费。至于若是少了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叫江小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差事也能赚不少钱,只管使唤。” “我再告诉江小子你啊,你莫恼,在洛阳我可是给你留了一件好宝贝,怎么也比你身上的那些钱两要值钱。是什么宝贝?是一把刀,不过我可告诉你拿不拿得到我可不管,反正我可是将那把刀留在那里了。” “素素啊,以后这些天跟在江漓漓身边你可要安分一些,可不能性子总那么泼,诶诶诶,我可不是骂你呢!我这是夸你呢!这么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什么大富大贵也没能给你,老张我脸上无光啊!你放心,此行我从南朝十二国回来之后,必定能给你一辈子的福气!” 张九龄带着那一伙子强盗走了,背上一个破布行囊走的。 没回过头。 —————— “江狗,我想吃糖葫芦!” “江狗,我要吃烤鸡腿儿!” “江狗,你看那个手链子多好看啊,你给我买成不成?” “江狗江狗!你快回来,我走不动路啦!” 一条大街上车水马龙,素素抱着一只兔子木偶,穿着一条红裙子,蹲在后头揉着腿。 江漓漓背着一个大布囊,腰间垮了一把木刀,脸上满是火气,实在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吼了一声:“安分些成不成?要死啊你!” 素素愣了愣,随后张牙舞爪地跑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江漓漓的耳朵,“好啊,江狗,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怕死了么?” 江漓漓张了张嘴,半晌没回话,最后说了一句:”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走不动了吗?怎么办?” 素素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咯咯笑着说:“那你背我!” 江漓漓顿时炸了,“什么?你有病吧!老子背你?你成天吃得那么多跟着猪差不了多少你叫我背你?” 素素横眉一竖,“哟,好啊,不背就不背,你当我真想让你背?等老张回来我就跟老张说,就说江狗对我不好,动辄打骂,时常还不给饭吃,晚上他一个人睡床叫我睡地板,还有。。。”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就将包裹取了下来蹲在了地上,素素眼神满是得意,咯咯笑着一把扑倒江漓漓身上,“驾!咯咯咯,我也会骑马了!江狗,你就不能快一些,慢死啦!” 。。。 平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跌跌撞撞经过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就穿过了平江城,望着眼前那条望不到边的古道,素素有些退意,埋怨道:“这条路怎么这么远啊?路上也没有神秘客栈,你看现在都晌午了,只怕走到晚上都看不见又客栈,要不咱们叫一辆马车吧!” 江漓漓扯扯嘴角,“没钱!” “老张不是给了你钱了么?好啊,是不是你私吞了?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我?你也不想想这两天你买了多少吃食?” 素素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这才悻悻笑了笑,“既然没钱了话那我们明天上午再走吧,这会儿走到晚上也没看不见客栈啊!总不能叫我在野地里边睡一晚上吧!” 心想你哪天起床不是大中午的时候?那咱们还走不走了? 江漓漓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冷冷地问了一声,“你走不走?” “不走!” “那成。”江漓漓拔开腿就走。 素素一看就急了,喊了三声没见江漓漓回头之后连忙跑了过去,“好啊,江狗,你等着,等老张回来我就告诉老张这事儿!” “你告诉他吧!” “诶诶,你慢点能死啊!” 盛夏的烈日毒得很,迎着炎炎烈日两人走在空旷的古道上没多久就觉得身体发软了。 素素垂着头,从江漓漓背上的行囊里边掏出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又埋怨道:“江狗,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客栈啊,这也太累了!” “不知道。” “你怎么啥都不知道?”素素又埋怨了一声,一把将水壶砸进行囊里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车马声,连忙跟江漓漓说:“江狗,后边来了马车,你说我能不能叫他们带上我们一程?” 望着长长的道路,江漓漓点点头。 后方赶来的是一支商队,喧嚣得很,站在这古道边上,江漓漓将素素拉到自己身后,冲着那马车车队招了招手。 从车队里边跑出来一骑,马上的男人穿着厚厚的盔甲,应当是那车队的护卫。 ”吁—“地一声,那一骑停在了江漓漓两人面前,高高抬起的马蹄扬起的灰尘落了江漓漓满脸。 江漓漓有些火气。 那男人弯下身笑道:“怎么了?两个娃娃有事儿?” 素素没出声,江漓漓勉强笑了笑说:“不晓得大人去哪里,我们兄妹俩儿去琼湖,大人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琼湖?”那男人笑了笑,“那正好,我们商队也是去琼湖的!” 素素一喜,正准备说谢谢大人的时候,那男人话锋一转,“不过我凭什么载你们,你们有钱么?” 素素眼巴巴地望着江漓漓。 江漓漓沉下声问:“你要多少钱?” 那男人眼睛转了转,“一百两!“ 听到这话江漓漓眼色阴沉正欲抽刀,素素连忙拉住了江漓漓的手,眼神满是担忧。 那男人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还是一个性子火的娃娃,不过一百两白银确实是多了些,要不,你管我叫声爹?“ 江漓漓没说话,舔了舔嘴唇。 这时候那行车队从面前呼啸而过,车队里边有一个骑马的男人喊了一声,“走啦!跟两个娃娃瞎嚷嚷什么?” 这男人应了一声,哈哈笑了两声,一拽缰绳,留下一句爹走了之后快鞭赶上了那支车队。 尘土飞扬。 “什么人啊!不载就不载!担心撞死你们这群破烂玩意儿!”素素望着那车队的屁股喊了一嗓子。 江漓漓摆好挎在腰间的木刀,望了望天色,“成了,走吧!” 素素嗯了一声。 又迎着烈日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古道上的杂草也愈来愈多,素素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拽了一把如今显得黯淡的红裙子,“江狗,你看嘛,这草跟我过不去呢!” 江漓漓瞥了一眼,讥笑道:“出门的时候我就叫你不要穿裙子,你偏偏不听!” “那我也不知道这路怎么这么偏僻啊。“ 踮起脚尖往前面望了望,江漓漓道:“成了,别埋怨了,赶紧赶路吧。若是今晚之前走不到客栈的话只怕真的要在这路边睡觉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野兽豺狼。” “啊~”素素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的裙子了,赶紧朝着前边赶路。 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啃干馒头,可一直到傍晚才远远看见一个小破庙。 江漓漓叹了一口气,“今晚只怕是到不了客栈了,就只能将就在那件小破庙里边过一宿了。” 素素失望得很,问道:“那间破庙干不干净啊?” ”我怎么晓得?“江漓漓嗤笑了一声,又道:”若是以你这个行程,只怕今晚我们连那间庙都到不了!“ “放屁!” 那间破庙的确是有些烂,庙里边缠满了沾着灰尘的蜘蛛丝,窗户被风吹得哐哐响,还有不少破烂的布匹胡乱搁着。 寻了半天才寻到一个看起来干净些的床板,又用一件破衣裳擦擦干净,江漓漓才一屁股坐在这门板上吃馒头。 “我呢?”素素喊道。 “你什么?”江漓漓斜着眼睛瞅着素素。 素素叉着腰说:”你睡这个门板,那我睡哪个门板?“ “你自己找一个破门板擦擦干净不就行了么?” “不去,你去!” “我不去!”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睡这个门板了!”说完素素又一手指着江漓漓,“你不许跟我睡同一个门板,不然我就告诉老张说你对我动手动脚。”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下心里的火气,转身又从大门将那破烂门板拆了下来,一把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素素被这灰尘冲了一身,呸呸两声,“江狗你要死啊!我吃饭呢我!” 江漓漓没理她,自顾自擦干净了门板,在门板上躺了下来。 夜来了。 夜里的风大,掀起庙里边不晓得什么东西哐哐哐地作响。 风渐渐凉了。 是有些凉,素素扯着一个被单辗转反侧,“江,,江狗,,你过来些,我怕。” 一声“哐铛”响,江漓漓将门板朝着素素这面拖过来了一些。 “你再过来些。” “哐当” “成了吧?” “哎呀!你过去些,你压着我头发啦!“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好啊,江狗,你敢凶我?” “凶你怎么啦?当心我给你拿兔子给扔掉!”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当初跟老张说过要对我好的!” 逆凡生 第二十八章 黄泉 http://.biquxs.info/ 半夜风声渐渐停息,可不晓得为何总有窗户哐哐作响。 素素好不容易才做得美梦没一扇窗户给惊醒,恼得不行,正准备再次进入梦乡之时,有听见哐地一声响,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拿脚踢了踢江漓漓的背,“江狗,你睡着了么?” 江漓漓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滚。 素素哦了一声,将那薄被单蒙住头要入睡,可仍然是被那窗户吵得睡不着,就又踢了江漓漓两脚,“江狗,你去将那窗户合上呗!” 江漓漓被素素吵醒了,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不去!” “去不去?” 江漓漓提高了声音,“不去!” 素素被吓了一跳,喊了一声你要死啊,可又怕江漓漓恼火之后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也不敢再吵,便说:“不去就不去,小气得很!” 硬逼着自己睡觉,睡意袭来,素素也没再觉得那扇窗户有多闹耳了,可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脚,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过去,没踢到什么东西。 可过了半响那东西又冲着素素的脚顶着,素素恼火了,“江漓漓你有病啊?” 江漓漓原本被素素吵醒就一直没睡着,听到这话就火了,“你他娘的才有病?你不是跟个猪一样么?怎么这会儿瞎囔囔什么呢?” 素素不愿服输,“你碰我脚干嘛?” 江漓漓讥笑道:”哪个要碰你的脚?谁不晓得你的脚臭得跟什么似的,我愿意碰?给我三百两银子我都不干!“ 听到这话素素在黑夜里边的脸微微红,其实她的脚确实是有些味道的,以往张九龄没少抱怨过她。可这话儿怎么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出来呢?想着想着就觉得江漓漓太损了,“江狗你少在这里瞎说,你的脚才臭得很呢!不仅是脚,身上也臭!” 江漓漓困得很,懒得跟素素吵嘴,便道:“成,我哪里都臭,睡觉成不?” “这还差不多!”素素撅着嘴又将被子蒙住了头,末了又伸出头来,“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素素被江漓漓瞬间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是就不是呗,声音这么大干嘛?还睡不睡了?” 微微安静下来,只有窗户哐哐地响。只是没多久,江漓漓就被一声尖叫给吵醒来,顿时一拍身底下门板,“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 素素坐在门板上指着窗户惊慌地喊道:“江狗,你看那是什么?” 江漓漓循着素素的手指看过去,只看见窗户外边朦朦胧胧站着一个人影,迎着淡淡的月光那人的脸色煞白! 原来素素睡下之后愈想愈不对劲,既然不是江漓漓碰她的脚,那会是什么东西?便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脚看,没多久就看见稀微的月光下一只耗子慢慢爬了过来。只是素素跟着张九龄闯南走北,睡破庙的时日多了去了,什么耗子帽子没见过?倒也不觉得害怕。趁着那耗子爬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在那耗子头上。 耗子受了惊连忙往黑暗之中爬去,素素也睡不着,就盯着那耗子看。看着那耗子爬来爬去最后爬进了墙角,素素嘿嘿笑了一声,心想你这耗子还想跟我斗? 搞清楚缘由之后素素也释然了,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一瞥,瞥见了那窗户外边一张脸,当即是吓得不轻。 被两人的眼神盯着,那人影竟然还未散去,竟然微微朝着江漓漓和素素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 江漓漓没做声了,手轻轻按在就摆在身边的木刀上,悄悄从坐变作了蹲。 素素被吓得脸色苍白,可也不敢有轻举妄动,捂着嘴坐在原地眼神朝着江漓漓瞥了两眼。 江漓漓用眼神示意无事,随后盯紧了那窗外的人影。 那白色的人影咧嘴一笑,尖利的牙齿森然,便只是一晃就从窗户外边进入了庙宇里边。 江漓漓这才看见那人没有双腿,就凭空漂浮在空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六七岁那年在赵娴芝的房间内的那一黑一白的人影以及赵娴芝那张素白的脸! 咬紧了牙齿,便生了六成火气! 那人影一声尖啸,朝着两人飞扑过来! 素素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躲在了江漓漓身后。 江漓漓迎面提刀而上,一刀斩了下去似乎听见那人影的嘲笑声,才发现自己的刀直愣愣从那人胸口穿了过去,没有半点阻塞,就好像是凭空斩了一刀! 那人转头冲了江漓漓笑了一声之后朝着素素飞了过去。 素素虽然吓得要死,可总归不是一见惊吓便没有了脑子的蠢货,一声尖叫过后光着脚在庙里飞奔,竟然是领着那人在庙里转了一圈之后躲在了江漓漓身后。 那人似乎是有些羞恼,站在当空停了半响之后也不再追赶素素,直接朝着江漓漓扑了过来。 晓得平常的挥击对那人似乎是没有用处,江漓漓拔高意气,朝着那人挥出了张九龄教给他的那三刀。 便听闻那人一声惨叫,身上活生生多了三条口子不见合拢,却也不见有鲜血流出。 江漓漓脸色白了三分,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费力。 那人愈加疯狂,厉啸声像是要刺破两人的耳膜!面上阴毒之色似乎就要透体而出,伸长了尖利的爪子朝着江漓漓扑了过来! 江漓漓强提精神,又斩出一片刀意与那人的尖爪两两相峙,一时之间竟然在庙宇里边激起了一阵大风,窗户愈加作响,灰尘扬起,带着碎落在地的残破布匹在空中群魔乱舞! 可灰尘之后江漓漓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晓得为何,他只觉得自己的刀意落在那人身上便只剩下了半成,而那人的气力犹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厚此薄彼之下,江漓漓的身形被逼着朝着后方移动,在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印记。 正当江漓漓力竭之时,忽听闻庙外传来高歌,”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那人听到这声高歌,竟有了三分退意。 江漓漓哪里肯让这人推开,当即强提一分精神气,硬生生黏住了那人的双爪。 就只听见一声呼啸,从窗外射入一道金光钉在那人的头上,便看见那人额头被钉住的地方冒出浓烈的白烟,又听见滋滋的声响,那人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扑腾“一声,只见一黄衣大汉破门而入,肩上背着一把铜剑,身上挎着两三串铜钱,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腰间挂了一个酒葫芦,身形魁梧,眼神冷冽! 又见那魁梧汉子一翻手将罗盘丢上空中,又一翻手手里多了两三道黄符。一手持着那几道黄符,一手伸双指在胸前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似有韵律。没多久那汉子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雾落在那黄符上,便顿生金光耀眼! 一手将那几道黄符拍出,金光在空中经久不散,如同锁链将那人团团捆住! 那人尖利嘶叫,一触那黄符织成的金网便起白雾,如同冰块碰上火炉! 这时候那魁梧汉子哈哈大笑三声,伸手接住才堪堪落下的罗盘收回怀里,反手拿起那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开葫塞,将葫芦口对着那人,道了一声来! 便看那人发出几声不敢的怒吼之后身形化作了一团烟雾灌入葫芦之中! 那魁梧大汉一把塞住葫芦口,上下左右各晃荡了三次之后掰开葫塞,一仰头将葫芦里边的酒灌入喉中,又哈哈大笑三声之后道了一句妙极! 正欲回身离去,转眼瞥见了江漓漓与素素两人,愣了愣,便问:“你们两个小娃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边可是偏僻地紧。” 素素没回话,江漓漓问道:“你晓得方才那人是什么东西么?” 魁梧大汉愣了愣,便道:“你个娃娃问这个做什么?”忽然看见了江漓漓的神色有些憔悴,又望见江漓漓手里有些破损的木刀,疑惑道:“你们方才没跟那鬼物打了一架吧?” 江漓漓没回答他的问题,便道:”鬼物?什么鬼物?那是鬼物?“ 素素呀了一声,“这世上还真有鬼啊?” “可不是有鬼!”那魁梧大汉盘腿坐了下来,打开酒葫芦吃了一口酒,咋咋两声,“话说你们两个娃娃是怎么在那鬼物手里头逃生的?那鬼物虽然已经被我打了半条命,可也不是你们这两个娃娃能对付的,就连一二山的武人都拿他没办法。说说看,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素素回道:”才没有什么宝贝呢?“ 那魁梧大汉哈哈笑了两声,“我又不是觊觎你们的宝贝,你这么说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真没有!”素素喊道:”都是江漓漓对付了一阵子才活下来的,不信你问他!“ “江漓漓?是你的名字?”那魁梧大汉挖了挖鼻子,“怎么恁得秀气?倒像一个女娃娃的名字!”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恼火地回了一句。 那汉子抬起眼帘哟了一声,“你这娃娃性子还急得很呐!我看你不过就是一个连洗身炼髓都没过的寻常人,还算不得是习武之人,怎么能挡得下那鬼物的袭击?乖乖,你该不会是一个炼意的武人吧!” 说完那魁梧大汉又拿起酒葫芦吃了一口酒,擦擦嘴,没听见江漓漓回话,微微皱眉。扫视了一遭庙宇,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你还真是一个炼意的武人?刀意都给你炼出来了?” 素素不晓得炼意是什么意思,拉了拉江漓漓的衣袖问了一句,半晌没听到江漓漓回话便有些恼火,“不说就不说!小气!” 那魁梧大汉站起身来围着江漓漓走了一圈,是不是拍拍江漓漓的肩膀,又摸了摸江漓漓脑袋,啧啧称奇。 江漓漓愤然撇开那汉子的手,喊了一句:“你有病啊!” 汉子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娃娃还真有些本事,才多大一点,嗯?几岁,十二岁?” “十三!” ”才十三岁就炼出了三分刀意,也怪不得那鬼物一时之间没奈何得了你!怎么,哪家宗门出身?师父死了么?要不要来我伏虎山做一个内门弟子?保管比你瞎练有出息!“ 江漓漓被这人嚷嚷地有些烦,”滚你娘的蛋!“ 魁梧大汉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孝顺的娃娃,晓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不错不错!“说着就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娃娃怎么就没被我寻见呢?说不得咱们伏虎山就多了一个天才弟子,啧啧,没进伏虎山还真是可惜了。“ 眼看江漓漓恼火得很,那汉子嘻嘻笑着说:“算了,懒得给你瞎扯,我先走了,若是有心思只管来我伏虎山,就报我张伟的名字就好了!怎么样?我这名字不错吧,可比你那名字好听多了不是?” 刚说完,眼瞅着江漓漓就要发作,那汉子连忙走出了这间庙宇踏入了黑暗之中。 素素趴着窗户望了片刻没看见那人的身影之后才走了回来,“江狗,那人是好人么?” “不知道!”江漓漓生硬地回了一句,”睡觉!“ “哦。”素素慢慢躺在门板上,翻滚了半天睡不着,突然听见门外一声咳嗽,“啊!江狗,又来鬼了!” 江漓漓没好气地坐起来冷着眼睛看着门口。 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那个名叫张伟的魁梧大汉,那汉子讪讪笑道:“出门才想起这附近偏僻得很,没有地方睡觉就想着来这庙宇将就一晚,我可不是鬼!“ 张伟寻了一个看起来结实一些的柱子靠着坐下,自顾自地说:”你们两个娃娃怎么恁得胆大,才刚见识过鬼物的厉害这会儿竟然还不走?哦,我忘了没地儿去。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们两个,以后这种偏僻的地儿少来,尤其是这种破庙千万不要留宿,情愿多走几个时辰都好!你们是不知道,这种破庙里边多的是鬼魅狐妖,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先前被那鬼物一顿闹腾,素素有些睡不着,便问:“狐妖?这世上还真有妖怪么?” 那汉子嗤笑道:“鬼都有了那妖怪能不有么?只是这黄天净洲国运浩荡,若是有鬼魅魍魉自然是有上头解决,将事儿压下来,所以就传不开。若是哪天你们去一趟云凌盛洲那地儿,就晓得鬼魅魍魉遍地可见,如果又去一趟那妖洲,你才晓得这世上的妖怪比人还要多!” “云凌盛洲?那是哪里?”素素又问道。 张伟吃了一口酒道:“云凌盛洲在东边,那里不比这儿。有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云凌盛洲好长生妙法,黄天净洲好武运绵长。这黄天净洲遍地都是国家,而那盛洲则是修仙宗门居多。既然是修仙,必定不问世事,因此魑魅魍魉作怪也不晓得,若是遇到了的话就一剑杀了,若是没有遇见就只能由着下面的人受苦!所以啊,还是这黄天净洲好,至少凡人活得舒服不是?” 吃了一口酒,那张伟问道:“你们吃酒吗?” 素素望着这先前装进去一只鬼物的葫芦,一脸嫌弃。 张伟也不恼,又问了一声江漓漓,江漓漓没吭声,半晌之后才问道:“你晓得鬼物的消息么?” “鬼物?”张伟有些诧异,“你问那个做什么?” 不过想来也是张伟闲得慌,没等江漓漓回话就说:“这鬼物啊,其实五万年前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我听说啊,是听人说啊,五万年之前人死了之后不会在这世上,而是会去阴间,根据你这一世的善恶领赏领罚,然后再入轮回,或继续做人,或成草木,或成鸟兽,或成鱼虫。” “而五万年之前这世上的修仙习武之人是没有轮回这一说的,因为是逆天行事,死了之后直接魂飞魄散,再无可能。而五万年之前有一个不晓得登上了多少楼的修仙者,看不惯这上天不公平的行事,耗去自己九成九的气力撞倒了轮回道,在那一年之后,这世上所有人都没有了轮回,死后就只能化作孤坟野鬼,七日之后魂飞魄散!” “那那个修仙者也太不地道了吧!”素素满脸愤慨! “可不是么?”张伟有些醉意,“可别人有本事,咱们有什么办法呢?你给一千一万个我也打不过他啊!” “那我死了之后岂不是真的死了?“素素有些担忧。 张伟哈哈大笑,“别杞人忧天成不成,这不还没死了么?” “那后来呢?”素素问道。 “后来啊,呃——”张伟打了一个酒嗝,“自打那修仙者毁了轮回道之后,这世上鬼魂成灾,为了能多活一日便吸人阳气,那段时间可真是。。。唉。” “只是在三万年前!”张伟眼中似乎是有精光,“三万年前从死地走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手撑起了那片即将落下来的天,硬生生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扛过了上九天的雷劫,硬生生靠着自己一人,凭空捏造了一个新的种族,冥族!” “如今人死后的魂魄可以由着那男人留下来的意志往冥域去,去活一世的鬼!或再冥域修行,塑造人身,再活一世的人!” 素素又问道:“那个男人这么厉害?你晓得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么?” 张伟醉醺醺地倒了下来,“谁也不晓得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只晓得冥域的人都喊他做黄泉大帝呢。” 逆凡生 第二十九章 斩鬼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张伟揉了揉睡眼惺忪了眼睛,又按了按有些发昏的头,自顾自地嘀咕道:“昨儿个怎么又吃醉了?吃醉之后没说出些什么辛密来吧。” 听见微微的鼾声,张伟转过脸去看见素素睡得正香,笑了一声这孩子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便看见江漓漓一个人手拿着木刀站在晨风中望着微微露白的天边,气息绵长。 张伟便没有做声,拿起酒葫芦往嘴里边灌了一口,看江漓漓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昨天与那鬼物对战,江漓漓强提的刀意失去了一分厚度,却多了一层韧性。走出门正欲练那张九龄教给他的三刀之时心生感慨,便由着自己身体里边的气息游走,将自己当做一个旁人静静观摩。 这时候忽然凭空起了风,江漓漓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气息乱窜,最后汇集在了胸膛与天灵之中,蓬勃正欲绽放!猛地睁开了双眼,精光若现。手里的木刀嗡嗡作响,没多久竟然飞溅出木屑! 微白的天边太阳若隐若现,就如同被一张大网给束缚住,左冲右撞不能跳出天际。 胸口刀意磅礴,张嘴吐出一股轻风吹落树上两三片新叶!暴喝一声,猛地高高跃起,朝着那微白的天边斩出一刀光明! 在这一刀落下之际,便看那红日从海里跳出,刹那之间金光射向四方! 天亮了。 江漓漓落在地上微微喘气,眼神里边的兴奋可是不能掩盖住的。 张伟目瞪口呆,喃喃道还真是一个天才啊,我十三岁时若是有这刀意的三分气魄哪能活成这个鸟样?赞叹过后这张伟又微微皱眉,按道理来说这少年就算是绝世妖孽也凭白承受不住这种刀意,莫不是这少年有什么际遇?若是有那就罢了,若是没有的话只怕是如此以后有伤根骨啊! 这个念头在张伟心里浮现了一片刻,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这少年总不能凭空练成了刀意,总归是有师父的。那他师父叫他这样练肯定是有算计的,别人师父都不着急,我急个什么劲儿? 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张伟便朝江漓漓走去,道:“小子,你这招刀法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此刻已经从那冥冥之中的感应中醒了过来,便说:“没名字。” “没名字可不好,你想想看,以后你跟人打架的时候大喝一声这刀法的名字,列如什么奔雷剑,大日手什么的,多有气势啊!” 江漓漓虽然行事较同龄人来说老成阴僻了些,可总归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对这虚名还是有些憧憬,便说:”那取个什么名字好?“ “叫我取名字?”张伟挠挠头,有些为难,“我可没读过什么书,若是起得不好你可别怪我!” “成。”江漓漓回答得很干脆。 “我想想啊,”张伟愁眉苦脸想了片刻,突然灵光乍现,拍着手说:“你觉得杀人刀这个名字怎么样?”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还有呢?” “还有?”张伟又想了半晌,猛地一拍脑袋,“杀人斩!这个名字不错吧,多有气势?再要不奔雷斩,大日斩这种名字也不错啊!” 江漓漓咂咂嘴,道了一声滚! 张伟一声怪叫,“你敢骂我,小子?“ “骂你怎么了?”江漓漓阴阳怪气地说:“你瞧瞧你取得都是一些什么狗屁名字?真他娘的你这三十多年白活了,趁早死去吧!自个找个地儿挖个坑自个儿躺下去,别叫旁人看了笑话!” “你!” “你什么你?怎么我说的不对?”江漓漓愈加尖酸,“瞧你这一副模样,还你你你的,倒像咱们村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娘们!” 张伟被这串话儿噎住了,半响之后才怒气冲冲,“好小子啊,你真是不怕死!瞧着,老子一剑斩了你!” 江漓漓还未回话就听见屋子里边传出一声喝,“大清早吵什么吵?要死啊你们?斩个头啊斩,斩鬼去吧你们,少来嚯嚯我!” 张伟愣了愣,忽然一拍手,“小子你说,斩鬼这个名字怎么样?” 斩鬼?江漓漓咀嚼了半晌,虽然没大看出这名字的深意来,但是倒也觉得郎朗上口,便没再做声了,提着木刀继续练刀去了。 也跟着打了两三套拳法之后张伟生起来一个火堆,从包裹里边掏出了两三片肉干来借着火微微烫热,没多久就看见素素蓬头垢面走了出来。 ”哟,丫头不睡了?“张伟掂量起一块肉干递给素素,“正好,肉也热了,快来吃两片就做早餐了。” 素素没回话,顶着两个黑眼圈接过肉干塞进嘴里,这才说:“还睡个什么劲?光听你们两个吵吵了。” 江漓漓满身大汗走了过来,听到这话嗤笑道:“她哪儿是吵得睡不着?分明是闻着肉香生怕自己少吃了半块。” 素素恼了,“关你什么事儿?总有一天我得告诉老张叫你好看!“ 江漓漓对这话儿嗤之以鼻。 吃过早饭之后素素还准备进庙里边再躺一会儿,刚躺下就听见江漓漓拿着木刀在门上敲,“还睡个什么劲?上路了!” “这么早就上路?再睡一会儿呗!” “成啊,那我一个人走了,你自个慢慢睡。醒来了再上路,说不得到了深夜还没有看见客栈,你就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陪鬼去吧!” 素素吓了一跳,连忙从当做床板的门板上跳了起来,“江漓漓你要是敢撇下我的话我就告诉老张,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江漓漓笑了一声,背起包裹就往门外走。 素素连忙踩上鞋子,连鞋面儿也没来得及提上就歪歪斜斜朝门外跑去,“你真敢撇下我?诶诶,你等会儿!” 迎着朝阳两人走在荒僻的古道上,没走多久素素就觉得累了,吵着闹着非要歇息一会儿。 江漓漓有些恼,可见素素真是生闷气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真将素素撇在这偏僻地儿吧! 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素素就问:“对了,那张伟呢?走得时候怎么没看见他?” “你能跟人家比?”江漓漓抱着刀站在旁面冷笑道:“人家吃过早饭就背上包裹赶路去了,你能看见人家就怪了!” “哪有你这么说的?”素素撇撇嘴,忽然仰躺在那大青石上眯着眼睛笑道:“若是今天能在这石头上躺一天该多好啊!” 阳光洒在素素身上,蓬松的头发随意搁在额前,江漓漓有些愣。 半晌之后才发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出神了,注意到素素并未察觉到自己这副模样之后松了一口气,冷声道:“成了,走吧!” “再躺一会儿成么?”素素哀求道。 “那我走了!”江漓漓背上包裹就往前边走,走了大致有二十几步听见素素一声惊喜的尖叫,“江狗,快看!” “什么什么啊!”江漓漓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转过脸去,看见素素站在路边朝着一辆马车招手,那马车竟然缓缓停了下来。 素素连忙朝着江漓漓一声喊,“快来啊,江狗!” 江漓漓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转眼就朝着那马车飞奔而去! 素素站在马车上朝着飞奔过来的江漓漓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你不是说走了么?你跑过来做什么?咯咯咯,一点儿也不害臊!” 江漓漓没理她,却看见马车的帘子挑开之后露出来的那张笑脸就愣了。 是成如是。 成如是这天穿着一身绸缎,头上戴着一个鹳帽,手里装模作样拿着文人喜爱的折扇,捏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边,摇头晃脑地吟着两首诗,道了一声这种生活端得是美好无比啊,哈哈! 素素原先跟成如是聊了两句,觉得这人有趣,也不觉得陌生,捏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边笑道:“没想到你这人真是越混越出息啊,前几个月还是一个叫花子,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富家公子哥了?” 成如是笑容凝固住了,低眉顺眼地道:“姑奶奶,咱就别说那叫花子成了不?” 转眼看着江漓漓,成如是哼了一声,“哪个叫你上来的?” 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还钱!” 素素眼睛就亮了,”江漓漓,他欠你钱啊!欠多少?“ 江漓漓点点头,“算不过来,不过怎么也得有万儿八千两白银了!” 素素欢呼雀跃,”那岂不是这辆马车就是咱们的了?“ 江漓漓郑重地点点头,转眼看着成如是,眼色之中揶揄的气息重得很。 “哪个欠你钱?哪个欠你钱?江漓漓你少在这里瞎说!“成如是满脸通红。 “你得了我的舍利子!”江漓漓眉头一挑。 “舍利子?”素素掰着手指头算,半晌之后面色凝重地对成如是说:“换算下来你得换我们一百辆马车。” 成如是如遭雷劈,愣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我好心好意让你们上车,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是一路货色,算我成如是瞎了眼!” 江漓漓架起二郎腿将身子靠在车厢边上,“瞎了你的狗眼!” “瞎了你的狗眼!”素素咯咯帮衬了一句。 —————— 马车果然要比人力快多了,没到傍晚时候就到了一家驿外的客栈,便从马车上下来,叫上那个车夫一道往客栈里边从吃茶。 素素伸了一个懒腰,“还是马车舒服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冲进客栈里边叫了一大桌子菜之后转头问成如是,“对了,你是从那里弄来了这么多银子,还够租赁下一辆马车?” 说到这个话题成如是满脸得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这才说:“我成某虽然相貌不夺人之目,可我的这天才的名声岂是白叫的?只在那少保庙里边读了不少的奇闻异志,便对这书画古玩了然于胸。那天从你家院子里边出来之后,我便到了一处古玩街,发现地摊上那种品相极高的花瓶儿竟然才只要十几文钱,这不就发财了么!我一连在那古玩街上寻了两三件宝物,去当铺当出之时那当铺老板一脸惊讶,听我说了来由之后直夸我端得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妙儿郎!” “得了钱之后你怎么来找我们了?”素素又问道。 “蠢货才想着来找你们!”成如是哼了一声,“原先我就打算去南朝去过日子,只是想着说手里头有富余的银两,便逃了那平沙前去成安见识见识,没想到路上遇见了你们两个。“ “逃?怎么,有人抓你么?”素素眨着眼睛,随后满脸惊讶,“你不会是逃犯吧!” 看着客栈里边旅人的目光直往这边瞟,成如是连忙解释,”屁,我怎么可能是逃犯呢?牛可别瞎说,省得败坏了我的名声!“ 江漓漓插嘴道:“他以前是少保庙里边的和尚,后来逃出来了,那少保庙里边的人都在寻他呢!” 素素这会儿更惊讶了,指着成如是头上的帽子说:“怪不得这么热的天气你还带着帽子,原来你是一个秃驴啊!来来来,你取下帽子给我瞧瞧。” 成如是满脸悲戚,“江漓漓你这人能不能别把什么事儿都往外边说?” 江漓漓不予理会。 客栈里边的客人不多,可也热闹非凡。谈笑声,劝酒声,吵嘴声不绝于耳。 一间客栈,便是一个小江湖,任由这些酒水将各人的恩怨情仇织成一面大网。等着这些人走出客栈之后这张网便洒向四方,虽然罩不住江湖,却也有一两分生气蒸腾。 吃着面前一大桌子菜,忽然听见客栈外边传来一阵喧嚣声,没多久就望见一群人面目憔悴地走了进来,个个身着盔甲手持刀剑,有些胆小的客人连连给那一群人让座。 接着就看见那群人之后走进来一对身着锦衣的少男少女,旁边跟着一个耄耋老人与一个面容姣好的贵妇人。 那老人与贵妇人领着那对少男少女落座之后,那些手持刀剑的护卫也紧跟着寻空闲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会儿一拨人走到了江漓漓几人的面前,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说:“喂,小孩儿,让开!” 江漓漓还未说话,就听见成如是嚷道:“凭什么?这儿可是我们先来的!怎么端得没有道理?” 这时候小二连连小跑过来,谄媚地笑道:“这几位大人,咱们那边还有雅座,来来来,小的给你们带路!” 那汉子一把推开了小二,将手中的长剑往桌子上一拍,吓得素素身形一抖,连忙望了望江漓漓,没吭声。 那汉子冲着那小二骂道:“狗腿子快给老子滚!少碍了大爷的眼!”转头看着满脸气愤的成如是,“今儿个大爷们几个还就是在这桌子坐下了,你们能怎么遭?” “你!”成如是瞅着那一大帮子人有些心虚,可也不愿意失了面子,就坐在原地没动。 那小二又连忙在成如是耳边低声道:”客官,您就从了这一伙子人吧,惹不起啊!你放心,绝对还有座儿,这些菜我们给您挨个儿重新上一遍成不成?“ 还未等成如是回话,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有些熟悉,”怎么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坐下?“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望了江漓漓一眼,有些诧异,“哟,是你们两个娃娃,怎么靠着双腿也能走到这里来?” 原来这人是先前在路上耍了江漓漓与素素一道的那个骑马的男人。 成如是往江漓漓看了一眼,有些询问的意味。 江漓漓冷笑道:“你们怎么骑着马还比我们两个人慢些?该不会在路上吃屎去了吧!” “你这小子敢这么说话?”一个脾气暴躁的侍卫暴喝了一声。 “诶诶,跟几个小孩子生什么气?”那男人阻止了手下出声,转头冲着江漓漓笑道:”可不管怎么说,我们来是来了不是,这就该你们受苦了。成吧,坐了这么久想必屁股也坐热了,是时候离开了,你觉着呢?“ 江漓漓讥笑道:”就算不走又怎么样?这个客栈这么多人,难道你还想对我们几个小孩儿大打出手?若是那样我还真是认了,毕竟是个娘们,生孩子只怕也是没长屁*眼子的主儿,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犯不着生气。“ 那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笑声落下之后满脸阴霾,“没想到现在我的娃娃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眼看气氛紧张了起来,那小二一脸哀求地拉住了那男人,“大爷,你们行行好吧,我们这儿刚有一桌客人离开,我给您收拾收拾干净,你们马上就入座成不成?此外咱们小店还送大爷两坛酒和两斤瘦牛肉,保管大爷吃得痛快!” 一脚将那小二踢开,这男人抽出刀砍在桌子上,顿时汤水四溅,这男人又问了江漓漓一声,“你骂也骂了,若是我这会儿真走了岂不是失了大大的面子,以后还怎么带兄弟?嗯?要不你行行好,各自给一个台阶下,带着这个男娃与女娃离开,咱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素素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有些害怕,连忙拉了拉江漓漓的手,低声说:”江狗,咱们走成不成?那小二不是说了么,重新给咱们做一桌子菜,不算钱的。“ 那爬起来的小二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满是感动,就差没掉下眼泪来,连忙说:“正是这个理儿!况且你们几个娃娃也斗不过他们啊!就算是家里头有些势力,也难管道这处偏僻的地儿来啊!” 成如是往前凑了凑脑袋,感受到了那刀口的锋利,连忙缩了缩脖子,转头冲着江漓漓有些难为情地说:“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那男人咧开笑容,站直了身子,“对嘛,你顺着这个台阶下,我也得了几分面子,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一直没有表情的江漓漓突然咧嘴笑道:“什么狗屁好聚好散,就你这三分本事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 小二听到这话儿只觉得自己头顶充血,差一些没能晕眩过去,心想完了,这事儿怕是不能了了。 果不其然,那男人听到这话儿不气反笑,拿起刀举过头顶就要一刀将这面桌子砍成两半之时,忽然觉得一股凌冽的刀意扑面而来,惊恐地收刀回防却无济于事,之间自己手里的长刀被斩成两半,连带胸前的盔甲断裂开来,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气势斩出门外! 这股刀意经久不散,朝着天边贯穿而出,在地面上割出一道三尺深的刀痕,一直延长到那男人的脚下。 江漓漓手持木刀站立,嘴角肆意勾起,眼神之中有三分疯狂。 “斩鬼!” 逆凡生 第三十章 琼湖 http://.biquxs.info/ 这一刀既出,便满座皆惊,自然是引起了那个美艳贵妇的注意。 那些护卫模样的那人吃惊过后正准备拔刀讨回颜面之时,那贵妇人缓缓走过来道:“不可无礼!” 听到这话儿那些护卫连忙收刀,毕恭毕敬,“夫人。” “说了叫你们在外边不可鲁莽行事,莫非是忘了南阳府上的规矩不成?”那贵妇人神色冷冽。 那些护卫立马跪倒在地,神色惶恐,”不敢,不敢!“ 那贵妇人冷笑道:”不敢?我看你们胆子一个个大得很!扯着南阳王的虎皮在外头行事威风八面不成?“ 护卫们身形微微颤抖,可再也不敢说上一句话来。 哼了一声,按贵妇人接着说道:“若是下次再有如此行径,也不必再跪了,直接去法场情人将脑袋拿下来好了!” 听到这话那些护卫终于松了一口气,匆忙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滚吧!”贵妇人一扬手,那些护卫便如鸟兽退散。这贵妇人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几人则是一副和煦的笑脸,“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斜着眼睛撇着他,没说话。 成如是听到这贵妇人的言辞,自然晓得这人权势高得很,生怕江漓漓鲁莽之下惹怒了这贵妇,连忙讪笑道:“夫人,他名字叫做江苟,是,,,扬州人士,这会儿我们三人结伴想去大隋各大城去见识见识民俗风情。” 只是不晓得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成如是便留了一个心眼。 “江苟?这个名字虽然俗气,可未尝也没有几分深意。”那贵妇人未曾理会成如是,转头对着坐在桌子上的那对少男少女说:“锦儿双儿,快来见见这几位同龄人,也好不晓得人外人的道理。瞧瞧人家,才同你们差不多大便有如此刀意,交个朋友也未尝不是好事。” 没见那贵妇人理会自己成如是有些讪讪,却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说:“夫人说得对,有言道多条朋友多条路,正是这个道理。” 那贵妇人琢磨这这朋友这个字儿,微微嗤笑了一声,仍然是没理会成如是,又对着那对少男少女说:“锦儿双儿,还不快过来!” 事已至此,那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百般不情愿地从桌子上下来,走到这贵妇人面前,那名字叫做锦儿的少年冲着江漓漓极其敷衍地道了一声你好,那少女未做声,瞪大了眼睛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贵妇人面色有些愠怒,大声呵斥道:“锦儿!这就是我教给你的礼仪之道么?” 听到这话那少年有些火气,硬生生咬着牙齿没有说话,将头撇向一旁。 贵妇人有些无奈,这才对着江漓漓道:“我这两个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没有半点规矩。”顿了顿之后又道,“男孩叫做苏锦,女孩叫做苏双,这会儿你们不说是朋友,也算是相识了吧!” 江漓漓面色讥讽,嘴角微微勾起。 成如是连忙说:“自然如此,咱们算是相识了,哈哈,大家这会儿可不就是朋友了么!” 话音刚落,却听见那未曾做声的苏锦突然说:“娘。” “怎么了?”贵妇人低头看着苏锦,眼色之中满是怜爱。 那苏锦突然指着素素说:“我要她做我的侍女!” 听到这话儿成如是微微皱眉,素素吓了一跳,伸手扯住了江漓漓的袖子。 江漓漓眉头一挑! “不可如此无礼!”那贵妇人勃怒道,“罚你去抄写《诗经》二十遍,明日没抄完就再抄写二十遍!” 苏锦哼了一声,没敢对那贵妇发火,倒是低下头的瞬间眼神极为阴毒地瞪了江漓漓一眼,随后转身走回了原先那张酒桌。 “娘,我去看看哥哥。”苏双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贵妇人有些无奈,有些歉意地对着江漓漓说:“我这两个孩子还真是被宠坏了,还请你不用迁怒于他们,其实他们两个心性还是蛮好的!” 说完这话儿这贵妇人也有了退意,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身笑道:“对了,我名字叫做司马兰,看你们这一行人只怕也是孤苦无依的行路人,若是以后想找个地方落脚的话只管来南阳王府来找我,就报上我的名字就好,必定要给你们一份安身之地!你这孩子,我实在是喜欢得紧。” “一定一定。”成如是笑了两声之后看着那贵妇离去。 江漓漓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这会儿那小二才回过神来,望着地上那一道刀痕,硬是没敢说出要赔偿这句话来。 经过这么一番事儿,那些护卫与其他客人也没有了半点吃饭的心思,没过多久,等到那贵妇人便领着苏锦苏双与那耄耋老人上了楼之后,整个客栈大厅里边就只剩下了江漓漓这三人。 扭头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素素才问成如是,“你晓得那伙人的来历么?” 成如是原先正在大口吃着牛肉,听到这话便搁下了筷子,面色微微凝重,“那妇人说的南阳王府,只怕就是大隋亲王南阳王的府邸,不用再说也晓得那些人的权势通天了。” “南阳王?是什么?” “这你们都不晓得?”成如是一脸惊讶,“南阳王是大隋皇帝的哥哥啊!” 素素先是一脸震撼,随后就是一脸慌张,扯住江漓漓的袖子说:”怎么办啊?他们叫我去做那人的侍女?我该不会被他们抓走吧!要不我们连夜赶路吧,也好跟这些人岔开!“ 江漓漓讥笑道:“你怕什么?把你抓走之后你不是乐得快活么?想必那南阳王府金银成山,到时候你想买什么东西买不到?” “江狗你什么意思?”素素满脸火气,“你说说看你这话儿什么意思?要是我被抓走了能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江漓漓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素素正准备劝成如是赶紧跑的时候成如是道:“不必如此惊慌,先不说南阳王在百姓心中有些威望,自然是不会容许府下有人做出强抢民女这事儿来,就只说那贵妇对江漓漓如此看重,便不会做出这等惹恼江漓漓的事。” 听到成如是的解释素素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好像是抓到了什么稻草,得意洋洋地说:“江狗,那人不是说对你喜欢得紧么?你怎么不说跟着她去南阳王府呢?说不定能给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关你屁事儿?” 素素噎住了,恼火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边恶狠狠地咬着,突然又愣住了,转头问成如是,“对了,我看江漓漓生得不也好看,嘴巴也阴损得很,那人怎么就看中了江漓漓呢?” ”关于这事儿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成如是扭头又往身后扫视了一周,这才低声回道:“你们没听说么,那南阳王十几年前丢了一个孩子。现在好像江湖有小道消息说那孩子好像找到了!” 素素又一脸疑惑,“可关江漓漓什么事儿?” “你笨呐!”成如是解释道:“丢的那个孩子是南阳王正妻的,我猜想啊,这贵妇只怕是南阳王的侧妃!” 素素爱是一脸疑惑,看着成如是满是笑容的脸就恼火了,“成叫花,你能一下子说清楚么?” “哎呦!”成如是又赶紧左顾右盼,发现没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在外边请叫我的大名,没礼貌!” 眼看素素端起一个菜盘子就要倒在自己头上,成如是连忙解释道:“你想啊,原先丢的那个遗子没找到,这南阳王死后这南阳王府不就是落在那苏锦的头上了么?可若是那遗子回来了,先不说这南阳王府势必要分一半,而且这南阳王的称号也只怕是要落在那遗子头上,这长幼先后的规矩可不是开玩笑得到。于是这贵妇人就想着多拉几个少年天才,也好让自己孩儿面对那正要归来的遗子也有几分底气!“ 末了成如是又说,“当然,若是能请刺客杀了那遗子就完全不用费这等心思了!“ 素素哦了一声,随后几人就都没再说话,各自吃菜,只是等到付钱的时候那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倒是省去了一笔开销。 第二天那伙人起得极早,没听见什么车马喧嚣的声音就眼看着那伙人离去。 掌柜的终于肯松了一口气,等到江漓漓起床下楼之时连连递过去一张铁牌子说:“这是那位夫人留给你的,说是只要手持这面令牌,在路上便没有几人会刁难你们。” 江漓漓冷眼瞧着这掌柜,不晓得心里在想些什么,直把那掌柜看得头生冷汗。半晌之后江漓漓才缓缓接过那面铁牌子,细细瞅了两眼,转身去往院子里边练刀去了。 有了成如是的马车,行程也快了不少,就只是很少见过素素从马车上下来过,无非就是马车上边睡觉,睡醒了就吃东西,吃饱了就有了困意,就接着睡。对素素来说,这日子倒也舒服得很。 走走停停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便到了琼湖。 琼湖,顾名思义,便在那琼湖城中有湖泊名为琼湖,虽然比不上西湖的风景秀丽,可也算是名盛一方的好地方。而琼湖城最为出名的可不是琼湖,而是坐落在琼湖边上的琼湖书院。 琼湖书院建造于大隋昌励年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其中出过不少的文人儒士,也出过不少的官居一品的大公候。 只靠这桃李三千遍地开的名声,便无人敢在这琼湖城中肆意妄为,因此这琼湖城一直以来都在大隋国治安最好的城扈排名中名列前三甲。 进了这琼湖城,便只觉得这琼湖城中书卷气十足,临街的店铺卖的大多都是文房四宝与各类书籍,再者就是与文人相配的绣剑,香囊一类,少有酒肆餐馆,就连客栈也极为少见。 将马车停靠在专门为过路旅人设置的马棚里边,几人便下了马车去琼湖城中游历。 琼湖城书生为多,自然才女也不会少,于是在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有不少跟女儿挂钩的玩意儿,列如胭脂红粉,吊坠头钗,素素一眼望去就觉得心里欢喜得紧,没个两三步就跑进了一家店铺里边,望着一个极为显眼的珍珠钗子有些眼红,便趾高气扬地望着成如是。 成如是苦着眉头,极为不舍地从怀里边掏钱。 几人在街上没走多久的距离,素素就抱起来一大包的物件,跟在身后的成如是一脸哭丧,拉了拉江漓漓的袖子道:“江漓漓,你管一管成不成?虽然说我现在有不少的钱,可也不够这么败的啊!” 虽然已经是放低了声音,可素素耳朵尖得很,成如是话音刚落她便转过头来,“成叫花,你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这时候成如是也顾不得手里的银钱了,连忙好声好气地说:“您只管花钱,只求你别在大街上喊我这个小名了成不成?” “这不是你的大名么?”江漓漓在一旁冷声道。 听着江漓漓说话成如是就来气了,“你少在这里给我冷嘲热讽,要不是因为你乱喊,素素她能晓得我这个名声么?况且这一路上花的银钱哪样不是从我兜里掏出来的?端得没有几分义气,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人?” 江漓漓眉头一挑,“我再怎么没脸没皮也不会去捡地上的鸡骨头来啃是不是?” “正是这个理儿!”素素一声欢呼。 成如是脸上一阵青红皂白,随后扭过头去再也懒得跟这两人搭话。 几人到达琼湖是下午时分,这会儿逛了这么久的街之后眼看天就要黑了。可现在几人还站在大街上手足无措,光顾着跟着素素东奔西走去了,哪里有时间找过客栈? 最后没法子了,两人怂恿着成如是去向路人打听到了一间客栈,可又哪里晓得路?又折腾了半晌才寻到了那处客栈。 这件客栈名作比西湖,坐落在琼湖东面。客栈里边的装潢尤为文雅,墙壁上贴着诗词,桌面上刻着山水鱼虫话,就连栏杆上的扶手上也刻着一些秀娟小字,想必是从书籍里边寻见的妙语佳句。 不仅如此,就连菜名也极为文雅,一道黄瓜炒胡萝卜丁非要叫做青红春色,一道卤鸭掌在配上一小碗汤非要叫做红掌清波,一碗清汤里边飘着两个荷包蛋也弄了一个好名字,叫做见君山。 虽然菜肴做得是极为惹人喜爱,可这价钱还真是“公道”,还真是配的上这处客栈的名声。 一顿饭下去,竟然是花了成如是两三两白银。成如是一脸肉痛,这才只是吃饭,若是在此留宿还不晓得要花多少钱! 可这价钱贵确实也有贵的道理,几人的房间临水,向着琼湖开了一面极大的窗户,在窗户边上摆上了一面雅座,坐在雅座上便能望见琼湖景色,吃酒品茶无一不可。更甚的是,临水而立的客栈里边要比其他地方凉爽三分,尤其是到晚间,睡在床上任由从琼湖上吹来的风刮进来,就算是在这炎热的盛夏也感觉如置身于深秋。 便一晚上睡眠安稳,等到第二天清晨起床也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而这时候只需要唤一声便有小二端着一盆温水过来便于你洗脸漱口,还会顺道提上来一壶热茶与两三道甜点以供品尝。 成如是坐在自己房间里边的雅座上听着琼湖对面依稀传来的钟声,一口茶一个甜点,又拿起折扇出来装模作样摆弄了两三下,道了一声有钱还真是一件幸事,我以前做乞丐的时候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钱人的生活竟然端得美妙无比! 这会儿哪里能看见他原先的肉疼? 只是成如是又叹了一口气,又道:“若是这会儿在我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美人那该多好啊!” 这个想法才只是刚出来,成如是便也在这房间里边待不住了,推开门从房间里边走出去,敲了敲江漓漓的门之后却无人回应,这才想起江漓漓每日都有早起练刀的习惯。 心思就有些活络了,虽然晓得素素每天早上起床气重得很,成如是也很想见识见识一下素素睡眼惺忪的模样。便装模作样敲了几下门,“素素妹子,起床吃饭了!” 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才刚刚喊完素素就推门走出来了,只是这副模样倒是让成如是吓得不轻。 只见素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的裙子也褶皱不堪,尤其是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实在是有些渗人。 成如是忙问:“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么?” 素素没回话,打了一个极长的哈欠,又啪得一声关上了门,在房间里边鼓捣了半天才出来,头发梳理好了,换了一身衣裳,洗过了脸,可黑眼圈还是重得很。 成如是又问:“昨晚你,,睡了么?” “没睡!“回答的倒是干脆。 成如是又吓了一跳,“怎么了?风水不好睡不着?” “不是,看书去了!” 成如是这会儿倒是以为素素中了邪,他可是晓得素素向来都是不看书的。 追问之下才晓得,原来这客栈里边为了添些书卷气,便在房间里边放了几本闲杂小说,无非就是讲贫民女遇上小王爷这种少女故事,成如是只是翻了一两页就没看了,没想到素素这种从来不看书的人竟然能看一夜? 也没再多问,就带上素素去了楼下吃早点。 只是等到江漓漓练完刀回来正欲跟成如是语素素两人一起坐下吃早点的时候,素素望着江漓漓的眼神里边的那种嫌弃未免也太浓了吧!直接恼地江漓漓一声吼,“你这黄毛丫头失心疯了吧!他奶奶的再看当心我骂你了啊!” 听到这话儿素素转过了脸,也没有了吃早点的心思,捂着头望着门外的琼湖水,心想我素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遇不上小王爷也就罢了,怎么就遇上了这种玩意儿? 转过了脸望着还在偷笑的成如是。 竟然还有一个秃驴! 逆凡生 第三十一章 琢磨 http://.biquxs.info/ 吃过早饭就看见江漓漓收拾行李就要准备上路,素素愣了愣,连忙问:“江狗你干嘛呀!“ 江漓漓瞥了她一眼,“不赶路了么?” ”在这儿多住几日成不成?“ 江漓漓自顾自地收拾行李,”你要是想住你自己就多住些日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素素撅着嘴,“你看看别的男孩子都是依着女孩子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像个木头一样!” “谁?谁依着女孩子来的?” “纳兰王爷啊!” 江漓漓停下手中的活计,瞧着素素,“有这个人?” 素素哑然,这才想起这个纳兰王爷可是昨天晚上自己在小说里边看到的人物,做不得准的。 江漓漓看出了素素的心虚,便嗤笑道:“我看这个人就是你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吧。“ “才不是,”素素狡辩道:“真有这个人,比你长得要好看一万倍!” “哟,”江漓漓站直了身子,“比我好看一万倍?这个人说不得长了三只眼睛四条腿,还缺了两颗门牙留着哈喇子。也就是你这种没人要的黄毛丫头才欢喜得紧,要是撂在外头,就算是五六十岁的老寡妇都不会瞧上一眼!” “你怎么能这么说?”素素急得就要落下眼泪来。 “还心疼了?”江漓漓撇撇嘴,弯下腰继续收拾行李,“你就哭去吧,可少在我面前装大头蒜,我还不晓得你的性子,胡搅蛮缠比个泼妇差不了多少!” 素素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儿就恼了,拿起桌子上一个茶杯朝着江漓漓的背一把砸过去,喊了一声”要走你走,我不走!“之后就跑回了自己房间里边。 江漓漓被素素一把砸得生疼,可瞧见素素紧闭的房门也没有半点法子,他可不敢真将素素丢在原地,说不定那张九龄真不给他解药他找谁说去? 正蹲在素素门口恼火的时候在外头瞎逛的成如是捂着自己头顶上的帽子跑了过来,“嘿,江狗,咱们去看茶会吧!” 江漓漓没有抬头,眼睛往上瞟,只够看到成如是的半张脸,“你叫谁江狗呢?” 成如是被这眼神吓的心里一个激灵,私底下编排道:“你叫我成叫花就能叫,我叫你江狗就不能叫了么?端得小气无比!若不是老子不想做和尚,这会儿肯定能一个巴掌将你打趴下,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肚子里头骂的痛快,脸上却笑嘻嘻,“叫错了,叫错了!别恼嘛!“看着就江漓漓眼帘往下拉了之后疑惑地问:”你怎么蹲在这儿?素素呢?“ 江漓漓没好气地说:“她吃屎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边传来一声乒乒乓乓的响声,“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 成如是愣了愣,心想这俩玩意儿又扯什么犊子呢?转念一想之后连忙拍着门说:“素素妹子啊,你打江漓漓好不好?可不要砸东西啊,砸坏了要赔的!” 听着里边没有了动静,成如是将耳朵俯在门上想听仔细,没想到这是就听着房门被什么东西砸得哐当作响,成如是当场没给震昏过去! 半晌之后捂着耳朵,脸色尤为无奈,成如是叹了一口气冲着江漓漓说:“成了,蹲在这儿干嘛?走,跟我去看一看茶会。” “不去!”江漓漓回答得很生硬。 成如是劝道:“即便听不懂茶会在做什么,终归还是有些新意。说不定就在外头碰见了几个酸腐文人,也算是有些乐子对不对?一直蹲在这儿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想了想,江漓漓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成如是又冲着房间里头喊了一句,“素素妹子啊,要是觉得无聊就下楼在找我们,我们就在湖对面那琼湖书院那儿!” 没听见动静,倒是听着江漓漓阴阳怪气说了一句”理她做什么?让她闷死才好“这样的话,就没再继续劝素素,跟着江漓漓的步子离开了。 琼湖书院的院门极为简朴,就只是用两根木柱子架起赖一幅牌匾,牌匾上自然是写的“琼湖书院”这四个字,站在院门前面成如是顶着这幅牌匾看了许久,赞叹道:“虽然这字儿咋一看没多出彩,可细细一琢磨便晓得这其中的深意十足。这四个字用草书书写,便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文人形象。再单独看那几个字儿,你就能发现这几个字儿的写法是不同的,便各有其特色,各自象征着文人书生的四种形象,雅,实。。。” 还未说完江漓漓就斜着眼睛瞥着他,满脸都是不耐烦,“还走不走了?” 成如是满胸的文章被江漓漓一句话哽在了喉咙,讪讪笑道:“别急么,诶你晓得这几个字儿最出彩的地方是哪儿么?便是那”书“字的哪一点,端得是将文人风骨展现无遗。其次这雕工也是极妙的,想必是一位熟通文墨的雕工大师。。。” 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冷,成如是连忙掐住了话头,“走走走,咱这就走!” 正欲往琼湖书院里头迈步之时,忽然听见一声略带沙哑的问话,“这位公子对书法如此熟悉?莫不是蒙的吧?” 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坐在琼湖岸边手持长笛的老人冲着他笑,成如是当即就火了,“你这老头怎么管这么多闲事儿?你管我是看出来的还是蒙的,有你啥事儿?” 那老人也没恼,“可你在这儿评头论足被老朽给听见了啊!” 原本成如是就是一副跳脱性子,这会儿跟江漓漓呆久了,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地很,“哟,还被你给听见了,你这老头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两脚朝天,怎么耳朵根子就这么好?” 江漓漓就喜欢看这种热闹,在旁边帮衬了一句,”你管人家这么多做什么?别人年轻时候听别人墙角练出来的耳力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么?“ 成如是哈哈笑,“正是这个理儿,老头该干嘛干嘛去,回家睡一觉多好,少在这里跟咱们俩哥儿卖弄,说不定一头栽进这琼湖水里边咱们可不会捞你!” 那老头脸色一阵青白交换,最后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啊,正是对齐了那个”湖“字!” 成如是有些懵,心想这都是哪里来的拐弯绕角的骂人话?回头瞅了那“湖”字两眼,只见那“湖”字较其他三字要修长一些,字形飘忽似无定所,正符合这“湖”原本的水意,寓意着上善若水的文人形象。 可这会儿老头这么说,终归没有好话。再一琢磨,这老头莫不是在骂自己阴酸毫无正气,正如一个伪君子? 想通透了,成如是便扭过头来指着那老头的鼻子喝道:“好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你敢骂我?” 老头儿哟了一声,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是真有本事。” 老头儿抠抠脚丫子,踏着一双拖鞋一步三晃朝远处走去,嘴里喃喃念着:“人老喽,总是喜欢打瞌睡,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真的栽进这琼湖水里去了,老头我可不做这等凭着三分睡意就敢水底捞月的美事儿!”走了两步之后那老头突然回过头来嘿嘿一笑,“若是我说你像极了那个”院“字,你想得通透么?” 成如是又赶紧转过头来盯着那个“院“字看,可半晌也没看出这个“院”字之中蕴含这什么骂人的意思,正欲问那老头一个痛快话之时却没瞧见那老头的身影。 成如是一根筋,当即就蹲坐在了这院门下边盯着那字看,不刨根掘底就不起身。 江漓漓晃晃头,叫了两声成叫花之后没听见回应,原本江漓漓是不对那茶会感兴致的,这会儿便懒得踢他一脚叫醒他,便学着那老头儿坐在了琼湖边上,取下背上的木刀在琼湖里边乱划。 虽然是乱划,可若是有心人便能看出来,江漓漓手里的刀在水里边扫来扫去似乎是有章法,再仔细一瞧就能发觉那木刀在湖面上激荡起的一圈圈波纹竟然是频率一模一样,不见丝毫杂乱! 只沉浸在自己的刀法之中,再一抬头便已经是晌午时候了,转头看着成如是还蹲在那里瞎琢磨,心想这人怎么就是一个钻不出牛角尖的蠢人? 又喊了两声人成叫花之后没得到回应,便也懒得管这人。江漓漓自个儿背上刀寻了一处面馆吃了一碗面之后优哉游哉地走进琼湖书院里边闲逛去了。 琼湖书院今日果然热闹非凡,男子尤多。 只走过一条细长的石子路就能看见形形色色的书生文人快步朝着一处雅阁里边走去。 不用想也晓得那处雅阁就是成叫花说的茶会,江漓漓便走过去瞧了两眼,就只是看见如同在苏州沧浪亭一样,只由着几个年轻公子小姐在台上对诗,而下边的人则大声拍手叫好。 江漓漓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在腹里暗暗编排了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村头的老妪与村尾的寡妇吵嘴有趣。便转身离开了,又看着来路上三三两两的文人模样的人往这边赶,又暗道了一声都是蠢货。 琼湖书院里边大多数的学生子弟都往那处雅阁去了,书院里边其他地方倒是空旷得很。左面有一处长廊,长廊周边种满了竹子,远远一看倒也有些风骨。可是等到江漓漓走上这长廊之后才发现这盛夏的竹林里边蚊虫多得很,没走多远就被这蚊虫烦的有些恼火。 又看着前头有两个年轻学子站在长廊里边念诗,似乎是有几分气魄,可一走进看见那两人手臂上,脸上,额头上的红包之后江漓漓便想笑,心想这都是什么人? 没打搅那两人的雅兴,快步穿过这长廊,便到了一处荷塘。 此时莲花开得正盛,风中都带着一股清秀的花香,荷塘边上种着一棵大槐树,树荫浓密,江漓漓便在此坐了下来,心想在这草地上睡个午觉也好。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声咳嗽,“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人呢?” 江漓漓循着声音扭过头看见的是先前在那琼湖边上坐着的那个老头,“那人在等死呢!” 看着这老头儿又在荷塘边上摆弄长笛,江漓漓便讥笑道:“你这老头好不听劝,都说了叫你不要在水边玩,这会你竟然又跑过来了。我可是提醒你,栽进了琼湖里边旁人也能看见你这老儿的身影,若是栽进这荷塘里边能叫人看见一只鞋都是天大的幸事了!” 那老头呵呵笑道:“你这孩子虽然嘴里边刻薄,却总归还是一副好心肠,若是能改了这个刻薄的嘴就好了,必定讨人喜爱。” 江漓漓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冒出了一丝泪水。 老头也愣了,“怎么,我说错了么?” 江漓漓好半天才停下笑声,揶揄道:”你竟然说我好心肠?旁人都说我这辈子都是尖酸的性,是两辈子都改不过来的“好毛病“!也就是你这个耳聪眼瞎的老儿才看得出好心肠,嗤~我可是告诉你,若是你真的掉进这荷塘里边,可别指望我这”好心肠“能救你,我不拍手叫好你就偷着乐吧!” 老头儿也笑了,“都是谁说你尖酸刻薄的?” 江漓漓沉默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算,“村长,村里边的老夫子,村里边最讨人嫌的没姓的翠娥,村里边一个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彭老九,还有张九龄,裴长风,成如是,说我好心肠的你是第三个!” “那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谁?” “第一个是捡到我的娘,第二个是我娘捡到的姐。” 树荫下从荷塘里边的挂过来的风和煦得很,没多久江漓漓就难得地趁着夏日的暖意昏昏睡去。 那老头儿吹奏了一曲长笛,笛声悠扬,没有别的味道,清爽,干脆。 可这笛声就只在这荷塘周围三尺之内游荡,竟然没有半分能流转出去。便只看这老头儿吹奏了两分时间,可这笛声飘扬了十分。 老头望着才只是十三岁的江漓漓略显稚嫩的脸,叹道:“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可这世间事谁又说的准?都说裴山杀人如麻,活葬五十万联国将士毫不眨眼,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任由自己的三个儿子四五个孙子都因为国事殉难却没说一句微词,可这时谁晓得他心里头对自己那”唯一“的孙儿作何感叹?都说那国士姚清河清风满面,煌煌浩然,可若是让他选择死一无罪之人来换百万微罪之人的性命之时,谁又能晓得他该如何选择?” 末了这老头又感叹道:“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够缜密,先不说那铁血将军裴山老了之后自然护犊,人之常情。而那无双国士姚清河只怕只是晓得自己在这一人性命与百万人的性命之中无可选择,便事事由心,不肯让这事儿真正发生,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武人之常情,书生之常情,百姓之常情,国之常情,可这铁律又该如何自处?国之常情为律科而民之常情为草芥?看不穿啊看不穿,可怜我就是一辈子看不穿这常情才只是在这书院里边做了一个夫子,妄想自己哪天能教出一个学生能看破这常情。” “该不该看破呢?” 。。。 一直是从上午时分蹲睡到接近傍晚,江漓漓猛然惊醒,这才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眼睛左顾右盼,才记起自己在这琼湖书院里头。 所幸自己未睡昏头,还晓得路,便往书院大门走去。 只是江漓漓走到大门口之时就愣住了,看见那书院门口围了一大帮子人,有老有少,各类人士皆全,大多数是手拿着瓜子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原来才只是中午时候就已经传开了,说是琼湖书院院门来了一个傻子,一直蹲在院门口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身上长满跳蚤的猴子。 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便就传开了,有些游手好闲的无事人便专门过来看傻子长得一副什么模样。有人带头了之后循着旁人脚步的闲人就愈来愈多,就算是没有听说过这事儿的人也赶紧凑过来看看热闹,生怕自己要错过什么好事儿。 这亏可吃不得! 只是没听说这事儿的人必定是要问一句旁人,“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就有一些听闻过只言片语,自己只是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见过成如是一衣半角的好事者回答说:“这里头来了一个大傻子,只怕是得了什么病,猴子做派,就连相貌也是毛头尖嘴,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疫病!” 这样一听说便吃了一惊,连忙往里边挤便于看个清楚,惹得旁人侧目。 就有人问:“诶,老兄。这里边是什么啊?你这么着急挤进去,是不是里边有什么好事儿?” 这时候这人就一副了然于胸的做派,装作惶恐的模样说:”这里边是一只怪物呢!像极了猴妖,吃人只吃脑花,都不带见血的!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怪物!“ 那人倒是要聪明一些,先是一惊,随后又疑惑地问:“这琼湖城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这样的怪物?你瞧见过了么?” 这人眼睛转了转,“当然瞧见,亲眼瞧见的!” 那人又问:“既然你瞧见过的话怎么还要挤进去呢?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这人就恼火了,“滚滚滚!真是屁话多,要不然就别问,问了就少在这里挑剔!”末了还道了一声神经病。 如此而已。 逆凡生 第三十二章 空穴来风作何解?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心想成如是这叫花子不会还蹲在这里边吧,凭着瘦小的身子拼命往里边挤。就有人骂:“哪里来的小子?挤个屁啊挤!“ 江漓漓自然是不肯服输,顿时还了一句,“老子是你大爹!” 那人正要恼火,可转眼一瞧哪里还有江漓漓的影子,暗骂一声活泥鳅之后也就止住话头了。 拼了大半条性命才挤进内圈,果不其然这人群围绕着的那人正是成如是,正准备冲过去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喂喂,小孩儿可不要乱跑,那人说不定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猴妖!” “老子是你爹啊,你管这么多作甚?” 先前提醒的那人一副恼怒的模样,哼了一声,“老子才不管你,由着你被那猴妖吃了吧!” 江漓漓走到成如是面前,往成如是的后腰踢了一脚,“喂,叫花子?” 可成如是默然转过头来之后却将江漓漓吓了一大跳,之间成如是面容枯槁,猩红的眼睛里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可双眼又无神,嘴里边不晓得在碎碎念着什么东西,帽子也被瞥到了一遍,露出了一截光秃秃的脑勺。 江漓漓按稳了成如是的帽子,朝着成如是的脸甩了一个巴掌,“醒不醒?” 成如是满脸迷糊。 江漓漓没法子了,直接将成如是拉了起来往人群外边走去,所幸的是成如是虽然是一副失神的模样,可未曾反抗。 看着这两人正欲离去,那旁面围观的人不肯就此罢休,跟着两人的步伐在后头看热闹,嘴里边还在讨论着, “那小孩是谁?怎么将那猴妖给抱走了?” “不晓得,说不得跟那猴妖是一伙的吧!” “那人真是猴妖,我怎么看着跟我差不了多少啊,真是眼睛红了一些,该不会是红眼病吧!” 旁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江漓漓恼了,回过头骂道:“你们再跟着我试试?信不信我将他叫醒来吃你们的血?” 话音刚落,成如是很配合地冲着那书院大门的方向挠了两爪子,人群终于被唬住,做鸟兽散。不过仍然是有一些闲得蛋疼的好事者远远跟着,只是没扰到江漓漓,江漓漓也懒得管。 人群散去这边一下子就清静了不少,正往那“比西湖”客栈走了两步的时候,旁面来了两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素群,手里拿着书,看那模样大致应当是这琼湖书院里边的学生。 圆脸姑娘的性子要跳脱一些,跑过来问:“喂,这人是你的朋友么?” 江漓漓顿住脚步往那姑娘瞧了一眼,“有你事儿?” 那姑娘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边,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就一脸愠怒,转过头低声说:“问一下都不行,什么人啊!“ 那鹅蛋脸姑娘倒是没恼,竟然是笑着跟江漓漓道了一声歉,“我这师妹性子如此,还请这位小兄弟莫怪。” 江漓漓没做声,倒是成如是迷迷糊糊朝着那姑娘瞧了一眼,将那两姑娘吓了一跳。 这鹅蛋脸姑娘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江漓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要死了!” 鹅蛋脸姑娘听出江漓漓话里边的意思了,抿嘴笑了笑。倒是那圆脸姑娘一惊,“要死了就赶紧送到医馆里边去啊!” “送个屁,直接买棺材,明日下葬你们也来吃个喜酒!” 圆脸姑娘没听懂江漓漓的话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才惊讶道:“你骗我?” 江漓漓瞪着着圆脸姑娘有半柱香的时间,直看得那姑娘有些脸红,这才叹了一口气扛着成如是走远了。 圆脸姑娘还在这儿纳闷,拉了拉旁面那鹅蛋脸姑娘的衣袖,“文君师姐,你说那人刚刚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被称作文君师姐的姑娘抿嘴笑了笑,没回话。 “诶呀,师姐,你说说看嘛!” 被这圆脸姑娘缠得实在是没法子了,那鹅蛋脸姑娘才回道:“那人的意思大致是,你这么蠢的头脑怎么就能做一个书院里边的学生呢?” 。。。 得亏成如是虽然生得高,可实在是没几两肉,从琼湖书院将成如是扛回比西湖客栈也没费多大的气力,若不然江漓漓还真是会将成如是撇在路边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罢。 这会儿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成如是还是神神叨叨,江漓漓直接将他撇在成如是自己的房间里边,这才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朝着楼下走去。 喊了一碗大白米饭再加上一碟最寻常不过的小炒肉,可也花了将近五文钱,暗骂了一声这客栈老板真是黑心。 吃了一半,江漓漓突然想起来素素是不是还在房间里边呆着么? 就叫她呆着吧,这黄毛丫头也得吃些苦头,要不然不晓得以后还要惹出什么是非来。如此一想,江漓漓便吃得更香了些。饭后还叫了一壶清茶漱漱口,这才慢慢悠悠地朝着楼上走去,敲了敲素素的房门,江漓漓喊道:“黄毛丫头?丫头?” 没听见里边吭声,江漓漓皱起了眉头,又放了些声音,“你这丫头是不是死了,叫你也敢不做声?” 喊完之后沉默了半晌,江漓漓凑着耳朵往房门里边听着,仍然是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冷笑了一声,你就自个等死吧! 江漓漓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忽然顿住了脚步,心想素素莫不是自个一个人跑了?跑到哪儿去了? 心里一个激灵,江漓漓只道是因为张九龄的嘱咐自己不敢忘记,连忙又冲着里边喊了几声,过后就连忙往楼下跑,想要向客栈里边的小二打听一声消息。 没跑两步就听见一声陶瓷摔碎的清脆声,江漓漓舒了一口气,连忙又拍着门,“黄毛丫头你要死啊你!在里边不做声好玩儿?” 仍然是没有动静,江漓漓恼火得很,一脚将房门踢开,冲进里边之后没见着人影。 包裹还在,床上还有两条裙子,可人在哪儿呢? 心急火燎地在房间里边转了两圈,最后才看见素素怀里抱着两本书和那只兔子蜷缩在一张桌子底下迷迷糊糊地睡觉,眼角似乎有些未干的泪痕,旁边还有一个破碎的瓷杯。 “喂,喂!”叫了两声素素没醒,江漓漓皱了皱眉头,伸手想将素素怀里那两本书抽出来,没想到素素抱得是真紧,费了大半的力气才只拿出来一本。 这会儿素素也醒了,半睁望着江漓漓,没说话。 江漓漓翻开那本书看着上边秀娟的小字儿,看得自己头昏眼花,骂了一声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之后丢到了一旁。 素素还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闭上了眼睛,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感受到这触感跟做梦是不同的,这才猛地惊醒! “你你你!”素素指着江漓漓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可忘记自个这会儿正蹲在桌子底下,直接一头撞到了桌子上,那声音听着就疼。 素素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指着江漓漓,嘴角微微下撇,脸色愈发不好看,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嗓子的哭腔指着江漓漓说:“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 江漓漓觉得有些好笑,“来看你死了没有,若是要死了的话就正好,成叫花只怕也离死不远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下葬,也省得我多买一副棺材。” 望着江漓漓脸上的笑容,素素愈发觉得委屈,哭腔更加明显,“江狗你这个混蛋,你完了我告诉你,呜呜,等老张回来我就跟老张说,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 江漓漓讥笑道:”那成啊,你就告他呗,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哭鼻子的黄毛丫头能说出什么话来!“ 原先只以为素素哭一会儿就停了,可没想到素素这势头只怕是停不下来,被这哭声吵得就有些烦躁,江漓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素素的哭声一滞。 望着江漓漓脸上的火气,素素擤了擤鼻子,心想“你怎么比我还委屈?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这样一样就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素素鼻子一酸正要又哭出声来的时候,江漓漓一脸无奈地说:“成了,不就是不想走么,那就在琼湖多呆两三天成不成?” “不成儿!”素素擦着眼泪说,“得多住四五天!” “你!”江漓漓正想骂少得寸进尺,就只看素素嘴角一咧,连忙说:“成,四五天就四五天!” 素素又抽涕了两声,“我还要买衣服,要买胭脂,还得买糖葫芦。。。” 素素掰着手指头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江漓漓听着脸色愈来愈黑,等到素素终于停下声喘气的时候江漓漓冷着声音问:“成了吧!” “还要。。”素素一抬头,望着江漓漓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才止住了话头,噘着嘴没敢再做声。 江漓漓舔舔嘴唇大步就往外头走,走到一半忽然听见身后素素喊了一声江狗! 江漓漓心里的火气没忍住,转头骂道:“还有什么?!” 素素满脸未干的泪痕,眼神无辜,略带一丝惊慌,抿着嘴唇,声音有些颤抖,是还未能抑制住的哭腔。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饿了。” —————— “都说武人不信命、不信天、不信冥冥之中的深意,信的就只是自己两只拳头,可又说这习武之风最为广泛的黄天净洲是武运昭昭,你说说看这是不是没有道理?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可又传出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作何解?“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摇头晃脑,神色痴迷。 一个年轻书生端坐在这老人面前,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之后道:“武人信的是心中的信念,可武运指的是众多习武之人所营造出来的习武氛围,不知这话可解先生疑惑否?再说着书生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将读书是唯一能修身养性而不需要过多天赋的出路,而‘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指的是那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这老人听着年轻书生的这番言论,叹了一口气,“青山啊,你还是太过较真了些,那些武人不信命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人就只要活着就没有不信命的。而书生之事的两句话,无非就只是用以激励旁人或以讽刺旁人的两句俗语罢了,有什么好想的?这些句子无非就只是旁人随口念叨的话来,却被有心人记在书本里边,供我们这些文人书生来费尽心思,你说咱们吃不吃亏?” 这老人正是书院门前遇见的那个吹笛子的老头,而这年轻人竟然是魏青山。 魏青山没说话,也0未曾变颜色。 手指头在腰间的长笛上抚摸了半晌,这老人问:”就只有你一人么?与你同行的那几个小子呢?我可是记得你对其中一个姑娘是念念不忘的。” 说到这里魏青山苦笑了一声,“瑾儿不晓得遇见了什么事儿,一直闷闷不乐,方姑娘她,要定亲了。” 老人微微眯眼,“骆长观?” 魏青山点了点头。 “骆长观是一个不错的小子,虽然家中权贵可并无半分骄纵之气,言谈之中自有七分把握,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好友,我信你当时与他结伴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老人咂咂嘴,“心里可有不服气?或者说后悔?” 魏青山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老人笑了笑,摇头晃脑地唱了一曲儿,是脍炙人口的十八*摸,唱完之后老人自顾自地说:“都说才子配佳人,可真真能白头偕老的女貌郎才能有几位?无非是说给旁人听的。你瞅瞅咱们这些读书人?只要是心中有书生意气哪个不是古板的主儿?哪里能讨女孩子喜欢?“ “我年轻时候有一个朋友,文采比我高多了。可越是文采高的人越是心中意气盛得很,那人为官之时看不惯上头与下头人的做派,一气之下道了一句‘红纱绣锦小得意,明袖春风大快哉’之后便卸了职务。书生不做官,还有什么出路么?我那老友啊,生活清寒,又不肯做那等卖诗文的耻事,才二十五岁竟然要靠别人的接济才能活下去,你敢信?后来我那老友的知己离他而去,他家中的双亲也相继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可始终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最后你晓得怎么了么?” 魏青山摇摇头,又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做了那等湖底捞月之美事?” 老人抿着嘴摇头,笑道:“我那老友啊,虽然一生都没咽下那口不耻为官的气,可却咽下了另一口气!” ”什么?“ “我那老友年轻时候曾说以自己的本事,非王侯将相不做,非贤淑闺字不娶,后来啊,他给一个卖青梅酒的胖女人做了男人,平日里可没少挨骂呢!” 魏青山便笑了,笑着笑着又低下了头。 老人晃晃脑袋,又道:“青山呐,你是我看在眼里的,虽然你大哥魏敬亭的名气早已传遍四方,可我还是更看重你一些,将你当做关门弟子来看待,就因为这事儿。可正因为这事儿,我才逼不得已要跟你谈这么久,就只为担心你一时想不通透,不是都说么,读书人都是一根筋,在哪个地方都是。” 魏青山道了一声多谢先生。 老人便没再这个话头上多做提点,听着院落里边微微寂静的蝉鸣,“你看这琼湖城,安安稳稳多少年了?可总归是有一些乱子,做一个书生城也避不开天下的躁动。你说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没点数?非要逼得西楚闹腾起来么?可能坐到那种位置上的也不该是蠢人啊!再看那平沙少保庙内的和尚,安安稳稳敲钟不好么?你就讲这佛经不成?非要学着书生去讲那天下大势?那要我们这些读书人做什么?又看那洛阳,归于大隋国土,可总让那些外来的炼气士出出入入做什么?也不收税钱,真当那些武人全都是捏着鼻子不出气的憨龟儿?南朝十二国波动甚大,连带大隋也心思荡漾,哪里来的波浪?“ “都说无风不起浪,可空穴来风做何解?” 老人叹气,魏青山喝茶。 老人拿起长笛,魏青山手捧古筝。 ”年轻人啊,我有一首曲子,是年轻时候跟我师兄弟一起作的,你可以随着我的笛声轻喝。“ 笛声悠扬,古筝清灵。 一曲奏罢便有流水低鸣。 “我这辈子没有信过别人什么道理,唯有西苏妖师的一句话让我铭记在心,他说咱们读书人呐,都是苦命人。” 院落里边的树叶声摩挲,琼湖城中又来风? 这天晚上江漓漓扛着一身的包裹龇牙咧嘴地走进那比西湖客栈,后边跟着蹦蹦跳跳的素素。实在费力气地将所有包裹往素素床上一扔,江漓漓道了一声“满意了?”之后都没再洗澡就躺回自己房间里边呼呼大睡。 刚进入梦乡就听见有人疯癫一般地拍打着自己的房门,“江漓漓,狗日的,我总算是晓得那老头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啦!哈哈哈,狗日的老玩意儿!哈哈哈,老子终于弄明白了!老子是天才!!哈哈嗝——” 这天晚上江漓漓是挺惨的。 成如是更惨。 逆凡生 第三十三章 误终身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素素精神抖擞得很,反倒是成如是一脸无精打采,尤其是眼眶上两个黑色印记尤为显眼。 “素素早。”成如是无力地打了一个招呼。 素素嘿嘿笑,她自然是晓得成如是这两只熊猫眼是怎么来的。不仅仅是她,只怕是昨天晚上住在这比西湖客栈里边的客人都晓得,谁叫昨天晚上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实在大了些。 被素素盯着头皮有些发毛,成如是哼哼了两声,转头走到楼下吃早饭去了。 才只是刚坐下江漓漓就背着刀走了回来,瞧见成如是满脸幽怨的表情之后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还笑?”成如是立马炸毛了,“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下手竟然如此狠心!端得是没有半分义气!” 江漓漓没回话,就只是示意性地往旁面扫了一眼。 成如是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许多客人都饶有趣味盯着他看,便一拍桌子,“看你吗呢看?闲不住的是吧,要不要老子请你们看个痛快?” 旁面的客人没恼,各自嘀咕起来,倒是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哥笑道:“这位小哥脾气也忒大了一些,书上教的明心静气小哥可以多学一下。” 成如是心想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敢多管闲事,瞧了两眼之后看见临窗的桌子上有一个年轻书生朝着他笑,当即哟了一声,又看清楚那张桌子上就只有一个人之后便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敢扯老子的话头?“ 旁人一看这势头像是要打架,竟也没阻止,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素素碰了碰江漓漓的手肘,低声道:”江狗,成叫花要跟人打架了,你不去帮忙么?“ 江漓漓嗤笑一声,夹起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关我屁事儿,自己没本事找人打架就算是打死我也不会给他收尸。” “你这人真没义气。”素素翻了一个白眼,正准备说叨两句之时看见江漓漓的筷子又往牛肉上伸,连忙拉住江漓漓的手,“你少吃些,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绕过那碟牛肉夹了一筷子青菜。 那边成如是与那年轻剑拔弩张,成如是猛地拍了那年轻书生的桌子,喝道:“老子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书生没恼,笑着说:“在下方仕,琼湖书院的学生。” “哟,还是琼湖书院里边的?”成如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琼湖书院的了不起啊?!琼湖书院里边的人有两只屁*眼子?“ 名作方仕的年轻书生笑了一声,没了方才的那股洒脱之气,倒有些几分气极反笑的意味,“不晓得小哥这话儿敢不敢在琼湖书院里边说?” “老子有甚么不敢的?”成如是哼哼了一声,正准备再撇下两句狠话的时候忽然瞧见旁面有好几个年轻人正一副怒容看着他,这才想起琼湖书院跟这比西湖客栈离得不远,只怕也有蛮多来这间客栈吃早饭的学生。这会儿成如是晓得自己只怕已经是犯了众怒,咂咂嘴,装模作样转了一圈显示自己的威风,实则是看江漓漓有没有什么动作。 等看清楚江漓漓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一眼之时,成如是心就凉了半截,暗骂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再转过身来望着那书生方仕之后便没了先前那股嚣张气焰,咳咳两声之后道:”看你这书生也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若是等老子动手只怕你撑不了几个回合。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省得别人说老子的闲话。只是你可要记住,以后行走在外可要当心一点,外头人可没有老子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正准备溜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金鸣音,转头一看,见那方仕手里拿着一把拔出半截的长剑望着他笑。 妈呀,来真的? 成如是要面子,可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风范,当即一声吼,“好小子,老子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还不识好歹,你等着。” 正准备要将从少保庙看了两眼的拳法路数拿出来摆弄一道之时,忽然听见身旁有姑娘说话,“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方仕笑了一声,“有个不识好歹的人非要跟我比划比划,我正允诺了那人呢。” 成如是一听,当即心里头就不痛快了,难怪这人非要跟我顶杠,竟然是为了在女子面前出风头!娘的,这等好事儿我都还没做,竟然叫你给抢先了? 正想着什么才能落那方仕的风头之时,那声音又说,“咦,这不是昨天那个猴妖么?” 成如是虽然那时候失了神,可听着闲言碎语之后也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儿,正换了一副行头掩人耳目,可谁曾想竟然有一人当众叫起了他的丢人事儿。听着旁边人传来的细细的惊叹声,成如是没忍住心里的火气,冲着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骂道:“滚你娘的,你他娘才是猴妖,你全家他娘都是猴妖!” 骂完之后觉得心里头痛快得很,哼哼两声,转头瞧见方仕一脸铁青,就更痛快了! “你怎么能骂人呢?”那姑娘有些恼火,“我不就喊了一声么?” 成如是愈加嚣张,“喊你吗呢!老子叫你大傻逼你应不应?“ ”你!“那姑娘被成如是这话卡住了话头,那方仕脸色沉了下来,“紫菱姑娘莫恼,这贼子牙尖嘴利,待我好好收拾他!”说完方仕望着成如是,“这位小哥,先前你不是说要与我一战么?可敢应战?” 听着方仕这话,旁边的客人大声叫好,那模样仿佛如果成如是不应战的话势必要将他生生活剐掉! 成如是晓得这人只怕是有三分本事,心想若是到时候打不过就更丢脸,倒不如塑造一副不屑一战的浪子形象,便道:“我还不晓得你与我一战就只是为了让那姑娘对你刮目相看?只是老子心地善良,也就懒得跟你打,免得你到时候打不过我扫了面子之后没有台阶下。” 这话引来了众人的嗤笑,可成如是不屑一顾,嘿嘿一笑之后准备转身走,又听那姑娘说:“你羞不羞?不敢就不敢,装什么大头蒜?” 成如是正准备骂回去之时,另外一个姑娘说:“紫菱莫说了,不打是好事,在外头不要惹是非。” 听这话成如是倒是有些异色,便笑道:“没想到倒还是有明事理之人,且让老子瞧瞧你生得什么模样。“ 循着那声音望去,成如是只看见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眉若柳黛,眼若秋水,肌肤雪白,似吹弹可破。身形修长,举止端庄。身上并无多少装饰,可一股出尘的气质便让这女子一出场就成了其他人的焦点。 成如是咽了一口口水,娘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老子这十五年可算是白活了! 被成如是紧紧盯着那女子有些不自在,便道:“小女子姓纪名文君,还不曾晓得公子的名讳?” 原来这人正是昨天江漓漓扛成如是回去之时遇见的那鹅蛋脸姑娘,而那名作紫菱的女子则是那年纪小一些的圆脸姑娘。 “好名字啊,呵呵,好名字!”成如是一副猪哥模样。 纪文君微微皱眉,正准备说话之时那方仕说到:“纪小姐同这人说什么?且看我将这人驱逐出客栈,可免得碍了纪小姐的眼睛。这人一副混子做派,想必客栈老板也不会阻拦。” 成如是没听清楚这方仕说些什么,整理了衣冠对那纪文君说道:“鄙人成如是,成王败寇的成,青山见我的如是。家住扬州城,到这琼湖来只为了游历四方,扩宽自我眼界,可还不晓得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许,可曾婚嫁?” 纪文君眉头蹙得厉害,紫菱在一旁帮衬道:“文君姐,你看那人一副贼子模样,还是叫方大哥将他赶出去好了!” 听到这话方仕往前站了一两步,“小贼,可敢应战?” 成如是咂咂嘴,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跟这人打架,可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在纪文君先前失了面子,犹犹豫豫不晓得作何回答之时,江漓漓与素素走了过来,“喂,成叫花,你不会是真想跟人打架吧?饭都吃完了还没见你们打起来,不敢就算了,素素吵着要去琼湖书院看看,我拗不过她,你去不去?” “叫谁成叫花呢?谁是成叫花呢?出门在外请叫大名行不行?”成如是一脸涨红,“还有,谁说我不敢?只是打架为莽夫做派,老子不屑做这等事!老子要比也要比诗词笔墨!!” “嘿!你不是昨天那人么?”紫菱见到江漓漓之后喊了一声。 江漓漓斜着眼睛撂了一句,“有你事儿?” 不仅仅是成如是,连带方仕也是一脸疑惑,成如是低声问:“你认得这两人?” 原本不想回答,只是看着素素也睁着疑惑的眼睛望着他,江漓漓便不耐烦地说:“昨儿个你不是失心疯了吗?被人当做猴妖围观,我扛你回去的时候就遇见了这两个娘们,一个个多事得很!” 成如是满脸惊讶,”你说怎么带我回去的?“ “扛回去的呗!” “路上遇见了这两个小姐?” “不然呢?” 紫菱在旁边插了一句嘴,“我就说你是昨天那个猴妖,你还吼我!” 成如是只觉得五雷轰顶,再看那纪文君只觉得那纪文君眼睛里边满是嘲弄,一时之间便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就再也没有站在纪文君面前的底气了,面色惨白,不晓得嘟囔了一句什么之后冲出了客栈。 素素问:“成叫花他怎么了?” 江漓漓回道:“失心疯了吧!” 那紫菱问:“为什么你们叫他成叫花?” 素素耿直地回道:“哦,他以前在扬州做乞丐呢,还捡了他一根啃剩下的鸡骨头吃,我都瞧见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末了素素又说:“对了,成如是他还做过和尚呢!” “真的?” “肯定啊!我骗你做什么?” “真可怜。” “谁可怜?” “那人啊,你们叫他什么来着,成叫花?” “哦,得了这种失心疯的病是挺可怜的!我还以为你说我们两个可怜呢!” “带着一个失心疯的乞丐和尚确实也蛮可怜的。“ 。。。 领着素素往琼湖书院走去,就随着昨天自个走得路带着素素闲逛。 素素显然是被这琼湖书院里边的氛围给吸引住了,听着学堂里边传来的郎朗读书声,说道:“你说读书是一回什么事儿呢?好玩么?” “我怎么晓得,我又没读过?”江漓漓顺口回了一句,随后又讥笑道:“原先张九龄那个老头求着你读书你不读,这会儿不让你读了你又想读?” “这能是一回事儿么?”素素狡辩道:“那时候是我一个人读书,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跟同窗学生一起读才有意思。” 走了两步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吵嘴的声音,听着像是成如是的声音,便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还真是成如是,成如是正面红耳赤地跟昨天那个老头骂架,“你这糟老头真是不地道,弄一个什么狗屁问题来唬我!那个”院“字根本就没有什么骂人的意思,你无非就是想让我绞尽脑汁做无用功!说白了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害得我在书院门口蹲了一整天被人嘲笑!” 老头呵呵笑,“这么说别人传说的那个书院门口的猴妖就是你了?“ 成如是语气一滞,随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少在这里给我打哈哈,我告诉你个两脚朝天鸟朝下的老头儿,今儿个你不给老子澄清的话这事儿咱们没完!” 听着成如是的话素素问江漓漓道:“这就是昨天那个糊弄成如是的老头儿?确实长得一副不地道的模样!” 江漓漓嘿嘿笑了一声,“可也怪成如是自个儿蠢不是,别人糊弄他他还真信,你叫那老头来唬我看看,看我不敲了他三颗门牙!” “你就吹吧你!“ 听着两人说话成如是转头看见了江漓漓,便只觉得江漓漓还算义气,晓得这时候来帮我说话,便腰杆子也挺了几分,“江漓漓你来说说看,这事儿是不是就怪这个老头?” 江漓漓哼哼两声,“有我什么事儿?” “十两银子!” 江漓漓抱着胸撇着成如是,“你还欠我万儿八百两呢!对了,还有三刀。” 成如是又愁眉苦脸地想了很久,“那我保管这些钱十年之内还给你?” ”你这生得这副狗模样的老头你还有脸笑?“江漓漓一把冲上前去指着那老头的鼻子骂,“两脚朝天的玩意儿怎么不去死,也好多叫旁人的眼睛干净一些!” 老人愣住了,半晌之后吃吃笑,“你这人还真是。。” 江漓漓又骂道:”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今天这事儿你不给个说法你以后就别想清静了,小心老子半夜往你房间里边丢鞭炮!“ 成如是一看有戏,连忙帮腔道:”没错,还要往你的鞋子里边塞马蜂窝!“ 老人拿着两个没脸没皮的混子没办法,眼睛转了转往地上一躺,“来人啊,这里有人杀人啦!来人啊!救命啊!” 成如是愣了愣,一肚子的火就冒出来了,猛地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你这老头真不要脸!“ 瞧着成如是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素素咯咯笑,“成如是你的帽子!” 老人也愣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和尚?” 成如是哼了一声,随口骂了一句之后悻悻地转身弯腰捡帽子,可是却瞥见前方有两双脚走了过来。 一抬头,没想到看见的是是纪文君和紫菱两人。 原来这两人经过客栈里边那事儿之后也没有多呆的心思,随便应付了一下肚子便走去学院。走进学院之后忽然听见有人叫救命,心想莫不是学院里边除出来什么暴徒?便赶紧往声音的这边走来,只是没想到来了之后会看到这一幕。 紫菱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和尚!” 成如是如遭雷击,就连那纪文君的眼睛也不敢看,捂着脸就冲往了别处。 老人挠着头望着江漓漓讪讪说:“这件事应当不怪我吧!” 江漓漓耸了耸肩膀。 。。。 可一直到晚上也没能看见成如是的影子,素素生怕成如是觉得丢脸驾着马车跑了,连忙指派江漓漓去找。 江漓漓原先是懒得管成如是的,只是被素素催促着也没办法,就只好自顾自埋怨了两句之后便开始去找成如是。 可是将琼湖书院找遍也没能看见成如是的影子,正准备由着成如是自生自灭之时,突然望见在琼湖边上一个偏僻角落里边看见了一个明晃晃的光头,心里一动,便往那处地方走去,果不其然,成如是正坐在琼湖边上拿着树枝拨弄着湖水。 “你在这儿做什么?”江漓漓问了一句。 成如是有些失神,直到江漓漓喊了他两三声之后才回过头来,哦了一声之后又低下了头。 江漓漓以为成如是在生闷气,便道:“若是觉得在琼湖这地方没脸待下去了的话记得将马车留下来,要不然素素要活剐了你!” 成如是又哦了一声。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该不会又失神了吧,先讲好,若是又同昨儿个一样我可不会将你扛回去了,就算掉进湖里边我也不会管你!” 成如是抬起头,盯着江漓漓看了很久,看得江漓漓有些恼,“看个屁啊!” 成如是低下头,像是再问自己,“你说怎么才能让那纪文君喜欢上我呢?” 江漓漓有些纳闷,“谁?” “纪文君啊!” “纪文君是谁?” “就是那个鹅蛋脸姑娘。” “哦,是她啊!“江漓漓这才弄清楚成如是说的是谁,又问,”你喜欢她做什么?“ 成如是愁眉苦脸,”我怎么晓得?“ “你放心吧!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成如是先是一脸惊喜,随后又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晓得?” “我有什么不晓得的?” 两人没再说话,只看着这琼湖水面的淋漓的月光细碎如雪花。 成如是望着湖水在想什么?应当是没有想着琼湖的水比起瘦西湖来谁更皱这回事。 江漓漓哼了一声,心想不愧是成叫花,这腰还没有水桶粗的女子竟然也有人喜欢?这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然这辈子嫁出去都难喽! 这时候的江漓漓还在想着纪文君有什么道理不去喜欢这个喜欢她的成如是呢? 逆凡生 第三十四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着实是疯了,疯得蛮彻底。 这天平时最早起床练刀的江漓漓才刚洗漱完就望见成如是从客栈的院子里边摘下几束开得正艳的木兰花鬼鬼祟祟地朝着外头跑去。 江漓漓懒得理会他,只道是成如是心血来潮,可没想到自己练完刀叫上素素吃过早餐之后还没见到成如是回来,心想莫不是成如是真跟那纪文君勾搭上了。 应了素素的要求两人出了客栈闲逛,才只是围着琼湖走了半圈就听见书院里头熙熙攘攘,挤进去一看,没想到成如是又丢人了。 只见成如是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一个大光头无比显眼。手里拿着的木兰花也焉儿吧唧,丝毫没有刚采摘时候的鲜艳。 纪文君站在成如是对面,此刻她眼神里边有些无奈,倒也没说什么。 旁边的人大声嚷嚷道:“快看呐,和尚也来勾引良家闺女儿啦!这是什么世道?” 再看成如是满脸通红,嘴唇发抖,支支吾吾地说,”我怎么会是和尚呢?“ “若你只是一个光头我们还不信,可你头上那几个戒疤可不是造假的吧!” “可也不叫勾引啊,”成如是仍然是在‘狡辩’,“光明正大的喜欢这姑娘怎么能叫勾引呢?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大致是因为自己确实将和尚这个名声落实了,成如是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理直气壮。 在纪文君的眼里,眼前的这个顶着光头却说自己不是和尚的少年男子好像是直不起腰来。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儿,走出来一个衣袂飘飘的男子,腰佩剑,手拿香囊,正是昨天在客栈里边见过的那个年轻书生方仕。 方仕瞧见了成如是手里的木兰花,又往成如是的光头上多留意了片刻,嗤笑了一声,道:”纪姑娘,咱们先回吧,等会就上课了,若是迟到夫子可是会生气的。“ 虽然未对成如是说上半句冷嘲热讽,可是这人话语里边的鄙视之意谁都看得出来。 成如是没敢看那纪文君的眼睛,抿了抿嘴唇仍然是将手里的木兰花往纪文君面前递过去。 嘲笑声又浓了。 或许只是为了让成如是不是那么难堪,纪文君想了很久慢慢伸出手去。可只是刚伸到一半,却被旁面伸过来一只大手给抢先了。 方仕拿着那几束木兰花瞧了两眼,笑了一声,“这花不成,没了精神气,还是长在树上的时候可人。” 说完正准备随手扔到地上的时候,瞥见成如是满脸的怒气,便揶揄道:“怎么,你觉得不痛快?” 成如是不敢在纪文君面前直起腰杆子,可不会给方仕好脸色看,“你这人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有你事儿?” 方仕只是轻笑了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饶有趣味的望着成如是笑。 成如是咬紧了牙关,捏紧拳头,好半天之后泄了气,道了一声打扰了之后出头丧气地转身走了。 没忘捡起自己的帽子,却没戴上。 好事者们少不了嗤笑。 方仕随手将木兰花丢在地上,转头对纪文君说:“纪姑娘,以后这种人莫要理会,本事没有,死缠烂打的功夫倒是足够。” 纪文君点点头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纪文君没能说上一句话,也没往那几束木兰花看上一眼。 远远站着看着这一幕的素素有些揪心,好说歹说成如是也算是他们两人的狗腿子不是,真就叫成如是这么受欺负?便问道:“江狗,你怎么不去帮他?” “帮他有什么用?”江漓漓冷笑道:“自己没本事就该活受罪,就算我帮他能有什么用处?连这种女人都搞不定还不如去吃屎呢!” 素素哼了一声,”江狗你真是好没义气。“ 江漓漓没回话往别道走去,素素连忙跟上,“江狗你慢点,我记得前边有一个胭脂店铺咱们还没去过,要不咱们去看看?” “没钱了!“ “那就叫成叫花还钱!“ 。。。 成如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坐在书院里边一个偏僻的角落暗自神伤,心想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底气了。还好方才江漓漓和素素不在这里,若是让他们瞧见自己这副丧家犬模样之后指不定要怎么样嘲笑自己。 唉声叹气半晌之后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成如是连忙将帽子戴上,回过头看见一个青年书生。 成如是就只是望着那人没说话。 那书生没靠近成如是,坐在了一块青石上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方才我看见了。“没等成如是回话这书生又说:”其实我是有些佩服你的。” 成如是一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哟,怎么?现在的嘲笑话都这么拐弯饶角么?” 书生笑了笑,“真不是嘲笑,就是有感而发。” 成如是只哼了一声。 沉默良久那书生又问:“对了,你明日还准备去追那姑娘么?” 成如是唉声叹气半晌,随后神采奕奕地说:“那肯定得追啊,若是让那方仕得逞了我岂不是丢死人了?” “可明日说不定还是这步田地,你自己不觉得难看么?” “难看是难看,可难看的时日多了去了,想我当年在扬州。。。”成如是没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咳了咳之后又说:“反正我就烂命一条,外边还欠了别人万儿八千两白银,家中就只剩下我一个,追呗,还能要了我这条烂命不成?” 书生先是笑,随后沉默了良久,“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成如是没吭声。 那书生仿佛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从前有一个读书人,名字咱们暂且不提,这读书人没多少本事,就只会烂读书,读死书,读了十几年的书也没能读出什么浩然本事出来。那年这读书人十五六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姑娘,他们是这么遇见的。” 书生斟酌了片刻,接着道:“那日这读书人在树荫底下读书,埋着头读,一本《论语》读了将近有十几遍可还是记不住那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成如是插了一句嘴,“‘传不习乎?’” 书生愣了愣,成如是讪讪笑,“就随意提了一句,你接着说。” 书生笑了笑,“那日也是如此,这读书人始终是记不得这‘传不习乎’这几个字,背了大半天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有人将这四个字给说出来了。那读书人也是愣了愣,转头看着身后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大的姑娘。那姑娘满脸不耐烦,说,‘你这人脑袋是榆木做的么?怎么这么久都记不住这几个字?我在这棵树背后睡觉迷迷糊糊听你念了这么久我都记住了!’“ “读书人木得很,良久之后才干净站起来施礼,满脸通红地拽着记不住的文纠纠的话说:‘小生先前不晓得姑娘在此地,只说姑娘莫要因为这事儿怨恨小生。。。’,话还没有说完,那姑娘就笑得直不起腰了。“ 成如是笑嘻嘻地说:“这读书人喜欢上那姑娘了吧!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 书生点点头,“正是如此,读书人记住了那姑娘的笑,暗暗留意起来,才晓得这姑娘竟然是自己五年的同窗,你说说看这读书人的头木不木?” “可真够木的!” “可不是!”书生笑了两声,“那读书人不敢同那姑娘说话,可那姑娘似乎是觉得这读书人呆呆的有趣,便时不时找这读书人谈笑,就喜欢看着读书人满脸通红的模样。可这读书人生怕别人会因此嘲笑自己,便刻意与那姑娘远远岔开而走。。。” “这小子真有这么蠢?”成如是瞪大而来眼睛,“这有什么怕的?是我的话,若是旁人敢嘲笑我我就敢拿着捣屎棍捅他家的窗户!” “可这姑娘就是喜欢这读书人的蠢劲子,你有什么办法?” “这倒也是。。”成如是挠着头,忽然发觉自己的帽子好像带歪了,连忙扶正。转眼看见那书生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便以为这书生在嘲笑自己的光头,恼火地咳了咳,“后来呢?” “后来啊,也算有趣得紧。这读书人是差生,学院的夫子以为是他不够用心,便让成绩好的学生来监督他背书,一来二去竟让那姑娘做了这书生的陪读。也怪,自打这姑娘开始监督这读书人读书之后,这读书人日益开窍,脑子也聪明了,很多学术上的道理无需点拨就能举一反三。可那姑娘的成绩却日益衰退,不仅背书不过关,甚至就连上课也不用心了。夫子还以为这姑娘是监督这读书人读书太过用心了,以至于荒废了自己的学业,便让这姑娘没在监督这读书人。” “两人便没再说过话,直到有一天,”书生的喉咙似乎是被卡住了,声音略微沙哑,“那一天读书人十八岁,正从学院里边毕业要去游走四方,拿姑娘突然跑到他面前说:‘我喜欢你,我晓得你也喜欢我,你带我私奔好不好?’“ “有这等好事儿?”成如是满脸讶异,望着这书生的脸上又皱起了眉头,“难道那读书人?” “没错,那读书人只是在读书上边开窍了,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不敢,呵呵。那姑娘也是呵呵笑了两声,转身走了,读书人望着那姑娘走了没说话。” 成如是捶胸跺足,“真是好不争气,真是好不争气!若是我的话、、、“在这个话头上止住了,成如是又转眼看着这书生,连忙问道:“后来呢?两人不会就此别过了吧!生死不相往来?” “也没到这种程度,”书生笑了笑,“后来这书生才晓得,原来那姑娘的家是一个大家族,而她家族里边出了漏子,想要将她与另一个家族联姻,她不同意才到那读书人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成如是万分紧张,“该不会那姑娘走了之后。。。” “也没到那种程度,”看着成如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书生接着说到:“那姑娘仍是不愿意跟那家族联姻,可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家族活生生地被压垮,便给自家人说:‘五年,再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后就算是一个糟老头子我也嫁,五年之前就算是皇亲国戚我也不嫁!’“ “那姑娘还在等那读书人么?” “是呢,这姑娘还在等着这读书人能够出人头地,能一把将她的家族救于水火之中。可这读书人叫她失望了,这读书人没有为官拜相的心思,一心就只想在这书籍之中钻研,想着什么时候能钻研出自己的一片浩然天,能救那姑娘于水火,也要救天下于水火。” “可这浩然天下气哪里能随便练成?那姑娘失望了,再也没对着读书人抱有任何幻想。那一年书生应了那女子的邀请,带上了一个好友一同游历天下,看着那姑娘独自神伤,看着那姑娘卑躬屈膝,看着那姑娘对他报以冷眼,他却没办法,只能拼了命地读书,却读不出什么本事出来。接着他们因为某些事没再游历,返回了那姑娘的故居。那天晚上那姑娘有问了他一次敢不敢,读书人不敢,没回话独自去了一间寺庙。第二日,那姑娘与旁人定亲了。“ 成如是满脸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蠢?蠢得像坨屎一样!要是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跟那姑娘私奔了有何难?” 书生笑了笑,道:“不是这么说的,这读书人晓得这姑娘的苦楚,若是与那姑娘私奔之后那这姑娘的家族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姑娘的家族被别家挤兑得灰飞烟灭?看着这姑娘的父母姊妹为人奴婢?若是那样,这姑娘一辈子也不会开心,这读书人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成如是面容苦涩,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那这事儿怎么办?这事儿不能怪读书人那怪谁?哦,对了,就怪那几个挤兑姑娘家族的人,怎么一点好心思也没有?怎么能这样做人?” 书生又笑道:”可关那几个人什么事呢?那姑娘的家族以往繁荣昌盛之时只怕也没少挤兑他们,这会儿还不容许别人落井下石?况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几人灭了这姑娘的家族之后自个不就能过得更好么?这与咱们大隋皇帝南下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自家人能活得更好,旁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儿?“ 成如是哑口无言,最后嘟囔道:“这世道也太那个啥了。” “可不是么,那读书人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读出春秋气象,读出昭昭大义,叫更多有情人别再为凡尘俗世蒙上沙尘,叫别再让天下有情人老死不相往来啊!” “若是能让那读书人能读出来就好了。” 书生感叹道:“可不是么,若是有十年的时间那该多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成如是突然问道:“对了,可那读书人就算是读出浩然气势出来了那姑娘岂不是要更加失落么?” 书生惨淡一笑,”是啊,还不不仅如此,只怕还会心生怨恨。那姑娘虽然心底善良,可经历这么一些事之后只怕心里早就萌生出了戾气,嫁做人妇之后难免不会为难其他人,比如让别的有情人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要为难其他人?自己吃了苦头之后不是应当要叫其他人莫再走自己的苦路么?”成如是一脸疑惑。 “有些道理说出来别人都懂,可做不做就是一回事。比如谁都晓得在路上捡到了钱要上交衙门,可若是你捡到了一块金子你会交给衙门么?“ “傻逼才交给衙门呢!”成如是一声怪叫,随后看着书生眼神里边的趣味之后讪讪笑道:“也不是,主要是我交给衙门的话,还不晓得这块金子是不是进了那些衙门中人的口袋里边,倒还不如我自己拿来用呢!” 书生点点头,“你看,连衙门里边的这些自诩正气、最通晓律法道理的人都指不定会中饱私囊,那为什么你要勉强那位姑娘不去为难其他人呢?” 成如是无言。 书生接着说:“到那时候那姑娘就会想,凭什么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读不出什么东西来,为什么我已做人妇之时你却一声浩然气来拯救别人。你说说看,若是这样的话,这书生还读么?为了天下人叫这姑娘怨恨他一辈子这事儿划得来么?“ 成如是咂咂嘴,“说实话么?” “自然是实话。” “我觉着划不来,虽然我读过不少佛经,听过不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话,可我还是觉得划不来。若是自己能因此获益的话那也就罢了,顺道帮你们一把也无事,可凭啥要为了你们让我来吃苦头呢?划不来划不来!“ 书生哈哈笑,“其实我也觉得划不来!” 又沉默了片刻,那书生又突然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当初那姑娘定亲礼的时候在平沙,那读书人自己不愿去看,于是就来了琼湖。大致是两年之后那姑娘与旁人成婚之时,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成如是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两人对坐无言。 最后那书生笑了笑,“其实这话问别人也没什么意思。“ 成如是没回话、 那书生站起身来朝着成如是一礼,“在下免贵姓魏,双名青山,江州人士,与公子相谈甚欢,多谢公子听我诉苦,多谢。。。” 正欲走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其实咱俩挺有缘的。” 魏青山一愣,回过头来望着成如是静候下文。 成如是道:“我叫成如是。” 魏青山笑了笑,一揖之后走了。 成如是未多做停留,朝着相反的地方也走了。 —————— 你瞧瞧看,两人一左一右相背而行,有个屁的缘。 没缘。 逆凡生 第三十五章 杀机又显 http://.biquxs.info/ 世上之事向来都说不出道理来,毫无缘由。就如同在这天江漓漓与素素两人离了那琼湖书院走进一家偏僻的胭脂店铺之后,就只觉得周围的环境着实有些不对劲。 素素还在满心欢喜地挑着胭脂,瞅着哪块胭脂眼色好看就想着买下来。虽然兜里没有银钱,却也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向。 店铺的老板很少见的不是女人,却是一个相貌有些阴柔的男子,约莫才二十出头。若是穿上长裙,头上戴上钗子,再拿一件纱衣掩住喉间略微的突起之后只怕会被别人认做妙龄少女,说不定还有几个自诩风流的士子书生拜倒的石榴裙下。 虽然这老板面相极好,有三分柔弱的女子做派,手指修长,不经意之后翘起了两根手指。可倒也不让人觉得反感,甚至是觉得这人如此做派有些浑然天成的意味。 店铺里边除了江漓漓与素素两个客人之外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想必也是琼湖书院的学生,虽然身段相貌不为上等,却也有一番清纯的别致。这姑娘只怕也是名花有主,望着这琳琅满目的胭脂眼神里边满是憧憬,心里莫须想着若是自己涂上这胭脂的话让自己情郎看见之后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江漓漓靠着门槛站着,拿着一个钱袋在手里抛着,心里仍然是觉得这处胭脂铺感觉有些不舒服,便催促了素素几声。 素素只是应好,可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倒是那个女子听见江漓漓的催促之后望了望天色,拿着两盒胭脂之后匆忙离开了。 外面的太阳仍然刺眼。 不多时,素素终于挑好了三个胭脂,想了想,又从铺子里边拿起一块,然后望了望江漓漓,“江漓漓,过来付钱了!” “哦,好。”江漓漓后知后觉,掂量着自己的钱袋心想应当能够付这些胭脂钱,问了一句那老板,“总共多少钱?” 那老板扫了一眼素素手里的胭脂盒,“大致是一两银子,看在这小姑娘生得可人,便只收九钱。” 素素眼睛有些亮,转过头来冲着江漓漓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看就只有你说我长得难看,旁人都说我可人得紧呢! 江漓漓没理会素素,嗯了一声,打开钱袋看了看,挑出一小块银子问那老板,“你看看这有一两么?” 老板接过来掂量了两下,“有的,只怕还要多。我找你三钱成不成?” 江漓漓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外边有些刺眼的阳光,在想怎么这件店铺里边怎么就显得这么阴凉。 说不定有高楼挡住了阳光呢?江漓漓摇摇头,转过头来看着那老板掏出一个钱袋数着铜板,江漓漓皱了皱眉,就算是拿钱这老板的做派也未免阴柔了些,无名指与小拇指翘得有些弧度,往钱袋子里伸进大拇指、食指与中指三只手指头挑选铜板。 江漓漓只道是这人做派如此,不以为意。 “别急,马上就挑好了。”那老板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江漓漓点点头,扫视一周之后目光重新回到了这老板手里,却只见那老板手指间闪过一抹银光,格外显眼。 江漓漓瞳孔猛缩,身形连忙朝着左面一个货物架子后边移去。 便只听见“嗉“得一声,先前自己靠着的那面墙壁上明晃晃地钉着一枚一尺长的银针,还在颤颤微鸣! 这人竟是一个刺客!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眼神凝重了下来,再一晃,手中便出现了有五六枚银针,银针尖端微微透着一股蓝色,是毒! “唰唰唰“的声音响起,那五六枚银针朝着江漓漓这面急窜而来。 江漓漓没有对付过这种暗器的经历,不敢硬拼,身形绕着这间胭脂铺急速跑动起来,稍稍一回头,便看见先前那货物架上穿透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洞! 素素这会儿一脸迷茫,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漓漓一声吼,“快跑!” 素素这才后知后觉,低着腰躲在了旁边那铺子下边,不敢做声。 银针犹如暴雨梨花,接连不断地朝着江漓漓射来!江漓漓疲于躲避,竟然完全没有时间拔出背在身后的那一把木刀! 怕波及到素素,江漓漓便只在这胭脂店铺左面躲闪,试图等到那刺客手中的银针消耗殆尽之时才给予反击! 可这刺客身上的银针似乎是无穷无尽,到这时候胭脂铺左面墙壁差不多密密麻麻地插上了银针,可那刺客还未曾变色,只怕手里头的银针还能继续甩出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江漓漓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在狭小的地方高速跑动转向实在是太过消耗体力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江漓漓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素素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刺客会转头给她补一刀。可是看着江漓漓这副模样又有些揪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得帮江漓漓一把,可是不敢啊! 这会儿素素突然看见那刺客嘴角一勾,晓得那刺客只怕是要使出什么杀手锏出来,竟然当场忘记了自己的害怕,从铺子下边露出头来朝着江漓漓喊了一嗓子,“江狗小心!” 话音刚落,那刺客手里出现了一根白色的丝线,猛地一拉,”咔哒“声响起,江漓漓那面的地上便突兀冒出了一根铁索,就只有半人高的高度。只费尽全部心思用来躲避银针的人哪里会想到面前会出现这么一道铁索?高速运动之下根本就没有丝毫躲避的可能性,反倒是会因为速度太快而被这根铁索绊一个死命的跟头! 得亏江漓漓听到了素素那声喊,望见自己前边突兀冒出来的这根铁索也没有太过惊慌,压下了自己的身子直接从那铁索下方滑了过去,紧接着一个翻滚躲在了一个箱子后头。 那刺客见到自己失利之后神色尤为恼怒,翻手拿出一把匕首正准备一刀刺向素素的面门之时,却看见素素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之后为何停了下来,愣了愣,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呼啸,连忙回头,却看见江漓漓趁着他对付素素提着木刀朝着这面冲了过来。 仓促之时来不及再用银针来攻击,刺客便只好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来格挡那木刀,原先以为江漓漓要退开,可没想到江漓漓是一副一往无前的气势,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心想我这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好刀,只消与你木刀相触就能直接将你的木刀斩成两半,顺势再刺进你的胸膛之中!早晓得你是这种以短打长的做派,我还费那劲做什么? 可匕首与木刀才只是刚交接,这刺客就晓得自己错了,哪曾想到这木刀竟然坚不可摧? 他原先就不是近身打斗的好手,全靠一手暗器才打出名声。这会儿与江漓漓短兵相接,竟然是被江漓漓压得连连后退! 可凭什么这木刀就能挡住我的匕首之锋刃? 刺客有些想不明白,可江漓漓收回木刀又顺势斩下之后他看清楚了,原来这木刀之上笼罩着一层浓厚的刀意!而自己的匕首被这刀意阻拦在外,从未真正碰到过这木刀半分! 再与那木刀相触,这刺客又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那少年的气力少了半成! 还以为那少年力竭,在一看那少年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暗道不好,正想急速退开之时却听见那少年喃喃念了一声,“斩鬼!” 一股浓烈的刀意在这少年的刀尖喷勃而发,没忍住胸膛之中的沸腾,刺客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出,身形如同铮断了线的风筝朝着远处落去。 江漓漓正欲乘胜追击之时却被素素一把拉住了袖子,回头骂了一声,“干嘛?” 一使劲挣脱了素素的手,大步冲上前之时却看见那刺客站起来一个燕步跳上了房梁,再一眨眼,那刺客便消失在了琼湖密密麻麻的屋檐之中。 江漓漓有些气急败坏,回头又吼了素素一嗓子,“要不是你我能让他逃了?” 素素撅噘嘴,望着早已不见的刺客身影的天边,心想那人为什么当时就没将那匕首落下来呢? 半响没听见素素回话,又一看素素呆呆地望着天,心想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江漓漓连忙伸出手在素素面前晃了两三下,素素这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怎么?吓傻了?哼,没有半分本事!”江漓漓讥讽了一声。 素素很少见地没有顶话,嘟了嘟嘴唇之后哈哈笑了两声,在江漓漓疑惑的眼神中素素一把扑向了那胭脂铺,直接躺在了那各型各色的胭脂之中,“咯咯,这里头的胭脂可全都是我的了!” 这会儿轮到江漓漓后知后觉,连忙冲到柜台边上,打开抽屉,果不其然,白花花的银子与花花绿绿的银票可闪瞎了眼! 这可真是一笔好买卖! 逆凡生 第三十六章 就做个小本生意而已 http://.biquxs.info/ “诶,这家胭脂铺好像蛮不错的,咱们去看看?” “成。” 走来了两个身着锦衣的姑娘,瞧那头上价值不菲的头钗想必也是富家小姐。 “这家店铺怎么人呢?有人么?”一个姑娘喊了一声。 “有有有!”匆忙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那成如是。 “你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另外一个姑娘有些纳闷儿。 成如是嘿嘿笑,“那肯定,要不我在这儿干嘛呀?总不能是来偷东西的不是?“ 先前那个姑娘盯着成如是瞧了两眼之后咯咯笑,”你这人也是,这么大热天戴个帽子不热么?瞧你头上都流汗了,还不快吧帽子给摘了,说不定要悟出痱子来。“ 成如是笑了笑,“没事儿,你没听说那道理么?说是凉从头起,病从口入。就算是夏天戴个帽子虽然是热了一些,倒也没那什么害处不是?“ “我倒是听过‘凉从脚起’的话,这‘凉从头起’还是头一回听说。“ “一个道理,一个道理。” 成如是正连忙带着那两个姑娘看胭脂货色,可女子差不多都是一个性子,虽然不至于都货比三家,可一家店铺里边的东西总要挑出一个最合心意的才好。两个姑娘便挑挑拣拣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总觉得下一个要比自己手里这个要好,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却一个胭脂盒也没能跳出来。 这时候从后面冒出一声来,似乎是有些恼怒,”吵吵吵,吵个屁啊!还卖不卖了?不买趁早给我滚蛋,少在这里给我叽叽喳喳吵着没完!“ 两个姑娘先是满脸恼怒,回过头去却没看见人影就愣了,又环顾了一周,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成如是一个人,可成如是方才就站在自己旁边没说话啊! 不由地就有些慌了,一个姑娘连忙问成如是,“你这地儿不会闹鬼吧!” “闹什么鬼?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这才从那处高高的柜台后边冒出一个小脑袋出来,“没想到你们两人不会挑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真是瞎了眼!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看不见是么?” 那人可不就是江漓漓么。 瞧着江漓漓死命抬起头才从柜台上露出了小半个脑袋,一个姑娘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哪里来的小孩儿?说话的底气倒也足得很呐!” 另一个姑娘倒没笑,转头问成如是,“这是。。。” 成如是支支吾吾半天,“这是,这是咱们少东家,来查岗来了。”说着偷偷在这姑娘耳边嘀咕道:“你别看他人小,其实他心眼也小得很呢!不是一个好东西!每天都要过来查岗,生怕我偷他家店铺里的东西。可你瞧瞧,我一身正气,像是那样子的人么?” 江漓漓这会儿被一个姑娘笑得恼了,摆摆手,“快滚快滚,少在这里笑,今儿个咱们不卖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不卖就不卖了?”听到这话那两个姑娘也恼了,“不买就不买,在别家咱们还买不到胭脂不成?”末了又对成如是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人还真是小气!” 成如是欲哭无泪,咱怎么就摊上了这位爷?就算没听说过客人是你爹的道理,你将客人当做一只苍蝇不去管不就好了么? 转念又想起那日在平沙灵鹤山的山洞之中只是因为那些流萤在江漓漓脸上划了一口子就非要一把火将那些流萤烧个精光的这件事儿,成如是撇撇嘴,得,你还是将他们做人来看吧。 正在心里暗自编排着,一抬头看见那两个姑娘手挽着手就要走出店铺了,成如是连忙跑到那两个姑娘面前谄笑道:“两位小姐请留步,你们再且看看吧,咱们店铺里的胭脂可是比别家的要好上一层楼那么高呢!再看看,再看看成不成?” “可是你家少东家也太欺负人了!不成,我就不在这儿买!免得旁人笑话!” 成如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哎哟我的两位奶奶啊,咱少东家才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你跟孩子较什么劲是不是?你们放心,我一会儿就骂,,就求他,要他只管回里屋去睡,定然是不会打扰两位奶奶的!” 一个姑娘笑道:”说他才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我看你也没多大吧!“ 另一个姑娘也乐了,佯怒道:”你可不要乱叫,我们两姐妹可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叫谁奶奶呢?要是被旁人听到害得咱们嫁不出去的话可要找你算账!“ 先前那姑娘还在笑,“这不挺好么?白白高了一截的辈分。” 成如是正小跑向江漓漓,听到这话儿回过头来笑道:“别说奶奶,两位貌比天仙的小姐,就算是要我叫你祖宗也成呐!” “啊!”姑娘被这话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身后没人之后娇嗔道:“还说你少东家不是一个好东西,我看你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成如是嘿嘿笑了两声,“两位小姐好就成,你看我这一副天生的跑腿子模样,不说是好人,可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是。这辈子要是能娶上媳妇那可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幸事了!” 接着一个姑娘笑着说了一句什么没听大清,江漓漓望着跑过老的成如是嗤笑道:“成叫花,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都给人家做孙子了,赶趟儿你也叫我一声爷爷成不成?” “你少来!”成如是瞪了瞪眼睛,看着江漓漓眉毛一挑之后又焉了,”哎呀你这人,你说说看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得了一间胭脂铺不告我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儿我做生意你也来插一腿子?尽管这咱胭脂好,可也经不起你这么作不是?你说说看这都两天了,陆陆续续来了将近十几批客人,可曾做成了一笔生意?算我求你了成不成?您行行好,您去里屋歇着去成不?“ 江漓漓哼了一声,这会儿也没接着顶杠,也没回话,就只是提着木刀就往里屋去了。 成如是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江漓漓这人还是讲道理的么! 一个姑娘走了过来,“成了么?” 成如是点头哈腰,”成了成了,咱少东家可不是去里屋了么!“ “你给他说的啥?我看他的脸色可不像是好说话的人!”另一个姑娘也忙问道。 成如是支支吾吾,“这个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说呗!” 想了想成如是才笑嘻嘻地俯在这姑娘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这姑娘听完之后立马脸就红了,呸呸了两声之后咯咯笑,“你们这东家跑腿俩儿都不是什么好人!下次再也不来你这地儿了!” “说的什么?”另外一个姑娘一脸好奇。 “那个少东家说要你做他媳妇呢!” “啊?假的吧!” “哪里是假的?先前这跑腿子叫你奶奶,转头又喊那小孩儿爷爷,你说说看这不是叫你做他媳妇是什么?” “那你也有份呢!” 两个姑娘一齐娇笑,笑够了之后才擦擦泪水转身继续挑选胭脂去了。 看着这两个妙龄女子打打闹闹挑着胭脂,似莺歌燕舞好不悦目,心想什么时候自己开这样一家胭脂铺子那该多好?若是让那纪文君纪姑娘做一个老板娘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成如是又想起今儿个好像还没给纪小姐送花儿呢,嘿,也别送花了,这玩意儿太俗了,等到傍晚时分自个儿挑一个最艳最红的胭脂送过去,再往那胭脂盒里边刻一行情话。哎哟你奶奶的,还有哪个男人有老子这么心意十足?江漓漓这小子说的真对,老子这么煞费苦心,那纪姑娘没理由不喜欢老子啊! 哦豁豁。。。 成如是正美着呢,一个姑娘拿着手在成如是眼前晃了晃,“喂喂喂,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啦!” “哦哦哦。”成如是惊醒,连忙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之后才伸出手去往嘴角抹了抹,“两位小姐选好了?” “真不晓得你这帽子是什么做的,这么宝贝的紧!” 成如是讪讪笑,”习惯,习惯了,呵呵。“ 另一个姑娘拿着两盒胭脂走了过来,“诺,就这两盒,多少钱?” 成如是自个也不晓得价钱,掂量了两下正准备说个二两银子之时,抱着兔子从里屋走出来的素素突然啊了一声,冲过来一把夺过那姑娘手里的两盒胭脂,“干嘛呢?” 那姑娘有些纳闷,望着素素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活像一个大花猫,没忍住笑意,“这又是。。” 成如是也呆了,“我的大小姐啊,你这脸上抹的什么东西啊?“ “好看吧,”素素眯着眼睛笑,其实她有些脸红,只是被厚厚的胭脂盖住了完全看不出来,“江狗非说不好看!” “好看好看,”成如是捂着嘴说道:”就算你长得好看你也不能抢人家胭脂不是,这是人家要买的!“ 一听这话儿素素就炸毛了,“别的你们买,这两盒胭脂可是我的!” 一个姑娘望着成如是,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成如是瘪着脸说:“这是咱家大小姐,也是我这个小跑腿子惹不起的人物啊!” 另一个姑娘好声好气地说:“小姑娘,这两盒胭脂可是咱姐妹俩儿要买的,你这样做可不成!” 素素想了想,“其他的你们两个随便挑,这这两个可不行!” 这姑娘就要发作之时另一个姑娘拉住了他,那姑娘蹲下身说:“小妹妹,你这脸上的胭脂谁帮你抹的?” “我自个抹的!” “你这样抹不好看,我教你抹成不成?” 素素眼睛一亮,“好啊!”大手一挥,“这里的胭脂你们随便挑,不要钱!” “真的?”那姑娘一喜。 “当然是真的!这里的胭脂都是我的!”素素想了想,将手里那两盒胭脂递出来,“这两盒你们也可以用,不过先说好,你们得教我抹胭脂!” 三个女孩儿手挽着手走进里屋去了,没多久一个姑娘走了出来,在店铺里边抱了一大包胭脂又往里屋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来朝着成如是笑着说:“其实我觉着吧,你这两个少东家人还是蛮不错的!” 成如是欲哭无泪,心想老子就做个小本生意容易么我? 。。。 逆凡生 第三十七章 此间剑路长明 http://.biquxs.info/ 吴国位于黄天净洲东方,紧邻云凌盛洲,受其熏陶,便举国上下全有乘风寻道之心,全然不似黄天净洲武运昭昭。境内也少有武院学堂,却宗门林立,闲云袅袅。 这天吴国明城之外的驿道上走过来一个少年,皮肤黝黑,身上穿着补过不少次的布衣,脚下踏着一双布鞋。虽然身上的衣物有些入不得旁人的眼,可收拾得却极为干净熨帖,全然不似一个风尘赶路之人。只是碍于这少年黝黑的肤色,就显得身上有些邋遢。 这少年朝着天边一只盘旋的白鹤挥了挥手,有些欣喜。那只白鹤高鸣一声,在空中盘旋了大致有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离去。 目送那只白鹤消失于云端之后,这少年转头又望着城墙上用草书写就的“明城”二字,微微有些激动,竟然收不住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稍稍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钱囊,这少年挑了几块颜色最为明亮的铜板,慢慢朝着城门走去。 守在城门口的是两个身上穿着黄铜甲胄的兵卫,虽然黄铜色的甲胄极为夺目,可若是有心人就能看出这甲胄贴合处并不紧密,甲胄本身的材质也不够坚固,只消是寻常人家的柴刀就能直接在这甲胄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出来。 一个络腮胡子的兵卫朝着少年吼了一声,“从哪里来的邋遢小子?若想进城,五十文!” 其实这个价钱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少年并无怯意,将手里的铜板放进了兵卫旁边的盒子里边。 嗯?兵卫眉头一挑,原先看这少年穿着破烂,正想大开一个价钱将这个少年喝退,可没想着少年竟然问也不问就拿出了铜钱,看不出还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这会儿这兵卫冲着旁边一起站岗的兵卫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又喝了一声,“方才搞错了,外来人士需要多交五十文!” 少年有些犹豫,“是这规矩么?” 那兵卫有些不耐烦,“自然是!” 少年想了想,又打开钱囊,从里边又挑出几枚新一些的铜板放进了钱箱里边。正欲往前走,又听见一个兵卫喊了一声,“他弄错了,外来人士需要交一两银子的税!” 这会儿就算是一个不开窍的人也能听懂这几个兵卫话语中的意思了,少年稍稍皱眉,转过身来说:“这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是规矩?在别的地儿我不敢说,可是在这城墙口,哥几个说的话就是规矩!就一两银子,交了就让你进去,不交你就在城门口过夜吧!” “没道理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就在这城门口呆着吧!”一个兵卫嗤笑了一声,“等到下一批兵卫来站岗的时候只怕就是二两银子了,你可得考虑清楚!” 少年脸上难得地浮现出怒气,“那我不进去了,你将先前的铜钱还我!” “没可能的事儿!小子,你可不要犯浑!等会我手里的东吴刀砍在你脸上你就晓得哭了,原本就生得难看,脸上又多了几条刀疤,你这辈子就别想找到媳妇了!“ 几个兵卫放肆大笑。 少年脸上的怒气依旧明显,可眼神里边微微露出一丝狡黠,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实则偷偷将背上行囊的包裹往下拉了拉。 正为难之时,从城墙上传来一声吼,“李四张三,你们做什么了?” 抬头看见城墙上的眺望塔之中站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大致也是兵卫,可从他头盔上飘扬的红缨可以看出这人应当是这城墙上的头头。 一个兵卫朝着那男人眨眨眼睛,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那男子竟然是火得很,直接从眺望塔上跳下来,一巴掌拍在那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兵卫头上,“你们两个浑人是不是又在做这等勒索之事?我说过多少次?恩?还不快如实告诉这位少年郎税钱,然后将多收的钱还回去!” 那络腮胡子有些迷糊,可瞧见这男人脸上的怒气就晓得他动了真火,连忙挑了几个铜板还给那少年。 这男子才面色好看许多,转头对那少年道:“真是丢脸,我这几位部下向来都是偷鸡摸狗的主儿,以前说了他们多少次了,可一背着我就开始做这等勾当!其实进城的税钱只需要二十文,这些钱你拿好了!” 少年终于咧开嘴笑了朝着这男子微微鞠躬,“真是多谢这位大人了。” “无事,无事,这倒是我的过错,是我管教无方。”那男子微微颔首,又说:“我看小兄弟你也是赶路人,还是快快进城去吧!” 少年又鞠了鞠躬,道了一声大人再会之后慢慢走进了这明城。 少年的身影终于消失,络腮胡子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头儿,这,,,怎么回事儿啊!” 那男子这才怒气勃发,“给你们说了多少次?这样做我没意见,可你们也得有些眼力见儿行不行?那人也是你们能招惹的?” 络腮胡子还是迷糊,“那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男子哼了一声,“你没见着他背上背着的东西么?如果不出我所料,那应当是一个剑匣!虽然不晓得这少年的本事如何,可还是得小心行事。这年头不太平。“ 络腮胡子有些惊讶,连连称是。 。。。 这少年郎走入了繁华的明城之中,望着这繁华的街道有些不敢眨眼睛,心思全然放在了街边精巧的玩意儿上去了,走了大半条街发现肚子咕咕叫,这才记得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少年又拿出自己的钱囊细细数着铜钱,想起了方才那过路的士官还给自己的八十文钱,脸上就绽开了笑容,心里也有了底气,瞧见了一家不错的酒楼,想了想,就大步朝酒楼里边走了进去。 在酒楼里边可没有遇见拦路的人,这酒楼里边的小二自然是眼力见高明,各型各色的修士见过不少,看着这少年背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剑匣就不敢怠慢,连连问客官需要一些什么吃食,可否需要住宿? 少年有些怯意,却强打起自己的胆子跟着一个小二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里边,就只叫了半壶茶,一碗米饭以及一碟青菜,还特地叮嘱道记得往青菜里边加一些肉丝儿,自己应当是不差钱的! 小二没有见过这种客人,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笑意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连连称好。 茶上的很快,可饭菜还得准备,少年就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茶壶来将里边的剩茶喝光,又将茶壶里边的茶倒进了自己的小茶壶里边。 “姐,你看那人!” 少年转过脸去,看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女正指着自己笑。少年郎可不晓得那人在嘲笑自己,只以为在向自己示好。一时之间局促得很,想给那少女行礼却又不晓得什么礼数才得当,就只好站起来朝着那少女鞠了一躬,红着脸说了一句小姐好。 现在就连那少女身边的那年长女子也不由地轻笑出声。 少年郎挠着头笑得有些憨厚。 “喂,小子,你背后背的是剑匣么?”看见这少年如此做派,那少女就胆子大了起来,也不管自家姐姐在扯自己的一角,耿着脖子问。 少年郎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含糊地说了一句是。 “那你剑匣里边都是一些什么剑?” 少年郎想了很久,犹豫着回道:”大致有几把青色的,有几把白色的,还有几把红的,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别的我也记不大清。“ 少女咯咯娇笑,“你这人说谎不打草稿,你那个剑匣还没有你一半高,你又生得矮,怎么可能装得下那么多把剑?” 少年郎涨红了脸,“没,,没呢!我不骗人的,我娘说骗人不好,我没骗人!” 少年郎一紧张就说话说不大清,支支吾吾地又说了一些什么“夫子告诉我”,“道长给我说”之类旁人听不大懂的话,惹得那少女娇笑不已。 原本那年长的女子也觉得这少年有趣,可一听他这话就没了兴致,只道是一个破落小子为了脸面说谎骗人,被人拆穿后又惊慌不已,原本还想替自己妹妹说两句道歉的话也懒得说了,直接转过头来慢慢吃菜。 吃菜吃得极为优雅。 少年解释了半天没能解释清楚,又一看那两个女子没再看自己之后觉得有些颓废。正准备再给自己解释两句的时候小二端着饭菜走过来了,话也就堵在了喉咙里,嘀咕了一声真有这么多剑之后坐了下来,就着松脆的青菜吃起饭来。又从青菜里边挑出几根极细的肉丝,就有些高兴,暗想这店家真厚道,方才心中的失落也就稍稍放下了一些。 少年吃饭吃得极慢,细嚼慢咽,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这少年才吃了小半碗饭。也极为用心,这会儿酒楼里边人潮拥挤了起来也没能在意。 一个小二面色为难地领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到了这少年的桌子前面,轻声问:“客官,你瞧咱们酒楼里边人多得很,一时半会儿没有空闲的桌子,能不能将这个客人带到你这儿将就?” 少年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发现确实是如小二所说,便应了下来。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修养,朝着少年郎道了一声谢,少年郎连忙回礼,只是手足无措。 年轻人看这少年如此模样,也不再做这等虚礼,直接坐了下来,只是叫了一壶酒,一碟熟肉。 有些无聊,这年轻人四处张望,看见这少年郎背上的剑匣,眉头一挑,“小兄弟你这是剑匣?” 少年点点头。 酒肉这会儿上来了,年轻人也没再问。 又过了片刻,少年这才将饭菜吃完,细细数着手里的铜钱,挑了几枚,叫了一声小二之后站起来将铜钱交给小二之后才走出了酒楼。 左右看了看,少年郎从怀里拿出地图,稍微比对了一下方向之后朝着远处走去。 “姐,你看,那人跟着我们呢!” 一个女子回头看了看,就只是说没事,说不定是同路。 直接穿过了明城走到了郊外,“姐,那人还跟着呢!” 女子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又走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一个少女猛地回过头,“你怎么总是跟着我们!” 这是在酒楼里边看见的那个少女。 少年郎原本正看着地图,听到这话抬起头,茫然往身后看了看,最后只说了一声没。 “还说没有!你都跟了我们走了这么久了!” 少年郎很认真地解释道:“我是要往这边走呢!” “你往这边走?你是想去剑庐还是想去云凌盛洲?” “云凌盛洲。” 这话出口,那行人皆笑了起来,与这姐妹俩一起赶路的一个男子笑道:“少年郎还是莫要说谎才好。” 又有一个公子哥说:“我们都去不了,难道你还想去?” “真,真是,不骗你们,,” 那少女讥笑道:“就凭着你那破剑匣也想去云凌盛洲?” 少年郎咬着嘴唇没回话。 正准备再说几句话来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出声了,“你们管别人做甚?莫非人家真是有本事呢?” 是先前那个跟少年郎同坐一桌的年轻男子。 原先旁人还想说两句话,可是看见这男子胸前的腰牌之后就没敢再做声,那年长的女子打了一个圆场道:“咱们还是先行吧,说不得再晚一些剑庐关了!” 旁人称是,转身且行。 少年郎跟在后头,看着那替他说话的男子正看着他,连忙道了一声谢。 男子笑了笑,半开玩笑说,“以后道了云凌盛洲可记得来找我,我是天水宗的内门弟子。” 少年郎张张嘴刚准备说话,那男子就转过身去了。 那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呢!少年郎只记得自己得快些赶路,又一想那人说不得是开一个玩笑,就没再追问,继续往前走。 一直等到夜幕时分这些人才走到一处小山包之上,只是这会儿那小山包上的茅草屋子竟然关门了。 众人惋惜,就连那腰佩玉佩的男子也如此。 既然不顺心,一行人就开始互相埋怨起来,一个人说你不该去饮酒作诗,又一人说你们不该那在青山边上驻足,最后一行人竟然齐齐怪罪到这少年郎身上来了。 少年郎没多想,左右看了看,小跑往那处茅草屋赶去。 几人尽然皱眉,就连那个先前替少年说话的年轻人也不例外。 可还有几人也没有阻止,只道是看这个少年的笑话,可盼望着剑庐能在少年手里开门的心思全然没有。 不为别的,就只为这剑庐主人性子古怪,更为这少年全无灵秀之资。 一人讥笑道:“来来来,谁来打赌?今日我立一个赌注,若是那个小子能推开那剑庐的门的话我给你一百两白银,反则你只需给我十两。一赔十的盘子,有人来么?” “你少在这里卖弄聪明!”又一人笑道:“换个规矩成不成?若是门开了,我给你一千两,没开的话你只需给我三两,干不干?” “成了成了,都晓得这门是不会开的,都只看着罢,那剑庐主人虽然不会开门,可总归恼怒于这少年,必定要降下三分剑意,若是学得这三分剑意之中的三成精髓都是大有好处!说起来还得感谢这少年,若非他,咱们就真是半点收获都没有,你们埋汰别人做甚?。。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 少年未曾理会他们,轻轻敲门,在寂静的夜晚有些清脆。 突然,一股飓风从剑庐里边传出来,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冲得倒在了地上,有些失措。 众人讥笑。 “不晓得剑庐的规矩么!是哪个!” 声音雄浑,略带一些沙哑。 “苏慕。” “哟,还是一个小孩儿!说说看,为何敲我门?可千万不要说是来拜师的!否则我一剑斩了你!” 少年面色如常,”我想去云凌盛洲,想在你这儿拿一个通牒。“ “这理由倒是新奇,呵呵,可我凭什么给你!” “我有信物。” 那剑庐微微沉寂,突然,在一行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剑庐开门了。 走出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这老人背上背着一把一人高的长剑,“信物呢?拿来!” 苏慕连忙放下行囊,弯腰在行囊里边找了半天,一直等到这老人有些不耐烦之后才从行囊里边掏出来一个黝黑的铁牌子交给这老人。 老人一皱眉,随意接过,先是不以为意,接着满脸惊讶,最后竟然是热泪盈眶!单膝跪地,“阿山三代弟子赵衡叩见师叔祖,拜见小师叔!” 众人惊愕。 苏慕手足无措,“怎么能,怎么,,你快起来!起来!”用去吃奶的气力竟然也不能让这老人有丝毫的动摇。 赵衡一抹眼泪,突然说:“赵衡有辱山门,虽永永远远被禁锢在此也毫无怨言,只可惜向来就没有见过真正的阿山剑气!今日敢请小师叔为不肖弟子赵衡请一次剑气,赵衡虽死无憾!” 苏慕脸上的惊慌终于慢慢消失,腼腆地点了点头。 随后双手握于胸前,飞快结印,目有精光,最后淡然道:”请剑!“ 从苏慕背上剑匣突兀窜出几十道流光,钩织长夜。 在那茫茫的夜幕之上,就只有赵衡才能望见,这空中弥漫的剑意将深深的长夜照亮,有如白昼! 逆凡生 第三十八章 驿城大小有偶 http://.biquxs.info/ 平沙自大隋国还未将其收作国土之时就已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城市,自打五百年前那座少保庙矗立在灵鹤山巅之后则更为闻名。 扬州多富家子弟,苏州多雅士文人,平沙多得道高僧,这话儿从几百年前流传至今,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纰漏之处。 只是与其他城市地域不同的是,平沙仇西楚人,甚至到了一种一见面就要打架的地步。 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想不通,都是大隋国土,凭什么这两个地方的人互相瞧不显眼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六十年前平沙与西楚两地其实关系甚好。那时候西楚还只是一片偏僻地域,饱受佛法浸染的平沙人很乐意去帮助生活有些窘迫的西楚人,愿意花大价钱去购买西楚最为出名的黄沙烈马,愿意将昂贵的丝绸以低价卖给西楚人,也愿意将自己的子弟送去西楚磨炼,换以西楚子弟来平沙求学。两地相交已经有很长的一段历史了。这样一来就更让人想不通,相交甚好的两地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做了这副田地? 六十年前,两地就变了。 可六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呢?六十年前平沙住持远游,六十年前西楚封锁马匹的贸易,六十年前平沙去往西楚的子弟未曾有一人回来,六十年前来平沙求学的西楚子弟似乎是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六十年前,裴山领着五百人的烈马壮兵走出西楚。 一切都只由于原本安安分分的西楚人扛着裴家的大旗冲上了战场。 西楚不再出售马匹,也不再需要平沙的丝绸,只需要剑戟甲胄。 两地终于被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分隔开来。 可这只是导火索,真正的爆发是在二十年前少保庙住持劝说裴山之后,裴山依旧坑杀六十万先韩将士这件事。 饱受佛法浸染的平沙人向来都有慈悲之心,向来都相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裴山的所作所为不只是有为他们的初衷,更是给向来帮助西楚的平沙脸上打了狠狠的一巴掌。 平沙和平太久了,不晓得什么叫做战争,举城上下两百多万人自发性地弹劾裴山。可西楚向来将裴山看作西楚的天命子,面对已然已经爆发的平沙只觉得平沙人都被佛法烧昏了头,就有一些看裴山如神灵的热血青年冲上少保庙大骂少保庙住持是一个只会念经的老秃驴,大骂平沙人都是只会敲木鱼的乖乖子,大骂佛法就是大隋国的毒瘤! 这样一来,便爆发了平西之乱。 平沙人不晓得什么叫做战争,可难道大隋皇帝不晓得? 在平西之乱愈加激烈只是,皇家竟然只是派遣了一支军队前来镇压,根本就没有任何劝两地重归于好的心思。 为什么? 朝廷上下都晓得,老主持晓得,裴山也晓得。 于是老主持回到少保庙之后就再未出过灵鹤山,而裴山灭掉北方最后一个国家西苏之后领着八十万西楚军回到了西楚,再未出过宏城。 其实所有人都不晓得,其实二十年前俘虏六十万先韩将士之后裴山恰巧遇见了老主持之后两人是如此交谈的。 裴山:“你说这六十万人杀不杀?” 老主持:”你觉得呢?“ 裴山:”不杀吧,咱们军队确实没有那么多余粮也没那么多人手来看管,更不用说现在咱们在韩国腹地,带着这六十万累赘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抄了后路没有一点防备。又说杀吧,这么多人,白白的都是别人家的儿子。。。“ 老主持:“可是这西楚士兵都是你的儿子,都是大隋的儿子。” 于是就杀了。 没人会想到其实裴山坑杀六十万先韩将士得到了老主持的莫许,所有人都不会想老主持会说出这样一副话,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裴山冷血。 可两人为何不挑明呢? 平沙需要信仰,西楚也需要信仰,而皇室需要西楚与平沙反目成仇。 ———— 平沙紧挨着西楚,在两地之中其实还有一个城市,名字叫做驿城。是六十年前还要前的时候西楚与平沙通商之时的驿站,最后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单独的城市。 “卖包子喽,热气腾腾的包子!” “葱花饼哟,刚出锅的葱花饼,不香不收钱!” 才只是清早,大街小巷里边热闹非凡。都说早起的鸟儿又虫吃,可王屠夫有些不信这个道理了。 王屠夫经营着一家肉铺,每天起早贪黑,买猪杀猪卖肉基本就是他一个人全部包圆,也得亏他这五大三粗的体型才能一撑就是十来年。 这天王屠夫一如往常一般站在自己的肉铺门口望着对面还未开张的那家肉铺。 每天大致要日上杠头对面那家肉铺才堪堪开门,到那会儿王屠夫已经差不多要卖出一半的肉了,接下来就是一天之中买卖的单期,可对面那家肉铺好像浑不在意。 王屠夫只记得拿家肉铺大致是十年之前开张的,原先好像是一间杂货铺,还有些名气。 不知怎么的那间在王屠夫看起来如日中天的杂货铺突然关门了,过了十来天之后重新开张之后就是一间肉铺。 那时候王屠夫还紧张得很,生怕对面那家肉铺会抢自己的生意,可发现那家肉铺每天开张极晚,关门极早之后也不在意了,心道只是一个继承祖业却无心经营的浪荡子。 可王屠夫没想到对面那家肉铺一开就是十年的时间。 “好咧,大爷您拿好!”将砧板上最后一块肉卖给一个老头之后王掌柜歇了一口气,心道今天怎么行情这么好,若是每天都能像今天那样那自己也能有不少的闲钱来吃酒罢! 这样一想王掌柜就有些疑惑,对面那家肉铺的老板起得比自己晚,收摊比自己早,怎么每天就有那么多钱吃酒呢? 正疑惑着,对面那家肉铺终于开门了,一如以往,那家肉铺的老板打着哈欠,顶着两只黑眼圈推开门,门内的灰尘在阳光下极为显眼。 那人大致有三十来岁的模样,鼻梁极高,眼睛深邃,成天一副邋遢的模样,与其他屠夫不同的是这人身板干瘦,远远比不得王屠夫的壮实。 王屠夫不晓得那人叫什么名字,只晓得那人好像也姓王,自己五百年前的本家。 那个姓王的中年男子一如以往将肉摆在了砧板上之后就开始坐在门口吃酒,望着稀稀疏疏的行人好像没有半点自己的肉卖不出去的忧虑。 王屠夫咳了一嗓子,难得地朝着那本家人打了一个招呼,“王哥好啊!” 那人后知后觉,估计整个人还有些迷糊,听到这声话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朝着对面打了一个招呼,“早。” 现在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各家各户吃午饭的时候了。 王屠夫笑了笑,虽满脸横肉竟然也不觉得难看,只是自然是晓得同行为敌人的道理,王屠夫只以为这人不怎么待见自己,就没再说话。 望着砧板上只剩下的一些猪皮,心想拿回去求媳妇腌制一下也能做个下酒菜,也不再等客人了,准备关门要回家了。 只是刚收拾东西之时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有半边猪放在冷窖没有提过来,也就不必再准备明儿的猪肉,也终于能得了半天的清闲。 只是这会儿突然得了清闲也不晓得要做些什么,若是偷偷买酒喝指不定回家要被怎么收拾。 又转眼望着那好像什么都不着急的王姓本家同行,王屠夫心想莫不如瞧瞧他的这些肉是怎么卖出去的? 有了这个想法王屠夫也不着急了,关门收拾行李回家吃过饭之后又拎着小半块猪肉过来了。又一看那人,王屠夫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久过去了那家肉铺里边的肉还没有减少呢? 下午的客人少得很,王屠夫那小半块肉也没能全卖出去,只是看着那人满脸的悠闲神色,王屠夫不免又好奇起来,这再过半晌他就得关门了吧,可这时候的大热天肉可放不了多久,那人还没卖出去一块肉呢!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寻常这个时候王屠夫都是要回家准备杀猪。尽管今天得了闲可望着天色王屠夫也不想在这儿久呆,心想那人只不过是靠着家里头的接济才有钱买酒吃吧,其实没几分经营的本事。 正准备关门之时突然瞥见街尾熙熙攘攘来了一大波女子,老少皆有,心想这是什么事儿? 那一拨人手里一个劲往对面那家肉铺钻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挑着肉,不多时这群女子嬉笑着走开。再一看,那人肉铺里边竟然一块肉都没了,就连最不俏的下五花也卖得干干净净。而那王姓老板身上竟然多了十几条手帕,脸上竟然也多了几个红唇印子。 王屠夫瞪大了眼。 那人将那些手帕丢进了垃圾桶里边,开始慢慢收拾银钱。看着王屠夫惊讶地看着他,这人笑了笑,道了一声明日见之后关上了门。 王屠夫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的模样确实生得俊俏得不行。 这时候王屠夫终于不相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了,转念又一想,那拨女子中有一人背影像极了自己媳妇。。。 。。。 这驿城虽然比不过西楚与平沙,可通商之地必定有其繁华,前前后后也出过不少富贵门楣。 在这一条街上最有名的就是张家人了。 据说这张家祖坟冒青烟,原先张家老爷考上了进士,随后再大隋国都成安里边做上了大官,后来因为党派之争被贬到了北莾做县令,可南方人哪里能在北方过上好日子?在北莾没呆半年就只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准备撑着自己一口气再做上半年争取一个有始有终的时候,自家媳妇受不了北莾的其后,病逝而终。最后怀着悲痛就只好辞官回乡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翁。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张家老爷虽然如今已不为政,可总归是做过大官的,手里头的人脉要比旁人多出两三百年。于是没多难就在平沙置办了一所宅子,又开起了几家酒楼,好不让人服气。 张老爷就只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做张雪怡,虽然名字可人,但是自小被家里的奴仆惯坏,又因为张老爷前些时候做官根本没有半点时间来管教,因此生了一副蛮不讲理的泼辣性子,让张老爷头疼得很! 眼看着自家女儿年纪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婚嫁之事便成了难题。 因为家里头没有其他子女,张老头害怕自家这些花了自己半辈子人脉换来的家产最终落在了外人的手里头,于是就不敢让女儿出阁,只好找男子入赘。 可多少年来没有听说过入赘的事儿了?大多数人都以为入赘这事儿可耻得很,虽花了重金请媒婆说媒,可半年过去实在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男子。要么就是希望孩子随自己姓,要么就是心性阴僻,要是自己在世还好,若是自己哪一天去了,以自家女儿的性子说不定要被女婿逼迫成什么样儿! 张老爷愁啊,头发一天见一天得白。 不过去年冬天终于有一个媒婆跑上门来,说是找到了金龟婿,带回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面相憨厚,也姓张,名叫张富贵。 那时候张老爷心里一惊,生怕这男子是垂涎与自家的家产,便迟迟没有答应。可经过大致有一个来月的观察之后才发现这男子确实憨厚老实,甚至到了有些胆小怕事的程度。 列如街坊邻里都晓得这张富贵是想要入赘之人,一见这人便只管放肆嘲笑,可张富贵倒是从来就没有反驳过,只是低着头笑不敢还嘴。 又一打听说这张富贵自小是个孤儿,这些年一直在铁匠铺子里边打杂,大致有十年的时间,可半分打铁的本事没有学到。 这会儿张老爷才放下心来,没本事不要紧,自己家里头什么东西没有?只要你对我家女儿好就成。 只是张雪怡却不乐意得很,说着张富贵太过懦弱,没有半分男子汉气概,又难看,根本就配不上她!这话儿可没少当着张富贵的面说。 张富贵也没恼,只是讪讪笑着说小姐说的是,小姐说的是。 张老爷骂了张雪怡一通,说是你看看你自己年纪多大了?若是还不成婚要做一个活寡妇,让咱家的脸往哪里搁?最后又放下狠话出来说若是你不成婚的话你以后就给我卷铺盖出门,我认这小子做义子,反正都姓张! 最后张雪怡百般不情愿地答应下来,于是便在今年三月成婚了。 张老爷不愧是做过大官的人,瞧人瞧得准,这张富贵婚前婚后一如以往,家里有活计都抢着干,让下人好不为难。只是张雪怡却日益瞧这张富贵不顺眼,动辄打骂,时不时地让张富贵在屋子外头呆一整晚。张老爷一问起来就说是他皮厚,冻不死人! 张老爷没少在这个地方上骂自己女儿,只是自己女儿的家事自己确实不好插手,心想若是孩子他娘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 这天张富贵提着一只大母鸡乐呵呵地走回来,刚进院子就遇上了张雪怡。 张雪怡冷眼看着他,“做什么去了?我叫你出去了么?是不是去外头勾引寡妇了?” 张富贵唯唯诺诺,“没,没呢!” “这是什么?” 张富贵又笑了,将这只鸡往上提了提,“我省下了钱去买了一只大母鸡,能给你补补身子呢!” 张雪怡一看张富贵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就有些烦,捂着鼻子说:“快滚开一些,谁叫你买的?臭的要命!”末了仍然是觉得不解气,讥讽道:“你看看别家的男人,哪个是同你这般模样的?君子远包厨的道理不懂么?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竟然插在了你这坨牛粪上!” 张富贵低着头没敢吱声,张雪怡就愈加恼怒,一把抓着那只鸡丢出了门外,”没有半点男人骨气,真是一个软蛋*子!“ “雪怡!”张老爷瞧见了这一幕狠狠骂了自家女儿一声。 张雪怡哼了一声,看着张富贵弯着腰去门外抓那只被绑住翅膀的母鸡,冲着张老爷冷笑道:“你看你给我选得什么男人?你信不信我叫他一声癞皮狗他都敢答应?”随后她抱着胸往屋里走去,“没有骨头的男人活该一辈子直不起腰来!” —————— 这驿城虽然处于平沙与西楚之中,可住在这驿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以前别地行商的善贾,最后因为各自的原因才在此地落户。因此虽然因为西楚与平沙之地的世仇或多或少有些摩擦,倒也不至于成天火拼妨碍生活的地步。 也是这天,裴长风抱着白猫徒步去一间马坊里边看过马,又去一家小餐馆里边吃过午饭,随着街道拜访了几户人家,最后在一家小茶肆里边望着一个吃醉酒躺在草垛里边的男人吃茶。 这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骂骂咧咧走了过来,望见裴长风脸上的笑容之后连忙跑过来,不伦不类地行了一礼。 裴长风呵呵笑,“小水怎么了?气成这样?” 被唤做小水的少年哼了一声,“前面有一个平沙人在酒楼里边大肆骂咱们西楚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咱们西楚人都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就应该一辈子躲在西楚里边等死!我气不过,就跟那人打起来了!” 裴长风还只是笑,“打过了没有?”望着小水脸上的羞愧之后又哦了一声,“没打过?” 小水低低嗯了一声,随后又抬起头道:“他们人多,有五六个人!” 裴长风又哦了一声,吃茶吃得极慢,“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就不要冲上去跟人动手了,就也骂!” “若是骂不过呢?” “那就灰溜溜地逃呗!” “就由着他骂?” “那不然?让他骂你两句你还能少几块肉来?” 吃过了茶裴长风抱着白猫朝着茶肆老板打了一个招呼,往桌子上丢下了一块碎银子之后起身了,”小水,走了,咱们要回西楚了。” 小水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仍然是觉得方才裴长风的话不敢苟同。 逆凡生 第三十九章 洛阳秋水 http://.biquxs.info/ 世事向来难料,就如同一个僧侣突然出现在胭脂铺中的时候成如是满脸的慌乱,更好比那个僧侣告诉成如是老主持即将作古的消息之后成如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成如是终究不是江漓漓这样的人,没有江漓漓这么冷血,没有江漓漓那种满不在乎,尽管他对礼佛是万分厌恶,可是他还是走了,临行前给了素素一盒胭脂,道了一声送给纪姑娘之后跟着那个僧侣走的。 江漓漓远远喊道:“没骨气的成叫花,你要去做和尚了么?” 成如是哈哈一笑,远远挥手,“放屁,我以后还要跟纪姑娘成亲呢!” 成如是走了之后江漓漓与与素素也没有念想在琼湖城中久呆,收拾好衣物之后关上了胭脂铺的门就去了琼湖书院。 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纪文君,素素捏着那盒胭脂走了过去,“纪姐姐?” 纪文君对素素没有多少的印象,笑着说:“小姑娘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是么?“ 素素递过去那盒胭脂,纪文君皱了皱眉,问了一声:“这是。。。” “成如是走了,去了平沙,可能要回去做和尚也说不准。“素素如实回答:”临行时候叫我送一盒胭脂给你。“ 纪文君半晌之后才接过这盒胭脂,没有打开。素素便说:“成如是说了,若是你不想收也没关系,只是别再像前几天一样应承着收下,随后丢进疙瘩角落里边。” 纪文君张了张嘴,没说话,随后打开了胭脂盒。 胭脂艳得像九月残阳。 胭脂盒里边没刻字,干净清爽。 纪文君笑了笑,“若是你以后能见到成如是的话,请你告诉他,这盒胭脂我收下了。” 素素点点头,转身才只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这话你以后还是自己对成如是说吧,成如是指不定就要从平沙逃回琼湖,到时候你将这胭脂盒砸在他头上都行!” 纪文君道了一声好。 眼瞅着素素终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江漓漓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送个胭脂都这么慢?直接丢她怀里就成了呗,说那么多做什么?” 素素做了一个鬼脸,“你晓得什么?哪里有成如是半分心意?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江漓漓愣了愣,”你在骂我?“ “骂你怎么了?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哭出来!” 江漓漓撇撇嘴,“那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 出了琼湖城没走多远,素素突然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咱们忘了什么东西。” “胭脂铺里边的银票都拿好了,胭脂也给你装了一大盒,还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没用的衣物罢了,反正这会儿咱们有钱,到时候再买就成!” “哟,你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了?”素素微微挑眉看了江漓漓一眼。 江漓漓哼了一声,“反正钱多得花不完,总比花在买胭脂上边才好。“ 素素不置可否,走了半晌之后仍然是觉得不对劲,一个人翻着包裹找了半天之后有些恼,就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赌气说不走了。 “又来毛病了?” 素素噘着嘴说:“哪有,我的脚痛死啦!” “哪个叫你成天躺在胭脂店铺里边不出门?活该吧!” 这会儿素素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一头撞在江漓漓下巴上。江漓漓捂着下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丫头你找死啊! 素素捂着头同样用恶狠狠的语气说:“我总算是晓得成如是怎么走这么快了!他将咱们的马车给驾走啦!” 江漓漓愣了半晌,随后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两人一齐骂道:“狗日的成叫花!“ 路上才只是走了半天素素就吵着闹着要找个地方休息,再不然就要买一辆马车! 江漓漓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自己兜里边多多少少也有个几百上千两的银票,也不在乎一辆马车,只是这路上哪里能有卖马车的地儿? 可确实是世事难料,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个小镇,这个镇子里头专门是供行商驻足的地方,马车这类东西在这个镇子里头很常见。 坐上马车之后素素美美地躺进了车厢,由着半生不熟的江漓漓赶着马车,一路上跌跌撞撞倒也觉得没那么难过。 原先离开琼湖之时还只是盛夏,等到远远望见洛阳之时竟然觉得傍晚微凉。 夏季没让人多做琢磨就偷偷溜走,这会儿已然是初秋。这会儿是最让人为难的时候,晌午时分明明觉得太阳晒得不行,一到晚上若是不盖上一层薄被的话就能让你冷掉牙。 洛阳将近,天色微暮,竟然落下了几点细雨。 进了洛阳城中才晓得这洛阳全然不似扬州平沙,就算是距离这个城市最近的琼湖也与洛阳相径甚远。 洛阳是一座古城。 街道宽阔,可两旁的房屋全都是黝黄的砖屋,每一块砖头上刻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全然不似扬州西湖的别致,一眼望去,只觉得气势磅礴,豪气纵生! 洛阳之中有一一处楼,名字叫做一步楼、传闻道者一步楼之上满满都是前人休留下来的刀光剑影,引导着无数的武人前往观摩,时常人潮拥挤,摩肩接踵。 常人道,僧侣去往平沙,书生去西湖,公子去扬州,而武人,便在洛阳。 这便是洛阳。 将马车寄放到一个客栈里边,两人迎着细雨走了出来。 背刀之人,挎剑之人,酒水,笑声,充斥着整条街道,只觉得满街的江湖气味甚浓。 无根之水,落在刚来秋意的洛阳。 。。。 洛阳有宽阔的大道,更有一些狭长的小巷。在没有阳光的小巷里边,显得有些阴沉。 这天一个啃着梨子的姑娘路过一条小巷,瞧见巷子边上摆着一个摊位,旁面竖着一张旗帜,上边写着“前程往事,富贵姻缘”,这姑娘的脚步不觉地慢了下来。 眼瞅着就算是慢下来的步子也将要走过这个摊位,就听见坐在摊位后边的一个老人说:“姑娘,我看你面色红润,明丽动人,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那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红了红,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那算命老人眼看有戏,更加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这件好事只怕只是随风浮云罢了,还是有些难以琢磨。不如姑娘坐下来,我好好看看你的面相,也好为你排忧解难!“ 那姑娘有些心动,只是摸了摸兜,为难地说:“只是我没有钱。” “没钱?”那老人皱起眉头,一脸为难,过了一会儿之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姑娘你坐下,我今日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就不收你的钱了!” 那姑娘先是一喜,又试探性的问道:“当真?” “当真!”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之后,那女子才欢天喜地坐下,又犹豫着问:“可是,我要做些什么?” 那老头一脸正色,“你将手伸出来!” 一手抓住那姑娘的手,另一只手在那姑娘的手上细细摸着,脸上倒是波澜不惊,“咦?怎么摸不出来呢?啊!你看我这记性,男左女右,你应当伸出右手来才是!” 那姑娘满脸通红,想了想,还是犹犹豫豫地将右手伸了出来。老头一面在那姑娘手上细细摸着,一面在嘴里说着些什么有得没得,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又比如“天戴其苍,地履其黄”之类的,如同邻家的妇人一人碎碎念。 那姑娘扭扭捏捏,细着声音问道:“你好了没有?” 这句话一连问了三次,那算命老头才回过神来,“哦,差不多了!” 那姑娘赶紧将手缩了回去,老头满脸的遗憾,磕了一声之后又正色道:“姑娘不必担心了,经过我刚才的探查,姑娘以后必定是能和心上人成眷属的!” 那姑娘红着脸说:“什么心上人,瞎说!”说完站起来赶紧跑开了。 算命瞎子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又闻了一下手里残留的香味,满脸的陶醉。只是还没有回味完,就听见扑腾一声响,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去看见自己面前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女人。那女人脸上抹着胭脂,只是稍稍一动,脸上的粉末便哗哗往下掉。 算命老头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壮。。咳咳,姑娘前来有何贵干?” 那女子啪的一声将自己的手摆在摊位上,”快给我看看手相!也要刚才那种的!“ 算命老头看着摆在自己摊位上的这只手,一脸为难地说:“姑娘啊,不是我不给你看啊,只是我方才算命的时候动用了自己的元气,这个时候还没有恢复过来,你还是等会再来吧!” 那女子一脸疑惑,“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自然是真的,老朽怎么可能骗人呢?我师父教导过我,算命,最忌讳的就是说谎话!因此在我九岁出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谎话了!苍天可鉴,日月明心啊!” 那女子扭扭捏捏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元气?” 算命老头咳了咳,又喝了一口水,脸上有些犹豫,“这个不好说啊,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两三个时辰!这样吧,姑娘,你先回去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之后就往我这边来,那个时候我肯定元气已经恢复了!” “恩、、、那好吧!“那姑娘满脸的失望,叹了一口气之后站起身来扭着象腿般的腰慢慢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给算命老头一个好看的媚眼! 算命老头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姑娘,待到那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之后,那算命老头脸上突兀地变成了如临大敌的神色,连忙将摊位上的签子黄符甩进行囊里边,拿起身旁那杆旗帜,一脚将桌子踢开,跑得飞快! 只是刚转过一个弯就遇上了两人,差些没有止住匆忙的脚步险些要将素素赚翻。 素素吓了一跳,匆忙躲开,神色恼怒,张开嘴之后却没说出什么话来,随后推了推江漓漓的手。 江漓漓哼了一声,抱着胸骂道:“你这死老头瞎了眼么?”随后看到了那面旗帜上写的几个大字,哦了一声,“没想到你这老头还真是一个瞎子!”转头冲着素素笑道:”你晓得我在少保庙中遇到成叫花他是一副什么模样么?也是一副算命子的模样,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一个。“ 算命老头讪讪笑,“可不是瞎子,脚步匆忙了一些,若是惹恼了两位可莫要怪罪!“ 说完算命老头脚步匆匆就要绕过两人离开,可江漓漓哪里是得理饶人的主儿?当即拉住了那老头的衣袖,“你这老头不是算命子么?来来来,给我算上一卦,若是算得不好我可要撕了你的旗子!” 算命老头着实是有些急切,扯开了江漓漓的手道:“可莫再为难老朽了,在下也只是讨一口饭吃罢了。下次,下次成不成?下次我免费给你算!” 眼看这老头就要跑开,江漓漓笑了笑,”跑这么快做什么?莫不是有人再追你?“ 算命老头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再跑我可是要喊了啊!” 素素原先以为这老头是什么怪人,可发现这人其实蛮好欺负之后也乐了,”你看他这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就晓得这人是一个大大的坏人,江漓漓快喊,让人来抓了他!“ 江漓漓鼓足了劲,正准备大喊一声的时候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喊,”嘿,你们俩儿怎么在这儿?“ 被这一打扰江漓漓泄了气,正要骂哪个不长眼睛的,回过头来却看见在那个破庙里边遇见的那个彪形壮汉朝着两人挥手。 江漓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人,愣了一会儿神之后又转过头去哪里还有那老头儿的身影?只将这怪罪到张伟头上,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张伟没吭声。 “咋啦?不认得我了?”张伟笑着走过来。 江漓漓阴阳怪气地冷哼道:“哟,还真是遇见了不得了的人,怎么,伏虎山还收弟子么?” 张伟一喜,“你师父嗝屁了?那正好,跟我在洛阳呆几天之后我就带你去伏虎山!” 江漓漓呵了一声:”逗你玩。“ 素素捂着嘴咯咯笑。 张伟脸色一阵变换,最后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小子怎么还是这副脾性?” 尽管浓厚的墨云挡住了阳光,可通过天色也稀微能够辨认出来这会儿大致也已经是傍晚时分,三人便随意找了一间酒肆坐了下来,张伟仍然是拿起自己腰间的葫芦咕噜噜吃着酒,“对了,你们怎么来洛阳了?这一行可够远的啊,从苏州,恩?是不是苏州?哦,平沙,再到洛阳可是有些距离的。”末了又疑惑地问道:“当真是走过来的?” “那可不?”江漓漓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张伟倒是哈哈大笑,“你就吹吧你,若是你们两个没驾马车这会儿能到洛阳?被我识破了吧,还想骗我?” “晓得你还问?” 张伟被自己的笑声呛住了。 素素抬头问道:“对了张伟,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又抓到鬼了么?” “那可不?”张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酒,“这一路上我可是遇见过不少像你们这种露宿在野外被鬼怪缠上的人,还死了好几个呢!” “真的?”素素满脸诧异,“真死了?” “那可不!” 素素又连忙问道:”那被鬼杀了的人死后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跟说书人说得一样变作了干尸?“ 张伟抿了抿嘴,“没恁么夸张,鬼只吸阳气,活人被吸干阳气之后满身煞白。” “那说书人是骗人的了?” “那也不一定。”张伟笑了一声,“荒郊野岭就有狐妖,专门吸精气,吸干之后就便做了干尸!” 素素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真可怕,幸好咱们没被那妖怪给缠上!“ “怎滴?你们还遇上了妖怪?” “是哩!听人说好像是一头熊妖,好不吓人!“ 就在昨天,江漓漓与素素驾着马车路过一个小山包,当时天色有些昏暗,两人看着那处山包之下有一条小溪便在山包上停下来露宿。两人生了一把篝火,又抓了一条鱼煮了一锅鱼汤吃下肚之后素素就觉得困了,便独自去马车上歇息。江漓漓自顾自在篝火旁烤了半天火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升起了大风。 那股风江漓漓说不上有什么奇怪,只觉得特别的凉,也没大在意。可风停了之后就听见一声怒吼,转过头便看见一头巨大的白虎做朝着马车这边轻着步子走了过来。 江漓漓只道是寻常的野兽,便拿起木刀就朝着那头白虎走了过去,可一交手才发现那头白虎力气大得很,一巴掌直接将江漓漓拍到了空中。得亏江漓漓这段时间练刀并未落下,在空中使出了那道“斩鬼”在那头白虎头上砍了一道血痕! 那头白虎受伤之后不像其他野兽一般更加凶狞,而是微微却步,最后躲在了丛林里边冷着眼睛看着江漓漓两人。 素素实在是被吓得要命,江漓漓也不敢在这里久呆,两人连忙驾上马车连夜赶路。 说来也怪,那头白虎一直跟了江漓漓两人十几里路,可未曾袭击。 这天天明之后到了洛阳城寻了一个正出城的行人打听之后才更加觉得奇怪,因为并未听人说这附近有什么野兽,毕竟这洛阳附近可不是什么偏僻地方。 两人冷汗连连,只认为那头白虎是一头虎妖。 听过江漓漓一番描述之后张伟有些纳闷,“怎么就由着一头白虎在哪里作祟呢?这洛阳周边防范严密,更不用说这些时候天下的武人齐齐赶往洛阳,怎么还会有妖怪敢露头?” “谁晓得呢?”江漓漓耸了耸肩。 张伟挠着头想了想,突然眯着眼睛往素素与江漓漓身上看了半晌,“也不对啊,若是遇上了妖风那你们身上这时候肯定有残留的妖气,可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妖气就不明不白消失了?况且凭着你一刀斩鬼只是在那虎妖头上砍了一道血痕就能看出那头虎妖应当修为不浅,可。。。“ 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天上忽然飞来一个云辇,金碧辉煌,气势浑厚,就从众人的头顶上行驶而过。 素素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叹! 江漓漓也是一脸的惊讶。 可周遭的人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丝毫没有半点异动。 张伟又挠挠头,皱着眉头说:“这修仙者未免也太过嚣张些了吧!可这洛阳城中之人就只由着这群修仙者胡来?怎么想的?“ 逆凡生 第四十章 老狗儿理不理狗不理? http://.biquxs.info/ “那是什么?”素素一把拉住了张伟的衣袖,满眼都是亮闪闪的星光。 张伟解释道:“那是修仙者炼制成的代步云辇,若是你们在平沙能坐上这等云辇的话只消三五天就能到达洛阳,好不省时省力。” “这么快?那躺在上边舒服么?“素素又问。 张伟笑道:”你说舒不舒服?跟躺在白云上边是一个道理。” 素素放肆发挥自己的想象,可就如同乞儿若是成了皇帝之后就要每天都能吃一只鸡腿的道理是一样的,根本想象不出来,只碎碎念叨:“那可真是舒服啊!”又连忙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咱们把马车卖了吧,然后再买一个云辇好不好?” 张伟正吃酒呢,听到素素这话儿差些给自己呛死,咳嗽了半天之后才道:“得,你们现在还是别想了。这最低级的云辇也要十几枚霞露钱,你晓得一枚霞露钱要值多少钱么?十万两白银能大致抵得上一枚花草钱,而一百枚花草钱才能抵得上一枚霞露钱。” 素素张大了嘴,掰着手指头算,算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抬起头来说道:“那可真是贵啊!” 张伟打趣道:“那你们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江漓漓原本不想理会这种白日梦类型的话题,可实在是架不过素素一直催促,就只好回答道:“一千零九八两!” 张伟哦了一声,笑道:“这么多钱?那差不多能买那架云辇上面一粒宝石了!” 江漓漓恼得很! 三人沉默了有片刻时间,素素又问道:”那些修仙者真会上天入地么?我听人说那些修仙者能活好几百年呢!“ 张伟倒是乐意在这种话题上展示自己的学识,便道:”确实是真的,这修仙不就是求长生么,若是一心不问世事潜心修行的话只怕能活一千多年还要久。“ 看着素素脸上的诧异,张伟有些得意,抿了一口酒接着说:”其实武人若是只管习武的话也能活个几百年的时间,就如同那最为让世人崇拜的谢行之,他如今就有一百八十多岁了,可看起来就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可若是只管习武求长生的话那还习什么武呢?倒不如直接去修仙,省时省力。可终究习武之人就要与人争斗,又有些功法专门求的是威力,对自身的损耗极大。因此武人相比修仙者而言,着实寿命要短很多。可相较与普通人的话,若是不死,一个个也是能活几百年的老怪物。“ 素素撅噘嘴,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只觉得自己当时放弃练剑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儿。不过素素也想得开,若是这会儿又叫她练剑她肯定也是不乐意的。便没苦恼多久素素又问道:“那对了张伟,你现在能活多久?” 张伟讪讪笑了一声,“我们伏虎山道统虽然与修仙者有些相似,可终归目的是为了斩妖除魔,因此也浸染了一些武道功法。又因为时常与阴祟之物作战,所以寿命也比不过修仙士,大致要比寻常武人要长一些罢。“ 素素觉着有些好笑,“张伟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只问你能活多久,你拐弯抹角讲这么多做什么?” 江漓漓讥笑道:“说不定他学艺不精,自己活得时间短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张伟嘿嘿笑了一声,“其实差不多,我与同门师兄弟不同,我偏重于武道,因此寿命倒也不长,只比寻常人士多个五十来年的寿命。” “你瞧瞧看我说的没错吧!”江漓漓笑了笑。 张伟只觉得江漓漓这话儿讽刺意味有些浓,连忙换了一个话题,“诶,对了,如今这洛阳可是乱得很,你们两个来洛阳做什么?” 江漓漓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有一个老头叫我来洛阳拿一把刀。” “拿刀?老头?“张伟琢磨了一会儿,”那老头就是你师傅吧,怎么这会儿没见他?“ 江漓漓向来都在这种事儿上争锋斗角,“是你大爷!” “成成成,是我大爷成了吧!”张伟有些无奈,“可那老头给你地点了么?这里洛阳城中不比平沙,平沙家家店铺里边都有香囊佛珠,可这洛阳城中刀剑多如牛毛,总不能是随便一把刀吧!” 说到这里江漓漓也有些纳闷儿,只觉得张伟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这张九龄不会是蒙自己的吧!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张伟望了望天色,“对了,洛阳城中有蛮多有名的铁匠,我记得最有名的是城东的那一家,店铺名字叫什么我忘了,你们到了城东问一下路人自然能晓得!” 看着张伟就要起身,素素问道:“诶,你去哪儿?” 张伟挤了挤眼睛,“这种事儿不给小孩子说。” 素素哦了一声没再问,由着张伟离开了之后江漓漓问道:“他去哪儿?” “你不晓得?” “你说不说?” 素素觉着有些脸红,最后才发狠似的喊道:“他去红楼吃花酒去了!” 江漓漓想了想,“你怎么晓得这种事儿?” “我怎么不晓得?”素素一脸得意,“以前老张去吃花酒的时候脸上都是这副表情!” 只是素素好像没搞清楚这事儿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其实不是一件本事! —————— 天色已然将近夜幕,两人便没再出门寻找铁匠,回到了那间客栈里边睡了一觉。 第二天晌午素素才堪堪醒来,只觉得肚子叫的心慌,连忙喊了一声江漓漓饭做好了么? 半晌没听见回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客栈里边,又想起江漓漓这会儿大致也练完刀了,借着小二端过来的一盆温水洗漱完之后缓缓走下楼,只看见江漓漓已经坐在桌子上胡吃海喝了。 素素一把冲过去,“江狗你太不厚道了,吃饭了也不叫我!若不是我起得早的话说不定还得给你蒙过去一顿午饭!” 江漓漓微微抬头看着素素,揶揄道:“起得早?” 素素微微脸红,“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吃你的饭吧!” 江漓漓没理她,吃过饭之后问道:“你跟我去城东么?” “去哪儿?”素素还是有些迷糊。 “城东,去找那个最有名的铁匠!” “远不远?” “咱们在城西,你说远不远?” 听到这话儿素素便没有了兴致,懒洋洋地挥挥手说,“成了,我不去,你走吧,记得留下一些银子。”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避开客栈里边旁人的眼光塞给素素一张十两的银票,低声道了一句莫要叫旁人瞧见了! 素素也不蠢,晓得江漓漓这种做派是何意,“成了成了,怎么磨磨唧唧的,我又不出门,就是饿了之后买些吃食吃!” 江漓漓哼了一句晓得就好,背起木刀走出了门。 今日仍然是阴雨连连,万幸洛阳的街道全都是用黄砖铺做而成,就算是地面浸满了雨水也丝毫不觉得打滑。 只是尽管如此,江漓漓从城西驾着马车到城东附近也花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只觉得城东相较于城西而言更是喧闹了几分,满街都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而这些铁匠铺又吸引了众多前来求一把趁手的兵器的武人,夹杂着武人粗犷的喊声好不热闹。 找了一家马廊将马车寄放好,江漓漓走上了街道,望着摆在摊位上密密麻麻的刀剑就觉得有些目不暇接,心想这么多刀哪把是张九龄给自己的? 压下心头略微冒出的火气,江漓漓寻了一个看似对此地熟络的武人,“你晓得城东最有名的那家铁匠铺在哪儿么?” 那人看着江漓漓矮个的身形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来。 江漓漓晓得这人什么意思,冷声道:”多少?“ 那人眼睛转了转,狮子大开口道:“十两!” 江漓漓挑了挑眉,“铜?” 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江漓漓,呵呵笑了一声。 江漓漓脸色冷了下来,转过头去正要走,可没想到被那人一把拉住了衣袖,那人笑着说:”这可不成,这生意你说做就做,你说不做就不做了?那老子跟你废话这么久当我是闲得么?这会儿我改主意了,二十两白银,这笔生意你还跑不得!“ 江漓漓没转身,就只是撇过头来斜着眼睛望着他,没说话。 有几个武人注意到了这边,看不过眼,“狗不理你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在洛阳混了这么久混到不要脸了?” 被称作狗不理的那个武人呵呵笑,“这江湖什么事儿都有,给这个孩子长长教训也不是坏事,免得以后他横尸街头。你们两个说说看有没有道理?“ 有道是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也只怕是因为这狗不理有些狠毒的手段,那几个看不过眼的武人没再说话转过头去了。 狗不理得意地笑了两声,转头又看着江漓漓,”他们都觉得有理,你说有没有理?“ 江漓漓突然转过身来,揶揄道:”你叫狗不理?“ 狗不理脸色微冷,“这个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 江漓漓自顾自地说:“你叫狗不理那就好办了,你晓得旁人都叫我什么么?老狗儿!哈哈,我不理你!” 狗不理愣了愣,想起了什么时候哈哈笑道:“老狗儿,我大致听过这个名号,你以为你搬弄出一个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名号。。。”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狗不理脸色猛地惨白,身形犹如断线的风筝一头砸垮了一家店铺的门面,随后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江漓漓将木刀重新背到背上,慢着脚步朝着那狗不理走过去,弯下身舔了舔嘴唇道:“五十两银子,再领着我去城东最后名气的铁匠铺,你说这笔生意做不做得得?狗不理?” 逆凡生 第四十一章 没办法,还是得理一下 http://.biquxs.info/ 狗不理着实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物,这会儿即便不是点头哈腰的奴婢做派,也是有三分讨好的意味在里头。 “这会儿就能走了么?”江漓漓朝着狗不理挑了挑眉毛,“倒也真有几分本事,怪不得狗不理的名声在外头这么显赫。” 狗不理苦了脸,“快莫再叫小人狗不理了,小人名字叫做王善。” 江漓漓撇撇嘴,“距离那铁匠铺子还有多远?” “大人莫急,洛阳城有些大,现在仍然还有一段路要走。” 自称王善的狗不理走在前头不敢跟江漓漓搭话,江漓漓倒是觉得有些无聊,“为什么他们叫你做狗不理?这名字有什么别的意义么?” 王善想了想,如实告知。 这王善原本就是洛阳本地人,在小时候父母就死于非命,就只有他自己和病卧在床的奶奶两人相依为命。王善小时候做过乞丐,做过拾荒人,确实是受尽了生活的苦。可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同龄人没少作弄王善的,列如往王善家里头丢鞭炮啊,在王善家门口撒尿等等。王善受尽了欺凌,可心里头始终不服气,为了报复往别人家里头丢粪球子这种事儿也没少干过。 稍稍大了一些之后就晓得查人眼色,做起了洛阳通这类给人带路的活计,一来二去竟然也闯出一些名声出来,也认识了一些有本事的混子,地霸这样的人物。 先前吃过了苦头,等到他闯出名声来之后自然是心有不甘,于是就开始恃强凌弱教训起一些没有眼力见儿的小混子起来。先前就只是单纯为了宣泄心头的不满,后来得了一个人变相的“保护费”之后心思就活络了,想着自家奶奶还需要一笔钱来治病,便时不时做起了这等勒索敲诈的勾当。 当然,若只是靠几分眼力见儿与几分人脉是万万不能在洛阳城这种武人遍地走的地方立足的,其实王善还是有几分习武的天赋,偷师,自学,下得了狠功夫,竟然也爬上了第二山的巅峰,距离第三山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自己有几分本事,遇上大人物能弯的去腰讨好,遇上小角色也会使用手段去勒索敲诈,有些看不惯却又拿他没法子的武人就称王善为人人都厌恶,就连狗也不想理会的人渣,这时间一天天过去,狗不理这个名声也就慢慢响当起来。 王善原先还恼怒这个名声,可是发现狗不理这个名字在一些地方其实还有些威慑力的时候就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名字。就好比一个人被叫做怪人心里头总会不舒服,可是若是全天下都晓得有一个人物是个怪人并为之恐惧,为之崇拜之时,他就不会再抗拒,甚至为之自豪。 江漓漓听得有些趣味,便笑道:“没想到倒也是一个好故事。” “比不得大人,比不得大人。”王善讪讪笑,低头走了半天又试探性地问道:“大人真是那个从扬州一路打来洛阳的老狗儿?” 道理想通,在苏州第一次听说旁人叫自己为老狗儿的时候江漓漓恼火得很,可这会儿听见王善的问话之后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有些得意,“怎滴?你看我不像?” “确实不是很像,江湖上都有传言说老狗儿是一个面相极为丑陋的老小儿,没想到竟然这般年轻。”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都晓得是江湖传言你还信?” 王善又顺势笑了笑,接着又稍稍有些凝重地说:“只是大人千万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老狗儿,只怕会有蛮多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王善瞧了周围一眼,低声说道:“听说老狗儿,也就是大人你打架只出三刀,虽不胜,却从无败绩,是一个炼意的武人。可是洛阳城中有蛮多武人看不惯你,说你只是一个卖弄伎俩的小人物罢了,实际上没有多少本事!还时不时听人叫嚣说若是老狗儿敢来洛阳,就打得他变成老狗!” 江漓漓稍稍皱着眉头,”都什么?“ 王善连忙解释道:“大人你看,这老狗儿变作老狗,不就是少了两条腿么?他们的意思是要打断大人你两条腿呢!“ 江漓漓瞟了他一眼,”我问都什么人?“ 王善吓了一跳,到不是为自己担惊受怕,“大人你可莫要冲动,这洛阳城深不见底,你看我这种人虽然有些名声,其实就是一个屁!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还不如一坨狗屎碍眼!况且炼体武人向来与炼意武人互相看不对眼,炼体的将炼意武人看作只会投机取巧的小人,而炼意的武人将炼体武人看作脑袋里边全都是疙瘩的浑人,茶坊酒肆里边有如此说法也算正常。倒是有几个炼意武人还想见见大人你呢,大人你万万不可因为这种事儿生气!虽然大人本事高,可小心不是坏事儿,难免有人使诈呢是不是?” 江漓漓听着王善扒拉扒拉一大推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问问,我忙得很,哪里有时间跟他们打架?” 王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说:”不过大人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我听说大人在苏州之时打了一个女秀才?这会儿好像听说一个爱慕那女秀才的人来了洛阳,说是若是哪天叫他撞见了你的话指不定要你好看!“ 听到苏州文会这个话题江漓漓就有些火气,闭着嘴没做声,只管往前走。 王善一见江漓漓脸色不对劲,晓得自己是不是有那一句话说错了,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绕过几条小巷子之后来到了一条大街,王善领着江漓漓往街道的尾端走去,没多久就看见一个极其豪奢的门店,王善哈腰笑道:“大人这就是了。” 江漓漓撇撇嘴,望着这家豪华程度堪比酒楼的铁匠铺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那个最有名的铁匠铺?” “大人你看这铁匠铺的装潢不就晓得了么?” 江漓漓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可转念一想这王善确实是没有什么好骗自己的,于是就大步走进了门。 店铺极大,墙壁上挂着这种各样的兵器,共有的特点就是锋利,惨白的刀刃口令人不寒而栗。除去挂在墙上的武器之外,摆在摊位上的武器品相也丝毫不逊色,都是吹毛断发的好东西! 循着摆在店铺内的一个个摊位转了半晌,江漓漓转头问那王善,“你晓得去哪里找这家店铺的铁匠么?” 王善回道:“大人,这个小的还真是不晓得,买兵器这里边全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来挑选便是,哪个会去找铁匠呢?“ 看着江漓漓没有再有什么问题要问自己的意思,王善碎步走出了铁匠铺,在街道上边踱了半天步子之后仍然是回到了铁匠铺门外未曾离开。 其实凭着王善这年头闯出的人脉,未尝不会有几个为他一呼而起的兄弟。虽然能看出江漓漓那一刀能到第三山的高度,可毕竟是双拳难敌失手,若是王善想找回场子倒也不难,只需要将江漓漓拐带到自家老本营便可。 只是王善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整个人生轨迹都在围着洛阳城打转,什么样的武人、修仙者没见过?眼力见儿丝毫不必那些老江湖要低。 况且江漓漓的潜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奶奶的江漓漓才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啊,总不能是从娘胎里边就开始炼意的吧! 王善掰着手指头算,自己从一个普通人爬到第二山巅峰用了多久? 零零碎碎二十年! 诶他娘的,你说气不气? 逆凡生 第四十二章 两把刀 http://.biquxs.info/ 在这间铁匠铺里边逛了两圈之后仍然觉得毫无头绪,正准备要找个人问一下的时候来了一个二八芳龄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素黑的衣服,同另外几个姑娘穿着大致相同,料想应当是这家店铺请来料理店铺的使女。那姑娘估摸是瞧见了江漓漓脸上的困惑,蹲下身朝着江漓漓笑道:“小弟弟,你在找什么呢?” 江漓漓不喜欢这种被人看待成小孩子的感觉,微微皱眉道:“你站直了跟我说话就好。” 那姑娘愣了愣,还是站了起来,又问道:“小弟弟你是在找人么?” 江漓漓着实是不喜欢小弟弟这个称呼,只是自己身板生得瘦小,面相又不老成,那姑娘只怕是以“小弟弟”这个称号叫这类小孩子叫习惯了,虽然听进去了江漓漓的那句话,可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江漓漓。 江漓漓虽不喜,但是也懒得给这姑娘纠正自己的名字,就问:“没错,我要找你们店铺的铁匠!“ 那姑娘又愣了愣,随后笑道:“铁匠?咱们店铺里边铁匠可有十几二十个,你要找哪一个呢?” “最有名气的那个!” 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最有名气的那个?” 江漓漓点了点头。 姑娘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致歉道:“不好意思呢小弟弟,我只是负责为客人介绍我们店面里边的铁器,没有资格带客人去见铁匠。”正当江漓漓皱眉只是,那姑娘又笑道:“只是若是你真想找的话你可以去问问看坐在柜台上的那位大人,他是这里的主管。” 江漓漓嗯了一声离开了,没道一声谢。 那个主管是一个五十来岁可仍然觉得他身体硬朗的男人,头发灰白,眼眶深邃,正拿着一个算盘敲敲打打。 江漓漓走到柜台面前,伸出食指敲了敲柜台。 那个男人稍稍抬起头,环视了一周之后又埋下头拿着账本苦算。 江漓漓又多用了几分气力敲了两下,这时候那个男人才终于注意到了江漓漓。 “你是这儿的主管么?”江漓漓的语气有一些审讯的意味,对于求人来说也未免严肃了一些。 那个男人觉得有些好笑,将手里的账本放下之后看着江漓漓道:“嗯啰,怎么了?” “你带我去见你们店铺里边的铁匠,最有名气的那个。”江漓漓说的很直白,说完之后想起了些什么又问道:“你有这个本事对吧。” 主管笑了笑,饶有趣味地说:“我确实有这个本事,可是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呢?我的可没有带客人去见铁匠这份职责。” 江漓漓抿了抿嘴,“我可以给你五十两银子!” “哟嚯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主管微微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来。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却没有递给那个主管,江漓漓道:“等我见了之后自然就会给你!” “没想到还是一个精明的小子。”主管站起身,吩咐了旁面一个使女一句话之后对江漓漓说道:“成了,跟我来吧。不过我只管带你去见,可若是那铁匠不乐意见你的话我可不管!” 店铺里边有一条小道,顺着这条小道没走多久就感觉周围的温度明显拔高,又听见“铿铿锵锵”的打铁声,江漓漓自然晓得这主管没骗自己。 从那条小道走出去之后就看见一个大作坊,作坊里边全都是光着膀子的大汉,火焰、白雾,江漓漓很警惕地左右环顾着,那主管回头喊道:“跟紧些,就在前面了。还有,别碰那些炉子!” 从几个硕大的火炉中间挤出的一条小路穿过去,主管示意江漓漓先在此地等候一会儿,自己率先走到一个铁匠面前。 那个铁匠身材五短,头发发白,看起来大致有古稀模样,可身上紧致的肌肉让人不用怀疑这个铁匠的爆发力!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那一条编成鞭子的胡子,从下颚一直垂落在肚皮上,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 主管走到那个铁匠面前,“有一个人要来见你!” 那个铁匠将一个硕大的铁锤扛在自己肩头,转过身来疑惑地问:“我不记得今天有人找我求兵器。” 主管呵呵笑,“是一个小子,进了店铺之后就说要见这个铁匠铺里边最有名气的铁匠!” “小孩儿?”铁匠测过身子看了江漓漓一眼,留意到江漓漓背上的那把木刀之后很快将身体摆正了,“一个半大小子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若是你不想见的话我这就叫他走,只是你还是见一下为好,等会用两句话打发一下他就是!” 铁匠听闻这话儿有些纳闷,“怎么?今天你怎么这么殷勤?得了好处吧!” 主管笑了笑,“那小子说只要我带他见你一面之后就给我五十两银子,若是没见到,以那个小子的精明程度只怕一分钱都不会给我!” “你小子还真是跟以前一个性子!”铁匠哈哈笑了两声,“成了,将他带过来吧!” “诺。”主管点点头,转身走到江漓漓身边,还未说话就听见江漓漓问道:“商量好了么?” 主管有些诧异,看待江漓漓的眼神稍稍正视了一些,只是未曾说话就伸出了手。 江漓漓哼了一声,将捏在手里的银票放在这个主管的手上,随后绕开主管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你就是这个铁匠铺里边最有名气的铁匠?”江漓漓朝着那个胡子编成鞭子的老头喊了一嗓子。 那铁匠没有应声,往一块烧红的铁块上砸了有二十来锤之后才回过神来,呼吸平稳,“就是你来找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看凭你这副小身板在我这里搬东西都难,不会是来拜师的吧!既然你能花五十两银子来见我,也不是什么吃不起饭的流浪小子!恩?你来找我做什么?” 江漓漓没回答这个铁匠的话,仍然是问:“你就是这个铁匠铺里边最有名气的铁匠了?” 铁匠哈哈大笑,随后沉下脸色说:“没错,我就是这个铁匠铺里边最有名气的铁匠,也是整个洛阳城里最有本事的铁匠!” 江漓漓哦了一声,想了想,”你认识张九龄么?“ 听到张九龄这个名字这个老铁剑微微变色,眼神异样地朝着江漓漓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自顾自嘟囔了一声之后将手里的铁锤轻轻放在地上,拿起旁边一块白色毛巾擦了擦手,“你跟我来。” 江漓漓看着那个铁锤轻笑道:“你这铁锤放在地上没有半点动静,该不会就只是是包了一层铁皮的空心摆饰吧?” 老铁匠看着江漓漓饶有趣味地说道:“若是你能将这个铁锤举起来,不,就只要能让它离地一分的话我就将这个铁匠铺送给你!” 江漓漓看着那个铁锤沉默了片刻,抬头笑道:”就随口一问,走吧,去哪儿?“ 老铁匠哼了一声,自顾自地低声说了一句“跟张九龄那人一个性子!”之后才对江漓漓说:“跟着我就好。” 跟着这个老铁匠来到了一个小房间,房间极小,就只摆了一张四方桌与两张椅子,此外就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刀枪剑戟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老铁匠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这会儿倒是没了顾忌,如实回道:”江漓漓。“ “这名字倒是秀气得很!”老铁匠思考了片刻开门见山道:”既然你认识张九龄的话,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来找一把刀的?“ 江漓漓点点头,“在哪儿?” 老铁匠摆摆手说道:“可不在我这里!” 江漓漓皱起了眉头。 老铁匠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五年前认识了张九龄这人,他用一块万年寒铁与一块万年赤铜给我做了一笔交易,说是让我用这寒铁与赤铜打一把刀,或两年,或五年,或十年之后会有人来取。而打造完之后剩下的边料可以送给我,我答应了。” “只是张九龄对着打铁之事不精通,他只以为用最好的料子融合起来打造而成的刀必定是最好的,却不晓得这寒铁与赤铜两者不能兼容。因此我分别用寒铁与赤铜各自打了一把刀,铸完之后我却没剩下边料,这笔生意我不是亏了么?因此,这两把刀你只能选一把,另一把必须留在我们店铺里边,能否?” 江漓漓点点头,“我无所谓,不过你得给我先看看那把刀!” “年轻人性子莫急!”老铁匠笑了笑,“你喝茶么?酒也有!”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摇摇头。 老铁匠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滚烫。一口喝掉一半之后老铁匠才接着说到:“不过张九龄还给我说了一件事,说是这把刀不能平白无故就交给来取刀的人,也就是你。他叫我将刀放在秘境之中让你自己去取!拿不拿得到全靠你自己的本事。” 咂咂嘴之后老铁匠又问道:“对了,你晓得什么叫秘境么?” “不晓得。” “那我就给你说说,天下武人与修仙者汇集于洛阳城,只因为今年在洛阳城外会开一道秘境。秘境分下三境,中三境与上三境,虽然开于洛阳城外的这个秘境只是一个下三境的秘境,可为何会引来这么多人物?因为此间秘境为万兵冢,顾名思义,这个秘境里边埋葬着数不其数武器,说不定就有名刀名剑。而你要找的刀就在这秘境之中!” 江漓漓想了想,“既然这个秘境还未开,那么你是如何将那两把刀放进这秘境之中的呢?” 老铁匠满脸感慨,“这也是我想问的,张九龄给我说刀打好以后不必开封,先匣藏起来,等到来年九月九洛阳或有黑风,到时候将那把刀带去洛阳城外三尺三的一处山包之上,开盒,开封之后将其弃在山包之上便可。” “你这样做了?那你怎么晓得是入了那个秘境而不是被旁人偷走的?” 老铁匠笑道:“你真以为我是一个蠢人,我肯定是看着那两把刀被那股黑风带入秘境之中才肯回头啊!” “可我下了秘境之后怎么晓得你说的那两把刀是哪两把刀?” “这个你不必担心。”老铁匠从怀里拿出两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这是打那两把刀时候留下的废料,名刀有灵,那两把刀在你周围三尺三的之处的话必有感应!“ 江漓漓接过那两块石头,暗自思忖。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也不得不重新说说规矩,原本张九龄只准备打一把刀,剩下的边料随我处置,这也是我的好处。可现在我用这寒铁赤铜打了两把刀之后并无边料,因此你下了秘境之后必须要将两把刀都带回来,留下一把做我的好处!” 江漓漓嗤笑道:”这事儿你找我做什么?我只管拿刀,若是要报酬的话你去找张九龄啊,关我屁事儿?“ 老铁匠被噎住了。 江漓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之后又回头说到:“张九龄只叫你用两块铁料打一把刀,可你自作主张打了两把,现在来叫我给你下秘境拿报酬?哼。” 老铁匠面色铁青,等到江漓漓走了又一段时间之后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是跟张九龄那人一个性子!也难怪张九龄能看上他!” 笑着走出门,突然看见江漓漓竟然还未曾离去,便疑惑地问:“你小子怎么还没走?真要留下来打铁?” 突然瞥见江漓漓面色通红,老铁匠皱了皱眉,转眼看见自己放在地上的那个大铁锤把柄上似乎有一个手印子,便想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哈哈大笑。 江漓漓便恼了,“你笑你娘呢!” —————— 逆凡生 第四十三章 洛阳且行洛阳事 http://.biquxs.info/ 走出门看见王善还在店铺门口等待,江漓漓饶有趣味地问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等我的吧?” 王善讪笑道:“大人,小人在此正是等大人。” 江漓漓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他,”我现在没什么地方要找,你等着我有什么用?倒不如去勒索几个外地人,也好收回你那五十两银子的本钱。“ 王善苦着脸,“小人刚踢到铁板上,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做那等事儿?” 江漓漓笑了一声正要离开,王善连忙跑过来说:“大人你看这天色渐黑,倒不如让小人给你找个落脚的客栈住下吧。你放心,小人对这洛阳城熟悉得就跟自家院落一般,哪家客栈好哪家客栈坏我一眼便知!” 江漓漓正准备说自己是有落脚点的,可是又一看现在天色确实渐昏,而从城东到城西客栈只怕也得要两个时辰,便应了下来。 王善确实是最为通晓洛阳城的那一类人,没绕几个弯就到了一家客栈,从客栈里边的装潢、桌椅摆放以及墙壁上的挂饰来看,这个客栈确实也蛮不错,只是这类客栈不会太贵吧。 看着江漓漓望过来的眼神,王善连忙解释道:“这间客栈的老板我认识,价格在这边是最公道的,而且凭着熟人的脸面上,肯定也会少不少的钱。“ 江漓漓没故作清高地解释说自己不在意价格,反倒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走进客栈里边。 客栈里边有不少的武人正吃酒谈笑,江漓漓一向对这种毫无目的的吹牛打屁不感兴趣,也不会像张九龄一眼凑过耳根去偷听,便找了一个临窗的安静地方坐了下来。 看见江漓漓坐下之后王善便道:“那大人今晚就且先歇息着,小人就先离开了。” 江漓漓没理会他,喊了一声小二。 人们就叫酒楼里边的杂役为小二,其实很少有人晓得“小二”这个称号有什么意义,可懒得去猜想。其实道理很简单,一家店面里边掌柜为大,杂役为老二,或许只是觉得“小二”这个名字极为贴切,这店小二的称号也就慢慢流传开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肩上甩着一条毛巾的杂役小跑过来。这小二先前望见王善对着少年点头哈腰的模样,晓得江漓漓自然不是什么邻家小子,不敢怠慢,点头哈腰问道:“大人,您需要一些什么?咱们店面里边的口水鸡是最为有名气的!” “那就来一份口水鸡,再上半壶茶。等会给我收拾一间客房,今晚我在这儿住宿。” “好勒!”小二应了一声之后赶紧跑去准备了。 这时候坐在江漓漓旁面不远的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你跟狗不理是什么关系?莫非你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 江漓漓听到这话儿撇过头来看了那个汉子一眼,咂咂嘴没回话。 那个瞎眼男人饶有趣味地笑了笑,“看你穿着不似富家公子,怎么狗不理就任凭你使唤?”见到江漓漓没回话,他似乎是自顾自地大声说道:“狗不理那人我可是晓得的,凭着你这一身破烂衣物,那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你!若是他心情不好指不定还得要找你的麻烦,这都是说不准的。我想想看,不会是那个小子找你麻烦被你揍了一顿之后才对你点头哈腰的吧!“ 江漓漓回话道:“关你屁事儿!” 瞎眼男人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还真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子,莫非是被我说中了?哈哈,就凭你背上的那一把木刀?木刀打在人身上痛么?“ 江漓漓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要不要试一下?” 瞎眼男人还未回答,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喊,“我就晓得独眼龙你在这儿,怎么,没钱去红楼了?” 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腰上挎着一把绣春刀,身着紧身武服,倒也有几分萧萧武林刀客的气质。 被称作独眼龙的瞎眼男人笑了一声,“说的不错,昨儿个跟钟家小三他们玩色子,被他们合伙将我兜里的钱骗的一干二净!这不就只好来这里吃酒了,还是赊账。“ 那中年男子来到独眼龙桌子旁坐下,“总赊账也不好,店家也是小本生意,哪能经得起你成天赊账?” 独眼龙狡辩了一句,”我又不是不还,等我发达了之后两倍还他也好!“ “谁晓得你什么时候发达?”中年男子笑了笑,“这顿算我的。” “那成!”独眼龙一乐,拍拍桌子喊道:”小二再来一坛十年女儿红!这回可不是赊账,方才没听见么?算我这兄弟的!“ 那两个男人闲聊起来,江漓漓也懒得再跟那个独眼龙顶杠,这会儿菜也上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之后大口吃起饭来。 只是没多久,那两个男人的话题就转到了江漓漓的身上。 挑起话头的还是那个闲的无聊的独眼龙,“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能说说看你是怎么揍那狗不理的么?“ 那中年男人听着独眼龙这话撇过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原先还以为是一个青年,没想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小子,便致歉道:“小兄弟你别理会他,他吃多了就就是一副这种脾性!”说完之后又转头对那独眼龙说:“你跟一个小孩子扯什么?好玩是么?有这闲心倒不如去做一趟镖客,也能给你赚个吃花酒的钱,总比得过跟钟家小三打牌来得好!” 独眼龙微醉,“你晓得什么?我不就是跟人说两句话罢了,这有什么?况且你方才是没看见,狗不理那种人对这小子点头哈腰,像极了钟家小三时常带在身边的那个跑腿子。我就纳闷了,这小子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怎么那狗不理就对他言听计从呢?”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稍稍留意了江漓漓两眼,确实觉得这件事儿有些不寻常。只是倒是也懒得跟一个小孩子较劲,便对独眼龙说:”随便你吧,吃醉了酒就是这样一副脾性。这也是在自家地盘这边,若是出了外边还是这副模样可少不了你吃的苦头。“ 独眼龙笑了笑,“这不是我就不出洛阳城这三寸地方了么?不仅如此我吃酒时候都没有出过城东,城南那块地儿我更是去都不敢去!”说完吃了一口酒,觉得有些无聊,便摇晃着醉步走到江漓漓那张桌子前坐下,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脸色微沉。 “哈哈,刘老弟你看,他还给我使眼色呢,是我长得不够凶神恶煞么?”独眼龙故作一副凶恶的模样嗷了一嗓子,倒是将自己逗笑了,笑够了之后又看了一眼江漓漓背上的木刀:”嘿,你该不会是听说了那个一路从扬州打到洛阳的那个老狗儿吧,我可给你说,那个老狗儿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模样生得却不咋滴!若是学那老狗儿背木刀,倒不如学学那青衣谢行之与双面大魔头,那l两个人怎么也比老狗儿生得好看!“ “成了成了。”看着江漓漓脸色愈加不好看,那大致是姓刘的中年男人起身将独眼龙拉开,“少说两句,这女儿红还管不住你的嘴么?”末了又对江漓漓笑道:“我这兄弟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只是一吃醉了酒就要说胡话。小兄弟你多多担待两句!“ 江漓漓嗯了一声,将伸向背后的左手重新放在桌面上拿起了碗。 只是没有清静半会儿,就只看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剑客走了过来,那剑客脸色白净,身高八尺有余,端得一个形貌屹立的美男子。 那人走到江漓漓面前,“我认得你!” 江漓漓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这剑客自顾自地说:“我认得你,我在苏州城中看过你的画像,那时候只以为你长得年轻,没想到确实是一个小孩子!” 苏州?江漓漓没起身,脸色如常,可双腿却绷紧了。 “虽然是一个小孩子,可总归不能让你太过嚣张,不然我们苏州武人的脸面往哪里放?吃我两剑,看在你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我大可通告苏州武人文士,这事儿就算完,如何?” 江漓漓还未做声,就听见旁面传来一声嘲笑:“刘老弟你看,我就说我做得不为过吧,你看看,为难一个小孩子这种事儿苏州人可是做得多了!“ 听到这话剑客的脸上有些不好看,转过头来冲着那兴致有些高的独眼龙沉声道:“这是我们苏州人的事儿,兄台可不要管闲事!” “哈哈哈,苏州?苏州不全都是一群只会读书写字的软蛋么?竟然还这么有底气,难道是我听错了?”独眼龙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打了一个酒嗝,抬起头来还是笑,“只是你莫不是忘了,这块地儿,可是洛阳!!” 话已至此,那刘姓刀客也站起身来,“兄台还是就此别过吧,无论你们苏州还是咱们洛阳,可为难一个小孩子这种事儿总归说出来不大好听!” “没没没!”独眼龙借着酒性笑道:“只怕在他们苏州这种事儿不丢人,可这种事儿你去苏州做去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入乡随俗,在洛阳,这种事儿还是要少干!咱们洛阳人可没几个看得过眼!” 那剑客环顾了一周,看着周围的武人全都看着他,晓得这事儿只怕闹大了,便冷哼了一声,“入乡随俗,这句话说得好!既然两位兄台如此做派,那在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几位以后若是到了苏州,可是记得学吟诗作词!” 说完之后这剑客拂袖而去。 “吟诗作词?这有什么难的?一杯女儿红,两朵大梅花!刘兄你看看是这么做的么?”独眼龙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又吃完了一本酒,转头看着江漓漓又揶揄道:“那人我可是晓得,是爬到了第三山的武人,你怎么又惹到了那人?那人还说是苏州人的事儿,你该不会是抢了苏州的文魁吧!哈哈。” 江漓漓仍然是板着脸,“有你事儿?” “刘老弟你看看,这小子好不识趣!好没有义气!”独眼龙也不恼,就只是吃酒,没多一会儿就醉话连篇了,嘟囔着说着他娘的女儿红劲儿真大! 估摸着先前都只是微醉,这会儿是真醉倒了。 瞧着独眼龙这副模样,那刘姓刀客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头对江漓漓说:“小兄弟你也是学刀之人?” 江漓漓对这个男子有些好感,便回答道:“没错。” 那刘姓刀客倒是没有在江漓漓的那把木刀上牵话题,“若是学刀的话,有机会就去城北的那面断墙那边去看看,只要是武人,去看过那面断墙都有些用处,对刀客剑客则更甚。若是能凭着那面断墙悟出一两分剑气刀意的话,必定前途浩荡,所谓一步登天不在话下。” 江漓漓点了点头,问道:“你晓得那面墙叫什么么?” 刘姓刀客吃了一口酒,“原先那面墙叫什么我不晓得,只晓得这会儿洛阳人都管它叫做一步楼!” 一步登楼莫寻梯,平空起,上万里。 逆凡生 第四十四章 苏州仍有苏州理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天还未亮江漓漓就在客栈里边练刀,就算是如今刀意已然明盛,可基本功终归不能落下。 张九龄说过一句话江漓漓是听进去了的。 那一日江漓漓练刀练得手软,可还有三百多刀没有练完,心里赌气将木刀往地下一扔。 张九龄便问:“怎么了?就这么一会儿便练完了?” 江漓漓哼了一声,“接着练有什么用?反正我已经练出刀意出来了,还练这劳什子刀作甚?” 张九龄放肆嘲笑,“自那一日你疯魔练刀两日两夜炼出刀意出来之后,我倒是惊讶得很,还以为你是一个不攀岩到顶峰不肯泄半点气的狠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孬种!” 江漓漓眯着眼睛讥讽道:“坐着说话的笑站着说话的,站着说话的笑弯腰说话的,说得这么轻巧我也能说!有本事你跟我一起练呗,你若是能每天三刀各练两千,总共六千刀的话那我给你做孙子!” 张九龄哈哈笑了两声,也眯着眼看着江漓漓,”当真?“ 江漓漓有些看不出张九龄的眼色,迟迟没有回答,最后冷哼了一声逗你玩之后重新练起刀来。 张九龄便道:“你以为谢行之每天就不练刀了么?你以为大魔头每天就不练拳了么?你哪样本事都比不过他们,你有甚么本事在这里说反正已经炼出刀意就不必再练刀了?若是你心里真是这么想,那你趁早回你的小山村里去,借着这分刀意也能称王称霸,好不快活?” 江漓漓咬紧牙关没回话,可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于是,就算是张九龄离了江漓漓与素素两人去了南朝十二国一直到现在,江漓漓就没有落下过这份功课。 这会儿江漓漓已经大汗淋漓,从他咬紧的牙关与有些狠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三刀练得并不轻松。 最后一刀落下,江漓漓呼了一口长气,便看刀尖意气高升,一路从一个普通人跨过第一山,跨过第二山,一路攀岩到了第三山的顶峰! 随后慢慢落下,重回平凡。 炼意讲究的便是如此,其实与佛家立地成佛都是一个道理。 有传说上浅陌洲有一个放牛的牧人,每日骑在牛背上读《春秋》,每年如一次,这便蹉跎七十多年的时间,即将要老死之际坐在牛背上望着青色草地,仰望碧落长天,忽然心有所感,拍拍身下的青牛。 便只看那头青牛一口吐出八万里九色纯阳浩然气,四蹄踏起四千顷十方明净快哉风。 牧人,立地成仙! 何其壮哉! 江漓漓又吸回一口长气,只觉得方才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变得精力充沛,生生压住了想要再砍三刀的想法,平息下身体之中澎湃的刀意,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天边鱼白。 从旁边传来一声赞叹:“大人不愧是大人,竟然有如此气势!” 江漓漓撇过头去去,说话的那人是王善。 江漓漓对王善这人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没有多少恶感,便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做什么?“ 王善显然是下过苦功夫的,说起话来咬文嚼字得很,“小人来了有些时候了,只是看大人练刀如此聚精会神便不敢打扰,只在一旁守候,也莫叫有小人来此迫害大人!“ 江漓漓嗤笑道:“你方才不是自称小人么?又说怕有小人迫害我?” 王善讪讪笑,“大人说笑了,大人说笑了。” 江漓漓撇撇嘴,转身去向客栈,“我这儿没什么要去的地方了,不需要你来带路,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 王善谄媚道:”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呢?“ 江漓漓没理会他,走进房间冲了一个冷水澡,换了衣裳之后走下楼,正准备要喊一碗热豆浆再来一笼包子之时,王善就朝着他招手,“大人大人,我这儿已经给你将早饭点好了!冷热刚刚好!” 江漓漓有些诧异,对那跑过来的小二道了一声无事之后来到那王善那儿,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捏起一个来随意瞧了瞧,揶揄道:”莫不是在里边下了毒吧!“ “小人哪里有这儿胆量?”王善连忙解释。 江漓漓坐下来,未曾动筷子,就只是微眯眼睛看着王善,盯得王善浑身有些不自然,额头上竟然冒出冷汗来。 江漓漓这才哼了一声道:“就因为我揍了你一顿你就如此做派?贱得?还是想博取我的好感,到时候再给我死命一刀?” 王善张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大人如此问,那小人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实不相瞒,小人真是看中了大人如此武道天赋,小人没本事,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只好愿给大人做个鞍前马后,等到大人日后名扬九洲之时小人也能跟着大人鸡犬升天,光宗耀祖。” “我?名扬九洲?”江漓漓实在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成,那你就跟着我。” 王善连忙点头致谢。 望着王善如此做派,江漓漓嗤笑了一声。 一路从扬州到洛阳,路上多少事儿没经历过?可即便是到今天,江漓漓还是没有想通这人情世故,想不通一个街头的小混子对于出人头地的渴望。他还只道是王善这人被猪油蒙了心眼,竟然愿意给自己做一个跑腿子! 江漓漓一向都未曾想过自己有名扬九洲的那一天,他现在所想的就是一直练刀,等杀了张九龄要他杀的那个人领了张九龄的解药之后就去找他姐,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只是想问他姐一句话。 之后江漓漓想得就是回到伏龙山张家村过一辈子,凭着自己手里这些钱财,怎么也能叫那个收养他的江寡妇得意一辈子。 如此而已。 只是现在这个王善非要跑过来给他做狗腿子他也不会拒绝,“有便宜不占,傻瓜王八蛋!”这句话江寡妇跟他说过无数次,他也乐得身边多一个使唤人,至少在赶路之时他不必再给素素做车夫。 吃过饭之后收回了那辆寄放在马廊里的马车,王善极有心眼地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江漓漓乐的舒坦,便由着他去。只是坐上车正准备回城东之时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刘姓刀客给他说的话,便问王善,“你晓得一步楼么?” 王善连忙回话道:“若是小人连这一步楼都不晓得的话那年轻时候还怎么做一个洛阳通?” 稍微琢磨了一下措辞之后王善又道:“这一步楼位于洛阳城城北,原先是古洛阳的城墙。那时候大隋的大军从北方南下,一直打到古洛阳城外,两军对垒一直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未曾分出胜负。后来这支大隋的军队被那时候的大隋皇帝逼得没法子,而那时候古洛阳城内也少了粮食军饷,于是双方便各自拍派出了一个只怕是爬到了第六山的武道高人代替两军分出胜负。古洛阳派出了一个刀客,而大隋来了一个剑客。这一战便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将古洛阳北面城墙尽数打碎,只留下了一段残骸。而那一战古洛阳输了,那位刀客血溅当场,而大隋铁骑顺势攻下了古洛阳,这便是这一步楼的传说故事了。“ “而那一站之后,在古洛阳北面那一段仅存的城墙上留下了刀痕与剑气,旁人若是走近三分便只感受到密密麻麻的刀意与剑意在周身交织,若是普通人当场就要被这刀痕剑意撕成碎片。即便如此,可还是有很多武人慕名而来观摩这段城墙,只因为若是能悟到那刀客与剑客留下的刀剑之意的话,必定要登上一层楼!这就是一步楼这个名字的由来!” “一步楼的名声打得很响亮,天下武人来洛阳多数是为了这一步楼而来。可因为时间极久,外头的传话就只有”一步楼“这个名字,又因为洛阳扩建将这段城墙匣藏了一段时间,因此很多武人都只以为这一步楼真的是一座楼,不仅如此,就连很多洛阳本地人都搞不清楚。很多来洛阳的武人在这儿费尽了气力也找不到这所谓的”一步楼“在哪里,可他们怎么想得到这”一步楼“竟然只是一段断墙呢?” 江漓漓沉默了片刻,道:“城北?从城西到一步楼需要多久的时间?” “从城西到那一步楼可就远喽,就算是驾着马车也需要大致四个时辰。可若是从城东,也就是咱们这儿到那一步楼就只需要一个时辰。” 江漓漓皱着眉头问道:“为何两者想出如此之大?” 王善解释道:“很多外来人也搞不清楚,对着洛阳城的东西南北有些分不大清。只有对洛阳城极为熟悉的人才晓得,这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四个地方其实并不是洛阳城的四个方位,只是如此叫法罢了。而这四个地方的叫法其实是从古洛阳时候传下来的,而洛阳城扩建之后洛阳人还是习惯如此叫法。“ 似乎是害怕江漓漓有些听不明白,王善又道:“其实这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对应的是古洛阳城的四个地方,大人,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么?” “你以为我是傻瓜么?”江漓漓冷声道。 王善连忙道:“大人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就算还是给小人万年时间小人也是万万不能及的!” 江漓漓对这些谄媚的话儿丝毫不上心,正琢磨这究竟是先去这一步楼看看还是先回城西照应一下素素之时,王善又犹犹豫豫地说:“其实这洛阳还有一桩秘闻,十之八九的洛阳人都不晓得,小人也是小时候在一本古书上的看到的。大人你想听么?” 说完王善偷偷转过头看江漓漓的脸色,看见江漓漓正欲发作之时赶紧说道:“那本书上说古洛阳的脚底下其实是一座山脉,而这洛阳城原先根本就不在此地!”觉得自己的说辞似乎有些含糊不清,就又解释道:“据说五千年前这洛阳地界原本是一片山脉,可因为这山脉似乎是不详,便有仙人用通天手段活生生从西楚下方地界,也就是昌都拔起一座山脉,硬生生将这片山脉砸平!;两两相触,这洛阳地界被移为平地,而洛阳周围千里之外的则隆起了高峰!我猜想着洛阳城外大大小小的土包只怕是五千年之前那两座山脉的遗峰!” 听到这番话江漓漓有些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秘闻,只觉得心里头惊涛骇浪无法平息。半晌之后正准备问王善此事的真假之时,就只感到这马车猛地一停,江漓漓一个不稳差些要撞在车厢上,正准备要骂一句没本事的蠢货之时,那王善道:“大人,前边有一个武人挡住了去路!” 江漓漓愣了愣,挑开了帘子,站在马车前边的人正是昨天客栈里边的那个蓝衣剑客。 王善正准备骂上那剑客少不识泰山之时,江漓漓伸手拉住了他。 王善有些纳闷,难道这还真是一个狠手?转头看了看江漓漓脸上的凝重之后王善这才提起心来,随后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方才没有骂那人,否则一连两天都一脚踢上了铁板的话这就太倒霉了些!” 江漓漓望着那人没说话。 “昨日有人说了入乡随俗的道理,告诉了我来洛阳就得守洛阳的规矩,我听了。”那蓝衣剑客双手抱剑淡淡地说:“只是昨晚却在床上辗转反则无法入眠,一直不晓得因为何事恼了心神。直到看见这些天洛阳城中久违的月光洒在了窗台之上才晓得所谓何事!” 江漓漓从马车上边走了下来,示意王善无需担心。 那蓝衣剑客继续自顾自地说:“你晓得是什么事么?我来告诉你!” 话音刚落,便只看见稍稍有些阴沉的世界之中突然闪过一道剑光,那蓝衣剑客做狼虎扑食之势仗剑而来! 江漓漓目光凝重,一声闷喝,提起自己周身的刀意,一刀与那蓝衣剑客的剑尖对上! “没想到如此年纪轻轻就练出了刀意?怪不得能将苏州搅得一团乱麻!” 江漓漓未曾说话,只屏住了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气势拔高! 可终归木刀比不过宝剑,没多久就只看江漓漓的木刀上慢慢裂出一道碎痕。 那蓝衣剑客只觉得江漓漓的刀意微微一滞,似有一丝瑕疵。瞥见了江漓漓木刀上的碎痕之后猛地将剑往江漓漓的刀口上送过去! 似乎是晓得这股突然的袭击会被江漓漓防住,这蓝衣剑客又猛地撤回了气力,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道往后飘去,落在地上未曾溅起灰尘。 江漓漓晓得自己的木刀就处在了断裂的边缘,可对那剑客的“临阵脱逃”有些迷惑。 那剑客将剑收回剑鞘,“我以宝剑对你木刀确实是有些不磊落。“ 江漓漓哼了一声,冷道:“对付小孩子就磊落了么?” 蓝衣剑客毫无波澜,“虽然你是一个小孩子,可我仍将你当做武道同仁看待,又因为这事儿是你先挑起,因此也不算是违背了洛阳且行洛阳事的意愿。” 江漓漓讥笑了一声,却未说话。 “想必你也是为了洛阳那处万兵冢而来,等到你在万兵冢里边拿了一把好刀之后我再与你一战!” 剑客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对了,我想明白的那件事儿还未告诉你。虽然对付小孩子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不算光荣,可总归不能任由你扰乱了苏州之后我苏州人毫无动静,那样就真的被人嗤笑了。因此我只与你一战,不分生死,只求决意。若是你愿意的话,将这当做是对练也未尝不可!” 虽洛阳且行洛阳事,可苏州仍有苏州理呢! 逆凡生 第四十五章 一步楼且让我再行一步 http://.biquxs.info/ 目送这那人远去,王善连忙走到江漓漓的身边,“大人,你没事吧。” 江漓漓没说话,望着那剑客的背影有些久,神色变换,最后笑了出来,道了一声蠢货。 可洛阳微微的秋意有些浓,江漓漓站在这浓浓的秋意之中始终想不通蛮多事儿。就列如在扬州时候遇见的那个贵妇人秦淑珍,就好像明明身为一个富贵公子却放得下身板能够带着自己一起去抓鱼的裴长风。 有些事儿不是光靠想就能想得通的,江漓漓这时候差不多快要十四岁了吧,可仍然是一个小小少年。 “大人,大人?”看见江漓漓始终没有回过神来,王善喊了两声。 江漓漓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走上了马车,“去一步楼!” “好嘞!” 。。。 所有人都以为武人冲动易怒,其实不然,比起清心静气的修仙者来说,其实武人在某些方面更能沉得下心来。因为武人既然选择了习武这条路,就注定这一生都要在刀尖上游走。因此武人其实比所有人都晓得性命更为珍贵! 因此在这个偌大的洛阳城中,在这个武人汇聚的洛阳城中,其实是少有争斗的。 一路上平平稳稳,江漓漓挑起车帘将头靠在车厢上看着洛阳城中形形色色的人与大同小异的墙壁,大致就只是觉得过了一会儿,就慢慢感受到马车的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又听车厢外王善的声音传来:“大人,到了。” 江漓漓走下马车左右环顾了一周,对着陌生的场景其实还是有些微微的怯意。 王善很快地将马车寄放好,然后走到江漓漓身边介绍道:“这一步楼人潮拥挤已成常事,若是有一天这一步楼外突然没有了武人的话那才叫怪事!” 见到江漓漓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的心思,王善便领着江漓漓从一条小道上穿行,没走多久就感受到吹来的秋风多了一丝锐利。 江漓漓心有所感,莫不是这一步楼就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王善停下来了脚步,指着前头说:“大人,一步楼到了。” 在前方驳杂树木的遮蔽下,隐隐露出一段残破的城墙。那面城墙古朴异常,斑驳之间透着一些微微的猩红,仿佛是不晓得多少年前古洛阳与大隋铁骑交战之时洒在这段城墙上的血迹。被这慢慢落着金黄的落叶的大树衬托着,则更显得这段城墙沧桑至极! 可就是风吹日晒如此之久,墙壁上满满的深深浅浅的刀剑痕迹却从不见消减。 在那城墙周边一里之处全都是盘坐的武人,个个都守在原地,脸上透着一丝痛苦,明显是在感受这刀光剑影的洗礼。时不时有几个武人从原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那段城墙走去。 王善解释道:“这一步楼虽然对武人的帮助十分大,可上边的刀意与剑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人领悟的。这刀意与剑意相互交织缠杀,就算是那对战的刀客与剑客身死几百年也如此!因此在这一步楼周围的武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着刀剑之意刻体的痛楚,而越靠近那一步楼,这刀剑之意气越强,而这痛楚也就越深。稍不在意,被这刀意与剑意绞杀之人大有!这就是为何离这一步楼越远的地方人越多,而越近的地方人就越少!” 江漓漓看着那些沉浸在此中的武人,又看着按一段残墙,忽然问道:“有人能触摸到那面墙壁么?” 听到这句话王善有些楞,想了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回道:“有是有,不过这事儿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也不知道当不当真。” 江漓漓明显对这个话题有些感兴趣,“说来听听。” “因为低境界的武人没有抵抗这刀意与剑意的本事,而高境界的武人又不大对这一步楼感兴趣,因此一直到一年前都未曾听说过有人能够触摸到那面墙壁。只是一年前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有一个少年刀客竟然一步一步走近了那一步楼,甚至还在那一步楼上留下了自己的刀痕!这事儿刚传出了整个洛阳就炸锅了,所有人都想找那个少年刀客一探究竟!只是那刀客如同惊鸿一影般,才刚留下这等传说就便如人间蒸发消失无影!因此很多人认为这只是旁人以讹传讹的谈资罢了,其实根本就没有那刀客这人。” 江漓漓听完之后未曾多想,道了一句我觉得也是。 王善点点头,死命忍住了那句大人英明,道:“大人要前去试一试么?若是能走到那一步楼三尺前也能名动四方了!” 江漓漓正有此意,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着王善笑道:“你不去试一试么?我看你也有第二山的本事!” 王善苦笑道:“实不相瞒,其实走得远不止是看天赋,还得看悟性。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是有悟性能从中悟出一两分刀意的话,也能比纯靠体魄练到第二山的武人走得远。又有传说说,若是能彻底悟透这两种意气之中的一种,便能携带这意气一具将另一种意气击溃,甚至将这整个一步楼给击溃!” 江漓漓没说话,只是看着王善笑。 王善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才道:“小人的悟性实在是太差了,能爬到第二山全靠埋头苦练。若是让我去登这一步楼,指不定比那些第一山的人还要离一步楼远些,就不再上去丢人了!” 江漓漓扯开嘴嘲笑了两声,大步往那一步楼走去之时,如若瞥见了那蓝衣剑客。 两人相对视,那剑客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点点头。江漓漓从头至尾就只是看着那人。 等到那剑客转身走进那一步楼之意气笼罩的范围之内之时,江漓漓才迈开步子朝里边走去。 两人走进去丝毫没有引起那些正盘坐在地上的武人的注意,如石沉大海。其实那些武人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时不时有人走进来,也时不时有人忍受不住从里边跑出去,甚至当场喷血死亡的都大有人在! 走进这一步楼一里之内,江漓漓只觉得秋风之中那股锐利感明显升了一层楼,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有些隐隐生痛。 犹豫了片刻,江漓漓小心翼翼朝着里边走,没走几步就觉得吸入身体里边的空气都如同锋利的刀尖,一转头,竟然看见自己一绺头发齐齐而断,朝着地上飘落而去。还未曾触碰到地面又被看不见的锋刃斩成了粉末飘零。 这还只是在外围,若是如那王善说的进入那一步楼三尺的范围内该是如何一副场景? 江漓漓神色诧异,这才正视这一步楼。 想了想,江漓漓将背上的木刀握在手上,眼中似闪过精光,周身便有刀意蒸腾,周身的不适尽数消失,在这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之中如履平地。 便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从一个又一个盘坐的武人身边跨过,终于引起了几个武人的注意。 那几个武人还以为是哪个有名的武人来了,抬头一看却看见方才走过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便只觉得惊讶得很,一个武人注意江漓漓之时差些要被刀意与剑意搅碎,闷哼一声连忙稳住了心神。都不敢再看那个孩子,但心里都默默记下了这人,虽然以后或许没有交集,可就算是当做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一件好事! “斩鬼”的刀意在江漓漓周身缠绕,将那两股对峙的无名刀意与剑意始终阻挡在江漓漓三寸之外。一连走了半里路都没觉得有何不适,正得意洋洋想着这一步楼也没有什么厉害的,那曾想整个人才刚刚进入那一步楼半里之内脸上便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血痕! 江漓漓连忙走出半里外,心里满是惊讶! 这里其实也有不少的武人,虽然看见江漓漓这个小孩子走到这里来了也有些惊讶,就免不了生出一丝嫉妒,“哼,一个小娃娃也想进入一步楼半里之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江漓漓从这半里内外的差别之中自然能看出关键,正想到此为止之时,猛地瞥见了那剑客正咬着牙关小心翼翼地在半里之内艰难前行,心里不免生出一丝不服气。 没考虑多久,咬了咬牙关,握紧了木刀闷哼一声,将斩鬼刀意猛地拔高,一步踏进了半里内。 这时候的感觉就如同未曾动用刀意走入这一步楼一里内之时,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可也未曾受伤。 不敢松懈心神,在旁人惊愕的眼神之中江漓漓猛提着斩鬼刀意慢慢朝着那处断墙走去,一步一步似踏在刀尖之上! 刀意与剑意愈来愈浓,似乎是化作了一头汹涌猛兽朝着躲在斩鬼刀意之内的江漓漓嘶吼,江漓漓咬紧了牙关,木刀颤鸣,硬生生地又往里深入了一百米! 这时候斩鬼刀意已经是提升到了极致才堪堪挡住了那无名刀意与无名剑意双方缠杀之时的波及,江漓漓大口喘着气,双手不可遏止地颤抖! 费尽了全身气力偏过头去,只见那剑客仍然步履蹒跚地朝着四百米之内深入! 江漓漓猛地吸气,一脚踏入一步楼四百米的范围内,便见自己的腿上突兀出现了一道血痕! 心里慌乱,连忙又将斩鬼刀意硬撑起来,在原地静止了片刻之后,江漓漓将自己整个人甩入了四百米的范围之内! “快看,有两个人走进了四百米之内!” 虽然有大多数武人没有进入一步楼磨炼,可也分出了大部分的心神放在这一步楼之中。 “一步楼又来了狠手么?我好像记得上一次新人进入四百米范围内还是一个月前!” 听到这话儿王善有些愣,心想莫不是自家大人吧!头脑里边刚转过这个想法王善就死命摇摇头,他确实承认江漓漓是一个蛮有天赋的人,可炼意不比炼体,炼体还能凭着自己的体魄硬撑,而炼意武人就只能从头到尾一直撑起自己的意气。就算是江漓漓再有天赋,可他的刀意也只是将她拔到了第三山的高度,怎么可能一直强提刀意走入四百米之内呢? 哑然失笑准备靠着马车吃一两小酒之时,又听人喊:“快看,竟然有一个是一个小孩子!” “不可能吧!” 听到这话王善心里一个激灵,连忙爬到了旁边一座专门为看那些武人闯一步楼而建立起的高塔之上,蛮横无理地推开了几个人,攀在栏杆上一看,妈呀!这真是江漓漓啊! 王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了! 这会儿江漓漓真可谓是步履艰难,身上已然多了大大小小数十道血痕!而强提而起的斩鬼刀意更是如同一座重山压在自己肩头,若是有一丝松懈的话江漓漓很肯定这两股意气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免有些懊恼为何自己非要走到这里来,只是江漓漓一抬头看着那剑客仍然在前行! 便不肯服输,江漓漓猛吸了一口刀剑意气,超前走! 一步一步,越往前走他身上的血痕则越多,越往前走就越能感觉到身上斩鬼刀意的沉重! 一百米的距离似乎成了天埑,不晓得过去了多久,江漓漓终于看见那剑客的脚步停了下来!咬紧牙关终于跟那剑客走到同一水平线上,江漓漓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输! “受不住了么?”一个个都在那高塔上注视着江漓漓与那剑客两人,见到两人止住了脚步之后心里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能走到这里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还有一人是一个少年呢!此人,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又有人感叹道。 “了不起啊,吾等惭愧!” 。。。 那个剑客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可似乎是受不住这暴虐的两股意气,转身准备离去! 江漓漓站在原地正准备恢复一下心神之后离开这一步楼之时,突然想起了王善说的那个传说。 一个少年刀客走到了那一步楼面前,还在那一步楼上刻上一道自己的刀痕! 江漓漓只觉得心里头猛地冒出一股火气,凭什么?凭什么老子不行?老子也要在那上边刻上自己的刀痕! 如此一想江漓漓望着那已经只在眼前的的那面断墙,闷哼一声,往前踏出一脚! ”他要做什么?!“ “他不会还要往里边走吧!” 众人轰然,就连那剑客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也是满脸惊愕! 走进这第一楼三百米内,江漓漓只觉得斩鬼刀意止不住地在哀鸣!如同秋凉之后的蛐蛐丝毫敌不过天地大势,只能在寒风之中苦苦挣扎! 明明就连树叶也没有任何颤动,可是周围却狂风大作!才只是刚刚进入,江漓漓身上迸射出了密密麻麻鲜血,瞬间将江漓漓染成了血人! 江漓漓往前又走一步! “蠢货!蠢货!真以为少年意气天下无敌?!” “竟然没有半点思虑,如何这世上又这等呆瓜!” “若你只是想看看三百米之内是何等场景那也无妨,可你这明明是你根本挡不住的你竟还想往前走?自取灭亡!” 此时这些看热闹的武人的心思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撼变作了畸形的讥讽。 王善捏紧了栏杆,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听着耳边那些冷嘲热讽却根本不敢还嘴! 这时候江漓漓望着就在自己前面没多远的一步楼。又一步踏出!这一瞬间,只看那斩鬼刀意终于被那暴虐的刀意与剑意撕碎,江漓漓瘦弱的身板活生生被暴露在了这两股意气的激烈的涌动之中! 千钧一发之时,江漓漓如同记忆般地挥出了一刀! 相安无事! 这是张九龄教给他的那三刀之中的第一刀! 虽然江漓漓每天都会练习这三刀,可事实上那日在破庙前悟出那道斩鬼之后江漓漓与人对战就没动用过这三刀了,也没刻意去琢磨这三刀落下之后的那一丝丝刀意! 可如今这一刀挥出之后竟然是阻隔了这暴虐的刀剑之意!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没再受伤?难道是刀意与剑意消失了么?!” 旁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江漓漓自己都惊呆了,没有心思去挥出下一刀。半晌时候,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又灼烈了起来,听着那刀意与剑意席卷而来的呼啸,江漓漓这才回过神来,顺势将剩下的两刀一齐斩出! 风平浪静。 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之后中,江漓漓一步一步朝着那一步楼走去,伸手抚摸到了这段沧桑的墙壁! 有人惊愕,“他竟然,你看见没有?他竟然!” 有人癫狂,“看见了!快滚!别打扰我,老子可没瞎!” 有人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王善紧绷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松了一口长气,颤抖着双手低声喊了一声大人。 那剑客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抱起了自己的剑挺起身子朝着外围走去。 江漓漓这时候望着自己面前的一行字愁眉苦脸,心想那少年刀客在这墙上刻的是什么字呢?江漓漓如今只恨自己没读过书,晓得上边刻的定然是傲气的话,可自己却不晓得用什么话来打压那人的傲气! 换一个人必定能够认出来,上边刻着的是:“刚进这一步楼就悟出了这刀意与剑意,这么简单?想必是假的,我且先去找真的一步楼去!——罗十六到此一游!” 江漓漓绞尽脑汁半天,突然一拍脑袋,跳起来在这面断墙上砍出三刀! 哈哈!老子比你刻的高!你这个矮子! 逆凡生 第四十六章 后来事 http://.biquxs.info/ “吴大夫,吴大夫,”看到一个中年儒服男子从房间里边走出来王善赶紧一把冲了过去,“我家大。。我家少爷怎么了?” 那个中年男子名字叫做吴舟,是洛阳城东还算有名气的赤脚医生,无论是伤残病痛还是男女杂症都有自己独有的心得。这人生得不高,面相也不好看,最为惹人注目的是一口大龅牙。有很多病人都打趣说:“吴医生,你医术这么高超怎么不将自己的牙齿治一治呢?” 每当这个时候吴舟这个大夫都会笑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强行改变恐自己身死之后愧对双亲祖宗。” 听到这话旁人都为他大声叫好,无疑又让吴舟的名气又上一重楼。 可说归说,赞叹归赞叹,吴舟如今三十有三还是未曾婚嫁。 这会儿吴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对王善说道:“无事,只是费尽了精力,只需要在床上躺几天便可。身上那些伤痕也无大碍,我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不过三四天就会自行结痂,你不必太过担心!”末了又拿起纸笔写了一个方子对王善说:“虽说没有什么大碍,可能补一补的话还是要好一些。你按照这个方子给他熬一碗汤药,不必过多,每日一碗就好!” 王善应了下来,连连致谢,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吴舟,“吴大夫请笑纳。” 吴舟笑了笑,也没说推辞,直接接了过来,“正好,我还能用这些钱买一支山参给他补补身子。” 王善称是,看着吴舟背起药箱走出院子之后才看了看方子紧跟着吴舟的脚步走出院子抓药去了。 等到江漓漓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现在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正挣扎着起来只觉得自己周身刺痛,行动也有些束缚。在掀开被子一瞧,原来自己身上缠满了白色的药布。而刚才的动作似乎是撕裂了伤口,有些药布慢慢透出一丝猩红。 听到房间里边的动静王善连忙推开门,见到江漓漓靠着墙壁坐了起来之后满是欣喜,“大人你醒了,您先别乱动,我这就给你去熬一碗药,大夫说了吃了药之后好得快一些。放心,这药一点儿也不苦,我尝过的。” 看着王善转过身去,江漓漓喊了一声,“等等。” 王善回过头来,”大人有什么吩咐么?“ 江漓漓只觉得头脑里边昏昏沉沉,按了按眉心,“我这是在哪儿?你家?” “没错,真是小人的家里,只希望大人不要嫌弃小人屋舍破落就好。” 江漓漓咂咂嘴,“我不是在那一步楼之中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听到江漓漓的发问,王善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在一步楼江漓漓在那面墙壁上刻下了三道刀痕了之后,整个精神便松懈了下来,身体也随之发软。江漓漓自然晓得大事不妙,连连加快了脚步往圈外走去。 可是才刚刚走出那一步楼的刀意与剑意的笼罩范围之外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衣的夜行人手持匕首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并不算是好意! 虽然江漓漓这会儿精神萎靡,可刀意正值高峰,那两三个黑衣人一时之间并不能奈何得了江漓漓。 边打边退伤了几个黑衣人之后,江漓漓的精神也不足以他支撑起这股刀意,一个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一头栽进了一个灌木丛中。 那几个黑衣人明显不肯如此罢手,正准备冲进灌木丛之中搜寻江漓漓。可这会儿那些看热闹的武人回过神来,一个个都往那个灌木丛冲去,有些是为了看看走到一步楼面前的年轻小子生得什么模样,有些是为了投诚,一些就只是看不惯这几个黑衣人的做派,想搅个局。当然,更多的人就只是为了凑个热闹罢了。 只是也多亏了这些武人的搅局,也让王善有了空子可以钻。 王善站在那高塔之上看得仔细,看到江漓漓倒进了那灌木丛之后连忙驾起马车呼啸而去,凭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与娴熟的动作手法,竟然避开了大多数人的耳目将江漓漓拖进了车厢里边。 随后任凭这那几个黑衣与一些武人追逐,王善驾着马车往洛阳城的巷子里边左拐右绕,没多久就将所有人的甩开了,这才放心地往城东自己家里赶去。 江漓漓听着王善的话之后稍微记起了当时的一些事,眼神有些欣赏地望了王善一眼,他自己已经见识过两次刺客的袭击,自然是晓得那些人的厉害,也晓得当时的危急,王善能把自己毫发无伤地带回城东其实他是出乎意料的。 说完之后王善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您晓得么?我看他们都是一副不杀你誓不罢手的模样,您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江漓漓沉默了半晌,没回答王善的问题,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自那日一步楼到今日,已有两天时间了。” 江漓漓点点头,掀开被子从床上正欲从床上下来,王善连忙一把上前扶住了他,“大人,吴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起码也得等到身上的伤势痊愈之后。您看,你身上又渗出鲜血了。” 江漓漓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缠得密密麻麻的绷带,突然问道:”我的衣物呢?“ 王善如实答道:”我看大人的衣物全都被鲜血浸透了,便自作主张地将大人的衣物给扔掉了。不过大人您放心,我已经买了新的衣服,是按照十四岁的小孩子的身形买的,就是不晓得合不合身。“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那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张黄色的羊皮纸?“ “羊皮纸?”王善有些懵,“没呢,大人。就只有您身上的钱袋与一个黑色布囊,除此之外就只看见一面黑色的铁牌子,我看不懂,不晓得有何用处便不敢随意处置,就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江漓漓盯着王善的眼睛看了许久,又问道:“你背我上马车之后有人碰过我么?” “不可能有!这些天我都没叫我的兄弟来我家吃酒,若是有人来我也是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那些人赶跑了,除了我之外来过我家的人就只有吴大夫了!” “吴大夫?” “我忘给大人说了,我自己哪里有给人治病的本事?于是就请了城东最有名气的医生,就是那吴大夫!”王善回答道:“吴大夫的声誉一直是极好的,向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与人红脸之事,他也从来不将病人的消息流传出去,否则我也不敢找他!” 江漓漓想了想,”你帮我脱的衣服?“ “没,我怕我擅自动手会伤了大人,这些事都是吴大夫。。。”这会儿王善也回过神来了,“大人您说是那吴大夫动的手脚?“ 江漓漓向来都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才揣度一个人,他也怀疑过王善,只是王善既然会在那么多人之中将自己救回来又费尽心力照料自己,自然是没可能做这等事,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个吴大夫了。尽管江漓漓不晓得那卷羊皮纸究竟有什么用处,也不晓得那卷羊皮纸上写的是什么,可就算是我自己一把火烧了也罢,总归不能让旁人得了好处! 看到江漓漓没有做声,王善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既然如此,要不要我去那吴大夫家。。。。” 江漓漓摇摇头,”先不用着急,反正我还要在城西呆上有些时间,而且我还不晓得那吴大夫有什么手段,先让他乐着吧。“ “那咱们。。。” “先去一趟城西。” 逆凡生 第四十七章 思虑 http://.biquxs.info/ 王善有些犹豫,可实在是拗不过江漓漓,只好拿来了衣物之后赶紧去准备马车。 果然身上的伤不是半晌就能好的,江漓漓只是穿衣服就费了大半的气力,等到王善扶着自己上了马车之后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就连身上的伤口只怕也撕裂了不少。 一路上王善驾马车尤为平稳,大致耗去了两个半时辰才刚刚到了城西,王善左右瞧了两眼之后才小心挑开窗帘问道:“大人,城西到了,接下里咱们去哪儿?” 说了前些时候自己住宿的那家客栈之后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到了地点之后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一个小二冲了过来。 王善只疑有他,连忙挡在了那店小二前面。 只见那店小二哭诉道:“客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且去看看你那女伴是怎么一副模样吧!您可是不晓得,那女孩儿身上没有钱却在咱们客栈里边住了几天了!这几天客栈房间紧俏,有一个武人前来住宿,愿意出三倍的价钱寻一个房间!可是我们好说歹说那女孩儿仍然不肯开门!这下可好,那武人不想欺负小女孩儿,倒是怪罪到我们头上,可是砸了咱们客栈四五张桌子呢!” 江漓漓越听越不耐烦,“吵吵个屁!老子能少了你的银钱?” 听着江漓漓的话,王善也做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店小二被这么一吓,支支吾吾没敢再说话了。 江漓漓往那店小二身上丢下一张银票之后往客栈里边走去,”欠多少银钱可要算清楚,若是敢私吞多算可别怪我不客气!“走了几步之后江漓漓又回过头来说道:”可别以为那几张桌子我会赔给你!只管去找那个砸你桌子的武人去!“ 店小二拿着那张银票有些为难,只是客栈掌柜有些心眼,晓得江漓漓只怕不是常人,连忙走过来将那店小二一把拉走,还笑着朝着王善打了一个招呼。 走到素素的房间门前推了推,发现房门已经上了锁,江漓漓便敲了敲门。 刚听见敲门声房间里边就传来了一个咋呼声,“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亏钱你们的银子的!等江漓漓回来之后肯定会全都还给你们!” 江漓漓撇撇嘴,又敲了敲门。 里边素素又大声喊道道:“快走!我是不会开门的!” “是我!”江漓漓说道。 房间里边清静了半晌之后门一把拉开,只见素素神形憔悴,头发杂乱。她愣在房间门口盯着江漓漓愣愣地看了半晌,没忍住,带着哭腔吼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是说只去城东去一天么?你晓得我被那些人欺负惨了么?昨天晚上还来了一个大块头,我偷偷打开门看了两眼,长得凶死了!我生怕他将房门砸开将我丢出去睡大街!” 江漓漓冷哼道:“我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么?这些钱可是能够平常人家生活一个月的!这才几天?你花完了?自己用钱不晓得规矩这会儿怪罪到我的头上?这店小二怎么没把门砸开将你丢出去喂狗呢?” 听着江漓漓的话素素只觉得更加委屈,”我哪里乱花了?“ “那钱呢?这家店住宿可是便宜的,一个晚上只要三钱,加上每天吃饭也顶多只需六钱,就算你每天无聊出去买些小玩意把玩一天也用不了一两银子!我可是给了你十两,这会儿才几天?恩?钱呢?” 素素撅着嘴回道:”路上有一个乞丐,我看挺可怜的就。。。“ “给钱给乞丐?”江漓漓脸色愈加不好看,“可把你能的,你估摸着你是千金大小姐么?自己就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还有钱施舍给乞丐?” 原先素素还觉得有些愧疚,可听江漓漓这话之后就恼火了,红着眼睛吼道:“要你管?我乐意给乞丐钱关你什么事儿?我黄毛丫头?你自己不还是一条江狗?快滚!”说着就要一把将房门关上。 江漓漓连忙伸出手抵住房门,可是却忘了身上的伤,被素素死命一推之后只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尽数裂开,痛入骨髓,当即就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栽倒在地上。 素素慌了,连忙跑过来一把扶住江漓漓,“江狗?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不就是骂了你两句么?你至于么?” 江漓漓被素素这话气笑了,半晌之后那股疼痛渐渐消退之后慢慢站了起来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素素脸上的脏印子,又听着素素肚子传来的咕噜噜的声音之后一把将素素推开,“先去洗个澡吧,身上臭得要命!”说完之后转头往楼下走,“洗完下来吃饭!” “你才臭呢!”素素看着江漓漓的背影没忍住笑了笑,又赌气似的骂了一声江狗! 。。。 素素明显对脸面陌生的王善有些怯,偷偷看了王善一眼之后往江漓漓旁边靠了靠埋下头吃饭。 王善对这个陌生的女孩也有些好奇,问了一声江漓漓,“大人,这是您妹妹?” 这会儿江漓漓正在想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这会儿听着王善的问话有些不顺心,便生硬地回道:“不关你的事儿!” 王善连连点头,不敢应声。 只是江漓漓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惹到了什么人,想不出来事出何因之后便有些恼,舔了舔嘴唇之后便将这件事儿放了下来,突然又想起那老铁匠说的那两把刀的事儿,便问王善道:”你晓得这洛阳城的秘境么?“ 王善愣了愣,“大人你想进秘境?” 江漓漓点点头,又说:“你晓得什么尽管说罢。” 王善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便道:“其实这秘境的消息也是前几年才传开的,传开之前没人晓得洛阳有秘境,就算是洛阳本地人也不晓得!” “那你晓得是谁传出这个消息的么?” 说到这件事王善明显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之后才低声对江漓漓说道:“这也是小道消息,大人听听就好,不用当真。有很多人说这是咱们大隋的国士姚清河传出来的,原先这个消息在洛阳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一夜之后所有人好像都心生默契,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 “为何?” 王善砸了咂嘴,“只怕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晓得,于是便叫洛阳城主动用了一些能力封了口!”末了王善又说道:“大人只当做是是一件秘闻听听就好,万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儿,说不准的!” 江漓漓点点头,“你接着说。” “说起来这个秘境还未曾有人进去过,我们也只是晓得这个秘境位于洛阳城外,具体的地方我们都不晓得,只晓得这秘境大致是九月九前后开启。因此如今有许多武人都在洛阳城外搜寻这个秘境的痕迹,看能不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确定秘境的大致位置,以便在秘境开启时候为自己取得一丝先机。“ 王善的这些话说的有些零碎,江漓漓没从话语之中听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便觉得有些泄气。拿起茶杯正欲吃一口茶的时候江漓漓忽然愣了愣,又问道:“你说没有人晓得那处秘境在何方?” 王善不知所以然,”对啊!“ “若是不晓得那处秘境在何方的话,可有办法将外边的东西送进秘境去?” 王善哈哈笑:“大人,这怎么可能呢?若是晓得那处秘境在哪里还好,可现在都完全没人晓得那处秘境的地点,只怕那国士也不晓得!更不用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以在秘境还未开启的时候将东西送进去。” 话音刚落王善就晓得自己这话只怕是说得太过了些,连忙转过脸看了看江漓漓的脸色,注意到江漓漓并未上心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悻悻地拿起茶杯吃了一口茶,只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万万不可如此没有尊卑上下。 此时江漓漓虽然脸上未曾显露出什么东西来,可心里已然是惊涛骇浪。 既然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为何张九龄又办法将刀送进秘境里边?而且根本就没有亲自动手,甚至就只是口头转告让那铁匠将刀放在城外的小山包上!而且时间,也是九月九,这与秘境开启的时间一模一样,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原先只觉得张九龄只是一个爱吃酒的小老头,而自己练刀的时间越久,离开张九龄越久,在江湖上浪迹越久,就越发觉得张九龄深不可测! 先不说这次秘境他是如何将刀送进秘境之中,就只是说那三招刀法就能够让人不敢小觑!就是这普通的三刀,就能够防住那一步楼经历了几百年可仍然张扬跋扈的刀意与剑意! 更不用说那枚天蚕! 离开张九龄的这段时间,江漓漓找了不少人打听过了这枚天蚕的消息,可是所有人,不管是包治百病的大夫还是熟读书籍的文人,没有人听说过这天蚕! 原先江漓漓只以为这是张九龄糊弄自己而弄出来的一个名字,可现在,江漓漓不敢怠慢! 服下天蚕,十年之后必死!这是张九龄先前给江漓漓说的,现在,堪堪还有九年时间! 他必须拿到解药! 不论怎么样! 逆凡生 第四十八章 没有脑子的蠢货 http://.biquxs.info/ 此时八月初八,离九月九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想着一直住在客栈里边实在是太过浪费银钱,便驾上马车往城东王善的家里头先入住去了。 不得不说王善确实是一个细致的人,尽管家里头就只有王善一个单身汉,可屋里屋外收拾得极为干净熨帖,就连墙角也没见有稀微的灰尘。 素素原先还以为王善的家里头只怕是脏乱不堪,可刚进院落就忍不住称赞了一声,“行啊,小扇子,没想到你家里头收拾得这么干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自打晓得王善是江漓漓的狗腿子之后素素在王善面前也不再拘束了,觉得王善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拗口,便自顾自地开始叫王善为小扇子。 经过几天的相处,王善这个心思活络的人自然也晓得这个小姑娘的位置在江漓漓的心里头有些重,原先还以为两人是兄妹,后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倒是有一些欢喜冤家的由头。这下王善可不敢再怠慢了,说不定两人五六年之后就结为连理了呢?于是王善就明面私下开始讨好起这个小姑娘起来,对小扇子这个称呼也不着恼,倒是将它看做自己与素素亲近了一些的象征。 就如同皇帝老儿私底下给你取个小名取笑你你乐不乐意?道理都是相通的。 这会儿王善听到素素的话连忙解释道:“虽然家里头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又自小在外头摸爬打滚,就算是垃圾堆里边我也睡过,干净与肮脏其实对我来说都差不太多。只是前几年我奶奶还在的时候,为了能让她舒心一些,便无论什么时候都将屋子捣腾干净,一来二去这个也就成了习惯了。” 素素没仔细听王善的话,在院子里边转了一圈之后冲进了屋子里边,“我睡哪个房间?我肯定要最大最好看的!你们都不许给我抢!“ “自然,自然。”王善道:“小姐你先去挑选,若是想一个人睡两个房间也不无不可,小人就算是睡在院子里边也舒坦地很!” “这话就违心了吧!”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王善揶揄道。 王善悻悻笑,没回话。 江漓漓往屋子里边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过头来,“这是你家祖宅?” “不是,若是家里头有这等祖宅那小人小时候也不会活得那么凄苦,”王善回道:“家里头的祖宅早就被我不晓得身在何处的爹给卖了,这间屋子是我略微出息了之后从一个生活落魄的书生手里边盘来的。” “盘来的?手段不算光彩吧!” 王善挠了挠头,看着江漓漓走进屋子里了之后连忙跟了上去,“大人慧眼,小人万分佩服。。诶诶,大人请等一下,这门槛上有些积灰,且等小人擦干净之后再请大人进门可好?” “你有病吧!” “咳咳,,,大人英明!” —————— 从凌晨时分一直到太阳拉上杆头,六千刀堪堪练完。江漓漓身上已然是大汗淋漓,可就只是提着刀却没有丝毫动作,呼吸从最开始的急促趋近平稳而绵长。 秋风徐来,江漓漓站在院子里边猛吸了一口秋意,又举起了刀。 这次江漓漓挥刀挥得极慢,只看他提起木刀,可迟迟不见落下,旁人若是瞟一眼就只以为江漓漓手中的木刀没有任何移动。 秋风快,木刀慢。 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江漓漓那三刀才挥完。 就在这三刀的最后一刀终于落下之时,便有万籁俱静。 江漓漓被秋风吹起的衣带也慢慢停止了张扬,周围扬起的灰尘停留在了空中,落叶与地面只相隔一毫的距离可不见落下。以江漓漓喂中心的整个院落里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凝固住。 院子里边没再有秋意。 可只看江漓漓的脸色渐渐苍白,闷哼一声之后江漓漓手中的木刀爆裂开来化为灰烬。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丢进一块石子,荡漾之后落叶扫地,灰尘上扬,衣袂飘舞。 秋风终于又吹进了院落。 江漓漓望着手里头的一捧木屑,轻吹了一口气,没再看木屑是如何飞舞,转身正欲进屋,可这会儿只听见传来了一声吱呀声,是有些破旧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漓漓回过头来,只见院门被推开,院子外边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剑客,是那苏州剑客。 ”我方才在院子外边感受到了一股刀意,想知道是谁的意气于是就冒昧推开了门,没想到是你。“剑客笑了笑,又道:“也幸亏是你。” “你来做什么?“江漓漓眼神意味不明,”找我对练的?” 剑客看着江漓漓紧缩的眉头笑了笑,”我原先不晓得是你,这会儿才晓得,也不算是专门来找你的,“末了这剑客又道:”可既然遇见了,也可以算是我找你。“ 江漓漓一向对文人不大感冒,只是因为不喜欢这种拐弯饶角的话,双手还胸而抱,“有什么事就直说,若是还说这种酸里酸气让人听不懂的话,可当心我开始骂人了!” 剑客哑然失笑,“我只以为炼意的武人与书生有些相近,于是可以说这种话以便博取得你的好感。” “那你可真算是打错了算盘!”未等剑客说完江漓漓就讥笑道。 “我想也是,”剑客沉默了半晌,问道:“我能问你师出何方么?当然,若是你不便回答的话可否告诉我你练刀多久了?” 江漓漓只觉得好笑,“我不晓得你来这儿作何打算,可你我不相熟,甚至还可以算做是对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抱多少期望。”剑客苦涩地笑了笑,忽然走到了江漓漓身边。 剑客很高,江漓漓只堪堪能到达剑客的腰间。 江漓漓不喜欢这种抬起头说话的感觉,只以为这剑客在嘲笑自己矮。退了几步之后脸上明显露出了怒色,“你想做什么?想打架?“说完这一句仍然是觉得有些不解气,又哼了一声:”长这么高想将天捅破么?” 剑客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长到我这么高还需要几年时间。“ “关你屁事儿?要打架只管来,装作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做什么?”江漓漓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矮,“还说什么长到你这么高需要多久的时间,长得你这么高做甚?担心一不小心被雷给劈死!” “是应当担心。”剑客没有着恼,张开嘴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愣了半晌之后又道了一声打扰了之后转身走到院门口。 正欲踏出门外之时剑客又突然回过身来,“我只怕是比不过你,可遇见了你终归不能就此罢手,若是因为比不过就当做没看见你的话以后少不得要被苏州同道嗤笑。因此等到你从那秘境里边取得一把好刀之后咱俩再比一次成不成?”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到时候再说。” 听到这话儿剑客点了点头,可忽然不晓得想到什么又笑了。 江漓漓看着这人的笑容有些恼火,“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不是说你最不喜欢这种拐弯饶角,棱模两可的话儿么?可为何这会儿你自己又说这种话了?” “我说了么?” “说了啊,你看啊,我问你比不比,你要么就是比,要么就是不比,可你回答一个’到时候再说‘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比还是不比?” 江漓漓皱着眉头,“离九月九还有那么些时候,我怎么晓得到时候是怎样一副光景?若是到时候你死在秘境里边了怎么说?” “对啊,所以说有些话不是可以直来直去的,有些话还真是需要棱模两可是不是?”剑客感叹了一句之后低着头笑着对江漓漓说:”可既然你晓得这种道理为什么还不让别人说这些话呢?“ 江漓漓擤了擤鼻子,没将这剑客的话往深处想,倒是脸色略微阴沉地说:“你在教训我?” “教训不敢当,就只是想起什么就说起什么了。这不是你说的么?直来直去?“剑客摇摇头,转身走出院子,”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左良。“ 没想晓得身后江漓漓是一副什么表情这名作左良的剑客就抱着剑走远了,走着走着就又笑了,“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自顾自地嘀咕了这么一句之后左良抱紧了自己的剑。 —————— 江漓漓望着门外左良愈来愈远的身影没做声,这会儿素素抱着小白兔布偶揉着眼睛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江狗你看什么呢?小扇子呢?饭做好了没有?” 江漓漓没回答素素的话,想了想,指着左良的背影问道:“你说我长到他那么高需要多久?” 素素又揉了揉眼睛之后盯着那背影看,也许是有些看不大清,于是便眯上了眼睛。 嘀咕了一声我这哪儿晓得那人多高啊,素素摇摇头,转头看着一脸失神的江漓漓就笑了:“江狗你别想了,你现在还没我高呢!” 江漓漓脸色阴沉,冷眼看了一眼素素又哼了一声之后转身走进屋子。 素素跑进屋子追问道:“那人是谁啊?” 江漓漓没好气,”一个不晓得说话的大蠢货!“ 逆凡生 第四十九章 没有酒量的浑人 http://.biquxs.info/ 王善带着几笼包子回来得有些迟,说是去外头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个大夫吴舟的消息便迟回来了一些。吃过饭之后王善自告奋勇地说要去查一查吴舟的底细,得到江漓漓的应允之后便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出门去了。 这时候已然在王善的家里头呆了将近有五六天的时间了,江漓漓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便再也耐不住一直住在这院落里边的无聊,就带上素素去了外头闲逛,也趁此机会再买一把木刀。 仍然是去了那家铁匠铺,这次那主管晓得江漓漓与那老铁匠只怕是有些渊源,便没再拿江漓漓的钱,只是上次收的五十两银票也没提起。 进了铁匠作坊之后看见那个老铁匠仍然是在打铁,见到江漓漓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前来见自己的时候老铁匠是有些惊讶的,以为江漓漓是不是要向自己打听一下那两把刀的消息,可听到江漓漓是来央求自己给他做一把木刀的时候老铁匠差些没喉咙里边喷出血来。 挥舞着铁锤将江漓漓与素素两人赶出作坊,老铁匠哼了一声,“什么人?神经病!” 被赶出作坊江漓漓倒也没生气,自己也知道请一个有名气的铁匠给自己做一把木刀确实是有些过了。只是素素有些恼火,嘀嘀咕咕骂了那个老铁匠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大致在素素的心里以为铁匠与木匠其实没多大差别,不都是给人做东西的么? 只是刚走出门的时候那个主管又叫住了江漓漓,回过头来看见那主管手里头拿着一把有些陈旧的木刀走了过来,笑道:”你这个要求提得也忒过了,若是放在他十年前的性子就不止将你赶出来了。“末了将手里的木刀递给江漓漓,”这木刀是年轻时候老铁匠给他儿子做的刀,一直放着没用,你且拿着吧,也够对付这几天的。“ 江漓漓伸手接过木刀掂量了两下,笑了,“多少钱?” 说到这个话题这主管明显有些悻悻,只怕也是想起了那日收眼前这个少年五十两银子这件事有些说不过去,“无用的玩意罢了,不止多少的钱的,你拿着就好。“ 江漓漓嗯了一声,喊了素素一声转身走了,只留下主管一人嘀嘀咕咕地说:“这孩子,也不晓得道一声谢。。。” 城东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除去一些必要的客栈商铺之后就只有密密麻麻的铁匠铺子,也不晓得这么多铁匠挤在这城东开店究竟赚不赚钱,只晓得素素无聊得很,没走多久就吵着自己的脚痛得很,要回去睡觉了。 可是刚走到一半就看见了一家烤肉店,素素就不走了,又吵着要吃烤肉,江漓漓气得想骂娘! 可实在拗不过素素,在烤肉店寻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之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伟。 江漓漓没想理会那人,倒是张伟眼睛尖得很,瞧见江漓漓两人之后连忙凑过来坐下,”诶,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城东来了?我就说怎么一直在城西见不到你们的影子!“ 没等江漓漓回话,张伟就又一拍桌子,“小二,上一壶酒!”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这人,“你有钱么?” 张伟愣了愣,开始低下头自顾自地说些不着边的话。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反正烤肉还没上来,就带着素素换了一张桌子。 张伟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讨好道:“别啊,不就是一壶酒么,算我欠你们的成么?等我有钱了我双倍还给你们!” “作数么?” “你上外头打听打听,谁不晓得我伏虎山大弟子张伟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江漓漓可不相信这种胡话,“不成,拿东西来抵押!” 张伟实在是没法子,在身上拍了一个遍,最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香囊出来,“诺,这个东西先给你,可别小瞧它,这玩意儿可是有大用处的!可以吸收鬼气,就跟我那个葫芦一个道理,也是我的机缘巧合得到的。只是我用不着两个,本来想传给小辈的,你可不要随意丢了!” 江漓漓拿着那个香囊掂量了两下,”有大用处你交给我?况且我怎么晓得你这个香囊不是寻常货色?“ 张伟嘿嘿笑,“若是你不信的话晚上在房间里将它打开就晓得了,若是你还是担心的话,就带上我一起,若是假的那我也不能跑了不是!” 江漓漓将这个香囊收到怀里之后瞟了张伟一眼,“想蹭地方睡觉?没得商量,你自个找地方睡吧。” 张伟的小伎俩被识破,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再这个话头上多做琢磨。 素素一向都不晓得轻重,杂七杂八的烤肉点了一大堆,上来之后却发现这些烤肉自己根本吃不完,就算是加上江漓漓两人一起也只怕是有些勉强。张伟倒是乐意帮这个忙,一面吃着烤肉一面吃着小酒倒是乐得很。 酒兴上来了之后张伟又开始张开大嘴东扯西扯,先是说自己早些年在伏虎山是如何一副宗主第一老子第二的威风,又说自己十八岁下山之后遍地斩妖除魔是一副如何的风发,再说自己这些年遇到的危急情况,说着说着就皱着眉头对江漓漓说道:”对了,我前天去洛阳城外看了看,可没见到那只白虎啊,你们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素素满嘴流油地回道:“我们是真的见到了!” 江漓漓讥笑道:“咱们是从城西进的城,你该不会是吃醉了就从城东出城去寻的吧!” “就算是醉死过去也不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啊!”张伟道:“而且我今天才到的城东,前些时候就一直在城西,怎么可能会搞错了?” 这样一说江漓漓也有些迷惑,按道理来说那虎妖必定不是自己看错了,可为何张伟没找到呢?难道是藏起来了? “你们真是笨?”素素含糊不清地回道:“说不定是那些仙人将它杀了呢?是不是?” 听到素素的解释张伟愣了愣,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是这个理儿,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这会儿又上了一个烤鸡,便没再多想,伸出手掰起一只鸡腿胡乱啃。 将每个手指头都吮吸了一遍之后张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一个久久的酒嗝之后张伟又道:“对了,你们只怕是不晓得,前些天洛阳城里边可是出了大事。” “什么事儿?”素素从一堆烤肉里边抬起头来。 “一步楼晓得么?我猜你们不晓得,这一步楼可是。。。” 张伟话哈还没有说完江漓漓就打断了他,“晓得!” “哪个晓得?我不晓得!”素素连忙喊道。 张伟得意地看了江漓漓一眼之后开始声色俱茂地将这一步楼起因谈论了一遍,江漓漓听得有些烦。 “重点来了,你们知道么,就在前几天有一个少年走到了那一步楼中心,这可真是天之骄子!只可惜就没几个人晓得那少年长得什么模样,”张伟满脸感叹,“若是我有那等天赋就好了,否则哪里会被那个瘪老头子赶出宗门?” 一不小心自己说错了话,张伟连忙看了看江漓漓与素素的脸色,发现两人没注意到时候又赶紧换了话题,“那少年的天资确实是上佳,只怕跟江小子有得一比,我见过的年轻人也就只有江小子跟那少年出彩一些。” 吃了一口就之后张伟朝着江漓漓打趣道:“对了,听人说那少年好像也背着一把木刀,该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一个师父教的?还是亲兄弟?”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朝着张伟面无表情地呵呵了一声。 张伟还是看着江漓漓笑,笑着笑着猛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他奶奶的,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张伟的智商着实有些让人着急。 吃惊过后张伟突然一脸焦急,“你们怎么还敢出来?” “怎么就不能出来?”素素疑惑地问道:“就算江狗有了本事,也不能说窝在屋子里边不出来啊!” “你不晓得有多少人在找你么?”张伟这会儿语速有些快,“先不说那几个黑衣人,就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也该回避一下风头才好!” 江漓漓挑起眼帘嗤笑道:“那也要看是一棵什么树!” 张伟被这话镇住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嘀嘀咕咕不晓得嘟囔着什么,旁人一句没听清。完了之后拿起酒壶直接将剩下的酒全部灌进肚子里边,没多久就只看脸上扬起红晕,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看着张伟迷迷糊糊就要醉倒的模样,江漓漓又嗤笑道:“醉了?真醉了?快别装了,还是先说一说你被赶出宗门这回事吧!也叫我们高兴高兴!” 逆凡生 第五十章 周遭无事 http://.biquxs.info/ “成了,装什么装?能不能说说你被宗门赶出去的这件开心事儿?” 张伟昏昏沉沉,嘴里边碎碎念着什么旁人根本听不清的话儿,随后想挣扎着从桌子上爬起来,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江漓漓蹲在张伟身边拍了拍张伟的脸,“喂喂喂,真醉了?” 张伟翻了一个身将自己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打起了酒鼾,如雷。 江漓漓撇撇嘴,站起身来看着素素疑惑的眼神回道:“真醉了,这会儿说不定你将他衣服扒光他也不会说半句话。” 素素红着脸脸呸了一声,“瞎说什么呢!” 江漓漓重新坐回椅子上,冲着还将头埋在烤肉里边的素素不耐烦地说道:“成了,快吃吧,吃完咱们就先回去,那什么吴舟的底细还没查清楚呢。” 素素哦了一声,忽然抬起头,“那他呢?” “要不你将他抬回去?”江漓漓挑了挑眉。 素素嫌弃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我才不抬呢,身上的酒味臭的要死!况且我也抬不动啊!” “那你说个屁!”江漓漓哼了一声,“就由他在这里呆着吧,等他酒醒了自然就走了,反正他这么大块头也冻不死人!” 又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将桌子上的这些烤肉给解决掉,素素拿起一块手帕擦擦嘴之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心满意足,“成了,江狗,咱们走吧!诶,对了,你的木刀可千万别忘了!” “还用得着你提醒?自个管管你自个吧!”江漓漓站起身来将木刀背到自己身后,叫了一声小二正欲付钱的时候突然眼睛瞟到了一对穿着锦衣的男女从街尾缓缓走来,两人气质模样出尘,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漓漓不由地多瞧了两眼,素素看着江漓漓这副模样也往街头瞧了两眼,“呀,那个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江漓漓冷声呵呵笑了一句,“有个屁用,况且我可不觉得长得多好,也就是你这种小丫头还觉得好看!“ 话音刚落就只看见那女子转过头来盯着江漓漓,江漓漓皱着眉头回瞪过去。 那对男女看着江漓漓慢慢走了过来,那女子笑语盈盈,“小弟弟,怎么了?怎么瞧着姐姐不收眼啊?莫不是想取姐姐回家做媳妇?” 素素不晓得这两人突然搭话所为何事,由于天生怯场的性子素素就只敢从江漓漓的背后往那两人瞧上一两眼,只是见着这女子脸上的和善之色浓得很,便小声问道:“姐姐,你们是修仙人么?” “呀!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个小姑娘啊!”那女子侧过身子看了素素两眼,“这小姑娘可比你这榆木人聪慧多了,来来来,小姑娘,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姐姐是一个修仙人的?” 素素正欲回答之时被江漓漓一把扯住了袖子,她有些懵,“怎么了?” 江漓漓没回答素素的话,转头叫了一声小二。 那店小二原本看到这形貌出众的两人也同样有些怯,又一听闻说着两人是修仙者就更加不敢上前,江漓漓的喊话落下之后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江漓漓有些恼,“怎么?连钱都不收了么?店家着实是“良心店家”啊!” 那女子捂着嘴咯咯娇笑,一时之间便暗香涌动,春光乱颤,不晓得看煞了多少行人,“小弟弟怎么了?这么急着走?难道是姐姐生得太丑了么?” 江漓漓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这女子,嘴角硬生生地扯出一个弧度,“确实没多好看!” 女子愣了愣,突然笑得更加厉害,似乎是哮喘病人喘不上气的那种病态。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靠在旁边那个男伴身上,整个身子都要靠在了那男子身上,“哈哈,他说我生得难看!你说说,哈哈,怎么有这种道理?” 原先这个男子从头至尾都没说话,就只是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房屋,一脸担任。此时被这温香软玉紧紧贴住,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起伏,就连呼吸也是同样平稳。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绝美的脸上的笑泪,突然抿着嘴笑了笑,“凤仙,你的病还未好呢,可不能如此作态。” 被称作凤仙的女子这才伸出手擦了擦泪水,转过身来看着江漓漓,脸上还是荡漾着笑意,似有一丝讥讽。 江漓漓笑了,不是方才硬生生地扯开嘴角,“我还在想谁的做派竟如此,没想到还真是有病!看样子还不浅。我倒是认识一个赤脚医生,医术蛮好的,虽然长得丑,倒也跟你有些般配,倒不如你于他做一个媳妇,他也好照料你后半辈子!” 那女子弯下腰微微眯着眼睛笑,对江漓漓说道:“多谢小弟弟的建议呢,若是以后有时间姐姐就去找你成不成?到时候你再给我介绍那个赤脚医生给我?” 江漓漓也眯着眼,“到时候再说!” “那小弟弟慢走哦,可要注意些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我是晓得的,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头,撞多了可会变蠢的!” “多谢提醒!” 素素有些没看懂这两人的做派,可看到江漓漓转身之后也木楞地跟着走。 江漓漓一副笑脸,边走边朝着那烤肉店喊道:“店家小二?银钱你们还要。。。。”话还没说完,江漓漓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背上的木刀一眨眼之间就落在了手上,随后江漓漓提着木刀猛地转过身去自上而下朝着那还微微弯腰的凤仙的头顶上砍过去! 可是这木刀却停在了那凤仙头顶一指之上,原来一道冰锥已经触到了江漓漓的喉咙,若是江漓漓再玩下挥刀的话只怕喉咙就要被这道冰锥给捅破!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用了杀手,周围的空气之中杀意有些浓。 凤仙眼带笑意,“小孩子还是老实一些好!” 江漓漓目光阴冷,“姐姐为何不做一个黄脸婆呢?” 素素呆呆地站在原地。 凤仙自顾自地喃喃道:”我才刚到洛阳没多久就听说有一个小孩子竟然触碰到了那面断墙的事儿,虽然那面断墙没多厉害,可一个小孩子有这种本事总归是不容易的,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你吧!“ 江漓漓没说话,可手臂一直微微颤动,想要通过自己的刀意限制住这道冰锥!可这道冰锥好像根本不怕斩鬼刀意,任凭斩鬼刀意在这冰锥之上涌动,也根本不能将这冰锥移动分毫! 而从张九龄教给自己那三刀之中悟出来的无名刀意却不能随意触动,只能通过舞这三刀才能触发! 而现在,江漓漓就处在了这两难境地! “你不说话的话姐姐就当做你默认了哦,没想到姐姐随意走一趟这洛阳就能遇见这种天才人物,这算是姐姐的时运好么?还是算作你的时运不济呢?” 只见那冰锥慢慢朝着自己的喉咙移动,丝丝鲜血溢了出来,将透明的冰锥染成了夺目的猩红! 凤仙伸出一只手扶住头顶上的这把木刀,尽管木刀上斩鬼刀意浓厚,可凤仙的手指却不见有丝毫的伤损! 那男子眼神微微凝重。 凤仙仍然自顾自地说话,“小弟弟啊,你说为什么要对姐姐如此粗鲁呢?尽管姐姐在你眼中是丑了一些,哈哈,可这也不是你对姐姐出手的原因啊,对不对?小孩子蠢一些不好么?就像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多讨人喜爱啊!可是既然事已至此,姐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就只是想问一声。。。“ 江漓漓面色凝重,手中的木刀似乎是在那佛像手里扎根一般,无论江漓漓怎么使力也没有半些动摇! 凤仙笑了,冰锥猛地朝着江漓漓的喉咙深处突刺而去,江漓漓瞳孔猛缩,顾不上木刀了,直接松开了手身形朝着后边急退而去! 可凤仙如影随形,欺身上到江漓漓面前,笑语盈盈,“只是姐姐还是想问一句,想杀我?你配吗?” 凤仙一掌拍到江漓漓的腹部,江漓漓只觉得被一辆高速奔跑的骏马迎面撞中,没忍住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出,整个身体撞进了那烤肉店铺里边。 桌椅倾覆。 凤仙站在原地望着空中的那些鲜血,眉头微皱,一挥手那些鲜血凝成了冰晶之后才展露笑颜,“这样就好多了,我这条裙子可是贵的很呢!” 半晌之后江漓漓捂着肚子撑着自己坐起来,嘴角猩红,眯着眼睛盯着凤仙,狠毒。 凤仙转头看着江漓漓,“小弟弟,你这个眼神姐姐可是不喜欢得很呢,要不要姐姐给你换一副眼珠子?保管你被人喜欢!” 江漓漓笑了笑,做了一个嘴型。 凤仙瞳孔缩了缩,一伸手手里边出现了一条半人高的冰锥,一跃步正准备朝着江漓漓冲过去的时候,那一直站在原地的男子咳了咳,“凤仙,好了。” 凤仙猛地转过头,眼神揶揄,”怎么?你看不惯?来杀我啊!“ 男子没说话,就只是朝着街道看了两眼。 这会儿街头来了一伙士兵,为首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大致是护卫队的队长这样的人物。 凤仙停下了脚步。 “我是洛阳城防队第一大队,第二支队队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洛阳城中禁止打架么?“那护卫队队长左右瞧了两眼,看见了那淡然男子之后眼神微变。 “哪儿能打架呢?我们修仙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打架这种事儿是万万不会做的!”凤仙笑语盈盈,说完之后冲着素素笑了笑,“是不是啊,小妹妹?” 素素身体微颤,低着头支支吾吾,半晌之后只喊了一声凤仙姐姐。 凤仙又朝着素素笑了笑,”可不是凤仙,姐姐叫凤仙花哦!“ 说完之后凤仙花朝着街道走去,走了两步看着地上躺着一个醉汉,脸上划过一抹厌恶。直接从这醉汉身上跨过去,凤仙花与那淡然男子慢慢远去。 护卫队队长望着两人的背影紧闭嘴唇,腮帮微鼓。 江漓漓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咳了咳,弯腰捡起那被丢在地上的木刀。 护卫队队长什么话也没问。 张伟突然从地上慢慢爬起了一些,微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周围,半晌之后看着江漓漓嘴角的鲜血,“咦?你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护卫队队长也望向江漓漓。 江漓漓咧开嘴笑,洁白的牙齿上染着丝丝的血迹,“没,这儿什么事都没发生!” 逆凡生 第五十一章 以我手相,请算洛阳 http://.biquxs.info/ “这破天气,真的够冷的!”小巷墙角有一人嘟囔了一声,是那算命人。 算命人只背着一个包裹,两只手伸进袖子里边取暖,“这他奶奶的,才初秋,这晚上就冷得要命,若是等到入冬那可该怎么过哦!” 仍然是觉得有些寒风从巷子口灌进来,算命人悻悻起身,嘟囔了一声这破地儿之后准备去寻一个能挡住风的好去处。 整个身子佝偻成了一个团,一步一摇,没多久就路过一家酒肆。算命人闻着酒香咂了咂嘴,双手在身上胡乱拍了一会儿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借着酒肆昏暗的灯光算命人仔细瞧了半天,最后挑了两枚铜板往就酒肆走去。 “掌柜,给我打二两酒暖暖身子!若是掺水我可是不会给钱的!” 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憨厚男人,“俺在这儿卖了有十几二十年的酒,从来就没有客人说过不好!客官你就放心吧!若是掺水俺赔你一斤!” “这还差不多。”算命人耸着肩嘟囔的一句。 酒是黄酒,虽然有些浑浊,可这酒味真是冲,很多豪放的武人都不喜欢去吃那种入口极柔的青梅酒,倒是对这种似火烧的黄酒钟情得很!越烈就越痛快! 半晌之后从包裹里边拿出一个就葫芦递过去,仔细盯着那掌柜,确定打的酒要比二两多才肯低头往手心里边哈气。 结果酒葫芦算命人微微抿了一口,不多时,脸上就泛起红润。算人命舒服地打了一个哆嗦,丢下几文钱就往巷子深处走去。 就算是晚上,可酒肆依旧热闹。 只是没多久就看见那个老算命人恼火地走了过来,“掌柜的!你还敢说你这酒没有掺水?哼!也得亏我是老江湖,若是旁人还真是尝不出来!你方才怎么说的来着?赔我一斤是不是?” 旁人都被这算命人的叫嚣吸引住了,一个个闭上了嘴饶有兴趣地看起热闹来。 掌柜有些懵,“不能啊,俺从来都不掺水的!”说着掌柜接过酒葫芦凑过去闻了闻,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说?我没骗你吧!”算命人哼了一声。 “您刚才都是看着俺打的酒,怎么这会儿就变味儿了呢?”仍然是不敢相信,掌柜又倒出一些酒来尝了尝,这才红着脸说:“只怕是俺家婆娘往里头掺了水,您放心,俺回去就教训她!” 算命人趾高气扬,“我管你什么时候教训你家婆娘,反正你方才怎么说的?赔我一斤!” 掌柜的连忙回道:“客官放心,俺自然不会扯谎的!” 那掌柜正拿起酒葫芦准备又往里头打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客人大声笑道:“掌柜可莫要听信了这个老头的胡话,他方才躲进小巷子里边自己往里头掺了水的!” “没错!咱们都瞧见了的!” 听到这话儿算命人顿时面红耳赤,一把将酒葫芦从掌柜的手里抢过来,回过头骂道:”哼,一群狗杂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掌柜的这会儿还是没回过神来。 又有人说:“嘿你这老头真是好不讲道理!” “怎么了?不讲道理怎么了?”算命人把脖子一横,“有本事就往我脖子上砍一刀,来啊!“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武人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把刀朝着算命人走了过来。 算命人还未回过神来,就看着那个掌柜连忙赶过来一把拦住那个武人,“诶客官客官,有话俺们好好说,别着恼!” 那武人没挣开掌柜的袖子,便哼了一声,“也是看在掌柜的脾气好,若不然看我怎么削你!” 算命人这会儿也有些虚,看着那人不算是良善,便犟了一句嘴之后悻悻走开了。 又一窜窜进一个巷子里边,算命人拿起酒葫芦吃了一口酒,啧啧两声,“呸,掺了水的酒还真是鸟味道都没有!都怪那群没有眼力见的混账玩意儿!”作势就要将酒葫芦丢掉,可挥了两次手仍然没将酒葫芦丢出去,最后悻悻然地吃了一口,慢悠悠地走了。 小巷有些深,在这晚上就更是显得漆黑得很,走到小巷中间正准备将就着在这里过一晚的时候,突然瞧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当即就被吓惨了。 “大人。” 听到这话儿算命人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骂道:”要死么你?晚上出来怎么不提一个灯笼?是不是想把我吓死?“ 话刚说完就看见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灯光,算命人又被吓了一跳,看着那人又突然笑了,“还别说,你这两颗大门牙还真是亮眼得紧!怎么不说说给自己换一副假牙,也忒渗人了!” 那人正是吴舟。 听到这话儿,吴舟被火光照耀的眼睛里边似乎透着一丝绿光,“大人,你晓得我是不喜旁人谈论这事儿的!” “哟,还长脾气了?”算命人将包裹放在墙脚,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拿起酒葫芦吃了一口,“怎么了?我还就谈论这事了怎么滴?不仅如此,我还要在你两颗大门牙上弹一个嘣儿响!你怎么说?” 吴舟盯着算命人的眼睛看了许久,缓缓低下了头,道了一声不敢。 算命人呵呵一笑,“做人就要晓得怎么做人,不能许久不做人就忘了自己是个人了,那东西你拿到了吧!“ 吴舟点点头,眼神里边透出一丝狂热,“多谢大人指点,小人万死莫辞!” 算命人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吴舟,“可别说就只会得好处,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事儿。” “大人放心,那九枚镇龙钉已然全部埋下。” “可莫给我埋错了,洛阳可不是古洛阳!” “在下自然不会讲这等事儿弄错!大人不必担心!” “在下?”算命人眼色揶揄。 吴舟脸色沉了沉,低头道:“小人。” “成了成了你走吧!”算命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就别来见我了!瞧着你的门牙我这晚上只怕又要做噩梦!” 吴舟吹熄了灯笼,起身走了。 瞧着吴舟的背影,算命人冷笑一声,“还真将自己当做一个人物了?我要你死你能活?”说完算命人又笑道:“说错了,应该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夜深了,算命人将酒葫芦里边的酒尽数吃完之后就感觉脑子里边沉得很,迷迷糊糊正准备要睡一觉的时候却看见巷子深处又亮起了一个灯笼。 算命人微微眯眼,数着那人的脚步声。 那人走近了,望见躺在地上的算命人有些诧异,“老人家,你怎么睡在这里?” 算命人呵呵一笑,“没想到洛阳这会儿还真是藏龙卧虎,竟然在巷子里边睡觉都能遇见国士,姚清河?” 姚清河蹲下身来笑,“其实先生这话儿说得有些纰漏。” “哦?”算命人将自己摆正了,“哪儿来的纰漏?” 姚清河问道:“如果本身就是大人物,那么遇见大人物也不稀奇是不是?” 算命人点点头,“是、” “如果是小人物的话,那么就算是遇见大人物也不晓得这人就是大人物是不是?” 算命人又点点头,“是。” “那这么一来,先生遇见我,如我遇见先生,都不稀奇。” 算命人咧开嘴笑,一口黄牙在烛火的照耀下没显得有多亮眼,“先生说得真是有道理!草民佩服!” 姚清河坐了下来,闻着空气中微微还在荡漾的酒味儿之后便从腰间取下了一只酒葫芦递给算命人,“先生吃酒么?” 算命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亮,“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接过就葫芦闷了一大口,算命人哈哈大笑,“快活。”末了往姚清河那边伸了伸,姚清河摆摆手,“鄙人不吃酒,带着酒葫芦纯粹就是为了。。。” “装模作样?”算命人接了一句。 “没错,正是这个理儿!“ 两人沉默良久,姚清河问道:“听先生的口音,先生是原西苏人?” 算命人点点头,自顾自地讽刺道:“没错,正是西苏余孽!” “洛阳如今可是多事之秋,先生来这里做什么?”姚清河又问。 算命人呵呵一笑,反问道:”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你以为我在牢狱之中么?还是说你要将我抓进牢狱之中然后审讯我?“没等姚清河说虎牙,算命人又道:”只是说出来也无妨,只是请国士不必惊讶。“ “洗耳恭听!” 算命人醉醺醺地狂笑,“老子要复国,将洛阳变成西苏的国都!” 姚清河沉默了良久,看不清楚脸色,“只是先生若是要复国的话这洛阳可不是首选,若是以洛阳为国都的话这四面八方都是军机重地,先生撑不下去半个时辰的,先生还是另寻国都吧。” 算命人哼了哼,“叫你管?我就是要在这里复国怎么了?你管我?” 姚清河笑了笑,“既然先生有打算的话那么鄙人也不给先生瞎提意见了,只是希望先生还是要小心一点,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给外人听去了。” 算命人又吃了一口酒,“这是天地大势,就算被旁人听去了又如何?他们还能挡住这滚滚运势不成?” 姚清河脸上的笑意还未曾退去,”凡人终究是挡不住天地运势的,可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赤手空拳将先生你抓起来还是可以的。我想先生应当是不喜欢这等牢狱之灾。“ “怎么?”算命人拉起眼帘看了姚清河一眼,“你该不会要去报官吧!”说完算命人给了自己头一巴掌,道:“我吃昏头了,这会儿竟然忘了你是这块天地最大的官儿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姚清河忽然指着算命人身子底下一张白布说道:“先生是算命人?” 算命人瞧了瞧那张白布之后点了点头。 姚清河伸出手去,“那先生给我算一算?”算命人正欲开口姚清河又道:“放心,男左女右,我搞清楚了的!” 算命人想了想,便将姚清河的手接过来,趁着昏暗的灯光眯着眼细细瞧着手相,“国士算什么?” “算洛阳运势!” 算命人哑然失笑,“国士以自己的手相来算洛阳运势?” 姚清河郑重其事地问:“难道有什么不对劲么?” 听到这话算命人沉默了半晌,道了一声国士好魄力之后瞧了大致一刻钟的手相之后松开了姚清河的手,又吃了一口酒之后缩了缩肩,只说了一句洛阳秋意浓啊! 姚清河起身,提起灯笼,道了一声谢之后绕开算命人朝着前方远去。 算命人迷迷糊糊地喊道:“国士,你的酒。” 姚清河回过头来笑道:“就当做给先生的酬劳。” “那感情好,我这算命人做得不亏!”算命人嘀嘀咕咕睡去了。 逆凡生 第五十二章 四阶十二楼 http://.biquxs.info/ 一直在床上躺了将近有十来天的时间江漓漓才堪堪觉得身体好转起来,正欲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张伟在一旁磕着瓜子儿调笑道:“成了,装什么?真以为是是金刚罗汉转世?还是多躺一会儿吧,免得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 江漓漓哼了一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腹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脸色刷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张伟放肆笑:“说了你还不听,自找苦头了吧!你以为你身上的伤就跟皮外伤一样?说不定你现在的经脉还纠缠在一起,能不痛么?得亏你是遇见了我,要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得在床上等死了。”末了又恨恨地说:”那女子下手也恁得狠毒了些,这是要将你废掉的打算啊!“ 江漓漓脸色阴沉。 素素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呀,江狗你能坐了?身体好了?” 江漓漓冷着声音回道:“还死不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素素有些恼火,“你可别忘了这几天是谁给你烧的药!真是狗咬那个谁,不识好人心!” 将药汤放在床头柜上,素素瞧着江漓漓板着一副脸色的模样就不大顺心意,“你冲我摆什么脸色,有本事你去找那个什么花啊!” 江漓漓原先不想跟素素吵嘴,可是听着素素这副冷嘲热讽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我冲你使脸色怎么了?你有什么本事教训我?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莫不是忘了你以前躲在房间里边哭鼻子的事儿!“ ”哟,素素还会哭鼻子?“张伟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声。 “你给我死远点儿!”素素朝着张伟一声吼,随后瞪着眼睛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不服输地回瞪过去。 素素突然咯咯笑,“你还真有本事,躺在床上动不了都敢给我发脾气?”说着素素伸出手指头往江漓漓的肚子上戳了一下,江漓漓当即脸色发白。 “疯丫头你要死啊!” 素素笑得更厉害,又伸出手指戳一下,瞧着江漓漓满脸痛苦之后才说道:“叫你欺负我,我就是收一点利息,若是你再敢给我使脸色可有你好受的!现在还敢不敢欺负我了?恩?你说啊?” 江漓漓满脸火气,“等我好了之后你等着瞧!” “哟,你还敢犟嘴!”素素有些好笑,只是再作弄江漓漓也有些于心不忍,道了一声“你自个吃药吧“之后跳着脚往院子里边走去。 “快滚!“江漓漓吼了一声。 素素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鬼脸之后跑开了。 张伟哈哈笑,“这个丫头。” 汤药苦得很,江漓漓只吃了一口就将药汤砸在了柜子上,恨恨地说道:“这个蠢丫头,又忘了放糖!” 张伟劝道:“良药苦口么,还是吃一些好。” 江漓漓哼了一声没说话,张伟也不再劝,“对了,你是怎么跟那个女人打起来的?”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回头骂了一句。 张伟先是有些无奈,随后又嘿嘿笑道:”我现在只怕是晓得你怎么跟那人打起来的了,这副臭脾气!“ 两人沉默了半晌,看着江漓漓咂咂嘴之后又端起药汤来迟了一口,张伟笑着说:”虽然良药苦口,可这种内伤总归不是药就能治好的!“ 听到这话江漓漓将药汤往桌子上一砸,“先前说有用的是你,现在说无用的也是你!你想说什么?” “你看你,急什么?”张伟瓜子儿磕了一地,随意拿脚扫了扫,以便让自己视野清静一些,“虽说炼意的武人没必要使用气机之内,可学一些炼气术终归不是坏事。你想想看,若是又有一天你落得了如此的境地,自己也能通过灵气来调理经脉。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吧!你可晓得给你调理经脉这几天我用了多少的修为么?差不多有一个月!”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张伟,端起药汤吃了一口,静待下文。 “反正你躺在床上也不能动,倒不如跟我学一学炼气术,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漓漓想了想,突然笑道:“不是说宗门里边的炼气术概不外传么?” 张伟愣了愣,“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到底学不学?” “学啊,有便宜不占,傻逼王八蛋!只是。。。“ “只是甚么?你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可不是跟人打架将脑子也一概打坏了吧!” “你少吵吵!我就是想问能不能别用那种经书来教我。” “???” “老子不识字!” “哦,,,你不识字?哈哈!原来大字不识一个讲的就是你啊!哈哈。。嗝。” —————— “这练气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修仙者,他们的修行路分为四阶十二楼,比起武人的八山要多了四楼,你晓得为什么吗?” “晓得晓得,以前有人给我说过的,你往下说吧!” “晓得就好,我也懒得给你多做解释,这炼气士第一阶的三楼名字分别叫做洗身炼髓,凝气破障,清宁境。你可别以为炼气士就不用洗身炼髓了,虽然不如武人那般看重,可洗身炼髓确实是每个修行人的必须功课,能够拍出体内的杂质,提高自身与整个世界的契合程度!也就你们炼意的武人跟着怪胎似的,什么都不需要学,就只需要悟,一遭悟出通天意境他奶奶的厉害得要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能别扯开话题么?怎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成成成,不就是感叹几句罢了么!再说第二楼凝气破障,这是炼气士的关键,能不能成为炼气士全靠这一层楼。在这层楼炼气士需要引气入体,破虚幻,能模模糊糊望见长生路!而第三楼名叫清宁境,讲究的是心神合一,不管外界如何喧哗,封心神于体内。” “然后呢?” “其实给你说这么一些也差不多够了,反正你就只是在床上躺这么些时间,还不晓得炼到什么程度,若是能凝气的话就了不得了。只是你若想知道我就给你说说,第二阶三楼名字分别叫做入罡夺煞,望气化神,真一境,第三阶三楼名字叫做魂图三变,小入道,远游境,第四阶三楼名字分别叫做涅槃九转,大合道,应如实。接下来就是与武人第九山相通的炼气十三楼,名字叫做逍遥问!” 江漓漓若有所思。 “只是现在你躺在床上根本无法洗身炼髓,对于炼意的武人来说也根本没有这重必要,因此你且先往凝气入神这层楼攀登,若是无法纳气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你身体好些了的时候再给你洗身炼髓。晓得了么?” “晓得了,你且说。” “我传给你的练气术乃是伏虎山千年不传之密,名字。。倒也通俗易懂,就叫大炼气术,我先传你口诀,等到夜晚子时你再默念这口诀感受天地之中冥冥的灵气。” “为何是子时?” “这我哪里晓得?我师父就是这样给我说的啊!要不我先回伏虎山将这件事儿问通透再且来告诉你?” “。。。。。” 逆凡生 第五十三章 阴气森森 http://.biquxs.info/ 本以为一小篇炼气功法简单得紧,可哪晓得里边的生僻字十有七八,再不就是天灵,丹田,任脉、督脉、冲脉等等名词让江漓漓一阵头大,哪个晓得这任脉住在身体里边哪一处? 好在尽管张伟看上去粗犷,可耐心竟然好得不行。即便江漓漓一个字反反复复问了张伟十来遍,张伟仍然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几年之后江漓漓问张伟为何那时候有如此耐心的时候,张伟回道:“我小时候比你还跳脱,每次背书都是我师父逼着我读,甚至十来天都记不下一百字,可我师父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你晓得为何么?” 江漓漓不知所以,张伟嘿嘿一笑,朝着江漓漓挤眉弄眼,“我长大后也是这样问我师父,我师父回答道:‘那是因为我将你看作自己的儿子啊,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儿子不耐烦呢?’” 江漓漓愣了愣,一刀砍在张伟头上,张伟大致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没有下床。 可那都是后话,如今江漓漓哪里有心思去琢磨张伟又如此耐心的原因?有这等功夫倒不如多记几个字来得实在!在这个时候江漓漓又有些懊悔,为何当初伏龙山张家寨里边那个老夫子求着自己读书的时候为何自己不去学两个,到如今被人嘲笑真是好不恼火! 从上午时分一直到傍晚江漓漓才堪堪晓得那奇经八脉的位置,也堪堪才将那一小片炼气术给记住。 总算是完成了准备工作,只需要等到子夜时分循着这练气术凝气入体便可。 素素端着两碗饭走了进来,看着两个男人坐着聊天就气不打一出,“江漓漓躺在床上动不了也就罢了,可你张伟这么大一个块头竟然还叫我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去做饭有没有道理了?我可是给你们说,我就只做这么一次了,以后若是还想着我去做饭,你们直接等着饿死吧!” 张伟嘻嘻笑,从素素手里边接过那两碗饭,看着白米饭上没有多少油水的青菜就苦了脸,张张嘴看着素素的脸色却什么也没说。 “不是还有王善那人么?他呢?你不会叫他去买一些熟食回来?”江漓漓问道。 素素撇撇嘴,“小扇子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谁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 江漓漓皱了皱眉头,张伟倒是接过话茬,“这我晓得,我昨日听他说他有一个小兄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他生怕那个小兄弟经验不足要坏了大事,于是就自己去察看了。还说他没本事,你受了伤他也没有半点法子,就只好做一些斥候的活计,也让你省些事。“ 江漓漓点点头,看着张伟狼吞虎咽的模样又皱了皱眉头,“成了,你治病也治了,教书也教了,这饭也快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张伟愣了愣,“好你这个小子,过河拆桥的本事炉火纯青啊!” 。。。 阳气最足的时候是在晌午,这个时间段阴气十存一二,寻常鬼物都不敢出来半刻,这也是刽子手通常是在晌午时候行刑的道理,就是为了避免刽子手被阴气缠上。 万事相对,而阴气最足的时候就是在子夜,江漓漓有些想不通为何伏虎山捉鬼之人的功法竟是要吸纳子夜的灵气,只是也未曾多想,只道是时常与鬼物作战,因此也要养就一身不惧阴气的炼气本事,或许有些以毒攻毒的道理。 张伟离开房间前请了他将自己摆成盘坐的姿势,到此时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只觉得两腿已然没有了任何知觉。正迷迷糊糊眼皮子睁不开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外一声喊,“子时已到~~记得至少要念十遍哦!” 猛地惊醒,江漓漓正想问一句是谁在说话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张伟你要死啊你!老子不睡觉啊!再吵吵明天给我卷铺盖走人!” 江漓漓不由地笑了笑,又想起张伟说过一定要抢在子时时分炼气的说法,便不敢再懈怠,将睡意晃出脑袋之后闭上了双眼,嘴里边默念那一篇功法。 可始终是沉不下心神,更是觉得瞌睡得很,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只觉得天地恍惚,等到一个踉跄之后才发现自己快些要睡着了! 心里不由地开始骂是哪个蠢货非要做一个子夜炼气的功法,老子都要睡着了还有时间练你这劳什子气? 用力地朝自己脸上甩了一个巴掌,江漓漓强提精神,觉得默念似乎是有些催睡,便放出了一些声音来。 没读多久,就只听着窗户被一阵冷风吹开,冷风灌进房间里边,江漓漓打了一个哆嗦,倒也觉得有些舒心,因为这冷风将自己的睡意吹去了不少。 没有睁开眼,就继续开始念。 声音细碎,窗外的夜风扫落叶的声音同样细碎。 又停哪里一声“咔哒”声,似乎是经久没有用过的帘子被风扯开了,重重地鼓起来唰唰作响,是不是划过江漓漓的面门。 江漓漓微微皱眉,却也没睁开眼查看。 仍然细碎碎地念。 窗户开始“咔咔”响起来,又听见一声“吱呀”声,似乎是木门被风稍稍推开,放在床边的凳子开始颤抖,接着又有狗吠声,又听见窗外似乎有人在低低抽涕,听见恶骂,听见奸笑,听见惨嚎,听见闷哼,听见寻常听不见的周遭厉啸。。。 江漓漓还是未睁眼,尽量将这些扰人心神的声音赶出脑中,可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脸的冷汗,眉头紧锁,嘴唇发乌。 风越来越大,江漓漓念得越来越急。 最后一个字念完,只觉得周遭安静了下来,风也停歇。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只看自己眼前有一张惨白的人脸,长发披落,嘴唇青紫,目光渗人! 出于反应江漓漓一拳往那张人脸上挥去,可却像是打在了空处,再一看,周遭无人,帘子卷成团掉在地上,原本叠好的被子被扯开,一半在床上,一半耷拉在地上,周围的木凳七零八碎地摆着,地上还稀微落着几片黄叶。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仔细察看了周围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进来过,心想难道自己是遇上了鬼物了? 咂咂嘴觉得口干舌燥,一伸手却发现素素放在床头的那一杯水空了,瞳孔微缩。又听见身后滴滴答答的水声,猛地转过身去,水声消弭。 心神起伏,只觉得自己的腿上似乎是有些凉意。低头一看,只看着自己腿上满是水渍,死命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沾了一些水渍伸到眼前一看,却只看见一抹猩红! 再一看自己的腿上,身上满是猩红的鲜血! 寒风大作,一抬头,只看见整个房间里边密密麻麻地站着各种人,有的披头散发垂着头吊在房梁上,有的浑身浮肿,面目不清,一张嘴就只看见腥臭的黄液从嘴角流出,有的没有头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的没有双腿,一面哭嚎一面用双手撑着自己朝江漓漓爬来,所过之地全是猩红! 江漓漓嘴唇发白,哆嗦,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看着那些人一声厉啸之后朝着自己天灵盖之中争先恐后的挤进来,那个没有双腿的人没有那种速度,就只爬到了江漓漓的床边拉着江漓漓的双腿大声哭喊! 江漓漓目光呆滞,突然张大了嘴大吼了一声。 。。。。 张伟连忙跑了进来,一脚踢开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房间里边整齐如初,窗户紧闭,就连帘子也一如往常。 江漓漓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喝水,听到张伟的话之后抬起眼帘,嘴角扯开一种十分诡异的弧度,“没事。” 张伟咽了一口唾沫,转身之后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杯子里边一片猩红! 逆凡生 第五十四章 斗法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大致是记不清昨晚发生的事儿了,被张伟问起时一脸懵。 张伟不敢小觑,拿过江漓漓的手勘察了半分,发现经脉里边确实有连绵不息的气机流动,只觉得略微震惊,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学过炼气,问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傻,若是以前学过那自己先前给他治疗经络的时候万不会如此费力。 只道是江漓漓天赋异禀,惊叹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多留意。 可吃过早饭之后却看见江漓漓自顾自地在院子里边练刀,便惊讶地问道:“你好了?” 江漓漓同样有些不知所以,“我也不晓得,今早吃饭的时候发现肚子不疼了,便下床走了两步,发现确实好了。” “当真?”张伟纳闷了半天,突然对江漓漓说:“你将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江漓漓黑了脸,“你有病啊!” “我就是看看你腹部的经脉好了没有,你想啥呢!” 江漓漓咂咂嘴,最后看了看发现院子里边没人之后才伸手撩起了衣角,看着江漓漓慢吞吞的动作张伟直接将江漓漓的衣服撩起来,“一个老爷们扭扭捏捏像个什么话?你没见过那些大街上光着膀子的武人么?” 江漓漓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任由张伟伸手在自己腹部拿捏。 张伟一脸纳闷,“他奶奶的还真还是好了,你这人是怪胎吧!” 江漓漓小时在张家寨的时候被人骂做怪胎骂了有十年的时间,各位不喜这个怪胎的称呼,一把将衣服拉下来,冷着眼睛看着张伟:“你说我是怪胎?你看你长得这枝叶横斜的模样也好意思?快回你娘胎重做一副脸面再出来见人吧!” 张伟不晓得江漓漓为何这么大的火,嘟囔道:“你这人真有病,我好心好意给你治病半句谢谢不说也就罢了,反过头来还把我骂的鼻子不是眼的,真是。。。” 江漓漓没回话,自顾自地练刀。张伟又不晓得从哪里抓来一手瓜子坐在门槛上一边磕一边看着江漓漓耍刀,也不觉得无聊,一看就差不多是一上午。 等到江漓漓终于练完刀了之后张伟才说道:“你这三招刀法有些门路,好像与你那日在庙前使出来的那一刀路数不同,那一刀叫什么来着?” “斩鬼!”江漓漓回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好像还是我取的来着。” 江漓漓坐在院子里休息了半晌,突然对张伟说:“我跟你比一比!” “比什么?”张伟吐得瓜子壳满天飞,说来也怪,张伟不晓得从哪里捣腾来的瓜子,一磕就是一上午,竟然手里头还有不少。 江漓漓呼了一口长气,”就是比武,对了,你有多高?第几楼?” 张伟笑道:“我们伏虎山的道士不需要清心,虽然也同炼气士一样炼气,境界上还是武人的叫法。我么,如今正处在第五山的巅峰,临门一脚进第六山。” 江漓漓想了想,“那成,咱们练一练?” 张伟呵呵一声,道:“你打不过我的,有什么好练的?你顶死也就第三山巅峰,跟我比,还差了两座。。”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张伟一晃手,手里边突兀出现了一把金钱剑,没有过多的动作便有一道金色剑气朝着江漓漓激射而去。 江漓漓没有反应过来,被这剑气在肩膀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耍诈?”江漓漓脸色黑了下来。 张伟摆摆手,“兵不厌诈,在两人战斗中也是如此,若是我方才剑气往左偏一些,如今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是不是?”江漓漓沉默了半晌,“那成,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行了吧,你能不能先站起来,你总不能坐着跟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漓漓提着木刀朝着张伟飞驰而去。 “臭小子,学得挺快!”张伟早就有所防备,双手一拍地面,整个人就腾空而起。丝毫不见慌乱地将金钱剑横在自己面前,十分精准地防住了江漓漓的刀尖,还有余力调笑道:“你这招就是那斩鬼吧,肚子里边还算有些货。只是这只能达到第三山的地步,可没有第三山巅峰的水平啊!” 江漓漓哼了一声,“那就叫你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就看着江漓漓闷哼一声,木刀上那一层稀微的亮光愈加明显,竟然逼得张伟后退了半分。 张伟哈哈大笑,“有些本事,可这样还是不够起眼呢!”右手微微翻动,便以金钱剑借着江漓漓的木刀上的力道朝左面退去。 江漓漓微微眯眼,又一挥刀紧跟张伟的身形。可张伟又只是微微将金钱剑往江漓漓的木刀上一扫,又借了一股力朝着右退去!江漓漓不肯服输,又一冲步朝着张伟挥刀而去。 张伟虽然生了一个大块头,甚至还有几分小肚子,可身形灵活得很,江漓漓几次冲杀都只是碰到了张伟手里头的金钱剑,更不用说衣角。 几次下来江漓漓就累得不行,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看着站在院子里边一张石桌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张伟就有些恼火,破口骂道:“你这人能不能有些男子气概?整天就只会躲躲躲,还嘲笑我扭扭捏捏?” 张伟哈哈笑,“打架归打架,可不能着恼。况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大丈夫能屈能伸才好!” 这会儿听着院子里边的动静后跑过来站在门口看热闹的素素笑道:“还上得厅堂入得厨房?那午饭你来做呗!” 张伟讪讪笑,“这不就是一个比喻么?不能当真!” 江漓漓眼睛一转,趁着张伟与素素说话的时机轻着步子举着刀朝着张伟疾驰而去,可张伟好像左边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尽管面朝着素素,可只是一挥手就挡住了侧身上前的江漓漓,更是又借力跳到了树上。 江漓漓望着蹲在树上的张伟咬牙切齿! 张伟拿起酒葫芦来吃了一口,“你晓得炼气的高明在哪里么?就是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将气机外放以此来感应周围的环境,修为通天的炼气士甚至可以在最东边的吴国一眼扫到最西边的西楚。因此虽然确实有兵不厌诈这回道理,可还是要看是对谁。若是对武人还好,若是对炼气士,尤其是高明的炼气士的话,指不定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江漓漓正琢磨着这句话,张伟又道:“况且炼气士的本事可不是跟你近身打架,而是这种本事!” 江漓漓一抬头就看见几道金色的剑光朝着自己飞驰而来,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道剑光差不多已经到了自己面前,躲闪不及,被这几道剑光又在身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张伟整个人靠在树上,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吃了一口,哈哈大笑,“看来这种兵不厌诈的本事还是我用的最纯青!” 江漓漓恼火得很,提着刀就要一刀将那棵树给砍断。可只见张伟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伸出食指在空中勾勾画画,那金钱剑就如同生了灵性一般朝着江漓漓急刺而来。 江漓漓只得先行防住这把金钱剑,乒乒乓乓半晌之后倒也压制住了这金钱剑几分。 张伟哟了一声,“还算有些本事,这样呢?“又一勾手,那把金钱剑在空中分出两把,江漓漓只以为一真一假,与其中一把金钱剑相触之后发现是实体之后便全神贯注防守这一把,可哪晓得另一把金钱剑绕到他身后在他背上划出一道浅痕,江漓漓这才发觉两把金钱剑都是真的! 晓得这不是什么戏法之后江漓漓全神贯注,可总归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被压在了下风。 不过江漓漓是不服输的性子,咬紧牙齿将一把刀当做两把刀来使,竟然打回来不少。 张伟又惊讶地哟了一声,“那这样呢?” 两把金钱剑变作了四把,江漓漓咽了一口口水。 “又来一次呢?” 八把金钱剑在空中烨烨生辉。 张伟似乎是吃醉酒了,高声笑道:“再来,再来,再来,再来,来来来来来!” 整个院子上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金钱剑给沾满了,每一把剑尖直指江漓漓,寒芒逼人! 张伟眼里一抹精光一闪而逝,“杀!” 便看那铺天盖地的金钱剑笔直地朝着江漓漓落下,江漓漓目呲欲裂,手提木刀朝着那片剑天一刀斩去,却只是零零碎碎斩断了几把金钱剑而已,另外的金钱剑带着厉啸朝着江漓漓席卷而来。 素素瞪大了眼睛。 江漓漓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 可是闭上眼睛之后却没了动静,睁眼一看,便密密麻麻的金钱剑悬停在了自己面前一臂长的位置,虽然金钱剑剑尖并不锋利,可一睁眼就是这密密麻麻的剑尖仍然觉得震撼得很! 江漓漓咽了一口口水,后背满是冷汗。 “收!” 这密密麻麻的金钱剑两两合一,不多时就只剩下了一把金钱剑,一声唿哨,金钱剑飞回到张伟的头顶上,嗡嗡作响。 “瞧见了么?小子,这就是炼气士的手段!虽然炼气士肉搏根本打不过武人,可他又一百种办法叫你碰不到他人。杀敌于千里之外说的就是炼气士这样的人物!“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可这样的话那炼气士岂不是无敌了?“ 张伟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年轻你还不信,若是相同境界的话,第一阶炼气士打不过武人,因为炼气士这会儿还只是初步的纳气,没有多少手段,自然比不过武人锤炼筋骨,第二阶炼气士杀武人如土狗,第三阶武人就只是稍稍落下风,而第四阶武人就能压着炼气士打。若是走到了那逆凡生,也就是武人的极境的话,那武人着实是举世无敌的存在!” “就如那邙山谢行之,他怎么打炼气士?升起八千里的意气,在八千里之外的炼气士根本就伤不到他分毫,而八千里之内的炼气士不能动弹分毫,就连体内的灵气都能被他的意气禁锢住!而谢行之只需要一步步走过去捏碎那人的喉咙便可!简不简单?又说那大魔头双面人,他怎么打炼气士?他已然将自己的身体炼成金刚不坏,不死不灭的境地,任凭你怎么打他都不能伤他分毫!而他就只需要一个瞬步冲到你面前,直接一拳将你从上九天打到下九地,简不简单?这就是第八山与极境的武人虽然屈指可数,可若是有遭一日能爬上这两山之后,天地之大任由你去的原因!” 江漓漓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齿冲着张伟道:“你再来一次,就是方才的手段,不必收手!” 张伟愣了愣,“得,我说的这么多你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成,那我就给你一个教训!” 手指一勾,片刻之后,又见漫天的金钱剑朝着江漓漓呼啸而去。 江漓漓眼神凝重,一刀,两刀,三刀,流转而出!! 漫天的金钱剑停在了江漓漓的鼻尖! 江漓漓未曾闭眼! 素素愣住了,随后冲着江漓漓喊道:“成了,江漓漓,莫再比了,若不是张伟放水的话咱们就要给你买棺材了!” 可此时张伟面色震惊,手指不收指挥的弹动着。 片刻之后,漫天的金钱剑化作飞灰,只留下一把金钱剑无力地掉落在地上,还未曾弹动分毫! 逆凡生 第五十五章 一座伏虎山够不够做你的酬劳? http://.biquxs.info/ “这个世界上最难相处的就是武人,可最容易相处的也是武人,这个道理放在炼气士身上也是如此。为何会这样说呢?这武人啊,大多数武人冲动易怒,一句话不合他的脾气他就要破口开骂,骂不过三句就要大打出手,他们是不讲道理的。因此很多人都不屑与之为伍。可若是看得惯这种脾气的人与之相处则觉得极为痛快,三杯酒下肚之后两人也就成了至交好友。而炼气士恰好相反,炼气士清心寡欲,就算是田间农人他都能与之交谈几句,可又正因为是清心寡欲,因此炼气士难以与人深交,更不用说交心。“ 张伟大致是吃醉了,又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了大道理,根本不在乎旁人是不是乐意听,“这世上最难说话的就是和尚了,这和尚好打机锋,话没说过三句他就出一个谜题叫你猜,一次你猜不中他笑着摇摇头,两次你猜不中呵呵一笑看着你不说话,三次你猜不中他叫你再猜。事不过三,你受不了了,就直接问他答案,他却说一句什么时候未到,你说气不气人?“ “还有这读书人,读书人是天底下最让人头疼的了。不比和尚,和尚讲究的是机缘,遇到什么事儿他顶多也就提点两句,若是你不想理会他他自然也不会来犯你!可读书人不同,读书人虽然讲道理,可是他认死理啊!认死理也就罢了,他还非要让你跟他一起认死理,你还甩不掉他!他三天两头借着各种由头来跟你讲道理,若是你烦了跟他争辩两句的话,那他就更高兴,引经据典地跟你理论一番,不强行将你改过来他誓不罢休!“ 听到这话儿素素有些不认同,“老张也是一个读书人啊,为什么老张就不一样?” “老张?老张是谁?”张伟问道。 没回答张伟的问题,江漓漓嗤笑:”你家老张是读书人?顶多也就是一个半吊子!快将这话收回去,免得以后在外边丢人。“ 素素撅着嘴哼了一声,大致是觉得张九龄确实是没有什么读书人的模样,也不再争辩,拿起一串烤肉恶狠狠的吃了起来。 张伟也懒得深究这个老张到底是何人,吃了一口酒又道:“这世上最难缠的却不是读书人,而是鬼修。虽然读书人也难缠,但是读书人终归不会害你!而鬼修不同吗,他想方设法要出你的洋相!” “就跟那日我们在破庙里边遇见的那个白脸鬼一样么?”素素问道。 “差不多,只是那鬼物可称不上是鬼修,顶多算一个厉鬼罢了。我告诉你们啊,在外头可谁都能招惹,可是这鬼修是万万不能招惹的!虽然这鬼修没有实体,因此同境界之中这鬼修的战力是最弱的,甚至第五山的鬼修杀第四山的武人都有些费力!可也正是因为这鬼修没有实体,因此除却特定的气魄与功法外,基本上很难对鬼修造成致命伤害!” “你想想看,有遭一日你惹到了一个鬼修,那个鬼修虽然打不过你,可他去能想着花样儿来作弄你!要不就是趁你外出的时候在你的酒壶里边下毒,要不就是趁你跟人打架的时候他跑过来拽一下你的脚,要不就是干脆在你睡觉的时候守在你床头,拿起木棍戳你一下,又戳你一下,等你不厌其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你吓一大跳,等你反应过来要来打他的时候他哈哈一笑跑远了。你说烦不烦?“ 听着张伟的话素素有些惧意,“这鬼物还真是烦人得很呢!” “那可不!”张伟哈哈笑,“但是尽管鬼物难缠,但是也不是最叫人生气的那种。这世上最让人恼火的却是这炼意的武人,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道理!虽然炼体武人不讲道理,但是他们本是是循着道理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炼意武人恰巧相反,他们讲道理,可是他们本是却是这天地间最没有道理的哪一类人!” “这炼意的武人不炼气,不炼体也不炼心,甚至可以连书都不读,可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走到旁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的地步!这炼意的武人看起来文文静静一个,就好像读书人一样,可是你欺负他的时候只见他一口意气升起,他郝然拔高了几座山,打着打着他一口意气又强行拔高,得,他爬得山比你还高了!你说叫人恼火不恼火?“ 说到这里张伟眼神幽怨地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被这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怎么?被我赢了一遭你不服气么?“ 张伟哈哈笑,“其实是有些不服气,不过想一想也就想通了。只是江小子啊,你千万别以为这样自己就有第五山的高度了,你还差得远呢!先不说我浑身的本事都只是专门用来对付鬼怪魍魉,在与人打斗其实就只有第四山巅峰的高度。更不用说我还有浑身的本事没有使出来,你赢过这一步棋其实也是理所当然。“ “哟,输了只有就开始说酸话了么?” “这可不是说酸话,只是提醒你两句,叫你不要以为赢了我一招就以为天底下的炼气士都是如此水平。就好像相同境界的情况下,我能压着鬼修打,而鬼修能压着炼气士打,炼气士就能压着你打,你懂这个道理么?” 江漓漓愣了愣,低头默默沉思。 张伟嘿嘿一笑,看着素素一脸的无聊之后又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讲道:“方才说到哪里了?哦,说到炼意武人让人恼火。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炼意的武人一个个都像一头驴一样,甚至比驴还犟!那邙山谢行之原先不叫邙山谢行之,而是叫做闲庭谢行之,因为他游走天下如同闲庭信步!后来跟人打赌输了,就来到了邙山。至今有一百二十年了,可曾听到过他下山的消息?犟也就罢了,他越犟他奶奶的意气涨得越快,若是由着他再在这邙山上呆一百年,他只怕是真的天下无敌了!“ 张伟叹息一声没再说话,想了想又朝着素素笑道:”你看江漓漓犟不犟?“ 素素瞥了江漓漓一眼,随后咯咯笑道:“是挺犟的!“ 江漓漓有些恼火,朝着张伟冷嘲热讽道:“怎么?说这么多是交代后事的么?晓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张伟呵呵一笑,“世上都看炼意武人不顺眼,觉得他们根本就是一步登天,可是他们哪里晓得练就一重楼的意气可是要比练就一重楼的体魄要难多了?可实在是羡慕,甚至是嫉妒炼意武人平白上青天的本事,因此实际上有很多武人都在私底下练意气,可屁都练不出来!这个世上我能见到的意气风发的武人就只有一个邙山谢行之了。或许你能算一个有些天赋的炼意武人了,只是若是想达到谢行之的那种高度,甚至是他十之一二的高度只怕也需要蛮久的时间啊!” 听着张伟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江漓漓有些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江漓漓。“张伟忽然朝着江漓漓一个抱拳,”我给你讲了这么久的大道理就是想说,我这一辈子天赋有限,只怕是与那邙山谢行之一辈子都会不了面,就只好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江漓漓讥笑道:“半年前张九龄请我杀一个人,这会儿你不会也是想请我杀人吧!” “杀人倒是不必,可具体帮什么忙呢还是要等以后再看。” 江漓漓又嗤笑道:“以后,那成,就等以后再看吧!不过先说好,张九龄那个老头请我杀人可是有一笔大酬劳摆在我眼前,你请我帮忙难道就是空手套白狼?” “那自然不会!”张伟哈哈笑了三声,笑过之后沉下声对江漓漓说道:“一座伏虎山,够不够做你的酬劳?” 逆凡生 第五十六章 水落石出?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张伟走到极早,说是自己原先就不是为那刀兵冢而来,只是因为感觉到洛阳城有一股鬼气才来洛阳查看,可是一连几天那鬼气都没再有动静,想必是被某位道行高深的炼气士给收了,于是便不在洛阳多做停留。 张伟走了,院子里边便冷清了不少,王善也是一如既往地昼出夜归,不晓得他勘察到了什么消息,就算是起得早遇见了他之后问他也不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江漓漓也懒得再管他,也就由着他去。 十几天过去,原先惊起波涛的神秘少年的消息也渐渐平息,众多武人都开始谈论起了那刀兵冢来,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从那刀兵冢里边带出来一把名刀名剑,大杀四方好不快活。 臆想总归是臆想,到现在也没能传出洛阳城外哪处地方是这刀兵冢秘境的入口,不过倒也顺了江漓漓的心意。自己惊起的风浪小了些,自己也好放松手脚去外头逛一逛。 每日上午练刀,中午时分带着素素去外头吃饭,紧接着顺着素素的想法在外头逛一下午,生活倒也平稳恬淡。 只是又过了七八天的时间,此时距离九月九也就只有五六天的时间了,这会儿风口浪尖之时王善急匆匆的跑回来传回了一个消息,说是自己确实看见那吴舟手持羊皮卷了。 江漓漓有些好笑,说你这些天忙来忙去就探到了这么一个我早就晓得了的消息?你也忒有本事了些吧! 王善连连解释,说这洛阳此时正是波涛将起之时,这吴舟大夫在这城东的口碑又极好,若是贸然闯进吴舟的宅子里边的话只怕会引起公愤,到时候只怕有城卫军将大人抓起来,到时候若是延误了进入刀兵冢的时间的话那他真是万死莫辞!况且不止如此,他昨天还探寻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昨日王善晚上未曾回家,一整晚都蹲在吴舟的院子门外,将近子夜时分王善实在是困得不行,想着只怕是吴舟已经睡着了,想必也寻不到什么消息,又想着反正已经晓得了确实是吴舟带走了那卷羊皮纸,到时候冲进他院子里边将那羊皮纸搜出来就好,到时候证据在手,城东的百姓也不会多嘴。 这样一想王善就准备回家去睡一个觉,只是刚起身的时候就发现那吴舟的房间里边突然亮起了一阵绿光。王善一惊,连忙轻手轻脚地爬进了吴舟的院落。 这王善尽管自身只是第二山巅峰的武人,可他一身所学零零碎碎,根本就没有半点体系,战力只怕是第二山中最弱的哪一类。但是他在洛阳城中能以一个没了爹娘的小子混到如今这种地步终归是有一技之长的,这翻墙牵羊,梁上君子的本事只怕他能算得上是洛阳城前十。 因此王善从吴舟院外一直溜到院子里边,甚至是在吴舟房间的窗户纸上捅出一个小洞也未能引起吴舟的注意。 可是王善才刚刚俯眼看那房间里的景象之时就吓了一跳,只见那吴舟周身亮起了蓝绿色的火焰,皮肤干瘪,眼眶深陷,龅牙奇突,活像一个死了有一百多年的干尸。王善忍住心里头的震惊,继续透过那小洞察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吴舟手持着羊皮卷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周遭的寒风又刺骨,王善只觉得瘆得慌! 这会儿突然来了一阵阴风,窗户突然被吹开,这股阴风直接灌进了房间里边,再一看,吴舟的长衫被撩起,从吴舟的胸膛到靴子,竟然是一片空洞! 这吴舟竟然就只有上半身! 王善再也没能忍住心里头的震惊,不由地呀了一声。 吴舟迅速转过头来,可是看见被风吹开的窗户外边空无一物! 原来王善自觉不妙,迅速蹲下身沿着墙角躲进了吴舟院落里一口井里边去了! 吴舟从窗户口一跃而出,身形已然恢复了常态,围着整个院子走了三圈之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边! 王善这些年在洛阳可不是白混的,晓得吴舟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便没敢从井里边出来。果不其然。吴舟回房没多久之后马上就又冲了出来,看着院子里边确实没有人之后道了一声怪哉。 此时王善手里紧紧拽着打水的麻绳,整个人悬挂在井里边难受得很,听着外边没了动静之后正准备从井里边爬出来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敢再动。 大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吴舟又从房间里边杀了出来。 这一晚上吴舟又杀了五个回马枪! 王善心想算了,老子就在你这井里边呆一晚上算了,可实在是困得不行,昏昏沉沉手指没了力气,整个人掉在了井底。可没想到原来这井是一口枯井。 这倒是一件好事,王善便靠着井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边喊吴大夫在醒过来,原先只觉得这井底臭的很,只以为是井底自带的瘴气,这天亮之后借着井底稀微的亮光一看,这井底密密麻麻的都是骷髅腐尸! 王善吐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赶紧爬到缰绳上,听着院外的动静没有了之后王善还是没敢出去,没多久又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之后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声神经病。又听着来人的催促以及脚步声远了之后王善才敢从井底出来! 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件事禀告给了江漓漓。 江漓漓皱着眉头,心想着这吴舟究竟是什么人物!可素素突然脸色大变,指着王善身上一块黑色的物体惊恐地说:“你没洗澡,那你身上的这是!!!呕。。” 江漓漓也有些嫌弃,挥挥手,“成了,你先去洗个澡吧,这味道我的天!你还真是狗不理!” 王善讪讪笑,自己也觉得有些作呕,连忙跑进澡堂里边去了。 大致有一刻钟的时候王善又匆匆地跑了出来,素素连忙退了几步,“小扇子你洗干净了没有?不成,就算是洗干净了也要离我远点!“ “自然,自然,不敢脏了小姐的眼睛。”王善点头哈腰,这副做派倒是让素素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江漓漓提着木刀,“走吧,那吴舟的院落在哪里?咱们这就去找他算账!“ 王善犹犹豫豫,最有咬着牙齿说:“大人,虽然大人确实是英武非凡,只是这吴舟着实是太过诡异了,不晓得手里头有什么手段,要不再等小的探探情况?再不就是将吴舟院落里边那口井往外边一说,总归会引起公愤,那时候咱们再邀上七八个武人一起去找他岂不是省力得多?” 江漓漓终归是一个少年,听着王善前半句之后心里洋洋得意,听到后面脸色就沉了,“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他这个小鬼?” “不是,不是,小人万万不是这个意思!”王善连连摆手,“小的只是说大人不必亲自动手,就只需小的操控一番,大人坐享其成便可。” 江漓漓哼了一声,“等你操控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若是那吴舟拿着我的羊皮卷跑了的话我找谁去?废话少说,带路!” 王善迟疑了片刻,只好快步上前,江漓漓又道:“放心,我不是没有遇见过鬼物,其实没多少的手段,你不必慌张!” 听到这话儿王善才放下心来。 素素连忙喊道:“喂,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 王善这可为难,想了想,“那吴舟诡异得很,小姐还是莫要跟去了。小姐就且先在院子里边呆一会儿,小人那房间里边还有几十两银子,小姐只管放肆用,喜欢什么买什么!” “就等你这句话!”素素咯咯笑着跑回房间里边去了。 江漓漓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善,”这么大方?那丫头可不是什么精算细算的人,就连乞丐也能施舍十几两,你那些钱只怕明日就要一分不剩!“ 王善愣了愣,又弯腰道:“若是小姐不用才是看不上小人!” 江漓漓哼了一声,“放心,虽然旁人都说我薄情寡义,可你若是尽心尽意的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王善大喜,“有大人这句话,即便是刀山火海小人也要为大人闯一闯!“ “我听别人说起过,在那云凌盛洲有一座剑山,想必跟刀山也差不多!你这话是当真的么?” “大人莫要再取笑小人了,若是小人有那本事的话必定是会帮大人去闯一闯,可小人才多少斤两?只怕没见到那剑山自个就嗝屁了,还是呆在大人身边为大人排忧解难,推拿按摩来得实在。。。大人且慢,前方有一坨狗屎,让小人。。” “吃么?哈哈。” 逆凡生 第五十七章 螳螂?黄雀?大意! http://.biquxs.info/ 吴舟的住址是在洛阳城东一处偏僻的角落,可因为吴舟这赤脚大夫的名声极好,因此就算是地方偏僻,平日里这里也能看见不少的人。 在巷子里边左瞧右看了不少时候,等到中午时分旁人都回家吃饭去了之后,王善领着江漓漓从直接从不高的墙上翻进了院子,两人溜进了吴舟的房间,可寻了半天却没见到那卷羊皮纸。 王善有些纳闷,“难道那人将羊皮纸带在身上了么?” 正疑惑着,忽然听见外边有谈话声,似乎是那吴舟回来了。两人迅速躲了起来,可是久久不见有人进来,江漓漓疑惑地问道:“那人不回家吃饭的么?” 王善苦笑道:“吴舟这大夫在城东这一边名气极高,有找他求医的大有人在,指不定才刚回来就被旁人叫过去看病去了,这都是常事,有时候一天一夜都不会回来。” “那咱们岂不是要等着他回来?还是说晚上的时候再过来?” 王善想了想,“还是在这里等着罢,从昨天那人的行径中看得出来这人生性多疑,而咱们又将他房间翻得杂乱不堪,只怕恢复不了原状。若是他回来之后注意到自己的房间被人动过,只怕会潜逃而走,到时候天高海阔,想要再寻他可就难了!“ 江漓漓一琢磨之后觉得王善说的有道理,于是就随意将房间整理了一下,算着吴舟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两人就将就着想用这院子里边的厨房做一些吃食。 只是在厨房里边寻了半晌却没发现有任何食材,江漓漓有些恼火,“这人不吃饭的么?” 王善笑了两声,突然脸色就变了,声音有些颤抖,“只怕这人确实是不吃饭!” 江漓漓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舔了舔嘴唇。 即便是肚子里边空荡荡两人也不敢离开这个院子半步,就一直从晌午时分待到了傍晚时候才堪堪听见院子外边有了动静。 打起精神,江漓漓与王善躲在了一个屋子里边一个柜子里边。 那吴舟果然多疑得很,又谨慎仔细,虽然江漓漓与王善已经尽可能地将屋子里边的东西恢复原状,可吴舟才只是刚推开门就停下了脚步。四处瞧了瞧之后走进了房间,便皱起了眉头。 在房间里边巡视了一周之后注意到地上有一个浅到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的鞋印子,循着这个鞋印子吴舟的目光停留在了房间里边一个木柜上,“是哪位贵客来了我这处寒舍?倒不如出来一见?” 给江漓漓使了使眼色王善独自一人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吴舟眉毛一挑,“是你?” 王善嘿嘿笑了一声,“我只以为吴大夫见过的人多了只怕是记不住我这个混子的名字,没想到吴大夫记性还真是好得很啊!” “医书那么厚,若是没有记性那该怎么记住呢?记不住还怎么给人行医?那不成了庸医了么!”吴舟笑了一声,“只是不晓得王兄为何在此。”末了吴舟又仔细往王善身上瞧了瞧,眼色有些异样,”王兄洗过澡了?“ 王善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怎么,吴大夫?难道这清晨时分洗澡还有什么忌讳么?” “对王兄这等身体强健的汉子倒是没什么忌讳,只是如今秋凉,若是寻常老人还是莫要多做这事儿,”吴舟又问道:“对了,还不晓得王兄今日来我这寒舍有何事?为何要躲在衣橱里边?” ”其实没多少事,就只是为了一件东西而来。心想着吴大夫这些年口碑极好,从来没有做过这等顺手牵羊的事儿,为了不影响吴大夫的名声我就擅自来了,放心就只是找到东西就走,没多少恶意!“ “你是说我拿了你的东西?王兄是在说笑么?”吴舟的脸上如常,就只是多了一丝惊讶,“那王兄可曾寻到了那件东西?” 正当王善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吴舟突然发问,“王兄,昨晚的寒风凉不凉?” 王善心里一惊,差些就要将凉字说出来,故作镇静地笑道:“吴大夫你问什么呢?我哪里晓得昨晚的寒风凉不凉,我一整晚都在家里头睡觉。只是今天我家少爷说他少了一件东西,就拜托我来问一问,看是不是吴大夫弄错了顺手拿走了?” 吴舟往王善脸上瞧了瞧,没有发现有什么异色之后笑了笑,走到桌子面前对王善说道:“王兄还是先坐下吃杯热茶吧,我吴舟必然不会做那等顺手牵羊的苟且之事!”说完之后又歉意地说:“倒不是嘲讽王兄,王兄不必见怪!” 王善哈哈笑,“既然不会做这等事儿的话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家少爷的那卷羊皮纸去哪里了呢?” 吴舟眉毛一挑,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异色,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邀王善过来吃茶的时候忽然扫过王善的靴子,瞳孔猛缩! 吴舟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常色,“王兄一人来的?” ”自然是一人来的!难道去别人家里边找东西还得人多势众才好么?“ 吴舟端着茶走了过来,“那可不一定,若是认定了那户人家偷了你家的东西的话,自然是来看的人越多越好,是不是这个理儿,王兄?” 王善不晓得吴舟这话儿是什么意思,笑着接过了茶。 只是吴舟将茶递给王善之后冷笑一声,手呈五爪状朝着那衣柜直冲而去! 王善心里一惊,虽然不晓得吴舟是如何发现这柜子里边还有旁人的,但是事情紧急,根本来不及多想,当即喊道:“大人小心!“ 可是江漓漓哪里反应得过来,原本他正将耳朵贴在柜子上听外边的动静,等着两人交谈热闹之际准备杀一个猝不及防。可那曾想到这吴舟竟然察觉到自己躲在柜子里边!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一声巨响,柜子被吴舟撕成碎片,而江漓漓正贴在柜子上的半边脸已然血肉模糊! “大人!”王善咬紧牙关一拳朝着吴舟轰去,可吴舟只是冷哼一声,一个侧身就躲过了王善的攻击,反手一爪抓在王善的胸膛,在其胸膛上抓下来一块白花花的肉! 王善捂着胸口,脸上因剧痛冒出了豆大的冷汗,不多时胸口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再眨眼,已然鲜血横流! “昨晚那人就是你吧,能不能告诉我你躲在哪里的?”吴舟笑眯眯地说道,突然恍然大悟,”喔,你今早洗了澡,只怕是躲在了院子里边的那口井里边了吧!里边的风景可还算迷人?“ 王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吴舟嫌弃地将手里的肉块丢在地上,狠狠一脚踩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着手,“只是说你们蠢呢,你们在院子里边没有寻到我之后也害怕我逃走,就躲在这柜子里边守株待兔!只是说你们聪明呢,既然已经晓得了我那口井的辛密,为何不找十七八个武人来一同擒我?难道我就生了这么一张好被人欺负的脸么?还是说你们两人自负到以为两人就能杀了我?” 江漓漓半边脸已然没有了知觉,脑袋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渐进昏厥。此时不免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信王善的话,也后悔自己赢了专门杀鬼擒妖的张伟一招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正有了本事,可是在将自己与这老江湖放在明面上一比才晓得自己的斤两多轻!、 直到现在江漓漓还是不晓得那吴舟是如何察觉到自己在柜子里边的! “没错,那卷羊皮纸还就是被我顺手牵羊拿走了,”吴舟笑着从怀里边掏出那卷羊皮纸,“其实我也晓得如今不必话多,只是若是没让你们瞧见的话你们心里头只怕不痛快!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吴舟转过脸去看着江漓漓,“我也想晓得这等好东西你一个小孩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可晓得,这羊皮卷若是放在冥域的话会激荡起多大的波涛?” 江漓漓强提起精神不让自己彻底昏过去,看着吴舟那张笑脸,江漓漓虚弱地讽刺道:”你娘想必是没有屁*眼子吧,不然是如何生出你这等怪胎出来,这两颗龅牙你是留着学那老鼠刨地的么?“ 吴舟眯着眼睛笑,一巴掌甩在江漓漓那鲜血横流的那张脸上! “啊——”江漓漓捂着脸低嚎! 吴舟伸出爪子在江漓漓的脸上划着血痕,深入皮肉,“你说你这种时候扯嘴皮子做什么?虽然横竖也是一个死,为何不说两句好话来听听?也好教自己死得痛快一些,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人!”王善大口喘气,嘴里边喘出来全都是血沫子,“吴舟你若是杀了我们的话你就毁了,你可不晓得,我们家里头还有一个武人晓得我们是来了你家院落的,若是明日咱们没有回去的话他就会通告官府,到时候来你这里一查,你也逃不掉!“ 吴舟哈哈笑了三声,“其实我还是有些佩服你这人的,晓得何为利害关系。只是我杀了你们之后有一整夜的时间来清理后事,就算你家里头那武人报官能查出什么来?你们那同伴只管认定我杀了人,大肆宣扬也无妨,谁信呐!我吴大夫这么些年的名声岂是白白给人看的!“ 王善咬紧了牙齿,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吴舟望着王善脸上的绝望之色愈加满意,“你也算是有些聪明头脑,也够隐忍,只是这辈子亏就亏在认错了一个主子,一个小孩子?你以为他能掀起什么风浪出来?” 吴舟正放肆笑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丝动静,转过头来看见江漓漓正跪在地上举着木刀自顾自地挥着,便一伸手将尖利的指甲刺进了江漓漓的天汇穴中,以此阻挡江漓漓经脉之中气息的流动。 江漓漓一声痛苦的低嚎,身体不住地颤抖,只是咬紧牙关仍然挥舞着那三刀! 吴舟挥动着指甲上的鲜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人濒死之前能有什么本事,反正这人的气息已经被阻绝,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看这江漓漓木刀颤抖得挥完了两刀,第三刀也堪堪完成,此时吴舟感觉到一股意气在房间里边慢慢蒸腾,一脸震惊,伸出爪子拍向江漓漓的面门,”找死!“ 江漓漓拼着仅有的精神挥完了那三刀,刀意顿时勃发,吴舟的爪子只在江漓漓面门上一指之前! “炼意!”吴舟咬牙切齿! “王善,快跑,去找那武人!”江漓漓嘶吼! 王善咬紧牙关,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 目送这王善远去之后江漓漓盯紧了吴舟,吴舟尽管自身不能动弹,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倒是我说错话了?你也算是一个护狗的主人。只是那又有什么用,他受了重伤,能跑多远?你呢?在这边是必死的!我倒要看看你这刀意能支撑多久,等到刀意消散那刻也是你身死之时!而我大可循着血迹去找那王善,你可不晓得我们鬼修的速度有多快!” 江漓漓没做声,双臂剧烈颤抖,鲜血滋滋作响,猛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意气!!!“ 顿时刀意如风起云涌,在房间里边放肆铺展开来! 吴舟脸上的笑容凝固。 江漓漓一把将衣领提起,尽量不让脸上的鲜血落在地上,破窗而逃! 吴舟转动眼珠看着江漓漓的背影。 半柱香之后吴舟猛地大吼一声,脸色阴沉,身形直接穿过墙壁,沉入了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逆凡生 第五十八章 算计 http://.biquxs.info/ 吴舟站在院子门外犹豫了半晌,望着两个方向微微沉思,最后循着血迹往东边疾驰而去。 东边是王善的屋子。 吴舟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巷子尾头。只是循着血迹弯弯绕绕跑了大致有一千米的距离之后发现血迹越来越稀少,再绕过一个巷子之后踪迹全无。吴舟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慌乱之中也有如此心性,倒也是我小瞧了你!” 便不再追寻血迹,吴舟直接朝着王善的院落跑去。 此时万籁俱寂,吴舟直接一脚踹开院门,在院子里边细细察看了半会儿,竟然没有看见半点血迹!便推开房门走进屋内,闭上了眼睛感知四周,却没有听见有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只听见了微微的鼾声。 “我晓得你在里边,出来吧,我能给你一个痛快!这屋子这么小,可莫叫我费神。若是让我寻到了你,那时候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了!” 没有听见走路声音,吴舟面色阴沉了下来,“看来是真要叫我去和你玩躲猫猫了?也罢,你且等着!” 正准备动用法力将整个屋子里边的物件全部抬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稚嫩的叫骂:“这么大晚上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啦!要死啦你!” 听到这话儿吴舟平息了自身的法力,冷眼看着传出说话声的那间屋子。 此时素素恼火地很,一把从床上跳起来,只往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头走去。王善此时抱着一床小被子捂着胸口躲在素素房间里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素素往门外走去便慌了神。只是他现在却不好做声,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提醒素素的时候忽然看见自己脚边有一个破烂的铁皮盒子,连忙小心翼翼弹了一下那个盒子,想要引起素素的注意。 在此时安静的夜晚之中,盒子在地上摩挲的声音有些刺耳,素素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门外的吴舟眉头一挑。 天色漆黑,素素望着那个显得更加漆黑的角落愣了愣,嘟囔了一句绊着我脚了? 说完素素一把推开房门就骂:“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瞎吵吵,可信不信我叫江狗砍了你!” 推开门素素就又愣了,望着门外那个全然陌生的脸孔有些畏惧,又愁眉苦脸了半晌之后突然呀了一声,”你是那个大夫!我听人说起过你的龅牙!“ 黑暗之中吴舟的脸色看不清楚,沉默了半晌笑了起来,“小姑娘,我这牙齿就这么惹人眼么?” “是挺惹人眼的!”素素嘟囔道,随后又皱着眉头,“可是你这大夫晚上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我家里头可没有什么病人!” 吴舟心里一动,“这是你家?我怎么记着这地方以前是一个叫王善的混子的院落呢?” 素素哼了一声,想着自己如果说这个小宅子是王善名下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被人给看低了?便趾高气扬地说:”什么王善,我都不认识这人,这户院落还就是我的!“ 吴舟没在这个话头上多做琢磨,又问:“小姑娘你一人在家么?怎么没见你爹娘呢?” 说到这里素素微微红了眼,“什么爹娘?我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吴舟道了一声抱歉之后默默算计,微微侧身,绕过素素的身体往房间里边看了看,只看见一张床,一张桌子,地上乱七八糟地丢着各种吃剩下来的黄纸袋子,还有一个胭脂盒。 吴舟又问:“对了小姑娘,你说的那江狗是何人,多大?他没在家里么?” “江狗?你问他做什么?”素素呸了一声,“他呀,跟我差不多大,还没我高,可是总是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整天就只晓得拿着刀摆脸色,给谁看呢?我才懒得管他跑到哪里去了,就算是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吴舟微微眯眼,沉声问道“刀?那江狗也是练刀的么?” “对啊,”素素全然没有半点防备的心思,“整天就只晓得拿着那把刀耍,可惜耍了半年也没炼出什么本事出来!要我看呐,只怕江狗连我都打不过,咯咯!” 吴舟皱起了眉头,“半年?你说那江狗练刀只是练了半年的时间?” “对啊,”素素原本还想将张九龄教江漓漓的那三招与那木刀的事儿说给眼前这人听,以便有人跟自己一同嘲笑江漓漓,只是话还没出喉咙就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想起自己离开暖烘烘的被窝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便故作恼火地骂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大街上扛着刀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一个个问过去呢?还有,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可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你这大晚上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也就我一个小姑娘好欺负,若不是我家里头一个大汉前些天走了的话这会儿你就趴在地上了!” 吴舟原本正沉思着,忽然又听到了关键,问道:“大汉?与你可有关系?长什么模样?他什么时候走的?” 素素这会儿是真的恼火了,“那是我大爷成不?你要死啊你!你总是问问问,你要问多久?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如果你不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大晚上跑到我家里头来的话我可要叫人了啊!” 吴舟自顾自地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只怕是着了那王善的道,这里根本就不是王善的家,而是这个小姑娘与那什么江狗的家,说不定是这小姑娘的长辈身死之前留下来的。而那王善只不过是趁着这小姑娘与那江狗外出之时跑过来鸠占鹊巢罢了,这种本事那王善着实是耍得炉火纯青! 而且虽然这小姑娘口中的江狗与那个半大小子确实有些相像,可这江狗才只练刀半年时间,怎么可能炼出那种将自己禁锢在原地那么久的刀意? 可若是这小姑娘说谎呢? 吴舟又摇了摇头,若是这十几岁的小姑娘真有这种演技与心计的话,那自己阴沟里翻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怎么可能呢? 吴舟又自顾自地笑了笑,随后才对素素说道:“无事,只是我有一个得了癫痫症的病人大晚上发病了,从我家里跑了出去,于是便出来找他,不要叫他惊扰了邻舍,可循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跑到了你家院子里来了!真是万分抱歉。“ 素素愣了,连忙说:“那你还呆在这里干嘛呀,你快去找那病人啊!可莫要叫那病人大晚上跑到我这里来,等会吵得我睡不着!” 吴舟看着素素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便点点头之后往回走。 听着外边的动静王善松了一口气,暗道小姐还真是好本事,连吴舟都能骗过去。可真准备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又听见素素的声音之后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素素看着吴舟的背影离去之后想起了那个发病的人就觉得有些害怕,江漓漓与王善两人又没回来,便连忙叫住了吴舟,“那个,大夫,你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啊!” 吴舟转过身来有些疑惑。 素素支支吾吾地回道:”你看我家里头现在就只有我这一个小姑娘,若是那癫痫病人晚上跑到我家里来了怎么办呀,我可打不过他!“ 吴舟笑了笑,“放心,我对那病人熟悉得很。这会儿就只是被他一些心眼给骗过去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定然会抓到他的,你就安安稳稳呆在房间里边睡觉就好了。“ 素素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往房间里边走的时候那吴舟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小姑娘,你这么晚上想将我留在家里,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素素满脸茫然,“你不是那龅牙大夫么?我听旁面的人说城东的那个龅牙大夫治病从来都不收钱,十几年如一日,口碑极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吴舟沉默良久,双手抱拳,朝着素素弯腰作揖,“抱歉,鄙人打扰小姐休憩了。” 默然离去。 素素望着吴舟的背影,嘟囔了一声真是一个怪人! 逆凡生 第五十九章 微白 http://.biquxs.info/ 望着吴舟远去,素素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喃喃道:“也不晓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可莫叫那个癫痫病人跑到我这儿来了。”说完素素慢腾腾地房间一把扑到床上,将被子往自己身上裹紧之后正准备呼呼大睡,却听见房间里边一声扑腾声。 “谁啊!”素素立马弹了起来,警惕地在房间里边左右扫视着,正以为是一只老鼠的时候又听见一声极其虚弱的声音,“小姐。” 素素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那个癫痫病人跑到自己屋子里边来了,正准备夺门而出去将那吴舟大夫叫回来的时候,王善又连忙喊了一声,“小姐莫怕,是小扇子!” “小扇子?”素素这才安静下来,点了一个灯慢慢往那声音的角落走去,可一看到王善惨白的面色与胸前的一抹猩红之后当即就要被吓哭了,“小扇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江狗呢?“ 王善苦笑了一声,“当时我触动那个盒子的时候小姐往这边看了看,小人还以为小姐看到我了,没想到。。。小姐确实是好福气!” “哎呀,你莫说话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一副模样?”素素急得落下了两滴眼泪,踌躇了半天之后一拍脑袋,”哦,对了!方才那个龅牙大夫来过这里,只怕还没有走远,我这就去将他叫回来,你别死啊!“ 王善连忙拉住素素的袖子,可身体虚弱哪里拉得住,反倒是被素素带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小姐,小姐!别,千万别去找他!” 素素赶紧将王善扶起来,“可是你这副模样不找大夫怎么行?” “小姐,小姐,你听小人说。”王善尽可能用最简洁的话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完之后素素有些愣神,“你说,那个龅牙大夫是一个鬼物!” 得到了王善的肯定之后素素又说:“那咱们赶紧告诉街坊邻里啊,叫他们一起去将那人抓起来啊!” “不可,小姐,吴舟生性多疑,今晚过后只怕会将家里头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而他在这城东的名声又极好,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旁人是不会相信的!” “那咱们怎么办?” 王善喘了一口大气,“小姐,小人睡的那间房间里边有一个小药箱,你将他带上,然后咱们两个先去小人之前待过的一间破院里躲躲风头,等小人好些了我再去想办法去找大人!” 素素有些犹豫,“可是你撑得住么?” 王善咧开嘴笑,“小姐放心,这些小伤,不碍事的!“ 连忙跑去王善的房间里边翻箱倒柜,拿到了那个小药箱之后素素就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就扛着王善踉踉跄跄离开了这间屋子。 此时吴舟左右寻不到人恼得很,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从那个小姑娘的床到门口这段距离的地面上就只有胭脂盒与装酥饼的袋子,若是一脚踢到了胭脂盒与那些袋子是万万不会有那种沉重的摩擦声,因为胭脂盒与袋子轻得很,旁人一个不注意踢到了的话可会踢出三四米远,怎么就只会是短短的摩擦声呢? 吴舟瞳孔紧缩,身形一个晃悠就消失在了远处,过了大致半柱香的时候吴舟出现在了王善的院子里边,叫了一声有人么?半晌没有听到回应,脸色愈加阴沉,整个人直接从墙壁穿进素素的房间里头,望见地面上一张染血的薄棉被之后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好手段! 随后吴舟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身上渐渐冒出绿色的光芒,指尖一滴未曾干涸的血滴飘在了空中,半晌之后血滴似乎小了半圈,吴舟睁开了眼,望着大致是东方的位置,身形退去。 —————— 江漓漓此时躲在一座破烂的石板桥的桥洞里边,干涸的血液将半边脸与衣领沾在了一起。咬咬牙一把将衣领扯下来,轻轻地一声“呲--”,剧痛! 硬生生将痛苦的嘶吼压在了喉咙里边,江漓漓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轻轻地在左脸上抹了一把,满手的猩红,江漓漓眼里的恶毒之色愈加浓厚! 此时木刀遗落在了那吴舟的院子里边,江漓漓此时确实是没有半分的战力! 心想那人应当是不会追到这里来了,便踉跄着身形从桥洞之中走了出来,从怀里边掏出一张银票,望着一个此时还未关门的酒肆,慢慢走了过去。 酒肆的老板望见江漓漓这一副模样之后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就赶紧打了一碗烈酒走了过来,“孩子,你脸上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漓漓低着头没回答,那老板又道:“我先用烈酒给你将脸洗一洗,痛得很,你且忍着些!”说完那老板摆弄了一下江漓漓的头,以便自己能方便一些。 烈酒慢慢从碗里边流到江漓漓的脸上,被撕开的皮肉遇到烈酒如同清水遇上了滚油,江漓漓被这股强烈的疼痛刺的面目狰狞! “我的娃儿啊,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将江漓漓脸上血迹一洗,这酒肆老板被江漓漓脸上翻滚的皮肉又吓了一跳,连忙往屋子里边喊了一声,“婆娘,快去找大夫!” “你个死鬼,就让你小心一些,你非不听,是不是手又被划伤了?”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妇女走了出来,那妇人望着脸上血肉模糊的江漓漓惊讶了片刻,随后赶紧跑了过来,“他爹,这怎么回事啊?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婆娘家家少问这么多!叫你去找大夫你就去!”老板骂了一声。 那妇人连连应声,提着灯笼就往黑幕之中跑去。 那老板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又喊道:“对了,就找附近的刘大夫就好了,那吴大夫隔得太远了,怕来不及!听见了么?你这婆娘!” 妇人挥了挥手,喊了一声晓得啦! 老板从怀里拿出一块赶紧的手帕细细清理这江漓漓的脸,将脸上的酒渍擦干之后老板又问道:“你娃儿叫什么名字?这是怎么弄的?” 江漓漓没说话,肚子咕咕叫。 老板笑了,“好吧,你不想说就别说了,还没吃饭吧,我俩儿刚吃完饭,就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了,你先将就着吃,我再去给你做几个菜!你可别乱跑,这会儿外头黑得很,要是一脚踩进了臭水沟里边可少不得罪受!” 江漓漓望着老板的背影,喊了一声,“我会给钱的!“ 那老板愣了愣,回过头来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一个哑巴呢,会说话啊!给啥钱?反正饭菜吃不完也是要倒掉的,这一碗酒也不值几个钱!” 江漓漓没说话,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没多时就望见那老板甩着一块抹布走了出来,“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回过身之后注意到江漓漓没有动作,就说:“你这娃儿,总不能在外头吃吧,指不定要闹肚子的。饭菜都做好了,就摆在里头!” 跟着那老板走进屋子里边,江漓漓望着面前喷香的饭菜犹豫了半晌,老板笑道:“怎滴?我还能往里头下毒不成?” 便开始狼吞虎咽,老板连忙倒了一杯茶摆在江漓漓旁边,“慢点吃,小心噎着!”末了又说:“我先去里头做些活计,你吃吃完饭先别离开,外头黑的很,就先在这里住一晚上。等会我婆娘带大夫回来了之后给你上个疤,也好得快些。明儿一早我就叫我婆娘送你回去。晓得了么?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晓得了哦!” 老板正忙活着,忽然看见一个影子走了过来,“老板还有酒么?” 老板一抬头,先是一愣,随后就连忙上去抓了那人的手,“吴大夫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人受伤了,本来去叫大夫的,可不知怎么的还没回来。也怪这娃儿福气好,大夫送上门来了!” 吴舟眼神绕有趣味,“有这等事儿?那孩子呢?让我瞧瞧?” “就在里边吃饭呢!”老板带着吴舟走进屋子里边,冲着江漓漓说,“快别吃了,先让大夫给你看看脸上的伤!” “诶,不必,”吴舟摆摆手,“就先让孩子吃完嘛,不着急这一时候的。你说是不是啊,孩子?” 江漓漓抬起头望见吴舟之后瞳孔猛缩,慢慢站了起来往老板那边走去。 老板还有些纳闷,“你这孩子,吴大夫叫先吃完饭你就吃呗。”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绕到了老板身后拿起了一把菜刀,随后往地上丢下了一张银票之后猛地朝着外头窜去! “诶!娃儿!娃儿!”老板连忙跑出门叫了两嗓子没得到回应之后嘟囔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望着吴舟还站在原地,老板连连跑过去致歉,“吴大夫你莫见怪,这孩子是我方才遇到的,没搞清楚这孩子怎么回事!” “无妨无妨!”吴舟笑了笑,“那孩子是我的病人!“ “病人?”老板纳闷地很。 吴舟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老板恍然大悟,“我就说呢,原来。。只是这么秀气的一个娃儿怎么就脑子不正常呢?真是造孽啊!“ 吴舟笑了笑,“成了,这酒你也甭打了,我先去寻那孩子了。我望着那孩子离开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菜刀,怕他伤到了什么人!“ 老板连连点头,看着吴舟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那妇人带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跑了回来,“死鬼,刘大夫来了,那孩子呢?” 老板耸耸肩,也懒得解释,就说:“方才吴大夫来了,将那孩子带走了!“ 那老人哼了一声,“我这一把老骨头急匆匆跑过来你就告诉我这个?你们玩我呢?” 同行如敌,那妇人自然是晓得这刘大夫跟吴大夫关系不好,连忙朝着自家男人使了一个眼色。老板后知后觉,连忙笑着迎上前,“这也是想不到的事是不是?可既然来了就不能叫您老白跑一趟,带着烧酒回去暖暖身子吧!” 刘大夫抚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这还差不多!” 又将这刘大夫送走之后这对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各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妇人低头望见地上一张绿油油的银票之后惊讶地喊了一声,“这是谁掉在地上的啊!该不会是你的私房钱吧!” “我哪儿有私房钱!不全在你那里么?”老板捡起这张银票,想起江漓漓对他说过的话之后就皱起了眉头,这么秀气的孩子怎么会脑子有病呢?不能吧? —————— 江漓漓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黑糊糊的世界他不知道几次被石头绊倒过,原本已经止住血的左脸上似乎也有稀微的血液流出。不晓得跑了多久,他只觉得精神越来越萎靡,就连双腿也软了下来,他一咬牙,伸手狠狠在左脸上抹了一把。强烈的刺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几分,望着左前方有一个小巷子,江漓漓连忙钻了进去,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感觉外头似乎安静了不少,江漓漓平稳了呼吸之后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往后看,确实没有看到有人追过来之后松了一口气,可突然感觉到一快小石子掉在了自己头顶上,江漓漓心里一惊,屏住了呼吸,微微抬头往头顶上看去。、 只看见一个只有上半截的恶鬼就呆在他靠着的墙头,尖利的爪子捏着一块石头,眼神揶揄,正是吴舟的鬼身! 吴舟朝着江漓漓哈了一口气,阴冷,他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惊喜吗?” 江漓漓猛地转身,一刀朝着吴舟劈出,“斩鬼!” 吴舟随意侧身躲过,一声厉啸朝着江漓漓欺身而来! 江漓漓连连后退,可才刚退两步就重重地撞到了墙上,自然晓得再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又一刀朝着吴舟砍去! 只可惜这从那老板的酒肆里边拿来的菜刀根本就比不过江漓漓日夜抚摸的木刀,就连斩鬼刀意也弱了不少一半的程度! 一道惨白的刀痕就真的只是在吴舟的胸膛上刻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吴舟一巴掌拍在江漓漓的脸上,江漓漓整个人从巷子里边飞到了巷子外! 可还未落地吴舟就欺身而来,又一掌拍在了江漓漓的腹部! 江漓漓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砸到了一棵柳树上,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吴舟阴冷的爪子捂着嘴放肆狂笑,又伸出猩长的舌头舔舐了几番爪子上的血迹,转头看着江漓漓,一瞬间身形就落在了江漓漓面前! 吴舟用爪子卡在江漓漓的喉咙处,将其抬到了自己的眼前,“再跑啊!蝼蚁?“ 江漓漓咳了咳,忽然笑了一声,一口混着血迹的唾沫吐在了吴舟的脸上! 吴舟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冷笑着说到:“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较真可不是聪明的作为,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江漓漓眼神阴狠,吴舟笑了笑,“我很喜欢你的眼睛,这让我想起我的曾经!只可惜。。” 一拳砸在江漓漓的腹部,听着江漓漓声嘶力竭的惨嚎吴舟满脸享受,“只可惜我不大喜欢旁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因为这也会让我想起我的曾经!” 江漓漓低下头没说话,背后的菜刀轻轻挥动,尽量提起自己的意气!可第二刀刚挥完吴舟就又一拳砸在他腹部,再没忍住这股剧痛,手里的菜刀掉落在地! 晃荡了片刻,清脆了片刻,寂静无声。 “小鬼?你真以为我还能吃你两次同样的手段?你是真看不起我啊!”吴舟摇了摇头,突然怒气勃发,咬着牙齿望着江漓漓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就这样叫你轻视么?!” 江漓漓微微抬头笑了笑,“不过一只鬼物罢了,做人好玩么?” 吴舟瞳孔猛缩,又一巴掌甩在江漓漓的脸上,江漓漓整个人跌落出去,在地上无力地翻滚片刻之后大口喘气! 吴舟重重呼吸了两次,整个身形突然变作了人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吴舟拾起地上那把菜刀慢慢朝着江漓漓走过去。 他再没了把玩的心思。 江漓漓晓得不妙,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一面喘气一面朝着后方移动,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整个人滚落在了一个小沟里边! 他费力地从水沟里边将自己的头抬起来,大口喘气,望着慢慢走近的那个黑糊糊的人影以及其手上一抹稀微发亮的白光,江漓漓有些绝望! 可是现在自己还有什么手段么?身上的伤太重了,他的身体完全不能支撑起任何动作! 吴舟的那几拳可不是什么皮外伤,腹部气血的翻涌让他根本就没能有半些气力! 江漓漓仍然是不想放弃,他从水沟里边扯下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拿在手上,顺着那天张伟教给他的大炼气术的脉络调息起自己身上的内伤,只求能挥出一刀斩鬼也好! “我似乎闻到了气息流动的味道?怎么?你还学过炼气术?“吴舟笑问道:”可是就算这会儿你使用练气术调理脉络有什么用?还未曾绝望么?那我叫你绝望!“ 说完吴舟手持菜刀猛地朝着江漓漓扑过去,只是江漓漓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通红! 江漓漓朝着吴舟一声嘶吼,犹如万鬼齐啸! 吴舟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在这声嘶吼中停留了在了空中,脸色变换,是震惊,是不解,是不甘,是恐惧,尽皆有之! 他的身形在嘶吼声中慢慢蜕出了鬼身,随后朝着后方激射而去,不晓得砸翻了几枚砖瓦。 江漓漓猛地回过神,喘了一口气之后慢慢从水沟里边爬了出来,跌跌撞撞朝着远处跑去! 一声尖啸,鬼身吴舟一跃而出,正准备朝着江漓漓飞奔而去之时却听见一声鸡鸣,脚步骤停,犹豫了半晌之后慢慢恢复了人身,脸色阴沉。 天边微白! 逆凡生 第六十章 黄头 http://.biquxs.info/ 天亮之后吴舟再不可使用鬼身随意行走,可身上的法力还是能够使用的。 一张嘴又将那粒血滴吐出来,没多久之后吴舟一挥手,血滴消失不见,他又朝着江漓漓逃跑的方向大步追去。 江漓漓整个人都是昏沉的,四肢早就已经乏力,就连眼睛也有些睁不开。所幸的是张伟教给他的那篇大炼气术确实有些门道,他只觉得腹部的伤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可对于自己方才的异样他哪里提得起心思来考量? 晓得天亮之后吴舟是不可能使用鬼身来追杀自己了,江漓漓也取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洛阳城中不必荒郊野岭,着实是没有多少藏身的地方,若是冲入寻常人家的院落之中只怕会吓得人家当场报官! 到时候若是自己被抓紧囚牢里边的话那就更是落得了上下无门的境地,鬼修的诡异难缠,吴舟大可有十几种手段潜入牢狱之中,又有十几种手段让江漓漓死于非命! 江漓漓不敢凭天命! —————— 狗蛋是贫民窟里边的一个苦孩子,父母双亡,家里头就只有他与六岁的妹妹相依为命。打小就在垃圾场里边拾荒卖钱养活自己,时不时能捡到一些个旧铜板,也能多买一个馒头让自己的妹妹吃一顿饱饭。从八岁一直到如今十三岁,尽管身体瘦弱,可也未曾得过什么重病,上天果然是极为公平! 他深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这是他被几个三四十来岁的乞丐欺负了大致有两三年得来的道理。于是他每日天还未亮就连忙跑到不远处的垃圾场去寻值钱的铜铁,等到太阳出来之后又连忙跑到当铺去典当,换来几个黄面馒头就能让自己与自己妹妹撑上一天。 若是回来晚了不巧在路上遇上那几个乞丐的话就免不了被抢走好不容易寻来的值钱物件,若是反抗还得被活活揍一顿。就只好重新去那垃圾场去寻东西,可早就被几个乞丐挑拣完的地方还会有什么值钱东西呢?今天就只能睡一整天,大致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天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拔出来狗蛋就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跑了回来,今天他可是在垃圾场寻到了一个大致像古玩的精致玩意儿,卖到当铺里边竟然得了三钱!从那当铺老板的神色之中他尽管晓得这玩意儿肯定是不止三钱,可他也十分知足了。 要知道这三钱可是够他与他妹妹生活七八天的! 发了一笔意外的横财之后狗蛋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小时候他就尝过,这白面馒头与黄面馒头的味道可是天差地别,今天也算是开开荤! 连忙跑进自己与自己妹妹住的一个贫民窟里,狗蛋喊了自己妹妹两声。 狗蛋的妹妹没有名字,寻常就只是呆在这房梁横斜倒着的破烂屋子里边不出门,是狗蛋不叫她出门的。狗蛋可是晓得外头的那些混子若是瞧见了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是怎么一副模样,肯定会强行抓起来,然后卖到红楼里边做妓*女! 狗蛋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可不愿她受什么伤害!狗蛋想好了,就等自己再长大几岁之后就去富家门楣里边去做杂役,自己心眼活络一点儿,手脚麻利一点儿说不定能得到管家的赏识,能给自己分上一间柴房住的话那就太好了! 到时候自己就将妹妹接过去,送些银子叫管家也给自己妹妹安排一个柴房丫头的活计,又过四五年之后自己也存下了一些银钱,就留作给自己妹妹做嫁妆,给妹妹寻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没有功德圆满了! 这会儿狗蛋叫醒了自己妹子,将白面馒头摆在她身边。那小姑娘生得小巧,脸上脏乎乎的倒是看不清容貌,瞧见这几个白面馒头之后就笑得眯起了眼睛,根本就没有心思问这几个白面馒头是从何而来,这小姑娘连忙拿起一个放在嘴里边啃。 只是才刚吃完一小半,就只听见嘭得一声响,狗蛋用一些茅草、碎砖碎瓦做成的遮风挡雨的棚盖被一把撞开,随后滚进来一个血糊糊的人影。 狗蛋吓了一跳。 那人手里头拿着一把早就生锈的小刀,抬头看了看狗蛋与狗蛋妹子两人,突然一把冲过来抓住了那小姑娘,将那小刀横在这姑娘的脖子上! 这小姑娘当即就吓哭了! ”莫哭!再哭我砍了你!”那人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小姑娘的哭声,可仍然在抽泣。 狗蛋慌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身上就只有这些钱,您全都拿去,只求您放过我妹妹!” 那人大口喘气,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出来,“去给我买些吃食与伤药!” 狗蛋哪里见过这种花花绿绿的银票,当即就懵了,颤抖着手从那人手里接过这张银票,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 那人阴恻恻地朝着狗蛋笑了一声,“若是你不回来的话,你妹子可就没命了!” 小姑娘泪眼花花地叫了一声哥。 狗蛋连忙起身,“大人,我这就去办,只求大人放过我妹妹!“ 说着连忙往外跑去,跑了一半之后回来重新将这棚盖整理好,左右瞧了两眼之后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小巷子走远了。 可过了大致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那狗蛋才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怀里鼓囊。 “为何这么久?你可知道若是你再晚回来一刻你妹子可就没命了!” 狗蛋连忙跪在地上,将剩下的银两递给那人,“大人,不是小的手脚不麻利,可大人这张银票着实是有些大,小人若是不想些法子的话就只怕旁人会起疑心!“ 狗蛋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顿时烤鸡的香味儿就蔓延开来,小姑娘也顾不上害怕,使劲咽了一口口水。 狗蛋望着那人满脸的血痂,又赶紧端了一小盆水过来,“大人要不先将脸上洗干净再上药?” 那人嗯了一声,接过狗蛋递过来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擦拭起来,另一只手仍然是握着小刀比这那小姑娘的脖子。 一刻钟的时间那人才堪堪将脸上的血迹洗净,狗蛋原先只以为是一个相貌粗犷的大汉,没想到血迹背后却是一张清秀的脸,年纪大致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这人正是江漓漓。 又接过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倒在自己脸上,又解开衣服往自己腹部上了一些药,清理完伤口之后只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便不以为这两个小孩子能把自己怎么样,看着神色惶恐的狗蛋江漓漓哼了一声,松开了那小姑娘,拿起烤鸡狼吞虎咽起来。 小姑娘连忙跑到狗蛋身后,望着江漓漓手里边的烤鸡咽了一口口水,又望着地上另外一些吃食不敢伸手,最后只捡起了方才狗蛋带回来、早就冰冷的白面馒头细细啃着。 一只烤鸡下肚,江漓漓舒服地喘了一口气,靠着墙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困得很。 可他仍然不敢放松,谁晓得这两人在自己睡着之后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儿?就单单只是那张银票就能叫多少乞丐拼命了? “大人,你要不要先睡一觉,小的在外头给你放哨?”狗蛋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江漓漓睁开了眼睛,望着狗蛋神色有些异样。 “小的只是为大人着想,小的真没有多少心思!”狗蛋自然晓得眼前这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不是寻常人,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神色惶恐。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地上自己未曾吃过的另一只烤鸡又讽刺道:“晓得我只吃得下一只烤鸡便特地买了两只是么?” “小人怎敢?小人原先以为大人是粗犷汉子,以为一只烤鸡填不饱大人肚子,又看在大人不在意钱两,于是就自作主张,以防大人吃不饱怪罪小人!“ ”你倒是想错了,我对钱财看重得很!”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又微微眯上了眼睛,“你们两个吃完吧,莫要叫香味儿叫旁人闻见晓得了我这里的风声,也算是给你的酬劳!” “多谢大人赏赐!“ 。。。 一直在这破落屋子里边呆了一整天,江漓漓就只是零零碎碎浅睡了半个时辰,其他时间都用在运行大炼气术来恢复自己的内伤。 期间狗蛋一直在外头放哨,以免江漓漓起疑心便将自己妹子留在了这件屋子里。 天色渐暮,江漓漓自然是晓得自己再不能在这屋子里边待下去了,便站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狗蛋听着屋子里边的动静,便赶紧跑了进来,神色犹豫地问道:“大人,要走了么?” 江漓漓点点头,想了想,“你这有刀么?我是说武人用的长刀。” “没,若是有的话也早被我兄妹俩换钱去了。” 江漓漓略微有些失望,微微探出头去环顾了一周,确定周围没有吴舟的影子之后正欲离开。 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哭喊,回头一看,那狗蛋竟然又一把跪在了地上,“大人,我晓得大人不是寻常人,小人这一辈子也逃不开一个破落的头衔,只求大人能将我妹子带上,是死是活我全然不管!“ 那小姑娘听着狗蛋的话顿时一惊,顿时就落下眼泪来,“哥,你别不要我!“ “哭什么哭?有甚么好哭的?“江漓漓望着狗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自己不争气就莫怪旁人瞧不起你!你那话说的可真没错,你这一辈子活该是一个破落模样!也别活了,直接等死吧!“ 说完江漓漓大步离去,趁着太阳还未曾落山连忙朝着远处跑去。 狗蛋跪在原地沉默良久,突然擦了擦眼泪望着旁边那小姑娘笑道:“妹子,明日哥去捡几本破书去读,读完之后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哥最好了!” —————— 夜晚是鬼修的天地,果不其然,太阳才刚刚落山,黑幕才刚刚扯开大旗,江漓漓就远远听到一声厉啸。 就真有这么快么? 江漓漓不晓得那吴舟是如何晓得自己的位置,连忙朝着远处激射而去。 不多时,就在江漓漓离去后不久,就看见吴舟慢慢走了过来,望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以及地上零碎的鸡骨头脸上怒气勃发,却未曾对两个孩子下手,又祭出那血滴之后查探了江漓漓大致的位置之后身化厉鬼,穿墙而行! 江漓漓穿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脱下身上的外衣丢进了一家院落里一次蒙蔽吴舟的眼睛,自己则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竟然也拖下了暴怒的吴舟有些时间。 便用此障目手法,一连三天,江漓漓白日躲在角落里休憩隐蔽,晚上亡命奔逃,一直从城东之地被吴舟追杀到了城西! 这深夜江漓漓已经到了城西城墙脚下,手里提着一把从一户人家里顺来的长刀,大口喘气。想起了这一路的经历就不免心生怨恨,可尽管自己已经恢复大半,可仍然没有与吴舟正面为敌的本事! 那吴舟说不定是第五山的鬼修了吧! 正准备休息片刻之后继续往北逃命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厉啸,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正是吴舟。 “是谁在此?”听见这声厉啸的不只是江漓漓,站在城墙上的几个守夜士兵也同样听到了,提着灯笼转过身来叫了一声。 “莫惹我!“吴舟朝着那几个士兵一声大吼,眼里闪出一道猩红的光芒射入士兵的眼眶之中。 一声闷哼,那几个守夜士兵软软地摊倒在了城墙上。 原先只以为这几个士兵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没想到眨眼之后就被放倒,江漓漓心里更加没底。 解决完那几个士兵之后吴舟正了正脸色,朝着江漓漓阴森森的说道,“你真是叫我找的好苦!为了寻你,竟然费了我十年的精血!我突然不想这么快杀死你了,只求你命硬,多活两天成不成?” 江漓漓表情凝重,没多想就挥舞起了那三刀,可才只是挥到一半,那吴舟突然幻化成鬼身一瞬之间就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刀意?就再叫我看看你的刀意?” 江漓漓整个人飞射出去,再一看,只见江漓漓胸膛上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吴舟又欺身而来捏住了江漓漓的脑袋,“我还想问问,你那天那声吼是用的什么功法?讲出来,我保证给你留个半尸!“ 江漓漓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与那吴舟的差距竟然有如此之大,原先只以为自己受了重伤才落得了那种下风!只以为若是自己全盛之时,经过不是他的对手也终究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就算是自己伤势即将痊愈的时候竟然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原先就只是听过山与山之间的差距大,没想到这第五山战力最为弱的鬼修竟然杀自己这个第三山巅峰的炼意武人如屠狗! 那日与张伟对练之时,想必张伟手下是留了不少的情! 江漓漓再不敢叫自己的长刀离开自己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导致江漓漓的脸色铁青,道:“吴舟你可莫要乱来,这可是城防重地,若是我拼了性命提起刀意的话肯定会引来其他城卫,到时候你也不好过!“ 吴舟哈哈大笑,鬼身的他从嘴里说出的话都自带了一股凉意,”我可以将这看作是服软求饶么?“ 江漓漓脸色乌黑! “只是你都能想到的事儿我就想不到?”吴舟冷哼了一声,抓着江漓漓的脑袋身形突然往上拔高,“洛阳城内会有城防,洛阳城外可有?” 一瞬息,吴舟就带着江漓漓来到了洛阳城外四五里的地方,将其狠狠从空中丢在了地上! 江漓漓闷哼一声,只觉得周身的骨架都错了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被吴舟一脚提出十几米远。 “来啊,咱们可以放开手脚了。来啊,来啊!”鬼身吴舟放肆大笑,可突然止住了笑声,掠到江漓漓面前,伸出爪子慢慢插进了江漓漓的天汇穴之上,随后低声道:“小鬼,你绝望么?绝望就该拿出绝望的神色出来,你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可不大喜欢!“ 江漓漓喘气都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只能阴着眼睛盯着吴舟的眼睛。 吴舟变做人身之后一脚踩在江漓漓的脑袋上,“成了,我也没有了多少把玩你的心思了,将你那篇炼气术告诉我,我保管你能留全尸!” 江漓漓挣扎了几次都不能从吴舟的脚下挣脱出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吴舟哈哈笑,“你看,我真是气昏了头,我将你的脸踩进了土里你还怎么说话呢?” 感觉吴舟的脚从自己脑袋上移开之后江漓漓喘了几口大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节着旁边一颗樟树靠坐着。 吴舟一脚踢开江漓漓身边的刀,蹲下身,“这回可以说了吧!“ 江漓漓张开嘴,道了一声斩鬼。 就看江漓漓的袖子里边猛然迸射出一道白色的刀痕划过吴舟的脸,吴舟闪躲不及,整张脸被砍做两半,身边变幻了几次之后化作了鬼身,捂着脸悲嚎! 江漓漓一把丢下藏在袖子里边的匕首朝着远处跑去,刚跑上一个小山包之后却被一块石头给绊倒,整个人朝着远处滚去。 吴舟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却没看见江漓漓的身影,升上半空之中扫视周围全然没有半点人影。 怒气勃发,正准备去那小山包上细细查看之时突然看见那小山包上站立着一只白虎! 吴舟却步! 连忙祭出那滴血液,默念了几声之后却看见那滴鲜血猛地蒸发,吴舟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噬大伤元气! 左右环顾,吴舟张开双手厉啸一声,鬼气蒸腾。 吴舟身形退去。 城外几棵常青的樟树一夜黄头! 逆凡生 第六十一章 今日雷声大作 http://.biquxs.info/ 洛阳城东的贫民窟断墙林立,官府说了许多次要将这里重新修建一番,可一连过了两三年也不见有动作,倒是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 尽管不尽人意。 从一处断墙之中冒出一个头来,是王善。 王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见到旁面就只有几个流浪汉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从断墙后走出来,可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给绊了一跤,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半晌没有起来。 正挣扎着试图不触动伤口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踢了他一脚,“喂,你躺在这儿做什么?这可是我的地盘!“ 王善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身形瘦削的老头正满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火气,站起来准备给那老头一巴掌的时候不晓得想到了什么收住了手,冷哼了一声,“算你这个老头儿运气好,若是放在我一个月前的脾气可少不得你苦头吃!“ “哟!“老头瞪大了眼睛,倒是胡搅蛮缠起来,一把拽住了王善的手,”你方才说什么来着,要揍我?“ 原本王善不准备跟这人一般见识,可这时候确实是有些恼了,“你这老头快松手,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老头瞧着王善的模样看了半晌,突然呵呵笑,“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地头蛇敢说这种大话,原来不就是一个狗腿子么,你敢揍我?揍我一个试试?你家主子应允了么?” 王善皱紧了眉头,“你打听我的底细?快说,你是何人?” “我可从来不做那种事儿!况且我闲的哦,去打听你的底细?你还真以为你是一条好腿了?”老头拿起酒壶浅酌了一口,“老夫是从你面相上看出来的,你瞧瞧你,眼眶黝黑,双眼无神,是因为最近有些烦心事烧昏了头?可眼里却又一丝精明,想必也是有心眼的人物。再看你颧骨高,下颚窄,小人模样,站立时不自觉地躬身低头,可不就是活生生的狗腿子一个嘛!” 王善倒是有些异色,“没想到你这老头还是一个会看面相的术士?” 老头倒是一点儿不谦虚,“诶,术士这个称呼我倒是喜欢,只不过我可不只是会看面相,我可是百般技能通晓的算命人,不论是易容,周易,手相,缩骨等技艺我都会上七八分!” “那就就是样样都会,可样样都不精通喽?” 听到这话儿老头有些恼,“你晓得什么?快滚,莫要占着老子睡觉的地儿,这块地方可是老子寻了许久才寻来的风水宝地!“ 王善想了想,突然对那老头说:“那个,算命人,你会算人是死是生,身在何处么?” 老头冷眼瞧着王善,”那有何难?怎么?你要找我算人么?“ “正有这个想法!“ 老头嘟囔了一句,这他娘的,睡觉都有生意上门,这块地儿也太灵验了。随后伸出手来往王善面前摆了摆。 王善自然晓得这老头的想法,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在老头手上。老头倒是有些异色,“怎么?受伤了?要不试试我家祖传的药酒?包治百病!” “不用,”王善摆摆手,“我叫你算的那人名字叫做江漓漓。” “江漓漓?”老头愣了愣,抬头看了王善一眼之后又愣了愣,随后怒气勃发,“生辰八字呢?全天下有那么多重名重姓的,老子给你算到猴年马月啊!“ 王善哑然,这才记起自己好像并不晓得江漓漓的生辰八字,便苦了脸。随后又自顾自地笑了,心想自己也真是被逼疯了,竟然会选择指望一个算命老头给自己算出江漓漓的位置来。摇了摇头,王善朝着周围打量了一会儿之后道:“成了,术士,你自个睡吧,这两银子就算我给你的赏钱。我且走了,你可不能告诉旁人你见过我!” 老头呵呵笑,得,风水宝地,白得一两银子。 美滋滋地靠着一面断墙一趟,老头掂量着手里头的银子开心得很,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大人。。”那人如此说。 老头抬头看了看,“是你?你又来做什么?我可是记得咱们两个两清了啊!“ 那黑袍人面朝着老头慢慢蹲了下来,将连体帽子往后拉了拉,微微露出一张瘆人的脸来,那张脸自天灵盖道下颚被劈成了两半,两边脸强行愈合,可始终未能合成一张脸。 这人正是人身被江漓漓砍做两半的吴舟。 ”哟,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模样?哦,忘了,你就是鬼!”老头吃了一口酒,“怎么?觉得做人不好玩就给自己砍了一刀?可若是不想做人你大可变作鬼身呗,为何要顶着这副脸来吓我?” “求大人帮我!”吴舟改蹲为跪。 老头眯了眯眼,“我为何要帮你?” 吴舟抬起脸来,“大人说过,若是我帮大人在洛阳钉下九枚镇龙钉的话就帮我恢复人身!” 老头掏了掏耳朵,“我没帮你么?你平日作为的这副假身我用灵土按照你生前的模样帮你塑造了,那卷可以让你真正拥有血肉之躯的羊皮卷宗我也帮你打听到了消息,怎么,我有哪样没帮你做?没帮你做好?”说完老头随意摆弄着吴舟两半边脸,眼神阴森,“可是你呢?我叫你给我钉下九枚镇龙钉你就真的帮我尽数钉好了么?还有一枚呢?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气息?” 吴舟哑口,随后声音沙哑地回道:“那最后一枚镇龙钉的地点落在了一户寻常人家家里头,若是这镇龙钉钉下去的话,那户人家半年之后必然惨死!可是想着大人的大业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于是。。“ “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叫他们多活两年?”老头眯着眼笑,“那你给我说说,其余八枚镇龙钉的位置有四枚同样落在了寻常人家院落里边,可你以前就怎么钉下去的?那时候你没有恻隐之心么?” “那几户人家全都是为恶一方的恶霸。” “噢哟,我的天呐!”老头一副吃惊的模样,“还没开始做人就学到了做人的道理,老子他娘的还真是小瞧了你啊!”老头猛地将人身吴舟的两半边脸像合窗户一样用力一甩,看着那两边脸无力摇曳着,“可是你既然这么想做人,为何要给自己的人身脑袋给劈一刀呢?这会儿还来求我?” 吴舟张了张嘴,可还未等吴舟说话老头就冷笑一声,“被人发现了踪迹?跟人打架?我这可不是算的,我方才就在这儿见过一个身上有伤的男人,那男人身上,有鬼气!” 吴舟一惊,直接从人身幻化做鬼身,“大人,还请大人告知我那人在何处?” “成了,你少用这张鬼脸来吓唬我,你且变回人身吧,这张脸可比你那被劈做两半的脸还要吓人!” 吴舟眼神变幻,最后仍然是随了老头的心意。 “你说说看你跟了我多久?嗯?”老头喃喃道:“我记得我二十年前将你从一个炼鬼的道士手里头赢来的时候我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你说你想做人。便二十年的时间,我花大价钱弄来了灵土,还鼓动了多少人马四处为你打听那卷羊皮密卷的消息,最后是不是如了你的愿?你说着算不算是天大的恩赐?让你从野鬼便成人?嗯?” “天大的恩赐,大人。”吴舟低头,“大人的恩赐,小人今生今世莫敢忘却!” 老头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可既然你说我的恩赐你不敢忘却,可为什么我叫你做一个小事你都做不好呢?” 吴舟身形颤抖,“大人。。。” 老头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的石头丢给吴舟,“走吧,这是我身上最后一块灵土了,你且拿走吧。以后可要记得若是你未曾恢复人身之后不要跟人打斗!” 吴舟颤抖着双手从老头手里接过那块灵土,“大人之恩赐,小人铭记在心!“ 老头又喃喃道:“还有,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现在我身子骨弱得很,只怕你一只手就能捏死我!“ 吴舟以头抢地,“小人惶恐,小人万万不敢!” 老头压着声音笑了笑,“我可没说你会这样做,我就是想说,若是你以后跟人打架打不过的话可千万别来找我帮忙,我现在可不是你的靠山,就算是你对我的报答成不成?” 吴舟没吭声,朝着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默默退去。 老头笑了笑,“得,你奶奶的,这哪里是风水宝地?白得一两银子之后又叫我白亏一块灵土!这买卖!“ —————— “老板,有酒么?” 没多久就看见酒肆老板披着一件大衣跑了出来,“哟,是吴大夫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我这处酒肆?” 吴舟笑了笑,“没,就是晚上突然来了一个病人,身上受了很严重的外伤。我家里头可没有多少酒了,便只好到你这儿来买一些烈酒给那病人洗洗伤口!又正好给自己打几两清酒暖暖身子。” 老板连忙道:“那这可是大事,那我得快些给你打酒。”说着对吴舟招了招手,“吴大夫你且来房间里边等一会儿吧,外头凉得很。” 吴舟道了一声谢,慢慢走了进来,打量着四周。 老板一面打酒一面问,“对了,吴大夫,那日那个小孩找到了没有?” “没,那个小孩机灵得很,这会儿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老板提着两壶酒走了过来,“那孩子看着也挺秀气的,怎么就落下了那种病?我还想着若是吴大夫将他治好之后我也能收一个义子,没想到啊,真可惜。“ “确实可惜。”吴舟叹了一口气,眼神闪烁不晓得在想着些什么。 那老板朝着吴舟伸了伸手,可看到吴舟半晌之后没有动作就纳闷了,“吴大夫,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还在想那个孩子?还是先将酒拿回去吧,救人要紧!“ 吴舟回过神来,木讷地接过酒,道了一声好。手刚伸进怀里的时候那老板就按住了他的手,“诶,吴大夫,算了算了,无非就是两壶酒罢了,值不了几个钱。你这些年给乡亲们免费治病咱们都记在心里呢。若是你在我这里买给病人洗伤口的烈酒我却收你的钱,这事儿传出去我岂不是脸上无光?” 吴舟望着这老板真挚的眼神,又叹了一声可惜了。 “什么?”老板有些愣神。 吴舟的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 今晚洛阳很难得响起了闷雷,雷声很大,却不见雨滴落下。 素素躺在被子里边听着雷声有些颤抖,似乎是做了噩梦。 姚清河正在街道上行着,听见雷声之后抬起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算命老头听着闷雷声自顾自吃酒,每响一声雷之后便吃一口,吃够九次之后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说了一句东风,又道了一句“再会”,走了。 。鬼吹灯 逆凡生 第六十二章 剑指 http://.biquxs.info/ 等到江漓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青石板上,抬头看见的是灰蒙蒙的天色,不见日月星城,与以往大有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厚的血腥味,周围却不见血迹。 江漓漓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周身刺痛,正龇牙咧嘴之时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清碎的脚步声。 顾不上疼痛,江漓漓撑起自己的身子望着来人,眼神警惕,“你是何人?”说完微微眯住了眼睛,“我好像见过你!” 来人是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眉眼冷冽,腰佩长剑,别有一番英武之气,“你见过我?哦,说起来我好像也对你有些印象。你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话儿女子眼神微冷,呵了一声,未做回答。 江漓漓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仍然感到身体发软,始终提不上力气,那女子便道:“你且还是躺着吧,你身上的伤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严重的是内伤,可你的天汇穴却被人扰乱了气息,一时半会儿气息紊乱,也无法调理。”女子愣了愣,忽然转过头来对江漓漓说道:“说起来一跟我一个后辈有些相像,两人都时不时跟人打架,弄得一身伤。” 江漓漓暗自思忖,沉默良久之后挣扎想坐靠在墙壁上,女子只看着,未劝阻也未帮忙。 半晌之后江漓漓呼了一口长气,靠着墙壁终究让自己多了一份安全感,便道:“我叫江漓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道:“江左。” 江漓漓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在苏州城外那个女人是你?” 江左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色,盯着江漓漓瞧了半晌,眼神在江漓漓的左脸上多做停留了几分,“你是那不正经的老头身边那个少年?模样倒是变了不少。” 江漓漓摸着自己左脸上的血痂有些恼,随后听到这女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有些担忧,那日在苏州城外这江左一剑的气势他尤记在心,自己一百个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若是这江左对自己出手的话那他确实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又一思忖之后江漓漓也就释然,无论这女子本事大不大,终归自己现在没有半点缚鸡之力,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况且若是这江左要对自己出手的话早就动手了,为何要等到自己醒来之后呢?再一看自己胸膛上的外伤已经上好了伤药,便猜想这江左应当是没有多少恶意。 这样一想江漓漓也不再纠结,打量了四周,只见周围怪石林立,空中又似乎弥漫了一层青烟,百步之后不能视物,江漓漓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洛阳城内外哪里会有这么一处地方。犹豫了片刻之后问道:“这是哪儿?” 江左言辞简洁,”刀兵冢。“ 刀兵冢?江漓漓一惊,连忙又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刀兵冢不是应当明后两天才会开启么?“ “不然你以为为何这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人?” 江漓漓撇撇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里琢磨着这女子究竟有没有说谎,可仍然是觉得奇怪,又问了一声,“这真是刀兵冢?你没骗人?” 这回江左没有回答。 江漓漓心里暗骂这女人心眼小,想起了那老铁匠说过的话,九月九之时洛阳城外一个三尺三的一块土包可将刀送入秘境,心想先前那个土包莫不是三尺三高?又仔细一看江左的脸色确实不似说谎,心里便默默认下了这个事实。 江左循着墙壁查探了有些时间,突然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江漓漓有些懵,“你去哪儿?” 江左没有回答,身形消失在空中弥漫的红雾里。 江漓漓咬牙切齿,低声骂道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可那江左离开之后江漓漓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连忙盘坐起来运行灵气修复身体。 那江左说的确实没错,每当灵气顺着经脉运行到了那天汇穴之后便突兀地紊乱起来,可江漓漓不愿安心等被扰乱气息的天汇穴自行修复,他仍然是有些担心若是这刀兵冢提前开放,这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武人的话自己危险了。于是便强行运行灵气朝着天汇穴冲撞,每次冲撞都是剧烈的疼痛。江漓漓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因为疼痛而发麻,脑袋也有些晕眩。 终于经过十来次的冲击之后天汇穴那股外来的气息被冲散开来,灵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在经脉之中流动。江漓漓也顾不上脸上因为先前的疼痛而出现的冷汗,连忙运息灵气调理自己的身体。 说来也怪,张伟教给他的大炼气术寻常时候好像没有多少用处,就是调理身体好像有一番奇效,才只是过去一个时辰江漓漓就感觉自己身上的内伤大致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可若是让张伟晓得大炼气术对江漓漓的帮助有如此之大的话说不得要目瞪口呆,还要骂江漓漓一声怪胎。 感觉自己行动已经无碍之后江漓漓慢慢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确定自己身上的东西没有被那江左顺手拿走之后才慢慢摸索着朝前方走去。 周围都是岩石绝壁,只有先前江左走过的那个方向有通道,江漓漓有些犹豫,他是不大想跟一个来历不明却又偏偏强得不行的人走在一起的,试想,若是两人在这刀兵冢中看上了一件宝贝那该怎么办?按照江漓漓自己的性子怎么也不愿意将好东西让给旁人的,可若是那女人翻脸怎么办?总不能逃开了吴舟的追杀之后在这刀兵冢之中又要被一个疯女人给追杀吧! 只是周围确实没有其他通道,江漓漓在原地等待了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确保自己从这通道之中走出去不会遇上江左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 这个通道是一个葫芦口,刚进去之时只觉得宽敞,可慢慢深入就发现这通道愈发狭隘,只能容得过一人通过。 江漓漓不免在想,得亏自己提前加进入了这刀兵冢,要是与众多武人一齐进入的话岂不是要打一场来决定谁先谁后? 前方的红雾愈加浓厚,江漓漓没能发现其实这个通道已经慢慢宽敞起来,等到一脚踢开一块拦路的石头之后,眼界就豁然开阔,别有一番拨云见日的豪气胸襟。 只见前方宽广无边,而地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各种残兵断剑,石如血染,天如红瀑,这上下八方之内,满满都是悲壮豪情! “吃惊吧,传说这刀兵冢是上古大战时候的战场。”正当江漓漓心中震撼之时,旁面便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江漓漓连忙转过身来,看着正自顾自地在地上挑着刀剑的江左一脸警惕,“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左猛地从地上拔出一把锈剑,在空中挥舞了片刻之后这把剑就化作了粉末飘散,“你所见到的这些红雾其实都是这些兵刃的粉末。” 江漓漓这才晓得为何空气中会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江左又道,“此间是上古的战场,便有冤魂烈魄不计其数,因此此地虽无其他生灵,可这些怨愤的将士魂魄才最为难缠。” 江漓漓朝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手上没有刀着实是有些心虚,环顾了一周,望见了一把还未曾有锈迹的绣春刀,便朝着那把刀走去。 江左瞥了一眼,“别碰那把刀!” 江漓漓只以为江左嫉妒自己的好眼力,又怕江左觊觎这把好刀,哪里听得进江左的话?更是加快脚步,一把将那把刀抽了出来! 可刀才只是刚刚拔出,就听见有一声怒吼声,连忙朝后退去,再一看,只见原地的石头熙熙攘攘震动了半晌之后竟然组合成了一个人形盔甲,士兵模样,从头盔之中亮起了两道红光有些触目! 那英魂士兵怒吼一声,从脚下拔出一把锈刀朝着江漓漓飞奔而来! 江漓漓眼神凝重,不晓得这英魂士兵有何手段,便不敢硬拼,身形急退。 那士兵一刀落空砍在地上,石块迸裂,锈刀也化作烟尘。又一招手,便有一把锈刀从石头上挣脱而出,跳在半空中抓起这把锈刀,那士兵又一刀朝着江漓漓斩来。 江漓漓不想再躲闪,迎面挥刀而上,两者相触之时只觉得那士兵臂力惊人,全无防备被那一刀击退了有几十步! 堪堪稳住身形,又见那英魂士兵朝着自己冲来! 江漓漓不敢再硬接,一个侧步躲过,顺势一刀砍在那士兵身上,却如同砍上了铁板,只在石头盔甲之上砍出了一道一指深的刀痕,倒是将自己的双手震得发麻,手里的长刀差些没握住就要掉在地上 那士兵回身又一刀从左自右挥出,那气势像是要将江漓漓砍做两半绝不留情! 可江漓漓才堪堪握住刀,已然没有了半点躲闪的空间! 眼神冷冽,江漓漓紧握双刀,道了一声斩鬼! 一道苍白的刀气划过那士兵的头颅,那士兵的刀停留在了原地,只距离江漓漓的身体一尺长! 头盔中的红光熄灭,盔甲又化作石头零碎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圈红色的灰尘! 江漓漓捂着口鼻从灰尘中钻出来,大声咳嗽。 江左眼神之中倒是有些异色,“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些手段,还是炼意?”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原先他就准备不将自己炼意的本事显露出来,可没想到这银魂士兵着实是难缠得很,自己若是不用刀意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这会儿江左看清楚了自己半成底细,谁晓得会怎样做想。 看着江漓漓没有回答的意思江左也不恼,朝着前方走了几十步之后突然一愣,随后身形朝着前方激射而去,在不远处的一座石峰之上抽出了一把依然闪着寒芒的长剑。 就在抽出这长剑之后,便看忽然涌起了十几丈高的石块组成了一个巨型傀儡,头戴缨冠,腰佩长剑,背套披风,好不威风! 那巨型傀儡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江左一剑挥下。 顿时周围涌起了巨大的气浪,卷起地上的红色灰尘满天飞舞! 江漓漓抓住旁边一块石头才堪堪稳住身形,伸手掩住脸面,只在手指缝中看见只有那巨型傀儡小腿高的江左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道遮天盖地的寒芒闪过,那傀儡化作了飞灰! 逆凡生 第六十三章 不上邙山的谢行之 http://.biquxs.info/ 江左轻弹了一下剑刃,听着清脆的剑鸣声却叹了一口气,“此剑上古时候应当是一把绝世好剑,可惜,多少年过去了?这剑死了。” 江漓漓冷眼看着江左,只以为江左再卖弄,又想起方才自己与那傀儡士兵的苦战之时这江左一直在旁观,心里边更加不忿。 江左叹了一声,正准备将这剑随意插在某处的时候忽然瞥见了江漓漓,便问:“这剑你要么?” 江漓漓讥笑道:“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转手送给旁人做为人情,你还真是天生一副菩萨好心肠!“ “那么你是不要了?”江左将这把剑插在地上,“只是可惜了,这剑虽然死了,可终归也是极好的锋刃,放在外边只怕也能作为镇店之宝!还不止!“ 江漓漓眉眼动了动,咂咂嘴,觉得自己不能叫着女人看扁了,便没有动作。 江漓漓望着随意在众多兵剑之中闲逛的高挑身影,冷声问道:”你不是先前就到了这里了么?怎么这会儿还在这里?“ 江左只答了一声没。 “没?我看你都是可以呆在这里的吧!“江漓漓只有手里一握刀,心里头就有一种天老大自己老二的势头,也怪这江左确实是没有什么大人物做派,以至于江漓漓都有些忘了先前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招惹这疯女人的话,说话便轻佻了起来,”是不是此地有什么宝物?你说出来,咱俩平分!“ “这地方哪里有神秘宝物?能有一把好剑已然是大运势了!” “那你为何一直呆在此地?”江漓漓哼了一声,随后想起了什么就皱紧了眉头,“你该不会是在这里等我的吧?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江左淡淡地回答道:“你想多了!” 江漓漓一脸不信,也有些害怕这江左会对自己出手,便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盯着这江左看。 可江左确实是没对自己有多少心思,就只看着她左右晃荡了片刻之后寻了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江漓漓握紧了刀盯着江左远去的方向看,半晌之后就没再看见江左的影子,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瞅见那把剑之后心里就活络了,连忙走过去将那把剑抽出来背在了自己背上,随后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兵器,暗自考察这里哪一些是值钱的宝贝。 寻寻觅觅大致有半个时辰,江漓漓才刚刚弄死了一个从地上爬出来的傀儡准备歇一口气之时,突然又听见左侧传来了清碎的脚步声,连忙压低了身子。 就只听见脚步声愈来愈近,那人影在红雾之中慢慢显出身形,竟然还是那江左! 江左一眼就看见了江漓漓背上的那把剑,“你不是说不要么?” 江漓漓这会儿哪里会管那把剑自己到底要不要?当即就炸毛了,“你还说你不是盯上了我?方才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跑到王婆这边来了?” 江左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我又回来了?难怪,我就说你的步子不会这么快!” 看着江左的神色不想是说谎,江漓漓皱紧了眉头,看了看周围惹人视线的红雾,突然恍然,放肆大笑,“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路痴!真够逗的!” 江左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怒气,“你再说一次?” 江漓漓全然忘记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大高手,心里只想找回一些场子压压这女人的气焰,便愈加嚣张,”怎么?露出还不让人说了么?我是真想不通透一个路痴竟然也能进入这个秘境,你该不会是迷路迷着迷着就到了这里吧!哈哈,,嗝!“ 江漓漓被江左一掌甩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之后抬起满是灰尘的脸,怒气勃发。 江左自顾自地左右探寻着方向,突然朝着江漓漓招了招手。 尽管江漓漓对着女人火得很,可着实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以为这女人还未解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江左的声音干脆。 江漓漓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朝着江左移过去。 “此后你来给我带路,你背上的那把剑就当做是我给你的酬劳!” “凭什么?这把剑可是我自己从地上拔出来的!怎么能算作酬劳?“江漓漓跳着脚喊,“酬劳必须另算,若不然你就自个一人在这地方迷路一辈子吧。“ 江左未出声,就只是举起了手。 江漓漓咂咂嘴,脸色变换了十几次后扭扭捏捏道了一声好。 —————— 此时九月八,真是百花杀的时刻,整个洛阳城虽不见繁花也有几分刀剑铮鸣的火气。 距离那刀兵冢只有一天的时间了,所有人都将昨晚闷响的雷声当做是刀兵冢开启的前兆,一时之间满街的武人熙熙攘攘朝着城外跑去,喧嚣声振聋发聩,却不热闹。 都只是晓得这刀兵冢之内有万般兵器,名剑名刀肯定不少,却没人晓得里边究竟是怎样一副场景,有的说里边只怕是大雪纷飞,要带上几件棉衣,有的说里边热气蒸腾,岩浆遍地,冷嘲热讽道若是穿棉衣进去岂不是只剩下半条命? 好嘛,还未进入刀兵冢就有几拨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大打出手,一时之间锅碗瓢盆满天飞,惹来了一伙城卫军挨个儿抓起来蹲大牢去了。 旁人就放肆嗤笑,“瞧着两伙子蠢人,在这个风口处做什么不好非要打架?这可不被抓起来与那刀兵冢无缘?“说完又暗自思忖,若是这种人能多个十七八个该多好?最好是全洛阳城的人全都是这种蠢人,那里边的好刀好剑岂不是我一个人的? 可尽管旁人就只是看热闹,可尽管这么一件事儿之后都收敛了三分,若是真一步一不留神被抓进去了岂不是错失了一座金山?那还是少的,若是错过了一把绝世好剑的话岂不是就错失了未来一尊青衣剑仙的名号? 不比书生,书生向来讲究的是淡泊名利,讲究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隐士风范,而武人虽然也不看重钱财,却是对自己的名声历来看作自己的命根!不奢望能有邙山谢行之的风范,也不奢求有大魔头双面人的威名,只希望有遭一日旁人在酒楼里边提起自己的名字某某某之时能引来酒楼里边的人拍手叫好便可! 多大的殊荣! 只是没多久洛阳城的武人尽皆勃然大怒,只因原本应当是武人遍地走的洛阳城中夹杂了一伙子修仙人。 而惹火整个洛阳城的武人这事情的起因是一伙武人在洛阳城外打探秘境的蛛丝马迹之时遇上了几个炼气士。那伙炼气士之中有两个女人,便有一个女人嘲讽道这些武人真是泥腿子出身,一个个像极了乡里的农夫,怎么洛阳城会有这些人?还是说整个大隋乃至整个黄天净洲都是这种人? 那伙子武人气不过,想着反正是在洛阳城外,城卫军也管不到这里来,于是便大打出手! 那伙炼气士没想到这伙武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近了身,顿时被揍得鼻青脸肿!可这伙炼气士外出几万里来到洛阳哪儿能没有几分手段?一个个掏出家族或者宗门特地传下来防身的宝贝顿时打开局面,借着这几件宝贝甚至还杀了几个武人! 可这还不是引起众怒的导火索,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武人虽然不耻那几个炼气士拿长辈的宝贝来打架的行径,可这终归也是人家的本事,就只能叹息一声技不如人罢! 而真正的导火索是那几个炼气士杀了几个武人之后竟然还觉得不解气,竟然在洛阳城内又杀了两个不小心冲撞了他们的武人,竟然没有城卫军将这几个炼气士给抓起来! 这便惹火了全城。 武人向来就对炼气士看不过眼,还是不比书生,读书人尽管也是讲究清心寡欲,可大多数读书人确实是淡泊名利,武人佩服得很!可这炼气士一边要讲究清心寡欲,一边穿金戴银,还想自己的名声响彻九洲,试问,天底下哪儿有这种不让马儿吃草又想让马儿到处跑的好事儿? 除去确实有仙人风范的某些炼气士之外,武人对大多数炼气士讨厌得很,认为这些炼气士无非就是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小人! 原本这些炼气士大作旗鼓地驾驶着云辇从洛阳城上飞过就惹得这些武人火大,这会儿这些炼气士竟然还敢在武人的地盘上杀了武人?这怎么得了? 只是那些炼气士都聚在城南,而城南又是洛阳乃至整个大隋的权贵集聚地,尽管这些武人不将炼气士放在眼里,可总得给那些权贵几分颜面,就例如那第七山的南阳王,若是他的妻妾在酒楼里边宴请几个炼气士吃饭,你敢冲进去将那几个炼气士给杀了? 因此,尽管火气大,可火气也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又有武人实在受不了这种鸟气,推选出一位名气最高的武人行客去找洛阳城防大人乃至巡抚,怎么也要得一个说法! 可是寻遍了却没见到有实权官职的人物,好像是晓得了这件事之后一个个躲起来了?还不容易寻到了一位掌管洛阳一方大小事的衙门老爷,可问来问去那老爷就只是说忍一忍,要不就是说炼气士势大。,最后寻了一个空子甩下一句时候未到之后便匆匆逃进了衙门内,叫一众城卫锁紧了大门! 费了那些功夫就只是得了这么一个回应?整个洛阳城的武人尽皆不顺心,吃过酒之后便叹了一口气,只道是谢行之未下邙山,因此炼气士才敢如此嚣张! 炼气士势大这句话可不是寻常说说的,除去黄天净洲武运昭昭之外,云凌盛洲,上浅陌洲等全然都是一副热闹的炼气修仙模样!而青洲的方士也与炼气术能扯上不少的关系! 这还不是根本,尽管说第九山的武人有举世无敌之资,可全天下从左往右数能爬到第九山逆凡生境界的武人就只有邙山谢行之,大魔头双面人与雪山老怪三人。谢行之一百年前上邙山之后未曾下山,雪老怪一心在北莾大雪山上垂钓,与世无争,而大魔头双面人?整个净洲的武人只奢望这大魔头不作怪就好了,哪里敢存大魔头来为武人打出威风的心思? 三个第九山的武人一个个都不理会天下武人,而炼气士达到十三楼逍遥问境界的人物十指之数! 只能被人欺负。 更不用说武人全然都是只靠自己,受了欺负也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从来不敢叫家里头长辈来出头以免别人嗤笑!而炼气士多则一脉传承,宗门里边的老人将资质上佳的小人看作宝,身上有什么好使的宝贝只管管自家小辈手里塞,一副不拿就是不给自己面子的无奈形象!原本同境界下第三山到第六山的武人大体上就不是炼气士的对手,这下炼气士又来这么一手,这还怎么打得过? 活该被人欺负! 可说到底还是武人没有通天境界的大佬能为武人出头的原因,要不然炼气士也不能在武人的地盘如此嚣张! 这会儿洛阳城内外的武人全然都在吃闷酒,只奢望这黄天净洲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不上邙山的谢行之,也叫炼气士能在这洛阳城中撞破头! 逆凡生 第六十四章 丹阳 http://.biquxs.info/ 洛阳城南这块地区说是城南,其实离如今洛阳城城中心不远,高墙矗立,雕刻精致,俨然是整个洛阳城最为威武的地方。而在此基础之上,大隋权贵乃至远道而来的炼气士便看在城南的气派汇聚于此,城南的名声也就愈加响彻,一直到如今,城南已然成为了洛阳城权贵的代名词。 有言道:“洛阳气派看城南,城南风范数丹阳。“ 丹阳楼屹立与洛阳城南中心,是城南的标志,或者说是整个洛阳的标志也不为过。丹阳楼以巨大的青石磊砌而成,虽不高耸入云霄,也无不逶迤如长龙,却如同一座大山平地而起,好不威风!再看着周围黄石高墙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丹阳楼高高奉起,似镇守一方的挺拔将士远眺战场,顿时豪迈的气魄便油然而生! 就只是说着丹阳楼的气魄便能使人心神震撼,更不用说丹阳楼上的祥瑞雕装栩栩如生,而在整个丹阳楼的楼顶上雕刻着一条巨大的青蟒,高高扬起,向云长嘶。每自日出之时,远远看着丹阳楼上的青蟒好似将那新出的太阳含在了嘴里,耀耀生辉,便称作丹阳! 其实早在几百多年前洛阳还未入大隋地域之时,这丹阳楼顶上刻的是一条青龙,只是碍于大隋皇帝的龙颜才将青龙换成了青蟒。而这么多年过去,实则很少有洛阳人晓得这件事,只有一些老一辈的老人每日清晨望着丹阳楼上的那条青蟒之时便不由地想,若是那楼顶上是一条龙的话,龙含宝珠,那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而丹阳城作为整个洛阳最知名的建筑,定然不会是某人的住宅院落,只作为洛阳高官厚职的人物办公之地,除去特定每日去打扫城楼的杂役之外,其他人等寻常不得入内。而遇上某些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游历到洛阳城之时,都是由洛阳太守的陪同下请这些人来这丹阳楼入座,以示自己的尊敬之心。 这天丹阳楼却意外地热闹,缘由是那南阳王的妃子司马兰来到了洛阳。 就在这丹阳楼的最顶楼摆上了一桌琳琅满目的宴席,来此入座的都是洛阳顶尖的官员以及名声盛极一方的文人雅客,自然少不了某些背景深厚的炼气士。 司马兰端坐在正位,左侧是青年才俊,右侧是官宦士子,又请上了洛阳城最为知名的红楼花魁奏曲助兴,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入座的众人也全然没有了局促,一个个借着酒兴高歌颂叹,嚼字咬文,连带着一些对诗词文画熟悉的炼气士也按耐不住,也同样吹笛抚琴,酒话诗篇! 司马兰望着座下的这些人浅笑,两腮也因为酒性而微微红润,妩媚之气横生。旁面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老头微微佝偻着背站在司马兰的旁面,木讷不语,与满座的红纱绣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没人对着老头儿说过一句不好。 司马兰朝着侧面的花魁使了一个眼色,琵琶声骤停。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司马兰站起身来高举酒杯,“今日满座豪士为本宫接风洗尘,本宫好不感激,可身上并无多少瑰宝以致各位的大礼,便只得饮酒以示谢意!” 说完司马兰微微仰头,以手遮面,片刻之后晃了晃酒杯,眼里含笑望着众人。 一位位靠前列的耄耋老人连连起身,“王妃给我等如此脸面,在下也万万不敢不识礼数。此后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使唤在下,在下定然不会推辞!” 话音刚落,便听闻在座众人接连起身,连连应是。 司马兰笑意则愈加明显,“各位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个女子哪里有什么事儿能麻烦各位大人了?”还未等众人回话,司马兰就微微抚头,蹙眉道:“今日再谢诸位大人为本宫接风,只是本宫舟车劳顿,这会儿身子便有些倦了。“ 众人连忙道:“王妃请快去歇息,身体要紧!若是因为在下的鄙陋而致王妃身体有恙,那在下真是万死莫辞!“ 司马兰微微点头行礼,任由旁面那个耄耋老人搀扶自己的手臂缓缓而去。 众人弯腰作揖,一直等到司马兰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敢站直身子。随后众人面面相觑,张嘴无言。得亏又一士子不小心触动琴弦,清脆的琴音响起,众人便松了一口气,又举起酒杯又快活了起来。 司马兰在丹阳楼中入住,走回房间之后那老人正欲离开,司马兰突然叫住了那老人,“秦老请留步。” 那秦姓老人慢慢转过身来,弯腰问道:“不晓得王妃有何吩咐?” 司马兰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饮着,“不晓得秦老如何看本宫方才那一副做派?” 老人回答得中规中矩,“王妃举止端庄,并无多少鄙处!” 司马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这南阳王府的规矩也将你磨成了这副脾性?“ 老人未做回答。 司马兰又自顾自问道:“明日炼气士与武人进入那刀兵冢,等到那些炼气士从秘境之中出来之后我再将锦儿推到那些炼气士与那些老油条面前如何?” 老人微微皱眉,“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殿下才只是少年年纪,若是揠苗助长岂不是??” 司马兰叹了一口气,“本宫也没有办法,可既然锦儿作为一个男子,不求如他父王一般雄伟,可应当有几分男儿本色!更不用说那个孽子。。。。”司马兰突然顿住了话头,“你晓得本宫说的是谁吧?” 老人点点头。 “你说那孽子如今身在何处?只是前几日有人汇报说他在洛阳城中出现过,可这些天竟然又没了消息!本宫养了那么多人,每个人身上花了多少钱?可怎么连一个乡野泥腿子都抓不住?” 老人回道:“听下面的人说,那个小子有几分本事。” 司马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对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听人说是叫江漓漓。” “姓江?”司马兰便皱起了眉头,”你记不记得在平沙地界外咱们遇到过一个跟锦儿差不多大的小子?那人是不是也姓江?不会是同一个吧!“未等回话司马兰便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会,按道理说那孽子应当是十四岁,而咱们遇见的那个小孩面相上看应当比锦儿小上一岁多,应当不是。那孩子我真是喜欢得紧,正希望我一回到南阳王府就看见那孩子蹲在本宫房门前眨巴眼睛看着我,锦儿也便多了一个影子。“ 司马兰又沉思了片刻,忽然抬头说:“那天元道宗的弟子可还在?若是还在的话将那郑少昌叫来见我。炼气士,总归是有几分手段的,可莫叫本宫失望!“ 。。。 不多时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司马兰道了一声请。 房门推开,便只见一个身材欣长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郝然是那日与凤仙花走在一起的那人! “郑少昌?”司马兰随意问了一声,又道了一声请。 郑少昌便端坐在司马兰面前,语气平和,“不晓得王妃找我所为何事?” 司马兰嫣然一笑,“怎么,无事本宫就不能来找你么?” 郑少昌脸上并无异色,“若是无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司马兰自顾自地说:“都说天元道宗的青年才俊郑少昌一心只往那长生路,对这红尘酒色脂粉视同无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王妃谬赞了。” 司马兰笑出声来,“真当本宫还是夸你呢!”见郑少昌仍然是一副目不斜视的端正模样,司马兰也不再多说拐弯饶角的话,开门见山道:“不晓得郑公子对那天元道宗的宗主之位看不看得上眼?” 听到这话郑少昌才挑了挑眉,“不晓得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司马兰道:“本宫可助你登上宗主之位,你只需帮本宫一件事便可,或者说应本宫一个人情!” 郑少昌突然笑了一声,“王妃这话说笑了,当今宗主天元子可还能担任几百年的宗主,到时候王妃大人是在世还是仙逝都难说,可如何帮我?” 司马兰回道:”尽管我们比不上你们炼气士的寿命,可终归活上一两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想必郑公子也已经羽翼丰满,只需要一个引子便能坐上那宗主之位!“ 郑少昌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可仍然问道:”什么引子?“ “天元子身首异处!” 郑少昌沉思良久,突然又朝着司马兰笑道:“王妃这一番话很有说服力,只可惜在下只愿做一个问道之人,对这宗主之位着实是没多少念想,有违王妃的看重了。只是王妃这事儿为何不找我师妹呢?” 没回答郑少昌的这个问题,司马兰只是浅笑,把玩着酒杯,“无妨,郑公子大可以久久考虑一番,本宫反正还有两百多年能活,到时候郑公子若是想通了大可随时来找我!” 郑少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稍作一礼,“这样的话那鄙人就告辞了,王妃的话鄙人自然会考虑。” 司马兰点点头、 郑少昌道了一声王妃好生休憩之后离开了。 司马兰捏着手里的茶杯,突然一仰头将整杯茶灌进了喉咙里边,随后踢掉了脚上的靴子,露出白嫩如十月大雪的脚脖子。 躺在了床上,“王妃王妃王妃!什么时候本宫也能叫旁人唤我一声夫人!” 逆凡生 第六十五章 楼上青蛇,峰间白虎 http://.biquxs.info/ 洛阳城内有些火气重,在刀兵冢内的江漓漓火气也重。 江漓漓发现这江左实在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尽管江漓漓自己也不怎么讲道理。 可讲道理的人遇上不讲道理的人其实也没多恼火,恼火的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遇上另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之后偏偏拿那个不讲道理的人没办法,逼得这个不讲道理的人不得不给那个不讲道理的人开始讲道理! 江漓漓如今就处在这么一个位置之上,若是那江左单纯叫自己给他带路也就罢了,自己就只需要指引一下方向然后顺着方向走就好。这个江左明明要江漓漓来引路,可偏偏一遇上岔路口却根本不听江漓漓说话,自顾自地选了一个方向走,还叫必须江漓漓跟上她! 这不,绕来绕去几次回到了原地! 第一次回到原地之时江漓漓还以为自己能理直气壮地嘲笑江左一番,叫她此后一定要跟着自己走! 可是回到了原地之后江左环顾一周,眉头一皱,冲江漓漓说道:”你带的什么路?怎么又回到原地了?“ 江漓漓跳着脚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先前我说往左边去,你非要去右边!这下回到了原地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一个道理?” 江左一挥手,江漓漓便偃旗息鼓。 得,继续走吧! 第三次回到原地之后江漓漓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将背上那把宝剑往地上一摔,大声骂道:“你这女人真是一个神经病!都几次了?你说说看都几次了?能不能讲些道理?老子不受你这鸟气了,老子不要这把剑,老子自己走!不听人话的疯婆子,你自己走吧!都说人丑脑子便灵活,没想到你这疯婆子不仅生得臭,脑子还蠢得很!” 江左皱紧了眉头,“你说我生得难看?你再说一次?” 江漓漓哑然,左右环顾了一周之后发现确实是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便悻悻捡起了那把剑,“成了成了,走吧,这次我不说话了,你带路成不!“ 江左冷哼了一声,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大步超前走。 江漓漓望着江左的背影突然起了异心,犹豫了良久之后最后还是生生压下了这股自顾自逃开的念头,朝着江左的方向走去。只是心头火气难消,便嘟囔了一声可不是丑么,没屁股没胸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前方飙射来一把剑插在自己脚下,江漓漓死命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骂了一声疯婆娘。 所幸的是江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直觉确实不怎么准,便一路上没再自主主张,同样也没再说话。 江漓漓原本就是阴僻的性子,这会儿心里头又有火气,哪里会跟着江左搭上一言半语? 于是这两个同姓的人一路上沉默而行,沉默得有些压抑。 一个人拔剑杀傀儡,一个人带路捡剑,倒也有了一些默契。 走了大致有三个时辰之后江漓漓忽然望见左面不远处有一把锋利的宝刀,这把刀就插在一块一百多丈高的石峰之上,虽经过数万年之久的洗礼,可依然寒芒锋利,可见其成色! 江漓漓便喊了江左一声。 江左有些纳闷,回过头来。 江漓漓往那把刀指了指,江左眉头一挑,身形朝着那把刀激射而去,脚踩飞剑立在半空中仔细打量了那把刀两眼,一把抽出! 随后自然是冒出吼声震天的巨型傀儡,自然也是被江左一剑斩杀。 江左手提着那把刀慢慢走来,江漓漓连忙迎了过去,一脸欣喜地朝着江左伸出了手。 江左有些愣,“干嘛?” “刀啊!给我刀啊!”江漓漓有些捉急。 江左哦了一声,“这把刀我要了。” 江漓漓便急了,一把将抱在怀里的剑往地上一摔,“你有病啊!你又不是耍刀的,你要这刀做什么?拿来吃么?这么多好剑你不挑,偏偏要一把我刀??!!” 江左皱着眉头反问道:“我来这刀兵冢是给我一个后辈取一把好刀的,我没给你说过吗?” 江漓漓如遭雷击,心想完了,这人还真是来跟我抢刀的! 正要发作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兜里的那两块老铁匠给自己的石头好像没有动静,便晓得这刀不是老铁匠给自己打造的那两把!心思就活泛开了,这把刀就让她拿了好,她给她后辈找到了刀就要走了,那剩下两把好刀岂不都是我的了么? 这样一想便开怀了,蹲在原地就等江左离开这刀兵冢了。 只是江左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就问道:“还蹲着干嘛?走啊。“ ”我可不离开,我又没找到一把好刀!“ “我又没说离开刀兵冢。” 江漓漓张口无言,愣了片刻之后连忙问:“你不是给你后辈来找刀的么?” “恩。” “你不是找到了么?那你还不离开这地儿?这地儿好玩啊!“ 江左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了江漓漓这话的意思,便道:“再看看,这把刀虽然确实不错,可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听到这话儿江漓漓直接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江左的鼻子骂道:“你这人成啊,吃着嘴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怎么不说这刀兵冢内所有的刀都是你的呢?可真有本事啊!若是我还跟着你走的话遇见的好刀岂不都是你那后辈的了,那我就只能挑剩下的?能不能讲些道理?我都觉得这副做派丢人得很!还跟我一个姓?丢人!” 江漓漓气呼呼地骂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指着江左骂道:“不提起我还忘了,你这人怎么敢姓江?你得了我的同意了么?!” 江左再原地听着江漓漓骂了半天,忽然一抬手。 江漓漓惊恐地往后退了几十步,看着江左只是挥手却无任何动作之后又吼道:“讲道理讲道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靠父母,在外讲道理!” 江左只是问了一句,“走不走?” 江漓漓咂咂嘴,“左边。” 又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江漓漓忽然顿住了步子,眉头紧锁。 “迷路了?” “没。”江漓漓回道,又左右环顾一周,“我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我!“ “你想多了。”说着江左就往前走去。 “真的,我不骗你!”江漓漓身上扛了一捆长剑,连忙跟上了江左的步伐,“讲真的,我总觉得有东西再看着我,而且好像还很熟悉!是不是这地儿现在还有别人?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胸膛鼓囊鼓囊的!” 江左停下脚步问道:“你修为高还是我修为高?” “自然是你高!”末了江漓漓又补上一句,“以后可说不准!” “我修为高我都没感觉到周围有人,你能感觉到什么?” 江漓漓撇着嘴哼了一声,嘀咕道:”有个屁用,还不是不识路?“ 江左眉头一锁,江漓漓自然不敢再多话,又走了十几步之后仍然是顿下了脚步,将背上的剑一摔。 ”可不是撂担子!“江漓漓连忙解释,”就是看看我胸口怎么了。“ 在怀里掏了一阵之后江漓漓拿出一个布囊,打开一看,只见里边一块石头正火热地发亮,“我就说呢,怎么感觉不舒服。” 江左瞧了一眼,“这什么?” 江漓漓心里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这两块石头可不能叫江左瞧见,悻悻地回道:“没什么,就一块石头罢了。” 江左一挥手要将那个布囊抢过来,江漓漓连忙阻止,“你干嘛?还想抢东西?” 可江漓漓哪里是江左的对手,一眨眼那布囊就出现在了江左的手里。 江左自然是识货的人,看了半晌之后瞥着江漓漓,“有这等东西你不拿出来?” 江漓漓哼了一声,正想狡辩一番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锈刀断裂声。 一回头,只见密密麻麻的石峰之中浅露着一只白虎的虎头! 那白虎见自己已然暴露,连忙朝着后方逃去。 江左将那布囊往江漓漓身上一扔,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几十步之外,“追!” 江漓漓有些犹豫,“这些剑怎么办?” 没听见回应,江漓漓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一跺脚,往这捆剑上吐了一口口水之后朝着江左的方向追去,“疯婆子咱们得讲道理啊,那把刀我的!” —————— 凤仙花俯身于丹阳城楼之上,一袭白裙迎风摇曳,确实是像极了她的名字,凤仙。 青蛇之首往前探出,正在她的头顶上方。 身后的脚步声平稳得有些异常,凤仙花未曾回头,“美名远扬的南阳王妃叫你去了她的闺房?可曾瞧见了些许春光?” 郑少昌回答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洛阳的秋意浓得很,倒是没有多少春色。” 凤仙花嗤笑,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微微抬起头望着郑少昌坚毅的脸庞,美目之中些许异色,”怎么?你如今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不是一向不耻文人雅士的么?总不能是进了一趟那王妃的房间连自己的本性都忘记了吧!“ 郑少昌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抚着栏杆往远处放肆眺望,“突然觉得这些读书人也不是那么迂腐,吹拉弹奏的功夫倒是一点儿也不差!“ 凤仙花咯咯笑,“这话算是讽刺么?” “算是事实吧,“郑少昌回答道:“你瞧酒席上那些官宦之辈,总不能一个个都是武人出身吧。可为什么这些官宦之流文采不见多高,可一个个谄媚的话儿说得就如同打油诗一般流畅?” 凤仙花哼了一声,“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官有官道,鼠有鼠道。别人就是这么当官的你在这儿为何要评头论足?是看不惯还是觉得与那样的人坐一同吃酒有失颜面?可不论怎么说这趟酒席还是你要来的!”说完之后凤仙花忽然眉头一挑,“你该不会是猜到那王妃想见你因此才执意要来的吧!“ 随后凤仙花哈哈大笑,“我就说怪不得我这么一个绝世美人呆在你身边你不动神色,原来你是好人妻这种口味儿。你说说看若是这事儿传出去的话你郑少昌该怎么在云凌盛洲立足?” 郑少昌淡淡地回道:“旁人怎么看那是旁人的事,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兴许是觉得郑少昌这副不动神色的模样让自己方才的大笑显得格外的蠢,凤仙花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转过脸去,“你这话儿倒是像极了你看不惯的那些文人书生,官宦之流!” 郑少昌沉默了良久,忽然回答道:“人总是会变的。“ 凤仙花微微眯眼,没有再问。 丹阳楼上的风大了起来。 郑少昌望着远处的城楼忽然道:“前几日我受到一个同门师兄弟的传讯,说是阿山来了一个小师叔,据说乃是剑骨之体,天赋极高。” 凤仙花就听进去了前面一句,“你也有师兄弟?这倒是一件稀奇事儿。” 郑少昌未做回答。 “与你这人说话真不痛快,”凤仙花冷哼了一声,“就算是阿山来了一个大师祖那又怎么样?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与我这等小女子来争辉,这事儿该是你操心的吧!况且我倒是希望那什么,小师叔?他的天赋越高我就越欢喜。如今你在云凌盛洲名声极响,到时候我便要看看你若是被那人给抢去了风头该如何自处!” 郑少昌脸色平静,“先前你说怎么都轮不到你来操心,那我以后的事儿你现在来操心做甚?” 凤仙花微微蹙眉,“你这话又像极了我讨厌得紧的那些秃驴和尚,果然你那句话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变得有些快!“ 郑少昌又问道:“况且你说这事儿可能么?” “你说的算数么?若是算数自然是没可能。”凤仙花突然话头一转,“你明日去那秘境么?听人说里边的宝贝多得紧!“ “不去,”郑少昌回道:“去那秘境有什么用?能得来一件宝剑就真正了不起了?凭借外物做成的事儿不算是自己的真本事!” 凤仙花听到这话忽然哈哈大笑,笑出眼泪,“你如今真是像极了那些你看不过眼的官宦之流!” 郑少昌脸色微动,静候下文。 良久之后凤仙花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边拿着自己宗门传下来的法器为非作歹,一面又说不能凭借外物!你说说看,像不像?像不像那些官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凡事不能一概而论!”郑少昌道:“若是自身有性命危险,自然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而若是只靠外物登上楼的话,这楼不登也罢!这便是我们修仙士与武人的区别。” 凤仙花美目涟漪,“凡事你都能说出大道理来,倒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小女子如何?你这样叫我怎么嫁的出去?” 郑少昌未曾理会这凤仙花一副旁人看到只怕会神魂颠倒的姿态,“若是你想进去看看也不无不可,长长见识也好!” “叫我与那群泥腿子一道争抢东西?你可真是能想出好主意来!“凤仙花一改方才柔弱的姿态,面色微寒,突然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话题又饶有兴趣地问:“既然你不想去那秘境,可为何要来这洛阳?果真是为了那南阳王妃?” “你这话说出去可害不了我,若是你想陷害那南阳王妃的话你大可一试,”郑少昌微微转身,“对了,如今洛阳似乎有些不对劲,昨天那几个修仙士的做派似乎是惹恼了满城的武人,你如果一个人闲不住要外出的话可要收一收性子。” 凤仙花不置可否,“那又如何,一些个泥腿子发怒有什么用?连城南都不敢闯还有何本事发怒?活该就只是泥腿子!” “话虽如此,可总归收敛一些不为坏处。”郑少昌道:“那日你在那条巷子里对一个半大小子动了杀心之时就有城卫军来捣乱,而昨日那几个修仙士真正杀了几个武人之时整个洛阳的城卫竟然没有半些动静,有些怪!” “说不定是被炼气士吓傻了呗!“凤仙花嗤之以鼻,忽然挑眉,转头冷眼看着郑少昌,”你是在拐弯饶角说我不该?“ “心存善念总是好的。“ “我看不惯,我就要杀,你能拿我如何?”凤仙花颜色愈加冷冽,“说起来那小子还活在世上,你说这是不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完郑少昌没有理会凤仙花,自顾自地朝着丹阳楼内走去。 凤仙花撇撇嘴。 郑少昌正走进门时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头问道:“有一事我想问问你,你看不惯武人情有可原,看不惯和尚无可厚非,就算你看不惯书生,看不惯方士,看不惯走卒,看不惯农夫,看不惯这天地下所有人都只是当做你兴致如此而已,可你竟然连修仙士都看不惯,这是为何?” 凤仙花后知后觉,“你说炼气士?” 郑少昌沉默良久,又问:”就只是想问问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啊!”凤仙花满脸纯真,“我喜欢我自己呀!” 郑少昌难得脸上露出笑意,低声嘟道了一声有道理,转身走入丹阳楼之中。 凤仙花转身又俯靠在那城墙之上,这会儿起了大风,吹来两三片黄叶飘在凤仙花面前。凤仙花随手取下一片,捻着叶柄微微转动,忽然警觉,抬头四顾。 凤仙花盯着那青蛇之首看了许久,突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大笑,搀着腰大笑,扶着城墙大笑,笑得眼泪满面,笑得嘴里猩红! 状若癫狂! “哈哈,龙??哈哈哈,龙!龙啊!哈哈!”凤仙花指着那青蛇之首踉跄着不稳的步子朝着丹阳楼内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身形顿住,忽然笑声骤停,忽然提起裙边迎着秋风转过身来,格外端庄地朝着那青蛇首施了一个万福。 绝美。 逆凡生 第六十六章 天下武人可分两种 http://.biquxs.info/ 刀兵冢开启之时并无异相,未见雷声也未见大风。 几个行商驾着马车来洛阳之时忽然瞥见洛阳城外几棵黄树边上似乎有一道亮白色的光芒,起先只以为是某人在此地练剑,便起了结交的心思,下了马车就往那地儿走去。 绕开几棵大树之后便看见那道白光缓缓升起,变作了一颗白色的宝珠慢慢朝着天空升去。 而那宝珠之内,便是刀兵冢。 只是这宝珠升得极高,光芒又浅,因此除去这几个行商之外只怕没人注意到这颗宝珠。因此一连过去了几个时辰这个消息才在洛阳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其中不外有某些有心思的人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不足道耶。 一时之间便有零碎的武人迈着大步朝着这城西外跑来,没多久之后人潮便拥挤了起来,如龙。 可到了这宝珠下方之时这些人全都有些懵,秘境找是找到了,可该怎样进去呢? 正各自商量着进入秘境的方法之时,城头忽然掠过几道人影,是御风而行的炼气士! 看不惯炼气士是真,可武人着实是有些羡慕这御风而行的手段,可武人若是想要登天要等到什么时候?必须要等到第七山之后体内劲气雄浑外放之后,才能脚踩这劲气步步登天。可哪里比得上炼气士踏剑而行的潇洒,哪里比得过炼气士第五楼之后便可御剑乘风的简单? 于是有很多武人心里不忿,从羡慕也变相地变做了嫉妒怨恨,此事也不外是两路人相恶的一个点。 这会儿炼气士高高站在武人的头顶,目光微微鄙夷地朝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武人瞥了一声,哼了一声连秘境都不晓得如何进入的武人哪里有颜面站在这处地方? 这话儿的声音可不小,才只是刚刚落下便引来了一些武人的怒骂。 千万人便有千百种心思,恼于前天炼气士的行径,这会儿想直接拔刀向那几个炼气士砍去的武人着实是不少。可手才只是堪堪落在刀柄上,便有同行的友人按住了他的手,回过头来纳闷时那友人便不留痕迹地朝他摇了摇头。 冷静下来便也就想通了,先不说自己若是与那几个炼气士打架的话,自己身死且不论,若是打杀了那几个炼气士的话这秘境自己着实是没有办法开启。就只是说自己一人出头可无人应和的话,自己受伤惨重,到时候可该如何去那刀兵冢之中为自己拿一件趁手的兵器? 于是虽然听到零零碎碎的刀锋与刀鞘相触的轻鸣声,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真真站出来朝那几个炼气士挥刀。 便如此憋屈。 而这会儿又零零碎碎来了十几拨炼气士,约莫有两百多人,这些炼气士要么是踏着飞剑立在半空中,要么是一伙人独独站在人群之外,终归是与这一大伙武人分隔开来。 最先前来到此地的那拨炼气士之中有一个年长的男子站了出来,“各位道友既然都来了,那我等也不多做等待。如今这刀兵冢近在眼前,我等便合力联手往这秘境宝珠之上开一个小洞如何?” 话音刚落,便有数人应声,又一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可开一处通道终归不是小事,就算是我等联手也皆要精疲力尽,后事可该如何处置呢?” 那年长男子手抚长须笑道:“诸位道友来这大隋洛阳可不是专门为了这刀兵冢而来的吧,我等既然为护道人,为长辈,为何要进入这刀兵冢之内与小辈争抢?倒不如我等合力开一处通道之后就只做观望,任由小辈进入这刀兵冢之中各凭其缘如何?” ”善!“又走出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这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晃,可众多炼气士却面色凝重,“我们这些长辈可不与小辈争抢,这无非非议,”微微思忖了片刻之后这老人讲话头急转到众多等待的武人身上,“可这些武人怎么算?” “放心,我已经与洛阳管事之人商量好了,等我们合力开出一条通道之后且叫修仙人先行一步,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再叫武人进入。” 这话落在众多武人的耳目之中便引起一阵哗然,“为何如此?这可是在洛阳地界,你们凭什么本事先行?” 听着武人传来的喊话那年长男子便道:“既然尔等并无手段可进入这刀兵冢,为何不能叫我们开出通道的人先行?如果你有这开出通道的本事的话,你且上前。” 听到这话之后武人便沉寂了下来,武人炼的是自身,重杀伐,在阵法,八卦,丹药这一类精巧活计武人着实是与炼气士没有半分比较的余地。况且有本事打开这秘境的武人早就登上了第六山,可第六山的武人哪里会来觊觎这种下三阶的秘境? 见到武人没有回话,那炼气士便笑了笑,“可既然没有真本事为何不闭口呢?当然,若是你们却是是看不惯这行径的话大可以现在就大打出手,有人么?” 在座的武人大多是第三第四山的境界,第五山的修士只怕没有两个!因此尽管是武人的数量比这炼气士的数量多出了三四倍,可哪里能经得起那只怕已有八九楼,可充作护道人的那几个炼气士一波剑雨冲杀? 因此武人便沉寂了下来,可仍有许多武人仍然心存念想,想着如今你们话虽如此说,可到时候我等你们开了通道之后一挥大旗领着这么些武人一道往里头冲,你且能拦得住? 那炼气士冷笑了一声,似乎是看透了这些武人心里所想,望着洛阳城的方向静静等待。不多时,便看见七八队城卫队从洛阳城中走了出来,如行军严密,手持长枪巨盾,将众多武人往后压了几百步。 武人尽皆大怒,道这洛阳城兵官什么时候成了炼气士的走狗? 士兵未曾有半句话,只有一个将士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一袭白袍银甲,手持亮银尖枪,身骑踏雪白马,冷言道:“军令在身,末将不敢不持!若是有人胆敢不服,可问问赵某手中洗银枪!” 这将士刚出来之时众多武人不以为意,在一看那通体雪白,只四蹄血红的白马之后当即变了脸色。 有一武人高声问道:“何时名震一方的赵长安也与这炼气士为伍了?” 那被称作赵长安的将士眉头一挑,“谁胆敢放言?可敢现身一见?” 武人便沉寂了下来,不敢做声。原本有鼓动这众多武人一齐冲撞这洛阳城卫的军阵的人也不得不将这个心思按捺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只为这赵长安曾一人一马一枪追杀三千北莾蛮子三千里,枪杀两千人的赫赫战功! 见到众多武人再未多语之后赵长安转身看着那几个炼气士,说了一个可。 那年长的炼气士呵呵一笑,冲着赵长安一抱拳,“多谢将军!” 赵长安冷哼一声,微微皱眉,“虽奉军令,可看尔等在洛阳如此行径赵某怨气已盛,若再多说,赵某可不敢担保不会做出违抗军令之事!”末了赵长安又语气森森地说道:“这种事儿赵某着实做的不少!” 那炼气士愠怒,半晌之后呵呵笑了一声,“将军说笑了。” 没再多舌,那几个炼气士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身形齐齐往天空拔去,又听齐齐的暴喝,一道道光芒从这件一个炼气士手里朝那宝珠射去! 一直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几个炼气士齐齐从空中坠落,神色萎靡。 紧接着那宝珠之上亮起了一道微微透着红色的光芒射到了地面之上,在这光芒经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 “这通道只能持续两个时辰,尔等快快入内!三天之后必有出来的手段!“ 炼气士连连称是,一个个朝着那道光芒走去,刚进入那光芒之中,整个身形微微扭曲了两下之后凭空消失。 武人齐齐看着那些炼气士走入秘境,而自己却只能呆呆地看着,脸上便浮现出悲戚之色,暗想等到自己进入那刀兵冢的时候,那些宝贝只怕全都是被那些炼气士挑走了!这样一想就难免不对那赵长安心有怨恨,可看着那赵长安脸上的清冷之色便无可奈何。 时间过如流沙,慢,慢,慢! 在这些武人心中不晓得苦苦等待了多久之后忽然听见那赵长安手一挥,“回!“ 洛阳城防士兵便慢慢朝着城内退去,一众武人惊觉,一个个放肆嚎叫着朝着那道浅红色的光芒冲去! 。。。 赵长安一人一马走在街道上,这会儿洛阳街道空旷得很,鲜有行人。 他围着一条街道绕了有五六圈之后便朝着那丹阳楼走去。 其实很少有人晓得,丹阳楼的最顶端的房间是在楼上的那条青蛇的嘴里! 这会儿这青蛇嘴里端坐着一个青衣书生,青衣书生望着那漂浮在空中的那颗宝珠微微沉思,忽然听见后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长安?” “姚先生。”赵长安朝着姚清河的背影行了一礼。 姚清河微微点头,却未转过身来,“你是为了方才那事儿来的?” 赵长安嗯了一声,末了又问,“我一枪便能在那秘境宝珠之上开出一个小孔来,为何还要让那些炼气士画蛇添足?白白叫他们先入那刀兵冢一个时辰?” 姚清河笑了笑,微微侧过脸来反问道:“你这话是为了那些武人撑腰么?” 赵长安想了想,“不是,是为了洛阳武人,是为了洛阳的颜面。” 姚清河接连发问:“可若是让你这样做的话能为洛阳挽回多少颜面?又或者是能为洛阳武人挽回多少颜面?这份颜面等你身死沙场之后可还在?” 赵长安眼里微亮,“先生这话何意?” 姚清河突然站了起来,透过那蛇口望着洛阳城内外的高楼秀树,“你看这壮阔河山,是不是大隋之土,你看这星辰日月,是不是大隋之天?可这大隋终究只是算在净洲之中,几时大隋的名声能传去净洲之外,盛洲之外,陌洲之外,青州之外,乃至冥地妖洲?” 赵长天哑然。 ”而此时,越是要打压这些武人,越是要助长那些炼气士的气焰,而翻身之时则越壮烈!“姚清河微微眯眼,“你且瞧着吧,三日之后,我要叫大隋在盛洲打响名声,叫天下的武人分为两种!你可晓得是哪两种?” 赵长安目露精光,“一种叫武人,一种叫大隋的武人!” 姚清河道了一声大善,伸手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脸色就苦了。 “谁又将我的茶换成了酒?” 赵长安如实奉告,“我做的,奉文皇之令,先生莫要动我!” 逆凡生 第六十七章 龙雀,虎魄 http://.biquxs.info/ 刀兵冢里边江漓漓苦了脸,那白虎与江左着实是跑得太快了,这里头又是红雾弥漫,这怎么叫他追得上两人? 可生怕那江左拿了自己的刀跑路,江漓漓半年不敢怠慢,江左与那白虎未曾留下脚印,便只能循着大致的方向与周围稀微的剑痕急速追去,时不时还得拿出那两块石头瞧一眼,以确定自己没有跑错地方。 跑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江漓漓远远望见前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大致是江左的身形。便顾不上双腿发软,连忙又加快了步伐。 等跑到江左身边之后江漓漓大口喘气,一边喘一边骂,“你个疯女人,你是不是想把我给甩了?我可告诉你,那把刀可是我的,你若是敢私吞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半晌没有听见江左回话,江漓漓也不理会,等终于顺过气了之后往周遭看了看,又往江左身上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那白虎呢?我那刀呢?” 江左微微蹙眉,“那白虎忽然绕了一个弯之后便没见了身影。“ 江漓漓有些不信,“你这么厉害还能叫一只虎给逃了?”说着就围着江左绕了一圈,发现江左身上就只有方才从那山峰之上拔出来的那把刀之后狐疑道:“该不会是被你藏起来了吧?我可告诉你,若是被我发现你敢私吞我的刀的话,我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漓漓这会儿说话愈加有小儿做派。 江漓漓总是被素素嘲笑是做大人模样,确实也是如此。江漓漓举目无亲漂泊在外,其实心里头怕得很,便只能做出一副大人模样以示自己不好招惹,而在张九龄离开之后江漓漓这副做派也愈加浓厚。 可总归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故作老成也只能算作是故作老成而已,实则没多少老江湖的斤两。而离了素素与王善之后遇见了这江左,江漓漓发现江左这人虽然犟了一些,却不是那种算计人心的角色,对自己也从来没有显露过真正的恶意。况且江左修为高得很,一路上遇上什么危险都只被江左随手解决,江漓漓倒也觉得心安。 心安之后便渐渐松懈了防备,到现在江漓漓终于变作了一副半大少年模样,与大致半年前在那秦淑珍身旁的模样大致相同。 这会儿江漓漓见到江左没说话,心里认定了是这江左心虚,言语便愈加激烈起来,“好啊,江左,你这人真是不厚道!我从没想过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还好心好意给你带路,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我!先不说先前那把刀怎么算,可这把刀着实是旁人送给我叫我来取的,你竟然白白收入了你的囊中,瞧都不给我瞧一眼,你说你还算是一个人么?我呸!” 江左神色有些凝重,“别做声!“ 火上心头的江漓漓哪里会管?“你叫我莫做声我就不做声?你想得美!哦,我晓得了,你是心虚了吧!哼,你等着,出了秘境之后我就将这里的事儿往外头一说,看看你这个抢小辈东西的人还能不能站得住脚!听见了没。。。。” “没”字才只是刚刚说出口,就看见江左手里头突然亮起了一道寒芒。 江漓漓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江左恼羞成怒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可是一看这江左手里的寒芒朝着侧面的红雾之中射去之后便愣了。 再循着剑光的方向仔细瞧了半天,只看见那红雾之中有一对颜色较深的红色亮光,那模样,大致像是一对眼睛。 江漓漓先是一惊,随后就释然了,不就是一个红色眼睛么,怕什么?反正江左在这里,还能伤得了我不成? 只是那道剑光射出去半晌之后却没听见有什么动静,江左紧紧皱眉,正想着为何自己的剑气对那东西没有效果之时,忽然听见一声铺天盖地的啸声! 地面震动,石块颤抖,忽然一只巨大的红色爪子一把扯开了红雾,露出一张巨大而狰狞的龙头! 江漓漓瞪大了眼,“这这这。。。“ 一头通体通红,背生羽翅的龙仰天长啸,震起方圆百里的刀剑铮鸣! 江左盯着这头龙看了半晌,仍然是看不出这头龙的由头,心里边苦恼得很!又听见身后江漓漓一声惊叫,便有些火,正准备回头给江漓漓一巴掌叫他闭嘴的时候看见江漓漓拿出一块发亮的石头就恍然了。再回过头望着那条生双翅的龙之时眼里的揶揄之色便浓了,绕着这条巨大的龙走了半圈,一面走一面啧啧称奇。 那头龙似乎是被江左盯得有些恼火,猛地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江左一声大吼! 江左的身形在这声大吼之中未曾动摇,便只是取下配在腰间的长剑,微微将一截青锋抽出剑鞘! 那头龙的吼声骤停,望着江左的眼神就不对了,似乎是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那头龙朝着江左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之后转身就跑! 江左猛喝一声,“哪里逃!“ 江漓漓望着江左又跟着一头龙跑了,有些想哭。 往那方向跑了两步之后忽然发现布囊里边两颗石子都亮了,便顿住了脚步,微微转过身去,看见身后的石峰上一只白虎威风凛凛地站着,低着头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 江漓漓自然是晓得大事不妙,可越看这头白虎越觉得眼熟,忽然一惊,“你就是那日在那城外偷袭我的那头老虎?” 白虎从石峰之上跃下,低着头一步步朝着江漓漓走过来。 江漓漓往后退了两步,从身旁拔出了一把半锈的长刀举在自己面前。 那白虎一声大吼,朝着江漓漓一把扑了过来,速度极快!江漓漓可不认为自己的力气能与一头老虎相较高下,连忙朝后激退去。 只是那头白虎着实是迅捷,才只是一眨眼之间那白虎就已经扑到了江漓漓的眼前! 江漓漓应躲不及,只能提刀硬拼! 说来也怪,那白虎着实是没有多少力气,只是刀口才只是刚撞上那白虎的头颅,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崩裂声,觉得自己手里的刀轻了不少,再一看,自己手里的刀已然断裂开来,断口平滑! 江漓漓将手里的断刀朝那白虎丢去,又从旁边的石头上抽出一把长刀横在胸前! 那白虎一击无果之后又朝着江漓漓冲来,挥起爪子朝着江漓漓的脑袋一把挥下! 晓得这白虎气力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之后江漓漓也懒得躲闪,只在刀锋上覆盖上一层斩鬼刀意以防又被斩断之后江漓漓直接与那头白虎硬拼! 短兵相接只听见清脆的金属铮鸣声,那白虎的双爪愈来愈快,江漓漓瞪大眼睛看着这白虎的动作,可疲于防守,边打边退竟然被这头白虎一直压了有一千多步的距离! 那白虎只觉得不耐烦,双爪虚晃一下之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江漓漓一口咬来! 江漓漓满脸震惊,竟然是发现这白虎张嘴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地刀意朝着自己斩来! 难道老虎也会炼刀意么? 江漓漓暴喝一声,“斩鬼!” 手里长刀明亮,在周身划了一个半圆之后便看见一道白亮的刀气朝着那白虎甩去。 白虎一口咬住了那道刀气,两者僵持不下! 江漓漓趁此机会猛地划出三刀,三刀之后拿白虎忽然顿住,眼里惊惧! 趁此机会江漓漓挥刀上前,直接一刀往那白虎的嘴里砍去! 一声哀嚎,白虎退跳上山峰之上,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之后那白虎朝着身后跑去。 江漓漓大笑一声,“孽畜休逃!” 。。。 江漓漓跟着那白虎的身影又跑了大致三刻钟的时间,身体疲惫之下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那白虎的身影,再掏出一块拿两块石头却反应甚微。 江漓漓骂了一声属耗子的玩意儿,嘟囔着转身之后忽然看见了江左! 只见江左正站在原地左右彷徨,江漓漓有些好笑,走过去问道:“怎么?又迷路了?” 江左脸色铁青,一挥手就有一道剑气贴着江漓漓的脸滑过! 江漓漓只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刺痛,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破口大骂,“疯女人要死啊!“ 江左没理会江漓漓,望着地上的沙砾忽然蹲下身来拾起一粒放在鼻尖闻了闻,一挑眉,站起身来往不远处一块不见顶峰的赤色山峰上射了一道剑气! 那道剑气射入那山峰之内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湖面,只见涟漪,未见声势。 江漓漓正准备嘲笑一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再回头一看,那座高耸入云霄的山峰身上慢慢裂开了一道道裂缝,又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那座山峰猛地摊倒! 响声振聋发聩,烟尘遮天蔽日! 江漓漓被铺面而来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正准备拉起衣领挡一挡的时候瞥见那烟尘只在江左前方三丈之地便被锋利的剑意割开,丝毫落不上江左的衣衫! 江漓漓便连忙躲在了江左身后,江左大致是有些不习惯,回过头来瞥了江漓漓一眼,江漓漓舔舔嘴唇一脸无辜。 还未等烟尘彻底散去,江左便开始大步往前走,江漓漓紧跟其后。 走到原本那处山峰脚下,便只见半空中一头白虎与一头龙互相抱住瑟瑟发抖。 江左射出去的那道剑气正直直地悬在两者头顶! 江左冷哼一声,朝着两者一挑眉。 那白虎与龙对视一眼,最后齐齐化作了一股气往下涌起,再一看,前方地面上郝然插着两把刀! 一把刀柄刻二字“龙雀”,周身通红,如熔岩赤炼,长七尺,宽三尺,刀刃无锋,大巧不工! 一把刀柄刻二字“虎魄”,周身森白,如寒气缭绕,长五尺,宽二尺,刀口锐利,寒芒逼人! 江漓漓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石头,尽皆红亮异常,便晓得那老铁匠说的那两把刀就在眼前了! 可还未来得及高兴,那江左问道:“既然你与你有关,那你先挑!“ 江漓漓愣了愣,“什么我先挑?”这话刚出口就晓得江左的意思了,便冷哼了一声:“这两把刀都是我的,你可不要瞧着眼红!” 江左似乎是没听见江漓漓的话,又问了一声,”你挑不挑?“ 江漓漓火了,大声喊道:“老子挑个屁!这两把都是我的!”说着一把冲到江左的面前,伸出一个紧握的拳头,“我全都要!” 江左一挥手,江漓漓整个人便栽进了乱石堆中。 好不容易从乱石堆中爬了出来,江漓漓跳着脚骂娘,“你这疯婆子你看老子理你吗?今天老子把话撂在这里了,这两把刀都是我的,若是你敢跟我抢的话老子可就动手了!” 江左又是一挥手,江漓漓又栽进了乱石堆中。 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江漓漓冷笑道:“好啊,你敢做这等强抢的事儿,你还要不要脸了?真够。。。” 这次江漓漓话还没说完。 江左望着又费了半天力气爬起来的江漓漓,眉头一挑。 江漓漓哼了一声,”我要那把白色的!“ 江左似乎是好心情,问了一声为何? “你瞎吗?那把红色的那么重,你看老子背得动吗?!?!“ 逆凡生 第六十八章 吞鬼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背上背着那把虎魄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江左后头,脸上满是忿忿之色。 “你说这两把刀是旁人送入秘境之内,想必是在这几年之中,这两把刀吸收了整个刀兵冢的兵器精魂,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气魄,说是小偷不为过,说是承运而出也有不少道理。这虎魄刀阴气盛,重杀伐,而这刀灵白虎便喜食阴气,以充自身。当时这白虎跟在我们背后只怕就是为了捡我杀过的将士英魂以作食粮。“ 江左看样子心情不错,“只是这虎魄刀主杀伐,与你的炼意似乎有些相岔,而龙雀刀重气魄,与你着实是般配。你真不选这把龙雀了?”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江左,半晌之后哼了一声。 江左也不笑话江漓漓,走了两步之后望着前方的碎石块便皱了皱眉头,“这会儿秘境已然开启了么?” “怎么?有外人来过么?”江漓漓问了一声。 江左点点头,“与我没甚么关系,只是你需要操心自己背上的刀不要叫旁人给抢走了!“ 一听这话江漓漓便火了,“江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你想把我一个人撇在这里是吧!没想到你这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足得很呐!“ 江左便道:“倒不是如此,我只是拿到了刀之后便要出去了,你呢?” 江漓漓有些踌躇,原本取到了这把刀之后他一路上就带着江左往原路走,就是为了想将自己丢在地上那捆剑给捡起来。只是江左这会儿就要从秘境之中出去,到时候江漓漓在众多的武人与炼气士之中不说能不能得到那捆剑,就连背上的这把虎魄刀都不晓得能不能守得住! 犹豫了半晌之后江漓漓试探性地问道:“这秘境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不是说着刀兵冢非特定的时间不能进入,非特定的时间不能出去么?” 江左微微转过脸来,“你以为我是怎样进来的?” 江漓漓撇撇嘴,确实是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蠢,考虑了有些时间,只看见江左脸上愈加不耐烦之后江漓漓才道:“我跟你一道。” 江左点点头,“抓紧我的袖子!” 就在江漓漓因为江左这句话愣神的时候,那江左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刀兵冢之内低低的天穹一剑斩出! 剑光将整个刀兵冢照得雪亮! 江左便朝着那天穹御剑而上,江漓漓反应不及,跳起来只抓住了江左的脚脖子,正准备骂江左怎么不先告知一声的时候,又见上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江漓漓一个不稳直接被那股吸力给吸上了天穹之外! 。。。 不晓得过了多久,江漓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见头顶上睁着一双眨巴眨巴的眼睛,是素素。 “江狗你醒啦?”素素问了一句。 江漓漓揉着头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扫视周围,只见周围环境陌生,便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还没等素素回话,屋子里又传来一声欣喜地的喊声,“大人你醒啦?” 这人便是王善,王善手里拿着一块热毛巾,连忙递给江漓漓。江漓漓伸手接过敷在自己额头上,“你们怎么在这儿?” 王善连忙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原来江漓漓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秘境破开一个洞之后的那种吸力,直接昏了过去。而王善为了避免遇见吴舟那人,带着素素赶往城北。正跑到一个医馆里边给自己抓一些伤药之时,忽然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江漓漓,顿时就愣住了。 连忙跟那站在江漓漓病床边的那个女子说这是我家少爷,请让我将他带回去。 然后便是如此。 江漓漓愣了愣,道了一声世事无常,随后又皱着眉头问道:“那女人什么都没问就把我交给你了?” 王善木讷地点点头。 “好你个江左,你奶奶的真是蠢成猪!若看见我的是吴舟那个鬼物你岂不是也将我交给他了?”江漓漓指着窗外一阵骂! 王善哪里见过江漓漓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朝着素素看了一眼,素素偷笑道:“这不就精神了么?” 那把虎魄刀被王善小心翼翼地用油布给缠了起来,放在了江漓漓的床边。 江漓漓背着虎魄正准备去院子里边舒舒心之时,那王善又连忙赶了过来,“大人,吴舟那人咱们怎么算?” 江漓漓眯了眯眼睛,”这笔账总要讨回来的,只是如今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且先叫他得意两天!“ 王善点点头。,忽然又道:“对了大人,这洛阳城不晓得为何城门盘查无比严密,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的前兆。大人如今从那刀兵冢之内取得了宝刀,如果想要出洛阳城的话那就得加快步子了。” 江漓漓点点头,正准备询问王善这些天躲在了哪里,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在脑子里边出现江漓漓就摇了摇头,只道:“你且先退下,我练刀。” 王善应了一声诺。 解开油布,江漓漓手握在刀柄之上,只觉得一股锐利且阴寒的刀意顺着刀柄往自己手臂上袭来。 江漓漓眼神凝重,提起斩鬼刀意与这白虎杀意对峙! 这白虎刀意原本就在刀兵冢之内涵养了数年之久,又跟着江漓漓与江左两人身后不晓得吞了多少将士英魂,这会儿的气势已然达到了鼎盛! 江漓漓只觉得自己的刀意节节败退,不大一会儿整个手臂都变作了阴白之色,接着就是胸膛,接着就是脑袋乃至全身! 王善一颗心已经提上了喉咙,他定然是晓得江漓漓如今只怕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可丝毫不敢打扰,生怕因为自己而导致江漓漓落得身死道消的地步! 江漓漓整个人如至冰窟,头顶上方冒出的森森寒气已然将整个院落都囊括在内,洛阳城上的阳光落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半分温暖可言。 这虎魄刀已然有灵,原本江左还在是它不敢放肆,可这会儿它自视一个秘境的承运之兵,哪里会屈服于一个第三山的小子手里?就听一声虎啸,从虎魄刀之上猛地钻出一个森白的白虎魂魄,狰狞白齿,血口大张,作势就要将江漓漓整个吞下,以做自己腹内食粮! 江漓漓的神智早就因为这阴寒之气的侵袭而有些恍惚,只在想自己着实是大意了! 眼神有些失神,喘息有些断续,正在那白虎就要将江漓漓一口吞下之时,江漓漓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猛地咬紧了牙关,运动大炼气术叫灵气在自身周体游转! 灵气飞速在周身运转一周之后,江漓漓瞳孔通红,竟然张开了嘴朝着那头白虎一声厉啸! 寒气森森,鬼气森森。 两者相触竟然僵持不小! 江漓漓恢复了一些神智,死命握着这虎魄刀想挥出那无名三刀!可这白虎晓得自己无法用寒气与刀意压制江漓漓,便操控刀身回头,想一刀直接捅进江漓漓的腹部,渴饮鲜血! 江漓漓哪能让它如愿?一只手抓住刀柄,一只手握住刀身,强行扭转这虎魄刀的刀口,硬生生地挥出了一刀! 白虎自知不妙,连忙又大肆放出寒气,以此来干扰江漓漓的动作! 灵气在周身飞速地流转,江漓漓的头顶上突兀出现了一只利爪,利爪抓着江漓漓的头将自身从江漓漓身体内拔出来,是一只厉鬼! 紧接着,愈来愈多的厉鬼从江漓漓的身上冒出来,忽而厉啸一声,齐齐冲上前扑到了那白虎身上,胡乱挠,胡乱啃! 白虎一声怒吼,猛地一甩头将一只鬼物从自己头上甩出去,一张口就将那只鬼物整个吞下肚!又伸出爪子将一只厉鬼撕成两半,又囫囵吞下! 尽管白虎对鬼物的杀伐十分显著,可毕竟蚁多咬死象,一时之间白虎疲于与鬼物的纠缠,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对付江漓漓。 江漓漓猛地咬牙,趁此机会一脸挥出那最后两刀! 便有意气从江漓漓脚底下升腾,白虎,鬼物,乃至江漓漓身体内的灵气都冻结在了远处! 白虎眼神之中惧色明显,一声哀嚎之后身形化作了寒气汇入了虎魄刀之中! 漫天的厉鬼重新回到江漓漓的体内! 虎魄刀全无方才精神,变作了一把腐朽的老刀,除去锐利之外再无其他异色。 想必是这白虎奈何不了江漓漓之后便自发封存自身的灵性! 江漓漓喘了一口大气,精神萎靡。 挥手示意冲上来的王善退下,江漓漓用虎魄刀支撑起自己,闭上眼酝酿了半分之后睁眼朝着前方斩出一刀斩鬼! 原本的刀气竟然化作了一张大口,这一刀下去之后院子里边的树木尽皆枯萎。 刀掉在了地上,江漓漓无力地倒了,只剩喘气,喃喃道:“这一刀得改个名字了,叫吞鬼怎么样?” 又自顾自地回道:“挺好。” 逆凡生 第六十九章 一波未平 http://.biquxs.info/ 一直在床上躺了有半天的时间江漓漓才回过神来,挣扎着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吃过之后便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如今这虎魄刀锐气收敛,也无须再用那油布包起来一面旁人觊觎,直接背在了背上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边素素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儿,瞧见江漓漓之后将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丢,“江狗你又醒了,正好我在这儿无聊,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呗?“ 江漓漓没回答,左右看了半圈,”王善呢?“ “小扇子给你去买药了,”说到这里素素便噘起了嘴,“江狗不是我说你,你安稳一些成不?小扇子整日为你操碎了心,我看着都觉得受累!“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若是觉得他累着了那你就别叫他做饭洗衣啊!“ 素素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那怎么成?你没听小扇子说过么?他说若是我不使唤他的话他心里没底,不踏实!我可不是非要叫他洗衣做饭的,可着实是为了他着想!”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正欲反驳素素这一番言论的时候素素连忙跑过来一把拉住了江漓漓的手,将他往门外拖,“成了成了,你一个爷们整天算计这些做什么?我都快无聊死了!” 江漓漓原本就想出门透透气,这会儿也顺势随了素素的心意。 只是满城的武人大多都跑去那刀兵冢之内去了,如今洛阳街道上多是贩夫走卒,要么就是少见的书生文人,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不像是洛阳。 “江狗你听说了么?昨儿个洛阳城外升起了一枚珠子,旁人都说那珠子就是那秘境,可我怎么看怎么不信。你说那珠子这么小,怎么能够容得下那么多人?假的吧?”素素絮絮叨叨,“还有你是不晓得,就在前几天晚上响起了好大的雷声,我寻思着是不是要下大雨了,可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看那地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水迹,你说奇不奇怪?” “咯咯,江狗,你看那个人好不好笑?那人头怎么这么大啊!还有那个,那个姐姐的腿可真长啊,就是人长得不咋滴。” “诶对了,江狗,你是什么进那秘境的啊?怎么你把刀带出来了还没见到别人出来?咯咯,我看你这把刀也没比其他刀好看,该不会是你打不过他们那些人就随意捡了一把烂刀就跑出来了吧!我就晓得你胆小,平时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其实你胆子比我还小得很呢!是不是?” “江狗,老张叫我们来洛阳拿刀,可是咱们已经拿了刀了,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呢?总不能呆在洛阳不走了吧?我总觉得这洛阳不大好看,风也糙得很,都要将我的脸给吹破了,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里!对了,要我说啊,咱们去西楚成不成?那裴什么玩意儿不是说我们若是有空的话就去西楚他家里做客吗?他总是吹他家有多大,他家里的床有多软,我看呐,肯定都是骗人的,咱们这就过去拆穿他的把戏成不成?诶,你说话啊,咱们去不去?” 江漓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素素,“你烦不烦?絮絮叨叨的怎么一副老太婆模样?跟谁学的你?” 素素脸就耷拉了下来,有些哭腔,“江狗,我是真不想在洛阳呆了,你是不晓得那天晚上的雷声吓死我了都!如果你不想去西楚的话咱们去琼湖吧,反正我们在哪里还有一个小胭脂铺,就等着老张回来成不成?”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素素擦了擦眼睛,“江狗,你说老张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信儿?他总不能不要我了吧。” —————— 没在外头多呆,江漓漓便领着素素回到了王善租下来的那户院落,收拾完衣服就等着王善回来离开洛阳了。 没想到要去哪儿,可素素既然不喜欢呆在洛阳,尽管江漓漓嘴上没说好,却仍然是循着素素的心意离开这块破地儿。 在洛阳其实他还有很多事儿没有做完,那老铁匠叫他将两把刀一并带回来,然后一把留在那铁匠铺子里边做镇店之宝。可如今那龙雀刀已然被那江左带走,就算真的在那刀兵冢之内得了天大的云气将两把刀一并带了回来的话,江漓漓不想还一把刀给那老铁匠。 可仍然是想给他报个信儿。江漓漓都想好了,等见到那老铁匠的时候他就要开始骂,也不说那龙雀刀是给旁人抢走了,就骂你这个龟孙儿,你奶奶的一把龙雀刀打那么大,老子怎么提得动?如今我就只取回了一把虎魄,那把龙雀我背不动,你自己去拿吧,就在那刀兵冢之内! 江漓漓就只是想看看那老铁匠在听见自己这样一番话的时候是一个怎么样的脸色! 再有就是那剑客左良说是等自己从刀兵冢内取出一把好刀的时候要跟自己打一架,尽管江漓漓不怎么想理会那左良,甚至想说那左良若是死在了那秘境里边才好,自己才能得一个清静。可江漓漓如今就是想给那左良炫耀一番自己着实是得了一把好刀,可我就是不想跟你打架,你气不气? 可现在也不晓得那左良在哪儿。 接着就是那吴舟,江漓漓可是将吴舟那副脸记在了心里,先不说那吴舟几次都差点杀了自己,就只是说那吴舟顺了自己一件好宝贝就不能随意了了!只是江漓漓有些担心等自己什么时候能打得过吴舟的时候那吴舟已然离开了洛阳城,天大地大到时候自己哪里找的到他?岂不是叫他得了一件大好的便宜? 这种事儿江漓漓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窝火,若是再听到吴舟用自己的宝贝闯出了一副硕大名头的消息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气得吐血! 最后就是那凤仙花了,那娘们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江漓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疯女人! 尽管那个时候江漓漓也转身对那凤仙花动了手,可是江漓漓哪里会怪到自己的头上去?千般错万般错都是那凤仙花的不是,可既然是你的不是的话,那我就一定要讨回场子! 江漓漓是这样想的。 说不定那凤仙花也是如此想的。 江漓漓如今只晓得那凤仙花最近身在城南,可不晓得如今那人是不是进了刀兵冢,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在这段时间内离开了洛阳,总归自己是没了她半点的消息,除去名字之外。 这个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忍一时绝无可能,退三分越想越气! 可这会儿就该离了洛阳了。 江漓漓在想自己要不要去琼湖,反正那地儿自己有个店铺,到时候就叫王善打理就好了。再不就是去扬州,扬州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总比洛阳的风情来得迷人。 至于西楚江漓漓是没想过的,若是自己与素素几人驾着马车去西楚找裴长风,岂不是被人看扁了?说不定还要被嘲笑自己在外头混迹这么久最后落得了一个投靠朋友的下场! 丢人! 这会儿素素抱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往江漓漓头上一砸,江漓漓一个踉跄险些没被砸昏,转过头来骂道:“你要死啊丫头!” 素素咯咯笑,叉着腰说:”江狗你真是矫情,我这行李里边装的都是衣物,哪里有多重?“ 江漓漓哼了一口气,正想着自己那辆马车是不是还在这儿的时候忽然看见那王善咋咋呼呼地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不好啦!我方才出门买药的时候遇见了吴舟!“ 江漓漓正要骂王善不必如此咋呼的时候听到这话儿就愣神了,“吴舟?他不是在城东么?怎么会跑来城北?” 王善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不我们趁他还未发现我们的时候离开洛阳?” 江漓漓犹豫了片刻,考虑了一会儿,“方才你在哪儿遇见了吴舟那厮?” “就在那巷子口,”王善回道:“离我们住着这个院子不远。” 江漓漓正欲说自己如今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暂避锋芒离开洛阳之时,忽然听见门外一声喊,“有人么?” 逆凡生 第七十章 一波又起 http://.biquxs.info/ 吴舟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他昨天确实是在城东闻到了鬼气,只以为是有某些恶鬼出来害人,便连夜赶来了城北。 到了城北之后就只是闻到了残留的鬼气,循着这残存的鬼气吴舟慢慢寻找,最后来到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偏僻的院落外边。 这个院落想来是闲置很久了,墙砖破败,大门也显得有些腐朽。可见怪的是应当是没无人居住的屋子,却显得格外干净,门槛上未曾见到灰尘,甚至连蜘蛛丝也没有见到过半分。 院子里边那几棵已经腐朽的大树叫他微微皱眉。 “有人么?”吴舟问了一声。 半晌没有听见有人应声,吴舟便推开了大门。 老旧的门发出很刺耳的吱呀声,可就只是吱呀声而已。 走进院落,院落里边无人,干净通透,脚下的青石板格外干净,青石路两旁的枯树已然没有了生气,可吴舟却在那树干上嗅到了一丝丝鬼气! 除此之外院子里边就只有一个石凳子,嗯?竟然还有一些瓜子壳? 吴舟蹲下身捏起一片,感受到了上边微微的水渍,便晓得这地儿方才必定有人! 前面地上还有一个大包裹,包裹的一角露出来一抹嫣红,像是女人闺房的私物,可为何会丢在这里? 吴舟有些纳闷,又喊了一声有人么,仍然是没有听见回应。 也不再多做琢磨,吴舟正准备推开门走进屋子里边看一个仔细的时候忽然听见左侧有萧萧的风声,连忙转过头去一瞧,只见有一个大瓷罐朝着自己飞来。 吴舟连忙侧身躲开,看见一个人影一把从窗户口跳进了房间里边。 吴舟愣了愣,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忽然又听见身后有一抹寒气,瞳孔微缩,转过头来只见江漓漓举着虎魄刀高高跃起,自上而下朝着吴舟一刀斩下! 吴舟连忙后侧,躲开了这一击之后一挑眉,正准备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江漓漓又举着刀冲了过来! 吴舟随意侧身躲过,顺势一脚踢在江漓漓腹部! 江漓漓闷哼一声砸在了房门上! 吴舟眼神之中有些异色,盯着江漓漓满是恼怒的眼睛,“我早就该晓得的,这洛阳城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这一人能使出鬼气了,你说说看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漓漓龇牙咧嘴,没回话。 吴舟冷笑一声,一翻手便掏出了一根半臂长的银针,直接朝着江漓漓扑来! 江漓漓做出一副要防守的姿势,却对那银针不管不顾,做出一个失误的模样任由那根银针插入自己的肩膀之上,横刀立在自己胸前! 吴舟眉头紧锁,这一针他以为江漓漓是能防住的,可看见江漓漓嘴角扯出来的笑容之后便晓得大事不好!连忙后侧! 可江漓漓既然做出了这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的话自然是不会让吴舟躲过,一拍地面整个人直接贴着吴舟跃起,眼神之中的话狠色愈加明显,道了一声吞鬼! 那把虎魄原本就离那吴舟只有一指长的距离,而江漓漓又紧紧贴着他,吴舟哪里躲得过? 只见从刀口上冒出了一张狰狞的大口,直接囊括了吴舟的小半边身子! 吴舟那被刀意刮过的小半边身子慢慢变作了一副腐朽的灰白之色,随意一挥手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骨头断裂声! 吴舟脸色铁青,作为鬼物他自然是晓得这种夺人生机的手段是有多难缠,便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阴毒刀法?”末了又问:”你如何学得会?“ 江漓漓一咧嘴,哪里会跟吴舟废话?自然是快些痛打落水狗!若是让这条狗从水中游上来的话那自己可就遭殃了! 便又一提长刀朝着吴舟斩去,只一个片刻时间江漓漓就挥出了数十刀之多! 吴舟尽管要比江漓漓敏捷,可无奈这会儿自己半边身子已经木然,哪里还能躲得过去?等到江漓漓这数十刀挥下之后吴舟身上也就多了数十道密密麻麻的伤口! 却不见有血迹流出! 一声“刺啦”声,江漓漓一刀将吴舟的半截手给剁了下来! 吴舟连忙后侧,跃步跳到墙壁之上,沉声道:”小子,你我各自放一马如何?“ 江漓漓一脚踩在那吴舟半截手上,冷笑了一声。 吴舟的脸色便黑了,“如今是艳阳天,我不敢变作鬼身,否则与你一战之后要费我几十年的修为!但也不是只能凭借这一副人身与你为战,若是逼急了我,我大可以以鬼身将你斩杀,就当做我这几十年的修为白费!可你要晓得,你的性命与我的修为相比,究竟是孰轻孰重!“ 其实吴舟这话儿半分真半分假,他在这阳光底下变作鬼身确实是要被艳阳灼烧而损耗修为不假,可也不只是只损耗修为而已,说不得还会因为阳气侵入身体而损害根基! 鬼修不必其他,其他人若是根基受损的话大可以做一个凡人,可鬼修原本就是靠着自己修炼根基强提着自己这一条命,若是根基受损,而在修为散尽之前没有天材地宝将其补上的话,就会真的化作一抹青烟消散于人世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吴舟还是不大敢于江漓漓为敌的,那就是他这副人身! 他这副人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方才被斩断一截手臂就已经要耗费他仅存的所有灵土了。 而且他现在处于一个关键期,现在他通过那张羊皮卷已经将自己魂体炼做了人形,只需等到一个极阴的时间与自己这副人身相融便有十存一的概率真正变作人! 当然,若是不巧遇上了那十之九的话定然是灰飞烟灭,可吴舟愿意一搏! 可若是与江漓漓打架的话,先不说修为受损到时候的劫难能不能撑过去,就只是这副肉身伤了的话便再无做人的可能! 他不敢跟江漓漓打。 江漓漓仍然是冷笑,“就是要等在这白天里跟你打,若是放你回去的话等你道晚上变作鬼身之后再来寻我该如何?” 吴舟道:“我吴舟说话算数,说各自放一马便不会再去寻你!” 江漓漓哦了一声,笑道:“来来来,既然咱们各自放了一马的话咱们不就是朋友了,那你快下来与我喝茶,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好不好?” 吴舟脸色铁青,“小辈你当我傻么?” 江漓漓便冷笑一声,“你为何不信呢?” 吴舟哑然,江漓漓又道:“你自己都不信,你竟然叫我信?” 微微眯了眯眼睛,吴舟冷声道:“那便是非要打了?你可考虑清楚,若是你就此罢手的话我说不得会大发慈悲不去晚上不去找你,你说不定能留下一条命!可若是非要跟我打的话,我拼着根基受损的危险化作鬼身之后杀你便如屠狗!“ 江漓漓嘿嘿笑一声,“那便拼着你根基受损,叫我这条命也能从你身上啃下几十年的修为!” 吴舟眼神阴僻,江漓漓更加阴僻。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江漓漓提刀迎面而上,周身升起了惨白的火焰,那是吞鬼刀意! 吴舟面色微冷,确定这一刀他只怕是躲不开之后咬紧牙关,化作鬼身之后一爪拍在江漓漓的刀口上,直接将江漓漓拍飞,随后整个鬼身化作云烟一把往前冲去,却不是朝江漓漓动手,而是躲在了屋檐之下。 鬼身吴舟周身缭绕的鬼气淡了半成,慢慢化作了人身,吴舟冲着还趴在地上未起来的江漓漓道:“你我二人就此罢手如何?你也晓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为何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命?我也不防与你说实话,我正处在渡劫时期,若是损耗了修为的话只怕要费了我几百年的努力!” 顿了顿吴舟又道:“况且我处在这个时期并不敢随意跟人动手,你放心,在此劫难未过之前我是不会找你的!” 江漓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讥笑道:”我哪里晓得你的劫难什么时候到来?若是明天就来了呢?“ “没那么简单,我如今还未做好准备,少不得也要在半年之后!而那时候想必你也已经离开洛阳了吧!”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当真?” “当真!” 将刀尖插在地上,江漓漓又道:“可我那卷羊皮纸你得还给我!” 吴舟没犹豫,道了一声可。 他如今已经通过那羊皮纸之上的法门将自己的魂魄炼做了人身,尽管这卷羊皮纸上还有许多失传的鬼修法门,可对他成人已然没有了用处。 从怀里掏出那卷羊皮纸之后吴舟远远抛给江漓漓,江漓漓一把接过,用刀在羊皮纸上划了划,确定没有在上边留下刀痕之后江漓漓才将它收进了怀里。 吴舟有些心疼。 “这样可以了吧!” 江漓漓点点头。 等到吴舟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江漓漓朝着吴舟笑了笑。 吴舟脸色骤冷,“小辈你莫逼我!” 江漓漓未回答,又道了一声吞鬼! 吴舟怒气勃发,直接化作鬼身任由那吞鬼刀意的大嘴咬下自己身上一层鬼气,一爪直接将江漓漓的刀拍飞,又一爪准备捏碎江漓漓的话喉咙之时忽然远远听见了一声高歌。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去!” 一道金色光芒从天际划来,直接将吴舟的爪子捅了一个通透! 再一看,墙上蹲着一个拿着酒葫芦的彪形大汉,笑意盈盈! 逆凡生 第七十一章 睚眦必报 http://.biquxs.info/ 光底下吴舟迅速化作人身,脸色惨白,“你是何人?” 魁梧男子手持罗盘,腰挎葫芦,金钱剑如影随形,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老子乃是伏虎山八代嫡传降妖伏魔大弟子你爷爷大张伟是也!“ 钱剑化作一抹金光朝着吴舟激射而去,吴舟自知不妙,也顾不上在烈日底下根基是否会受损,连忙化作鬼身朝着激射而去! 伟一面朝着吴舟急速奔去,一面手掐伏魔印,大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那个魑魅魍魉敢在爷爷面前放肆!变变变变变!“ 钱剑随吴舟心意而动,一瞬间化作数十道流光朝着吴舟激射而去! 舟面色阴沉,再躲闪不及,只得伸出爪子疲于应付!可每一次双爪与那流光相触便见一道鬼气从吴舟身上溃散!吴舟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手段?你可是那金明道人的传人?” 伟脸色有些不好看,“鬼物废话少说,速速受死!”说罢拿出几张黄符夹在指缝中,碎碎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将手里的黄符朝着吴舟扔去! 那黄符在才只是刚刚离开张伟的手指,便化作了几道金色的锁链,欲要将吴舟困住,以来瓮中捉鳖! 吴舟见过这等手段之后瞳孔猛缩,身形急退,一面躲避一面朝着张伟大吼,“二十年前我家大人将我从你门中金明大人手里赢过来的时候曾与金明道人有约,你宗门之内所有弟子乃至祖师不得擒我!你不可违背师门之誓!“ 张伟冷哼了一声,调转金钱剑朝着吴舟的后背刺去,尽管吴舟卖力躲避可仍然被划出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张伟便道:”什么狗屁师门誓约?我哪里听闻过?我哪里会管这些?我只管这天底下不得有鬼魅魍魉未害人间!“说罢又手持数道黄符朝着吴舟射去! 如今是白日,吴舟一身的鬼气被阳气消减地七七八八,又因为这张伟的手段全都是针对鬼物,一时之间鬼身吴舟遍体鳞伤,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又朝着张伟大声吼道:“可我从未危害人间!我在洛阳有十年的时间,可从未伤过平民百姓!甚至还为城东一地的平民免费治病,你大可以去城东问吴大夫的名声!就没有哪个不说好的!为何便不能放我一马!” 张伟还未作答,这会儿王善从房间里边窜出来,“你说得好听,可你家那口井里边数十具尸骨怎么说?” 吴舟一面防守一面回道:“那些尸骨全都是为害一番的恶霸,我杀了他们也是他们最有应得!况且我杀他们之前也未曾吸食他们半点阳气!二十年前我家大人将我从金明道人的养鬼壶中救出来直到现在,我就从未吸食过半点人气,全都靠自己一个人苦苦修炼,若不然为何二十年过去了,我的修为仍然是第五山?” “你就吹吧你!“江漓漓一脸火气,提着刀朝着吴舟跑过来一道挥下,”老子就不是人了?你想杀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呢?“ 吴舟只是伸出爪子挡住了江漓漓的刀,便道:“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要杀我而来,为何还不许我还手?若是我的秘密被你们说出去的话岂不是我就要被驱逐出洛阳?甚至还要被斩杀!身死事小,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而我家大人吩咐我做的事儿若是不能完成的话我真是万死莫辞!”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推开之后一招吞鬼朝着吴舟的脚脖子斩去,硬生生从吴舟身上撕下来一块皮肉! 吴舟一声闷哼,周身以来防止阳气侵入的阴气渐渐消泯于无,便道:“为何不能放我一马?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再害过旁人!” 张伟阴恻恻地问:“可那城东酒肆全家老小怎么算?那家人在城东的口碑可算是良好,难道他们也是披着善皮的人?难道他们也是为恶一方的恶霸?” 听闻这话吴舟声音颤抖,“那是为了我家大人,不得已而为之。” “杀人便是杀人,莫要找借口!”张伟的攻势愈加狠烈! 吴舟面色悲戚,忽而仰天长啸一声,“老金明你不得好死!“ 吼罢突然朝着江漓漓直冲而去,江漓漓应躲不急被一爪拍飞! 看着吴舟与江漓漓纠缠在了一起,张伟生怕误伤,稍稍将金钱剑收敛了一些! 借着这个机会,吴舟连忙化作人身,迈开大步朝着门外跑去,“杀人啦!杀人啦!“ 江漓漓一提刀,“追!“ 张伟紧跟而出! 可着实两人速度快,可比起速度更快的鬼修来说仍然是有些吃力! 吴舟只将上半身化作人身,控制双腿做出跑步的状态,实则是以鬼身在低空飞行!遇墙穿墙,遇巷进巷,一时之间就算甩不开两人也不至于被他们追上。 半柱香之后吴舟遇到了一伙城卫,连忙冲了过去,“大人,大人,有人要杀我!” 那城卫队长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听到这话儿怒气勃发,“不晓得这时日洛阳城外严禁打架么?追杀你的人在哪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吴舟装作一副大口喘气的模样,指着追过来的江漓漓与张伟道:“就是那两人!“ 城卫队长眉头一挑,冲着来人恶狠狠地吼道:”来者止步!“ 见到吴舟躲在一伙子气势汹汹的城卫后方,江漓漓与张伟顿下来的脚步。 那城卫队长又道:“就是你们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要杀无辜百姓?还有一个小孩子?有本事啊!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眼看着那伙城卫就要冲过来,张伟连忙道:“大人莫要被那厮蒙蔽了,那厮其实是一只厉鬼!我乃伏虎山八代嫡传大弟子,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大人让开,且叫我动手斩杀那人你就晓得我说的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儿城卫队长微微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吴舟,吴舟连忙道:”大人你看我这副模样哪里会是鬼物?难道有鬼物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再且,我乃是城东的大夫,在城东口碑良好,你只消一问便能晓得我的名声!我来洛阳已然十年之久,若真是鬼物的话怎么可能不露出马脚?这两人无非就是为杀人随意找个借口罢了!“ 这会儿有一个士兵问了一声,“吴大夫?” 吴舟连忙点头。 城卫队低声问了那个士兵两句,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转过脸来怒气勃发,“好你这等宵小,竟然编谎话来蒙蔽我,来人,他们两个抓起来,听后发落!” “是!”一众城卫齐齐应声,朝着江漓漓与张伟两人扑了过来! 张伟不愿与人动手,于是一身的本事还未显露出来就被那些城卫摁在了地上。江漓漓可没有这些顾忌,提着虎魄,运起刀意就冲着城卫兵一阵冲杀,一时之间还砍伤了不少的士兵! “哟,还是一个硬点子?”城卫队长揉了揉拳头,趁着江漓漓疲于应付众多士兵之际一脚踹在江漓漓的屁股上,将江漓漓踹了一个踉跄! 江漓漓站直之后恶狠狠地盯着这队长,城卫队长哈哈大笑! 这会儿吴舟朝着江漓漓笑了两声之后就准备大步离开,江漓漓怒气冲天,提着刀就要往吴舟冲去,却被那城卫队长一把扑倒在地,“小家伙,你再折腾啊!” 江漓漓挣扎不得,满脸火气,城卫队长一把摁住了江漓漓的双手,拿起一根绳子将江漓漓的手绑上,正欲将江漓漓扛回大牢之时,忽然间地上有一枚黑色的令牌。 捡起来瞧了瞧,城卫队长脸色大变,连忙问道:“这令牌是你的?” 江漓漓骂道:“不是老子的难道还是你的?你等着,你敢抓我!你完了!“ 城卫队长连忙将江漓漓松绑,讪笑着说:“怪小人眼界低,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莫怪!“ 江漓漓正纳闷呢,他根本就不晓得这令牌有什么用,方才那些话无非就是不失颜面而放的狠话罢了,这会儿看着这人如此行事,不由地对着令牌多瞧了两眼! 张伟也被松开,拿过江漓漓的令牌瞧了瞧,略微吃惊地看了江漓漓一眼,”你小子行啊,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拿出来?害得我白白吃了一地的灰!“ 城卫队长连忙点头,腹议道:“对啊,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拿出来?害得我白白蹭了一鼻子灰!“ 江漓漓从张伟手里将令牌抢了过来,仔细瞧了两眼,一抬头忽然瞥见吴舟要溜,连忙喊道:“孽畜莫逃,乖乖受死!” 吴舟脸色大变,朝着后方亡命奔逃! 也顾不上这边了,张伟连忙跟上! 在路上又遇上了一伙子城卫,江漓漓将令牌拿出来一晃。 那些城卫原先还不以为意,等江漓漓跑进了之后一个个脸色大变,连忙让开了路! 只是江漓漓觉得总是从兜里将令牌拿出来实在是有些麻烦了,直接从身上撕下来一条布带将令牌缠在了头上! 这会儿前方出现了一大伙城卫,看着江漓漓与张伟两人竟然在追杀一个文弱书生,连忙上前,“前方乃是城南地界,哪个贼子敢在洛阳城南放肆!” 江漓漓提着虎魄朝着那一大帮城卫军一刀斩出,“南阳王令牌在此,谁敢拦路!” 城卫脸色变幻不定,可看着两人愈来愈近,最后仍然是让开了一条道! 那几日吴舟追杀江漓漓一直从城东追到城西! 如今江漓漓与张伟追杀吴舟,一直从城北杀到城南! 睚眦必报! 逆凡生 第七十二章 再报(祝大家元旦快乐!) http://.biquxs.info/ 城南的人物着实是不少,这会儿都端坐在阁楼上吃茶饮酒,正侃侃谈着风云际事,忽然听见喊打喊杀声,便从窗户口探出头来,只看见一大一小两人追杀一个文弱书生,顿时就有些懵了。 有一个官宦模样的中年人觉着现在是一个让上头人欣赏自己的机会,连忙朝着底下一声喊,“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然当街杀人?快快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将你们抓进大牢之中吃牢饭!昭昭大日竟然敢如此土匪行径,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漓漓听着这话儿将头一扬,额头上绑着的黑色令牌有些发亮,“哪里的小畜生敢来管老子?快滚!” 这中年人怒气勃发,正欲叫上城卫军将底下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抓起来的时候忽然被邻座的人抓住了手,便有些楞,“张大人,怎么?” “这事儿你别管!” “为何?”中年人愈加觉得这是一个展现自己正直做派的机会,一拍胸膛大义凛然地说道:“就算那令牌是南阳王的令牌我也要将这小子捉拿归案!否则这洛阳城内大小百姓岂不是觉得我大隋的律法只是摆设不成?” 被称作张大人的男子没有说话,旁面又有一人低声说道:“那令牌还真是南阳王的令牌。” 中年男人顿时哑口,再回头看着那张大人眼神之中的失望,便觉得心如死灰,低头吃酒。 。。 吴舟就算是只将下半身化作鬼身遮掩在袍子底下也只觉得阳气快要浸入了自己体内,连忙彻底化作人身转过身来,“此地可是在城南,两位莫要嚣张,就算是杀了我也难免被一个看不惯做派的大人物给打杀!且思忖几分!“ 江漓漓呵呵一笑,拔刀就冲向前! 吴舟瞳孔猛缩,身形朝后退去,“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肯发毒誓,此事之后必定离开洛阳赶往那鬼蜮,一路上悬壶济世,到了鬼蜮之后安心修炼,必定记得两位大人的情分!” “恶鬼还敢满嘴谎言!”张伟目透精光,喃喃念了几声咒语之后身后升起了一道金光,“去!” 金钱剑化作金光朝着吴舟激射而去!吴舟自知躲闪不及,也再顾不得所有,连忙化作鬼身,速度顿时拔高了一大截! 剑光在吴舟的脸边划过,虽未直接斩在吴舟的鬼身上,却也消耗了吴舟一大截鬼气! 旁道正看热闹的旁人忽然看见那文弱书生竟然化作了厉鬼,顿时大声尖叫一声躲进了房间里边。 江漓漓迎面而上,刀尖意气蒸腾,吞鬼之意每自在吴舟身旁划过便吞噬了吴舟一口鬼气,此消彼长之后,江漓漓刀尖上的吞鬼刀意竟然拔高了两三丈! 森白的意气在江漓漓虎魄之刀上熊熊蒸腾,远远望去像极了鬼蜮的莽莽鬼气! 张伟手持罗盘在远处飞速跑动,每当吴舟想要逃脱之时,便有一道剑光堵住了去路。不止如此,张伟还在地面上洒下了数十道黄符,只等黄符成阵之际,便能叫那吴舟成鳖之时! 江漓漓与张伟两人一人近战一人远攻,将吴舟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兵! 这会儿听着底下的攻势,满楼的人物尽皆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 有人道:“这孩子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又一人回道:“你没见他头上的令牌么?那可是南阳王的令牌!” “怪不得!” 又有一人低声嗤笑道:“你们不晓得,方才那李侍郎放言说要将那小子给捉拿归案,得了张大人的冷眼,这会儿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也怪不得,连南阳王的令牌都不认识,还做什么官?” 。。。 丹阳楼顶,姚清河看着地上的大战看得津津有味,一伸手拿起身旁的茶杯放在了嘴边,却愣了愣,闻了闻之后才敢微微抿下一口。 不多时那赵长安便匆匆赶来,”先生,打探清楚了,那鬼物在城东以大夫的面目示人,在城东呆了有十年的时间,在百姓之中口碑良好,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可不晓得先前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人看出了鬼魅之身,于是便得来了旁人的追杀。那中年大汉乃是伏虎山的道士,对斩妖除魔这一类事儿有些心得。只是那小孩子我没查清楚来历,南阳王府之中大致没有这等人,不晓得他从哪里搞来了一枚南阳王的令牌狐假虎威。“ 姚清河笑道:“这也算是他的本事不是?你有听过南阳王的令牌流落在寻常人的手里的事儿么?” 赵长安点点头,又道:“先生,可总归叫他们在这儿打架可不是好事,要不要我去将他们尽皆抓起来?” “不必!”姚清河摇摇头,“先不说这鬼修原本就难缠,你虽为战场上万人敌,可终归没有学过几分抓鬼的本事。若是你的话指不定还会叫这鬼物逃之夭夭。再且在这档子事上没有必要再出事宜,就叫他们打吧,反正是杀鬼又不是杀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不是?” 赵长安没做声。 姚清河正准备开口之时忽然愣了愣,转头问道:“你说那鬼物在洛阳呆了有十年的时间?” 赵长安点点头,又问道:“虽然一只鬼物呆在阳气极为旺盛的洛阳不晓得所谓何事,可应当不会对先生的大事产生影响吧!” “自然是不会。”姚清河吃了一口茶,又喃喃道:”前些天我一人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里兜圈子的时候遇见一个老算命人,他说他要复国,要叫这洛阳变作西苏的国都。又想到这西苏已然灭国有十年之久,这鬼物又在洛阳呆了十年时间,你说着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诡事?“ 赵长安愣了愣,“这几件事儿着实是巧合,可那老算命人异想天开,这洛阳位于大隋腹部,乃是重地,前后左右都有大军潜伏,给他一万个可能也不能叫洛阳变作他西苏的国都!难道他还想在这大隋的肚子里边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国来如何?“ 姚清河又道:”可你说前些天的闷雷会不会跟这个鬼物有关?“ 赵长安便沉默了良久,“那夜的雷声着实是不寻常,可一只鬼物应当是没有这等手段。。”愣了愣,忽然一惊,“莫不是那老算命人的手段?” 姚清河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肯定是。” “先生,要不要我将那老算命人给杀了?一面横生事端?” “不必。“姚清河笑道:”这种事儿无非就是异想天开罢了,大隋如日中天,气运绵长,怎么也不能叫那人重辟西苏。再且就算是开辟出来又如何?那就再杀一次!“ 赵长安自顾自地道:“先生果然大气魄!” 姚清河沉默了良久,”你可晓得这条蛇几百年前是一条龙?“ 赵长安听着这话伸手触碰了这青蛇嘴里内壁半晌,没吭声。 就算是龙又当如何?杀过的龙气还少么? 姚清河摇了摇头,又看着底下的大战,看见那小子忽然一探头朝着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骂了一句娘,又看那小子一挥手之后手臂上露出了三条横线,便一挑眉,吃吃笑。 赵长安有些纳闷,“先生笑什么?” “你不是说除去那西楚的幼子裴长风之外这成安就像是一团死水无聊得紧么?“姚清河道:“你且等着看,成安没多久就要活了。应当说是要热闹了。” 。。 丹阳楼中,郑少昌盯着楼下看了半晌之后忽然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楼内,朝着一个正对着一面镜子摆弄头饰的凤仙花道:“师妹已然无聊到这个程度了么?” 凤仙花美目含情,“可莫再叫我师妹了,你这声师妹可要叫的妾身心都酥了!”说罢又讥笑道:”我这声妾身有没有那南阳王妃的风范?我想就算没有七分也怕有办成了吧,你欢喜不欢喜?“ 郑少昌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道:“若是师妹着实是闲的无聊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说到出去凤仙花就笑了,捂着嘴咯咯娇笑,“你是说叫我去看看那条龙?” “龙?什么龙?”郑少昌倒是有些懵。 “不告诉你!”凤仙花朝着郑少昌翻了一个白眼,娇媚肆意而生,低下头摆弄了三分头钗之后又回头问道:“师兄你看妾身这钗子如何?好不好看?比起南阳王妃如何?” 郑少昌转过身去,“若是真是闲的无聊你可出去看看,只是我可不保管顺不顺你的心意。 看着郑少昌的背影凤仙花哼了一声,又挑拣了两件白色衣裙在身上比划,比着比着突然就恼了,将衣裙往地上一摔,“好看又有什么用?可还不是身死道消?” 这时听见房间里边一顿响声,半晌之后凤仙花形貌端庄地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那条青蛇,又咯咯笑,“若是你觉得不开心就一口将你嘴里的两人给吞了啊!摆什么脾气?还不是只能做死泥鳅一条?” 青蛇无言,可凤仙花忽然嘴角溢出鲜血来。 凤仙花闷哼一声,擦了擦嘴角的猩红,又鄙夷地看了那青蛇一眼,“不敢对那两人下嘴就只敢欺负我这个小女子么?你还真是一条有本事的泥鳅呢!哈哈!” 自顾自地张开双手迎着秋风转了一圈,凤仙花踩着舞步慢慢点到了城墙边上,忽然瞧见了地上的那个小人儿,便一挑眉。 “果然师兄没骗我,还真是有意思!” 凤仙花俯身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颊,望着底下的大战,像是一个看到心爱之物的邻家女孩儿。 。。。 黄符落地便升起了半人高的火焰,寻常鬼物只要一碰触这火焰必然要叫鬼身灼烧,若是碰触再久一些就要被这火焰烧的魂飞魄散! 吴舟看着那火焰即将成型,连忙不敢再含糊,厉啸一声朝着火焰之外冲去,却被早就看出了预谋的张伟一剑斩入了火圈之内! 吴舟鬼身已然残破不堪,就连脸颊也被江漓漓的吞鬼刀意一口吞掉了一小半,留着一个眼珠子在半个眼眶之内晃荡着。 再一瞬间,便看几道金色锁链将吴舟紧紧缠住,吴舟挣脱不得,仰天长啸,自知逃脱无望,化作了人形。 堪堪站稳,吴舟正了正脸色之后朝着张伟说道:“不论你信不信,除去我大人吩咐我做的事情之外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人,一连十年如初。”说完之后又满脸狰狞,”做鬼?害人?谁愿意做鬼害人?谁不愿意转生成人?若不是十万年前那个仙人,我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张伟叹息了一声,“可无论如何讲,这鬼物本不该存于世间,可既然你不害人为何不去鬼蜮呢?” 说到这里吴舟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以为我不想去那鬼蜮?若不是你宗门那金明道人将我抓去养鬼壶之中的话我能在洛阳?说到底,你们伏虎山无非就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嘴里说着悬壶济世,斩妖除魔,实则将那些冤死的鬼魂抓住,让它们在万鬼之中各自厮杀,挑出最强的那一个奴役一生!我可说错了?” 张伟哑然。 吴舟又阴恻恻地朝着张伟道:“若不是我二十年前被我家大人从那金明道人手里赢回来的话,说不得咱们还是一家?呵呵,哈哈哈,,多大的讽刺,斩妖除魔的道士竟然与厉鬼是一家?哈哈!” 张伟忽而坚定了眼神,“可不论你怎么说,可你总归是害死了城东酒肆老板一家,就只是为了这笔账我便要镇压与你!“ 吴舟心如死灰,”为何做个人就这么难?天不待我!为何如今就没了轮回?为何?为何!“ 张伟举起手里的酒葫芦,“你且进来吧,进我这养鬼壶,我可将你带入鬼蜮之中,可不可?” 吴舟猛地睁开眼,暗自打量了张伟两眼,道了一声多谢。 正当张伟就要拔开酒葫芦的葫芦盖儿之时,江漓漓忽然道:“等一下!” 张伟愣了愣,转头看着江漓漓。 只见江漓漓在怀里掏了半天之后掏出了一个锦囊模样的小袋子,朝着吴舟嘿嘿一笑,又对着张伟道:”我且要试试你这玩意儿的真假!“ 吴舟咆哮,“不可,不可将我收入他的养鬼锦囊之中,这小子睚眦必报,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张伟正准备劝江漓漓两句,可还未开口江漓漓便道:“你莫要多说,这老小子三番两次差些要杀了我,我难道不叫他吃些苦头不成?“ 张伟两难,最后道:“交给你也无妨,只是这鬼物一被人收入养鬼器之中便只能听人使唤,你要答应我不叫他的害人,也得答应我以后要将他放入鬼蜮之中!” “成了,成了,啰嗦!”江漓漓撇撇嘴,笑着对吴舟走去。 在吴舟惶恐的眼神之中江漓漓一把打开那锦囊,便看吴舟哀嚎一声从天灵盖中冒出了一团绿油油的鬼气被吸进了锦囊之中,而那副人身则化作了白色的石块,倒在地上碎作了石块。 江漓漓一把将锦囊锁死,一个拳头砸在锦囊上,又抓住锦囊在空中甩了片刻,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不是牛么?来打我啊!嘿你奶奶的!” 仍然是觉着不解气,江漓漓将这锦囊摆在地上,一脚踩上去不够,又在上边蹦跶了五六下。 张伟觉得有些好笑,“你且住手吧,这养鬼器内自成空间,你就是拿刀砍这锦囊他也半点不痛的!” 江漓漓啊了一声,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只怕是落在这张伟眼中像极了蠢人,懊恼了片刻之后倒是将火气撒到了张伟头上,“就你懂得多?老子自己不晓得?” 张伟哑然失笑。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将锦囊收入怀里,又将头上的令牌拆了下来,看着街道两侧探出头看热闹的人骂了一声,“看你大爷呢!老子是你大爷么?小心长针眼!” 那些达官贵人只道是小孩子脾气,也没恼,各自哈哈笑。 “这小子,脾气还真是坏!” “可不是么,若是我大隋之少年皆是这副敢怒敢言的性子的话只怕我大隋不日就要南下统治半成净洲了!” “有道理,大人说的有道理啊!只可惜我大隋这样的少年确实是太少了,你瞅瞅那江南水乡的少年,一个个吃不了苦头,比九叶兰还要娇贵!这以后怎么能成为我大隋的栋梁呢?” 其实若是一个乡野小子这样骂的话他们早就怒气冲天了,可这小子手里头有南阳王的令牌啊,自然是怎样看怎样顺眼,怎么看怎样可爱。 江漓漓又哼了一声,正准备将这令牌收入怀中之时,忽然抬头瞥见了一个沉鱼落雁的笑脸,脸色就阴僻了下来。 将还未收起来的令牌重新用布带子绑在了额头上,江漓漓一提刀大吼了一声,“南阳王令牌在此,那个不长眼睛的人胆敢拦路!” 众人皆惊,正想着这小子又发什么脾气的时候突然看见江漓漓踩在街边小贩的摊位上一把从窗户口跃进了丹阳楼二楼,踩碎了不晓得几个酒壶茶杯,未做停留,直接从楼梯口往上冲去。 半晌之后,只见丹阳楼楼上的一张门被一脚踢开,江漓漓一把跃到了空中,举刀迎向了那靠着丹阳楼栏杆白色身影! “狗日的炼气士,速速前来受死!“ 逆凡生 第七十三章 无毒 http://.biquxs.info/ 凤仙花随意一挥手手里边便多了一根一臂长的冰柱,转身挡住了江漓漓的刀锋。 刀口与冰柱摩挲,冰屑四溅,凤仙花眯着眼睛笑,“小弟弟,你可真是不学乖,上次莫非姐姐没教过你怎么称呼姐姐么?” 江漓漓猛地一使力,整个人便朝着后方退去,一脚重重地踏在地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又冲上前一刀斩向凤仙花! 凤仙花丝毫不乱,冰柱又挡住了江漓漓的刀口,凤仙花将脸凑了过来,呵了一口气喷在江漓漓的脸上,“怎么?对姐姐就这么着恼?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这副气势倒也有几分热血少年的模样,倒是比那些自诩不凡的炼气士要帅气得紧!” 江漓漓眼神微冷,猛地提起周身的意气,在虎魄刀尖上猛地探出一张巨口朝着凤仙花的脸啃去! 凤仙花微微一偏头就叫这吞鬼刀意落空,吞鬼刀意折返回来又朝着凤仙花的后脑勺斩去。 凤仙花未曾回头,可那吞鬼刀意却只落在了凤仙花身后半寸之地就再无可寸进! 在凤仙花的后脑勺之外凝结一道极薄的冰墙,微微透着一丝蓝光,而吞鬼刀意就是被这道冰墙硬生生地阻拦在外! 凤仙花往前轻轻踏出一步,江漓漓的脚便生生往后退了一步,凤仙花笑意盈盈,“尽管姐姐我看到你这副模样欢喜得很,可是小弟弟啊。”凤仙花叹息一声,微微眯眼,眼神之中冷芒乍现,“可你哪里来的本事敢对姐姐动刀呢?” 只见江漓漓头顶上突兀出现了五六根冰锥,冰锥寒芒逼人,就听凤仙花一声唿哨这些冰锥就朝着江漓漓的头落了下来! 江漓漓脸色微动,身形想退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刀已然与凤仙花手里的冰柱凝结在了一起,不能动弹半分!瞳孔猛缩,在此生死攸关之际,江漓漓低声喊了一声吞鬼! 在凤仙花后脑勺上的那张巨口猛地调转方向,迅疾而来,将就将要生生插在江漓漓脑袋上的那些冰锥斩成数段! 凤仙花眉头一挑,“心眼倒是活络,再看这一招如何?” 话音刚落,江漓漓只觉得自己脚下传来一阵冷意,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底下突兀一片霜白!瞳孔猛缩,再也顾不得虎魄了,连忙朝后急退而去! 就在江漓漓退去之后,原地就窜起来密密麻麻的冰柱,寒气逼人! 望着那些比刀尖还要锋利的冰尖,江漓漓倒吸了一口凉气。 凤仙花面前的冰柱猛然炸裂,飘散如漫天白雪,凤仙花手持虎魄刀从这冰晶之中走出来,逆着光,犹如飘飘仙子,她笑,“小弟弟怪不得又如此底气敢对姐姐动手,原来是手里头有了一把好刀。只可惜这刀是死了么?怎么没有半点灵气?”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盯紧了凤仙花任何一个动作。 凤仙花一只手指在虎魄刀的刀锋上轻轻划过,便见一道猩红的血迹染红了手指,凤仙花吃吃笑,抬头看着江漓漓,“你看姐姐受伤心里舒不舒服?开不开心?欢喜不欢喜?” 江漓漓只觉得这女人是一个疯子,正欲开口骂上两句之时便见凤仙花手指上的那道伤口猛地凝结成血色冰晶,再一眨眼,那道冰晶就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江漓漓连连后撤,可哪里快得过凤仙花一个浑不留神的杀机?正见那几滴冰晶就要射入自己眼眶之中时,从侧面来了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把将那几滴冰晶冲撞开! 凤仙花沉下脸望着来人,张伟原本手持着金钱剑杀机飒飒地冲了过来,望见凤仙花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之后就愣了,挠着头嘟囔了一声,“我就说江小子怎么跑得这么快,原来如此。有这等好事还不叫我?” 张伟拿出罗盘将自己的脸照了照觉得这副模样着实迷人之后朝着凤仙花扯出一个笑脸,“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可曾婚。。。我去!” 张伟话还没说完就望见前方射来几道锐利的冰箭,生生将后面的话压在了喉咙里边,身形一个翻滚躲开之后望着那几道冰箭深入地面有一尺之后心有余悸! 又望见几道冰箭朝自己射过来,张伟哇地一声怪叫连忙躲开,“你这小娘皮怎么不讲道理?你有病啊你!快快住手,小心大叔我翻脸喽!“ 凤仙花突然止住了攻势,哈哈大笑,晓得前俯后仰。 张伟与江漓漓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还真是有病? 凤仙花长吸了一口气堪堪止住笑声,“你怎么晓得我有病?”还未等张伟回答凤仙花就一晃手召出密密麻麻的冰箭,眼神阴鸷地冷笑道:“我就是有病!你来杀我啊!” 尽管张伟生得一副彪悍模样,可身手敏捷得很,身形在密密麻麻的冰箭之中来回躲避,竟然只是被那冰箭扯坏了几片衣角。 趁着凤仙花大肆朝着张伟发动进攻的时候江漓漓猛吸一口气朝着凤仙花跑过去,誓要将自己的虎魄刀给夺回来! 可凤仙花左面好像长了一双眼睛,就在江漓漓一个扑身上去之时,凤仙花一个侧踢直接将江漓漓踢飞! 江漓漓倒在地上看着还在躲避的张伟,不由地怒骂道:“你奶奶的你不是第五山的人物么?怎么一点本事都没有呢?被一个娘们打成这副模样你丢不丢人?” 张伟欲哭无泪,“老子一身的本事都是用来杀鬼除妖的,你难道叫老子用黄符去烧她?” 江漓漓气急败坏,一时之间着实是拿凤仙花没办法,忽然想起了张伟说起过的那炼气士克张伟,张伟克鬼修的道理,连忙将怀里的锦囊掏了出来,解开,“吴舟,快去将那个疯娘们给杀了!不然老子弄死你!” 吴舟方才经过一场大战,自己的鬼身就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了。这会儿正躲在这养鬼锦囊里借着里边的阴气恢复伤势,这会儿哪里晓得江漓漓一个不留神就将他唤了出来,毫无半点防备之下就直接被阳光灼烧得嗷嗷惨叫。 张伟见到江漓漓的动作就晓得江漓漓要拉什么屎,又高声喊道:“江小子你且快将他收回去吧,这会儿正是白昼,唤他出来没有用的,只怕再过一会儿就要被阳气烧死了!” 江漓漓看着吴舟这副狼狈的模样,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你快滚回去吧,没用的玩意儿!” 多少年了?就算是自己被那金明道人抓紧养鬼壶之中的那段时间吴舟也没有这种感觉,而现在,吴舟第一次想哭。 —————— “先生,那小子又跟炼气士打起来了。”赵长安快步走到姚清河的身边笑道。 姚清河眉头一挑,“还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说罢又问道:“可曾打赢了?” “悬。“赵长安回道:”这小子炼意第三山巅峰,外加上一个第五山的降妖道士对上一个主杀伐的第七楼炼气士没有多少胜算。“ 姚清河点点头,又问道:“我对打架这一类事不通,可这第七楼的炼气士不外与第五山的武人一个境界么?为何一个第五山的养鬼道人与一个第三山的炼意武人联合起来还打不过一个第七楼的炼气士?” 赵长安道:“先生只看大势,可这打架与大势不同,打架双方虽然也占天时地利人和,可讲究的是末枝细节,双方的修为或经验更为重要一些。虽然那降妖道人的修为与那炼气士大致相仿,可那道人的身家本事全都是对付鬼魅魍魉,而与这主杀伐的炼气士为战之时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再且说那炼气士的体质着实有些不同寻常,那些冰晶尽管是她用法力凝结而成,可自带一股破虚妄的本事,便可破意气。因此那小子便只能靠肉身,意气毫无多少用处,这便落到了下风。” 姚清河沉思了片刻,“可破意气?若是让那炼气士攀到第十三楼之时岂不是连谢行之都不是她的对手?” 赵长安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随后又笑道:“可上到十三楼哪里会有那么容易?一日未上十三楼,便一日就只能被谢行之虐杀,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大魔头。这破虚妄的本事对大魔头来说可没有半点用处。“ 姚清河嗯了一声,正欲又想说两句话的时候忽然愣了愣,转头朝着赵长安道:”你且先退去。“ 未问缘由,赵长安抱拳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原地站着一个身形欣长的女子,是江左。 姚清河笑呵呵地转过身来,“许久不见,吃茶么?” “你晓得我是不吃这种东西的。”江左的语气仍然冰冷,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从青蛇口中探出头看了看,喃喃一句这小子真是不安分。 姚清河便道:“你认得他?” “在刀兵冢之内同行了一段时间,”江左末了又补上一句,“这尖酸的小子竟然还有朋友?比十六要强一些,有些意思。” 姚清河未去琢磨江漓漓是如何在刀兵冢还未开启之时与江左一齐在刀兵冢内同行的缘由,又道:“可算是得了好东西?” 江左点点头,“这还得多亏了那小子。” 听这话姚清河一挑眉,“既然那小子帮你得了东西,那现在他吃了苦头你不去帮他?” 江左冷哼了一声,未回答。 姚清河按着眉头觉着有些头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江左还是这么一副脾性,倒也真叫人为难。 “此行只是为了同你打个招呼,也算是拜会一下友人。” 姚清河便问:“这就要走了么?” 江左点点头,忽然又道:“这刀兵冢开启的时间只怕会提前不少,因为里边一半的灵气被两把刀吸走了。可不算妨碍了你?” 姚清河皱着眉头盯着那天上的宝珠看了半晌,喃喃道了一句我就说,回头又道:“无妨,大势如此,早些晚些都没有半点影响。” 江左嗯了一声,正要御剑而走之时姚清河叫住了她,“记得帮我向梅郎问好。” 江左身形顿了顿,又准备离开时姚清河犹豫了半晌,“盛洲在东边,你可莫要迷路了!” 江左猛地回过头来,眼神之后冷芒乍现。 姚清河连忙摆手呵呵讪笑,不敢再做声。 只是一道寒芒亮起,江左的身影便消失无形。 一剑江左,果然名不虚传。 —————— 丹阳楼上一个老人望着丹阳楼半腰之处几人大战,盯着江漓漓头上的脸令牌瞧了半晌,正准备回房之时忽而有一个黑衣人小跑过来,俯身在这老人耳畔说了半句。 老人眼神之中便闪过一道精光,又俯身仔细瞧了江漓漓两眼,快步进了丹阳楼。 司马兰正在教苏双与苏锦两个少年读书,看见老人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之后便对这一对少男少女挥了挥手,少男少女欢呼雀跃一声跑开了。 司马兰又叫住了苏锦,“这两天不要到处逛,记得我教你的那些话,回去多背两次!” 苏锦脸色边苦了,看着苏双得意的眼神则更加觉得为难,转身用哀求的眼神看了一眼司马兰,撒娇般的模样地叫了一声娘亲。 司马兰脸色就冷了下来,硬着声音叫了一声锦儿! 苏锦晓得司马兰只怕是动火了,低头哦了一声往门外跑去。 老人朝着苏双与苏锦躬身笑了笑,道了一声殿下万安,等到两人年跑出门之后走才房间,转身掩紧了门。 司马兰笑道:“秦老为何如此凝重?可未曾见过秦老这么一副模样,难道是有那孽子的消息了?” 秦老点点头。 司马兰手里的茶杯猛地碎裂开来,“当真?” 秦老走近几步之后低头对司马兰说了两句。 司马兰听闻之后哈哈笑了一声,又呵了一句,脸色微沉,“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秦老未回答,就只问:“王妃,叫我如何做?” 司马兰冷笑一声道:“若是他能死在那凤仙花的手里最好,可若是命硬死不了的话更好,到时候就有劳秦老了,以绝后患!” 秦老有些犹豫,”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被人晓得是王妃您动的手?那夫人那边??“ 司马兰猛地一拍桌子,“你可曾晓得那个贱人最近有多嚣张么?都说女子婚前靠父母,婚后靠孩儿,那贱人晓得自己的那个贱子未死之后便张扬了!敢在本宫面前摆脸色了!只要那孽子一死,那贱人就算是晓得本宫动的手就又如何?难道还敢杀本宫不成?就算是被王晓得了又当如何?这南阳王府可就只剩下一个独子了,那便是本宫的锦儿!” 秦老沉思了片刻之后点点头,一招手将桌子上破碎的瓷片收入了袖中,转身离开了。 司马兰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饮着,“可真是可惜了孩子,多好的孩子啊,若是能做我锦儿的影子该多好。只可惜,怪就怪在你那个娘亲将你生了下来!” 那时候本宫见你这个孩子便满心欢喜,可现在,你死的怎么惨,本宫便怎么欢喜。 逆凡生 第七十四章 虎啸凤鸣 http://.biquxs.info/ 凤仙花眼神凛然,头顶上方高戴着一个浅蓝色冰环,双手高举,便有漫天的冰锥朝着江漓漓两人扑面而来! 张伟本就是第五山的武人,尽管身上大半的本事只对阴物有效,可眼视怎么也说有第五山武人的标准,一时之间尽管狼狈,却也没受什么重伤。 可江漓漓现在手里无刀,若是只凭体魄的话指不定能不能打过王善,现在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得亏张伟还有几分余力,躲避之时还有余力唤出金钱剑为江漓漓打碎一些冰锥,若不是吴舟的话只怕江漓漓这会儿早就被漫天的冰锥打成筛子了! 狼狈躲避了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原本以为凤仙花就算是第五山的炼气士也应当力竭,可没想到凤仙花不见有丝毫竭力,反倒冰锥的攻势愈来愈狠! 张伟心里头压着火,吼了一嗓子,“你奶奶的臭娘皮,快快住手,若是不住手的话担心哥哥我还手了啊!” 凤仙花闻言噗嗤一笑,笑意盈盈地对张伟道:“哥哥你来杀我啊!” 张伟看着凤仙花这副魅惑人心的神色愣了愣,一个不留神手臂被一条冰锥划出半臂长的伤口,暗骂了一声这臭娘们,翻身躲进了屋子里边,正纳闷这江漓漓到哪儿去了的时候猛地一抬头看着江漓漓满脸鄙夷地看着他。 奶奶的,这小子惹出来的祸倒是比老子跑得快多了! 江漓漓一脚踢开一根插在旁边的冰锥,讥笑道:“我一个孩子打不过那娘们也就罢了,你这个大老爷们竟然被撵得到处跑你丢不丢人?” 张伟正欲骂回去的时候自己后脑勺突然传来了凉意,连忙一把弯下了腰,顺便将江漓漓的头压下! 再回头就看见身后的墙被一道冰锥刺破了一个大洞,心有余悸,也不敢再继续跟江漓漓扯皮,连忙默念咒语升起那金钱剑! “变变变变变!“ 金钱剑在空中变作了几十把,听着张伟一个响指之后直接捅破墙壁朝着外头射去! 射出去之后就只听见乒乒乓乓几声就再也没了动作,江漓漓以为凤仙花那娘皮被张伟这一招给解决掉了,连忙凑到墙壁上的那个洞往外看,却只见凤仙花一口咬着那把金钱剑,牙齿已然被染成了猩红,将自己那一张绝美的脸透过这个洞从外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江漓漓一惊,暗骂了一声疯女人,连忙撇过头顺势一脚将张伟踢开!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墙壁被凤仙花一道巨大的冰锥轰开! 乱石飞溅,冰屑四射! 张伟神色惊恐,又运转金钱剑却发现金钱剑已然被凤仙花用冰晶冻结住了,根本不同使唤!暗骂了一声这个娘们使得什么诡异手段之后张伟四肢着地跑得飞快! 江漓漓这会儿站在一个梳妆台面前冷着眼盯着那洞口! 灰尘散去之后凤仙花一脚将冻了一层冰的金钱剑踢给张伟,转头看着江漓漓缓步走来。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躬身! 凤仙花忽然一个瞬步朝着江漓漓冲过来,手握寒气正欲一掌拍上江漓漓的脑袋之时,忽然从楼梯口跑上来一人,大致是官宦之流。那人大声吼道:“休要在丹阳楼之中大战,快快离开!否则别怪我大隋律法无情!” 凤仙花顿住脚步,朝那人呵呵一笑,便只见那人地上猛地窜出一根尖锐的冰锥! 未曾惨叫,那人自下而上直接被捅了一个通透,鲜血将冰锥染红! 江漓漓瞳孔猛缩,忽然瞥见房间外边自己那把虎魄刀正被丢弃在一根冰锥之上,猛地一咬牙,整个人破开窗户朝着外面的城墙走廊冲去! 走廊上此时已然被凤仙花召出来的冰锥插满,根本就没有半点可立足之地! 江漓漓落地的地方有一根明晃晃的冰锥,锥尖朝上! 江漓漓暗道不好,正欲强行将自身扭开之时,却看见空中一道冰锥正笔直朝着自己落下来! 这下就算是扭开了下面那根冰锥也无济于事! 正准备强行唤出吴舟处理掉上边那根冰锥之时忽然看见侧面来了一道银色的剑光将那截冰锥斩成数断,江漓漓没有时间猜测则剑光是何人斩来的,赶紧一个扭身躲开了下边那根冰锥! 只是落地之后江漓漓被密密麻麻的冰锥卡住了身体,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又看着天上落下几道冰锥,骂了一声日你奶奶的臭娘们,强行一头往一根冰锥撞去,却没想撞到自己头昏眼花也没能奈何这根卡住自己的冰锥半分! 正当那几根冰锥就要落在了自己脸上的时候,从楼下翻身而上一个蓝衣男子,手持长剑将那几道冰锥斩断,又顺手将卡住江漓漓的那几道冰锥斩成几段! 这剑客是左良。 左良站在几根冰锥上盯着江漓漓道:“没事吧!” 江漓漓连忙站起身来,“你奶奶的来得还算及时,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左良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救他! 凤仙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眉头一挑,“没想到你朋友还真多。” 左良冷声道:“我可不是他的朋友,只是单纯看不惯炼气士如此做派罢了!” “看不惯没关系,”凤仙花饶有趣味,忽然脸色就冷了,“只是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关系就浅不了了!” 话音刚落就只感觉地上的冰柱一阵颤抖,堪堪站稳,就只见周围的冰柱尽皆从地上拔起,调转锋芒朝着左良齐齐射来! 冰锥太多,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 左良脸色凝重,舞起了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挑出几个漂亮的剑花,沉声道了一声京华! 便只见左良的长剑在周身舞得密不透风,犹如撑起了一道银色的屏障,冰锥落在这屏障之上便被这剑光削成冰屑! 可随着冰锥越来越多左良的脸色便愈来愈难看,正强提精神准备将长剑舞得更快几分的时候,在冰锥后方突然出现了凤仙花的笑脸! 只见凤仙花手持一道浅蓝色的冰剑猛地朝着左良一挥,就只听一声金鸣之声,而左良周身的屏障消失于无! 凤仙花竟然用冰剑抵住了左良正快速舞动的长剑! 周围的冰锥依然朝着左良射来! 左良面色惨白,连忙松开了长剑,身形仰躺下去一个滑步从底下滑了出去! 冰锥猛地撞在了一起,冰花冰雾美轮美奂! 正在左良暗叹一声惊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连忙侧身却躲闪不及,一把冰剑直接将左良的肩膀捅穿! 左良只觉得从那冰剑之上传来了一阵寒气,顺着自己的血液将自己整个肩膀都冻得严实! 凤仙花呵呵一声笑,另一只手上涌出一股白色的寒气,正欲一掌拍到左良腹部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飒飒的风声。凤仙花冷笑一声在背后撑起了一道冰墙! 只是这道冰墙才只是刚立起就猛地破碎开来! 凤仙花心里一惊,再顾不上左良连忙转过身来匆忙双手撑起一道蓝色的冰墙! 虎魄刀砍在这面冰墙之上虽然未见破裂,可是巨大的力道将凤仙花斩出几十步的距离! 江漓漓看着惊疑不定的凤仙花咧开嘴一笑,“现在是第二刀!” 双手拖刀江漓漓压低了身子犹如一只下山的猛虎急速朝着凤仙花跑去,自下而上朝着凤仙花一刀挑起! 凤仙花猛地朝上飞去,可江漓漓的刀却更快,在凤仙花右脸上划出一道一指长的血痕! 江漓漓接着这往上挑的力道转了一个身将刀往下劈出! “第三刀!” 虎魄将一道蓝色冰晶斩成飞花,而刀刃落在了凤仙花额前,城墙上尽皆沉寂,江漓漓咧嘴一笑。 凤仙花身形顿住,可脸颊上的嫣红仍然朝着下方流淌。 凤仙花呵呵一声笑。 江漓漓瞳孔猛缩,只感觉自己的腹部一声剧痛,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只觉得自己的身形朝着后方疾驰而去,将数道冰柱撞断之后江漓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凤仙花反手一掌将冲过来的左良拍倒在地,随后伸出手指沾了一些脸上的鲜血放入嘴里,微微陶醉之后凤仙花笑着朝江漓漓走了过来,俯身望着江漓漓满脸不甘的眼神凤仙花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讨姐姐的欢喜了,欢喜到姐姐迫不及待地要叫你去死了!“ 江漓漓咳出一片血沫子,扯开嘴笑:“小心背后。“ 凤仙花哦了一声,手持冰剑就要将江漓漓捅一个通透之时只觉得背后一阵火热,回过身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自己直冲而来,掐指凝结出一面冰墙立在自己身前! 火球撞上冰墙发出几位刺耳嘈杂的呲叫声,白气蒸腾! 凤仙花面色凝重,只觉得这火焰温度高的惊人,自己用尽全身的气力凝结冰墙才只是堪堪挡住了这火球的攻势! 转眼围绕了自己一周正缓缓燃烧的黄符才晓得这火球哪里是普通的火焰,竟然是只消一丝火牙就足以融化金精的真火! 张伟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咧出一嘴黄牙,“没办法,跟人打架就只是这个法术好使一些,可这你奶奶的也太费神太费力了!” 左良捂着肩膀站了起来,张伟瞧了左良肩膀上的那道冰箭,哟了一声,“这个造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着实是魄力大得很!” 左良没回话,战战巍巍地捡起自己的长剑握在胸前。 江漓漓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了虎魄刀,笑道:“叫你小心身后,你以为我骗你么?” 凤仙花脸色冰冷,咬牙切齿地道:“小弟弟果然好算计!” 江漓漓用虎魄的刀尖在凤仙花身上比划了几下,“我不大喜欢旁人叫我小弟弟,我叫江漓漓。” “江水的江?离开的离?” 江漓漓笑道:“不是,是回龙江的江,淋漓尽致的漓!” “好名字。” “你也不必太过羡慕,都说什么?说名字就像人一想,想来你这副腰杆子还没有水桶粗的丑陋模样必定是名字太差的原因,换个名字就好了。” 凤仙花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笑够了之后仍然是眼含泪水微微侧头对江漓漓道:“原先我只是一位你说我生得难看只是气话,没想到你还真觉着我生得丑啊!那你说说看,长得好看的女子应当生得什么模样?” “腰要有水桶粗,要不然扛不动东西,胸要大,要不然没有奶*水养不活娃儿,腿粗不粗不要紧,可屁股一定要比磨盘子还要大,能生儿子!” 凤仙花愈加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那真火趁着凤仙花大笑的时机往前方进了三分凤仙花也浑不在意! 江漓漓有些恼,将虎魄刀尖一把比在凤仙花纤细的腰肢上,恼火地问:“你笑什么?” 凤仙花仍然只是笑,忽然撒开了双手完完全全转过身来伸出手扶住江漓漓的脑袋癫狂大笑,却如梨花乱颤,幽香肆意! 可江漓漓瞳孔猛缩,那面冰墙失去凤仙花法力的支持之后一瞬之间就被那真火给吞噬,而后那真火如龙朝两人冲过来! 江漓漓瞳孔之中满是一片火红,只听见耳边凤仙花忽然止住笑声,饶有趣味地说了一句看谁命大之后就直接被那真火给吞噬! 轰隆一声巨响,火焰熊熊燃烧,疯狂地舔舐*着前后八方任何可触之地! 张伟目瞪口呆,左良也是满脸震撼。 只是火焰之中猛地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火焰猛地熄灭了一大半! 从火焰之中钻出了一只森白的白虎,又钻出了一只幽蓝的冰凤! 虎啸凤鸣,相耀生辉。 —————— 素素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边嗑瓜子,心里想着吴舟方才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渗人,心想那吴大夫怎么就真是一个鬼物呢?其实他应当是一个蛮好的人对吧。 忽然觉得有些凉意,便在那包裹里边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件鲜艳的外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这会儿王善将马车牵了出来,看着素素又将瓜子壳磕了一地,便道:“小姐一点儿也担心大人的安危么?“ 素素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那不是张伟还在旁边么,你是不晓得,张伟那人捉鬼可是厉害得紧呢!况且江狗总是跟人打架,担忧有什么用?”忽然素素哼了一声,“叫人打断了腿才好!” 自然晓得素素说的是气话,王善沉沉心之后又道:“可小人总觉得有些慌神儿,却不晓得为什么,小姐你说。。。” ”江狗会有危险?“素素接着王善的话问了一句。 王善便神色惶恐地说:“小人可不敢这样想!” “诶诶,行了吧,”素素摆摆手,“我又不是江漓漓那种爱颜面的人,你不用装出这么一副模样出来!” 末了素素觉得自己这话儿说得有些不妥当,又连忙道:“可不是不要脸!” 王善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姐不是不要脸,小姐本来就有脸了,还要什么颜面?” 素素点点头,转念觉得王善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便瞪着眼睛盯着王善恼火。 王善只晓得心里慌神一时之间说错了话,可又怕越抹越黑不敢多做解释,便悻悻笑了两声之后问道:“那小人去街上给马儿买一些草料去了?” “去吧去吧去吧!”素素摆摆手,满脸不耐烦。 又磕了半天的瓜子儿,伸手往兜里一掏,却发现瓜子竟然被自己磕完了!只觉得懊恼,方才怎么没叫小扇子顺带带一包瓜子回来,还必须要带五香味儿的! 正欲起身道屋子里去寻一些吃食打磨打磨时间的手又看见王善咋咋呼呼的跑了回来,素素一喜,”那个小扇子你来得正好,快给我去买一包瓜子来,五香味的!” 王善心急如焚,“小姐,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素素有些愣,“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有呢!” “有你就去买啊,“素素撇撇手,忽然又惊讶地指着王善道:”好啊,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不是,只要小姐开心,小人哪里会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呢?“王善连忙解释,惊觉自己好像是被素素带偏了,连忙又转过话题来,”小姐,方才小人上街准备要去买一些草料的时候忽然看见许多武人往城南跑去!“ 素素从自己另一件一副里边翻出了一把瓜子,满心欢喜,一边磕着一边随意问道:“然后呢?” “小人连忙抓住了一个武人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这会儿又消息说在洛阳城南最富名声的丹阳楼之上有两个武人跟一个炼气士打起来了!” 素素刚磕到了一个烂瓜子只觉得恼火得很,又看着王善断断续续皱着眉头说:“你这人就不能直接往下说么?非要我问一声然后呢?” 王善连忙道:”因为方才大人与那大汉追杀吴舟是往城南去的,我便又问了一声晓不晓得是哪个武人与炼气士打起来了。那人想了半天回答说听人说好像是一个中年男人与一个小孩儿。“ 素素磕着瓜子望着王善,满脸茫然、 王善连忙又道:“那肯定是大人与方才那大汉啊!” 素素仍然是一脸不知所以然,道:“这又有什么?江狗那人总是与旁人打架,先前都与鬼打起来了,这会儿跟炼气士打起来又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还有张伟在旁边么?” “小姐,那可是炼气士啊!炼气士的威名一直都很高的!”王善连忙解释道:“而且城南丹阳楼一直都作为洛阳重地,寻常人若是进去都要被杀头!而这会儿大人竟然在那丹阳楼上大打出手,洛阳那些大官肯定是不会饶了他的!” ”真这么严重?“素素瞪大了眼磕了一个瓜子,看着王善死命点头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撇撇嘴道,“管他呢,反正又找不上我这里来!况且你放心,上次我与老张还有江狗三人在苏州被满城通缉,尽管带着老张那个腿脚不灵便的累赘不还是从苏州逃出去了么?”末了素素又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了一声,“你这人啊,也难怪江狗不怎么待见你,总是想法设法使唤你,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诶,还有一个词儿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叫什么来着?” 素素愁眉苦脸地向来半天仍然是想不起来,又瞥见王善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之后正欲将这个词儿放在一旁开导王善几句的时候,突然从院子外边传来一句,“小题大做?” “对,就是这个词儿!”素素一拍手,正高兴着惊觉这个词儿不是从王善嘴里头说出来的,吓了一跳,连忙往王善身旁走了几步。 王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环视一周沉声问道:“何人在此?不要装神弄鬼,快快现身!” “没错,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小心我叫江狗揍你!”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穿着绿裙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那女子腰佩长剑,除此之外并无多少首饰,显得格外落落大方。 那女子笑着对素素说:“我可不是好汉哦,无非就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 素素没做声,只是看着这女子和颜悦色的模样松了不少气。 倒是王善脸色愈加冷,“你来此作甚?我以往可是没见过你!” 那绿裙女子眉头一挑,笑道:“你这匕首握得可不算好,若是我侧步从你左方攻过来你当如何?” 王善冷笑一声,猛地一跺脚,就之间脚脖子处弹出来了一把雪白的刀片,“你大可来试试!” 绿裙女子饶有兴趣地道:“我现在晓得了你的底细还叫我从你左侧攻过去?你是不是傻?” 素素听到这话也噗嗤一笑,”小扇子我就说你太傻了,你还不信!“ 王善有些尴尬,将脚踝处的刀片收了回去之后又紧紧盯住了那去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笑了笑,“我没有恶意的。”转头又问素素,“小姑娘,你方才说江狗?你嘴里的江狗生得什么模样?” 素素开口便道:“江狗那人啊,半点本事没有,凶又凶得很,还只会尖酸刻薄地骂。。” 话没说完王善就连忙转身冲着素素哀求道:“小姐,你能不将大人的底细全都抖落出去么?这人嘴里说她是好人,可不晓得她是不是好人呢!” “哦。” 大人?绿裙女子微微愣神,心想这江漓漓竟然混得有模有样? 又笑了笑,她自然晓得素素嘴里描述的江狗与她要找的人是同一人,又道:“你晓得那江狗如今在何处?“ 素素刚要张口,王善就连忙吼了一声,朝着被打断说话之后有些着恼的素素歉意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着女子说:“你是何人,找我家大人所为何事?” “你不必担心,我认识他,自然是不对你家大人怎么样!”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就怎么说!”王善一脸无赖模样,“你倒是给我拿出证据出来啊!“ 绿裙女子愣了愣,忽然一拔剑将门庭里边两颗大树拦腰斩断,阴恻恻地问:“你说不说?” 素素吓了一跳,“他与张伟在丹阳楼与人打架呢!” 绿裙女子收剑,笑眯眯地正欲说一句什么之时忽然愣了,“丹阳楼?” 素素点点头。 绿裙女子脸色大变,一个跃步直接从翻墙而走,身形如轻燕在屋檐上如踏水而行! 素素拍拍胸脯,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王善欲哭无泪。 望着王善的脸色素素有些脸红,硬着脖子狡辩道:“怕什么,反正江狗的命比什么都硬,对不对?我素素的命可就只有一条,若是我死了的话江狗岂不是要伤心死?到时候就死两个啦!” 逆凡生 第七十五章 可惜了 http://.biquxs.info/ 火光散开,江漓漓手持虎魄与凤仙花激射而来的冰剑针芒相对。 头顶上的白虎与蓝凤争相放彩! 凤仙花啧啧一声,“怪不得小弟弟,哦不对,是江漓漓?怪不得你有这等底气敢对姐姐动手,没想到你手中的刀还真不是常物!” 江漓漓冷笑一声,“丑的人命大,我娘说的道理果然是道理!“ 凤仙花饶有趣味,“我猜想你娘亲应当是一个美人坯子吧,有多美?可比姐姐我生得好看?” “你比我姐生得丑多了!“江漓漓猛地一咬牙将那道冰剑斩碎,直步超前一刀往凤仙花的脸上斩去! 跟随者江漓漓的动作,头顶上那只白虎也怒吼一声,咆哮着作势要一口将那冰凤吞入腹中! 凤仙花脸上仍然是笑意,微微偏头躲过江漓漓的斩击,又一掌猛地将江漓漓拍飞,“我不信!” 江漓漓身形朝后倒飞而去,被虎魄刀所牵引,白虎不甘地咆哮一声也跟着朝后退了一段距离。那冰凤趁此机会一爪在白虎脸上挠出三道见骨的伤痕! “刀是好刀,可人着实是不行!”凤仙花朝着那白虎笑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虎长啸一声,退了几步转头看着江漓漓一脸鄙夷。 江漓漓心里火得很! 凤仙花咯咯笑,“你可真是丢脸,你看这头小老虎都嫌弃你了!“ 才刚说完话凤仙花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一挥手朝着后方落下十几道冰锥防住了张伟的袭击,又往左方侧步一脚将左良踹飞出去! 江漓漓趁此机会拔刀向前一刀横劈而去,可凤仙花早就有所防备,一跺脚就看见地上窜起十几道冰锥挡住了江漓漓的来路。又微微一握拳,冰锥爆裂! 凤仙花从漫天的冰屑里露出一张笑脸来,“小弟弟不乖哦!” 江漓漓还未来得及躲避就只感觉自己胸口被巨石擂中,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次之后才堪堪站稳。 江漓漓用虎魄刀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张伟默念咒语,左良手持长剑,三人做三才而立将凤仙花夹于中间! 三人微微交换眼色之后猛地朝凤仙花发动了攻势。 凤仙花笑意渐冷! 手朝后一扬便有一面冰墙挡住了张伟的飞剑,又微微侧身只让左良的长剑割下几丝秀发,顺势身形后仰一脚踢在江漓漓持刀的手掌上! 三人攻势不断,可凤仙花夹杂于三人之中丝毫不见慌乱,如随风而舞,姿态尤美,三人压根不能奈何凤仙花半分! 张伟有些气急,骂道:“这奶奶的疯女人有病吧!都说炼气士不擅近战,可这疯婆娘打架怎么就这么猛?” 又酣战有半柱香的时间,凤仙花兴许是觉得实在太过无聊,眼睛突兀变作雪白之色,语气清冷道了一声封禁! 从凤仙花脚下冒出一团霜白,随后这霜白之色急速朝四周蔓延,所经之处尽皆冰封! 三人晓得不妙,身形连连后撤,却发现就在自己的脚已然被那曾霜白缠住,不能动弹分毫! 再半晌之后就之间那霜白之色顺着自己的脚掌慢慢朝上蔓延而来,不敢再挣扎,连忙运动身上的灵气抵抗这寒气的侵略! 凤仙花眼里的白色重做漆黑,一个踉跄堪堪站稳,顺势朝着江漓漓行了一个礼。 “江小子,快运转灵气抵抗寒气的蔓延!”看见江漓漓只将刀横在自己胸前,连忙大喊了一声! 凤仙花朝着张伟翻了一个白眼,“就你晓得的多!” 张伟哼了一声,自顾自嘟囔道:“尽管说这娘们手段毒辣的很,可这模样真可谓是万里挑一啊!江小子跟谁打不好,非要跟她打!若是我与这娘们没有结仇,说不定还能凑成一对儿!” 凤仙花踏着莲步朝着江漓漓慢慢走去,满脸感伤,”小弟弟,你说如果姐姐杀了你的话你会怪姐姐么?“ 江漓漓低着头放肆运转大炼气术,没吭声。 寒气已经蔓延到了江漓漓的腰部! 凤仙花噗嗤一笑,“说起来你与我家那个弟弟还真是有些像,可又不像!我家弟弟虽然跟你一般放肆,可当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哭得可比你开心得多!“ 凤仙花用冰晶凝结了一把半臂长的冰剑架在江漓漓的脖子上,只是一瞬间,江漓漓的脖子就被冻得通红! 凤仙花叹息了一声,在张伟目瞪口呆下凤仙花弯腰在江漓漓的额头上印了一个红唇,柔软,清凉。 “姐姐真是舍不得杀你,姐姐真是少了一个你这样的弟弟。这样成么?等你死后姐姐就拿了你的魂魄将你送去冥域,等你从魂魄练做鬼修的时候再来做姐姐的弟弟成不成?” 江漓漓抬起头来,瞳孔通红,将嘴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好啊!” 蔓延在江漓漓身上的冰晶猛地炸裂开来,凤仙花眼神之中满是狂热,白齿轻咬红唇,身形急速后退! 江漓漓暴喝一声,提起虎魄刀往前冲了三四步之后道了一声吞鬼! 刀落下,便只看一只白虎从刀锋上呼啸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凤仙花冲去! 凤仙花凝结在身前的冰墙却只与那白虎抵抗了半分之后就猛地破裂开来,小腹被白虎一头撞上,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凤仙花倒飞而去! 江漓漓一脚在地面上踏出,朝着凤仙花冲了过去! 刀口上森森鬼气,一刀又斩在凤仙花匆忙之中凝结而出的幽蓝色冰墙之上! 虽未将这冰墙斩碎,可巨大的力道仍然是将凤仙花再一次击飞! 凤仙花娇柔的身躯撞碎了数十道冰柱之后冲出了丹阳楼外! 空中鲜血飞洒,冰晶曼舞,红白两色交融,恍恍如天外长虹! 自洛阳几百年前归入大隋之疆土之后,从未有炼气士在洛阳城南被武人打的遍体鳞伤,甚至是在丹阳楼上! 在外围观的武人大声叫好! 可凤仙花的身躯砸在这街道之上却为人敢上前! 凤仙花慢腾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望着周围一众惧色的走卒武夫冷哼了一声,眼神之中的鄙夷之色愈发浓厚! 转身凤仙花瞧着站在丹阳楼城墙之上手持虎魄笔直而立的江漓漓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牙齿猩红,白裙之上猩红! 道了一声不愧是我想收作弟弟的男人,凤仙花提起早就破烂不堪的裙边,不管隐约流露出来的丰韵叫多少男人看煞了眼,悠悠转了一圈之后朝着江漓漓行了一个万福! 空中的鲜血早就凝结成冰晶,纷纷落下,凤仙花就在这缤纷落下的冰晶之中抬起头来轻咬芳唇,眼神之中含情脉脉。 张伟死命咽了一口口水,“这疯婆娘!” 凤仙花再转过身去留给丹阳楼一个风姿错约的背影,凤仙花噗嗤一声,冷笑,轻笑,吃吃笑,哈哈大笑,癫狂而笑! 空中猛地拔起一只幽蓝色的冰凤,仰天长鸣! 丹阳楼上空便有密密麻麻成百上千,足以笼罩丹阳楼方圆几百步的冰锥纷纷落下! 冷气,寒芒! 张伟抬头瞳孔猛缩,又大喊了一声,“这疯婆娘!” 凤仙花拿出一面铜镜自顾自地整理发饰,忽然铜镜里边出现了一张娇媚的脸。 那张脸就在丹阳楼上一个房间的窗户口,两人透过这面铜镜对视了半晌,忽然都齐齐叹息了一声,道一句可惜了。 逆凡生 第七十六章 请君饮罢黄藤酒 http://.biquxs.info/ 就在漫天的冰锥就要落下之时,丹阳楼内忽然冲出了一个耄耋老人! 这老人一脚踏在城墙上,身形便如飞燕一样直摇而上,迎着那密密麻麻的冰锥掏出了一个铜铃,铜铃原先就只有一拳大,老人一掌将这铜铃拍出之后,这铜铃尖鸣一声之后变作了头颅大小。再一掌,这铜铃就有半人高,紧接着又一掌拍出,铜铃抖动一阵便有两人高! 老人目露精光,一拳轰击在那铜铃之上,便听闻一声巨大的声浪朝着四周放肆蔓延! 旁人一听只觉得清脆悦耳,而当这声浪触碰到那冰锥之时便看那冰锥嘭地一声化作冰花! 九月十一,洛阳城南丹阳楼素白! 张伟看着这老人的气势叹了一声,“这老头只怕有第六山了吧,竟然这么高!没想到洛阳城中还有这等猛人!” 左良沉声道:“那铜铃应当是炼气士的法宝,可不晓得为何能落在一个武人的手里。” 老人又一招手那铜铃飞回袖中,老人落地犹如石子落于水中,只见脚底下一层冰花做涟漪状散开,却并未多少动静。 老人面相和蔼。 张伟连忙迎了过去,“老先生真是好魄力,可不曾晓得老先生姓甚名谁,为何方人物?”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老朽姓秦,至于名字我早就忘了。也不是哪里的大人物,就只是一个老仆役罢了。” 左良眉头一挑,“敢收老先生做奴仆的人物想必不是寻常人!“ 老人笑了一声为曾回话,躬着腰慢慢走到江漓漓面前,“小子可算是记得我?” 张伟使劲朝江漓漓使眼色,示意好好说话。可江漓漓哪里管这么多,将虎魄刀背到背后之后便斜着眼睛撇着这老头,“我管你是谁?记得你做什么?” 张伟听到这话暗自骂了一声,正欲给秦老解释一番的时候秦老伸手制止,又呵呵笑了两声,”你这语气着实是像极了王爷小时候。” 江漓漓一挑眉,不晓得这老人说这话为何意。 秦老自顾自地道:“王爷母妃生下王爷之后就仙逝了,王爷打小就被其他刻薄的妃子欺负侮辱,又无人可倾诉,一来二去便养成了一副格外孤僻的性子。我原先还在担心王爷这一辈子该如何,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多亏王爷有个六弟啊!也就是如今隋文皇!“ 张伟瞳孔猛缩,自然是晓得这老人为哪家仆役,也难怪能有这等魄力! 只是这老人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老又道:“此后王爷习武,一心辅佐隋文皇,为我大隋立下了赫赫战功!兄弟两人亲如手足,多好。”叹息了一声,老人望着江漓漓喃喃道:“只可惜你不是王爷,而殿下也不是你的六弟。“ 江漓漓撇撇嘴,骂道:“你这糟老头说得什么狗屁话?” 尽管张伟心里担心的要死,生怕江漓漓这副臭嘴惹恼了这老先生。可如今也不敢上去叫江漓漓说话注意一些,与左良对视一眼之后便只好静静呆在一旁等待。 秦老又呵呵笑了一声,突然抓起了江漓漓的手,拉起了江漓漓的袖子,看着江漓漓左手手腕上的那三条红线之后叹了一口气,问道:”若是你进了南阳王府要不要给你弟弟做一个辅佐功臣?“ 江漓漓愣了愣,冷笑一声,“你说的是谁?我可就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弟弟!”末了之后从城墙上一把跳下来,”你说的弟弟是谁?“ 秦老望着江漓漓,满脸慈祥,“你忘了么?那次在平沙外我与你见过的,那个少年就是你的弟弟!” 江漓漓哈哈笑了一声,“老头你被铜铃撞昏头了吧,我都不跟他一个姓,你说我是他哥?” 秦老沉默了片刻,问道:“可既然你并不知晓为何要来这洛阳呢?”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朝后退了两步。 秦老在张伟与左良的目瞪口呆之中朝着江漓漓做了一个揖,“你不该来的,殿下!” 江漓漓瞳孔猛缩,连忙朝着后方急退,可哪里快得过这第六山的秦老,被这老头生生一拳擂中,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身体在空中犹如断线风筝栽在了地上,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正当这秦老就要上去补上一拳之时张伟一拍背后的金钱剑,便有一道剑光生生从秦老前方三寸之地划过去! 张伟几步跳到江漓漓的身旁,沉着脸道:“秦老过分了吧!” 话音刚落,张伟就只感觉自己的胸膛猛地坍陷下去,还未感觉到痛感就眼前一黑! 在旁人的眼神中就只见这老人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张伟的前方,一拳将张伟直接从丹阳楼上轰下楼! 秦老转过脸来看着左良,“小辈你可要阻止我?” 左良脸色惨白,“后辈并无半点阻止老先生的能力,只是老先生着实是过了一些!” 秦老冷哼一声,慢慢走到昏迷过去的江漓漓身边,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之后就要一拳朝着江漓漓的脑袋锤下去的时候忽然从远处射来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剑光刻在秦老的拳头上破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半晌之后鲜血流淌! 先见剑后见人,一袭绿裙如轻燕落在这丹阳楼上,望了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动静的江漓漓一眼,绿裙女子面色微冷,“秦老过了!” “绿蚁,这里你不该来的!” 绿蚁冷笑道:“我不该来?殿下的命就由你收走了么?没想到对南阳王府忠心耿耿的秦老竟然要下手杀死王爷的遗子!” 秦老未做声,脚在地上猛地一踏,石砌的地面作蜘蛛网裂开,秦老的身形如同巨石一般朝着绿蚁冲去! 绿蚁面色凝重,一剑横在胸前挡住了秦老的拳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身形被秦老一拳堪堪要轰下丹阳楼才站稳脚步,秦老笑道:“我早就说过你是一个天赋极好的丫头,没想到这一晃你就是第五山巅峰了,只怕过不了十年你就是第六山的人物了!” 绿蚁咬牙切齿地道:“多谢秦老夸奖!绿蚁受宠若惊!” “我就说你不该来的!”秦老又欺身上前,一拳朝着绿蚁的胸膛轰出! 势如破竹,如何有躲避的机会? 绿蚁咬紧牙关,只得再次橫剑阻挡! 一拳落下,绿蚁只觉得双臂酸痛,再一拳轰下,只觉得气血倒涌,气息紊乱! 而第三劝落下之时绿蚁手中的长剑哀鸣了一声断成两截,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出来,身形瘫软在地。 秦老虽老,可第六山面前总归不能叫第五山的人放肆。 。。。 青蛇口中,姚清河暗自观望着那仍然飘在洛阳上空的宝珠,眉头紧锁,无论是先前的冰锥还是方才的钟声都为惊扰他半分。 “先生可曾发现了异样?”赵长安走了过来。 姚清河点点头,“果然江左说的没错,这刀兵冢内的人只怕不日就要被赶出来了,倒也无妨,只是这青蛇躁动不知为何。” 赵长安沉了沉心神,未曾答话,又感觉到一阵颤动,一挑眉,连忙望见走了几步从青蛇口中往下望去。 姚清河问道:“何事?” 赵长安答道:“南阳王府的家事。“ 家事?姚清河略微一皱眉便想通了,喃喃了一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赵长安问道:”应当不会对先生的大事有任何影响吧!“ 姚清河摇了摇头。 赵长安想了想,忽而又问道:“若是那小子跟你那友人熟识的话要不要??“ 姚清河想了想,刚道了一声不必之后又收住了口,苦笑道:“若是有危险的话你还是救一下吧,若是江左晓得我见死不救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恼火!” 赵长安点点头,正欲离开之时姚清河又道:“不必太过了,只需要稍微搭一把手就好,可不能叫旁人看出了端倪,否则你我两人只怕要被骂的!不管你爱不爱名声,我可是看重得紧!” “长安心里自有几分把握!” “还有,我桌上有一壶黄藤酒,晓得你最喜,便带了一壶,若是想吃便吃吧。” “多谢大人,”赵长安拿起那壶黄藤酒,一仰头将整壶酒灌入口中,正欲道一声好酒之时,忽然听闻一声轰鸣之声! 便看一条青蛇从丹阳楼上一跃而上,将洛阳城上的那棵秘境宝珠含在而来嘴里! 这才叫丹阳? 逆凡生 第七十七章 再磨笔墨冻杀秋 http://.biquxs.info/ 青蛇缠绕着那秘境宝珠,忽然一口将那宝珠含在嘴里! 秘境宝珠大放异彩,势必要从那青蛇嘴里挣脱而出,可原本就被两把刀吸收了大半灵气的秘境哪里有本事挣脱住这条青蛇的嘴,一时之间在这青蛇嘴里横中直撞可始终冲不破这青蛇的嘴! 这会儿原本一直在这丹阳楼内看热闹的炼气士纷纷御风出,往这那青蛇与宝珠的异像惊叹连连。 “这是为何?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一个中年炼气士问道。 住着拐杖的皓首老人缓缓走出来,“青蛇含珠?请问各位哪里听闻过青蛇含珠的异像?从古至今就只有龙含宝珠!“ “难道说?”一个脚踩飞剑的黄衫道人问道:“这条青蛇想化龙?” 皓首老人摇了摇头,“不一定,诸位可曾晓得这洛阳原本不属于大隋,而是另一个王朝先秦的国都?这条青蛇魂魄只怕原先就是龙气!” 众人惊叹,望着这条龙各自眼神就炙热了起来。 皓首老人又道:“只可惜这青蛇如今不是龙形,就算是得了那宝珠也还只是一条青蛇,头未生角,腹未生足,就算是得了一份这青蛇魂魄也没有多大的利处!“ 先前那一个中年男子笑道:“没有多大的利处终归还是有利处不是?就算是以后送给小辈体悟也比没有的好!” 皓首老人沉吟了片刻,又劝道:“这是在大隋洛阳,这宝珠秘境也就罢了,这洛阳出现的青蛇魂魄还是给大隋罢,总归还是要给这大隋几分颜面的。” 一个带着面纱的道姑嗤笑道:“一群武人拥护而成的国有什么面子?从上古到三千年前我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国这种东西!只怕是这黄天净洲的人与那妖洲相隔甚远,以至于忘了与妖族大战的残酷,都有闲心来弄什么国?” “灵云道姑所言极是,”那黄衫道人道:“那青州的方士也就罢了,总归还予了我们不少的雷珠秘宝,与妖族大战也尽了自己的心力。而这净洲之人却从未听说有人与妖族厮杀而死的,凭着地势与妖洲未有勾连,便躲在我盛洲与陌洲身后做一个无事人!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净洲之人就是这一副模样,我们拿他一条还未成龙的青蛇魂魄怎么了?” 皓首老人望着这井井有条的洛阳城,忽而叹息一声,陷入沉思。 “先不说这青蛇魂魄如何处理。”一个御剑的男子冷声道:“比起这事儿我还是想知道那些进入刀兵冢的小辈如何?“ 说起这个来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盛洲向来看重传统,护犊护得很,这会儿难免有些焦急。 这时候从丹阳楼中御风踏出一个俊美青年,正是郑少昌。 看到虽然年轻却名扬盛洲的青年才俊,这些炼气士都挑起了眉头。皓首老人笑问道:“老朽还以为少昌道友进了秘境,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在丹阳楼中。可既然在这丹阳楼中的话,方才你师妹与人大战之时你未伸出援手呢?” 郑少昌朝着这皓首老人点了点头,“在果老面前后生可当不起道友这个名声,再者我天元道宗尽管护犊,可遇到这种事儿我也不好插手,毕竟这是我师妹的事儿。若是我贸然出手的话只怕也会惹恼了她!更不用说这一战她受挫只怕也是受益良多,也好叫她收收性子!” 这被称为果老的皓首老翁笑着点点头,没再吭声。 尽管盛洲看重穿屯,护犊护得很,可那也是对自己宗门而言!对于旁门的天之骄子受难,这些人尽管不会落井下石,可也不会伸出援手。 就算是未出手而导致某位宗门之人身死,等到那宗门长辈前来讨说法之时便道一声运势由天,吾自该清静无为,除去那不要脸的阿山之外,旁人都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这些话众人都记在心里,也不好明说,于是一时之间便有些沉默。 郑少昌便道:“方才诸位说这秘境之中的人如何?” 那灵云道姑道:“原本这下三阶的秘境自然会如时开启,将进入秘境里边的人送出来!可这会儿出了这种异象却不晓得究竟如何是好,不晓得有什么变动?” 郑少昌一挑眉,抬头看了看那青蛇两眼,“既然一切都因为那青蛇而起,那我便为诸位收了那青蛇便可!“ 说罢这郑少昌双袖生风,扶摇而上! 旁人望着郑少昌的背影暗骂了一声好小子,心眼果然活络!! 只是郑少昌刚升到那丹阳楼顶之时便听闻一声尖锐的呼啸声,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一杆银枪朝着郑少昌急速射来! 郑少昌瞳孔微缩,一伸手便有两袖红云朝着那银枪奔去! 银枪与软糯的红云相触,尽管没有撕开这红云,却也有巨大的力道将郑少昌往下压去,一直到快要触到地面之时才劲气消散回旋往上而去! 炼气士原本就是顺着风往天外行,以谋长生!因此便将被人从空中压到地上视为莫大的耻辱! 尽管这会儿郑少昌并未触碰到地面,可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怎么忍得了? 尽管脸色如常,可语气冷了不少,“何人?!可敢一现?!” 便只听昂长的马嘶声,一头四蹄血红的白马从丹阳楼后踏风而起,又从青蛇口中跳出一个白袍银甲的青年男子,正巧握住那回旋而来的银枪,又一把跨坐在那白马背上,立于那丹阳楼上青蛇顶! 尖枪亮银甲,白马啸长风! 郑少昌慢慢朝上而起,“在下云凌盛洲天元道宗郑少昌,敢问兄台何人?” 赵长安咧嘴一笑,“老子乃是黄天净洲大隋万人敌赵长安!天下魑魅魍魉先问我,且再行!“ 郑少昌脸色沉,”敢讨教?!“ 赵长安哈哈一声,眉头微挑,”在我大隋洛阳城,炼气士莫要放肆!“ —————— 丹阳楼内司马兰脸色沉如黑炭! 门被推开,秦老走进来微微弓腰,“王妃。” 司马兰转过脸来,“那孽子呢?” “被绿蚁趁乱带走了。”秦老如实回答。 司马兰站了起来,“被带走了?秦老,这就是你办事的本事?!” 秦老道:“那绿蚁如今第五山巅峰,也有几分本事。而方才事出有因,乱局乍现,实乃无法!不过王妃请放心,那一拳我用了七成力道,按理来说一个未成升起意气的炼意武人应当没法扛住。” 原本听秦老前几句的时候司马兰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只是听到秦老说只用了七分气力之后勃然大怒,“为何只用七分气力?十分呢?” 秦老苦笑道:“若是我动用十分气力的话只怕赵长安的那杆银枪射的就不是那郑少昌了!” 司马兰转过身去一拳锤在桌子上,“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转身又冷声问道:“那赵长安为何会在这洛阳城中?又为何要管我南阳王府的家事?他胆子真有这么大?” 秦老又苦笑道:“有道是艺高人胆大,又是青年才俊,年轻气盛,若是看不惯的事总会插上一手!更不用说着赵长安在圣上与国士眼里是一个大红人!着实是奈何不了他!” 司马兰冷哼了一声,望着外边那条青蛇咬牙切齿地道:”为何会有这种异象?那本宫将锦儿推出去的事儿岂不是要落空了?“ 秦老回道:“王妃莫急,万事有天定,说不得也算是一件好事!” 司马兰又道:”武人不是最看重自身的吗?怎么秦老也能说出这一副万事由天定的道理?“ 秦老笑道:“没法子,人老了,没有了年轻时候那种冲劲,便只能信信命,也为自己讨一个好活路。” “秦老可不能这么说,秦老可还能活一百多年呢!” “但愿吧。” 司马兰想了想,又道:“尽管秦老如此说,可总要再确认一次,你去派人去将那小子给确认一下,若是没死就再确认一遍,总不能叫他活下来。” 秦老点点头,正欲离开之时司马兰忽而又问道:“你说赵长安那人来了洛阳,还会不会有什么大人物来?比如说国士姚清河?” 秦老沉思片刻,“有这个可能。” “是不是洛阳城中要发生什么大事?”司马兰喃喃道,连秦老离去都未曾在意。 半晌之后又听见一声开门声,司马兰转过脸去,只见门口怯生生地站着苏双。 司马兰将脸上的不快收回到心里,笑道:“双儿,快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 苏双小跑过来一把投入司马兰的怀中,叫了一声母妃之后回道:“哥哥躲在了房间里边没敢出来,我叫他来他都不来。” 司马兰微微蹙眉,又笑道:“你哥他真有这么胆小?” “胆子小死啦!连老鼠都怕!”苏双咯咯笑。 司马兰一把将苏双抱起来,又道:”你怎么一个人跑了过来,不是害怕么?“ 苏双低声道:“有一些。” “双儿别怕,娘亲在这里呢!“ 苏双将自己的脸埋在司马兰的怀中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问道:“先前与人在城墙上打架的人也是我的哥哥么?” 司马兰脸色便沉了下来,双手握住苏双的肩膀,”双儿你怎么会这么说?“ 苏双有些怯,不敢看司马兰的眼睛,低着头说:”前些天到了洛阳之后闲不住到处跑,忽然就听见娘亲说起来这件事了。“ 司马兰又冷声问道:“你还听见了什么?“ 苏双不敢回答,被司马兰催促之后才低声回道:“我还听见娘亲要派人杀他,还听见方才秦爷爷说他只怕是要死了。” “方才你在门外?”司马兰的声音愈加冷了起来。 苏双微微点头,忽然抬起头说:“娘亲,我们不杀他还不好?我这个哥哥可讨厌了,我想要另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苏双捂着通红的脸吃惊地望着司马兰,忽然鼻子一皱哭出声来。 司马兰刚打完这个耳光就后悔了,连忙抱紧了苏双,“双儿啊,别怪娘亲打你啊,你怎么能说你哥哥不好呢?还有你那些听得都是错的,一个村野来的泥腿子,杀了也就杀了,还没有咱们府里边那条你最喜欢的小黑狗重要,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呢对不对?以后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听见了么?“ —————— 赵长安的那番话已然引起了这些炼气士的火气,可却未上前与那赵长安动手,着实是联手欺负一个年轻武人的做派不大好看,再者就是赵长安虽然年轻,可手里一手长枪着实是使得出神入化,威猛无双! 都只以为这郑少昌已然天赋极高,在云凌盛洲名声极响,却未曾想到在这净洲大隋国之内还有一个年轻武人赵长安能与之不相上下! 赵长安一人一枪与那漫天法术的郑少昌酣战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只见那郑少昌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而赵长安越来越痛快!就算是一步留神被郑少昌一记法术命中轰飞出去也已然在哈哈大笑! 而在丹阳楼的巷子外,一辆马车正在疾驰。 素素望着车厢里满身鲜血生死不知的江漓漓与张伟两人吓得哇哇直叫,“这两人怎么这么一副模样?这打架也打得太狠了吧!“ 绿蚁苦笑道:“第六山的武人能不狠么?” 第六山?王善驾驶着马车听到这句话差些没有被吓死! “那得多厉害啊!“素素一声惊叹,”连你也打不过?“ 绿蚁点点头。 ”那他呢?“素素转头指着肩膀被刺穿的左良。 左良苦笑一声,“我可比不过!” 王善苦声道:“小姐你莫再多说了,还是看看哪里有大夫吧!” 这会儿江漓漓微微醒了一些,手指动弹了几分,绿蚁便皱起了眉头。 按道理来说被第六山的秦老一拳轰中能留下一些气机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可江漓漓怎么这会儿还能醒?又一想方才秦老转身看着那条青蛇奔向空中竟然对自己带走江漓漓没有半点防备。原先绿蚁还来不及多想,这会儿细细一思虑便有了几分猜想。 “江狗,你怎么啦?你可千万别死了啊!“素素见到江漓漓微微睁开眼之后连忙晃动着江漓漓的身体,看得左良微微为江漓漓默哀了几分。 江漓漓实在是骂不出来,幸好绿蚁止住了素素的动作,要不然江漓漓真有可能死在这素素的手里。 艰难地用眼神示意绿蚁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满是血污店小二锦囊,又示意绿蚁将那锦囊解开,吴舟便从那锦囊之中冒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被阳气灼烧地嗷嗷惨叫,练练骂:“江小子,你竟然敢消遣我!你不得好死!” 素素被吴舟这副鬼身吓了一大跳,惊慌之中一脚踩到张伟的肚子上,张伟一声闷哼。 绿蚁也吓了一跳,不过她见识过这等养鬼手段,连忙将帘子拉下来,皱起眉头便问:“你生前是一个大夫?” 帘子拉下去之后吴舟感觉好多了,听到绿蚁的问话一愣,转头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张伟与江漓漓,嘿嘿笑了一声,“老天爷为我报仇了?” 江漓漓微微睁着一只眼睛,狠厉地瞪了吴舟一眼。 吴舟不以为意。 素素与江漓漓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是通晓了几分江漓漓的心意,直接将帘子往上一拉,看着阳气又将吴舟灼烧得痛苦嚎叫,又觉得有些不忍,便将帘子拉了下来,“你治不治?” 吴舟哼了一声,看着满车厢的人瞪着眼睛看着他,而素素作势又要将帘子拉上去,便苦着脸,“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尽管现在手里边没有多少药物,可吴舟着实是一个蛮不错的大夫,皱着眉头查看了半晌之后道:“寻一个小药店,为我买一些药物来。”接着就是一连串旁人听不懂的名词,素素晕头转向。 王善在车厢外边还不晓得车厢里边有什么情况,突然看见了一个药馆连忙回头准备报喜,可挑开帘子却看见了鬼身的吴舟,当即吓得拔出刀就要往吴舟脸上捅,慌乱之中又一脚踩在张伟脸上! 左良看着生死不知的张伟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之后忽然感觉一阵冷意,只见搁置在车厢里边的虎魄刀上冒出一个虎头! 那虎头瞥了一眼众人,朝着吴舟舔了舔嘴唇。 吴舟吓得要命,正要逃命的时候忽然听见那白虎闷吼一声,身形穿过车厢朝上飞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凤鸣,又有一只冰凤同样朝上飞去! 只见空中那条青蛇魂魄将秘境宝珠一口吞下肚之后异象环生,腹下生疮,头顶生包,作势就要化龙! 而这冰凤与白虎猛地朝着那条青蛇飞去! 一条未曾化龙的蛇与冰凤白虎酣战,愈加显现出败势! 冰凤一口从青蛇魂魄腹部撕下一块肉,而白虎一口咬下了青蛇头顶上一个包!两者欢呼一声,又望着底下虎视眈眈的炼气士,迅捷而去! 这会儿几个炼气士见到那青蛇就要化龙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个朝上射去! 就在飞到半空中只是那秘境宝珠在青蛇腹部突然大放异彩,便有数道光亮射到地面上,而密密麻麻的人便从那光亮之中显出身形来! 姚清河默念了一声可,便一挥手,天上突兀而来密密麻麻的云气将整个洛阳城层层围绕! 诸位炼气士大惊! 那哪里是云气?明明是浓郁到成形的浩然正气! 再一看,从丹阳楼上青蛇口中慢慢踏云而出一个青衣儒士! 姚清河手里握着酒壶,一手将那青蛇魂魄捏在手里,“我请诸君吃酒,还请诸君看我杀秋!” 最近洛阳的秋意着实是明显了一些,总不能一直是秋,春天也该要来了! 逆凡生 第七十八章 罪上加罪! http://.biquxs.info/ 这个世界向来不缺少的是跟着前人脚步前进的奔波者,少的是披荆斩棘的开拓者。 自打三万年前那位黄泉大帝一手将整片天给撑起来之后,在这片大地上就出现了国。自打被尊称为天下的夫子的读书人骑着青牛立地成仙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出现了儒豪。 现如今,就在炼气士在盛洲,陌洲,青州,净洲御风而立之时,就该需要有一人站出来说世上不只是宗门为盛,更该有国之昌昌,这个人便是姚清河。 姚清河腰间配着一只从来都未尝过一口的酒葫芦,里边装着什么酒我不晓得。头上戴着一个简朴的玉簪,上边刻着什么字我不晓得。 我只晓得在他的背后,铺天盖地的浩然云气之中隐隐透着一丝红霞。 昌盛。 姚清河一挥手,手里边便多了一件竹简。铺开来,这竹简上飘飘立于风中。 姚清河便念,声音洪亮,可传八方! “武皇沐德二十八年,云水宗大弟子曾于大隋成安剑杀士子三人,同年九月,又于扬州剑杀书生十人,武人六名,畏罪潜逃而走。武皇沐德三十年,灵运阁弟子六人于大隋徐州杀大隋清倌二名,同日又杀偏远小镇百姓一家。。。。“ 那果老沉声问道:“姚清河,你这是何意?” 另外几人脸色阴沉,有一人看不惯姚清河这副做派,御剑而上想一举击杀姚清河。 可身形才只是飞到半空之上边看那浩然云气之中探出来一只云气捏做的大手,一掌直接将这男子从空中拍入地底! 众人皆惊! 那中年男子低声问道:“果老,您看这人是不是有了第十楼的修为本事?” 果老摇摇头,“或许不然,我看这儒豪顶多只在第九楼的高度,可这浩然云海着实是怖人了些!”忽而又道:“莫不是借的大隋国运?!” 那中年男子听闻,恍恍失色。 “明皇九十八年,道昌宗弟子二人于江州杀魏家书生三人,潜逃。同年,八重山弟子于大隋青鱼镇杀武人二人。。。。。。文皇三十九年,天元道宗弟子于大隋平沙杀耄耋老人一名,青年壮汉十人。。。。。文皇四十四年,云水宗弟子于大隋洛阳城外杀武人五名,同日于洛阳城内杀武人二人。“ 姚清河合上了竹简,仰头叹气。 果老又沉声问道:“姚先生,老朽敢称你一声姚先生,只是不晓得先生将这些陈年旧账拿出来翻阅所谓何意。” 姚清河便道:“敢问老人家可曾听说过我大隋律法之中有一则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话音刚落,众多炼气士便满脸愤慨! 有一刚从刀兵冢之内出来的年轻炼气士御风上了几重楼之后便道:“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在我们盛洲可从来没有这些规矩!有的便只是弱肉强食!“ 又有一年轻炼气士高声喊道:“没错!你可不要将你们大隋的律法强加在我们炼气士的头上!况且几个凡夫俗子的命也不值钱,杀了也就杀了,哪里来得那么多话?莫非你是想叫我等为几个凡胎偿命不成?” 几位中年炼气士不好将这些话说出口,以免传开得了那陌洲儒豪的笔诛!听了几个小辈破口大骂之后各自欣慰地叹了一口气,不痛不痒地“教训”了小辈几句之后这些炼气士便抬头看那姚清河的脸色如何。 姚清河还未说话,便只听立在屋檐上的赵长安冷笑一声,“诸位好大的威风?在我大隋之国土上也敢大放厥词?” 那些年轻炼气士心焰极高,听赵长安这一副话之后正想要反驳之时便听姚清河叹道:“有道是入乡随俗,既然是来了我大隋便要守大隋的规矩。另外出门在外总要讲一些规矩道理不是?” 又一炼气士冷笑道:“先不说我们守不守你这大隋的规矩,就只凭你方才念出了那一大段话,难道还要将我们这一众修仙人镇杀不成?” 此话刚出口便万籁俱寂。 洛阳的武人屏声静气等着姚清河嘴里说出一句杀字,而一些炼气士则冷笑着看着姚清河该如何下台阶。此外这些心思缜密一些,充作护道人的中年炼气士则紧皱眉头,他们自然是晓得对一个家族,宗门,乃至国家来说上层人的威严最为重要,若是上层人在底下人心里没有了敬重之心,便家危矣,门危矣,国危矣。 于是,这炼气士便害怕这姚清河顾忌到大隋的颜面之后真的镇杀所有洛阳的炼气士! 凭洛阳城上方的浩荡云海,姚清河说不定真有这个本事! 姚清河摇摇头,“自然不会。” 此话刚出口,便有炼气士哈哈大笑,有武人失望至极。 可姚清河又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是不该将前人的罪状归罪到你们的身上!可前几日在洛阳逞凶的那些炼气士总归不能好过!“ 话音刚落就见赵长安哈哈大笑一声,一脚踏在屋檐上,身形猛地朝一个毫无防备的年轻炼气士冲去! 一枪拍在那炼气士后颈上,便只听那炼气士闷哼一声昏迷过去,将这炼气士扛在肩头,身形又是一阵晃悠,又冲到一个年轻女子身旁,一掌将其击昏之后将两人丢入一列城卫军之中,“押入大牢,听候差遣!” 一众炼气士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赵长安已经抓获了两名炼气士,等到反应过来之时赵长安已然拂衣而去,独独而立在屋檐之上! 一个头戴面纱的道姑冲了出来,咬牙切齿地道:“这就是大隋待客的手段?快快将我云水宗弟子还回来,我可既往不咎!若是一意孤行,可莫怪我灵云道姑在这洛阳城内大开杀戒!“ 赵长安哈哈大笑三声,拍了拍手,便听见一阵沉闷而细碎的马蹄声响起,眨眼功夫就已经从那街头巷尾涌来一群身披黑色甲胄的骑兵将一众炼气士囊括在内,或持青铁长矛,或持精钢军弩,做军阵立于赵长安面前! 兵尖冷意,杀气凛然! 又一声呼啸声,一匹白马疾驰而来! 赵长安翻身上马,手持长枪缓步上前,冷笑道:“今日我大隋杀字营骑兵在此,若你能伤我大隋百姓一名,我赵长安可自刎于洛阳城内!“ “什么狗屁大隋!”那灵云道姑满脸愤慨,“少在我云水宗面前装蒜!今日若是你不将我云水宗弟子还来,他日便看我云水宗三千弟子杀入你大隋成安,擒杀你大隋皇帝!“ 赵长安冷声问道:“你这话可作数?” “作数!” 赵长安冷哼一声,抬头问道:“姚先生,此人与我大隋为敌,可擒之?” 姚清河抬头望天。 赵长安便咧嘴森然一笑,抬手,“弓弩手!” 便有数百将士手持军弩指向那灵云道姑。 灵云道姑目呲欲裂,”小辈,你敢动我?“ “射!” 赵长安手挥下,破气长箭犹如倾盆大雨朝那灵云道姑射去! 灵云道姑先是不以为意,只在身边撑起一道水气屏障! 可看那长箭直接从那穿过屏障朝着自己射来之后大惊失色,慌忙躲闪! 赵长安一伸手接过一张长弓,上箭,拉满弦,微微眯眼,一箭射出! 那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洞穿了灵云道姑的肩膀!赵长安一脚踏在白马上,身形如雏燕一般激射而上,一脚踢开一个前来帮忙的炼气士,一枪又洞穿了灵云道姑的胸膛! 翻身回马,赵长安手持长枪坐于马背,枪尖之上的灵云道姑生死不知! “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这可不是对灵云道姑示威,是对整个天下的炼气士示威! 果老猛吸了一口长气,抬头望着默许的姚清河,“姚先生,过了吧!” 姚清河摇摇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圣旨,铺开来,便有云海翻滚,一条巨大的金龙从云海之中冒出头来! 神色威严,气势浩荡! 众将士翻身下马,齐声大喊,“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光蔓延开来,声浪蔓延开来! 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金光浩荡,辉煌夺日! 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吼声浩荡,振聋夺天! 果老望着那条金龙嘴唇哆嗦,道了一声大隋气象已成!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日大隋律法已立,便昭告天下!庶民犯法由律法定罪,士子、武人、书生、官宦犯法与庶民同罪!官从三品及以上犯法罪加一等!天子犯法罪加二等!外来人士于大隋之地犯法,杀无赦!’“ 逆凡生 第七十九章 立冬 http://.biquxs.info/ 自打姚清河将那道圣旨念出之后,便从洛阳始有军伍行动,终于大隋边陲! 杀豪匪,抄地霸,平民怨! 尽管各地之动触目惊心,可未有一人不拍手叫好! 一时之间整个大隋之地动荡极大,一直持续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或能更久! 此时洛阳秋意已去! 立冬! 。。。 江漓漓百无聊赖地躺在车厢里边,这会儿江漓漓身上的伤势好了一大半。 原先在洛阳城内养伤养了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会儿才堪堪离开洛阳。 马车行驶地稳健,江漓漓一口咬下了半个包子,斜着眼睛望着那绿蚁,“你说老子是你那南阳王府的殿下?还说老子是南阳王的儿子?” 绿蚁点点头。 江漓漓呸了一声,“老子是他爹!” 绿蚁脸色铁青。 车厢里张伟身上缠着几层严实的纱布,笑道:“江小子你少不知好歹,那南阳王能做你的爹可算是你的福气!哈哈,老子早就看你福气不浅,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等身份!怎么说也得给我几千两银子做路费不是?” 江漓漓哼了一声,“就算老子是南阳王他老子也不会给你半块铜板,你就自个想去吧!“ 尽管张伟听闻过南阳王的威名,可本性是一副嘴花花的性子,便笑嘻嘻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那南阳王不是你老子你也得人家一些敬意不是,你总说自己是他爹是他爹的,就算你真是他亲爹他能饶了你?他不要面子的啊!” 原本绿蚁就被江漓漓那番话就脸色铁青得不行,这会儿听到张伟的话直接抽出一截青锋,“就凭你这一番话我就能叫你死上一百遍!” 张伟吓了一跳,随后又嘴花花地道:“绿蚁妹子啊,你看你这样可不行!我与江小子两人说贴身话你凑过来听个什么鬼?” “闭嘴!”绿蚁脸色愈加难看,一个不小心就要大开杀戒起来!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斗,“张伟往旁边凑了屁股,倒是将正呼呼大睡的素素给挤兑醒了。 素素原本起床气就重得很,这会儿直接坐起来哇哇大叫,“要死是不是?瞎吵吵个屁啊!什么南阳王狗玩意儿,成天说不嫌烦啊!” 张伟瞥了一眼绿蚁的脸色,捂着嘴吃吃笑。 角落里边左良倒是插了一句公道话,“这种话还是少说一点儿为好,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哟,”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左良一眼,“你个狗玩意儿怎么还在这儿?” “就是!”素素吼道:“你们一个个挤在我这马车里边做什么?自己没腿没脚?若是我的马儿被你们累死了你赔不赔钱?” 左良撇过脸去不再说话,江漓漓便又讥讽道:“怎么?这会儿倒是要起脸来了?挤在我的马车里边就不要脸了?” 左良早就晓得这伙人的脾气,也不还嘴,就呆在这车厢里边不下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行了一天,夜幕时分众人在路边升起了一个火堆。 没多久之后素素就又开始吵了起来,“张伟你是猪吗?猪有你吃得这么多?小扇子给我买的肉干全被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要脸不?” “素素妹子啊,可不能这么说,”张伟呵呵笑,“我还费了这么大的气力给你们升了火,你就不该给些报酬来犒劳我!“ 江漓漓一脚将张伟踹翻,“你去吃屎吧!” 左良一个人自顾自地打来了一只野鸡,又自顾自生了一个火堆自顾自地做起了吃食,没多久张伟与素素就嗅到了味道,两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悄摸摸地朝那左良走去! 张伟一把将左良扑倒在地,按住了左良的双手,“好你个左良你不老实啊!又这等好东西你竟然敢一个人吃独食!“ ”没错,亏得我们载了你这么久!我一看你的面相就晓得你不是一个好玩意儿,没想到你还真不是一个好玩意儿!“素素一把将那只烤野鸡从左良手里夺了过来,猛地啃了一口,脸就苦了。 左良原先被张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就有些恼火,这会儿看着素素的脸色就笑了,“素素你蠢么?还没熟呢?” 绿蚁看着旁边打闹的那几人叹了一口气,心想就是这几人在洛阳城城南跟那炼气士大打出手? 这会儿王善端来两杯热茶,“大人,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绿蚁略微诧异,“你这人还有些手段,这偏僻的地儿你都能弄来茶?”说着就要从王善手里接过来。 王善一脸鄙夷,“这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大人的!“ 绿蚁先是诧异,随后愠怒。 江漓漓哈哈大笑,接过茶来极为炫耀地吃了一口,拍了拍王善的肩膀,“做得好!算我没有看错你!” 王善弓着腰呵呵笑,“都是大人教得好。“ “那可不?” 绿蚁看着江漓漓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怀疑江漓漓究竟是不是南阳王的遗子! 等到王善去旁边准备帐篷之后绿蚁又对江漓漓道:“你该往成安去的!” 江漓漓一口撕下一块馍馍,又吃了一口茶,“去干嘛?我又不是那南阳王的儿子,那秦淑珍也不是我娘,我娘在伏龙山呢!” “就算你这么说你也改不了你确实是南阳王之子的事实!” “干我屁事,谁爱做他儿子谁去做!老子不受这鸟气!” 绿蚁见劝说无果,又换了一条道:“你晓得这段时间为何有人来杀你么?” “为何?”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绿蚁。 “还不是因为那司马兰,也就是南阳王的侧妃。她晓得南阳王与夫人在外还有一个遗子,也就是你还活着之后就派人来杀你,以免你妨碍了她儿子苏锦的前途!” “我能碍着他什么前途?”江漓漓哼了一声,“你少在这里扯谎!“ “你想啊,原本这南阳王就只有苏锦一个儿子,这南阳王之位应当是苏锦的。可你活了下来,而你是南阳王的嫡长子,按道理来说南阳王若是有一天退位的话,这南阳王的位置应当由你来继承。这不就是妨碍了她儿子苏锦的前途了么?所以她才三番两次派人来杀你!” ”好像是这个道理,“江漓漓想了想,忽然又嗤笑道:”那我就更不能去你那鸟成安了,我去了成安的话岂不是要天天被她杀么?我不去的话就说明我对那个什么南阳王的位置看不重眼!她不就不杀我了么?“ “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可你信么?”绿蚁苦笑道:“她怎么就能相信你这番话是真心的呢?以绝后患这个词儿你听说过没有?若是你一日在南阳王府之外,你就一日被她追杀!只有等你到了南阳王府之后,等府上的所有人乃至整个成安的权贵皇族晓得你是南阳王的遗子之后她才不敢再动手!“ 江漓漓呸了一声,阴恻恻地说:“我怕她不动手?千万要多来才好!等我什么时候练成了张九龄交给我的刀法的十层气魄之后这南阳王府我可要去走一遭!” 绿蚁张张嘴,最后叹了一口气。 拎着一只烤鸡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素素一屁股坐在了江漓漓的身边,想了想又往旁边移了几步,“你可不许跟我抢!“ 江漓漓冷笑一声,“跟你抢?你吃过的我能吃么?我不要命了?” “江狗你什么意思?”素素眼看就要跟江漓漓拼命! 张伟连忙拉住了素素,“你可别跟他动手,我还不晓得他的性子?他这是眼馋你的烤鸡说酸话呢!你就只在他旁面美滋滋地吃你看他气不气?” 听到这话儿素素就高兴了,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那边左良又拎了一只野鸡正全神贯注地在拔毛,张伟与素素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 实在是有些无聊,江漓漓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锦囊。 噗得一声就看见一个鬼物冒了出来。 素素哇呀尖叫一声,“江狗你有病吧,你把他弄出来干嘛?长得吓死人啦!” 吴舟嘴唇哆嗦,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素素讪讪笑,“可不是说你丑啊,就是说你长得吓人!”忽而素素又惊讶地喊道:“诶,你看他,他变作鬼也有龅牙齿呢!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吴舟鬼身一阵晃荡,最后喃喃道了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素素咯咯笑,“你都成鬼了还说个屁啊!“ 吴舟无话可说。 。。。 “当年我是南朝梁国静安人士,因为家中父母受重病早逝,于是便立志要做一个大夫。只是父母双亡就只是留下了一个破旧的小宅子,哪里来的钱去拜师呢?” 素素一边咬着鸡腿一边不耐烦地问:“后来呢?你的医术都是偷师的么?” “当然不是,所幸的是我遇见了一个游方道士,那个倒是见我生得像极了他年少时喜欢的姑娘,。,。” “咯咯咯,什么姑娘生得这么丑?”素素哈哈大笑,“是不是那姑娘还有两个大门牙?” 旁边围了一圈听吴舟讲故事的人也都笑了。 吴舟咬紧嘴唇重重地点点头,又道:“就这样,我就跟着那道士学了三年的医术!也怪我天赋极好,才只是三年时间那道士便无物可教我!” “你就吹吧你!那道士指定是一个兽医!“素素喊道。 吴舟火了,“你听不听?不听我回去睡觉了!“ “诶,别啊,你讲呗!反正闲得无聊,你吹就吹呗!“ 吴舟冷哼了一声,道:“离开那道士之后我一面为人治病挣钱一面往那太医院求学,也算我对偏门病症有独到的体会,于是便被一位太医收作了学生!你们可不晓得,我一进入那太医院没过半年就研制出了一种无解之毒指腹的毒药,这指腹毒虽然有色有味,却难以防备!下毒的话便只要将这药粉沾染到一人身上,短则十天,长则十年,便会十指溃烂,刺心之痛!而后腹部自内而外被毒药吞噬一空,死相极惨!就算是仙人也只能抑制住这毒的蔓延,根本不能驱除!而我却研制出了解药,一时之间轰动了整个太医院,就连皇帝也亲自接见我!可要说我是怎么研制出这解药的呢?这还得从我六岁那年遇见一个。。。“ “成了成了!”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说你是怎么死的吧!” 吴舟瞪大了眼睛,转过脸去望着素素,素素吃吃笑,”叫你说你就说呗!“ 又转过头去看着张伟,张伟抬头望天! 左良的烤鸡又被抢走了,这会儿又打下一只野鸡气呼呼地在拔毛! 王善一直在忙左忙右,根本就无心听故事。 最后吴舟望向了绿蚁,绿蚁无奈一笑,吴舟便哭丧着脸道:“你说说看,有这么欺负鬼的么?” “成了成了!”江漓漓冷哼一声,忽然眼睛转了转,又嘿嘿笑了一声,“磨磨唧唧的你也别说了,王善你过来!” 王善连忙跑了过来,“大人你有何吩咐?” 江漓漓便道:“你给吴舟的龅牙上弹一个嘣儿响我听听!” 王善一喜,搓了搓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真的可以吗?” “快快快,我早就想听了!”素素瞪大了眼睛! 张伟了凑了过来,“你快弹啊,磨磨蹭蹭做什么?” 左良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就连绿蚁也稍微多看了两眼。 “镚儿---” 声音清脆,倒像是弹在了鹅卵石上! 吴舟羞愤欲死! 逆凡生 第八十章 论道 http://.biquxs.info/ 老主持的身死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身死之前便只请了成如是一人进了他的房间,他同成如是说过什么旁人并不晓得,只晓得等到成如是出来之时便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光头和尚拿着一件袈裟递给成如是,怯生生地说:“师父说住持的位置传给你了。” 众人皆惊,成如是也是如此。 便有人问:“如是,可否说说老主持在房间里边给你说的是什么?” 成如是摇摇头道:“不可说。” 旁人便没有再问。 成如是又道:“我不可为住持,你们自行决议。” 说罢就要离开这少保庙之后那小和尚又拉住了成如是的袖子,“师父说若是你不愿为住持的话可否请你再在这庙中住上一天?” 成如是想了一会儿,应允了。 第二天清早小和尚递给成如是一个小锦囊,成如是接过之后没有问这是何物,直接下山,去了琼湖。 胭脂铺早就已经关门了,成如是也不忧心,围着那琼湖转悠了片刻之后又遇见了那个吹笛的老头儿。便应了那个老头儿的话,来到了琼湖书院住了下来,到现在已然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今朝成如是又拿着一束秋菊小心翼翼地摆在了那纪文君所住的古色斋窗前,也就是在琼湖书院求学的学子所住宿的室舍。 这是成如是每天要做的必修课! 放好之后没有再去理会纪文君见到这束菊花是一副什么模样,便自顾自地去学院外头买了一只烧鸡,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最后溜达到了那间胭脂铺门前,见到没有开张之后微微叹气,仍然是回到了琼湖书院。 此时冬气已来,秋意微存。学院里边的秋菊开的仍然很繁茂,与一块小空地上的几棵树叶金黄的银杏树争相竞彩,美轮美奂。 成如是便来到了这里,望着坐在银杏树下读书的那个妙人儿也不打扰,就蹲坐在这块空地周围的一个小亭子里边微眯着眼睛,渐渐酣眠。 不多时忽而听闻一声笑声,睁开眼愣了愣,望见的是紫菱那个微微有些婴儿肥的圆脸姑娘。 成如是也笑,“紫菱姑娘愈发发福了,这张脸可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只怕跟我家那个渔村附近最好的白面馒头有得一拼!” 紫菱便有些恼,“有你这么夸人的么?我听着倒像是你在骂我胖!” 成如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你怎么晓得?我拐了这么多弯弯你竟也能听出来?你什么时候开窍了?” 紫菱咬着牙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成如是的胳膊,看着成如是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又笑了,坐在亭子里边的一条长凳上,颔首望着坐在地上的成如是便道:“文君姐都给我说了,,每日她来这银杏树下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附近偷偷看她!我一想这书院里边不就只有你是一个变态么?没想到还真被我找见了!” 成如是愣了愣,连忙站起身来望了望那片空地,无人。 紫菱便笑道:“你别找啦,文君姐方才就走了,她才不会想跟你说话哩!” 成如是微微有些失落,又笑道:“紫菱姑娘你可莫要说错了,我可没有偷偷看!我这不就是寻了一个好地儿睡个觉么?看你说的,我哪儿能是变态不是?你诬陷起人来端得没有半分犹豫!” 紫菱呸了一声,“我才不污蔑人呢!”转了转眼睛又笑道:“成叫花,你真喜欢我文君姐?” 成如是原本是不喜欢成叫花这个名字的,可耐不住这两个月来紫菱这丫头一直叫个没完,兴许是觉得他脾气好,无论成如是怎么发火也不以为意,最后只能随她去了。 不过紫菱这丫头也算是有些明事理,私底下成叫花成叫花地叫个没完,如果有外人在的话还是没有叫过一声。 这会儿成如是听到紫菱这番话脸一红,从牙齿缝里边挤出这句话,“小丫头片子你瞎说什么呢?你可千万别在外边说,到时候不要污蔑了我清白!” 紫菱又咯咯笑,“还死鸭子嘴硬偏不承认?你以为我不晓得每日文君姐窗台上放着的菊花不是你放的?” 成如是支支吾吾道了一句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儿呢? “不过我可告诉你啊,文君姐不喜欢菊花!” 成如是一惊,“啊?!那她喜欢什么呀!” “你瞧你这副模样?你还说不是你放的!” 成如是有些恼,哼了一声准备悻悻离开,可刚只是走了两步就望见转角来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成如是就心虚了,毫无底气地叫了一声纪姑娘。 纪文君看见成如是之后也是微微一愣,点点头,清冷地叫了一声成公子,算是回礼。 紫菱一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着纪文君跑了过去,“文君姐!” 纪文君看着紫菱这副小孩子模样便笑了,成如是看得有些痴。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凉么?快些,钟夫子的课要开始了。” “知道啦文君姐!”紫菱笑了笑,正欲跟着纪文君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忽而转过头来朝着成如是使了一个眼色。 成如是愣了愣,没动作。 望着成如是这副不知所以的模样,紫菱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渐行渐远。 成如是忽而唤了一声,“纪姑娘。” 纪文君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脸上并无笑意,“成公子有事么?“ 成如是想了很久,纪文君等了很久,终于不耐烦正欲转过身去的时候成如是支支吾吾地问道:“纪姑娘喜欢什么花?” 纪文君便道:“都喜欢。” 成如是心里一喜,还只是以为纪文君这话的意思是自己送她的花她都喜欢,便不由自主地在脸上荡漾开了笑容。 上一次成如是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在来到琼湖书院住下之后纪文君将自己送她的胭脂回赠给自己的时候。 等到纪文君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有一段时间之后成如是才一把从地上跳了地上,又欢呼了一声。 “喊什么喊?有病吧你!”旁边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恼怒声。 成如是转过脸去,看见是那个先前吹笛子的老头之后便阴阳怪气地说:“邓老头儿你才有病吧你,老子在这里喊几声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若是不喜欢听的话你大可换地儿啊!是老子逼你呆在这里的么?“ 这么久了成如是也晓得了那老头的名讳,姓邓,名茂之,学院里边的人见到他之后都唤一声邓夫子,实则这邓茂之乃是这琼湖书院的院长。 邓夫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怎么,你对我说话就这种口气?怎么方才对那纪娃娃说话就不是这么一副脸色了?” 成如是先是脸一红,随后就又骂道:“好啊你这为老不尊的老头儿,躲在旁边听年轻人打情骂俏好玩不是?怪不得江漓漓要说你是听墙角的老不死,今日一见,着实如此!” 邓夫子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夫想看你打情骂俏?若不是老夫见到院子里边有一个锦囊,大发好心地给你送来的话老子愿意听你这等破事?再说了,你那叫打情骂俏?你可少给我丢人了!“ “怎么不是?纪姑娘说喜欢我送的花!怎么就不是打情骂俏了?”成如是有些急。 邓夫子呵呵笑,“她说她喜欢你送的话儿了?” “难道没说么?” “好好好,就算说了成了吧!”邓夫子懒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琢磨,以免惹得成如是不痛快,便道:“说起你那个朋友江漓漓啊,就不得不说起洛阳那点事儿了,诶,你怎么看?” 成如是有些蒙圈,“什么事儿?洛阳什么事儿?” 邓夫子略微吃惊地问道:”你没见这些天街上多了很多士兵么?“ “晓得啊,怎么啦?又不是来抓我的!”成如是不以为然,随后又吓了一跳,“奶奶的,不会真是来抓我的吧!和尚喜欢一个女孩儿也要被抓起来?” 邓夫子叹息,“不是说你脑子很灵光的么?怎么就在琼湖书院里边钻了牛角尖儿了呢?当初我就不该将你带进这琼湖书院,是我害了啊!” 费了半天的心神将洛阳发生的事儿给成如是解释了一遍之后成如是满脸震惊,“那个谁谁谁,那个姚先生真有这么霸气?” “这可不么?我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大隋建国三千年,净洲立国三万年,虽然以前炼气士宗门与国家如井水与河水互不侵犯,将国之高高于宗门之高,甚至是将国之高高于任何武人,炼气士,方士书生之高,这且还是独独一份!” “可姚先生这么做未免也太过狠厉了一些吧,一时之间不会引起盛洲炼气士的反弹么?要是让我来的话,我还是觉得要循序渐进来的好一些!” “这就是姚先生贵为国士,而你却还在这琼湖书院悲春伤秋的原因!” 成如是皱紧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先我也想不通透,可想了差不多有十来天的时间才想明白!姚先生这走得是一步险棋啊!也是妙棋!” “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宗门里边反正是强者为王,讲的规矩也是强者的规矩。而国不同,就如同这黄天净洲,不是说一个武人能天下无敌他就能做皇帝,也不是说一个皇帝就必须要天下无敌!因此国之规矩,不是强者立下的规矩,而是律法,是确确实实的道理!“ 成如是想了想,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啊,你想想看,如果吃饭是砍头罪的话有士兵来抓你,你反不反抗?” “肯定反抗啊!”成如是大声叫道:“有病啊,我吃饭也能有罪?”末了又一副鄙夷的眼神看着邓夫子,“你说说看哪里会有这样的罪名?” 邓夫子呵呵笑,“可是对一些第五山,第六山及以上各类修士来说来说,杀人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也有罪?” 听到这话儿成如是愣了,暗自沉思了片刻,“可是在大隋就要守大隋的道理,就算你是谢行之,你无缘无故地在大隋杀了一个无辜百姓也要被砍头!可谢行之不这么看?于是在有人来抓他的时候他便要反抗!可他多厉害啊,只怕一人就能打穿大半个大隋,到时候抓不住他,大隋的律法也就形同虚设!不是么?” 邓夫子欣慰地点点头。 “可既然如此的话不还是应当要循序渐进么?一时之间立下了这等狠厉的律法,到时候若是有第七山,第八山的武人杀了人不服怎么办?你抓不住他,岂不是百姓就会以为大隋的律法乃是一张废纸,而皇上的金口玉言也是市井闲话了不是?“ “没错!”邓夫子颔首,又道:“可我问你,若是要循序渐进的话,能叫所有在大隋之地的人守道理要怎么做?需要多久的时间?” 成如是想了很久,“先以教书通慧所有百姓,此间需要两百年,再在大隋地使以温润手段,比如权贵杀人者虽不致死,可仍要服二十年的劳役。又等大隋原本被告以弱肉强食问生存准则的修士尽皆死光,更新换代,六百年!再慢慢使以狠厉手段,或有权贵抵触,或造反,便通过各种阴谋阳谋尽皆杀光,又是两百年!此时大隋人可守律法。” 说到这里成如是便皱紧了眉头,“可总归大隋不是闭关锁国,有大隋人要外出,有外来人要进大隋!那就只能等到大隋能强到无法叫外来人忽视,才可。不知何年何月,或无年无月。” 邓夫子便笑,“你说等到大隋强到无法叫外来人忽视才能叫外来人在大隋之地守法,可如今大隋正是国力最为强盛之际,不就是该在这时施以狠厉手段么?你说的与姚先生做的生生差了一千年!” 成如是便道:”可谁晓得大隋不会有更强盛的时候呢?“ “大隋建国三千年,国力一直在徐徐而上,如今有赵长安,有姚清河,有裴山,有南阳王,有我琼湖书院所有小辈,有他军机大营所有年轻武生,难道这几年不是大隋最为强盛的时候么?又有言道:盛极必衰!你莫许听过这个道理!若是以你的方式来做,等到姚先生身死之后,还会有一个同样的姚先生来继续么?你敢?还是我?” 成如是沉思良久,忽而又道:“可姚先生这样做是为何?既然大隋强盛,为何要做这等事儿?若是等到那些盛洲的炼气士反弹,岂不是就连盛世也要被杀溃?我可不认为大隋能够挡住一个十三楼的平地仙人!” “所以啊,我就说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经过十年的安稳,大隋已然慢慢沉淀了下来!沉淀,便失了斗志!就如一个赚取了万贯家财的善贾,忽而弃下了商业,红楼青粉之流中连了一年时间,你说他还会有斗志去继续赚钱?尝到了甜头,反正已然赚了自己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反正自己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为何不停下来歇息?而歇息之后呢?家中妻妾子嗣同样如此以为,便奢靡,便放纵!三代可败光!道理是想通的,大隋呢?“ 成如是无以为辩。 邓夫子自顾自地回答道:“这就是姚先生贵为国士而你死在这牛角尖之中的原因!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姚先生此举不仅震撼大隋之民的人心,为大隋重新激起了斗志!更是为大隋树立了一个敌人,一个或许有或许无的敌人!在这个三千年来大隋为外来人随意处置而憋死了一口气的前提下,大隋所有人会为这个莫须有的敌人拼命向前!不论是君主,将士,文人还是贩夫走卒!姚国士啊,他硬生生地将大隋的衰退之际往后推迟了一千年!“ 成如是长叹一声,“我不如姚先生也!” 邓夫子便笑,“姚先生已然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了,你现在才多少岁?你能想到这种地步已然是同辈之中顶尖之人了!” “邓老头儿,你说了这么些话,还是这句话中听!”听到这话儿成如是便一挑眉头! 邓夫子愣了愣,哈哈大笑,指着成如是道:”你小子,还真是。。。“ 邓夫子正准备要起身的时候,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诺,这个是不是你掉的?我都忘了!” 成如是的脸微微变色,点点头,正准备接过去的时候邓夫子忽然一把收了回来,嘿嘿笑道:“你小子脸色变得这么快?该不会这锦囊里边是一封情书吧!我倒要看看!” 成如是满脸惊恐,“别!!“ 邓夫子一把将锦囊打开,只见一道金光亮起,一枚珠子慢悠悠地从锦囊内升了起来,这是一枚舍利子! 这舍利子才只是刚刚浮到空中就急速朝着成如是奔去,一把钻入了成如是的天灵盖中,沉入了识海,与另一枚舍利子交相生辉! 便有一圈佛光从面如死灰的成如是身上浮现! 成如是哆嗦着嘴唇望着邓夫子,“邓老头!!你害我!!” 邓夫子已然是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和尚料子啊!” 逆凡生 第八十一章 字长风 http://.biquxs.info/ 姚清河一步险棋在大隋各地引起了波澜,而这一脚棋千般人看有千般的道理,看出来的是愚人,看不出来的是愚夫。 而无论怎么样,这个条例确实是在大隋各地实行了。 西楚不外而是。 西楚位于大隋西南,虽为边境之地,可西边为一望无际的西漠,南边为崇山峻岭,实则是无多少外来人士。又因为西楚为裴家一手遮天,根本没有多少人敢在这里放肆,因此这一条铁例在西楚虽然同样引起了武人的大声叫好,却着实没有在西楚荡漾起多少的涟漪。 西楚如常。 可裴家不如常。 裴长风躺在院子里连连冷笑,一连冷笑了三天,猛地一拍桌子,“姚清河这是什么意思?我看这条铁例不只是为了对付外来人士,更多是为了对付我裴家吧!” 旁人都晓得这大隋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权贵就是南阳王与裴山大将军,而如今这条铁例一出,岂不是裴家已然成了万夫所指的人!试问皇帝深居简出,若是寻常打杀了一个宫女,谁能晓得?谁敢说?那南阳王贵为王爷,为当今陛下的三哥,他杀人谁敢说?就只有裴家! 裴家贵为西楚封地功臣,可多少年过去了?西楚八十万铁骑仍然困死在了西楚,西楚裴家已然落得了一副衰败的场面!而如今若是有人将几十年前裴山杀人,前些年裴长风杀人的事儿往外一提,就凭着那条“官从三品及以上犯法罪加三等”这一条铁例,裴家万死莫辞! 更不用说那姚清河在洛阳上空将上溯至武皇年间犯法的炼气士都往外提,这只是在通告那炼气士的罪状么?这更像是对西楚裴家的提点! 这叫裴家如何自处? 走来一个侍女,端着一壶清茶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公子。 裴长风撇过脸去,望着这侍女笑了一声,接过茶壶,“是老爷子叫你来的?” 侍女摇摇头。 裴长风笑意就冷了,“不是老爷子叫你来的那就是你自己来的喽?什么时候我们裴家府上的婢子没有了规矩?” 侍女脸色就白了,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正欲解释的时候门口有传来了一声,“长风,是我叫她来的。” 裴长风愣了愣,转过脸去望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轮椅笑看自己。 这男子名作裴冬青,乃是裴山的二孙,就在今年在战场上与北莾的蛮子厮杀之时中了蛮子的奸计,被废了双腿,还有一身的修为。能留下这条命已然是万幸,更不用说他日翻身上马! “二哥。”裴长风连忙上前将这裴冬青迎上来,“你怎么来了?二嫂呢?她怎么没来?” 挥手示意那提心吊胆的婢女离去之后,裴冬青没回答裴长风的问题,皱着眉头道:“难道是我这些年在战场上呆的时间久了些?我可记得小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我比我小时候生得俊多了。“裴长风打了一个哈哈,又问:“怎么没去读书了?我听人说这些天你不一直都在读书么?便没去打搅你!” “是在读书,可也跟练武一样,得一张一弛,要不然这根弦就得崩坏了,划不来。”裴冬青道:“况且你可不算是怕打搅我才不去见我的吧,说不得就是懒得跟我这个瘸子废话!眼不见心为净。” 说到这里裴长风很难见地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了一杯浓茶。 裴冬青愣了愣,笑道:“你看你,我这个瘸子都没觉着有什么,你替我恼个什么劲?” 裴长风呵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脸,“没,就想到一些事儿罢了。”又道:”老爷子呢?“ 裴冬青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老爷子可比你闲得很,一大早就去打拳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裴长风嗤笑道:“前些年他做将军的时候可没想着打拳,这会儿连马都骑不动了跑去打拳有什么用呢?可别把自己一把老骨头给拆坏了!” 裴冬青笑了笑,“你这嘴巴可真是不饶人。” “那你可是没有见过更不饶人的,我这顶多就算作是假把式!” 裴冬青没问那个更不饶人的嘴长在谁的身上,沉吟了片刻,“你觉得姚国士这一手棋下得如何?” 裴长风冷笑道:“可不算是下得一步好棋?” “可没叫你说气话,想到了什么便说。“ “这哪儿能算气话?敲山震虎,隔山打牛,难道还不算是一脚好棋?”裴长风的脸色愈加冷,“嗯?是不是?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拿着了把柄了么?” 裴冬青苦笑道:“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简单,这事儿你可不要想太多。” ”是想不去想,可这件事儿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你叫我怎么想?“裴长风猛地吃了一大口茶,脸色便愈加恼怒,“那个婢女呢?拖出来!泡的什么茶?这么浓?是说我裴长风乃是一个迟暮的老头子了么?” 正欲起身的时候裴冬青给裴长风甩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裴长风冷静了下来,咽了一口口水,道了一声二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裴冬青道:“你晓得你小时候的名字叫做什么么?你原本不叫裴长风,叫裴羽,后来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大发雷霆,说草鸡有羽,可上青天?便当即给你取了一个字,叫长风。裴羽,字长风,这才是你的名字。” 裴长风垂头无言。 裴冬青轻轻抚摸这裴长风的脑袋,“长风啊,你可不能如此模样,你生下来就是被给予厚望的。这西楚便是你的巢笼,这八十万西楚铁骑便是你的羽翼,而我裴家,则是你的长风!你的眼光必须要放长远,自打看见你三岁那年一人坐在我裴家的宅子最顶端的那间阁楼的屋顶上等风之时我便认定西楚困不住你,等到你给那牛鼻子道了一声滚之后我就愈加相信。长风啊,你得上青天!” 裴长风抬起头来,又吃了一口茶,没做声。 “此间事你莫想太远,姚先生我晓得,他不是一个那样的人,他这样做必定有他做的道理。”裴冬青推着轮椅走了,忽而又停下脚步回头道:“只是你要记住,我裴家原本满门忠烈!” 裴冬青走了,裴长风冷笑,“原本满门忠烈?此后不尽然!” 一口将整壶茶吃完,裴长风站起身来,如三岁那年他爬到裴家最高的那阁楼上,爬到这件阁楼的屋顶上坐了下来。 三岁那年他便开始等,等到现在总算是起了稀微的风。 —————— “你莫要太过担心,冬青,你不说他也能明白的。”裴山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屋顶上那个身影。 “我就只是怕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没人能说准误入的歧途究竟是不是歧途,谢行之算是误入歧途么?他入了邙山,可意气一天天渐长,陌洲书生骑青牛观《春秋》,到即将老死之际那年他才铺开万里的浩然之气,他没能看出浩然大意之前在别人眼里算是误入歧途么?其实这世上本没有歧途,只是路到头了。可你若是能将这条断头歧路生生开出一条路来,那便是康庄大道!” “你看,他其实做得很好,顺逆相随。你且让他锋芒尽敛,你且让他羽翼自丰。有朝一日万里若是有长风起,世界尽在眼前。“ 逆凡生 第八十二章 且行 http://.biquxs.info/ 这时候天气冷得很,素素窝在马车里边不愿意下来,就算是吃饭也叫王善将饭菜送进车厢里边才好。 张伟便喊:“素素,快出来,前面有一头鹿,我带你去抓鹿成不成?整天窝在车厢里边算个什么劲儿?还真以为现在是一千年前黄花姑娘只能躲在闺房里边不便见外人的时候?是不是?“ “要你管?”素素喊道:“我乐意,怎么了?” “你乐意是乐意,可你不能总使唤人家王善啊,人家也不容易是不是?” 王善跑过来连忙道:”乐意乐意,我乐意得紧呢!“ “咯咯,张伟,你听见了吧!” 张伟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将王善赶到一边去又道:“可你也不能成天不出门是不是?难道是左良那小子长得太丑了么?” “呸呸呸,你还说人家丑?我就是因为看你你这副模样才不出来的!你看看你满脸胡子拉撒的模样?丢不丢人?” 张伟便揶揄道:“嘿你这丫头也不晓得说几句好听的,就这副整天抠脚丫子完事之后还闻一闻的模样咱们都见多了,我也没笑话你不是?你这会儿就来笑话我长得丑了?” 素素恼得很,挑开帘子从车厢里边探出一个头来,正准备开骂就被一阵冷风吹得一阵哆嗦,又赶紧将头缩了回去,“张伟你个死人你会说话吗?哪有你这么说人的?信不信我叫吴舟那个丑东西晚上去吓死你!” 张伟哈哈大笑,“我好怕哦~可别把我吓死了!” 绿蚁在旁边给了张伟一个白眼,“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孩儿较什么劲?也不显害臊?“ 张伟嘻嘻笑,“绿蚁妹子啊,你这就不晓得了吧,我要是能跟你较劲我还给素素那小丫头费什么话?” 绿蚁作势要拔剑,“皮痒了是不?“ 张伟连连摆手,还未曾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儿来便从车厢里边飞来一只鞋子拍在他的脸上。 张伟嘿嘿一笑,作势闻了一把,呸呸两声,”这是谁的鞋子?臭成这个模样趁早丢了吧,免得旁人闻了作呕!“ 绿蚁脸就红了,一把将鞋子从张伟怀里抢了过去,脸上愠怒,差些就要拔剑给张伟身上捅一个大窟窿! 张伟还有些懵,心想我跟素素说笑两句干你什么事儿了? 素素在车厢里边咯咯笑。 张伟又敲了敲那靴子的式样以及大小,就明白了,连忙腆着笑脸跑到绿蚁面前,“妹子啊,哥哥我这两天伤风了,鼻子不灵!其实你这鞋可香了。哎哟这个香啊,香得我。。诶,别动手啊!我这给你赔礼道歉来着呢!” 绿蚁拔出剑追杀张伟有一里路,最后看着张伟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骂道:“这都是什么人?” 这面江漓漓背着刀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脸憋屈的左良。 不晓得从哪里又绕了过来的张伟问道:“怎么?你们俩儿比完了?看这模样是江小子赢啦?” 江漓漓不屑地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左良,”就这玩意儿能打的过我?可别开玩笑了!我都不用三分力气就能打得他跪地求饶!“ 张伟略带惊奇地哟了一声,“你小子成啊,你就只用三分气力就能打过那个就只会装逼耍帅的左良?” “那可不?”江漓漓叹息一声,道了一句寂寞如雪之后走远了。 张伟喃喃道:“这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啊,寂寞如雪这个词儿都学会了?”转头望着走过来的那高挑身影,张伟连忙往马车旁面躲了躲,“绿蚁妹子啊,哥哥错了成不成?快别打打杀杀的了,和气生财是不是?” 绿蚁冷眼望着张伟,“我乐意理会你这厮?” 眼瞅着绿蚁没有了拔剑喊打喊杀的模样,张伟便笑道:“可别啊,其实吧,我觉得吧,咱们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要不你干脆别在那什么王府里边做侍女了,跟着我一起去浪迹江湖岂不快哉?” 绿蚁脸色愈加冷,”你再说一次?“ 张伟讪讪笑了两声,“放屁呢,我方才放屁呢!” 绿蚁冷哼了一声走进马车里边休息去了。 张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怕绿蚁这娘们,说实话打不过啊!不由地暗想道怎么这些天遇到的娘们都是一些要人命的家伙,那凤仙花不就是厉害得紧? 转头望着正生火的左良,看着他肩膀上的三道血痕就乐了,“诶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第四山的剑客啊,就算不是巅峰也要比第三山的江漓漓高多了,你怎么就打不过他呢?可真够丢人的!”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左良就火了,一把从地上蹦了起来,“打架归打架,你晓得那小子有多阴么?一上来就把那个鬼大夫给招了出来,奶奶的,二打一啊!还说什么这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叫我有本事也去抓一只鬼来使唤!你说气不气人!” 张伟吃吃笑,心想江小子这人还真是有自己当年三分气魄啊! —————— 又行路了四五天的时间,遇上了琼湖与平沙的岔路口,左良便于众人撇开去了平沙。正巧走在半路上张伟忽而嗅到了一丝鬼气,说自己要去做那等降妖除魔的大侠事儿去了,还问了一句绿蚁来不来? 被绿蚁一剑吓得半死之后张伟灰溜溜地跑了。 素素倒是开心了不少,总算是能在车厢里边睡上一个好觉,不必担心一堆人挤在车厢里边磕磕碰碰。 江漓漓每日清晨时分都要去练刀,总归不能落下。这天练完刀之后喘了一口长气,转头望着坐在草地上看着他的绿蚁,便冷哼一声,“你怎么还在这儿?张伟跟左良都走了,你一个人死乞白赖地有意思么?” 绿蚁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你是南阳王的遗子,你以为我会管你?” “那正好?我不是,你还是先走吧!免得碍了我的眼睛!“江漓漓倒是丝毫不留情面。 素素对绿蚁有蛮大的好感,听着江漓漓这话就不开心了,“江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别人在这里又没有碍着你的事儿,你至于管这么多么?” 江漓漓冷笑一声,“她身上可没带半点干粮,你以为她这些天吃得都是谁手里的?” 素素啊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可置信地望了绿蚁两眼,嘟囔了一句有的没的,只怕这会儿心里是颇有微词。 绿蚁笑了一声,对素素道:“我可以教你涂胭脂,还能给你扎一个好看的头发!” “真的?”素素眼睛就亮了,得到绿蚁的肯定之后转头气哼哼地对江漓漓道:“江狗你就是小气,人家救了你的命你给人家吃一些东西怎么了?小气鬼!” 江漓漓有些恼,“你就死心眼吧你,等到你的干粮被她吃完了你可别找我要!” “我才不找你要呢!小气鬼!”素素眼里满是笑意,“我有小扇子,小扇子总不能叫我饿着啊!” “是哩是哩,就算小人饿死也不能叫小姐半分没吃饱!“王善连忙跑过来献殷勤。 江漓漓懒得跟这伙人废话,自顾自地蹲坐在一颗大树旁休息去了。 绿蚁噗嗤一笑,心想还真是一个小孩子脾性,连忙走了过去,“你考虑好了么?” 江漓漓没抬头,就只是将眼珠子往上撇,约莫就只是看见绿蚁的下半张脸,“考虑什么?” “就是那件事儿啊!“ “诶你说你,长得像个大老爷们也就罢了,怎么说话倒是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就不能直说么?” 什么叫自己长得像个爷们?绿蚁好半晌才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下去,好声好气地说:“就是去南阳王府啊,夫人这些天想你想得紧呢!” “我不是说了我不去么!你这人有毛病吧!”江漓漓吼了一声,随后又低头想了想,“你说秦淑珍在扬州时候对我那么好就是因为她以为我是她儿子?“ 绿蚁有些好笑,“我还记得夫人对你的好啊,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个白眼狼呢!” 江漓漓又自顾自嗤笑了一声,饶有趣味地问道:“你总说我是那个谁的儿子,你有什么凭证么?我可是半点东西都没能从娘胎里边带出来!总不该在大街上随便叫一个人就说我是你爹吧!” 绿蚁突然拉起了江漓漓的手,江漓漓眉头一皱,迅速将手抽了回来,“你做什么?” “你自己捋起你的袖子看看,是不是左手手腕上有三条红线?” 江漓漓便沉默了下来,他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征他自己是晓得的,沉思了良久。 “喂,你们两人在哪里瞎叨叨什么呢?吃不吃饭了?吃完饭还上不上路了?”素素这会儿朝着两人挥手。 江漓漓便站起来。 绿蚁又问了一句,“我没骗你吧,是不是?这事儿没多少人晓得,可我就是晓得的那一个。去不去南阳王府?总得认祖归宗的。” 江漓漓咧嘴笑,“认个锤子,就凭着我身上有三条红线就做我爹?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儿?我说你脸上有一粒痔,我做你爹成不成?” 绿蚁皱着眉头,“你这孩子怎么不明是非?况且如今不是你认不认祖的问题,而是你一日不回去,那司马兰就一日要叫你死!就算是趋吉避凶你也应当回一趟南阳王府。” “我怕她来杀我?有本事就来!”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走了几步又转头道:“我就只有一个娘,一个姐姐,没爹。若是他真想要一个儿子,你叫他爹去吧!” 望着江漓漓的背影,绿蚁叹了一口气,回头又望着北方,有些忧心。 —————— 逆凡生 第八十三章 迎春 http://.biquxs.info/ 大致在江漓漓这十几年的生涯中,他从来就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突然冒出一个爹来是什么模样,也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生父母来找自己的那一天王寡妇会作何感想。 他从来就不敢想,就好像六岁之前他从来就不敢想过有朝一日赵娴芝会离他而去。 于是在那一日来了之后他才晓得自己有多无助,就如同秋来的蚂蚱在寒风之中颤颤微鸣。赵娴芝离开的那天夜里,他听见了汹涌澎湃的雷声轰鸣。 原先他是不害怕雷的,自打那日之后他突然有些慌张。 自打那天夜里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伏龙山会突兀来了暴雨,他晚上听着轰鸣的雷声迷迷糊糊地走进赵娴芝以往住的那个小房间里边,等爬上炕感觉到炕上的冰冷的寒意之后他才猛然惊醒。 是啊,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姐姐了。 对啊,江漓漓没了一个姐姐,他不想以后再没有王寡妇。 尽管如此,可小时候的江漓漓蹲在村里边那个没人管的干草垛上时常会想,自己为何就没有爹? 没了娘的孩子命苦,没了爹的孩子性苦。 江漓漓被人称作尖酸阴僻的性子不是没有由来,自少缺乏管教,更是将王寡妇那一套骂人的话学的炉火纯青。因为他受人欺负。 为何王寡妇能将骂人的话说的炉火纯青?也是因为她受人欺负。一个寡妇若是没有半点让人厌恶的本事该怎么在一个王法根本就管不着的小山村里边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王寡妇只是一个女子,她晓得这种手段能够让自己活得好一些,却没曾想过江漓漓不是一个女娃娃,更不是一个嫁人之后死了男人的寡妇。 因此在江漓漓两三岁之后跟着王寡妇学着骂人的话的时候万寡妇从来就没有制止过,甚至是默许。 从来就没有人教过江漓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是一个女人,不该学着一个女人去骂架,而是应当学一个男子汉的坚忍,挺拔。 也许赵娴芝曾经对江漓漓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也是一个女孩,也是一个没多少人会正眼相对的苦命女孩。 江漓漓会听么?自然不会。 或许我们该庆幸赵娴芝的离开,她的离开能够让安分于姐姐与娘亲的宠爱的江漓漓有离开那个小山村的想法,以及勇气。在他离开伏龙山张家寨之后他确实学到了很多,尽管性子仍然不阳光,尽管眼神仍然是阴僻。可是好很多了,不是么? 至少他学会了耐烦,至少是在素素面前是如此。 江漓漓在张家寨的时候没有朋友,可是他很意外地,谁也弄不明白地在伏龙山外边交到了很多朋友,有裴长风,成如是,苏慕,张伟,或许左良也能算半个。 江漓漓或许自己不会承认,他一向把自己看得比所有人都重要,可这是事实。 是因为江漓漓的性子不错么?可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直都是尖酸刺骨。 那就是因为江漓漓的本性不错喽?可是他从未显露出对旁人的半点好。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就只能归功于福气罢,这是他的福气。 不是所有人都能交到真正的朋友的,江漓漓在这大半年的时间能够认识这么多人,他其实运气很好。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几年前一个人蹲在草垛上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爹的少年如今已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只想找他姐。 可是在他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来告诉他,你的亲娘来找你了,而你的爹也没有死。 江漓漓便恍然了,其实他是很想去看看自己的爹长得一副什么模样,但是为了他骨子里边的执拗他没有这么做,他有些害怕,他有些慌张,或者换一个词儿叫做怨恨。 凭什么在我需要有一个爹的时候我没爹,在我不需要有一个爹的时候我的爹就冒出来了? 这种怨恨或许能够用另一个词儿能够更好地解释,叫做委屈。 可没爹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委屈的,尤其是在赵娴芝离开之后的日子里,他尤为清楚。 无论王寡妇做出一副如何嚣张的模样,可江漓漓晓得,她其实护不住自己,她在自己犯错之后也需要跟村长求情。因此他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大人,一个特立独行的大人,敏感而刻薄。 在赵娴芝离开之后的日子里,尤盛。 每每望见别人家小孩躲在父亲身后那副嚣张的模样,他便只做冷眼旁观。 他不该委屈的,他早就忘了委屈这个词儿该怎么读。他只以为若是自己去了那南阳王府就是输了,彻彻底底。 因此在如今绿蚁每每劝说江漓漓转道去南阳王府的时候,江漓漓便只管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性子,他想逃避,他想说等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大人之后就不用在受此约束。 这也是一只流萤划破了他的脸便要一把火将所有的流萤烧完,却任由司马兰三番四次地要自己的命却没有做出任何一次反击的原因。 他不或许晓得司马兰为何就不能叫自己活下去,可他晓得绿蚁说的是事实,就只有去了那南阳王府之后司马兰才会罢手。 真正的身份已然明了,却有一层泥浆将自己仅仅束缚,每每躲在黑暗之中想寻求一丝安宁,却总有一束刺眼的光芒晃过他的眼前,就有更深的黑暗朝他靠拢。 远处听见风声,听见闷哼声与哀嚎。 江漓漓没做声。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会替他人着想的人,可这个时候,就在杀了五个刺客之后,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蹲在夜色之中抱着虎魄弯刀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在想,若是自己死在司马兰的刺客手里的话,王寡妇怎么办?若是自己去了那南阳王府的话,王寡妇又该怎么办呢? 他就问素素:“你说我到底去不去那南阳王府。” 素素心大,尽管刺客来了的时候她怕得要死,可没了危险之后她也就马上释然了。听着江漓漓的问话她便回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总好过一直被人追杀吧!况且那南阳王府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金银钱财花都花不完,你不是最喜欢钱的么?铁公鸡?” 江漓漓便问王善,“你说我去不去那南阳王府?” 王善刚收拾完尸体,连忙擦了擦身上的血痕讪笑道:“大人的事儿小人不好做主。” 又问吴舟:”你说我去不去南阳王府?“ 吴舟叹了一口气,“我不晓得,我打小也没了爹娘,不过我想若是有爹娘的话那也是不错的吧。” “我跟你不同,我有一个娘了,没必要多一个。我反正没爹,少了也不要紧。我反正有了一个姐姐,如果多了两个跟我抢东西的弟弟妹妹倒是烦得很!”江漓漓喃喃念着,可能念出什么名堂来? 远远的夜幕之中来了一行马车,雍容华贵。跟着马车的还有一伙士兵,长矛,弯刀。每辆马车上站着两个姿态窈窕的侍女,手捧鲜衣,繁花。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甲胄的高大男子,胯下一匹矫健的黑马,沉沉的黑色之中就只能望见黑马的眼白。 那行马车不偏不倚来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忽而听那高大男子的一声吼,士兵齐齐下马,朝着江漓漓单膝跪地。侍女齐齐屈膝,颔首。 “在下护卫来迟!请殿下恕罪!” “在下护卫来迟!请殿下恕罪!” 两声之后夜幕又沉寂了下来。 江漓漓微微抬起头望着这伙风发气魄,又微微转过脸来望着前方的高耸的城墙。 是琼湖城。 他不晓得在琼湖城中的书院里有一个成如是在等着他,他也搞不清楚在南阳王府究竟有谁在等着他。 在黑夜,黑色、黑暗的世界里,他活得尤为蒙昧。 “恭迎殿下!请殿下回府!” “恭迎殿下!请殿下回府!” 江漓漓便问绿蚁,“你说我去不去南阳王府?” 绿蚁无言,她望着面前这个少年偏执的侧脸,心里不由地想起了秦淑珍以往说的那句话。 “越是望见他这副刻薄尖酸的模样,我就越难想象这孩子打小活在怎么一个世界里。” 没听见绿蚁回话,江漓漓又问那高大男子,“他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那男子有些愣,江漓漓便道:“我是说那个号称是我爹的男人。” “王爷是一个大丈夫,殿下一见便知!” 江漓漓对这样的回答嗤之以鼻,他不由地想起了成如是与裴长风来,原先他烦两人的啰嗦,可这会儿竟然是有些想念,若是那两人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个蛮好的建议。 风寒了,空中微微落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鹅毛,就落在江漓漓的脸上。 江漓漓只能感觉脸上的凉意,下雪了。 素素开始欢呼,没心没肺。 吴舟躲入养鬼锦囊之中,没心没肺。 王善满脸忧愁,望着江漓漓就只晓得抓耳挠腮,没心没肺。 绿蚁撇过头不做声,那高大男子的回答同样模棱两可,在江漓漓的心里同样没心没肺。 江漓漓原本应当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一个,可是从何时起他变作这样了呢? 大概是自打赵娴芝离开之后吧。 若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爹该多好,又或者说自己不要爹,就只要赵娴芝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该多好。江漓漓想不通就只能这样想。 雪下得不大,可总归会越来越大的,总归要将这荒地之上的淋漓鲜血覆盖住,只留下银装素裹的一面。 车队提上了行程,琼湖城愈来愈远。 冬天已然来了,可春天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至少年少时候每每被漫天的冰雪冻得不想下床的江漓漓是这样想的。 逆凡生 番外—山村旧事(番外所有事儿与正文无关) http://.biquxs.info/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绵绵而起的青山脚下有一条深深的峡谷,峡谷之中流淌着一条千年不见其增其减的大江,名作苦陀江。 苦陀江上是回龙江的一条分支,时不时有高大楼船从苦陀江上经过,却从不停留。 这绵延不绝的青山没有什么独有的名字,只晓得老一辈的人都管这一带的山脉唤做伏龙山,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听得而来的传说,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可是住在这山脉上的平民百姓也不见什么时候出过一个出息的人物,也没见什么时候遇到过什么天灾大难,平平稳稳,同青山一道活得相安无事,就只道这伏龙山中这伏龙二字只是先民的臆想罢了。 青山明秀可悬崖料峭,更不用说着苦陀江将这山脉深深割出来的这条峡谷有如一面铜墙,有文人见过此等的风华,作出了“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这等诗词,更是将此峡谷的陡峭形容得淋漓尽致。 远远而望去,伏龙山清静明秀,应当是一出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可只走进伏龙山之后才晓得,原来伏龙山里边乱石林立,道路曲折,密密麻麻的杂草与带着刺的灌木顷刻之间就能将你的衣裳划得破烂不堪,更不用说里边时常出没的虎豹熊狼! 因此,实际上伏龙山上没有几个村落,而这仅有的几个村落之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张家寨了。 张家寨出名不是因为这住在里边的人有什么出息,或者说是民风多么彪悍,恰恰相反,住在张家寨的人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软蛋!但是这也不是张家寨出名的原因,而它出名的原因是张家寨原本是一个土匪窝子! 几十年前逢乱世,一打仗就是成宿成宿的打杀声,为了避免卷入战火之中,又或者是为了迎奉时机,想闯出一番名头。反正就是因为这些不晓得什么的破理由,就有几个人拉着一伙子只会种地的乡民跑到了伏龙山上占地为王! 原本到了伏龙山之后被这伏龙山险象环生的地貌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回去种地的时候那“大王”觉得有些丢了面子,就咬着牙催促着乡民继续往里边赶路,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处地势平坦,水源充足的好去处! 于是就在此地落了根。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晓得突然有一伙子官兵跑了进来,说是什么什么国打下了这处地方,你们必须招安做咱什么什么国的子民! 那山大王当然不肯啦!自己在这山上作威作福好好的,怎么能受了你们的鸟气呢?咬着牙拿着一把早就生锈的长刀,喊了一声小的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这山大王的人头就落地了。 那官兵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却看见剩下的人一个个跪在地上真情实意地说:“大人万岁,什么什么国的皇帝万岁!” 官兵苦笑不得,也没做下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的这等罪孽,就只是花了两天的时间给这里边的所有人落了户,又给改名为张家村之后就走了,之后就只派了一两个不得气的文人过来做了一向的村长和教书先生,也懒得管这与世隔绝的山村的破事儿! 没了山大王之后原本张家寨的村民还担心新来的村长是不是更凶残一些,可是发现这村长好欺负之后欢呼雀跃! 村长换了好几拨,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二十年前派了一个因为打仗断了一条腿的士兵做了村长之后才消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张家寨其实还算和气,反正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没有什么天灾地难,就这么得过且过就成了呗! 只是张家寨十几年前又发生了一件渗人的事儿。 那时候是秋天来了,忙完了家里的农活之后村里的人都没得什么事儿做,就坐在一户脾气好的人家院子里边聊天打屁。只听见村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这些人以为又是官兵来了,连忙跑出门等死。 可是跑出门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匹狼跑进了村子里边,这狼全身鲜血,目光凶残,怪不得要将村里边女人们吓得尖叫! 只是这狼没活多久,倒不是村子里边的人打死的,大致是流血过多而死。 死之前这匹狼仰天长啸了一声,惊起林中飞鸟,山中虎豹,那声势,这时候还有人当做闲时候的谈资! 若是这样还只是一个小插曲,只是这狼倒下之后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异样,“你们瞧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定睛看,看见从狼肚子下边爬出来一个几个月大小的婴儿,满身鲜血,坐在血泊里边拍着手冲着众人没心没肺地笑。。。 众人只觉得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是一个孽种?正犹豫着要不要一棍子打死的时候,村长走了过来,皱着眉头。 村长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是也是见过生死大场面的人物,自打来第一天从山上扛回来了一只野猪之后村里人就不敢有半点忤逆。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村长,你看这孩子怎么办?俺们瞅着不吉利,要不要一棍子打死了算了?” 村长有些于心不忍,便说:“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哪又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们哪户人家当做义子收了回去算了!” 旁人唯唯诺诺,觉得晦气,没动作。 这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将这个孩子抱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哟,还有活生生的娃?这等好事儿你们都不要?若是不要我可领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这个女人姓王,生得膀大腰圆,是村子里边的一个寡妇,据说才刚嫁进夫家三天之后丈夫就死了,于是就难避免传出一些什么闲言碎语。有的说是这女的克夫,又有的说是这女的那个太强,她男人又生得瘦弱,只怕是没扛住就死了! 这女人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恼,相反还朝着那些个说三道四的男人们抛一个媚眼,只是恶心得这些男人拔腿就跑! 有一个男人调笑道:“哟,王寡妇,你不是前几年收了一个闺女儿吗?怎么还想收一个儿子?” 王寡妇骂道:“关你屁事儿,老娘就是喜欢带把的不行么?若是你想要这个儿子,我就给你了,你来做我儿子成不?娘给你喂奶!” 那男人哎哟了一声,显然是被自家媳妇捏住了耳朵! 这时候一个有些老迈的声音讪笑着说:“王妹子啊,我收了这个娃儿,你来做我娘成不?” 王寡妇原本还想调笑两句,可是一见说话的是一个秃了头的老男人之后立马垮下了脸,“彭老九你给老娘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那老男人有些委屈,嘴里嘀咕着一些什么听不清楚的话,转眼看见王寡妇往这边跑了过来,吓了一跳,撒开腿就跑。 赶走了这个糟心的家伙,王寡妇又朝着那老男人的背影呸了一声,这才走上前去抱起了那个小娃儿,“天呐,多可爱的娃儿哟,怎么就没人要呢?来来来,老娘做你娘亲成不成?” —————— 王寡妇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该给这个抱回来的男娃取个什么名字,就只叫他大狗。 大狗生得秀气,身体瘦弱,却又生性活泼,喜欢和同龄人一起四处瞎野。 和大狗差不多大的孩子早早就听自家父母说过这大狗是狼叼来的狼崽子,千万不要同他一起玩耍,说不定能惹上什么祸事。 但是孩子哪里管这么多,只要大狗凑过来的话他们也就带着大狗一起。只是从小耳濡目染从爹娘那里听过太多大狗的坏话,就连带着对大狗印象不好,几个人凑一伙的时候总是欺负大狗。就好像带着大狗一起跑进山林里边往躲猫猫,就只让大狗找人,可是当大狗背过身去数一百个数的时候,另外几个孩子就各自使了一个眼色,偷偷地溜进村子里面去了,只留下一个大狗在林子里边一直找到傍晚,最后哭哭啼啼地跑回家。 王寡妇将大狗看得像心肝宝贝,一看自家大狗哭哭啼啼就晓得大狗又被别人家的孩子欺负了,马上就带着大狗去别人家屋子里边讨公道。 说是讨公道,其实还不是骂架?在这方面王寡妇从来就没有输过。 大狗长到五六岁的时候也稍稍懂了一些事儿,晓得以前那些孩子欺负自己只怕是刻意的。但是大狗也不放在心上,还是同着那伙人一齐玩耍。只是大狗从小跟着王寡妇,自然是骂架本事也熟络得很,哪个跟他冷眼相向他也敢刻薄地骂上几句阴损的话儿来! 大人们恼火,却不好跟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娃儿吵架,可那些稍微大大狗一两岁的孩子可不管,什么时候看大狗不顺眼就联手将大狗揍一顿! 大狗被揍了几次之后也就学聪明了,晓得拔腿跑了,跑的时候还敢回头骂上几句你们这群龟孙子,你娘没长屁股给你们生下来的! 但是大狗身子弱,跑不快,没跑两步之后就被这群人追上一顿好揍,最后哭哭啼啼地走回家又去找王寡妇去了。 王寡妇好生说道,说以后不要跟他们那群坏小子一起玩,同那些女娃一起捏娃娃多好,再不济你跟着你姐嘛,你姐反正就是那种榆木性子,你只管欺负! 大狗哭着鼻子点头点得比谁都狠,可是第二天刚吃完早饭眼瞅着几个小子手里拿着弹弓去林子里边打鸟之后就没忍住紧跟着那几个娃娃跑进林子里边去了。 中午时候自然又是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 大狗的姐姐名字叫做赵娴芝,大了大狗差不多五六岁,是在五岁的时候被王寡妇捡到的。 没人晓得赵娴芝的来历,王寡妇也没问,旁人都只说赵丫头生得好看,给我儿子做一个媳妇真真是般配! 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赵娴芝都没反驳,王寡妇也只是笑眯眯的说:“我女儿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哪儿能配上你儿子?倒不如我给你儿子做一个童养媳也好,到时候还能喊你一声公公!“ 只有大狗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怒气冲冲,咬着牙齿骂道:“你儿子我还不晓得,胯下的鸟还没有刘家那个刚生出来的娃娃的鸟大,也配得上我姐?滚去吧你!” 每次看到这种情形王寡妇都啧啧笑,说:“大狗你是不是喜欢你姐?等你姐再长大一点就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大狗难得地红脸,赵娴芝听到这话却只是抿着嘴看着大狗笑。 —————— 那年大狗刚满六岁的时候村子里边很少见地来了几个外来人,两男两女,男子相貌英俊,女子身形玲珑,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丝绸,村子里边几个大老爷们瞪大了眼睛就差流口水,村子里边的女人个个都红了脸,只敢偷偷地转过头去瞧那两个男子一眼。 那天大狗刚被同龄孩子欺负了了一顿,正一个人抹着眼泪蹲在自家门前捏泥巴玩。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走过来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狗摸了一把眼睛,泪水混着泥土脏不拉几,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那男子,“关你屁事儿!” 那男子哑然。 另一个男子想必也是放荡的主儿,笑眯眯地说:“哟,你一个泥娃娃竟然也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一巴掌打的你头昏眼花!” 大狗有些害怕,想了想说:“你有本事打我爹去,看我爹不弄死你!” “那你爹呢?” “我爹死了!” 这个男子愣了半响,哈哈笑,“我日你爹的,你还敢跟我耍把戏?” 大狗瞧着这人笑,撇撇嘴:“你日我爹有什么用?那两个姐姐日我爹还差不多,你该日我娘才对!” 后面两个女子有些愠怒,却没说话。 那个男子又愣了,“你娘晓得你这么说么?” “关我娘什么事儿,我娘要是听到了还要夸我呢!” 这男子又愣了,眼瞅着院子里边一个正在晾衣服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像是这娃儿的娘亲,便玩味地说:“你敢将你娘叫过来然后再说这话儿么?” 大狗有些不耐烦,冲着王寡妇喊了一嗓子,“娘,我给你找了一个姘头呢!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王寡妇转过脸来,很少见地脸红了一下,娇滴滴地说:“你这孩子你。。。你还真懂事儿,算老娘没有白疼你!”说完之后冲着那男子抛了一个媚眼。 那男子目瞪口呆,半响之后冲着扭着水桶腰走过来的王寡妇扯出了一个笑脸,落荒而逃! 后来才晓得那几个人是给自家宗门选弟子的,那几人没在村子里边呆多久,就拉了几个资质还算可以的孩子赶紧走了,根本就没再来过王寡妇的家。 后来听说这事儿的王寡妇只恨自己看见不得男人,将那几个外来人吓跑了。自家大狗这么乖巧懂事儿,肯定也是资质上佳的人物,以后说不得飞天遁地成了神仙! 几个同年纪的孩子跟着那几个外来人走了,村子里边就更没有几个跟大狗玩的人了。大狗只好就跟比自己大十几来岁的青年混子玩耍。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年混子也不嫌弃,就当做多了一个跑腿子的人物,时不时还叫大狗从家里偷几个铜板出来给他们花。 只是后来那几个小混混吃醉了酒,当着大狗的面盯着正在做农活的赵娴芝看,说什么时候从市集里边花几个铜板买点迷药给这妮子吃了,然后将她拖上床,什么时候玩腻了就卖去红楼做妓*女,说不定还能得个几两银子。 听到这话儿的大狗抿着嘴没说话,转身抱了一块二十多斤重的大青石狠狠砸在说这话的混子的头上。这混子什么话也没说,只哎呦了一声之后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几个吃醉酒的混子楞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流血的场面,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看见大狗又举起了一块更大的青石朝他们冲了过来,这几人拔腿就跑。 这天村里边就出现这么一幕,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举着一块只怕是比他还要重的石头追着几个十七八岁的混子打。 后来这事儿闹得挺大的,首先是那个被砸伤了的混子的父母出来闹事儿,接着就有村民提起了大狗从狼怀里爬出来的场面,说这孩子这么小就敢杀人,再长大一点岂不是要屠村了? 又有人说我晓得你王寡妇看他看得重,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东西,我们也不要求你打杀了他,只要你将他赶出村子,发誓再也不让他进村一步这事儿就算完。 那天可是一件盛事儿,王寡妇同大狗,娘俩同一个村子里的人骂架,骂得其他人哑口无言! 最后村子里的人没法子了,就在只好去找村长说这事儿。村长也不好处理这事儿,毕竟那个混子也是作恶多端,况且村长早年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这不是还没死呢! 最后没办法,村长就找了前两年上头指派过来的一个教书老夫子商量这事儿。 这老夫子以前是一个烂算命的,算不准都是小事儿,主要是还总说一些不讨喜、不吉利的话给客人听,最后被一伙有些势力的人一顿毒打,拆了这人几十年经营的铺子最后扬长而去。 这老夫子没办法了,学艺的时候就晚,学算命学成了之后人都已经半百了,原本还想靠着这家算命铺子自己一个人活了这一辈子算了。可这时候铺子给人家拆了,没有其他讨生活的活计,正乞讨为生的时候看见一张告示,说是一个山村招一个夫子,每月五个铜板! 最后不就来了这个破山村了么! 这天老夫子正呆在家里头看算术,村长找上来的时候说了这事儿,这老夫子一惊,问了大狗的详细情况,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怪不得会出这样的事儿,这名字没取好么!” 村长半信半疑! 这个山村里边哪里有孩子愿意去上学?老夫子成天没有事儿做,只能躺在这件破屋子里感叹生不逢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会儿给他来了一个这样的事儿,他当然要显摆显摆当年自己的本事!就说:“你想想看,这娃是从狼肚子底下爬出来的狼崽子,原本生来就是有狼的野气的!这东西不识的王寡妇还给他取了一个大狗的名字,这不是干柴烈火,风助火势,可以燎原嘛!要我说啊,得给他取一个秀气一点的人名,这事儿就不会再发生了!” 村长摸着胡须点头,”有道理!看不出来老夫子还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老夫子没笑,只是嘴角勾得有些厉害!心想没想到这瘸了腿的匹夫竟然还长了一双狗眼,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眼识泰山啊! —————— 跟王寡妇说了这件事儿之后,王寡妇蛮乐意的,她这时候也觉得一直让大狗叫一个大狗这样的名字也有些不好,将来找媳妇也不好找不是。 于是就改啊,改成什么呢? 这老夫子想了想,对王寡妇说:“要不跟你姓?反正也是捡。。咳咳。” 王寡妇眉眼转了转,“那哪儿成啊!得跟孩子他爹姓!” 老夫子又问:“那孩子他爹姓什么?” 王寡妇有些哑然。 老夫子这时候也不好说破,对着大狗招了招手,大狗走过来有些疑问:”凭啥就要改名字啊?我觉得我这个名字挺好的!“ “好个屁!”老夫子吹着胡子骂了一句,拿起大狗的手细细地看大狗的手心。原本老夫子是想看看大狗的手相的,可是打开手之后就只看见黑糊糊的泥巴,老夫子又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勤洗手晓得吗?“ 大狗嗤之以鼻。 老夫子也懒得说教,注意到大狗手腕上有三条红色的经脉,倒像是一条河流,这老夫子想了想,拍着腿说:“你就姓江了!“ 大狗呼哧呼哧,“凭啥?你说我姓什么就姓什么?你是我爹啊!” 老夫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好容易回过神来瞪着眼睛说:“我不是你爹!你爹姓江!” 大狗半信半疑,歪着头问王寡妇:“真的?” 那老夫子冲着王寡妇使了一个眼色,王寡妇才后知后觉地点着头,“真的真的!” 大狗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村长说:“老夫子,给他取一个秀气一点的名字吧,也好压一压他的火气!” 大狗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老夫子沉吟片刻,“倒不如就叫江秀吧!一听这名字就晓得秀气的很!” “不行不行!”旁人都没有意见,只有王寡妇连连摆手。看着老夫子和村长皱着眉头,王寡妇连连解释道:“我这孩子总是被别人欺负,每次都哭哭啼啼的,若是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指不定以后会被别人怎么欺负!还是换一个霸气一些的名字,比如江王,江霸之类的成不成?” 没读过书的王寡妇大致对霸气的字眼就只停留在王霸两个字之上,说不得还有一个皇字,只是这个字她可不敢取在自己孩子身上! 老夫子嗤笑了一声,“江霸?我还路霸呢!” 村长也不同意,原本就是要取一个秀气一点的名字压一压大狗心里的火气,这会儿还跟他来个王字霸字?说不得这大狗以后还能怎么折腾!就算自己没意见,那别的村民也不答应不是? 只是原本取孩子的名字的话就是要合乎做父母的心意,若是自己做主的话那别人请你做什么?难道生孩子的时候你还出了一份心力? 被毒打了一顿之后又被拆了铺子的这个算命匠如今也晓得了一些顺应人心的道理,既然王寡妇提出了这个意见,他也免不得多做考虑。想了半响想不出什么究竟来,正准备撂担子不干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骂街,“你敢离我近一点么?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 村长苦笑了一声,连忙出去劝架。可原本做过算命匠的老夫子最相信的就是这天人合一之中的冥冥感应,心思落在了这个“离”字上,越琢磨也就越欢喜,越觉得自己本事大极了! 大狗可不理会这老夫子的心思,只晓得自己等得不耐烦了,就说:“喂,你好了没有?怎么叫你取个名字都磨磨唧唧的!” 老夫子这时候可不恼,拿起纸笔写了两个字,江漓。 王寡妇凑过来看,却不认识字,讪讪问道:“老夫子,这写的什么啊?” 老夫子努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出来,“你家娃儿以后就叫江漓了,这可是一个好名字!“ 王寡妇又凑近了几步,显然是想从老夫子嘴里抠出几个好的字眼出来。 老夫子晓得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道:”在八卦乾坤之中,这离位为火,为南方,属阳。可大大减轻你孩儿喜欢哭哭啼啼的柔弱性子,可旁人又担心你家大狗戾气过剩,于是就在这个离字旁边加上三点水作漓字,寓意刚中有柔,柔中带刚!你说说看这是不是一个好名字?“ 老夫子想的倒是周到,只是却没有想解这个“漓”本字,可忘了这个漓还解作浅薄、浇薄的意思。 王寡妇根本就没听懂,但是一看这老夫子说的煞有介事就开心得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江漓,江漓这两个字,心里美滋滋的。正拉着大狗的手往回走的时候,王寡妇突然又回过头来,“夫子,你说说看,如果取个江漓漓这个名字怎么样?” 老夫子愣了,王寡妇连忙解释道,“我感觉这样念上口一些,还显得我家大狗乖巧一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夫子连连摆手,“你自己看着办!” 两个漓字重叠,可不晓得是不再浅薄,还是浅薄更甚。 冥冥之中或天意,但必有人心。 —————— 将大狗这个名字改成江漓漓之后,村里人又听了村长的解释,也就没再逼迫江漓漓离开张家寨了,只是还是会对江漓漓冷眼相向,同时还警告自己家的孩子不要同那个没爹的野孩子瞎混! 江漓漓也没甚么所谓,只是看到有人冷着眼睛瞧他的时候还是跳着脚骂那个人的娘! 江漓漓自打同那一伙青年混子交恶之后就没再跟着那群人厮混,只怕那伙子人也对江漓漓有些畏惧,就算是有报复心理也只敢在私下底有动作。 江漓漓这时候哪里会管这些人会不会报复呢?他现在想的就是以后只怕是又要无聊了。 一天江漓漓一个人拿着一把自己做的弹弓打鸟,可不想一块石头射出去之后没见到有鸟落下来却听见了一声哎哟声,心想难道是有鸟成精了? 心里有些害怕正准备要跑的时候,又听见有人叫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乱丢石头?不把我彭老九当人看是吧!” 江漓漓这才停下了脚步,看着从一户人家背后骂骂咧咧走出来一个小老头,江漓漓咧嘴笑:“彭老九,你又在偷看别人家的媳妇洗澡了?” 彭老九是张家寨里头有些名声的人物,不说别的,就只是说他一直到七八十岁还打着光棍就难免让人记住。更不用说彭老九一脸贼兮兮的样子,总喜欢偷看姑娘洗澡,时常被别人撵得满村跑! 但江漓漓晓得这号人物可不是因为彭老九臭名远扬,而是因为彭老九时常来家里骚扰他娘! 彭老九喜欢这个三十多岁的胖寡妇可是村里三岁的娃娃都晓得的事儿! 每次彭老九来自己家里的时候,免不了的是鸡飞狗跳。江漓漓他姐赵娴芝每次遇到这种事儿都不做声,可江漓漓却坐在墙头大声叫好,还时不时给王寡妇递过去一根竹竿! 由此,两人不说熟识,但也算的上是有“交情”! 这会儿彭老九有些心虚,“你莫要瞎说!我彭老九会是那样的人么?” 江漓漓眼睛转了转,忽然扯起嗓子喊:“快来看呐!彭老九。。唔!” 话还没有喊完,彭老九就一把冲过来捂住了江漓漓的嘴,小心地前后瞧了瞧才说:“大狗,别喊了。” 江漓漓眼神里边满是得意。 彭老九有些无奈,松开了江盛的嘴,“成,算我怕了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成不成?” 江漓漓喘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可不叫大狗,我叫江漓漓!新起的名字!” 彭老九皱着眉头,“什么时候的事儿?还整得这么秀气?” 江漓漓撇撇嘴:“关你屁事!你有空心管这事儿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取个媳妇,要是无后你就惨了!” 彭老九先是一愣,随后嗤嗤笑,“怪不得别人看不来你,原来也是一个凉薄尖酸的性子!” 江漓漓没管彭老九的话,想了想说:“彭老九,你带我去溪边抓鱼吧!” 彭老九连连摆手,“这可不成,若是让你娘晓得了,指不定要扒了我的皮!” 江漓漓撅着嘴,猛吸了一口气,“大家快来。。” 彭老九捂着江漓漓的嘴,“成成成,算我怕了你了!不过你答应我,可不许给你娘说起这事儿!” 张家寨不远处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都说这条小溪最终会汇集到苦陀江之中,可是也没有谁能找到这条小溪与苦陀江的交汇口,也没那个闲心。 自打江漓漓跟彭老九抓过一次鱼之后就每天赖着彭老九厮混,虽然彭老九有蛮多坏毛病,比如怂恿江漓漓去偷鸡,又或者是成天不洗脚就躺在草垛上抠脚丫。但是江漓漓也不在意,比起其他人来,彭老九这人实在是有趣多了! 这天江漓漓蹲在草垛上晒太阳,问躺在草垛上的彭老九,“彭老九,你真喜欢我娘?” 彭老九恩了一声,随后笑嘻嘻地说:“别人看不上你娘我可看得上,你瞧瞧你娘那大屁股,肯定能生儿子!” 江漓漓撇撇嘴,又问:”那你晓得为什么我娘看得上别人就看不上你吗?“ 彭老九嘴里叼着一根干草,翻了一个白眼,”若是我晓得的话你现在还不得喊我爹?“ 江漓漓有些恼火,在草垛上猛地跳了两下,滚下去的草灰将彭老九呛得直咳嗽,这才哈哈笑着说:“你就想着吧!我娘怎么能看上你这个糟老头?一辈子都讨不到婆娘的破烂玩意儿!” 彭老九也不恼,“还说我找不到婆娘?你若一直都是这副尖酸的嘴脸,可说不得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江漓漓嗤之以鼻,”彭老九,放你娘的狗屁哩!我会像你一样?我娘说,若是我二十岁找不到媳妇的话就要我姐给我做媳妇!“ “你姐看得上你么?” 江漓漓这会儿恼火了,“放屁!我姐可喜欢我了!每天晚上还给我掖被子!我娘亲口告诉我的!“ 彭老二嗤嗤一笑,不再争辩了,双手抱着头仰躺在草垛上,翘着一个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摇着,突然将嘴里的干草吐出来,“我道春花留不住,便看秋水逆江流!” 江漓漓在草垛上跳着脚笑,”彭老九你就放屁吧!哪年秋天苦陀江里没有倒江潮??!!“ —————— 赵娴芝是五岁时候来到张家寨的,到张家寨的时候满脸迷茫,还有一些稍稍的恐惧。 那天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王寡妇尤为记得那一天,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少女就蹲在她家院子外边抱着膝盖坐在那颗不大的槐树下,孤孤伶仃,无依无靠,第二天之后王寡妇就多了一个女儿。 赵娴芝是五岁时候来到张家寨的,到张家寨的时候满脸迷茫,还有一些稍稍的恐惧。 那天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王寡妇尤为记得那一天,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少女就蹲在她家院子外边抱着膝盖坐在那颗不大的槐树下,孤孤伶仃,无依无靠,第二天之后王寡妇就多了一个女儿。 相比起江漓漓来说,王寡妇对赵娴芝的态度要恶劣得多,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五颗糖,其中至少四颗是要给江漓漓的,剩下的一粒还不一定能不能让赵娴芝闻得到甜味。 江漓漓被彭老九称作尖酸凉薄的主儿不是没有道理的,每次王寡妇给了他四颗糖,其中有三颗是不会让赵娴芝看到,剩下的一粒就只含在嘴里边当着赵娴芝的面儿吮吸得吧唧吧唧响。 从吃糖这一件小事儿就能看得出来赵娴芝与江漓漓两人在家里的地位,更不用说什么打水农作都是王寡妇同赵娴芝两个人做,江漓漓就只是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有时候还拿着一根竹竿去妨碍赵娴芝做事,比如绊绊脚啦,用竹竿在田里铺起泥水溅在赵娴芝身上。而每当这个时候王寡妇骂的人都是赵娴芝,说不开眼的玩意儿,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难道多洗几次就不会让布褪色了么? 可赵娴芝从来就没有说过怨言,甚至有些时候村长给她的糖她也一颗不剩地交给江漓漓。 江漓漓没心没肺惯了,从赵娴芝这个便宜姐姐手里拿过糖之后还会向她炫耀,说一些小儿言语,比如还有么?若是还有你没给我的话我就告诉娘,看娘不骂你!又或者说这几颗糖我都是数过了的,若是让我发现少了一颗的话我就告诉娘! 每当这个时候赵娴芝都笑眯眯地说:“真的没有了,你若是不信,我将布兜掏出来给你看!”又或者说:“姐姐肯定不会偷大狗的糖吃,谁偷了谁就是小猪!” 没心没肺江漓漓在外头受了气之后哭哭啼啼跑回家第一件事儿向来都不是朝王寡妇诉苦,而是去找自家姐姐撒气,比如看见赵娴芝在洗衣服的时候就拿一块泥块丢进木桶里,看见赵娴芝在做饭的时候就舀一瓢水倒进炉膛里边,还冷着眼睛瞪着赵娴芝看。 赵娴芝晓得自家弟弟受了气,就连忙跑过来安慰,江漓漓一把甩开赵娴芝的手跑开,跑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狠狠一口痰吐在地上。 接着王寡妇就领着江漓漓来了,开口就是骂:“你连你弟弟被人欺负了都不晓得吗?别人家的大哥大姐听说自己弟弟受委屈了二话不说就是出去讨公道,就连堵上别人家门骂上一整天的事儿也常见得很!就只有你是这个德行,竟然连半句话都不吭声!” 赵娴芝低着头不说话,唯唯诺诺。 王寡妇越骂越烦,摆了摆手:“跟你这木头说话遭老娘的心,真是没有你弟弟半点灵性!快滚去做饭!大狗啊,别委屈,娘这就给你去讨公道!以后别理会你姐,她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等到两人走远之后赵娴芝才清理江漓漓闹腾时候弄得一地的泥土或者说是炉灰,接着才开始继续刚才的活计。 赵娴芝从来就没有生气的时候。 村里人很多时候都会骂这王家娘俩,说怎么这么不开眼的玩意儿也能摊上这么好的闺女儿?若是做我闺女儿肯定不会让她造这样的孽!完了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赵丫头竟然是摊上了这样的娘俩,我呸! 每次遇见这事儿的时候江漓漓都会跳着脚骂:“她就只是我娘捡回来的晦气丫头,你若是不嫌糟心,你倒是将她领回你家去啊!再说了,我家的事儿关你屁事儿啊,我姐就喜欢被我娘骂你管得着嘛你!你有这空心还不如去操心你家媳妇有没有爬上过你爹的床!” 可每次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顺心就能跟别人骂上一整天的王寡妇却什么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就只是满脸的冷笑。旁人只道是王寡妇终于有心虚的时候了,于是说得愈加起劲。 可越说得起劲王寡妇脸上的笑容就越明显。 那天的倾盆暴雨王寡妇记得尤为明显,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倒春的寒雨淋成了一个落汤鸡,这个女孩一直从村头走到了村尾,最后蹲在了王寡妇家门前的那棵不大的槐树下边,也没有见过有谁打开门将这个小女孩迎进屋子里边吃一口热茶。 开门淋着雨将赵娴芝领进屋子的就只有一个王寡妇! —————— 这天江漓漓被彭老九给耍了,彭老九怂恿他去偷一个聋子老头的鸡,说那个聋子老头听不见动静,你保管偷,一定不会被那聋子发现的!等会你偷完鸡回来之后我就给你做叫花鸡! 江漓漓兴致勃勃,可谁想到那聋子老头家里的鸡竟然是一只大红冠公鸡,江漓漓原先没注意,等摸到后边一把从背后抓住那正站在一块石头上远眺的公鸡的尾巴之后,差点没被这只公鸡给啄死! 彭老就还真有一件事儿说对了,那聋子老头果真听不见,在他家后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那聋子老头来制止,最后江漓漓抱着头疯跑才甩开了那只火气冲冲的公鸡,转过头来发现彭老九正蹲在一块大青石后面看着自己狼狈的声音吃吃地笑! 江漓漓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冲过去就要跟彭老九拼命! 彭老九连连求饶,最后两人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 彭老九费尽了气力爬进草垛上躺着喘气,江漓漓精力旺盛,才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狠狠地瞪着彭老九,就要冲上去接着打一架。 彭老九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说了几句江大爷我错了之后才得了清静。 这时候彭老九说:“你这混小子真是吃不得一点儿亏!又生得刻薄,以后铁定没有女孩子喜欢!“ 江漓漓爬上了草垛,摇晃着两条小腿儿,“你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没有女孩子喜欢?我娘和我姐就喜欢我喜欢得紧!” 彭老九愣了愣,笑着说:“说你娘喜欢你我还信,你姐凭什么喜欢你?你晓得村里人都说有你这个弟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江漓漓嗤之以鼻,“那又怎么样?反正她是我姐!” 彭老九又吃吃笑,江漓漓有些恼火,“你笑什么?” 彭老九没回答,江漓漓就一直在草垛上跳,最后彭老九受不了了,才回答说:“谁说她是你姐啊?你不是都在外边说她是你娘捡来的晦气丫头么?人家凭什么对你好?况且,你每天变着法子作弄你姐,你姐能喜欢你才怪呢!” 江漓漓很少见地没有反驳,半响之后才从草垛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彭老九的肚子上,差点没让彭老九归西! “放你娘的狗屁!我姐不喜欢我难道还喜欢你这个一辈子找不着媳妇的龟老汉么!” 。。。 这天没心没肺江漓漓顶着一脑袋的鸡毛气呼呼地跑进院子,坐在院子里头的一个板凳上生闷气,看着板凳面前刚刚洗好的衣服,就伸出脏兮兮的手往里边胡乱摸一同,结果原本干净的衣服全都沾上了黑糊糊的泥巴。 这时候江漓漓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一点儿,骂了一句:“天杀的彭老九!” 这个时候赵娴芝吃力地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地从外边走进屋子,江漓漓冷着眼睛看,没说要过去帮一把手。 赵娴芝一看就看见了坐在板凳上的江漓漓,就笑了。放下手里的水桶,擦了擦汗走了过来,“大,,漓漓,怎么了?坐在这里生谁的气呢?还弄的头上全是鸡毛。” 江漓漓一把甩在正要从他手上捡去鸡毛的赵娴芝的手,冷着声音说:“关你屁事儿?” 赵娴芝晓得江漓漓的性子,低下头看见放在盆子里边的衣服,也没说皱眉,只是加快了步子从屋子里边又拿出一块板凳放在了木盆旁边,又从方才提进来的水桶里倒了半桶水倒进盆里,就面朝着江漓漓坐着又开始重新洗衣服。 江漓漓没说话,只看着。 衣服有些多,赵娴芝搓得有些累,呼了一口气之后拿手背擦擦汗,又问:“对了,漓漓,你前些天是怎么跟那些人打起来的啊?”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赵娴芝说:“我不是说过了吗?” 赵娴芝有些发愣,“什么时候说过了?” “就刚才!” “你说什么了?”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又伸出手在木盆里边胡乱搅一通,原本有些清澈的水立马浑了,“我刚才说的是,关你屁事!” 江漓漓跑开了。 赵娴芝愣愣地看着又得重新换水的木盆,脸色有些复杂,久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心想:“漓漓是怎么弄得手上这么脏?该不是又和那家小孩去胡闹了吧?等会告诉娘亲,叫她好好跟漓漓说说,要记得好好洗手,若是生病了可不好!” 想着想着,赵娴芝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那天晚上赵娴芝是忘不了的,那天睡在炕上的赵娴芝被一阵惊雷惊醒,只看见窗外昏黑的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照出了赵娴芝惊慌失措的脸。 那天晚上,才两岁的江漓漓半梦半醒,从热炕上爬了下来,钻进了赵娴芝的被窝里。 还没有七岁的赵娴芝半人高的江漓漓搂住了赵娴芝的脑袋,昏昏沉沉地说:“姐,别怕。” 赵娴芝怕自己的冷被子会让江漓漓着凉,央求着说:“大狗,你回你的炕上去吧!” 江漓漓没说话,竟然是睡了过去。 只要一打雷就害怕得不行的赵娴芝竟然那晚睡得很安稳,迷迷糊糊听见江漓漓迷迷糊糊地说:“你可是我姐啊!” 于是在梦中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一如春风明月,从始而终。 —————————— 只是那天晚上江漓漓是忘不了的,也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 那天晚上江漓漓半梦半醒,忽然听见滚雷振聋发聩,睁开了眼睛。 身旁躺着的王寡妇睡得鼾声大作,根本就没有半点被雷声吵醒的迹象。 江漓漓翻了一个身,忽然看见赵娴芝睡得隔间里边似乎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被闪电映得格外惨淡。 江漓漓便下床了,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可是才走进去的时候就被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赵娴芝的房间里边站着两个带着面具的人,一个浑身漆黑,还有一个浑身惨白。没有双脚,就这样直愣愣地立在半空中不偏不倚,不摇不晃, 赵娴芝眼神之中竟然没有半点恐惧,就静静地坐在床边,背挺得笔直,身后窗外的黑幕的闪电仿佛是她铺卷而上的精神气,深不见底而又旗鼓铮鸣。 江漓漓从来就没有见过赵娴芝背挺直的那一天,战战巍巍地叫了一声姐。 那一左一右站在赵娴芝两侧的说不清是人是鬼的两个身影听到这声音转过头来,一个黑如深渊,一个白如长云。没有脸孔的两个人,江漓漓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皱起了眉头。 江漓漓只感觉一股难以言状的阴冷之气在空气里蔓延,如坠冰窟。 赵娴芝也就皱了眉。 一步一步仿佛是踏在江漓漓的心头之上,赵娴芝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居高临下冷着眼睛看着江漓漓,如看草芥。 江漓漓有些陌生这样的赵娴芝的眼神,仍然是叫了一声姐。 赵娴芝冷笑了一声,一个巴掌甩在江漓漓脸上,“滚!” 江漓漓被这一个巴掌甩倒在地,眼神里边不可置信取代了恐惧,喊了一声姐。 赵娴芝双手放在腰间,转过身去,道了一声走。 顿时又是一道闪电,江漓漓这这道闪电晃住了眼,等到这炽亮的白光散去之后,房间里边空无一人。 六岁的江漓漓愣在原地。 “漓漓?漓漓!” 终于被这道闪电亮醒的王寡妇一伸手没有摸到身旁的江漓漓,连忙下床来跑进了隔间,看见江漓漓摊到在地上,连忙将江漓漓抱起来,“你这孩子,不是梦魂吧?怎么到这里来了?还躺在地上,快起来,莫要着凉了。” 江漓漓由着王寡妇将他抱起来,可一言不发。 王寡妇愣了愣,借着一道闪电的微光看清了房间,“你姐呢?” 江漓漓这才仰起头,语气略带哭腔,“娘,我姐走了。‘“ 王寡妇还是愣,“这么晚去哪里了?跟谁走了?” 江漓漓没作声了。 王寡妇连连安慰:“别哭,别哭。我早就说过你姐是一个晦气的丫头,就让她走,她能跑到哪里去?再外头吃足了苦头自然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 可是一连一个月赵娴芝都没有回来,村里人也就都晓得了赵娴芝在一个晚上跑了,便都讥笑道:“这赵丫头终于回了一次魂,也晓得呆在你家里没有出息!叫你们娘俩还敢这个虐待人家姑娘?这下可好,没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了吧?” 王寡妇就没有做声,只有江漓漓咬着牙齿狰狞地骂道:“就让那个晦气的丫头跑了才好,哪个愿意成天在家看见她那张死了人一样的脸?最好跑出去就被雷劈死,劈成焦炭!然后再被野狗子叼进狗窝里,吃成一堆碎骨头!” 村里人都被江漓漓狰狞的脸吓住了,生怕这小子又像一年前一样失心疯见人就咬,见人就打!就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在背地里都会狠狠地吐上一口口水,骂道:“什么玩意儿!狗日出来的贱种!” 那天江漓漓吃午饭的时候又问王寡妇,“娘,你说姐还能回来么?” 王寡妇一脸阴沉,“我呸!那个丫头不回来才好!就是连白眼狼都不如的玩意儿还要她做什么?” 江漓漓听到这花儿抿着嘴不说话。 王寡妇连连安慰道:“漓漓啊,别管你姐了啊,你姐不要你了,娘要你呢!” 江漓漓摔下碗筷就往外边跑了,王寡妇身体肥胖,追不上江漓漓,就只在后头喊着:“漓漓,你去哪儿啊?漓漓!” 这一天一直从中午到晚上王寡妇都没有看见江漓漓的人,急得不得了,连忙四处央人去找。 可是受尽了王寡妇与江漓漓的刁钻的村民们哪里会用心去找呢?嘴上说好可是转过身就跑回了家里,有的还准备了两三两酒美滋滋地喝着,道一句大快人心! 唯一用了心去找的就只有村长。 可是一直到傍晚村长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能看见江漓漓的影子,王寡妇要哭了。 最后才求到了彭老九的头上,彭老九有些发愣,“这小子怎么今儿个得了失心疯?”正准备又说一句”甭管那小子,到点儿他自然会回来“的时候,突然瞧见王寡妇梨花落雨的脸,实在是架不住美人销魂,最后彭老九应了下来。 其实这天江漓漓哪里也没有去,就只是在和彭老九一起的那个草垛上坐了一个下午。 彭老九迎着夕阳看着那个坐在草垛上的孤独的身影,笑着说:“我就晓得你这个刻薄小子躲在这里,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好玩么?” 江漓漓没回话。 彭老九有些纳闷,走了上去说:“你娘都快急哭了,你快回家去报个信儿,也好让你娘放心。“ 江漓漓还是没有说话。 彭老九从草垛上取了一根干草咬在嘴里,就靠着草垛站着,也没说话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就只晓得天上没有了太阳,天边只留下昏暗的晚霞。 这时候江漓漓转过脸来问:“你说她凭什么不要我?她可是我姐啊!“ 江漓漓泪流满面。 —————— 这年江漓漓十一岁,就一个人坐在那个时常去的草垛上,也没有叫上彭老九。 江漓漓这时候面相长开了,同小时候的模样大有不同,让人一见就觉得这个少年清秀得很,只是那双眸子实在是尖薄得有些甚了。 这天村里面又来了几个外来人,头顶发髻,身着长衫,形貌修长,明明似仙。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那几个人,等到那些人走到离自己没多远的时候忽然说:“我晓得你们。” 那为首的男子留着山羊胡子,大致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那双眸子让他有些皱眉。 “那年你们来过,只是换了两个人。”江漓漓又说。 一个女子笑着说:“小弟弟,我怎么不记得你了?只怕是你记错了吧!” 江漓漓撇撇嘴,指着一个正在四处张望的男子说:“你们可能忘了,但是他肯定记得我娘!” 那个正在四处张望的男子看见了江漓漓的手指,有些吃惊,“我?”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 “你认得?”为首的男子低声说。 那个男子有些讪讪,竟然是有些难为情,这时候后头一个姑娘笑了,”这孩子只怕是张师兄的姘头的孩子吧!咯咯!“ 那个姓张的男子脸色黑了下来。 为首的男子不喜欢听这种话,咳了咳,那个姑娘立马收起了笑容,有些拘束。 江漓漓又说:“我还晓得你们是来这里挑选资质上好的孩子去你们宗门修炼的,怎么样?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为首的男子眉头紧锁,终于说话了,“你资质不行。” 江漓漓眯起了眼睛,就显得格外*阴森刻薄,“为什么?” “资质不行就是资质不行,没什么别的原因!”那为首男子有些发怒,“况且就凭你的言辞,我就有一百种理由!” 江漓漓咬了咬嘴唇,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恼火,可是却笑了,”仙师先四处看看,到最后实在是没得选再看看我也不迟!“ 哼了一声,这为首的男子转身走了。 原先那个取笑姓张的外来人的那个姑娘转过头来看了江漓漓两眼,有些好奇。 江盛没理会她,撇过了头看着伏龙山外的青山。 伏龙山啊,若是真得伏了一条龙那该有多壮丽? 。。。 “漓漓?漓漓!”王寡妇在村子里头胡乱地奔走着,就连衬衣的扣子忘记扣上一颗也没有发现,惹得不少光棍流口水。 江漓漓原先听到了几声,却没有回话,最后确实是有些不想在这个草垛上呆了,便一把从草垛上跳了下来,“怎么了?娘?” “快快,今日来了几个仙师,你快跟我去给那几个仙师过过眼,说不定有幸能被几位仙师选中,只怕以后也能成为飞天遁地的仙师!”王寡妇大口喘着气,说的话却急促而清晰。 江漓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最后点点头跟着王寡妇走。 那几个外来人在镇子中心选拔童男童女,这个时候应该是差不多将整个村子里边的孩子都看过了,一脸失望。 其实也难怪,张家寨里边原本就没有多少个人,就算是汉子不休息成天都在自家婆娘身上忙活,一年只怕也难给寨里边多添几个新生娃娃。 一个女子有些担忧,“师叔,这可如何是好?都将附近几个村落都看过了,可是全都是资质劣三等的人!”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都怪那云天宗欺人太甚!否则!”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王寡妇拉着江漓漓的手跑了过来,“仙师,仙师,能不能请看看我家孩儿的资质怎么样?我家漓漓打小就聪明伶俐,肯定是其他孩子比不了的!” 中年男人原本有些期待,可是一看见是江漓漓之后就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一个女子问道:”师叔,要不要?“ 这中年男子低声回道:“这小孩孤狼之相,天生尖酸凉薄,只怕。。“ “只是如今。。” 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半响之后说:”你且先去看一看。“ 那女子慢慢走上前来,一手按住了江漓漓的头,笑容满面,“小弟弟别怕哦,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江漓漓点点头。 一丝灵气从这女子手心慢慢朝着江漓漓的百会穴慢慢灌入,由着这个穴位慢慢朝着经脉涌动,流动一周之后这女子有些惊喜,转身对那中年男子低声说:”上二等!“ “当真?”中年男子皱皱眉,想了想正准备应下来的时候,可转头瞥见江漓漓眼里莫名的笑意,心里一个激灵,道:“不行!” 王寡妇惊慌失色,“仙师?不能啊!我家漓漓一直都聪明得很,怎么不行呢?” 江漓漓咬紧嘴唇没说话。 旁边有村民讥笑道:“哈哈,王寡妇,你就别再说了,仙师道长的话难道还不比你的话牢靠得多?况且村子里边的人谁不晓得你那儿子是一个刻薄的主儿,竟然还想进宗门修仙得道?那母猪也能成!” 江漓漓怒目而视,“快闭上你的臭嘴吧!王麻子,老子就算是整天在粪坑里边打滚也比你要生得好的多!你还不撒泡尿瞅瞅你那张破脸,快别出来吓人了!今晚买一包老鼠药吃完给自己做个了断吧!” 那原先说话的人正准备反骂的时候忽然瞧见王寡妇正要发作,赶紧闭上了嘴巴,道了一声晦气之后悻悻然地走开。 王寡妇还准备朝那中年道长说上几句软话,可那中年道长怒哼了一声,“此子心性资质皆为下下等!就算进了宗门也是一辈子给人打杂跑腿儿的命,活该浪费了大好时间!倒不如就活在这方寸之地,面朝黄土过一辈子也是安乐事!“ 江漓漓面色阴沉。 这中年道长又随意指了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几个孩子资质还不错,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准备好衣物,明日一早随我前去宗门炼气!” 那几个孩子的父母感恩戴德,连连叩拜。 那几个外来人说了一句明日这时来此地汇集之后转身走了,一个女子低声问:”师叔,为何?“ 这中年道长说想了想才说:”此子孤狼之相,虽然资质上好,可心性不佳,就算是入了宗门也难免不会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那几个外来人点点头,一个女子还准备说上几句,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还以为外面的仙师道长眼力上佳,没想到却都是一群眼力都比不过乡野村夫的玩意儿,这还修个什么仙?修来修去只怕也是一辈子碌碌无为!” 听到这句话那道长怒气勃发,转身道:“孽子,你说的甚么?” 江漓漓瞪着着道长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是王寡妇脸色惨白,连连致歉,“仙师饶命,我这孩子被我宠惯了,不晓得天高地厚,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坨狗屎当不得真!还请各位仙师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家小子一条狗命!” 中年道长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一点,道了一句活该一辈子死在黄土地里边。 好容易等到那几位外来人走远之后,王寡妇才第一次对江漓漓发脾气,“你这孩子怎么不晓得好歹?人家仙师手眼通天,也是咱们惹得起的?”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王寡妇,一言不发,突然拔开腿跑开了,只留下王寡妇一边跑一边喊:“漓漓,漓漓?” 可转眼江漓漓就没影了,王寡妇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这孩子。 还是那个草垛,江漓漓还是蹲在那个草垛之上,双手抱着膝盖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些轻,但不是可以做出来的,是彭老九。 彭老九笑呵呵地问:“怎么了,咋还发脾气了?不就是资质不行嘛,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你看老子一辈子活在这里不还是乐呵得很?要我看啊,修仙也没甚么意思,修来修去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江漓漓没转头,“你晓得个屁!离老子远一点,别把你那一辈子的晦气惹得老子身上来!“ 彭老九早就晓得江漓漓的性子了,也不恼火,“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刻薄的样儿,那仙师不要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漓漓回过脸来满脸讥讽,“那老子也比你好的多,你瞅瞅你那副倒霉样儿,怪不得找不到媳妇!活该一个人死在屋子里边,连收尸的人也没有。” 彭老九脸色变换,叹了一口气,“你瞧瞧你,你总是给人说些尖酸话做什么,最多气别人一时,可别人倒是记恨你一辈子,算了,懒得给你说些这种东西了。“ 江漓漓很少见地没有反驳,两人一个蹲着一个躺着,就这样愣了半响。 “来来来,我问问你,你非要出去做什么?”彭老二问,“外边可不比张家寨,外边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哪有活在张家寨里边舒服惬意?” 江漓漓没回话,彭老九只道是江漓漓心里还有闷气,就没再问。 又过了半响,江漓漓才回答说:“我总要出去找我姐的。” 彭老九愣了愣,“你还想着你姐呢?”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笨,彭老九又问:“你现在才十来岁,出去能走几步?说不定被外面的恶人一吓唬就害怕得不行,哭哭啼啼地跑回你娘的怀里去了。况且外头的世界那么大,你能找到你姐?还是好好呆在家里陪你娘吧!” 江漓漓撇撇嘴,“关你屁事儿!” 彭老九也就笑笑,“行,我再问问你,若是你去外头找你姐,你娘怎么办?” 江漓漓没吱声。 彭老九嘿嘿一声,“说到底啊,还是安安稳稳活在这方寨子才舒服!你看看,就像我一样,生活美滋滋啊!有道是天不生我彭老九,,,嘿,后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江漓漓愈发觉得躺在草垛子底下的彭老九扎眼得很,从脚底下抱起一捆稻草直愣愣地甩在彭老九的脸上,又冷笑一声:“还天不生你彭老九?你吃屎去吧!“ —————— 张家寨子里边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土地吃收成的农民,虽然住在山里边也少有几个猎人。可尽管如此,盛夏时候张家寨的人却不用夏忙双抢,因为种的都是秋天才有收成的玉米花生高粱这一类的旱种,倒也乐得清闲。 而其中最为清闲的莫过于寨子里边的那个教书老夫子了,每天住着分配来的木屋子,若是有人去集市,便央求这些人给他带一些皂角,棉盐之类的用品,平日里边又没有哪户人家的小子愿意来读书学字,也不用像别人一样时不时得去田间忙活。于是这几年下来,虽然膝下无子无孙,一个人竟然也是悠闲自得。 只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哪里会不会子孙满堂的景象充满憧憬呢?这天老夫子一个人躺在一张椅子上,吃着略微有些浓的茶水,看着一本早就磨破了皮的算书。 耳边时不时传来夏蝉的鸣叫,老夫子也不觉得嘈杂,当做夏意来听。只是听着听着难免就有些厌烦,这时候院子前头有一个十一来岁的少年正爬上了树准备摸一只鸣蝉来玩儿。 这老夫子眯上了眼。 张家寨里边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几个,而这个孩子是老夫子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这孩子的名字正是他取的。 就算是深居简出,老夫子也听闻了这个少年蛮多的混账事儿。可作为一个一直在江湖里边摸爬打滚半辈子的老夫子来说,倒是不觉得厌恶,甚至还有些欣赏。甚至以他的师父的话来说,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怯场,在人潮人往的江湖之中吃不得亏! 这时候眼瞅着那少年猫着腰爬上树瞄着一只蝉,也没敢做声,生怕吓着他。 那少年身手敏捷,一铺抓住了一只鸣蝉,随后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老夫子心里一个激灵,可见着那少年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之后站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活生生叫喉咙里边的惊呼压了下去,暗道自己闲适久了,竟然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就一惊一乍。 那少年手里抓着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夫子喊道:“江漓漓?” 江漓漓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做什么?” 老夫子呵呵笑,“你过来我给你说些事儿。” 江漓漓没想着要理这个一只脚踏进了泥土里边的老头,于是就站着没动,喊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就成了,还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么?莫不是你想去偷看那家的媳妇洗澡叫我给你放风?” 老夫子没被这句话呛住,只是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尴尬,“你过来,我就给你看一件东西,若是不过来的话那就算了。” 没多久就要活了一辈子的老夫子还是能抓住少年心性,江漓漓虽然晓得这老头儿只怕是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可还是忍不住好奇,于是就慢慢朝着老夫子走了过去,只是嘴里说:“你这老头儿可要给我想好了,若是你骗了我的话,就活该让你进坟墓里边没有棺材,愧了你的祖宗!” 老夫子也没恼。 江漓漓走到了老夫子的边上,左右瞧了瞧,”哪里有什么东西?还不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老夫子只是笑。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这老头该不会是骗了我吧?你等着,我这就将你偷看我娘洗澡的事儿说出去!” 老夫子这时候倒是有些哑然,虽然这事儿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但是不明不白背了一个这样的罪名还是真不好受,便苦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副嘴脸,不讨喜的!”说着从袖子里边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你瞧!” 江漓漓看着老夫子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边装着一个比盒子稍微小一点儿的白色珠子,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看着看着江漓漓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手里头攥紧的蝉也突兀地飞走了。 原来这珠子慢慢变换了颜色,在那白色的珠子里头竟然是出现了伏龙山这一带的地貌起伏,就有如仙家道长一掌红尘的绝世神通! 江漓漓哑然,半响之后才说:“你这门把戏是怎么变出来的?” 老夫子一收手,那个盒子就收回了长袖之中,笑眯眯地说:“想学么?” 江漓漓没说话,只是从眼神之中透出来的亮光就让老夫子了然。老夫子又拿起手里那本已经磨破了皮的算术出来说:“要想学就得将这本《算术》背下来,怎么,学不学?” 江漓漓好半响没说话,神色变换,半响之后才讥笑道:“你这老头玩一手的江湖把戏就想骗我说是仙人手段?你可别瞎折腾了行不?我活这么大就连真正的仙人都骂过,你还想糊弄我?先去吃三斤屎再来跟我吹吧!” 老夫子哑然。 江漓漓往院子外头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这老头给我等着,我好不容易抓到的蝉都被你给糊弄跑了,总不能让你好过的!” 望着江漓漓的背影,这老夫子叹了一口气,掏出了那个盒子,突然又笑了笑,道了一声不可得,不可得! 飒飒的风没能从院子外边的梧桐树上带下几枚梧桐叶。 —————————— 江漓漓十二岁,没了多少以往的没心没肺,倒是有些少年模样了起来。 这天江漓漓一个人蹲在村里边一颗最大的大树上往外边看,可是也没看见青山之外有多少的苍天。 这棵最大的树是长在村头处,是不是有些人经过,一眼就瞧见了没有多少叶子的大树上有些瘦弱的江漓漓,原先只是觉得有些担惊受怕,后来见得多了之后也就不奇怪了。只是有些看不惯江漓漓娘俩的人会嘀咕一声若是摔死了才好! 王寡妇先前听说了这件事儿担心得要死,生怕江漓漓真的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栽下来,只是江漓漓在树上的时候也不敢喊,等到江漓漓从树上跳下来之后才敢骂。 江漓漓哪里听得进王寡妇的说教,无非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等到哪天想去树上待会的时候又一个滋溜就爬上去了。 这时候树下有一个声音喊:“你这混小子怎么又跳上去了?真的不怕哪天从树上掉下来么?我晓得你对爬树有些门道,可是都说善水者死于水,你小子也该长点心。” 江漓漓从树上往下看,也不慌张,看见坐在大树底下的彭老九,没好气地说:“你嘴里可真说不出来什么好话来!“ 彭老九听到这话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你他娘的还有资格说老子?哪个不晓得你才是村里边嘴最毒的?以往还是你娘,可没想到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倒是将第一这个名号捂得严严实实!“ “不是我娘叫你来劝我下树的吧?” 彭老九打了一个哈哈,“若真是你娘叮嘱的话我还开心一些呢!” 江漓漓没理会彭老九,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打转。今天江漓漓有些意料之外地没毒嘴,彭老九也懒得跟江漓漓多嘴,一个人接着树荫乘凉也闲适得很,只是说了一句你小子要是敢从树上撒尿下来的话你就死定了!“ 不晓得呆了多久,只晓得彭老九被熏熏的暖风吹得有些犯困了,稍不留意打了一个盹的时候,树上传来一个声音:“彭老九,你出过张家寨子吗?” 半响没有回话,江漓漓有些恼火,低下头看见彭老九正在大打呼噜,就从树上摘了一个坚果砸在彭老九的头上。 彭老九从睡意中惊醒有些火气,捂着头怒气冲冲的左右瞧了瞧,没见着人影,正准备要骂上几句死祖宗的话的时候猛地恍然,抬头道:“你小子脑子有坑是吧!” 江漓漓咧着嘴笑,又问:“彭老九你有没有出过寨子?” 彭老九哼了一声,“老子是什么人,外边的花花世界老子。。。”话没说完就在喉咙里边打了转转,彭老九皱着眉头说:“你该不会还在想着你姐吧!” 江漓漓呸了一声,唾沫不晓得吐到哪个旮沓去了,“关你屁事儿!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就从树上跳下来砸死你!” 彭老九一副惊慌失措,“别别别!我说!” 其实这么高的高度跳下来只要是腿脚还在的人就不能给江漓漓砸到,彭老九其实也只是想顺着这个阶梯说说自己年轻时候的风云纪事。 之间彭老九清了清嗓子,“我年轻时候可是一枝花儿啊!不管是哪家的女子见着我就没有能走得动路的!晓得为什么我不说姑娘么?”彭老九只看见江漓漓冷冷地看着自己,便觉得有些无趣,就换了一个面儿说:“想我当年,乘风御雨,一手长剑三尺青衫,我还记得当年最有名的仙子苦苦追求了我十三年啊!” 江漓漓还是冷着眼,骂了一句就吹吧你就转过脸去没去理会彭老九了,由着彭老九一个人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只是觉得有些聒噪。 一言难尽意,三令作五申。 彭老九说得手舞足蹈,气盛轻狂,喘了一口气之后只觉得口干舌燥,抬起头又想对江漓漓说两句话的时候却发现江漓漓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不由觉得恼火,扯着嗓子骂道:“你这混小子,自己叫着要我讲,讲了你还不听,你他娘的还真是难伺候,老子不理你了!” 江漓漓心想你不理就不理吧,老子还想理你不成? 又不晓得呆了多久,彭老九首先服软,”你问我去没去外边做什么?“ 江漓漓瞥了一眼彭老九,也没有讥笑说你刚才不是说不理我么?只是语气有些冷地说:“问问。” 其实这种莫不经心才让彭老九气得咬牙,可是也无可奈何,最后说:“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就顺着村尾的哪条路走啊!也就走上两个时辰就能看见苦陀江跟回龙江的交汇口,你自然是晓得气魄了!” 江漓漓想了想,手脚麻利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只看得彭老九瞪大了眼睛,半响之后才暗暗道老子年轻时候也有这么牛! 没跟彭老九打招呼,江漓漓就往村尾跑去。 等到江漓漓跑了蛮远的距离之后彭老九才反应过来,“你明天上午去啊,今天太阳就要下山了!” 江漓漓根本就没听,影子一闪消失在了彭老九的视野之中。 彭老九叹了一口气,满脸担忧,看来今天又少不了王寡妇一顿臭骂!恼着恼着又嘿得一声笑了,轻着步子慢慢朝着王寡妇的家走去! 笑话!平常时候哪里能挨得了王寡妇一顿骂呢! —————— 江漓漓望见了伏龙山脚下的苦陀江,也远远望见了苦陀江与那回龙江广阔了交汇口。 平静,却不平静。 江漓漓望见一条大蟒从苦陀江里边探出头来望着回龙江。 江漓漓没望见的是在回龙江那面有的是什么? 江漓漓在想,姐姐在那一头过的怎么样?可还好?可还记得自己? 江漓漓向来都没觉得自己曾经对赵娴芝的所作所为做错了,就算是赵娴芝离开了五六年之后他仍然是这么认为。 笑话,那可是他姐啊! 有什么理由不宠着自己的弟弟呢? 江漓漓是这样想的。 就好像不论他怎么样骂他姐,不论他怎么样想着法子作弄他姐,不管在外人看来他是怎么样讨厌这个姐姐,可永远都没叫外人欺负她半点。 笑话,那可是我姐啊! 江漓漓是这样想的。 他在这里坐了很久,迎着微暮他一个人走了回去。 —————— 第二年初,江漓漓十三岁,背上行囊要去走天下。 ps: 这几篇其实都是我很久以前就写下来的,原本是作为开头,后来编辑大大说是不是太过墨迹了一些,后来才改了。因此,会有一些段落是重复的,就例如说在主要描写赵娴芝那一段,反正不是收费章节,大家无须在意。而且在这里其实我还删了很多,首先是还有一段关于那个什么宗门的后续,还有我原本设计的苏慕与江漓漓两人是在江漓漓去看那苦陀江的时候相遇的,这也是江漓漓出山的一个原因。可是后面既然重新写了苏慕的话那我肯定是不会在这里画蛇添足,一切应当以正文为本。 而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将这些事儿作为一个番外发出来呢? 首先,我是觉得越往后写就越是体现不出江漓漓想要找他姐的那种迫切的心情,就好像如果不能将这些事儿展现在诸位的面前的话,就只凭着正文零碎的几段倒述有一种展现不出来江漓漓的性格的感觉,就好像是无病呻吟。 倒也不是因为改的不对,只是说我原先在写正文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分寸,这是我的原因。 当然了,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两天着实是有些卡文,后面的详细事儿我没能想好,但是也不想断更吧,毕竟想拿一个全勤。 最后仍然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非常感谢!!! 逆凡生 第八十四章 进城,成安的城 http://.biquxs.info/ 秦淑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临窗,窗外是浅浅的白雪,以及仍然在努力绽放的梅花。 她捧着一杯茶,是清茶,清得跟白水实际上没有多大的差别。 她身上披着一件羊皮披风,素白,不是很暖。 她眉目间有淡淡的忧色,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一丝稀微的怒气。 门推开,声音很轻,走进来的是一个端着一碗青粥的丫鬟,“夫人。“ 秦淑珍撇过头去朝着那丫鬟笑了笑,“放在这儿就好了。” 丫鬟点点头,临走之时又有一些犹豫,“夫人,您还是吃一点吧。” 秦淑珍点点头,“放心,会吃一些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丫鬟的步子这才轻快起来,碎步。 秦淑珍却没往那碗粥看上一眼。 就这样静静地呆坐着,就能坐上一个下午,或许是一天。而事实上,一直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动过。 有眼色的丫鬟过来往壁炉里边添柴,将凉透了的清茶烧热,她未做拒绝也未曾多说。 秦淑珍,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性情温和,不管是对谁都是笑意盈盈,从来就没有对下人发过火。唯一的那次还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杂役以为秦淑珍从来不管下面的事儿,又或者是得了另一位王妃的莫许,便借着南阳王府的名声在外经商,被她以风行雷厉的手段处理过后打架才记起这个南阳王府还是由这个王妃做主,这位王妃才是夫人! 因此如今根本就没有几人敢触碰秦淑珍的火头,就算是提醒都只敢小心翼翼。 可丫鬟们都在私底下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夫人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上一次这种模样是什么时候呢?丫鬟们绞尽脑汁去想,才想起上次好像是十几年前的时候。 那次王爷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在前线苦战了六个月仍然没有功成,于是夫人便去了。那个时候是十一月,夫人去了前线为王爷那呐鼓助威,军心前所未有地澎湃,于是那一站战赢了,大隋也就赢了天下。 只是夫人去的那时候是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去的,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年春天,夫人的肚子消了,怀里却没见抱着孩子。 回来之后夫人就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边坐了十几天,不许外人踏入房间一步。 听小道消息说是打了胜战之后夫人临盆,却因为军队的疏忽大本营之中混进了一伙为报国仇的敌国士兵余孽,荒乱之中抱着夫人的孩子的那个接生丫鬟下落不明,连同孩子一起。 就有丫鬟在私底下议论,说如果那次夫人没有去战场的话,只怕这个南阳王府从始至终就只会有一位王妃。 。。。 粥凉了,比茶要凉的快一些。 正叹息了一口气,忽而看见窗户外露出一个头来,秦淑珍便笑了,“双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躲在窗户外边做什么?快进来!“ 苏双糯糯地唤了一声母妃,随后脑袋沉了下去,便听着窗外突突的脚步声,没多久,就有推门声音响起。(查了很久,发现侧妃的子女管正妃叫母亲、母妃亦或额娘,而额娘是满清时候。又感觉喊母亲的话怪怪的,于是改用母妃比较好。古时候侧妃的子女大多都是唤亲生母亲为姨娘,以正妃为亲娘,因此也不是没有根据。而后的话本文不是历史文,大家不必深究。当然,若是有精通历史的书友觉得不对的话大可提出,必定接受。) 苏双小跑着跑了过来,站在秦淑珍的面前又唤了一声母妃。 秦淑珍笑问道:“双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日你娘亲没叫你读书么?” 苏双便回道:“早就读完了,连字都已经写完了,听下人说母妃这两天不开心,于是双儿就来看看母妃!” “真的?双儿真有这么好?” 苏双一脸自豪,”双儿一直都是很好的!“ 秦淑珍便笑,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苏双又犹犹豫豫地问道:“母妃是不是因为哥哥的事儿?” 秦淑珍有些愣,“什么哥哥?锦儿不一直都很乖么?” 苏双嘟嘟囔囔,“我说的不是苏锦,说的是在外边那个哥哥。” 秦淑珍又愣了,笑问道:“双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苏双支吾着没说话,秦淑珍也不再问,又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秦淑珍歉意地朝着苏双笑了笑。 苏双赶紧道:“既然母妃没事,那双儿就走了!” 秦淑珍笑着点点头,看着苏双跑出门外之后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云更浓厚一些。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紧身衣的中年男子。四肢欣长,走路无声。 这男子在秦淑珍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夫人。” 秦淑珍未曾偏头,仍然是愣愣地看着窗外。 在秦淑珍视野所及之处,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丫鬟杂役们早就心有所知,根本不敢在这扇窗户外走动,于是就显得寂寥。 那男子又道:“欧阳将军已经上路了,这会儿应当已经接应到殿下了。” 秦淑珍这才转过头来,“绿蚁走了有多久了?” 这男子愣了愣,回道:“大致有两个月的时间。“ 秦淑珍便冷哼了一声,“两个月?你也算记得。可两个月的时间为何不曾见你们动身?” 男子额头上汗珠滴落。 秦淑珍又望着窗外,“秦老呢?” “已经被押起来了,听候夫人发落。” “未曾反抗?” “未曾。” “也算是晓得一些事理,可以下犯上,将他派给兰儿可不算是叫他去做这种事儿的!“ 那男子又犹犹豫豫地问道:“夫人,需要小人如何做?” “罢了,”秦淑珍叹了一口气,“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打算吧。” 男子点点头,正欲退下之时秦淑珍忽然又冷声问道:“可不会再有意外了?” “请夫人放心,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再有意外!” “你的头值几个钱?” 男子无言。 “罢了,既然你能做这等担保,那我也就不再多说,若是回来了也就罢了。”秦淑珍喃喃念道:“若是回不来,我这一巴掌,也能叫这硕大的南阳王府扫平污浊!也敢唤做王妃?” 男子冷汗连连。 夫人不做,不代表尔等可以心安意足。 —————— 在洛阳修养了一个月之后又赶了有二十来天的路,远远能望见琼湖城的时候堪堪十一月。 在路上遇上了有七八次的刺杀,有毒杀,陷阱,有卖弄同情心的孤苦少女,有故作高雅的文人书生。 防不胜防。 江漓漓尤为记得那个少女,十一二岁的模样,断了两条腿,就蹲在路边用一副默然的眼神望着来往的车队,似乎是根本对这个世界毫无眷念,沉默不语。 素素心便软了,绿蚁也是如此。便下车将这个少女带上马车一同去往琼湖。 才只是刚上马车之后五天,这少女的腿便在吴舟的治疗下好了很多,尽管走路仍然是一瘸一拐,可至少能走了。 江漓漓尤为记得这个少女脸上的那种笑容,似乎是冰山终于被溶解开来的那种阳光。 江漓漓没再防备她。 她便下毒了。 就在江漓漓吃过这个少女准备的早餐去外头练刀的时候,忽然感觉自身的灵气乱撞,十指溃烂,没来由地喷出一口鲜血。 指腹! 那个少女没想到吴舟有这种毒的解药。 绿蚁杀那个少女之后江漓漓曾经问过她,你的腿是不是自己砸断的? 少女点头,脸上再没了笑容,重新变作了冰冷。 江漓漓默然不语。 而二十来天七八次的刺杀中最惨烈的就是方才这一次,五名刺客有三名是第六楼的炼气士,江漓漓丢了差不多半条命! 如果不是时间是晚上,吴舟能助上一臂之力的话,江漓漓只怕真会殒命在此,就算是第五山的绿蚁也真真护不住他。 江漓漓想起了那个少女脸上淡漠的笑容,也想起了枯黄原野上的斑斑血迹。他终于有一件事是晓得了的,那就是司马兰是真不会让自己活下来! 于是在那支马车来到之后他选择了上车,无论是为了谁。 十一月的天很冷,据说成安要更冷。 …… 素素欢喜得紧,她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这会儿在马车上她确实过的舒服,饿了都不需要自己说就有眼色深的侍女端来各种点心。更不用说这马车比先前的那辆马车暖和多了! 王善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那几位护卫的霉头,可没想到那几个护卫对他十分恭敬,于是便满心得意,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鸡犬升天?早就晓得大人不是寻常少年,可也没想到他是南阳王府的殿下啊!这可是皇室血脉!尽管如此,王善处事仍然是小心翼翼,无论大小事都要过问江漓漓之后才敢有所动作,在那些对他恭敬的护卫面前也没有任何嚣张的做派,没能忘记本分。 除去那为首的男子之外,行路之时其他的士兵护卫都没说过一句话,王善倒也佩服,心想这南阳王府果然不是等闲府邸,条理确实分明! 时不时吴舟也被江漓漓从养鬼锦囊之中唤出来放风,原先第一次将吴舟唤出来的时候被几个侍卫看见了,还以为是刺客,大张旗鼓了一顿之后发现是一个鬼奴之后也就见怪不怪。那为首的男人笑了笑,道了一声殿下果真是好福气之后也没再多说。 或许在这些人心里这随身带着一只鬼实际上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而那为首的男人名字叫做欧阳镜,镜字确实是镜子的镜,有些女子名字的姿态。实际上是一个精壮汉子,很典型的做事多过说话的实干人,甚至可以算是一个闷油瓶。江漓漓有些好奇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名字,只是也未曾多问。欧阳镜是南阳王府的护卫头子,战乱时候是南阳王座下的一位将军,只是在战乱之中身体似乎是受了蛮严重的内伤,便没再继续军旅生涯。又因为确实与南阳王感情深厚,于是战乱之后就留在南阳王府做了一个侍卫队长。 听这欧阳镜介绍完自己之后江漓漓冷笑了一声,“怎么?这会舍得派一个护卫头子来保护我了?先前司马兰刺杀我的时候怎么没听见动静?” 欧阳镜便道:“殿下这话还是莫要在府内说。” “怎么,做的还说不得?南阳王府可是真有脸面!”江漓漓的语气愈加尖酸。 欧阳镜皱起了眉头,他只是听说王爷的遗子找到了,又得了命令之后赶紧前来迎接,虽然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可也晓得是其中的由头,未曾多言。又听说那遗子在多次刺杀之中站住了脚,心里还有些高兴,又看着江漓漓每日清晨迎着风雪练刀,便更加欣慰。只道不愧是王爷的儿子,果真有几分本事!可没想到接触几天之后发现这孩子竟是一副尖酸的模样,根本就没有王爷的半分气魄,便有些不喜。 沉思了良久,欧阳镜道:“殿下不要为这些风言风语坏了南阳王府的门风。”末了又道:“若是殿下有气魄的话大可自己动手,不必多说。“ 江漓漓冷笑一声,“你在教训我?” “属下不敢。” 微微眯着眼睛,江漓漓道:“你以为我真会叫那司马兰好过?” 欧阳镜没回话。 江漓漓又道:“以后不必唤我殿下,我便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可没想着真要给别人做一个便宜儿子!” 欧阳镜张了张嘴,最后就只是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 。。。 大雪深了,越往北就越觉得深。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江漓漓着实是不喜欢下雪天,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远远望见一面巨大的城墙,如龙,城墙背后就是硕大的成安! 原先素素一直在说叨江漓漓竟然麻雀跳上枝头变作了凤凰,那自己岂不是也能跟着享福?只是愈加临近这成安之后便愈加觉得心神不定。 这天素素终于忧心忡忡地走到了江漓漓面前,怀里久违地抱着那只兔子,“江狗,等会进了那南阳王府不会有人为难我们吧!” 江漓漓望着那面巨大的城墙没说话。 素素往江漓漓的身边靠了靠。 绿蚁笑道:“放心,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的,夫人在府内,没谁敢放肆的!” 素素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又皱起眉头望着江漓漓,“江狗,你该不会是想到了那什么王府之后将我撇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撇下我,我就告诉老张!” 江漓漓皱着眉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儿?就不能安分一些?” 素素哇呀呀地大叫了一通,见到江漓漓仍然不理会自己之后眼睛转了转,猛地一口咬在江漓漓的手上,痛得江漓漓珍直接窜了起来,差些一头撞到车厢顶上。 江漓漓恼火地很,“你这黄毛丫头有病?小心我将你丢下去!” 素素哼了一声,坐在车厢里抬起头来望着江漓漓,“你将我丢下去啊,看我不告诉老张!” 眼里有些得意,也有些笑意。 江漓漓哼哼两声,“懒得跟你理会!“ 素素嘿嘿一笑,直叫唤饿了。 便马上有两个侍女捧着点心走了进来,望着吃得双腮鼓囊的素素,江漓漓骂了一句猪。 素素凶了凶,做出一副要一口咬去的模样!看着江漓漓有些怵的模样便咯咯笑。 绿蚁也笑。 —————— 马车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城门。 逆凡生 第八十五章 南阳王府 http://.biquxs.info/ 成安飘雪,南阳王府内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几个杂役手持红灯笼挂在屋檐上,一些丫鬟打扫地面上的积雪,忙碌之时,就有一个丫鬟问:“这也没到过年的时候,王爷好像也不是这个时候回来吧,咱们这是做什么呢?” 另外一个丫鬟也是懵懵懂懂,“说不定府上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就算是来了大人物也不必如此啊?总不能是圣上要来吧!“ 另外一个丫鬟心里一动,正欲点头的时候旁面来了一个主管模样的人物,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人人议论什么呢?赶紧干活!若是没清理干净的话少不得你们的苦头吃!” 这两个丫鬟连连应是。 各个府邸有各个府邸的规矩,而南阳王府虽然贵为王府,可府邸里边的规矩却是比很多门楣都要宽松许多,想必秦淑珍的性子在其中占了大半的原因。 那丫鬟便趁着周围无人悄悄问那主管,“主管大人,你晓得府上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那主管四五十来岁的模样,微胖,挺着一个大肚子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倒是惹得这两个丫鬟乐得很,“不该问得别问,没有规矩了你看,小心我扣你们的银钱!” 一个丫鬟咯咯笑,“不问就不问,凶得很!” 主管又哼了一声,转头正欲监督其他人,走了几步之后想了想,又回过头来低声说:“我的两个姑奶奶,你们可千万别在外头乱问,这两天夫人心情不好你们不是不知道,我瞧着王妃大人心情也不舒坦,你们担心惹到了霉头,可会要命的,我可护不住你们俩儿!” 听到这一席话那两个丫鬟都吃了一惊,想起了以往夫人的狠厉手段,连忙称是。 “说好了啊,可不许再问,等人来了之后自然就晓得了。下人有下人的规矩,什么事儿都能做,唯一就是这等逾矩的事儿万万不能碰!” 。。。 东院,一个豪奢的房间里边,司马兰面色阴沉地坐在房间里边。 旁边站着一个丫鬟,名作环儿。 “环儿,你说本宫是不是输了?”司马兰语气略显阴森。 环儿犹豫了很久,没回话。 “那个贱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将绿蚁派了出去,那孽子竟然就毫发无伤地就要来我这南阳王府了?为此,秦老还被那人压入了大牢,我身边一个可供使唤的人都没有了,你说本宫是不是输了?” 环儿便道:“万事皆有天定,主子应当看宽一些。就算是那人回来了,这以后的继承权也同样说不准的!” 司马兰又咬牙切齿地道:“对啊,说不准了!原先原本那继承权就是锦儿的,现在说不准了!“ 环儿晓得说错了话,便不再回答。 司马兰又叹了一口气,“环儿你说的没错,尽人事听天命,本宫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可既然那个孽子还是回来了,本宫也只能认了。只是后面的事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评判得了的!” 环儿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良久,忽而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司马兰眉头抬了抬。 环儿试探性地问道:“主子,想必那人已经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出去迎接?” 司马兰呼出一口气,“去,当然要去!为何不去?” 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回过头来对环儿说:“以后要记住,何时何地不该称呼那孩子为‘那人’了,若是那人没有回来,就算你称呼那人为‘孽子’,为‘畜生’都可以,可既然回来了,你便要恭敬地唤做大殿下,咱们南阳王府不能没有规矩!” “奴婢晓得了!” “走吧,去见见我那孩儿,这么久的时间没见,本宫也还是想念得紧呢!” —————— 马车驶入了一条大道,远处一个其实恢弘的宅子愈来愈近。 这个时候绿蚁倒是有些心慌,又提醒道:“到时候无论是谁你都是要见过的,可千万记得不要将王妃的事儿拿出来说,南阳王府可不能没有规矩,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 江漓漓有些不耐烦,“晓得了,晓得了!我是蠢货么?这话儿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烦么?” 绿蚁有些好笑,也不再多说。 素素今日穿上了一件鲜艳的红色披肩,打扮得可人得很,这会儿很少见得没有吃零嘴,坐在江漓漓身旁拽紧了江漓漓的衣袖,另一只手抱紧了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 她有些紧张。 而最紧张的便是王善了,王善今朝不晓得换了几件外套,每换一件都要跑过来问绿蚁一声,“绿蚁妹子啊,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可以么?不能给大人丢脸吧!” 绿蚁回答得跟江漓漓一样不耐烦,“成了成了,你还想穿金戴银啊!我都没有你这么矫情!况且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换了几身衣服了?不嫌烦么?” 王善讪讪笑,连连点头。可想了想之后又跑出去换了一件淡蓝色的外套。 这个时候成安街道上行人鲜有,只能时不时地看见几辆华贵的马车交错而过。或许也是因为南阳王府落址之处娴静了一些,便同样偏僻。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听见整齐的下马声,又听见一声昂长的吆喝声,于是就有清脆的吱呀声响起。 门开了。 侍卫们分成两道在门外站得笔直,而门内沿着一条宽阔的青石路两侧各站着一列捧着花篮的侍女,尽头站着两个风姿错约的妇人,还有两个小孩子,以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府内府外道路整洁,就只有薄薄的一层刚落下的白雪,鲜艳的红色灯笼以及楹联无时无刻不在诉说府内的热闹气氛。 素素轻轻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连忙就又落下了帘子,叹道:“这个宅子还真是气派啊,还有这么多人!“ 正欲转头问绿蚁一声的时候忽而发现绿蚁早就不在车厢里边了。 连忙转头看着江漓漓,想了想却没说话,就只是将披肩整理了一番。 欧阳镜手持长剑单膝跪在江漓漓的这辆马车面前,“恭迎殿下回府!” 便听见士兵、侍女、杂役一起大喊,“恭迎殿下回府!” “恭迎殿下回府!” “恭迎殿下回府!” 三声。 就有侍女挑开了车帘,望着外头灌进来的白雪,江漓漓没多想,从车厢里边走了下去。 素素紧跟其后。 下车之后王善拿来了一张浅青色的披风,江漓漓摆摆手。 三个人便往府内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之后江漓漓忽然顿住了脚。 抬头看着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南阳王府”四个大字,望着两旁以及前方全然陌生的脸孔,有惊讶,有欢喜,有肃穆,更多的是不解。 江漓漓同样不解。 府内府外是两个世界。 府外的道路上满满都是车辙痕迹,而府内素洁。 府外的风景有些杂乱不堪,尽管都是白色,而府内屋檐上、树上、花坛上的白色不知为何要比外头看起来顺眼不少。 于是便显得有些不顺眼。 冷风吹来了几片白雪落入了江漓漓的领子里边,他穿着深褐色的布衣,略显单薄。 他觉得有些累,突然蹲了下来,将配上了一个破烂刀鞘的虎魄刀横在自己的腿上,两手耷拉在虎魄刀的两侧,望着地上稀微的白雪想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看见江漓漓蹲下去之后素素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蹲了下来,两只手抱着膝盖,将兔子放在臂弯里,下颚靠在兔子身上,微微侧过头望着江漓漓不晓得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棱角分明的侧脸。 王善就尴尬了,看着江漓漓与素素两人蹲在了地上,想着自己作为一个下人不能站着吧! 于是就将手里的棉绒披风盖在了江漓漓的背上,退了一步之后也跟着蹲了下来。 于是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幕,整个南阳王府等待的人蹲在了南阳王府的门前,任由白雪落在他们身上。 府内的丫鬟杂役皆惚然。 就只能听见风声,安静地有些诡异。 时间仿佛是静止,也如同放肆流逝。 不晓得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素素忽而凑在江漓漓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江狗,腿麻了。” 江漓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能止住脸上的笑意,于是府内府外所有人都笑了。 江漓漓站起身来,给了素素一只手。素素抓住江漓漓的手地将自己扯起来,王善赶紧捡起滑落在地上那那件披风。 三人走进了府内。 青石路上就只有稀微的雪花,甚至连水渍都没有,就走得有些轻快。 走到道路的尽头那些人面前之后江漓漓顿住了脚,眼神落在了秦淑珍的身上。 秦淑珍没能忍住眼眶之中的泪水,伸出手去想放在江漓漓的头上,却被江漓漓躲开。 她愣住了。 江漓漓用一副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当初如果不是你,这时候我已经在琼湖过了很久的冬了。” 秦淑珍捂住了嘴,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江漓漓又问:“那个谁呢?说是我便宜爹的那个人呢?” 看着江漓漓的眼神,秦淑珍只觉得心里绞痛,身子一斜靠在了赶紧迎上来的绿蚁身上。 旁边传来了一声笑,是司马兰的声音,”王爷外出公干了,要到年前才能回来。当然,说不定会因为孩子你要早不少的日子!“ 江漓漓偏过头去望着司马兰的笑脸,眼睛里边没有别的意味,没说话。 司马兰又笑道:“那时候在平沙城外的客栈里边见到了你,我就说你怎么越看越眼熟,越看越亲切,这才想起了你真是像极了王爷。于是姨娘就恼自己恼得很,骂自己当初怎么没将你一起带回成安呢?也免得生出这么多事端,叫你吃了不少的苦头。每每想到这里,姨娘的心尖儿就痛得很!” 江漓漓咧嘴一笑。 忽而听见传来怯怯的一声喊,“哥哥。” 是苏双。 江漓漓微微低头看着那个有些怯的苏双,又转头看着眼神莫名的苏锦,突然抬头说,“我饿了。” 那微胖的中年男人连忙迎了过来,“放心殿下,早就给您准备了接风宴席,就在后头不远。” “我想一个人。“ 这管事有些为难,抬头看了看秦淑珍与司马兰的脸色,一时之间不晓得作何是好。 “想必这孩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心里怯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如此,就叫他一个人吧。” 管事连连点头。 素素拉了拉江漓漓的手,“那我呢?” “跟着就好!” 被那管事领着绕开秦淑珍与司马兰几人进了一个屋子,王善正欲跟上的时候却被一个杂役给拦住了,说是下人不能跟主子一道用膳,就算是立在左右听候使唤也得换一身南阳王府的衣物才行。 江漓漓回过头,“跟着。” 那杂役十分为难,管事连忙解释说:”殿下,咱们南阳王府下人有下人的规矩,就算是大人的贴身奴才也得换一身衣物才好。“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我说跟上!” 管事也为难了,正考虑着突然听江漓漓一声骂,转头就看见他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奶奶的,做个殿下半句话都不管用,老子做个劳什子。。” 这管事与其他府邸的主管差不多一个地位,接触的事儿多,自然也晓得一些辛密,连忙拦着了江漓漓,“管用,管用!殿下莫恼,殿下莫恼!”又回头对那杂役大声喝道:“跟上!叫他跟上!“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转头往屋内走去。 管事连忙跟上了脚步,“殿下,这边!这边!” “老子用你说?老子看看花瓶!碍你事儿?!” “殿下说的是,说的是。。。嘿嘿。。” “哼,,,诶你奶奶的,你刚刚吼我?!一个下人就敢吼老子?老子还做个劳什子。。” 。。。 秦淑珍转身望着屋内的江漓漓的大呼小叫,似乎是想起了初春在船上的事儿,便笑了,笑了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司马兰安慰道:“姐姐不必如此,孩子离了家这么久,心里有些怨恨是必然的,过了这一段日子就好了。” 秦淑珍点点头。 招呼着下人各做各事儿,司马兰拦着苏双与苏锦两人走了。 丫鬟杂役也慢慢散去。 秦淑珍仍然站在原地,头发被雪花染得有些白。 绿蚁唤了一声夫人。 秦淑珍笑了笑,点点头,未曾多说。 “吱呀声”响起,南阳王府的大门关闭了。 此时,府内府外,真正两副景色,截然不同。 逆凡生 第八十六章 异路异乡异音际 http://.biquxs.info/ 宴席丰盛,各类珍馐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旁道摆放的花瓶物什也十分得体,一眼望去只觉得精致素雅得很。 江漓漓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吃饭的地儿么?做得这么好给谁看呢?还能多吃两碗饭不成?” 管事呵呵笑,一时之间不晓得该作何回答。 入座之后江漓漓望着王善,“你不吃么?” 王善哪里敢这么没规矩,连忙说:“小人在旁边服侍大人就好,哪里还敢跟大人一起用膳?” 江漓漓哼了一声,“不吃算了。” 刚准备问碗里边怎么没有饭的时候又来了一行侍女,拿着精致的水盆亦或柔软的干毛巾,江漓漓皱着眉头,“这是做什么?” 那管事连忙解释道:“饭前洗手,这是规矩。” “那我不守规矩的话你能不能将我赶出去?” 管事傻眼了,“不敢不敢,哪里敢对殿下说三道四?” ”这不得了?“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些侍女面面相觑,左右为难地看了那胖管事一眼,得了应允之后才敢下去。 南阳王府内的伙食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江漓漓才只是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心想这南阳王府内总算有一个瞧得过眼的好地方了。将面前的菜肴一扫而空,江漓漓正准备再添一碗饭的时候,忽而感觉自己的大腿一阵疼。 低下头来发现素素正可劲地掐他,便骂道:“你这丫头有病啊,你吃你的,你掐我做什么?” 素素面红耳赤,俯在江漓漓恶狠狠地说:“你小声一点会死啊!“末了又小声道:“你慢点吃,你给我留点!” 江漓漓愣了,心想以前不都是你吃得最快的么?看了素素的饭碗一眼,没想到素素这会儿才只是刚吃完半碗饭,不由地嗤笑道:“你这丫头装什么大以巴狼?想吃就吃呗,我碍着你啦?” 素素转头看了那正竭力装作一副正经模样的胖管事一眼,又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了叫你小声一点儿!旁边人太多了,你叫他们走开!这么多人看着我哪里好意思放开吃?” 江漓漓哟了一声,深谷放的有些大,“你这会儿晓得斯文啦?寻常时候怎么不见你脸皮这么薄?” 素素恼羞成怒,在江漓漓腰间的软*肉上使了全身的气力掐了一把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将几粒米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江漓漓哎哟一声,将身后的王善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盯着素素,却发现素素根本就没理他,就好像一拳打上了空处,有力无处使。 尽管心里火大,江漓漓还是冲着那胖管事骂了一句,“老子好看么?” 管事不知所以,“好看,好看!” “那老子天天跟你在一起叫你看个够成不成?” 胖管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你还不快滚出去?老子吃个饭你们这么多人盯着老子看有病啊!” 素素噗嗤一笑。 胖管事满脸尴尬,心想这位爷还真是难伺候,也不再解释身旁的侍女都是在这儿听候你们差遣的,连忙冲着那些侍女使了一个眼色,屁颠颠地跑了出去。 接下来素素就放开了,一顿残云风卷叫江漓漓看傻了眼。 一直吃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到桌上的所有菜肴都没剩下之后素素捧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吃不下了,吃不下了,这下是真的吃不下了!” 江漓漓嘴唇哆嗦,死命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自己当时没被她吃穷还真是,,,天大的运气! 胖管事后知后觉地跑了进来,望着桌子上的残羹剩菜之后同样傻了眼,手指着这桌子颤颤巍巍硬是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素素脸有些红,可硬着嘴说道:“看什么看?这些都是江漓漓吃完的!我一个小女孩子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多?” 江漓漓正要反驳,却被素素一把掐住了大腿,龇牙咧嘴之后冲着那胖管事骂道:“还愣在哪里干嘛?就叫我们几个住在这里么?怎么半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活该一辈子都是给人跑腿的命!” 胖管事连忙称是,又领着江漓漓几人来了东院,“殿下自个儿挑吧,房间有的是!” 江漓漓白了这胖管事一眼,“我自己挑的话那要你有什么用?你就不晓得拣一个最好的给我么?”接下来就是一顿臭骂,无非就是没有眼力活该跑腿,接着就是不用再多说直接等死之类的尖酸话。 胖管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伺候人。 。。。 南阳王府极大,分为中堂,东院,西厢,北楼,南苑五处。中堂一般是南阳王处理事务的地方,用膳、祭祀也是在此处。东院是南阳王子嗣、妃子的住所,寻常时候若是来了贵客也是在东院住下。西厢乃是仆人、杂役的住所,柴房厨房等也在此处,北楼是藏书阁、练武场、观景楼等一众建筑,不住人。南苑乃是一众流水花园等赏景之处,南阳王府的大门也是朝此。 胖管事将一众闲杂事儿处理好之后,唉声叹气地从东院走了出来,才只是走了几步就遇上了绿蚁,连忙问了一声好。 胖管事尽管是负责管理整个王府的丫鬟杂役等一众杂事,可真遇上绿蚁这等贴身侍女还是不够看的。 绿蚁笑了笑,说了一句不必局促,又问道:“殿下住下了么?可曾闹出什么岔子?” 胖管事摇了摇头,“殿下已经住下了,同殿下一道的那个小姑娘就住在殿下隔壁,还有那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我将他领到了西厢住下了。只是殿下说什么也不要侍女,说是太丑了,看着碍眼!“ “太丑了?”绿蚁愣了愣,“你给他安排的侍女都是生的什么模样?” 管事连连喊冤,”我怎么敢轻视殿下呢?我给殿下安排的都是姿色上等的婢女,个个都是二八芳龄,生的水灵也会伺候人。可殿下说什么也不要,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绿蚁只道是江漓漓不习惯被人伺候,也没深究,点点头。走了几步之后忽而问道:“对殿下的感觉怎么样?” 胖管事支支吾吾没回话。 绿蚁笑道:“没关系,直说便好。“ 胖管事犹豫了很久,“容易伺候,也难伺候!” 绿蚁便笑了,“殿下是这副性子,寻常时候你不去管他就好。” 胖管事嘟囔了一句,“哪里还敢管他?” 绿蚁又问了江漓漓住的是哪个房间之后快步走进了东院,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之后在一个四合模样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心道殿下还真是会挑地方。 走进这个院子就看见江漓漓一个人蹲在台阶上看雪,便走了过去行了一礼,“殿下。” 江漓漓白了她一眼,“行个屁的礼!在路上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子叫的顺口得很,这会儿就晓得管我叫殿下了?” 绿蚁哑然,回忆了片刻之后记起自己前些时候确实就没管江漓漓叫过一声殿下,心里似乎也理解了胖管事说的那句好伺候也难伺候是什么意思。 看江漓漓根本就没有任何深究的意思绿蚁也就释然了,左右看了看,“素素那丫头呢?” “死了!” 绿蚁“啊?”了一声之后又听见房间里边传来一句,“江狗你才死了呢!我就是撑得不行!” 心想这两人还真是,绿蚁苦笑了一声之后又问:“殿下在这儿看什么呢?不冷么?” 江漓漓抬头白了绿蚁一眼:“关你屁事儿?” 绿蚁只觉得一阵气短,默默告诉自己眼前这位可已经是殿下了,自己万万不可逾矩,又生生地扯出一个笑脸出来:“没去找锦儿与双儿玩么?他们两个只怕对你这个哥哥好奇得很。” 江漓漓讥笑了一声,“两个小屁孩儿晓得什么?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绿蚁晓得江漓漓这会儿只怕没多少好话,便没再问。 江漓漓也不做声,就只是顿在这儿望着院子里的白雪。 沉默了良久之后绿蚁问道:“殿下不去见过夫人么?” 说到这个江漓漓脸色就沉了,“我早就说过,如果不是初春在船上遇见你们的话,老子这会儿已经在琼湖过了一个月的冬了!” 绿蚁叹了一口气,劝说道:“可不管怎么样,夫人是你的母妃这是没错的!“ “我缺么?”江漓漓反问了一句。 绿蚁哑口无言。 江漓漓站了起来,一脚在旁面一棵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的小树上踹了一脚,积在树干上的白雪纷纷落下。 他咬牙切齿地道:“硬生生将我从琼湖逼到了这里,可曾经过我的同意了?南阳王府还真是比我跋扈得多!什么玩意儿?” 绿蚁无言,叹了一口气之后道:“若是殿下想见夫人的话唤一声侍女就好。” 江漓漓斜着眼睛看着绿蚁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抬头望着南阳王府的天色,江漓漓越想越气,猛地将虎魄抽出刀鞘,一口气将那三刀直直挥出! 沉寂了片刻之后雪花乱舞! 刀气纵横! 惊来了一伙巡逻的侍卫,望着整个院子里边全部被斩断的植物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可曾有异样?” 江漓漓将虎魄收回刀鞘正欲回房,忽而转身,眼神莫名,“你们晓不晓得府里边有一个修为极高的老头?前些日子跟着那司马兰的!” 这些侍卫不敢去管江漓漓直呼司马兰的姓名这回事,回答道:“殿下说的是秦老吧!这会儿秦老已经被押起来了。” “南阳王府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儿了。”江漓漓冷笑了一声,“带我去见他!” —————— 据大隋律法,寻常人家的府邸是不允许私设牢狱的,可南阳王府乃是什么地儿?皇亲国戚,王爷都是皇帝老儿的亲哥哥,还不能有例外了? 尽管说最新颁布的律法之中说过,官从三品及以上者犯法,罪加一等,天子犯法,罪加二等,虽然不只是糊弄百姓的胡话,但也真没人敢查南阳王的府邸,更不用说南阳王一直在民间口碑极好,就算是被哪个不长心眼的检察官给查出来了也只会在民间的舆论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况且能做到检察官的位置上的任务无一例外是心眼通达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就留给旁人去做吧。 而安阳王府的地牢位于北楼之处,通过藏书阁背后的一个小廊道之后便能望见一面墙壁,墙壁上设有机关,转下一只镶嵌砸墙上的狮子头之后就能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再一看那墙壁慢慢朝两边推开,一股幽深静谧的气息就蔓延开来。 为曾听到说书人嘴里的那种惨嚎,可微微有一丝血腥味。 通道口站着两个穿着黑甲的士兵,手持长矛,腰佩弯刀,望见石门推开之后眉头微蹙,持矛正向来人,喝道:“什么人?敢闯我南阳王府?报上名来!“ 还未等江漓漓说话,后面就有一个侍卫兵长模样的中年人赶紧走了过来,两个巴掌甩在那两个狱卒的头盔上,“瞎了眼不是,这是殿下大人!你们两个胆敢拦路?” 那两个镇守地牢通道的狱卒不晓得今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望着江漓漓的脸孔陌生得很,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殿下大人,我怎么未曾见过? 那侍卫兵长脸色铁青,生怕这两个不知外事的狱卒惹恼了江漓漓,连忙又喝道:“瞧你们这副没有眼力见儿的模样?这是王爷流落在外的遗子,今日才回王府!怎么?我堂堂侍卫兵长,难道还能骗你们两个小卒子不成?” 些许是前些时候一些侍卫将秦老押进地牢的时候听到了些许风声,这两个侍狱卒反应了过来,连忙收矛低头,毕恭毕敬地道:“小人狗眼不识泰山,见过殿下大人!” 那侍卫兵长又连忙朝着江漓漓解释道:“殿下,这两个小卒子成天呆在这地牢里边昏了头,不晓得外边的状况,还请殿下莫怪!“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没有眼力见儿的玩意,死了也不值!”说罢大踏步朝着地牢里边走去,回头对那些带他来这地牢的侍卫说道:”你们且回去巡逻去吧!“又对那两个镇守地牢的狱卒道:”来一人跟着我!“ 那侍卫兵长有些犹豫,“殿下,这南阳王府有规矩的,以小人看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您吧,否则。。。” 江漓漓骂骂咧咧,“否个屁!你奶奶的老子说话不管用是不是?若是不管用的话老子不做这什么狗屁殿下了,回琼湖做我的掌柜去!” 侍卫兵长听人说过这殿下脾气古怪,这会儿哪里还敢守南阳王府的规矩?连忙道:“殿下莫恼,莫恼,小人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又对那狱卒喝道:“听见没有,好生给殿下带路!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句话也别说!” “诶你奶奶的,你懂得多是不是?明日你也别做这什么兵长了,来这地牢做个狱卒成不成?” 做狱卒常年不见阳光,又没多少福利,除去一些个翻了大错的侍卫以及新来需要磨练的小卒子之外根本就没人想来做这等狱卒,当然,那些生性变态的任务就另当别论!这会儿兵长听了江漓漓这番话脸色就苦了,连忙致歉。 江漓漓懒得听着兵长这番话,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随后就往地牢深处走去。 地牢两侧安置了烛台,不亮,刚从外头进来的江漓漓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过了半晌之后才适应了这地牢昏暗的环境。 那狱卒小心翼翼地跟在江漓漓左右,问道:“殿下是来巡视的还是特地见某个人?” 江漓漓便道:”那秦老呢?就是那个老头,带我去见他!“ 狱卒愣了愣,“殿下,这不合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漓漓那双恼怒的眼睛,连忙换了话,“殿下,这边这边,秦老就在这边!” 转过一个弯之后两侧就不再是墙壁了,而是牢笼。牢狱里边关押的有各式各样的人物,瘸了一条腿的老头,瞎了两只眼的中年人,满身伤痕的大汉,竟然还有一个面容姣好,却戴着一个黑色眼罩的年轻女子。 江漓漓一挑眉,在这间地牢面前停了下来。 那狱卒连忙解释道:“这女人是前年收押的,是一个闯进王府内的刺客,据说是亡国余孽。” 江漓漓有些兴趣,“杀谁的?” 狱卒犹犹豫豫,“是来杀二殿下的。” 江漓漓哈哈笑了一声,“没想到南阳王府还真是有好事儿。”末了又问:“杀死了没?” 猛然惊醒自己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蠢,连忙挥手制止了那狱卒的回话,道:“不用说了,我心中自有算计。” 狱卒不敢笑。 这会儿说话声惊醒了那个正在昏睡的女子,女子抬起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对这个年轻而陌生的脸有些不解。 江漓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冷哼一声,没回话。 江漓漓哟了一声,”你听说过指腹么?先是十指溃烂,随后腹内噬空的毒药?“ 那女子咬紧牙关,“要杀要剐随你便!” 江漓漓兴致十足地在铁栅栏上叮咚敲着,忽而道:“明日给她下十斤指腹,我那里有解药,快死了就治活,治活了继续下!” 说罢江漓漓朝前面走去,身后传来那女子的痛骂:“大隋走狗,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狱卒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咱们这儿也没这么多指腹毒药啊!” 江漓漓回道:“我哪里有这闲工夫管她?明日你弄些面粉喷在她脸上,吓吓她!“ 狱卒嘿嘿笑,“殿下真乃万古一见的聪明人物!” “那是。” 未走多久那狱卒就顿住了脚步,指着前头一个小隔间说:“秦老就在里边了,小人就不随大人一起进去了。” 江漓漓嗯了一声,末了又问:”那人的修为废了吧?“ 狱卒回道,“自然是要废的,已经用透骨钉穿透了那人的琵琶骨,浑身气力使不上三分。还有拳头粗细的精铁栅栏,不会伤到殿下半分!” 江漓漓点点头,十分谨慎地朝着里边走去。 便只听见一声一声咳嗽,前方就有一个发须灰白的老头眼神精明地看着他。 “殿下,你不该来这南阳王府的!” 江漓漓冷笑一声,面对着秦老坐了下来,“你以为我想来这南阳王府?我原本就不想来,可你要杀我啊是不是?没得办法,我就只好往这里走一遭。” 秦老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杀你的,殿下。” 江漓漓眉头一挑,静候下文。 “若是我想杀你,那日早在丹阳楼上你就已经身首异处。我便只用了五成气力,只是将你击昏过去,给旁人一种你已经死了假象。可我没想到王妃还要见到你的尸体,我没办法。” 江漓漓哈哈笑了一声,“你这莫不是在向我求情?世上还有这种说话的本事?若是我死在了丹阳楼上,万事皆无。可我没死的话你就说你手下留情?”说罢,江漓漓又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不是还得感谢你?” “伤了殿下,我已经是万死莫辞。”秦老嘴唇微微哆嗦,“只是殿下确实不该来这南阳王府。” 江漓漓微微眯眼,“为何?” “殿下既然在外流落了十几年,为何不接着流落下去?如今成安的局势已然成了定数,可殿下的到来就好比往一个清潭之中丢下而来一块石子,是变数。因此,成安权贵又需要重新洗牌,终归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到时候想杀殿下的人更多,想以此谋略南阳王府的人又将蠢蠢欲动!而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南阳王府也将要乱起来。原本王爷已然成为了富贵闲王,可那日姚国士在洛阳的那一番作为已然又将王爷拔上了风口浪尖,而这时候殿下又回归了王府。不说殿下是不是会惹出什么祸事,就只是说某些阴险小人利用殿下来危害王府的话,王爷危矣。” “因此无论是为了殿下自身还是为了南阳王府,殿下都不该来。” 江漓漓眼神阴僻,“可现在我被你们逼来了,这该如何说?” 秦老叹息一声,“是老奴的过错?” “是该杀了我才好?“ “不,是该离了王妃,带着殿下远走高飞为好!” 江漓漓又问道:“离了王妃?那司马兰?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不是看着自称是我爹的那人长大的么?怎么对那司马兰言听计从?” “为报司马家的恩情罢了。” 江漓漓沉默了良久,忽而嗤笑了一声,“事已至此,你怎么说都行,可我一个字儿也不信!你也没办法!” 秦老苦笑道:“是没办法。” 江漓漓呵呵一笑,“你吃酒么?” 秦老愣了愣,砸了砸嘴,“殿下有么?” “没有!”江漓漓回答地斩钉截铁。 秦老略微失望,没回话。 江漓漓大声朝着外头吼了一声,半晌之后那狱卒抱着一坛酒小跑过来。 江漓漓接过酒坛,将盖子撕开,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在空中蔓延,他嘿嘿一笑,“现在有了!” 秦老咽了一口口水,试探性地道了一声殿下。 江漓漓看着秦老的眼色又嘿嘿一笑,将这坛酒放在了牢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大步朝外走去,“谁敢给这老头吃酒,我便杀谁的头!” 逆凡生 第八十七章 游子方知愁 http://.biquxs.info/ 从地牢里边出来之后江漓漓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走了几步又想起秦老说的杀自己的人更多了这句话就难免有些火气,骂了一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杀老子之后往自己选的那处院子走去。 没走多久就听见吭哧吭哧的喊声,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走过去扒拉开门往里边看去。 就只看见一伙子少年在房间里边练武,才晓得这是一处练武场。反正也无所事事,便走进去瞧了两眼。 教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见到江漓漓来了之后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有什么指示么?” 江漓漓道:“无事,随便看看。” 那教官点点头,便走了回去继续操练那帮少年。 这些少年差不多都是十岁模样,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所操练的东西无非就是扎马步,直拳冲拳之类的基本功,看不出什么架势与路数。 只是这教官似乎是不习惯自己操练的时候有人查视,或许也是因为江漓漓的原因,显得有些不自然。于是就叫那些孩子做了一个马步冲拳的姿势之后又小跑了过来讪讪问道:“殿下,您看我这操练没有什么差错吧。” 江漓漓是炼意武人,哪里看得出这炼体武人有什么路数,便也没回答,忽而看见人群中有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小姑娘,愣了愣,“在这儿练武的还有女孩子么?” 教官如实回道:“有的,殿下。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于是王府就将他们收养在了王府,看这些孩子有什么资质,若是有习武的天赋便派来习武,若是对算术感兴趣的话就叫他们学算术,若是没有什么天赋的话就只能叫他们做一个杂役了,也算是因材施教。“ 江漓漓点点头,又问道:“这些人成天就只需要练基本功就好了么?不学剑练刀?” “殿下,有道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能上青天。这些孩子以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就只能先打好他们的基础,随后才根据他们的喜好与特点分别教他们十八般兵器。若不然揠苗助长会害了这些孩子的。” 江漓漓尽管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在心里还是不同意的,心想自己当时也没学过什么把式,还不是就开始练刀,这不就已经到了第三山了么?“ 也没再多说,江漓漓正欲离开的时候那教官忽而问道:“听说殿下的本事在同龄人之中是顶尖的,能不能请殿下在这些孩子面前小试牛刀?也好叫这些孩子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江漓漓微微撇过头来望着这教官,将这教官盯得有些冒虚汗,“我以前听一人说过,学武可不是把式,不是能拿来显摆的花架式。” 这教官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说。 。。。 南阳王府果然极大,若不是江漓漓在来这北楼之时刻意记了路的话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要在这南阳王府之内迷路了。 尽管东院江漓漓选的院子稍微有些偏僻,可在院子外边却没能听到半点声音着实有些怪异,因为寻常时候素素都应该在房间里边自顾自地唱曲儿。 外边也没有几个丫鬟,推开门之后看见院子里边站着一个小巧的人儿,江漓漓微微皱眉。 “哥哥。”苏双说话声有些怯。 江漓漓语气生硬,“你来做什么?” 苏双低声说道:“哥哥今日才来府上,若是哥哥想在府内逛逛的话双儿能给哥哥带路。”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别张口闭口叫我哥,八字还没有一撇,说不定我是哪户人家的贱种,况且我也不想要一个妹妹。” “可母妃说你就是我哥!”苏双有些急,“我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江漓漓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日在平沙外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一副模样,这会儿装作这么一副模样给谁看呢?” 苏双愣了愣,“那天不晓得哥哥是我哥哥。” “这会儿不同了?” “不同了。” “成了成了,你少在我面前摆弄腔调!”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从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吧,少碍了我的眼!” 苏双微微努着嘴,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里都能看见稀微的泪水,道了一声诺之后就往外小跑而去。 江漓漓突然叫住了她,“素素去哪儿了?” 苏双顿住了脚,连忙回话道:“素素姐姐被母妃接过去了耍了!” “你母妃是谁?” “我母妃就是我母妃啊!“ 江漓漓有些火,”老子怎么晓得你母妃是谁?司马兰?“ 苏双吓了一跳,“不是我娘,母妃是我大娘。” 江漓漓想了想,”秦淑珍?“ 苏双点点头。 “成了,你滚吧!” 似乎是被江漓漓这副说话的语气惹得来了一些火,苏双大声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江漓漓呵呵笑,“哪样儿?“ 苏双鼓着腮帮子,“就是这样!“ 江漓漓有些头疼,”跟你这小娘皮说话真累,你快滚吧!“ 苏双有些置气,一把跑到江漓漓面前,平视着与她差不多高的江漓漓:“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江漓漓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连忙退后了两步,恼火地骂道:”你这娘皮是不是不知死活,叫你滚你就滚啊!是不是脑子里边装得是浆糊?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说罢仍旧觉得不解气,”看看看,你看什么看?生得这副丢人的模样也好意思站在我面前?要是我生得你这副模样老早就找了一口井跳下去算了,也好过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是怪物!“ 苏双从出生就在南阳王府生活,寻常下人说的都是奉承话,就算是与别家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急了眼也顶多就是骂几句混蛋,哪里见过这等乡野之中骂人的碎语?这会被江漓漓指着鼻子一顿骂之后就傻眼了,半晌之后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大步朝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脚步不稳踉跄之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雪堆里边,抬起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以为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会来拉她一把。 可江漓漓哈哈大笑,“瞧你这副模样还真是脑子里边进了浆糊的蠢货,走路都能栽进雪堆里边,看来眼睛也瞎了吧!趁早别活了,早早死了算了!” 苏双哭得更惨了,抹着眼泪鼻涕就爬起来往外跑去。 江漓漓撇撇嘴,心道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骂你几句就要死要活的,等你去了那张家寨只怕活不过半天。 可转念想着素素那丫头被秦淑珍给叫去耍了就有些皱眉,心想这秦淑珍打的是什么算盘?正欲去那秦淑珍的院子察看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有声音,转过头来望见的苏锦这个少年。 江漓漓有些好笑,“怎么?一个个来?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你娘呢?” 苏锦冷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你来了这南阳王府你就真是殿下了!泥腿子而已,终究是泥腿子!” 江漓漓嘿嘿一笑,”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真不是你那混账老爹的遗子,老子现在也到了这南阳王府,你总得喊我一声殿下!“ 苏锦愣了愣,忽而勃然大怒,指着江漓漓大声道:“你竟然骂我父王为混账?” 江漓漓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骂了怎么了?我不禁要骂他混账,还要骂他生的一个好儿子没有屁*眼,头顶生疮脚下流脓,不得好死!” “你你你你你!!”苏锦咬牙切齿。 “你妈个头!”江漓漓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快给老子滚蛋,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苏锦咬紧牙齿,忽而握紧拳头猛地朝江漓漓跑了过来。 江漓漓咧嘴一笑,虎魄刀都不抽出刀鞘,直接用刀鞘砍在苏锦的拳头上,随后一脚将苏锦踹翻,“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就是一个红漆马桶罢了!” 苏锦不堪其辱,又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江漓漓冲了过去,又被江漓漓一刀砍在头上,头昏目眩。 一直被江漓漓打趴下有七八次,苏锦才趴在地上握着拳头默不作声。 江漓漓极为嫌弃地瞥了一眼,“滚蛋,要死死远点,少给老子添晦气!”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江漓漓也懒得去秦淑珍哪里管素素的死活,直接回了房,又道:“等我出来之后你还没走我就将你衣服扒光丢到外面去!“ 只是刚在房间里边没清静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喊,“江狗你可真不要脸!” 这会儿江漓漓正心烦意乱,听到这话儿便一把将门踹开,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在外边大喊大叫。 一出门就只见一个梆硬的雪球朝着自己脸上砸了过来,江漓漓躲闪不及直接被这雪球糊了一脸。扒拉扒拉脸上的雪江漓漓骂道:“黄毛丫头你找死啊!“ 素素冷笑着回道:“你长本事了啊,连一个小女孩你都要欺负,说出去可真够丢人的,我都替你害臊!“ 原来苏双哭哭啼啼地没去找司马兰,倒是去找了她母妃秦淑珍。可秦淑珍也没办法,江漓漓这才刚回王府,心里边只怕是对自己有怨气,若是自己去管教的话说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儿。可双儿被受了自己孩子的欺负,自己若是不去管教的话那成什么事儿了? 左右为难的时候正巧被素素遇见了,素素历来是看不惯这种事儿的,连忙自告奋勇地带着苏双跑来讨公道来了。 江漓漓看着躲在素素身后的苏双心里头也晓得了事情的缘由,便冷笑一声,“怎么?来讨公道来了?” “江狗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素素又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朝着江漓漓砸去,“欺负一个小女孩儿?你可真是有脸了啊!” 江漓漓一把扫开那个堪堪要砸到自己脸上的雪球,面色阴沉,”臭丫头你快给老子滚远一些,老子做事什么时候由得你插手了?“ 素素又捧起一个雪球朝着江漓漓砸去。 江漓漓满脸怒气,咬牙切齿地说:“滚不滚?不滚老子将你丢出去信不信?天寒地冻你直接等死吧!” 素素昂起头,“来啊,你将我丢出去啊!” 江漓漓脸色变换了半晌,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你,总有一天要叫你好看!“说罢啪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素素满脸得意,朝着身后的苏双咯咯笑,“瞧见了没有?以后他要是再敢骂你的话你就只管揍他!他也就是嘴里说说,其实半点本事都没有!“ 苏双捂着嘴笑,低声说道:“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他要是敢还手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报仇!听见了没有?” “还是不敢。” 素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诶你这丫头真是没救了,算了,你以后别去招惹他就好了。他有病,很严重的那种。“ 苏双点点头,”素素姐,你真的天南地北都走遍了吗?“ “那是,不是我吹,若是我识路的话,这成安的大小地方我都比你要熟悉得很喽!” 。。。 在房间里边骂了半晌,江漓漓吃了一口茶,忽而又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一阵火大,猛地推开房门,“谁?!” 开门之间司马兰与秦淑珍领着鼻青眼肿的苏锦站在院子里,身后似乎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丫鬟杂役。 江漓漓双手抱胸,冷笑一声,“哟,一个个找上门来了?也甭说别的了,人就是我打的!” 秦淑珍有些为难,问道:“你打你弟弟做什么?” “不知死活呗!”江漓漓满不在乎,“若是在外边没砍下他两条腿都是好的!” 苏锦抬头望着司马兰,“娘亲,你看他!” “看你奶奶!”江漓漓骂道:“少躲在别人身后装犊子,有本事你来,老子让你一只手一条腿,把我打死了算你的本事!” 苏锦哼了一声,埋下了头。 秦淑珍一看没办法,正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司马兰突然笑道:“两个孩子打架不算什么,孩子嘛,难免,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苏锦忽而抬起头来,“可不是小事!” 秦淑珍微微皱眉。 司马兰便问道:“那是什么事儿?” “他骂我父王!骂我父王生的孩子没有屁*眼!” 司马兰愣了愣,咯咯娇笑,冲着江漓漓道:”你这孩子,你这不是连同你自己一道也骂了嘛!“ 江漓漓撇撇嘴:”你少放屁吧!他爹可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末了又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做我爹?我做他爹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就只听人群一阵哗然。 司马兰一脸惊讶,可眼神之中微微透着一丝笑意。 秦淑珍慢慢超前走去,走到江漓漓面前站住了脚步,猛地一巴掌甩在江漓漓脸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周遭寂静。就连司马兰也愣住了,她原本就只是为江漓漓贴上一个目无尊长的标签,可没想到秦淑珍做得这么决绝! 江漓漓微愣之后,瞳孔猛缩,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一翻手将虎魄刀拿在手上,抽出一截亮白的刀身! 便有刀意在江漓漓周身弥漫开来,一只巨口从刀身上爬起来,凶恶狰狞地朝着秦淑珍张牙舞爪! “夫人小心!“ 所有人也没想到江漓漓会做出这副模样,尽数提心吊胆! 可秦淑珍未曾有半分移动。 江漓漓面色沉如深渊,微微抬头,阴狠的眼神对上的是秦淑珍满眼怜爱。 这模样,像极了王寡妇。 宠溺。 江漓漓与秦淑珍对视了半晌之后猛地将虎魄刀甩入刀鞘,微微侧过身子朝着院子里的众人骂了一声滚! 转身走进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之后江漓漓蹲在了地上。 他忽然很想王寡妇。 逆凡生 第八十八章 白雪明媚 http://.biquxs.info/ 晚饭没去吃,就只是叫了一个丫鬟端了一些干粮过来,江漓漓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格外沉默。 都说悲春伤秋,可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夜里江漓漓着实有些感伤。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甚至对这些有些淡漠,他蛮自私的。 可是今日望见秦淑珍的眼神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王寡妇。 不知不觉已然离家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眼看着就要到春节了,不晓得王寡妇一人在张家寨子里边要怎么过,江漓漓只希望彭老九那个老光棍能够懂一些道理,就算是跟王寡妇吵一整天的嘴也莫要叫她受了寂寞。 不多时素素捧着肚子打着饱嗝慢悠悠地走了回来,还趾高气扬地叫一个丫鬟给自己去准备洗脚水去了,她倒是比江漓漓更像是这南阳王府的家里人。 素素向来没心没肺,看见江漓漓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哟了一声,小跑过来,“怎么?你一个人装什么深沉呢?这里又没有旁道的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是一副什么模样的人么?“ 江漓漓懒得理她。 素素嘿嘿一笑,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江漓漓旁边,双手靠在桌子上,稍稍将头往江漓漓那面贴了贴,望着江漓漓的脸说道:“听说秦姨今日打了你,怎么?疼不疼?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巴掌印没?” 江漓漓自顾自地咬着一块肉干,素素忽而伸出双手捧住江漓漓的脸颊,生硬地将江漓漓的脸转过来,“呀,还真有一个巴掌印子,打这么重?” 江漓漓皱着眉头将素素的手甩开,“你有病吧你!莫挨老子!“ 素素咯咯笑,“可把你给能的,不就是挨了一巴掌么?又不是多重的伤!前些天在洛阳你被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怎么不做出这么模样,你就是矫情!”笑过了之后素素突然声音低了下去,“况且秦姨是你娘,你娘打你怎么了?又不是外人。” 江漓漓正准备反驳说秦淑珍不是我娘的时候忽而瞥见了素素有些低沉的脸,便收住了口。 素素将头埋在臂弯上,只露出半张脸来,皓齿,明眉,鼻尖上稀微两三点雀斑俏人的很。 似乎,很可爱。 江漓漓不晓得怎么安慰人,从来都只是旁人安慰他,别人伤心失落他向来就只是呆在旁面看笑话,可这会儿他觉得有些麻烦。或许能换一个词儿叫做难受。 江漓漓想了很久,想将手放在素素毛茸茸的脑袋上的时候素素忽而一个咋呼弹了起来,吓了江漓漓一跳,“一惊一乍你要死啊!“ 素素指着江漓漓的手问道:“江狗你刚刚想趁我靠在桌子上的时候做什么?呀!你想非礼我!” 江漓漓脸一红,“神经病啊你!老子非礼你?你也不看看你生得一副什么模样?又穿的像一个活生生的肉包子,还想叫我非礼你?我就算是去非礼外头五六十岁的寡妇也不会对你动半点念想!” 仍然是觉得自己这番话没有说服力,江漓漓又细细碎碎地念叨道:“况且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一副模样,好吃懒做,没事还喜欢唱那种五音不全的曲子,自己不觉得难听么?况且你说说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儿?成天抠脚丫子,抠完了你还。。。” 素素一把拍在江漓漓的脑袋上,或许是因为冷风素素的脸有些红,“你还说!” 江漓漓愣了愣,猛地转过脸去不想再去理会她。 才只是过了半晌,江漓漓忽而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心里一个咯哒猛地跳了起来。手往后颈一掏,全是冰凉的白雪,”臭丫头你是不是不晓得死活了?“ 素素看着江漓漓上窜下跳的模样咯咯笑,“叫你说我!还说不说了?” 江漓漓哼了一声,“懒得管你,总有一条要叫你好受的!” 素素拍拍手,“我才懒得理你呢!我去洗脚睡觉去了!” “趁早多洗两次,免得以后你抠脚丫子整个房间都臭了!” “呸呸呸!你才臭呢!”素素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鬼脸,随后蹦蹦跳跳进了房间。 等到素素跑进房间里边之后就听见了‘抑扬顿挫’的歌声,江漓漓就苦了脸,心想自己还真算是一个好人才没将素素的嘴给缝起来,又依稀望见院子外边透出了一个小脑袋,便敲了敲桌子,咳了一声。 苏双犹豫了半晌,从门后走了进来。 “你又来做什么?被我骂得不够惨还想再来讨一顿骂?” 说到这个苏双脸就红了,低着声音说:“哥,我是来找素素姐的。” 江漓漓愣了愣,“你倒是跟她玩的来,听见没有,她才房间里边唱歌呢!说不定还在泡脚,屋子里的脚臭味可有你受的!” 苏双低着头说道:“哥你尽瞎说。”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说了我不是你哥,你少在我头上戴帽子!” 苏双连连应是,犹豫了半晌又道:“哥,,不是,听说你被母妃打了,还疼么?” “去找那丫头就去找!少在这里烦我!”江漓漓面色沉了下来,“不然就滚!” 苏双脸色有些难看,点了点头之后走进了素素的房间里边,歌声骤停,随后就听见一声尖叫,叫声刚落下就有一只鞋子从窗户里边飞了出来,“江狗你要死啊!来人了你也不说一声!” 江漓漓一脚将那鞋子踢飞,“滚蛋!” 又听见房间里边的娇笑声,“看见没有,下次他再凶你你就那鞋子抽他!他也就只敢说说罢了!” 觉得再在这个院子里边待不下去了,江漓漓哼了一声抱着刀往院子外边走去。 这会儿天色阴了下来,可在白雪的映照下恍恍如白昼。 才只是刚走出院子门转过一个弯儿就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走来,是绿蚁。 江漓漓讥讽道:“怎么?一个个来?生怕我受不住这气跳井自杀不成?得了您放心,就算这南阳王府的人都死光我也不会想不开,哪里来的您会哪里歇息去吧!” 绿蚁生硬地笑了笑,“殿下还在生夫人的气!” “不气!有什么好气的!比起跟我娘两人在村子里边受人欺负的事儿来这算什么?”江漓漓猛地一脚踢翻了一团白雪,“没爹的人活该受人欺负!寡妇活该受人欺负!” 绿蚁咬紧了嘴唇,“殿下是在生气。” 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绿蚁一眼,呵呵笑了一声,转头正欲走。 绿蚁连忙跟了上去,“其实夫人打你那一巴掌心里边也是极为难受的。“ 江漓漓顿下脚步微微抬起眼帘望着她。 绿蚁又说道:“只是夫人若是不那样做的话就难免殿下被人诟病,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殿下好。“ 江漓漓呼出了一口长气,”成了成了,一件事儿翻来覆去地说有意思么?“ “殿下不生气了?” “没生气!” “真的?” “真的!” 绿蚁点点头,朝着江漓漓笑了,忽而又问道:“殿下。。” “我说成了!”江漓漓声音猛地拔高了,“听不懂是不是?” 绿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离开的时候忽而又顿住了脚步,“殿下。。” 江漓漓脸色阴沉,“还有事儿?” “我是说,殿下,若是您有时间的话去见一见夫人,夫人这些年过得很苦。你来了,她很高兴,可我晓得,她心里好像比以前更苦。”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甩下一句‘到时候再看’之后大步走远了。 绿蚁望着江漓漓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屋檐上一片苍白,白得像被人撕碎的棉花落在了被,明媚阳光照耀的泥土里。 逆凡生 第八十九章 啼笑皆非 http://.biquxs.info/ 自打虎魄刀的刀灵白虎在那洛阳吞噬了那条青蛇头顶的一个隆起之后就一直沉寂了下来,虎魄刀也黯淡无光,除去依旧锋利之外再无其他的异象。 这天清晨不见白雪纷飞,就只有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江漓漓一人在院子里边练刀,而院子外边站着五六个屏声静气的丫鬟。 这个时候应当是丫鬟们来打扫院子、准备热水洗漱的时间。可听闻这殿下刚来王府第一天就将郡主骂哭,又狠狠揍了一顿二殿下,这会儿哪里敢来打扰?生怕惹恼了这位脾气古怪的殿下就只能一个个站在院子外边等待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在江漓漓的刀意之下,整个院子里的积雪如天花乱舞,水墨纷飞。 六千刀已然练完,江漓漓微微闭上眼睛,沉寂良久之后睁开眼睛,望着院子外边站着的丫鬟,便道:“看我做什么?我生得好看么?“ 推搡之后一个稍微年长的侍女走了过来,微微一礼,“先前殿下在练武,奴婢不敢打扰,就只敢站在门外等待。“末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殿下如今需要沐浴么?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温水。” 江漓漓点点头,正欲回房的时候又转头道:“太阳没晒屁股的时候那丫头是不会醒的,起床气还重的很,若是你们吵醒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一众奴婢连连应是。 在江漓漓的房间左面有一间隔房,房间里边有一只极大的水池,池水微微冒着热气,水面上还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瓣。江漓漓撇撇嘴,嘀咕道:“洗个澡都有这么多的名堂,毛病!” 随即准备宽衣解带,忽而听闻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眉头一挑,抽出虎魄刀转过身去,没想到身后是两个被吓了一跳的丫鬟。 江漓漓便收了刀,皱着眉头问道:“我洗澡,你们两个跟来做什么?” 那丫鬟松了一口气,“奴婢是来伺候殿下沐浴的。” 江漓漓愣了,“我洗澡你们伺候什么?难道还给我脱衣搓背不成?” “正是。” 这会儿江漓漓倒是吓了一跳,微微脸红,跳着脚骂道:”你们两个有毛病吧!老子洗澡要你们两个在旁边做什么?不嫌丢人啊!快滚快滚!“ 另一个丫鬟心里觉得这大殿下似乎没有旁人说的那么不通情理,胆子也稍稍放大了一些,拿捏着分寸小心翼翼地回道:“只是殿下,若是奴婢现在离开了的话只怕会被管事大人误以为奴婢们怠慢你了,到时候要领罚的!“ 江漓漓哼了一声:“屁,那个死胖子?我管你们领不领罚?若是还不走老子就要罚你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又望了一眼江漓漓脸上的红润,噗嗤一笑,施了一礼道了一声诺,这才离开。 江漓漓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脱了衣服扑腾一声跳下水,只觉得自己身体的疲乏都舒缓了不少,心想这王府里边的澡堂还是比客栈里边的要舒服多了! 想了想江漓漓一把将头埋进水池里边,咕噜噜地吹着气泡,实在是憋得不行才猛地从池子里边窜出头来! 只是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回过头来望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抱着衣服吓了一跳。 江漓漓同样吓了一跳,骂道:“干嘛呢?你敢偷看我洗澡?还想不想活了?” 那丫鬟不是先前那两个,心里慌神儿,连忙回话道:“殿下,奴婢是为殿下来送衣服的!” 江漓漓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衣服进来,得,白白让人占了便宜。越想越觉得恼火,转头一看那丫鬟竟然还在原地,又骂道:“放下衣服走啊!你还想看老子看多久?没屁股没胸的丑女人还想占老子多少便宜?放下衣服快滚蛋!再看我将你那双眼珠子给挖了!” 那丫鬟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里边落着稀微的泪水,显然是将江漓漓的话当真了,竟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略微颤抖,“殿下,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江漓漓傻眼了,奶奶的,这是赖着不走了么?一门心思地想让这丫头赶紧离开,江漓漓便阴恻恻地骂道:“你还不走?那你就别走了!等老子洗完澡就将你挂在墙上乱刀将你砍死,不!先砍胳膊,再砍大腿,叫你生不如死!最后再将你丢到荒地里边喂野狼!你走不走?!” 那丫头惊慌之中哪里听得懂江漓漓话里边的意思?听完江漓漓这一番话之后吓傻了,竟然磕起了响头,一面磕头一面大声求饶,“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殿下不要杀奴婢,奴婢以为为殿下做牛做马,做马做牛,求求大人不要杀奴婢!” 在房间外边等候的丫鬟们一听屋子里边传来的话便同样吓傻了,原先晓得这大殿下虽然说话难听,可说到底就只是一个对男女之事十分害羞的少年罢了,便怂恿这醒来的小丫头进去送衣物,想逗逗这个丫头,可哪里晓得这丫头不晓得做错了什么事儿,竟然叫殿下喊打喊杀了? 情急之下派了一个丫头去找管事,自己同另外一些丫鬟连忙冲进澡堂求情。 这边江漓漓为难得很,心想自己不就骂你几句么,至于么?正准备好声好气地说自己不杀你,你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窸窸窣窣地响声,竟然冲进了一群丫鬟,想也没想这些丫鬟扑腾一声直愣愣地跪在地上,“殿下,巧儿是新来的,不懂事儿,您饶了巧儿吧!” 紧接着江漓漓就成为而来吓傻了的下一个人,回神之后咆哮道:“你们有病啊!老子洗澡呢!洗澡!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不要清白了啊!?快滚蛋!” 这些丫鬟只以为江漓漓这么恼火只怕是非要杀那个丫头不可了,连忙开始磕头,一时之间澡堂里边响声不绝于耳! 江漓漓这会儿是真想杀人了! 。。。 那面管事听到了江漓漓要杀一个丫鬟的时候心里咯哒一声,心想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惹到了那位祖宗?正准备跑去江漓漓的院子里边为那个丫头求情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想了想赶紧跑到了秦淑珍的房间外边。 “夫人!夫人!” 绿蚁推开门,看着这胖管事火急火燎的模样不解地问道:“袁管事,怎么了?大清早的出什么事儿了?” 这姓袁的胖管事头顶上热汗不断,“绿蚁啊,你快叫叫夫人,大殿下要杀人祭天啦!” 绿蚁愣了愣,“当真?” “诶哟我的姑奶奶,小的哪里敢骗你啊!”袁管事心急如焚,“您快去叫夫人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那你怎么还不去求情?” “哎哟我哪里敢啊,大殿下性子古怪,说不定连我一同杀了!姑奶奶啊,您快去通知夫人吧,那丫头是新入府的,身世清白,模样水灵儿,若真是被杀了的话可真是造孽了啊!“ 若是旁人的话绿蚁是不会信的,可跟江漓漓同行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晓得这事儿江漓漓是做的出来的,又看着这袁管事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便赶紧跑进房间内,“夫人,夫人!” 秦淑珍这天起得极早,正坐在窗边吃茶,脸上时不时露出笑意,看样子心情极好。这会儿听见绿蚁的喊声便回过头来笑问道:“绿蚁怎么了?什么事儿?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 绿蚁连忙解释道:“夫人,大殿下要杀人了!” 秦淑珍愣了愣,“杀谁?” “杀一个刚入府的丫鬟,您快去看看去吧!” 秦淑珍一听这可不得了,虽然想着说是不是那个丫鬟不晓得轻重惹恼了江漓漓,可教训一顿就好了,可不能真杀了啊! 于是连忙披上披风火急火燎地往外赶。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了江漓漓的院子前就看见围了密密麻麻一圈人,而屋子里边传来重重的哭声与喝骂声,想着说这确实不像是开玩笑啊! 旁面的丫鬟杂役门望见秦淑珍来了之后连忙小碎步让出了一条路,齐齐躬身行礼,“夫人。” 秦淑珍摆摆手,沉声问道:”里边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丫鬟回道:“只怕殿下是下了狠心了,进去了十几个丫鬟求情都无济于事!” 这会儿司马兰听见了风声带着环儿也赶紧跑了过来,道:“姐姐,您看这可不能叫孩子真杀了那个丫鬟啊!传出去的话我南阳王府的脸面可就没有了啊!” 秦淑珍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加快了步子连忙往里边走去。 。。。 这边江漓漓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水里边只露出一个头来,刚才一声大声的喝骂叫这些丫鬟都停下了哭喊声,这才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没想杀她,我就吓唬吓唬她,叫她快些出去罢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些,叫我好好洗个澡?” 一个丫鬟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说的是实话么?” “实话实话实话!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江漓漓刚不耐烦地准备骂人,又看着那些丫鬟眼神之中的畏惧之色,便叹了一口气,“真的,真的,你们能不能出去?你们能不能出去?还要偷看我偷看多久?” 听到这话儿一个丫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其他丫鬟也乐了,便道:“原来是我们误会殿下了,那殿下,咱们就先离开了!” “快一点儿!” 江漓漓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可眼看这群丫鬟站起身来正欲离开的时候,又看见一个肉乎乎的身影冲了过来。那身影似乎是踩上了什么东西,刺溜一声在地上滑了几十步的距离,最后倒在了池子旁边! 是袁管事。 袁管事双手扒拉着池子边,哭嚎道:“殿下,您饶了巧儿那丫头吧!那丫头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将她当作一个屁给放了吧!” 江漓漓嘴唇哆嗦,又看着风急火燎挤进来的秦淑珍、绿蚁一伙人,竟然连半点解释的念头都没了。 秦淑珍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心想这孩子怎么沐浴都要叫这么多人在旁面?正欲叫身边的丫鬟赶紧离开,等江漓漓沐完浴之后再做打算的时候忽而听见外边一声喝骂:“江狗你那里瞎嚷嚷什么呢?大清早的要死啊!” 就只见素素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望着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她,顿时就从迷糊中惊醒了。再一看江漓漓正在池子里边洗澡,当即面红耳赤,伸手捂住了眼睛,”江漓漓你要脸不?洗个澡叫这么多人来看你!你变态吧你!“ 随后素素眯着眼睛从旁边扒拉了一个小木桶直接朝江漓漓砸去,又捂住眼睛快步跑了出去! 江漓漓昏沉的头被那木桶一砸之后直愣愣地沉入了池子里,心如死灰。 依稀听见有人在叫殿下!殿下! 殿你奶奶祖宗十八代,那老头说的对,这南阳王府我根本就不该来,江漓漓心想,活着好像没多大意思了。。 。。。 逆凡生 第九十章 早茶 http://.biquxs.info/ 在中堂的一个装潢严谨的大堂里边,司马兰正在低声笑,“姐姐,漓漓那孩子还真是惹人喜爱,你瞧瞧看着才只是多久的时间?这孩子可就闹出不少事儿来!” 秦淑珍微微抿了一口茶,“乡野里边呆惯了,对王府里边的这些规矩有些抵触倒也是正常的。若真是半点异样都没有,那才是怪了!” 司马兰点点头,“自然如此。” 两人如同相交多年的好姐妹一般在融洽交谈,时不时传来惹人心热的笑声,忽而听到一个丫鬟喊道:“夫人,二殿下与郡主来了。“ 连忙正了正脸色,望着跑了进来的双儿秦淑珍就笑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苏双甜甜一笑,没回话。 司马兰道:“姐姐莫要宠她,若是真没有了规矩这妮子不晓得要多放肆。” “总归是小孩子,肆意一些也无多大过错。” 司马兰道了一声姐姐说的有理之后就没再反驳。 苏锦走到了司马兰的旁面没说话,挑拣了一个最大的果酥放在苏锦的手里之后司马兰又问道:“对了,漓漓那孩子怎么还没来?难道丫鬟们没有同他说要来吃早茶这回事儿么?” 一个丫鬟回道:“已经通知了,只怕已经路上了。” 秦淑珍道:“方才那事儿只怕他还没缓过神,就由着他。” 说到那件事儿司马兰就噗嗤一笑,望着苏锦疑惑的双眼之后拍了拍苏锦的脑袋没做声。 正准备叫丫鬟去催一催的时候忽而传来一声吆喝,“大殿下与素素小姐来了。” 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满脸火气的少年,身上穿着锦衣玉服,头顶上还扎了一个小发髻,令人眼前一亮。似乎是觉得这身衣物实在是难受得紧,江漓漓浑身不自在地微微摩挲着,脚步便显得有些不自然。 可望见江漓漓的第一眼,秦淑珍便笑了。看着素素躲在江漓漓身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秦淑珍便朝着素素招了招手,“素素,来秦姨这儿。” 素素连忙小跑过去,“秦姨今日又好看了些!” “这丫头。。。” 江漓漓撇撇嘴,心想这黄毛丫头献媚的本事还真是半点不比王善差,又环视了整个中堂一周,江漓漓便道:“成了,来也来了,还要做什么直说吧!做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说着秦淑珍叫所有的丫鬟离了江漓漓的院子之后江漓漓便再没有了半点洗澡的心思,擦干身子之后就又觉得完了。那名作巧儿的新来丫鬟拿来的衣物不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而是王府里边量身定制的锦服。这他哪里会穿啊?思忖良久之后就只穿上了几件内衣,正想着趁着外边无人溜回自己房间里边的时候却被那巧儿逮了一个正着。 “殿下,您怎么。。。?” “要你管!”江漓漓刚甩出一句这样的话儿之后就看见巧儿眼里噙着泪水,心想这娘们真是烦,便只好说:“那衣服我不喜欢,我穿我自个的。“ “可殿下今日要去中堂吃早茶啊!不穿那一套衣服怎么行?” “不去!“ “可殿下不去的话袁主管就要罚巧儿了。。。” 江漓漓颇为头疼。 他是真不想去那什么中堂之地吃早茶的,一来他不大喜欢这种规矩,二来是真的对茶不大感冒。更不用说方才就经历了那事儿,心想这屋里屋外的丫鬟只怕都在偷笑自己,这就更不愿意前来。只是耐不住这丫鬟泪眼熏熏的模样,生怕她一个不好就又跪在地上要死要活,无奈之下就只能答应了。 由着巧儿服侍自己穿上那一套衣物,又任凭她给自己梳了一个不高的发髻,江漓漓望着镜子里边的自己的模样陌生得很,心道这狗屁王府自己还真是不该来! 刚走出门就看见素素吃惊的模样,”看不出来啊江狗,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你在这儿做什么?怎么这王府的环境与外头不同,你也就转性子了么?竟然起得这么早?“ 素素便苦了脸,“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你大清早地闹腾。。。。” 说着素素就红了脸,江漓漓也就恼了。 。。。 这时候江漓漓满脸的不耐烦,又问了一声还有事儿? 司马兰笑道:“既然是吃早茶,总得吃过一杯茶吧。” 江漓漓一仰头将一杯茶吃完,“这回成了吧!” 苏锦在旁面嘀咕了一句:”做给谁看呢!哪儿有这么吃茶的?囫囵吞枣!“ “哟!”江漓漓耳根子不错,听见了苏锦的这一声嘀咕,撇过头去望着苏锦揶揄道:“这回胆子大了敢插嘴了?怎么?昨儿个没叫你长记性?” “你!”苏锦握紧拳头,眼神凶狠。 “我什么我?”江漓漓不屑地说道:“你昨儿个来扯麻烦我就说过,我让你一只手一条腿,能把我打死就是你的本事!” 眼看这苏锦正欲反驳,司马兰厉声呵斥道:“锦儿!我怎么给你说的?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跟你哥哥吵嘴?不晓得长兄如父的道理了么?!” 苏锦满脸委屈,道了一声娘。 江漓漓倒是乐了,”听见没有?我是你爹!“ 这话落下之后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苏锦更是气得脸色反白! 江漓漓笑够了之后懒得再跟苏锦废话,免得一不小心将苏锦气得嗝屁了就惨了,便道:“该没谁说话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秦淑珍无奈地笑了笑,“漓漓,什么事儿这么急?就不能在这儿多坐一会儿么?” “有什么好坐的?看着就烦!”江漓漓哼了一句,转头朝着素素招招手。 素素有些愣,“干嘛?” 江漓漓嗤笑道:“什么干嘛?你还真想在这儿吃茶?你能吃出什么味儿?” 素素不乐意了,”叫你管。“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也懒得管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秦淑珍突然说:“对了漓漓,明日应当有闲暇时候吧,明日同我一起去成安游玩好不好?” 江漓漓讥笑道:“你倒是选的好时节,天寒地冻你叫我跟你去外头游玩?没时间!“ 秦淑珍勉强笑了笑,“其实也算是一个赏雪茶会,会有蛮多的贵人要来的,还有许多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真不去么?” “不去!” 秦淑珍犹犹豫豫了半晌,”还是去吧,毕竟。。“ 江漓漓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望着她,“你要叫我说几遍?若是想去你便去好了,莫要扯上我!我没你这闲工夫!“ 秦淑珍一时之间不晓得作何回答,素素在秦淑珍旁面喊道:“江漓漓你怎么说话呢?就不能说两句好话么?” “你个黄毛丫头管得可真多!你少在旁人面前充大头,老子懒得理会你你莫要得寸进尺!” 素素正欲又说叨两句的时候秦淑珍拉住了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素素觉得有些不解气,便嘀咕了一声,“秦姨你别惯着他,他这人就是讨厌得很!只管打他,他就老实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将鞋帮子抽在他身上看他敢不敢还手!” 秦淑珍又摇了摇头,望着素素一副理所当然的眼神,竟然有些羡慕。 一看没人再说话,江漓漓便耸耸肩,刚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小跑过来,一把捏着了他的脸,哇哇地大笑:”这就是我侄儿吧!这模样生得还真是不错!“ 江漓漓一把将他的手拍开,骂道:“你有病啊!老子认识你?滚蛋!” 那大汉愣了愣,忽而有大笑了两声:“这脾性还真是像极了王爷,不错不错!” 江漓漓推开那大汉,恼火地盯着那汉子,没说话。 “这小子还生气了!哈哈!” 秦淑珍捂着嘴笑,“漓漓,这是你尉迟叔叔,跟你。。。跟王爷是一起上战场的铁兄弟,还不快叫叔叔。” 姓尉迟的大汉性子粗心思细,从秦淑珍的话里边就听清楚了一些别的意味,又看了一眼江漓漓之后才摆摆手笑道:“夫人可莫折煞我了,我哪里敢与王爷称兄道弟?无非就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兵卒子罢了。” 秦淑珍饶有兴趣地反问道:“若是尉迟将军都只是兵卒子,那大隋岂不是八山武人遍地有了?” 尉迟哈哈笑,没再反驳。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会这摊子事儿,往门外走了几步之后忽而转过头对着秦淑珍说了一句我走了! 秦淑珍愣了愣,忽而笑了,有些喜极而泣的意味,偷偷摸了摸眼角,“行行行!” 江漓漓撇撇嘴,嘀咕了一声矫情。 尉迟略微有些疑惑地望了秦淑珍一眼,旁面司马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孩子自幼流落在外,这会心里只怕委屈得很,心结还没解开。” 尉迟点点头。 秦淑珍擦干眼角了泪痕只有略微歉意地朝着尉迟笑了笑,“叫将军见笑了。” “无事无事。” 既然江漓漓走了之后也没有多少吃早茶的心思了,便示意几个孩子离开之后,秦淑珍便问道:“对了,尉迟将军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我这王府拜访呢?你不是与王爷是办事去了么?” 尉迟还未说话司马兰就笑道:“姐姐真是傻了,尉迟将军若是回来了,只怕也说明王爷不日就要归家了么!” 秦淑珍失笑道:“你看我这脑子。” 尉迟道:“王妃说的没错,公事已经处理得格外顺利,如今已经完成了,我也就比王爷先行一步罢了。其实今日我才刚到成安,还是听说了王爷的遗子归来了的消息,连忙来看看我这侄儿长得什么模样,连我家妻儿都不晓得我归来的消息。” “尉迟将军还真是有心了。” 尉迟摆摆手,“既然见过了那孩子我也就不再多做停留了,我就先告辞了,免得我家妻儿挂念。” “自然如此。” 。。。 尉迟走了之后秦淑珍仍然叹了一口气,司马兰问道:”怎么,姐姐?王爷就要回来了姐姐不开心么?“ “不是,还是因为漓漓的事儿。“ 司马兰道:“姐姐也真是的,既然孩子不想去的话就莫要强求了,免得孩子心生恶感就更不好了。” “还是想让他多出去走走吧,认识一个玩伴也是好的。成天呆在院子里边不算什么好事,况且我爹也想见过他。” “原来如此。”司马兰想了想道:“放心吧,今日漓漓来这儿的时候不也是一副不喜的模样么?可还不是来了?要不然就叫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素素。” “对,那女孩儿不是说自己本事高么?就叫她硬拽着漓漓去呗。” 秦淑珍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 端起了旁面一壶茶却发现茶已经凉透了。 逆凡生 第九十一章 臆动 http://.biquxs.info/ 从那间屋子里边出来之后江漓漓没想着要回自己的院子,确实是院子里边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再不用说巧儿那个蠢丫鬟只怕还在院子里边,这会儿他望着巧儿那丫头就有些头疼。 漫无目的地在外头转了一圈之后突然听见后面一声喊,回过头来望见的是素素。 “怎么了?没再吃茶么?”江漓漓嘲弄了一声。 素素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江狗,你快给我教训苏锦那个小子。” 江漓漓饶有趣味,“怎么?” “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问了一句之后江漓漓又笑道:“也有人能欺负你?” “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成不成?“素素大声埋怨,“老张说过要叫你照顾我的!“ “可张九龄那老头可没说要叫我给你打架!”江漓漓笑了一句,望着素素就要发作之后便连忙道:“成成成,你倒是说说看那苏锦怎么欺负你了?” 素素娓娓道来,就在素素与苏双一道从那大堂里边说说笑笑地走出来的时候,跟在后面的苏锦忽而喊道:“苏双,你跟这个丫头有什么好说的?今日的课业做完了么?” 苏双愣了愣,道了一句没呢。 “没还不赶快去写?”苏锦大声喊道:“跟一个乡野来的丫头有什么好说的?” 素素一听这话儿便来火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苏锦嗤笑道:“我说的不对么?你不是乡野来的丫头么?不晓得一点规矩,举止言行如此粗鲁,也就是伴着江漓漓那混蛋才能进我们王府,否则也就是一个为人打杂的命!” “哥,你别说了!”苏双反驳道:“我就看素素姐蛮好的!” “你晓得什么?”苏锦冷哼道。 素素气得脸色铁青,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恨恨转身就走。 江漓漓听完哈哈笑,“我瞅着他说的没错啊,你不就是一个乡野来的丫头么?又没说错!“ 素素一把在江漓漓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江狗你要死啊你!我现在都被人欺负了你竟然还在说风凉话,你就不晓得为我出出头么?” “怎么出?”江漓漓反问道:“叫我将他杀了,然后将尸体剁碎丢到荒郊野外喂狼?” 素素犹犹豫豫,”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又被秦姨甩一巴掌!” “少提这事儿!”江漓漓有些恼。 素素撅噘嘴,“对了江狗,你怎么不待见秦姨啊?我觉得秦姨这人蛮好的啊!况且她还是你娘亲哩!” “你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你个丫头片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唠叨。还有,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事儿,我的事儿哪里轮到你来管了?“ 素素气呼呼地哦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声小气,抬头又问道:“那苏锦那事儿怎么办?他欺负了我你总得做做样子吧!“ 江漓漓哼了哼,“这也是你自找的,没事儿你理会他们做什么?反正你这辈子的出息就只是呆在房间里边吃吃喝喝了,这不都实现了么?你就继续呆在房间里边,反正也有丫鬟伺候,别理会其他人不就成了?” 素素可劲在江漓漓后背上拍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屁哩!谁说我就是这点儿出息?老张说我是做女皇帝的命!“ 江漓漓愣了愣,”他什么时候说的?“ 素素吞吞吐吐,“我六岁那年他吃醉了酒躺在垃圾堆里边说的。“ 江漓漓哈哈大笑,“这你也信?” 素素恼羞成怒,“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喽!”江漓漓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抬起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喂,江狗,你去哪儿啊?” “四处转转。“ “那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你自个回房子里边呆着吧你!” “那也不能整天都在房间里边呆着不是?总得出去透透气吧!反正我不管,我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能甩下我!” 沉默了良久,素素忽然说道:“江狗,你有没有发现你穿这身衣服特像一个人?” “谁?” “成叫花啊!那天咱们两个在路上遇见成叫花的时候他坐在马车里边可不就是这副模样么?咯咯,也就是他是个和尚,带着一个帽子,你头上梳了一个发髻罢了!” “你提他做什么?他一辈子也就是要饭的命,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成叫花生得比你好看哩!” “放屁!” —————— 第二天没有下雪,可外面的世界仍旧是一片素白。 尽管院子里边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了,可站在院子里边仍然是觉得有寒气从脚底板朝上蔓延。 早就说过了成安冷,可江漓漓没想到的是这么冷的天素素竟然起得极早,望着站在院子外边的素素江漓漓有些不可置信,使劲揉了揉眼睛之久就听见素素的骂声:“江狗你要死啊!” 江漓漓讥笑了一声,“看来这南阳王府还真是一个好地方,竟然改掉了你这个睡懒觉的毛病!” 素素哼了一声,“睡不着。” “床不软么?” “就是太软了才睡不着,睡着睡着就想起了老张,不晓得他在哪个地方睡觉。” 江漓漓嘿嘿一笑,”说不定张九龄不要你了,这会儿少了你这个拖累之后正躺在红楼里边吃花酒呢!“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素素刚准备开骂,随后又觉得自己跟江漓漓置气似乎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儿,便哼了一声之后转过身去,“懒得跟你说!“ “你以为我乐意给你废话么?”江漓漓推搡了素素一把。 地面上有些滑,素素被江漓漓推了一把之后险些摔倒,堪堪站稳之后气呼呼地道:“干嘛?” “我练刀了!“ “好好说不成么?”素素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子里边走去,嘴里还不肯歇下来,”非得要推一把,要是我摔倒了怎么办?“ “穿得跟着馒头似的能在地上摔破皮?”江漓漓嗤笑了一声,又连忙打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吵了,再吵我给你丢出去!” 素素刚涌在喉咙里边的话被江漓漓给压下去了,噘着嘴嘟囔一声,“就你有理,你说我就能说,我说你就不成,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江漓漓练刀,可还没看多久就只觉得清晨的风吹得脸有些生疼,连忙又躲进了房间里边,只开了一扇窗望着窗外。 “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为何不多睡一会儿?”一个年长的丫头端着一盆热水放在了房间里边,将毛巾润湿之后递给素素,“起床的时候也不唤奴婢一声,奴婢也好为您更衣。” 素素接过毛巾先是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随后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又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抬头纹那丫鬟,“你说我这脸是不是糙得很啊?” “小姐可莫说笑了。”那丫鬟将毛巾又洗了一下之后抬头道:“若是小姐的皮肤是糙的,那奴婢可不就成了大男人的脸了么?” 素素心里喜滋滋,“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奴婢哪里还敢骗小姐?”那丫鬟笑着说道:“小姐的皮肤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了,就连郡主也比不上小姐哩。” 素素眼睛里边都要乐出花来。 那丫鬟忽而问道:“小姐跟殿下的关系很好么?” 素素愣了愣,”不晓得,他总说我蠢,说我是个黄毛丫头,丑的很,还说什么有朝一日就要将我丢在路边再也不带我上路了。“ 这丫鬟眯着眼睛笑,“殿下说的都是假的哩。” “是么?”素素偏过头来看着这丫鬟,有些不敢相信。 “您想想啊,殿下脾气古怪,这个府邸里边就只有您敢对他打打骂骂,你看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殿下早就收拾他了!那些说小姐蠢和丑的话都是说的反话,小姐生得这么俏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小姐是个美人坯子不是?怎么可能丑呢?” 素素听了之后精神为之一振,趾高气扬地说道:“没错,江狗他就是瞎了眼才说我丑!” “匠狗?”这丫鬟有些懵。 素素晓得说漏嘴了,心想江狗的这个外号可不能传出去了,要不然还不晓得江狗要对自己生多大的火哩!连忙吐吐舌头,换了一个话题,“你别管了,还有呢?” “还有啊——“那丫鬟故意拉长的声音,冲着素素笑道:”我看殿下是喜欢你呢!“ “呀!“素素顿时满脸通红,”你可不要瞎说!哎呀你别说了!” 丫鬟眼神含笑,朝着素素躬身行了一礼之后端着热水离开了,只留下坐在窗边的素素的心里扑通跳个不停。 。。。 那丫鬟给自己端来了一些茶点,素素一面吃一面矫情地自言自语,”哎呀他怎么能喜欢人家呢?羞死了!我可不能喜欢他,他成天对我这么不好,我若是喜欢他了岂不是被人看轻了么?对对对,没错!可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丫头你自顾自地念叨什么呢?疯啦?” 素素吓了一跳,指着站在房间里的江漓漓,“你你你,你怎么来了?你这么快就练完刀了?你肯定是练少了,等老张回来之后我就告诉老张,说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谁叫你进我的房间的?” 江漓漓撇撇嘴,“怎么?你的房间我还不能进么?要不是丫鬟说所有的早点全都端进你的房间里边去了的话,你以为我会进来闻你的臭脚丫子味道?” 素素微微脸红,“瞎说。” 江漓漓愣了,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两下素素,”你真疯了?“ ”你才疯了呢!“素素哼了一声,“赶快拿了早点就离开,少在我的房间里边碍眼!” 江漓漓这会儿累的很,又满身的大汗,懒得跟素素多说,就只想着吃过早点之后赶紧去洗个澡。 只是拿完早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身后素素低低地问了一句,“江狗,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漓漓愣过之后哈哈大笑,转身肆意地冲着素素嘲讽道:”丫头你真是疯了!老子会喜欢你?你做梦了吧?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生的什么模样!还好意思说我喜欢你?你放心好了,我再说一遍,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你!“ 素素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一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说了怎么了?我难道还说错了?“江漓漓愈加尖酸,”你还是趁着太阳不大多睡一会儿吧,免得你神志不清!我真害怕将你交给张九龄那老头的时候那老头看着你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不认账,等会我岂不是白死了?“ 素素张大了嘴,略微震惊,“你说什么?” 江漓漓有些好笑地抱着胸道:“你以为若不是张九龄手里边抓了我的把柄的话我真会带上你?成天疯疯癫癫尽知道惹麻烦。你还是点三根香求菩萨保佑张老头能快些回来吧!指不定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将你丢在荒郊野外你就等死啊!” 素素声音带着哭腔,抓起面前的一盘糕点劈头盖脸地朝着江漓漓砸去,“你混蛋你!你快滚!” 盘子是用玉做的,砸在江漓漓的脑袋上有些生疼,便火了,“丫头你要死啊你!少在我面前发疯!” 素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冲了上去将江漓漓推出房间,砰地一声锁上了房门。 江漓漓只觉得心里头火得很,踢了房门两脚,“喂,丫头你真疯了吧!” 屋子里边没声。 “好,你等着,你有本事就别从房间里边出来!你就死在里边吧你!” 转头望见一个丫鬟颤颤巍巍地看着他,“殿下,发生什么事儿了?” “滚蛋!少碍眼!一刀看了你信不信?!” 逆凡生 第九十二章 梅园暖 http://.biquxs.info/ 沐浴完之后刚出门就望见绿蚁在门口等待,江漓漓道:”你来做什么?“ 绿蚁回道:“夫人要我叫殿下去赏雪茶会呢!” “还不死心?”江漓漓眉头微蹙,“你给她说,我是不会去的。“ 绿蚁笑道:“整天呆在屋子里算什么?又不是书呆子。况且来了成安之后总得要见识一番成安的风情吧。“还未等江漓漓回话,绿蚁又问道:”素素呢?怎么没瞧见她?“ 江漓漓撇撇嘴,“别理她,今早她发疯了,到现在还神志不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嗝屁了。” “你才发疯了!“从房间里边传来一声大喊,”你才嗝屁了!你快滚!“ 江漓漓耸耸肩,对绿蚁说道:“瞧见没有?” 绿蚁觉得有些好笑,”殿下怎么跟素素吵起来了?昨日我看你们两个不是还挺和气的么?“ 正欲给绿蚁解释一番的时候江漓漓忽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便甩下一句关你屁事! 绿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走到了素素的房门前面,轻轻敲了两下,“素素?素素?怎么了?跟姐姐去外头玩么?” “不去!” 素素话语里边的置气意味浓得很,绿蚁回过头来带着疑惑地望了一眼江漓漓,得到了江漓漓满不在乎的眼神回应之后就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晓得俩孩子之间生了什么摩擦,竟然闹到了这步田地。 心想真是没有法子了,连最能左右江漓漓一二的素素都被江漓漓气成了这副模样,只怕夫人所想的赏雪茶会已经要泡汤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而听见江漓漓问道:“远不远?” “什么远不远?” “我是说那什么狗屁茶会,不说就算了!“说罢江漓漓就要进屋。 绿蚁心里一喜,连忙回道:“不远不远,坐上马车也就只是一刻钟的路程。” “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能走了!夫人正等着呢!” 江漓漓点点头,从墙角拿起那把虎魄刀背在背上正欲出院的时候绿蚁笑道:“又不是出门打仗,你背着这把刀干嘛?” 江漓漓斜着眼睛问道:”不能带吗?“ “最好不要带。” “那我就不去了!” 。。。 。。。 马车的外表有些素朴,可车厢极大,容下绿蚁、秦淑珍、苏双以及江漓漓四人之后仍然有很大的空闲地方。尽管道路上的雪还未融化,可马车行驶得异常平稳,就连摆放在车厢里边的茶水都未有半分异动,想必车夫也是在此道十分精通的‘高手’。 江漓漓坐在车厢里边一言不发,对面坐着的秦淑珍时不时看着他的眼神叫他有些烦躁。说实在的他并不是讨厌,就只是觉得这种眼神实在是过于矫情。秦淑珍似乎也察觉到了江漓漓的不耐烦,连忙不敢再看,便教起了旁边的苏双念书。 稚嫩的读书声为车厢平添了一丝生气。 江漓漓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跟秦淑珍一起来这赏雪茶会,或许是为了避开素素,或许只是为了见见世面。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希望跟秦淑珍一起去外头看看,尽管他并不愿意这么承认,但是他却这样做了。 每一个倔强其实都能有一个借口来解释,而深入到骨子里边的臆动常常是毫无由头。 绿蚁说的不错,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只觉得马车慢慢地降下了速度,片刻之后车帘就被挑开,那车夫讪笑道:“夫人,到了。” 一行人便从车厢里边走出来,就能看见一扇雅致的大门后面慢慢的冰雪梅园。 秦淑珍解释道:“这个梅园名作红砂,乃是一百多年前一个文人花了大手笔建造而成的,后来不晓得因为何事,那文人离开了成安再无音信,而这梅花却茁壮成长,也算是为后人留下了一隅佳境。每自大雪纷飞的时节,这梅园的红梅与白雪相得益彰,妙不可言。许多成安的达官显贵都会相邀来这梅园赏雪品茶,这便是赏雪茶会的由来。” 江漓漓有些不耐烦,“成了成了,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又听不大懂。” 秦淑珍笑着点点头,拉着苏双的小手便往那梅园走去。 所过之处,朱砂白雪。 不多时就能望见前方有一个大亭子,亭子里边已然站着许多环肥燕瘦的妇人,正品茶闲谈,还有不少的少男少女在亭子周围抱雪嬉戏,为这梅园增添了一丝岸然生机。 还未走进那亭子里边,便有一个身着蓝色披风的美妇人迎了上来,捧着秦淑珍的手:“姐姐今日怎么来了这红砂梅园?算算时日,姐姐大致有五六年没来过了吧?“ 秦淑珍点点头,笑道:“前些年因为一个琐事脱不开身,这会儿得了空闲,自然是要来见过诸位姐妹。” 那美妇人低头看了看兴致极高的苏双,便蹲下身来笑道:“这便是双儿吧,几年没见竟然出落得如此水灵,想必以后也是一个大美人呢!”、 苏双红着脸回道:“谢谢芳姨。” “哟,还脸红了?”那美妇人笑了笑,转头瞥见了江漓漓,愣了愣,“这是锦儿?” “锦儿被他娘亲给锁在房间里边读书呢,哪里有时间出来玩耍?” “那这是。。” “这是。。”看了一眼江漓漓的眼色之后秦淑珍回道:“这是我家远亲,名字叫做江漓漓,觉得可人得很,便带在了身边。”又转头看着江漓漓,“漓漓,叫芳姨。” 江漓漓瞥了那美妇人一眼,撇撇嘴,蛮不乐意地哼了一声芳姨。 秦淑珍略微有些尴尬,“这孩子野惯了,没个正行。” 美妇人倒是丝毫不介意,“无妨,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是好玩的时候,哪里会懂那么多人情世故?”说罢这美妇人站了起来,拉着秦淑珍的手说道:“既然姐姐来了,那妹妹我非要跟姐姐多聊聊贴己话,你是不晓得这些时日许多人都是想姐姐想得很呢!” 秦淑珍略微有些为难地看了苏双一眼,苏双便连忙道:“母妃去吧,我与哥哥四处玩就好。” 秦淑珍点点头,又提醒了绿蚁两句之后就慢慢跟那美妇人走上了亭子。 江漓漓倒是乐得没有拘束,踏着雪正欲去旁面四处看看的时候忽而回过头看见苏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便皱着眉头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双略微有些局促地回道:“我给母妃说了要跟着你的。” “得了吧,无非就是一些表面话罢了,我还不晓得?”江漓漓摆摆手,“我就不信你在这里没有几个相熟的小姐妹,自个乖乖地跟她们玩去,我可没闲心理会你这个丫头。” 苏双低着头哦了一声,正欲转身的时候忽而听见一声喊,“双儿,你怎么来了?” 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那姑娘性子只怕是疯得很,一路跑过来几次要险些摔倒在雪地里。看见这小姑娘苏双便笑了,“燕子,你也来了?” “那可不?我每天都要来玩的!”被称作燕子的红衣小姑娘嘻嘻笑,“双儿咱们去打雪球怎么样?还可以在雪地里边堆个大雪人!” “好啊好啊!”苏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忽而有犹犹豫豫地看了江漓漓一眼。 燕子这才注意到前面的江漓漓,“这人是谁啊?看起来怪怪的。” 苏双眯着眼睛笑道:“那是我哥!” “你哥?你哥什么时候开始习武了?还背着一把刀?”燕子有些不解,“况且跟你哥也不像啊!“ “哎呀你别管了,还打不打雪球了?” “打呀,当然打!”燕子回道:“只是咱们两个人没意思,这样好吧,我听说李子和宋大宝也来了,咱们去找她们一起好不好?” 两人嬉嬉笑笑跑远了。 江漓漓也算是如愿以偿,可一个人在这梅园里边闲逛着也没多大的意思,心里难免又有些腹议,早晓得就不该来这狗屁茶会!想着便一脚将一块大雪球给踢翻了。 “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这可是老夫花了多少的时间才滚起来的,你就这样一脚给我毁了?“ 江漓漓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个面色不忿的小老头,“我就是毁了怎么着?你要把我怎么样?” 那老头气得脸色铁青,“有你这么对老人说话的么?” “说了又能怎么滴?一个死老头不呆在家里头等死,却跑到这里来滚雪球?想必也是一个老光棍吧!活该没人要!” 那老头一听这话儿只觉得心里犹如翻了一座火焰山,“你你你,你这孩子真是没有半点教养!只怕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 说到一半这老头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重了些,便悻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可江漓漓一听这话儿就恼火了,一脚往那老头身上踢了一大片雪,“日你奶奶,去你大爷的狗杂种,你才是有人生没人养的狗杂种!” “你!”老头顿时气得脸面发白。 “我什么我?我是你爹!”说罢江漓漓懒得再理会这老头,转身往别处走去。 就立在了一株梅花树下,头顶是嫣红,脚下素白,仿佛是两个世界,而江漓漓置身于其中。 他在想什么?大致是没有想十二月的太阳究竟暖不暖这回事。 逆凡生 第九十三章 也配得上我? http://.biquxs.info/ “喂,你叫什么名字?” 还未在树下呆多久江漓漓就只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回过头来望见的是三四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为首的那人身着武夫紧身衣服,天寒地冻竟然也不觉得冷。 ”问的就是你呢,来梅园赏雪竟然还背着一把刀?”那少年道:“怕是跟我学的吧,我叫宋骁,你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看了这宋骁腰间的绣春刀一眼,没回话。 “喂,你真是不识好歹!”宋骁又道:“看你背着刀的模样也应当是一个习武之人,怎么身上穿得衣物这么厚实?该不会就是拿来装模作样的吧!” 话音刚落宋骁身边几个少年连忙应和,无非就是几句少爷说得对,这人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之类的话。 江漓漓呵了一口热气,瞥了一眼宋骁身后的几个少年,又正眼看着宋骁,”你少在我面前碍眼。“ 宋骁愣了愣,止住了身后几个少年的怒骂,哈哈大笑,“你这人也算是有些意思,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恩?要不要与我比试一番?” 江漓漓讥笑道:”跟我比?你也配?“ 宋骁脸色就沉了下来,”我方才就说过你不知好歹,我现在还是说一句,你莫要不知好歹!“ ”我就是不知好歹怎么了?”江漓漓饶有兴趣,“我不仅如此,还要骂你是一个大蠢货!” 宋骁手按在了刀柄上,“我说了比试,就是点到为止。可你若是仍然分不清事理的话,那接下来就不是点到为止了!” 江漓漓嗤笑一声,将背上的虎魄刀取下拿在手里,右手同样按在刀柄上,“打架?你比我还差的远!” 两人矛锋相对。 这面几个小姑娘仍然在雪地里边嬉闹,那燕子捧起一个雪球砸在一个小姑娘的头上,随后又尖叫一声赶紧逃开,经过苏双的身边忽而愣了愣,”双儿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没事没事。”苏双连忙摆手。 ”是不是砸雪球砸不过李子和宋大宝就不开心了?我就说你别一个人冲到前面去,你跟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苏双愣了愣,顺着燕子的话点点头。 燕子尽管疯,可心思细,晓得苏双只怕不是因为这事儿不开心,便连忙朝着对面两个小姑娘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认输了!” “认输就好!”一个眼睛极大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我早就说过你们两个打不过我们,怕了吧!” 燕子听这话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宋大宝我可没说怕了你,有本事咱们再打上三百回合?” ”来啊来啊!”宋大宝作势就要捧起一个雪球。 “哎呀还打什么打,手都冻僵了!“另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这姑娘生得文静,身上满满都是白雪,想必在刚才的”战斗“中是被针对惨了。 宋大宝哈哈笑,”李子你哪里是手冻僵了,你是被打惨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燕子笑道:“每次一打你就只会躲在最后面,李子哪里能不遭殃?” “哪有?”宋大宝先是脸一红,随后又理直气壮的说:“这哪里是躲?我爹说这是策略!总不能站着让你打吧!” ”哎呀别说了!”李子连忙止住了两人话头,忽而愣了愣,“大宝你看看,你哥是不是要跟别人打起来了?” 宋大宝满不在乎,“我哥跟别人打架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反正他成天带着那他那几个狗腿子四处惹事,被人打死也都活该,我才懒得管他呢!” 此时几人又开始嬉笑,燕子忽而皱着眉头说道:“诶,双儿,那不是你哥么?” 苏双连忙回过头去往燕子指着的地方望去,看着江漓漓与宋骁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就吓了一跳,连忙朝那面跑去。 诶,双儿?你干嘛呀!” 宋大宝后知后觉地问道:“哥?什么哥?苏锦也来了?怎么没见着他?” “哎呀你别管了!“燕子摆摆手,”快跟上双儿!“ ”哦,好!” 。。。 “让你先拔刀成不成?免得旁人说我欺负人!”宋骁道。 江漓漓讥讽道:“打你?打你我都不用刀的!直接拿拳头就能将你摆平!” ”好!这可是你说的!” 宋骁就要将刀拔出来的时候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哥!你干嘛呢!你又打架,小心我告诉我爹!“ 宋骁脸就苦了,回过头来望着大步跑过来的宋大宝,“唉哟,你玩你的,我做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管我做什么?” 宋大宝毫无道理地回道:“我就是要管!” 宋骁拿这个妹子没办法。 苏双是第一个跑过来的,可这会儿才与燕子、李子两人一起堪堪赶来,犹犹豫豫地望着江漓漓,没吭声。 “这就是苏双的哥?我怎么看着不大像啊!”李子在燕子耳根旁边嘀咕了一句。 “谁知道呢?双儿也不说。” 江漓漓没理会苏双,昂起头瞥着宋骁,”还打不打?要是你不打的话我就当你认输了!” ”放屁!”宋骁大声骂道:“这就算我认输了?” “可不是么?”江漓漓回道:“你这不就是临阵脱逃么?也就是怕了我!既然怕了我的话能不算是认输么?” ”好你个只会逼逼叨的玩意儿!”宋骁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将绣春刀拔了出来,异常白亮,“我怕了你?来来来!有本事就打到我怕!敢不敢立下生死状?“ 宋大宝一看形势更加不妙,又连忙冲着宋骁大喊了一声,”我要告诉爹!“ 宋骁咬牙切齿,犹豫了良久之后猛地将刀收回刀鞘,”这次算你运气好!“ 江漓漓讥笑道:”怕就是怕了,还找什么借口?有本事你就来跟我打啊!“ 宋骁这会儿也不再那么冲动了,冷哼了一声,“你等着罢!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好看的!“ “手下败将!临阵脱逃!“ 宋骁懒得再与江漓漓多嘴,无论这会儿怎么说都是他不行,便给那几个少年使了使眼色,大步走了。临走时候冲着宋大宝说了一句多管闲事。 ”我就管了怎么了?“宋大宝趾高气扬,”有本事你去爹那儿告我啊!“ 宋骁一个脚步不稳险些摔倒,连忙走远了。 “哥。”苏双喊了一声。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来做什么?我说过我没有闲心管你!” 苏双满脸失落。 燕子听不下去了,“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心好意帮了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这种话?” ”就是就是!“宋大宝大声喊道。 江漓漓撇撇嘴,“我用得着你们管?少在我面前狗拿耗子!” “你!” ”好了好了。”苏双拉了拉燕子的手,“别吵了。” “双儿你怎么也这样?我可是在帮你出头呢!” 正气极的时候绿蚁走了过来,“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燕子原本正气鼓鼓地想要骂江漓漓几句,望见绿蚁走了过来之后便连忙喊了一声绿蚁姐好。 ”燕子真乖!”绿蚁摸了摸燕子的头,转头看着江漓漓,“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江漓漓又问道:“你来做什么?” ”夫人叫我来找你!” 觉得周遭有些无聊,江漓漓便应了下来。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燕子没好气地说:“双儿你就是胆太小了,要我说啊,遇上这样的哥哥理都别理会他!” “没错!”宋大宝帮衬道:“要不就直接上去给他两爪子!他要是敢还手你就告诉你爹!” 苏双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忽而笑道:“不敢哩!” ”哎呀,这有什么不敢的?” 燕子在旁边看着几人嬉笑,若有所思。 ————— 跟着绿蚁走进了一个亭子里边,江漓漓这才发现这个亭子里竟然不似外头一般寒冷,竟然还有稀微的热气不从脚底下冒出来。 绿蚁笑道:“这亭子可不是寻常亭子,若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贵妇人来这里赏雪?可不是吃饱了撑得么?” 又跟着走过一个两侧梅花映衬的廊道,走入了一个五角台上,台上秦淑珍冲着江漓漓笑道:“漓漓,你来了!”又指着一个老人说道:“快来见过你外公,这些年他也是想你想得紧呢!” 江漓漓望着那老头突然讥笑道:“这有人生没人养的老头?” 秦淑珍愣了,转过头去不解地看着那老人。 那老人见到江漓漓之后也愣了,原本还对江漓漓恼得很,可晓得江漓漓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外孙之后便只能苦笑,“这事儿怕是解释不清楚了。” 秦淑珍不晓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也晓得总归不是好事,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漓漓,你觉着这外边的风景怎么样?可还满意、” “也就还成!”江漓漓阴阳怪气地说:“就是遇到一个糟老头子有些糟心!” 老头哼了一声,不予反驳。 这会儿又听见一声爽朗的大笑,“夫人您来了啊!哟,这不是宰相大人么?怎么您也来了?” ”我就知道这没大没小的人就只有你一个!”老头指着尉迟笑道:“可别管我叫宰相大人了,我早就辞了官,若不是我这女儿还在成安我舍不得走的话,我早就去了江南之地颐养天年去了!” “哪里哪里,秦大人还能活上几百年,这大隋还需要您的指点呢!“ ”交给后来人吧!” 尉迟客套了两句话之后转头看着江漓漓,“我这侄儿的个头生得也太矮了些吧,我来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还不叫一声叔?“ 江漓漓撇撇嘴。 “这孩子还怪有脾气的啊!”尉迟笑了一声,没在意。 秦淑珍笑问道:“尉迟将军怎么有空来这梅园呢?可没有在这梅园饮酒的典故!“ 尉迟苦笑道:“你以为我想来啊?我一个粗人哪里懂什么雅致情趣?倒不如在家里吃酒吃肉来的痛快!好不是因为我那妻子,非要带上我一个,我也没有办法!” “哦?尉迟夫人也来了么?” “来了来了,不过才刚来不久,夫人你没见着也为奇!”尉迟指着领着一个少女缓缓而来的女子说道。忽而尉迟眉眼一动,转头望着秦淑珍说道:”夫人你看我这侄儿与我女儿年纪差不多大,倒不如指为连理可好?“ 秦淑珍眉头一挑,暗自琢磨。 就只听见江漓漓大声嗤笑,“可莫再说笑了,就那个腰间佩剑的丫头?如何能配得上我?” 逆凡生 第九十四章 闲谈 http://.biquxs.info/ 回来的路上秦淑珍狠狠地埋怨江漓漓,“你也是的,就算是不喜欢的话也不该那么说的那么直白嘛,你这让你尉迟叔叔的脸往哪里搁?况且尉迟静那丫头我也见过,模样也水灵,就是随了你尉迟叔叔的性子,喜欢舞刀弄枪一些,人还是极好的。也得亏你这话没给那丫头听见,说不得要找你拼命。” 江漓漓不屑地回道:“我会怕一个娘们?来十个我也不怕!” 秦淑珍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打不打架的问题,而是你一个男孩子跟一个女孩子比武算什么事儿?说出去都不免被人议论。” 旁面绿蚁接话道:“殿下说尉迟小姐配不上他,那我倒要看看有哪里的天仙能配得上殿下你。“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反正你配不上。” 绿蚁一阵气急,秦淑珍与苏双两人捂着嘴笑。 才只是刚进院子就看见司马兰站在院子里边,江漓漓眉头便皱紧了,“你来做什么?” 司马兰笑着问道:“那梅园的景色可还算别致?若不是我被一众闲杂的事物缠住了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江漓漓冷着眼睛望着她,“这儿没有旁人,你那个老仆人这会儿正在坐牢底呢,你就不怕我一刀把你给杀了?”末了江漓漓又揶揄道:“还是说你已经在这院子里边布下了埋伏?” 司马兰娇嗔道:“你看你这孩子,你将姨娘想成什么样儿了?姨娘是那样的人么?” 江漓漓咧嘴笑,牙齿森白,“少在我面前卖弄,真勾起了我的火气我可不会管这里是不是南阳王府!况且就算是我杀了你的话我只怕也只是坐两三年的牢罢了。这南阳王府还会为一个死人还为难本殿下?” “哟,看来你这孩子这几天在府里处的不错,都会自称本殿下了?”司马兰笑了一句,随后脸色凝重了下来,”其实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儿,也没有在这院子里边设下埋伏,我还没有那么傻。“ “那你来做什么?”江漓漓嗤笑了一声,“该不会是来跟我拉家常的吧!” “说对了。”司马兰回道:“我想同你聊聊。” “聊什么?怎么聊?有甚么好聊的?”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司马兰挽了挽落于耳畔的发丝,“这里人多眼杂,要不咱们俩儿进房间?” 江漓漓轻笑了一声,“我就是害怕刚进门就遇见几个穿着黑色紧衣服的刺客窜出来,我可没有那种本事能对付一群人,就光是对付一个老头就够我吃一勺的了。” 司马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姨娘是不会再对你动杀心的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江漓漓微微眯眼,”先前非要杀我的是你,现在说对我没有任何杀心的也是你,说瞎话谁不会?我也能保证我对你没有半点不轨的念头,要不要明朝跟我一起去荒郊野外游历一圈?“ “你这孩子想对姨娘做什么呢?”司马兰朝着江漓漓抛了一个媚眼。 江漓漓面色如常,“我早就说过你莫要在我面前卖弄,否则惹火了我的话我还真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 司马兰盯着江漓漓的眼睛看了半晌,随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原先我要杀你,因为可能要回来与我锦儿争继承人的位置,在豪府之中,这种事儿常见得很,无可厚非!可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就是我南阳王府的大殿下,我司马兰再怎么无脑也不会对自家人动手!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绝不会对你动杀手、起杀心的原因。“末了司马兰又笑道:”当然,若是你哪天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外边的话,虽然我也会帮你报仇,却不会有半点的难过。这么说你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江漓漓笑道:“可我哪里知道你这话说的是真还是假呢?” “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司马兰又叹了一口气,忽而说:”有人要杀你。“ 江漓漓愣了愣,“谁?” “不知道。”司马兰回道:“可毋庸置疑,总会有人要来杀你的,因为你的到来是一滩浑水。” 江漓漓想起了秦老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思忖了良久,忽而有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对司马兰说道:“可你不是希望我死在外边的吗?这会儿怎么这么好心好意提醒我?” 司马兰故作幽怨地叹了一口气,深情地看着江漓漓,“谁叫我是你姨娘呢?姨娘可是将你捧在手心里边打心眼里边疼啊!“ “好好说话。” 噗嗤一声笑,半晌之后司马兰道:”你这孩子,模样还真像是一个小大人。不!更像是那种只晓得在山里修行的炼气士。“ 江漓漓没吭声,就冷眼着看司马兰。 “好吧。”司马兰脸色正了正,“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南阳王府的大殿下,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不假,可我更希望南阳王府能够一直尊贵繁华。你想想看,若是刚回来没多久的殿下死在了外边,这是多大的丑闻?各种流言蜚语自然会在成安的大街小巷里传开,这不就是在打我南阳王府的脸么?你让我王府上下所有人的脸往哪里搁?” 江漓漓回道:“你放心,我总能活到你下葬的那一天。到时候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能叫你脸面无光!” “那自然最好。” 两人沉默了良久之后江漓漓问道:“还有事儿?” “你看你,姨娘想跟你说说话都不成,真是。“ 江漓漓面无表情,让开了一条路。 司马兰笑了笑,径直地往院外走去,“姨娘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叫你以后在外边注意一点儿分寸,若是真的被人埋伏死在了南阳府外的话,,呵呵。。” 一直等到司马兰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边江漓漓才转过身来,走了几步之后发觉院子里边似乎是太过安静了一些,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那司马兰只怕是悟透了自己的性子,晓得自己不会与她进房间谈话,于是就事先支开了院子内外的所有人。 也是一个人精,江漓漓哼了一声。只是刚走了两步之后江漓漓心里咯哒一声,连忙跑到素素的房间面前,只见房门紧闭,可轻轻一推便开,房间里边无人,没有衣物,整洁如新。 江漓漓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出了院子,追上了还未走多远的司马兰,脸色阴沉地问道:“素素呢?” “谁?”司马兰有些愣神,望着江漓漓如墨的脸色之后笑了一声,“哦,你是说跟你一起的那个丫鬟?” “人呢?”江漓漓声音极低。 “怎么了?”司马兰脸上如浮现出一丝不解,“不就是一个侍女么?说不定自己贪玩跑到哪里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晚上就自己回来了。” 江漓漓咧嘴一笑,猛地将虎魄刀抽出一截森亮的刀身,“你再回答一遍,人呢?” 司马兰脸色同样沉了下来,她能感觉到一股刀意在虎魄刀上飘荡,杀气极重。 “为了一个乡野丫头你就要在王府内如此没有规矩地对我动手?” 江漓漓未吭声,刀又抽出了一截,声音清脆。 司马兰沉默了良久,“我才只是刚进院子就看见那丫头哭哭啼啼地拿着行李往外跑,我不晓得何事,就只看见房间里边乱得很,就叫下人收拾了一番。” “你没有拦她?” “我拦她?哈哈,”司马兰笑了一声之后冷着脸看着江漓漓,“就只是一个没有规矩的丫头,你叫我管她的死活?” “往那边走的?” “记不清!” 江漓漓收了刀,往后跑了两步之后忽而顿住了脚,回头朝着司马兰扯出了一个笑脸,“我不要脸,也不在乎这狗屁王府有没有脸,你信不信?我真敢杀人!” 说罢江漓漓头也不回朝着大门跑去。 只留下司马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十指铁青。 —————— 从大门冲出去之后府外无人,又听一个下人说其实大门是不常开的,旁人若是想要离开南阳王府的话就只能从侧门出去。而今日这大门就只是开了三次。 问清楚了那侧门开在哪里之后江漓漓疯狂朝着侧门跑去。 从侧门跑出去之后就只见外头一片素白,却能看见雪地里边深深的一行小脚印。 江漓漓第一次在心里如此感谢老天爷。 顺着这行脚印最后江漓漓在一个桥洞下找到了素素。 素素哭得不成人样,头发散乱,衣服撕开了两三道极长的口子。她将整个人蜷缩在桥洞之下,将行李放在外边挡住从外边吹进来的寒风。 她靠在桥墩上昏昏沉沉地抽涕着,嘴里不晓得喃喃念着什么听不清楚的话。 江漓漓将一个兔子丢在了素素的脚下。这只兔子耷拉着三条腿、头被扯开了一条长缝,已经浑身湿透,脏乱不堪。 听着兔子砸在雪地里边有些厚重的声音,素素微微睁开了眼,望见地上那的兔子布偶就哭了。 抬起头来看着江漓漓,素素哭得更惨。 “江狗!你来做什么?!呜呜,你快滚!!滚蛋!!” 江漓漓冷声道:“再犟嘴将你的兔子丢了!” 听到这话儿素素连忙将那只兔子拿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抬起头来又哭道:“你就不晓得将它缝一下么?全是水,脏死了!” 话虽如此,素素却未将这只兔子放下。 江漓漓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叫我帮你洗兔子?你做梦吧你!” 逆凡生 第九十五章 气势相对 http://.biquxs.info/ 大致就是在江漓漓离开不就之后,那个被素素称作是恶小子的苏锦便来到了江漓漓的这个院子里边。 原先苏锦只是想着说能不能在江漓漓的房间里边放上几只死老鼠等一些略微晦气的玩意儿,也好报前些天自己被江漓漓痛揍一番的仇。可还只是刚踏进院子里边,就看见素素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 世上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素素刚刚对着江漓漓生了一大通的火气,将桌子上的早点全都砸在了江漓漓的脑袋上,这会儿正想着趁江漓漓离开的时候去找一些吃食填填肚子。 于是两人就好巧不巧地碰在了一起。 苏锦向来是看不起素素这个丫头的,认为这个丫头顶多也就是一个做丫鬟的命,得亏是傍上了江漓漓的这条大腿才能在这南阳府之中被众多的下人伺候。而素素也同样不喜苏锦这个殿下,这种恶感自打在那平沙外苏锦对司马兰说出要素素做他的侍女这句话开始。 于是素素就冷着眼说:“你来做什么?” 在南阳王府之内除去江漓漓这个名义上的大殿下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这个正牌的殿下这样说话,更何况是自己一直就看不起的乡野丫头? 于是苏锦就火了,冷笑一声,“你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乡野里来的人都像你一样没有规矩?也难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就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在这几天王府里边的生活之后,素素是不大害怕苏锦这个小男孩的,于是便道:“要你管?你还没说你来我们的院子做什么呢!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苏锦满脸通红,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心虚,于是苏锦大声呵斥,“果然是乡野来的野丫头,来人,将这个丫头给我赶出去!” 素素这才记起这个时候的南阳王府里边就只有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靠山,于是便慌了,“你莫要动我!若是你敢动我的话江漓漓不会叫你好过的!” 若是素素不提这个事儿也就罢了,自打素素这句话出口之后苏锦就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原本这两人就只是乡野的泥腿子,以往遇见自己这个殿下点头哈腰肯定是少不了的。可现在一个敢对自己大呼小叫,而另一个则敢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苏锦觉得自己若是真的就此罢手的话是不是就真的代表着自己被江漓漓骑在了头上? 于是苏锦命令一众杂役浩浩荡荡地要将素素抓起来,素素怕死了,连忙冲进了房间里边将房门反锁,抱着自己那只布偶兔子躲在房间里边只盼望着江漓漓能够早些回来。 原本心里还盼望着服侍自己的那几个丫鬟能帮自己一把,可那几个丫鬟哪里敢为了一个“小姐”而惹恼二殿下?这会儿看到这副阵仗尽管心里边担忧,可着实是无人敢说出一句话来。 转念素素又想起了江漓漓清早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了上去。这个时候她开始想张九龄了,若是自己跟老张一直在一起的话老张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被人欺负的! 一众杂役自然是能直接将房门踢开,可是苏锦并没有这么做,他就是在外边语气尖酸地讽刺素素,例如“你以为你爬上了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么?其实你骨子里边还不就是一只草鸡?” 如此如此。 都说素素心大,其实哪个女子心眼会大呢?无非就是装作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将任何事儿都埋在心里,再不就是没有到她心里在意的那个点儿。 素素其实是自卑的,怎么能不自卑呢?生得又不是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十八般兵器就连名字也叫不上来,与自小接触过众多东西的苏双比起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 便越是离开了乡野在王府里边久呆之后,便越是觉得自己一文不值,一个丫鬟都能张口作出一副诗篇,她什么都不会,就愈发觉得自己渺小。 她故作大度,说自己就是懒,你管我? 哪个女孩子愿意如此承认自己?无非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更大的瑕疵罢了。 而苏锦的话便终于刺向了她的内心,她终于哭了,低低抽涕。反正江漓漓也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才勉强带上自己罢了,那自己还在这王府里边呆着有什么意思? 于是素素收拾完行李抱着自己的那只兔子就要离开这里。 苏锦满脸快意,这时候一个心眼通畅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看着丫头乡野出生,想必也是贫苦人家,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的,如何能够有先前买一只布娃娃来玩耍?想必是在咱们王府里边偷的吧!” “你放屁!”素素带着哭腔大声反驳道:“这只兔子是老张给我买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在手里了,才没有拿你们狗屁王府一点东西!” 那下人讪讪笑了笑,听素素这么一反驳他也想起了素素与江漓漓一起蹲在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手里似乎是拿着一个玩偶的,于是便不再说话。 可听者有心啊,苏锦既然是做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希望将素素折腾得越惨越好。又看着素素对这只玩偶宝贝得紧,尽管是在心里骂了一句也就是没见过世面才会将这种东西当做宝贝,可却起了心思,便道:“我就说我前几日放在房间里边的玩偶少了一只,原来是被你给拿走了!快快将它还给我,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素素大声哭喊道:“你少在这里放屁了,这只兔子就是老张给我买的,我从来就没在你们府里边拿过一件东西!你问问看别人,看这只兔子是不是我本来就有的?” 便转头看向先前服侍自己的那几个丫鬟,可那些丫鬟尽皆低下了头,无人敢做声。 “你,,你们欺负人!” 苏锦冷笑一声,“欺负人又怎么样?你这种泥腿子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无人关心,快将那只兔子拿过来!” “不给!”素素紧紧将那只兔子抱在了怀里,低着头就要离开这个院子。 苏锦哪里能让素素如意?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那只玩偶,两人一番争夺过后那只兔子已然“遍体鳞伤”。 苏锦是学过武的,素素自然是抢不过苏锦。没多久那只兔子就被苏锦一把从素素的怀里夺了过来,十分鄙夷地看了这只兔子一眼,又看着素素脸上绝望的表情,一把将这只兔子踩在了脚底下。 司马兰就站在院子外边看着这一幕,没做评判,便是默许。 —————— “也就是你这种没有本事的丫头才能被别人欺负。”江漓漓冷笑了一声,走在前面,”说出去都给丢人,若是叫成叫花晓得了的话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你!呸!“ 素素紧紧抱着那只脏兮兮的兔子跟在江漓漓的身后,忽而顿住了脚步。 走了几步之后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江漓漓回过头来,“怎么了?还耍性子了?自己没本事被人欺负了还不许别人说了?” 素素低着头喃喃道:“我不想去那南阳王府了,我要去琼湖等老张回来。” “等个屁!张九龄那个老头儿已经将你忘了都说不定。况且你一个人怎么回琼湖?天寒地冻的要在外边喂野狼么?”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个丫头没本事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晓得天高地厚!“ 素素仍然是没有动作,“反正我不去那南阳王府。” “怕了?”江漓漓讥笑道。 素素没吭声。 “有什么好怕的?嗯?况且你的脸皮不是最厚的么?你就赖在那南阳王府里边不走,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更不用说原先是他们将咱们带来这里的,若是不将这南阳王府吃空的话能对得起你自己?“ 素素犹犹豫豫地问道:“咱们两个人怎么能将这南阳王府吃空?” “可不是咱们两个人,是你!”江漓漓大声道:“反正你是猪精转世,也就只有这一点本事了。” 素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马又正了脸色,“江狗你就不能说一点儿好听的么?“ “你还想听好听的?你有这本事么?”江漓漓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感觉到素素跟上了自己的步伐,便迈开了脚步,“我也懒得跟你多说,真没想到有人蠢成这副模样,他叫你走你就走,你那种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的本事去哪儿了?”说完又瞥了素素怀里的那只兔子一眼,“也就只有你这种乡野泥腿子才将这种东西当做宝贝!” 直接从大门走进了南阳王府,一路上瞧见这一幕的下人格外震惊,等到江漓漓与素素两人的背影消失了之后才嘀嘀咕咕地跟旁人议论说王府内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事儿了。 “成了,别抱着你那玩意儿了,“江漓漓略微有些嫌弃地望了那只兔子一眼,”叫旁人将它洗一洗,再缝一缝,瞧瞧看都是一副什么样子?还抱在怀里。“ “不会被别人洗坏吧!” “洗坏了就叫他们赔,不赔就通通打死。” “不成不成。”素素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就要这一只。” “你怎么这么麻烦!”江漓漓有些不耐烦,“得得得,你就抱着这只脏兔子过一辈子吧!” “你怎么说话呢?“素素小声嘀咕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将这只兔子递给了旁面一个丫鬟,还刻意叮嘱了两三句。 江漓漓走进房间没多久就背着虎魄刀走了出来,眼神从上至下扫视了素素一眼,“你也去洗个澡吧,一副什么模样?洗完澡就叫丫鬟给你带吃的,要是想一边洗一边吃也行,反正你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说罢江漓漓朝着外边走去。 “诶,你去哪儿?”素素连忙喊了一声。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没好气。 。。。 。。。 南阳王府东院里边有一个大阁楼,名字叫做春雅。经过了一些精妙的设计,这春雅阁之中冬暖夏凉,年年如春。阁楼里边又摆放了大量的文玩书画,别有雅致,这也是春雅阁名字的由来。 这春雅阁阁楼向来是做为苏锦与苏双读书写字的地方,要不然每天读书都要跑去北楼的话也忒费力了些。 “殿。。殿下。”一个穿着微微高档一些的下人望见江漓漓来了之后连忙躬身问好。 江漓漓没回话,就往春雅阁里边走去。 “殿下,殿下!”那下人移步拦在了江漓漓的面前,“二殿下在里边读书写字,还请殿下不要打扰。” 江漓漓饶有趣味,“怎么?这座阁楼还不准我进么?“ “不,不是,这王府殿下何处可去得,”那下人连忙道:“只是这会儿二殿下在里头读书。。。。” “哦,我晓得了,你的意思是我得避开苏锦那玩意儿走是么?”江漓漓又问道。 “不,不是。。。”那下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江漓漓脸色就冷了,“滚蛋!不然我砍了你!” 那下人连忙躲开,江漓漓哼了一声,大步超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苏锦那玩意儿在哪儿?不说的话我砍了你!” 由着那不敢反抗的下人带着自己来到了一间别致的房间前面,江漓漓嗤笑道:“还真是会挑地儿,这间房间以后就是我的了!” 那下人晓得江漓漓此行没有善意,连忙哭丧道:“殿下,您要房间小人给您挑啊,别说一间,十间百间有的是,殿下还是去旁处看看吧啊!” 江漓漓笑了笑,”滚蛋,不走的话。。。“ 那下人仍然试图劝几句,望见江漓漓眼神之中的冷意之后就虚了,连忙跑开,不晓得是真跑了还是去搬救兵了。 江漓漓懒得关心一个下人会有什么动作,转头望着眼前的房门,他舔了舔嘴唇,一脚将房门踹飞! “哗啦!”一声巨响,在房间里边的苏锦被这股响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之后便满脸怒气,“你来做什么!你竟然敢闯我的房间?!“ 江漓漓森然一笑,拔出了背后的虎魄刀,明刃泛着寒光,”你好啊,我的弟弟!“ “你想做什么?”苏锦大声喊道:“来人!来。。。!” 还未等苏锦说完,江漓漓猛地欺身上前一脚将苏锦踹飞! 苏锦闷哼一声,身体砸在了墙壁上。 江漓漓又一把冲了上去,直接拽着苏锦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又一晃手,虎魄刀的刀刃便架在了苏锦的脖子上。 吞鬼刀意放肆咆哮,一只虚白的老虎头颅从刀刃上钻了出来,咧开了大嘴朝着苏锦一声厉啸! 苏锦脸色发白。 江漓漓伸手拍了拍苏锦的脸,“原本我是不想理会你的,一来是觉得跟一个小孩子打打闹闹没有意思,二来是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你,可你实在是太过烦人了一些!“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与凉意叫苏锦不敢轻举妄动,他咬着牙齿,“你想做什么?是为了你那个侍女报仇来了?为了一个乡野的泥腿子?值得么?” 江漓漓没回答,只是饶有趣味地说道:”我认识一个疯子,那娘们叫做凤仙花。她说她有一个弟弟,也是想必也是顽劣得很,可当她将刀架在自己弟弟的脖子上的时候她弟弟就会哭了。现在看来,你比那娘们的弟弟强上不少。” 刀刃愈加朝着苏锦的血肉深入,一丝丝猩红之色溢了出来,铁锈味儿开始在风中蔓延。 “你不能杀我!”苏锦眼神有些疯狂,“你若是杀了我,你也要死!” 江漓漓呵呵一声笑,更多的猩红之色落在而来虎魄刀身之上。 苏锦面色惨白。 握紧了刀,就要一刀切下的时候江漓漓瞳孔猛地一缩,身形朝后退去,手握虎魄朝着门口一刀斩出! 虎头呼啸着朝着前方驰去,却在半途中化作了青烟。 苏锦身形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江漓漓眼神格外凝重。 就之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锦衣鱼服的高大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眼神含笑。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 苏锦望见那人之后一喜,手忙脚乱地朝那人跑去,“爹!”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未收刀,“你就是南阳王?就是那个号称是我亲爹的人物?” 南阳王点点头,“你就是我儿子?” “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我不信。”江漓漓盯着南阳王的眼睛,忽而咧开嘴一笑,“我认识一个叫苏慕的人,跟我差不多大,我倒是觉得那人才是你的儿子,毕竟都是姓苏。” 苏锦躲在南阳王的身后,微微倾斜身子看着江漓漓,眼神莫名。 南阳王呵呵笑,“不过我倒觉得你就是我儿子,跟我年轻时候像极了。“ 江漓漓退了两步,又是一只虎头从刀身上钻了出来,朝着南阳王一声厉啸。 南阳王有些惊讶,“看来我这个儿子还真是有些本事,来来来,让为父试一试你的手段如何!” 说罢便有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南阳王的身上蔓延开来! 江漓漓咬紧牙关,朝着杀气挥刀斩出! 逆凡生 第九十六章 扫尘 http://.biquxs.info/ 很快就要到春节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备年货,写春联,买新衣,好不热闹。 就算是南阳王府向来都不缺少这些个年货物什,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不能坏的,甚至是要比其他人家还要忙碌一些。 这个时候王府内已然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就算是成安冬季的冰雪也不能将其埋没。 扫尘。 “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具有”除尘布新“的含义,其用意是要将一切穷运、晦气扫出大门。尽管所有人都深信王府之内不可能会有一丝的晦气,可总归寓意不能少。 袁管事满脸的红气,望着府邸里边忙忙碌碌的身影,脸上不由地乐开了花,心想这南阳王府的繁荣与自己的操劳是离不开的,甚至自己的努力还在其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管事大人,管事大人。“一个丫鬟一面呼唤一面大步跑来。 袁管事略微蹙眉,等到那个丫鬟近了一些之后才故作恼火地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是不是又没有规矩了?还是说得叫我抽你一百大板才舒坦?“ 王府里边的下人都晓得,这胖胖的管事说话越是狠就越是没有半点责怪,可若是有一天这管事面无表情地望着你的话你可就遭殃了。这会儿袁管事怒气勃发,只怕心里边还是蛮开心的。 这丫鬟晓得这个道理,连忙整理了衣物之后朝着袁管事吐了吐舌头,“大人,奴婢有事情要禀报。” “嗯?“袁管事端起了架子,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示意继续往下说。 这丫鬟哪里晓得袁管事这副做派里边的含义,以为他没听大清,又道:“大人,奴婢有事儿禀报。” 袁管事心里气恼了一阵子,暗骂了一声没有眼力见的臭丫头,清了清嗓子之后道:“什么事儿?”突兀地心里边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又赶紧问道:”不会是跟大殿下有关吧!“ 那丫鬟连忙回道:“管事大人果然英明!” 英明个屁!袁管事暗骂了自己一声乌鸦嘴,又问道:“那祖宗又怎么了?” “那个。。那个。。”丫鬟犹犹豫豫。 “哎呀你快说成不成?”袁管事心里焦躁地很,随意甩下一句,”该不会是大殿下又要杀人祭天了吧?!“ 丫鬟略带迟疑地点点头。 完了我这乌鸦嘴,袁管事只觉得心里边咯哒一声,顿时满腔的热情就凉了一半,“这祖宗怎么又要杀人了?这次他要杀谁?” 丫鬟正欲回答,可是支支吾吾却说不清楚,最后回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大人您还是跟我快去看一看吧。” 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呆,若是这个时候府邸里边见了血光可是不好的兆头,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袁管事连忙一路小跑跑进江漓漓的院子,直接推开门撞了进去,望见江漓漓正拿着一把刀左右比划的模样,再顾不得许多连忙一把冲了上去抱住了江漓漓的大腿,哭着喊着道:“殿下!冲动是魔鬼,三思而后行啊!您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小的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大笑,江漓漓眉飞色舞地冲着素素说:“看见没有,我就说这个蠢东西会是这副模样,你还不信!” 素素咯咯笑,“我哪里晓得他有这么蠢!” 袁管事一阵不知所以,抬起头来看见院子里边左右的丫鬟下人都捂着嘴憋笑,顿时心里就清楚了,原来江漓漓这是耍着他玩了! 也太不尊重人了些,袁管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火地瞪了先前报信的那丫鬟一眼,心说就算是大殿下叫你来的,你也得透个底儿给我吧。 那丫鬟憋着笑连忙转过了头。 尽管袁管事脸上表现得极为羞恼,其实心里头倒是松了一口气,万般庆幸江漓漓这会儿是开了一个玩笑,否则就真的倒霉了。袁管事稀微晓得一些风头,听人说大殿下前几日在那春雅阁之中险些就要要了二殿下的小命,自己尽管生得福光满脸,可半点都不能惹到这江漓漓头上去。 。。。 看着袁管事圆滚滚的身躯小跑出了院子之后,素素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口气,”真无聊,只怕下次这袁管事就不会信了,也就再没有半点乐子了。“ “这有什么无聊的?”江漓漓嗤笑道:“你不就是喜欢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么?” 素素呸了一句,“就你晓得道理是不?可成天这么过怎么会开心呢?你看我肚子都胖了一圈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岂不是要胖死了?” ”那你就练剑呗。“ 素素嘿嘿笑了一声,“算了,我还是继续吃了睡,睡了吃吧。” 晓得素素是这种回答,江漓漓也懒得再理会。这会儿旁面一个丫鬟说:“小姐,元月十五成安城里边会放烟花哩,到时候还有河灯,灯谜。。。” 还未等着丫鬟说完素素就惊喜地大喊了一声,“真的?” “自然是真的!” 江漓漓自知不妙,连忙往院子外边走去,可刚只是走了一半,就听见素素一声喊,“江狗,咱们元宵节去看花灯吧!” 江漓漓冷哼了一句,“不去,花灯有什么好看?” “去嘛!还可以猜灯谜啊!”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若是丢了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素素一阵气急,忽而眼睛转了转,讥讽道:“我晓得了,你只怕是没读过书猜不到那些字谜才不敢去吧!” “放屁!“江漓漓转过身来,”老子能猜不中?就算是一百个灯谜放在老子面前老子也能猜中,就是不想猜罢了!“ “你就吹吧你。”素素转过身去,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瓜子不紧不慢地嗑着,“你也就只能说说罢了,真放在你面前你能猜中?” “你不信?” “我信你才怪呢!” “好,你等着,等到元月十五号的时候。。”江漓漓气急败坏的脸色突然变作了云淡风轻,“等到元月十五号的时候你就带几个灯谜回来,看我能不能猜中。” 说罢江漓漓没再理会素素的大呼小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边走去,嘀咕了一声这种激将法也敢在我面前摆弄?? 刚走出院子就遇见了绿蚁。 “殿下。” “怎么了?“江漓漓掏了掏耳朵。 “夫人说要见见你。” “得了吧,她才没这么无聊,”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是不是那老头儿又来了?” 江漓漓口中的老头指的是秦淑珍的生父、大隋原宰相秦黔,也就是江漓漓名义上的外公。自打那一日在梅园得了江漓漓的冷眼之后每日秦黔都要来南阳王府溜达一阵子,说是来看看自己女儿,实际上打着这个名头想跟江漓漓套套近乎。 毕竟是自己的孙儿,这十多年没有音讯,说是不想念那都是假的。 江漓漓着实是没有给秦黔好脸色看,其实也是秦黔每次遇见江漓漓之时都摆弄着一副长辈的做派,那架势看起来若是江漓漓不给他磕头的话是不会理会江漓漓半分。 其实也怪不得,秦黔原本就是大隋宰相,是饱读圣贤书的文人,就算是如今身成功退也有大把的人朝他躬身示好。更不用说人越老也就越固执,又因为那一日初见江漓漓之时江漓漓对他破口大骂坏了他的脸面,总觉得若是自己率先给江漓漓示好的话岂不就是失了长幼尊卑? 而江漓漓原本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哪里会对这种东西感冒?于是两人就一直僵持不下,白眼对青脸。 江漓漓倒是无所谓,原本他就没想着要与这老头儿处多好的关系。可着实是苦了秦黔,自己十多年没见的亲外孙,怎么会不希望两人和和睦睦,安享天伦呢? 这会儿听到江漓漓如此问话,绿蚁尴尬地笑了笑,又点点头。 “我不去,就叫那老头在那儿呆着吧。” 江漓漓摆摆手之后就要离开,绿蚁连忙劝道:”殿下还是去一趟,毕竟是你的亲外公不是。“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没瞧见他那副做派?鼻子朝天似乎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依我的性子没给他鼻子上来一拳就算是瞧得起他了,还叫我去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末了江漓漓又道:”况且我可没说我就是那老头儿的亲孙子了,凭着我手腕上的三条横杠就能说我是那南阳王的亲儿子了?滚蛋吧!“ 绿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忽而又问道:“对了殿下,那日你在春雅阁与王爷。。。没出什么岔子吧。” 江漓漓撇撇嘴,没吭声。 那日江漓漓着实与南阳王打了一次狠架,当然,结果很显然,江漓漓被揍惨了。南阳王从始至终都没能移动半分,就只是靠着自己常年的征战积累下来的杀气就叫江漓漓吃了不少的苦头。 虽然没有回答,不过绿蚁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漓漓不免也有了一些好奇心,便问道:“对了,那南阳王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王爷啊。”绿蚁满心崇拜地回道:“王爷早在十年之间就已经踏上了神通境界,如今只怕是神通境的巅峰了吧。“ 江漓漓有些迷糊,“神通境?什么意思?” “你不晓得?” “我哪儿能晓得?” 绿蚁哑然失笑,解释道:”炼气士十二楼,武人八山,此外佛家七果,豪儒十分,其实就是讲得这四种修炼体系的境界。这四种修士的境界因为各自的道路不同而各显差异。例如炼气士问长生则需要清心静气,于是就比武人多了四重修心的境界。道理相通,这佛家七果,豪儒十分,也正是因为其中的差异罢了。“ 江漓漓不耐烦,“你就不能说到点子上?我就只是问你神通境是什么,你给我扯这么一大堆做什么?” 绿蚁嘴角抽了抽,又解释道:“因为各自的修炼体系不同,因此各自的战力不好划分。就列如武人遇见炼气士的时候总喜欢将炼气士的境界换成武人的境界来算,便能够比对各自的战力差异。因此就以武人的境界作为标杆,自第五山到第八山分别称为龙象境,升玄境,神通境,如我境。这四个境界只对比战力,不比其他。就如同武人自打如我境出去之后便能到达极境逆凡生,而炼气士达到十一楼大合道之后就有如我境的战力,却仍然需要跨过十二楼应如是才能进入炼气士的极境逍遥问。“ 江漓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不从第一山直接往后算?” “因为不好算,尽管炼气士与武人的境界相近,好理解,可佛家有的是敲木鱼的和尚,有的是武僧,两者境界或许相同,可战力天差地别。又比如说豪儒前四分都是在读书,以养自己的浩然气魄,其实根本就没有半点战力。而到了第五分的时候气魄乍现,便一跃而上有第四山的战力。你说说看若是从第一山开始算的话那怎么算?” 看着江漓漓仍然是不解,绿蚁又解释道:”所谓殊途同归,和尚,书生,武夫,炼气士开始相差甚远,可越是到后面则越是相近,而第五山就是分水岭!“ 江漓漓终于能理解了,心道原来如此,可是抬起头来看着绿蚁那副“你懂没懂”的眼神又恼火了,便道:“那如此说来南阳王便是第七山的武人喽!” 绿蚁眉头微蹙,点点头,“这也没错,只是在第五山之后大家都习惯以那四境来作为战力标榜,因此。。” 话还没说完江漓漓便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直接说他是第七山?还非得故作高深地说是神通境,显摆是吧?” 绿蚁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话才好。可眼看着江漓漓大步朝前走,便连忙问道:“你干嘛去?” “那老头儿不是来找骂的吗?我去骂他两句,免得他心里不痛快!” 绿蚁失笑,心道还真是一个孩子。 —————— 东院,秦淑珍的阁院。 “这孩子怎么还没来?”秦黔焦急地左右踱着圈子。 秦淑珍有些好笑,“你们爷孙俩儿一见面就吵嘴,到头来还是您急得慌,您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屁!我给他,给那个瘪犊子说好话?”秦黔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不知道他在那梅园之中是怎么骂我的,我若是给他台阶下的话,他岂不是要骑在我头上拉屎?” “漓漓那孩子就是这一副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嘴里能说出多少好话出来?“ 秦黔大声喝道,”他不给我说好话那他要给谁说好话?我是他亲外公,尊老爱幼的道理不晓得么?“ “可您将他当做亲外孙,可他却没将你当做亲外公呢。”说到这里秦淑珍叹了一口气。 秦黔自然晓得自己的话让自家女儿心里憋得慌,悻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秦淑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给秦黔倒了一杯水,“成了成了,别气了,到时候那漓漓来了之后您给他一副好脸色,说不得他也能亲近你几分,总好过两人大眼瞪小眼来的实在。“ 秦黔不愿服软,低低嘟囔了一句,“那也得看他态度好不好!” 秦淑珍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还未来,两人便沉下心来慢慢吃茶,时不时看见脚步匆忙的丫鬟拿着毛掸子走过,秦黔叹了一声,“你们王府里边还真是热闹。” “既然觉得热闹的话就在这儿住下呗。”秦淑珍笑道:“反正您一个人也是住,在这里也有人打点,我心里也就放心一些。”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秦黔脸色就冷了,问道:“那龟孙子回来了?” “谁?”秦淑珍愣了愣。 “你还问我是谁?还不是苏雍烈那龟孙儿?” 秦黔口中的苏雍烈指的是南阳王。 “王爷回来有两三天了,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忙着公事,明后两天过后就能有闲暇时间,到时候您与他喝上一杯?” 秦黔吹着胡子道:“我与他喝?我如今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他现在可是南阳王,多大的威名?能恬下脸来跟我吃一杯?我可没这福气。” “爹~”秦淑珍娇嗔道:“您总是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 “过去多少年那也是他的不对!”秦黔愈加火大,“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可哪里晓得这玩意儿竟然叫皇上下了一道圣旨?你说说看欺不欺负人?可看在他确实对你不错的份上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没想到十多年前他又生出那种岔子!你看看他像是做丈夫,做父亲的料么?” 说到这里秦淑珍叹了一口气,“那事儿不怪他。” “不怪他难道还怪我么?”秦黔冷笑一声,“做元帅都能叫自己的本营被敌国余孽潜入?那可真是有本事!打了胜仗就看不起敌方了?况且没有你的话那场大战的胜负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秦淑珍捏紧了茶杯,“爹!您能不能别再说那些事儿了?!” 秦黔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秦淑珍满脸歉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黔思忖了片刻之后道:“甭管他有多少事儿,明日叫他去我那户宅子里边给我磕头行礼!若是不来的话我就写书骂死他!“ 秦淑珍脸上猛地绽放出浓浓的笑意,唤了一声爹。 “爹什么爹!你要是把我当做你爹的话当初你能跟这瘪犊子好上?”秦黔冷哼了一声,“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年我就该多生一个女儿才好,这时候也能在扬州暖暖地过冬,总好过呆在这天寒地冻的成安里边受罪!” 没再去看秦淑珍的脸色,秦黔望着窗外边忙忙碌碌的下人感叹了一句,“扫尘,哪里的尘?心尘啊!”末了又自嘲道:“老子果然是有做和尚的料,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要是我当年不去念这狗屁圣贤书的话这会儿只怕都已经成佛了!” 逆凡生 第九十七章 成与不成 http://.biquxs.info/ 秦黔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甚至还朝着江漓漓笑了一声。 江漓漓冷眼看着他,突然嗤笑道:“你这人今日得了失心疯吧,你也会笑?” 秦黔一脸铁青,正欲发作,秦淑珍连忙在旁边调节道:“漓漓,好些说话,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外公,做不得假的。” “我外公?”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就这个倒霉模样也想着要做我的外公?你可少在这里丢人了吧!” 秦黔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江漓漓吹着胡子冲着秦淑珍喊道:“你看看,这像是给我台阶下的模样么?这都是什么人?” 秦淑珍有些头疼,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懒得管这等破事儿了,转身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吃茶。 江漓漓呸了一句,冲着秦黔喊道:“你少在我面前冲大头,瞪着眼睛做什么?老子不会瞪啊?” “你看看,你看看,他都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了?” 。。。 望着秦黔扫兴而去的落寞背影,秦淑珍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江漓漓道:“你也少对你外公说那种话,毕竟。。。” “屁吧,想让我给他说好话?”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那日他不是说我是没有家教的混小子么?我还就是没有家教,怎么了?” 说罢江漓漓转身就走。 秦淑珍叹了一口气,面容满是苦涩,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早就已经空空荡荡。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男子,亲自为秦淑珍倒了一杯热茶,“怎么了?漓漓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秦淑珍抬起头来,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吃了一口,又冲着这男子翻了一个白眼,顿时娇媚之气纵生,“你这会儿怎么有闲心来看我?兰儿的暖房不好待么?” 苏雍烈哈哈大笑,“你这翻白眼的模样真真是像极了漓漓,真是亲娘俩儿。”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怎么今日得了空闲?公事儿忙完了?” 苏雍烈拥着秦淑珍坐下,“还没,不过已经将事儿交给底下人了,也算是偷得了半日的浮闲。”末了又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爹走了吧。“ 秦淑珍噗嗤一声笑,“你就这么怕我爹?” “都说老丈人看女婿,没鼻子没眼,我能不怕么?”苏雍烈轻笑了一声,”况且当年我请我皇弟指婚之后,你爹可没少给我下绊子。“ 秦淑珍故作恼火,“什么你爹你爹?我爹不是你爹么?” “成成成,我爹我爹!咱爹成了吧。“ 秦淑珍又一声轻笑,愣了片刻之后忽而道:“对了,这几日你没跟漓漓说过两句贴己话?” “没,”苏雍烈摇摇头,“你也知道,我这些天尽管是回来了,可公事还未忙完。况且我看着那小子一瞧见我就是满脸的不乐意,那模样就像是要将我整个儿吞了一样,我怎么跟他说?” 秦淑珍皱着眉头,“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若是以后你们爷俩走在大街上谁也不跟谁打招呼岂不是要给外人嗤笑?” 苏雍烈点点头,“也对,那我今日就借个由头跟他处一处。” “你可记得少将你王爷的做派拿到他面前去,漓漓可不吃这一套,说不得还更看不惯你。”末了秦淑珍又笑了一声,“我爹可是吃过苦头的。” 苏雍烈哼了一句,“那我还得给他做孙子不成?” 秦淑珍一听这话儿便火了,一把挣脱了苏雍烈的怀抱,正色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雍烈愣了愣,失笑了一声,“没,你就放心好了,我定能处理妥当。可他也得给我一些台阶不是,上来就对我甩一句‘我是你爹!’,你说这谁能受得了?“ “那我不管!”秦淑珍又躺进了苏雍烈的怀里,“这是你们爷俩的事儿,我一个小女子能插上什么手?” 看着秦淑珍娇憨的模样苏雍烈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叹息了一声,“淑珍啊,是我对不起你,若是当年我能小心一些的话也不会生出这等事端。” 秦淑珍伸手捂住了苏雍烈的嘴,“我不怪你,王爷。” 苏雍烈苦涩地笑了笑,没做声。 秦淑珍忽而一把搂住了苏雍烈的脖子,仰着头看着苏雍烈,眼神之中满是柔情,“王爷。” 苏雍烈正要低头吻秦淑珍的时候去发现一只脚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秦淑珍笑着用脚将苏雍烈推开,“成了,你且去看看兰儿吧,说不定这会儿她正想你想得紧呢!” 苏雍烈哑然,忽而哈哈大笑,“淑珍,你可真是转性子了,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你这副模样了?” 秦淑珍白了苏雍烈一眼,整理了仪容之后端坐好,“少来。” 苏雍烈嘿嘿一笑,“那我去了啊。” “德性。” 苏雍烈离开房间之后秦淑珍吃了一口茶,琢磨着自己确实有多少年没与苏雍烈如此打闹过了,想着想着脸上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意。 离了房间之后苏雍烈收起来了笑容,满脸威严,冲着守在屋外的一个侍女沉声说道:“叫江漓漓来北楼找我。” “是,王爷。” —————— 从秦淑珍的房间里边离开之后江漓漓没回自己的院子,倒是顺着小路在王府内溜达了起来。路上遇见了袁管事正招呼着几个下人挂灯笼,便偷偷溜了过去狠狠踢了那袁管事的大屁股一脚。 袁管事一个哆嗦,满脸怒容的回过头来正准备开骂,可望见是江漓漓之后又连忙挂上了笑,“殿下,有何吩咐。“ “没,就看着不顺眼踢一脚罢了。” 江漓漓摔下这么一句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超前走,留下袁管事捂着屁股满脸委屈。 还未走多久,就看见一个蓝衫布衣男子小跑走了过来,“大人。” 江漓漓愣了愣,想想自己确实是有多少天没见过王善了,便问:“王善,你怎么过来了?“忽而皱紧了眉头,”该不会是有人欺负你了吧,走,跟我去找那袁管事算账去!“ 王善连忙摆手,“没没没,没人欺负我。” “那成,”江漓漓点点头,又问道:”对了,这些天我没见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王善满脸苦涩,回话道:“就一直呆在西厢呢,大人,要不要给我换一个别的活计做吧?” 江漓漓愣了,“怎么了?” 王善苦笑着回话,原来进了这南阳王府之后王善着实是高兴得很,那袁管事看着王善是江漓漓的贴身奴仆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小管事的活计。原本王善心里头还是挺乐意的,可江漓漓又闹出一些事儿来了之后袁管事就慌了,心想王善这厮与殿下关系这么要好,自己安排他做事的话会不会惹恼了殿下? 于是袁管事连忙卸了王善的职位,又给他在西厢安排了一个上等的房间,叫他每天吃吃喝喝,等着拿钱就好。 王善心眼活泛,自然是晓得是因为自家大人的本事让这袁管事如此相待。可王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出一份气力得一份钱财,尽管王善原先在洛阳城东欺压软弱的事儿没少做,可是这个道理他是真真明白的。便问了袁管事,说自己能不能去江漓漓的院子里边做一个扫屋子的下人。 可袁管事也为难,道王府的规矩如此,东院就只允许侍女丫鬟为主子服侍,不容许有男丁。一来是怕男丁粗手粗脚做事做不好惹恼了大人物,也算是为男丁着想,二来是这乖巧的女娃娃着实是要比粗陋的男丁讨喜一些,生得糙主子不喜,生得俊王爷不喜,就都是这个道理。再者还有一个大家都放在心里的原因,袁管事又问道说为何皇宫里头没有一个男丁而全都是太监?唔~此间事儿不可说,不可说。 王善自然是晓得这个道理,也就死了心。 不过袁管事又附耳在王善耳边说了一句,“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就看说话分量重的人能不能为你敲下钉子。这王府里头谁说话分量重?不用多想,肯定是王爷。可你能见到王爷的面儿吗?就算见到了你敢提么?” 王善满脸不解。 袁管事又道:“可我说过万事都有例外,这说话能板上钉钉的也是如此。” 这王府里头说话能板上钉钉的可不止只有南阳王,可还有一个不怕事儿的大殿下哩! 王善明白过来了,正欲说话的时候袁管事又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说,你自个晓得就好。” 王善满脸感激,袁管事欣慰地笑了笑,忽而又低声说:“我也就看在你与殿下着实是情分厚才与你说这些话,以后你可得给我在殿下耳边吹吹好话。” “自然,自然!” 袁管事同王善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三天前,可这地儿是南阳王府,王善就连西厢之外的地儿都不敢乱闯,哪里敢私底下去找江漓漓?因此一连过了这么些天王善都没有动静。所幸的是今日江漓漓闲逛之时到了西厢之地才给王善遇上。 听完王善这一番说话之后江漓漓失笑了,“你这人也是,叫你享福你也不敢享,你这辈子能做成什么大事儿?” 王善讪讪笑,“这辈子能跟在大人身边做一个马夫就已经是小人的福气了。” 江漓漓摇摇头,“也罢,这事儿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想做什么?若是想同我进东院的话我就跟着我走就好。” 王善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虽然大人说话确实是有分量,可这王府的水深如大海,小人哪里敢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大人去坏了这王府的规矩?若是上头人怪罪下来小人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怕什么?你这人就是胆儿小!“江漓漓嗤笑一声之后又道:”那你想做什么?“ 王善道:“小人就只是想叫大人为我在西厢安排一个职务便好,打杂跑腿也行,端茶倒水也行,只要有活计做,小人也算是心安。” “这算什么?你跟了我这么久,多次为我深陷险地,我就给你安排一个下人的职务?说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面子?” 王善犹犹豫豫,“那大人的意思是。” 江漓漓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忽而灵光乍现,嘿嘿一笑,“你当时跟着我不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扬眉吐气么?” 王善连忙道:“小人就只是为了能够服侍大人,万万不敢存半点心思!” “成天说谎你累不累?”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 王善搓着手傻笑。 江漓漓道:“这样,我我给你安排一个在府外的活计,例如掌柜什么的,叫你能打着南阳王府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给自己敛下一些钱财。也叫你能听听旁人对你的奉承话,学一学,免得你转头对我说的奉承话狗屁不通,我听着也难受!成不成?“ 王善欣喜至极,“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谢个屁!”江漓漓掏掏耳朵,又道:“我在南阳王府内是呆不久的,没多久就要离开这儿。到时候你若是想留在成安继续做一个大掌柜的话你就继续留着,若是还想给我做车夫的话就跟我一起走。” 王善赶紧表忠心,“到时候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人万死莫辞。”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就说你的马屁话也忒显眼了一些。”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 转头又狠狠地踢了袁管事一脚,叫他赶紧将王善的事儿落实之后江漓漓便往自家院子走去。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个脸面陌生的丫鬟在门口焦急地等待,问清楚了什么事儿之后江漓漓犹豫了片刻就往北楼走去。 江漓漓不大想同那南阳王多有交集,每每一想起这个人心里边就有一种憋屈的感觉,老子是他的儿子?他是老子爹? 你说说看,憋不憋屈。 只是看着这丫鬟一副要死的模样江漓漓也只得往那北楼走一遭,若是这丫鬟又同前些天那巧儿一样的话那他还真是头疼。 一路上优哉游哉到了北楼之地,就望见苏雍烈已经等待了多时。 江漓漓冷声问道:“你找我来做什么?还打架?” 苏雍烈笑了一声,没回答,却道:”要不要同我去地牢之中看看?“ “有什么好瞧的?不去!” 苏雍烈道:“不是说一个老头差些要了你的命么?依你的性子不去嘲弄两句?” 江漓漓哼了一声,“不去。” 苏雍烈皱了皱眉头。 江漓漓又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晓得事儿么?我蠢?” 苏雍烈哈哈笑,“你这副模样还真是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子,可这副心性是不好的。” 江漓漓脸色就沉了下来,“要你多管?” 苏雍烈揶揄道:“我不管?那谁管?不论怎么说我还是你爹!” 江漓漓张大了嘴半晌说不上话来,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苏雍烈饶有趣味,道了一声这小子。随后他一个人朝着地牢走去。 “王,王爷!” 守在地牢门口的狱卒没想到南阳王会亲自来地牢,顿时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行礼赔罪。 “无事,你带我去见见秦老。” 狱卒不敢多做迟疑,“王爷,这边。” 正走着的时候苏雍烈忽而顿下了脚步,望着旁面牢狱之中的一个面容枯燥的女子冲着那狱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她,她不就是那个敌国的杀手么?这女人这时候怎么变作了这么一副模样?” 狱卒回话道:“下了半斤指腹毒药。” “恩?”南阳王有些懵,“咱们府里边哪里来的这种毒药?” 狱卒有些犹豫,想俯身在苏雍烈的耳边将实情说出,怕被那女子听见,却又不敢,一时之间局促得很。 苏雍烈看出了这狱卒的为难,便道:“无事,随后你再说便可。” 接着往前走,狱卒一字一句地将这事儿说于苏雍烈听了之后苏雍烈哈哈大笑,“这玩意儿还真是一个有心眼的人物。” 狱卒连忙称是,随后一想王爷称呼殿下为“这玩意儿”中规中矩,可自己跟在旁面应和是怎么回事?抬头一看苏雍烈似乎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也就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就到了那关押秦老的牢狱外,苏雍烈挥挥手示意狱卒离开,随后做了下来,道了一声秦叔。 秦老抬起头来,望见苏雍烈之后脸色没多大的波动,就只是道了一声王爷。 “你不想解释解释?”苏雍烈眉头一挑。 秦老苦笑一声,“原先是为了大殿下,却没想到老奴还是做不成大事,给王爷丢脸了。” 苏雍烈轻笑一声,“谈不上丢脸不丢脸,你心里想的我明白,无非就是害怕漓漓卷进了这成安的繁华之中会有变数,害怕我这王府会因此受到拖累。” 秦老点点头,“却没成。” “我早就说过不是成与不成的问题。”苏雍烈眯了眯眼,“我苏雍烈是谁?南阳王!我怕变数?我的儿子是谁?下一个南阳王!他会怕变数?!秦叔啊,从一开始你就想错了!“ 秦老愣了愣,叹了一口长气,“老奴终究还是比不过王爷的胸襟啊,让王爷看笑话了!” 苏雍烈又笑了,突然皱起了眉头,“秦叔,你是升玄境的武人,怎么这两根透骨锁也能缠住你,你看看你的脸色成了一副什么模样了?你退步了啊!” 秦老哼了一声,“还不是你的好小子做的好事,你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苏雍烈愣了愣,转过头来看见一坛已经完完全全没了任何酒气的清酒,哈哈大笑,“我就说这小子怎么不下来?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啊!” 逆凡生 第九十八章 年前 http://.biquxs.info/ 琼湖不比成安,一番降雪大致十来天之后这琼湖城中就只剩下稀微的白雪,门外的翠竹与香樟仍然是郁郁葱葱,好似这纷纷的大雪就只是为它们稍微做了一丝装饰,好似白了头。 成如是蹲坐在琼湖书院中的一个长廊里边百无聊赖,”白了头,这就白了头,可能白多少天?等到明年春来便是新花换旧叶,物是人非。“叹了一句之后成如是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嘿你大爷的,我说这些做什么?老子又没头发,白不白头管老子屁事儿?!“ 说罢成如是又叹了一口气,“我这头发怎么就不见长呢?这都快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光溜溜的模样,一到这个时候就冷得头疼!”又道若是我这满头的秀发能长出来的话说不定纪姑娘就能看上我了吧,嘿你大爷的,真愁人。 “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愁的?我看你就是心眼不灵泛,活该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不用想也晓得说话的人是那吹笛子的邓夫子,成如是转头怒目而视,“端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晓得个屁!你追过姑娘么?有人看得上你么?” 邓夫子嘿了一声,“要真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是比不过我,你晓得我年轻时候生得一副什么俊俏的模样么?追我的人都能从这书院排到琼湖城外!可不是我吹,事实就还是如此,那时候我也是愁啊,你说说看,人要是能生得我年轻时候的那副相貌,还他奶奶的才华横溢,多烦人!” 成如是满脸不信,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两句,“你就吹吧你,吹破天我看谁来补!” “哼!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邓夫子瘪着嘴唇摇了摇头。 成如是懒得理会他,正欲换个地儿以换眼不见心为尽的时候邓夫子又招呼了一声,“诶,别走啊。” “干嘛?”成如是转头来没好气。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准备怎么过?还呆在我这琼湖书院做什么?不回家?” “回个屁!“成如是哼哼一声,”我家在南朝那地儿,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远。况且家里头就只有一个看不惯我的大伯,我回去做什么?挨骂么?“ “咦?”邓夫子倒是来了兴趣,“以前倒是没有听你说起过,你说说看你那大伯怎么就看不起你了?还有你爹娘呢?” “说起这个我就有些伤心,我爹娘啊,在我还未出生之前就死了,我自打一出生就无父无母,你说说看我是不是贼可怜。。。” “说正经的,能正经一些说么?没个正行!”邓夫子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爹娘还未出生就死了呢?” 成如是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听村里人说我娘生的好看,在将我生出来没多久之后就跟着一个外乡的富商跑了。这事儿之后我爹便成天郁郁寡欢,一次出海打渔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没能回来。那个时候我才一岁多,就过继给了我大伯。可大伯家也穷啊,养自己一家都难,更何况再添一张口?这不就看不惯我么?”成如是突然又一拍脑袋,”哦,对了,村里人都说我生得像我娘,说不定我大伯就是因为这个才看不惯我的。“ 邓夫子愣了愣,忽而问道:”你娘跟人跑了的时候怎么没将你一起带上?“ “你傻啊!”成如是冲着邓夫子翻了一个白眼,“那富商能帮别人养儿子?” 邓夫子讪讪笑,“也是这个理儿,诶,对了,你就不恨你娘么?” 成如是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好恨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娘她过不了穷苦日子就只好跟人跑了,无可厚非是不是?” 嘿嘿笑了一声,邓夫子又清了清嗓子,“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 邓夫子咳了一声,眯着眼睛望着成如是。 成如是便恼了,“你这人端得无礼,好吧好吧,年少时受我大伯打骂的时候还有一些恨意,不过现在就不恨了。那个有一本佛经不是这么说的么,’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邓夫子笑道:“在这个时候你应当做‘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为答。“ “有什么区别么?”成如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区别甚大,从你那句话便能看出,事到如今,你还恨她。” 成如是无言,沉思良久,回道:“你说的有道理。” 邓夫子笑了一声,“不是我有道理,是你自己没走出来。” 呸了一句,成如是骂道:“你给我打什么机锋呢?你莫不是再嘲笑老子是个和尚?” 邓夫子哑然失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成吧,看你急的。” “不说最好,老子懒得给你多说!”成如是悻悻哼了一声就要离开,邓夫子又在身后喊了一句,“为了做报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怎么样?” 成如是顿住了脚,“不用,随缘!” “真不想听?”邓夫子笑道:“可是关于你的纪姑娘的。” 听到后面那句话成如是立马转过身来,“快说啊你,你打什么幌子呢?”说罢迟疑了片刻,“就说好消息算了,坏消息就别说了。” 邓夫子哈哈笑,“你这人还真是,得得得,我就告诉你吧,纪文君那丫头没打算回家过年。” “当真?”成如是满脸惊喜,“她是打算在琼湖书院继续求学?” 邓夫子点点头。 成如是哈哈一笑,“你看你,早晓得这事儿你早说么!装什么呢?我先走了!” 成如是大步走开,走了两步之后又小跑起来,最后换做奔跑! 不用想也晓得成如是只怕是邀请纪文君一道过新年了,说不得等到元宵节的时候还得要请她看花灯。 只是没多久成如是就搞清楚了邓夫子未说出来的那件坏事是什么,嘿你奶奶的,方仕这个狗贼竟然也留了下来!我呸!小人一个!禽兽! —————— “楼上清风楼下柳,楼下杨柳做清酒。清酒一杯莫说愁,愁上心头再上楼。” 裴长风叽叽歪歪地念着不晓得是从那个文人寒士手里寻来的诗句,一面念一面咕咕噜噜地吃茶。 旁面走来一个裹着大棉袄的侍女,“公子又在念什么诗呢?” 裴长风转过头来,从那侍女怀里接过那只大白猫,嘿嘿一笑,“乖儿,你怎么有闲心来探望本公子?本公子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公子又在瞎说了。”乖乖红着脸说了一句,“伺候公子难道不是奴家的本分么?哪里能用膳探望这等词?公子可莫折煞了奴家。” 裴长风伸手捏住了乖乖的腮肉,顺带轻轻扯了两把,咬着牙齿含糊不清地道:“还是我家乖儿会说话呀,你说你是不是又在偷吃了?你看你都肥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打着我裴家的名号也只怕嫁不出去。” “能一辈子伺候公子就好了,奴家可不想离开公子半步。“ 裴长风哈哈大笑,又将那只白猫给捧起来,“你看你,偷吃就偷吃吧,连带还给我这猫儿养肥了不少,你可别说你没给它吃东西?” 乖乖低声回道:“看它的模样挺可怜的,就每日中午时分给它几块小鱼干,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难怪,真肥!”裴长风顺着白猫的毛发,大白猫蹲在裴长风的大腿上蜷缩起来,微微眯上了眼。 “还是你会享受!” 为裴长风添上了热茶之后乖乖这丫头便行礼告退了,裴长风脸上的笑意也就收了起来,望着屋内屋外忙活的下人们微微叹了一口气。 仍然是热闹,却格外冷清。 没多久裴长风就感觉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片刻之后便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媚儿?” 柳媚儿笑了笑,“怎么公子也能猜得出是我?” “我早就说过这府上拿捏的本事当数你是第一个。” 柳媚儿没接话,却问道:“公子怎么一人坐在这院子里边,不冷么?乖乖那丫头也没给你带一条薄毯子过来?” 裴长风揶揄道:“那你带了么?” 便有一条貂裘薄毯轻轻地搭在了裴长风的腿上,将那只大白猫整个儿压在了毯子底下。 白猫不舒服地叫了一声。 裴长风便连忙将白猫抱了出来,又将毯子铺好,这才将这只白猫轻轻地放在了毯子上。 白猫重新闭上了眼。 裴长风笑道:“就算是它不喜欢你,你也不必如此对它的,小气得很。” “公子难道不晓得这个府上最小气的就是媚儿了?”柳媚儿娇嗔道:“谁叫它不喜欢我的?还有,媚儿望见公子与乖乖那丫头打闹都有些吃醋哩。” 裴长风笑道:”当真?“ “别的我不敢说,我柳媚儿这一生言出必践,从来就未有半点谎话!咯咯,,,”还未说完柳媚儿便捂着嘴咯咯笑。 裴长风也跟着笑了一声,“你也敢消遣本少爷了,看来这裴府的规矩还是松了些。” 柳媚儿故作惶恐,”那公子不会因此对媚儿着恼吧!媚儿身子弱得很,公子可不能罚媚儿!若是媚儿一个没挺过去,这府上就没有人能为公子拿捏肩膀了!“ “看来这裴府的规矩还真是不紧。”裴长风道:“也罢,松就松吧,反正也就是如此了。” 沉默了片刻,柳媚儿问道:“公子怎么有些不开心?这可是快要过年了,公子可不能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晦气呢。” “你哪里看出我不开心了?” “公子可是说过,这个府上最懂公子的心意的人就是媚儿了,就连乖乖那丫头也比不上。” “我说过么?” “说过,”柳媚儿开始按裴长风的眉尖,“更不用说媚儿方才听说公子在念什么酒啊酒的,若不是晓得公子吃不惯酒的话媚儿只怕就抱了一坛黄藤酒过来了。” “得亏你没抱。”裴长风笑道:“若是你抱过来的话本公子定要让你一个人吃光!” 柳媚儿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裴长风微微眯上了眼睛,“媚儿你说这个裴府冷清不冷清?” “不冷清啊,忙里忙外的,哪儿冷清了?” “你说过你是最懂我的那个人。” 柳媚儿的手停顿了片刻,“是挺冷清的,若是不冷清的话公子也不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吃茶。”末了又道:“公子是一个念旧的人。” “念旧?是挺念旧的。“裴长风喃喃道:”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我就是喜欢老物什。“ “是啊,老物什可比新玩意儿值钱多了。” 是挺值钱。 裴长风眯着眼睛望着院内的白雪,就只有稀微的两三点。 雪化得很早,早得有些不合时宜,裴长风如此想。 —————— 与此不同的是,伏龙山已然是一副大雪纷飞的模样。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紧闭了房门,躲在屋子里边坐在炕上,做着在炕上该做的事。 打牌。 外头的白雪已然有半腿深,一群小孩儿嬉嬉闹闹地在雪地里爬来爬去,又有一些喜欢闹的年轻人趁着小孩子一个不注意一脚狠狠地踹在一颗树上,便有白雪纷纷而下。 一个略显老态的男人步履蹒跚地在雪地里边跋涉,一不留心被一个硕大的雪球砸中了脑袋,一个踉跄差些要摔到。转头就看见一群半大小子指着他咯咯大笑,“彭老九,彭老九,一辈子到头没朋友,没爹娘,没媳妇儿,活成一个癞皮狗!癞皮狗!” “滚蛋!一群半大小子,屁股还没有老子大,老子懒得理会你们,滚滚滚!”彭老九冲着这些孩子凶了一句。 那些半大小子一个个冲着彭老九做了一个鬼脸之后哈哈大笑,还有一个小子冲着彭老九撅起小鸡儿撒了一泡黄尿。 彭老九作势就要开打,那群小子又一齐嬉嬉笑笑地跑开了。 彭老九悻悻哼了一声,“去你奶奶的玩意儿,总有一天老子要狠狠教训你们一顿,也叫你们晓得天高地厚!” 说罢彭老九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超前走,望见前面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之后连忙扯开了笑脸,赶紧加快了步伐,“王姑娘,王姑娘,你一个人在门口做什么?可不是在等我?” 王寡妇原本一个人正在院子里边扫雪,听见这声喊脸色就冷了,“你来做什么?!快滚蛋!” 彭老九讪讪笑,“王姑。。。” “姑娘你奶奶!”王寡妇愠怒,“晓得说话么?” 彭老九犹犹豫豫,“王姐?” “老娘是有多老?你晓得说话么?“ “不是不是不是!!”彭老九连忙道:“要不叫你王妹子?“ “滚蛋!好好叫!“王寡妇作势就要操起扫把。 “别别别。。王寡妇,王寡妇。“彭老九连忙摆手,”其实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王寡妇眉头一挑,“快说,说完了赶紧滚!这会儿正是过年的时候,你这找不到媳妇儿的倒霉玩意儿在我这儿多呆半天的话岂不是迎来了晦气?” 彭老九一阵心疼,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嘿嘿笑,“我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为你搭把手不是?” “没有滚!”骂完之后王寡妇又极为鄙视地看着彭老九,“况且你这副瘦不禁风的能帮得了什么忙?能给我砍一捆柴火么?” 彭老九讪讪笑,“就算砍不了柴火也能在你贴春联的时候给你瞧一瞧字儿写没写错不是?” “滚蛋!一辈子没写过一个字儿的人认清什么字儿?“王寡妇痛骂了一句,骂了之后又叹了一口气,望着院子外边那条满是脚印的素洁道路,“况且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边过年有什么意思?还贴什么春联?一个人清清静静也好算好!” 彭老九问道:“是不是想江漓漓那小子了?” 王寡妇愣愣地点点头,“这离过年就只有四五天了,你说漓漓能回来么?” “这怎么能回来呢?男儿志在四方,十来年都不归家都是常有的事儿,况且如今这大雪封山,就算是想进来也进不来不是?“ 王寡妇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失落,忽而有瞪了彭老九一眼,“你说些什么呢?你说的都是什么晦气话?!快给老娘滚蛋!!少给老娘添晦气?!” 王寡妇作势就要将彭老九推出门外,彭老九连忙道:“诶诶诶别啊,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快说!说完快滚!” 彭老九扭扭捏捏,“王寡妇你看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睡在炕上,晚上就不想多一个人为你的炕添柴?” 王寡妇脸色立马沉了下去,飞起一脚给彭老九踹出半米远,叉着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晦气玩意儿也敢尝老娘的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快给老娘滚蛋!“ 彭老九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舔着脸道:”咱们不睡一个炕,睡一个屋子也行啊!“ “滚!再不滚老娘拿刀了啊!“ “滚滚滚,我这就滚,这就滚!您可千万斯文一点,别伤着自己了!” 看着彭老九屁滚尿流的模样王寡妇面色阴沉了一阵,最后噗嗤一声笑,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逆凡生 第九十九章 年夜 http://.biquxs.info/ 时间过得极快,一转就到了除夕夜。 新年新气象,灿烂的烟花在成安城上空亮起的时候便能够听见全城的欢呼,震耳欲聋。 自打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起,新年已然到来。 此时整个南阳王府灯火通明,无论是丫鬟、杂役、管事、侍卫以及贵人全都站在大堂里边眺望远处的烟花,灿烂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格外艳丽。 此时苏双与素素正拿着烟花在前堂放肆奔跑,脸上绽放出无比明艳的笑意,几个丫鬟跟在两人后头跑得有些喘气,”郡主,小姐,慢点跑,地上滑,小心摔倒了!“ “没事没事,你别管!”苏双咯咯笑。 素素跟在苏双后头玩的有些疯,原先这个时候她都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可这会儿兴许是成安灿烂的烟花激发了她的精神,整个人容光放发,哪里有一丝瞌睡的模样? 转眼瞥见了江漓漓正站在堂前犯困,便大声嚷嚷道:“江狗,快来啊!你不玩烟花么?” 欣喜之余素素一时失口将江漓漓的外号给叫了出来,江漓漓有些愠怒,“蠢丫头你叫谁呢?毛病!“ 秦淑珍捂着嘴笑。 苏雍烈看着素素那丫头有些好奇,低声问道:”那丫头我怎么没见过?倒是与漓漓关系极好?“ 秦淑珍微微侧过脸回道:“你可莫要惹那丫头,漓漓将她看得宝贝的紧。上次就因为她发了一通火你又不是不晓得。尽管漓漓嘴上不说,我总觉的那丫头以后是要做夫人的料。” 苏雍烈微微诧异,“真的?那我可得好好讨好她才行?“ “少在这儿贫嘴,下人们都在呢!”秦淑珍白了一眼,“没有一些王爷的威严成何体统?” 苏雍烈轻笑道:“这会儿过年,喜庆,怕什么?再说她们都光顾着看烟花去了,哪里顾得上咱们两人说悄悄话?” “少贫!” 正说着的时候司马兰端了几杯茶过来,微微一礼,“王爷,姐姐,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你也是,这种活计交给下人做就好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秦淑珍埋怨了一句,从碧玉珠盘上端起了一杯茶递给了苏雍烈。 司马兰笑道:”看着他们的精神气都好得很,就没再打扰他们的兴致。况且今日过年,我动手也能显得咱们家和气一些不是?“ 苏雍烈笑了笑,“爱妃有心了。” 司马兰颔首浅笑。 待秦淑珍接过茶之后司马兰微微俯下身子问江漓漓:“漓漓,要吃茶么?” “不用!端开一些!” 秦淑珍正欲呵斥,司马兰连忙道:“无事无事,反正过年,可不能打骂孩子。” 苏雍烈自然是不会理会这等事儿,端着茶道:“我且先去见过咱爹了!” “咱爹”这两个字儿苏雍烈咬得有些重。 秦淑珍脸上就浮现出了笑意,“少端一些王爷的架子。” “这我还能不晓得么?”苏雍烈走了几步之后忽而转过头来冲着江漓漓道:“你不去见过你外公?” “不去不去!”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 苏雍烈便不再问,径直走了。 秦淑珍笑道:“你也不去跟素素她们去放烟花,也不去见过你外公,我瞧你这模样对着烟花也不是很感兴致,要不先吃些东西?” ”不用。“ “那你想做什么?” 江漓漓抬起头来望着秦淑珍,伸出手没好气地说:“不是过年要给压岁钱么?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天也不见有压岁钱的影子,我的压岁钱呢?” 秦淑珍哑然失笑:“你这孩子平时什么东西都不懂,怎么倒是对这个习俗懂得很?” 司马兰也在一旁笑道:“若是要压岁钱的话可是要磕头行礼的,你不磕头行礼怎么能给压岁钱给你呢?” 江漓漓听完便皱紧了眉头,“还有这等事儿?”转头瞥了一眼袁管事的脸色晓得这事儿不假之后便思忖了良久,想着自己磕两个头换几个压岁钱到底值不值? 唯恐这事儿会引起江漓漓的逆反心,秦淑珍连忙道:“压岁钱可都是要放在枕头底下的,要不然怎么压岁?放心,我已经早早命人将压岁钱放在你枕头底下了。” “早说么,害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江漓漓哼了一声,“得,我走了,困得很!” 秦淑珍笑着点点头,忽而道:“对了,锦儿那孩子呢?往年这个时候他都是最跳脱的那个,怎么这个时候不见影子?” 听完这话司马兰转身扫视了一周,也有些纳闷,随即就笑道:“锦儿那孩子有些怕他爹,说不定这个时候正藏起来了。” “真是的,怕他爹做什么?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这孩子。”秦淑珍道:“也怪王爷,若不是平时他对锦儿太过严厉的话锦儿能这么怕他么?找个时间我得给他说说。”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儿是没错的,况且严厉一些也好,免得生了骄纵之气。”司马兰道:“况且女娃儿喜欢爹,男娃儿怕爹,都是这个理儿。“ “可父子俩儿有隔阂总归不好。” “锦儿还小,这个时候只怕理解不了王爷的良苦用心,大一些了自然就懂事了。” 秦淑珍点点头,便不再劝。 这个时候江漓漓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忽而转身喊道:“丫头你疯了?不回去睡觉了么?” “哎呀不去不去!你自个回去睡吧!”素素疯喊道。 “成,别到时候不记得路怪我没有提醒你!” “江漓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况且我有侍女,就算我不识路她能不识路?” 江漓漓哼了一声,”别到时候两人都迷在府里了。“ 就有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殿下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如此莽撞的。” “迷路了最好。” 甩下这么一句之后江漓漓转身走了。 出了前堂之后就少了那种热闹的气氛,除去灯火以及空中仍然在轰隆作响的烟花之外,竟然显得有些冷清。而身后中堂内的吵闹之声愈来愈远,仿佛与这里的僻静划分成了两个世界,而这种冷清的感觉就显得更加明显。 没走多久就看见前方墙角下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手里捧着蜡烛,一个人嘴里细细碎碎地不晓得在念叨着什么。 江漓漓愣了愣,看清楚那人之后便讥笑道:“难怪方才一直觉得我眼里清净得很,没想到是因为你藏起来了,难怪。” 末了江漓漓又道:“可你藏也得藏好一些,这会儿叫我看见了心里边生出火气了。” 那人是苏锦。 听到这话儿苏锦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恨恨之色,“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少管我!” “我管你?死了我都不会管你!”江漓漓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忽而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漓漓道了一声找死,便转身直接一脚踢出。 苏锦应躲不及,当即被一脚踹在了胸膛上,闷哼一声身形退后了两步,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捂着胸口艰难地爬了起来,苏锦望着江漓漓的颜色之中满是怨恨。 江漓漓嗤笑道:“我听下人说你也是习过武的,怎么连半点本事都没有?我看拼起命来你只怕连素素都打不过!按理来说那南阳王应当是你亲爹,可你这副本事令人堪忧啊!”忽而江漓漓眼神莫名地望着苏锦,揶揄道:“我猜猜看,你该不会不是南阳王的种,而是司马兰的野种吧!” 听完这话儿苏锦当即脸色漆黑,“你放屁!” 说罢苏锦举着拳头朝着江漓漓冲过来,却一个脚步不稳直接摔到在了江漓漓的脚底下。 半晌没有看见苏锦有任何的动作,就这样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却突兀传来了低低的抽涕声。 江漓漓面色鄙夷,道了一声孬种。 —————— 苏锦是习过武的,这点毋庸置疑。原先作为以武力名扬黄天净洲的南阳王的唯一的继承人,不习武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说不定还会惹来旁人的嘲笑诽谤。 可正如诸君心里所想,而事实就是如此的狗血,苏锦习武的资质尤为低劣,低劣到无以复加的余地。就算是硬生生地用各种药材为他梳洗经脉也完全不能完成寻常武人的第一步,洗身炼髓。 不仅是习武,就算是炼气他也没有半点天赋,就算是枯坐十天,一直到饿晕也完全找不到半点的气感。 他很努力的,作为南阳王的儿子他不得不努力,他自问自己真的很努力,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可事实是如此,谁也不能改变。 苏锦,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生来就有锦衣绸缎,生来就有大多数人就连做梦也不敢奢望的荣华富贵。可他的身份越是高贵,他心里便越是自卑,越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同苏双一道去外头玩耍,外头将军的孩子如今早就已经有第三山的境界,而他还是一个凡夫俗子。 虽然谁也不曾说过他是一个凡夫俗子,可每每走上成安街头,只要有人认出他朝他问好,他便觉得这声问好就是一种无形的嘲笑。无形的尖刀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上,无形的大手已然捏着了他锦衣富贵、权势声望这重厚厚的盔甲之下的他的无形的命门。 于是他不敢走上成安街头,不敢与同岁的孩子玩耍,不敢面对司马兰每每失望至极的眼神,更不敢见他爹,他父王,南阳王。 读书、习字、弹琴、画画,他只能变相地走上这一条路,以此来告诉旁人他不是一文不值,也不是酒囊饭袋。 可他打心眼里认为他是应当要习武的,他是打心眼里认为他的将来应当是要像他父王一样驰骋疆场,以敌人的鲜血来名扬四方的! 而做的努力越多,他也就愈加灰心丧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个看起来甚至要小他一岁的一个少年,在洛阳城丹阳楼上与第七重楼的炼气士打的天昏地暗,而他母妃各种各样的神情,各种各样的动作,各种各样的言语,无一不在告诉他,那个人是他哥哥,亲哥哥,是他父王的另一个儿子。 看着那个少年在洛阳城南丹阳楼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这个时候才真真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就是那种在路边无人关注,看见之后就一脸嫌弃的一坨烂狗屎! 这是他对他自己的评价。 于是他开始看不惯江漓漓,打心眼里恨。可是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嘲讽江漓漓是一个乡野泥腿子,无非就只是卖弄自己的高贵身份与腹中学识。 可越是这样做他就越是打心眼里边觉得自己卑微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余地。是煤渣!是泔水!是比烂狗屎还要烂的狗屎! 这不是书香世家,这是南阳王府! 于是他便开始恨司马兰为何没有将江漓漓杀死,为何能这么无用?为何能让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地来到了南阳王府! 日益见长的怨恨与嫉妒让他痛不欲生,他才会在江漓漓离开南阳王府的那一段时间去为难素素。而这种事儿在他受到的教导之中,在他父王的教导中简直就是比泥腿子还要泥腿子的泥腿子才会做的行为。 那次司马兰站在门外没有阻止,他是看到了的,他就会在想为何自己的母妃不制止自己,难道是完完全全相信自己没有半点与江漓漓争锋的地点,因此才会默许自己做这种以满足自己心里变态欲望的变态行径! 而这次,江漓漓就只是站在了原地没有动手,他挥舞拳头迎面冲了上去却倒在了他的脚下。 而他的尊严就随着他的倒下,在地上狠狠地被碾压,压成一块面饼,碎渣! 于是他故作铜墙铁壁的脆弱的心终于敞开了心门,他低泣,他抽涕,他放声哀嚎,他痛哭流涕!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可恨之人也比可怜。 而我并不是说应当可怜苏锦,也没有刻意去提醒他只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年,我就只是在说请能撕开一切虚伪的面纱去看清一个人,无论他可怜,亦或可恨,才能有评判之处。 而此时的苏锦,他哭着喊着对远去的江漓漓放声喊道:“哥!你能不能教我习武!我求你了!” 远处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的司马兰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晓得自己一辈子都比不过秦淑珍在苏雍烈心目中的地位,而这个时候她也就晓得了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只怕比不过秦淑珍的孩子。 她从小到大一直输给同一个人,就如同苏锦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输给了他自己! —————— 江漓漓转过身来,看着仍然趴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苏锦冷笑一声,“我凭什么教你?你娘要杀我,你看不惯我,心里头也恨不得我死在外面,你说我凭什么要教你?” 苏锦微微颤抖,泣不成声。 江漓漓又冷笑道,“软蛋,你晓得么,自打我六岁那年我姐走了之后我就晓得哭是不管用的,这个世上没人会可怜你,就如同这个世上没人会可怜我一样。” 他微微眯上了眼,深夜的寒风冷得刺骨,而成安的冬风利得剐皮。 江漓漓大致是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一个同龄人会哀嚎着趴在自己身前苦苦地哀求自己,他有些迷茫。他告诉自己没有一个人可怜他,就如同张九龄教他习武的时候也会请他吃下一枚天蚕。因此他就告诉自己,他也不必去同情任何一个人,就如同他会冷眼望着衣不蔽体的乞丐在寒风中颤颤哀鸣。 可人该有恻隐之心么?他问自己。 无人回答。 深夜的冷风送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从黑夜、黑色的黑幕之中射来三根半人高的漆黑的铁钉,冷意直指趴在地上的苏锦。 独特的设计就算是在灯光之下也根本看不清楚这三枚铁钉的痕迹,就算是在寒风之中也根本听不见这三枚铁钉急速飞行而应当有的破空声。 冷,真冷! 江漓漓呵呵一声笑,他没带刀,可是在他身后却又一只狰狞恶鬼生出。 吴舟一爪拍飞那三根铁钉,又深入黑夜之中,就只能听见三声凄惨的低嚎。 脆弱如秋风中的夏花,软弱无力。 “叫你娘帮我找一个人,我教你三招刀法,就是我练的那三招刀法。”江漓漓一面转身走一面冷笑道:“你放心,就凭借你这副垃圾资质,就算是练上一千遍,一万遍,十万遍,万万遍也根本没有我的三分意气!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如今天一般倒在我的脚下,软蛋!” 苏锦终于抬起头,眼神之中没有了以往的阴狠,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欣喜与童真。 —————— 蹲在屋顶上的苏雍烈便笑了,他觉得这一辈子自己真是好极了,妙极了! 在他这一辈子最难的时候他遇上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最贵的贵人,苏延年,当今圣上,他六弟。 他这一辈子娶上了一个他最爱的女人为妻,迎了一个最爱他的女人为妃。 他这一辈子有三个他觉得最幸福的孩子,一个叫苏双,一个叫苏锦,一个叫江漓漓。 手里的茶早就已经换作了酒,周围忽而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欢呼,就只见空中绽放了一朵极大,极艳,极美的烟花。 他一口将剩下的酒全部吃完,哈哈大笑一声,瞧么,新年了。 逆凡生 第一百章 年后 http://.biquxs.info/ 春节是最为热闹的时节,寻常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应当提着各种礼品挨家挨户地拜访,可是江漓漓不大喜欢这种场合,就一直赖在王府之内没出过门。倒是将秦黔恼得不行,原先他还想着怎么说江漓漓这孩子也应当来自己的寒舍来见过自己吧,可是盼了几天的时间就只看见秦淑珍与南阳王两人走进了院子,当即就没给两人好脸色看。 最后悻悻地还是一面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南阳王府,说是来这儿享享福,实则就只是为了见江漓漓几面。 而素素其实是希望跟着江漓漓一起去外头转悠转悠的,可江漓漓根本就不为所动,素素也没得办法,自己一个人跟着秦淑珍去成安各处富贵门楣着实是有些难堪,就只能掰着手指头算元宵节还有几天。 而这天,已然是正月十四了。 江漓漓大清早就起床了,可院子里边还有一个起得更早的,那就是苏锦。 自打江漓漓教了他那三招刀法之后,苏锦每日清晨就要拿着木刀来江漓漓的院子里边练刀,一直练到中午时分才堪堪休息。 江漓漓倒是无所谓,自己练完刀之后就斜着眼睛看着苏锦的起刀落刀的摆手动作,未称赞,也未指正。可苏锦来到了这院子之后苦的人就是素素了,原先就只有江漓漓一个人练刀也就罢了,这会儿又多了一个,叫素素每日清晨怎么睡得早? 实在是受不了,又借着自己的起床气素素朝着院子里边一顿骂,几个守在院子里边的杂役胆战心惊,这院子里边一大一小可是王府内两位殿下啊! 江漓漓老早就晓得素素的脾性,也没回嘴,由着他骂。而最看不惯素素的苏锦这会儿竟然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回道自己动作会小一些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由地佩服起了素素的本事,暗想这小姐竟然是比郡主还要有脸面,再服侍她时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这天中午时分苏锦揉着酸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对江漓漓问道:“哥,我这练得怎么样?没出差错吧?” “自己看,我哪里有时间管你?” 苏锦尴尬地笑了一声,又问道:“哥,你说我这得练到什么时候才有你这样的本事?你看我这一连练了这么多天也没感觉有多少长进啊!” “你资质不行。“江漓漓冷声回道:”起码得练个百十来年才有我这三分本事。“ “啊?”苏锦有些愣,“就不能快一些么?” “能啊,别吃饭,没日没夜地练就是了。“ 苏锦苦了脸,犹豫了半晌之后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当时练了多久才练出了气象?” “大致有两三天的时间吧!” “这么快?”苏锦满脸吃惊。 江漓漓嗤笑道:“你以为我是你?我资质天下第一!晓得那洛阳城北的一步楼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能碰到那面墙壁!你说我的资质好不好?“ 苏锦咂咂嘴,“不是说,以前还有一个年轻刀客碰到哪一步楼么?“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你晓得个屁,他能比得过我么?” 正欲又说两句的时候听见房间内传来一声喊,“瞎嚷嚷什么呢?总是吵吵吵有病啊!“ 素素揉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地一脚踹开门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挥挥手示意几个连忙上前献殷勤的丫头离开,又冲着苏锦喊道:“你这人有病!你自个没院子么?成天来我这里练刀算什么?” 苏锦支支吾吾,却也说不上什么话来。 素素便没再问,又转头冲着江漓漓喊道:“我饿了!” “饿了你冲我喊做甚?难道我还能给你去做饭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生得什么模样!”江漓漓向来是不给旁人留半点情面,对素素依旧是如此。 素素气鼓鼓地瞪着眼睛,“我生得什么模样?这些丫鬟说我生得极好呢!哪像你?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人喜欢。” 江漓漓正欲反驳一声的时候苏双蹦蹦跳跳从外边跑了进来,”大哥,二哥,母妃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咦,素素姐起床了啊?“ 素素白了苏双一眼,“怎么了?我还不能起床了么?” “不去,烦的很,我就不能炸自个院子里边吃么?”江漓漓哼了一声。 苏锦倒是反应了过来,解释道:“说不定是父王就要外出公干了,每年大致这个时候都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吃顿饭的。“ “去不去?去不去?”苏双睁大了眼睛望着江漓漓。 江漓漓撇撇嘴,“不去,不想去!” 苏双就瘪了,准头无辜地看着素素,使劲朝着素素使眼色。 素素眼睛转了转,“我晓得了江狗,你该不会是怕你爹吧!” “放屁!老子会怕他?!”江漓漓猛地转过头来,“再说一次,我可没爹!” 素素咯咯笑,“你要是不怕的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看啊,你就是怕了他!” “笑话!”江漓漓嗤笑道:“今儿个我就叫你看看我怕不怕他!” 说罢江漓漓就起身朝着院子外边走去,素素得意地朝着苏双使了一个眼色,苏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与素素生活了这么久,素素这么蹩脚的激将法江漓漓自然是听得出来,只是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些意动,便就顺着素素的这个台阶往下走。 这顿饭吃的没有多少波澜,兴许是王府内的规矩如此,在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再加上守候在旁面不动声色的丫鬟们,便显得有些沉闷。 就连素素也放不开手脚,私底下没少掐江漓漓的大腿示意给自己多夹一块肉。 一顿饭吃了有小半个时辰,等素素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江漓漓便放下了碗筷径直离开了,没做声。 素素连忙擦擦嘴,冲着秦淑珍笑了一声之后跟上了江漓漓的脚步。 “江狗你吃这么快做什么?”素素在路上埋怨道:“我还没有吃饱呢!” “我又没拦着你,你自个吃呗。“ “哪有你这么说的?”素素嘟囔道,“怎么一起吃顿饭这么压抑?一点儿也不热闹。”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这就是毛病。“ 不晓得说的是谁。 沉默了片刻之后素素掰着手指头忽而一声大喊,“江狗,明日就元宵节了,去不去看花灯?” “不去!”江漓漓的回答很是生硬。 “去嘛,去嘛!”素素拉着江漓漓的衣袖撒娇,“成天呆在这府里边有甚么好玩的?就去外头散散心也好不是?” “你跟着苏双那丫头一起去就好,反正她应当是要去的。” 素素撅着嘴生闷气,”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告诉老张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有病啊你!什么事儿你都要告诉老张?” “那你去不去?” 江漓漓沉默了半晌,没回话。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素素一声欢呼,张开双手朝着前面跑去,突兀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险些要摔倒在地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之后素素揉了揉鼻子,一个人呵呵傻笑。 江漓漓自顾自地低声骂了一句,“这傻丫头。” 逆凡生 第一百零一章 水到渠成 http://.biquxs.info/ 顺着素素的心意在王府里边溜达了一圈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看见院子里边突兀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是苏雍烈。 江漓漓眉头皱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素素显得格外局促,考虑了半天唤了一声叔叔好。 苏雍烈笑着对素素点了点头,“我与江漓漓有些事儿要谈。” 素素恩了一声,转头关切地看了江漓漓一眼,快步走回了房间。 江漓漓眉头还未舒展,“谈什么?我觉着没什么好谈的。” 苏雍烈笑了一声,“你跟我来。” “去哪儿?” “你来就好了。” 说罢苏雍烈径直朝着门外走去,江漓漓考虑了半晌,跟上了苏雍烈的步伐。 一直从东院走到了中堂,又进了一个各位安静的书房,苏雍烈靠着桌子坐了下来,示意江漓漓将房门关上之后从书桌上拿起了一本书,“你晓得这本书是什么书么?” 江漓漓冷笑道:“你是在讽刺我没学过字儿么?” 苏雍烈失笑,“也罢,这本书上讲述的是整个大隋的历史,算是一本编年体史记。”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漓漓微微眯了眯眼睛。 苏雍烈看着江漓漓满是警惕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有所防备是好事,可你若是将你心中的这种警惕表现出来的话就是不该。” 江漓漓有些不解。 苏雍烈接着道:”朝堂深似海,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说与你听没个半年的参透你也悟不到半分。我这可不是在讽刺你,你只消知道这本史记之中几桩大事你就能明白我所言不虚。“ “你想说什么?” 苏雍烈没正面回答江漓漓的问题,“听说你姨娘跟你说过有人要杀你?” 原先还想问他是怎么晓得的,可转念一想这王府乃是他的私人物品,这王府上下自然满是他的耳目,便不再吃惊,耿直地回道:“没错。” “没错,我是说你姨娘说的没错,确实是有人要杀你,还不止一个。”苏雍烈叹息了一声,“这是常事,在成安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 “你想说的是司马兰派杀手来杀我这件事儿也是常事?”江漓漓语气微冷。 苏雍烈愣了愣,失笑道:”没想到你心里的怨念还挺深。“说罢苏雍烈正色回道:”没错,确实也是常事。若是我身处在她那个位置上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杀你,你以为这是哪儿?这是成安!扪心自问,若是你身处其位,你会不会对你自己动杀手?“ 江漓漓没回话。 “当然,这件事儿自然是不会就此罢休,你也不必太过计较,该处理的我自然会处理。”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苏雍烈润了润喉咙之后道:“而今日我所要讲的不是这件事儿,而是关于你,以你现在的本事,我敢说,若是我离开了王府一天,你必定要死。”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沉思了良久,“谁要杀我?” “静安王、当今丞相,很多很多,甚至还有一个国士姚清河。” “为何要杀我?“ 苏雍烈顿了顿,笑道:“我先前就说过,这庙堂错综复杂,就算是将所有的事儿一件一件拆开来给你看你也搞不清楚。况且你也没必要晓得,你本就不是这块料,也应当没有半分的心思要在这庙堂之中翻云覆雨。就以你姨娘所言,你的到来为成安激起了一滩浑水,其中粗细你无需刻意了解,你就只需晓得有人要杀你就好了。” 看着江漓漓没吭声,苏雍烈接着道:“年夜那日你也看见了,就算是我身为南阳王,也有大把的人要杀苏锦,甚至是选在除夕夜这种时刻,更何况是你?” 江漓漓思忖良久,抬起头来问道:“你于我说这些做什么?” “看来你也蛮聪明。”南阳王将那本书收了起来,“我要外出公干,是为了西楚之事,只怕要出去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若是我在王府,旁的也不敢多做风浪,而我走了之后只怕这成安就要乱了。或许旁人根本就顾不上你,可就算不是为了保命,你也需要学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东西很杂很乱,归根结底就是要变强。” 江漓漓犹豫了片刻,“跟谁学?在哪儿学?” “我会叫一个人跟着你,你离开成安四处游历,他会教你怎么变强。”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老人从隔间走了出来,江漓漓眼色就冷了,是秦老。 苏雍烈又笑了,“你心眼还真是小得可以,男子汉不该这样,心眼得大一些,有好处。” “我不学了。”江漓漓回答得很干脆。 苏雍烈便皱起了眉头,“意气行事不是好事。” “爱谁谁学,反正我不学!“ “就算他当初对你动手是为了你好?” “没错!” 秦老苦笑。 苏雍烈也有些为难,叹息了一声,“意气行事确实不是好事,就算你是炼意武人也是如此。可你是该学的,因为你走了弯路,若是不学的话只怕这一辈子就要止步于第五山上下。而这个世界上,除去谢行之外,就只有秦老才能做你最好的师父。” “况且我总不能害你,你说说看你到了南阳王府这么久,我未曾害过你吧。原本只要你进入这府邸之内,就必须改姓苏,可我没逼你,甚至连提都没与你提。” 江漓漓冷笑一声,“因为你晓得我不可能改姓!” “没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雍烈道 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秦老,转身朝着房外走去。 “你真不学?” “不学!你叫我说一万遍?” “就算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强一些以便找到赵娴芝?” 江漓漓转过身来冷眼盯着苏雍烈,苏永磊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笑。 第二天元宵,清早时分江漓漓跟着秦老离开了南阳王府,离开了成安。 素素找遍了整个王府,最后气呼呼地骂了江漓漓一天,“江狗你骗我!” 说好的去看花灯呢? —————— “你从最开始就走错了,“秦老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穿着浅青色的布衣,像极了乡野的村夫,”不是炼体的武人就不需要炼意了,他们也会炼意的,或者说是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根据自身对所用武器、对杀伐的理解,自然而然地就会生出意气。只是他们着重于招式的精妙,着重于一步一重山,因此尽管意气能提上他们的战力,可意气的境界往往都是低于他们本身的境界。“ “你想说什么?就不能够一次性说完?”江漓漓有些恼火,实在是寒风吹得发冷。 秦老呵呵笑了一声,”而炼意武人,顾名思义,就是炼意,以自身对于剑技,刀法,甚至是气象,世界的理解,悟出剑意,悟出刀意,悟出气,悟出势,以此将自己的修为平白拔高到自己的意气所能达到的高度。炼意武人,不在于“意”字,而在于“悟”字。“ 江漓漓没好气,“然后呢?将我叫来这荒郊野岭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莫急嘛,着急是没有用处的。”秦老道:“而’悟‘字,就真的只是平空地去悟么?炼体武人不刻意地去练意气,自然而然意气就能从心而生。而炼意武人不是如此,就像你一样,尽管也练刀,可你的体魄就能自然而然地跟上你的境界么?你可晓得为何这么久你未能再进一步?所以我说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你太过依赖与刀意所带给你的强大,而忽略了自身。”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老笑道:“我说啊,你该炼体了。” 江漓漓愣了愣,“怎么练?” 秦老将自己肩膀上的大行囊一把砸在江漓漓的肩上,江漓漓差些要被这行囊压趴下。 “每日背着这个行囊跑上四十里路,若是没跑完不许睡觉不许吃饭,自然也不会给你时间练刀,你自己权衡利弊,跑多快多慢由你自己决定。” 江漓漓咬紧牙关将行囊扛了起来,咬牙切齿,“这么重?我若是不跑了?” “不跑?”秦老冷笑一声,一脚踢在江漓漓的屁股上。 江漓漓哎哟直叫唤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就要变作了八瓣,火辣辣地疼! 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超前跑,“死老头你给老子计数,若是老子多跑了的话老子饶不了你!” 。。。 一个月之后江漓漓抽出虎魄刀,刀意便称心如意地在周身蔓延开来,一路向上攀升。 就只听见一声“啵”得轻想,江漓漓登上第四山,如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逆凡生 第一百零二章 两年 http://.biquxs.info/ 时间安安稳稳地流逝,就如同平稳的溪水流淌而入回龙江,未曾因为谁的动静而停歇半分。 这两年发生了不少的事儿。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扬州与苏州两地交接之处与成安之间开通了一条大运河,两年的时间这条运河才堪堪修筑完成,花费了大隋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还请了不少的炼气士来帮忙开道。 百姓怨哉,可效果确实显著的,自打这条大运河开通之时,从大隋南境到北境两地的通商贸易整整提高了一半! 大隋国一副雄赳赳气扬扬的繁荣景象。 可是掩藏在这副繁荣景象背后,却仍然有不少的弊端,而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西楚。 这条运河没有惠及到西楚,或者说着两年的时间整个大隋国好似已经将西楚忘在了脑后,根本没有记起还有西楚这么一块地方。 西楚与平沙交恶,这是所有人都晓得的事儿。这两年平沙做的事儿尤为过分,或许就连成安的权贵们都想不通平沙为何要这样做。平沙将西楚的贸易整个儿垄断在了西楚外边,任何将要流入西楚的商队整个儿都被平沙截在了平沙之地,就连一分钱都没有流进西楚。 西楚盛产牛马,可又因为这两年大隋已经将所有的精神力气都放在了这条大运河之上,需要大量的牛马作为脚力,因此又颁布了最新的律法,说五年之内禁止私自贩卖牛马,因此西楚之地的牛马尽皆运送给了大隋。 原先还想着到这条大运河开通之后大隋能够将所牛马钱拨下,心里还存着一丝期盼,却没曾想大隋的国库却因为这条运河的修筑已然是空空如也,这些钱只能在一年之后收完税才能还给西楚。 可哪里有这样的事儿?当初将牛马送去大隋之时明明白白地说好不日就会将钱款拨下,却等了两年的时间,如今这条运河已然修筑成功,你们竟然说还要再等一年?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事儿? 更不用说平沙做的那等混账之事,如今西楚家家户户已然是家徒四壁,与外头根本就没有半点贸易往来。 能怎么往来?西楚最大的商品就是牛马,却被明文规定不许贩卖!而贩卖给大隋的牛马却一分半文都未曾回拨,就算平沙不再阻挡商队,也根本就没有半文钱能买半点商品! 落魄。 原先西楚八十万铁蹄名震八方,如今就连养着这八十万匹马都是天大的难题! 裴长风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吃着茶,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吃完了三壶,是极为浓的浓茶。 沉寂得十分压抑。 忽而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公子,又有一支骑兵营解散了,说是回家种田养活老婆孩子。还托我跟您与老爷子说若是以后有什么战事,只管使唤他们,没有半点怨言。” 裴长风面色阴沉,嗯了一声,又道你先下去。 那中年男子唯唯诺诺,连忙退去。 蹲在裴长风腿上的白猫咬着一块鱼干,昏昏欲睡,没心没肺。 不多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看见的是裴山这个步履微微有些踉跄的老爷子。 裴长风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老爷子,你来做什么?” “怎么?我还不能来么?”裴山呵呵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啧啧,这茶太浓了,不好。不适合我这样的老人家吃。” 裴长风哼了一声,“我可没说这是给你吃的。” “你看看你,不就是吃你一杯茶么?这么小气。” “小气?那你是没有见过更小气的!” 裴山笑了笑,又道:”想什么呢?我看你蛮不开心的样子?“ 裴长风回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升天,好叫我来做这个西楚的主子!” 裴山愣了愣,埋怨道:“一看你就不晓得说话,这种事儿放在心里边想想就好,哪里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呢不是?” ”反正你只怕也活不了多长了!“裴长风没半点好气,”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又怎么了?难道你还能倔着一口气多活个七八十年不成?“ “确实没这本事。” 两人沉默了良久,裴山细细嘬了一口茶,嘴唇微微蠕动,“你在西楚这座裴府呆了大致有三年的时间了吧。我从小就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在南朝的一个小国边境有一片海域,海上有一块巨石,巨石上落着一只大鸟。“ “知道知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难道说这么早就得了痴呆风?”裴长风满脸不耐烦。 裴山呵呵笑,“那你说我说的这个故事讲得是什么意思?又什么寓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裴山还是笑,“然后呢?” “然后?”裴长风有些疑惑。 “鸣叫算什么?自顾自地叫一声旁人就晓得你有本事了?这只鸟没本事,我说的。你晓得那种鸟才有本事么?” 裴长风沉思了片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裴山哈哈大笑,一仰头将一整杯茶吃完,好似几十年前他身陷险境,破釜沉舟,一仰头吃完一杯断头酒,三千匹驽马怒向三万敌军冲锋而去。 壮士一身好胆气,火海刀山不回头! 裴长风笑道:“可我的风呢?” 裴山愣了愣,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裴长风,“你的风来了。” 裴长风看着这张纸沉寂了半晌,忽而哈哈大笑三声,“确实是来了。” 裴山早就离开了。 此时刚过新年,裴长风十九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赏春景,忽而道:“听说成安的元宵节别负异彩?” 又自顾自地回答道:“好像没错,那我就先去成安城。” 站起来,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裴长风往院子外走去。 自打他开始走的第一步,就有万里的长风铺卷而来。 有朝一日长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想比西楚而言,琼湖如今要繁华许多。 琼湖城中大多都是寒窗苦读的书生,就算是大运河的工程再艰巨朝廷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地将这些读书人叫去服劳役。 而运河尽管没有进过琼湖,可仍然是带动了贸易的发展,琼湖也能趁着这一风头为自个捞不少的油水。 温饱思淫*欲,琼湖城中的老百姓借着这股风头为自个攒下一些家私之后,城中的店铺自然就要比以往生意好许多,成如是如今就忙得馒头大汗。 “诶,姐姐,您看看这一种色儿,是不是极配您的气质?要我看若是这胭脂能有幸敷在姐姐您的脸蛋儿上,端得是貌比天仙,就算是那皇帝老儿的公主殿下在您面前也得自愧不如!” “哎呦,小妹妹,您也要买胭脂啊!我瞧瞧看,看你适合哪一类儿。哎哟,您这脸蛋儿哪里还需要什么胭脂?就这样已经是端得美貌了,快快出门右转,有一家衣裳店,您买两件得体的衣裳也比这胭脂强啊!” “什么,您是为你娘买的?那这就好办了,您瞅瞅,这盒胭脂若是能与你娘亲配上,保管你爹夜夜都不会离开你娘亲的房间半步!” 成如是在琼湖一直呆了有两年多的时间,原先天天混在学院里边,有事没事找纪文君吃饭吃茶,尽管纪文君从来都不会赏一个脸儿,可成如是乐此不疲。只是在琼湖呆了一年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囊中羞涩了起来,又不想做什么吃亏的苦力活儿,做一个小二呢又觉得掉份儿。思来想去最后就敲定了这家胭脂铺,心想反正你们两人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借你们这店铺讨一些吃饭钱总不为过吧! 于是就一个人做起了这胭脂铺的掌柜。 才只是刚到新年,成如是经营的这家胭脂铺就已经是人潮拥挤,无非就是因为这掌柜的生得还算俊俏,嘴巴甜,兜里又有闲钱,因此许多姑娘相伴来这胭脂铺买胭脂,一个个乘兴而来,乘兴而去,倒是将成如是累的满头大汗。 天傍晚,成如是终于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忽而看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姑娘,一个身材高挑,一个模样娇憨,成如是当即就愣住了。 来的两人正是纪文君与紫菱两人。 紫菱恨铁不成钢地冲着成如是使眼色,成如是愣了半晌之后才回过身来,连忙迎了上去,“两位奶,,你们怎么来我这胭脂铺了?” “怎么?还不能来么?”紫菱笑道:“都说这琼湖红玉街有一个胭脂铺,胭脂铺里边有一个年少有为的成掌柜,这不就是来见识见识么?” 说着紫菱在胭脂铺里边逛了一圈,“哟哟哟,还真是没想到,成掌柜还真是有本事的啊!我就说这些天怎么没瞧见你,原来是来做掌柜的来了。生意怎样?娶媳妇的彩礼钱攒够了没有?” 听着紫菱这番毫无遮拦的话纪文君狠狠地瞪了紫菱一眼,紫菱吐了吐舌头。 如今两年的时间过去,纪文君愈加出落得窈窕,而紫菱的模样也长开了,模样也水灵得很。 最叫成如是失望的是自己这两年仿佛没长过个头了,这会儿他才堪堪只能到纪文君的鼻子下方,每每望着纪文君高挑的身影就有些灰心丧气,心想那狗日的秃驴,将我的头发剃掉也就罢了,怎么连带我都没长过个儿了?真气人! 紫菱嘻嘻一笑,又冲着成如是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跑开了,纪文君一个人挑选着胭脂,成如是强打起胆子走了过去,“那个。。纪姑娘,,你喜欢什么样的胭脂,只管随便拿,不要钱的。” “其实就只是随意看看罢了,”纪文君的语气仍旧清冷,有如山间清脆的小泉,“不过还是谢谢成公子的好意。“ 成如是呵呵傻笑,挠了挠头,“其实我看这胭脂挺配纪姑娘你的,要不然你就直接拿回去吧。” “不用,我看看就好。“ 成如是一时之间不晓得纪文君这番话究竟是拒绝还是委婉,他做胭脂铺的掌柜能懂多少姑娘的心思?可偏偏放在纪文君的身上却根本没有半点通识灵窍,他猜不透这个女子心里所想,就如同微微他抬起头来就只能看见纪文君小巧的鼻尖,就又感觉纪文君微微低下头看自己的时候正巧就只能看见自己的头顶,就算是带了帽子他也感觉他自己就像他光秃秃的脑袋一样,无处顿形。 可那又怎么样呢?成如是喜欢她,喜欢纪姑娘,就算是再怎么卑微他也敢享受在纪姑娘面前的这种卑微。 就好像他每次都晓得纪姑娘会将他的花儿丢进阴暗又肮脏的下水沟,他也会每天清晨去纪姑娘宿宅窗前放一束花,春天送牡丹,夏天送木槿,秋季送雏菊,冬季送梅花,寒冬酷暑,从无间断。 但,唯一的心痛就是,成如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无论怎么看不懂纪姑娘的心思,他也能清楚明了地感觉到,纪姑娘不喜欢他。 “紫菱,你挑好了么?挑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哦哦。好的,文君姐你挑了么?诶,你怎么没挑?不喜欢?” 等到紫菱转过头来看见成如是这副木讷的模样之后就无奈了,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将纪文君劝到这里来,你就一副这种木鸡作态? 狠狠地瞪了成如是一眼,紫菱将自己挑好的那盒胭脂又放到了柜台上,拉着纪文君的手正欲匆匆离开。 成如是终于又回过神来,拿起一盒胭脂冲了上去,“请等一下,纪姑娘。” 纪文君转过身来,看着满脸通红的成如是。 成如是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那盒胭脂递了过去,“你们大老远跑来还是拿一盒回去吧。” 纪文君沉默了良久,没伸手。 紫菱连忙调笑道:“好啊,成如是,我可是跟文君姐两人一起来的,你就只送一盒?你看不起我?还是说。。。“ “没没没!”成如是连忙摆手,正欲回身再拿一盒的时候紫菱一把将那盒胭脂从成如是的手里抢了过来,“成了成了,拿一盒就成,我和文君姐两个人用就够了。走了啊!“ 说完紫菱拉着纪文君离开了。 成如是望着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文君姐,你真不喜欢成如是?“紫菱抬头问道。 纪文君抿嘴一笑,没回话。 紫菱苦着眉头,“可成如是那人其实还真是不错的,你看啊,邓夫子喜欢他,说他若是读书的话起码都是一个大儒,你看看,这可是多高的评价?现在经营胭脂铺也做的风生水起,说明这个人还是蛮有本事的。你再看看咱们学院的那些书生?一个个就只会摇头晃脑地念诗,其实念得狗屁不通,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纪文君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与长处。” 紫菱又饶有兴趣地低声问道:”文君姐,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成如是是个光头?可外边光头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个光头都是和尚啊!“ 纪文君哑然失笑,“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而恼怒于一个人呢?” “那是为什么?”紫菱撅着嘴,绞尽脑汁。 纪文君想了想,问道:“你觉得我该喜欢他么?” “不知道,可成如是确实是喜欢你的啊!” 。。。 买了两只烧鸡与一壶烧酒走进屋子里边,成如是冲着旁面一个老头喊了一声,“狗日的,吃饭了!” 老头抬起头来,俨然是那洛阳出现过的算命人。 算命老头嘿嘿一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又被那姑娘给拒绝了?” 成如是有些恼,“你晓得什么?就你晓得?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喂狗了?” 算命老头嘀嘀咕咕,“你看你这人,又不是我惹得你心情不好,你冲我发什么脾气,真是的。况且我还能算你半个师父呢,有你这么对你师父说话的么?” “你还好意思说?”成如是一把跳了起来,“不就是找你学了一些易容的皮毛么?你至于成天到晚说个不停么?更不用说你在我这儿住了多久?每天一顿烧鸡烧酒,怎么着也能够我还完人情了吧!” 算命老头嘻嘻笑,“你看你这说的,咱们俩儿什么关系?以后可别再谈这些东西了,伤感情你晓得不?“ 恨恨地咬着一只鸡腿,成如是回道:“不谈这些东西伤的可是我的腰包!” 算命老头老脸一红,“我怎么会不还钱给你呢?我都说了要给你一桩天大的富贵,你自个不要,我能怎么办?” “是不是又去做那什么玩意儿的国师?”成如是阴阳怪气地回道:“我做个屁!你看你这副叫花子模样,我能信你?你可少来,我压根就不信你能开国!” “不信就算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照顾你!”算命老头吃完了一口酒,浑身舒坦得直哆嗦,“要不要来两口?”说罢又嘀咕道:“哦,忘了,和尚不能吃酒。” 成如是满脸铁青,”你再给我提这件事儿我跟你急!“ 逆凡生 第一百零三章 归来 http://.biquxs.info/ 成安,南阳王府。 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女走进了南阳王府,这女子扎着一个马尾辫,眉目冷峻,鼻梁高挑,一把冲进了东院。 王府东院一个不大的宅子里,四个女子正围绕在一桌上打麻将。 “三条。” “杠!” “九筒。” “杠!” “小鸟儿!” “杠!” “你怎么什么都杠啊!你有病啊你!“一个少女实在是有些恼,冲着身边那笑嘻嘻的女子一顿骂。 “诶,大宝,你干嘛呢?我手气好怎么了?还不许我杠了?”那女子呵呵笑。 宋大宝哼了一声,“那也不是你这么个杠法,你就不能给我们摸一次牌么?我就等着自摸胡牌了!” “成成成,给你糊成不成?”那少女咯咯笑,”五万!“ 宋大宝嘿嘿一笑,正欲出牌的时候又听见旁面一声喊,”杠!“ 宋大宝欲哭无泪,转头骂道:“双儿你怎么像燕子一样?成天杠杠杠有什么意思?” 苏双咂咂嘴,“可我总得出牌啊!” 这时候就只听见屋子里边一声骂:“有病啊是不是?我看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讨打,成天跑到我这院子里边打麻将?不晓得我要睡觉的啊!” 说着就有一个穿着鲜艳红裙的女子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身姿修长,模样极好,黑眼圈却重得很,鼻尖上几点雀斑则显得有些娇憨。 此人正是素素。 “咱们这不是好叫你早些起床么,你个小懒虫成天起得那么晚,咱们能不关照关照你么?“燕子笑嘻嘻地回道,忽而惊喜地大喊一声,”自摸,胡了!“ 原先宋大宝还准备调笑素素两句,听见燕子这句话之后就傻眼了,“燕子你肯定出了老千!怎么每把都是你胡牌?” “少说废话成么?“燕子把手一声,”给钱!“ 宋大宝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子上,赌气道:“不打了,成天输!”转头冲着素素说道:“素素姐,你来不来?” 苏双笑道:”素素姐这会儿只怕脸打麻将是什么规矩都不晓得呢!“ 素素顿时脸就红了,“瞎说,我能不晓得么?就是不喜欢打,你少胡说。” 几个少女咯咯笑,也不拆穿。 既然宋大宝不打了,其他几人也没了继续打牌的心思,李子忽而问道:“对了,你哥呢?” “我哥啊!”苏双皱紧了眉头,埋怨道:”可不晓得他哪里来了的失心疯,书也不读了,成天就只晓得躲在院子里边拿着一把木刀瞎比划,我娘亲也管不住他。“ “那也是好事!”素素捏着一个梅子放入嘴里嚼着,“总好过他成天拿着木刀跑到我这院子里边来耍刀来,你们可不晓得,每天天还没亮就听见院子里边·‘唰唰唰’的声音,当时真想一棍子将他给拍死!“ 苏双咯咯笑,又道:“对了素素姐,你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我叫人给你带些早点过来?” 素素撇撇嘴,“成啊,我喜欢吃那个杏仁酥,多准备几个。哦对了,那个馅饼也给我多来几个,记得是里边要放肉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宋大宝捏着自己的脸道:“怎么吃也吃不胖,你看气人不?” 素素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你看你的下巴,都有三个了!” “啊!!找打!“ 院子里边几个姑娘咯咯笑,忽而听见开门声,就看见院子外边站着一个腰佩长剑的女子。 “双儿,你哥呢?” 苏双愣了愣,“我哥?我哥在他的院子里边练刀呢!” “我说的是你大哥!“ “我大哥还没回来。” 那女子皱紧了眉头,“还没回来?” 苏双愣了愣,“说不定过两三天就回来了啊。”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苏双嘿嘿一笑。 素素没见过这个女子,低声问苏双,“那是谁啊?找江漓漓做什么?” 苏双小声回道:“那是尉迟姐姐,已经来了有两三次了,只是每次你都在睡觉不晓得罢了。” “那你晓不晓得你她来找江漓漓做什么?” 苏双犹犹豫豫不便回答,眼睛转了转,“素素姐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理我大哥了么?怎么这会儿就来问了?” 素素眼睛一瞪,“哼,谁愿意理会他?他死在外边才好,我才懒得管他!” 燕子冲着尉迟静笑道:“怎么,静姐?又要来找双儿他大哥?做什么?该不会是谈谈婚约的事儿吧!” 听完这话儿宋大宝哈哈大笑。 尉迟静咬牙切齿,“婚约,我杀了他!” 原来不晓得尉迟静从哪里听来了江漓漓原先在梅园说的那一番话,自然是气急!她本为天之骄女,容貌不为人下,虽然读书不比大多数王公贵子,可一身武艺得了不少人的称赞。可江漓漓那一番话没有传出去也就罢了,可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这事儿竟然在成安城里边传开了,等落在了她的耳畔之时这事儿已经闹起了满城风雨,这叫她如何自处? 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当天她就提着剑一个人跑来了成安王府,要见识见识“她配不上”的人物究竟生得怎样一副相貌,又有何等的本事? 可是来了之后却得来了江漓漓已经离开王府出去历练的回复,气势汹汹而来,又满怀火气而去。 大致有一年的时间,前后来了不下三次,可却一次都没有遇到江漓漓过。 这时候已然是春节,心想江漓漓应当是要回来了吧,却没想到江漓漓竟然还在外边,便想着这王府里边的人是不是都在骗她?便道:“真未回来?” 苏双点点头。 素素便捂着嘴笑,”若是江漓漓这时候能够回来的话想必是有好戏看了。“ 苏双略带埋怨地瞥了素素一眼,素素道:“你原先不是受了他蛮多的欺负么?怎么这时候倒是护着他了?” “就是!”宋大宝帮衬道:“原先在梅园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都什么人啊!这会竟然还坏了静姐姐的名声,你说说看他好在哪里?也就双儿你好欺负,要是他是我哥哥的话我铁定要叫他好看!” “没呢。“苏双低低地回道。 李子打起了哈哈,“成了成了,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会不是没有回来么?”转头又对尉迟静说到:“尉迟姐,这事儿只怕也是双儿他大哥不懂事儿的时候才说出来的话,回头他若是回来了咱们叫他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尉迟静咬紧了牙齿,忽而就哭了出来,“道歉?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去外头打听打听,我尉迟静的名声都成什么样儿了?我现在才十五岁,外边人都说我是一个缺了牙齿少了胳膊的丑婆娘!” 素素哑然,她还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有这么大,便低声问苏双,“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江狗骗了她的清白了?“ 苏双满脸通红,“素素姐你说什么呢?这事儿你可别乱说。” 抬头看见尉迟静满脸的怨恨,素素连忙摆摆手笑道:“啊哈哈,我就随意一说,别当真,别当真。” 此时苏锦一路小跑跑了进来,左右望了望,“呀,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转头看着尉迟静,又是一脸愣,”嫂子也在?“ “哪个是你嫂子?!”尉迟静说着就要从拔出剑来。 苏双连忙将苏锦拉了过来,“哥,你叫她嫂子干嘛?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苏锦此时身形也壮硕了不少,兴许是这两年练刀的缘故,少了读书就连脑子也没有以往那么活泛。冲着素素笑了笑之后苏锦回道:“我可不是乱叫,你不晓得,尉迟叔叔前些天上门了,说是如今他女儿的名声败坏了,怎么着也得叫咱们给他一个说法。母妃没办法,与父王商量过后就只好与尉迟叔叔定了两人的婚约了。” “啊?”苏双有些愣,转头望了正坐在桌子上挑酥饼吃的素素,又道:“那素素姐怎么办?” 苏锦耸了耸肩,“我哪里晓得?” “诶对了,你说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苏锦又耸耸肩,“我又哪里晓得?” “喂!你们说什么呢?“宋大宝一头凑了过来。 燕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插嘴,“说不定正商量着怎么将你赶出去呢!哪个叫你生得这么胖,一顿就吃那么多?怪不得人家要将你赶出去!” “燕子你讨打是不是?”宋大宝说着就要将燕子按在地上。燕子咯咯笑,围着麻将桌子一顿乱跑。 素素连忙抱紧了手里的甜点,“去去去,不要将我的早点弄洒了!” 燕子又赶紧换了一个地方,一把将苏双扯在了自己面前。 “双儿你让开,看我不揍死她!”宋大宝气势汹汹。 燕子双手抓着双儿的肩膀,身形藏在而来双儿的后头,笑道:“别!双儿,气死她!” 苏双原本就因为苏锦说的那些事儿烦得很,这会儿燕子又跑过来一顿捉弄她,正欲发脾气的时候忽而愣了愣,望着院子门口一个欣长的身影,愣了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 “诶!怎么啦!”苏锦连忙凑了过来。 苏双伸出了双手,又大声喊道:“哥!” 所有人转过身去,就只见院子门口一个眉目清秀又略显冷峻的男子走了进来,背上背着一把套着破烂刀鞘的长刀。 这男子走到素素的面前,从素素抱着的盘子里边捏起一块酥饼放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啃着,看着素素这副迷茫的模样,语气略微尖酸地骂了一句黄毛丫头倒是长了不少啊,就是丑了些,难怪这么久都没嫁出去。 素素一把将手里的盘子硬生生地砸在这男子的头上,顿时酥饼杏仁,漫天飞舞。 男子捂着头,气急败坏地骂道:“黄毛丫头你要死啊!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素素咯咯笑,伸出脸来,”来啊,江狗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老张去!“ 逆凡生 第一百零四章 婚约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看着素素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似乎是没有半点脾气,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望着院子里边各类人儿,嗤笑道:”怎么?我这院子还真是你们集会的场所了?整个一屋子的丑丫头,也不寻点生得好的来。“ 听完这话宋大宝就要发作,江漓漓又撇过头看了宋大宝一眼,上下扫视着宋大宝微胖的身材,哟了一声,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想到却是还有一个生得不错的,屁股大,好生儿子。” 宋大宝脸就红了,低声冲着苏双说道:“你这哥哥还真不是一个好玩意儿。“ 苏双不予答辩。 那面尉迟静冷着脸走了过来,盯着江漓漓看了一眼,冷声问道:“你就是江漓漓。” 看她的这副架势怎么也不算是说好话的人,江漓漓便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尉迟静咬牙切齿,“你都不认得我?” 江漓漓一脸不解,“瞧你生得这副没人要的模样,老子不认得你很稀奇么?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看着尉迟静脸色发黑,苏双赶紧迎了过来,“大哥,你这会儿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么就想必是累了吧,要不回去沐浴先?” 素素在一旁笑道:“他哪里会累?就算是累了他坐一会儿就成了,沐浴?可别浪费了水!“ “素素姐,你可别再添乱了!”苏双转过头来埋怨道。 素素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这边尉迟静又冲着江漓漓冷声道:“听说你本事足?要不要比试一番?” 现在江漓漓才注意到尉迟静腰间的佩剑,讥笑了一句,“一个小娘皮不跟人学绣花却跑过来舞枪弄剑?还是早些收一收性子吧,趁早去学学绣花,本来就生得丑,这叫你今后怎么能嫁的出去?“ “你!”尉迟静气急,就要将剑从腰间拔出来的时候忽而听见外面一声喊,“殿下!” 江漓漓转过头去,望见的是绿蚁。 绿蚁看了看院子里边的这些人,笑道:”都在啊。“ “成了成了,少打马虎眼,说呗,什么事?”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 绿蚁觉得有些好笑,原本还以为两年过后江漓漓能成熟不少,却没想到还是这么一副性子,便回道:”听说殿下回来的消息,王爷已经在书房里边等待,还有夫人想见过殿下。“ 江漓漓撇撇嘴,“不叫人安分了不是?毛病。”便移步朝着院子外边走去。 两年的时间没有在苏雍烈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痕,听见脚步声之后苏雍烈转过头来笑道:“回来了?嗯?倒是长高了不少。” 江漓漓没好气,“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找我什么事儿?直说。” 苏雍烈轻笑了一声,又问道:“吃茶么?” “你晓得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 “我还以为两年的时间过后你能有些变化,”苏雍烈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却没了喝茶的心思,便重新将茶杯放在书桌上,又道:“历练中遇见了一些什么事儿?能说一说?” “不值一提。” 苏雍烈道:“十六岁了?” 江漓漓点点头。 苏雍烈沉寂了半晌,“十六岁,好年纪。” 江漓漓冷了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雍烈失笑,忽而猛地一拍桌子,故作恼火,”老子等了你这么久,你叫一声爹会死?“ 江漓漓撇撇嘴,转身就走。 等到江漓漓离开了书房之后苏雍烈哈哈大笑,道了一声这小子。 从书房隔间里边走出来一个瞎了一支眼的中年文士,“王爷,十六岁了,是时候将他引荐给成安权贵了,难道说王爷?” 苏雍烈摇了摇头,“他不是这块料,又或者说是这里的庙小,容不下他。都说大隋已然是一头猛虎,可在我看来,大隋才只是刚刚起步。未来还有很远,他既然没有心思在这里做一个王爷,那就叫他去更广阔的天空去闯荡吧。” 那中年文士点了点头,苏雍烈忽而又道:“如今什么情况?” 中年文士回答道:“看似安稳,暗流涌动。” “是的,暗流涌动。”苏雍烈叹了一口气,“待到这股暗流过后,才是真正的大隋。” —————— 没敲房门,江漓漓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秦淑珍转过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确实长大了不少。” 江漓漓鼻子哼了一句,自顾自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去见过你父王了?你父王说什么了?” 江漓漓嗯了一声,道:”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都懒得理会他,早早就离开了。“ 秦淑珍笑了笑,倒了一杯酸梅汤放在江漓漓面前,“十六岁了吧。” 江漓漓一口将那杯酸梅汤吃完,又将杯子往前送了送,示意再来一杯。等到秦淑珍又添上了汤之后江漓漓将杯子举到了自己面前,嗤笑了一声,“可得了吧,他也问我是不是十六岁,我说是,结果他细细碎碎念叨了半天不晓得他说的什么狗屁话。”末了江漓漓又是一口将酸梅汤喝完,又抬起眼帘看着秦淑珍,“你又想说什么?” 秦淑珍笑道:“十六岁是时候订婚了。” 订婚?江漓漓有些懵,半晌之后回过神来,”跟谁?“ “尉迟静。” “尉迟静是谁?” 秦淑珍有些好笑,“那日你不是见过了么?在梅园?” “这都多久了?我记得那才算是怪事!”江漓漓嗤之以鼻。 秦淑珍就有些犯难,想了想,“要不我带你去你尉迟叔叔的府上拜个年,也好叫你们两个孩子互相见过?” “那个胡子拉撒的男人?你可得了吧!“江漓漓摆摆手,”我才懒得去,要去你自个去,我可没这个闲心。“ “那婚约怎么办?总不能叫你们两个孩子互相没见过就私下订婚吧。” 江漓漓考虑了半晌,着实是觉得有些麻烦,便不耐烦地说:“得,那我不订了成吧。这婚事爱谁谁谁去,我懒得理会。“ 秦淑珍考虑了很久没想出什么法子来解决,总不能叫尉迟带着她女儿来自家府邸来定亲吧,一般都是男方去女方家定亲,这么一来那成什么了?又看着江漓漓那副恼火的模样,定然是不会与自己去那尉迟家的府邸的,那这事儿岂不是就要黄了?可是黄了之后自己有怎么向尉迟交代呢? 正觉得头疼的时候绿蚁凑了过来小声回道:“尉迟家的小姐如今在咱们王府哩。” 秦淑珍愣了,“当真?” 绿蚁回道:“夫人您又不是不晓得,那尉迟家的小姐来咱们府邸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 秦淑珍自然是晓得这事儿,若不是尉迟家的小姐确实是因为江漓漓原先所说的那一番话坏了名声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她就看素素那丫头挺顺眼的,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可一看素素的面相就晓得这丫头有福气。 只是当初江漓漓说那番话的时候旁边没有其他人,究竟是谁将风声传出去的了? 想不通透秦淑珍便也懒得再想,便道:“那也好,你叫尉迟静那丫头过来,说是我找她闲聊。也叫这两人见一面,说不定两人互相看对了眼也说不定呢?” 绿蚁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这边江漓漓不耐烦地很,好不容易压下性子等着两人说完话,便道:“还有事儿没?没事我走了,呆在这里浑身不舒坦。” 秦淑珍连忙道:“还有些事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什么事儿?” 秦淑珍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着江漓漓,便如实回道:“尉迟静好像是在咱们府邸,我已经叫绿蚁去唤她过来了。你且等待一会儿,等她过来之后你见见她,说不定能看上呢?” 江漓漓有了一丝兴致,“那也得看看能不能生儿子!若是没生儿子的本事那我是不会要的!” 秦淑珍乐了,“你这孩子,竟然比我还急。” 江漓漓哼了哼,不再说话。 半晌会后就听见敲门声,微微转过脸去,就看见绿蚁身后跟着一个腰佩长剑的少女,这不就是方才在自己院子里边那个没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小娘皮么? 江漓漓愣了愣,移步走到尉迟静面前,“你就是尉迟静?” 尉迟静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一眼江漓漓,江漓漓撇撇嘴,没理会她,转头又问秦淑珍,“这娘们就是尉迟静?” 尉迟静一阵气急,可碍于秦淑珍的脸面便生生地将火气压了下去。秦淑珍对江漓漓对尉迟静的称呼也觉得有些头疼,拿手抚着额头,不留痕迹地点头回答。 江漓漓带着嫌弃的眼神围着尉迟静绕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而来尉迟静纤细的腰肢上。 “你看什么看!”尉迟静满脸火气。 江漓漓啧啧两声,移步走到秦淑珍的面前,“你就给我安排这么一个玩意儿?你埋汰我了吧!” 秦淑珍心里一咯哒,心知不妙。 果不其然,还未等秦淑珍开口调和那尉迟静就发作了,“什么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还未等秦淑珍张口江漓漓便冷嘲热讽道:“你不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么?死乞白赖地想嫁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生的什么模样?要屁股没胸的,趁早滚蛋,少来霍霍我!“ 尉迟静一伸手拔出半截青锋,咬牙切齿地瞪着江漓漓:“你再说一次?” 江漓漓瞥了一眼尉迟静腰间的长剑,“算我求你了成不?你去祸害别人行不行?” 秦淑珍连忙起身道:“漓漓你怎么说话呢?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就这玩意儿也配我给她道歉,你可得了吧!” 尉迟静目呲欲裂,最后猛地将长剑收了回去,“你们欺负人!”说罢直接转身跑出了房间。 江漓漓撇撇嘴,“我呸!我欺负你?你去你娘的吧!” 秦淑珍头疼,疼得要命。 逆凡生 第一百零五章 成安夜色 http://.biquxs.info/ 再回到院子里边的时候里边就只剩下素素一个人,地面早就被侍女丫鬟清理干净了,干净整洁,没有雪迹,就只有院子里边两个小花圃上积着稀微的白雪。 素素穿着鲜艳的红色外套坐在桌子上吃糕点,两条腿扒拉着地上一个小板凳,听着动静之后素素昂起头来望着江漓漓,“怎么?你给人家姑娘气哭了?” 两人已然分别了有两年的时间,可这会儿见面之后有了一丝间隙,却不是陌生,更像是点点繁星明盛的夜空之中突兀飞来一只萤火虫那般毫无亮点,却又引人注目。就如同十三岁江漓漓初下山遇见张九龄之时躲在张九龄身后素素冲着他笑了一声的那天的暖风。 只是那时候扬州春暖,这会儿成安天凉。 江漓漓将背上的虎魄刀取了下来,“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素素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两年我在这王府里边是白混的?”素素大手一挥,咯咯笑,“这成安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我的耳目,若是再给我两年时间这王府只怕就要成了我的了!” 江漓漓嗤之以鼻,从素素身边的玉盘上捏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边,“小心一些吹,若是被有心的杂役听了墙角传出去之后可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素素先是连忙左右张望了两眼,随后充着脸做胖子,“我怕么?” “是,你是不怕!”江漓漓嗤笑道:“也不晓得那时候是谁哭哭啼啼地抱着行李跑了出去,若不是我去寻你的话只怕你早就冻死在外边了!” 素素脸一红,“陈年旧事儿你提它做什么呢?”又道:“对了,那尉迟静不是挺好的么?你气她做什么?你看她长得又高挑,模样又极好,你又练刀,她又练剑,两人岂不是绝配?到时候一起出去闯荡江湖,便说是刀剑合璧,雌雄双煞,多威风!“ 江漓漓冷眼瞥着素素,“关你屁事儿?” 素素语塞,心想确实是不怎么关自己的事儿,可不愿服输,硬着脖子道:“你管我?” 江漓漓将原先素素用腿扒拉着玩的板凳拾起来,坐上去,“我说你还真是闲操心,又不是你与旁人订婚,你自然是爱怎么说怎么说?哦,也是,就是这副模样想必也没人与你定亲。” “江狗你放屁呢!”素素哇呀呀地一通乱叫之后一脚踹在江漓漓的背上,却险些将自己从桌子上弄摔倒。好不容易平衡自己的身体之后素素从桌子上一把跳了下来,拍了拍江漓漓厚实的肩膀,有些惊异,“成啊你,身板这么结实了?” “你也不差,”江漓漓没有转过头,“这两年在这府邸内吃得好吧,想必也是胖了有三百多斤,过年的时候怎么就没将你给杀了呢?” “好啊,你敢说我胖?”冲着江漓漓打了两拳之后素素才反应过来,“好啊,你敢骂我是猪?” 任由素素胡乱折腾,江漓漓又道:“这两年张九龄那个老头儿回来了没有?” 说到这里素素微微沉默了,“没呢,我一直都没他的消息,你说是不是他不晓得我住在这儿?要不要咱们出去逛一逛,说不定就能遇见他呢?” “还遇个屁!”江漓漓骂道:“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死在外边了,就算你遇见他只怕也就只能遇见他的骨灰。” “江狗你瞎说什么呢?”素素有些恼火,“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直话直说。” 素素不晓得该用什么话儿来反驳,其实她心里同样也有一些失望,与张九龄离了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可为什么张九龄还是没来找她? 素素恼火地骂道:”就你晓得事儿,不理你了!“ 说着素素扭头朝着房间里边走去,一不小心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就直愣愣地朝着地面上扑去。 眼看见鼻尖就要与地面相触之时,却感觉有一个冰凉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掌,松了一口气,素素微微扭过头看着江漓漓,“谁个要你扶的?还敢碰我的手?撒开!” 江漓漓撇撇嘴,直接一撒手,素素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揉着有些发红的额头,素素一把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你这人有病啊!我叫你撒开你就真撒开?” 江漓漓站起身来,“你这丫头才有病,是你叫我撒开的,难道我不撒开的话你就不骂我了么?“ 素素正想骂两句,却发现江漓漓站起来了时候自己就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微微昂起头看着江漓漓的眼睛,素素有些恍惚,心想这两年自个也长了个子,怎么江狗这么快就比我高了呢?那个时候他才只到我鼻子这里呢! 江漓漓皱着眉头,“丫头你失心疯了?“ “你才失心疯了呢!”素素退后了两步,瞪着眼睛看着江漓漓。 “神经病,”江漓漓骂了一声,转过身拿起自己搁置在桌子边上的虎魄刀,正欲离开的时候素素喊道:“诶,江狗。” “怎么了?” “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 “元宵节就元宵节呗!”江漓漓道。 “元宵节!”素素放大了声音。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有病!”江漓漓骂骂咧咧,“元宵节怎么了?元宵节你还准备去相亲?” 素素炸毛了,一把冲到江漓漓身边抓住江漓漓胳膊使劲拧,”上次你说元宵节的时候要带我去看花灯,自己却偷偷跑了,你这个骗子!这次要是你再敢不带我去的话我就告诉老张,就说你成天欺负我,叫我洗衣做饭,还要给你洗臭袜子!就连饭也不给我吃!睡觉就只叫我睡在最脏最冷的杂间里边!还有,你还使唤人来欺负我,将我的兔子都撕开成两半了。。。“ —————— 成安的元宵节夜晚已然是灯火通明,成安城中有一条河,名字叫做湟水,与人工开通的那条大运河联通。此时湟水之上飘着各色的河灯,将整个湟水照耀地波光粼粼,与挂在河边柳树上的彩灯交相呼应,好不繁华。 如今成安的夜晚闲话 “江狗你就不能快一些?慢死了!”素素一个人跑在前面扭头过来冲着江漓漓大声喊,“快看,那边有一个小餐馆,咱们去吃汤圆好不好?” 江漓漓百无聊赖地跟在后头,”你不是说是来看灯的么?还吃什么汤圆?况且在王府里不是吃过了么?“ “哎呀我就是想吃嘛!”素素跑过来拉住江漓漓的衣袖。 “你有钱么?” “没钱!“素素回答得极为干脆。 江漓漓面色阴沉,“你没钱?袁管事每个月都要给你零花钱的,足足有一百两银子,这会儿才十五号,你说你没钱?” 素素吐了吐舌头,“都怪燕子她们,非要拉着我打麻将,我有不会打,这不,都输光了呗!”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也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人打麻将?” “哎呀你说这么多做什么?”走到了一个小摊位的面前,“老板来一碗汤圆!” 老板是一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笑道:“小姑娘两人么?要几碗?” 素素偏过头看着江漓漓,“你要不要?”还未等江漓漓回话素素就转头冲着那大婶回道,“他不要,一碗就好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江漓漓嘴角抽的有些急促。 “要买你自个买!” 素素愣了愣,回过头来恼火地看着江漓漓,“你买不买?” “没钱!”江漓漓冷声回道。 “好啊江狗,你敢欺负我。。“素素正欲将那长篇大论又提出来说上一次的时候江漓漓服软了,无奈地骂道:”买买买!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这个玩意儿!“ 素素咯咯笑,“这还差不多!” 生怕错过了夜景,便不想在这摊位上上多呆。于是素素就叫江漓漓将那碗筷一同买了下来,端着一碗汤圆大街小巷地乱窜着。 江漓漓恼火得很,骂骂咧咧地说那大婶竟然敢坐地起价,一碗汤圆只要十文钱,一个一副碗筷竟然要三十文! 素素听着游戏扫兴,嘟囔道:“这不一共才四十文钱么?你可真抠啊,铁公鸡,小气!” “你晓得什么?四十文不是钱?” “四十文很多么?”素素反驳道:“你看我一百两银子说输就输了,我大不大方?” 大方,大方! 江漓漓没了脾气。 又跟着素素随意走着,望着来来往往欢呼的人群,心想这都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正腹议着,一抬头却不见了素素的影子,又骂了一句这蠢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一转过头就看见素素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江漓漓吓了一跳,“臭丫头你要死啊你!” 素素原先双手背在背上,突然将右手伸了出来,冲着江漓漓笑。 “干嘛?” “那钱来啊!“素素理所应当地回道,甚至还不耐烦地抖了抖手掌。 “又要钱做什么?”江漓漓一面从怀里掏钱一面问道:“你的元宵呢?这么快就吃完了?” “没呢,不好吃,扔了!” 江漓漓动作顿了顿,暗骂了一声败家娘们,极为不情愿地将两三块碎银子放在而来素素的手掌上。素素伸出手指拨弄了两下这两块碎银子,撇撇嘴,“才这么一些?小气!” 江漓漓死命忍住了不一巴掌抽在素素脸上的举动,问道:“又要买汤圆?” “不是,买河灯!” 说着素素一把钻进了人群之中不见了踪迹,江漓漓大声骂道:“要是迷路了老子可不会去找你!” “成啦成啦!”远远听见一声回应,再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左右随意瞧了瞧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正想着找一个地方坐下等素素回来的时候,江漓漓转过身就见到一个穿着锦衣的半大青年站在自己身后,腰间配了一把绣春刀。 “嘿,听说你将尉迟静那丫头气哭了啊!还算是有些本事!”那人说道。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你是哪个?” 那男子笑了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记性没那么不好,就是一些小猫小狗记不住倒是真的。” 那男子脸色就冷了,“你也就说说罢了,我给你提个醒儿,还记不记得那年在梅园之中咱们两个还没比过刀呢!” 江漓漓想了想,似乎是记起了一些事儿,便笑道:“哦,是你啊,手下败将?“ 那男子正是宋骁。 听到“手下败将”这个称呼宋骁就火了,“放屁,那日要不是我那个蠢妹子作祟的话我肯定要将你打的满地找牙!” “呸,手下败将!” “你还敢说?来来来,咱们就在这儿比一比,看谁是软蛋!” “我跟你比?你配么?我呸,手下败将!” “你!” “你什么你?呸,手下败将!” 。。。 宋骁脸就苦了,“你这人有毛病,我懒得再跟你多说!” 看着宋骁满怀的愤恨却发泄不出来的憋屈模样,江漓漓被素素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思终于也舒坦了一些,哼着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小曲儿左右看了看,忽而又听见一声咋呼,“嘿!” 江漓漓吓了一跳,“你要是死啊!“ 素素咯咯笑,又饶有兴趣地问道:“成啊江狗,你还会哼小曲儿了?” “关你屁事儿!” 低头看着素素手上的两只河灯,“买完了?” “买完了。我挑的两个最大最好看的!“素素得意洋洋,”你要不要一个?旁人都说若是在河灯上许下心愿就能成真哦!“ “无聊!我才不要这玩意儿。”江漓漓撇撇嘴,大步朝前走。 “喂,江狗,糖葫芦!”素素兴致勃勃地喊道。 江漓漓有些烦,”你自个买啊!我没给钱给你啊!“ “没了!” 没了?江漓漓心里一咯哒,连忙问道:”我可是给了你差不多五六两!没了?“ 素素懵懂,“没了呗,咋啦?” “就买两只河灯就没了?” 素素点点头。 江漓漓气急,“哪里来的奸商?!丫头你带我去,老子去砍了他!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这种亏!” 素素倒是吓着了,连忙拉住了江漓漓的手,“哎呀,不就是几两银子嘛,算得了什么?我就说你小气,你看我输了一百两银子都没啥,这才几两银子你就气成这个样子,男人,心要放宽一些!” “哟!没想到还是一个小气的主儿!” 宋骁不晓得从哪里绕了一圈回来听见了江漓漓与素素的这番话,在旁面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你看么,别人都笑话你了。”素素连忙道,忽而有愣了,“这是谁?” 江漓漓松开了素素的手,“一个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宋骁火了,“你能不能别提这个事儿?” “呀,还真是手下败将啊!”素素疯狂补刀,一脸无辜地看着江漓漓,“竟然还能输在你的手里,那他也太那个啥了吧。” 宋骁满脸愤慨。 此时迎面跑来了一个少女,是宋大宝,“哥,我就晓得你在这里,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又跟人打架吧!” 宋大宝跑到跟前来才发现江漓漓与素素两人,有些兴奋,”素素姐你也在这里?“转头看着江漓漓脸色就变了,”你,双儿那个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漓漓有些想打人。 “哇,这河灯真好看啊!”宋大宝被素素手里的河灯吸引住了,“素素姐你在哪儿买的?能不能告诉我?我叫我哥也买七八个!” 素素正欲回答,忽而指着宋骁说道:“这是你哥?” “对啊!”宋大宝回道。 素素若有所思,“怪不得。” 宋骁拳头捏得铁青。 “大宝,你跑哪里去了?”后面又传来了一声喊,是燕子。 ”在这儿呢!“宋大宝回头挥手,又冲着素素笑道:“双儿她们都在呢!要不要咱们一起去猜灯谜?” “好啊好啊!”素素将两只河灯往江漓漓的手里一塞,连忙回道。 就看见几个肥环燕瘦的少女走了过来,宋大宝招了招手,忽而一愣,“不成不成,你们赶紧走,千万别叫她们看见了!” 素素有些疑惑,“怎么了?” 宋大宝低声回道:“尉迟姐也在呢!” 哦,素素明白过来了,正欲拉着江漓漓赶紧离开,江漓漓嗤笑道:“就那娘们?老子难道还要给她让道走?可别丢我的人了吧!” 江漓漓这话声音极响,走过来的那一伙少女之中就有一人脸色铁青。 宋大宝耸耸肩,冲着脸色有些埋怨意味的燕子示意,你瞧见了?双儿他哥太猛了,我没法子,你们看着办。 宋骁倒是乐了,身形往后缩了缩,摆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素素有些不知所措。 苏双连忙小跑过来,冲着江漓漓略微埋怨地说道:“哥,你说这种话做什么?” 江漓漓撇撇嘴,没说话。 就有一人手持长剑冲了过来,“你这无耻狗贼,快快受死!“ 声音落下,便有一道银白亮光闪过,在灯光的映照下却不显痕迹。 周围似乎是微微沉寂了不少,可远处仍然是满满的喧嚣之声。 灯光,烛光,月光,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在热闹繁华的成安街头,暗流涌动,闭上眼睛似乎能听见稀微的刀兵铮鸣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暗道成安果然好夜色。 逆凡生 第一百零六章 惘然 http://.biquxs.info/ 喧嚣热闹的繁华之中传来了飒飒的风声,不比江南古镇,这风有些凉。 一把将背上的虎魄刀抽了出来,便感觉周围的温度略微降低了三分,又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铮鸣声,刀锋与剑芒相向,可这清脆的金鸣声却为传出多远。 江漓漓单手持刀,微微眯眼望着满脸怒气的尉迟静,“现在我没功夫与你瞎闹,明日要打要骂随你便!” 尉迟静咬紧了牙齿,又道了一声贼子。 迅速撤回长剑,尉迟静又将剑尖飞速送来! 江漓漓只留有三分心思在尉迟静的身上,其他七分全然放在而来周围灯火之下的漆黑之处,一时之间竟然是被尉迟静压得节节后退。 宋骁抱着拳在一旁冷笑,冲着吓了一跳的素素得意地说道:“你看他就只有这点本事,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素素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 从最开始的惊愕之中反应了过来,苏双焦急地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可看着尉迟静满脸的疯狂之色不像是将要罢手的模样,苏双连忙又劝江漓漓,“大哥,你就给尉迟姐道个歉吧,这元宵节打架不吉利!” 江漓漓没空回话,一面身形往后渐退疲于防守尉迟静的锋芒,一面还要留意周围的各种情况,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就算是有闲心回话自然也是将尉迟静一顿痛骂,哪里会说三句好话来听? 苏双着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又拉住了素素的手,“素素姐,你快劝劝大哥吧,快叫他别打了!” 素素一副全然无关紧要的模样,“要我看你去劝尉迟静还差不多,劝江狗?我看还是算了!况且他那副性子能听我半句话?” “江狗?什么意思?”宋骁有些好奇,凑过来问道。 素素略微嫌弃地瞥了一眼宋骁,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旁人搞不清,可宋骁脸就红了,指着江漓漓的身影跳着脚大声喊道:”我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你看他现在就要输了!我再怎么不济也能与尉迟静打一个平手吧!我都说了那天是有特殊情况!“ 又看着素素满脸的不信,宋骁哇哇大叫,“江漓漓,你下来,别打了,我来跟你打过一场,看到底谁是手下败将!” 话音刚落宋骁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宋大宝得意洋洋地挑着脚尖,又骂道:“哥你是蠢了是吧,这会儿你还想打架?你快去叫他们停手啊!“ 宋骁撇撇嘴,哼了一声,”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就算是你告我爹的话我也不怕。“末了又道:”这事儿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宋大宝看着苏双满脸的担忧,猛地转头冲着宋骁大声吼道:“要是你不劝的话我就告诉我爹,你,你,你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 宋骁炸毛了,指着宋大宝的鼻子略微哆嗦地反驳道:“你放屁!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儿?” “那我不管!”宋大宝双手抱胸,“你看爹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宋骁的脸色一阵青白,半晌之后咬着牙齿哼道:“行啊,宋瑶你行!”说罢转过头来像是没有半点力气地冲着江漓漓与尉迟静阴阳怪气地哼道:“哎呀,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这话要是能进两人的耳朵就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怪事儿了。 又叽歪歪地喊了几声,宋骁回过头来一耸肩,“你看,我劝了,他们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宋大宝气急。 尉迟静与江漓漓两人闹得动静有些大,再不用说燕子与李子几人一直在大声劝解,这会儿想不叫旁人注目都难。 一时之间就连花灯也引不起行人的兴趣,围了两三圈的人看着江漓漓与尉迟静津津乐道。又听着尉迟静一口一个无耻小贼,便有心思天马行空的评论家冲着两人指指点点。 “诶你说着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总不能是比武吧!” “这哪儿能是比武?你看两人的脸色都青了,想必都是一心想致对方于死地的血恨仇家!” “那可不一定,若是仇家的话怎么会有人劝和呢?我猜肯定是这小子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你看这姑娘都气成什么样儿了?” “那坏了人家姑娘清白的淫贼也不能有人劝和吧?” “有道理,兄台如何看?” 那人微微沉吟,胸有成竹地回道:“我看啊,想必是这姑娘洗澡的时候被这小子一不小心给瞥见了,因此这姑娘才会气得要杀人!可这也是这小子的无心之举不是?自然就会有人劝和呗!” “有道理,有道理!” 这话儿落在江漓漓与尉迟静的耳中自然是有如霹雳惊雷,江漓漓火得很,若不是没有闲心出声的话就只想骂难道老子有这么瞎眼能看上这玩意儿?你们少在这里给老子瞎叨叨!而尉迟静则更是满脸羞愤,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竟然被旁人如此指点,以后该如何自处? 眼看着江漓漓与尉迟静两人的面色愈加难看,苏双突然猛地将怀里的玉坠砸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苏双冷声道:“我是南阳王府的郡主!” 众人皆惊,各自商量了几句之后做鸟兽而散。 旁人没能听出什么门道,宋骁却是有些惊奇,心想这南阳王府的郡主竟然有如此的手段与心思? 拿玉坠来引起旁人的注意自然是没什么好讲的,妙就妙在苏双说的那一句话上。 苏双就只是说自己是南阳王府的郡主,再没说其他。顿时南阳王府的威名镇住了这些看客,就算是这事儿以后传出去也没有多大的波澜,你看,我就说我是郡主怎么了?又没借着郡主的名声欺压百姓不是。还有一个关键,大多数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说:“这打架的两位,一人是南阳王府的殿下,一人是尉迟将军的千金!” 若是这样说的话震慑旁人的效果能更好,毕竟是当事人。可如果这样说的话,落在一些大嘴巴的耳朵里之后难免不会讲此事往外传播。就例如茶余饭后,“元宵节那天你们是不晓得,南阳王府的殿下与尉迟将军的千金就在街头打起来了。,不死不休的那种!好像是因为那殿下夺了那尉迟千金的清白。你可别不信,这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亲口说的,我看那人也是一个贵家小姐,这还能有假?谁敢扯南阳王府与尉迟将军的名声呢?” 如此而已。 而此时这些看客都走了之后江漓漓的脸色愈加凝重,少了围观人群也自然就少了天然的甲胄。少了谈话声那远处细细传来的金器声也就更加清脆,江漓漓愈加感觉自己的背后凉意纵深,猛地咬紧牙关一刀将尉迟静震退了两三步之后低声道:”小娘皮,老子今日不想与你打,你也没本事奈何得了我!趁早滚蛋!“ 尉迟静目呲欲裂,“贼子!你说不打就不打?今日我偏偏要打!” 原本听着那些看客的评论之后尉迟静尽管羞恼,可也是起了脱身的心思,正准备猛打猛攻将江漓漓打退几步之后就找个借口收剑。可江漓漓说的这番话极为难听,一想若是自己收剑的话岂不是句代表自己怕了他么,那自己以后还在这成安城中怎么过活? 于是江漓漓的那一番话起了反作用,尉迟静的攻势愈加猛烈! 江漓漓脸色漆黑,又喝道:“你少不知死活,若是真真惹火了老子,定然要叫你吃一番足足的苦头!”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尉迟静冷笑道:“我看你这本事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比你来的有气力!” 江漓漓的眼神再冷一分,周围的杀机愈加明显,如针刺在怀。望着依旧不依不饶的尉迟静,他生了杀心。 —————— 可就在尉迟静一剑挥下激起了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之时,江漓漓听见了隐藏在这声破空尖鸣之后冰冷的啸声! 左右两侧!身后一方! 细微的铮鸣声,犹如苍蝇的振翅轻音,从江漓漓身侧身后各处黑暗的角落之中传来! 阴寒! 当即再没心思顾忌尉迟静,江漓漓猛地将虎魄刀丢上天空,一手伸出五指抓住尉迟静的剑尖,绞痛! 另一只手迅速放入怀中,拿出一个不大的锦囊,一拍,就有一缕白烟飞速从锦囊之中钻了出来,又飞速朝着黑暗之中窜去! 直接由着那锦囊掉在地上,江漓漓伸出手接住虎魄刀柄,想也不想直接朝身后一刀劈去! 一头狰狞的白虎从刀身之上冲出,疾驰而去! 鲜血殷红。 滴答滴答。 尉迟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里握着长剑不知所措。 其他人更是一脸的震惊。 片刻之后,就听见齐整整的乒乓声,是弩箭从空中坠落到青石地板上激起的响声。 极为清脆,如同落雨。 一支弩箭就插在江漓漓的肩膀上,箭尖透体,白铁明亮,未有血迹。 宋骁瞳孔猛缩,“也敢有混账在成安城中放肆?!” 猛地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宋骁身形一晃朝着前方扑去。 “东南西北八方路,万里乾坤一刀挑!“ 便有几道刀光亮起,伴随的是压抑沉闷的响声,是刀刃在血肉之中划过的声音。 江漓漓冷笑一声,松开了尉迟静所配长剑的剑尖,猛地将肩头的那支弩箭拔出,没多做观摩,不屑地丢在地上。 叮当响。 就又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半空中飞速划过,停在了江漓漓的面前。 吴舟拾起那支弩箭看了看,“无毒。” “杀完了?”江漓漓问道。 “左右两面六人已尽数杀光,前方暗处有四人,如今已经没了半点生命迹象。” “哥你没事吧!”苏双连忙跑了过来,满脸焦急。 江漓漓撇撇嘴,”死不了!“ 苏双脸色满是冷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口哨“支吾”一声,便有一只白鸽飞来落在了苏双的手上,又细细对白鸽轻语了两声,白鸽将头在苏双手上摩挲了片刻之后一声轻鸣,舒展双翅,身形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既然有胆犯我南阳王府,便一丝一毫也不能轻慢!” 苏双这话儿声音极冷,极重,从未想过避讳谁。 “双儿~“燕子劝了一句。 苏双冷声,道“我说的不该么?” 叹了一口气,燕子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尉迟静两眼,冲宋大宝与李子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连忙跑道苏双的身边低低安慰她。 可苏双的脸色依旧冷。 “哈哈,老子杀了四个!老子厉不厉害!还敢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此时宋骁扛着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笑意浓郁,刀口上的殷红同样浓郁。 江漓漓冷哼一声,“老子的手下都能杀六个,你还说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宋骁这时候才看见正在给江漓漓包扎伤口的吴舟,哟了一声,“厉害啊,鬼修你都能弄到?看样子像是龙象境的鬼修吧,虽然实力上下有些起伏,但是也极为难得了。“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就是模样生得磕碜了一些。” 吴舟身形一顿。 “不过这可不算,这又不是你的本事,是这鬼修的。虽然说你那刀意像是有些本事,可要想比过我还差得远!” 江漓漓嗤笑道:“别吹了你,手下败将就是一辈子的手下败将。” 宋骁脸色就青了,“你晓得什么?你一个都没杀我都杀了四个!这还不能说明老子本事比你高么?我方才就说过叫你不要与尉迟静打,与我打一场,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负!” 听到这话站在尉迟静旁边的宋大宝狠狠地朝着宋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别说话。 宋骁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打着哈哈讪讪笑道:“成了成了,反正你就只会说这一句,我也懒得与你比了,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尉迟静已经将长剑收回道了剑鞘,伸手示意宋大宝与李子两人无事,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低头道:“抱歉!我先前并不晓得会有这种事儿发生。“ 苏双冷眼盯着尉迟静,没吭声。 江漓漓向来是不会那种顺着台阶往下走的本事,斜着眼睛看着尉迟静,未曾正色,“你不晓得?我就说你是一个无头无脑的蠢蛋,还习武?你耍着玩呢吧!” 尉迟静脸微微冷,抬起头“这便只能算是无心之过,我已经是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江漓漓对这番话不屑一顾,“世上从来就没有只道歉能解决的事儿,这个道理在我五岁那年就已经晓得了。” 尉迟静咬紧牙齿,“那你还要我怎样?” “没怎样,这次你没死是你运气好,下次记得要离我远一点儿!“ 尉迟静猛地一提剑,哐当一声,“好!” 说罢尉迟静转身就往后走,可走了几步之后又顿住脚,嘴唇被牙齿咬得苍白。 “无心之过,无妄之灾嘛!哈哈不是。”宋骁哈哈笑,可看着几人的脸色却未见缓和,脸就苦了,心想老子难得做一次和事佬,面子也不给半点的么?正想着找一个由头缓和一下气氛,宋骁便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突然皱起了眉头,疑惑道:“咦?还一人呢?怎么少了一个人?没受伤吧!” 此时众人才发现素素已然不见了踪迹。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正当众人焦急之时一个声音传来,就只见素素咬着一串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糖葫芦朝着众人招手。 苏双连忙迎了上去,“素素姐你跑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 素素不知所以,反问道:“这都动真刀真枪了难道我还不躲起来?给他们做活靶子是吧?得亏我跑得快,我看着那箭就渗人,要是一不小心插在我身上的话那我岂不是要被痛死?“末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会儿打完了吧?” 素素说的是“箭”,而落在尉迟静的耳中便成了“剑”,脸色就愈加苦涩,看了看江漓漓的手掌一眼,什么也没说。 江漓漓嗤笑道:“就你跑得快,千年王八万年龟,活该你活一万年!” 素素故作吃惊得哟了一声,咬着糖葫芦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成啊,进步了啊,这次竟然剩下这么多命,怎么就不像在洛阳一样弄得半死不活呢?“ 江漓漓冷笑道:“再薄命也得死在你后头!” 素素咯咯笑,回头望着苏双,“咯咯,你看你这哥,就是死鸭子嘴硬!”说着伸出秀气的食指一戳江漓漓肩膀上的伤口,看着江漓漓龇牙咧嘴的模样更乐了,“咯咯,看你还敢不敢再凶我!你再说一个试试?” “疯丫头你要死啊!” 苏双也乐了,可看着素素就又要伸出手指头连忙上前拉住了素素,“素素姐,大哥还伤着呢!” 素素撇撇嘴,“也就你心疼他。”末了又道,“也就你受他欺负,处处给他说话也难怪他敢欺负你。你看看我,这么欺负他一顿之后他还敢凶我么?” 说着素素朝着江漓漓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之后咯咯笑。 苏双同样捂住了嘴。 江漓漓脸色铁青。 尉迟静看着这三人怔怔无言,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失去了什么,再是想要道歉却无从开口。 其实也无需道歉,也无谈失去。 从未拥有。 。。。 逆凡生 第一百零七章 希望是好的 http://.biquxs.info/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之后众人就没再多有继续赏花灯的心思,可是素素却有些念念不舍,凑到江漓漓身边低声说道:“江狗,咱们还没放河灯呢!” 江漓漓低头瞧了瞧素素抱在手里的那两只河灯,确实是有些好看。 “去不去?去不去?”素素在江漓漓耳边低声呢喃。 “去呗,怕啥!”江漓漓撇撇嘴,满不在乎。 素素欣喜地一声尖叫,拉着江漓漓的手就要往河边跑。 苏双有些担忧,“还是先回王府吧,毕竟。。。” 宋大宝与燕子与苏双一样的想法,觉得先回去同大人商量一下才好。李子未多做评判。 宋骁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怕什么?就只要他们再敢来,我就敢要他们的性命!”素素 众人仍然是犹豫,宋骁又劝道:“放心,这种事儿虽然不是头一回,可终归这里是成安,魑魅魍魉也不敢多放肆。” 苏双又道:“可大哥身上的伤势。。。” “没事啦!”素素一挥手,“江狗以前在洛阳的时候受过的伤可比现在要重多了,如今不也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放心,死不了!”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 宋骁倒是听到了其中的关键,凑过来问道:“江狗?你不是叫江漓漓么?这是你的外号?还是本名?” 江漓漓脸色漆黑,冷哼了一声,“叫你多管?” 宋骁哈哈大笑,“江狗,江狗!还真是一个好名字!”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你再多喊一声试试看?” 宋骁皱眉,望着江漓漓的脸色不像是说笑之后沉默了半晌,最后咧开嘴打了一个哈哈,“你这人可真是小气得很,名字都不让旁人叫。也罢,看在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势的份上我就不喊了,若是寻常时候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一定要叫你好看。” 便往湟水河边走去。 方才的事儿未曾在街道上引起波澜,想必那几具尸体也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半点血迹也没剩下。 成安依旧繁华。 而这时候的湟水河边灯火通明,河面上的波光美如画,顺着湟水河波动而上下起伏的河灯犹如一艘艘载满希望的小船,它终究会随着水势驶入运河,又顺着运河驶入回龙江。 等到这个河灯终于在某处偏僻的角落里靠岸停下,又被某一个心思烂漫的少男少女拾起之后,望见上面的愿望,犹如看见自己。 素素在河边的小摊上买了纸笔,兴致勃勃地跑到了江漓漓的面前,“诺,写你的愿望。” “无聊。”江漓漓哼了一声,撇过了脸。 “怎么能说是无聊呢?”素素蹙眉劝道:“这都是传统的习俗,说是如果你将愿望写在上边的话就一定能够实现!” ”真的?“ “肯定是真的啦!“素素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江漓漓有些意动,正准备伸手接过纸笔的时候忽而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又马上收回了手,“无聊,要写你自己写,我才不会写这种东西!“ “难道你没有愿望?”素素问道。 “没!”江漓漓回答得很干脆,可真是因为太过干脆就让人感觉没那么干脆。 素素苦着眉头想了想,忽而咯咯笑,“哈哈,江狗,你该不会是不会写字才不写的吧!” 江漓漓火了,“放屁!老子不会写字?这种无聊的事儿也就只是你这种无聊的小丫头片子才会做,你叫老子俯下身子去做这等毫无意义的事儿岂不是有损我的颜面?” 这会儿旁道一个书生相貌的青年男人笑道:“其实写不写字无所谓的,就只要心诚便可。”这书生琢磨了两句词之后又道:“也不能说这种事儿是毫无意义的,这就像是给自己寄托了一份希望,而这份希望就如同污浊之中的光亮,有就好,十分好。” 听到这话儿素素望着手上的纸笔喃喃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买什么纸笔?费钱!” 若是往常时候听到素素说”费钱“这两个字儿之后江漓漓肯定要大肆嘲讽,可这会儿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儿。他皱着眉头盯着这年轻书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书生愣了愣,“是么?我怎么没觉得?” 江漓漓一向对自己冥冥之中的感觉十分相信,就如同那次在平沙少保庙之中偶遇一个算命道人他就深信自己何时在何地见过这个算命人,而那算命人,也正是成如是。 ”是真在哪里见过。“ “是么?”素素有些愣,“我怎么没觉着眼熟?”末了素素又拉着江漓漓的手道:“算了算了,你管有没有见过呢,咱们快去放河灯!” 江漓漓不为所动,依旧直愣愣地盯着这书生,倒是将这书生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突然江漓漓一拍大腿,“我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在扬州与苏州两地之间的一个客栈里边,你是与一个商队一起的,为首的是一个富家小姐是不是?” 说到这里这书生倒是想起来了,仔仔细细地盯着江漓漓与素素的脸看了半晌,最后笑道:“你们就是那老先生身边的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也怪我眼拙,一时之间竟然都没认出来。” 这书生正是陈文豪。 也不怪江漓漓对陈文豪的印象深刻,那日离了那一伙商队之后张九龄便分析了几人的心思,而这陈文豪是张九龄看得最为透彻的一个人。张九龄对他的评价江漓漓记得尤为清楚,深情者,苦命人。 素素依旧迷糊,“是么?我怎么还是不记得?” 江漓漓笑道:“你记得什么?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你能记得?” 素素顿时脸就红了,心想这还有外人在呢!你这样说我的话那我成什么了?便连忙反驳道:“放屁哩!我哪里成天睡了吃吃了睡?我时常还会抽出一些时间练练书法,读读古诗,弹弹琴,跳跳舞。。。” 越说素素的脸就越红。 江漓漓也懒得拆穿,转头问陈文豪,“如今你怎么来了成安?” 陈文豪思虑了良久,也没反问”为何你们也来了成安?“这样的话,耿直回道:”读书人,读的无非就是大义与前程,鄙人脑瓜子愚钝,读不出什么大义,因此。。。“ “来成安博取功名?想求个一官半职?家身富贵?”江漓漓说得尤为直白。 陈文豪苦笑了一声,“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江漓漓想了想,忽而抬头问道:“莫许是那小姐看不上你,因此你才来这成安想做出一副功名给她看?” “公子为何如此说?” 江漓漓嗤笑道:“这样的事儿还不多么?富家小姐穷书生,富贵之家看不上穷苦书生,因此穷苦书生博取功名想叫那富贵之家刮目相看。”末了江漓漓又嗤笑道:“只不过你还要惨一些,那些说书人嘴里的故事全都是穷苦书生与富家小姐坠入爱河,而小姐的父母做那等棒打鸳鸯之事,才叫书生发愤图强,一飞冲天。你就不同,那富贵小姐压根就没能喜欢上你。” 陈文豪脸色愈加苦涩,躬了躬身,“敢问公子这话儿是从哪里听来?还是说那时候鄙人的心思已是如此明显,连你们都能看得出来?” 江漓漓摆摆手,“我倒是没有那种本事,你收敛得也极为隐蔽。” “那是?” 江漓漓笑了一声,没回话。 陈文豪叹了一口气,“如今再问这种话儿确实也没太多的必要。” 说罢陈文豪行礼之后就要离开,江漓漓忽而问道:“你为何来了成安?“ ”人家不是说了么?为了功名!“素素懵懂。 陈文豪笑了笑,倒是不觉得有多难以启齿,“如姑娘所说,确实是为了功名。而前因后果。。。。“ 说道这里陈文豪突然寻了一个石凳子坐了下来,他所穿的衣物相较旁人而言略微单薄,却未因为石凳子上的凉意而失态,道只:“读书人读书,所求为何?为求功名利禄,为求治理天下,为求修身养性,为求灵窍通明。而我读书,就是为了能叫自己灵窍通明。书中有颜如玉,书中有黄金屋,我不求颜如玉也不求黄金屋,就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晓得一些道理。“ “可越读就越将自己埋了进去?”江漓漓问道。 “没错,越读书我就越发现自己其实鄙陋不堪,腹内全无半点学识。于是我便更想读书,不做诗也不写字,就只想做一个纯纯粹粹的文人罢了。“ “可惜?” 陈文豪叹了一口气,”是可惜,可惜遇见了穆姑娘。那日我在苏州沧浪亭,开了一个文人诗会,那时候穆姑娘是座上宾,而我是人群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文人。就是那日,书上原本对我来说应当是凤肝龙胆的道理似乎没了多少的趣味,脑海之中时常浮现出一个人的笑脸,那便是穆姑娘。“ 素素被吸引住了,连忙问:“然后呢?然后呢?” 江漓漓不耐烦地瞥了素素一眼,”然后?然后穆姑娘不喜欢他!“ 素素愣了,忽而一拳头砸在江漓漓的背上,“你说这种扫兴的话儿做什么?” 伸手制止了素素发脾气,陈文豪笑道:“再多的陈词滥调也根本就掩饰不了最原本的事实,公子说得没错,穆姑娘确实不喜欢我。” 素素撅着嘴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也不是所有的愿望一直都是你梦中的场面。对谁来说这个世上总会有很多的遗憾,那些书·说书人嘴里的天作之美、得偿所愿的故事往往都存于说书人的嘴里。为何说书人只说这些美好的故事呢?因为人们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为何喜欢?因为他们往往都接受不了自己没有得偿所愿的事儿。而这些事儿不是靠你努力就能改变的,有些事你可以努力,有些事还未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结局。就设身处地地放在我身上而言,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道理其实很简单。“ 江漓漓饶有兴趣,”确实很简单,可你接受了么?“ 陈文豪苦笑着摇摇头,“道理很简单,事实也很明了,接受却很难。否则我也不会来到成安。” “那么你是在改变还是在接受?” 根本就没有因为陈文豪的一番劝慰而心情愉快,又听着两人打着马虎眼则更加难受,素素偏着头恼火地问道:‘然后呢?“ 看了素素一眼,陈文豪接着先前的话儿继续说道:”然后,后来的事儿其实没多少好讲的,我想秉承文人的风骨,高清亮节,不蔓不枝,却终于败在了穆姑娘的笑脸之上,便来了成安。那日,也就是去年春天,我强打起心中的胆气与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她说读书人若是不读出生前富贵,读不出身后名声的话,那便就活该只是一个书呆子。“ 没有半点自嘲的意味,陈文豪又道:“而我原本就想做那样一个书呆子。” 素素咬牙切齿,“这事儿怎么能这么发展呢?不该啊!我看一个读书人就蛮好的,那穆姑娘怎么就这么、这么、这么、。。” “不怪她。”陈文豪笑道。 江漓漓沉默良久,“既然这样的话,你在你的夙愿与穆姑娘之间你选择了后者。” “没错。”陈文豪回道。 素素仍旧是一脸的不痛快,看着陈文豪脸上的笑容之后连忙安慰道:“放心,我相信只要你能在成安闯出一番名声的话那穆姑娘最后肯定还是会选择你的!” “借你吉言。” “可是。。“江漓漓忽而笑了笑,“没事了。” 陈文豪愣了愣,道:“公子有什么话不必介意,如实说便可。” 于是江漓漓脸上的笑容就愈加明显,甚至带了一丝嘲笑的意味,“去年春天你与穆姑娘表白之后便来了成安,到如今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吧!为何独自一人、衣裳简朴地来到了这湟水河边?我看若是等到你衣锦还乡之时,那穆姑娘的儿子都能叫你叔了吧!” 陈文豪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在下不仅仅是想要去做那样一个书呆子,实则确实也是一个书呆子,根本就学不会那些圆滑的为人处世之道,甚至还有些鄙夷。因此来了成安已经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在下却毫无进展。最原先托同窗谋得了一份为官府撰写文案的工作,却因为自己如实撰写被痛批,一气之下辞去了那份官职。随后又求了无数人寻了一个管账的差事,又是因为自己看不惯上头人公饱私囊,胡乱改账的做派辞去了职位。此后又拜在了一处笑官府之中做师爷,正如诸君所想,又不耻那官老爷的做派与那官老爷对骂一通之后被扫地出门。到如今已然是一副落魄模样,就只能在街边为旁人抄写诗文换的一些铜钱果腹。“ “可总不能全都是那些公私不分的小人吧,为何不再去寻差事呢?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位清风老爷?” 又苦笑一声,陈文豪道:“实不相瞒,如今在下的名声已然在整个成安官府之中臭如狗屎了,因为我与那官老爷一通痛骂之后,那官老爷怀恨在心,将我列为了不可入职的哪一类。想必那官老爷也是有些势力,所有的衙门官府就只要听闻了我的名字必定要将我扫地出门,就连做一个扫地的仆役也全无希望。“ 素素撑着脑袋,同样叹了一口气,又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世上的官宦怎么都是这副模样?!” 江漓漓呵呵一声笑,又道:“可就算是你在成安混得风生水起之后又能如何呢?赶在那穆姑娘出嫁之前锦衣还乡就真能得偿所愿?” 陈文豪愣神,目无表情地摇摇头,“我不晓得。” “喂!江狗!你总是说这些扫兴的话儿做什么?”素素一脸恼火地冲着江漓漓大声喊道。 “不是说总得接受一些无法改变的遗憾么?”江漓漓回道:“你就看不出来我是在开导他?” 素素凶巴巴,“你这哪里是开导他,你这是在往他的伤口之上撒盐!不!你这分明就是在取笑他!拿他寻乐子!你这人怎么这样?” 懒得再理会素素,江漓漓撇过头冲着陈文豪笑道:“既然你不晓得,那么你想不想晓得?” 陈文豪又愣了,“公子你这话是何意?” “为我做一个谋士,我保管你锦衣还乡!” 看着陈文豪一脸疑惑的表情,江漓漓鼻子哼上了天,“我是南阳王府的殿下,大殿下!” 陈文豪并无喜色,就只是苦笑一声站起身,冲着江漓漓躬身行礼,“那就多谢公子了。” 倒是盼来了一个有些喜欢的转折,略带喜色地埋怨了一句“可把你能的”之后素素举起了河灯,“呀呼,放河灯了!” “放河灯是好的,”陈文豪道:“人们往往将自己的遗憾用另一种美好的事物来寄托,就如同求神拜佛一样。”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素素脸色就苦了,若有所思地道:”我总算是晓得为何你总是被辞退了。“ 陈文豪笑道:“还未说完呢。我方才说放河灯是好的,就如同求神拜佛一样。人们往往不是真的需要神与佛,就只是为了自己能在污浊之中保留一份希望,能靠这份希望奋勇向前。希望是好的。“ “成了成了,少说这些大道理了!”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在先为我做第一件事儿。” “敢问何事?”陈文豪躬身请道。 江漓漓一把从素素手中夺过纸笔,“来,先为我写几个字儿!” 素素咯咯笑,“我就晓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原来说到底还是你不识字儿!“ 逆凡生 第一百零八章 遇见 http://.biquxs.info/ “你们的河灯都已经放完了么?”苏双跑了过来,略带埋怨,“也不等等我。” “咯咯,哪个叫你们买个河灯也买这么慢?“ 望着湟水之上的那一只随波飘摇的亮光,江漓漓脸色有些沉重,带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希冀。 宋骁对放河灯之事全无半点兴趣,寻了一个借口与一众狐朋狗友吃酒寻乐去了,尉迟静也没有久呆,早早就说自己身体有恙回了府,如今与江漓漓一众的就只有苏双、燕子、宋大宝与李子四人。 兴许是挑了很久,这时候燕子一群人才手拿着河灯快步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前后招呼,”双儿快来,我这里有笔!“ “能不能快一些!等会还要去猜灯谜呢!” 一众人便开始忙活了起来,承载着少男少女的愿望的河灯犹如星星之火在平静的水面之上绽放,远航。 素素望着星火的河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伸出手肘拐了拐江漓漓的胳膊,低声问道:”喂,江狗,你写的愿望是什么?“ 江漓漓没吭声,半晌之后冷冷地回道:”关你屁事儿?“ “小气!连问问都不许!”素素哼了一声,转头又看着陈文豪,示意陈文豪告诉她江漓漓叫他在河灯上写了一些什么字儿。 江漓漓自然是晓得素素的心思,略微瞥了一眼陈文豪,“若是你告诉她的话你就一个人在这成安等死吧!” 陈文豪笑了笑,冲着素素摇了摇头,表情无奈。 江漓漓忽而转头问素素,“你在河灯上写了什么愿望?” 素素趾高气扬,“不告诉你!“ “那就算了。“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素素有些着急,连忙一把抓住了江漓漓的手臂,“我告诉你我的愿望,你就告诉我你的愿望成不成?” 江漓漓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晓得你的愿望?无非就是能吃了睡,睡了吃,成天能躺在床上等死罢了!“ “哪有!”素素撅着嘴,“才没有这么肤浅。” 末了素素又瞥了一眼江漓漓,饶有兴趣,“还是那个道理,我告诉你我的愿望,你就告诉我你的愿望?” “说来听听。” 素素便笑了,抬头望着天边,”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老张能够回来,然后给我买一间大宅子,我就住在宅子里头成天偷老张藏起来的酒扔掉!“ 笑得不是那么开心。 正如陈文豪所说的,人们的愿望,往往就是自己现在、乃至以后都得不到的东西。至少对于现在的素素来说,张九龄已然无影无踪,他在哪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素素可不想再在这南阳王府住下去,虽然有人伺候,有吃有喝,可她没那么喜欢。 脸上的笑意收下去了之后素素偏着头望着江漓漓,“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江漓漓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素素恼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我告诉你,你告诉我!怎么你一点儿信用都没有?” “我可没答应你,这是你自己说的。”江漓漓转身就往繁华的街道上走去。 素素连忙跟上了江漓漓,“诶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默认你懂么?默认!你没答应不就是代表默认了么?“ 。。。 一群少女叽叽喳喳地站在了一排灯笼面前,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五言、七言绝句,这便是灯谜了。越是简易的灯笼,上面的灯谜也就越简单,例如第一个灯笼上就写着“云破月来花影碎”,只要是略微有半点文学功底的人都晓得这灯谜的谜底是一个“能”字,旁面的灯笼上又写着“三九严寒何所惧“,谜底便是腊梅。 除去这些个规整的灯谜之外,还时常有一些笑料,例如就有一个灯笼上写着“媳妇是人家的好,打一成语。”而谜底则是“自讨没趣”。一些看出谜底的人只哑然一笑,也不多说。也算是为绞尽脑汁的行人留一个乐子放松一下身心。 被江漓漓骗过之后素素一直闷闷不乐,对满街妖娆的彩灯都没有了半些兴趣,一直在嘴里絮絮叨叨着一些可能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江漓漓撇头看了满是忿恨的素素一眼,“你不是想猜灯谜么?这不就是?还不去猜?等会回去之后可莫说我没叫你。” 素素抬头狠狠地剐了江漓漓一眼,骂了一声骗子。 江漓漓便道:“若是不猜的话我可就回去了,总是呆在这里有什么乐子?” “要走你就走呗!我拦着你了?” 江漓漓失笑,自顾自地走到旁面一个小摊上要了一杯擂茶,坐在这些小摊面前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恍惚。 良久之后杯中的擂茶已然没了大半,江漓漓转过头对着站在旁面的陈文豪道:“若是想去猜灯谜的话你自己去看就好,不必总是守在我旁边,难道还担心我会跑了不成?” “自然是没有这种想法,”陈文豪微微躬身,“只是向来都对这谜语没多少兴致罢了。” 江漓漓不再说话,微微偏头在人群之中扫视一眼之后眉头就皱了,视野之中已然是没了素素的影子。 暗骂了一声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江漓漓站起身来,正欲去寻找一番的时候忽而面前来了一个算命人模样的老头儿,“公子要不要猜灯谜?猜中了我给你十文钱,猜不中你只需给我一文钱便可!” 这老头儿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灯笼,灯笼上写着“此字不凡仅四笔,无横无直无钩曲,皇帝见了要起身,圣人见了要施礼。”,想必是一个灯谜。 江漓漓看着这老头儿有些脸熟,思忖了半晌之后问道:”你就是在洛阳城中的那个算命人?“ 也难怪江漓漓能够记得此人,他遇上的算命人一共有三位,在伏龙山张家寨的那个老夫子,乔装扮演成算命人讨钱的成如是,剩下就只有在洛阳那个匆匆一面的算命人了。 算命人讶异地哟了一声,仔细盯着江漓漓看了半晌,“没想到还真是遇到了熟人。来来来,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事,猜猜灯谜,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若是你猜不中的话就给我两文钱好吧!” 江漓漓没有理会这老头儿的心思,撇撇嘴之后正欲离开,“滚蛋,老子没时间理会你!” 可那晓得这算命人一把拦住了江漓漓,哭着喊着拽着江漓漓的衣袖,“公子哥儿,你就猜一个吧!老头儿我已经十来天没有吃过饭了,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儿成不成?” 江漓漓满脸恼怒,正欲给这算命人一巴掌的时候苏双突然与燕子几人走了过来,”那些灯谜都太简单了,好没有趣!“ “就是就是。”宋大宝帮喝道:“一点儿也没趣,我都还没开始猜你们就已经猜中了!” 燕子哈哈笑,“大宝你就是蠢!你看看人家李子。” “我哪里比得过她?”宋大宝苦着脸,“她成天就是读书写字,我对这些东西哪里有兴趣?” “这不就是说你蠢么?“ 一群小姑娘嬉嬉笑笑地走了过来,苏双瞧着这算命人,疑惑地问江漓漓:“大哥,这人是?” 算命人脸上满是欣喜,连忙将灯笼举在了苏双几人的面前,“小姐儿,要不要猜灯谜?猜中了我给你十文钱,没猜中你只需给我五文钱成不成?” 一点儿也没关心这算命人口中的钱财之事,苏双看着那个灯笼眼睛就亮了,连忙将上边写的字儿细细念叨了一遍,眉头皱了。 燕子、宋大宝与李子三人也同样被这个灯谜给难住了,一时半晌没有半点头绪。 看着这几个小姑娘被这灯谜吸引住了,江漓漓也懒得再跟着算命人多做计较,绕了一个弯正欲离去,可没想到这算命人竟然又挡在了江漓漓的面前,望着江漓漓讪讪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江漓漓是真火了,“你少拦老子的道,也不看看自己生的是怎么一副寒酸模样,少给我添晦气!再不走的话小心老子抽你!” 算命人满脸哭丧,张开嘴正欲说话之时忽而从旁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老头儿,你是说只要猜中了就给十文钱是不是?“ 老头一喜,连忙循着声音转过身去,“没错没错,大人要不要猜上一猜?” 从旁边的一个茶肆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相貌俊美,身形修长。 “这是一个‘父’字!”那男子笑道。 正绞尽脑汁思索这谜底的几人听到这谜底恍然大悟,又满脸惊讶,抬头看着那满脸笑意的男子,心想这是何人? 算命人惊讶过后脸就苦了,像是一根苦了命遭受霜冻的焉茄子。 那男子走了上来,朝着算命人伸出了手。 算命人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十文钱放在了这男子手里,正欲灰溜溜地离开之时,那男子忽而又道:“等一等。“ “公子还有何事?”算命人有些谨慎。 “来来来,我给你出一个谜题,你猜中了我给你一百两白银,猜不中你给我一两白银成不成?”这男子笑意盈盈。 算命人又吃了一惊,这公子哥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又暗想自己混了一辈子,不能连一个灯谜都猜不出来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可面对着一百两白银的诱惑实在是没忍住,便答道好! 男子微微沉吟了片刻,“闲时倚碧黛,起而令千军。浊世红尘逍遥子,敢负苍天敢负卿。猜吧。“ 算命人愁眉苦脸,良久之后抬头问道:“公子能不能给个范围?” “范围?”男子低头瞥了躬身的算命人一眼,“打一人。” 人?算命人又思索了半晌还是没能想出谜底,回头看了先前那几个小姑娘一眼,发现她们也正在低头思索,叹了一口气,”罢了,这谜题我猜不出来。“ 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子放在那男子手里,算命人扛着灯笼灰溜溜跑了。 男子掂量了一下手中银子的分量,满脸满意。转头冲着那算命人的背影喊道:”就不想晓得谜底了么?若是我瞎说的话你就心甘情愿吃了这么闷亏?” 算命人回道:“就算是吃了闷亏也就罢了。若是真晓得了谜底,恍然大悟之后只怕自己就会怪罪自己怎么这么傻,到时候要更加懊恼!” 男子点点头,回了一声有道理。 这时候李子忽而抬头问道:“敢问公子,这谜题的谜底究竟是什么?” 男子饶有趣味,打量了李子半晌,“真想知道?” 李子点点头。 那人又问道:”闲时倚碧黛,起而令千军。浊世红尘逍遥子,敢负苍天敢负卿。你想想看,这世上有谁能有此等的潇洒?“ “不应该是不负卿么?”李子道。 那人眼里意味莫名,“不,就是敢负卿。“ 沉默了片刻,李子说道:“还是猜不出来。” “瞧你这脑瓜子笨得哟!”那男子哈哈大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都猜不出来,这谜底正是本公子啊!“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 此时从茶肆之中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侍女,手里抱着一只体型壮硕的大白猫,“公子!” 这男子从那侍女手里接过白猫抱在怀里,低头顺了顺这白猫的毛发,抬头朝着江漓漓笑,说:“好久不见。” —————— 一人漫步在河边,素素看着湟水河中的星星点点心里不就没来由地生了火气,一面踢着岸边的一个破河灯一面在嘴里喃喃地念叨,“死江狗,臭江狗,真小气,你怎么不将自己给小气死?“ 总觉得自己吃了莫大的亏,素素顺着河边独自走,远远就看见一只河灯撞在了桥墩上滞留了下来,眯起眼睛细细看了看,发现那一只河灯不就是自己给江漓漓买的那只么? 心里就起了心思,连忙跑了过去。 那只河灯就只离岸边十来步的距离,岸边还有一个亲水台子,想必是生活在这边的人们用以打水洗衣裳而可以搭成的小台阶,便走了上去。左右看了看周遭鲜有行人,而又因为这里靠着桥墩,并未结灯挂彩,就只有桥上的灯光照过来的稀微光亮,就算有行人经过也很难注意到这边。于是就跪在了这个台阶上,伸了伸腰肢想将那只河灯给拿过来,却发现仍然是短了那只河灯有半只手的距离。 心里不免暗暗恼怒自己为何就生得不高,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又看见旁面有一个捣衣棒杵,捡起来又跪在了台阶上,用那个棒杵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河灯往这面扒拉。 那只河灯已经到了自己的手臂能够着的距离,素素心里一喜,正准备用手将那只河灯拾起来,却一不小心手中的棒杵掉进了水里。 棒杵在水面溅起了漾漾涟漪,那只河灯乘着水波就要往下游流去。 素素心里一急,刹那之间也顾不上太多了,连忙伸出手去想将那只河灯拾起来,却身体一个不稳就要看看坠入河中。 此时成安的天气很冷的啊,想必湟水里边会更凉。 素素吓得一声尖叫,身体就要坠进水中之时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拉住了自己,一把将自己拽了回来。 素素心有余悸,也没看那人的脸面,才只是道了一声谢就想起了那只河灯,连忙转过身去一瞧,果不其然,那只河灯早就已经顺着水流走远了。 心里不由地又恼了,心想就只差一点点自己就能晓得江漓漓在河灯上写的是什么愿望了。 此时身后那人笑道:“小姑娘,你一人在这里做什么?可得要当心一些。” 素素这才记起拉住自己的那人,连忙回过头来又道了一声谢,抬头望见那人脸上的春风笑意就愣了。 那人穿着青色长袍,身上并无多少饰物,头上就只是梳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玉制的簪子,全身上下,极为清净。 “是你啊。“那人道,“我记得我们好像是见过面的,是在平沙?“没见素素回答,那人又问:”你是在放河灯么?” 素素红了红脸,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那人又笑了笑,“只是以后放河灯不必要寻这种黑暗角落,你放心,就算是光明正大地放也没人会偷看你写在河灯之上的秘密的。况且这里行人稀少,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进湟水之中可要吃苦头了。” 素素又红着脸嗯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望着那只飘摇而去的河灯,“红色?你喜欢红色么?” 素素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脚上也踏着一双浅红色的靴子,“恩,红色好看,鲜艳。” “是挺鲜艳的,也很显眼。”那人开了一个玩笑话,“若不是你穿着这身红衣服显眼的话我只怕经过这里的时候还看不见你。” 素素不晓得作何回答。 也许是看出了素素的局促,那人也不再多说,就只是道了一声挺好看的,河灯也好看。 素素点了点头。 那人也朝着素素点点头,没再叮嘱,转身离开。 望着那人的背影,素素沉默了片刻,忽而喊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身影顿了顿,转过身来依旧笑,笑得极为干净,干净得就像是六月的晴空,万里无云。 ”姚清河,清水河的清河。“ 逆凡生 第一百零九章 配不配得上 http://.biquxs.info/ 灯火阑珊之处,裴长风一袭白衣黑发,飘飘如红世仙人。也难怪在他九岁之时就有一个得道仙人寻上府邸,问裴长风有没有兴趣与他一道去修那长生妙法。就单凭裴长风这一副出尘之资,想必也有能登顶大道的可能。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也长高了不少。”裴长风冲着江漓漓笑道:“不过还是没有我高。” 江漓漓撇撇嘴,“那您可真是本事高哦!您既然这么高的本事怎么不飞上天?“ 裴长风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么就没见你还是这么一副脾性,可要不得,出门之后要吃亏的。” “我倒是不信谁敢叫我吃亏。” “我也想看看谁能叫你吃亏。“ “放心,总不能是你!”江漓漓甩了一个白眼。 裴长风吃吃笑,“我自问没那种心思,也全无那种本事。“ 这年江漓漓十六岁,裴长风十九。 两人相顾其实没有多少话能说。 打量了一番站在江漓漓身后的文人,裴长风道:“这是。。。” “我刚收的谋士!”江漓漓回道。 陈文豪冲着裴长风抱拳行礼,“见过公子。” 裴长风乐了,”没想到三年没见你这小子竟然还有这能耐,我猜猜看,你背后的那些小姑娘总不能是你的丫鬟吧!“ “你胡说什么呢!“宋大宝瞪着眼睛骂道:”你才是丫鬟。“ “哟,还是一个小辣椒。”裴长风故作惊讶,又问江漓漓道:“素素呢?” “只怕是觉得自己要遇见晦气事,那丫头早早就跑开了,没想到还真是遇上了晦气。” 江漓漓的话语中尽皆是尖酸,可裴长风浑不在意,抚了抚白猫,“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早就说过素素那丫头以后是一个美人胚子,还想看看这会儿素素生得什么模样,竟然是遇不上。”末了又叹了一声可惜,转头冲着站在身边的丰盈侍女笑道:“可还是如了你的愿。“ “奴婢什么愿?”这侍女有些不知所以。 裴长风道:“原先在扬州时候我就说过素素那丫头哪样儿都比你好,就是有一样比不过你。现在没见,你大可仍当做素素那丫头比不过你,这不就如了愿么?” 那侍女脸通红。 江漓漓满脸不屑,“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比什么比?等会她回来之后我领到你们前面来不就晓得了么?” 裴长风有些惊讶,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江漓漓一眼,自顾自地发笑,“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你竟然还是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这三年你莫不是活在了狗身上?我十六岁的时候你可比我差远了!” 江漓漓不喜欢裴长风这副眼神,便有些恼,“老子比不过你?你少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你瞅瞅你那副小白脸的模样,也好意思说比得过我?” 裴长风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问身旁那侍女,“难道我生得难看么?” “公子相貌乃是天下第一的。” “瞧见了吧!说其他的还好,若是比相貌,你可是差了我十万八千条街呢!“裴长风哈哈笑,”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旁人说的。“ 看着江漓漓满脸尖酸的模样,裴长风晓得江漓漓的嘴里出不来什么好词儿,连忙摆手道:”打住打住,这段咱们先揭过成不成?若是在下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 江漓漓这才将喉咙里边的话压了下去,又冷眼看着裴长风。 裴长风道:“还有一件事儿我得给你赔不是,三年前我在扬州时候说好要请你去花船上赏花魁,吃花酒,我却不告而别,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厚道,也没什么值得解释的地方,若是你想听一听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解释解释。” 江漓漓还未说话裴长风就捂着头道:“成成成,不想听就不想听,我也就懒得说。不过我从来就不相信这种口头道歉的话有什么诚意,这样好吗,今年三月初,我请你去扬州重新上一回花船,给你单独点一个花魁陪酒成不成?” 江漓漓没做声,裴长风就苦了脸,“大哥,您就当给小人赏个脸儿成不成?” 没有一丝哀求的成分,倒是像极了朋友之间的打闹。 江漓漓便笑了,“那成,大爷我就赏了你这个脸儿!“ “好勒!” 两人望着对方各自笑了,半晌之后收了笑声,裴长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素素那丫头还未回来么?” ”哪个晓得她跑到哪里去了?她反正成天就跟一个疯婆娘一样。“ “那便算了,原本还想见见这丫头如今出落得有多水灵呢。” 江漓漓皱起了眉头,“怎么?你现在就要走了么?” 点点头,裴长风道:”有些事儿需要安排一下,在成安呆不了多久,我得回西楚了。“ 听到西楚这两个字儿,苏双一等人尽皆瞪大了眼睛,连带看向裴长风的眼神都有些别样的意味。 “什么事儿这么急?”江漓漓讥笑道:“难道是国家大事儿?” “是大事儿,但不是国家大事儿。“ “那就就是急着回家生孩子?” 含糊地嗯了一声,又随意给江漓漓说了几句话之后裴长风道:”成了,我要连夜回西楚了。“ “我还拦着你了?” 晓得江漓漓的脾性,裴长风背过身去挥了挥手,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忽而顿住脚步又转过身来。 “怎么?还不走?” 裴长风盯着陈文豪看了一眼,“听说读书人都是苦命人。” 陈文豪愣了愣,又抱拳躬身,“是苦。十年寒窗苦。“ “苦的不是十年寒窗,苦的就是命!”裴长风道:“我也认识一个读书人,也挺苦。“ 陈文豪默不作声。 “你莫不是过来挖墙脚的?能不能快些滚蛋?少碍眼!“ 裴长风哑然失笑,转过身去身形往拥挤的人群之中潜入,只远远传来一声,“可莫忘了今年三月去扬州!” 此时苏双这群少女走上前来,“大哥,那人是谁?” 江漓漓撇撇嘴,满脸不屑,“无非就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罢了,人傻钱多。”末了又嘟囔了一句,“总觉得自己兜里的钱花不完还是怎么回事?又准备花一大笔钱去看那没屁股没胸的花魁?” 苏双脸就红了。 —————— 最后是在街上闲游的时候遇上了素素,江漓漓狠狠地将素素骂了一顿,说你这黄毛丫头又滚到哪里去了?当心叫刺客将你抓起来! 素素毫不犹豫地还口骂道:“叫你管?小气鬼!况且我现在哪里是黄毛丫头了?你看看我的头发,你看看!” 说着素素就将自己的头发撩起来送到江漓漓面前,江漓漓有些愣神,这会儿素素的头发哪里还有以前在扬州时候的略微泛黄了?早已乌黑浓密,犹如深夜。 “看看看,我看个锤子!”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江漓漓狠狠将素素的手扫开,又讥笑道:”说你是个黄毛丫头你还不信,黄毛哪里是说头发,明明就是说你这个人又蠢又笨!“ 素素不服气,噘着嘴道:“又蠢又笨怎么了?那也不见你来管,小气鬼!” 说着素素狠狠退了一把江漓漓。随后又一把冲进了王府里边, 江漓漓刚准备开骂,哪晓得素素已然又不见了踪迹,只得恨恨骂了一声丫头,又冷眼瞥了正捂着嘴偷笑的苏双一眼,紧跟着走进了王府。 还没走多远,前面就有一个人站在灯火之下等待,是苏锦。 “有事儿?”江漓漓没那么多礼仪。 苏锦笑了笑,“哥,我娘亲找你。” “司马兰?”江漓漓愣了愣,“她找我做什么?” 全王府上下都晓得这个大殿下是最没有规矩的,苏锦自然是不例外。如今江漓漓直呼司马兰的姓名苏锦虽然也有些不舒服,可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恭敬的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大致是两年前你拜托我的那件事。” “我拜托你?”江漓漓纳闷,随即想了起来。两年前苏锦哭着喊着请江漓漓教他刀法,于是江漓漓就叫他为自己找赵娴芝的下落作为交换。而这两年内他跟着秦老去了外边历练,回来之后又遇上了不少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自觉地将这件事儿搁置在了一旁。这会儿听着苏锦提起这件事儿,微微有些诧异,但是更多的是欣喜。 恩了一声之后江漓漓加快了步子朝着东院走去,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过头来,“这两年你的刀法练得怎么样?” 苏锦愣了愣,随后连忙抱拳行礼,“小弟虽然资质不如大哥,但是也丝毫不敢怠慢,苦练到现在已经有了第二山的境界!” 江漓漓撇撇嘴,“两年就这副气象?怪不得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倒霉蛋,这刀法教给你还真是浪费了。” 说着江漓漓摆摆手顺着大道超前走去,“成了,也别呆在这儿了,趁早去练刀去。免得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丢了我的脸面!” 行走江湖?苏锦恍惚,随后就激动了起来,他这一辈子就没有一个人出过成安半步,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自己大哥一样,天下虽宽,我自仗刀行? 。。。 叫袁管事给陈文豪腾出了一间舒适干净的房间之后江漓漓便快步朝着司马兰的房间走去。 才只是刚走到司马兰的院子前边就有一个丫鬟在等待,江漓漓与这丫鬟不熟,没说过两句话,就只晓得这丫鬟是司马兰的贴身奴婢,名字叫做环儿。 环儿望见江漓漓之后连忙朝着江漓漓行礼,“殿下请随我来,王妃已经等待多时了。” 便跟着环儿往院子里边走去。 司马兰的院子极大,朱瓦高墙,曲径通幽,脚下的石板路走起来格外舒坦,想必这路的曲折乃至石板的大小都是经过专人精巧设计的。 暗道这娘们还真是豪奢,江漓漓还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之时环儿已经停下了脚步,冲着江漓漓又行礼道:“殿下,王妃就在这书房里边。王妃吩咐过了,若是殿下来了之后不必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就好了。” 江漓漓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会敲门么?“ 环儿未做回答。 没多理会这极有规矩的环儿,江漓漓走到房门前面,推开门。 “你来了?”司马兰坐在书桌前面,背对着江漓漓,没有回头。 江漓漓走了进去,左右扫视了一周之后抽了一张凳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转头盯着司马兰,“说吧。“ 没顺着江漓漓的话头往下说,司马兰轻笑道:”听说你将尉迟家那丫头惹毛了?这下可好,就连尉迟将军只怕也与你父王生出了间隙。”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尉迟静那丫头到底哪里不好了,你非说她配不上你,我觉得那丫头虽然性子冲动了一些,可总归还是极好的,更不用说她爹与你父王私交极好,若是亲上加亲岂不是。。” 还未说完江漓漓就冷哼了一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有事儿说事。” “若是没事儿呢?”司马兰笑问道。 江漓漓正欲道一声“没事老子就走”,可又想起了赵娴芝,硬生生逼着自己将那句话咽下肚子,眼神就阴冷了下来,“你莫要消遣我!” 司马兰又冲着江漓漓展开了一个笑颜,转过头端起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你这孩子还真是心急,不好的。这会儿我不就晓得了那赵娴芝对你极为重要不是?” 眼看这江漓漓的脸色乌云密布,司马兰连忙道:“我也没说拿她来威胁你,就只是给你说说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别担心,我就是有这么好心。你想想看,若是以后你与江湖人士勾心斗角,一个不经意将自己的底牌泄露了出来不就别人抓到了把柄?也不说以后与谁谈判流露出自己的心思就是输,就算是与人砍价也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是?“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没回话。 叹了一口气,司马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转头看着江漓漓:“罢了,那姨娘也就开门见山。你教了锦儿刀法姨娘自然心有感激,就算是你不相信我这番话也无关紧要,事实就是如此。既然心怀感激,姨娘也自然不会将你的事儿落下,这两年来姨娘派了不少的密探在全国搜寻消息,就连你那伏龙山张家寨也去过不下十次。别担心,姨娘自然不会拿王寡妇对你怎么样,也不会拿那王寡妇怎么样。” 这时候江漓漓才舒展了眉头。 司马兰又笑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未免也太不信任旁人了些。” 江漓漓有点不耐烦,加重的语气,“然后呢?” “一直搜寻了有两年的时间,可从来就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听着这话江漓漓捏紧了椅子上的扶手,好容易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冷着声音问道:“两年时间你就告诉我这些?这些难道我不晓得,还用你来查?” “可也不能全部怪罪到我头上不是?”司马兰解释道:“我就只晓得那女孩的姓名以及晓得她在伏龙山张家寨住过一段时间,其他的就都不晓得,身高,年龄,模样,爱好,全都是一滩雾水。这两年来找到的名叫赵娴芝的女人不下有几千个,可我们哪里晓得这其中哪一个是你要找的赵娴芝?你也得体谅我们的难处不是?” “我管你有什么难处?既然咱们交换了,你就得给我安排好!”江漓漓回道:“我可懒得听你有什么难处,我就只想晓得,你这两年就只是查到了这些东西?” 司马兰看着江漓漓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若有所思,随即回道:“自然也没有这么废物,去年,嗯,,夏天,有密探回信说在那赵娴芝住过的屋子,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江漓漓连忙问道。 从抽屉里边拿出一个白色手帕包裹住的物件,打开包裹来,便看见了一个幽蓝色的玉牌。 江漓漓接过这面玉牌,细细地查看,上边刻写着江漓漓根本看不懂的密文。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江漓漓问道。 “距密探来报,实在那房间的床底下。” 江漓漓细细摩挲着上边的花纹,又问道:“你晓得上边刻写着什么么?” 司马兰点点头,”我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通晓鬼文的术士将上边的文字解读了出来,,,“ 还未说完江漓漓就皱紧了眉头,“鬼文?” “不然呢?”司马兰笑道:“姨娘可是花了大心思,原先以为上边的文字是南朝的文字,请了三位大学士解读,竟然没有一个人晓得上边的文字。又以为是盛洲仙文,又请了炼气士,也没解读出来。后来有以为是陌洲、青州的文字。。。” “少说废话,你说解读了出来,上边写着什么?” 司马兰无奈地笑了笑,回道:”正面写着’悲寥碧落,遗世黄泉‘,背面则只是花纹,就连那术士也不晓得这究竟是何意。”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沉默了良久,“就这些?” 司马兰点点头。 江漓漓便不再久呆,转身朝屋子外边走去。 司马兰忽而叫住了江漓漓,问道:“既然你看不上尉迟家的姑娘,要不要姨娘给你说一门亲事?那姑娘是我的侄女儿,二八芳龄,知书达理,模样可人,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上一面?” 江漓漓没转过身,就只是微微偏过头来嗤笑道:“我难道就能看得上你司马家的人了么?” 司马兰笑了笑,“真是心高气傲。”又问道:“你说尉迟家的姑娘配不上你,司马家的姑娘也同样配不上你,那天底下谁能配上你?那赵娴芝能不能?又或者说那赵娴芝能配得上何方人物?“ 江漓漓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话令司马兰失神良久,随后离开了这间书房。 他说:“她要是喜欢,谁也配得上。她要是不喜欢,谁也配不上!“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章 皇城 http://.biquxs.info/ 拿着这枚玉牌看了很久,江漓漓没想过在赵娴芝的房间里竟然还会留下这种东西,甚至是在赵娴芝离开了张家寨之后,江漓漓很少踏进过赵娴芝的房间,无论是因为自己心中的倔强还是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 幽蓝色的玉牌,不像是天空,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江漓漓将这玉牌放在床头,压在枕头的一角,他睡了,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江漓漓很少见地起得很晚,起床之后离开了院子在北楼寻了一个安静的小阁楼练刀一直练到了中午时分,回来之后就得到了一个格外惊人的消息。 素素走了,去跟着姚清河读书去了。 这个消息是巧儿告诉他的,说是才只是刚吃完早饭,姚清河就来到了南阳王府,点名道姓要素素跟着他去读书。 结果很显然,素素去了。 “那个姚清河是谁?”江漓漓问道。 秦淑珍走了过来,“是当今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素素为什么要跟着他去读书?我可是记得她从来就不喜欢这种东西的。”江漓漓又问。 “不晓得。” 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甚至十分怪异,不同常理。 江漓漓不晓得素素怎么想,也不晓得素素那天在离了自己之后遇见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在街上偶然碰见素素之后就只看见素素的手里拿着一张玉碟,脸上说不出来是喜是悲。 江漓漓有些恼怒自己昨晚为何不问清楚素素究竟去了哪儿,又抬起头来问道:“你就这样叫她走了?还是说你也同意了?” “是同意了。”秦淑珍回道:“素素今年十六岁,若是放在寻常贫苦人家这个年纪结婚生子大有人在,她已经有了选择自己该往何处去的权利。”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秦淑珍没有说出来,既然这丫头以后是要做南阳王府的主母,总归不能再像如今这么没有规矩,总得学一些东西,跟着姚清河不是坏事。 尽管秦淑珍也不晓得为何素素就认识了姚清河,也不晓得姚清河怎么就收了素素作为自己的学生,但是她并不是很好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福气,这是素素的福气。 江漓漓便没有再问,他去找了陈文豪,开门见山,“你晓得这件事儿了?” 陈文豪点点头。 “你怎么看?” “看不出端倪。” 江漓漓脸色就沉了,“看不出端倪?连这你都不晓得,那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陈文豪苦笑,“可着实是没有头绪,我即不晓得前因后果,也不晓得关系利害,一时之间就只给我这么一个讯息叫我去猜缘由,也太过为难了些。” 江漓漓心里也晓得自己是为难了陈文豪,便不再说话,忽而抬头问道:“你见过姚清河没有?” “方才见过了。” “生得什么模样?” “一身青衣,笑语温和,极为干净。” 听着这副褒义的词儿,江漓漓就恼火了,“有多干净?能有多干净?这王府上上下下哪个不干干净净?难道就比我干净一些?” 陈文豪低头瞥了一眼江漓漓鞋面上的污渍,没说话。 江漓漓咂咂嘴,什么也没说,冷哼了一声离开了陈文豪的房间。 这天江漓漓皱了一天的眉头,第二日清早就请侍女给自己放了洗澡水,洗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澡,又换上了新衣服之后谁也没说,离开了王府,径直往皇城内走去。 皇城外有两个鲜衣怒马的侍卫,看着江漓漓站在皇城前,便大声喊道:“来者何人?站在皇城之外意欲为何?” 江漓漓回道:“我要进去。” 那侍卫嗤笑道:“哪里来的毛孩子就要进皇城?你以为这皇城是谁也能进的么?赶快回去做跑腿,趁早给自己攒点彩礼来讨媳妇才是正事!” 江漓漓冷着声音问道:“真不能进?” 那侍卫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谁?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是谁?” “南阳王府大殿下能不能进?” 那侍卫哑火了,挠了挠脑袋,“当真?” 江漓漓就只是冷笑。 心想应当是无人敢冒充南阳王府的大名,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朝着江漓漓行了一礼,“拜见殿下!” “现在能不能进了?” 侍卫有些为难,“殿下,真不是咱哥俩为难你,这皇城真不是谁都能进的。就算你贵为南阳王府的殿下也没有法子,也必须要有诏书,否则若是这事儿传出去,我们哥俩可是要被杀头的!” “没事,放他进去吧。”城墙上站着一个白袍银甲的年轻男子,冲着这两个侍卫喊道。 那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又看着那男子有些犹豫,“可这殿下背上的刀。。。。。” 男子极有魄力,“若是这事儿闹大了的话我一人承担!” 两个侍卫便没再多说,冲着那男子行了一礼之后推开了城门,“殿下请。” 才只是刚踏进皇城内一步,那站在城墙上的男子大声问道:“我为你开了城门,你就不说一个感谢?” 江漓漓顿住了脚,抬头望着那男子脸上的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哟!”男子饶有趣味,伸出手摩挲着下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你就来问我的了?” 江漓漓没回话。 “也算是有些个性,我叫赵长安,若是有事儿大可找我!” 江漓漓还是没出声,径直往皇城之内走去。 那男子转过身去看着江漓漓的背影,自顾自喃喃了一声,“成安还未起风,长安。” 。。。。。。 不出江漓漓的预料,皇城之内果然是一副安静却又威严的形象,高墙林立,万木争春。可唯一为难的事儿就是江漓漓并不晓得那姚清河的房间是在哪儿。 一头雾水地在皇城之中乱撞,遇见了宫女侍卫江漓漓也没刻意躲避。那些宫女侍卫自然也不敢盘问江漓漓是何人,只弯腰行礼。 得了这么一出之后江漓漓便愈加放肆起来,想了想,顺着一条大路朝着前面走去,路上遇见了几个模样清秀过头的男子,手里捧着果盘茶壶,躬着腰碎步超前走。江漓漓愣了愣,问道:“你们是太监么?” 为首的男子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着江漓漓的这番话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又不敢来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江漓漓又瞥了着男子胯下一眼,“没有那玩意儿?” 那中年太监脸色就沉了下来,看着江漓漓的脸面极为陌生,不晓得底细,生怕这是哪个大人物的子嗣。未避免自己惹恼了眼前这个十五六的少年,便又只能点头称是。 江漓漓撇撇嘴,“真够惨的。” 那中年太监脸上露出一丝羞愤之色。 “大人还有事儿么?”他恭敬地问道。 “你晓得那姚清河住在哪里么?” 听到这番问话这太监脸上满是惊恐,心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人?怎么这样没有规矩?国师的名字也敢大庭广众提出来? 又恐连坐之罪,这太监连忙道:“奴才哪里会晓得这等事儿?不晓得不晓得。” “真不晓得?”江漓漓皱起了眉头,“你要是敢骗我的话你就惨了!” 太监哭丧着脸,“奴才就只是一个小太监,哪里有本事服侍国师大人?大人可莫要折辱小的了。” 看着这太监的脸色不像是说谎,江漓漓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那太监终于松了一口气,冲着身后几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大步超前跑。 便就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超前走,越往前走就越是觉得周围的环境愈加威严,四周都是森白的墙体,少有树木绿荫。 就又过了一座桥,望见前方有一个气势恢宏的殿堂,殿堂皱着站着一列身着青甲的侍卫,手持长矛,气势冷冽。 靠着房门的位置还站着一个手持佛尘的老太监,靠着门槛假寐。 江漓漓便朝这个殿堂走去,就只听见殿堂里边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心想难道是那姚清河在讲学? 直接跑到了这殿堂前面,抬头一看,就只看见飞檐底下有一张金色的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儿,江漓漓不认识。 刚走上台阶,便有临近的两个侍卫伸出了长矛挡在了江漓漓的面前,“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得,又遇上了在城门前的那种情况。 “我是南阳王府的大殿下,我要进这房间里边找人。” 这两个侍卫根本就没有城门口的那两个好说话,听到这话之后将长矛往前边一送,“朝廷重地,速速离去!” 江漓漓就火了,“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说出来?老子要叫你好看!” 那两个侍卫并未说话,就又往前一步,将江漓漓又往后逼了一分,又道:“朝廷重地,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杀无赦!” 江漓漓眯了眯眼睛,“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这会儿那个靠着墙壁假寐的老太监醒了过来,看着江漓漓之后便愣神了,“你是谁?来此作甚?还不快快离去,以免人头不保!” 江漓漓原本就有了三分火气,这会儿又听着这老太监言语激烈,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你这没有鸟的老太监也敢冲我大吼大叫?瞧你那副阴气的模样,还不离老子远一点儿!晦气!” 若不是幼时家里头贫苦,哪个男人愿意去做太监?而太监一辈子最恨的是什么?不是卑躬屈膝,不是跪地磕头,就连被旁人肆意打骂也不恨,恨得就是有人骂自己不是男人! “你你你你你!”这会儿这个老太监气得脸色铁青,“你敢骂咱家?好好好,有你的好小子!” “还咱家?”江漓漓冷笑道:“咱你吗个头,你这个没有鸟的假女人,快给老子滚!” 听完这话老太监脸色由青转白,胸口起伏不定,指着江漓漓颤抖地喊道:“来人,将这个没有规矩的混账东西拖出去斩了!”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一把抽出了背上的虎魄刀,“来来来,我倒要看看谁能斩我!” 这下这老太监脸是真白了,呼天喊地地嚎道:“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 —————— 大隋国如今正是最具困难期的时候,隋文皇就算是对着政务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只看着空荡荡的国库也晓得事情的严峻,于是成天脸色就苦了。 这天又是在朝堂之上,隋文皇正坐在金銮殿之上,望着底下一众俯首的卿家,“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上书哭诉道:“皇上,湖西大旱,去年粒米未收,又是春荒之际,如今百姓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民不聊生。还请皇上往湖西运往皇粮,以解百姓之苦啊!” 一听到这话儿隋文皇就有些头疼,目光往底下扫视,所过之处尽低头,就又叹了一口气,“哪处地方有余粮,就送些过去吧。余卿家,你。。。” 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皓首的老人抬起头苦笑道:“皇上,不是我不尽心尽意办事,可如今旁地的余粮哪里肯免费往湖西运送?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隋文皇便道:“那便买一些。” 又有一个官员上书道:“可如今国库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能拨出去,前两年的运河之工已然将国库耗尽,哪里还能。。。。。” “国库之中不是还有几千万两的白银么?你说没有多余的银钱能拨出去?那钱呢?花在哪儿了?” “先不说大小官员的俸禄,就只是说养在北境之地的军马就是一个消金窟,每日就能消耗上万两的白银,这国库之中的白银也撑不了多久啊!” 隋文皇皱着眉头,“可也不能叫百姓受苦,先停几日那北境军马的补给,削一些兵马,先将湖西的百姓养活才是大事。” 话音刚落,一个武官便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若是削减兵马,那北莾的蛮子得到了消息,若是一举南下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才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更不用说千年颁布了新的律法行驶守则,若是少了兵马由着外来人士作祟的话。。。。” “那就重收赋税,以充国库。”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啊!前年的运河工事已然加收了十之一二的税收,百姓已然是怨声载道,如今若是重收赋税,恐怕。。。。。。” 隋文皇恼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人吭声,半晌的死寂之后有一个官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西楚的钱两该还了。” “多少钱?!” “五百万两。。。” 隋文皇咬牙切齿,还未来得及做声就又有一个人道:“陛下,南方的将士已经在催军饷了,已经亏欠了两月的时间,也该拨下去了。” “多少钱!” “三百万两。。” “陛下。。。” 殿堂里边叽叽喳喳络绎不绝,隋文皇脸色愈来愈青,突兀猛地一拍椅子,“一个个屁大一点的本事都没有,叫起穷来每个人就都只能做太监来养活自己!一个个难题就只知道往朕的脸上甩,就无人能提出一个解决之道么?” “这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微臣等不敢放肆。。” “不敢?我看你们倒是敢的很!你们说说看,朕养着你们这一大帮子人有什么用处?” 此时一个年老的大臣冷声回道:“若是陛下治理不了天下,那天下还要陛下有什么用处?!” 隋文皇脸色铁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造反?!” “微臣不敢!” 隋文皇正欲开口大骂,忽而怔住了,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青衣文士道:“姚爱卿有什么办法么?” 姚清河一礼,“新法不是坏事,运河不是坏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新法一出举国上下民心高涨,运河一通,隋南隋北商贸繁华。只消撑过这一年,我大隋日益兴隆!” “可如何撑过这一年?” “军马多?军饷少?国库亏空?可这时候民心、军心高涨,为何不趁此机会叫北境的军马北上攻入北莾,以战养战!从北莾之地掠夺金银钱财,以充国库!” 有一人提出了异议,“可我朝已经安稳了十几年,在净洲有仁国之称。此举定然是要引起南朝的腹议,只怕会对我大隋的名声造成损害。” 姚清河反问道:“可在座就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大隋能攻入南朝,一统净洲么?还用管南朝的腹议?” “这。。” 朝堂上下,尽皆瞠目结舌。 姚清河又道:“成王败寇,胜者威名显著,败者遗臭万年!” 听完姚清河这样一番话之后全朝上下莫不赞服。 棋出险招,剑走偏锋,莫不如是。 隋文皇哈哈大笑,“还是我姚爱卿有本事,看看你们!” “姚国师运筹帷幄,棋中天下,莫敢不服!” 解决了难题之后隋文皇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转头看着坐在地下的苏雍烈,笑道:“皇兄,听说你十几年前遗落在外的长子已经回府了,怎么也不带来皇宫见上一见?” 苏雍烈回道:“我那孩儿生于荒野,行事放肆,唯恐惹恼了陛下,因此。。” “诶,这有什么?”隋文皇摆摆手,“说到底也是朕的侄儿,哪里有什么恼不恼的?什么时候带来见上一见,这满朝上下的千金随你挑选可好?” “就是,都说虎父无犬子,也叫我们看看南阳王的长子有多威武!可有其父三分气魄!”一众人调侃道。 南阳王失笑,“犬子难道还能三头六臂不成?无非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儿相貌,不用多提。” 。。。 正说笑之时,忽而外边传来了一声尖叫,“护驾!护驾!” 满朝震怒,正准备要叫侍卫将那刺客斩于堂前之时,隋文皇笑道:“还有刺客?叫他进来,朕倒是要看看那刺客生得什么模样,也有这等胆气!” “陛下,这、、、” “无事,”隋文皇看起来心情果然不错,“难道这满朝文武还能看我被杀不成?” 看着南阳王立于隋文皇之前,众人也就放下心来,旁边有一个老太监冲着外边一声喊,声音尖细,“宣刺客!” 门外一声大笑,“哈哈哈,瞧见没有?你们这群狗杂碎也敢挡老子的道?还说老子不能进去,这不就进去了么?狗眼不识泰山!吃屎去把你!” 听到这话儿苏雍烈心里一咯哒。 半晌之后门被推开,钻进来一个有些秀气的小脑袋,那人扫视了一周,“你们不是在听姚清河讲课么?姚清河在不在?” 众人愕然,没人回话。 那人就又苦了眉头,“你奶奶的,这皇城还真是大,好不容易寻到这里竟然还找错了!” 说着那人就又冲着正中的隋文皇摆摆手,“得,你们接着吹牛吧,我走了。” 一声哐当声,门被重重合上。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了姚清河。 姚清河苦笑,“真不晓得。” 隋文皇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极为痛苦的苏雍烈一眼,“皇兄?为何脸色如此难看?那人,你认识?” 苏雍烈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抱拳冲着隋文皇苦笑道:“不敢瞒陛下,那人正是吾之长子,陛下的侄儿!” 。。。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就是这个样子 http://.biquxs.info/ 没理会自己是在金銮殿之中引起了多大的波澜,江漓漓寻了一个略微看起来绿荫较为浓密的地方走去。 只可惜同样也是一头雾水,向一些经过的宫女太监打听消息,全都是一副唯恐不避的表情,从来就没人能说出一句稍微有一些用处的话来。 不免暗暗恼怒,正准备懒得再管素素的死活之时忽而遇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是李子。 江漓漓眉头一挑,得亏是遇上了熟人,连忙走了上去,“李子?” 李子如今正与几个貌美且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在一间亭子里边吃茶赏景,听到了这么一声喊之后回过头来,眼神之中满是惊讶。 那几个美妇人同样注意到了这一方,望见江漓漓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一人轻声问李子道:“那人你认识?” 李子微微点头。 又一妇人笑道:“该不会是爱慕你的青年才俊为了你找进这皇宫之中了吧,怎么能躲过那么多耳目偷偷潜入?看来本事也不会小啊!” 李子反驳道:“才不是呢!” 几个妇人轻笑,也不再说话。 看着李子与那几个妇人交谈全无半点起身的意思,江漓漓试想自己应当是不该认错人吧,就又喊了一声,“李子!” 李子歉意地冲着那几个妇人笑了笑,连忙起身小跑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低声问道:“你怎么进宫了?谁叫你来的?” “看来我是没认错人,那我为什么方才叫你的时候你不做声?” 李子回道:“这里可是皇宫哩,哪儿能没有半点规矩?” 江漓漓对规矩这种事儿嗤之以鼻。 “你怎么来了这皇宫?你是怎么进来的?总不能是偷偷潜进来的吧!”李子似乎是有些着急。 江漓漓摆摆手,“我自然有本事,况且你不也在这里么?” “我与你不同。” “怎么不同?不就是男娃娃与女娃娃的不同么?难道这皇宫还只许女娃娃进来不许男娃娃进来么?”话音刚落江漓漓就想起在这皇宫之中出去那些带刀的侍卫之外,他所遇见的奴仆杂役全都是宫女和太监,便惊异地问道:“该不会还真不许男娃娃进来吧啊!” “哪儿有!”李子有些无奈,“我说我与你不同是因为我就是住在这里的。” “得了吧,你还住在这里?”江漓漓一脸不信,“你少糊弄我,正当我是那种什么也不晓得的愣头青么?就算再怎么无知也晓得住在这皇宫里边的就只有皇帝本人与他妃子儿女,你不是姓李么?皇帝老儿总不能收一个养女吧!” 还未等李子说话,江漓漓忽而就愣神了,看向李子的眼神就奇怪了起来,“你该不会是那皇帝老儿的妃子吧!呸!这老玩意儿还真是不害臊,你才多大?!” 李子脸色通红,羞恼不堪,“你胡说什么呢!我姓苏,叫苏理之,双儿她们叫我李子就只是叫个谐音罢了,我才不是姓李!也才不是什么妃子,我是公主,你听过么?九公主!” “当真?”江漓漓半信半疑。 “我难道还会说谎么?!” 忽而撇撇嘴,江漓漓哼了一声道:“民间都说九公主年纪虽小,可倾国倾城,貌比天仙,我看你这副模样也不是什么好模样,你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李子觉得有些头疼,可想起只怕自己与江漓漓解释不清,也没再多说,就只道:“这事儿你回去问一问双儿就晓得我有没有说谎了。”又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这皇宫?” “你晓得姚清河么?”江漓漓开门见山问道。 李子点点头,又皱起了眉头,“你是来找国士的?你找国士做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江漓漓道:“听说姚清河住在这皇城里头?” 李子回道:“没错,因为父皇很多时候都要请教国士先生的问题,因此就请国士先生住在了这皇城里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晓得他住在哪里?带我去他的府邸!” 李子不敢如此莽撞,“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找国士先生所为何事。” 江漓漓不耐烦了,“你这娘们怎么这么多问题?叫你带路你就只管带路就好,哪里轮的到你多说?没有规矩!” 李子气急,正欲开口反驳之时江漓漓忽而道:“这样成么?如果你带我过去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儿!” “欠我一个人情?”李子美目流转,“成交。” 。。。 又与那几个美妇人随意交谈了几句,李子走了过来,“跟着我。” 穿过几个曲曲折折的小道之后就能看见在绿树荫中有一间不大的阁楼,阁楼上写着两个大字,“经纬”。虽然这经纬阁不比先前见过的那庙堂威严,可却别有一番雅致的韵味。 “就是这儿?”江漓漓冷声问道。 李子点点头。 “姚清河在里头?” 李子正欲点头,忽而有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犹豫,“这会儿国士先生应当是随父皇上朝去了,可也说不定,上朝时间是规定的,可下朝不一定,若是没有多少繁琐的事儿的话,就。。。” 没等李子说完,江漓漓径直朝着里头走去。 李子唤了江漓漓一声,可没能叫住江漓漓的脚步,又唯恐江漓漓坏了国士先生的某些布局,连忙跟着江漓漓走了进去。 经纬阁之中花木极为茂盛,丝毫不是初春的成安该有的风情。 就只见花木成荫之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之中有一个红衣身影。 江漓漓冷声唤了一声,“丫头!” 才跟上江漓漓的步伐的李子看见那个身影之后惊讶得没有合拢嘴,怔怔道:“素素姐,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声音回头望见江漓漓之后素素有些慌乱,“江狗?你在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李子?” “你问我怎么在这儿?”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之后脸色沉了下来,“成啊你,你真是长本事了啊!翅膀硬了还会飞了?真是那句古话,女大十八变,这会儿你竟然还想着要读书了?” “管你什么事儿!”素素冷声回道。 “原本是不关我的事儿,我也没功夫去管你这种破事儿!”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可张九龄的话我不能不听!等到张九龄回来之后随便你做什么都好,我再也不会管你的破事儿!可现在,你得跟我回去!” 听到江漓漓这番话素素恼了,“凭什么?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拿我怎么办?!” 江漓漓盯着素素沉默了良久,素素瞪着眼睛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忽而问道:“昨日晚上,你遇上了谁?” 不怪江漓漓这样问,实在是这事儿太过蹊跷。 “没遇上谁!” “还会说谎了?”江漓漓冷笑,“至少你就能遇上姚清河这人,否则,凭你这么一个乡野丫头,怎么有本事能让姚清河晓得你的名字?” “你口口声声乡野丫头,黄毛丫头!你自己不也是打山里出来的泥腿子么?你凭什么这么叫我!”素素眼睛里边有些泪光,“还是说你凭着前世攒下的福气侥幸成了那南阳王府的大殿下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你可不要忘了,若不是在扬州的时候老张教了你刀法,你现在也就是一个给人跑腿的命!”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望向素素的眼神就阴僻了起来,“我是跑腿的命?可我有娘,还有一个姐姐,总好过你!” “姐姐?你口口声声说你姐你姐,说要去找你姐,可是现在呢?你为你姐做过什么事情没有?”素素咬着牙齿大声吼道:“从扬州时候到现在有三年的时间,你去找过你姐?打听过你姐的消息?我看这就是你的一个借口,一个叫你从大山里边走出来的借口!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去找你姐,你姐是死是活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老张说的没错,你从骨子里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只想着自己,从来就不会为其他人考虑!” 抹了一把眼睛素素又冷笑道:“在扬州时候裴长风对你多好?他遇上了难事离开你却问都不问一声!在琼湖时候成如是处处为你考虑,你却对他动辄打骂,他遇上了窘迫之事你也漠不关心!秦淑珍还不够喜欢你?恨不得掏心窝子将所有东西都给你,可你叫过她一声娘么?” “我看,你心里就只记得老张给你的天蚕,为了你自己的命,老张叫你杀秦淑珍,叫你杀成如是,叫你杀裴长风你都毫不犹豫!” 末了素素又冷笑着道:“你从骨子里边就是一个凉薄尖酸的人!也幸亏老张给你吃了那枚天蚕。” 江漓漓沉默了良久,咧嘴一笑,极为阴森,“你说的没错,张九龄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我将我自己看得比谁都重!莫说是杀秦淑珍,杀成如是,杀裴长风,就算是张九龄叫我杀你,你以为我会犹豫?” “你千万可别死了,死了之后你得祈祷老张不给我解药,他也就能与你一起下地府去同你为伴!” 说着江漓漓直接转身就走。 李子犹犹豫豫喊了一声,“江漓漓,素素姐,你们。。” “滚。”江漓漓这话声音极轻。 李子哑口。 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哭声。 江漓漓未曾顿步,走出门之后遇见了一个青衣文士,江漓漓盯着这人看了一眼,冷哼一声。 刚从城门走出去,城墙上就有一个声音喊道:“喂小子,皇城里边好玩不?” 江漓漓微微抬头,斜着眼睛瞥赵长安。 “怎么了?脸这么沉?遇上了什么事儿,心情不好?” “没。”江漓漓咧嘴笑,“刚进城的时候心情不好,现在心情好多了。” “我就是这副样子,可别少见多怪。”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蚕 http://.biquxs.info/ 晚上江漓漓在自己房间内苦坐着,忽而拍了拍衣服,便从一副里边钻出一条青烟,青烟凝实之后便化作了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影。 吴舟才只是刚一出来就神神叨叨地左右巡视,围着这一间小屋子转了大概有五六圈才停下了脚步,略微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冷声道:“怎么?做鬼做久了连脑子都昏了是不是?” 吴舟讪讪笑了两声,“这不是每次你唤我出来都是叫我去杀人么?我哪里晓得你这时候发了神经竟然还晓得唤处我来透透风?可真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少给我嬉皮笑脸,”江漓漓哼了一声,“当心我什么时候在大中午的时候使唤你出来,你就晓得规矩了!” 兴许是看出了江漓漓的不对劲,吴舟愣了愣,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一副样子,心情不好?” “老子好的很!”江漓漓猛地一拍桌子,胸口起伏,半晌之后沉寂下来,“我有事儿问你。” “什么事儿?” “你晓得天蚕么?” 吴舟便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你晓不晓得!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吴舟笑了笑,回道:“晓是晓得,但也只是听说过罢了,从来就没有真正见过。” “你给我说说看。” 吴舟思忖良久之后回道:“我第一次晓得天蚕还是我在那梁国太医院里边做学徒的时候,是在一本古籍里边翻到的,据说这种蛊。。” “蛊?”江漓漓打断了吴舟的话,眉头紧皱,“这不是毒药么?” 吴舟愣了愣,“确实是蛊,只是同毒药的效果一样,也是用来杀人的,只是这种蛊还是要特别一些。” 江漓漓示意吴舟继续往下说。 吴舟便道:“这种蛊来自于净洲南段的一个蛮夷之地,那里的人不练武、炼气,就是养蛊。诶你晓得蛊这种东西么?蛊就是指虫子,各种虫,毒虫,异虫什么都养。据说哪里的巫师若是养蛊养至了大成之后同样也有武人第八山的战力,只是这都是小道,那里的人寿命一般都不长,活得最长的也就一百来岁罢了。” “说正题!”江漓漓提醒道。 吴舟点了点头,“天蚕这种蛊虫的数量极为稀少,是蛊虫之中的异类。这种蛊若是寄宿在某个宿主的身体里边,根本不会侵害宿主,而是会慢慢将自己溶解在宿主的血液里,为宿主提供充分的灵力。因此那蛮夷之地的巫师时常用这种蛊来辅助自己修炼。” “你是说这种蛊根本就没有任何置人于死地的能力?”江漓漓满脸不解,“可你方才还说这种蛊虫的作用与毒药差不多?” “你先听我讲完。”吴舟笑道,“我方才就说过这种虫子的数量极其稀少,若是出世之后都是所有的巫师争抢的宝贝,旁人都用这种虫子来修炼都来不及,怎么会用这种虫子来给别人下毒呢?” “可这种虫子确实是有令人致死的本事,这种虫子一般都是成双成对出现,一阴一阳谓之平衡。”吴舟接着说到:“虽然这种虫子不会侵害宿主,甚至还将自己血肉之中的充沛灵气溶解到宿主体内。可一个人哪里能承受得住这天生阴气或天生阳气的洗礼呢?因此,在下了一只天蚕之后,在六年之内必须要将成对的另一只天蚕下到自己体内,让阴阳之气互为平衡,否则就会被阴气或者阳气活活补死!” “六年?”江漓漓微微眯眼,“六年之后若是没下另一只天蚕的话就必死是么?” “不是,”吴舟摇摇头,“六年只是说人体能够承受住阴气或阳气洗礼的最大限度,若是过了五年仍然没有将另一只虫下到自己身上的话自己的身体就会慢慢受到损害,阴虫则发寒,阳虫则发热。可无论一个人的身体强悍程度,就算是对于邙山谢行之而言,若是没有本事将自身体内的天蚕逼出的话,八年之内必死!” 江漓漓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也阴冷了下来,原先张九龄对他说的是十年之后才会毒发!看来张九龄还是留了一手! 吴舟讲完之后有些好奇地看着江漓漓,“你突然问这件事干嘛?” 江漓漓摇摇头,忽而又问:“你有办法能治好这种蛊么?” 吴舟失笑,“这怎么可能?我是大夫,又不是养蛊的巫师!况且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若是下了一只天蚕的话就只能在八年之内找到另一只天蚕才能活下来,我哪里能治好这种天地灵物对宿主‘补’过头造成的伤势?若是非要医治的话必须要将你的全身血肉给解刨开来,找到那只天蚕藏身何处,然后再将它挖出来,不过那时候你也已经死透了。” “我就不能通过某种办法找到它么?”江漓漓问道。 吴舟撇撇嘴,“就好像如果是南阳王中了这只蛊虫,他大可以内视全身,找到自己体内的这只天蚕然后将它挖出来。可若是你中了这只天蚕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只天蚕与你的身体合二为一,他就算是用灵气扫视你的全身也找不出端倪,毕竟这是你的身体,不是他的身体。若是你想要找它,首先要是第七山的高手!”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江漓漓有些不甘心。 “哪里有其他的办法?就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找到它,将它挖出来。另一种就是下另一只天蚕中和气息,还必须是成对的那一只,其他的都没用。也就是说第七山以下,若是没有另一只天蚕,这就是一种必定致命的、仅有一种解药的剧毒!” 末了吴舟就哈哈大笑,“可你放心啦,只要找到天蚕必定就是成对出现,旁人都用这种蛊虫修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用这种天蚕去下毒呢?用其他的不好么?比如说指腹,在我没发现解药之前指腹就是无解的毒药,就只要用指腹毒粉碰到身体就好了,可比天蚕要方便多了。你想想看,若是有一天你暴富想要用这天蚕去毒人,要么你就要将他身上割出一个血洞,将天蚕放进去,要么你就要叫那人吃下去,哈,你说说看嘛,谁会眼睁睁看着你下毒不做反抗?若是他真不反抗,你直接一刀杀了他不省力得多?” 江漓漓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大可以随意在自己身上割割看嘛,说不定恰好就发现了那只天蚕的藏身之所呢?” 江漓漓怒目而视,“少说废话!” 吴舟嘿嘿笑了一声,忽而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哪个蠢货真这么蠢中了天蚕毒?” 江漓漓哼了一声,“张伟!”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有病?” 吴舟哈哈笑,“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我也是这样觉得!” 说完江漓漓脸色极为阴沉地低声喃喃了一句,“如果是真的的话。” 逆凡生 第一笔·一百一十三章 来风 http://.biquxs.info/ 再没有多少希望可言,江漓漓每日一个人躲在院子里边练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枯坐,枯得就像是以前在张家寨那棵被雷劈中的老树,毫无半点生气可言。 苏双来过一两次,她或许是从苏理之那里晓得了一些内情,跑来安慰了江漓漓两句,可无非就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最后一次竟是被江漓漓直接骂哭收场。 江漓漓说话是难听。 秦淑珍晓得了江漓漓的异常之后也来过一次,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满腔热情能够融化这数十年的冰雪,但是江漓漓告诉她并不能。 用十月寒冬将秦淑珍的满腔热情淹没之后,江漓漓望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继续枯坐在院子里边一个新发芽的槐树下边。 很好,他说,他说一个人很好。 这天二月初,夜晚,江漓漓睡在床上忽而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草动,他坐起来,看见自己床边站着一个黑衣人。 毫不犹豫拔出了刀,吞鬼刀意直接将那黑衣人的性命活活吞噬了一半。 “别杀我!求求你!”那黑衣人捧着半边干枯的身躯满脸惊恐地对着江漓漓说道。 江漓漓冷眼看着他,正欲举刀之时那黑衣人又连忙喊道:“是张九龄找我来的!” 江漓漓收了刀,便问道:“他回来了?他要你来找我做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不来?” “他进不来!”黑衣人很厉害地咳嗽了几声,颤抖着声音道:“他要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江漓漓冷眼看着他,未曾说话。 “张九龄请你杀一个人。” “谁?” “裴长风!” 江漓漓沉默了半晌,“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晓得,事实上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就只会一点梁上君子的本事!他托我告诉你这件事,说你不会杀我,还说我回去了之后以十两金子作为报偿!” “你为什么晓得我住在这里?南阳王府可不算是什么乡里人家!” “是他告诉我的,你看,”黑衣人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油布纸,接着昏暗的灯光能够看清楚上边粗略地画着南阳王府的布局,巡视的侍卫的动静以及江漓漓的位置。 “我没说谎,我什么也不知道,请您放我一马。” 江漓漓忽而咧嘴一笑,“最后一个问题,张九龄请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对你笑?” “是笑了。” “笑容里边有什么意味?” 不敢怠慢,这个黑衣人很仔细地回忆了片刻,回道:“就只是好笑的意味,我不晓得他为什么而觉得好笑。” “那是你不熟悉他,”江漓漓举起了刀,刀锋上映照这黑衣人那张惊恐的脸,“他是觉得你好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死得不冤。” 刀气落下,黑衣人完完全全变作了枯尸。 “那是你不了解他,”江漓漓看着黑衣人的尸体沉默了半晌,“如果你了解他的话你就应当晓得他是在坑害你,他晓得你来了之后根本就回不去。” 末了江漓漓又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十两金子、” 这时空中飞来了一个鬼影,早在自己惊醒的那一刹那,他就将吴舟从养鬼囊中放了出去,以来查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从吴舟一脸轻松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来,并没有。 “什么事?”吴舟问道。 “没事,有人请我杀一个人。” “谁?” “裴长风。” “裴长风是谁?” “一个。。。。。认识的人。” “谁请你杀他?” “也是一个认识的人。” 吴舟思虑了半晌,“你杀不杀?” “我不晓得。”江漓漓望着地上那具尸体看了很久,又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胸口带着一件微微发凉的玉牌,他又道:“我不晓得,但我需要活下去。” 径直躺在了床上,很少见地江漓漓没有将吴舟收回养鬼囊之中,就任由吴舟飘荡在空中。 房梁上飘着一只鬼。 床边躺着一个死人。 床上睡着一个活人。 第二天,江漓漓要杀裴长风这件事全城皆知,第十天传入了西楚。 南阳王大殿下要杀西楚裴家幼子,缘由不明。 也就是在这件事传入西楚的这一天,江漓漓第一次离开了这间院子。 院子外边站着秦淑珍,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 “那件事是真是假?” “你管不着。” 走了两步之后又遇上了司马兰,司马兰语气凝重,“我不晓得那件事是真是假,可你不能杀他。” 江漓漓问了一句为什么? 司马兰语噎,这种关系到整个大隋形势的事儿她怎么说也说不通,就只能靠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感觉到冥冥之中的动荡。 冷笑一声江漓漓接着往外走,手里的虎魄刀抽出了一截,寒意凛然。 树后边躲着探出一个头来的苏双与苏锦。 在南阳王府大门边上站着苏雍烈,苏雍烈道:“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这里的王爷,我说的话你不能不听。” “可我不是这王府里边的人,你的话我可以不听。” 苏雍烈沉默了很久,脸上少了以往的慈爱,更多的是冷意,“你姓江我不管,你擅自闯入皇城我不管,你在金銮殿上放肆我不管,可这时我不能不管! “你要怎么管?” “要出去也可以,出去之后你就不能再回来。多的是人要杀你,你走了之后我不会再护着你。” 江漓漓轻笑了一声,笑声之中嘲讽的意味格外明显。未再多说,江漓漓推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迎着二月的寒风江漓漓缩了缩肩膀。 苏雍烈面色平常,可胸口起伏。 秦淑珍哭成了泪人。 江漓漓走了,离开了南阳王府,没有半点犹豫。 他要去扬州。 —————— 西楚裴家院落,裴长风坐在院子里边吃茶,抱着白猫,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身后来了一个穿着长裙的侍女,是柳媚儿。 柳媚儿双手搭在了裴长风的肩头,轻声问道:“那件事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儿?”裴长风微微朝后仰躺,语气慵懒。 “南阳王府大殿下要杀西楚裴家幼子这件事。” “哦,你说这件事啊!”裴长风依旧漠不关心,就好像裴家幼子另有其人,“早就听说了,怎么了?” 柳媚儿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裴长风嗤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叫这白猫喜欢你才是我该操心的事。” 柳媚儿翻了一个白眼,轻笑了一声,忽而又道:“你现在怎么就这么闲?一点儿也不像以前了。以前你虽然也是不务正事,可我能看出来你心里并不是很担心,这会儿怎么变成这副波涛不惊的模样了?” “怎么?你不喜欢么?”裴长风偏过头含着笑问了柳媚儿一句。 柳媚儿没做声,裴长风便又重新躺好,“人总是会长大的,不是活得久就长得大,而是晓得自己要做什么才能长大。” “那么我的公子,”柳媚儿整个身体都要瘫软在了裴长风的肩头,媚眼如丝,“您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做你的夫君,你呢?要不要成我的妾?” 柳媚儿的发丝泼洒在裴长风的面前,裴长风笑了笑,伸手捏住了柳媚儿的脸颊,一使劲,柳媚儿整个身体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多少年了,你的把戏却越来越拙劣。”瞥了一眼柳媚儿藏在发梢之中的柳叶小刀,裴长风不屑地说道。 良久之后柳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容满是苦涩,伸手将那片柳叶小刀取下来,握在手里,很紧,嫣红便洋溢而出。 “你晓得为什么我的手段越来越拙劣了么?”柳媚儿苦笑道:“因为我越来越发觉我不想杀你了。” “那就请你活下来,同我一起,活得好好的成不成?” 柳媚儿没吱声。 此时从院子外边小跑进来一位中年男子,身形瘦削,双手极长。一路跑到裴长风面前站定,恭敬地低头,唤了一声公子。 “何事?”裴长风懒洋洋地问道。 “平沙方家方红鱼与柳河骆家骆长观的婚事不日举行,三日后将在平沙方家迎亲。” 裴长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色如常,“下去吧。” “是!”那男子后退三步之后很干脆地转过身,又一路小跑离开了院子。 从进门到离开,这男子至始至终都只看着自己的脚下,从未四处张望过半分。 裴长风笑了一声,抱着白猫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柳媚儿,“我早就问过你当我能一手撑起整个西楚的时候你为我做妾好不好?如今你准备好了么?” 裴长风径直往院子外边走去。 有朝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裴长风道:“你准备好了么?如今我的风,来了。” ——————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有九人堪白眼 http://.biquxs.info/ 平沙这天格外得热闹,方家模样最可人的孙女方红鱼就要在今天出嫁了。 方家早在前天就挂上了高高的红灯笼,灯笼上的“双喜”格外讨喜。 平沙的大街小巷之中铺上了热闹了宴席,方家的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早就已经说过这喜宴不要钱,邻里左右只要能献上一声祝福那就是极好的事儿了! 鞭炮声震天,手里拿着鸡腿猪蹄的小孩儿在街上跑来跑去,脸上满满都是喜色,还有不少的小孩儿结伴在方家院外大声呼喊,“新娘子,新娘子,我们要看新娘子!” 方家的管事连忙跑出门,一把朝外丢出一大包喜糖,哈哈大笑,“狗日的玩意儿,赶快去抢糖去吧,若是还要看新娘子可就半颗糖都没有啦!” 小孩儿连忙弯腰捡喜糖,最后每个人都抱着满满一怀的糖果咋咋呼呼跑开了。 方老爷子看着府内府外的喜气,红光满面,笑道:“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 不多时,就远远听见高亢的唢呐之声,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振聋发聩的鞭炮声,就有人高呼,“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啦!” 远远有一袭红色影子赶来,为首的青年男子穿着红袍,胸口上挂了一朵鲜艳的红花,骑着枣红色的大马,领着十几架八抬大轿‘气势汹汹’而来。 “来啦来啦!看看新郎官究竟生得有多俊美,竟然连咱平沙一枝花都能收入房中!乡里乡亲也莫忘了找他要红包啊!” 便有一大群人呼朋唤友朝着前方挤去,看见新郎官的模样之后就都惊讶地瞪大了眼,赞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果然是郎才女貌啊!这新郎官一看就是学识渊博的大少爷,偏偏还生得如此俊美,果然是天造地设的天生一对啊!” 坐在枣红色大马上的骆长观朝着周围的百姓抱拳行礼,大声笑道:“多谢各位乡亲的捧场,在下骆长观,多谢多谢!” 正走着,忽而前方来了几个年少的小孩子挡在了队伍前边,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后边不晓得情况的轿夫怨声载道,连问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唢呐声也停了下来,此时竟然显得有些沉寂。 众人窃窃私语。 骆长观俯身冲着面前几个孩子笑问道:“怎么了?小公子们?挡在我面前做甚?” 为首的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道:“我娘说,要是没有喜钱,这路你是过不了的!” 骆长观哈哈大笑,“少不了,肯定是少不了的!”说着就挥挥手,便有一个精明的中年那人走上前来,一人分了一个小红色布囊,随后拍了拍这几个孩子的脑袋,“成了,咱们混江湖的可得收江湖规矩,若是收了喜钱还挡路,错过了新郎官接新娘子的良辰,可是要被人骂的!” “放心,咱们走江湖的最守规矩了!”那小男孩一拍胸脯,正欲走时又不放心地打开布囊瞧了瞧,眼睛就亮了,连忙招呼着同伴退开。 众人就都笑了,都道真是几个精明的小鬼头!同时又暗暗叹息自己的孩子这会儿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 “小姐,骆公子来了。”一个丫鬟冲着坐在床头的红色身影小声说道。 方红鱼身着红色喜服,头顶红盖头,未曾有动作。半晌之后忽而问道:“那人来了没有?” “谁?”丫鬟有些愣,又突然回过神来,明白了方红鱼说的什么意思,连忙轻声道:“没见呢。” “嗯。”方红鱼点了点头。 丫鬟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该不会。。。。”又拿捏着分寸道:“如今良辰美景,小姐可万万不可因为旁人乱了心思,可不要。。。。” 方红鱼打断了这丫鬟的说话,“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做出那种逃婚的事儿来。”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就是不想小姐因为旁人搅坏了心情,毕竟这是小姐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的人生大事!” 方红鱼笑了笑,“没事,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清楚。” 丫鬟松了一口气,又犹犹豫豫问道:“小姐真不见过老爷与夫人?” “没什么好见的。”方红鱼冷笑一声,忽而声音又软了下来,“又不是与人家做女儿,就只是做媳妇罢了,难道还不能回娘家了吗?” 听出了方红鱼语气中的意味,丫鬟就笑了,“是是是哩,小姐当然能回娘家,奴婢肯定打着灯笼欢迎小姐!就是小姐不让奴婢做陪嫁丫头,就让奴婢心里不痛快地很!” “你这丫头!”方红鱼笑骂道:“竟然还说这种话,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丫鬟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方红鱼又问:“我该什么时候出门?” 丫鬟想了想,“等到新郎官进门之后就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传来了敲门声,方红鱼心里一紧。 丫鬟竖起耳朵听了听,大声笑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真真来了!” 撑着丫鬟跑去开门之时,方红鱼挑起头盖往窗外瞥了一眼,没见到那人,便苦笑了一声,笑着笑着脸色就冷了。 冷笑。 —————— 平沙四族,方,刘,夏,吕。 方家原本是平沙四族之中的为首之家族,可就在七八年前,方家第六山的老祖宗竟然于平沙之地被人刺杀而死,同年方家家族之中数十位青年栋梁同样死在了平沙!要么就是出门游历之时,要么就是于烟花茶肆之所,更可恨的还有一人竟然死在了方家的大宅子之中! 此事一出,方家虽然恼怒,可竟然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就只能通过死者的遗体辨认出有些人死在了炼气士的手里! 于是方家只得暗暗吃下了这笔亏,谁都晓得,炼气士是惹不起的! 可这事儿之后,刘家,夏家,吕家联合起来打压方家,少了镇族的强者与扛起家族的栋梁之后,方家每况日下,到了最后竟然就只剩下了几条街的店铺以及极少的房产地产,被驱逐出平沙之时指日可待! 可如今有了转机,方家钓上了金龟婿,柳河骆家! 柳河骆家是柳河之地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势力极大,家中龙象境的武人有数十位,升玄境的武人有两位,其中一位已经是临门一脚就要踏入神通境。虽然这临门一脚常常是一生之憾事,可总归对外人是有莫大的威慑力! 要知道,名扬天下的南阳王可才只是神通境界,虽然一个是中年壮汉,另一个是耄耋老头。 为了显示自己对方家的尊重,骆家竟然派出了一位升玄境的武人来到了方家做大长老,当然,骆长观肯定是在其中做了不少的功课! 这升玄境的武人来了方家之后,方家的地盘渐渐开始拓开,没有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拿回了原本被其他三家吞掉的三中一的地盘,就只待着家中小辈茁壮成长,复兴之日已然近在眼前! 方家老爷这一年笑的时间比前六七年苦的时间还多。 可你只管笑,其他三家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吞下去的地盘重新被你拿走? 于是就在送亲的这一天,三家悄然聚首在一间酒楼,桌子上坐着四个人,桌面上摆着一张极大的地图,画的是平沙与柳河的交界处。 一人指着其中一块地方,地图上显示的是山丘。抬头看着另外三人,其他三人点点头。 接着收起了地图,上了酒菜。 四人举杯为方家之喜事送喜,乘兴而归!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http://.biquxs.info/ 柳河地界在平沙东北方向,西边便是西楚与平沙两地之间的小城,名作驿城。 尽管平沙虽与柳河相邻,可始终是两个地界,距离肯定是短不了的。若是将新娘子一直从平沙方家抬回柳河骆家的话,不说新娘子会不会生乏,那抬轿子的轿夫肯定是受不了的。 因此,按照大隋的习俗而言,若是两地相距甚远而娶嫁之时,不必太过迁就与俗礼。就只需将新娘子送出新娘子所在地界,寓意新娘子已经“出了门”,就已经是夫家之人了。随后就有马车前来接待,将新娘子与轿夫一同接往新郎官所在的地界,随后离新郎官大致有七八里的路程之时再请新娘子下马车,重新入轿,由轿夫抬入新郎官的府邸,寓意夫家已经将“本家人”接了回来。随后的礼仪就是如常的拜堂成亲,入洞房了。 就放在平沙方家与柳河骆家两族结姻这事儿而言,就需要将新娘子抬出平沙地界,就有专门的人员在不远处的客栈之中等待,将新娘子接入房间之中歇息,随后再坐马车快速赶往骆家之地。 因此很多时候,若是两地相距甚远,例如扬州与成安两地的话,成亲之事是没有七八天的时间不能完成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虽然惹人心烦,可也别无他法。 此时一列车队已经出了平沙,进入了一个荒古的驿道之上。车队极为喜庆,通体鲜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最为明朗的笑意。更不用说跟在马车旁边的那一对吹笛打锣的人,高亢的乐器声更是将这喜庆喜色拔上了一重山。 这车队又极为豪华,多多少少有十几辆的马车,从马车行驶的沉重声音来看,马车上必定已经堆满了各种货物,可想而知,定然是陪嫁的嫁妆。 就只从其中就能看出,这成婚的两家必定不是什么小家小户。 此时天气转暖,微微吹来的风中就只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不冷,却显得这风格外得甘甜。 驿道两旁的山丘不高,山丘上长满了新绿的花草,鲜有极高的巨木,视野空旷得很,只是这会儿天已经微暮,可前方仍旧是长长的驿道,一眼望不到边。 骆长观有些着急,冲着身后一辆马车招了招手,不多时,就有一个精明的男人小跑过来,恭敬地问道:“少爷,何事?” 骆长观抬头看了看天,“高主管,这离那客栈还有多远,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周遭又是荒郊野外,说不得要遇上一些麻烦事儿。原先不是说从方家到那客栈就只有半天的路程么?” 高主管苦笑道:“少爷您看,我如今快步走的速度已经与这马车行驶的速度持平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快?方才将新娘子从方家接出来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些事儿,这不就耽误了时辰了么?” 骆长观微微皱眉,“就不能加快一些速度?” “我也想啊少爷,”高主管又为难地说道:“咱们就只是准备十辆马车与四五台轿子,原先还以为足够了,可哪里晓得那方家如此‘厚道’?竟然陪了这么多的嫁妆,如今马车行驶的速度已经最快的了,若是再快一些的话马儿是要受不了的。” 骆长观点了点头,“你且算算,若是以咱们这样的速度到那客栈需要多长的时间?” 高主管微微沉思,回道:“大致要到午夜时分。” “这么久?”骆长观眉头紧皱,又左右张望了片刻,“此地荒郊野岭,竟然连一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到了深夜遇上了强盗悍匪该如何?” “这个便不用少爷操心了,少爷只需如何讨得新娘子的喜爱就好。”一向精明稳重的高主管这时候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想必是喜庆的气氛连带着也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随即高主管又冷声道:“若是来了悍匪的话,咱们的武士可不是吃素的!” 骆长观又看了看旁边的环境,仍旧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咱们的侍卫都是何等的境界?” “大致都是第三山的小高手,七八个第四山的干将,还有一个第五山巅峰的领头!” “可若是遇上了一群第五山的高手组成的悍匪团呢?这可如何是好?” “少爷莫不是被喜事冲昏头了吧?”高主管笑道:“若是第五山的武人,哪里会去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放在哪里都是旁人府邸里边的坐上宾了。更不用说这个时候朝廷对作乱的修士打压得极为狠厉,可以说是大隋数千年的历史之中的头一遭,哪里还会有武人敢冒着风口浪尖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骆长观哑然失笑,“是我太过敏感了些,是我不好。” 这管家又沉沉道:“损己利人,圣人之举;损人利己,人之常情;损人不利己,自取灭亡。” 骆长观听到这话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暗自沉思,忽而抬头满是赞赏地看着高主管,“主管这一番话可真谓是精辟,字字珠玑!” 高主管笑道:“能记住这三点,也是我能为少爷家里打理大小事宜的原因。” 马车继续行驶,而天色则愈加昏暗。 不多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车队不得不打起灯笼照明。 又行驶了大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忽而望见前方出现了点点光亮,高管事连忙冲着骆长观道:“少爷稍安勿躁,那客栈已然就在前方不远处。”说完又冲着车队一声吆喝,“大家打起精神来,也叫马儿打起精神来!客栈就在前方不远了,等到了客栈诸位的大事也就告成!到时候好酒好肉任君品尝!白花花的纹银更是少不了的!” 听到了这话,疲倦的轿夫车夫立马大声吆喝,跟在旁边的乐手心思灵敏,连忙忙吹起了喜乐助兴。一时之间锣鼓整天,火光明艳,好不热闹威风。 可就在马车行驶在半路上只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沉稳壮汉忽而惊讶地抬起了头,从最开始道方才就没说过一句话的他大声喝道:“马车止步!前方有动静!” 人群推推搡搡了一阵子之后微微安静了下来,骆长观有些疑惑,“齐统领,如此匆忙所谓何事?” 这被称作齐统领的壮汉沉声道:“可能遇上了麻烦,好像是匪类!” “匪类?”骆长观瞳孔微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悍匪?” 旁面的高主管也是一脸的惊讶,“不应该啊,怎么还会有人不知死活?” “请少爷放心!”齐统领道:“对面若敢来犯,我齐某定要让他们尸骨无存!就只恐这血气要冲散了少爷的喜气了。” “齐统领不必担心!”骆长观冷笑一声,“若是这不晓得哪里来的宵小之辈敢在我骆家车队面前放肆的话,就只管杀无赦!这哪里叫散喜?便要以这些肖晓的血气来冲喜才对!” 齐统领点点头,手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之上,“有少爷这句话,那齐某也就放心了!” 车队小心翼翼地超前行驶,忽而看见了远处来了一个稀微的火点,齐统领一挑眉,“来了!” 原先众人还以为那火点是匪类的火把,又或者是冲锋的信号。可哪里晓得那火点迅速变大,竟然卷起了阵阵声浪! 那哪里是火把?哪里是信号?这分明就是炼气士的法术! 火球砸在了马车前方,顿时巨大而火热的气流将一些靠前的人掀飞,马儿也在这惊吓之后奋力狂嘶! “稳住稳住!”高管事卖力大喊,“先稳住马匹!不要慌乱,先稳住马匹!” 齐统领早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吼道:“怎么还会有炼气士在这儿放肆?来人,给我顶在前面!” 骆长观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大声喊道:“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炼气士?怎么会有这种本事?齐统领,你可晓得那炼气士的实力如何?” 齐统领脸色沉重,“这威势,不少于第五山!” 而原本在轿子里边昏昏欲睡的方红鱼这这巨大的动静所惊醒,又听着外边的喊叫声,连忙拉住了身边一个丫鬟的手,“青儿,外边发生了何事?” 青儿同样有些惊慌,挑开帘子打听了半晌之后惊慌地冲着方红鱼道:“小姐,据说是有悍匪袭击,还是炼气士?” “什么?”方红鱼脸色慌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哪里会晓得?!” 。。。 自打第一次火焰袭击之后,那炼气士似乎是没再做手段,周围微微沉寂,就只能听见骆家车队里边的侍卫行动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更像是死寂! “红鱼?红鱼没事吧?!”骆长观大声喊道。 “少爷,别吱声,快将你胸口的红花摘下来,可不能暴露身份!”高管事有些着急,“说不定这些人是寻仇的仇家,若是被他们晓得你是你的话就糟了!” 骆长观咬着牙齿吼道:“我哪里还能管的了这么多?”说完又大声喊道:“红鱼?红鱼?” “小姐没事儿!姑爷不必担心!”青儿半晌之后才大声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骆长观舒了一口气,又提起声音喊道:“对了,千万不要从马车里边出来,这里一切有我!不必惊慌!” “别吱声!”骆长观的话才只是刚说完齐统领就低吼了一声,“来了!” 天边又远远亮起了一颗红点,正是方才的火光! “退!退!退!”一面指挥队伍,齐统领一面咬牙切齿地吼道:“混账!就只会躲在远处放冷箭的无耻炼气士,可别叫我发现你的藏身之所!” 骆家毕竟不是小家族,就算是抬轿的轿夫也要比寻常人的素质好过一大截!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这时候听着齐统领的指挥正规规整整地朝后移去。 可那火焰还未亮眼之时就听到了一声惨叫,随之就有一个抬轿的轿夫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 少了一个人之后轿子一时不稳往下压了压,方红鱼一声尖叫,一手扶着窗户另一只手拉着青儿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还未曾过片刻时间,就又有一声惨叫,又有一个轿夫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轿夫心慌意乱,轿子左右摇晃! “红鱼!”骆长观慌了心神,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后方一声呼唤! 高管事顾不得其他,直接将骆长观绊倒,死死地压在了骆长观的身上,并用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少爷,别怪我逾矩,此时小人就只能如此做才能救下少爷的性命!” 骆长观只能在喉咙里边发出愤怒的呜呜声,眼睛里边也放出了极为恼怒的火焰! 没有再理会骆长观,高管事转头冲着齐统领低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刺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能发现他?” 齐统领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脖子上青筋暴起,“给该死的卑鄙小人,竟然用这种伎俩!这火焰只是虚晃一招,就只是为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为刺客取得先机!” “我没问你炼气士!我问的是那个刺客?!”高主管低吼,“那个刺客究竟是什么本事?!竟然可以随意在我们队伍之中出入!” 齐统领回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搞不清楚!不过这种来去无影的本事至少也是精通此道的第四山武人!而且还不是一人!”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又传来了几声惨叫声,人群惊叫连连! “稳住!稳住!侍卫呢?骆家养你是吃屎的吗!”高主管冲着身后一声吼,随后又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何人竟然派出如此手笔?!” “陈龙袁建曾哲彭磊!你们四人分散开来!护住队伍左右两翼!李鸿!你与蒋达护住队伍后方!”大声分配完人员之后,齐统领也苦笑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与骆家如此不共戴天!” 高主管冷笑道:“不一定是与骆家有仇!” 齐统领微微愣神,回头看了后方一眼,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远处有亮起了几道火光,齐统领微微眯眼,忽而大惊,“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法术!炼气士不止一人!防守!防守!” 说着齐统领从人群之中一跃而出,提着长刀朝着那几道火光斩去! 三道土黄的刀气将第三道火光击碎,火焰在半空中暴涨,炽亮有如白昼! 就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就能清晰地看清楚这驿道左右两侧的山包上稀疏站着不下有十几人,半数武服,半数道袍! 齐统领目呲欲裂,“该死!为何有如此多的匪类?!应战!” 冰锥!雷光!火球!密密麻麻地朝着车队砸来,又有七八个身影在这些法术的掩护之下手持弯刀或匕首朝着车队冲来! 侍卫连连挥刀向前,却不是那些匪类的一合之敌! 齐统领一人迎战三人,还分出半数心神来为周围的人挡住来袭的法术,一时之间被压着打,竟然也没有流露出丝毫败势! 刀光火影之中,从山包之中射来一道明亮的剑气! 齐统领面色苦涩,“竟然还有剑修!” 话音刚落,应躲不及的齐统领被这剑气直接穿胸而过,热血飞洒! 齐统领倒地之后骆家护卫再无半点战力,而战斗仿佛就在一瞬间结束,方才振聋发聩的打杀声也就在这一瞬间结束,周围就只剩下火光明亮。 高主管松开了骆长观,苦涩地望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我柳河骆家究竟与阁下有何仇怨?竟然?” “无,可大隋与炼气士有仇怨!”这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手中亮起了一道剑气,高高挥起,就要落下之时,忽而传来了一声轻快明丽的琴声,弹得是凤凰于飞。 猛然转过头,就只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一处废弃的闲亭之中坐在一个衣裳简陋的书生,书生面前摆着一张陈旧的古琴。 齐统领皱紧了眉头,他明明就记得火光大盛之时,那闲亭之中空无一人。 这书生缓缓道:“在下魏青山,大隋读书人。还请各位武人,修仙士能卖读书人一个面子否?” 中年道袍男子冷笑,“否!” 魏青山叹息了一声,“在下虽无三分鸿儒气魄,却仍愿以自身十分书生意气,敢夺阁下往后余生春秋!” “愿闻其详!” 说罢,这中年道袍男子一声令下,数十位武人朝着魏青山冲去,又有数十道法术朝着那处闲亭疾驰! 魏青山笑了笑,手指轻触古琴,琴声奏响,忽而面色苍白。 法术在空中骤停,猛然绽放如烟花,数十位炼气士口喷鲜血,目光惊恐! 又触古琴,忽而身形佝偻。 琴声所及之处,武人尽皆止步,头痛欲裂,痛苦哀鸣! 中年道袍男子眼神阴狠,一招手,身后便升起数十道剑光,一挥手,剑气猛地朝着魏青山射去,如光如电,如蛇如龙! 魏青山再触古琴,忽而满头青丝霜白! 天空中突兀降下了霜雪,霜雪极美,美如仙境。 剑气崩坏,道袍男子口吐鲜血! 霜雪落于地面,突兀暴涨,升起漫天杀意,置身于其中的炼气士与武人浑身鲜血迸射,死无全尸! 魏青山坐于古亭之中,又置身于漫天霜雪之中,飘飘如出尘仙人,晃晃如耄耋老头。 方红鱼挑起盖头,又挑起窗帘,望着远处山包之上,古亭之中那白发人影,泪水喷涌而出。 既然你已经读出了春秋大义,为何不告诉我呢?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说你喜欢我? 魏青山回以浅笑。 我初见你时,春花灿烂。 再见你时,霜雪漫天。 自始,便春花秋水明媚,至此,便朝露晚霞阳光。 可是很抱歉,到最后我仍然是不希望成为你的敌人,我没能读出春秋大义,虽然近在眼前。因此我为你做的就只能是这些。 他没说我喜欢你。 —————— 这天二月十三,晚。 江州魏家二子,琼湖书院邓夫子之学生,大隋读书人魏青山,于大隋平沙与柳河交境之地,霜杀第四山武人十人,第六楼炼气士六人,第五山武人二人,第七楼炼气士四人,第八楼剑修一人。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看两厌 http://.biquxs.info/ 魏青山做了他自己、或者说对他而言最为折中的事儿。 就如同那天他在琼湖书院与成如是交谈的那样,他不希望方红鱼到最后会厌恶于他,因此就在他的豪儒气魄还未大成的时候他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为方红鱼的婚事送了一场大喜。 他只能这样做,他只恨为什么自己就晚生了这么些年。在方家受苦受难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也不会昧着方红鱼与自己的良心去做那等将家族丢开的私奔之事。就只能看着方红鱼硬生生地被压垮了脊梁,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姑娘最后一身喜袍上了别人的八抬大轿。 又正如那日陈文豪在成安元宵晚与江漓漓和素素两人说的那番话一样,世上很少有两全其美之事,那些双宿双飞的美好结局向来就只发生在说书人的口里与写书人的笔下。 于是这晚魏青山将自己的浑身意气逼尽,透支,尽其所能为方红鱼拓开一条道路,烂漫如二月飞雪。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豪儒,从此世间多了一个痴情人。 —————— 第二日此消息犹如二月的春风一般在隋朝大地之上铺卷开来。 每日都呆在琼湖书院为莘莘学子从业解惑的邓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说:“我只以为青山他会做什么,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做的这么不留余地。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成如是问道:“他是你的学生?” “是的。”邓夫子回道:“他是我最为看好的一个学生,他本应该坐在庙堂之上侃谈天下大势,如今却毁在了这情字之上。是我将他教得太好了。” 成如是又道:“可他做了对他而言最大的壮举,你应当为他自豪才是。” “我是该为他自豪,可我又觉得十分愧疚,又觉得这个世上本不该是如此。不比其他,读书人读书向来就不是为了自己,可为什么最为无私的读书人竟然要处在如此的地步?给读书人一些希望不好么?” 成如是道:“我与他见过,他说他最想要的就是能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他自己却败在了此地。” “他或许没有败!”沉寂良久之后的邓夫子忽而道:“只希望这个世间能因此得到一些警醒,那他便赢了。” “可世人能得到警醒么?” “那就要看这个世上的人能不能设身处地地去思考,而不是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邓夫子看向成如是,“你就是世人,你怎么看呢?” “我怎么看?”成如是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确是挺好的。” “就没有其他?” “其他?我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事儿?我现在就只是希望纪姑娘能多同我说一些话就好了。” 邓夫子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输了。世上有太多的礼教与各种外事约束着每一个人,他做得已经是很好了。” 成如是思忖了很久,忽而道:“我其实就只是想知道那方红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邓夫子笑了,似乎是想起了以前教学的时光,“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 “有多好?好到一个人愿意为她去死?” 邓夫子道:“那么你认为纪文君那个小姑娘好不好呢?” “当然好啦!” “你看吧,这就是方红鱼在青山他心里的位置。” 成如是沉积无言。 那日成如是与魏青山在琼湖书院里边谈了很久,最后成如是冲着魏青山笑道:“你看吧,咱俩还真是很有缘分的,我叫成如是。” “是有缘,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有缘么? 邓夫子又叹了一口气,“你看吧,那人还是没有说错,世间不苦,苦就苦了读书人。” —————— 江漓漓在一间破客栈吃饭的时候听见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你觉得这人傻不傻?” 在江漓漓离了那南阳王府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心思呆在王府里边的陈文豪与王善两人便相继跟着江漓漓走了。 这会儿听到这声问话王善回道:“我觉得是挺傻的。” 陈文豪怔怔无言。 江漓漓转过头看着陈文豪,“你怎么想?” 陈文豪苦笑道:“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想,说不上傻也说不上佩服。” 忽而陈文豪又问道:“公子你见过那人么?” 江漓漓点点头,“是见过。” “那人生得一副什么模样?” “如你所见,蠢到头破血流。” 陈文豪笑了一声,“世人有世人的处事道理,对他而言也是如此。他做了他自己想做的事儿,无论外人如何评判也终归是耳旁之风罢了。” 江漓漓冷笑道:“可一件事儿既然做了出来又传了出去的话不就是叫外人评判的么?可莫说那种有本事你去做的话,那种话蠢得很!” 陈文豪点点头,“是有道理,可对他而言,早就已经是无所谓了罢!” “是无所谓,这不人都已经死了,还有神秘所谓?” 低下头吃了一口饭之后江漓漓忽而看着陈文豪笑道:“你们都是书生,该不会你也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陈文豪苦笑道:“我比不过他。” “比不过是什么意思?” 陈文豪没有回答。 其实意思很明显,魏青山至少是两情相眷,可他无非就是单相思罢了。 明白过来的江漓漓讥笑了一声,“其实也差不太多,他那喜欢的人也不是嫁给了别人么?至少你这儿还没有多少动静,只怕以后也是有机会的,说不得那穆春雨会对你刮目相看。” 陈文豪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不免在心里问自己,真的值得么? —————— 一只飞鸽从远处飞来,落在了裴长风的指尖。 怀里的白猫作势就要一把将那只白鸽扑在自己的爪子底下,十分费力地将自己的白猫哄好,裴长风取下了绑在飞鸽腿上的一只小竹筒,从竹筒里边取出一张纸条读完之后,裴长风面色复杂。 他冲着身边的一个老仆人道:“魏青山那人我是认识的,颇为熟悉。方红鱼这人我也晓得,当初只以为她心比天高,后来才晓得她是被人逼迫至此,还是我想错了。” “魏青山这个书生其实蛮好的,当初我就晓得他喜欢方红鱼,却没想到他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田地,倒也是我小看了他。” 旁面那个老仆人问道:“那么公子心里如此想?” 裴长风笑了笑,又略微惊奇地问这老仆人,“我都没说是什么事儿,你就已经晓得了?看来你的消息还比我要灵通许多?” 老仆人道:“平沙距离驿城不远,如今这事儿早就已经传开了,酒家茶肆处处都在谈论此事,更不用说家家户户的姑娘们全都为此事心碎,恨不得自己能成为那个方红鱼才好。若是公子离开这红楼往外面走上一遭的话也早就知晓了。” 裴长风哈哈笑,“看来还是我鄙陋了!”手轻轻在白猫背上抚摸着,裴长风又道:“我怎么想?我也没怎么想。那魏青山说到底又不是我的朋友,就只是一个熟人罢了。或许心里会略微唏嘘两句,可也没那么多好说的。若是说实话的话,我还得感谢他,也为我省了一番功夫。” 就在谈论的这时候,有人从外边走了进来,“公子,有人求见?” “谁?” “未说姓名,看装束只晓得是一个书生。” 裴长风哈了一声,“难道这世间的书生全都被我遇见了?怎么又来了一个书生?叫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略微显老态的男子,其实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举止极为严整,就显得这人迂腐得很。 裴长风向来就不喜欢迂腐的人,如今看这书生的做派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表示不喜,“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来做什么?” 那书生没回答,开门见山地回道:“我能帮你。” “帮我?”裴长风一挑眉,低头逗弄着趴在腿上的白猫,“帮我什么?怎么帮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公子是不是要对平沙下手?” 裴长风瞳孔微缩,脸上却波澜不惊,“你从何处听来的这等荒谬之事?我想想看,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晓得?” “西楚幼子,裴羽?” 裴长风眯上了眼睛,微微正色,“可就算是不晓得你从何处打听来这等小道消息我便要相信你?我说过,我如今不需要谁来帮我,难道我在清倌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还需要你来指导不成?” 这迂腐的书生未曾因为裴长风这番话而感到恼火,又道:“西楚如今的境地人人皆知,若是想撑起这摇摇欲坠的西楚,身为裴家唯一一个四肢健全、年轻气盛的裴公子你自然是需要狠厉的手段来为自己正名,让旁人晓得你西楚并不好招惹。于是你便需要找一个地方下手,思来想去,最好的地方就是平沙!” 裴长风眉头紧皱,“接着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那书生抱了抱拳,“既然公子要做这等事,总会惹来某些人的弹劾,而我,能为公子将这些风言风语扼杀于摇篮之中!更能为公子出谋划策,如何行军深入,如何作战杀人,如何迅速夺权,我都能为公子做得面面俱到!” 裴长风低头思忖良久,抬头问道:“你晓得我要做什么事儿?” 那书生只是笑,未曾作答。 裴长风冷笑一声,“你要晓得,如今我大可命人杀了你,看你这副模样不像是修出气魄的豪儒,你可曾有还手之力?” “在下确实手无缚鸡之力,但我相信公子不会杀我!” “为什么?” “因为公子确实需要我!” 裴长风哈哈大笑,满是讥讽,“我需要你?这些风言风语能耐我何?我既然敢做,就不怕旁人的诋毁!事实出来之后,自然天下人都要对我刮目相看!更不用说如今东风已来,大势已定,我只需命人一阵冲杀便可,需要如何行军?如何杀人?如何夺权?我需要你?” 书生回道:“能少走一些弯路自然是好事,更不用说夜长梦多,若是耽误了时机,是成是败都不好说。尽人事听天命,能将人事做到最好,自然天命就更加稳定,不另生旁枝!” 裴长风一挑眉,“说的轻巧,我怎么晓得你有这副本事?”还未等书生说话,裴长风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成了成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那书生微微一笑,抱拳躬身道:“在下江州魏敬亭!” 裴长风猛一挑眉。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八千驽马做铁马 http://.biquxs.info/ 平沙关口十里之外,裴长风望着眼前那浑厚的高城微微沉寂,嘴里默默念叨着平沙,平沙,平沙二字。 身旁的魏青山道:“关于此事公子有何打算?” “你问的是你弟弟魏青山的事儿还是关于我的事儿?” “既然借着公子这颗大树纳凉,自然所谋之事为公子。” “那先生有何良计?” 魏敬亭抱拳道:“既然公子此战为自己正名,不若直接令将士冲杀进去,以将士的铁血风范来为公子树立万丈光芒!” “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魏敬亭笑了笑,恭奉道:“公子大才。” “不用拍马屁,”裴长风道:“我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江州魏敬亭还会做这等事儿。” “既然做了旁人的谋士左右,这些事儿也应当要知会半分,免得什么时候失了宠,便失了自己的天下。” 裴长风没有转头,“可也得看对什么人,对旁人自然是要马屁不绝,可对于本公子来说。。” “难道公子是那种喜欢苦口良药之人?” “那倒不是,我只是希望你的马屁能稍微有些水准,也能叫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受用。若是你的马屁还是如此显耳的话,那么这么聪慧的本公子着实是很难高兴起来。” 魏敬亭笑道:“那在下就多学学旁人的溜须拍马之话,也好叫自己多被公子青岩眼相待。” “嗯,不错,有梦想、有方向是好事。” 两人就站在和煦的春风中静默了良久,魏敬亭忽而问道:“那公子准备什么时候进发?” “马上!” 魏敬亭点了点头,没再问话。 等了良久的裴长风看了看天色,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今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不问问我的将士在哪里?” 魏敬亭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所操心的事儿,我只负责为公子出谋划策,这等事儿与我不相干。” 裴长风有些火气,“你这人榆木脑袋,给了你拍马屁的机会你竟然抓不住?至少你也得趁着这个台阶问一句将士何在啊?” “那么,敢问公子将士何在?” 裴长风听到这话儿脸上立马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瞥了魏敬亭一眼,“你只需负责出谋划策变好,兵马粮草这档事儿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魏敬亭只是笑。 裴长风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白猫,低头在白猫耳边呢喃了几句。就之间白猫慵懒地伸了伸腰,随即跳上裴长风的肩头,冲着天空一声叫唤。 声音不大,却响彻八方。 片刻之后,就有一只白鸽口衔卷柏草飞起,紧跟着,就有更多口衔卷柏草的白鸽飞起,浩浩汤汤,一同朝着驿城飞去。 卷柏草是西楚最为喜爱的植物,甚至奉为信仰。这种草在干旱之中卷成一团,犹如枯枝烂叶,可只要一遇水便舒展开枝叶,犹如一朵灿烂的鲜花。又有人感其百折不挠,不死不灭的精神,为其取名为九死还魂草。 魏敬亭抬头仰望着这漫天的白鸽,叹了一声好手段。 裴长风冷笑一声,望着天边道了一句,“来风。” 于是风就来了。 —————— 这天驿城卖肉的王屠夫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摊位面前晒着太阳,他喜欢这样的日子,和煦的春光总能叫他的心情格外舒坦。 身旁的摊位上还摆着一大块没有卖完的肉,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不刺鼻却连绵不断的肉腥味儿。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可王屠夫闻着这股味道就安心,这就代表着自己这块肉还没有坏,还能拿出去卖钱。 笑话,这可是自己十几年来养活自己一家的宝贝东西,怎么可能会讨厌呢?这就跟农民喜欢泥腥味,渔夫喜欢海咸味是一个道理。 这时候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回去准备生火做菜了,要尝尝荤味的人早就已经将肉买回去了,于是这时候客人极少,能有一两个都是了不起的稀奇事儿,于是王屠夫很放心地眯着眼睛微微打盹,能在这么温暖的时候晒一个太阳,睡一个安稳的午觉的确是极其有幸的事儿。王屠夫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也就活得比旁人格外舒坦。 正微微打盹,忽而听见前方一声咔哒声,心里一个激灵,莫不是有人来偷肉了? 连忙睁开了眼睛朝后望去,却看见自己摊位面前除了自己就只有几只早春的蝇虫了,哪里有旁人? “去去去!”王屠夫扫了扫这些蝇虫,试图将这些蝇虫赶开。而也正如王屠夫心里所愿,这些蝇虫受了惊之后嗡嗡地逃开了,就是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飞回来。 想了想,王屠夫起身回屋拿了一件薄纱盖在了案板上那一大块肉上,一抬头看见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睡在摇椅上晒太阳。 原来先前那声咔哒声是对面那个王姓本家搬椅子的声音哩! 王屠夫微微放下心来,坐在了摇椅上准备继续做梦,可被打断之后就不知怎么滴睡不着了,竟然还觉得那太阳有些刺眼。 又起身回屋拿了一张布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可又觉得这块布刺得脸有些发痒,心里微微生了闷气,一把将这块布拿了下来。将其捏在手里左看右看,最后目光落在而来对面那个王姓本家的身上,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老王?” “有事儿?”那王姓的中年男人微微转过脸来看着螺塞胡子的王屠夫,声音极为懒散。 那王姓本家果然是生得极好,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刀刻斧凿般的面孔。虽然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不堪,可更加显得有一种厌世妒俗的气质,落在那些少有世面的小姑娘与新婚少妇的眼里,便如同致命罂粟一般给深深吸引。 可落在王屠夫的眼里就显得有些不知所以的意味,心想这老王究竟是凭什么吸引那些小姑娘的呢?你看他的头发乱糟糟,一眼就晓得平时没有打理过,胡子也没有型,粗粗短短杂乱得很,哪里比得上我这一连络腮胡子来的威风霸气?再看这人瘦削的身板,虽然生得是要比我高出半个头,可他身上哪里有半块肌肉?哪里能提得动、扛得起石磨盘子?能给人半点安全感?由此观之,那些个小姑娘果然是好没有眼力见儿!对这等人吹捧得很,竟然对威风凛凛如同天兵天将的猛男子不闻不问! 不过说到底王屠夫还是对这人佩服得很,先不说这人根本就没对着卖肉的生意有多伤心,只靠这那些小姑娘就能将案板上的肉卖的一干二净。就只是说这人着实是对世俗不上眼了些就叫王屠夫有些咂舌。 原先还以为自己已经是那种到骨子里不想攀岩的、安于现在的人,可是同那王姓本家比起来自己未免还是小巫见大巫!笑话,自己至少还半夜起来杀猪吧,你看他什么时候杀过猪? 不免又微微疑惑,这人从来不曾杀过猪,可他每日案板上的肉是哪里来的呢? 甩甩头也不再想这个问题,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好像自己偷偷喜欢这条街上那个卖酒的丰韵老板娘而自己的媳妇根本就不晓得的这件事儿,对旁人刨根问底未免也太过小气了些。 一抬头,看着对面那王姓本家还在望着自己,连忙问道:“那个,老王,如今你什么年纪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对面那人难住了,那人苦着眉头掰着手指头算,最后支支吾吾地回道:“大概是二十八九吧,或许也已经过了而立,我一向都不去算这些东西,就记不大清了。” 王屠夫在心里对这人竖起了大拇指,心道果然潇洒! 王屠夫笑了笑,忽而问道:“可这么久了,就不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婆娘?一个人生活也未免枯燥了些,家里也需要有人打点,更不用说不孝有百,无后为先?” “自己的生计都是难题,哪里还养得起婆娘小孩儿?”那人说这话的语气极为无奈,就好像是状元被丢进了贫民窟被迫与旁人讲道理的那种绝望。虽然没到那种程度,可也差不了太远。 王屠夫笑了笑,默默腹议道:“你就吹吧你,你若是不拿钱去买酒的话说不定这个时候也已经在这驿城置办一所小宅子了。” 才只是在心里想到酒,那人就摸摸索索从身旁拿出一个酒瓶出来,对着瓶口吹。 想必是烈酒,酒香已经蔓延到王屠夫的摊子上了,甚至掩盖住了那肉腥味。 王屠夫馋的咽了一口口水。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笑道:“你要么?” 王屠夫兴奋地搓了搓手,“既然老王你说了,那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远处一声叫唤,说不出那是什么声音,可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冲动。再往远处望去,就只见天边飞来了数百只密密麻麻的白鸽,“老王,你看,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白鸽?” 那人抬头望了一眼,忽而惊坐起!一把冲进了铺子内。 “诶,老王!老王!”王屠夫喊不及,心道:“就这么跑了?你的酒还没给我尝一口呢!男人么,这么小气做什么?”末了仍是觉得忿忿不平,又嘀咕了一声,“也忒小气了些!” 又躺在椅子上张望着那些白鸽,心里暗自称奇,眼看着那些白鸽没了影子,却又听见一声昂长的马嘶声,再一看,已然有一头棕红色的骏马停在了街道中央,正耐不住性子地踱着步子! 还来不及惊讶,又看见对面那王姓本家中冲出来一个身披银甲,手持红枪,背抗长弓的将士,严整的军伍威风油然而生! 细细一看,这不就是对面那个王姓本家么! 这会儿对面那王姓本家胡子已经整理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昂首挺胸,活脱脱的一个威风霸气好儿郎,哪里还有平时半点颓废之色? 判若两人! 那王姓本家一跃跨上马背,正要走时忽而转过头来朝着王屠夫丢出一样东西。 王屠夫怔怔无神,下意识地接住,一看,就是那瓶酒。 “这酒给你了,对面那铺子里边的肉也全都给你了,多年为邻,聊表心意!” 王屠夫来不及惊讶,眼看那人就要离开,王屠夫连忙问,“老王,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 “在下王非凡!有缘再会!” 一骑绝尘而去! 王屠夫拿着手里的酒仍然是觉得惊讶万分,好像是天突然变作了地,地突然变成了天的那种目瞪口呆,又道:“王非凡,果然非凡!”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敢叫黄沙覆平沙 http://.biquxs.info/ 驿城张家向来是寻常人谄媚奉承的金主,可这些年却总是惹来了许多嗤笑声,更是让许多寻常百姓觉得,虽说这张家的老爷是做过官的大人物,可实际上也与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二致嘛! 而实际上张家一直就将自己的身份地位处理得很好,既不装腔弄调让人觉得反感,也不会故意低下身子叫人看轻。 三年之间,张家一直就是驿城百姓心中那种平易近人的老爷形象,邻里之间出了什么纠纷第一时间往往不是去寻官府,而是去请张家老爷来做评判。怎么说呢?在驿城百姓的心中,这张家老爷以前是在成安做过大官的,眼界自然是要比这驿城之中官老爷的要长得多,处事也应当要格外公道。 可是这些年这驿城的百姓看张家人的眼神就不对了,也不说是鄙夷之类的贬义,就只是看从高高在上的凤凰变为争食夺地的草鸡之间的落差,忽而就觉得,原来这张家人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还不是为了一文钱一捆菜的鸡毛小事斤斤计较? 而此事发生就发生在几年前张家收的那个女婿张富贵身上。 我老早就说过张富贵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学啥啥不会,去铁匠铺做一个打杂竟然也会被铁剑师傅赶出来。也就是这种愚钝的资质竟然也能被张家老爷看中,收了做一个上门女婿? 尽管驿城的人对张富贵这个上门女婿看不重,甚至有些看轻的意味,但是并不妨碍许多单身汉,甚至是成了家的男人羡慕嫉妒恨!凭什么这龟犊子也能进张家大宅,能拥着张家小姐那个美人儿入睡?凭什么就看不上我? 这么一来二去,驿城之中的男人就格外看不起张富贵,每时每刻都要将自己与那张富贵比较一番才好。分出高下之后就更是要暗暗地在心里腹议张富贵几句。 这些年过去之后,驿城人发现这张富贵打骨子里头就是一个老实人,就算是当面骂他他也不敢还嘴,就只是呵呵傻笑。 这么一来,驿城之人就愈加气焰嚣张,望见张富贵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就讥笑道:“诶,这不是张家那个上门女婿么?莫不是被人赶出来了?怎么还会亲自上门买菜?!” 张富贵如同往常一样呵呵笑,“闲不住,闲不住。” 听到这话旁人就更加鄙夷,心想竟然是连福气都不会享的泥腿子,就又讥笑道:“上门女婿,怎么这么久也不曾看见你媳妇给你生一个胖小子,该不会你不行吧?” 张富贵便红了脸,“哪有的事儿。。。。这种事儿你们怎么能提出来说呢?。。。不好,不好的。。。” 旁人放肆哄笑,又有人道:“该不会那张家小姐还没让你睡上她的炕吧!哈哈,,,我看也差不多,就你这副模样,那张家小姐怎么能看得上你?” 又一个老光棍眼神淫邪地笑道:“张富贵啊,我看,倒不如叫我与那张家小姐结一碗露水鸳鸯,也好叫你能有一个娃娃可以抱!哈哈!” “好事儿!好事儿!到时候可记得叫我观摩几分,也学学老哥你的床上本事!!!” 既然敢说出原本那种想都不敢想的话来,那么这些人对张家还有多少敬畏呢? 由此而来。 每每谈论到这里的时候张富贵满脸通红地走开,但这并不妨碍他与买菜的小贩之间的讨价还价,“老板,这菜怎么这么贵?我听人说才只是两文钱,怎么这会儿就要四文了?能便宜一文么?” 旁人只管放肆嗤笑。 这天张富贵提着菜篮子衣衫褴褛地从外头回到了张府,守门的仆役乍一眼还没认出来这个姑爷,差些就要将这个姑爷当做要饭的给赶出去。 走进张家府邸之后就遇上了张家小姐张雪怡,张富贵便呵呵笑了一声,张张嘴又将话收了回去,就只是道了一声小姐。 张雪怡越看这个窝囊的男人就越不顺眼,紧紧蹙着眉头,“怎么了?这一身?” 张富贵挠挠头便道:“方才菜市场遇见了几个小混混,他们打我。” “你就不会打回去!”张雪怡语气愈加冷冽! 张富贵傻笑。 张雪怡忽而走上前,一把将菜篮子掀翻,漫天的烂叶子洒落在地,“你看看你买的什么菜?!就算是三岁小孩儿买菜都能买得比你好!一些烂根烂叶子也就是你这个不是男人的玩意儿才会买回来!你看看给猪吃猪能吃么?” 张富贵怔怔无神,连忙趴在地上将那些烂菜叶子挨个儿拾起来,嘴里喃喃,“哪里不能吃,这些都是能吃的,要不然那买菜的老大娘也不能卖给我不是。。。” 原本就是矮小的身子,穿着褴褛的衣裳便越是觉得臃肿。此刻张富贵趴在地上拾捡着这些烂菜叶,在张雪怡的眼中像极了一条只会摇尾巴的赖皮黄狗! 像极了。 张雪怡眼里的愤怒忽而消失于无,眼神里边满是陌生,就好像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望见张家老爷站在背后,连忙满是无奈。 张雪怡道:“可真是一个好男人,你选的。” 她走远了。 张家老爷早就听过寻常人家谈论自己家事,也晓得自己已经并不是在成安的那个大官了。 其实他觉得张家沦为普通人家其实还蛮不错的,也真是很喜欢这个老实巴交的女婿,可如今看来,未免也太老实巴交了些。 他原先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老实的女婿,却想起世上怎么会有老实的男人? 要么心里暗藏着一份狂野,要么。。。。。 他叹了一口气,没说话,走远了。 张富贵仍然趴在地上,没做声,也看不清楚脸色。 就在此时,他听见一声叫唤,清脆,清晰! 满脸狂喜,抬起头来,望见天空中飞来了一群口衔卷柏的白鸽! 他热泪盈眶! 一脚将菜篮子踢开,他唿哨一声,没管身后的动静,直接朝着张雪怡的房间跑去。 那其实是张雪怡与他的婚房,他全身的家当全都放在了那房间里边,就只是在里面睡过一个晚上,地板。 一脚踹开了房间,张富贵低吼道:“我以前那个箱子呢? “混蛋,你进来做什么?!”从最初的惊愕过后,张雪怡怒火冲天,“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张富贵根本就没有理会张雪怡,一把冲进了房间,愣头青一般在房间里边翻箱倒柜! 张雪怡冷笑连连,“好啊,你还长本事了啊!听不惯我说的话了?既然你有这本事为何不冲外人撒?倒是撒到我这里来了?!” “说话啊!哑了?!” 没有回半句话,张富贵寻到了一个沾满灰尘的大箱子之后连忙往外边冲去! “你想去哪儿?”张雪怡拦在了门口,“你要搞清楚,你无非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你还敢反咬主人一口不成?!” “让开!” “我不让你能怎么滴?!” 张富贵脸上露出了从来就没有见过的狰狞之色,挥起手来一巴掌甩在了张雪怡脸上,“臭婆娘,少妨碍老子建功立业!!!” 张雪怡怔怔无神,她捂着脸,身子靠在门槛上,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脱下了他自己身上的衣裳,满身精钢般的血肉!又换上了从那箱子里边拿出来的红色盔甲!再扛上了两柄大斧,跨上了一匹不晓得从何处跑来的赤血宝马! 凛凛啊!男儿威风!! 她满脸通红,呼吸就重了,身子就软了。 她愈加将自己靠在门槛上才能不叫自己瘫软在地,就在张富贵驾着宝马正欲离去之时,她连忙喊道:“将军!何时归来?!” 张富贵回头冷眼,“没死自然就回来了。” 言罢,张富贵胯下的宝马怒嘶一声,一跃翻过张家高墙,疾驰而去! —————— 就在驿城天空之中那群白鸽飞来之际,驿城之中的百姓便能惊异地发现,身边的邻里街坊忽而狂笑,忽而热泪,忽而癫狂!但一致的是,他们换上了一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冷峻面孔,又披上了一声从来就没见见过的森寒甲胄,跨上了一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骏逸宝马,气势汹汹朝着驿城之外飞奔而去! 驿城之外,平沙之前。 裴长风望着远处卷起的风尘,轻笑一声! 片刻之后,一支纪律森严的骑兵营停在了裴长风的面前,裴长风拍拍手。 一个瘦削的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收长枪,屈膝尊,“在下西楚铁骑长刀营营长王非凡,见过少主!” 又略微矮小的男子从马背上重重落地,收双斧,屈膝尊,“在下西楚铁骑长刀营副营长张富贵,见过少主!” 裴长风不苟言笑,目光扫视所有骑兵。 骑兵齐齐从马背上跃下,齐齐屈膝,“在下西楚铁骑长刀营八千之一,见过少主!” 裴长风抱着白猫,目光远眺,远远至平沙! 魏敬亭冲着所有人一抱拳,“在下魏敬亭,乃是西楚谋士!此战,只求轰轰烈烈,只求天下皆知,只求必胜!” “诺!” 齐齐一声吼! 八千人上马! 裴长风轻声道:“杀!” 八千铁骑朝着平沙城门狂奔而去,红尘蔽日! 裴长风只是笑,“我只让八千驽马做铁马,便敢叫滔滔黄沙,覆灭平沙!” 逆凡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世子嫡传 http://.biquxs.info/ 裴长风只用了三日的时间就已经将平沙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不仅仅是因为长刀营骑兵的精锐,最重要的还是魏青山,无论怎么说,他确实是帮了裴长风一个大忙。 就在裴长风指挥西楚骑兵精锐攻进*平沙的第二日,成安方面就得到了消息,举朝皆惊。就有偏激的官员恼火至极,“陛下,您怎能容忍这小辈如此嚣张?!他有什么资格擅自攻打平沙?!他这是要造反啊!” “附议,陛下!此子如此嚣张,微臣以为,立马将赵将军派去平沙,一举将那小辈给拿下!也好叫他晓得什么是朝廷律法,什么是上下尊卑!” “微臣附议!” “附议!” 隋文皇的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等到朝堂之内微微安静下来之后,一个将军模样的老官员战战巍巍走出队列,恭敬地跪下,“陛下,微臣以为,那西楚幼子万万不可做那等欺君之事!更不用说造反了!西楚裴家为我大隋征战四方,家中子弟大多为国捐躯,战死在沙场之上,世人皆知啊!” 又有一个老将军走出来,“陛下!刘老将军所言极是,西楚裴家满门忠烈,举世皆知!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等造反之事啊!” 话音刚落,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可若不是造反,他率领八千骑兵攻入平沙究竟是为何?!从来就没有一个武将敢不接受召令就擅自行军,更不用说是攻入本国地区!况且他裴长风是我大隋的将士么?他有什么资格率领我大隋八千骑兵?他这就是私自豢养兵马!形同造反!” “这。。。。” “无话可说了吗!”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又道:“我晓得你们二位老将军早年时候跟在镇国大将军裴山左右,对裴家比对自己还要上心。这是忠是义,无可厚非!你二位将军你们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啊!裴山老将军的忠义之心举国皆知,我们自然不敢怀疑。裴老将军三子战死沙场,我们也不怀疑。可这裴长风,他做出过什么事儿来你么又不是不晓得!目无尊长,心无礼教!谁晓得他心里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一个老将军忽而冷笑道:“尚书大人你该不会是以为只有这裴长风同他兄弟父伯一样死在了战场上才是忠烈儿郎了吧!” 那中年男子眉头一挑,目中闪过一丝精光,“这话在下可从来就没有说过!可若是真如老将军所言,这裴长风能为大隋国战死在沙场上的话自然是忠烈儿郎!” “你!”那老将军气极,作势就要暴打那尚书! 尚书大惊,连忙躲在了同僚身后,连连叫唤,“陛下!陛下!您看看,你看看,这些人还有神秘朝堂纪律?!一个个如此放肆!如此放肆!” “你这奸佞小人,这朝堂上有你乃是我大隋的污点!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小人!也好还我大隋朗朗乾坤!” “陛下!陛下!快派人将他拖出去!拖出去!这人疯了!疯了!” 就在朝堂上下吵闹不休之时,隋文皇脸色沉如黑炭,猛地一拍龙椅,“都给朕住嘴!” 隋文皇冷冷地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又冷哼了一声,猛地一挥袖子!随即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姚清河,“先生以为。。。。” 姚清河思忖半晌,道:“虽说那西楚这些年一直安安稳稳,可其中粗细陛下众人有所耳闻。可说造反还是太过重了一些。此时大隋虽然是险峻之时,可猛龙酣睡,谁敢躁动?微臣以为,此事可日后再议。” “微臣不认同国师大人此话,国师虽然明察秋毫,对天下大势例例皆知,可对于此等之事还是没有吾等清楚!”底下一人答道:“无论其中有何蹊跷,可终归那裴长风没有受军令而行军,已然是欺君之罪。若是不处置的话岂不是叫人觉得我大隋的威严可随意践踏?!” 那人朝着隋文皇抱拳,“陛下莫恼微臣言辞激烈,可微臣以为,就算此事日后再议,也需将那裴长风抓入天牢,以扬我大隋之威!就算是体恤裴山老将军一生戎马,赫赫战功,也得做个表面功夫才行!” 说着那人又抬头看着姚清河,“国师以为如何?” 姚清河微微笑,没再做声。 正当隋文皇犹豫不决之时,忽而从朝堂外传来一声尖细的交唤,“陛下,镇国大将军求见!”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自打裴山重回西楚之后就再没出过西楚,其中巨细不言而喻。可这会儿怎么会离开西楚来到成安?还是来到了这金銮殿之上,求见吾皇? 底下人窃窃私语,“他怎么来了?他为何要来?” “难道此事还有其他转机?” “可无论是什么转机,如今他身居养老闲职,无可翻天!如今已成定局,难道他还能舌灿莲花,论战群儒不成?” “没错,已成定局!” “可终归此事蹊跷,还是那句话,他为何要来?!” 。。。 隋文皇转头看了一眼姚清河,深呼吸一口之后郎朗回道:“请见!” 不多时,殿门大开,从殿外走进来一个战战巍巍的老头儿,双鬓斑白,面容枯槁,可眼神之中的精神意气不敢叫人小视! 一见此人,满堂文武百种颜色。 某些是激动,某些是不屑,某些是欣喜,某些是疑惑。 但更多的是畏惧,畏惧裴山坑杀六十万人的赫赫战功! 私底下不少有人称呼裴山为魔鬼,而越是如此称呼就越是显得裴山高大如山! 裴山小步走入金銮殿上,微微躬身,“陛下万安!” “快快平身,裴卿家!”隋文皇道:“不知裴卿家千里迢迢前来所为何事?” 裴山笑了笑,“陛下放心,自然不是为了那数十万的牛马钱来的。” 堂下一阵轻笑,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叫隋文皇的面容也略微轻松了一些,又问道:“裴卿家莫要挖苦朕了,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儿吧,究竟是所为何事?” 裴山拱手,“微臣是为了吾孙裴长风而来。” 此话一出,满堂丝语。 一人冷笑道:“裴老将军莫不是为了你那孙儿开脱的?哼,此事已然成了定局,就算你在怎么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 裴山微微一笑,“否,微臣是为给我孙儿裴长风请赏的!” “什么!”一人惊叫道:“裴山!你敢如此搬弄是非?!裴长风那厮此举攻入平沙势同造反,不杀他已然是耗尽了你裴家子子孙孙为国捐躯的福荫了!你竟然还想着请赏?!你将我大隋国威放在何处!!!” 裴山未曾理会这人,只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奏折,细细走上前去,“陛下请看!” 侍奉在隋文皇身旁的那个老太监得到应允之后接过了那张奏折,又连忙递给了隋文皇。 隋文皇才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皱,接着大惊失色,愤怒不堪! 咬着牙齿问了裴山一句,“此事当真?!” “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一人讥讽道:“你的人头?如今你的人头能值几个钱?” “闭嘴!”隋文皇怒目而视! 那人连忙紧闭嘴唇,当即跪下,“微臣失言,罪该万死!” 隋文皇冷哼一声,又从头至尾将那份奏折看了一眼,随即将其递给姚清河,道:“既然此事为真,那么裴卿家所求请赏之事自然不敢怠慢。” 裴山躬身,“多谢吾皇。” 此话一出,满堂惊讶连连。 “陛下,究竟所为何事?怎么能得出如此结论?”一个老文人问道。 “没错!”又一人连忙道:“此举将我大隋威严摆在哪儿?!陛下,万万不可啊!” “请陛下三思!” 隋文皇又冷哼一声,转头示意姚清河。 姚清河点点头,沉稳道:“几十年前,外来炼气士潜入平沙,控制平沙城主。接着借助三家墙头草家族,打压平沙本地势力,将忠于我大隋国的家族一一清除出平沙!如今,平沙虽然表面繁华,其实已然成为了外来炼气士的走狗!而裴长风此举,三日之内,已然控制了外来炼气士的首脑,将各种魑魅魍魉一扫而空!实乃为我大隋做出了举世之功!” “当真?!” 姚清河点点头。 此言一出,各类文人面色忿忿,不晓得是因为平沙之事,还是为了不能打压裴家! 而众多武人却面色欣喜,其中意味,众人皆知。 裴山,就算是身居闲职,仍然在各种武将之中具有极高的威名! “功当赏!”隋文皇道:“可如今我大隋国库捉襟见肘,实乃无多少可赏!不如就叫他裴长风做一个世子,西楚镇国将军之位可嫡传!如何?!” “陛下不可!不可啊!” “请陛下三思!人心隔肚皮啊!” 隋文皇冷笑道:“那将你家里的银两拿出来赏赐给我裴卿家?!” 堂下当即无言。 隋文皇哼了一声,转头又稍有犹豫地看向裴山,“裴卿家,朕可敢相信你?” 裴山淡淡回道:“陛下,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说明一切的了!”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章再过琼湖 http://.biquxs.info/ 西楚镇国将军之位可以嫡传的消息在很快的时间内传遍了全国,这就代表着西楚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裴家的封地。 相对于市井百姓的不知所以,更多的官宦人家皱紧了眉头,终日惶惶不安,他们不禁开始想,异姓封地之位怎么可以嫡传呢?难道大隋又将要出现一个清府之乱? 清府之乱发生在三百多年以前,是一个被贬谪出成安的王爷发动的造反之事。那一战生生打了五十年,险些就要被那王爷打入了成安,而大隋险险更名。 而深究之下发现那贬谪出成安坐拥封地的王爷并未造反,而是继承封地王爷之位的那嫡长子精心谋划此事,缘由是觉得自己的父王应当做皇上,而自己理应为太子! 诸君试想,就连自己的亲侄儿都能造自己的反,那么一个异姓的封地将军坐拥权利的熏陶之后难道还能安安稳稳替你看门守家不成? 若是西楚势小也就罢了,这几年西楚过的是什么日子旁人虽然不说,可心里总归明白。 西楚是有难的。 可如今朝廷同样面对着难题,国库亏空,为了能够维持朝廷的运作,已经裁制了不少的人员。 因此,在现在裴长风将平沙中与外来练气士有染的官员通通清洗完之后,朝廷一时半会竟然派不出足够的官员来重新接管平沙。 如今平沙也已然处在了裴长风的掌控之下。 朝廷虽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局面,但是也全无办法。 而裴长风掌控平沙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平沙与西楚两地的通商。 不用去想是不是即使恢复两地的通商之后因为两地的世仇而少有商贸往来。事实正好相反,当两地恢复通商的第一天,驿城来往的旅客瞬间多了三倍不止。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而恢复通商之后西楚就犹如在下先前提到的卷柏一样,在干燥的沙漠之中遇上了雨水,疯狂吸纳,蓬勃生长。这如何能叫旁人放下心来? 如今裴长风端坐在平沙城中最为宝相庄严的大殿之上,左边站着书生相貌的魏敬亭,右面站着神貌屹立的王非凡。 此外,空无一人。 裴长风望着底下空旷寂寥的大殿,轻笑了一声,其实没多少春风得意。 魏敬亭沉声道:“世子殿下可有何打算?难道就安安稳稳等着继承西楚将军之位?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啊,”裴长风摇头晃脑,终于是露出了最为明媚的笑容,那是从心底里里边流露出来的最真实的情感。 比打下平沙还要开心许多。 他说:“等到将这里安定下来之后,下一步就该去扬州同人上花船,吃花酒去了!” —————— 而如今的江漓漓与陈文豪、王善一众已让来到了琼湖城中中。 琼湖城本来就是书生城,就算是就在近边的平沙发生了如此的大事也未能使琼湖城改变半分。虽然仍有不少的文人书生相聚饮酒吃茶,高谈阔论此事,文词激荡,可总归就只是谈谈罢了。此事已经被朝廷定了下来,那么旁人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在琼湖书院之中,成如是正偷偷地蹲在墙角捏着一朵白色的小花默默沉寂,片刻之后从那朵花上撕下来一片花瓣含在嘴里,轻轻咀嚼。 似乎是苦的很,成如是脸就跟着一起苦了。 从拐角处走来一个清丽的身影,成如是连忙将嘴里的残渣吐干净,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冲着那人影就是笑。 无非就是纪文君罢了。 纪文君还未做声,同纪文君一起走过来的那个男子方仕冷笑道:“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这厮竟然还未曾放弃,也算你有几分持之以恒的毅力。可你为何不将这股毅力放在正途上呢?说不定几十年后少保庙之中也能多出一个得道高僧,受万人敬仰不好么?非要来这里遭受白眼,讨得旁人不喜?” 成如是自然听得出方仕话语之中的讽刺意味,顿时脸就红透了,“你放屁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早就说了我不是和尚,难道外面光头的武人还少么?尼怎么能这样说话,端的无礼至极!” “光头的武人虽然不多,可鄙人也见过一两个。但是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光头武人头顶上还会有戒疤!” 成如是一时之间丧了气,垂头,没再争辩。 “文君,不必再理会此人,夫子就要讲课了,咱们快去吧,莫要因为这人耽误了时间。” 纪文君脸面微微不喜,清声道:“方公子还是直呼小女子名姓为好。” 方仕的脸面一阵变换,最后勉强笑道:“是在下疏漏了,纪姑娘不必介怀。” 成如是望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地将方仕骂了一通,从亲娘到祖宗十八代一个儿也没落下。 骂过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无力,最后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那家胭脂铺,根本没有留心周围的情况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忽而传来了一声冷哼,“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竟然还是这副丧家犬模样。也难怪,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一个叫花子能出人头地?也怪我难为你了。” 成如是先是一愣,随后就火了,正准备撸起袖子将说这话的人痛揍一番的时候忽而又愣住了,看着一个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郎微微哑口,忽而大喊了一声,“是你?!江漓漓?”末了。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是你?嘴里又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怎么个头就窜这么快?难道吃仙丹妙药了?” 江漓漓打量着成如是,冷笑道:“还真是一个丧气玩意儿,竟然这么久都只是这么一点儿高,也不晓得你的头发长出半点没有。” 成如是嘿嘿笑,走上前去围着江漓漓转了一个圈圈,哈哈笑,“端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咱们这么久没见还真是物是人非,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了几分阳刚之气!” 扫开成如是准备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江漓漓问道:“这个胭脂铺一直是你打理的?” 成如是搓着手笑,“其实也只是随便打理了一下,你要是想谢我的话就。。。” 粗暴地打断成如是的话,江漓漓伸出来手,“既然是你擅自用了我的铺子,那么你就得给我钱。再加上以前的那颗舍利子,你自个算算你欠我多少钱了?!” 成如是哇哇叫,“做人可得讲理啊,先不说我给你打理铺子是帮了你的大忙,至少每天在给你扫地除尘不是。再且我这两年为你的铺子打响了不少的名气,这可都是无形的钱两啊!” “那成,那你就将那些无形的钱两换作真金白银给我,就算咱们两清成不成?” 成如是脸就像极了霜打的茄子。 冷笑一声之后江漓漓未再说话,倒是陈文豪从里屋里边走出来同着成如是打了一个招呼。 两个读过不少书的人交谈起来果然要比同江漓漓说话快活许多,“之乎者也,噫吁嚱,威哉高哉。”等等词儿叫江漓漓听得头疼,没再理会这两个蠢人,江漓漓望向了铺子外边。 成如是说的不错,这两年他确实将这个胭脂铺打理得很好,就只是在铺子里边坐了片刻,就有不少的女子前来敲门,问今天胭脂铺难道不曾开张么? 成如是原本还想找个理由解释两句,可江漓漓直接将那几个女子骂出了门,惹得成如是一阵不痛快.。 在外边逛了一圈的王善小走了过来,冲着江漓漓抱抱拳,“大人,这个店铺其实位置是极好的,虽然位置看起来偏僻一些,但是行人不少,而且多是过往的旅人。其实卖胭脂有些牛刀杀鸡的意味,若是能改作一个客栈效果要好许多。” 江漓漓点点头,揶揄道:“看来这两年你确实是在那王府之中学了蛮多东西啊。” 王善挠着头嘿嘿笑:“皮毛皮毛。” 江漓漓笑了一声,“接下来我需要去做几件事,你无需跟着。我予你一些钱两,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你自个就在这儿安安稳稳做一个客栈掌柜就好,做完那事儿之后我兴许要来找你,若是没来的话,你可娶妻生子,做个安稳闲人。” “大人!”王善没敢问那是一件什么事儿,或许心里也清楚,就只是说道:“大人福气无双,小人还得借着大人的半点福荫一飞冲天呢!” “借你吉言。” 听着这话的成如是有些急,“诶,你们怎么能谁改就改呢?现在多少年轻女子都将我这块招牌看做是金字了吗?” “是我的招牌。” 成如是语噎,半晌之后摆摆手回道:“成成成,你的招牌,可我也有不少功劳不是?要是算起来的话我起码也有十点的股份呢!将这胭脂铺改成客栈,怎么的也得问过我这个小股东的意见不是?” 江漓漓便转过头去冷眼看着成如是,“那你的意见呢?” 成如是哈哈两岁,“没意见。” 江漓漓不屑地哼了一声,正准备再交代王善两句的时候忽而传来一声敲门声,再回头一看,就只见门板竟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喂喂喂,人呢?我来买胭脂了,快出来招待!”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窗花 http://.biquxs.info/ 听着这声喊江漓漓转过头去,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妙龄少女,瞧着那脸面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认不出来。 那女子望见江漓漓之后同样有些愣,指着江漓漓啊了半天之后忽而喊道:“你是那人?!” 江漓漓撇撇嘴,没回答。 成如是倒是走上前来:“紫菱,你来这儿做什么?有事儿?” 听到这个名字江漓漓便想起来了,这女子不就是跟在成如是喜欢的姑娘身边的那个圆脸姑娘么?不过紫菱这时候脸上倒是没了多少以往的婴儿肥,出落开来,便显得有几分水灵。 紫菱没再多看江漓漓,回过头来冲着成如是笑道:“说起来你可得谢谢我,无论如何今儿个你也要多给几盒胭脂给我,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成如是瞥了江漓漓一眼,又赶紧走到紫菱面前,“想要什么胭脂你自个拿就好,反正这胭脂铺也开不下去了。” “怎么?你要走了?”紫菱有些疑惑,“你不追文君姐了?” 成如是脸通红,“你瞎说什么呢?这种事儿,,我成如是哪里。。!!” “什么什么的?”紫菱蹙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没理会成如是的眼色,紫菱不耐烦地回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个决定吧!消息我可是透露给你了,文君姐三日之后就要生日了,连方仕都不晓得!能不能追到文君姐就看你的手段了啊。胭脂我拿走了,明儿见!” 成如是给紫菱使了不少的眼色却没有被紫菱看出来,听完紫菱这一番话之后成如是就晓得大事不妙。目送紫菱离开之后成如是回过头来,果不其然,看见的就是江漓漓满脸的讥讽。 “成叫花你可真有本事,前几年就看着你为一个娘们失魂落魄,没想到这么久了你竟然还被那个娘们牵着鼻子耍!我看那个娘们也就生的那副模样,若是说重一些,嫁不嫁得出去都是一个难题,也就是你才,哈哈,真逗!” 成如是苦了脸,支支吾吾地回道:“哪儿有,,,,”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我还不晓得你是什么性子?叫花子模样,命里犯丧的人,活该没本事。” 成如是只觉得自己的脸面上无光,便不想再谈论这个事儿,连忙转移话题道:“诶对了,怎么没见素素那丫头?难道又去哪里疯玩去了?这么久没见她,也不晓得这会儿她生的什么模样哩。” 谁晓得话音刚落江漓漓的脸色就沉如黑炭,生冷地回道:“她死了,你莫要再提她!” 成如是没多想,打了一个哈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吧,哈哈,她现在在哪儿呢?我来给她说说,都多大了这么还跟一个小孩子差不多?” 江漓漓眼神里边意味莫名,阴恻恻地看着成如是,“我说过叫你不要提她,她死了。” 成如是被江漓漓这副表情吓了一大跳,连忙不敢再做声,随即就觉得有些恼火,心想你们两个出了问题往我身上撒气算是怎么回事?怎么两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一副臭脾气,素素不跟你吵架才怪! 不过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之后确实是没有见到素素的影子,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状况,转头看着陈文豪,希望从陈文豪这里得到半点消息。 陈文豪耸了耸肩,实际上他与江漓漓也不是特别相熟,更是没有见过素素一面,哪里会晓得这里面的内情? 成如是也没想着再问,开始纠结于方才紫菱跟他说的那个消息,心里边就开始暗暗琢磨应该准备一些什么东西给纪姑娘,好叫纪姑娘也能看到自己的用心。 眼神不自觉的就往旁边的胭脂上瞟了一眼,心想若是自己送胭脂的话应当是没多大的问题吧。 他忘了自己已经给纪文君送过不少的胭脂了,虽然纪文君一次也没收下。 就如同每天清晨成如是放在纪文君窗台上的花,谁也不晓得这些花儿凋谢在何方。 从刚刚自己的失态之中回过神来,江漓漓冲着成如是冷笑一声,“你想送胭脂?” 成如是回过神来,悻悻笑,“没,就随意看看。” 江漓漓满脸不屑,“我还不晓得你?” 成如是便道:“那你觉得送胭脂成不成?” “我管你送什么。”江漓漓道,“我懒得去理会你,我还得赶时间去扬州,哪里有时间跟你在这琼湖之中浪费时间?” “去扬州做什么?扬州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跟我在这里读读书,管管店铺,多舒心。” “也就是你这种没有出息的人才会被眼前的生活给蒙蔽。”江漓漓讥笑道:“我可不是那就这样的人,我有事情要办,在扬州。” “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么?”成如是连忙问。 江漓漓沉默了半晌,忽而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半点嘲讽的意味,“没事,就只是一点小事罢了,你跟着我去做什么?免得你添倒忙。” “你才添倒忙呢!”成如是没看出江漓漓心中的心思,“我能给你帮倒忙?我聪明才智,天下绝顶,能给你添倒忙?算了算了,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事做,还得背着我。我懒得理会你了,我忙我自个的去了。” 转过身走了两步之后成如是有回过头来,“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了。” “这么急?” “嗯。” “什么事儿那么急?我看你就是想背着我要得什么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算了,我不管你了。” 江漓漓看着成如是的背影忽而笑道:“到时候客栈改建成了你做个掌柜呗,再帮我看一看铺子?” 成如是哈哈笑:“没想到你这玩意儿还算有些良心。哈哈,算老子没有看错你。” “再说我叫你做跑杂。” “呵呵,不说了,我忙我的去了。” 。。。 第二日江漓漓与陈文豪二人在琼湖城中随意闲逛,陈文豪笑道:“你那朋友其实蛮不错的。” “朋友?我可没这样说过。” 陈文豪笑了笑没说话。 闲逛着就逛进了琼湖书院,似乎是没费多大的气力就遇上了纪文君。 江漓漓冷眼看着她。 纪文君愣了愣,“你是?” 江漓漓没回答纪文君的问题,“成如是是个好人。” “我知道的。” 江漓漓便又道,“你晓得就好,我懒得给你多说,看着就心里不痛快玩。也不晓得成叫花瞎了什么眼,竟然也能看上你!” 纪文君变笑了,回头看了看,不晓得看见的是什么。 —————— 没去平沙,再行,就是苏州。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蛇抬首 http://.biquxs.info/ 其实对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江漓漓而言,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是全无紧要的。就如同在不经意之间走到琼湖书院同纪文君说上那样的一番话,这种话无论是对于成如是还是对于他自己而言,没有半点厉害关系。 可他确实是这样做了,不在乎自己做的是不是够好,亦或是不够好。 他心里在想,我已经大发慈悲给你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了,无论是成如是领不领情,这对你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可莫要在我面前发牢骚,说不定我是要揍你的! 或许他自己也未曾想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成如是,其实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毕竟素素都已经与他撕破了脸,他甚至都不晓得素素究竟是因为何事要跟他撕破脸,可事实已然明显。接着还有一个裴长风,他却要杀他。 能叫的上朋友的就只剩下一个成如是了。 江漓漓不晓得该说什么为好,他倔强地对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也算是好事。 我说过他很倔,却从来也没想过他会倔强到这种程度。 或许在他心中,除了赵娴芝之外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过一个其他人,或者在他心里他向来就以为自己本应该就是一个人的。 可现在赵娴芝,她在哪里? 江漓漓还得去找呢! —————— 洛阳的武人这些年过得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大街小巷之中再没有一个武人会低着头走路,尽数都是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就算是只会偷鸡摸狗的小道君子也是如此,就算是在洛阳城南! 抱歉,在洛阳城南还是需要低调一些,就算是如今练气士再不敢在洛阳嚣张,可说不定什么时候遇上了一个大人物呢? 虽然说两年之前颁布的律法上说官从三品及以上着犯罪罪加二等,可也没有一个武人愿意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刀口上试一试这条律法究竟是不是真的。 律法什么的虽说能够给自己看一看,聊以慰藉,可若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试探一番的话,抱歉,我先走一步! 这个时代的人命对自己来说是真的值钱,谁也不晓得自己身死之后魂魄能不能追循到那冥冥之中的召唤去往冥地,大多数人身死之后只会魂飞魄散,再无来生可言。 这天中午时分独眼龙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家客栈吃酒,却不是吃闷酒。 独眼龙的酒品极差,城东之人只要是认识他的,大多都晓得这个道理。因此独眼龙一个人吃酒的时候没人想着要来与他拼一桌,若是这人发了酒疯的话那自己可拿他没有办法。 独眼龙年轻时候见义勇为与匪徒争斗之时瞎了一只眼睛,因此显得极为凶神恶煞,可若是与独眼龙相交甚好的人就晓得,独眼龙这武人着实是不错。除去吃酒之后喜欢无事生非以外,就没有多少缺点了。 就在这客栈坐着,旁面的武人就开始大声交谈。 这个时候武人谈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步楼,无非就是前些年颁布的律法,无非就是前些年开启的刀兵冢。 谈起一步楼独眼龙就想到了两年前发生的事儿,一个背着刀的少年竟然走到了一步楼面前,触摸到了那处断壁残垣。独眼龙不由地开始想,那个少年与自己在酒楼之中遇见的那个少年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的话那自己为他强行出头岂不是多此一举?白白叫他看了笑话? 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个绝世的少年天才怎么就能叫自己遇上? 心里如此做想,耳根子不由地就朝着几个武人的位置微微抬了抬,想继续听听那几人在说着什么闲话。 就有一个人说道:“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那刀兵冢能再次开启,上次进去我什么东西都没捞得着,倒是一个我看不惯的死对头从里边取得了一把好矛,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嘚瑟什么呀?!要是刀兵冢再次开启的话我一定要进去弄一把好刀,也叫我自己高调几分!” 另一个人回道:“刀兵冢又不是那种常开的秘境,下一次还不晓得是猴年马月,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锤炼自己的身躯,兵器始终是身外之物,过度依赖便不成大用。” 那人点点头,深以为然,便不再多说。可旁面一个一直未曾做声的中年精瘦汉子忽而抬头道:“你们晓得上次刀兵冢受益最大的是谁么?” “肯定是朝廷啊!”最先说话的那男子撇撇嘴,“这还用多想?姚国士命令人将那些炼气士全都抓起来看押了一阵子,虽说个个都完好无损地放了回去,可那些炼气士从刀兵冢之内得到的兵器浑然不见踪影。” 说着这男子微微低下了声音,“虽然没人说,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没见到那些个炼气士离开时候一脸的不忿?肯定是被姚国士给一锅端了啊!哈哈,也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 可那精瘦男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另外一人皱着眉头问道:“那还能有谁?”咂咂嘴又道:“你说说看是谁!” 精瘦汉子微微抿了一口酒,“你们没发现那刀兵冢名不其实么?” “名不其实?” “没错,就算这刀兵冢乃是一个下三阶的秘境,可终归是一个秘境,便能算得上是洞天福地!可这刀兵冢之内的灵气你们不觉得太过稀薄了一些么?!”还未等另外两人思虑,精瘦汉子又道:“前些年刀兵冢还未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大肆宣扬道说着刀兵冢之内名刀名剑遍地,可你我几人也曾进过此间秘境,可曾见到了一把名刀名剑?就若是只有咱们三人运气背也就罢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从刀兵冢之内出来的名刀名剑可曾超过十指之数?” 听着精瘦汉子一席话之后另外两人便反应了过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却有此事,我当时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就处在了这里!” “我只是以为那些名刀名剑已经被那些炼气士给取走了,原来不是!”低头思虑了几分之后这男子又问道:“可你说这些话与你先前说的有什么联系么?” “自然有!”精瘦汉子俯下了身子,声音微低,微沉,“此事我也是听我那大表哥说的。” “你大表哥?就是平苏两地驿道之豪侠?”一人惊叹道。 精瘦汉子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大表哥说在平沙与苏州两地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有一位落魄的武人只觉自己一生无望,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洛阳进了那刀兵冢想拼一拼运气,可他独自一人哪里是那些英魂的对手?甚至被几个武人追杀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在那个地方,那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 “什么宝藏?!” “你能想象么?就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石头缝里,有一处明晃晃的光芒射过他的眼睛,走过去一看,一捆名剑!你能想象么?就只是用一根粗麻绳简陋地捆起来的一大捆名剑!少说也有一二十把。刀兵分级你们晓得吧,吞锋、赤炼、七悬、地藏、天杀、九沉,此乃刀兵六等。而那一捆名剑之中,尽是七悬之色,此中竟还有一两把地藏级别的绝世名剑!你想想看,你敢想么?!” 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一人皱着眉头满是怀疑地说道:“假的吧,哪里会有这种机缘?!况且若是被草织麻绳捆起来的名剑,必定是他人之物,怎么可能就将这些名剑随意搁置在此中?!况且我也不相信会有人用这等草织麻绳将这些名剑这么粗略地捆起来,这算什么?” “没错,”另一人帮衬道:“咱们都是经过刀兵冢的,自然是晓得那英魂看守的刀兵是如何难取!我听人说有人见过一个第五山龙象境的武人取了一把赤练级别的长枪,那看守的英魂足足有十丈之高,抬手之间,气浪翻滚,冢内起大风,巨石呼啸,委实惊人!若不是那武人有帮手的话,说不定根本就取不下那把长枪!就只是赤练级别的刀兵,看守的英魂就已经如此威势,我是不敢想象那七悬,地藏级别的英魂究竟是如此模样!谁能从他们手里将刀兵夺下?!” 精瘦男子自己也有些纳闷,可不愿服输,辩解道:“可这事儿确实在平苏两地流传甚广,况且若不是这些名剑被人取走了的话那刀兵冢之内怎么尽皆是破刀?” “就算此事为真,那么那个取得了那一捆名剑的人呢?应当是名传四方吧!可有人晓得那武人生得什么模样,如何称谓?家住何方?” 精瘦男子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最后恼羞成怒,“你们晓得什么?问我做什么?我不也是听别人说的么?我又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奉告罢了!爱听就听,不愿听就滚蛋!” 其他两人哈哈笑,说别恼别恼,无非就是嘴快了一些罢,莫要放在心上。来来来,吃酒! 悻悻举起酒杯,精瘦汉子一口吃尽! 独眼龙默默将精神收了回来,虽然心里也同样认为那精瘦汉子只不过是扯谎罢,可心里总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忽而一个激灵,是啊,刀兵冢内的灵气确实不像是一个秘境该有的样子,那么灵气去哪儿了呢? 独眼龙微微抬起头来仰望天边,醉眼朦胧之间望见那丹阳楼上青蛇抬首。 自打洛阳事变之后,独眼龙每每望见那条青蛇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是多了生气?似乎是更加深沉,似乎是更加。。。。 吃醉酒的独眼龙迷迷糊糊之间,怎么说的上来?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风不遇洛阳,只过苏州 http://.biquxs.info/ 离开苏州两年之久,陈文豪第一次回此地便遇上了飘飘柳絮,烟波潺潺。 一眼便能望见的亭榭阁楼,在春色之中美如墨画,雅如诗卷。 此时二月二八,此地水墨苏州。 。。。 才只是刚从马车上走下来,陈文豪望着这条熟悉的街道,久久而立,眼里未曾噙含泪水,却也有说不尽的感慨,道不明的低愁。 陈文豪不想吟诗句,他只想呆呆地站在此地,品和风煦煦,或暖日徜徜。 江漓漓从马车上一把跳下来,看着陈文豪笑了笑,“怎么,还物是人非了不成?” 陈文豪没笑出声,就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嘴角,没在意江漓漓话语中的丝丝讥讽,“没,总归离了苏州这么长的时间,难免有些感慨。” 江漓漓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道:“是先去找你那穆姑娘,还是先回家看看?” 陈文豪有些纳闷,“我没同你说过我是一个孤儿么?” 江漓漓一挑眉,“说过么?没说过吧。” “那就是我疏漏了,此事应当要先告知于你的。” 江漓漓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也不想听你的破事儿,原先我同你说过的那事儿你自己斟酌着办,虽然如今我不再是那南阳王府的殿下,可也能给你一些虚名。” 陈文豪眼里有些莫名的意味,“不是殿下说不是就不是的。” “可不是我说的!”江漓漓转过头来回道:“是那南阳王说的。” “就算是他说的也不作数,你仍然是南阳王府的殿下世人皆知。” 江漓漓不想在脑子里边拐弯饶角地去想此事的缘由,“那便是吧!你说是就是成了?” 陈文豪不予回话。 江漓漓环顾四周,看着人潮拥挤的苏州街道忽而不屑地撇撇嘴,“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愁的,无非就只是一些大街小巷罢了,同其他地方也没多少差别,你自个去找那穆姑娘吧,我准许你在你那穆姑娘面前借我的名头,至于她信不信我不管。此事一过你我二人再无交集,就算两清!” 陈文豪点点头,忽而道:“殿下你不与我一同么?” “我与你一道作甚?”江漓漓哼了一声,“你那穆姑娘我又不是不曾见过,也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懒得见。” “那殿下。。。” “我在苏州呆一晚之后便去扬州。” 陈文豪微微思忖了半分,“这么急?” 江漓漓回过头来正眼看着陈文豪,沉声道:“很急!” 这辆不显眼的小马车平稳地融入了街道的人潮之中,陈文豪站在原地目送这辆马车离开之后又左右环视了一圈,寻了一个小茶肆坐了下来。 “客官要吃点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素朴的年轻女子,面容清秀,扎着一个乌黑亮丽的马尾辫。似乎是二月苏州的春风对她而言仍旧是微寒,这女子脸上显得有些泛红。 陈文豪冲着这女子笑了笑,“一碗粗茶就好。” 年轻女子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很快就端上了一碗茶水上来,轻轻地摆放在陈文豪的桌子上,“茶来了。” 这碗茶尤为清绿,绿如天生的琥珀。碗底的茶叶随着水波微微摇曳,很肥,很秀。 陈文豪愣了愣,“我要的是一碗粗茶。” “这就是客官的粗茶。” 陈文豪很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若是姑娘这个茶肆的粗茶都是这副模样,那此茶肆只怕是开不了多久吧?” 那姑娘的脸就又红了,很快地转过身去,嘴里低低地念叨了一句什么陈文豪没听大清。 陈文豪便不再多说,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只觉得茶水里边有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似乎是什么时候自己尝过,却说不上来。 行人来往,书生墨客,车水马龙。 一直在这个茶肆里边坐了有把那个时辰,陈文豪才堪堪站起身,问过钱两之后他很小心地在桌子上放上了几块铜板。想了想,又多放了两块,冲着那姑娘叮嘱了一句之后陈文豪走出了茶肆,瞬间就融入了流水之中。 暖阳正好,刚吃过一碗好茶的陈文豪心情一样很好,再转过身遇见一位姑娘便更好。 眼前就站着一个身着蓝裙的女子,淡施粉黛。 周身便有如时光寂静,不缓不急。 陈文豪微微诧异之后春花明媚,落落大方。 便朝着眼前人微微一礼,便笑,便道:“许久不见,穆姑娘,你好。” —————— 相比于苏州的漫天春色而言,春风兴许才只是刚刚刮到了洛阳的脚后跟。 北方的春风来的总是比南方要晚一些,此时又从酒楼里边吃得醉醺醺的独眼龙敞开衣襟在路上昏昏地走,被风一吹,只觉得有些凉意,却未曾将衣服裹紧。 独眼龙嗜酒的癖好大致是在十一年前开始的,那时候独眼龙还被人称作是小白龙,面容虽然不比当红小生俊俏,却面容异常白皙,也是洛阳城东的一个好美男子,惹来姑娘喜爱无数。 那时候独眼龙不曾吃酒,就算是与一众兄弟朋友聚会,也只是吃口感甘甜的梅子酒一类。 而事情的转变就是在独眼龙与刘姓刀客几人一同出门闯荡的那一年。 几个年轻武人意气风华,路遇不平便拔刀相助,压强扶弱,在洛阳地界也算是闯出了一些不小的名声。 可就在将近过年准备回洛阳城的途中,遇上了一伙强盗。洛阳原本武人林立,强盗匪类之徒虽然有,却甚少。寻常很难看见的匪类这会儿被这几个年轻武人遇上,哪里能放过? 于是这几个相邀游历的年轻武人一把冲了上去,乱刀砍死了一个正准备奸*淫一个美貌妇人的强盗,其他的强盗见势不妙一哄而散,不见踪迹。 受了那妇人的谢意之后只觉得心里春风得意,原本以为此事已过,却没想就在洛阳城外十里地的地方遭受到了那伙强盗的报复。 那伙强盗零零碎碎大致有十几人,手持尖刀咆哮而来。 独眼龙一伙奋力反抗,却发现这些强盗之中竟然隐藏着几个小高手,一时之间便落得了下风。乱战之中自己的一只眼睛被戳瞎,更有一两个年轻武人死在了那强盗了乱刀之下。 此战尤为惨烈,所幸的是独眼龙保得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才晓得原来先前砍死的那个强盗是洛阳城南一个权贵家中子弟,这才惹来了报复。 捂着受伤的眼睛,任由刘姓刀客搀扶着自己回了城东找了那个名声最好的吴大夫疗伤。因为害怕自己的伤势惹来家里人的担忧,便不敢回家,也没敢叫那刘姓刀客往自己家中报信。最后实在是因为到了除夕夜,没有办法,独眼龙这才谢过吴大夫往自己家中赶去。 可回到家之后却发现自己家中空无一人,门窗上结着厚厚的蛛丝网,桌椅上也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想必是许久未曾有人清理! 独眼龙慌了,在自己家中左右乱撞,却从未看见有一个活人! 他原本还以为是家里双亲临时有事搬迁去了他地,就连忙在房间里边找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书信。找了大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未曾找到任何的留言,却在房间里边发现了半截碧绿的镯子。 这只镯子原本是独眼龙的娘亲最为心爱之物! 想必就在自己离去的这一年内自己的双亲遭受了他人的毒手罢,却根本就查不到半点的消息! 独眼龙只能深深怪罪自己,若是当年自己不曾邀请几个好友一同出去游历哪儿能发生这样的事儿?自己的那几个好友也不会惨遭“强盗匪类”的毒手! 至此之后独眼龙日渐酗酒,身形虽然不曾消瘦,却因为醺酒过度,面容日渐黑黄,碎胡渣也从来未曾清理,咋一看根本就看不出这个人才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倒像是一个吃尽了苦头的大汉! 可独眼龙吃得苦头还不够多么?这便是最大的苦头。 从小白龙转变为独眼龙需要多久的时间?是两个月。 可对于独眼龙自己来说,其实就只是一瞬间! 踉踉跄跄撞到了一个人,独眼龙恼火得喝了一句,“你他娘的干什么吃得?敢拦本大爷的道?” 对面那人不曾着恼,“怎么,又一人吃醉酒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下次吃酒叫我一起,你总是不听。” 独眼龙睁开朦胧醉眼,看到眼前人的模样之后呵呵笑了笑,“是你啊,刘兄。” 刘姓刀客无奈地将就要摔倒的独眼龙扛在了自己的肩头,“下次吃酒叫我一起呗,免得你吃醉了酒无法无天,什么时候不小心惹恼了大人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独眼龙喃喃道:“死?老子怕死么?”接着就是听不清楚的胡叨叨的醉话,可刘姓刀客听清了一句,“死了才好。” 刘姓刀客面色复杂,“那事儿其实不怪你的。” “不怪我怪谁!”独眼龙猛地挣脱了刘姓刀客的臂弯,“滚!老子不用你管!” 刘姓刀客张张嘴,望着独眼龙步履蹒跚的背影,却未曾说话,就只是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惹来了不少的痛骂,独眼龙一脚踹开了自家院门,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冷清,凄清,忽而他就压抑不住哭声! 他晓得,春风其实已经到了洛阳,却从来没有吹到他家的院子里边来。 昏沉的天色不透一丝光,什么时候来光? 就在独眼龙低低抽涕之时,在院子里边忽而就冲起了一道光柱,自地下而生,往九天而去! 远处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啸声。 声音很小。 像是龙。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愁杀少年 http://.biquxs.info/ 陈文豪历来就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读书人,只读书,只学道理,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扬名立万的那一朝。 可如今遇上了一位穆姑娘,逼得他不得不去成安为自己闯荡一番功名。 不晓得这是不是违背了他的初衷,可他仍然这样做了,或许在他心中,一个穆姑娘,比得上他所有的愿望。 但他喜欢上了那一个姑娘的时候,他便不再开始在意自己。他在心里轻声问,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却再也没有问过自己。 两人就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的时间,当穆春雨眼神之中的讶异退去了之后轻声道:“陈公子,许久不见。” “是很久。” 陈文豪一时半晌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久别重逢心里满心欢喜的他如同一个木头人竟然呆在了原地,最后还是穆春雨微微撩了撩落在耳畔的青丝,又问道:“这两年没见着你,你是去哪儿了?” 穆春雨一头青丝披落在肩膀上,陈文豪心里有些莫名的庆幸,“是去了成安。” “呀!”穆春雨微微惊讶,“你还真是去了成安?那日我就是随口一说的,可你竟然当真了?都怨我,要是早给你解释一番的话也不会叫你吃那么多的苦头。” “其实还好。”陈文豪回道:“成安有成安的风景,其实不错。是很不错。” “在成安可曾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很慎重地想了很久,陈文豪回道:“成安要比苏州忙碌多了,没甚么趣味,倒是元宵节要比苏州热闹得多!” “哦?是么?”穆春雨又问道:“那肯定有灯谜吧!有什么很难的灯谜吗?说出来叫我猜猜看!” 陈文豪局促在了原地,“没,哦不是。只是我一向都不大在意这些东西,或许有,但是我不晓得。” 穆春雨低低地哦了一声,眼神之中却没多少的失望之色。 “对了,这些年你在成安做了些什么?” “什么也做过,刚到成安的时候托关系进了官府做了一个抄手,后来又做过师爷,账房先生,就连摆地摊卖诗词的不耻之事也做过一向时间。”陈文豪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在成安的经历,这些事儿听起来有些不够体面,但他脸上却根本没有半点尴尬之色,十分自然。 不同于他话语里边的“不耻之事”,在他看来,只要是能讨活计,凭自己本事养活自己的差事就根本没有丝毫高低贵贱之分。 不过穆春雨看起来不对这些事儿感兴趣,就只是说:“是么?那倒是有些苦。那么现在呢?总不能是在成安活不下去了才回来苏州吧,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便来我府上,自然是不会少你的温饱之食。” “没,现在做了一个大人的幕僚,说起来也是惭愧,做了那位大人的幕僚有些时间,他的事儿却根本插不上手。” “哦。”穆春雨笑了笑,“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说到这里陈文豪忽而支支吾吾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半晌之后低声问道:“那年你说的那番话当真么?” “什么话?” “就是你说你自己从来就不会喜欢上一个书呆子,若是我能博得功名的话,就。。。” “喂喂喂!”穆春雨在笑,“你该不会当真了吧?那时候我就只是说了一个玩笑话。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诶,也怪我,我早就该给你说清楚的。都怪我,都怪我。” 陈文豪看着穆春雨脸上的笑容有些失落,他原本就是因为她的笑容而喜欢上她,一直都觉得她的笑容就是苏州的春意,暖的就是九月的太阳。 此时他却觉得她的笑容残忍极了。 就都说男女之间最甜蜜的是暧昧不清的那一段时光,可模棱两可同样最伤人。 “喂喂喂!”穆春雨伸出手在陈文豪的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没什么。”陈文豪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 穆春雨环顾四周,“总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一个好事儿,要不要去吃一杯茶?” “好。。”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穆春雨一声惊叫,略微有些歉意地冲着陈文豪笑道:“你看我,都忘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我得去狮子园参加一个茶会,想必旁人已经等了我很久了吧,那个。。。” “没事没事,反正我先前已经给吃过一杯茶了。”陈文豪连忙回道:“既然你忙的话那你就先去吧!” 没问陈文豪是不是想同自己一道,穆春雨朝着陈文豪点了点头之后从陈文豪身边跨过。 陈文豪转过身来看着穆春雨的背影,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走了两步之后,穆春雨顿在了原地,忽而转身朝着陈文豪丢出一件东西。 陈文豪连忙伸手接住,仔细一看,是一个红色的小锦囊。 “这是我娘替我在平沙求的锦囊,开过光的,有福气,送给你了。” 陈文豪便笑了,很开心。 心里涌起的丝丝甜意冲昏了他的脑袋,可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就连一分抄写文案的工作都做不好的读书人。 身边有一个老大娘对她说:“小伙子,放开心思想想吧,她不喜欢你。”末了这老大娘又道:“我是过来人,我晓得的。” 陈文豪心里不喜,却没从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冲着这位老大娘行了一礼之后快步走开了。 这一晚陈文豪辗转反侧,嗅着这个锦囊上的丝丝甜香,他睡不着了。 躺在客栈的床上他一直在想穆姑娘送了自己一个贴身锦囊,那自己是不是也同样需要送穆姑娘一件什么东西才好? 恩,没错。 那就送吧,送什么呢? 玉镯子金项链?不不不,这也太俗气了。 一首词一幅画?不不不,自己可不晓得穆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 那么送什么呢? 大半夜的月光照上了这个不眠人的窗台,他想好了,据说苏州二月的牡丹花开的极为鲜艳,穆姑娘肯定喜欢。 。。。。。。 。。。。。。 苏州牡丹园的春色极为宜人,繁花似锦,像极了这位迂腐的读书人的萌动的心思。 偷偷地摘下了几朵鲜艳的牡丹花,陈文豪细细嗅着,脸上的笑意便荡漾开来。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陈文豪连忙将牡丹花藏在了自己身后,转过身来看见的是一个身着紧身衣物的少年,便笑了,“殿下,不是说去扬州么?怎么还在?” 江漓漓撇撇嘴,“苏州离扬州没多远,坐马车不要三日便能到。思来想去还是想看看你这书呆子是怎么被伤透了心的,也好叫自己高兴几分。” 瞥见了陈文豪身后的一抹嫣红,江漓漓一挑眉头,“怎么说?成了?” “没。” “那是怎么回事?” 陈文豪道:“穆姑娘送了我一件礼物,理应我也要回赠一件,思来想去还是这牡丹园的牡丹最好。” 江漓漓丝毫不顾及陈文豪的脸面,“当初那张九龄就说过你那穆姑娘早就晓得你喜欢她,也不挑明,也不回避,就任由你自己傻乎乎地做这等奉承讨好之事。说是她喜欢这种被人喜欢,被人奉承的感觉。在我看来,她无非就是养着你的心思罢,若是你成了名动朝野的大官,她便能攀着你这杆大旗直上,若是你一辈子都是一个书呆子,她也就将你当做一坨臭狗屎,无所谓其他。于是就能看出她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若是你将南阳王府幕僚的名声报上去,怎么不能将她拿下?” 陈文豪没做声,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怎么?”江漓漓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的心上人,你恼了?” 陈文豪叹了一口气,“是有些恼,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望着这满园春色,陈文豪又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我还是想凭凭自己的本事,看穆姑娘究竟能不能喜欢上我。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若是没有呢?”江漓漓抱着拳冷笑。 陈文豪哑口无言。 道理放在书上谁都能明白,可若是确确实实放在自己身上的话,很少有人能循着道理而去。 这也是道理。 如今陈文豪就处在了这个极端之中,若是穆春雨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身上环绕的虚名,那么他该如何自处? 按道理来说他是该离她而去的,可是他放得下么? 放得下么?放不下么? 陈文豪默默问自己,就连江漓漓何时离了此地也根本没有半点的记忆。 他回答不上来,也根本想不通透自己应该怎么做。 最后他铁定了心思,望着自己手里的两三朵牡丹,他告诉自己还是先试试才好,若是穆姑娘真是喜欢自己呢! 可能吗?不可能吗? 陈文豪的背微微驼了,就像是一只耄老的山羊,在秋风之中瑟瑟颤抖。 这不该是一个没有三十岁的青年人该有的模样,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朝气。 一些不该有的愁绪将这个年轻人压弯了身子,这些愁绪在慢慢杀死这个年轻人。 请允许我在这里再重复一遍,他是一个书生,是一个只想读书的读书人,是一个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天下豪儒的书呆子。 如今,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活成了他七十多岁想要成为的那个模样。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便是君子 http://.biquxs.info/ 从牡丹园摘了几朵牡丹的陈文豪愈发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束花藏在了怀里,既要避免被熟人看见,又要防止这几朵牡丹会被自己弄得褶皱不堪。 于是从牡丹园一直走到了自己的落脚的客栈足足用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是挺费力。 回到房间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用几块鲜艳的红布将牡丹花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候了,正准备下楼果腹之时,才刚走出门就遇上了一个同窗。 这同窗姓牛,单名一个简字,身形单薄,以前在书院里的时候时常被人取笑说不应该姓牛,应当是姓侯才对。尽管这牛简身材瘦弱,却不是穷苦人家,每每同窗相邀出去吃酒之时出手极为阔绰。对旁人的取笑也只当做是玩笑话,并不放在心上。因此就算成绩略微蹩脚,也在学生之中揽下了不少的人缘。 有些时候还真是对世上的事儿觉得十分惊奇,明明是富贵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却瘦弱如猴。又有极多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的小孩儿却壮硕如牛。 而此时见到这位名作牛简的同窗之时陈文豪有些欣喜,连忙唤了一声牛兄! 牛简后知后觉,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盯着陈文豪看了许久之后脸上才绽放出来笑容,一手搭在陈文豪的肩膀上,“陈兄!原来是陈兄!怪小弟眼拙,竟然没有辨认出陈兄的模样。算起来咱们也有七八年未曾见面了吧,这也不能怪我不是!这样好吧,等会我在富贵楼里边包一个包间,我自罚三杯可好?” “牛兄多礼了。” 牛简对陈文豪的印象极好,不是陈文豪确确实实是夫子眼里最为喜爱的好学生,前途无量这回事。而是因为以前同窗一道出去吃酒之时别的学生将他当做冤大头,就只有陈文豪一人坚持自己掏钱!就算是陈文豪着实是囊中羞涩,掏不出钱两只好让牛简代付的时候,也必定会寻到一个机会将这个人情换上来。 牛简家中着实丰厚,虽然对这些钱两不放在心上,可总会心有不喜。就算是再为豪爽的人,心里边也会暗暗举起一杆秤,评判谁是小人,谁是君子。谁只是流水,谁可深交。 而在牛简的心中,陈文豪就是君子。 “没什么多礼的,只求陈兄不要太过客气了就好!”牛简笑了笑,又问道:“对了,这么就没有见到陈兄,还不晓得陈兄在哪里高就?” 这话才只是刚出口牛简就后悔了,原先他也就是寻一个话头聊一聊,以拉进两人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可又瞧着陈文豪身上朴素的衣装,哪里像是青天而上的模样?暗暗着恼自己怎么不晓得说话,没有半点眼力,又担忧陈文豪会因为此事而不痛快,就道:“算了,不聊此事了,眼看就是晌午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酒吧,到时候再聊!” 陈文豪笑道:“为何这么久没见牛兄怎么变作了这副计较的模样?这可不像是以前的豪爽性子,不该啊!” 牛简嘿嘿笑,未做回答。 两人边走边谈,陈文豪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你晓得我,家中就只有我一人,不用为家中生计发愁,因此就只是想做一个读书人罢了。可也总是需要为肚子讨一些活路的,寻旁人的接济心里就又过意不去,也做过许多七七八八的杂事。如今,算得上是旁人的谋士吧。” “哦?”牛简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哪里来的大人物,也敢收陈兄做幕僚?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陈文豪失笑,“我就只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罢了,没有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谋略,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帮一位大人写一行字罢了,实在是提不上台面。就算是我不在意,皇亲国戚也看不上我啊!” “陈兄可不要妄自菲薄,当年夫子就说过,咱们这些同窗里边,最有出息的人你能排上前三。陈兄也大可不必隐瞒,就算是做了皇亲国戚的幕僚也只管在我面前‘显摆’,我也不能做那等三天两头麻烦你的事儿不是?” 陈文豪只是笑,转了话头问道:“对了,牛兄如今在哪里高就?” “高就个屁啊!”牛简回道:“你知道我的,看见书本上的字儿就烦心,这会儿就只能继承我老爹的基业做一个小善贾,实在是比不上陈兄!说起来也丢人得很,提不上台面!” “可不要话里之间嘲笑我穿得寒薄啊!” “怎么能呢?不能啊!” 懒得移步,两人就在这间客栈里边包了一个包间,酒水才只是刚摆上桌子,就看见一人推开了门,“表哥,你怎么还在这儿?”随即转头看见陈文豪,愣了愣:“这位先生是?” 牛简连忙招呼道:“这位是我同窗好友,名做陈文豪。” 那人朝着陈文豪行礼,陈文豪连忙回礼。 牛简又介绍道:“这位是我表亲,家中同辈排行第八,你只管称他为牛老八就好。” 末了牛简板着脸冲着牛老八喝道:“老八,你怎么如此莽撞?难道叫外人看我家家风如此么?” 牛老八回话道:“表哥,不是老弟不晓得道理,实在是今日狮子园的文会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表哥的一些诗友都在等着表哥呢!” 听到这话之后陈文豪转过脸去看着牛简,牛简想必是会错意了,连忙解释道:“其实就只是一些酒肉朋友罢了,趁着学过一些字儿便从古籍上硬生生抠出几句字眼,也能当做自己的诗句。陈兄莫要见笑,实在是比不得陈兄的满腹经纶。” “你晓得我是不做诗的。”陈文豪笑了笑,又问道:“狮子园的文会是在今日么?” “没错。” 陈文豪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又问道:“昨日有么?我的意思是这文会只是举行一次还是接连。。。” 牛简还未说话,旁面那牛老八就笑了,“你这先生好不明事理,原本狮子园的文会就是趁着今日黄道吉日才举行,哪里还会有接连举行的道理呢?” “老八!”牛简面色不悦,喝了一声。 牛老八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牛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转过头来冲着陈文豪致歉道:“我这小表弟不懂规矩,请陈兄莫怪。”末了又道:“陈兄为何如此问话?” 陈文豪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原先听一个熟人说狮子园文会是昨日举行,没想到这里又举行了文会,心里有些吃惊罢了。” “莫非是。。。” 陈文豪听出了牛简的弦外音,“没,想来应当是我听错了罢!” 牛简点点头,忽而一挑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陈兄在此,倒不如与我一同去那文会看看,也好叫旁人领教一番陈兄的雄韬大略!” 陈文豪有些犹豫,“这,,,你晓得我是不做诗的,若是我去了的话岂不是。。。” “无事无事,你见过哪个大儒是在一群小孩儿斗嘴的时候给他们作诗的?就只当做是赏景散心好了。”牛简道:“况且这文会会有几个以前的同窗要来参加,叙叙旧也是好的。” 陈文豪有些意动,想了想又道:“不会叨唠了吧,这文会是不是有什么规矩?例如需要请柬才能入场之类的?” “看样子陈兄还真是念书念得废寝忘食了啊!”牛简哈哈大笑,“咱们原先在苏州念书的时候不也是时常去参加各种文会?当然,陈兄是为了陶冶情操,而我就只是为了看姑娘罢了!哈哈,这些事儿就且不提,那时候咱们参加文会可曾交了请柬?现在还不是同以往一样?” 陈文豪勾了勾嘴角,有些愉悦。 便吩咐小二说后面的酒菜不用再上,钱先赊着,等到明日结算房钱的时候再一同清算。 几人便去往那狮子园。 坐上马车就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狮子园又作狮子林,建造于武皇年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时间了。虽然狮子园名作狮子,园内却丝毫不显威严大气,倒是将江南园林的素雅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因园内“林有竹万,竹下多怪石,状如狻猊(狮子)者”,而命名为狮子林。 狮子园虽缀山不高,但洞壑盘旋,嵌空奇绝;虽凿池不深,但回环曲折,层次深奥,飞瀑流泉隐没于花木扶疏之中。 初入狮子园,通过一面圆形墙洞之后便有一条被绿荫环绕的长廊,一眼望去,只觉得处处绿意岸然,望不见尽头。随着长廊往前走,一步一景,便心生感叹,只觉这狮子园将曲径通幽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那文会落在了古五松园之中,没多久的路程便入了此间。 这松园之中已然是宾满客至,佳人才子,曲水流觞。 陈文豪很小心地查看自己的鞋底有没有什么异物,又很小心地对着身边左右来往的人一一打招呼,礼数周到到了极点。 可这礼数愈是工整,落在旁人的眼里则觉得此人愈是局促,甚至有些迂腐。 引着陈文豪落座之后,牛老八走到牛简的身边,“公子,此人无非就是一个迂腐过头的书生罢了,怎么公子对他如此青睐有加?” “你是说不该?”牛简笑问道。 牛老八支支吾吾,实则是极为肯定。 牛简看着与同窗好友久别重逢也丝毫不忘礼数,心里十分欣喜却只是挂着淡淡笑容的陈文豪,叹了一声,“我比不上他。” 牛老八有些纳闷,不解其意。 牛简沉声道:“其实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迂腐的读书人,只是与其他快意恩仇、放荡不羁的书生相比,他们心里多了一杆秤,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常遵循自己的规矩以为人处世,便是君子。” 牛老八懵懵懂懂,不知所以。 其实有一句话牛简还没有说,他清楚地记得以前做学生的时候陈文豪唯一一次吃醉酒对他念叨道,他不做诗,不填词,只想规规矩矩地从书中学道理。而又正是因为这些道理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发现有些难以适应,这才更要读书,更要从书中找出答案来罢! 牛简那时候就在想,这世上不填词,不写诗,不逐名,不逐利,不齐家,不治国,不平天下,甚至连一身浩然正气都不想炼出来的,只想安安稳稳读书的读书人除了陈文豪还有其他人么? 想来想去牛简目瞪口呆,因为除了陈文豪之外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这样的读书人。 而那人,就是五千年前读出第一缕浩然正气的夫子,那个陌洲开创儒家修派的圣人先生!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又来信(求个首订)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边练刀,大汗淋淋,全神贯注。 或许我不该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其实他的眼睛里边满是斑驳的血丝,略显狰狞。 坐在屋子里边的吴舟嗑着瓜子儿解闷,“从凌晨到现在,你已经练了有九千刀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每天就只是需要练六千刀吧!” 江漓漓没做声,猛地一刀劈在了院墙上,顿时飞石四射,烟尘遍地。 再定睛一看,院墙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刀痕! 吴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骂了一句你奶奶的,身形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里屋。 没多久就听见一声怨声载道的大骂,“做什么呢?你小子要拆家嘛!” 声音刚落就从房间里边走出来一个杂役模样的小厮,看着那墙上的刀痕心里极为震惊,可更多的是心疼,“哎哟喂!你还真在拆老子的家,赔钱!别的不说,十两纹银!否则将你报告官府,将你压入大牢!” “没钱!滚!”江漓漓冷声回道! “好你这贼子!我。。” 话还没说完这小厮就愣在了原地,因为江漓漓转过脸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满眼的血丝,手里长刀冷色,着实恐怖! 这小厮被吓了腿有些发软,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爷息怒,好汉息怒,不赔了,不要赔了!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江漓漓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魔头,可也不愿给这小厮好颜色看,冷哼了一声滚! 那小厮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啧啧啧,你怎么不讲道理呢?”望见了这一幕的吴舟从里屋里边飘荡出来,落在了前堂的阴凉底下,“明明就是你损坏了别人的财物,就算是无心之过,也总得听主人家骂上两句吧!哪有你这么还反打一杷恐吓主人的?” 说着吴舟的眼神揶揄了起来,“况且你方才的动作倒不像是无心之过,故意的吧!有气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撒啊!别人又不欠你什么。” “闭嘴!”江漓漓骂完这一句之后整个人彻底没了精神,摊软在了原地。 虎魄刀落在了他身边三尺之地,费力地抬起手指,将虎魄刀的刀柄握在了手里,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大口喘气。 “怎么?装死了?哪有你这样的?”吴舟仍然在嗑着瓜子儿,尽管我想不到他身为一只鬼物嗑瓜子究竟能不能尝出瓜子的味道,“这几天你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整个儿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就算我只是一个大夫也晓得,练刀不是这样练的啊!你看这吧,总有一天你要死在自己的刀法之下,还不是反噬,就是被自己逼死的!我可救不了你!” “我没记得我给过你好颜色看,还是说这些天我准许你从养鬼囊之中随意出入之后你就忘了我才是主人的道理!”江漓漓有些艰难地从他地上爬起来,冷色看着吴舟,“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指点点了?” 吴舟打了一个哈哈,“狗咬。。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听劝就罢了!” 江漓漓没再理会他,抱起虎魄刀,回到屋子里边洗了一个冷水澡之后换好衣物走出浴堂。才只是推开浴堂的门就看见吴舟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蹲在浴堂门口。 江漓漓便皱起了眉头,却没说话。 吴舟笑了笑,“别恼,没想偷看你洗澡,就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没时间!” “别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会儿还停在了苏州,不是要去扬州杀那个谁么?我记得是裴长风?你们不是约好了三月去吃花酒么?这会儿都二月二四了,距离三月还有多久?没多久了!你可别忘了,二月才只有二十八天!” 江漓漓转过身来冲着吴舟讥讽道:“你一只半死不活的鬼问人事做什么?难道你还能听得懂不成?” 吴舟没恼,并不将其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说:“我猜猜看,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并不想杀那个裴长风?就想着这么蹉跎在原地,看能不能寻到转机?” 江漓漓没说话,自顾自地给自己道了一杯茶,随后又瞥了吴舟一眼,冷笑道:“龅牙你吃茶么?方才你不是嗑瓜子儿嗑得挺开心么?要不要再尝一尝茶水的味道?” 吴舟摆摆手,面色微苦,“别提了,屁味道都吃不出来!” 江漓漓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以为自己刺激到了吴舟之后那么自己就是胜利者,其实不是。 “诶你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吴舟又问道。 江漓漓不予回答,只道了一声滚! 吴舟愁眉苦脸,忽而一惊,“你该不会是放不下陈文豪那个死读书人吧!害怕他受欺负?” “我害怕他受欺负?呵呵,他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老子就是想看看他被人嘲讽之后究竟是怎样一副落魄的模样!也好叫自己快活快活!” 吴舟便笑了。 他其实不认为江漓漓如同别人所说的是一个尖酸凉薄的人,他觉得他其实对感情看得很重。就只是因为某种经历叫他不敢相信别人,叫他只敢用尖酸刻薄的话来当做盔甲来保护自己。 像一只刺猬,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其实很可怜! 吴舟更是知道为何江漓漓会准许自己这么说话,他的身边确实是没有一个人了。 一把冰冷的虎魄刀不足以慰藉他其实脆弱的心灵。 十六岁的年纪,阴僻如六十岁的老财主。弓着腰,背着手,整日虎视眈眈地看着从自己家门口路过的每一个行人,试图找到那些行人其实是想偷自己家中财宝的小偷的证据! 活得累不累? 应该很累吧。 。。。。。。 。。。。。。 洗完澡之后的江漓漓无所事事,也不想出去闲逛,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边发呆,手里捧着虎魄刀。 自打虎魄刀那日洛阳吞下了那青蛇一个头包之后就一直沉寂,直到两年之后的现在也同样如此。凭借两年修炼出来的本事他可以勉强将吞鬼刀意化形为一头白虎,却只是按图索骥一般,始终得不到这虎魄刀的真意。 只是他也并不是很在意,他只需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就好,木刀也好,钢刀也好,只要这把刀不要那么容易断就好。 没同吴舟谈论,他一个人脑子空空,便开始胡思乱想起各种事情的由来。 张九龄叫他杀裴长风,他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裴长风妨碍了他哪里?他要叫自己杀他? 思索着江漓漓忽而想起,当初自己遇到裴长风好像只是一个偶然,只张九龄带自己去看花船才会碰巧遇上裴长风。可这样一个或许碰不上面的“陌生人”,为何张九龄要叫自己杀他?难道两者本身就积怨已久? 江漓漓心里一个激灵,若是遇上裴长风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偶然呢? 江漓漓一直相信裴长风真的是一个极为华贵的公子哥,从裴长风对旁人的态度就能看出裴长风这人虽然外向,却不是一个那么好相处的人! 可偏偏裴长风喜欢同自己玩耍,甚至是到了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程度。 按裴长风的话来说,他将他当做了一个朋友。 凭什么两人才只是见过一面,裴长风就将自己当做了朋友?江漓漓想不通透。 或许事情还要更深一些,张九龄早就说过他会算人心! 只怕是他算到了裴长风的动向,也算到了额裴长风的性子,于是特地将自己带上了花船,通过说一些鄙夷花魁的话儿来引起裴长风的注意。于是两个全然陌生的人初次相交,成了熟人。 张九龄又算到了裴长风喜欢什么样的人,算定了自己的性格会被裴长风当成是真正的不羁,算定了裴长风会将自己当做是朋友。 或许张九龄他那时候不晓得在三年之后裴长风会又请江漓漓来扬州吃花酒,可两人若是朋友,或者说可若是裴长风将江漓漓当成是朋友,就一定会有这么一遭! 于是张九龄叫他杀裴长风!就是趁着这个机会! 江漓漓面色阴沉了下来! 可是江漓漓还是想不通既然张九龄能有如此的算计的话,怎么会想不到他要刺杀裴长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国? 只怕这个消息早就落在了裴长风的耳朵里边,既然有了防范,那张九龄就不害怕自己失手么? 还是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事情一向反常,那日元宵节之后素素便去了皇宫做了姚清河的学生,凭什么? 自己去找素素的时候却被素素很少见地破口大骂!为什么? 原先江漓漓心里对素素有火气,于是一直没想理会素素那件事。这会儿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确实发现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素素不可能一次就转性,也不存在积怨已久,江漓漓记得那次自己没怎么惹过她。还有,素素怎么能遇上姚清河,并得到了姚清河的青睐? 江漓漓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明白,忽而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上次那个送信人。 他一直都搞不清楚那个送信人是从哪里搞来的南阳王府的布局图,可那个送信人说是张九龄给他的。 可张九龄怎么晓得的?算到的么?怎么可能! 张九龄就算是神仙也不能算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的大概布局,甚至是侍卫巡视路线? 肯定是府里的人泄露出去的! 那么是谁? 江漓漓猛地一挑眉,如果是那一晚素素离了自己之后同张九龄见过了呢? 素素就只是张九龄手底下的一颗棋子? 江漓漓咬紧了牙关,面色狰狞,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以至于叫他的脸面无处安放! 这时候院外传来了敲门声,江漓漓猛地转过脸去,“滚进来!”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面相老实的小胖子,从这小胖子的脸色可以看出他被江漓漓吓了一大跳。 “有事儿?”江漓漓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念着。 小胖子支支吾吾,最后说道:“有人托我。。。给你送信,,你是江漓漓对不对?那人说叫你办完事之后去昌都拿药。。。” 江漓漓眯上了眼,“他怎么同你说的?什么时候给你说的?他如今在哪儿?” “是两年前了。。。”小胖子回道:“那人是一个老头儿,说两年之后或许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苏州,叫江漓漓,叫我给他送信。” “两年前?那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一个人?” “我也是这样问的,他说很简单,只要这几天哪处客栈院子里边有损害墙壁,大树等公物的事儿发生,那院子里边十有八九就是我叫你找的那人!” 江漓漓看着手中的刀哑口无言。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君子有所不为(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狮子园的文会举行得如火如荼,陈文豪就只是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佳人才子吟诗献曲。不过对他来说却不是那么无聊,虽然他不做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念诗。 念诗与作诗是不同的。 陈文豪读过那么多的书,虽然一直被人称作是一个书呆子,可胸中确实有些沟壑。旁人若是作出了好诗,他便一挑眉,细细默念几句,但并不言明此诗句好在哪里。若是旁人做出来的诗句虽然辞藻华丽,实则没有多少深意之时,便只是微微笑,也不挑明此诗句的坏处。 淡然处之。 牛简对这类诗文一向没有多少兴趣,这会儿已经正与几个同窗一道吃酒,但也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每逢有人做出诗句来便大声叫好,不管好坏,也算是得了不少自诩诗仙的才子的赏眼。 此时便有一个原先的同窗举杯朝着陈文豪问道:“陈兄,怎么不上去做一首诗,也好叫旁人青眼想看?” 陈文豪摆摆手,推辞道:“我不会作诗,这种事儿实在是太过为难我了。” 那人哈哈大笑,“该不会是陈兄经纶满腹,做出来的诗句也是同样高深莫测,这群才子只怕也看不出其中的深意,这才不想作诗的吧。” 陈文豪连忙解释道:“兄台真是抬爱了,鄙人胸中的才华确实就只是两三两,确实也做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诗句出来,此话还是收回去吧!” 那人原本也未当真,就只是挑个话头同这以前的同窗聊上两句,没想到陈文豪竟然如此慎重,便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候有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大声问道:“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有见到那几位才女呢?不能是我们这些苏州才子实在是没什么本事,才叫那些才女不敢露面吧??哈哈!各位还需努力啊!” 此话一出就有人大声帮和,便能看出这男子确实在苏州诗文之道上有些名气。 “张兄此话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可不是说咱们这些才子没有本事,怕是想见识一番咱们苏州才女的容颜了吧!哈哈!” 那被姓张的男子同样哈哈笑,“果然还是被陶兄看出来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 一众人哈哈笑,点头称是。 笑够之后又有一人惊疑道:“说笑如此,可那些才女怎么还不曾露面?莫非是遇上了什么要紧事儿?”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家还不得梳妆打扮一番么?否则怎么能叫你们看傻眼?” “可梳妆打扮也该够时间了吧,原先文会之时才女们早早就来了,可这会儿一个个还不见踪迹。莫非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免得横生枝节?” “叫我看来,若是派人去查探的话才叫做横生枝节吧!” 思虑半分之后众人哈哈笑,啧啧称奇,道以后不要再叫此人来了,还真是“口无遮拦”! 从松园的旁侧小道上走过来一个身着粉红衣裙的侍女,朝着众人行过礼之后回道:“诸位君子不用着急,因为舟车之事延误了时间,如今都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只见古五松园的入口处走进来四五个肥环燕瘦的妙龄女子,如花红草绿,春意十分。 陈文豪微微抬起头看向那几人,穆春雨果然在其中。 穆春雨同样也看见了陈文豪,面色微微有些尴尬,转瞬之后冲着陈文豪露出了一个笑脸。 陈文豪脸上的喜意遮掩不住。 “看来诸位公子真的等得厌烦了,瞧见咱们几个竟然也不说欢迎。”为首的一个女子调笑道。 “哪里哪里,在下几人乃是被诸位才女的美貌给遮住了眼哩!”那张姓男子连忙起身迎接,“方姑娘,请上座!” 请这几位姑娘入座之后这张姓男子又道:“几位姑娘未来之时,在下几人也算是吟出了几首好诗,只是不晓得能不能入姑娘的法眼,请赐教。” “请。” “这首诗是陶公子所作,请听,春风绿堤南北岸,可恨将军尤未还。。。。。” 。。。 “陈兄?陈兄?” 一连叫了陈文豪三声陈文豪才反应过来,牛简看着陈文豪脸上的茫然之色,笑道:“陈兄为何失神?” 陈文豪有些尴尬,连忙赔礼道:“一时失神,还请牛兄勿怪。” 牛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忽而道:“只怕不是一时失神,是见人失神吧!” 陈文豪脸色微红。 牛简左右看了一眼,俯身到陈文豪的耳边,低声道:“陈兄是看上了哪位佳人?何不告诉老弟?也好叫老弟为陈兄出谋划策,博得佳人的欢心?” 陈文豪脸红得愈加明显,支支吾吾一连说了三声没,说完之后看着牛简脸上的笑意,自知失态,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消去,正色道:“还是瞒不过牛兄的发眼,只是。。。。唉,不说也罢。” 只道是陈文豪脸皮子薄,不想明说,牛简点点头也不再问。 看着那几位名声甚高的才子佳人斗诗,又吃了两巡的酒,那牛老八忽而又小跑过来,低声对牛简说道:“大表哥,你爹派人。。。。” 与几位同窗久别重逢,牛简吃得有些醉,这会儿听到这话还以为牛老八脾气硬了,还敢骂人,当即就回话道:“你爹!” 牛老八有些委屈,“老爷派人使你回府,说是家中有事。” 牛简皱着眉头,“当初叫我来的也是他,现在又叫我回去?这人是不是。。。” 华美说完牛简就意识到了场合的不对,看着几位同窗脸上的笑意,便致歉道:“家中一本难念经,失态失态。” 几人原先晓得牛简的做派,倒也不见怪,就只是当做是笑话来看。这会儿听到牛简这话之后也纷纷道:“无事,无事,既然家中有事的话就且先回家探望吧。” 这么一说原先还存着几分赖在此地不走的心思的牛简也不好多说,歪歪斜斜站起身来道:“是小弟不够周到,家中有事着实是没有办法,以后小弟再给几位哥哥罚酒致歉!在下且先告辞!勿送!” 牛老八搀扶着牛简,低声道:“马车已经在门外了,公子小心一些。” 陈文豪有些不放心,站起身来想送牛简出府。 牛简百般推辞,却熬不过陈文豪一意孤行,便只能任由他。 扶着牛简走出狮子园,又仔仔细细叮嘱过牛老八几句,目送这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陈文豪才反身回古五松园。 可没了牛简在其间周旋,陈文豪便觉得再去那文会就有些不请自来的意味,可心里又想见穆春雨几面,犹犹豫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狮子园中另一处名胜,名曰问梅阁。只是如今春来,问梅阁之中没了飘雪红梅,就只剩下青绿的树叶。 万幸的是在这一身青绿的梅树之下还站着一个一身青绿的穆春雨。 陈文豪来不及考虑着穆春雨为何在此,连忙走上前道:“穆姑娘。” 穆春雨转过头来,微微有些诧异,“陈公子为何在此?” “先前有一个友人离去,我便送他出园,回来之后便想四处走走,就到了这里,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穆姑娘。”陈文豪解释道。 穆春雨点点头,没说话。 陈文豪便道:“为何穆姑娘会来到此处呢?” 穆春雨笑了笑,“这些年帮家族里头经商,忙得焦头烂额,对诗文有些疏漏了。如今竟也评判不出诗词的好坏,便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为才女这个称呼,心中有愧,便从那文会之中走出来,也算是散散心罢!” 陈文豪果然是榆木脑袋,此时就只是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两人相顾无言,穆春雨微微撇过脸去欣赏这梅园的风光。陈文豪此时便有些局促,忽而咬紧牙关,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几朵用鲜艳的红布包起来的牡丹花。 可是这鲜花哪里能放在怀里?如今已是褶皱得不成模样。 陈文豪有些失落。 穆春雨却惊讶地叫了一声之后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花瓣,“这是从牡丹园里边摘下来的吗?我很早之前就想去牡丹园看看牡丹花了,却一直因为家中的各种事宜耽搁了下来。真想去看一看。” 陈文豪松了一口气,脸色便格外欣喜,“其实就只要穆姑娘想去,任何事情都耽搁不了的。” 他没说我陪你去,他果然不开窍。 穆春雨便点点头,此时走过来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模样可人,远远呼唤道:“春雨?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大家都在催你了。” 穆春雨连忙转过脸,笑了一声,“方姐姐。”又连忙给陈文豪介绍道:“这位是方家的千金,名作方慕鲤,乃是苏州最有名气的才女了。” 陈文豪躬身行礼,“见过方姑娘,在下陈文豪,乃是一介书生。” “是我的一个朋友。”穆春雨解释道。 方慕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朋友?我看不像是朋友这么简单吧!怪不得穆姑娘一直对唐公子的示好不放在心上,原来早就有了意中人。” “不是,不是!”穆春雨有些急,“真是一位朋友。” 陈文豪微微有些失落,“穆姑娘说得没错,只是一位朋友罢了。” 方慕鲤看着穆春雨将那几朵牡丹藏在了身后,便不再多说,“好了好了,急什么?无非就是随口一提罢了。”末了又看向陈文豪,“既然陈公子是春雨的朋友,想必也是经纶满腹的才子,到不如在文会上做一首诗词,也叫旁人看煞眼?” “方姑娘还是莫提了,在下只是一介迂腐书生,对作诗实在是不够精通,到时候免得叫旁人看了笑话。” 方慕鲤只道这话是陈文豪的谦辞,便道:“也就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还是且先回文会吧,免得叫旁人多嘴说咱们没有礼数。” “自然如此。” 。。。 。。。 再回到古五松园的文会上之时便有一大帮子人喝倒彩,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例如“穆姑娘怎么去了这么?难道是看我们这些书生看不上眼么?” 穆春雨笑道:“怎会如此?只是在外头遇上了不少的美景,一时之间被那些美景吸引住了,这才堪堪忘记了文会。也是小女子的过错,还请诸君勿怪。” “看来穆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小生佩服!” “公子可不是再说酸话吧?” “怎么能呢?穆姑娘多心了。” 客套了一阵子之后忽而有人将话头转向了陈文豪,“咦,这位公子如此面生,还不晓得是何方人士?如何称呼?” 陈文豪还未来得及回道,就听见下边有一人大声回道:“那也该是你眼拙,这位公子姓陈,名文豪,乃是一介大儒!原先在学院之中就多得夫子喜爱,这些年一直查无音信,鄙人也想问一声陈公子如今在哪里高就?官居几品?” 方慕鲤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陈公子究竟惹上了何处的仇人,竟然在这文会之上来了一手捧杀?转头看了陈文豪一眼,只见陈文豪面色淡然,如泰山崩于前而波澜不惊,心里边略微有些惊奇,对陈文豪也生出了略微的好奇,难道这陈公子还真是学富五车? 其实听到那人替自己回话陈文豪同样有些惊异,转过头去看见那人的脸面之后便晓得缘由了。 那人名作周奕,乃是陈文豪的同窗,其实学识也不错,只是在学院的时候一直居于陈文豪的脚下,心里不忿,对陈文豪颇有微词。 值得一提的是在学院时候陈文豪他书呆子的这个外号就是最先从周奕的嘴里说出来的。 猝不及防遇上这等事,陈文豪有些不知所措,只中规中矩地抱拳道:“兄台高赞了,在下就只是一个读书人罢了,大儒这种名声在下是敢都不敢想的。” 周奕笑了笑,愈加得理不饶人,“看来还是陈兄谦虚了,若是陈兄都不敢称大儒,在下几人岂不是脸草鸡土狗都不如?” 这话出口,文会之中的弩拔剑张的意味就明显得异常。 另外几个同窗同样也是十分惊讶,虽然说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就都晓得周奕心眼小,但从来没有想过几年后周奕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中给陈文豪下这么一招,便有一人起身打圆场,“哈哈,周兄吃醉酒说笑了,也得亏你如此抬爱陈兄,倒不如将这等名声摊在我的头上,也好叫我出门的时候有十成的底气不叫人看扁了!” 周奕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我可没有吃醉酒,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夫子就说过陈兄大儒风范已成,如今离学院有七八年的时间,陈兄若是还未成大儒的话便说不过去了吧!” 听完这话,打圆场的那人脸色铁青,冷哼道:“我可从未听过夫子说过这话,这不该是周兄记错了吧!” “呵,你当年就是一个只往烟花巷柳里边钻的人,怎么能有幸听到夫子的教诲?!” 那人脸色愈加难看,冷哼了一声拂袖坐下,心里头也对陈文豪有了淡淡的担忧。 陈文豪冲着这人报以谢意,转头看着众人,“在下确实只是一个学识浅薄的读书人罢,实在是当不起大儒的称号,还请周兄莫要再厚爱了。” 此时那姓张的文士站起身来,“大家都莫再说了,你们两个没事,倒是将我们这些在座的人贬低得一无是处啊!哈哈,你们两个都该罚,这样吧,一人做一首诗,怎么样?” 周奕便道:“好!” 陈文豪歉意地朝着众人行礼,“实在是抱歉,在下不会作诗。” 张姓文士眉头就皱了,心想自己好心好意给你一个台阶下,你竟然拂了我的面子!在座的各位哪个不会做两三句诗?还是说你真是才高八斗的大儒,看不起我们在座的各位,不肯作诗?! 愈加想心里边愈加恼,也不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不再理会。 看着这张姓文士脸色不好,众人便道:“还是做一首吧,做一首打油诗助兴也好啊!” 陈文豪回道:“抱歉,是真不会。” “那你读了这么久的书会做什么?”说这话的是周奕。 “学到了不少的道理。” “什么道理?可否言明一二?” “道理写在书上,只在事中,难以言明。” 周奕哈哈大笑,“看来陈兄读了这么久的书读得全都是废物啊!都说夫子慧眼识珠,原来也有看瞎眼的时候!” 这话就有些过了,方慕鲤心里有些恼火,却又听见陈文豪回道:“周兄说的没错,在下确实是有违了夫子的教导,十分愧疚!” 方慕鲤原本还想着给陈文豪说几句好话,没想到陈文豪竟然如此没有骨气,心里边原本对陈文豪的好奇也变作了鄙夷。 这都能不做反驳? “诸位可是不晓得,陈兄在书院里的时候便一直读书,甚得夫子喜爱。夫子却不晓得,他心里的好学生其实只是一个书呆子罢了!哈哈!” 陈文豪默不作声。 周奕擦擦眼泪,又道:“其实我还是挺佩服陈兄你的,你看你一个迂腐的书呆子,没什么本事,竟然也能得到美人的芳心!想必是有一手啊,为何不说出来叫大家学一学?” 陈文豪微微皱眉。 “咦?有此事?”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吹了一手好风。 “兄台有所不知啊,你看陈兄这么一副模样,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榆木人。所幸是方才我出门醒酒,就看见陈兄给穆姑娘送花呢!”周奕冷笑了一声,“诸位公子我记得有不少是仰慕穆姑娘的吧,以后就都收手吧,穆姑娘如今名花有主了!” 陈文豪眉头紧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只听见穆春雨焦急地喊道:“莫要瞎说,别无此事!” “可你藏在身后的花怎么解释?这都接受旁人的花了,难道还不是?” 众人皆惊,不少公子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穆春雨支支吾吾,忽而大声喝道:“瞎说!你们也都看见了,他不过就只是一个书呆子罢了,我未来的夫君最少也应当是一位大才子!我如何能看得上他?” 陈文豪张了张嘴,未曾说出只言片语,叹了一口气,道:“周兄看错了,这只是作为朋友之间的赠礼罢了。” 穆春雨一声冷笑,“我没说错吧!呵!” 方慕鲤转头看着穆春雨,眼神之中满是惊讶。 她想不到为何一向温柔的穆春雨会变作这副模样。 穆春雨同样反应了过来,咬紧了嘴唇,捏紧了牡丹花。 牡丹花萎靡不堪。 “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倒是我误会穆姑娘了,抱歉抱歉!” 周奕又插了一刀。 陈文豪面容苦涩,冲着周围眼神之中带着戏谑的诸位文人躬身行礼,“叨唠了。” 周奕大声喊道:“就走?还不曾晓得陈兄在哪高就呢!” 陈文豪猛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眼神闪烁,半晌之后长叹了一声,抱拳道:“一介书生,不值一提!” 陈文豪的背驼了。 身后传来哄堂笑声。 “我还以为,,哈哈。” —————— 江漓漓才只是到了狮子林就看见毫无精神气走出来的陈文豪,便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陈文豪抬头看了江漓漓一眼,有些诧异,行礼,“殿下找我有何事?” 江漓漓忽而笑了,讥讽道:“怎么回事?那穆姑娘其实不喜欢你?”思索片刻之后又道:“我听人说这里有一个文会,她该不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给你留面子吧!” 陈文豪苦涩地点点头。 江漓漓脸色就冷了,“我早就给你说过那种女人就是婊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迷,不堪大用!” “殿下教训的是。” “为何不抛出我的名头?我敢说,只要你能抛出我的名头,保管叫那女人后悔一辈子!” 陈文豪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回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呢?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恰好不喜欢我而已。” 江漓漓冷笑道:“你也没做错什么。” 陈文豪愣了愣,喃喃道:“夫子告诉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江漓漓呵呵一声,他没见到君子,就只是见到了一个失意的穷苦书生! 鬼吹灯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前 http://.biquxs.info/ 几天前惊起的九条光柱看煞了洛阳人的眼,这几条光柱如同惊鸿之笔,一瞬即逝。没人晓得这几条光柱究竟是好是坏,也无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预示着什么。 可无论发生何事,日子还得照样过。尽管有许多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可活在洛阳的人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这几条光柱似乎只成为了洛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无其他。 繁华的街道照样还得繁华。 就在这条繁华的城西街道上,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大致有三十来岁的年纪,身着青衣,气质出尘。女子则稍显稚嫩,一身红衣,如雪中红梅,花中牡丹。 从男子的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底细,倒是那女子则情绪略显低落,时不时左右环顾,却没多少好奇,也没多少笑意。 男子感觉除了这女子低迷的心情,问道:“素素,怎么了?最近一直觉得你心情不算太好。” 素素勉强一笑,“是先生的课业太过繁琐了。” 姚清河嘴角勾了勾,眼里含着笑意,“可若是你会为课业而烦恼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些天一篇文章也没能背下来。” 素素吐了吐舌头,似乎心情有些好转。 姚清河又问道:“洛阳你是来过的吧。” 素素点点头,回道:“是来过,有蛮久了。” “对于洛阳这处地方怎么看?” “挺好的,可就是不喜欢。” “为何不喜欢?我总觉得这洛阳人的风气与你蛮般配。” 姚清河这话的意思是隐晦地说素素没有其他女子的温婉,倒是挺像洛阳武人的大大咧咧。只是很显然,凭着素素的脑瓜子确实是听不出其中的含义,她有些迷糊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说与我般配?哪儿般配了?” 姚清河吃吃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寻了一个不大的客栈坐了下来,点了两道素菜之后姚清河冲着素素说道:“你要吃些什么?” 素素有些难为情,“我吃不了太多的。” 姚清河便转头冲着那小二道:“再来一只烤鸡,一壶酒。” “好勒!”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应了一声之后连忙退了下去。 素素眯着眼睛笑。 或许是因为这客栈里边没有多少客人的缘故,饭菜上得极快。姚清河给小二道了一声谢之后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素素面前,叮嘱了一声慢点吃,另一杯则拿在手上,慢慢品。 茶水比不上皇宫里边的贡茶,甚至是到了有些劣质的地步,可姚清河品得很用心。 素素嘴里咬着一只鸡腿,“为什么先生要来洛阳?虽然这时候成安天寒,可洛阳也不暖和啊!” 姚清河回道:“最近遇上了一些难题,便随意走走看看,看能不能得到转机。” “先生也有难题?” “世人都有难题。” 素素没搞清楚姚清河嘴里说的是“世人”还是“是人”,就算是搞清楚了以她的脑袋瓜子说不定也不能理解这句话隐藏着什么深意。素素极有自知之明,于是就只是哦了一声,没再问。 姚清河夹起一块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又吃了一口茶,“你对洛阳了解多少?” “洛阳?不就是洛阳么?一座城?一个地界?” 姚清河道:“洛阳不止是一座城这么简单,几百年前,洛阳曾是一个国的都城。这个国的名字暂且不提,就只谈洛阳。” 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姚清河接着道:“因为洛阳曾为国之都城,因此就算是那个国家覆灭之后洛阳城之中仍旧有一丝气运,虽然寥寥,可仍旧是国运,便仍旧昭昭。” 素素有些好奇,微微抬起眼帘看着姚清河。 可姚清河却止住了话头,微微皱眉,左手捏着茶杯举在空中,大拇指微微摩挲着茶杯外壁。 素素晓得只要姚清河做这个动作就代表他在思考,便没打扰,连带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只过了素素吃完一个鸡腿的时间,姚清河眉头舒展开来,又道:“其实洛阳还远远不止如此,你晓得么?洛阳地界原先不是平地,而是绵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山川!” 素素明显对这个话头感兴趣,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就变成了一片平地?总不能是被人给移平的吧!” “差不多。”姚清河笑道:“据说后来不晓得在洛阳这处地界发生了什么事而惹恼了一个仙人,那仙人直接从别地搬起了一座山脉,将洛阳地界的山川整个儿压平,这才便成了如今你所看到的这副样子。” 素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将手伸到半空之中往地面虚盖了盖,“就是这样压平的么?” 姚清河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压平的。” “呀!”素素有些神往,心想若是自己有这种本事那该多好啊!看哪里不顺眼就这样翻翻手,哦豁,平了! 不晓得美了几个她吃一个鸡腿的时间,素素忽而又问道:“既然是从别地搬的山,那么你晓得那处地方是哪里么?那里如今岂不是也成了平地?” “是啊!那地方叫昌都!虽然叫‘都’,却不是古国的都城,就只是一个平常的城市罢了。而且极为偏远,处在。。。” 话还没有说完姚清河愣神了,喃喃道了一声好大的手笔,是我看轻你了! “什么?”素素没听清姚清河在说什么。 姚清河回过神来,问道:“要不要去扬州看看?坐云辇去,很快的。” 素素不知所以,愣愣点头。 —————— 就算是再怎么心安朝廷也不会真将平沙放在一个外人的手里,因此在裴长风攻下平沙没有多长的时间朝廷就加急编制了人手接管下了平沙。 与前来接管平沙的官员吃过宴席之后裴长风与八千兵马缓缓从平沙城门走出,一直走出十里地才停下脚步。 张富贵牵着马走到裴长风面前,“世子殿下,咱们辛辛苦苦攻下了平沙,就这么交到了朝廷的手里?” 裴长风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张富贵这个大汉,眼里含着笑,“辛苦么?” 张富贵挠挠头,嘿嘿一笑,“其实也不算辛苦,跟以前训练的时候比起来确实是小菜一碟。偌大一座城市攻下来咱们还没有伤筋动骨,难道平沙就这点本事么?也敢跟咱们西楚叫板?” 魏敬亭嗤笑道:“就这点本事?平沙地界最出名的是什么?不是军人,而是僧侣。你们攻打平沙的时候可曾见过一个僧侣前来拦路?” 张富贵有些不服气,喃喃道:“一群和尚有什么本事?” “没本事?若是那老主持没死的话一个打你们这八千人兴许都不算是事儿!” 张富贵脸面涨红,支支吾吾没说话。魏敬亭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更不用说平沙城里边外来的炼气士与武人已经被我弟弟杀了一大半,换成八千个的新兵蛋*子也能轻松攻下,更不用说你们。也就是运气使然罢了。” 末了魏敬亭又道:“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没甚么好说的。” 裴长风忽而笑了笑,冲着魏敬亭道:“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何要入我的麾下,难道是看在本公子的英俊潇洒?” 魏敬亭谦卑回道:“世子说笑了。” 裴长风嘴角微微抽了抽,极力摆正自己的心态,“那是为何?” “缘由是有许多的,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弟弟。” “魏青山?” “正是。”魏敬亭沉默良久,“其实不怕世子嗤笑,虽然同为书生,但我与我弟弟的关系其实不算太好。他看不惯我这种凡事不择手段的做派,我也不算太看好他那种与世无争的态度。可终归他是我弟弟,他要做大事,我不予阻拦也不予帮助,但他不能吃亏。” 裴长风笑了笑,“于是你就入了我的麾下同我一道覆了平沙?” 魏敬亭也笑了,“我记得小时候我弟弟说过,西楚有一位公子做了他一直都想做的事儿。现在一见,果不其然。” 裴长风手握缰绳,十分自豪。 此时王非凡走了过来,低声禀报道:“世子殿下,末将有事禀报。” 裴长风眉头一挑,他是晓得王非凡的。王非凡此人凡事不以为意,这会儿竟然如此慎重,想必不是小事,连忙道:“所为何事?” “二十一名剑!” “什么?” 裴长风没大听懂,可魏敬亭心里一个激灵,“莫不是洛阳刀剑冢被人带出来的那二十一把名剑?你有消息?” 看着裴长风一头雾水的模样,魏敬亭连忙将一个武人在洛阳刀兵冢取出一捆名剑的事儿细细同裴长风说了一遍。听完此事裴长风十分惊讶,“真有此事?” 魏敬亭道:“原本我也只是认为此事为笑谈尔,没想到王将军竟得了此事的消息,看来是真的?” 王非凡慎重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此事有些棘手。” “如何棘手?” “据说那取到名剑的武人唯恐怀璧之罪,躲进了一个秘境之中,那秘境名作浅舟。” 浅舟秘境,裴长风转眼望向魏敬亭。 魏敬亭解释道:“这浅舟秘境附属于儒家,乃是儒圣开创,里边礼法为先,禁止一切争斗。因此,若是那武人不想出手的话,一直到那个武人身死之前旁人也无法从他手中得到一把名剑!” “如果动用武力呢?”裴长风问道。 “儒圣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裴长风微微皱眉,“可那武人得了名剑,自然是不会守着那些名剑等死!因此定然有得到那些名剑的方法。可谁晓得那秘境的下落?” 魏敬亭回道:“那浅舟秘境不算是隐蔽,鄙人曾有幸进入那秘境之中听大儒讲书!” 裴长风便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西楚各类资源随意你动用!” 魏敬亭点点头,随后又笑道:“世子就不怕鄙人种种就是为了动用西楚的名头来取得那二十一把名剑?” 裴长风笑了笑,“这二十一把名剑对于西楚而言无非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如果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魏敬亭愣了愣,躬身行礼,十分恭敬。 王非凡忽然想起,“世子殿下而后日程如何?与我等一道回西楚么?” “不不不,时日不早,我得去扬州了,”裴长风笑道:“与一个朋友有约,若是去晚了的话只怕要被指着鼻子骂娘。” “我娘亲去的早,我也应当有些孝心才是,嘿!” 逆凡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春来梅子酒 http://.biquxs.info/ 昌都是一个极小的城市,说是偏僻也不为过。 几千年前的昌都处于群山的怀抱之中,一条大江从此地起源。城市历来就是靠水而生,因此就在江河流域之中起了一个小村落,一直延续了数百年之后这个村落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小城镇,这便是昌都的原型。 后来的事儿诸君也应当知晓,就在这个小城镇发展没多久的时候,不晓得从何处来了一个手眼通天的仙人,也不晓得是何事触怒了这个仙人,他将昌都地界的山脉连根拔起,齐整整地将洛阳压平! 一夜之间两地都成了平地,可位于昌都地界的这个小城镇毫发无损, 有史书记载,“西楚之南,有山脉横斜,有世于其中,名昌都,此间人淳朴异常。一晚,子时,只闻呼啸声,若风;又闻滴答声,如水;后觉房屋震撼,如地龙翻身。只半晌时分,不以为意。第二日晨,忽觉阳光灼热,惊起,便见群山已逝,变作乱石林立。方圆百里山峰,尽做平地。便口眼双开,状若木鸡。只清风徐徐,或已过万年。” (很久没学过文言文了,很多古词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写的不好大家不要见怪。) 原本位于群山之中昌都这个小城镇就算是再怎么发展也无法成为一个城市的,而这山脉被 搬走之后昌都自然是如日中天,这才从一个小城镇发展到了如今的城市。 只不过群山被搬空之后弊端便日渐凸显,原本群山拦住了西边吹来的黄沙,阻挡了灼热的太阳。如今黄沙放肆朝昌都蔓延,烈日疯狂散发自己的热情,而最为严重的是昌都的水脉原本就是那群山山顶的积雪融化而形成的,如今那水脉也渐渐干涸,昌都愈加成为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像极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只是作为一个城市,底蕴还是有的。尽管每年都有年轻人离开昌都去往西楚,平沙等地讨活路,未曾归来,但,昌都的街道房屋还是未曾闲置。可也只是老人居多,等到这一批老人终于死去之后,这昌都只怕就又要荒凉几分。 再等个几百年的时间,这昌都,只怕就真正成为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了吧。 被西漠吞噬。 从荒凉的古道上慢慢走来一个老人,身边跟着三四个手提长刀的壮汉。老人面色和蔼,可那几个壮汉却一脸凶神恶煞,遇猫逮猫,遇狗抓狗,就连路边玩耍的小孩子也要举着刀上前恐吓一番,等那些孩子被吓得哇哇哭喊的时候这几个汉子便哈哈大笑。 “成了,别瞎搞了!”老人哼了一声,“做了那么久的强盗,难道一辈子都是强盗命了么?就不能收敛一些。” 一个壮汉讪讪笑道:“大人,也不怪咱们啊,你看这地儿这么偏僻,老子都不在这里拉屎还别说鸟了,半点乐子都没有,还不得找点乐子还给咱们几个兄弟乐呵乐呵?” 旁边又有一个汉子抱怨道:“大哥,还有水没?他奶奶的都快要渴死了!” 另一个壮汉提了提腰间的水壶,又晃了晃,苦了脸,“老子也没了。” 于是这几个汉子便怨声载道,“哎哟这奶奶的是什么地儿?都说树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可我还没来过这样的林子啊!” “要死啦,要死啦!妈妈也,俺再也不做强盗了,俺回家给你尽孝好不好?” 。。。 老人终于被吵得不耐烦,从背上的挎包中掏出一个水壶往这几个汉子身上一甩,“滚!” “好勒!” 几个汉子拿着水壶跑远了,老人正想清静一会儿,没想到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作甚?你不去抢水等会全被他们喝完了!到时候可别怨我!” “大人,您看水都给了,你怀中的酒给我尝一口呗!” “滚!”老人半点不留情,骂了一声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喝道:“要是老子发现老子的酒 少了的话老子饶不了你。” 这络腮胡子就苦了脸,走了一段路之后又问道:“大人,咱们没事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不如去苏州,扬州那种地方。你看在这里连水都没有一口,更不用说苏州扬州的红楼,,,嘿嘿。” “脑袋这么大就光想着这些东西?怪不得没有半点出息!” 络腮胡子的脸有沉了,“那大人你说说看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就是过来赏景看花的吧!” “差不多。”老人回道:“我是来这里下棋的。” 络腮胡子失了神,“什么棋?” “好大一盘棋!” —————— 江漓漓是在陈文豪身上做了一些手脚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能找到陈文豪身居何地。 其实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陈文豪这个人的,儿女情长,一败涂地,能有什么大出息? 于是就算陈文豪可以算作是他的谋士他也没想过亮出自己的身份给陈文豪撑一把腰,也懒得这样去做。 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愿意给自己挣脸面,那么旁人再怎么帮忙也是无济于事! 江漓漓是这样想的。 他始终不是陈文豪,陈文豪也不是他。 问过昌都位于西楚的南部之后江漓漓就没再理会陈文豪,径直离去,没再去理会陈文豪究竟是死是活,可曾如意。 想必在他的心目中他与陈文豪这人再没了关系。 才刚刚回到了落脚的那处客栈,吴舟就从养鬼囊之中溜了出来,笑问道:“怎么?陈文豪那人可曾得了美人的芳心?” 江漓漓撇撇嘴,“就那种没有出息的呆子也配?我当初选了他做我的谋士还真是丢了我自己的脸!” “是吗?”吴舟仍然是笑。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转过头去看着客栈院子里边那一面被自己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的墙壁暗暗思忖。 “想什么呢?”吴舟凑了过来,“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模样,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倒不如说给我听听,虽然我不保证我能给你多少建议,可能让我高兴高兴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跟了江漓漓这么久的时间,吴舟的嘴皮子果然也有了不少的功力。 放在平常时候江漓漓铁定是要将吴舟骂的抬不起头来,可这会儿他没有与吴舟吵嘴的心思,反身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衣物。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么?”吴舟紧跟着进了房间,“看吧,果然你留在苏州就只是为了陈文豪吧。” “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我不会将你当做哑巴。”江漓漓转头来冷冷地冲着吴舟说到:“可若你还是逼逼叨,你一辈子都给我呆在养鬼囊之中别想出来!” 吴舟打了一个哈哈,“成成成,我再也不废话了成不?” 江漓漓没再理会他,就很快地收拾了行李,其实就只是几件换洗衣裳而已。随后留了几块碎银子放在了房间里边,驾上了马车,去往扬州。 通往扬州的驿道上马车甚多,如水如龙,络绎不绝。 江漓漓一个人驾驶着马车,望着春光暮色里边朦胧不清的前路怔怔无神。 身后的车厢里边空无一人。 ———— 陈文豪从来就没有这样子失意过,就算是在成安飘无定所的那两年也没能够击溃这个读书人的内心,可这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情”这一字,果然最为杀人。 这天苏州的春色果然没有那么明媚,陈文豪低着头穿过大街小巷,对红楼上姑娘的娇笑充耳不闻。置身于闹市,却像极了处在冰窟之中,一个人。 忽而只微微抬起的眼帘瞥见了前方似乎有一个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便止步,往侧面移了移,那人却又紧跟着移步挡在了陈文豪的面前。 陈文豪又往左面移了步子,那人就又移步三分,又恰好挡住了陈文豪的去路。 陈文豪这才抬起头来,望见的是前天刚到苏州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卖茶姑娘。勉强扯出了笑脸,陈文豪没能忘了礼数,他抱拳问道:“姑娘,难道是有什么事儿姑娘希望小生可以代劳的么?” 这姑娘理直气壮,“自然!” 陈文豪又愣了愣,问道:“只可惜在下如今心如死碳,腹中又无诗文三两,怕是帮不了姑娘。” “就只有你能帮得了!” “敢问何事?” 这姑娘的脸忽而就红了,红如秋果,“老。。老娘看上你了。。。要不你。。你就随我。。老娘回家。。。要不老娘就叫人将你绑起来拖回家!你自己看着办!” 陈文豪惊愕地张大了嘴,旁面有一个八尺高的壮汉正耀武扬威地扯着一根麻绳冲着陈文豪做鬼脸。 陈文豪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姑娘看,那个姑娘原本嚣张的做派就在陈文豪的眼神之中慢慢软了下来,低下了头,双手捏着衣角,惴惴不安。 就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日暮了,怪不得觉得苏州的春色没有了往常的明媚。那明日太阳出来之后想必就应当春光烂漫了吧! 陈文豪这样想,于是他笑了,轻声回道:“好啊。” 。。。 不远处一个卖梅子酒的阿婆眯着眼睛笑。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章 遇事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以为去扬州的路应当极为平坦,却没想到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几件破事儿。 在连通苏州与扬州的驿道之上的一间客栈落脚的时候,还未曾吃半粒米,就听闻说着客栈里边来了一个梁上君子,将客栈里边客人的钱两玉饰等偷得七七八八。 多少年了?这可还是头一遭。 客栈老板气得脸面铁青,嘴里念念叨叨说那家的短命鬼不晓得死活,竟然也敢偷咱家的东西,难道不晓得十年前老子乃是这驿道之上的扛把子么? 可只是念叨能念叨出什么东西来?又听着客人的抱怨,这客栈老板没有法子,就只好挨个儿搜身。 而江漓漓就赶上了这一遭。 寻常可也同样是不希望自己被人搜身的,可碍不住钱两事大,就只好任凭客栈小二的双手在自己包裹、身上翻来翻去。 江漓漓便皱紧了眉头,心想若是那小二敢将他的猪爪子伸到自己身上来的话那自己肯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可是还未曾检查到江漓漓的时候就出了事儿。 原来有一个客栈小二是一个不正经的人物,搜查到一个姑娘的时候没忍住心中的淫念偷偷往那姑娘的丰盈之处揉了两爪子。可哪里晓得这姑娘是一个泼辣的人物,全然不似江南女子的温婉,当即就甩了这个客栈小二一个巴掌,破口大骂道:“淫贼!你也敢朝你姑奶奶下手?!先吃姑奶奶一剑!” 说着这姑娘从腰间拔出宝剑就要在这小二手上刺出一个窟窿,连带与这姑娘一同来的几个男子也当场抽出了刀兵之器,气势汹汹。 小二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奶奶,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想必是碍不着官府什么事儿,这姑娘哪里听得进去?就要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客栈老板连忙跑了过来给这小二说情,先是说着小二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极为可怜,又说着小二打小就是一个呆子,不晓得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这才犯下了这等无心之过,最后又说这小二家里边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瘫痪在床上的老奶奶,若是杀了这小二的话便无人供养。 一番求情破绽百出,竟然也得到了那个泼辣姑娘的几分同情心。客栈老板见有戏,便又做了一副模样给这几个客人看,先是将这小二痛骂了一顿,又免了这姑娘与其同伴的住宿钱与饭钱,这才堪堪叫这几个客人收回了刀剑。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可找小偷的事儿该怎么办呢? 原先来往的客人虽对于搜身的事儿有些抵触,却也算是顺从,毕竟数十个客人的钱两被偷不算是小事。可这会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男子也就罢了,可女子哪里愿意再给这几个小二搜身? 这边搜身的事儿进行不下去了,那边钱两被偷的客人又在大声埋怨,这就叫这客栈老板急得满头大汗!若只是钱两被偷还好说,客栈老板这么多年的积蓄也能赔的起,可偏偏还有两个客人说自己家中的传家宝贝被偷了,无关乎钱两,此中情义值万分。 也不晓得此话是真是假,但是这客栈老板分明不信,心想既然是传家物件,哪里能给你带出来?哪里还会放在房间里边不随身携带? 可没法子啊,客栈老板急得想骂娘,真想抽出刀子将那个咸猪手的小二一刀给剁了! 奶奶 的,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可事情的最后也算是戏剧,江漓漓慢慢悠悠吃过饭菜之后往桌子上丢下银钱正欲离去,可那客栈老板一把拦在江漓漓的面前,说没找到小偷之前谁也不许走! 江漓漓有些恼火,心说你找小偷关我什么事儿? 没理会这老板绕过身就要往门外走的时候,一个男子忽而指着江漓漓大声喊道:“你看!这人这么着急走!他肯定就是那个小偷!” 此话出口一呼百应,所有人看江漓漓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微微转换位置,尽皆拦住了江漓漓的去路。 江漓漓心中不喜,冷哼了一声,抽出刀指着说这话那男子道:“你敢再说一遍?!” 那男子倒也是不怕事儿的主儿,硬着脖子道:“你看,藏不住了吧!还想杀人灭口?我看你就是那个小偷!” 江漓漓没再说话,直接冲上前去就要一刀往这男子身上砍! 那男子没料到江漓漓会如此果断,也没料想到客栈里边七八个武人竟然没有人能拦住江漓漓半分。可也算是这男子身手敏捷,全无防备之下竟然扭身躲开了江漓漓一刀,可二刀就没了办法了,应躲不及之下被江漓漓一刀砍破了衣裳。 没想到刀划破这男子的衣裳之后从这男子的衣裳之中掉下来一个白色的珠子。 客栈里边有人是见多识广的,指着这个珠子惊讶地喊道:“这不是苏州一个大户人家家中失窃的夜明珠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下旁人看着男子就不对了,一把冲上前去将这男子摁住,又有两三个人打开这男子的包裹,结果发现的是整个一包裹的钱两!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偷!” “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这男子欲哭无泪。 客栈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块抹布擦了擦头上的汗,任由那几个丢了钱两的客人上去寻找自己钱两,是不是多拿了也浑不在意,心想这事儿总算是完了。 正准备回房吃一口茶的时候,又有一个男子皱着眉头说:“怎么没有我的传家玉佩?” 客栈老板心里一个激灵,心想这事儿还是真的? 有一个丢了钱两的客人冲着这男子低声说道:“还管什么传家玉佩?这里这么多钱两,够买你十七八个了吧,多拿些钱才是正道。” 却没想到这男子十分执拗,“不成,这传家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要亲手交给后辈的,不能丢!” 娘的,这事儿还不算完? 客栈老板来了火气,抽起板凳劈头盖脸地就往那小偷身上砸,“老子日你娘的臭憨子,快说,你是不是将人家的传家玉佩藏起来了?藏在哪儿?不说老子就打死你!” 那被人摁在地上的小偷哭丧着嚎道:“我真没偷,真没偷?!” 将这小偷浑身上下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那玉佩,客栈老板只以为说丢了传家玉佩的男子其实只是扯谎的时候就只看见那先前咸猪手的小二战战兢兢地拿出了一枚玉佩。 客栈老板当即就傻眼了。 原来这小二看到那个小偷的凄惨模样吓得受不了了,只好承认是自己趁着打扫房间的空档拿了客人的东西。 后来才晓得,那被痛打一顿的男子还真没偷着客栈里边的东西,他原本是游窜在苏州之地的大盗,被官府通 缉之后便逃往扬州过活,准备要将手中偷来物件一一出手,此后金盆洗手,安心做一个闲家老爷。 可他哪里晓得在这客栈里边会遇上这等事儿?原本搜身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生怕自己包裹之中的东西被人搜出来。后来虽然因为客人过于抵触而不再搜身,可自己还是从客栈里边出不去啊!这再过半天没能找出真正偷东西之人的话肯定是要禀报官府的。到那时候自己可就惨了! 于是这男子只好将祸水倒在江漓漓的头上,想着凭借自己的身手趁乱逃走,可哪里晓得自己直接就在江漓漓身上栽了跟头? 也算是够倒霉,只做了这客栈中人的谈资与笑料。 而经过这个一阵耽搁之后已过晌午,怕继续行路到了晚上寻不到客栈,江漓漓便在这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却又遇上了一档子破事儿。 原来那个泼辣的姑娘对江漓漓的身手极为佩服,又早起练剑的时候看见江漓漓在院子里边练刀,等到江漓漓练完刀之后缠着江漓漓要问他师出何方,能不能也算上她一个。 江漓漓不想理会这人,可是却被这姑娘缠得没法子,便抛下了伏虎山的名头之后加紧驾上马车扬长而去。 成安皇城,经纬阁内。 姚清河与隋文皇对坐。 姚清河眉头紧皱,轻轻摩挲着茶杯,隋文皇便不予打扰。 良久之后姚清河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天大的阳谋。” “什么阳谋?”隋文皇连忙问道:“可会对大隋有害?” 姚清河点点头。 隋文皇面色便凝重了起来,“还请国士告知,朕定当依照国士所言,将一切动荡遏止与萌芽之中!” 姚清河笑了笑,“既然是阳谋,那便是遏止不住的,只需找到其中的关键即可,便能不攻自破。” 隋文皇有些愣神,“可仍旧是需要出兵的吧,如何部署?如何行军?” “我其实已经是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仍旧是有一点想不通透,为何南阳王殿下要杀西楚幼子的消息会传得满国皆知?按道理来说这个消息应当是越隐蔽越好,难道是他确定西楚幼子一定会死?他究竟是有什么依仗?”姚清河喃喃。 隋文皇也皱紧了眉头,“关键便在这里?” “没错,因此我们首先就要保证的是西楚幼子不能死!” 隋文皇回道:“可西楚幼子我是晓得的,那人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况且这会儿只怕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怎么可能还会叫旁人得手?” 姚清河摇摇头,思索片刻之后笑道:“尽管是天下大势如此,可也得尽些人事,否则大势只怕要看不惯咱们就会改道的!” “朕明白了,”可说完这样一番话之后隋文皇的脸色有些为难,“可,说到底是我皇兄的长子。。。” 姚清河回道:“便看陛下如何权衡利弊了。” 隋文皇嗯了一声。 姚清河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忽而站了起来,没理会隋文皇,径直走入内阁。 隋文皇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姚清河进了内阁之后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素素,笑问道:“你晓得江漓漓吧。” 素素浑身一抖,怔怔点头。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扬州春意三分暖 http://.biquxs.info/ 这客栈之中发生的事儿对江漓漓来说始终是题外事,可他身处此地也根本不晓得远在北方的成安究竟多么风声雷动。 离开客栈还未在这驿道上走上半天的时间,就突兀见到几个黑衣人从旁道杀了出来,拦在了江漓漓的马车面前。 这几个黑衣人动作井然有序,丝毫不似匪类的做派,江漓漓便皱紧了眉头。 黑衣人之中走出来一个头上缠着一条红布的男子,他冲着江漓漓行了一礼,“殿下,你不可去扬州。” 江漓漓嗤笑一声,“殿下?唤谁?我?我早不是南阳王府的殿下了!不是我说的,南阳王那厮说的。” 那黑衣人依旧恭敬,“这事儿不是谁说不是就不是的。” 这口吻像极了陈文豪以前说过的话,江漓漓微微眯眼,“可既然我是殿下,你们还敢拦我的路?” 黑衣人只躬身行礼,“还请殿下转道回苏州!” “如果我非要去扬州呢?”江漓漓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狰狞之色,还未等黑衣人回话江漓漓就冷笑道:“那便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未说话,可是意思很清楚。 江漓漓又笑了,“你们还没说你们究竟是来自谁的府上,南阳王府?还是其他?” 黑衣人身形微微颤抖,只道:“还请殿下转道,莫去扬州!” 江漓漓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坐在马车上细细摩挲着放在腿上的虎魄刀。 江漓漓没有动作,黑衣人也全静立在马车之前。 一直僵持到日暮,江漓漓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落山了。 便有刀光惊起,伴随着一声尖利的鬼啸。 马车徐徐前进,马车上一直往下滴落着鲜血,马车背后躺着几具尸体。 第二日晌午,离扬州二十里地,又有数十个看不清脸面的武人立在了马车前面,这次未曾多言,抽刀。 刀光血影,跑马嘶鸣! 江漓漓抛下了身后的血泊,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眼神愈加狠厉! 像极了一头受伤的野兽! 马车往前走。 虽说江漓漓以往也会面对不少的刺杀,可从来就没有想现在这样蜂拥而至过。如同破了壳的臭鸡蛋被苍蝇给盯上,又或者说是成灾的飞蝗如洪流一般扑向麦田。 江漓漓步履维艰。 这天离扬州十里地,马车就又停了,马车前面站着一个极高的剑客。 这剑客看向江漓漓的眼神有些莫名,操着苏州口音,声音略微沙哑,“西楚幼子你杀不得。” 江漓漓咬紧牙关,竭力稳住心中的火气,“你要拦我吗?左良?!” 。。。。。。 。。。。。。 身在琼湖的成如是如今只怕是在于王善仔仔细细地打理客栈,在苏州的陈文豪或许正在轻轻地品梅子酒,张伟那厮如今不晓得在哪里斩妖除魔,素素或在成安罢,裴长风可能已经到了扬州了。 这天三月初一,是扬州最为灿烂的时节。 在这么灿烂的时节里边,在灿烂的扬州城外,江漓漓坐在满是血污的马车上,冷眼看着胸中抱着剑的左良。 左良面无表情,似乎是竭力想挤出一丝笑意来面对这个 不算是朋友的相逢人,可他没能笑出来。 江漓漓却笑了,是冷笑,“你不是苏州的武人么?怎么也会想着跑到这扬州城外来截我?” 左良咽了半口唾沫,回道:“是苏州的武人,却更是大隋的武人。” “我倒是想知道大隋给了你什么!” “给了我一条命。” “你的命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钱!” 左良没再回话,沉寂良久之后说道:“其实我只是一个孤儿,还未曾生在苏州。。。。” 江漓漓放肆讥笑,“那可真是你爹娘的好福气!” 左良没恼,接着说道:“是苏州左大人捡了我,也是苏州的左大人将我养育成人,教我剑法,教我读书学字,因此我虽不为苏州人,却早就已经将苏州当做了自己的故乡。” 江漓漓拉下了眼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可况未生而养,十世难偿。”左良终于笑了,“我左良的命确实不值钱,可终归是该做个样子给左大人看看,看看他的义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不是白养!” 江漓漓抬起眼帘,“我倒想听听看那个你嘴里的左大人究竟是谁。” “就只是苏州一个难得的清白官罢了,官职不大,甚至可以说极小,比苏州地界里边的亭长还不如,但人却很好。” 江漓漓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不大的官?不大的官也能管上我的闲事儿?还能叫你给晓得?” “你知道的,这世上爱国爱民的人不一定是从三品以上的将相,心怀天下却仕途失意的人也不只是那些赌酒诗篇的文豪。”末了左良就又笑了,“真的,我不骗你。” 江漓漓收起了脸上的讥讽,重回凝重,“我信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你嘴里的左大人究竟是如何作想,我心里想的就是要去扬州!” 左良脸色微苦,“我不晓得你去扬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冷声打断,“不晓得?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了,我是要去杀人的!” 左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你不会这么做。” 江漓漓脸色揶揄,“你真这么以为?你大错特错!” “我听人说过,你与那人是朋友。” 江漓漓微微眯眼,“你听谁说的?” 左良哑口。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抽出了一直拿在手上的虎魄刀。 虎魄刀无神无韵,却仍旧寒芒毕露! 他说:“我记得当年在洛阳的时候你说过等我从刀兵冢之内取出一把好刀的时候要跟我打过一场,现在时机够了么?” 左良缓缓抽出了怀中的长剑,“我是说过,现在也够了时候。” “不过却要换一个规矩!”江漓漓冷笑道:“我不记得那时候你有没有说过点到即止,可如今生死无论!” 左良点头,道了一声好。 当江漓漓满身血污走进扬州城的时候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失落,他不晓得这种失落感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左良倒在地上的时候周围的春风忽而刺骨,又或许是因为在扬州城中即将面对的那人。 江漓漓从来就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在伏龙山那个谁也看不惯他们一家子的 张家寨里边他没有办法选择逃避,他只能选择一条路走到黑,或者说是走到死。 有些人能一死百了,可江漓漓不想是,也不能死。 他生怕自己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姐姐,也生怕自己死了之后王寡妇会受彭老九的欺负。 他是一个极端的自私自利者,自私自利到想着自己身死那一天赵娴芝与王寡妇都应当先下地狱才是。 于是他全然没有理会周围所有人的眼光,丝毫不留意身上的血迹滴落在扬州繁华的街道上究竟是会给这春色扬州添上多么浓重的一个墨点。 可是当他循着三年前在扬州走过的那条熟悉的街道站在那个熟悉的院子门外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他就这么静静地呆在这院子门口,站了很久的时间,可是这时候院子门却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江漓漓记得她,她的名字叫做乖乖。 至少裴长风是这么称呼她的。 乖乖见到江漓漓之后没忍住惊讶轻叫出声,便听到院子里边声声轻松的脚步声。 裴长风一袭白袍,抱着白猫走了过来。 江漓漓曾试想过很多自己与裴长风终于在扬州见面之后自己应该怎么说,或者说应该怎么做。 是直接抽出刀一刀砍了裴长风,还是碎碎念叨着什么若有若无的客套话转移裴长风的注意力,然后一刀杀了他,还是应当神气极了地举着虎魄刀叫他先跑半个时辰,然后自己追上去一刀杀了他。 可是就在裴长风这么突兀地站在他面前,就在裴长风确确实实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头脑里边一片空白,甚至握着虎魄刀的手微微颤抖。 最后还是裴长风先说话。 裴长风指着江漓漓的鼻子哈哈大笑,丝毫不吝啬自己话语之中的讥讽意味,“你看你这个蠢货小子!我早就说过你跟着张九龄那个老头儿练刀没有什么出息,还不如我借你几本刀谱给你,也好过他说的这些三脚猫功夫,你看吧,如今跟人打架竟然都打不过旁人!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恬下脸来找我要一本刀谱?” 江漓漓沉默。 裴长风又指着这个院子道:“看见没有?我就晓得你俩扬州第一件事就是要来这个院子,嘿,本公子出钱将它买下来了!从这儿你就能看出本公子的手笔了吧!当初与你说我家富可敌国的时候你偏偏还不信!真蠢!放心,等会吃花酒的时候肯定是我出钱,不会叫你出一分钱!我可是还记得当年咱们两个人一起吃面,你竟然只付了一个人的饭钱,将我一人撇在了那面馆之中!这事儿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诶,说起吃花酒,我倒想问问看,这么久的时间你到底对女人了解多少了,不会心里还是觉得那大屁股大腰子的娘们貌比天仙吧!哈哈!” 空气中没有几分活跃的味道,沉闷极了。 裴长风咽了一口唾沫,他张张嘴之后忽而就又笑了,“成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看你脏兮兮的等会不会就这么一身同我一起去花船看花魁吧?那花魁还不得被你给吓死?这院子你倒是比我熟悉许多,你自个先去洗个澡吧,我瞅着都得慌。” 当江漓漓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绕过裴长风走进了院子里边的时候,裴长风他。。。。忽而有些想哭。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仍有七分寒 http://.biquxs.info/ 其实对于江漓漓来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张九龄叫他学刀,他学了,叫他吃天蚕,他吃了,叫他去洛阳,他去了。 他确实是没有第二种选择,就好像这一辈子活下来的人就应该慢慢走向死亡。 他历来沉默,沉默得就像是一头阴僻的野兽,只会低吼以来宣誓自己的威严。 他历来易怒,或许只是因为旁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可让他说出原因来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很难控制住心中无厘头的火焰。 一不小心被风吹走的黄叶下边就露出了大地黝黑的伤疤。 没有什么话好说,也少有久别重逢的人急于表述的机遇。 这天在扬州相遇比起那天在成安街头要差了太多太多。 我不晓得江漓漓心里如何作想,可裴长风的心微微一颤,于是他有些想哭。 酸酸的鼻子就代表了心中某个忽而空荡荡的角落,裴长风有些不甘心,于是他选择再试试看,又于是,他将白猫递给了自己的侍女乖乖,然后于江漓漓一道走出了院子。 天色已经暮了,等走到瘦西湖那边的时候天色就刚好。 “你不知道这几年我过得怎么样,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谈的,无非就是富贵家与其他富家门楣的恩怨情仇,我充其量也只是在其中做了一个棋子罢了。你应当也晓得一些大概,我可是听说了你竟然也是南阳王府的殿下了!还真是有些世事难料。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做朋友的,况且那时候在扬州你可不是殿下的模样,更像是一个乡野的泥腿子。” 裴长风言笑晏晏,忽而皱着眉头道:“诶?是不是老早就给你说过我小时候的际遇?不过我还是想再说一次。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家中最为受宠爱的那个孩子,骄傲,自满,无所事事,不上进,这些富人家孩子的毛病我一个儿也不落下,甚至连别人没有的毛病我也一个儿也不会少!” “不过就如刚才我所说的,世事难料,对王侯将相更是如此。尽管所有的事儿都是潜移默化,可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儿。我还记得那一天,前一天晚上我一人在书房里边看春色书,接着就迷迷糊糊地在里边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尤为明显的事儿就是老爷子看见我不会笑了。” 裴长风的心情微微低落,“后来我就得到了我姐姐身死的消息,接着我久久在外征战的亲爹就没有了音信,家中似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一个耄耋的老爷子。你能知晓那种孤独吗?我想你应当知道,我比你多活了三年,因此我在你的眼睛里边看得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在扬州的花船上与你相见如故,其实那时候并不是因为张九龄在花船上念叨的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我才请你们吃花酒,而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之后就如同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两个同类人怎么不能做朋友呢?”裴长风 他说。 。。。。。。 扬州瘦西湖之上的花船与三年前似乎是一个模样,灯火通明,夜幕的水面上还泛着亭榭画舫的倒影,微皱,微微皱。 与三年前的情形大致相仿,仍旧是通过一条水面上临时架起的软桥,仍旧是朝着瘦西湖之中最为雅致静谧的那条花船上走去,可不同的是花船上并没有人。 裴长风笑了笑,“这条花船已经整个儿被我给包下来了,可花费了我不少的真金白银!到时候你得要开心一些,这才叫我的钱没有白费。” 便往里边走去。 里边依旧是典雅奢华,透过红纱依稀能看见背后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轻轻抚琴。 琴音绕梁。 裴长风拍了拍手,琴音便戛然而止,接着红纱背后的那女子就扯开红纱慢慢走了出来,竟然是三年前在这条花船上的花魁,李佳人。 三年的时间并未在李佳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裴长风的黑眼圈重了一些,江漓漓的脸硬了一些。 李佳人冲着裴长风与江漓漓两人施了一个万福礼,糯糯地唤了一声公子。 裴长风走上前去轻轻捏着李佳人的下巴,笑了一声,“以后衣服别穿少一点,看着一点儿也不讨人喜爱。” 李佳人张了张嘴,略微埋怨地哼了一声,“公子~” 裴长风哈哈大笑,走了回来。 接着就走出来五六个肥环燕瘦的女子立在李佳人背后,静候佳音。 裴长风转过头来冲着江漓漓笑道:“怎么样?也还不错吧?看上了哪一个?不过你可别挑花魁。” 末了裴长风又有些为难地说:“不过你要是非要挑这个李佳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总得给我留一些面子吧。” 又拍了拍手,琴音又重新响起,这几个女子便开始迎着琴音舞动,轻纱曼妙红烛香。 这时候从隔间里边走出来两个侍女模样的姑娘,一人手里端着茶具,另一人手里捧着清酒,面容同样姣好。 裴长风摆摆手,“将东西摆在这里就好,这边不要你们就不要你们侍奉了,你们只需洗干净一点儿,打扮穿着好看一点就是最合本公子的心意了,端茶倒水这等活我自个来,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这两个侍女脸面红透,将东西摆在桌子上之后觉得就此退去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便愣在了原地,一直到看见了李佳人的示意之后这才碎步走了出去。 “说起来这扬州花船里边还是这茶水的味道最好,我不晓得这两年过后你吃不吃酒,反正我是不吃,不合我的喜好。”裴长风站起身背过江漓漓摆弄着茶壶,“虽然说吃花酒,可不是一定要吃酒不是?若是吃多了酒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那还有什么意思?还是吃些茶有味道,更像是文人雅士。” 江漓漓看着裴长风留给自己的后背,轻轻地长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齿,似乎是做下了一个决定,手缓缓地按在 了虎魄刀的刀柄之上。 。。。。。。 其实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之后裴长风仍旧是抱有侥幸的意味,知道腹部透出了一阵凉意他才不敢置信地站直了身子。 绞痛。 茶杯掉在地上,没碎,可杯中的茶滩成了一团。 没有转过身,裴长风只是侧过脸来摆摆手叫那些吓呆了的红楼女子下去,又深吸了一口气,他透过眼角的视线看见江漓漓毅然决然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哀伤,他说:“其实我老早就晓得了这个消息,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你知道的,我是将你当做朋友的。” 鲜血顺着裴长风的伤口慢慢将裴长风白色的长袍染得猩红,而后又慢慢滴落在地。 红烛,红色的烛光充斥了整个房间,而鲜血在这个房间的地面上,好似没有那么显眼。 裴长风忽而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晓得了,你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要挟是不是?其实你根本不想这个做。要不这样吧,你将刀子拔出来,然后给我简单的包扎一下,咱们就当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还做朋友好不好?你再告诉我你遇上了什么难事,咱们再一起解决,好不好?” 江漓漓没吱声,猛地抽出了虎魄刀。 裴长风的身子软在了座椅上,他艰难地转过身来看着江漓漓,又问了一声好不好? 江漓漓没回答,举起长刀猛地朝着裴长风的脖子砍过去! 裴长风这才终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一脚踢在了江漓漓握刀的手上,整个人顺着这个力道往后翻了一个身,离开了座椅,他踉跄地站了起来。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半臂长的匕首,满脸怒容,猛地割下了一截染血的长袍,大声喝道:“我全心全意待你,你竟然如此对我!我裴长风瞎了眼才将你当做朋友,今日你我二人割袍断义,再见,便是仇人!” 江漓漓身子微颤,随后又握紧了手中染血的虎魄刀,猛地朝着裴长风扑了过去! 裴长风哈哈一声笑,笑容里边满是凄苦,“可笑,你竟然还不肯放过我。”随后裴长风眼神狰狞,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边挤出了几个字儿,他说:“江漓漓!我裴长风此生,言出必践,十年之内,我必杀你!” 说完裴长风猛地撞破了窗户,只听“扑腾”一声,整个人便落在了瘦西湖之中,不见踪迹。 江漓漓走到窗边看着在灯火的照耀下仍旧显得清晰的水面上漂浮的一丝鲜血。 他怔怔无神,闻着吹进来微微带着一抹湿润的晚风,良久之后眼角便落下了一行清泪。 他说好。 他忽而觉得,这扬州的晚风,比起成安的冬风来,还要再冷一些。 这一天远在昌都的一个废墟残骸之内有一处破亭,一个老人在这破亭之内,摆了好大的一盘棋。 破亭外有一棵胡杨老树。 树上枯叶两三片,求你莫来风。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酣战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没敢在这条花船上呆多久的时间,手里的虎魄刀依旧泛着一丝猩红。 他转过身去,看见在房间一角瑟瑟发抖的李佳人。她一袭红纱,红得在江漓漓眼中无比刺眼。 她没敢做声。 这时候外边传来了许多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几年习武的直觉叫他晓得有了大麻烦。 果不其然,江漓漓才只是刚准备从房间里边溜走,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门外边站着五六个身披甲胄的将士,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第一眼就看见了江漓漓手中染血的长刀,他语气略微沙哑,“世子殿下呢?” 江漓漓没吭声,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态。 瘦削男子眼里透着一丝丝绝望,他咬牙切齿,重新问道:“我问你世子殿下呢!” “死了。”江漓漓回道。 瘦削男子目呲欲裂,“你杀的?” 江漓漓呵呵笑了一声,“你以为?” 瘦削男子脸色极为阴沉,“你晓得我是谁么?”没等江漓漓回话他就自顾自地道:“我乃西楚八十万铁骑第三营营长候靖,奉老将军的命令保护世子殿下。”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将手里的虎魄刀握紧了。 “可既然你杀了世子殿下,就形同弑我双亲,本应我候靖以死谢罪,可你若不死,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候靖拔出了配在腰间的青铜剑,“你不该杀殿下的。” 江漓漓冷哼一声,一个大踏步朝着候靖冲了过去,顺势将虎魄刀朝着候靖的肩膀一刀挥下! 候靖举剑挡住了江漓漓的刀锋,正准备一脚踢向江漓漓的腹部之时却忽而感觉到了剑锋上的长刀力道加重了不下数倍!闷哼了一声候靖只得将力气使在青铜剑上,那一脚便也只能作罢。 江漓漓便借着这股力道退了三分,一脚踏在地面上又重新朝着候靖冲了过去! “竟然是第四山的武人?倒也是我看轻你了!”候靖侧身躲过江漓漓的斩击,反手将青铜剑往江漓漓的怀中刺了过去! 江漓漓在半空之中转身堪堪躲过,候靖一剑又朝着江漓漓的面门刺了过来! 江漓漓微微眯眼,低声道了一声吞鬼! 便看周身冒出一头白色的猛虎,一口咬住了候靖的青铜剑。 候靖只觉得自己的剑刺在了精铁之上,再无半分寸进!再看着江漓漓周身冒出来的白色刀意,眼里更为凝重,“竟然没想到炼出了如此的刀意?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也是不够的!” 候靖暴喝一声,“飞瀑!” 便只见候靖手中的青铜剑上爆射出苍白的灵气,卷积着剑气撕毁了那只猛虎的爪牙,朝着江漓漓的身形迸射而去! 江漓漓眼神冷冽,周身的刀意愈加膨胀,又出现一头狰狞的猛虎自上而下一头撞在那飞卷而上的剑气之上。 两者相持甚久,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胜败。 可候靖冷笑一声,又暴喝了一句,“爆石!” 话音刚落,候靖的脚下的船板如同岩石一般寸寸而裂,就只是一瞬间,整个房间的地板已经变作了张牙咧嘴的蜘蛛网纹!再看便是这地板猛地爆裂开来,每一寸迸射的木块都暗藏 着锐利地剑意,如同飞羽一般朝着江漓漓的身体冲锋而去! 江漓漓只得防守,任由那吞鬼刀意与候靖的长剑对峙,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灵活地转换方向,而虎魄刀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将每一块飞射而来的木刀击返! 而就在两人相互对峙的时间,两人也从破碎的房间里边落到了阴暗无光的船厢之中! 而江漓漓就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上方便是五六位手持刀兵的冷冽将士,而底下的候靖却仍旧在拼命攻击江漓漓! 才只是如此打斗半晌的时间,江漓漓就晓得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候靖半分。而越是打斗的时间久,自己就越是处于劣势! 毕竟上方还是数个未曾动手的将士冷眼想看! 而上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密集,想必是有更多的将士正在往这房间靠拢!江漓漓晓得自己不能再与这候靖酣战半分,正准备找个机会逃脱的时候就看见眼前窜来了一条白色的剑光! 鲜血飞溅! 越是高境界的武人对战就越是不能疏忽半分,很多时候不经意之间的一个失误就代表着战斗的结束。 而江漓漓此时便在这里吃到了苦头,方才的失神叫他受了不轻的伤势! 那剑光原本是刺向他的喉咙,原本他应当可以举起虎魄刀来防守,却根本来不及,只得堪堪转换身体,于是他的胸口上边出现了一条见骨的伤口! “小辈受死!”又见一道剑光在黑暗的船厢之中亮起,江漓漓不敢再疏忽,吞鬼刀意朝着那道剑光咆哮而去! 一击之后候靖从船厢的黑暗角落里露出了身形,气势愈加高涨,脸上的狰狞之色清晰明了! 江漓漓匆忙举刀防守! 一击不中,候靖手里的青铜剑舞得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就只听见频繁的金铁铮鸣声与灼烈的火星,刀剑的轨迹根本无处探寻! 江漓漓只觉得候靖手里的剑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疲于防守,根本毫无任何办法反击,败势尽显! 破绽!破绽! 候靖心中疯狂呐喊! 一击重斩之下,江漓漓双手颤抖,身形不稳! 候靖根本不可能错失这个机会,跟进一记重踢在江漓漓的胸膛之上! 江漓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砸进了船厢的黑暗角落! 候靖双手持剑,朝着江漓漓的位置冲了过去,“此剑!连绵不息!” 可是冲进黑暗角落之后却看见一张凶恶的鬼脸,愣神之下胸膛被那鬼物的爪子撕开了数道血淋淋的伤痕,身形而朝后飞去! 原来江漓漓自知根本不是候靖的敌手,于是在被候靖踹出去的那一瞬间反手拍在怀中的养鬼囊之上,吴舟便从养鬼囊之中现身,将根本就没想到江漓漓身边还会有这等鬼物的候靖打成了重伤! 见势不妙,上方守候的将士一个个跳进了船厢之中,正准备加入战场的时候,江漓漓咬紧牙齿,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了三刀! 便周遭寂静,那些将士沉寂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凝固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刚出来的吴舟也静在了原地! 但就是这一瞬间,江漓漓脸色瞬间苍白,精神气整个儿被掏空,身形 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下去。 吴舟与江漓漓相处极久,自然晓得江漓漓有这等招数,也晓得江漓漓心里的想法。 于是就在解禁之后没有半点的犹豫,拉住了江漓漓的身体朝外急速飞去! 而那些将士堪堪回过神的时候吴舟已经拉着江漓漓撞破了船朝着瘦西湖之外飞去! 候靖捂着胸膛露出脸来,脸色全然漆黑,他望着头顶上的一个大洞,接过了将士递过来的青铜剑,怒吼道:“追!此人不杀,我西楚难安!” 。。。。。。 被吴舟带进了一个隐蔽房间之中的江漓漓咳了半晌之后试图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被吴舟整个儿按到在了床上。 “滚!让老子起来!”江漓漓怒吼,身体却全然提不上力气。 吴舟叹了一口气,“如今外边满是追兵,你就算是要走能走到哪里去?不说你身上的伤口,起码也得将你的精神气养起来先吧!” 江漓漓眼神微变,吴舟晓得江漓漓心里作何想法,苦笑着解释道:“你以为鬼修化作实体真有这么容易?平时化作实体踢踢桌子,拿拿茶杯也就罢了,背着你飞出这扬州城?怎么可能?况且我如今已然没了第五山的本领,怎么回事你心里也有数,若是真要强行抓住你飞出扬州城的话只怕还没到一半就得丧失掉全身的精神气,就跟你这副模样差不了多少!” 江漓漓这才微微安静了下来,轻声问道:“这是哪儿?”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客栈,咱们躲在了地下室!你放心,这里安静得很!”吴舟将一些药粉洒在江漓漓的伤口上,看着江漓漓脸上的狰狞之色有些快意,又道:“就算是被他们找到了这里的话我也能第一时间晓得,到时候带着你从密道之中逃出去也是轻松至极。” 江漓漓有些纳闷,微微眯上了眼睛,“若是晓得有处客栈也就罢了,你是怎么晓得这里有条通道的?你来过?” 吴舟自知失言,讪讪笑道:“以前还跟着我大人的时候在这里避过两三天的风头。” “你家大人是谁?”江漓漓不依不饶。 吴舟有些哑口了,“我确实是不晓得我大人叫什么名字,自己也不敢问,就只是听旁人叫他妖师,应当是外号吧。” 江漓漓没再问,沉默了片刻又道:“我明天能起来么?” “明天?怕是要等到后天才行!”吴舟回道:“那个拿剑的人本事不低,我也只是占了他不晓 “龙象境?第五山?” 吴舟点点头,笑道:“人家比你高了一重山,你输得不冤。” 江漓漓微微闭眼,只是没闭多久就睁开了眼睛,“你给我去外边弄些好药,我明天必须得起来。” “叫我去偷?偷倒是能偷到,不过哪里又那种一夜之间就能好起来的灵丹妙药给我偷?”吴舟有些为难,“你还是老老实实躺一会儿吧。” “叫你去你就去!” 吴舟有些无奈,“成吧,我出去看看。” 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吴舟忽而道:“其实没必要这么急。” 江漓漓捏紧拳头,“我不敢相信他,我必须要去,越快越好!” 去哪儿? 昌都。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亭,名集贤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天才只是蒙蒙亮江漓漓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在这废弃客栈的地下室中他没法子晓得时间,可几年如一日凌晨练刀的作息叫他习惯性地早早醒来。 于是他便晓得对他而言,时候已经是不早了。 只不过刚睁开眼江漓漓就被前方半空之处飘荡的吴舟吓了一大跳,这才搞明白为什么鬼物其实与常人思维别无两样却很招人厌恶的原因。 于是江漓漓就开骂了,“你这龅牙恶鬼飘在这里做甚?闲得牙疼么?” 与江漓漓相处这么久之后吴舟一点儿也不对这样的话恼火了,若是受不了这样的骂话的话他也活不到今天。吴舟笑了笑,“我又不需要睡觉,只不过是在这里替你警戒周围的环境罢了,你也忒小心眼了些,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晓得是怎么写的么?” “不晓得,滚!”江漓漓恨恨骂了一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双脚落在地上微微踉跄之后竟然也站稳了身子。 江漓漓其实受的伤不是很重,昨天无法动弹的原因主要是过度地使用了那三刀刀意而透支了自己的精神气,如今经过吴舟的治疗再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不说完全痊愈,至少行动已经不成了大碍。 穿好衣物之后拿着吴舟不晓得从何处弄来的几个白面馒头大口地啃,又一口喝完了一大杯水,江漓漓这才感觉自己的精神才慢慢恢复过来。 看着江漓漓将虎魄刀缠在了自己的背上,吴舟问道:“这就要开始上路了么?” 江漓漓点点头,没吭声。 这会儿吴舟没再阻拦,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说:“不换个行头?只怕这会儿外边到处都是西楚的将士正在追寻你,你还大模大样地背着刀,生怕旁人不晓得你是不是?” 江漓漓愣了愣,“那你说怎么换行头?” 吴舟也有些头疼,他是一个大夫,对这种易容的江湖术怎么会精通,一时半会儿也提不出什么建议,喃喃道:“要是我家大人在就好了,他可是易容的一把好手。” “你家大人有这本事?” “那可不?无论是相术,易容术,算命术他都精通其七分。” “算命?”江漓漓皱起了眉头。 吴舟只是点点头,没往深处想,就又道:“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晓得怎么给你换个行头,可至少你得先将这身衣物换了吧,还得弄张油布将你的刀给包起来,没有刀鞘的话你这刀也太过扎眼了些。” 江漓漓的刀鞘昨晚落在了那花船之上,没时间带回来。原本他还在琢磨着吴舟口中的“大人”会算命这一档子事儿,吴舟说的话根本就没听大清,只是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 吴舟道:“这会儿没到鸡鸣,我还能出去一趟。等着,我这就出去给你弄一身衣物,可别乱走,到时候遇上那些将士的话。。。” “成了成了!能不能别嗦?你说这话的时间都够你将衣服拿回来了!”江漓漓十分不喜欢这种说教。 吴舟笑了笑,没再说话,一眨眼,身形便在这房间里边消失无踪。 这地下室里颇为昏暗,就只有一盏即将要燃尽的油灯还在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光芒就只能照亮三分地,此外七分躲在黑暗之中,像极了深渊的野兽,轻轻试探,沉沉匍匐,等着这油灯终于殆尽了的那一刻,饿虎扑食一般要将所有空间吞噬于自己的腹中。 江漓漓望着自己手里的虎魄刀,昨夜染在刀上的血迹已然消失无踪,而刀身愈加白亮,愈加冷冽,愈加棱角分明。 江漓漓这时候才似乎听清楚了吴舟说的那一句话,他好像是说自己这把虎魄刀也忒扎眼了一些。而江漓漓此刻也确实觉得这把刀好扎眼,能刺得旁人的眼睛生疼! 便是狰狞。 似乎才只是过了一瞬间,房间里边就郝然出现了吴舟的身形。 吴舟手里拿着一堆杂乱的衣物,脸色略微有些凝重,他快速地说道:“快!快换上衣物!我给你将刀包起来,这地方好像不安全了!” 江漓漓不敢怠慢,连忙脱下了身上沾满血迹的外套,随意在吴舟抱来的衣服堆里边扯出一件灰色的长衫套在了自己身上,一面问道:“怎么回事?你见到昨晚那些人了?” “这倒是没有,”吴舟尖利的爪子将一件陈旧的蓝色长衫撕成长条形状,又快速地将其捆在虎魄刀上,“不过我在这废弃客栈门口望见了几个脚印,不像是来往的行人所留下来的,因为浅得有些过头,像极了有人可以处理过的痕迹,不过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末了吴舟又道:“要晓得昨晚还没有的。” 江漓漓微微一思忖就晓得了其中的粗细,加快了换衣的速度,只不过他随意挑选的这件衣物略大,换起来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此时外边依稀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吴舟微微挑眉,低声说道:“来不及了,快跟我来。” 说完吴舟将缠好的虎魄刀递给江漓漓,随后搬开了放在墙脚的一个箱子,便能看见一个极为阴暗潮湿的小通道,只能容得下一个身形瘦削且简衣的人匍匐前进。 江漓漓将虎魄刀拿在了手里,一头冲进了那个小通道,爬了几步之后忽而停了下来,“你呢?” 被身上这件衣服弄得心烦意燥,这会儿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蠢问题。这话刚出口江漓漓就觉得自己蠢到了几点,没等吴舟回话就头也不回地朝着通道深处爬去! 吴舟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小心将箱子重新放回原处,又将那堆衣服连带江漓漓原本那件沾满鲜血的外套一同塞进了床底,这才轻轻吹灭了油灯,身形穿过墙壁消失于无形。 “哐当”一声响,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了几个手持火把的将士,又紧跟着进来了一个瘦削的持剑男子,正是那候靖! 此时候靖胸口上也缠上了白色的纱布,或许是因为伤口未愈合便大肆动作的原因,这纱布上有着稀微的血迹。 候靖擤了擤鼻子,皱起了眉头,又走到那油灯出,伸手微微感受到灼热的温度,便狠狠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大人!我们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些衣物!”一个将士捧着一堆衣服走了过来,恭敬地禀报道。 候靖伸手在里边扯出了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咬着牙齿骂了一声老鼠儿子! 又有一个将士大声禀报道:“大人,我们发现了一 个通道!” 候靖连忙走了过去,从身旁一个将士手里拿过一只火把,仔细观摩着这个小通道,又骂了一声,“果然是老鼠儿子!” 随意将手中的火把抛给一个将士,候靖大步走出门,“查!查这个洞究竟通向哪里!一定!一定要将他斩杀在此地,否则我西楚,便不再是西楚!” “是!” 。。。。。。 西楚的士兵果然个个本事极高,没多久就查出了这个通道的去向。 只不过这时候江漓漓已经从这个通道逃了出来,如今已经藏身在一个行人密集的茶肆里头,望着被数个士兵镇守的城门微微眯眼。 吴舟告诉他的这个通道果然是个好去处,从里边爬出来之后竟然是越过了半个扬州城的距离,没走几步之后就能看见扬州的城门。 只不过如今扬州的城门已经被西楚的士兵给接管了,眼神冷冽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见到稍稍穿着怪异或身形相差不远的人都要冲上前盘查一番,惹来了许多抱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中年善贾端着茶望着城门面色担忧地说道:“怎么这会儿突然盘查地这么严密?难道是扬州城出了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我看不是。”旁面一个打扮有些文人风范的男子回道:“听这些将士的口音不像是扬州人士,甚至不似江南人士,此事之中必有蹊跷。” “难道是扬州城也要变天了?总不能出现前些天平沙那样的事儿吧!”中年善贾的面色愈加焦急,可究竟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自己的商业担忧我们无从得知。 此时又来了数个脚步急促的将士守在了城门口,江漓漓心中微微一颤,看样子怕是那些人已经得知了那通道的去向,正准备大力派遣人手蹲死这个城门! 不用多想,前来镇守的将士只能越来越多! 江漓漓眼神狰狞了起来,双手握紧了缠满布条的虎魄刀,他晓得,若是此时他不从这里出扬州城的话,只怕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他得出扬州,他还要去昌都! 江漓漓慢慢朝着城门走去,他已然决意,他要硬闯! 慢慢加快了步子,江漓漓咬紧牙关正准备冲向城门的时候忽而听见街边一人嘟囔念叨了一句什么,江漓漓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那人! 那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被江漓漓这么一看吓了一跳,似乎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说书人没再理会江漓漓,又大声念着一些旁人听不大懂的话,惹来了旁人的嘲笑。 “你这说的什么书啊?从头到尾就只有两句!还一直念了这么久?得有大半天的时间了吧?!你不累啊!” 说书人不以为意,心想你晓得什么,掂量着怀里的沉甸甸的钱袋,脸上就笑开了花,念叨的声音也高了许多! 江漓漓面色惊变,他喃喃念着原本从说书人嘴里说的话其中的几个字,瘦西湖,集贤亭! 江漓漓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踪迹,扯开自己脸上蒙着的一截破布,如疯魔一般朝着瘦西湖跑去。 瘦西湖集贤亭之上站着一个满脸忧色的妇人。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敢搬洛阳,为我做昌都! http://.biquxs.info/ 一个老人在昌都枯坐了三天不止,期间只喝过九口酒,再无其他。 他坐在一堆残骸废墟之中,坐在这堆废墟之间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破亭中,他面前摆着一个极大的棋盘,棋盘不似如今主流的十九道,仔细一数,竟然乃是二十五道棋盘! 棋盘多一道,便多了无数的变数,而这二十五道棋盘,足以叫任何棋艺高手瞠目结舌。 老人静静坐在原地,棋盘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未曾落子。 不晓得过了多久,就只晓得刚出山的太阳如今已经变得微暮,而昌都便在这昏暗的阳光之下显得更为破败不堪! 这时候天边落下了一架云辇,云辇不豪华,甚至是显得极为简陋。 云辇落下,从云辇里边走下来一个提着茶壶的中年儒士,气质出尘。 老人便开口了,他朝着这文士笑,“等你许久了,请。” 中年儒士朝着老人一礼,忽而微微皱眉,“鄙人似乎见过老先生几面。” “哦?”老人略微吃惊,可他的眼神里边却没有半点吃惊的意味。 “我与老先生在平沙见过一面,那时候少保庙的老主持还未西去,就在那佛光塔上!”中年儒士微微皱眉,“可我又觉得老先生像极了以前我在洛阳见过的一个算命人。” 老人便笑了,“一些江湖手段,想改头换面极为容易。” 中年儒士笑了笑,“竟是我蒙昧了,实在惭愧。”言罢这中年儒士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地朝着这老人一礼,“在下大隋国士姚清河,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老人便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还礼道:“在下亡国西苏妖师,张九龄,弓长张,齿令龄,天下第九!” 姚清河眼神微微诧异,随后竟然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放松的意味,忽而又皱起了眉头,问道:“敢问先生,前些年南朝十二国后梁异军突起,而陈国溃败,此事。。。” “先生不用多问,此事确实是我的手笔。”张九龄回道。 姚清河点点头,喃喃了一声果然如此,便没再问,转意低头看着摆在亭子中间这复杂的棋盘,细细琢磨了半晌,抬头笑问道:“先生是请在下过来下棋的么?” “问先生可愿相较高低?”张九龄有些玩味。 没在意地上的回城,姚清河直接坐了下来,“只敢讨教,不敢与先生相比。” 张九龄才只是刚拿起一枚棋子,忽而从身后的包裹里边掏出了一瓶酒,自顾自吃了一口,吃过之后有些为难地看着姚清河,“先生吃酒么?若是吃的话便请先生少吃一些,实在是不多了。” 姚清河愣了愣,“还请先生放心,在下从不吃酒,实在是闻不惯酒味,自然也就不会抢夺先生的喜好之物。” “那便好,那便好。”张九龄傻笑了一声,忽而神情低落了下来,“不想吃酒也是一件好事儿,等到有一天先生想吃酒的话那便糟了。” 姚清河只是笑,没接这个话茬,捏起了一枚棋子。 张九龄便伸出手道:“先生请。” “请。” 两个互相称对方为先生的人坐在棋盘的两侧,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而周围不知何故亮起了细微的灯光。 就在这灯光之中,张九龄落下了第一枚棋子。 黑棋。 两人落子毫无逻辑可言,而对于张九龄来说尤为如此。 张九龄落子杂乱无章,就好像是初学围棋只会在线与线的相交处落子的稚童一般,零散得如玉盘散珠。而姚清河落子虽然也毫无逻辑,可棋艺精通之人便能看出,他一直在稳打稳扎,全无理会张九龄的“布局”,自顾自在下自己的棋,布自己局外的局。 在这样偌大一张棋盘上,黑棋与白棋杂乱相交,却两两相安无事。 “西苏灭国距今已然有十三年的时间,这十三年其实在下还不晓得先生在布一个什么局?”姚清河落完子之后捧起茶杯吃了一口茶,随意问道。 张九龄的酒 水不多了,不敢像姚清河一般毫无顾忌,每次就只敢微微品一星半点。看出了张九龄的顾忌之后姚清河从腰间取下了一只小酒葫芦递给了张九龄,“虽然在下不曾吃酒,可受我大师兄的熏陶,也喜欢在腰间配上一只酒葫芦。里边装的是黄藤酒,虽然不算名贵,可也能稀微为先生解馋。” 张九龄眼睛便亮了,充满感激地朝着姚清河看了一眼,结果酒葫芦猛地吃了一大口,哈哈一声笑,“爽快!” 一面落子张九龄一面回道:“这灭国的十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复国,因此也做了不少的布局。” “愿闻其详。”姚清河落子的声音极为清脆。 张九龄微微摸了摸胡须,“若想要复国,最开始就是需要给自己找一处国都吧!” “没错。” “国都,最首先的就是需要有气运,有国之气运!可我西苏的国都在十三年前那场大战之中硬生生地被耗尽了地下的龙脉,气运半点无存!若是有半点的话,那我也不会耗费十年之久的布局。” 姚清河点点头,问道:“于是先生就将国都定在了洛阳?洛阳原为亡国大秦之国都,虽然在那一场大战之中仍旧龙脉溃败,可大秦之基石稳固如斯!就算是在大秦灭国到现在如此之久的时间之后,仍有一丝国运藏于洛阳之中。那便是洛阳城南丹阳楼上之青蛇!” “没错。”张九龄道:“那丹阳楼上青蛇原本为一条青龙,只是攻下大隋攻下洛阳之后不肯除国都成安之外任何城市有‘龙’,一则是为了大隋的威严,另一则是恐生变故,因此费了极大的力气硬生生将那青龙变做了青蛇!” “看来先生懂得许多。”姚清河笑道,语气轻松。 “大家都是读书人么,读书人不从书中学得满腹经纶,那还读什么书?”张九龄也笑了笑,又道:“可从大秦灭国到如今已然有五百年的时间,那丝龙运虽然心中不甘,可只怕也无力回天,只能做一条蛇!于是,我就在琢磨,怎么才能叫这条龙重新变做一条龙!” “刀兵冢?” “没错,先生果然是聪明人。”说了一句对两者都无关痛痒的称赞话,张九龄接着道:“可一个地三阶的秘境,就算再怎么残破,也不是一头早已化作蛇的淡薄气运能够镇压的,于是我就想了一个法子。你这个秘境不是因为灵气够多才叫我这条蛇吞下去就会被撑死么?那我吸干你一半的灵气看你还能不能撑死我这条蛇!” “于是,我就凭着以前的家底儿,弄出一块万年寒铁与一块万年赤铜叫一个极有本领的老铁匠打造一把好刀,然后送入还未正式开启的刀兵冢之中,叫这外来的兵器吸完刀兵冢这个地三阶秘境的灵气,便可叫那青蛇一口将其吞下,得珠,便得龙性。不过怎么将其送入还未开启的秘境之中的话我自然有法子,乃是家师传授,这就不便与先生多说,还请先生谅解。” 姚清河道:“自然如此。” 说到这里张九龄吃吃笑,“其实当时我说的是用两块材料造一把刀,剩下的边角材料可以充作那铁匠的酬劳。可我其实晓得这两块截然不同的材料是不能造一把刀的,就算真可以,那铁匠也根本就没那种本事!因此,我不用猜都晓得,那铁匠打了两把刀!而这铁匠,一星半点的酬劳都没有拿到。” 姚清河微微皱眉,“可你是如何晓得那铁匠不会心生火气,不给你造了呢?又或者说按照你的要求打了一把废刀,那你的算计不算是落空了么?” 张九龄胸有成竹,“我此生不算天命,只算人心。那铁匠已经被我看透,他爱物心切,对刀兵的爱惜已然疯魔。如今有这么好的两块材料放在他面前,他会打一把废刀?不仅如此,此人极为守信,打了两把刀之后更是会按照我将其全部放入秘境之中。可心里又有火气,辛苦了这么久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最后肯定会说取出两把刀后留一把放在店里作为他的酬劳。可我又算定,他还是没有落到好处!哈哈!” “为何不直接给他一种材料叫他打一把刀呢?”姚清河仍然有些不解,“顶多是送他一些好料作为酬劳 ,为何非要生出这等不安分的事宜呢?” 张九龄竖起了一根手指,“一来,我信得过我自己能抓住这个铁剑的心思,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无外如是!”接着张九龄竖起第二根,嘿嘿一笑,“你也晓得,这么些年心里一直被复国这个念头所占据,无论如何也得找一些乐子,要不我怎么能活到今天?早就给愁死了!” “先生说的有道理!” “接着便是最重要的一步!”张九龄的脸色略微凝重。 姚清河接话道:“洛阳不是一处选为国都的好地方!” “没错。”张九龄微微点头,苦笑道:“洛阳实在是太位于大隋的腹部了,先不说洛阳本就是大隋要地,周围军队无数,就算是顺利地在洛阳复国,可你想想看我这国能撑多久?” “于是?” “于是我就想着怎么将这一缕龙气借到旁处!” “于是就落在了昌都!” “正是如此!”张九龄道:“昌都与洛阳两地的‘恩怨’想必先生是再为熟悉不过,昌都与洛阳两地有‘旧‘,因此两地冥冥之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于是这昌都乃是借洛阳之气运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可改用什么法子将洛阳的国运借来呢?”张九龄落下一枚棋子后接着道:“西苏还未灭国的时候我就喜欢云游四方,二十几年前我到伏虎山从一位道人手里赌来了一只鬼物,没想到这时候正巧派上了用场!” 张九龄微微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鬼物也算是有趣,已经身死数百年,可仍然想做人。又因为此鬼物重恩重情,于是我便用灵土为这鬼物捏造了一副人身,将其放入洛阳之中。叫他按照古洛阳的范围在洛阳之中埋下了九枚镇龙钉!” 姚清河有些惊讶,“镇龙钉?镇国运?看来先生着实有不少好东西!” “年轻时候走天下,总能有一两件私家之物。”张九龄浑不在意,似乎这镇龙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埋下这九枚镇龙钉之后便大功告成!可你是不晓得其中的艰辛。” “镇龙钉乃是重器,一旦埋下便会对当地风水、灵运走势造成巨大的影响,因此需要万分小心,以免走漏风声被旁人察觉!” “的确如此,我想到如此手段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算出古洛阳城最适合钉下镇龙钉的方位用了三年,而做这件事却用了七年!”张九龄叹息了一声,眼里忽而冒出精光,“一旦这镇龙钉埋下之后,我便随时可在洛阳布下奇门遁甲之术,将那丝龙运牵引到这昌都!而这时候,昌都气运便昂然而长,便可为我复国打下一层牢牢的根基!” 话音刚落,就之间这处闲亭周围亮起了无数的稀微光点,若是有人御剑在空中飞过,必定要大惊失色。原来从天下往底下看,这无数的光点组成了一个囊括方圆数十里的大阵!极其惊骇,鲜有耳闻! 姚清河沉寂良久,感慨道:“我只是想到了其中的大概,却没想到先生竟如此大气!先生果然好手段!” 一改方才的做派,张九龄豪饮一口酒,捏起一枚棋子重重地砸在棋盘上,天元! 就在这枚棋子落下的一瞬间,这座破旧闲亭忽而大放光芒,灼灼如九天骄阳! “请龙!” 便只听远处一声龙啸声,洛阳丹阳楼上青蛇之首忽而大放异彩,九条光柱在洛阳境内犹如深渊烈火,蓬喷薄而生! 整个洛阳界内之人只以为神仙手段,无不惊若木鸡,无不跪地祈福! 而在这九条光柱的中心,在这丹阳楼青蛇之中,飞出了一条龙! 只是一瞬间,这条龙不远万里从洛阳飞到昌都,盘旋在这闲亭顶端,金光灿漫!神采飞扬! 一声龙啸,九天和鸣! 张九龄轻轻抬头,微微眯眼,感受这龙运降临昌都之后周身之外的一切变化,他说:“请先生看我这步棋如何?” “奇哉!妙哉!壮哉!盛哉!” 既国运不可得,便造国运,为我立都城! 既都城不可得,便搬洛阳,为我做昌都!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先生气魄浑不死 http://.biquxs.info/ 天元落子之后,张九龄棋势一改当初飘忽无定的风格,步步紧逼,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气焰高涨,凶猛至极。 而姚清河棋势如旧,未曾防守,也未曾进攻,仍然守着自己的规矩,波澜不惊。 在张九龄终于捏起几粒白子之后,姚清河笑道:“先生应当还有其他的手段吧,若仅仅是如此,怎能守好你的西苏江山呢?” 张九龄点点头,“没错,选定了国址,复国之后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该如何守住江山。你大隋自然是不肯任由我在你昌都之地复国,不仅仅是为了你大隋的国土损失,更是为了你大隋只为眼!因此,若是没有后续手段,就算是成功复国,那我的国在大隋的铁骑面前也浑然撑不过三天!可是该如何做呢?我原先就说了,昌都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并不仅仅在于它能接引洛阳的龙气,也不在于它处于大隋的边陲,而是在于它北边就是西楚!” “西楚?”姚清河皱紧了眉头。 “没错。”张九龄捏着自己的胡须,“西楚势大,八十万铁骑如龙,可震慑西楚之外方圆千里的宵小!而我需要的,就是这条龙!” “愿闻其详。” 张九龄笑了笑,又从棋盘上捏起几枚白子,“西楚虽然势大,可这些年是什么情况想必不用我多说先生也能晓得。西楚八十万铁骑一直为国忠心耿耿,可被雪藏在西楚之地,想必心中早就有些怨念!更不用说西楚裴家长子,三子乃至长孙三人为国捐躯,裹马而还!” 姚清河心中有了答案,可仍然止不住问道:“于是?” 张九龄咧开嘴角笑了笑,嘴里的黄牙便显得有些渗人,“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那么再死几个也无妨吧。” “你的意思是,裴家这些年的恩怨。。。” “正是,裴家这些年死伤那么多子弟,可不是天灾可以造成的。”张九龄回道:“而我,就只是在其中做了几分手脚罢了。” 落子之后张九龄接着道:“裴家二子在军营之中被人下毒致死,我就只是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罢了。裴家二孙在外征战之后被敌人埋伏,我也就只是为旁人提供了一些情报罢了,可是他竟然没死,就只是费了一双腿,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也无妨。裴家三孙女儿好办,就只是给他那个疑心病的男人说几句莫须有的话就叫她自缢而死。裴家四孙是个读书人,毕竟是一个官员,弄他倒是费了我不少的手脚,虽然没将他弄死,只是压入了大牢,不过也尽人意。裴家五孙就更好办了,那人天生高傲,只以为自己天生神力,承运而生,必定能披荆斩棘,高举盛名。于是就不带任何侍卫出门游历,我便在平沙做了一些手脚,联络一些炼气士与武人,围杀致死。至此,裴家就只剩下一个耄耋老头儿与一个不堪大用的六孙儿!” 姚清河面色复杂,可分明听到了点儿,喃喃问道:“你说平沙?” 九龄这会儿倒是对姚清河高看了一眼,哈哈笑了三声,吃了一口酒,“先生果然明察秋毫,竟然半点不被此事蒙蔽,一眼就看到了关键。没错,平沙这些年的事儿都是我做的。鄙人不才,虽然国破家亡,可也在外头有不少的人缘。请这些早就对大隋看不惯眼的炼气士为我杀一个人,然后我指点他们如何一步步侵占大隋,第一步就是平沙,他们自然乐意之极。接着再利用他们将平沙与西楚两地的恩怨往高处推,对双方都有利,对我更是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好用。” 姚清河抿了一口茶,喃喃道:“裴家一直是西楚的大旗,西楚八十万将士甚至已经将裴家看作了西楚的无冕之王。西楚对大隋忠心耿耿,可更加对裴家忠心耿耿,可对裴家忠心耿耿并不代表对裴家言听计从。在裴家如鱼得水的繁华时代他们自然是安分守己,可若是裴家遭受苦难,遭受旁人的排挤,甚至满门子孙只剩下一个老头与一个小孙儿的时候,这八十万将士怎么能看得过去?于是,他们或许会反!” 张九龄点点头,“先生所言确实,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原本我还以为将裴家推到如此地步至少要花费我十几年的时间,没想到,哈哈。你大隋的官员果然‘有意思’,每次我只需要为他们提供一个导火索,他们自然就会帮我将事儿做的服服帖帖!” 姚清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先生请往下叙!” 张九龄道:“这八十万将士,甚至是西楚之地的百姓,大隋的百姓尽数都会以为西楚裴家凋零至此乃是大隋朝廷的手笔,会以为是大隋皇室不能忍受西楚喧宾夺主才将裴家打压至此,又因为这些年根本没有战事,西楚八十万铁骑全然在西楚之地养马,不用多说就能晓得他们心中不痛快!可若是叫他们就此反了的话那还是差了些火候。” 姚清河便问道:“那先生的打算?” 张九龄嘿嘿一声笑:“若是这个时候西楚唯一的香火,唯一一个原本不堪重用如今却扛起了西楚大旗的幼孙裴长风被大隋皇室中人刺杀了呢?” 姚清河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么便不用分说,八十万铁骑会齐齐勒马向北!” “于是,收江漓漓,叫他去刺杀裴长风是我这一场复国谋划的重中之重,也是我最亮的手笔!” “若是在下的情报没错的话,先生遇到江漓漓的时候他还不是南阳王的子嗣,或者说没人晓得他是南阳王的子嗣,你究竟是如何晓得的?” 张九龄眼神之中微微有些追忆,“其实那时候我猜想了许多皇室子弟,推演了许多情况却发现无论发生什么也没有任何皇室子弟会对裴长风下杀手,或者说是能有机会对裴长风下手!那个时候我提前晓得了裴长风的动向,于是便来了扬州,原本是打算找几个武人直接将裴长风刺杀在扬州之地再嫁祸给大隋朝廷,虽然此举鄙陋不堪,可着实是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祈求西楚的将士不会听信大隋的解释 。可那日,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在码头上看见了江漓漓这人,也看见了南阳王夫人秦淑珍对于他这样一个乡野小子的态度,便算定江漓漓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必定不是常人,于是我收手了。” 吃了一口酒之后张九龄接着道:“后来通过观察那个小子之后我惊喜不堪,此人,乃是我这一生中最适合我的一枚棋子,于是我便找个机会与他相识,以教他刀法为理由换取他为我杀一个人,便是杀裴长风!” “可是据我所知,裴长风那人与江漓漓是朋友,你是有什么办法叫江漓漓必定会杀裴长风?蛊惑心智的巫师手段?” 张九龄摇摇头,“这等手段实在是太过低劣了,而且极容易被人察觉,我张九龄怎么会用这等手段?” “那先生如何敢万分保证江漓漓一定会杀裴长风?” 张九龄挺直腰板,脸上风发意气,精神焕发,一如当年他站在天机阁外的青芒山巅叫板天下第二算鱼乘龙时候的肆意张狂。 他道:“我早就说我此生不算天命,只算人心!江漓漓此人自私自利到了一种极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就算是有感情,也根本比不得他身上的一根毛发罢!因此,我只需要叫他服下一枚只有我有解药的毒药之后,他必定会为我杀了裴长风!而裴长风此人,虽然看似平常,可心中高傲更甚于他五哥!他将江漓漓当做他的朋友就是他一生之中做过的最目中无人的事儿!” “因此我断定,就在裴长风与江漓漓两人在扬州会面之后,裴长风会找各种机会将自己的后背亮给江漓漓,他要赌江漓漓根本不会杀他!而江漓漓呢?嘿嘿,会毫不犹豫刺出那一刀!” 姚清河怔怔道:“这就是你将‘南阳王府长子要刺杀裴家幼子’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的底气!而越多人晓得这件事,越是闹得沸沸扬扬,而裴长风就越是会亮出自己的后背,而西楚八十万将士就越是会怒火冲头,举旗而反!” 张九龄哈哈大笑,如痴如癫,“至此之后,西楚八十万铁骑就完完全全为我所用,充作了我昌都与大隋之间一道最为安全的屏障!最起码,这道屏障要为我新生的西苏遮挡十年的风雨!而那个时候,我西苏已然羽翼丰满,再举旗南下,借后梁之人情,一举将陈国覆灭!再吞本就步履艰难的陈国之龙气,在陈国的旧址上再立我西苏国都!在那时候,就算是你大隋全然击溃了西楚八十万铁骑也无济于事!我西苏已然浴火重生,再树我西苏风范,愈加高涨!哈哈哈!我西苏凤凰涅!我西苏绵延千载!我西苏万世而立!我西苏高卷旗帜!我西苏威震八方!我西苏,流传万古!举世无双!” 笑够之后,癫狂过之后张九龄擦擦眼泪,落下一子之后沉声问道:“先生如何看我这阳谋之计,如何看我风范?如何看我亡国书生之不死气魄?!” 姚清河眉头紧锁。 棋盘上,白子岌岌可危。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十两金银可定国 http://.biquxs.info/ 正如张九龄先前所说,大隋肯定是不会叫张九龄借昌都之地重立西苏,这不仅仅是国土的损耗,更是关乎于大隋的脸面。 若是张九龄之阳谋变为事实,那么大隋的威严无存,一往无前的气势也只能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就算是张九龄在数十年之后举旗南下,将昌都还给大隋,可那时候大隋还有脸接管昌都吗? 一个国,若是连失地都要靠旁人奉送,那么这个国,岌岌可危! 可棋盘上白子已然是无力回天之势,姚清河眉头紧锁,这位大隋的国士先生,还有办法力挽狂澜么? 天色微白,一轮新日缓缓从东方升起。放眼望去,西边的大漠被渲染出一层金黄! 张九龄笑了笑,拍拍手,便有数千举着西苏旗帜的武人、书生、老幼妇孺走了出来,望着盘旋在这破亭上的龙气,热泪纵横! 国破家亡数十年,如何不憎恨这流离漂泊的岁月,如何不憧憬歌舞升平的乐声? 而如今,如何不心怀满心狂喜,如何不涕泗横流? 他们尽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冲着张九龄喊道:“拜见国师大人!拜谢国师大人!” 西苏犹然存世! 张九龄嘴唇颤抖,张开嘴竟然不晓得作何回答。满怀昂扬之气,望着这一群老弱妇孺,终于就只是变作了长长的一礼,他说:“鄙人愧对西苏百万江山,鄙人愧对西苏百万百姓!” 日出东方之时,周遭响起的就只有低低的抽涕声。 姚清河面色复杂,忽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手里捏着一粒白子举在空中,他说事无对错,立场而分,于是良久之后终于落下。 这一枚白子,便如化龙点睛! 棋盘上原本危在旦夕的白子忽而化作了一条长龙,浩荡长气,如大隋江山辽阔无疆,如山海边关九万风云! 而此时,远处依稀传来了声声马蹄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密,愈来愈振聋发聩,愈来愈地动山摇! 如地龙翻身,如山峦震烈! 如茫茫戈壁铺面而来! 就在日出东方之时,就在天地一片金黄之时,就在那绵延不息的大漠边疆上,露出了一面高耸的旗帜,迎风而长! 旗帜的正面写着西楚,北面写着裴! 再见,便是数十万的铁骑立在姚清河身后,齐齐高吼,“参见国师大人!” 数千西苏百姓面色震惊,眼神惶恐,齐齐看向张九龄,怔怔不安。 张九龄面色未曾变化,可眼神猛地暴烈出精光,他望着棋盘上形势已经反转的旗子,嘴里喃喃道:“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张九龄猛地掀翻棋盘,棋子飞溅,他一把抓住了姚清河的衣领,将姚清河提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问道:“凭什么?!这西楚八十万铁骑本应当为我所用!本应当为我西苏悍死之辈,为何要倒转矛头面向我等?!凭什么!!!” 姚清河歉意地笑了笑,“江漓漓。” “江漓漓?”张九龄猛地将姚清河推开,踱着步子念叨道:“他?他能掀翻什么大浪?他没杀裴长风?不可能,他不可能不杀裴长风!还是说你们大隋在他杀裴长风之前就派杀手杀了他??不可能!他乃是南阳王之遗长 子,南阳王下不了这个狠心!皇帝老儿他与南阳王亲如手足,就算心里有此想法也不可能真真派人杀江漓漓!!还是说你们将他软禁起来了?也全无可能,我教他的那三刀可是大本事!你们没这本事将他软禁起来!!!他肯定是将裴长风杀了!就算是裴长风没死也无碍,裴长风那人生有反骨,原本就对大隋忿忿不平,此事一过就算是不反,至少也不会勒令西楚铁骑为大隋所用!!” 张九龄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尽可能平复心情之后又念道:“因此裴长风是死了的,至少也是下落不明!!还是说杀完裴长风之后江漓漓被人抓了起来?被逼着问出了事情的缘由??不可能,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他自私自利,他肯定也背着我打听到了天蚕的信息,他是晓得全天下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叫他活命!因此他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来昌都!就算是他被人抓起来了他也不会将始末说出来,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来找我,因为他也晓得,若是我死了,他也只能为我陪葬!更不用说裴长风来到扬州定然是有侍卫陪同,这些侍卫自然是西楚的将军之辈,裴长风下落不明之后他们必定会被怒火冲昏头脑,因此抓到江漓漓之后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以平西楚之恨!就算是江漓漓死了的话也对我的计划无关紧要,甚至是对我有利,我巴不得他死了!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究竟是出在了哪儿?我没算错,可问题出在哪儿!!” 张九龄猛地转过头来望向姚清河,“你说!老夫究竟算错了哪里?老夫这人数十年的硕硕阳谋究竟败在了何处?!” 姚清河面色如常,“扬州余成安之间新开了一条运河,若是架上特制的快船从扬州到成安就只是需要一日半的时间!而裴山老爷子是在成安皇城之中的,他的军令发放到西楚将军手中仅仅也只是需要半天时间。再行军整合,从西楚到昌都,时间刚刚好。” “你是说江漓漓去了成安?他将我指使他杀裴长风的事儿告诉了裴山?!”问过这么一声之后张九龄面色犹然大怒,“凭什么?!江漓漓那人凭什么要将此事告知裴山?他为何要去成安?他可是中了天蚕的,全天下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解药!他不想活命了吗?不可能?!” “是的,他是想活命。”姚清河沉声道:“可对于某些人来说,甚至是对于所有人而言,总是有另一件事要比活命更为重要。” “不可能,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将自己看得比这个天下还要重要,怎么可能会想死?怎么可能?”张九龄喃喃念着,忽而顿住了话头,转过头来盯紧了姚清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说,他是真想找他姐?” 姚清河点点头。 那日在扬州城门口,江漓漓正准备直接冲杀出扬州的时候忽而听见那个说书人念叨道:“传闻啊,有一个伏龙山,伏龙山里边有一个小村子名叫张家寨,张家寨里边有一个寡妇收养了一个女儿名叫赵娴芝。可就在赵娴芝十三岁的时候忽而夜晚雷声大作,第二日这个赵娴芝就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只是以为她被野狼叼走了,还是离家出走?其实世上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这个赵娴芝的下落啊,据说在瘦西湖之上的集贤亭中有人晓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缘人就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人呢?” 于是江漓漓就奔往了那集贤亭之上,便看见了秦淑珍。 秦淑珍看着江漓漓露出了一个笑脸,“漓漓,你来了。” 江漓漓冷色看着秦淑珍,“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有消息?” 秦淑珍脸上的笑容没有凝固下来,她道:“准确的是是国师先生有消息。” “是姚清河叫你来的?” “是的。”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那你来做什么?” “国师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你,要我将你带回成安,之后他会单独见你,告知你你姐的消息。” 秦淑珍的脸色苦涩了下来,“可,漓漓,若是你真想去昌都的话,我不拦你。” 江漓漓犹豫了很久,他说:“我去成安。” 。。。 张九龄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一辈子算尽了人心,最终也败在了人心之上。 他仰天长叹,望着盘旋在闲亭之上的那条龙气。 这条小龙左前爪断了一指,右角上缺了一角,喃喃道:“这就是大势吗?就算是成了龙,也不是一条完完全全的龙。” 人心在于细致末微,越算越细,便也越准确。 大势在于推演天命,越算越巨,便也多变数。 人心,大势,究竟哪一方才是推演算术的正道? 张九龄不晓得,可是至少,他这个只算定数,只算人心的先生输在了另一位只算大势的先生手里。 他哈哈一声,将所有的酒一股脑灌进嘴里,猛咳了数声之后哈哈狂笑,笑着笑着脸的水渍不流淌不尽了。 兴许是酒吧。 这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呼唤,有些怯,“老张~” 张九龄停下了笑声,转过脸去看着素素,怔怔无神。 姚清河叹了一口气,有一句话他没说,其实张九龄不是输在了人心之上,他输给了自己。 张九龄一意孤行,他害怕有朝一日自己失败之后素素也许会遭受连累,因此找了一个手段叫福运绵长的素素与姚清河遇见。 那日成安元宵节姚清河原本是不会往素素拨弄河灯那里去的,是易容成算命人的张九龄在姚清河路过自己身边之时说了一句机锋,这才叫姚清河心中微微一变,转换了方向遇见了快要掉进湟水河里边的素素。 原本姚清河就与素素在平沙少保庙之中遇见过,这会儿又遇见了素素,便以为两人有缘。又望见素素身上绵长的气运之上,就给了素素一个传令,告诫素素道若是她想做自己的学生的话只需打碎这个传令,那自己就会来接她。 后来张九龄恢复模样找到了素素,从素素哪里得知了南阳王府的布局,又叫素素去做姚清河的学生。 就算是自己复国失败素素也留下了一条退路。 可复国之死本就是破釜沉舟之事,怎能有退路呢? 于是张九龄便输在了这里。 原本姚清河派人打探了江漓漓的过往之后准备命人在扬州城墙上的告示栏上写下“去往瘦西湖集贤亭,有你姐赵娴芝的消息。”这样一行字,后来才换了方法,花了十两金子请了数十个说书先生在扬州城门附近说了一天的书。 那天姚清河问素素你晓不晓得江漓漓? 是素素告诉他,江漓漓不识字。。。。。 逆凡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下第九 http://.biquxs.info/ 古西苏有一处旧山村,那夜深夜忽生金光灿烂,云海翻卷,大风飞扬。 第二日,便有一个婴儿落地。 这婴儿出生便易于常人,旁道婴儿出生呱呱啼哭,这个婴儿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当场可就吓坏了那个接生的老婆婆,还以为是自己年老眼花之后手法生疏才叫这个婴儿才只是落地就夭折。 若不是有人发现这个婴儿瞪大了眼睛平稳呼吸的话这接生婆只怕是整个晚年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不过这接生婆婆倒也因为此事而收了手,再也没有做过接生的活计。 婴儿的父母想到了昨晚的不寻常,又看着这个孩子不声不响,便为其取名叫张凡,寓意为与常人一样。 这孩子出生之后一直都没有吭声过,就连哇哇大哭也没有,向来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就有人猜想这个孩子该不会是一个哑巴吧,还是说是天生的聋子? 孩子才只是八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走路,他的父母农活归家之后看见他一人战战巍巍地站在地上缓缓超前走的时候可是惊讶得不行。不说别人家孩子这个时候才堪堪会爬行,可从来就没有人教过他呀! 孩子自从学会走路之后就开始往山村里边的一个私塾跑,时常坐在私塾门口就是一个上午。 第一次他跑到私塾的时候他父母还以为孩子被狼叼走了,急得焦头烂额才有一个放学归来的少年告诉他们这孩子正在私塾门口坐着呢。 旁人都只道惊奇,都说这个孩子是天生的文人,还没有一岁大就已经晓得去私塾里边听课了,这不是天生的文人是什么?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呢! 孩子的父母听了之后有些高兴,可心里更有些难过,心想就算是文曲星下凡又有什么用呢?不还不是不会说话么?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哑巴能做上官儿的。 村民都晓得这孩子独自一人蹒跚走到私塾外听夫子讲学,一时之间惹得有些波澜。每当这孩子坐在私塾旁边的时候都有不少的人驻足观望,名声甚至一时之间传出了山村,惹来了不少自诩失意的大文人前来,想要将这个神童收作子弟,弥补自己未曾如意的遗憾。 可是来了之后却发现无论怎么给这孩子说话这孩子始终不做声,就一直怔怔看着私塾里边,就连一丝一毫的动作也没有,像极了村头木匠做的木头玩偶。 于是就有人猜想,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久而久之旁人都对这孩子习以为常,只是路过私塾的时候便笑一声,“你瞧,那个小傻子还在那里呢!” 不仅仅是村里人,就算是孩子的父母也失望透顶,便偷偷商量道要不要再生一个,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给自己养老的啊! 于是没过多久孩子的娘就怀上了二胎,这会儿孩子的爹娘两人格外上心,若是再生一个傻子的话那该怎么办?成天好菜好肉地伺候着肚子里边的孩子,一时之间便对这孩子冷落了许多。不过好在这孩子还算有些灵慧,每天私塾放学的时候也晓得离开私塾回家吃饭,也不去其他地方,因此倒也没有早早夭折掉。 这年孩子三岁,孩子爹娘的二胎也有一岁了,每天呀呀地喊着爹娘,惹得孩子的爹娘满心欢喜,便对这傻孩子更加冷落。 这天傻孩子穿着一声大了有几圈的破烂衣服蹲在私塾门口,这时候教书夫子讲的是人之初,性本善。谁知道这傻孩子声音清脆地说:“你讲错了。” 原先教书夫子愣神了许久,找了半天也找不见说这话的人是谁,直到最后才有一个少年指着门口的傻孩子犹犹豫豫地说:“夫子,像是这个小傻子说的。” 教书夫子更愣了,半晌之后才慢慢走到这傻孩子面前,“是你说的?” 孩子斜着眼睛撇着教书夫子,一言不发。 夫子又问了几句,这傻孩子却始终闭口不言,没了法子,教书夫子只以为听错了,便又开始讲课。这时候傻孩子又讥笑道:“都说了你讲错了,你竟然还不信?” 这时候教书夫子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小走到傻孩子面前问道:“你说我讲错了?你说说看?我哪里讲错了?” 傻孩子冷笑了一声,“人之初哪里性本善?我看是性本恶才对。诺,这些年我一直呆在这里,就没有一个孩子给我一个馒头吃,还讥讽于我,这不是性本恶是什么?” 夫子哑口,半晌之后才又反应过来,满脸惊讶,这哪里是一个傻子哑巴?这分明就是一个真正的神童! 回过神来之后这教书夫子忽生奇想,自己一辈子读书读不出什么名堂出来,若是将这个孩子好好教导一番,待到他成龙之时岂不是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名扬天下? 可是教书夫子也晓得自己是几斤几两,若是这孩子是神童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是又有许多大儒闻风而来,那岂不是。。。。不是? 碍于心中的虚荣心,教书夫子很严肃地警告了学堂里边所有人 ,说不许将这件事儿往外说,要不然就要你们抄写《三字经》一百遍! 孩童不畏父母,倒是对这个会打手心的夫子畏惧得很,于是连连点头。 待到散学之后教书夫子领着这“傻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地教导一番。可哪晓得他根本就不听他的讲话,自顾自地翻开了一本书看。 教书夫子心里纳闷得很,想着说难道这几年你光看着我在板上写字就会读书写字了么? 教书夫子显然是低估了这个“傻子”,“傻子”不仅读书,竟然还会拿着木炭在地上写自己看书之后的感悟,虽然字迹稚嫩,可竟也微微有几分风骨! 教书夫子只能叹息道,果然天生神俊,如入海巨蟒,巍巍已有升龙之气! “傻子”九岁的时候丢下了教书夫子房间里边的最后一本书,走出了教书夫子的房间。虽头发凌乱,脏乱不堪,眼中却精光炯炯。 房间里边已然被各种各样的深浅字迹遮得密不透风。 他望着已然暮年的教书夫子,不屑地说:“你的书房里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供我所学了!” 教书夫子点点头,“那么你要如何作为?” “男儿,自然该走四方!” 傻子便走了,没带任何东西,就连衣物也没带上一件,真真确确的孑然一身。 可笑的是这个时候除了教书夫子之外所有人还只是以为这孩子是一个傻子,傻子走了之后数十天村里人才惊异道:“那个傻子怎么不见了?” 傻子的父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表现得极为悲痛,回家之后却相似而笑。 走了才好,若是不走,那岂不是两人就要养这个傻子一辈子?就算是自己死了之后这个傻子还要连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走了才好!哈哈,死了最好! 走过这家门口听见里边说话声的教书夫子呸了一声,“不识人间雏龙之貌,果然为乡野泥夫!” 一个人的离去在这个山村里边波澜不惊,所有人都晓得,可是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闭口不提。 就好像一只看家护院的老狗终于死在了院子里边那么理所应当。 老狗死了,或许还有几个闲人要提点几句,“某家那条狗,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死的不值啊!” 。。。 这个九岁的“傻子”出了山村三年之后遇上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 这个老师是西苏境内一个极有名气的老先生,傻子是在街上流浪的时候遇上这个老先生的。 他一眼就看见了这个老先生腹内才学,便跟着这个老先生入了一个书院。 老先生看着这个傻子只觉得有些缘分,便任由他跟着自己进了书院,心想着将他培养成一个晚年端茶倒水的书童也是好的。 可哪里晓得这傻子进了书院之后名声鹊起,每与人辩论从无负绩,往往将对手说的脸面无存才肯罢休! 老先生看出了这傻子的天赋,便开始真正名义上将这个傻子收作自己的学生。只是问及这个傻子的名姓之后这傻子却只道自己姓张。 于是这书院出了一个张某某。 被老先生收作学生之后这个傻子愈加锋芒毕露,不仅是在书院,甚至是在西苏境内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老先生不仅有些担心刚过易折的道理,于是便想尽办法将这傻子雪藏起来,遇见有不服的书生文士上书院与傻子论道也找尽各种办法推辞。 可哪里晓得这傻子刚得过头,不仅任何辩论都不拒绝,甚至是从来没有一次败绩! 如开封天剑,其锋芒利,甚利! 利可下斩幽冥,上杀九天,一往无前! 老先生也只能苦笑道:“真是龙,真他娘的是一条虬龙!你奶奶的倒是潜一潜啊!” 傻子十八岁的时候如同他九岁模样,丢下了书院里的最后一本书,望着书院里边花鸟草木,“你这书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 老先生便问:“那该如何?” 傻子仍旧回答道:“男儿,该走天下!” 只不过这次傻子离开书院百步之后回了一次头,他站在一棵古松下冲着老先生哈哈大笑,“我晓得了,我该叫张九龄!弓长张,齿令龄,要做那天下第九!” 他说:“做天下第一有什么好玩的?无聊透顶!要做就要做那天下第九,压得天下第十不敢伸出头,看一眼天下第七,第八就要叫他们眼神闪躲,抖一抖就要叫那天下第二第三惶恐不安!哈哈,我要叫他们晓得老子有做天下第一的本事,可老子不做天下第一,不好玩!老子要做就要做那天下第九!” 末了他望着天喃喃了一声,“嘿,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九!” 这天张九龄意气风发,孑然一身离开了书院,孑然一身真正走天下! 一身冲天浩然气魄,风云避及! 张九龄啊,要做天 下第九的张九龄走天下! 离了西苏,他去了北方的大隋,又离了大隋,去了南朝十二国,最后离了黄天净洲,去了云凌盛洲! 云凌盛洲剑仙遍地,张九龄浩然气魄斩得天下剑仙避之不及! 骂了一声垃圾之后张九龄去了上浅陌洲,上浅陌洲他拜访了儒家圣人五千年前骑青牛悟道成仙的老夫子! 只是与儒家圣人相谈不欢,气愤而走! 儒家圣人说他锋芒过露,十年之内必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九龄冷冷回道:“可也要看那是一棵什么树!” 离了儒家圣人之后张九龄去了天机阁,他站在天机阁外的青芒山巅上叫板天下第二算鱼乘龙! 他说:“今日我天下第九来与你天下第二算一算天下!明日之后我便要与天下第一比一比,看看究竟是谁能算尽天机!” 他微微抬头看天。 人算不如天算,这天下第一算,便是头顶上那片天! 只是这一算之后张九龄败得彻彻底底,他一身浩然气魄全然无存! 肆意张狂而来,神形落魄而去。 张九龄这个名字未在上浅陌洲引起多大的波澜,旁人只道天下第九挑战天下第二,被碾压成了一个凡人!!哈哈,如此不知死活,没学会走就要跑了么?你第九竟然不先去看看第八就来看望第二?! 世人都只将意气风发者的落魄当做是自己的爽快,却不曾晓得,天下第九能叫天下第二全神贯注而战,那么怎能不叫天下第八颤颤发抖?! 可事实如此,没甚可言。 张九龄失了自己的浑身修为,原本一切靠气魄推演的本事丝毫无存! 他废了。 这天三十来岁的张九龄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老先生的书院,却被许多同窗嗤笑!又回到了原先的小山村,却发现根本就没人认得他。 老教书夫子已经死了,村里人为他竖起了一个简陋的墓碑。 墓碑上只写着“夫子”二字,未曾提及姓名。 或许根本就无人晓得。 张九龄便离开了,这一天大雨倾盆,失意的张九龄独自一人蹲在街边,身形枯槁,衣衫褴褛,不少人撑着雨伞路过一脚踢在张九龄的身上,“哈哈,臭乞丐!” 张九龄未曾吭声,一如婴儿时代的当年。 不晓得在雨中蹲了多久,张九龄只觉得雨没了,却又能清晰地听见旁道瓢泼的大雨声! 张九龄抬起头来,只看见自己头顶上一个油纸伞,再看,便有一个身穿鲜艳红衣的少女冲着他笑。 张九龄最记得她的笑,犹如春如含羞的花苞。 张九龄笑了,他说:“你的伞,,真好看。” 。。。 少女姓殷,名红袖。 张九龄说就算自己浑身浩然气魄无存,可也有满腹经纶,可撑天地! 他做了这个少女的老师,少女最后成了西苏皇后,他也就成了西苏国师! 西苏的妖师! 西苏覆灭之后张九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复国,其实不是有多爱西苏,只是为了那个如同殷红袖一样笑的人。 张九龄此时看着一身红衣的素素,他神色恍然。 微微伸手,盘旋在闲亭顶端的那条龙落在了他的手里,成了一个手镯。 他一步步走向素素,将这金黄璀璨的手镯缓缓戴在素素的手里,他摸着素素的头,他笑道:“素素啊,老张是不是一直没给你提过你爹娘?其实啊,你不姓张。嘿,别惊讶,你怎么能跟我姓呢?我就是一个老傻子啊!你生得这么好看,多埋汰你啊!咱们还是说说你爹娘吧,你爹啊,他姓李,名相如。我一直不喜欢他,没有半点男儿气概,哼,不提也罢。你娘哩,你娘是个极好看的姑娘,极好看。尤其是穿着一身红衣的时候,就像你这身衣服,真是好看得很呐!哦,对了,她姓殷,名红袖。你看看,取个什么姓比较好?李素素?嗯~不好听,要不你跟你娘姓吧,殷素素,哈,好听许多!真配你!” 素素怔怔无言。 张九龄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鼻尖微皱,皱。。。 忽而咬紧了牙关,猛地跪倒在地,将头颅狠狠地埋在了泥土之中,老泪纵横! “老臣张九龄,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无能,罪该万死!” 素素泪水夺眶而出,她咬着嘴唇,声音极为颤抖,就如同秋风中颤鸣的黄叶。 她问道:“老张?你不要我了吗?” (本卷终) 第一章 南 http://.biquxs.info/ 一场浩浩荡荡的十年复国谋略略微平淡地落下了帷幕,除去洛阳人望见那夜的风华绝貌之外,在这足以改变大隋命运的动荡其实没在大隋国中留下太多的印记。 张九龄自刎于昌都之后,三千西苏余民很快被姚清河安置在了各地。 素素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姚清河,她说:“先生,为什么你要叫老张死呢?” 姚清河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叫他死的,是他自己晓得他已经到了死的时候。大隋不会叫他活下去,他自己也不能叫他自己活下去。” 末了姚清河摸着素素的脑袋,他问道:“素素,你会不会怪先生?若不是先生,老张也不会死,你如今只怕也已经成了西苏女皇。” 素素抿紧了嘴唇,她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她说:“我怪先生逼死了老张,可我却不想做女皇。” 姚清河道了一声晓得了,沉寂良久之后道:“你还想跟着我读书吗?” 素素愣了很久,她一时之间觉得十分迷茫。原本她就是听着张九龄的话才呆在了姚清河的身边,如今张九龄走了,她该何去何从呢? 还是继续跟在姚清河的身边? 虽然她晓得老张自刎不是受了姚清河的逼迫,可是她真的能什么也不顾继续拜在姚清河的门下吗? 姚清河的脸始终是平静而淡然,就像一面永不起涟漪的湖泊,倒映这蓝天白云。 姚清河望着素素手镯里边那条游弋的金色小龙,他说张九龄说的没错,素素你是有福气的,整个西苏国的气运都囊括在了你身上。 素素不晓得姚清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听到西苏这两个字,她微微撇过了脸。 姚清河道:“你还是跟着我读书好不好?好好读书,到时候就做一个跟张九龄一样的读书人好不好?你愿意吗?” 素素考虑了很久,或者说只是在发呆。 最后她点了点头。 读书,张九龄二十岁的时候读出了满满浩然正气,素素需要多久呢? 素素掰着手指头算也算不出来,她说自己应该要读书,要比老张还要高。 没人晓得裴长风的下落,整个西楚沉寂如就要起风的黄沙大漠,对裴山而言更是如此,一夜之间,裴山这个老人老了许多岁。 而在这个庙堂之上,再无人敢说裴老将军不够忠心。忍受着失孙之痛,裴山平静地拿出了军令,一道光芒便飞向了西楚。 若是裴老爷子终于被失去至亲之痛蒙蔽了双眼的话,整个大隋未来如何,实在难说。 这一天裴山离了成安,他独自一人回了西楚。 越是走进裴家院落他就越是觉得冷清极了,冷清得就像是十二月的黄沙大漠。 他抬头看着那微微生出新绿的飞雁山,神情有些迷茫,好似望见了不晓得多少年前那个衣袂飘扬的仙人指剑将飞雁山斩成两断,丈杀天下风云气的豪迈气魄。 十岁那年他独自一人站在飞雁山山脚下,望着从西边吹来的黄沙大漠,望着再也不能为西楚作为屏障的飞雁山,于是他就萌生出了成为西楚之屏障的想法。 于是十八岁那年他牵着一匹马,带上了数百个同样大小的壮志少年们走出 了西楚,归来便是满身勋章以及独自一人。 他终于又独自一人了。 不知不觉,眼角便落下了几行浊泪。 三月的西楚,比起成安来,冷得不是一星半点。 于是他就开始喃喃念,“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起兮。。。。。” 有朝一日长风起,西楚八十万铁骑定当再次逐风而行! 如今他老了,再也不是西楚的风了。 。。。 扬州城内抱着白猫的乖乖,等了多久了? 或许还是要继续等下去。 江漓漓十三岁那年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就是为了找赵娴芝,而所谓何事只怕他早就已经忘记。 留在每一个梦怔的人心中的执念早就不再需要缘由。 这年他终于望见了希望。 成安三月的风不刺骨,却刮得脸生疼。 江漓漓站在南阳王府之外站了有三天的时间,他没进府。 门推开之后苏双露出怯生生的脑袋,她说道:“哥,还是进来坐一会儿吧!姚先生只怕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才到成安哩。” 江漓漓没吭声,手掌早就感觉不到虎魄刀的冰凉。 “别管他!”门被狠狠地推开,门后面露出来的是苏雍烈高大的身影。他面色冷冽,“他;乐意站在门外就叫他站在门外,你理他做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看你也别站在我王府门外,省得老子看了糟心。” “爹~”苏双微微劝了一句,可看着苏雍烈青黑的脸便不敢再做声,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苏雍烈,“若不是因为说姚清河那玩意儿会来南阳王府将消息告诉我,你以为老子乐意站在你家门外?” 苏雍烈的脸色更加黑了,他猛地一拳砸在了门板上,有一尺厚的铁门立马就凹了一个深坑。 “怎么?你想打架吗?”江漓漓将手放在刀柄上,微微颔首,只用眼帘的余光看着苏雍烈,“来啊,我早就无所谓了!” 眼看着苏雍烈就要发作,苏双连忙一把拉住了苏雍烈的手,“爹,爹,爹!你别跟哥计较,外边冷,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别管他叫哥!老子早就说过,从他踏出南阳王府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我南阳王府的人!”想一把甩开苏双的手,却又害怕伤了这个宝贝闺女儿,一时之间苏雍烈显得局促得很,吼完了这一句之后他狠狠地关上了门! 门后边传来了很清晰的声音,“从今以后,谁也别管门外那个混蛋叫殿下!也不许任何人探望他!听见了吗!你,苏锦!别以为我不晓得,昨晚那个翻墙出去送饭的人就是你!” 江漓漓不屑地撇撇嘴,心说你以为我有多难受? 他刻意将张九龄给自己“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前缀加在自己的头上,刻意叫自己的鲜血冰冷如寒雪,叫自己的心坚硬如精铁,于是,他便感觉外边的风也没有那么刺骨! 从远远的道路上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的很远,走下来一个十五六的姑娘,是苏理之。 苏理之神色尤为复杂,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他死了?” 江漓漓没甚心情理会这个大隋的公主 殿下,他撇过了脸,继续望着前方的道路。只是那辆马车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很不喜欢,心里边便升起了一堆火,恼火之中就像要将那辆马车砍成两半! 苏理之加重了话音,又问道:“你杀了他?” 江漓漓这才转过脸来看着苏理之,“你说谁?” “裴长风。” “是的,死了,我杀的。”江漓漓冷笑了一声,“你满意了吗?” 苏理之握紧了拳头,“你不该杀他!” “凭什么我就不能杀他?” “那日元宵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应当是蛮好的朋友。” 江漓漓心中毫无来由地迸射出怒火,他一伸手便捏住了苏理之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强调道:“他死了,我杀的!”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贼子住手!”停留在马车旁边的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大吼着跑了过来。 江漓漓将苏理之推翻在地,手按在了刀柄上,“你倒是叫你的人动一个试试!” 苏理之脖子上出现了一片淤青,她挥挥手示意那几个人停下来,接着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直直地盯着江漓漓,“我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记得,可我现在说这个人情不作数。” “你!”苏理之嘴唇有些发白,“无耻!” “下流!婊子!娼妓!狗屎。。。。。” 被江漓漓这么一连串的骂话气得脸色铁青,最后苏理之深吸了一口气,她语气极为平淡地说:“你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随后哈哈大笑。 “我不后悔。” 擦干了笑泪,江漓漓这样回答说。 。。。 苏理之的马车走了,不久之后来了一个中年书生,是姚清河。 姚清河身边跟着素素。 “张九龄死了。”姚清河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不管我的事,”江漓漓回道:“我只关心你究竟有没有我姐的消息!” “江狗你真是一个冷血的人!”素素喊道,“老张对你那么好,教你刀法,给你一把好刀。。。” 还未等素素说完话江漓漓就打断道:“是的,对我好。于是就请我吃天蚕,于是就叫我去杀裴长风!你别忘了,当初我与他就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他教我刀法,我帮他杀人。当初他叫我吃下那枚毒药的时候就给我说过等我杀完人就将解药给我,如今他没给我。那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素素哑口无言。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还有,以后别叫我江狗,我要杀人的。” 素素的嘴唇咬得乌紫。 “我来了成安,也将所有事儿都告诉了秦淑珍,如今到你了。”江漓漓转过脸来看着姚清河,“我姐的消息呢?” 叹了一口气姚清河回道:“冥域。” “冥域?” “在南方,你去南朝姜国之后找人打听,很多人都能晓得。” 江漓漓便转身就走。 “他走了吗?”秦淑珍趴在门上问道。 “走了。”苏雍烈语气温柔,脸色却有些落寞。 “回头了吗?” “没回头。” 第二章 她眼里有春与秋 http://.biquxs.info/ 大隋往南,南去南朝十二国,南至姜国,可是到了姜国又该如何呢? 江漓漓不免有些懊恼,尽管姚清河告诉他只要去了姜国便可随意打听到冥地的消息,可若是姚清河只是蒙他的呢? 更不用说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冥地,他只说赵娴芝在冥地之中,可若是冥地有一个大隋国这么大他该如何? 他早该冲着姚清河刨根问底的。 只是一转身的时候姚清河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带素素一道。 他便只能相信姚清河并没有说谎,也只敢这么相信。 驾上一辆马车匆匆离开了成安,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江漓漓连忙唤出了吴舟。 “你晓得冥地吗?” “冥地?你忽然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吴舟苦着眉头,突然咧开了嘴笑,两颗大龅牙就显眼得很,“你该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要送我去冥地了么?” “你想多了,只是我要去冥地罢了,去找一个人?” “你姐?” 江漓漓点了点头。 “不过顺道你倒是可以将我带到冥地去,咱们也算是两清了。” 江漓漓便道:“是时候两清了,可是也等到我找到我姐之后!” “我倒是无所谓,在金明道人的养鬼壶之中五百年都呆了,难道还等不过这么一两年?”吴舟回道:“只是我想不通你姐,一个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冥地?” 细细思虑了几番之后吴舟又问道:“你确定没人骗你?” “我不大确定他有没有骗我,可就算是骗我,我也应当去看一看。” 吴舟揶揄道:“没想到你对你姐这么上心?这还是头一遭!难不成那赵娴芝还美若天仙不成?”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江漓漓冷声道。 “成成成,我不管我不管成了吧,”吴舟在马车上空随意飘荡着,又接上了江漓漓最先问的那个问题,“至于冥地的话其实我没多了解。” “你不是鬼吗?你怎么不了解?冥地里边不都是鬼吗?” “大爷啊!我问问你,你不是人吗?你就晓得云凌盛洲的情况?云凌盛洲不都是人吗?”吴舟反问道。 江漓漓便恼了,“你少在这里给老子扯马虎眼,老子问,你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老子了?” 吴舟有些无奈,就只好解释道:“我虽然是鬼不假,可我压根儿就没去过那冥地啊!我身死之后才刚刚化作鬼就被那金明道人给抓走了,将我放在养鬼壶中一‘养’就是五百年。后来我辗转到了我大人手里,跟着我大人走了七八年就去了那洛阳,以后的事儿你自己也晓得不是。”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没寸用!” 吴舟被江漓漓骂习惯了,不以为意,“比起这个我倒是想晓得你姐赵娴芝怎么就进了冥地?按理来说一个凡人是不能进入冥地的呀,难道说你姐是手眼通天的修士?还是她本就是一只鬼?” 江漓漓很难得地沉默了很久,他很难忘记他六岁那年那一碗,一黑一白两个看不清脸面的人飘在赵娴芝的左右两侧,而赵娴芝坐在床榻上望着门口,似乎就是在等他来。 他能看见赵娴芝冰冷的眼神,也能望见赵娴芝身后无尽的黑色尘埃。 那一夜,赵娴芝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随后转身而去。 真的很疼。 而如今想起来那两个看不清脸面的人就像极了吴舟这副模样,于是他是有些相信姚清河的话的,只是他有些搞不清冥地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进了冥地之后他该往哪里去?哪里能去? 看着江漓漓这副失神的模样,吴舟很难得地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我虽然不晓得冥地,可以前跟我大人一起进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南朝韩国,那里有一个鬼城。” “鬼城?” “没错,我是大夫,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一座鬼城。只是听我大人说过那地方地下似乎有一个阴穴,而地势又呈藏阳养阴之势,阴气极深,就算是白日也比这里子夜的阴气要 浓厚得多。因此那处地方住不得活人,倒是有许多孤魂野鬼来此休憩,对于鬼来说,也算是繁华。想必在哪里能打听到不少冥地的消息。” “可是陈国在哪儿?” “这我哪里晓得?” “你不是去过吗?” “去是去过,可我也是被我大人藏在养鬼囊之中带过去的啊!”吴舟解释道:“你想想看,你被人放进袋子里,兜兜转转溜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地方,然后又把你放进袋子里,兜兜转转。。。。” 江漓漓听明白了吴舟的意思,只是心里恼火得很,一把打开养鬼囊将吴舟吸了进去,“你少给老子逼逼叨,没用的玩意儿!” 吴舟在养鬼囊中叹息了很久,心道还真是好一副卸磨杀驴的本事! 迎着晚风江漓漓独自一人默默念叨道:“冥地可不要太大啊,南朝也不要太大,小一点儿好,小点儿好!” 张九龄没能给他留下另一枚天蚕,他自己清楚,他大致还有六七年可以活。 未曾在路上多做休息,大致有半个月的路程便到了琼湖。如今已是三月的尾巴,树梢上的新绿也渐渐浓厚了起来。 江漓漓对琼湖城其实要比成安多了许多留恋,他记得自己在琼湖城中有一家胭脂铺,尽管这个时候已经改做了酒楼了罢,王善只怕也已经将酒楼打造得如火如荼。 站在琼湖城外江漓漓犹豫了半晌,他仍旧是想去琼湖城看一看。 没多久的时间便到了那胭脂铺的旧址,如今果然成了一家很客气的客栈,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江漓漓不认得。 走进客栈要了一碟花生米儿,再配了半壶茶。 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厮骂骂咧咧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说究竟是哪一个没钱的穷货,来客栈就只点一碟花生米儿?穷货!穷货! 江漓漓耳朵尖,将那小厮的话听在了耳里,心里暗暗记下,正准备等那小厮走过来给他一个好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厮竟然是成如是。 成如是望见江漓漓之后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就显得十分尴尬。 当初江漓漓说过给他一个好职位,至少也是主管之类的活计。而王善确实也给了,只是成如是觉得当主管实在是太过无聊,日子没得打发啊!便闲暇之余做了一个闲小二,也算是充实充实生活。 可江漓漓开口就是,“你是不是贱的?” 成如是满脸通红。 随即就脱了身上的小二衣服,又冲着身后一个大声吆喝小二的醉酒男子骂了一句你叫你吗呢之后跟着江漓漓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子不能来了?” “不是。。”成如是聪慧,书院里边的邓夫子也时常打着论道的名声来这里吃白食,一来二去成如是也晓得了不少事儿,便略有担忧地问道:“那事儿。。。。你没事?” 江漓漓很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我能有事儿?你死了一百年老子都能活得好好的!” 成如是心里骂道你就吹吧,脸上却笑嘻嘻地说:“那是,那是。” 一粒粒地捏着花生米儿往嘴里送,成如是问道:“对了,这次你在这里住多久?还是说就一直定居下来了?你应当没什么大事儿了吧?对了,王善这会儿与人谈生意去了,说不定明天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叫他给你说说客栈的生意,他懂一些。” 江漓漓摇摇头,“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客栈被你们俩儿经营成什么样子了,我等会就走。” “去哪儿?” “关你屁事。” 得,是不管我的事儿。 成如是想了想,又道:“你看现在快黄昏了,看你这样子像是赶了不少时间路程的模样,倒不如在这客栈里边住一晚,洗个澡人也能舒坦不少不是?” 江漓漓思虑了一会儿,闻着身上有些发臭的旧衣服,便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对了,成叫花。你那媳妇娶得怎么样了?” 成如是脸上的笑容便落寞了下去,拨弄 着花生米儿,毫无精神,“还能怎么样呢?还不就是那样儿?” 江漓漓就开心了,“你还真是没用,都多久了?” “什么多久?这才几年?”成如是大声争辩道:“你这人端得不晓得事儿,你没异志上写的吗?别人男子追姑娘可用了十几年呢!我这还没三年,一点诚意都没有!况且纪姑娘风华绝貌,哪里是那么容易。。。。” 说着说着,成如是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江漓漓讥讽道:“你自己都不信了?我看啊,她根本就不喜欢你!说不定还对你恼火得很,就是不好明说!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 “你放屁!”成如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站直了身子,极为少见地冲着江漓漓吼道:“你见得多了?你能见得了什么?你等着,我这就出去跟纪姑娘表明心意,你看她是不是喜欢我!” 客栈里边的人被成如是这副做派吓了一大跳,尽皆转过头来看向这边,猜想是不是两个年轻人闹僵了? 只是江漓漓也极为少见地没有生气,他笑看着成如是红脸,笑看着成如是跑出客栈,便等着看笑话。 果不其然,晚上成如是毫无精神气地走了回来,像一个活死人。 走出客栈外成如是不由地问自己,纪姑娘真的不喜欢自己吗?自己几年如一日给纪姑娘送花就真是跳梁小丑? 他不得不信啊,他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自己偷偷放在纪文君窗台上的花什么时候被纪姑娘插在花瓶里边过。纪姑娘从不找他搭话,他费尽了心计装作一不小心遇上纪文君之后纪姑娘也只是随意打个招呼便转身离去。 喜欢吗?不喜欢吗? 成如是满脸苦涩。 都说最暧昧的时候便是暗恋的时候,你能为心上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举动兴而奋很久,你以为她能喜欢你。 可是她不经意的啊!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琼湖书院之外,书院内外极多人来往,两两三三,各自为伴,只留下成如是一人孤孤单单。 他站在琼湖书院外边站了很久,久到白日做黄昏,黄昏做夜幕。 书院外无人了,他终于走了进去。 他又一个人在书院里边转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最后才停留在了纪文君的窗户外边。 窗户内纪文君捧着书,点着油灯夜读。她就坐在窗户旁边,没关窗户,一个侧颜就将成如是击溃。 而这一晚成如是根本就没跟纪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看着纪文君捧着书不晓得想起了谁而勾起了嘴角,他便输的彻彻底底。 于是他走了,带动的点点动静叫纪文君惊觉之后关上了窗户。 他站在纪姑娘面前如同草鸡与凤凰,他自嘲一笑,对啊,纪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和尚呢? 日益已久的心灰意冷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回到客栈之后成如是就要了一坛酒,从来就没有吃过酒的成如是猛地酒灌进嘴里,便被辣得头昏眼花,放肆咳嗽。 “怎么了?”江漓漓走了过来,讥笑道:“纪文君那个娘们不喜欢你?我早就说过,只是你不信!” “江漓漓,你要去哪里?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成如是微微昂起头问道。 江漓漓皱起了眉头,“你去干嘛?给我拖后腿?” “我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我会死的。”成如是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又是放肆咳嗽,就要将整个心都咳出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一脸轻松,满不在乎,他道:“我已经尽心尽力了,但是我尽心尽力对待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我已经不在乎了,你讨厌我我也无所谓的。我不想再去费力,再去琢磨了,你喜欢我很好,你不喜欢我,无可奈何,就这样吧!我成如是,也需要活出自己的模样,我得走了,我得找我自己去了。” 江漓漓冷笑一声,“讲实话!” 成如是直接摊到在酒桌上,他含糊不清地喃喃念道:“可是她的眼里有春与秋,我好喜欢。。。。。” 第三章 江入海口,何日成龙? http://.biquxs.info/ 大隋南部便是宽阔的回龙江,十年前大隋与南朝十二国的国土协议上定下了回龙江为大隋领土,而南朝与大隋的分割线便是回龙江南边的沿岸线。 因此一直往南穿过回龙江之后就踏上了南朝的土地。 只是回龙江宽阔有数百里,据说入海口竟然达到了一千多里的宽度,就算是目力惊人的武人一眼也根本望不到边际,因此时常有许多南朝人在回龙江上打渔,大隋就算国力再强盛也管不过去。只是回龙江内物产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巡江的船队遇上了私自捕鱼的渔民便杀鸡儆猴般地惩戒一番,其他时候大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四月中旬,回龙江面上的清风有些清冷,一支船队在回龙江面上行驶,浩浩汤汤。 这支船队乃是大隋与南朝通商的皇家船队,船上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为首的那艘船却不是货船模样,装饰极为豪华。这艘船不载货物,只充作客船,船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衣裳华贵的富家人士,四处游历的书生文人,出门闯荡的剑客武夫。 各类斑驳,谁能晓得,这么一艘船上,承载的差不多就是一个江湖。 江漓漓俯靠在栏杆上,望着平静却波涛暗涌的回龙江面,他不禁想起,那一年自己一人从张家寨里离开,在船上望见的回龙江面似乎和今天没有太多的不同。 他的目光便顺着回龙江的流向望了过去,他也看不见苦陀江与回龙江的交汇口在哪里,可总之也不能太远吧,江漓漓想。 一个人没安静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回过头,就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人一把子撞在了栏杆上,“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堆的污秽物。 江漓漓便皱紧了眉头,退了一两步之后他说道:“成叫花你也真够不中用的,在这船上你也能晕船?” 成如是可没有时间回答江漓漓,又猛地吐出一大口污秽之后整个人虚脱地挂在了栏杆上,还不忘扶正自己的帽子,“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叫大名?没礼貌。”末了又擦擦嘴,用力地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问道:“惨了,饭粒喷到鼻子里边去了。唉,有水吗?” 江漓漓一脸嫌弃,冲着江面努了努嘴说:“诺,多的是,管饱。” 成如是掏出一面手帕使劲擤鼻涕,擤出来之后打开手帕看了两眼,像是要确定鼻腔里边的饭粒确实是擤出来了一样。 江漓漓转过脸去,“你恶不恶心?你怎么不尝尝什么味儿?” 成如是嘿嘿笑了一声,“不就是看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诶,有水吗?你帮我去问问,我腿脚都软了,实在是走不动。” “不去!”江漓漓冷哼了一声,看着江面忽而回过神来,“不对啊,你不是海边的渔家人么?你还能晕船?” “这有什么?你不晓得的多了去了。”成如是一脸大不以为意,“屠夫的儿子还能做官儿呢,大惊小怪。” 江漓漓没想再理会成如是了,成如是却似乎精神了不少,往这边凑了几步,“诶,江漓漓,你说那冥地好玩么?” “老子怎么晓得?老子又没去过!” 成如是哦了一声,又问道:“冥地里边不会都是鬼物吧,吓不吓人?要是吓人的话那我不去了。” “我管你去不去。” 成如是愣住了,半晌之后略微有些埋怨地说道:“你看你这人,我不就是随意说一句么,至于么?没情调。”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懒得再跟成如是讲话,转过身去正准备要走时成如是的脸猛地就又白了,又只听见声嘶力竭的呕吐声,惹来了无数观望江面的人注目。 江漓漓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叫成如是吐晕在这里好,也好叫自己能清静几分。可刚快速走了两步,成如是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成如是一嘴的污秽还冲着江漓漓可劲儿哭,“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老子都心疼死了,只怕昨晚上吃的饭全都吐出来了,亏惨了!早晓得我昨晚上就不吃饭了!” 江漓漓有些想骂人。 实在是拿成如是没法子,从成如是怀里掏出那张手帕随意在成如是脸上擦了擦,江漓漓扛着成如是要将他丢进厢房里边由他自生自灭的时候,旁面传来一声极为嫌弃的声音,“我呸,竟然还有这种人,这么臭,像极了乡下的狗粪。怎么也能叫这种人登船?可得离我远点儿。” 说话的那人是一个大致十七八岁的女子,穿得极为华贵,此时正捏着鼻子极为厌恶地看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 成如是昏昏沉沉就算是听见了这女子说的话也没气力反驳,江漓漓却火得很,他转过脸来冲着这女子道:“张着嘴就你会说话?你长着嘴怎么就不去吃屎呢?” 女子一听这话儿就炸毛了,瞪着眼睛盯着江漓漓,“我说我的话又关你什么事儿?你自己不想听就不会捂住耳朵吗?” 女子说话的声音极大,惹得不少站在甲板上的客人转过身来看着这边,大多数都是一副双手抱胸准备看热闹的神情。 江漓漓哪里愿意服输?他冷笑了一声,“你说话是不关我的事儿,只是你满嘴放屁就关我的事儿了。可别说什么捂住鼻子的话儿,你这屁放得又臭又长,就算捂住鼻子也能被熏得满脸泪水!哦,我晓得了,难怪成叫花吐得不行,想必是方才从你身边经过的时候你说了几句话吧!” 周围传来了轻笑声,女子顿时面红耳赤,咬紧了牙齿甩了一句狠话,“你等着!” 江漓漓十分鄙夷地冲着那女子吐了一口唾沫,扛着成如是转头走了。 一脚踢开门,直接将成如是甩到了床上,没理会成如是嘴里接连不断的哎哟声,江漓漓骂了一句“没用的玩意儿”之后又狠狠地关上了门。 只是才走到甲板上就看见三四个人站在走廊前边等着他,江漓漓微微皱眉。 “就是他欺负我!师兄,你可得给我讨一个公道!”说话的是先前那个女子。 “师妹你放心,这种人我一个就能打上十几个!”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冲着江漓漓吹了一声口哨,“喂,就是你狗眼不识泰山惹火了我师妹?我告诉你,今儿个你摊上大事儿了!” 江漓漓嗤笑道:“她是你师妹?真是天下大了之后什么林子都有,还有人跟猪做师兄妹的。”末了江漓漓装作略微讶异地问道:“该不会你也不是一个人吧!” “师兄,你看他!” 那男子原本有些笑闹的意味,可听着江漓漓这番话之后脸色就变了,他略微阴沉地说道:“好小子,还真是会几分嘴上本事。可不光是说,手里边也得有几分本事才行!” 江漓漓嘿嘿一笑,“再怎么没本事,也总好过猪吧!” 男子冷笑了一声,一招手手里 边便亮起了一团火焰。 江漓漓微微眯眼,“还是炼气士?” 男子咧开了嘴,露出了明晃晃的白牙,“到底是炼气士还是修仙士,来来来,你再说说看。”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手按在了刀柄之上,“来来来,我也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炼气士还是修仙士,究竟手里边有几分真本事!” 正针尖麦芒之时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喝声,“做什么的?干嘛?还想在我大隋的船队上打架不成?!” 话音刚落就有一队井然有序的将士走了过来,分成两列推开了就将要动手的两伙人。 原来有好心的看客望见两人就要动起手来了,再顾不上看热闹,生怕要发展成见血事儿,连忙禀报了驻守在这船上的军官。 这时候从士兵之中走来了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军官,他眉头紧蹙,“怎么了?不晓得在我大隋的皇家船队之上不可动手么?难不成你们还要破坏规矩不成?” 顾虑道宗门之中的长辈再三叮嘱若非要紧万万别惹大隋的风头,那男子看到有士兵前来之后连忙将手里的法术收了回去,冲着这军官道:“无事,之上有些无知之辈说话没有头脑,鄙人一时心急就要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军官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江漓漓,意思是你说说看是不是这回事。 江漓漓没吭声,他很仔细地盯着这中年军官看了很久,直看得这军官浑身有些不舒服之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刘不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这算是升官儿了还是贬职了?” 军官听到这话儿愣了很久,略微惊讶地看着江漓漓,又纳闷了半天之后才一脸震惊地喊道:“是你小子?江狗?” 原来这中年军官正是江漓漓刚出山的时候遇见的船队上的管事人,刘似虎。 也难怪刘似虎愣了这么就才认出江漓漓,那时候初次认识江漓漓之时江漓漓才只是十三岁,正是长个子变相貌的年纪。如今有三年未曾见过,刘似虎一时之间哪里认得出来? 江漓漓笑了一声,“还真是你这不死的玩意儿?竟然还没死。” 这时候刘似虎就有些为难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总归是有些人脉,自打那次航行完之后他就很快找以前的战友打听秦淑珍的消息。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可就傻眼了。哪里晓得这秦淑珍竟然是南阳王的夫人? 可是更傻眼的还在后头,一直被他叫做江狗,恨不得一棒子打死的江漓漓竟然是南阳王府的义子!刘似虎不免有些懊恼,心想当初那时候在船上怎么就不对江漓漓好一些,若是他能记下这人情那自己的仕途岂不是要青云直上了? 只是没过几年就又听说了江漓漓被南阳王府赶出来的消息,刘似虎不免唏嘘,真是世事无常。 可原本以为再也无缘见面的江漓漓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仍旧是先前那一副惹人火大的笑脸,刘似虎却难办了。虽然说江漓漓已经被南阳王府赶出来,不再是王府殿下,可也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么?虎毒不食子,南阳王尽管说了狠话,可自己若是对江漓漓这小子半点不好的话明着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暗地里自己只怕是少不了苦头吃。 心里有了底儿,正准备给江漓漓说上两句好话的时候江漓漓又讥笑道:“怎么了?吃屎了?不晓得说话了?看你这副蠢货憨驴模样,竟然也能找得到媳妇儿?你媳妇该不会是个瞎子吧!” 你看看你看看!老子怎么给他说好话?刘似虎想直接给江漓漓那欠揍的脸上一巴掌,这无事生非的玩意儿! 正两难的时候旁面走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老头儿头发灰白,身形佝偻眼里却有神采。 老头儿朝着刘似虎行了一礼,“大人,实在是抱歉,莫不是我的几个后生辈给您添了麻烦?” 刘似虎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来接上这老头的话,“老先生多礼了,麻烦也说不上,只是有些为难罢了。” 刘似虎没问方才就要打架的两伙人之中那一伙是这老头的后生,也不用多想。若是这老头敢叫江漓漓为后生辈的话江漓漓能不将这老头骂的老眼昏花?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刘似虎站直了身子,冲着那炼气士男子喝了一声,“莫再惹麻烦了,也就是看在这位老先生的面子上,要不然还真是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转头刘似虎又看向江漓漓,张张嘴,最后憋出了一句您就别惹事儿了,消停一些吧。 说罢刘似虎领着这一伙士兵赶紧离开了,老者看着刘似虎对江漓漓的态度不免微微皱起了眉头,暗自思忖。 等到刘似虎等人消失在甲板上的时候那女子略微有些气愤地说道:“瑟什么呀!若是以前的话哪里的士兵能在我们头上横着走?总有一天叫你们能看见厉害!” “依儿!”老者略微不满地哼了一声。 被称作依儿的女子有些不忿,却被旁边的一个男子微微拉了拉衣袖,这才不满地低下了头。 老者慢慢走到江漓漓面前,看着江漓漓腰间的刀笑道:“你是大隋的武人么?” “你没瞎!”江漓漓有些看不惯这个老头,语气有些激烈。 老头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又道:“鄙人乃是云凌盛洲天元道宗长老,姓唐,放在在甲板上听风之时碰巧听见你与你朋友谈论冥地,便敢问你也是去往冥地鬼王城寻觅机缘的吗?” 鬼王城?江漓漓略微皱眉,却道:“不关你什么事儿,你管好你这几个孙子就好,省得他们在我做跳梁小丑,自找苦吃!” “阁下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好!”先前就要与江漓漓动手的年轻男子语气有些阴森。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怎么一个注意法?来来来,你示范给我看看!” 老者拦住了就要动手的年轻男子,又意味不明地冲着江漓漓笑了一声,细细叮嘱了几句江漓漓没听清的话之后领着一众年轻男女离开了。 江漓漓有些厌恶这老头的笑容,只是也不好寻什么由头与他生事,便暗暗记下了那几个人的面容,往后再议。 。。。。。。 船只安然行驶,这事儿之后船只上便如同回龙江面一般再没有多少波澜,平静得有些无聊。 夜幕,江漓漓一人来到了甲板上。 此时竟然也有不少人在甲板上闲谈,转眼就瞥见了先前那一伙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漓漓,老者又冲着江漓漓笑了笑,江漓漓没理会他。 正安稳行驶者,忽而就落下了一道惊雷,十分诡异。 惊雷之后便是忽而起来的大风以及瓢泼的大雨,回龙江上也突兀升起了巨大的波涛,船只在这波涛之上如同风中的落叶,被撕扯得左右晃荡,上下起伏! 原本在甲 板上调笑的旅人被这突兀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有些没有习过武,脚下未生根的人竟然被掀飞了起来,差点要被甩进回龙江里边! “稳住稳住!”刘似虎高声吼着领着几对士兵跑到了甲板上,他冲着惊慌的旅人大声喊道:“稳住稳住!只是遇上了雷雨罢了!没多少了不起!舵手呢?舵手呢!收帆,收帆!!” 他的声音在轰隆的雷声之中其实根本就没多响亮。 “这雷雨不寻常!”老者皱紧了眉头,他微微眯上了眼睛,掐了两下指尖,睁开眼,“不该啊!” “怎么个不寻常法!”依儿被着突兀而来的雷雨震住了,回过神来之后连忙问道。 老者回道:“我先前就算过了,这几天回龙江风和日丽,就连阴天时候也根本没有!如今我又算了一次,算象上显示仍旧是晴天,怎么能如此?” 此时正在甲板上快速疏通旅人的士兵忽而望着江面瞪大了眼睛,随后大声呼喊朝着刘似虎跑去,“大人!大人!快看!快看!” “看你奶奶!”刘似虎心里头一团火,正准备一脚给这个操闲心的士兵之时,忽而愣住了! 就只见昏黑的夜幕之下,电光雷闪之下,波涛汹涌的湖面之中,一个巨大的漩涡凶猛咆哮! 这个巨大的楼船在这个漩涡面前,就像一只蚂蚁落在了水缸之中! 刘似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见识真是短得不行,他怔怔地念叨道:“奶奶的,什么玩意儿啊!” “长老,那是。。。。”依儿指着那个巨大的漩涡,脸色在闪电之中显得格外苍白。 老者猛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竟然!!!” 暴雨倾盆,雷声轰鸣,整个船队在浪尖上颤抖,不晓得有多少货物被掀飞在海里,又有多少的吼声在这夜晚之中显得多么惨白无力! 江漓漓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扶住栏杆他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猛地一个大浪拍来,他只觉得踉跄险些要摔倒在地,连忙抽出虎魄刀插进了甲板之中以稳住自己的身子! “什么玩意儿啊!让不让人休息啦!老子。。。。呕。。。。。会开船吗??呕。。。” 成如是一面吐一面跌跌撞撞地从那个厢房之中跑到甲板上,顿时就被暴雨淋湿了一身,还未反应过来,成如是就看着一条巨大的水柱从江面上冲天而起! “你你你你。。。。”成如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掀翻,在甲板上滚了头昏脑花之后一把抓住了江漓漓的衣袖,“他他他他他。。。”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一条蛇啊!” 在那水柱之中,一个巨大的蟒头狰狞而出,仰天长嘶,血腥凶狞之气扑面而来,疯狂暴涨! “难怪卦象上没有变化!”老者喃喃道:“原来是有巨蟒要化蛟啊!” 自打这巨蟒从水中一跃而出,整个天空的乌云便朝着此地聚卷而来,所有的雷电都朝着这巨蟒的头颅激射而去! 逆天之行便有天之震怒! 一道水桶粗的雷电劈在了这巨蟒的脑袋之上,便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嘶鸣,巨蟒身上的鳞片已然漆黑不堪,不少的鲜血从巨蟒身上滴滴朝下落下! 一片江面顿时就染得猩红! 巨蟒在江面之中疯狂地摆动!试图摆脱这天雷的轰击! 可是无济于事! “化蛟啊!化蛟啊!江漓漓!”成如是竟然有些兴奋,他扯着江漓漓的衣袖大声吼道:“化蛟啊!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事,我才只是从书上看过!没想到,古人诚不欺我,端的是气势滔天啊!” 江漓漓有些恼,“化蛟关你我屁事!我告诉你成叫花,要是你扯坏了我的衣服老子就弄死你!” 成如是哈哈大笑,浑不在意,“我的天!化蛟!加油啊!” 江漓漓有些头疼,盯着那蟒蛇看了半晌之后忽而冷笑道:“不过看起来是化不了蛟了!” 成如是愣了愣,随后脸面之中有些忧色。 如今巨蟒全身的鳞片漆黑不堪,又被涌涌流出的鲜血染猩红!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巨蟒痛苦不堪地哀鸣! 巨蟒的眼神忽而狰狞下来,它不甘地狂嘶,疯狂地吐着信子,激荡起汹涌的波涛,迎着雷光,它竟然朝着天空一跃而去! 成如是狂吼,“哈哈,冲他丫的!冲啊!” 江漓漓一挑眉。 可雷声愈来愈大,电光愈来愈亮! 波涛比起方才小了不少,它已然力竭! 而雷声依旧大作! 它不甘啊! 一千多年的修炼,它不甘啊! 它猛地又狂嘶了一声,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拍打出如山的巨浪! 蛇尾在巨浪之上狠狠拍击,整个身子加速朝着雷云飞去! 就要触碰到了!就要触碰到了雷云! 它眼神之中透出一丝狂喜! 只是,一道比巨蟒还要粗的紫色天雷之上而下朝着巨蟒袭来,只是一瞬间,巨蟒眼里的狰狞便化作了木然。 巨蟒缓缓朝着底下落去,砸进了回龙江江面,激起了滂沱的巨浪。 雷声散去,漩涡消去,水面逐渐平静了下来。 方才的滔天气势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者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成如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最后垂头丧气地朝着厢房内走去,微微有些难过。 江漓漓在甲板上站了很久,忽而招出了吴舟。 吴舟一出来就被周围残留的雷气刺得哇哇大叫,“有病啊!什么事儿?赶紧说!” “方才的动静你知道吗?” “不就是化蛟失败嘛,我在养鬼囊之中听得清清楚楚,我还以为是来劈我的呢!”回了一句话之后吴舟又哇哇叫了起来,“你能说重点吗?磨磨唧唧?我再在这里呆片刻我就要魂飞魄散啦!” “有办法救它吗?” 吴舟愣了愣,“你有病啊?没事救一个不打紧的蟒蛇?这种蟒蛇多得是,蛟龙更多!” 江漓漓有些恼火,吼了一句,“能不能救?” “能是能,只是我怎么救?跑进水里边给它包扎伤口?它身上残存的雷气一瞬间就能将我弄死!” “少给我逼逼叨!若是不能救也就罢了,若是你能救却不救的话那我直接弄死你!” 吴舟哑口,终于叹了一口气,“成吧,成吧!不过我能问问你怎么就想着要救这条蛇?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好心。” 江漓漓没吭声。 吴舟张开嘴正欲问话,可却将这句话压在了喉咙里,只是笑了笑,将一块东西抛在了江漓漓手里。 他想问的那句话是,“是不是看见它好像看见了自己?” 第四章 诡事 http://.biquxs.info/ 因为风向的原因,船队在回龙江上行驶了有四五天的时间才堪堪到达了回龙江南面的码头,也正正式式离开了大隋,踏上了南朝的土地。 而到达的这个国家是南朝十二国中的北明。 南朝十二国,国国不同,虽然都处在同一块陆地上,甚至紧邻,可是每个国家之间的风俗有极大的差异。 列如北明紧靠回龙江,通商最为便利,因此是十二国之中最为繁华的国家。而吴国紧邻云凌盛洲,受云凌盛洲的影响,举国上下有修仙求道之心,境地内全然不似黄天净洲武运昭昭的模样。后梁国国内乃是一片极大的平原,处于十二国的腹内,因此百姓多数生活便利,年有余粮,而燕国国内大多数都是崇山峻岭,因此交通十分不便,繁华程度比起其他国家多有不足。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国内百姓多数为猎人,虽生活困苦,可民风十分彪悍,将士也是十二国之中最为悍勇的。 总而概括,因为南朝的地势有极大的差异,因此南朝十二国的国情全然不同,差异十分明显。因此国与国之间时不时会发生摩擦,这几百年来大小战事发生了不少,而最为叫人吃惊的便是孱弱的后梁将一直强盛的陈国打压得起不来这件事儿了。 但是其中的关联对于江漓漓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与在船上的经历一样,这南朝十二国终究只是他不停留的旅途罢了。 后明的码头比起扬州码头来要小上不少,可码头上的纤夫却要比扬州壮实多了,只能说是这些年大隋愈加繁华,百姓的眼光也跟着高了起来,做这等码头上寻活计的人便愈加少。 一把从船上跳了下来,成如是踩在坚实的地面,心里的安全感便生了出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奶奶的,终于到了南朝了,若是再在那回龙江上停留半天的话我只怕便肠子都要吐出来了!那驾船的舵手肯定是新手吧,端得是没有半点水平。” 在回龙江的这两日成如是果然是瘦了有十来斤的模样,面黄肌瘦,双眼无神,一副要死的模样。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也忒没用了些,说起来你还是海边长大的渔民,竟然连这点风浪都闯不过去,难怪这辈子都没什么本事,连追个姑娘都追不到手,也就是打光棍的命!” 成如是脸就苦了,“江漓漓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换个别的话头成不成?” 江漓漓不以为意。 离开码头之后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虽然比不过扬州胭脂春意暖,可也别有几分景致。 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坐了下来,叫了几个荤菜,江漓漓便开始留心起周围的人了,心想着能不能找个人问问路,到底哪条路能通韩国。 成如是这些天在船上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就算是吃了也得尽数吐出来,这会儿果然是饿得不行,还没开始上菜就喝了有半壶茶,等到上菜之后更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叫紧邻大隋扬州而学得了几分士子风范的北明人微微有些皱眉。 小二又端上了一盘肉菜走了过来,打着笑脸问好道:“两位 爷,菜已经上齐了,请两位爷慢用,小的这就告辞!” “等等!”江漓漓叫住了这个小二。 或许是因为江漓漓的口音,这个小二的姿态放得极低。他谄着笑脸,弓着腰问道:“爷,请问还有什么事儿么?” “嗯,”江漓漓点点头,“你晓得去韩国的路吗?还有,哪里能买卖马车?” 说到韩国小二便微微有些犹豫,“买马车的地方倒是不少,只消出门之后朝东走就能看见不少的车马棚,只是。。。” “只是什么?”江漓漓十分不喜这种说话留一半的做派,眉头便皱起来了。 看出了江漓漓的不喜,小二连忙回话道:“只是这些年韩国出了不少的怪事儿,时不时发生有魑魅魍魉祸害活人的事儿发生。就直说这一年,大大小小就发生了不下十几起。这还只是说传出来的,更不用说还有许多发生在人烟稀少之地的事儿根本就无人知晓。小的还听闻。。。” 说到这里,这小二放低了声音,“小的还听说,就在今年三月时候,韩国有一个村里,村里人口多多少少有几百人,一夜之间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韩国上下查了有半个月仍旧是没有半点消息!旁人都说啊,这只怕都是鬼魅做的好事儿!因此,如今韩国人基本都拖家带口地往外地跑,从外地去韩国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斩妖除魔的道士,还有不少想见识新奇玩意儿的年轻人,可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啊!小的不晓得爷去韩国所谓何事,不过还是劝劝爷,若无要紧事的话还是不要去韩国,那地方,,害人啊!” 江漓漓对着小二说的话有些好奇,也有些纳闷,心想哪里会有这么多害人的鬼出来横行,难不成是因为韩国之中出了什么事儿? 正思忖这,那小二就又说:“不晓得爷知道这事儿之后还想不想去那韩国,只是咱们客栈为来往旅人备了南朝十二国的简略行路图,可以为爷来一份,无论是去哪里都可以当做参考的。” “哦?”江漓漓一挑眉,“多少银子一份?” 小二笑嘻嘻地回道:“看爷说的,这行路图值不了几个钱,直接奉送给大人就好,哪里需要什么银子?” 江漓漓地啊你单透,“那便来上一份。” 小二连忙称是,转身走了回去,不久之后就带来了一份地图放在了桌子上,又道:“爷远路至此,若是需要住宿的话直接给小人说就好了,小人必定为爷准备得妥当。” 转头看着成如是那副毫无精神的脸,再看着天色不早,江漓漓便道:“来两个上等房。” “好勒,爷!” 。。。。。。 成如是果然是累坏了,狼吞虎咽之后拖着身子走到房间里边倒头就睡下了,江漓漓骂了一声拖后腿的玩意儿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收拾得极为干净,床头床尾摆放着助眠的熏香,墙壁上也贴着各类名仕的字画,虽然肯定不是真品,可也能寥做装饰。 房间的整体风格有些像扬州的红楼雅间,虽然有些依本画葫芦 的嫌疑,可也算不错了。 江漓漓没躺在床上,他接着油灯坐在书桌旁打开了地图,地图上粗略地画着各国的位置,写了方位,尺寸,甚至还特地在地图上做了一些特定的标注,例如在韩国与陈国之间的一片大山之中标注了此间强盗匪类甚多,行路应当过分小心! 江漓漓有些满意,心想这客栈还是懂些路数,样样做得极好。 只是看向韩国江漓漓又想起了那小二说起的那件事儿,不免困惑了起来。 原本他听吴舟说起过那韩国之中有一座鬼城,因此对鬼魅害人这种事儿不是特别惊讶。只是没想到此时韩国境内竟然鬼魅横行,更不用说已经害了一整个村子里的百姓!这韩国至少也是一个国家,就算是国内的武人对鬼修没有办法,可也终归有几个习降魔术的奇人异事吧,难道就任由鬼魅在国内横行? 到这里江漓漓忽而想起一件事儿,那小二的字里行间似乎根本就没有透漏过韩国鬼城的任何消息,是这个小二没有提起,还是说根本就不晓得? 江漓漓一时半会想不通透,便一拍养鬼囊唤出了吴舟。 “怎么了?又有事儿?我可给你说,我身上真没有其他宝贝了!”吴舟警惕得很。 “你这人怎么这个小气?不就是用了你一块灵土么?能要命不成?”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况且那灵土在你身上又没有什么用!” “成成成,我小气!”吴舟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舌,直接说:“又遇上了什么事儿?” 江漓漓便道:“你说的韩国境内那个鬼城,你晓得大概的方位吗?” 吴舟按着眉心想了有些久,最后无奈一笑,“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原因我也给你说过了。不过若是能到那鬼城方圆十里之内的话我应该能有些记忆,不过也不是很深。毕竟十几年过去了,沧海桑田,谁也说不清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变迁。” 江漓漓点点头,舔了舔嘴唇之后又问道:“方才小二说如今韩国传出了许多鬼魅魍魉害人的事儿,今年三月一个村子里的人凭空消失,没有半点音信,据说也是出于鬼物的手笔,你怎么看?” 吴舟有些不信,“真有这事儿?” “骗你我能发财?” 吴舟笑了笑,随后脸色凝重了起来,“我十几年前与我家大人来到韩国的时候没觉得韩国境内有多少乌烟瘴气,不过按道理来说鬼修害人是真没有多少好处!如今活人都说鬼魅害人,其实鬼修还真是不会真真害人,他害人又不会增进自己的修为,反而还会而来降妖师的注目,你说他害人做什么?因此除去真真有大怨气的鬼修,大多数鬼修都只是捉弄捉弄人,必定也不会出现那等害了一个村子的事儿!” “你是说???”江漓漓眉头微蹙。 吴舟哈哈一笑,“无事,随意说两句罢了,如今凭空猜测也猜不出什么东西来,等到了韩国之后一看便知!” 江漓漓点点头,一挥手将吴舟收回了养鬼囊,随后吐了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第五章 长路无言 http://.biquxs.info/ 雄鸡唱晓,天色微明。 练完刀刚洗浴完的江漓漓收拾好行李之后站在成如是的房门前喊了几嗓子却始终没听到回音,便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将熟睡的成如是直接从被窝里边拖了出来。 成如是先是一脸懵,随后看了看天色止呕大声抱怨,“你有病啊!现在才什么时候?快叫我再睡一会儿。” 江漓漓没惯着成如是,等到成如是又爬回被窝里边之后直接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成如是还没有睡着,原先还在想着江漓漓这会儿怎么这么好说话,一睁眼看见江漓漓端来了一盆水之后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好说歹说劝住了江漓漓就要倒水的势头,匆匆地穿上了衣服。 客栈里的小二早就起来了,连忙为成如是打来了洗漱的热水。不过看他微黑的眼圈就能晓得,其实他是被江漓漓练刀的声音吵醒的。 连同饭钱一起付过住宿费之后,江漓漓拿着两个大肉包子啃着,一面朝着这条街上最近的马棚走去。 成如是踉跄地跟在江漓漓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馒头,心里还纳闷着,胡乱念叨道:“这客栈老板也忒小气了些吧,一个肉包子我咬了这么就竟然还不见肉,端得是奸商!!!” 原本在船上的时候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可这会儿好不容易想将以前没睡的觉补回来却被江漓漓从睡梦中叫了起来,这会儿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因为马儿需要照料,因此马棚的老板起得也极早,此时正在给马儿整理草料,看到江漓漓与成如是一前一后走过来便连忙迎了上来,“大人,是需要马儿吗?” 江漓漓将最后一口包子吞进嘴里,“我要一辆马车。” “马车?好勒。” 没多久的时间马棚老板就牵着一辆不大的马车走了过来,“客官您看,这大小合适吗?” 江漓漓点点头,两人谈好价钱之后正欲叫成如是驾车,可看见成如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江漓漓才遏止住了这个念头。 马车可不便宜,他可不想没上路多久就将马车报废在沟渠里! 虽然这时候太阳才堪堪出山,可南朝比大隋要暖和许多,因此吹来的晨风不觉得冷,倒是觉得有些凉爽。 韩国距离北明有些远,途中还需经过一个后梁国,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是到不了的。所幸的是南朝的道路虽然宽窄不一,可地图上显示去韩国的道路上没有多少崎岖的山路,只是途中必须经过那陈国,后梁与韩国之间那片大山,若是绕路的话就远了,说不定就得要多上一个来月的路程。 江漓漓不愿改道,可也不愿被一些强盗在路上阻塞许久,只能希望那三国之间的大山里的悍匪能有些眼色,晓得何人是该打的,何人是惹不起的。 一直行驶到中午时分成如是才堪堪恢复了精神,他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才发觉自己在一个车厢之中。微微失神之后挑开车帘露出脑袋来,“江漓漓,咱们去哪儿啊?” “哟,你可算是醒了,你怎么不睡死呢?!”江漓漓冷嘲热讽。 成如是摸着鼻子笑了两声,“这不是前几日昏惨了么,诶,咱们到底是去哪儿啊?” “韩国。” “那儿?”成如是被耳边飒飒的风声吵着了没听大清,或许又是因为有些不肯置信,所以又问了一声。 “韩国!你要是再问的话老子一脚将你踢下去!” 成如是又愣了半晌,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去韩国做什么?你没听那小二说韩国这时候出了事儿么?鬼魅横行,只怕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被鬼给摘掉了脑袋,我可不愿意去!” 江漓漓嘿嘿一笑,“成啊,你不去,那你就回去啊!” 成如是转头看着这荒郊野岭,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头钻进了车厢里边,没再吭声了。 江漓漓一把冲进车厢里边将成如是揪了出来,“你还想坐马车?你以为你是少爷?一个臭要饭的快给老子驾马车去!若是撞坏了老子要你的狗命!” 。。。。。。 南朝十二国的疆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差不多能有一个月的路程才堪堪道了陈国的关口。 陈国与北明的关口之间有一条宽有十来里的大河,听人说这条河名作秀春江,名字倒也是十分诗意,只是不晓得几百年前南朝战乱之时在这秀春江两岸究竟流了多少鲜血入了这秀春江,也不晓得这秀春江两侧的泥土里边究竟埋了多少的尸骨。 而在这秀春江两岸北明与陈国各自修筑了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有数百名手持尖刀长矛的士兵虎视着来往的行人,只是不多时,这些将士的眼睛就放在了一辆不大的马车之上,只是因为驾马车的那小厮实在是太过惹人怀疑了些,这些将士就不免猜想这马车里边是不是藏着从北明携带而来的黑货? 其实成如是哪里是因为这而满脸担忧,他是看见了秀春江才生了满身的寒颤。 在回龙江上的那些日子着实是给成如是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被北明的将士喝止检查了马车内外之后看将江漓漓与成如是放出了关口,江漓漓没好气地看着成如是,“你能不能有些骨气?看见一条河你就吓成这样?” 成如是不予争辩,他想着今日应当是没吃多少好东西,等会吐了的时候自己应当也不用太过肉疼。 为成如是所庆幸的是连通秀春江两岸的除了来往的船只之外竟然还有一座石桥,不用想,上桥的话肯定是要收钱的。 成如是极为大方地替江漓漓付过钱之后从石桥上通过了秀春江,只不过又在陈国的关口处受到了盘查,这一来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江漓漓不由地在心里痛骂,成叫花这人果然不堪大用! 先前就说过陈国被一向低迷的后梁压得有些惨,而进入了陈国之后才发现这话儿其实还是说轻了。街边的店铺十个有七个未曾开张,街道上随处可见乞讨的叫花子,江漓漓冲着成如是笑道: “瞧瞧看,这些可都是你的同行,你就不可怜可怜?” 成如是脸面通红,晓得自己若是反驳的话只怕要被江漓漓讽刺得更加厉害,于是就没敢吭声,只在心里琢磨着究竟要用怎么样的办法才能叫江漓漓忘记这事儿。忽而想起自己学的佛经里边好像是有这么一招,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成如是赶出了脑海,他可不想做一个和尚。若是用了这一招之后识海里边的舍利子一发不可收拾的话那可就真真是糟了。 因为道路的原因,江漓漓与成如是并未朝陈国的国都所在的方向前进,而是沿着道路在陈国边缘行驶。而进了陈国有三天的时间之后江漓漓与成如是才晓得原来在关口见到的还算是较为富裕的地方,越是往深处走就越是发觉陈国人真真是穷困潦倒。 从秀春江进入陈国之后的那地儿算是城镇,可从城镇之中走出去到了乡野才能看见陈国真正的窘迫。 不晓得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农田之中尽数是杂草,水渠干涸。田野里边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小孩儿趴在地上掏泥鳅,摸蛤蟆,路边有不少面容黝黑的老人叼着一个指甲长的烟卷用不晓得该如何描述的眼神看着来往的行人。 一路经过,成如是的脸就愈加地难看,眼神之中露出了极为明显的同情之色,明显到只看着道路的江漓漓都已经注意到了。 江漓漓讥笑道:“怎么?还心疼这些乡野村夫了?有这闲心你倒不如操心操心该如何找到一个媳妇,还有该如何还上我的钱!这一路上你尽数是用的我的银子,更不用说你还欠我一枚舍利子!” 成如是嘟囔道:“这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难道我还是说错了?”江漓漓冷笑道:“既然能活到这个份上就只能说他们没本事,不争气!既然自己不争气那么无论旁人怎么可怜都无济于事!” “可百姓吃得不就是君主,吃得不就是老天爷吗?”成如是与江漓漓争辩道:“如今陈国君主虽然说不上昏庸,可无能至极!老天爷也迟迟不为陈国降下一场甘雨,这才叫他们颗米无收,这能怪他们吗?” “百姓吃君主?吃老天爷?”江漓漓哈哈大笑,笑够了之后回道:“你我原本不是百姓吗?你吃过老天爷?吃过君主?此时能坐在马车上俯视这些人是因为大隋的君主给你钱?还是老天爷给你钱?” 成如是不再说话,可脸上明显是不服气! 江漓漓斜着眼睛注意到成如是偷偷往路边一个只穿着一件破烂长衫,瘦骨嶙峋的老人丢下数枚铜板之后嗤笑了一声未再说话。 果然,没多久就只听见身后一阵吵闹声,转头朝后看去,便只见数十个老人扭打在了起来,而被成如是送出数枚铜板的老人已经被其他几个老人打得一脸鲜血,嘴里嘶喊着听不清的话,手里仍旧是捏着那几枚铜板! 成如是怔怔无言,他想说,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马车安然行驶,长路无言。 第六章 万里行 http://.biquxs.info/ 在漫漫的长路上陈国的经历对江漓漓来说不过是走马观花影,只是成如是的心情无比地低落,这一天他连饭都没吃下去多少,丝毫不像是原本开朗的性子,话语都少了许多。 “怎么了?都说升平盛世佛祖佑人,战乱灾荒菩萨渡世,你这半吊子和尚也想去做一个菩萨吗?” 江漓漓说话历来是这种略带讥讽的语调。 成如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成如是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就只是心里边堵得慌!” “你堵的慌的时日难道还少了不成?在琼湖的时候这种滋味你不是尝遍了吗?”江漓漓回道,“况且你有闲心为旁人堵得慌,怎么不多替自己想一想?” 成如是没回话,咬着一个早已冷冰冰的馒头,看着周遭破落的景象却始终咽不下去。 如今马车还未驶出陈国,只是现在已经是晌午,天气有些炎热。连天的赶路叫江漓漓觉得身心有些疲倦,便马车停在了一个村子的旁面,生了火,火堆上烤着一只方才随手从树枝上打下来的鹌鹑。 “你说说看,这不怪他们没本事怪谁?”江漓漓随手拨弄着火炽,“就算是地方再穷再没出息,我也能从树上打下鸟来,你也能从水里边摸上鱼。这一路上咱们见过的鸟还少了?路过的小河还少了?可他们还能瘦成这副模样不正是怪他们自己没本事吗?” 成如是从馒头上撕下来一小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也不能这么说,原本他们就是靠着种地为生。如今老天爷生了火气,不降甘露,他们能怎么办?他们又不是猎人,不会打鸟,他们也不是渔夫,不会摸鱼。他们。。。” 还未说完江漓漓就打断了成如是的话,他讥笑道:“我就是天生会打鸟的?你就是天生会摸鱼的?谁不是被逼出来的?你说说看,这都是这副天景,他们竟然还守着自己的半亩地求着老天爷降水,是他们脑子够笨还是他们本就是惰性根?” 成如是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支支吾吾地回道:“也不能这么说,一国三千,各司其职。他们没有这种本事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应当是要有人来教他们的。” “这还用教?”江漓漓哈哈大笑,“我六岁就会打鸟,这种事儿难道还需要人教?无非就是精通与否罢了。可就算是再不精通也得去做吧,可这一路上你遇见有几个人在水里边捞鱼,你见过有几人在树上摸鸟?教?你去啊!” 成如是不再争辩,这时候闻着烤鹌鹑的香味儿来了几个五六岁大的稚童,个个面黄肌瘦,漆黑的脸上只清楚地能看见张大着的两个眼白,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漓漓与成如是,又瞥了一眼火堆上的烤鹌鹑,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还未说明,可意味分明。 江漓漓对这种眼神恼得很,从地上拾起一根正烧着的柴火冲着那几个小孩儿一挥,“滚蛋!” 柴火尖儿上的火焰发出很响的“嗤嗤”声,那几个孩子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还有一个小女孩儿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委屈地抿着嘴,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跟几个小孩子较劲做什么?”成如是急了,连忙从江漓漓手中 夺下那根柴火将其重新放入火堆中,转头看着那几个小孩儿露出了一副笑脸,“别怕,那个哥哥给你们闹着玩儿呢!” 江漓漓撇撇嘴,不屑地看了成如是一眼,没再理会他,转头继续摆弄火堆上的烤鹌鹑。 成如是抱起了那个小女孩儿,眯着眼睛扮了一个鬼脸将那小女孩儿逗笑之后将手里的馒头递给那个小女孩儿。 手才只是刚刚伸过去,这个馒头就被旁面站着的那几个小男孩儿一把夺了过去,成如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几个小男孩抱着馒头跑开了。 江漓漓嗤笑道:“看见没有?你真以为他们能感激你?” 成如是喃喃回道:“其实仔细一想也能想得通,他们饿得太久了,这会儿肯定是心切罢了。”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 那几个小男孩跑开之后成如是翻了翻自己的包裹,从里边掏出了几张风干的面饼,撕下半张来递给怀里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连忙抢了过去,匆忙递进嘴里边胡乱啃着。 成如是笑道:“别急别急,慢点吃,慢点吃。有的是。” 只是没过多久,就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十分密集的脚步声,江漓漓微微皱眉。 果不其然,这会儿竟然跑过来了一大堆的小孩儿,男女都有,甚至还有数十个老人拄着拐杖往这边赶来。 成如是一时之间愣住了。 “大人,给些吃的吧。” “求求你了大人,给些吃食吧。” “大人,大人~” 一声声稚嫩的声音响起,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神亮堂着,成如是连忙应道:“好,好,好,别急别急。” 方才成如是刚从自己包裹里边拿出来的几张面饼一瞬间就被哄抢而光,正准备打开包裹的时候江漓漓冷声道:“这些吃食可是你这些天的伙食,若是全都送完了你就等着饿死吧!” 成如是讪讪笑,“怎么会呢?还有很多呢,大不了我少吃一些。反正饿肚子的时日我小时候过了不少,熬得住。” 江漓漓便不再理会成如是,只是极为厌恶地盯着那些所谓的穷困百姓看了一眼,转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烤鹌鹑。 成如是就又从包裹里边掏出了数十张面饼,又掏出了十几个白面馒头,一张一张,一个一个地递给所有伸出来的黝黑、嶙峋的手上,“别急,还有,还有!” 成如是将这些粮食派送完之后就又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却发现自己的面饼已经尽数给完了,就只剩下五六个白面馒头,考虑了一会儿,成如是微微抬头看着江漓漓。 “滚蛋!”江漓漓晓得成如是作何想法,头也不回地骂道:“别打我的主意,我不像你,我小时候可没有饿过肚子,我熬不住!” 成如是极为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咬咬牙,将剩下的那几个馒头尽数送了出去,心想大不了接下来的时候自己在河里边捉两条鱼就好,反正也饿不死。 看着一众人捧着馒头,拿着面饼大口大口地啃着,成如是脸上露出的由衷的笑容。 傻子,江漓漓在心里骂了成如是一声,从包裹里边掏出了一些调味料洒在了烤鹌鹑上 ,香味儿就透出来了,惹得那些灾民口水大作,再看自己手里的面饼与馒头就不是滋味儿了。 江漓漓吹了吹鹌鹑,正准备从其上撕下来一块肉的时候忽而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儿,她怯怯地说,“娘,我想吃烤肉。” 话音刚落,就只看见数十双眼睛盯紧了成如是。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 成如是看着江漓漓阴沉的脸色就晓得江漓漓心情不算大好,就又看着那数十双眼睛,硬着头皮对江漓漓说:“江漓漓,你看,小孩子嘛,你就撕下一块肉。。。。” “滚!”江漓漓语调以为平稳。 成如是哑火了,转头无奈地看着那些灾民,正在心里默默酝酿着措辞之时,一个唯唯诺诺的妇人低声哀求道:“大人,小孩子嘴馋。咱们已经一年多没有尝过肉味儿了,您就给孩子一块肉沫儿尝尝吧。” 江漓漓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边慢慢咀嚼,“滚。” “大人~” 江漓漓侧过脸来看着那说话的妇人,“滚!” “你这人怎么如此?原先我还以为你们是行侠仗义的义士,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铁人!”一个老人拿着面饼大声呵斥道。 成如是晓得江漓漓的性子,生怕他被惹恼了暴起杀人,连忙安抚道:“大家莫再说了,无非就是一直烤鹌鹑罢了,等会我教你们怎么在小河里边抓鱼,保证你们能顿顿有鱼肉吃。” 江漓漓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那个老人揶揄道:“你且再说一次?” 成如是连忙拉住了江漓漓的衣袖,使劲朝着那老人使眼色。 可那老人没再说话,又有一个面相尖酸的妇人大声道:“怎么?还不叫人说么?你以为一块面饼一只馒头就能填饱肚子吗?我明明看见你的那个包裹里边还有粮食可你竟然不肯拿出来!你不是铁人是什么?!” 方才就是这个妇人一口一个谢谢大人,一口一个大人之恩永世难报,如今竟然是这么一副脸面! 江漓漓只觉得十分好笑,转头看着成如是,“你说说看,是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成如是无话可说。 江漓漓猛地将手里的烤鹌鹑丢进泥土里边,又狠狠地将其践踏成了肉泥,这才一伸手抽出了腰间的虎魄刀,朝着那妇人一刀挥下! 就只见那妇人脸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妇人愣了片刻之后捧着自己的脸大声哀嚎,一面跑一面大声吆喝,“杀人啦!杀人啦!强盗!匪类!” 人群做鸟兽而散。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不愿在这里多呆,转头看了一眼如木鸡一般的成如是,“上车吧,没甚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常态罢了,我见得多了。” 成如是呆呆地上了马车,又呆呆地回过头看着散开的人群又聚集在了一起哄抢那被踩成肉泥的鹌鹑,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始终是想不通为何佛经上说菩萨渡世之时迎来的尽数都是感激与赞美。 原来佛经上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书就只有几页厚,怎么也不能将这硕大的世界尽数写在其上。 怪不得儒家的极境称作万里行,成如是想。 第七章 紫水宗 http://.biquxs.info/ 尽管说黄天净洲武运绵长,大隋之人崇文尚武,可在大隋国境之内仍旧是有许多修仙宗门。 只是与云凌盛洲不同,这些修仙宗门隶属于大隋。虽然超脱于大隋体制之外,可在某些方面仍然是需要接受大隋的管制。例如修炼有成的炼气士下山之后需要遵守大隋的律法,遇到战乱这些修仙宗门也有义务为朝廷作战。没办法,若是不遵守大隋的管制的话,宗门内只怕就再也没有新鲜血液了。 因此,这些修仙宗门在大隋境内是合理的,只要不危害大隋的体制与百姓的话大隋是不会去可以管制这些宗门的。而刚好吻合的是,这些修仙宗门根本就不会做那等害人事儿,甚至还时不时派遣弟子下山去降妖除魔,以此来赢取百姓对于这修仙宗门的好感。 因为这些宗门处于大隋的境内,宗门内的弟子大多是大隋人,对大隋的归属感重得很。更不用说大隋之人崇文尚武,极少有人会去做一个炼气士,因此若是不派遣弟子下山的话,只怕是山下的百姓就要忘了有这个宗门,到时候谁来做新一代的弟子呢? 时不时就有宗门内的长老叹气道,若是咱们这宗门建在云凌盛洲那该多好?你看看别人都是百姓子弟求着要来宗门做一个打杂弟子,咱们倒好,还得派人去山下寻弟子,若是偏僻地方还好,耍几手法术也能叫那些愚昧乡民惊讶地瞪大眼睛。若是遇到繁华地段,列如扬州、苏州以及洛阳这种城市,人家根本就不理会你,你要是要别人做你的弟子只怕还得跪下来叫别人一声大爷! 以前不就是生了这种事儿吗?一个云凌盛洲的大仙人在西楚遇上了一个上好的苗子,一眼就看中了,腆着老脸在人家家里头住了几天,卖弄了几分本事,最后觉得时候已到问那户人家的苗子说你愿不愿意与我去修仙?可那人怎么说的来着?你且乘风去,我不成仙! 你看看,就连大神仙也不一定能在咱们大隋挖到墙角,更不用说咱们这种寄人篱下的小宗门!这如今,想要延续祖师爷的道统果然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这天位于大隋东部一个不大的宗门内的周老叹了一口长气,面色忧愁,站在楼上望着参差不齐的数百个少年孩童正依儿呀念着三字经就只觉得心疼。心想什么时候咱们宗门也得靠办私塾来接引周遭的孩童了?实在是丢脸啊!奶奶的太丢脸了! 这个宗门名叫紫水宗,位于回龙江内的一个小岛上,这小岛宽只有二十来里,可长却绵延上百里。岛上山峦俊如开锋之剑,风秀如绵长之春,又有回龙江之淘淘大势环抱,却是一块上好福地! 因此紫水宗的开山祖师云游之时一眼就相中了此间,便在此地落足潜修,开立了紫水宗门。 在大隋还是净洲北境一个弹丸小国之时,紫水宗也繁荣了一长段时间,那时候这回龙江两侧一千里之内无不只消紫水宗的大名。只是朝代的更替而引起的战乱叫紫水宗少了许多弟 子,旧叶已凋,新叶未生,也就因此慢慢地没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隋将此地打下来,原本还想着能趁着盛世多招收一些弟子,却没想到大隋实在是太过强势。原本战乱之时还有不少养不活子女的人将子女送来紫水宗,现在可好,大隋的名声打得太过响亮,这会儿民间百姓都想着将子女送去习武读书以求光宗耀祖,哪里还送来这不问世事的修仙宗门来炼气成仙? 紫水宗的长老宗主在暗地里不下百次将大隋历代皇上问候了个遍!只不过这宗门还得经营啊,实在是没有法子,前几年几个长老商量着在紫水宗的这个小岛与回龙江岸修筑了一条长长的软桥,又在宗门内开设了一个私塾,专门请六岁以上未满十岁的少男少女来读书,暗地里私下给这些小孩儿做思想工作,想方设法儿将这些孩童骗进宗门内做弟子。 这样一来宗门内的弟子着实是多了不少,可相伴而来也有不少的麻烦。 首先孩童来此读书,父母肯定是要来探望的啊,因此时不时就有许多百姓聚而来探望孩子,到了紫水宗之后又被紫水宗的优美环境所吸引,一来二去将紫水宗的名声传出去了不少。可这不是好事,因为传出去的名声不是紫水宗门的名声,而是这个小岛的名声! 好嘛,好端端的一个修炼圣地如今竟然成为了旅游胜地,慕名而来赏景的文人佳子数不胜数!还偏偏不能喝止他们,毕竟如今自己受制于大隋,而这些人都是大隋以后的这土地还是大隋的土地,这软桥还是自己建立的,没理由喝止啊!! 周长老又看见了一批从软桥走进来的富贵人,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禀奉着眼不见心为净的理念,周长老踱了几步之后换了一个窗口,想看看那些或许会成为紫水宗新生弟子的读书童子,可这一看就不得了,周长老的脸就气青了!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大致有二十岁的青年男子正盘腿坐在那群稚童之中,侃侃而谈着自己在大隋的经历,一说扬州的烟花柳巷的风情是如何迷人,二说苏州的文人才子的风范是如何风发,三说洛阳的壮士武夫的气魄是如何高涨,直将这些稚童唬得一愣一愣! 末了这青年男子还笑着问道:“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做大官,我要悬壶济世!”一个流着鼻涕的少童举手大喊。 “我要做大侠,我要,我要,我要行侠仗义!”说话的是一个性子有些怯弱的小男孩。 “你呢?”青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一个小女孩儿。 “我不晓得?”小女孩儿眼神之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却揉着衣角不敢做声。 青年男子一把将这小女孩儿抱了起来,“小鱼以后就做一个贵家夫人,每天吃好喝好成不成?只需躺在床上对下面人说三道四,活得比这宗门内的周长老还要好上一百倍,好不好 ?” “哥哥就只会瞎说。”被称作小鱼的这小女孩儿脖子都红了,一把将头埋在了这青年男子的脖子里,不敢再抬起头来。 原本请这些稚童免费来读书就是为了将他们发展成弟子,这下可好,全被这玩意儿霍霍了。好嘛,这下谁还想做我紫水宗的弟子? 周长老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窗户朝着底下骂道:“裴离!你玩意儿快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少在老子面前霍霍!” 可这番话没能对这青年男子造成多大的影响,倒是将那几个小孩子吓得不轻。 “周长老好吓人啊!” “太凶了~” 几个少男还好,小鱼被周长老这番大吼吓得眼圈红红,将头埋进青年男子的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周长老愣了愣,连忙就又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脸色,“爷爷骂裴离呢!怎么能骂你们呢?” 听到这话那几个稚童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可那青年男子却笑嘻嘻地冲着周长老说:“你这小老头儿真是小气得很,不就是给这些孩子说说话么?又没说男男女女之间的俏皮事儿,你恼什么?况且我给这些孩子说说外边的事儿也算是给他们长长见识么不是?算起来我还算是他们的讲书夫子,没收你们的钱就算是你们大大的庆幸了,这会儿你竟然还来跑过来说我,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不知好歹?” 周长老脸都气青了,哼了一声你玩意儿给我死过来! 青年男子嘻嘻一笑,将小鱼放在地上摸了摸小鱼的脑袋,连忙一路小跑跑了过去。 进了阁楼冲着站在窗户旁边的周长老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抬起头来笑道:“老人嘛,就得心平静气的,生气就不好了。更不用说你还是修仙士,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些事儿就生气?实在是有违这一身的修为啊!” 周长老哼了一声,“就只有你这小子有理!能不能改改你这副毛病?趁着年轻多学一点东西也是好的!” “我是天才,要么不学,要么就是天下第一了。”青年男子笑道:“我就是怕成了天下第一之后叫你这个修了一辈子仙的老人难看么!” “屁!”周长老吹着胡子道:“整天嘴花花,要是你是天才,那我早就登逍遥问境去问逍遥了!” “你还别不信!”青年男子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块蜜饯放在嘴里,“晓得西楚那个不成仙的公子吗?” “是你?” “那倒不是,只是说与我有得一拼!” “你就吹吧你!”周长老一把将蜜饯从这男子手里夺了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小气!”青年男子拍拍手,又拾起一块来放在嘴里含着。 “诶说真的,要不要学一些东西?就算是当做防身术也好不是?” 青年男子眼里意味莫名,不晓得想到了什么,道了一声好啊! 第八章 天下来为我喝彩 http://.biquxs.info/ 看着这青年男子离去的背影,周长老有些糟心。这小子是一个半月他在岛上散心之时于岛边一块小沙滩上遇见的,那时候这男子脸色苍白,面无神色地躺在地上,活脱脱就是一副见了阎王爷的相貌。 禀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周长老小心翼翼地将这男子扛回了宗门内,小心照料起来,可这才发现这男子腹部受了极为严重的刀伤!而伤口在长时间的浸泡之后早就腐烂不堪,透着极为病态的苍白,丝毫不见血色,就连肚中的内脏也烂得七七八八! 周长老心想这男子只怕是活不过三天了吧,可也总归要照料不是,若是他福运绵长,硬生生地闯过了鬼门关呢?那也称得上是一件功德不是。 于是周长老用极为娴熟的水系道法将这男子的腹部伤口处理完,又仔仔细细地上了伤药,缠上了纱布。想了很久之后又喂了一枚疗伤圣药给这男子服下,想着自己也算是尽了人事,接下来就看天命了。若是这男子还是成了鬼的话那也应当要感激自己的疗伤之恩。 周长老原本是对这男子不看好的,可哪里晓得这男子昏迷了有七八天之后竟然喃喃道要吃水。 周长老震惊之余就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奶奶地在这回龙江里头吃了这么久的水竟然还没有吃饱?也算是怪人。便仍是倒了一碗温水递到这男子的嘴边。 男子吃完水之后迷迷糊糊地恢复了神智,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周长老正等着这男子给自己道谢的时候,这男子第一句话就是,“我去你奶奶的,这什么玩意儿?是人吗?怎么生得这么模样?想吓死本公子?” 周长老脸都是绿的。 只不过男子也算是有眼色,等到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是周长老救下了自己的时候连忙扯开笑脸说好话,这才叫周长老脸色好看了许多。 可周长老没猜到的是这男子竟然是一个害人精! 从这青年男子第一次恢复神智之后就只在床上躺了半个来月的时间,接着就趁着周长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房间出门散心去了。散心也就罢了,周长老原本以为这男子要去与宗门内的年轻女子搭讪,毕竟年轻男子嘛,有此想法也算是正常的。而宗门内的年轻漂亮的女弟子也不少,又看着这青年男子俊俏的脸,周长老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宗门的内的女弟子就要被这男子霍霍几个的时候,第二天就看见宗门内最有天赋的女弟子一路小跑过来问自己那男子的消息。 周长老还有些懵,这女弟子他是晓得的,一心修道,应当是对着男女之事没有那么多的念想,因此也没将这女弟子有些异常的行为与男女之事联系起来,便问道:“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洛慈啊,我可给你说,那玩意儿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你可别跟他走太近了。” 可是话音刚落就看见那女弟子一脸羞怯,“我想多了解一下他。” 得,只怕这背称作洛慈的女弟子根本就没有听见周长老后面的几句话。 活了这么久的周长老哪里能不晓得自己宗门内最有天赋的 女弟子已经是春心萌动?顿时气得哇哇直叫,将洛慈甩下之后跑到那男子面前大声呵斥道:“裴离!平时你在我紫水宗拈花惹草我就不说什么了,你怎么能惹上洛慈呢?她可是最有天赋的,几百年之后是要问逍遥的,你凭空坏了人家的大道你能赔得起吗?以后你且再不能与洛慈说半句话,要不然老子就将你丢进回龙江里边去,任由你自生自灭!” 青年男子嘻嘻笑,“你看你气的,对身体不好!算了,看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就忍痛割爱不再理会洛慈了成吧?” 冷哼了一声之后周长老正欲转身,可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又道:“不成,你以后也不准与任何女弟子说话!” 周长老还以为这男子要埋怨几句,可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周长老还纳闷着说着玩意儿怎么转性子了?还以为他无非就是敷衍,于是周长老暗暗跟踪这青年男子,却发现他着实没跟任何年轻女弟子会过面,就连有女子找他也连忙避开,倒是与几个新入学的孩子玩的挺好。 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可仍然是不放心,就又观察了一向,发现这男子正混在一群稚童之中给这些孩子讲自己以前策马杀敌的豪迈之事,又说自己以前独自一人去成安皇城给皇帝老子讲道理的意气事儿,一时之间唾沫满天飞,牛气冲天! 周长老只觉得好笑,什么玩意儿啊,一没习武,二没炼气,就连诗文也半点不通,半点本事都没有,这样的人也能策马杀敌?这样的人也能见到皇帝老子的脸? 摇摇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周长老心想这人也就是能骗骗小孩儿,不过这嘴上功夫还真是了得,若是我不晓得这玩意儿的性子的话只怕那副模样老子都养当真了! 可不好的消息还在后头,周长老不信,一些碰巧遇见此人的年轻弟子对着青年男子的话也不信,可那些孩子信了啊!这下玩完了,被这青年男子这么胡说一通之后再看这些孩子的眼神里边满满都是亮晶晶的希冀,这可是寻常引诱他们修仙炼气的时候全然没有的啊! 周长老就连每晚必须的冥想炼气之事都抛在了脑后,一把冲进了这青年男子的住所之中,大声呵斥,“裴离!以后你离那些孩子远点儿!那些可都是我紫水。。。我大隋的新叶,你可不能祸害掉!” “那意思是?”青年男子眯着眼睛笑。 “滚!”周长老脸色铁青,“女弟子也不准你祸害,有本事你男扮女装祸害宗门内的男弟子去!” 青年男子哈哈大笑。 周长老就觉得那天自己根本就不该心猿意马出门散心,就任由这玩意儿死在沙滩上该多好! 嘿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儿? 而诸君所料不假,这自我称作是裴离的青年男子正是那日身受重伤跳入瘦西湖之中的裴长风。 在瘦西湖之中随着水势他迷迷糊糊地竟然被冲到了千里之外的紫水宗,也算得上是一件天下的奇事。 裴长风第一次有知 觉的时候其实还是在昏迷之中,他只感觉到有人迷迷糊糊地在给自己喂药,睁开眼睛之后大失所望,就只看见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手里拿着碗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这才忍不住大骂出口。 这才感慨到那些美女救英雄的事儿果然都是发生在书里边。 在床上躺的只觉得浑身难受的时候才堪堪可以下床行走,可动作稍大仍旧是觉得腹部绞痛,可着实是闲不住了,便随意在这紫水宗各处游荡起来。 紫水宗果然是一处胜地,裴长风就算是没有炼过气都能够感觉到这岛屿之上的充沛灵气。只觉得精神大好,走进藏书阁之中查了地图才晓得自己仍然是在大隋境内,不过也是偏远地境了。 黄天净洲位于这块大陆的西北部,南部为上浅陌洲,整个东部为云凌盛洲,如今这地方位于大隋的东南部,南部跨过回龙江便是南朝十二国,而顺着回龙江往东经过一座高耸入云霄的山脉之后便是盛洲。 总算是没能跑到盛洲去,盛洲那地儿没有律法,只凭强弱,再者便是遵循可有可无的道德行事,若是自己跑到了盛洲只怕凭着自己的美色就要沦为诸位女天才的禁脔了! 裴长风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紫水宗这个宗门也算是有些趣味,竟然开办了私塾,裴长风也是第一次听闻。随即就想到了大隋的律法,便想通了办私塾的理由,乐得哈哈笑。 闲暇时间总得找些乐子,于是就偷偷跑进私塾里边给那些孩子讲自己以往的经历。原本裴长风只是给周长老那人添添堵,倒是没想到遇上了几个极为喜爱的小童,而在这里就不再多说。 这天周长老问裴长风要不要学一些东西,其实裴长风想了很久,最后他答应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炼气修仙的,若是想,那时候只怕就答应了那位大仙人的提议,如今只怕也已经是飘飘于风云,立立如谪仙了。 可为什么他要答应呢?或许就只是因为家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年轻人,他总不能再遇上刺杀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防守之力! 这一次活下来是万幸,可若是下一次呢? 他是不想死的,他爱极了逍遥红尘事,可若是死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裴长风这天终于想通了。 第二天,从来没有收徒的周长老将裴长风收作了弟子,传遍了整个紫水宗。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周长老辈分极大,裴长风一跃成了整个紫水宗子弟的大师兄,这对裴长风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儿。 这天晚上,裴长风一人坐在紫水宗内最高的山峦之上第一次纳气,便想起了千里之外的西楚。 他想在外边活两年,于是就只请老爷子能多活两年,也请站不起来的二哥再站两年。 他终于想通了,等风没意思,他字长风,他本来就该是长风啊! 等他终于要回到西楚之时,便要大风东起,就要这九天云动! 来来来,天下来为我裴长风喝彩! 第九章 商队 http://.biquxs.info/ 如今时间五月初,马车刚刚驶出陈国,进入了一座山脉之中,就只觉得炎热的空气顿时就清凉了下来。江漓漓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只穿着一件粗布背心在林子里边练刀。 成如是心情仍然是有些低落,这会儿正被江漓漓使唤去摸鱼了。尽管有些心不在焉,可从海边来的渔家子弟的摸鱼本事仍旧是极好,正摸了有五六条肥美的大鲤鱼之后江漓漓堪堪练完刀。 瞥了成如是一眼,江漓漓道:“怎么?这都出了陈国你还是这副模样?不晓得这世上悲悲戚戚的人就只有书生与娘们儿么?你说说看你是娘们还是书生?” “书生,书生!”成如是大声回道。 “屁的书生,”江漓漓一脸不屑,“你就是一个光头和尚,还能做书生?” 说到这里成如是连忙将头上有些歪斜的帽子戴正,方才摸鱼确实是有些受累,如今他的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生了一堆篝火,在溪边将鱼清理干净之后用木棍插上放在火堆上烤,没有多长的时间就闻见了香气,惹得腹内早就中空的两人口水连连。 不紧不慢地在鱼上撒上了香料,成如是道:“瞧见了没有?烤鱼就是要手稳,也要看好火候,若不然一面烤焦,一面没熟那可叫人怎么吃?” 味蕾的大方叫成如是低落的心情微微高涨了起来,他卖弄着自己的本事,得意洋洋。 只是不得不说,成如是烤鱼的本事还是极好的,比起江漓漓手中的那一条,不说味道,就只单单说卖相就已经将江漓漓甩了几条街。 江漓漓从鼻子里边哼出声来,“哎哟,看把你给能的,不就是会烤鱼么?算得了什么本事?” 成如是嘿嘿笑,“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酸?我晓得你是嫉妒!你看看你手里那条,怎么吃?” “我嫉妒?”江漓漓恼了,一把将成如是的烤鱼夺了过来,又将自己手里的往成如是手里一丢。成如是手忙脚乱地接住,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只见江漓漓咬了一大口,又道:“既然你本事这么高,那以后的鱼都叫你来烤!” 成如是脸就苦了,心里暗暗编排江漓漓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却也没有法子,只得唉声叹气地接着干自己应当是已经做完的活计。 一连考了了两条都被江漓漓抢了过去,成如是腹内空荡荡,看着地上的鱼骨头欲哭无泪。 幸好江漓漓还算是有些“义气”,大手一挥,“我吃饱了,剩下的全都给你了!可莫要说我小气,小心我打你!” 得,也算是倒霉,否则哪里能摊上这人? 如今刚过晌午,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一连在篝火旁边蹲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成如是被烤得浑身滚烫,身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脱了外套,又脱了长衫,最后连靴子也脱了,就是舍不得将头顶上那顶棉帽子摘下去。 可真谓是满头大汗! 江漓漓大声嘲笑道:“成叫花你脑子里边还真是有病,你怎么就那么稀罕你那顶帽子呢?你要将你的脑袋当做 蒸笼来烤馒头吗?这山林里边就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还怕你的光头被别人瞧见了?” 成如是微微将帽子扶正,讪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有人呢?” “若是有人也只能是鬼物!”江漓漓躺在马车上边微微眯着眼,“我懒得管你,不过可说好,若是你被热昏了的话我是不会管你的,就教你在这儿被熊把子和野狼吞得脸骨头渣子都不剩!” 成如是撇撇嘴,没回话,不过左右看了很久之后慢慢摘下了帽子。 光头格外亮眼,江漓漓顿时就笑出声来了。 “别笑!有甚么好笑的?”成如是一脸愠怒,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擦了擦脑袋,光头上的九个戒疤就各位显眼。 江漓漓很少见地没生气,他摆了摆手,拍了拍马儿的屁股,又将包裹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下枕着,“算了算了,我也见得不少,不笑了,不笑了。你且快些烤鱼,等会咱们还要赶路呢!若是耽误了时间我可是饶不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成如是摆摆手,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瞧见没人直走嘿嘿一笑,心想这光头别的不说,还算是凉快,若是这全天下人都是光头那就好了,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 这个念头在成如是脑海之中一晃而过之后他便马上否定了,不成不成,纪姑娘那满头青丝那么好看,怎么能是光头呢?还是叫我一个人做一个光头好了。 想着想着成如是就笑了,想着想着成如是就恼了,想着想着成如是就叹了一口气,想着想着成如是手里的烤鱼就糊了。 江漓漓微微睡了过去,周遭就只听见空旷悠长的鸟鸣以及火焰燃烧的声音。 静下心来之后成如是觉得周围竟然凉了一些,刚准备将外套披上的时候就只听见周围身后忽而想起了草木鼓动的声音,可没风啊! 成如是提起了心,他只以为身后来了一只熊把子或者是一头老虎。又不敢做声叫醒江漓漓,生怕那东西一把扑到自己身上又一口咬下了自己的半个脑袋! “刷刷”的响声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近,成如是双手微微颤抖,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想着若是那玩意儿敢再走进一步的话那自己就转身将木棍敲在它的脑袋上! 那时候江漓漓应当听见了动静,也要醒来了吧! 就是可惜这木棍前端的烤鱼,又白烤了! 声音近了,近到了成如是背后十步之内的距离,成如是猛吸了一口气,提起木棍哇呀呀地吼了一声,转身正准备将木棍当头劈下的时候才看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成如是愣了。 那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外衣,身上满是因为在树林里边穿行而留下的划痕,这时候他目瞪口呆,想必也是被成如是吓得不轻。 江漓漓被成如是一嗓子喊醒来了,刚准备开骂就看见了那中年男子。他倒是没有起床气,只是想骂上成如是两句长长精神。可望见来人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拿上了摆在旁边的虎魄刀,一把从马车上跳了 下来,冷眼看着那人。 “别动手,别动手,我是人,我是好人!”那中年男子手足无措地解释着。 江漓漓撇撇嘴,察觉到这男子没有半分威胁之后坐了下来,只是眼神没有从这男子身上移开。 成如是这会儿忽而又大喊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帽子拾起来戴好,又发现烤鱼已经是掉在了地上,脸就又苦了。 “这位大师,”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冲着成如是行了一个佛礼。 “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不是和尚!” “好好好,施主!”中年男子被成如是吼了一嗓子有些慌神,竟然从嘴里冒出了“施主”这个词儿来。 成如是脸青了。 江漓漓吃吃笑。 经由这男子一番解释之后才晓得这男子其实真没有多少恶意,他本是后梁人,是后梁一个大家族里边的打杂,这趟是跟着家族里的商队一起去向韩国做买卖。只是在这里遇上了一些强盗,打斗之后虽然保住了货物,却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战斗引到了储水的马车边,一番乱战下来大多数的水都流进了大山里边。没办法,就只好派人去周围找水源,于是这老实憨厚,不会讲话的中年男子便被派了出去。原本看见成如是的时候就只是打算向成如是打听一番水源的消息,可哪里晓得成如是如此做派,将他吓傻了。 成如是一脸不信,“你说你是来找我打听消息的?那你怎么不叫我呢?非要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背后?我看你就是一个刺客,你就是来刺杀我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刺客。。。不是。。”中年男子连忙解释。 “那你怎么不做声?”成如是冷着声音问道。 男子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地回道:“我不敢。。。怕惊扰到你们。。。” 成如是头疼。 正盘问着这人之时,忽而听见身后又来了动静,江漓漓握紧了刀盯紧了来处。 成如是连忙躲在了江漓漓身后,那中年男子考虑了很久,慢悠悠地也跟着躲了过去。 成如是骂道:“你来做什么?” “我怕。。。”中年男子怯弱地回道。 “老子又不认识你,滚一边去!” 中年男子这时候倒是很硬气地摇了摇头。 草木被扯开,走过来的是一支极为庞大的车队,领头的是数十个手里拿着开山刀的武人。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微微眯眼。 可身后却突兀传来了一声喊,江漓漓耳朵被震得有些厉害,转过头去瞪着成如是,却看见成如是正瞪着那中年男子。 原来走来的车队是这中年男子所属的商队,或许是因为中年男子久久未归,又或许是因为另有人发现了这里的水源,于是这商队径直地朝着这里赶了过来。 江漓漓没想着要理会这些人,可是那支商队派人前去河边打水之后走来了一个侍卫模样的武人。这武人径直走到了成如是面前,皱着眉头问道:“你不热吗?” 。。。。。。 第十章 所言不假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狠狠瞪了先前那中年男子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随后才笑着对这武人说道:“虽然如今时节已然进了夏天,可这山林里边终归有几分凉意。我打小身子骨瘦弱,极容易生病,因此才戴了一个帽子,以防病从头起。” 中年男子凑在成如是耳边问道:“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吗?” 成如是咬着牙齿从齿缝里挤出几个低低的字儿,“老子不是和尚!” 中年男子惶恐地点头。 武人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大致接受了成如是的这个说法,也笑了,“你们是出门游历的吗?哪个国家的?我们是后梁人,此行是去往韩国做买卖。哦对了,在下姓古,名铜,还不晓得两位公子的名讳?” 这位武人果然是大家族里边出来的人,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动作都极为合礼,虽然块头生得大,却叫人生不出多少惧意。 成如是晓得江漓漓不擅长与旁人打交道,连忙道:“我姓成,名如是,这位姓江,名漓漓。我们是大隋人士,此行。。。算是游历四方吧。” 听到成如是与江漓漓是来自大隋之后古铜眼里明显有了一分异色,语气也显得小心翼翼起来,看来“国强则少年强”这句话果然没有半分水分。他说:“原来两位公子乃是大隋远道而来,我家小姐一直崇拜大隋风情,倒不如叫我来为两位公子引见一番?” 还未等成如是说话江漓漓就极为不耐烦地摆摆手,“见个屁,没甚么好见的,难不成你家小姐生了四条腿不成?” 听到这话古铜的神色有些怒气,却藏得不浅,若是放在寻常人,,,嘿,就举一个例子吧,那中年男子肯定是看不出来。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成如是深知这个道理。如今他与江漓漓两人身处偏远异地,若是因此与这伙人闹起来占不到多少便宜,便连忙圆场道:“古壮士勿怪,我这朋友他生性腼腆,你别看他说话这么尖酸,其实就只是有些怕生罢了。因为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因此才时常摆着这一副嘴脸,其实没多少恶意。” 古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下来。 江漓漓懒得理会成如是,抱着刀走回了马车旁边,冷声道:“再多给你一些时间,若是耽误了赶路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成如是点点头,正欲向这古铜告辞的时候古铜忽而道:“赶路?可千万要小心一些。这地方名做黑山岭,因为处于三国的交界地,不受制于三国的律法,因此许多强盗土匪在此地占山为王,若是来了外人的话必定是要劫掠一番!那等杀人抛尸的事儿更是做的不少。因此你们若是要在此山岭过路的话可千万要担心一些,我们商队不久前就遇上了一伙劫匪,也得亏我们人多势众,才没叫那伙匪类得逞,不过也损失了不少的货物。” 正叮嘱着古铜忽而有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没问此行你们去往何处?” “韩国。” “韩国?”古铜笑道:“没想到两位公子还与咱们是一道,倒不如公子两人与咱们一同行路,若是遇上了劫匪咱们也能互相照看一二!” 古铜这话明显是给了成如是的脸的,他看着这两人瘦弱不堪,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身旁又无侍卫护身,若是遇上了土匪必定要被土匪吃得脸骨头也不剩。用了“互相照看”这个词儿则是不想这两位富家公子太过难看,而邀请他们两人与自己商队一起上路,一来是存了一些善心,二来是为自己家族能与大隋扯上关系。无非是九牛一毛。 说实话成如是听见古铜这副措辞的时候是有些感激的,却没有当场答应,因为不晓得江漓漓作何想法,便笑道:“倒也无不可,只是不晓得贵家小姐作何想法?” 听到这话古铜果然愣了愣,未经过小姐的同意就私自邀请这两人同行确实是有些越俎代庖的意味。自己如今直接邀请他们,若是自家小姐不同意那就糟了,这叫这两位公子如何看待自己?若是自家小姐同意那就更糟了,这叫小姐背地里如何看待自己? 于是稍稍考虑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古铜擦了擦头上微微冒出来的汗水,歉意地朝着成如是笑道:“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公子稍作等候,在下这就去请示小姐。” “喂,喂!”成如是还未来得及叫住古铜就看见古铜已经折身跑进了商队之间,暗暗道这人还真是雷厉风行,随后就只觉得为难了。 首先自己总得在此地等着那人回来吧,其次若是他家小姐不同意也就罢了,成如是倒也无所谓。若是真同意,盛情邀请自己两人与他商队一同行路的话,其实成如是也还是无所谓,就只怕江漓漓不喜欢,一番激烈的言辞冲怒了他们,到时候双方红脸可就糟了。 还正准备与江漓漓商量一下,可才转过身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成公子!” 奶奶的,果然雷厉风行! 原来那古铜已经折返回来了,看着他脸上的喜色就晓得事儿糟了。 古铜身后跟着一个老人,瘦如古木却精如松鹤,虽身形佝偻,浑浊的眼里却时不时冒出精光。再看其走路姿势与呼吸方式,便能看出这老头儿只怕是有些本事!只是这老头儿的面色不好,描述,显得有些怪异。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大隋公子?” 老人的说话声像是燧石与钢铁摩擦的声音,极为沙哑刺耳,成如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古铜在那老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成如是折返明白过来,冲着这老人微微行了一礼之后道:“见过老先生。”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忽而问道:“你戴个帽子不热吗?” 成如是吧唧吧唧嘴,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可看着那老人极有兴趣的模样也不好不做回话,便勉强笑道:“小生打小体弱多病,戴个帽子只算是防寒罢了。” 老人点点头,又道:“可你面色不像是体弱多病啊。” 成如是想给这细化刨根问底的老头一拳头,可看着这商队里边的侍卫武人着实是不少,便随意回道:“小生面色看起来与常人差不了多少,可身子骨着实是不行,又因为这山林里边极为凉爽,因此才戴上这么一个帽子。” “可体弱多病的人出门游历也算是一件异事啊!”老人十分警惕。 未避免两人尴尬,古铜介绍道:“这位姓魏,寻常人都称呼他为魏老。这位是成如是成公子,想必也是出自大 隋富贵人家。” 魏老盯着笑了一声,这笑容叫成如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便打了一个寒颤。 魏老又道:“不是说有两人吗?还有一人呢?” “我那位朋友不善交际,因此。。。” “男女?” “不善交际可不算好,如今不比六七百年前,就算还是女子也无需躲在阁楼之中,见见世面多交朋友也算是好事。女子且如此,更不用说是男子了。” 魏老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想将江漓漓叫出来见见。 成如是明显能听出来,可也十分为难,便道:“其实倒不是我不想为魏老引见,只是我那位朋友说话难听,生怕惹恼了魏老。。。” 还未等成如是说完魏老就捂着嘴大声笑,这笑声与姿势着实是叫成如是不敢恭维,甚至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魏老伸出瘦长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无妨,我活了这么久多少事没见过?多少冷言冷语没听过?多少打骂讽刺没听过?还真没有什么话能惹恼我的。你只管叫他出来与我见见,被你这么一说我更是想与你那朋友打打交道,无妨吧?” 魏老这么说的话那成如是也实在是推脱不得,便讪讪笑了两声,“无妨,无妨。”随后就开始怎么琢磨着将江漓漓喊出来,喊出来之后又要琢磨怎么提醒他叫他少说些恶话,就算不挑讨喜的话来说也总归叫旁人的脸面过得去吧! 琢磨着便走到了马车旁边,成如是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江漓漓。” “作甚?” 成如是正在措辞,可江漓漓又喊了一声作甚,这次声音可不低。 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回道:“有人想见见你,是方才那商队里边的人,他们想邀请咱们与他们商队一同行路。” “不见!”江漓漓冷声回道,“有什么好见的?也不需要跟他们一起行路,若是他们扯咱们的后腿怎么办?” 成如是撇撇嘴,“可人家总归是好意,就算是拒绝也应当露个脸儿出来吧!” “好意?”江漓漓冷笑道:“那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他们心里想着些什么你能看出来?” 成如是没办法了,转头看了看那魏老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便破罐子破摔,狠着心肠道:“其实也不是我非要叫你见他,只是那人说你藏着不出来,实在是不像是一个老爷们,倒像是。。。” “像什么?”江漓漓的话语中夹杂了一丝火气。 “像个嫁不出去的娘们。” 便只听嘭地一声响,江漓漓一把冲了下来,“哪个人?” 成如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伸出手朝着魏老指了指。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走了过去,一面走一面道:“哟,还是个老不死的玩意儿,翘着一个兰花指,你该不是一个没有把的死太监吧!” 成如是只希望到时候打起来的话能有地方给自己藏身。 。。。 江漓漓这句话刚出口就只见那古铜的脸色不对劲了,一脸的担忧,望着江漓漓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又连忙转头看着魏老,手足无措。 魏老的脸色绿的不行。 “怎么?难不成还被我说中了?”江漓漓甩着手里的虎魄刀,走到魏老的面前站定,“你该不会真是一个死太监吧?” 成如是这才晓得为何这魏老的做派如此古怪,原来魏老竟然是一个宦人! 刚在心里边偷偷乐,又猛地惊觉。哪家商队敢叫太监随行?皇家商队也不敢啊! 要知道除去皇宫与归田的老太监之外,别地敢私自豢养太监那都是要杀头的! 这形同于造反! 可这商队竟然有太监随行,若这太监不是从皇宫中请老告乡之人的话,那么这商队里边肯定是有皇室之人啊! 而最可能是皇室之人的便是那古铜嘴里边的“小姐”!难不成还是一个公主? 成如是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室的话那这群人想必是有不少的高手,若是打起来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大大地遭殃? 惊觉过后成如是又皱起了眉头,为何后梁的皇室之人要去往韩国?还是以这么一支庞大的商队的身份而行!若是寻常时候必定是没有关系,两国相交,两国的皇子公主相互往来,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可是如今韩国发生的怪事儿整个南朝皆知,怎么两国还会有皇室往来? 若只是遵循以往的商业往来的话还好,若是两者之间有莫名的关联的话那可就。。。。 得亏自己没答应以他们商队同行,否则岂不是要卷入一场动乱之中? 江漓漓不喜欢麻烦,成如是也不喜欢。如今成如是只希望江漓漓能立场坚定地拒绝那几人的提议,那自己铁定得拉着江漓漓跑得远远的,离这些麻烦越远越好! 而此时魏老的脸色已经不行了,嘴唇哆嗦,满脸的褶子正频繁地抖动,微微张开嘴正欲说话的时候忽而后面传来了一声说话声,是一个清亮之中微微带着一些成熟的女声,那感觉就像是柳树上长着的到了五月的新叶。 她说:“这就是那位来自大隋的年轻公子吗?小女子名唐秋雅,方才一直忙着商队的行程之事,因此才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走过来的是一个披着长发,身着米黄色长裙的女子,寻常人身高,鼻梁微高,姿色无多出彩,可脸上一直挂着微微的笑容,看起来便有一番温婉有礼之感。 望见这女子走了过来,魏老喉咙里边的话便压了下去,朝着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小姐之后狠狠瞪了江漓漓一眼。 江漓漓反手翻了一个白眼顶回去。 “还未曾听闻公子名讳?”唐秋雅抿着笑容望着江漓漓。 江漓漓未吭声,成如是觉得就算是不与他们同行可也不应当与他们交恶,便连忙小跑过来道:“鄙人成如是,成人之美的成,应如是的如是。这位是鄙人的至交好友,命江漓漓,江水的江,淋漓的漓!” 江漓漓不满地说道:“回龙江的江!” 成如是便连忙道:“对对对,没错,是我记错了,不是那个江水的江,是回龙江的江。” 唐秋雅倒是没有因为成如是这番手忙脚乱的蹩脚措辞而发笑,倒是看着成如是原本因为着急而生起的满头冷汗略微有些关心地问道:“成公子为何戴了一个棉毡帽?不热吗?” 成如是就想骂人了! 能不能少提这事儿 ,你还想叫我解释多少次? 江漓漓吃吃笑。 唐秋雅纳闷道:“难道小女子说错话了吗?若是触碰到公子的忌讳还请公子勿怪。” 成如是勉强一笑,“呵呵。” 唐秋雅不晓得此事之中有什么蹊跷,可也能察觉到这个帽子有些不同寻常,难道是传家之宝?于是唐秋雅便没再成如是的帽子上多做话题,开门见山地道:“小女子确实是没想到能在这黑山岭之中遇到两位来自大隋的青年才俊,小女子对大隋文化十分憧憬,又听闻两位公子此行前往韩国,于是便请两位公子与小女子一同行路,路上小女子也能多向两位公子讨教大隋的风俗轶事。” 末了唐秋雅又微微斟酌道:“这黑山岭之中多土匪类,小女子倒不是怀疑两位公子不能摆平,想必两位公子既然敢只身远行就必定有过人之处。只是这些匪类只怕是有眼无珠,看不出两位公子身怀异术,鄙陋之下便飞蝗一般源源不断,到时候岂不是要生出不少的麻烦?因此公子倒不如与我们一同前行,也不会因为这些如草芥一般的人物耽误了行程,平添烦恼。不晓得公子如何看?” 好嘛,这娘们言之有理,徐徐渐进,又得体大方,叫人挑不出其中的陋处。再者也诚恳至极,成如是便头疼了,这该如何拒绝呢? 成如是虽然晓得那些匪类是麻烦,可也晓得这些人只怕是更大的麻烦! 直接拒绝?那也太过不给人脸面了吧!婉言拒绝?那怎么婉言拒绝嘛!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任何的婉言拒绝都是直接拒绝! 那找个找个借口总行了吧!该找什么借口呢?此行还要去黑山岭之中探望自己的娘亲?呸,得了吧,那你岂不是土匪的儿子?那说此行还要去祭拜前些年被土匪杀害之后葬在这里的娘亲?那说是谁的娘亲呢?自己不行,虽然说自己娘亲早死,可自己也不能做一个不孝子吧!说是江漓漓的娘亲?得,自己还未惹上麻烦就要被江漓漓直接一拳打死在这里了。 还未想出什么理由来就只听江漓漓讥笑道:“跟你一起行路?得了吧,老子难不成还怕麻烦不成?就叫那些土匪来找我便是,老子难道怕事儿?” 成如是对江漓漓肃然起敬,在心里给江漓漓竖了一个大拇指,心想果然是这种不给人脸面的人才最是容易遵循自己的内心! 江漓漓话音刚落,唐秋雅的脸色就略微有些难堪了,不过仍然是勉强笑道:“小女子可不是说公子没本事,只是小女子确实是对大隋仰慕憧憬得很,又未避免公子两人因为那些匪类而耽误了行程,因此才提出这么一说。” “耽误行程?那些匪类能耽误老子的行程?”江漓漓冷哼了一声,随后斜着眼睛瞥了唐秋雅一眼,“倒是与你这娘们说话耽误了老子不少的时间,若不是你的话老子只怕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了!这麻烦玩意儿!” 末了江漓漓瞥了一眼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魏老,“怎么?老子骂你你还不服气?来啊,抽出刀子来打我啊!嘿你娘的,没把的死太监!” 魏老正欲发作,唐秋雅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魏老。 原想着就要打起来了罢,成如是还在想着自己的逃跑路线,可看见唐秋雅这个动作之后便晓得还有转机,就连忙赔礼道:“抱歉抱歉,我这朋友不会说话,若是驳了几位的脸面那在下为我朋友赔礼道歉了,实在是因为我们两人又要事在身,因此便不与几位同行了,抱歉!” 唐秋雅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成如是又讪讪笑了笑,拉着江漓漓连忙驾上了马车,连忙“逃命”。 驾驶着马车成如是问道:“江漓漓,你怎么不想着同他们一起呢?还确实能少不少的麻烦。” 江漓漓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傻?那娘们张口闭口就是要跟我讨教大隋的风俗文化,老子屁都不晓得,到时候岂不是给你做了陪衬?” 成如是目瞪口呆之后哈哈笑,他只以为江漓漓不喜魏老那人才言辞如此激烈地拒绝那唐秋雅的提议,竟然没想到江漓漓拒绝的原因竟然是这儿! “再笑老子丢了你的帽子!!!” 望着远驰而去的马车,唐秋雅的脸色直接垮了下来,古铜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磕头,“公主殿下,小人实在是不晓得这两人如此不给情面,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成如是果然猜对了。 唐秋雅冷哼了一声,脸色冰如十月暮雪。 魏老阴恻恻地道:“公主殿下不必为这两人生气,微臣能看出来,那姓成的根本就没有几分本事,唯一的就是嘴上能说上几句话罢了!而那姓江的小子虽然提着刀,可身上浮动的血气与常人差不了多少,撑死了也就是第一山巅峰的武人,不堪大用!想必这两人无非就是眼比天高的大隋富贵子弟,自以为学了几招刀法就能天下无敌,其实就是一个无脑的蠢货!比那只会嘴上功夫的姓成的还差上三分!您只管等着,这两人如此不识好歹,不用等到明天就能在路上看见他们的尸骨了!” 听到这话唐秋雅的脸色才微微转晴,“若不是想同大隋搭上关系,你以为本公主会理会那两个草囊饭袋?若不是害怕他们两个身上有家中长辈传下来的玉符,你以为本公主能放他们走??” 末了唐秋雅冲着仍旧在磕头的古铜道:“这次饶你一命!若是下次你还是如此没有眼力见,那你也就别活在这世上了!” “多谢公主殿下恕罪,多谢公主殿下恕罪!” “继续行路吧!”唐秋雅一面走回马车一面道:“只希望这次韩国之行别生旁枝!” 。。。 第二日路上并未看见尸骨,第三日凌晨就只见黑山岭之中一片山林整个儿枯萎,死气沉沉! 突兀干枯的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山林里边尽数是一脸惊恐的干尸,多少有上百! 还有一面残破的旗帜无力地挂在树梢上,唐秋雅记得那面旗帜是前些日袭击自己商队的那帮悍匪头目手持之物! 路上还有一条渐行渐远的车撤! 唐秋雅一脸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了一眼沉默无言的魏老,这才想起那姓江的男子所说的那一番话! 他说:“老子难道怕事儿?你就只管叫那些悍匪放马过来!” 原本还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夸夸其谈,这才晓得那厥词大放的少年刀客所言不假! 第十一章 如置身于地狱之中! http://.biquxs.info/ 韩国的历史其实极为久远,九千年多前在黄天净洲的北部出现了一个弹丸小国,后来几乎如同如今的大隋一般将整个净洲北境统治之后改了国号,名为翰,意寓天下沧海,宽大无边。 可终归再为昌盛的皇朝也最终被岁月饶不了,沧海桑田之后这个国家几近破灭。几千年前一个朝廷大臣带着一个皇子与一众翰国百姓仓皇逃窜到了如今的南朝的地界,一直在南朝苟延残喘了有几百年的时间,这些翰国“余孽”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接杆而起,击垮了一个小国,最后重立了国家。 为避免北境的耳目,便命名为“韩”,也算是一直在南朝这块土地上落定了下来。 几经波折,这一万多年前的国家还未覆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又请了著名的望气算师详细周测过之后发现韩国的气运之龙虽然仍旧庞大,却在岁月的磨砺之中早已失了精神之气,甚至是称作“徒有其表”也不为过。 因此这一千多年来韩国从来就没有想过扩展之事,历来的韩国国君只将能将国土守下来当做是自己最大的使命,就算是五百多年前韩国最为鼎盛的时候也未曾想过要吞下周围一寸的土地! 可时间越是一天一天地流逝,韩国的国君就一天比一天忧愁! 朝不过万是黄天净洲皇室之间流传的最广的一条俗语,或者可以算作是一条预言。意思是任何朝代都经历不了万年的磨砺,无论多么繁华的皇朝都必定要在一万年这个时间段灰飞烟灭! 或天灾,或,或时过境迁! 这个“皇朝”或可以更换成宗门,门派,势力等等。 而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六千多年前云凌盛洲一个巨大的宗派,名曰扶天山。 这个宗门繁华得有些叫人咂舌,曾一度统治了三分之二的云凌盛洲,就算是在六千多年前扶天山还未曾消亡的时候也占据了三分一的盛洲土地。 而那时候已经堪堪接近一万年的“大限”。 可就是这么一个宗门,这么一个不见衰弱过的宗门,就是这样一个人才辈出,神仙如常的宗门,这么一个都只以为能打破“朝不过万”这句俗语的宗门,就在宗门所有德高望重之辈汇聚在主峰扶摇山庆祝开山祖师扶摇子两万年的诞辰之时,一枚天外陨星从天而降,一举击溃了所有神仙手段,将整个宗门内的首脑尽数送往了黄泉! 那一天,就连远在万万里之外的妖洲都能望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大洋的彼岸升起! 压天的光亮将整个世界照亮了三天,而后漫天的云尘卷积在空中叫整个世界又承受了三个月的黑暗! 若不是所有大能出手将那密布在云海之上的烟尘清理干净的话,只怕还会黑暗三年,三十年,乃至更久! 此事一过,震惊之后,云凌盛洲所有被扶天山压得喘不过气的宗门尽数出手,以雷霆手段疯狂地斩杀所有扶天山子弟,疯狂吞噬每一分被扶天山占据的土地,一直持续了有几百年! 直到最后一名扶天山“余孽”被示众斩杀之后,扶天山这个宗门终于灭亡,而云凌盛洲也堪堪形成了如今的势力布局! 而有有心人仔细算过,从扶天山开山祖师扶摇子在扶摇山落足开设一个宗门的雏形到扶天宗最后一个弟子被斩杀这一段时间,恰恰好好是一万年整! 此闻一出,众人惊叹之后便只剩唏嘘。 而那座原本立于云凌盛洲中央,傲然于世的扶摇山早就不见踪迹,只留下了一个巨型的坑洞,足以放下一个三个扬州! 而这处坑洞凹凸不平,在多年的雨水汇聚之后,这坑洞内满满是或大或小的水池,或许是因为天外陨石的余热,这些水池稍带灼热之感,全都是天然形成的温泉。 到如今,这处坑洞早就不似六千多年前的奇形怪状,在坑洞内生长出了无数的秀丽的草木,伴着温泉微微蒸腾的水气,便有如仙境。 清风徐徐,白烟袅袅。万木争秀,四季如春。 而在这巨型坑洞的中间,也就是原本扶摇山的中心点处,有一个格外辽阔的温池。其池水之透,其漏,其皱,天下之仅有。不仅如此,此泉更具有修身养性,涵养气机,把持心台,助力破镜的奇效! 遂有一个宗门在此处落户,将此泉名作瑶池。 。。。 而韩国就要临近万年大限了,你叫原本就有先例的韩国如何不心如火焚? 虽然说万年大限是天道所定,人事已尽再无可奈何,也无可厚非。可若真是到了万年之后再灭亡也就罢了,若是还未曾到万年就灭亡的话,那你叫那一届国君如何自处?到了地下如何面对祖宗? 所幸的是如今这个世界并未有轮回了,就算是身死之后也只怕是遇不着先辈了。 言归正传,虽然韩国经历了这么久的波折,又在长久的岁月之中流逝了无数的文化,却仍然是一个底蕴十分深厚的国家。 这一千年以来经过韩国的气运之龙已然渐失精神气,可仍就不失其表,因此在南朝十二国之中韩国的国力其实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交通还是商贸,比其他国家要强上不少,比起身处崇山峻岭的燕国而言,更是将其甩开了几条街。 就算是在韩国算得上是一个稍稍偏僻的小镇之中,其实也不少繁华。 这个小镇名字叫做雨花镇,名字的由来我不晓得,或许就只是最先到此开拓的领头人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武人罢,这才取了这么一个毫无寓意的名字。而我就只晓得这个镇子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时间也就是这么过。而这个镇子便从以往的泥道土房发展成了这么一副繁华的模样,人潮说不上是拥挤,却也不算是鲜有,只能用中规中矩来描述。 在这个镇子之中有一家茶楼,名作龙凤茶楼,也难怪是偏远地界,取这种“大逆不道”的名字竟然也没有被查杀。说起来取名字的人只怕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玩意儿,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敢充作大头随意取名,难道不晓得其中的关键利害吗? 而诸君也不必理会这茶楼之事,就只是说这个茶楼里边有一个扫地小厮,名作李小二。 李小二是一个孤儿,或许是因为其父母家中过于窘迫,或许是因为其父母还未婚嫁,为了保全名声才出此下策。总而言之,李小二就在襁褓之中被龙凤茶楼里边的一个扫街的大爷看见了,就将其抱回了自己的住所。 可是这个大爷哪里有奶水?只好将馍馍细细碾碎,泡上热水搅拌成稀面汤,一勺勺地喂给襁褓之中的李小二。所有人都说李小二活不下去,可叫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也活下来了,尽管身子骨弱,可总归是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是好事。 比起抱养了李小二四年的扫街大爷来说,活下来确实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就在李小二四岁的时候,扫街大爷因为不小心将扫帚蹭到了或许能称作是一位达官贵人的男子脚背上,被活活打死了。 扫街大爷死后终于没人再肯给李小二一些吃食,对于与扫街大爷共事的那些杂役来说,养活自己都费力,哪里还肯养一个小孩儿?而对于龙凤茶楼的管事与掌柜而言,哪里肯待见这么一个不晓得哪里来的孽种? 可是李小二还是活下来了,凭着自己的本事活下来的,他接过了扫街大爷的那杆扫帚,做起了扫街大爷凭以吃饭的活计,一直从四岁做到了十五岁。 还真是叫他活下来了啊! 很多杂役这样感叹。 其实没多了不起,就算是钻胯裆, 也能讨一枚铜板买一个黑面馍馍。 想要活下去,果然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 李小二本来没有名字,一直到十岁的时候旁人都是管小屁孩儿小屁孩儿的叫。忽而有一天因为茶楼的生意实在是太过繁忙,人手有些不足。又怕这些粗手粗脚的杂役惹恼了贵客,茶楼的主管大人唤李小二去给客人做端茶倒水的活计。尽管李小二的手脚也不灵活,可总归是一个小孩子,客人也不会太过迁怒不是。 可是正准备叫李小二的名字时候这位“手眼通天”的主管大人却犯难了,他实在是叫不出李小二的名字。又不记得那个抱养他的扫街大爷作何姓名,便随意寻了一个最为常见的姓氏,李。又随意取了一个名儿,小二。 这就是李小二名字的由来,竟然叫主管大人费尽了心思,便叫旁道的杂役看煞了眼。 李小二果然不是寻常人,这不就有了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了吗?这不就代表着飞黄腾达了吗? 李小二自己也窃窃自喜。 只是五年过去了,如今的李小二还是一个扫街的小杂役。 这天李小二将龙凤茶楼外边的大街扫完,又被主管叫去将茶楼里边各处地方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之后终于得下了闲心回到了自己那处只能容得下自己一人的小杂间。 或许称作杂间还是过于恭维了这个角落,听旁人说这地方原先是一个如厕之地,只是用木板粗略地将地面铺了一层罢了,若是起了南风的话这个房间里边便会生出久久不散的恶臭。催吐。 只不过对于李小二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他很满意。 在用干草随意铺了一层的地上坐了下来,又觉得不放心,将门口那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扫帚抱进来放好,李小二这才终于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胡乱啃完了半个馒头之后他躺在了干草上,将旁边的破旧棉毡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如今已是晌午,真是达官贵人来此茶楼吃茶的时间。他需要睡一觉,要不然等到一个多时辰后客人散去后打扫茶楼之时不小心打了哈欠的话可是要扣几枚铜板的! 不久之前他就趁着周围无人打了一个哈欠,可是被一个擦拭桌子的杂役给告密了,害得他白白扣了五天的工钱! 只是这会儿才刚刚眯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边就浮现出了茶楼里边的侍卫头子张大拿的话。 张大拿原本是陈国之人,后来因为陈国实在是没有生路,恶从胆边生,便举旗做了那等造反之事,聚集了一棒子未成家的光棍武人,一同劫掠了朝廷分派下来的粮食。 虽然张大拿确实有几分拳脚本事,可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朝廷将士的对手?于是还未得手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张大拿拼死逃了性命,不晓得用什么手段通过了了黑山岭来到了韩国。那龙凤茶楼的主管大人砍在此人壮硕身材上,便将他留在了茶楼之中做了一个侍卫。 一两年过去了,张大拿着实混得有声有色。 而那天张大拿吃醉了酒,在一伙子侍卫和杂役面前吹牛逼。说是自己前些天领了工钱,去了一趟,那里边的小妞果然是床上功夫极好,叫人欲死欲仙。什么玉女吹箫,观音坐莲等等我听不懂的话倒是将一众杂役说的满脸羡慕。 而在座的诸君如今不是你们考虑为何所有的红楼都称作,而是该嘲笑这位李小二了。 李小二原先不晓得张大拿在说些什么,后来凑过去一听,便只觉得心跳加快,满脸通红。 李小二如今十五岁,从一些三十来岁的光棍杂役嘴里听了许多浑话,虽然不晓得男女之事究竟是做些什么,可总归也能晓得自己每日清晨起来之时腹下的玩意儿如何高涨,便猜想那事儿是不是与这撒尿的玩意儿有关。 为何会如此想?每次李小二扫地的时候总有几位贵妇人还未曾离去,看着她们高耸的胸部,玲珑剔透的身材,便只觉得那撒尿的玩意儿涨得难受。 男女之间原始的兽欲不需要刻意明显的描述与教导,虽然不与呼吸心跳一般先天而来,可只需灵犀一指,便能七窍大开,水到渠成。 每逢至此,李小二便微微佝偻着身子,努力平复汹涌跳动的心跳,不叫旁人看出端倪。可暗地里却始终渴求着那些女人身上的丰韵,如沙漠之中久渴的恶狼,若是在合适的时机遇上合适的猎物,必定凶态毕露,渴血饥餐! 而躺在干草堆之中的李小二此时就只觉得小腹一阵火热,再一看自己的裤子已经是极为高耸。 不免懊恼怎么这玩意儿不听使唤,只是却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李小二有想起一天张大拿吃醉了酒,他说里边的头牌要比茶楼里边的这些贵妇人好看一百倍!只是那些头牌未免也太过娇贵了些,只是见一面都需要花费数十两的白银,若是想与其共赴的话只怕数百两白银是少不了的! 李小二那时候暗暗咂舌,数百两白银?那究竟是多么大的一笔宝藏啊!自己做了十年的苦功一共都只挣了两三两的白银!数百两!那铜板只怕是要将自己的房间整个儿塞满啊!就为了这男女之事就将数百两的白银花费了?那岂不是太亏了?这些人还真是没有脑筋! 而此时李小二在想,那的头牌竟然要比茶楼里边的贵妇人好看一百倍?那究竟是怎么一副绮丽模样?若是。。。。 李小二不敢想了,可或许会有一枚种子在他心里落下,若逢春雨,便疯狂生长! 。。。。。。 想着想着李小二渐渐打起了呼噜声,刚进入梦乡了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叫喊!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就算是再过榆木,多年养成的习惯也叫他顿时惊醒。 他连忙推开了门,“来了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主管大人。 此时主管大人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从身后掏出一套衣服丢在了地上,“快,穿上,今天咱们茶楼有贵客上门,缺了人手,赶紧给我做事去!若是做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若是做不好,可叫你三个月下不来床!” “好好好!多谢主管大人赏赐!”李小二连忙捡起那一套衣服,心说就算是不要你的赏钱,你就给我这套衣服的话那我也不能出错啊! “快些!莫要耽误了时候!” 主管大人捂着鼻子转身离去,走了两三步之后又回过头来骂了这么一句。 李小二点头哈腰,用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一路小跑着进了茶楼。 今天茶楼里边果然人数极多,整个大厅竟然坐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透过人影似乎还能看见茶楼外边是密密麻麻的马车,倒不是雍容华贵,只是如此庞大的车队叫来往的行人看傻眼。 李小二不由想起上一次以前好像也有这种时候,去年吧好像,或许是前年。李小二那次未曾被派来做小二,只是听杂役说茶楼外边来了一伙极大的商队,马车最少有数十两,护送马车的侍卫一个个身着铁甲,手持钢刀,气势恢弘!听说停在茶楼前面的商队还只是一小拨,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马车正往这里赶,那劲头,就好像要将整个雨花镇给整个儿吞下!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去给客人上茶!” 不晓得谁踢了李小二一脚,李小二后知后觉连忙称好,往肩膀上搭上了一跳干毛巾,郝然一副小厮模样。又赶紧端上茶壶挨个儿倒茶,手脚不算生疏。只是经过几个壮汉面前时候着实是被他们身上的那股铁锈味儿吓得手脚哆嗦,险些将一壶 茶倒在了一个男子的裤腿上。 所幸的是那男子并未生气,或者说并未理会李小二,这叫李小二松了一口气。 端茶倒水,上菜,整理客人吃剩的碗筷,这真是叫李小二吃了不少的累。只不过想起主管大人嘴里那份或有或无的赏钱,李小二就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正忙碌着,忽而主管大人又走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显得有些局促,或者说是担忧的意味。 他说:“李小二,你去楼上给客人倒茶去,一定要小心一些,千万莫没了方寸!” 李小二不晓得其中利害,直愣愣地点点头,正欲往楼上走的时候主管大人又叫住了他,“你在我这里做了十年,住了有十五年!若是此事你没办砸的话那你就不用扫地了,我升你做一个小管事!” 李小二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那管事一脸凝重地说道:“可若是你办砸了话,连带我也要给你陪葬!你晓得了吗?!” 李小二受了一惊,瞪大了眼睛主管。 主管拍了拍李小二的肩膀,“切记,做好分内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切记切记!”而后似乎是如释重负,或者说是决绝地说道:“去吧!” 李小二惊疑不定,他不晓得什么叫不该看的,什么叫不该说的与不该做的,可他告诉自己,只要做分内事就好了。 提着茶壶小心翼翼地朝着楼上走去,木制楼梯发出很轻的吱呀声,却在李小二的耳朵里重得很! 与楼下大厅的喧闹拥挤全然不似,楼上空旷无人,就单单只有靠窗户的桌子上坐了三个人。一个老人,一个黑衣男子,一个女子。 李小二只在那老人的脸上飘了一眼,心中就狠狠地打起了擂鼓,便赶紧狠狠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快步上前,小心倒了茶之后李小二正欲离去,忽而瞥见了桌子底下一截白嫩的脚脖子,心里的忐忑猛地散去,便只剩下莫名的瘙痒。 痒到很想趴在地上,使劲地舔舐那一段白净! 退到了一旁,那三人所有若无的交谈声只在李小二的耳畔过风,他死死地盯紧了那段脚脖子,垂涎欲滴! 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他浑然忘记了主管的叮嘱,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往那女子的脸上瞥了一眼,当即就惊若天人,心想那几百两一场的头牌也不过如此了罢! 如木鸡呆滞,手里的茶壶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女子与那老人转过头来,黑衣男子未曾有动作。 李小二只能看清楚老人眼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别样的意味,不像是善意! 李小二顿时满身冷汗,后背湿透,连忙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磕头,“小的鬼迷心窍,大人饶命,奶奶饶命!” 女子竟然笑了,道:“你过来。” 李小二不知所以,犹豫了半晌之后慢慢爬了过去。 “我好看吗?”女子问道。 李小二愣愣说好看。 女子便笑了,捂着嘴娇笑。 李小二盯着那一截露出来的脚脖子,又闻着女子身上的幽香,听着女子的笑声,顿时心里一团火热,就要将他燃烧殆尽! “我的脚脖子好看吗?” “好看。” “多好看?” “很好看很好看。” 女子忽而猛地一脚揣在李小二的身上,李小二被踢得仰面朝天,腹下的高耸便显而易见。 李小二惊觉,猛地翻过身来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如秋后蚂蚱,却不敢做声。 女子再未多言,那老人声音怪异地道:“滚下去,若有再次,将你凌迟处死!” 不晓得其中缘由,李小二也没心思琢磨其中缘由,连忙将地上的茶水擦拭干净只有带上水壶快速跑了下去,期间还栽了两个跟头! 倒是迎来了一阵娇笑。 “如何?”主管已经守候良久,连忙跟上来问道。 李小二先是木讷地摇摇头,又连忙点点头,随即又犹豫地摇摇头。 主管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小二便只得将发生的事儿仔细说了一次,自然是掩去了自己的丑事。 主管先是恨铁不成钢地大骂出声,随后看了看周围,冷静了下来,细细一琢磨之后道:“不晓得那贵客看中了你哪儿,竟然叫你活了下来!不过你说那老人只是喝骂了你一顿的话那便是无事了,也算是你小子的福气,更是叫你吃一蛰长一智!杂役就要有杂役的处事、心思!那等贵人也是你能偷看的?!若是以后还发生这等事儿的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李小二惶恐点头,不过心里却有一丝异样,可以将这心理说是侥幸。他想着自己侥幸看到了那女子的脸却能完好无损地下来,是不是下一次就能。。。。。 这时候忽而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客人,年纪不大,一个戴着帽子,一个挎着刀,一个穿着长衫,一个身着短袖。相同的是两人的脸色尽皆桀骜。 只不过那戴着帽子的少年郎望见周围的客人之后明显有些惧意,低声给那少年刀客说了几句什么听不清楚。 “来人,上茶!”少年刀客仍旧是一脸桀骜。 李小二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小二能空出手来之后连忙走了上去。 “大。。。人,要吃些什么?” 李小二看着这两个年纪只怕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少年郎,第一次觉得叫大人是如此拗口。 “茶!你没听见么?!”那少年刀客大声呵斥道。 “是是是。晓得这就去准备。”李小二连忙点头道。 “等等,”少年刀客又叫住了李小二,“再来三碟熟牛肉,两碟小菜!” “是,大人。” 因为先前来的这一大帮人,着实是耽搁了有时间才将熟牛肉与小菜端了上来。 “这么慢?你们这茶楼里边的人是在吃屎吗?!” 果然那刀客脸色不好。 倒是那原本显得更加桀骜的带着帽子的少年郎只埋头吃东西,不敢抬头。 李小二正欲解释,可那少年刀客一挥手,极为不耐烦地道:“无非就是后厨人手忙不过来罢,老子都听腻了!这样,老子给你打听一个事儿!你晓得鬼城吗?!”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茶楼突兀安静下来,落针可见,寂静地极为怪异。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戴帽子的少年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之后猛地低下了头,疯狂吃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十足。 那少年刀客却仍旧浑然不惧,“你到底晓得不晓得?!” 李小二的神色忽而变得极为恐惧,身子一软摊到了下来,跪坐在了地上。 双目无神,如瞬间丧失了浑身的精神气。 比起方才在茶楼上还要无措! 李小二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四岁的时候,扫街大爷刚死,无人为其下葬。这时候一个老人走了过来,给了他几两银子,说我为你给他下葬,你与我去一个地方。 年幼的李小二答应了。 下葬完之后那个老人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是一座城。 那时候天色极为阴沉,沉到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那时候天气极为阴凉,凉到要将他整个人冻结! 那时候,那个老人敲了敲城门,于是城门开了。 那时候,城门开了之后,放眼而来的是漫天的鬼魅魍魉,张牙舞爪,哀鸣厉啸,肆意横行! 那时候,年幼的李小二只觉得置身于地狱之中! 第十二章 糖糖糖糖糖! http://.biquxs.info/ 荒郊野岭,草木杂生。 黑山岭一直都是韩国,陈国,后梁三国眼里一块既馋眼又硌牙的地方。 黑山岭方圆有几百里,在地图上它如同一枚狠狠的钉子砸在了三国的中心。黑山岭其实不难攻下,可因为期间的地势实在是太过诡秘,又因为期间多虎豹豺狼。因此若是非要攻下这块山岭的话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攻不下这块地方的。 再且就是其地势原因,就算是攻下了也难以在此开辟城邦。 可若是真有一天能在此开拓出一片城邦的话这必定是易守难攻的军家妙地! 可谁来攻打呢?只要有一个国家举兵朝着这黑山岭进攻的话其他两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那时候就要当心后院着火的大事了。 三国协议,同时举兵? 可打下这块地方之后这地方改归入谁的国土呢? 谁都晓得这黑山岭是一处好地方,是多少真金白银都比不了的军事重地,谁都不愿意这块地方归入另外一国的国土,因此这事儿就一直这么闲置了下来。 综此而言,这黑山岭便成了通缉犯与匪类的落脚处,没有人能晓得此间藏着多少恶名昭著的通缉犯,也没人能晓得其中几百年之后这其间的匪类究竟达到了何等惊人的数目!就只晓得这其中的匪类剿之不尽,杀之不竭! 而叫这三国所幸的是这黑山岭之中势力驳杂,互不对眼,因此就算是再给黑山岭五百年的时间它也成不了气候。 五百年之后呢?五百年之后的事儿就不用现在来操心,说不定那时候自己早就将其他二国剿灭,而黑山岭也早已归入了自己的囊中呢? 五百年之后的事儿我们且不用提,如今就只是说在这黑山岭之中的荒僻道路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人。 男子年纪略大,身穿着一件褐色道袍,头上扎了一个发髻,腰间配了一个模样极为古怪的玉佩。唇红齿白,鼻梁高挑,郝然一副俊美男子相貌,只是背上背着的一个大包裹就叫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 这男子看起来能有二十七八的模样,女子则显得娇小许多,单单从模样上边看不出年纪来。眉如远黛,皓齿明眸,一番小家碧玉模样。女子同样也是穿着一件道袍,只是道袍的式样就要比男子身上所穿要明丽许多,就只是说道袍胸前纹的一朵鲜艳的海棠就能叫这道袍顿时扯去了死气沉沉的古板,便多了一丝明艳。 两人由远而近,近到了眼前。 女子眉头微蹙,一脚踢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截枯枝,她回过头来埋怨道:“师兄,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韩国啊?” 男子叮嘱了一句注意脚下之后抬头望了望前方,就只是看见森森的绿林,便不大确定地回道:“大致没多久了吧,反正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女子撅着嘴唇,“你倒是不介意,可我累得很!要不是你非说这边要近一些的话只怕咱们早就到韩国了!” 男子笑了笑,“这边是近一些,我没说错,只是将马车寄放在了城关,换做步行,因此才周转的时间多了不少。” “你也晓得周转的时间过了不少啊!”女子回过头来瞪着这男子,有些娇憨,“若是咱们走那古路的话也就没必要将马车丢下!近近近,你就只说这条路近,怎么不说走的费力呢?” 男子仍然是笑,“是近没错啊!那条古道沿着山岭盘旋,而咱们直接从山岭之中横穿而去,岂不是近了许多?” “可时间 久啊!这还是近吗?” “是近啊,若是咱们走古道的话只怕每走两步就能遇上一群土匪,走两步之后又遇上一群土匪,如此反复,等到咱们走到了韩国的时候只怕还在半路上呢!” “那我也觉得坐马车要好得多。”女子低声嘟囔了一声,又强调道:“多得多得多!”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又翻过一座山岭,女子随口问道:“师兄,咱们来这里办什么事儿啊?” 男子考虑了一会儿,回道:“师父说这里似乎是有妖魔作祟,便叫我们前来查探一番,若是能有机缘的话便为师门取回一件宝贝。” 女子哦了一声,又问道:“什么宝贝。” “这我也不知道。” “好看吗?” “这我哪里知道?” “有没有我好看?” 男子顿住了脚步,有些认真地看着这女子,“师妹,东西是不能与人比好看的!” 女子便恼了,她极为埋怨地道:“你这个榆木脑袋,要是大师兄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没有我一半好看。” 男子微微恍惚,随后皱着眉头提醒道:“可人还是不能与东西比较的,大师兄肯定也晓得这个理儿,这么说就是能叫你高兴一些。” “那我也信。”女子哼哼道,“那我也觉得高兴一些。” 走了几步之后女子突然问道:“师兄,你说大师兄现在在干嘛呢?” 男子笑道:“大师兄从小就嫉恶如仇,肯定这时候在外边匡扶正义,斩妖除魔呢!” “师兄,你说大师兄这时候生得一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脸上的胡子又长粗了?那时候我就记得大师兄的胡子扎人得很!” “大师兄比我大五岁,比你要大了十多岁。如今已经步入了而立之年,长些胡子又不是什么坏事,倒显得人成熟稳重一些。再说了大师兄的脸长了胡子才好看,有韵味。你看我,若是生了胡子就显得不伦不类,难看得很!” 女子笑道:“你这是在骂大师兄糙吗?还是夸你自己生的精致?” 男子连连解释道:“我可没有贬低大师兄,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师妹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大师兄的坏话?” “那我也不信,”女子抿着笑脸道:“等大师兄回来之后我就要告诉他,叫他揍你。还给他说你欺负我,再叫他多揍你几顿!” 男子失笑,可是笑着笑着脸色就有些沉了。 而这时女子的表情也微微有些落寞,低了蛮久的头,忽而抬头道:“,师兄,你说大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我哪里能知道,当初大师兄与师父大吵了一架之后偷了师父的剑下山远行。我原本只以为两人置气,可到这时候竟然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可大师兄还未回来,而师父嘴里不说,其实我能看出来他仍然是对大师兄极为生气,显然是动了真火。那时候大师兄下山之时,师父曾在山门内告诫诸位子弟,说他已然与大师兄撇清了关系,大师兄与山门再无任何瓜葛。那时候只以为师父说的是气话,如今看来,只怕。。。。” 女子便未曾做声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放心吧,大师兄总能回来的,他最喜欢你。” “那可不!”女子笑了,微微得意。 笑了之后心情就显得愉悦了许多,只是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岭之后女子的脸又苦了。 男子拨开前面的枝丫,走了几步 之后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疑惑地转过头来,问了一声师妹? “不走了,脚疼死了。”女子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 “可路还是要走的,再往前走几步的话说不定就到韩国了。” “那我也不去。” 男子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 女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要师兄背我!” 男子愣了愣,“不成不成不成,那不成,你都长大了。” “你看吧,我就说你比不上大师兄!若是大师兄在这里的话肯定就背上我就跑!” 男子笑了笑,“大师兄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就只是为了吃你豆腐呢!” “那我也乐意。” 两人僵持了有些时间,女子忽而一跺脚,“你背不背我!” “这个,”男子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好的借口,便道:“若是背你的话那包裹怎么办呢?” “我拿着,你背我。” 男子似乎是再找不到推辞,哑口半晌之后仍旧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行! “师兄!”女子大声喊道。 “不行。” “那我不要走了!”女子双手抱胸,转过身去生闷气。 男子觉得自己不应当如此纵容自己的师妹,便道:“那我走了,你等会再跟上来。” 说罢男子转身往前方走。 女子愣了愣之后转过身来看见男子的背影,猛地一跺脚,一串儿话就如同玉珠散落一般从女子的嘴里窜出来。 她撒着娇大声喊道:“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男子无奈了,有些为难地看着女子,最后笑了笑,只好慢慢走回女子的身前,百般犹豫之后蹲了下来。 女子咯咯笑着一把扑倒了在了男子的身上。 “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若是在寻常人家的话如今你孩子都要有四五岁了,总要注意一下仪容仪态。” “哪有二十?哪有二十?”女子撒气般得抓住了男子的发髻。男子笑道:“我可是数着你的年纪过日子的,你上山的那时候是六岁,到现在我已经送了你十五件生日礼物了,你还说你没有二十?” “再说二十?再说二十?!”女子抓住男子的发髻左右摇晃,看着男子脸上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咯咯笑了。 就如同十几年前孩童时候的那样,她小时候爱哭鼻子,大师兄为哄她开心,就叫师兄给她做马骑。骑了半晌之后师兄累了,爬不动了,大师兄就教她抓住她师兄的发髻狠狠地扯! 师兄就龇牙咧嘴,她就笑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大师兄总是喜欢用手指蘸着酒放进她嘴里,看见她眉头苦了之后他就哈哈大笑。 小时候她总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喜欢喝那种又苦又辣的东西,难道梅子水不好喝吗? 那时候她还以为大师兄只是为了学师父的做派才去喝酒,这时候才明白大师兄喝酒的神色比起师父来有大大的不同。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就笑容明媚了,她嚷嚷喊道,“明明只有十八,十八十八十八十八十八!” 像极了小时候她骑在大师兄的脖子上冲着师兄大声喊,“糖糖糖糖糖!” 。。。。。。 再往前走了两步,扫开几支挡在眼前的树枝之后,便柳暗花明地在眼里浮现了一座城镇。 韩国到了。 第十三章 滋生 http://.biquxs.info/ 龙凤茶楼之内万般寂静,坐在茶楼上的唐秋雅看着底下的李小二,丝毫不掩饰眼神之中的惊讶,片刻之后似乎有一些得意洋洋的意味,“这个小二如此模样,想必是对那鬼城有些了解!呵呵,我倒是好奇他这一辈子只该做杂役的料怎么就有幸晓得鬼城的秘闻。还是说着少年本身就身怀异术,与旁人大有不同?无论怎么说,我们有些福气。” 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魏老,“你瞧吧,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总能起到一些作用,若是方才我任由你将其杀了的话,这时候岂不是就难见到这秘闻了?” 魏老没做声,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来他似乎是有些不敢苟同。 自打后梁国的这位公主殿下见识过那位腐朽却干练的老人的惊天手段之后,就一直将那老人的“算人心”之法当做是自己一辈子翻云覆雨的手段!可如今看来,却显得十分不伦不类。而方才的无心之举,其实就只能算作是误打误撞罢了。 魏老摇摇头,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倒是仔细地打量着那少年刀客。 他一直很纳闷那少年凭着一身顶多第一山巅峰的体魄是如何能将那一百多匪类尽数斩于马下,而且看着那些匪类的惨死之状,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有何种刀法能有这么歹毒。 像极了那些鬼物的手段。 难不成这两个少年背后还藏着一个大人物? 他没将江漓漓往那炼意武人方向去想,倒也不是他疏漏,这世上的炼意武人实在是太少,更是期盼越少越好,少到就只有一个邙山谢行之的话更好! 炼意武人,大道途中的异数。 原本世上不该出这种一步登天的人。 就在此时,那身着黑衣的人说话了,他说:“那两小子是前些天遇见过的那两个大隋人吗?” 唐秋雅的脸色微变,从她微微抬动的手指便能看出她对这男子说话有些惊讶的味道。 魏老回道:“正是那两人。” 黑衣人盯着江漓漓与成如是看了很久,眼神只在江漓漓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便落在了成如是身上,他看了成如是看了很久。 “你晓得那人的底细吗?” 魏老眼神毒辣,自然晓得未曾点名道姓的黑衣人说的是何人,“那两人的底细其实我们不算清楚,就只是晓得那人唤做成如是,再不知任何。” 黑衣人又打量了成如是半晌,“多留意他。” 魏老微微蹙眉,难不成那天他竟然是被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给骗了?其实那江漓漓确实没什么本事,反倒是这个一遇事就腿脚发软的成如是一直在藏拙?竟然有这样的演技与心性? “这两人难道会对咱们的事儿造成阻扰?” 黑衣人没回话。 魏老正欲细细朝这黑衣人打探一下消息之时就只听见门外传来了说笑声,听其清脆如黄鹂便能晓得是一位女子。 “怎么这茶楼面前有这么多的马车?这是将这茶楼包圆了吗?” “进去看看就晓得了。” 回答的声音是一个稳重的男音。 说话声落下来之后就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两人身上穿着道袍,男子微微古板,女子稍显活泼。女子身上的道袍中间绣了一朵红海棠,或许只是女子心性随手而为,可那男子身上道袍中间却写了一个古字,笔画繁琐,若是熟通古籍的文士便能认出来这字念作“降”。 黑衣男子显然是认出来了,他嘟囔了一句,“怎么连这些虚伪的道士也来了?” 这一男一女走进来看着这宾客满座的茶楼愣了很久,又听着这人满为患的茶楼里边竟然没有一丝说话声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小二!”男 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起了之后茶楼里边才终于开始传出了一丝窃窃私语,接着就慢慢大了起来,多了起来,这才终于有了一丝茶楼的模样。 如石落湖面,激荡起波纹连连。 这时候一个后知后觉的小二跑了过来,连忙引着这一男一女入座,恰好坐在了江漓漓与成如是的旁边。 看来这小二同样被方才的反常弄得心神不宁,他脸上满是冷汗,随意擦了擦之后他俯低了身子恭敬地问道:“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说话时他的眼神忍不住往旁边还瘫坐在地上的李小二看了一眼。 只是随意一瞟,眼神收得很快,却被这女子注意到了。 女子顺着这小二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瘫坐在地上,而旁边坐在座位上的少年刀客一脸的怒气,便只以为这小二受了这少年刀客的欺负,当即就眉头一皱,眉宇间浮现出了怒色。 男子晓得自己师妹的性子,还未来得及提醒自己师妹在外行事要以弄清缘由为先之时,就已经看见自己师妹起身朝着那一桌走了过去。 叹了一口气之后男子随意对那小二说了几种吃食之后连忙起身也朝着那一桌走去。 “看着你们的模样也就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怎么行事如此惹人厌烦?”女子大声朝着江漓漓呵斥。 江漓漓抬起头,看着那女子嗤笑道:“这是哪里来的江湖好汉?也敢来管老子的事儿?哟,还是一个道士!”说着江漓漓碰了碰正埋头吃着熟牛肉的成如是,调笑道:“看,你同行!该不会你们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吧,还是说一同在扬州街上要过饭?” 成如是暗骂了一声江漓漓什么事儿都往外提,抬起头来看着那女子笑了笑,却被女子狠狠地一瞪吓住了,只小心翼翼道了一声姑娘好。 女子冷哼一声,在心里只将成如是当做了江漓漓的一丘之貉,俯身朝着李小二说到:“弟弟?怎么了?没事吧?别怕,姐姐来帮你。” 说着女子朝着李小二伸出了手,李小二愣神之中看见了一双秀娟小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便木讷地将手搭在了女子的手上,任由着那女子将自己搀扶起来,堪堪站稳。 江漓漓望着这一幕不屑地撇撇嘴,而女子看见了江漓漓这副表情更加恼怒,“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家?也就是投胎投得好罢了,若是换做你是这个小二,你该如何自处?” 成如是连忙解释道:“我们可没有欺负他,我们就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罢了,是他自己。。。。” 成如是喉咙里边的话语被江漓漓冷声打断了,江漓漓眯着眼睛看着这女子,“呵呵,若是老子是一个小二,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有谁敢对老子指手画脚!第一次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要反身骂他一句。第二次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要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饭碗里边撒尿。第三次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要寻一把柴刀捅他一个凉透!没本事的玩意儿就活该做一个小二,就活该被人打骂,我说的还不对了?” 李小二迷迷糊糊地听到江漓漓这么一番话,顿时就想起了自己被人大呼小叫是如何自处,便微微落寞。 这才晓得原来人生下来就有三六九等之分,有人生下来就能做大事,有人生下来就只是杂役小二,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女子未曾想到这么一重,她只恼怒于江漓漓这一副说辞实在是太过憎恶,“你这人怎滴如此歹。。。。” 身后那男子走了过来,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示意莫再说话。 “师兄!” 男子摇摇头,冲着江漓漓与成如是行了一个道士礼,一手置于胸前竖起,一手置于腰部,微微躬 身。 “在下毛子衿,这位是我的师妹苗小妹,若是师妹叨扰了两位,在下先在此给两位赔礼了。” 江漓漓哼了一声,“老子耗子精!” 成如是连连站起身来,既然对方示出好意,那他也不该与对方交恶,毕竟这一整个客栈都能算作是他们两人的“仇家”,若是再多两位来历不明的道士的话,那岂不是更遭? 于是他道:“无事,无事。难免,难免。在下成如是,这位是江漓漓。其实方才我们并未欺负这小二,只是询问他一个问题罢了,只是这小二不知为何,竟然是那么一副神态。” “谁信呐!”苗小妹冷笑。 成如是急了,“不信你自个问他!来来来,你这小二说说看,方才我们有没有欺负你?” “别怕!”苗小妹鼓励道,“若是他们两个欺负了你的话只管说,姐姐为你撑腰!” 李小二犹豫了一会儿,“这两位客官并未欺负我,只是小人自己的原因罢了。” 苗小妹有些失望,好像李小二该是被江漓漓与成如是欺负了才算是好事。 若是没有了惹人同情的苦难人,这世上也就没了惹人憎恶的恶人,那天下行侠仗义也就没有半点意义。 “听见了吧师妹,还不快给人家道歉?”毛子衿冲着苗小妹道。 苗小妹人就不服气,倔强地又问道:“可怎么会如此惊慌?想必是他们要挟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问题能叫一个人吓得瘫软在地!” “就真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罢了。”成如是道。 “什么问题?” 江漓漓还未来得及阻止成如是,就只听成如是回道鬼城。 毛子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苗小妹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李小二。 江漓漓微微眯眼。 成如是不明所以,“就只是打听一下地点罢了,你说说看,是不是十分寻常?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何打听一个地方就叫这小二如此慌神,我还以为他犯病了呢,哈哈。” 喋喋不休的成如是只觉得脚背一阵痛,转过头来就看见江漓漓的怒目,连忙闭口不言。 “孩子,你晓得鬼城的下落?”毛子衿冲着李小二问道。 经历过最先前的恐惧之后李小二有了一些胆气,点点头。 “在哪儿?”江漓漓问道。 “南边,就只记得是南边。” 另一个小二已经将菜端上了桌子,毛子衿与苗小妹却未再落座,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转身出了茶楼。 江漓漓望着毛子衿与苗小妹的背影,舔了舔嘴唇,从桌上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转头又鄙夷地骂了一声李小二“废物”之后丢下了一块碎银子跟着毛子衿与苗小妹离去。 成如是看着周围的侍卫,当然是觉得走的越远越好,小走做跑。 楼上有人笑,说咱们也走吧。 李小二慢慢蹲下身伸手拾起那枚碎银子,心里十分复杂。 一双白嫩的手伸在了他面前,。 抬起头看见的是唐秋雅。 “人不是身来就分三六九等的,就像你如今是杂役,只要你肯拼命,说不得会成为人上人!” 他狠狠一把拽住那双手。 “我晓得你不甘心的,”唐秋雅笑道:“想不想有遭一日将那两个人踩在脚下?” 李小二拼命点头。 “来来来,跟我走,我教你怎么将那两个人踩在脚下!” 唐秋雅与魏老以及黑衣人三人率先走出茶楼。 李小二丢下那块碎银子,跟了上去。 其实比起那两个人来,他更想将眼前那身影压在身下! 第十四章 交易 http://.biquxs.info/ 在黄天净洲的诸国之中,皇宫内最少不了的是服侍的太监。 其中关键我也已经说明过,而还有主要的一点就是太监往往要比其他大臣要忠心。 没有子嗣的太监就只能靠着主子才能享受荣华富贵,这是最为明确的事儿。因此,大多数太监只要有了主子,一辈子都忠心耿耿。 当然也有例外,就如同原本以洛阳作为国都的大秦皇朝,覆灭就是因为宦官挟制天子以当国,以天子之手颁布了一系列的冷血铁律叫大秦百姓揭竿而起,而大隋才能乘虚而入,一举将大秦覆灭。 但,除了这一个事例之后就少有太监谋反的事例,就只在大体上来说,太监确实要比其他人忠心得多。 因此,每一位皇帝大王身边必不可少的就是一位能为自己打点生活巨细的老太监,诸国如此。 而我先前就说过凡事都有例外,韩国的皇宫之内,就没有一位太监,或者说整个韩国,就从未有过宦官。 或许是因为祖宗传下来的悠久传统罢,如今在韩国以成了规矩。 皇宫之内就只有宫女,除了皇室人员之外就再无任何男子。受此拖累,韩国的宫女就要比其他国家的宫女受苦受累得多。 此时皇宫里边众多身披纱衣绸缎的宫女端着瓜果酒盏走进了一间极为锦绣的院落,院落名为金鳞。此间繁花似锦,艳紫妖红,美不胜收。 就在花丛妩媚之中坐着一位男子,这男子有三十来岁,身着黄袍,袍子上绣着纷飞白鸟,威严不足,却朝气尤盛。 男子模样不算俊俏,甚至略微显现老态,背微驼,面色不算好看。 他名作刘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韩国太子。 宫女徐徐走来,将一众精美的酒杯果盘摆在了刘郸面前的方正小桌上,再徐徐退去。 犹如一阵风。 刘郸未曾动用酒杯,却看着这些宫女的背影沉寂良久,眼神之中却没有半点淫邪。 “我早就与父王说过,应当要往宫里边添一些太监,也免得这些宫女太过劳累。” 刘郸身旁一个大致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从从花团之中抬起头来,他笑道:“殿下还是少提这事儿,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是一时片刻能改的。反倒是会惹来圣上的恼怒,对殿下不好。” 刘郸摇摇头,“我也晓得,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不比以前了,若是先皇爷爷还在的话,说不定就会同意我的说法。” “殿下还是少提这事儿了。” 刘郸点点头,抬头望着天空,“昨日又听闻有鬼魅害人之事,虽然不及一年前鬼物屠村那事儿,可总归该动用一些手段了罢。” 青年男子微微皱眉,“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年突兀地出现了这么多的鬼魅,好似这几年之前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事儿。难不成是大韩的风向转了?” 听到这话刘郸轻轻敲了敲桌子,青年男子反应过来,连忙致歉,“微臣谈论过多,请殿下恕罪。” 刘郸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其实私下谈论也别无不可,只是要注意莫要被旁人听去了,到时候被人当做诛心利箭,就算你有 两双嘴也说不清。” “微臣记下了。” 刘郸转过头来看着这男子,“蒋先呐,你跟了本殿下有三年,本殿下一直以为你有国士之风,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可不希望你在这种地方有了疏漏,被人利用。” 蒋先头埋得更低,“微臣可不敢当国士之名!” 笑了笑之后刘郸说道:“本殿下说你能,你便能,谦虚是好事,可谦虚过头就形同妄自菲薄。” 蒋先未再说话。 砸了砸嘴,刘郸犹豫了片刻之后从桌子上拾了一枚葡萄放进自己嘴里,敢咀嚼了三四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笑话声,声音有些尖利,“皇兄,你怎么还是这么贪嘴?若是被贵客发现了端倪的话可不大好。” 刘郸微微皱眉,显然是对这人不大喜欢。 那人走了过来,一身黄衫尤为显眼。 此人名作刘茂,乃是韩国的二皇子,身高七尺,庭庭不尘。而相貌则更是惹人眼目,单单只用俊俏来修饰他容貌的话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眉若柳叶,眼若桃花,脸面白净,唇微微泛着一种淡淡的黑色,便将这人的风格猛地掉转,从俊美便做了妖异。 “今日可是后梁公主出使我大韩的时日,皇兄若是板着这幅脸可不好,莫不是要叫后梁公主以为我大韩厌客?” 刘郸咽下了那一枚葡萄,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二弟今日为何没在永和宫看书了?” “总不能一直看书,书上说劳逸结合才是好事。”刘茂回道:“今日读书读累了,便想着在皇宫之中四处转转,便不巧没留意就转到了皇兄这金麟宫之中,恰巧又看见了皇兄偷吃葡萄,这才出言提醒。皇兄可莫要以为我一直在暗中盯梢你,二弟我可没有这份闲心。” 刘郸未曾做声,刘茂又道:“皇兄只要是一愁便嘴馋,二弟我还是明白皇兄的。只是不晓得皇兄在愁什么?莫不是前些天向父王提得‘豢养宦官’的事儿?虽然二弟我同样认同皇兄的这个提议,却还是希望皇兄少在父王面前提此事,若是因此惹恼了父王受了责罚,二弟心里可不痛快。” 末了刘茂又望着坐在刘郸身旁的蒋先道:“久闻蒋先生的大名,虽然在皇城之内只见过蒋先生三面,心里却早已对蒋先生崇拜得很,只是不晓得蒋先生有没有时间与本殿下一起探讨这天下大势呢?” 这已经是最明目张胆的挖墙脚了,可刘郸却丝毫未曾变色,只是又捏起一枚葡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蒋先苦笑着朝着刘茂一拜,“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是当不得殿下的厚爱,还是请殿下另觅名仕吧。” 刘茂嘴角微勾,“既然蒋先生看不起我这草囊饭袋的话那便作罢,可若是蒋先生有了心思与本殿下一同探讨文章之时,只需往我宫内一敲门,本殿下必定赤脚相迎。” “多谢殿下厚爱。” 此时金麟宫外一位宫女一路小跑过来,拜见过刘茂之后朝着刘郸施了一礼,“后梁公主请见。” 刘茂拍拍手,“好事临门,既然皇兄有大事要办,二弟我也就告辞了。” 转过身去刘茂一步一晃,走到金麟宫门外便遇见了唐秋雅与魏 老二人,抱拳道:“多久未曾见过秋雅公主了?如今一看,果然又明艳了许多。” 唐秋雅一礼,“见过殿下,殿下过誉了。” 刘茂笑着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唐秋雅身边的魏老,嗤笑了一声,移步而去。 宫女姗姗而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唐秋雅便领着魏老往这金麟宫之中走去。 入座。 刘郸与唐秋雅对坐,蒋先与魏老各自站其身后。 一位宫女为座上两人斟满美酒,刘郸与唐秋雅举杯相视一礼,一饮而尽。 “多久未曾见过秋雅公主,如今果然如出水芙蓉,愈加明艳。” 唐秋雅愣了愣之后捂着嘴轻笑,刘郸有些愣神。 唐秋雅解释道:“方才在门口遇上了贵国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嘴里也是这么一副说辞,莫不是你们兄弟二人商量好的?如今倒是叫我觉得二位殿下说的不算是真言。” 刘郸也笑了,“这才说明秋雅公主是真真出落地愈加艳丽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又关切地问过最近生活之后才终于步入了正题。 唐秋雅道:“贵国所要求的十万灵石与五千玄阴铁已经入了贵国城门了,太子殿下可曾需要清点一番?” 刘郸摇摇头,“在下自然能信得过秋雅公主,无需清点,只是。。。。” 唐秋雅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刘郸便皱起了眉头。刘郸正欲提醒之时唐秋雅便笑了,“都说贵国太子殿下办事十分有条理,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办事有条理,在另一种说法上便是没有变通。 刘郸笑了笑,“比不得秋雅公主的青春年少,如今在下而立之年,怎么还能像秋雅公主一样伶俐呢?” 伶俐,在另一种角度来看便是狡黠。 唐秋雅眼睛转了转,一伸手,魏老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琉璃小瓶。瓶子之中装着略显浑浊的粘稠液体,不知为何物。 唐秋雅将其放在了桌子上,“贵国求灵石,无需斟酌。求玄阴铁,也能作为炼器之物。只是小女子始终想不通,贵国求这往生水有何用?往生水只是名作往生水罢了,与往生两字天差地别。毫无修炼用处,也不能作为炼器之引,倒是其中之怨念会对灵府造成巨大的伤害。这些天小女子冥思苦想实在是想不出缘由,能否请太子殿下告知?” 刘郸将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望着唐秋雅只是笑。 僵持片刻之后唐秋雅笑了,伸手将这一瓶往生水往刘郸面前移了移,“小女子无非就是随口一提罢了,也只是满足心理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的话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刘郸这才将往生水接了过来,顺手递给蒋先。 “贵国要求的东西已然尽数都送到了,不晓得小女子所求之物?” “还请公主殿下放心,你我二国交易如此之久,难不成在下还能做那等过河拆桥之事?” “是小女子多心了。” 两人便推杯换盏,如多年未见的知己一般,放肆言谈。 金麟宫之内,果然春意盎然。 第十五章 夜幕之中 http://.biquxs.info/ 这天韩国下起了雨,原本晌午时分天色还极为晴朗,可才只是刚过了半个时辰就有稍微凉爽的风吹过来,在这炎热的天气之中如久违的甘露。只是没多就发现天色微沉,再一抬头看,头顶上便有一层厚厚的乌云遮盖住了太阳。此时风就大了起来,周围的树木尽数在这风中弯下了腰。最后听闻一声闷雷,终于有淅淅沥沥的雨点砸了下来。愈来愈大,愈来愈密,整个世界就被遮掩在了浓浓的雨幕之中。 城镇之外一条狭长的泥泞路上,一辆马车正艰难地行驶着。车轮子似乎是陷进了一个泥坑之中,只看见马儿奋力长嘶,却不见这马车有任何的行动。 “喂喂喂,成叫花!你快下车看看车轮子是不是坏了!” 暴风与暴雨倾盆而下,任何的嘶吼在这疯狂的风雨声之中只显得极为无力! 而此时成如是一手捂着帽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脚踩在泥泞的道路上狠狠一滑,整个人就重重地倒进了泥泞之中! “你奶奶的做什么呢?叫你下去看看你也能摔倒?!”江漓漓手拽着缰绳朝着成如是一声骂。 成如是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边身子已经沾满了泥土,而整个身子早就被暴雨淋得湿透。 “别急别急!我这就去看!” 成如是将掉在地上的帽子随意拍了拍之后重新戴在了地上,可江漓漓看见了成如是这一动作就气不打一出来,“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你那个屁帽子!周围又没人,你不会将帽子丢在马车里边再下来吗?!” “忘了忘了!” 成如是将帽子塞进了怀里,扶着车轴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后边,定睛一看,马车轮子果然陷进了泥坑里边。 “轮子卡在坑里边了!”成如是冲着前头喊! “什么!!!” “车轮陷进坑里边了!” “推!推啊!” 成如是嗯了一声,撸起袖子可劲地推着马车,可地面实在是太滑了,始终用不上力气,跟没推差不多是一个模样。 江漓漓驱使着马儿却始终没有感觉马车有任何动静,暗暗骂了一声成叫花这蠢玩意儿,一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了背后。 “你倒是推啊!”江漓漓狠狠地骂! 成如是哭丧着脸,他指了指自己的靴子,“我也想啊,可实在是打滑,我也没办法啊!” “没用的玩意儿倒是会找借口!”江漓漓恨恨骂了一声,低头看着已经被湿泥吞噬了一小半的轮子,又骂了一句这什么垃圾路段! 从背后将虎魄刀取了下来,一把将其插进了泥坑里边,感觉已经撑住了车轮之后江漓漓大声朝着成如是道:“去前边看着马儿,我来将轮子弄出来!” “成!”成如是一步三晃走到了马车前头,又费了大半的气力爬上了马车,拉住了缰绳,“可以使劲了!” 听到这话江漓漓便抓紧了刀柄使劲将轮子往上边撬,马儿奋力长嘶,四蹄在泥泞之中疯狂摆动,这才感觉马车往前边在移动。 “抽马儿一鞭子!” 这时候来了一声雷,成如是没听清,“什么?” “抽它!” 成如是这才后知后觉地从旁边拿起了马鞭,心道马儿你可莫怪我,这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狠下了心使劲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声哀鸣,疯了一般往前冲。江漓漓终于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力气使在了空处,马车已经从泥坑之中脱身了。 江漓漓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骂了一句这韩国的路真是屎之后才将虎魄刀重新收回了刀鞘。 马车停在了前边,江漓漓迈着步子朝着前边赶。 成如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江漓漓回道:“你从马车上下来做什么?要是马儿跑了的话我看你怎么办!” 成如是哈哈笑道:“方才马儿拉马车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哪里有力气到处跑?再说了马车间就停在前边,它能怎么跑?要是它跑了的话,我将我的帽子整个儿吞。。。。” 还未说完话就只听见一声声势惊人的沉雷,一道闪电就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就又是一声爆裂的巨响。大树已经被劈成了焦炭,火星四射,如夜幕流星! 而马儿被这雷电惊吓到了,一声长嘶之后迈开四蹄超前疯狂飞驰! 成如是哑口。 江漓漓冷着声音说:“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成如是脸就苦成了霜打的茄子。 。。。。。。 江漓漓是将成如是骂惨了,成如是也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心里边还是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听江漓漓的将帽子放在马车上,要不然自己这会儿就是真惨了! 想着成如是就笑出了声,江漓漓听到笑声猛地转过头来,怒目而视!成如是连忙摆手解释,却仍是得了江漓漓的滔天火气。 此时倾盆暴雨已经停歇,可两人已然成了落汤鸡,身上也满是泥泞。若是在雨中还好,此时雨停了,就只感觉一阵阵的 凉意顺着衣服往骨子里边透,成如是捂着胸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两人的包裹尽数放在了车厢里边,如今竟连换洗的衣裳也没有。再不用说周围荒无人烟,一眼望去就没望见过炊烟,只怕今晚是要在这荒野之中过夜了。 乌云已经散去,可天色还未亮堂,说明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一束昏黄的阳光透了下来,江漓漓却觉得刺眼得很。 两人沉默着在泥泞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成如是觉得有些无聊。抬头看着江漓漓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不少,便率先挑开话题道:“诶,江漓漓,你说那茶楼里边的小子是不是在骗我们?咱们一直朝着南方走了有五六天的路程,可也没见到什么鬼魅啊?” 江漓漓冷哼道:“那小二一副软弱脾性,不敢不说实话。” “若是他真是去过那鬼城的话应当要说实话,可若是他没去过呢?”成如是道:“他是一个茶楼的小二,怎么能有机会去过那鬼城呢?咱们一路上问了许多人,可他们都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鬼城。你说说看,就连见识应当最为广博的说书人也说没听过,他一个小二怎么能晓得呢?” 江漓漓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成如是,“你以为?” “我以为啊,那小二根本就没去过那鬼城,只是看着咱们两个凶神恶煞,因此才胡诌出一个方向。你看啊,他就是说了一个南方,此外再也没说过其他什么消息。若是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说啊,东方,北方,西方,东南,西南,西北,这谁不会说?”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只是我最先问他鬼城的时候他那副恐惧不堪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说谎。咱们问其他人的时候他们要么是眉头紧锁,要么是不知所以茫茫然,就只有他惊吓到极致,这你怎么解释?” “这。。。”成如是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又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擦了擦鼻子,“就算他说的是对的,可咱们到底要去哪里找这个鬼城呢?南方,嘿,南方。这南方的概念可就大了,韩国之南?韩国以南?哪里的南方?是茶楼哪里的南方还是。。。。。你说说看,咱们就只有南方这一个消息,究竟要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这鬼城?” 江漓漓一时之间也有些烦乱,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未入夜。便想着等到夜深之后将吴舟唤出来,问一问吴舟是否有些记忆。也趁着这个时候叫吴舟可劲吓一把成如是,也好报他弄丢马车之仇! “可我想到了那两个人,”成如是此时还不晓得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仍然是出着主意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客栈里边遇到的那两个人吗?一个叫毛子衿另一个叫苗小妹?” 江漓漓点点头。 “我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算命人,虽然是半道出身,不是正统,可还算是有些眼力见儿。”说到这里成如是的脸红了红,发现江漓漓并没有因为自己这话儿露出嘲笑的意味便连忙又道:“我一眼就能从他们身上的道服上看出这两人应当是正统道人,却不是算命哪一类,该是降妖除魔的山上道士。” “然后呢?”江漓漓随口问道。 “既然他们远到来此,必定是因为韩国鬼魅害人之事。在茶楼之时我说出鬼城之后他们的脸色明显变了,想必他们也有往鬼城走一遭的想法。咱们没有找到鬼城的办法,可说不定他们两个有手段。你知道的,这类道士不比炼气士,他们既然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定然是有识别鬼气的方法!” 江漓漓这时候才觉得成如是果然是说了一句还算是有些用的话,又想起了张伟那厮,那人就是降妖除魔的好手,只是不晓得他人身在何方。 江漓漓稍稍收回心神,“你是说我们两个跟在他们两个道士身后,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鬼城的所在?” 成如是点点头,“端得灵慧通识!” 江漓漓没理会这等蹩脚的马屁话,又道:“可咱们又该如何找到他们呢?” 成如是胸有成竹地嘿嘿笑了一声,“他们不是视斩妖除魔为己任吗?那咱们只要是晓得这些天哪里有鬼魅作祟便能大致晓得他们的位置。不仅如此,他们既然除魔,便肯定会在这韩国之中引起稍微的风浪,便有闲人将这些事儿传出去。因此,咱们根本就不需要跟踪他们,只需要凭着这些道听途说,就能晓得他们的大概位置!” 江漓漓一挑眉,转头看着成如是,有些吃惊的意味。 成如是得意地一昂头,走了几步之后又思索道:“只是不晓得他们去那鬼城所谓何事,会不会对你的事儿造成阻挠。若是他们要横插一手的话,那我们跟在他们身后就不好了,应当要抢先行事才对。” “你放心,他们碍不着我。”江漓漓道:“我去鬼城无非就是寻一只鬼问问路罢了,你以为我还会去鬼城之中斩妖除魔吗?” 成如是愣了愣,他一般都不会问江漓漓行事的缘由,因此一直到刚才他也不晓得江漓漓究竟要去那鬼城做什么。只会听到江漓漓的回答之后愣愣道:“你去鬼城抓鬼问路?” “怎么啦?不成?”江漓漓冷着声音。 “我也没说 不成。”成如是嘟囔道:“可你去鬼城招鬼问路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吗?韩国如今鬼魅横行,就算是不去鬼城也能有不少的鬼啊!咱们随手在路上抓一只鬼问一问不就成了吗?省得去鬼城糟心,肯定吓人。” 江漓漓失神了片刻,觉得成如是说的话有三分道理。只是又想起吴舟原先说过不是所有的鬼都晓得冥地的消息,就如同吴舟自己一般,他可是从来就没有去过冥地。因此,只有真正去了鬼城才能真正确保能从中得知冥地的消息。若是将心思放在这在外害人的鬼魅身上的话,就只能是瞎猫撞死耗子,运气成分要居多。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后江漓漓讥讽道:“你晓得什么?难道我不晓得其中的门路?自己不晓得事儿就别瞎叨叨,省得叫我觉得你是一个草包!” 成如是不晓得自己那句话究竟错在了哪里,便腹议了几句,没再说话。 天色又阴沉了几分,江漓漓四处寻着哪处地方能叫自己过夜,正心烦意乱之时听见成如是咋呼了一声,“江漓漓,快看!” 江漓漓恼得很,甩过头来,“作甚!” “快看!”成如是指着前方。 江漓漓眯眼瞧了瞧,前方泛着一丝昏黄的树荫之后微微露出了一个屋檐。 “哈哈,咱们今天有地儿落脚了!”成如是快步往那边跑了两步,“你看看,我这算不算的是千里眼?” “若是你能看好马车的话,没了你这千里眼老子也能有地方过夜!” 成如是泄气了。 。。。。。。 原本只以为那是一户偏远人家,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小村落。 只是村落里边寂静得很,就只能听见风吹扫叶声,此外就再无任何动静,就连鸟鸣声也丝毫没有传来。 成如是左右看了看,纳闷地嘀咕道,“这才什么时候?难不成这村子里边的人都睡着了?这可比少保庙里边的和尚还要作息规整!” 说着成如是大步跑进了这村落里边,“有人吗?有人的话吱个声啊!” 江漓漓心里同样纳闷,看着最外的那间房子,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了其中的关键。这间屋子门窗之上满是蜘蛛丝,屋顶上的瓦块也破落至极。 接着江漓漓走到屋子面前的一口古井旁边,因为方才的大雨,井口上并无灰尘。便弯腰往井里边看了看,可光线昏暗什么也瞧不见,只觉得一股冷气从井底往上袭来,江漓漓打了一个寒颤,推开了几步,心里边暗暗记下了这口古井,想着要留意几分。 再一看已不见了成如是的踪迹,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叫花子又跑到了哪里去了?便往这村子里边走去,没走多久就听见左方一声响,是窗户被推开的重重吱呀声! 这地方难不成还有活人?心里猛地一惊,江漓漓猛地拔出刀转过身去,却看见成如是站在窗内一脸惊讶,“你干嘛?” 江漓漓真想将成如是从窗户里边探出来的那颗头给剁下来! “我查看过了,这村子里边没有一个人,就只有几只耗子在房间里边冲撞,或许是因为村子里边的人全都迁徙了吧。”成如是从身边拿起一条小板凳扫开了正前方的蜘蛛丝,转头冲着江漓漓说道:“而在这村子里边,就只有这间房子是最为完好无损,也是最为气派的。想必原本这所房子里边住着的是这村子里边最为富有的人了,嗯,村长?或许是地主之类的,不过现在也无关紧要了。我去看看这里边有什么衣服能换,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江漓漓任由成如是在这间屋子里边左冲右撞,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忽而瞥见了墙壁上的一抹暗红,走近了几步,嗅了一下,却闻不出其中有什么味道,想必是时间过久,其中的味道已经随风流逝而走了。 又踱了几步,江漓漓的目光被桌子上的几道划痕吸引住了,走进轻轻抚摸着这几道划痕。这划痕不像是刀兵所划,江漓漓只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之中想不出来。皱紧了眉头,突然又看着墙壁上的那一抹暗红,心里猛地一惊,这才想起,这几道划痕岂不是像极了以前在洛阳时候与吴舟为敌之时,吴舟的爪痕! “江漓漓,快看,这件衣服适不适合你?”成如是冲了出来,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声行头,头上的棉毡帽也换成了官老爷的小圆帽。他手里拿着一件浅色的长衫,隔空对着江漓漓左右比划着,似乎是极为满意。 可抬头看见江漓漓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江漓漓沉声道:“去年韩国不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吗?一个村落被鬼魅屠得干干净净,无人生还。” “对啊,你说这个做什么?”成如是嘟囔了一声,忽而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你是说,这个村落???” 江漓漓点点头。 成如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再透过窗子往外头一瞧,只觉得外边那黑幕之中藏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警惕地盯着自己,早已饥餐渴血,。准备趁着自己松懈之时,亮出利爪,藏于黑夜,无声潜来! 第十六章 照亮的是森森黄泉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越想越觉得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跑到江漓漓身边低声问道:“真的假的啊?你该没骗我吧?” “我骗你能登上第八山?”江漓漓不屑地撇撇嘴,“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把一副拿给我。” 成如是将衣服递给了江漓漓,江漓漓接过衣服之后转身往屋子内走去。 成如是连忙跟了上去,却被江漓漓一脚踹了出来,“老子换衣服你跟来做什么?” 成如是从地上爬起来搓着手讪讪笑着,“我怕有鬼魅趁你换衣服的时间来害你,这不是跟在你身边也能给你放哨嘛!” “滚!” “好勒!” 成如是坐在屋子的大堂里边,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便连忙起身在屋子里边左右翻找起来,不大一会儿便从这大堂正墙下边的一个小柜子里边翻出了两根红蜡烛,左右看了看又没有看见能点火的火石,一时之间便拿着这两根蜡烛不知所措。 想了想成如是往这间屋子的厨房走去,想着厨房里边应当能有火石,又能看看还有没有能作为果腹的吃食。 只是刚走进厨房里边就遇上了一阵冷风,吹得一扇窗户吱呀作响,成如是吓了一跳,“谁?是谁?!” 左右看了看没能发现有半点人影,便松了一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声大惊小怪之后借着微微的光亮在厨房里边翻找起来。火石确实给成如是找到了,也难找,就在灶炉脚下就有。只是吃食确实是没了,锅里边只有半锅早就坚硬成石头的粥,上边还长满了霉,成如是看着是怪渗人的。 叹了一口气,心想今晚只能是饿肚子了,拿起火石将蜡烛点燃,略显昏暗的烛光确实是给了成如是蛮大的心理安慰,心里想着算是天公做美,这蜡烛不晓得放了多久竟然也还没有受潮,果然我还算是蛮有福气的。 拿着两根蜡烛重新走进大堂里边,接着烛光成如是又开始翻找着有没有能不能将蜡烛插上去的物什。这次就不大美好了,成如是寻了许久也没能寻见合适的东西,眼看着烧融的烛油就要滴下来了,成如是只得将心思放在了供奉祖先灵位的香炉上。 先将横着放在桌子上,成如是搬了一个凳子放在那灵位下边。先是朝着那灵位施了一礼,成如是喃喃念道:“乾坤,天地无极。今日老子借你香炉一用,无非就是插上几只蜡烛罢了,还请老祖宗勿怪啊!明日一早就给你重新放上去,还给你点上几支香,保佑你长命百岁。勿怪勿怪啊!要是你我做声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我可拿了啊!我可真拿了啊!” 念叨了一阵又做了几个揖之后成如是正准备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香火炉给拿下来之时,忽而起了一阵晚风,将蜡烛的火光吹得忽闪忽闪,而成如是愣神之后忽而看见那灵牌之上突兀出现了一抹猩红! 如斑点煞气,血气森森! 成如是哇得一声大叫,整个人一时没站稳从板凳上摔了下来。才只是刚倒在地上成如是就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头将撞在了墙上。又哇哇大叫着拍着江漓漓的房门,“鬼啊!鬼!你快出来,鬼啊!” 房间里边一直没声,成如是的心拔凉拔凉,心想江漓漓不会已经被鬼魅给害死了吧!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成如是退后了两步猛地一脚踹在房门上,没开! 咬着牙齿又猛地撞了上去,却只见房门一开,成如是没刹住脚一头撞在江漓漓身上,两人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在地上滚了有三四个圈。 江漓漓咬牙切齿,猛地将压在自己腿上的成如是一脚踹开,“你有病啊!是不是找打来着?!” 成如是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了江漓漓身后,指着大堂哆哆嗦嗦地说道:“鬼!有鬼!”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迅速将放在一旁的虎魄刀拿在自己手里,“哪儿呢?” “就在那大堂里边,我看见那灵位上出现了一抹血迹!端得是凶狞无比,要不咱们快快离开这个村子吧,我总觉得这个村子阴气森森,只怕鬼物多不胜数!” 江漓漓咬着牙齿骂道:“没寸用的玩意儿就知道瞎嚷嚷,怕个屁,不就是一只鬼吗?难不成我还不能收拾了吗?” 江漓漓将虎魄刀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大堂里边走了过去,“在哪儿呢?” “就那灵位,你瞧瞧。” 江漓漓先是从桌子上拿起一根蜡烛握在身前,照着眼前的半点黑暗一步一步地朝着那灵位走去,踩上了凳子,仔细盯着那灵位瞧着。 成如是站在江漓漓的身后往后观望着,“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有血迹?” 江漓漓骂开了,“那就是血!干得不行了!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你去往那面墙壁上瞧瞧,一模一样!” 成如是愣了愣,“以前弄上去的?” 江漓漓冷哼了一句,将蜡烛插在香火炉上之后又将香火炉捧在手里,讥笑道:“亏你以前也做过和尚,和尚不是最不怕鬼的那一种么?我看你这副模样,若是真来了鬼的话都不用动手,直接往你身边一站就能将你吓死!” 成如是自知丢了颜面,嘿嘿笑道:“这不是突兀一见么,若是放在白天的话我肯定不怕!” 江漓漓不屑地瞥了成如是一眼,意味不言而名。 成如是一阵脸红,过后看见江漓漓捧着炉子往房间里边走,“诶,你去哪儿啊?” “老子睡觉!” 成如是后知后觉,“哦,也是时候该睡觉了。”想了想他跟着 江漓漓一同走进房间里边。 江漓漓将香火炉放在了房间角落的柜子上之后转过身来看见身后一个人影,受惊之中硬是忍住了一刀挥下去的冲动,“你来做什么?” “睡觉啊!” “滚蛋,房间多得是,难不成你还要跟我睡一张床上?” “不然呢?”成如是瞪着眼睛回道,眼看着江漓漓就要发作,成如是连忙解释道:“这地儿太阴森了,想必是鬼物的栖身之所。我身上阳气十足,在鬼物眼里就如灯火一般通明,指不定晚上什么时候就要跑过来害我!所以我才跟你睡一间房,想着你也能帮我挡一挡。” 成如是倒是没有隐藏自己的害怕之心。 江漓漓正欲回话之时成如是连忙又道:“我睡地上也成,行不?” “晚上别给老子打呼噜!”江漓漓说完这一句之后直接躺在了已经清理好的床上,随后将一件厚棉衣搭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 “哪儿能打呼噜,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成如是小跑着关上了门,从柜子里边拿出两三件衣服放在地上,又取了一条薄毯子盖在了身上,辗转反侧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之后终于满意地合上了眼。 果然睡在房间里边要比在荒郊野外露宿要好的多,至少没有那么多的蚊虫。只是久久未曾有人居住的房间里边透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湿气与霉味儿,可比起浑身湿透在荒野里边打瞌睡要好得多不是! 一天的旅途,两人早就劳累不堪,如今早就深深地进入了梦乡。而成如是,果不其然打起了呼噜。 此时,村头那口深深的古井,突兀有一只沾满血腥的小手搭在其上! 半夜之中,成如是忽而打了一个喷嚏,想必是因为被大雨淋湿而受了寒吧。他迷迷糊糊伸出手摸了摸鼻子,翻了一个身,感觉自己将一个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下,极不舒服。便将手伸到身下将那玩意儿拽出来随手丢在一旁。 就又觉得自己的手上滑溜溜的,正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睡意有一阵阵袭来,于是就只在身上随意擦了擦便不想再管。 可是刚进入梦乡,就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骚动,以为是江漓漓在作怪,便拍了拍,“别闹~” 只是那玩意儿越来越嚣张,竟然趴在了成如是的脸上,一些不知名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顿时将他的睡意扫去了许多。成如是便恼了,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眼前一片漆黑,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一把将那东西从自己脸上抓起来,接着还未熄灭的烛光瞧了瞧,顿时就愣住了。 成如是只看见自己手里抓着一只脑袋大的婴儿,婴儿生四爪,两只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瞳孔呈猩红之色,煞气滋生!眼睛下方便是一张硕大的嘴,满嘴利齿,嘴里边止不住地往下滴着绵长的口涎,腥臭异常!而在这婴儿的腹部,有一条长长的脐带,一直从肚脐眼处耷拉道成如是的脖子处,上边满是淋漓的鲜血。 成如是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朝着这只鬼婴露出了一个笑脸,道了一声你好啊! 鬼婴眼里的猩红暴涨,猛地张开血盆大嘴朝着成如是的面部一口咬下! 成如是哇哇大叫,猛地将这只鬼婴砸了出去,转头摇晃着江漓漓,“江漓漓!起身!起身!鬼!鬼!鬼!” 江漓漓嘟囔了一声,“你是不是找死!!老子要睡觉!鬼老子明天去杀!滚!” 江漓漓一把甩开成如是的手,转了一个身不再理会成如是。 成如是的嘴直哆嗦,转头看向自己将鬼婴丢出去那个方向,却突然没有了鬼婴的踪迹。成如是愣了愣,又小心站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发现房间内有任何可疑之处,心里只觉得纳闷,怎么不见了呢? 还好,成如是松了一口气,只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想才做了这么一个噩梦。坐了下来长长地呼了几口气,成如是正欲重新睡下之时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有些异样,伸手一抹,只感觉滑溜溜,心里边猛地一惊,再无半点睡意! 哆哆嗦嗦的将手放在自己眼前一看,满手猩红! 成如是如梦怔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望着床底下,只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狠厉地盯着自己。 成如是赶紧转过头来,长长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把跳上了床! 而就在成如是刚跳起来的时候,那鬼婴就一头从床底下冲着出来,一头撞进了柜子里边! “江漓漓,快起来!真是鬼!真是鬼!”成如是一把拽住江漓漓的衣领左右晃荡! 江漓漓脸色狠狠地沉了下来,睁开眼正欲呵斥,却被成如是满脸的鲜血吓了一跳,不自觉地一脚踢了过去,将成如是踢到了床底下! 听着成如是一声凄惨的哎哟声江漓漓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感觉左侧传来了一声厉啸,来不及多想,猛地仰躺下去,就只看见一道影子从自己面门之上划过! 再转过头来便看见窗户口上趴着一只狰狞的鬼婴! 成如是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趴在床尾望了一眼那只鬼婴,转头哭丧着冲着江漓漓道:“你看吧,我没骗你吧!” 江漓漓只想骂乌鸦嘴! 就又只听见一声尖利的啸声,江漓漓连忙将手边的虎魄刀握在手上!还未来的及抽出刀,那只鬼婴就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江漓漓恶魔面门射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江漓漓将刀横置于胸前,便感觉一股重力从刀身之上 传来,整个人就被击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柜子上! 咬着牙齿站起身来,江漓漓又感觉前方传来飒飒的风声,这次江漓漓便不敢再硬接,一个翻滚跑到了床尾的位置。 成如是连忙跟了上来,“没事儿吧,怎么这么小的东西都能将你砸飞出去?” 江漓漓喝道:“闭嘴!” 成如是连忙点头,又往江漓漓身后缩了缩。 此时放在床旁边的那个不高的柜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江漓漓缓缓抽出虎魄刀,感受这刀身之上的寒气,心里便有了底。眯着眼睛望着那片木块与衣裳积成的废墟,江漓漓不敢喘气。 “它还在里头吗?”成如是凑在江漓漓耳边低声问道。 江漓漓面无表情的道:“你能离我远一点吗?等会我怕一挥刀将你砍成了两半!” 成如是看了一眼江漓漓手里虎魄刀极为昌盛的寒气,讪笑道,“成成成。” 屏住了呼吸,房间里边便没了动静,江漓漓的视线不再尽数放在那堆废墟之中,分出一半精神放在了房间各处。 “小心!窗户沿上!”成如是惊喊道! “看见了!” 江漓漓双手握刀,朝着窗户口窜过来的那只鬼婴一道挥了下去! 刀锋与鬼婴的皮肉相触,发出极为沉闷的撕裂声! 一声刺得耳膜生疼的哀嚎声响起,便随着一道黄色的体液朝外飞溅而出,整个房间里边便弥漫了一股腥臭味道! 那只鬼婴身手极为敏捷,身体才刚刚撞上刀锋口便在空中接力朝后急退! 原本应当要将这只鬼婴斩成两半的一刀就只是在它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伤口! 这只鬼婴退回到了窗户口上,头上缓缓渗出了绿色的汁液,显得更加刺骨渗人! 江漓漓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怀疑,这不像是鬼物! 鬼物是没有实体的,而这鬼物却在这没有附加刀意的一刀之中留下了伤口,甚至还流出了“鲜血”,这果然极为不寻常! 难不成这是一只妖么? 那只鬼婴仍然是蹲在了窗户口,似乎是极为忌惮江漓漓手里的虎魄刀,不敢动手,就只是在窗户口之上朝着江漓漓嘶叫。 江漓漓正欲乘胜追击将这只鬼婴拿下之时,忽而注意到这只鬼婴的腹部似乎有些不同。 瞳孔猛缩,这只鬼婴没有长长的脐带! 狠狠转过头,做出防守的姿态! 果不其然,在那废墟之下猛地窜出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朝着江漓漓的小腿袭来! 江漓漓不敢有半点的松懈,咬紧牙关,提起周身的意气,狠狠虚空一刀朝着那鬼婴斩去! “吞鬼!” 一个白色的虎头朝着那鬼婴袭去,鬼婴眼里浮现出一丝惊慌,连忙调转方向,却仍然是被那虎头一口咬住了半个身子! 那鬼婴的半边身子便突兀萎缩下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着如树枝一般干枯的骨头! 放肆哀嚎! 此时,站在窗户口的那只鬼婴趁着江漓漓一刀挥出的空档卷积着周身煞气猛然袭来,江漓漓短时间内没办法挥出第二刀“吞鬼”,便只能将吞鬼刀意附在刀口上与之搏斗! 那只鬼婴不敢与江漓漓的刀口相触,可它身手极为敏捷,在空中也能毫无常理地随意换向,试图穿过江漓漓舞的刀风,一口吞噬江漓漓的血肉! 可江漓漓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每一次刀锋的转向都阻挡在了那只鬼婴前进的方向上,逼得鬼婴不得不调转方向,根本拿江漓漓毫无办法! 可这是相对的,同样,江漓漓也拿这只太过灵活的鬼婴没有任何法子! 眼看着肚子上挂着脐带的那只鬼婴已经蠢蠢欲动,江漓漓不敢再与这只鬼婴耗下去。趁着它转换方向的那一刻,江漓漓猛地大吼一声,“一刀!” 便只见整个房间里边起了风浪,成如是连忙抓住了旁边的梳妆台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只鬼婴在这风浪之中果然不能再向以往一般灵活,悬空之时江漓漓的刀锋划去,将那只鬼婴的一只爪子干脆利落地剁了下来! “鲜血”飞溅,厉啸刺耳! 成如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这声凄惨的啸声像一枚铁棍在自己的脑子里边狠狠地搅动! 江漓漓也不好过,他死死地守住自己的心神,朝着这只断爪的鬼婴又是一刀斩过去! 看见自己的同伴受伤,另一只鬼婴坐不住了,同样厉啸一声朝着这边驰来! 江漓漓不得不收了原本就要将那只鬼婴斩成两半的刀,连忙收回到自己身边防守! 可这只鬼婴却未冲向江漓漓,二十调转房间将房间里边的那根还剩下半截的蜡烛给扫灭! 房间里边终于一片黑暗! 就只能看见那两只鬼婴的两双猩红的眼睛!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警惕地看着四周! 在黑暗之中,他只觉得无力! 成如是的身子在哆嗦。 此时,墙壁上、天花板上、床底下,突兀亮起了更多的红色光点! 一双,两双,三双。。。。 加上最先前的那两只鬼婴,足足有九双红色的眼睛! 整个房间仿佛是已经被这猩红之色给包围、笼罩! 这一片黑暗,早就已经化作了深深的深渊。 这九双猩红的眼睛就像是往生的灯笼,照亮了森森黄泉! 第十七章 鬼啊! http://.biquxs.info/ 九双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江漓漓深知在这间屋子里边与这九只身手敏捷的鬼婴为战无疑是找死。他伸出脚踢了一下成如是,再小心翼翼地凭着自己的记忆朝着门口走去。不说做声,成如是就连呼吸都不敢,实在是憋得面色涨红之时才敢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再极为缓慢地纳气。这时候他感觉到了江漓漓的动作,马上就领会到了江漓漓的意图。靠着墙壁慢慢朝着门口挪动。 鬼婴们似乎仍然有些忌惮,未曾发动攻击,只是形成了包围状慢慢朝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靠拢。 一步,一步,再一步。 江漓漓双手握刀朝着那几只鬼婴断后,成如是贴着江漓漓的背,手已经搭上了门把。 成如是又深深呼了一口气,小心握住门把,正欲缓缓将房门推开。老旧的房门发出尖利而绵长的吱呀声,成如是微微缩肩,心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的是在这声“吱呀”声里那几只鬼婴虽然发现了异常,但却未曾动手,只是加快了包围的速度。 鬼婴已经很近了,天花板上那两只鬼婴堪堪已经到了江漓漓的头顶。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跟着成如是的脚步缓缓朝着门外挪去。 这时候成如是整个人已经走出了房门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一不小心踢到了先前放在门口不远处的板凳! 比起那声绵长的开门声来,这“咔哒”一声响显得更加出乎意料以及扣人心弦!它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像是寂静的黑暗之中高亢的号角! 就在成如是的脚踢到那张板凳的一瞬间,就听见一声鬼婴尖利的嘶叫声,这九只鬼婴便猛地化作了九道黑色的残影,朝着江漓漓飞速射来! “跑!”江漓漓一声大吼,背靠房门一刀斩过去,“吞鬼!” 微微泛着白光的虎头在黑夜之中极为显眼,不晓得惹来了多少头鬼婴的惊慌失措。江漓漓可没时间看自己这一刀的效果如何,他一拍胸膛,森森绿光便在黑衣之中亮堂起来,吴舟化作了庞大的恶鬼挡在了门口,朝着那九只鬼婴一声咆哮! 鬼婴似乎是没有意料道竟然会突兀出现一只自己并不熟识的鬼物,一时之间停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一直朝着吴舟尖啸,挑衅之意十足! 趁着这个空档江漓漓连忙冲到了大堂里边,未曾犹豫,又朝着屋子外边跑去! “江漓漓!我躲在哪里啊?!”成如是在大堂里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不晓得几次撞上了墙壁,竟然也没有头昏! “我管你躲在哪里!”江漓漓一脚踹开了这间屋子的大门,一头钻进了屋子外边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房间里边的鬼婴察觉到了异常,其中几只鬼婴加大声音朝着吴舟尖啸,另外几只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之后,猛地钻出了窗户,化作了红色的流光朝着屋子外边的江漓漓冲了过去! 吴舟眉头紧锁,正欲前往支援,在房间里边的这些鬼婴却朝着他冲了过来,凶狞之气十足! 吴舟笑骂了一句小玩意儿别找事,一爪子拍飞了一头鬼婴之后身形透过了墙壁,直接朝着外边飞去。 另外几只鬼婴面面相觑,最后尖啸一声冲向了茫茫黑夜之中! 红色的流光在江漓漓四周乱窜,江漓漓微微眯 上了眼睛,将吞鬼的刀意遍布全身,气势便达到了顶峰! 没有等到那几只鬼婴出手,江漓漓暴喝一声朝着其中一道流光冲去。 那只鬼婴想必是没有想到江漓漓竟然会先下手为强,一时之间反应不及时,只堪堪扭转身体躲过江漓漓的刀锋之后,却再没办法躲过江漓漓顺势之后的一记飞踢,整个身体化作了更快的流光砸进了泥土之中! 江漓漓将那只鬼婴踢飞出去之后猛地转过身来,果不其然,三四道红色的流光已经如同脱缰之野马朝着他急速冲了过来! 竭力抑制住心中本能的惊慌,江漓漓脸色愈加狰狞,刀锋舞得密不透风。一步狠狠地踏在地上,竟然迎着那几只鬼婴的攻击朝着它们冲了过去! 鬼婴显然是没有想到江漓漓会是如此得决绝,一只鬼婴与刀口迎头撞上,发出惨厉的哀嘶之后整个身体朝后倒飞出去! 而另外几只鬼婴抓住了机会,绕过了江漓漓的刀锋朝着江漓漓的身体一口咬来!江漓漓死命收回刀势,却仅仅只防住了两只鬼婴的攻击,另外一只鬼婴在江漓漓来不及防守之下,从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剐下来了一块血肉! 将血肉放进嘴里边满满咀嚼,这只鬼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只是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就只能看见它眼神之中的得意,看不清楚它因为血气的刺激而变得更加疯狂的面容! 伤口处,江漓漓感觉到一股阴凉的气息如同藤蔓一般朝着自己的身体之中蔓延而去!展开吞鬼刀意阻挡住了这股气息的侵袭,江漓漓长长吸了一口气,眼神之中凶光暴涨,像极了受伤之后的野兽,择人而噬! 鬼婴又朝着江漓漓扑了过来,江漓漓处于这几只鬼婴的包围之中,将吞鬼刀的刀意扩散到了自己身体三寸之外,远远望去,江漓漓的身上环绕着一层森白的光芒,格外渗人! 鬼婴厉啸,刀尖挑风! 夜幕之中便只能看见红色的流光在空中乱舞,便只能看见白色的刀光在空中乱射。 夜已经深了,深得就像是被荒古巨兽吞进肚子里边的深渊! 。。。。。。 吴舟着实是被这四头小东西烦的头疼,他没在鬼类之间多做游历,倒是对人市常情比较精通,因此,就算是身为鬼修,他也搞不清楚这九头小玩意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鬼婴像是实体,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着实是如跗骨之蛆一般难缠!他们速度极快,爪子牙齿极为尖利,似乎在其身上还有一股极为阴凉的鬼气,若是平白叫他们一直在自己身上撕咬的话,久而久之就算是身为虚体的吴舟也会扛不住!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难缠的是这些鬼婴似乎在厮杀这一道的灵智极高,绝不像野兽一般横冲直撞!一击不中之后便连忙远遁,任由其他几只鬼婴在周围骚扰,自己在一旁伺机而动,叫人难以捉摸! 因此若是想彻底解决掉这四只鬼婴的话吴舟也应当要费不少的手脚,可这时候哪里还敢在这几头鬼婴身上浪费时间?他自然能看见江漓漓虽然是与那几头鬼婴酣战,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可人力有时尽,比起这几头不知疲倦的鬼婴来说在耐力之上便处在了下风,若是没有狠厉以及别开一天的手段的话,落败就只能是时间的问题。 吴舟自然是相信江漓漓能 撑很久,也从来不会怀疑江漓漓的狠厉,可能少受一点伤总是好事,毕竟身处在外,而在这黑幕之中吴舟也看不清楚究竟藏着多少的野兽与更加凶狞的恶鬼。 小心行事,才能行万年之船! 成如是如今躲在大堂里边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漓漓与那几只鬼婴酣战,心里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应当上前给予江漓漓一臂之力!可自己没有半分本事,也没办法帮江漓漓的忙啊,说不定还会给江漓漓添倒忙!所以自己躲在这里就是对江漓漓最大的帮助了! 这样一想成如是心里就舒服多了,转头看了看,摸着黑在大堂里边摸出了一支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从厨房里边拿在身上的火石,尽可能地用最小的声音将这蜡烛点燃! 可成如是的手止不住地哆嗦,火石相触也只发出了极为小的火星,根本就不能点燃这根蜡烛! 这时候鬼婴应当是注意不到自己这边吧,想了想,成如是躲在门后边,咬紧牙齿猛地打燃蜡烛!火光亮起,伴随的是火石敲打而引起的极为清脆的响声,成如是屏住了呼吸,左右瞧了瞧,发现确实是没有鬼婴注意到这边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双手拿着蜡烛,成如是喃喃念叨:“天地无极啊,乾坤啊,万象如来啊,春花秋月啊,还有我的纪姑娘啊,你们可得保佑我啊,可莫要叫那些鬼婴盯上我啊!我没本事,就只是一个穷苦人家,身上的钱已经被江漓漓那玩意儿给掏空了,就只剩下了这一身衣物和这一副英俊的皮囊了啊!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成如是莫要被那些鬼物给盯上,我求求你们了啊!” 说罢成如是一把将蜡烛熄灭,随后躲在门后边瑟瑟发抖。 这时候,一只头已经被砍成两半的鬼婴慢慢朝着成如是这边爬来。 成如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转过头来便看见一边头耷拉着的鬼婴死死地盯住了自己,当即就吓得满头冷汗! 这只鬼婴朝着成如是一声嘶鸣,朝着成如是飞奔而来! 成如是吓傻了! 就在这只鬼婴冲到成如是面门前三寸之地的时候,一只爪子捏住了这只鬼婴,“当心一些!” 死里逃生,成如是整个人瘫软了下来,道了一声谢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来人就又吓傻了! 吴舟一手捏着了这只鬼婴,桀桀笑,“你这小玩意儿伤成这样了也敢害人?”说着吴舟将这只鬼婴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了两三下之后直接吞了下去。 鬼婴在吴舟的嘴里发出凄惨的哀嚎。 吴舟嘴角流着猩臭的绿汁,朝着成如是友好地笑了笑。 成如是忽而一声尖叫,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跳了起来,一把朝着门外跑去! “鬼啊!鬼鬼鬼。。。真是鬼啊!” 吴舟哑然。 江漓漓看着成如是一溜烟从自己身边跑过,骂了一句这叫花子又发什么神经! 成如是一直从这里跑到了村头口,躲在了一口古井后边瑟瑟发抖。 良久之后成如是转头看了看身后,发现没东西跟来之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抱着自己的脑袋继续瑟瑟发抖。 而在成如是背后,一只秀气却沾满鲜血的手从古井之中伸了出来,搭在了成如是的肩膀上。 成如是咂咂嘴:。。。。。。 第十八章 剑起兮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只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凉意,不敢回头,额头上的冷汗早就已经将他的脑袋占据得密密麻麻! 身后有一个脑袋慢慢贴近了自己的脸颊,滴滴水渍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成如是咽了一口口水,他缓缓转过脸来,便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成如是又缓缓转过头来目视前方,吸了一口长气之后猛地一窜,“鬼啊!!鬼啊!” 。。。 还在与那几只鬼婴酣战的江漓漓就又看见成如是如疯狗一般跑了回来。。。 拼着自己被一只鬼婴抓下来一块血肉,江漓漓狠狠一刀劈下了另外一只鬼婴的半个身子,再将趴在自己身上饮血的鬼婴狠狠地捏住,死命砸在地上! 江漓漓一个跳跃微微脱离了战场,转头正欲骂成如是的时候,就只感觉身后一阵冷意袭来! 这股冷意,足以将自己的血肉冻结! 江漓漓很熟悉,这种感觉他在村口的那口古井之中发现过! 江漓漓连忙转过身来,就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半空中朝着自己飞跃而来!足足有一尺长的利爪在黑夜之中也能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江漓漓咬紧牙关,朝着那女子一刀挥了过去! 刀尖与利爪相触,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足以刺破耳膜! 江漓漓借着这股力道朝后退去,那女子又亮出自己的爪子朝着江漓漓飞驰而来!此时吴舟已经脱离了战场,身形一晃出现在江漓漓面前,朝着那女子疯狂一声咆哮! 两只鬼物在半空之中缠斗,身形虚实不定,就只能听见铮铮的交鸣之声! 江漓漓凝神望着天空,回头一刀将一只正欲偷袭的鬼婴劈飞出去。江漓漓猛地一跺脚,怒吼一声,“第一刀!” 他将虎魄刀举过头顶,猛地一跺脚,整个人如同飞雁一般朝着空中两鬼飞驰而去! 吴舟已经落在了下风,他被那女鬼一爪剐掉了一寸的阴魂之后发出极为惨痛的哀嚎声,可仍然是注意到了江漓漓的攻势,忍着伤痛在空中转换身形,将那女鬼暴露在了江漓漓的面前! 江漓漓这一刀在黑夜之中卷起了方圆五里的飓风,呼啸之声已经压过了吴舟的惨嚎。被风压得重如山岳的虎魄刀气势极为昌盛,这一刀斩过去,便好似整个黑夜被斩成了两半,一道巨大的刀气朝着那女鬼迅疾斩去! 女鬼猛地抬起头,江漓漓只看见这女鬼眼神之中露出了极为明亮的绿光,再就是被那刀气狠狠地碾压而过! 巨大的声波喷涌而起,鬼婴在这风浪与声波之中根本不能稳住身形,或抓着树干,或扣住地面,可仍然无力承受这股看不见的力道。如同秋风之中根本无处藏身的落叶,又如同被海浪挑起的轻舟,只能奋力尖叫! 声响终于落幕,而风逐渐停歇。 江漓漓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他抬头微微眯眼看着原先女鬼的身形所在! 吴舟飘在江漓漓的头顶上,身形周围的绿色光晕微微淡了一丝,而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没有影子。” 江漓漓忽而感觉到在自己的左侧有东西贴着地面朝着自己飞速驶来,瞳孔猛缩,大吼了一声退! 就在江漓漓 与吴舟朝后跳起之时,地面上就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炸鸣声在地面上响起,吴舟冲上了天空,江漓漓一退再退! 等到终于沉寂下来之后江漓漓定睛一看,便看到一个长发垂地的女子坐在了那坑洞之中,手里抱着那些鬼婴,抬起头来朝着江漓漓露出了诡异的一笑。 “这啥玩意儿啊!”成如是小心翼翼地凑在江漓漓身边问道。 “我哪里晓得!”江漓漓声音不高,却冷意十足,“你离老子远一点!免得妨碍老子!” “好勒!”成如是等得就是这一句话。 吴舟站在空中,身上的绿光缓缓飘荡,他盯紧了这只女鬼,准备伺机而动。 女鬼坐在地上,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喜服上还绣着一个硕大的“双喜”字。喜服的裙边在地上盛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花,青丝随风而舞,咋一看竟觉得美艳至极。 一只只鬼婴在这女鬼身边爬行着,靠在女鬼的身上满是眷念。女鬼脸上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是慈爱。 “一,二,三。。。。”女鬼嘴里喃喃念叨着。 江漓漓微微皱眉。 “四,五,六。。。。” 成如是问了一声,“她念啥呢?” “七,八。。。恩?” 女鬼有些纳闷,“一,二,三。。。。六,七,八。九呢?我的小九呢?!” 女鬼猛地抬起头看着江漓漓,眼神之中凶态毕露,她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的小九呢!” 江漓漓笑了,他讥讽道:“你的小九?死了!被我一刀砍成了两半,再狠狠地踩成了肉泥!” “不是你,不是你。。。”女鬼喃喃念着,忽而抬起头来看着吴舟。 吴舟有些心虚,他不自觉地擦了擦嘴。 “我的小九呢?”女鬼盯紧了吴舟。 吴舟晓得,那只鬼婴已经被他吞进了肚子里边。 吴舟平时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自打被张九龄从那金明道人的手里赢过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吞噬过一只鬼,吞噬过一丝鬼气! 可方才实在是被这些鬼婴给烦得失了心神,又或许是在这场厮杀之中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鬼性,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将那只鬼婴活活地吞下了肚子! “你将他吞了?”鬼母又问道。 吴舟没吭声。 见到吴舟这副模样,鬼母伤心欲绝,她脸上垂下了几滴眼泪。 鬼的眼泪谁也没有见过,这时候江漓漓看见了,成如是也看见了。只不过不同的是江漓漓满心快意,成如是有些悲伤。 嘤嘤哭了两声,鬼母又猛地抬起头来,原本柔美的脸庞如今已经狰狞成了一只极痛的野兽面庞,眼里满满都是浓郁得就要流逝出来的怒意。 “还我的小九来!!!” 一声厉啸之后女鬼化作了一道鬼影朝着吴舟疾驰而去,而环绕在女鬼周身的鬼婴则化作了数道红光在女鬼周身环绕,更是为这女鬼增添了数道凶狞之气! 吴舟面色凝重,自知不可硬挡,身形一掠朝后急退而去! 原本还准备躲过这女鬼气盛的一击之后等其三而竭之时再发动攻势,可哪里晓得这女鬼速度极为几人,原本还在吴舟半里之前,一瞬之间就到了吴舟身前半寸之地! 一面往后疾驰一面迎着这女鬼的攻击,原本就算是不敌这女子也能与其周旋一二,可如今这女子有了八只鬼婴的环绕,修为竟然往上涨了数层,已然到了第五山,龙象境巅峰! 两人近身缠斗,便只能看见空中一红一绿两道流光在空中穿梭,一瞬之间交手了不下百次! “还我的孩儿来!”女鬼一声厉啸,爪子上弥漫着浓郁的死气,身形一转到了吴舟的头顶上,狠狠一爪子朝着吴舟的脑袋拍了下来! 吴舟惊骇不已,连忙伸手抵挡,却被那女鬼一爪子从空中拍得朝地面激射而来! 女鬼又是一声厉啸,张开双爪自上而下朝着吴舟以比吴舟下坠更快的速度冲来! 吴舟如今哪里还能有办法躲开这一记猛击?眼里的绿光更加耀眼,显示着内心的极为不甘,却没有半点法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在女鬼的爪子堪堪触碰到吴舟的面门之时,忽而身旁传来了一声暴喝,“第二刀!” 这一刀一来,便感觉一股风浪划过天地之间。却无任何的锐利,更像是三月的春风拂面而过。 而女鬼骇然! 她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转过头来,却没有看见有任何的刀气朝着自己冲来,没有半分危险。可心里却始终心神不定,左右环顾之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在黑夜之中她能看见自己的头顶上密布了一层厚厚的云层! 飞驰而走! 可哪里来得及? 就在女鬼正准备抽身而走之时,黑幕之中的云层猛地炸裂开来,如同泼墨一般降下了成千上万的刀气,如风驰电掣,一瞬间就将这女鬼的身形笼罩地严严实实! 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落在了地上,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吴舟惊险还魂之后飘荡在了江漓漓的头顶,看着江漓漓的脸色他皱紧了眉头,“你没事吧?” “要死了!老子!”江漓漓恨恨骂了一声,“你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真是废物!” 吴舟撇撇嘴,“这哪里能用男女来分呢?我现在才只是初回第五山,境界还未稳,哪里打得过她?” 江漓漓又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转过头来看着那刀势如雨落之处。 片刻之后天地重归寂静。 微微的红光在眼前轻轻闪烁着,江漓漓瞳孔猛缩! 一声凄惨的笑声之后,那红色光芒便朝着江漓漓急速飞来! 可是江漓漓如今已经四肢乏力,哪里能闪躲得开? 吴舟咬紧牙关冲了过去,却只是一瞬间就被那红色光芒给抛飞!怒吼一声稳住身形正欲再次阻止那女鬼的进攻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鬼的爪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爪尖已经撕裂了江漓漓的血肉! 此时,一道金色的流光自天边而来,直接穿透了那女鬼的爪子! 女鬼一声凄异的嚎叫。 “明月一度乘风起,豪情二两御剑来!” 第十九章 你以为? http://.biquxs.info/ 果然世上的所有相遇都是偶然,却又显得极为理所应当。 就在那一道金色的流光在自己眼前穿过,又听见了一声极为骚气的话声之后,江漓漓便晓得,自己的帮手来了。 女鬼的手心已经被那金色流光穿透,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空洞。可是作为鬼身,这伤口却不见好转,反倒一直从这伤口上溃散出丝丝的鬼气,化作了青烟,融入了夜幕之中经久不见停息的晚风之中。 再从这女鬼的面色来看,这道伤口,不算是小事。 那道金色的流光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极为漂亮的轨迹之后调转方向朝着女鬼的背后射来。女鬼受了那一重伤势之后已经各位警惕着这道流光,虽然不曾回头,却已经放出了自己的心神已经察觉到了这金光的目的,连忙扭转身形,躲过了这如雷如电的这一击。 那道金光就在女鬼的腮边划过,带下了几道在空中飞舞的青丝。不中之后这金色流光未曾再杀一个回马枪,径直地飞向了空中,停留在了黑幕之中嗡嗡作响。 这时候才看见在树梢之上站着一个看不清脸面的人影,双手环胸而立,而那道金光便停在了那人的肩上三寸之上,嗡嗡作响。 女鬼抬起头来望着那人影,“来者何人?” 那人影朗声回道:“在下乃是你张伟张爷爷是也!” 说着一个魁梧的人影便轻盈如飞雁一般从树梢之上一跃而下,轻轻点地,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各位晓得的,入夜之前就下过一场暴雨,如今这地面已经是泥泞不堪! 张伟摇晃着双手如划水一般挥舞,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才站直了身子,嘟囔了一句什么听不大清,抬起头来冲着那女鬼笑了笑,“不好意见,叫你见笑了。” 江漓漓的嘴角勾得厉害,若不是害怕那女鬼趁着自己心神分散之时突兀对自己发动进攻的话,此时他一定要狠狠地嘲笑张伟这厮。硬生生忍住了笑意,他咬着嘴唇道:“少装腔作势了,还不快解决掉这个娘们儿?!” 张伟原本是循着鬼气才来到此间,哪里晓得江漓漓也在此地?这时候听到江漓漓的说话才一挑眉,转头头来盯着江漓漓看了很久,“你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怎么?大隋不好玩儿?还是被人赶出来了?” “少在老子面前调笑,小心老子将你的事儿全部都抖落出来!”江漓漓恶狠狠地骂道! 腹议了一句我能有啥窘迫事儿?张伟随后转头看着吴舟,大笑道:“你不是洛阳城东的吴大夫吗?两年过去了,你看江小子都长个儿了,你的龅牙怎么还没见长?” 吴舟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最后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想来吴舟还是对那时候在洛阳的事儿念念不忘,心里头还对张伟记恨得很! 张伟也不恼,转过头去看着那女鬼,唯恐因为说话这时候被这女鬼钻了空子。 成如是凑过来在江漓漓身边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啊?” 江漓漓不屑地撇撇嘴,“一个浑人,一个酒鬼!” 成如是只以为江漓漓说的是讽刺话,便笑了笑之后没再问。 此时女鬼盯紧了张伟,面色之中有些忌惮,手上的伤口已经不见有鬼气溃散,想必是以精纯的法力将鬼气生生得禁锢在了其中。 女鬼还未说话,张伟便道:“人行人道,鬼走幽冥!而你这鬼母行走与两地之间,祸害生人,已经是罪孽深重,你可知错?如今我替天行道,定要将你这鬼母收服!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受那等魂飞魄散之苦!” 鬼母桀桀笑,“你这道貌岸然的道士也想将我降服?只是不晓得是你的道术高明还是我的鬼术精通!” 在张伟周身流转的那一指长的小剑金光暴涨,突兀变作了一人之高!张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便练一练!来来来,你且放马过来!” 女鬼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猛地一声厉啸,便见身边的鬼婴化作了红色的光芒朝着张伟疾驰而去! 张伟一手拿金钱剑,另一手捏着一枚黄符,嘴里念念有声,便看见那黄符之上冒出了一丝青烟,再一看,整张黄符已经燃烧殆尽,而张伟头顶上升腾起一片金色的火气!整个人置身于这金光之中,如常胜之健将,好不威风! 此时那些鬼婴已经突到了张伟三寸之地,那女鬼的身形一隐,消失在了原地! 张伟面色并不慌张,目视前方,手中的金钱剑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挑出了几道飘逸的剑花之后朝着自己身后刺去! 便听见一声哀嚎声,女鬼在张伟的身后显现出了身形,右爪恰好触碰到金钱剑的剑尖,被金钱剑上的灼灼阳气烫得浑身颤抖! 而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此时那鬼婴已经触碰到了张伟的周身,四肢做刃,利齿做兵,就要狠狠地一口从张伟身上剐下来一块热气腾腾的血肉! 张伟只道:“煌煌正道,不动如山!” 便看张伟头顶上的金光耀眼,一瞬之间就将周身的鬼婴震飞出去! 张伟收回金钱剑,又挑了几个极为好看的剑花之后持与身后,“高人风范,如此而已。” 吴舟看着张伟的这副模样便气得牙疼! 。。。。。。 首战失利,女鬼已经退到了张伟的百步之外,右爪仍然在微微颤抖,能听见轻微的冰块与火炭相触的“呲呲”声,而那八只鬼婴环绕在这女鬼的脚下,凄凄微鸣。 她道:“道长乃是养鬼道人?” 张伟的脸色不曾有过变换,他道:“老子乃是一记逍遥散修罢了,只不过胸中正气昭昭,路遇不平便持剑而往,妖魔作祟便替天行道!今日遇见我也是你的气运差到了极点,不过若是你能死在我的剑下,那你也不冤!” 女鬼的长发披落在她的额前,看不清楚脸色,半晌之后她轻声道:“此后小女子一心往那冥地而去,一心只修炼,再不做害人之事,不晓得道长能否放小女子一条路?” 张伟摸了摸自己零碎的胡渣,“你以为?” 女鬼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鬼必为人,小女子原本也只是一位可怜人罢了,如今做了鬼也只是一个可怜之鬼,难道道长就不能放小女子与这众多孩子一条路行?” 张伟反问道:“你以为?” “道长就非要如此行事吗?小女子虽然自问不是道长的对手,可手底下也有几分本事 ,若是拼了这一身的本事,也能叫道长白白损耗数十年的苦修。道长难道非要做这等鱼死网破之事?” 张伟笑了笑,随后脸色沉了下去。他说:“你以为?” 这边江漓漓转头朝着吴舟道:“你不觉得他们俩儿说的这话有些熟悉吗?” 吴舟愣了片刻之后猛地转过了头! 江漓漓吃吃笑。 那时候吴舟第一次在张伟手里头吃了苦头之后也是一副这女鬼的言辞,看来张伟果然是众多鬼魅的克星! 这边女鬼忽而惨笑了一声,“也罢,既然道长胸中有如此的气魄,那小女子也不得不给道长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女鬼抬起双手,满头青丝疯狂生长,已经将她身上的红色喜袍遮掩得密密麻麻,再一看,这女鬼身上喜袍中心的那个“双喜”字已经变作了一个极为狰狞的“死”字! 女鬼仰天长啸,地上的那几只鬼婴同样厉啸一声,齐齐升上了天空,争先恐后地钻入了这女鬼的头中! 长发飞舞,云静风来。 周围的阴气忽而浓厚了有数倍,张伟警惕地左右观望,面色也跟着凝重了下来,这才晓得自己还是托大了一些,当时就应该撑着那女鬼偷袭自己失利之时乘胜追击,这时候再想将其收服只怕要费不少的手脚! 女鬼的厉啸声停了,而突兀起得冷风也停了下来。 女鬼抬起头,张伟的瞳孔猛缩! 之间那女鬼的头顶上密密麻麻生了八对猩红的眼睛,而女鬼幽深的瞳孔之中倒映着一片死气沉沉的荒郊墓地! 张伟一把将酒葫芦从自己腰间取下,含了一小口酒之后点燃了一张黄符,再将酒喷在自己的金钱剑之上!手指划过金钱剑之后又将手抹过自己的双眼。睁开眼之后一脸惊骇。 在他的视野之中,周围早就不再是一处村落,而是变作了那女鬼瞳孔之中的景象! 荒郊,枯树,老鸦,乱葬坟! 女鬼桀桀狂笑,张开双手,一缕的鲜血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便将她那惨白的脸面变得更加狰狞疯狂! 张伟沉声道:“九子鬼母,以九子之怨念,养你鬼母之煞气,果然名不虚传!” 鬼母看着张伟,便连带额头上的八对瞳孔也尽数看着张伟,她道:“如今我来说,来来来,看看你这道士究竟有多少的本事!” 张伟又含了一口酒在自己嘴里,猛地喷在金钱剑之上!而后一手握住金钱剑,猛地一踏地面,溅起了无数的泥泞,身形便朝着那鬼母飞射而去! “找死!” 鬼母身形虚晃,轻松躲开了张伟的那一记斩击,反手一爪子拍在张伟的金钱剑之上! 张伟只觉得这鬼母的力道硬生生拔了一重山的高度,没有防备之下被这鬼母将金钱剑从自己的手里拍飞! 见到张伟手里的金钱剑已经飞向了高空,鬼母的气焰愈加狠厉,又伸出爪子朝着张伟冲去! 张伟咬紧了牙关,艰难地扭过鬼母的这一道爪击,一手撑着地面将自己抛飞出去,手飞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默念咒语之后将黄符甩向了鬼母! 燃烧的黄符在空中变成了一道满是火焰的火绳,如生了眼睛一般朝着鬼母缠绕而去! 鬼母自然能感觉到这火绳之上的阳气,微微眯眼,朝后弯腰躲过了这火绳的甩击,又回身转了一圈之后身形朝着张伟而去! 张伟连忙朝后退去,看见这火绳能限制住这鬼母之后便接连从怀里边掏出了几张黄符,一挥洒,便有四五条火绳朝着鬼母激射而去! 鬼母一头朝着张伟冲去,哪里能躲开这几道迎面而来的火绳?一瞬间就被这火绳缠绕得严严实实! 火绳汹涌燃烧,而却未曾听见这鬼母的惨叫声! 张伟瞳孔微缩,身形急退! 只听见“嘭”地一声,火绳被炸裂二开,只见鬼母满头的青丝在空中飞舞!鬼母大笑出声,“小道,哈哈,小道尔!”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嘛?”鬼母盯着张伟,又猛一挥手,满头的青丝如同精钢利箭一般,疯狂地朝着张伟激射而来! 张伟自然晓得这青丝的杀伤惊人,可匆忙躲过之后回头一看,原本在自己身后的那棵大树已经变成了一堆碎屑,就连一丝声响也未曾听闻! 鬼母就只是站在原地,驱使着自己的长发朝着张伟攻去! 在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中,张伟未曾有片刻的慌乱。他一个跳跃躲过一束青丝的进攻之后一脚点在鬼母的青丝上,身形朝着天空之中飞去! “是真找死吗?”鬼母一声冷笑。 若是在地面之上还好,如今张伟的身体在空中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难道还有活路? 成千上万道青丝如同漫天剑雨朝着空中的张伟激射而去! 可张伟魁梧的身形如同一飘飞絮,身形在数万道青丝之间穿梭转换,竟然只被那些青丝划破了衣裳! 张伟又狠狠一脚地踏在了一束青丝章,身形又猛地朝上飞去!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再无从借力,面朝大地直愣愣地落了下来! 鬼母直接将青丝倒转锋芒置于张伟的身下,等着张伟落下来之时直接被叉成一只刺猬! 可张伟笑了笑。 他突然张开双手,变看见他背后的漆黑的夜空变作了金黄之色! 鬼母瞳孔猛缩,连忙将所有的青丝收回! 背后金黄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夺目,好像是整片天已经重重地压了下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盛。 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天色?分明就是漫天的飞剑将整片天染成了金黄! 剑雨! 巨大的轰隆声! 眼前就只是一片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金光终于落幕。 前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剑冢,横斜的符文剑插在地面上,而张伟单脚点在其中一把剑的剑柄上,飘飘而立! 却面色凝重!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伴随着刺破耳膜的厉啸,鬼母从万剑之中挣脱而出! 鬼气纵生! 鬼母立于空中,身上满是被金色长剑划破的伤口! 虽然为鬼身,却被这阳气浸染的符文长剑攻击之后浑身仍然是触目惊心! 她一声放肆的咆哮,猛地一抬手,地面便微微颤抖! 在张伟的眼里,就之间这乱葬岗上升起了无数的墓碑,无数的寒鸦在空中飞舞,无数的枯根从地底下蔓延而上,朝着他蜿蜒而来。如一只大手,想要一把拽住他的双脚,将他生生拖进无尽的幽冥之中! 张伟不敢在原地久呆,连忙踩着地上那些符文长剑急速跳跃,躲过砸下来的墓碑,躲过冲过来的寒鸦,躲过从地底伸出来的枯根,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击! 而此时,在江漓漓众人的眼里。 江漓漓将虎魄刀搁置在自己脚边,蹲在了地上嗑着瓜子儿,转头问道:“龅牙,你说他在那里跳什么呢?去打那娘们儿啊,瞎跳跳什么呢?” 吴舟自然能看清楚那边的状况,却道:“不晓得,说不定是脑子被那金光照傻了也说不定。” “有道理,”江漓漓喃喃了一声,又朝后看了看,“咦?成叫花那玩意儿呢?” “来了来了!”成如是搬了一个板凳跑了过来,正正经经地坐好。 好嘛,成如是这是来看戏了的吧。 看了一会儿成如是转头问道:“江漓漓,你是他在那里跳什么呢?去打那娘们儿啊,瞎跳跳啥呢?” “不知道!” 成如是便不再多问,“还有瓜子儿么?” “有有有!”吴舟不晓得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儿递给成如是。 成如是看着吴舟愣了愣,还是接了过去,凑在江漓漓耳边问:“诶,你将这玩意儿带在身边就不觉得得慌吗?” 吴舟听见了,转头怒视。 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看打架。末了又微微撇过脸去,吴舟仍然是看着他。又连忙转过头来看打架,看了一会儿又撇过脸去,吴舟仍然是看着他。 如此反复数十次之后成如是终于发飙了,“你有病是不是?看你吗呢!滚蛋,少妨碍老子看戏!” 吴舟讪讪转过脸去,心想这小子这时候倒是不怕我了? “诶,江漓漓,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帮帮他?”成如是看着张伟手忙脚乱的模样许久之后终于不忍心。 “不去!”吴舟在空中左飘飘,右飘飘。 “帮他做什么?你没见着他就要赢了吗?”江漓漓吐了一块瓜子壳。 “这是要赢了吗?”成如是看着张伟狠狠地被一团头发砸进了泥土里边,竟然对江漓漓的话生了一丝怀疑,“你没骗我吧?” 江漓漓不耐烦地说:“那你去帮他!” 成如是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我看错了,他这时候确实是要赢了哩!” 。。。。。。 若是张伟晓得这边在谈些什么的话肯定要破口大骂,可是这时候他是真没有时间来注意这边的事儿。 这鬼母的手段竟然高明到了如此地步,竟然生生地改变了地势,将这小村落转换成了对自己战斗有利的乱葬岗! 实有青丝缠斗,虚有墓碑、寒鸦、枯根袭来,张伟哪里不能手忙脚乱? 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要生生地承受数十道的攻击! 张伟的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在如此地势之中与这鬼母作战果然是厚此薄彼。鬼母借助这阴气而法力高涨,而自己浑身的阳气受这阴气所制,一身本事能发挥出七七八八已经是不错的了! 也不晓得这鬼母究竟是修炼了多久,吞了多少的阴气,竟然浓郁到能改变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奶奶的,这玩意儿,烦人! 张伟飞速地踩着剑柄跳转,而此时满地的符文长剑已经透着一丝漆黑之色,只怕是用了多久这些符文长剑就要变作了这鬼母的手中之物! 张伟一咬牙,踏着一把长剑身形朝上射去,毅然决然地崩碎所有的符文剑,手中匆忙结印,那金钱剑便有虚晃成了数百道长剑抵挡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攻击! 长剑碎,长剑生! 一时之间张伟竟然抵挡住了那鬼母的攻击,却也有些捉襟见肘! 长剑生的速度,快不过长剑破碎的速度! “方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如今哑口无言?还说要将我收服?哈哈,收服?”鬼母立于空中长笑,猛地收了小声,冷冽地道:“如今叫我来将你收服!” 鬼母额头上的红色瞳孔之中流出了猩红的光芒,鬼母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道了一声:“” 便突兀在张伟的周身出现了多少有八个鬼母的身影,头顶有三,身前身后有五,身下有二! 这八个鬼母额头上的红色眼睛射出一道猩红的光柱,将张伟囊括其内! 光柱终于落下之后,另外七个鬼母的身形缓缓消失,而张伟的身形已然消失。 鬼母瞳孔猛缩,转过头来,只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鲜血的身形朝着自己冲来! “原本我少了一重分身,便叫你能死里逃生!可你如今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幽冥之地,不想着逃跑,竟然还敢来找死?!”鬼母一声厉啸朝着张伟冲了过去! 青丝将张伟缠绕其中,双手抓住了张伟的双肩,张开了血腥大口正准备要一口咬下张伟的头颅之时,张伟忽而笑了笑。 一口含着舌尖血的烈酒喷在了鬼母的脸上! 鬼母放肆哀嚎,连带着额头上的八对眼睛都流出了鲜血! “老子为什么不做声?你以为?” 张伟猛地一跺脚,从自己脚底下便亮起了繁琐而条理分明的线条,只是一瞬间,这些线条就已经将两人囊括其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在躲避鬼母的攻击之时,张伟已经在地上丢下了数道黄符,而此时,这些黄符连成了阵法,名曰:浩日堂堂斩邪除戾大阵! 鬼母哀嚎:“原来那时候你吞了两口酒,一口吐在了剑上,一口留在了现在?” “你以为!” 那块乱葬岗已经被这大阵所压制,阳气愈加浓郁,而阴气退散! 鬼母左冲右撞不可脱身,最后凄惨一笑,身子软在了原地。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胸前的“死”字也变作了“双喜”字。 额头上的眼睛消失了,八只已经浑身无力的鬼婴在鬼母的身边显形,一个个抓住了鬼母的裙摆,低低嘶叫。 鬼母道:“我可以死,能不能让我的这些孩子活下来?” 张伟背负金钱剑,取下腰间的葫芦豪饮了一口,哈哈大笑三声,“你以为?” 第二十章 九子鬼母 http://.biquxs.info/ 酒葫芦倒转,将那女鬼连同八只鬼婴收回酒葫芦之中张伟整个身体便瘫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奶奶的江小子好没义气!”张伟骂开了,“老子在这里累死累活半天你竟然就只是坐在一旁看戏?嘿你娘的,竟然还嗑起了瓜子儿,可真有你的啊!” “这你不还是赢了吗?”江漓漓不屑地撇撇嘴。 江漓漓没有多少表示,成如是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连忙起身将自己屁股下的板凳递给张伟,讪讪笑道:“你看我这副身板儿,就算是帮你也是给你添倒忙不是。再说了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帮你,这不是还心里给你加油打气呢不是?” 张伟瞧着成如是有些面生,接过板凳坐了下来,“你是?” “哦!”成如是一拍脑袋笑道:“我是江漓漓的朋友,名叫成如是,成人之美的成,青山如是的如是。” “老子哪里晓得成人之美是哪个成?哪里又晓得青山如是是哪个如是?”张伟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之后略显惊讶地说道:“这可是奇了怪了,江小子这玩意儿竟然也有朋友?” “你可闭嘴吧你!”江漓漓冷哼了一声。 张伟哈哈笑,随后朝着成如是道:“在下姓张名伟,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降妖好手!” 说这话的时候张伟颇为自豪,可成如是一脸讶异,“张伟?就这个名儿?端的是。。端的是。。。” “端个屁!”张伟朝着成如是一瞪眼睛,“我这名儿怎么了?不好听吗?” 成如是悻悻笑了一声,“好听好听,这不那个谁说的吗?大俗即大雅,哈哈,大俗即大雅!” 说罢成如是一溜烟地跑到了江漓漓身边,低声道:“这人太凶了,生得也凶!” 张伟没听清楚成如是嘀咕了一句什么, 一抬手只觉得肩膀处酸痛不比,转头冲着吴舟喝道:“你这厮还在哪里看什么?还不赶紧来给老子疗伤?” 吴舟呵呵笑了笑,扭过了脸,身形在半空中飘呀飘,飘啊飘。 “就你这玩意儿还记仇?”张伟哈哈笑了一声,转头盯着江漓漓,“还没问过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怎么?大隋不好玩了?你不是成了那南阳王府的嫡长子么?那可是好大的一面招牌!”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呸了一声,又道:“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两年没见张伟仍旧是对江漓漓的性子熟悉得很,也不着恼,回道:“我啊,我早就说过我是降妖除魔的道士,哪里有鬼魅作祟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你来韩国多久了?”江漓漓随意问道。 “其实也没多久,半年的时间了吧。”张伟含了一口酒在嘴里,随即喷在自己的伤口上,再从背上的包裹里边拿出伤药敷在上边。孤身一人降妖除魔,肯定也有不少的养伤手段,方才同吴舟说的那句话无非就是讨个乐子罢了。 “半年?”江漓漓瞥了一眼张伟手臂上的酒渍,觉得恶心得很,眼里变露出一丝鄙夷,“你可曾听到这韩国的某些秘闻?” “秘闻?什么秘闻?”处理好伤口之后张伟终于得了闲心吃了一口酒,脸上满是舒坦,转头将酒葫芦朝着江漓漓递过去,“现在你会吃酒了吗?要不要来一口?” 江漓漓摆摆手,“这玩意儿,谁吃啊!” 张伟又递给成如是,“你吃不吃酒?来上一口?我这酒可是大补的好东西!你看你生得如此瘦弱,若是吃上一口我这种酒,保你明天就能像一头牛一样健壮!” 张伟的酒哪里有这么神?无非就是想骗上旁人同自己一起吃酒罢了。这可以说的上是一种瘾,例如抽旱烟的人总是希望身边不抽烟的人能跟着自己一起抽,大多时候或许不说,可心里仍旧是有如此的期盼。 有趣的是,若是原本就抽旱烟的人管自己要烟丝的话,心里便终归有一些不快。可若是学着抽烟的人找自己要烟丝,却十分乐意。 其实自己没落着半点好。 成如是对张伟的话有些心动,可又想起方才张伟就是讲那女鬼收入了那酒葫芦之中的,心里就隐隐作呕,心想这玩意儿还能喝? 过久见到成如是没有表示张伟便也不再劝,又往自己嘴里道了一口酒之后晃了晃酒葫芦,随后有些不尽兴地将酒葫芦盖上,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时候张伟才反应过来,“方才你说什么?秘闻?” 江漓漓脸色有些难看,重重地嗯了一声。 “秘闻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什么?你问这事儿做什么?”张伟有些纳闷。 “你管我做什么?”江漓漓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转头朝着吴舟问道:“对了,以前你不是同你家大人去过鬼城吗?咱们走了这么久,你对这地儿熟不熟悉?” 吴舟摇摇头,还未说话张伟就皱着眉头道:“鬼城?你去鬼城做什么?” “怎么?你晓得?”江漓漓斜着眼睛瞥着张伟。 “听说过,听说过,”张伟回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我自个都忘了?原先我在山门之中时,我那个师傅就说过在南朝鬼城之中有一件宝贝,只不过我也不晓得那宝贝究竟会是啥!” 半晌之后张伟又道:“其实我来这韩国除了斩妖除魔之外,心里也存了一些去那鬼城的想法。” “为了那宝贝?”成如是插了一句嘴。 “这也不是,无非就只是为了见识见识罢了。那宝贝?我不喜欢。” 沉默了有一会儿,张伟觉得自己嘴里少了味道,便又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拿起来吃了一口,这时候成如是终于忍不住了,“你这葫芦里边可是装了鬼的,你就不觉得晦气吗?” 张伟愣了愣,哈哈大笑,“你晓得什么?我这酒葫芦里边有两个空间,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人做的,一重收鬼,另一重装酒,两者互不相干!” 末了张伟看着成如是揶揄道:“这会儿你心里应当不磕碜了吧,要不要来一口?” 成如是犹豫了片刻,咂咂嘴,“那就来一口?” “来来来!” 成如是拿起酒葫芦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嘴里倒了一小口,顿时就被辣得直咳嗽,眼泪横流! 张伟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这酒可还 算是有劲道?” 成如是捂着自己的脖子,只以为自己要死了。 摇晃着酒葫芦,张伟嘿嘿笑道:“说起来也还算是你们的运气,能在此遇上我,若不是我恰好感受到了鬼气前来相助的话,说不定你们早就成了那鬼母的腹中之食了!” 江漓漓不屑道:“你就吹吧你,老子难道还能被鬼物给祸害了性命?” “你可莫不当真!”张伟一脸凝重道:“你晓得这鬼物有多凶狠吗?这鬼物名作九子鬼母,乃是怨念极深的女子惨死之后形成的厉鬼,本就是凶猛无比。不晓得这鬼母是从哪里得来的手段,还是有人刻意豢养,竟然叫她集齐了九只阴时阴历胎死腹中的婴儿。九婴未生而胎死,又逢阴时阴历,便气大涨,便成了鬼婴!以九婴的戾气养这鬼母的怨念,又伴随着此地阴气极深,这鬼母不晓得修炼了多长的时间,竟然有了龙象境巅峰的本事!” “这还是好的,更是不晓得这鬼母从哪里得来了改造空间的神通本事,你们或许看不见,可吴舟的鬼眼肯定能看清。方才战斗之时这战场在你们眼里虽然仍旧是这个村落,实际上无形之中已经换成了一个乱葬岗!这才叫那鬼母如虎添翼,才叫我一时之间落得了下风!” 江漓漓撇撇嘴,“你就自个瞎吹吧你,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本事太小?” 张伟一阵气急,随后点头道,“以我现在的本事确实是对着鬼母有些头疼,不说别的,她只怕是修炼的几百年的老妖怪,我这才修炼多久?平生未过半,能将其收服已经是运气成分居多了。” 说着张伟庆幸地笑道:“按理来说这鬼母应当是要有九只鬼婴才对,而我与她大战之时就只是看见了八只鬼婴,还有一只下落不明,这才叫我能死里逃生!诶,另一只鬼婴呢?难不成是被你们给弄死了?” 江漓漓其实不晓得其中的大概,成如是一把窜出来喊道:“我晓得,是被这鬼给吞了!” 张伟与江漓漓随即转头看着吴舟,而张伟的脸色沉了下去:“你吞了?在洛阳之时你不是说只会中规中矩地修炼吗?竟然还敢出尔反尔?还是鬼性未消?” 吴舟自知理亏,叹了一口气道:“也没甚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被这几只鬼婴折腾出了鬼性,我大可受罚!” 看着吴舟的脸色不算是说谎,张伟便道:“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定然叫你不好过!” 吴舟悻悻拂了拂袖子,转身飘进了屋子里边。 也没再继续理会吴舟,张伟皱着眉头道:“我还是以为咱们将这鬼母收了的话便惹上了事儿,以寻常九子鬼母的话,肯定是没有她这等手段!更不用说她竟然还有那等转换空间的本事。” “你以为?”江漓漓问道。 “我以为这只鬼母是某人专门饲养的,又或者是此地异常,或许是阴气极盛,才叫和鬼母脱胎换骨!” 江漓漓想起了村头那口井,怔怔不语。 “对了,你们晓得这鬼母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我我我,我晓得!”成如是窜了出来,“从村头一口井里边爬出来的!” 张伟与江漓漓面面相觑,一道起身,飞快朝着那口古井走去! 第二十一章 天府 http://.biquxs.info/ 村头的古井极为古朴,砖块已经斑驳不堪,因为过久没有使用过的原因,这口古井上方的木轱辘上长了不少的蘑菇,随意一拉,便能听见极为刺耳的吱呀声。 张伟手持罗盘在井口便转了很久,又埋头在井口之内看了许久,抬起头来眉头紧锁。 “一口井有什么好看的?”成如是也朝着井底看了看,想起那鬼母从井底探出手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情景便觉得得慌,连忙不敢再看,“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打了这么久?难道你们不累吗?” “那你就滚去睡觉,少在这里妨碍老子!”江漓漓骂了一声,随后转头看着张伟,“怎么?发现异常了吗?” 张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如是问出了江漓漓的心里话,“你要么就点头,要么就摇头,你又点头又摇头是闹哪样儿?” “不是很确定,”张伟道,“需要往井底去一趟才能晓得。” 成如是被这话唬住了,“还要下去?你们脑子没坏吧?这可是井,谁晓得里边有多深?说不定里边还有水,一不小心被冲走了的话那该怎么办?” 张伟转头冲着成如是笑了笑,“那就找个方法看看里边有没有水啊?” “能有什么方法?”成如是又探头往里边看了看,“这黑糊糊的哪里能看得清?” 张伟点燃了一个火把,往井底一扔。片刻之后就听见火把与井底相触的声音,而火焰未曾熄灭。 “没水。”张伟道。 江漓漓便转头看着成如是,讥笑道:“你不是说过你读了许多书吗?看来你与那等腐儒差不了多少,都是死读书的货色!” 成如是满脸通红,狡辩道:“哪有?我方才就想到了这个方法!还不用往里头丢火把,直接往里头丢一个石头不是更好吗?石头砸在水里边与砸在地上的声音是不同的!你看吧,这不省力得多?” “那你怎么晓得里边是什么情况呢?”张伟反问道:“再且,若是这枯井里边有蝙蝠之类的玩意儿,火焰也能将它们吓远一点儿!” 成如是没话说了。 江漓漓有些不耐烦,“你少跟他解释,这玩意儿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只怕是别的和尚敲木鱼,他敲自己的脑袋,这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敲木鱼?”张伟不明所以。 成如是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江漓漓你说什么呢?能不能少揭我一点儿底?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以前那些破事儿全都说出去!” “什么破事儿?”张伟来了兴趣。 江漓漓冷哼道:“你管他什么破事儿?下不下去?老子先走了!” 说着江漓漓就扒着井口上那木轱辘垂到井底的草绳慢慢地滑了下去。 “到底儿了没?”张伟朝着井底喊了一声。 “到了!” 井底的回声极重。 “没什么危险吧?” “危险倒是没有危险,只是有些东西你得来看一看!” 什么东西?张伟心里微微纳闷,也懒得再问,转头冲着成如是道了一句“等我上来你再将江漓漓的破事儿告诉我”之后直接扒着井口跳了下去! “喂,你们都跳下去了?就没一个人在外边陪陪我?”成如是瞧着这漆黑的夜幕有些心悸。 “你自个回去吧,吴舟那鬼大夫还在屋子里边,应当是不会遇上危险的!”张伟回了一声。 成如是考虑了一下,总觉得跟着那吴舟在一个屋子里边应当是更加渗人,谁晓得一只鬼作何想法?若是一口将自己给吞了呢? 成如是连忙又道:“你们先别走,我也下来了!” 说着成 如是连忙抓住那根草绳小心翼翼地往下滑去,可哪里晓得自己刚到半路的时候那草绳忽而断了,整个人一声惨叫之后朝着井底落了下去! 一声扑腾声,成如是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喘过气。 江漓漓举着一个火把蹲在成如是旁边嗤笑道:“叫你回去你不回去,非要下来,这会儿就晓得苦头了吧!” 成如是哭丧道:“你这人好没义气,见到我掉下来不将我接住也就罢了,我摔倒地上不搭一把手也还是罢了,竟然只蹲在地上嘲笑,端得是,端的是。。。唉哟,这啥玩意儿啊,硌得慌!” 成如是将手伸进自己的屁股下边,掏出来一个脑袋大小的东西,借着江漓漓手里的火把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个骷颅头! 成如是吓得一声惨叫,一把窜了起来,又只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声咯哒声,不敢置信地微微低下头,便看见自己的脚下竟然满满的都是骨头! 成如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跟着吴舟那鬼物呆在一个屋子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张伟在附近走了一遭之后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些骨头就都是这村落之人的遗骸了吧,原本听到一个村落被一只鬼魅祸害之时,我还只是以为村子里边的人被鬼魅吓跑了,只是旁人以讹传讹罢了。毕竟害死一个村子的人,还是会对鬼修的根基添上一个重重的隐患!我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这只鬼母竟然如此作恶多端!” 听完这话儿成如是的脸也略带了一丝悲戚,同样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还望尔等早日超生,以免轮回之苦。” 江漓漓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成如是一眼,成如是挠了挠头,悄咪咪地冲着江漓漓做了一个嘘声的嘴型。 而张伟并未注意到成如是的异样,道:“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通道,咱们哪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辛密。” 江漓漓点点头,直接转身大踏步超前走。 “喂喂喂,你轻一点儿!”成如是大声喊道。 江漓漓张张嘴,转身看着成如是正准备讽刺,却看着他脸色之中的难过,便道:“晓得了,你快跟上。” 成如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在尸骨之中穿行。 井底的那个通道处于西北范围,是一个只容得下一人穿行的小洞,洞口长满了奇形异状的植物,结着红成了紫黑色的小果实。 “别碰这些东西,”张伟提醒道:“这些植物名作鬼面花,是吸收了众多阴气与鬼气生长出来的植物。这种植物有些特殊,先结果后开花,开花之后花色呈血红色,像极了一张人面,便称作鬼面花。这种花有毒,虽然不能致死,却能引起浑身瘙痒,没有几个月时间根本不能好,也算是麻烦。若是开花之后还会释放一种迷雾,能摄人心魂!” 成如是听到这花之后挠了挠头,“这里边这么鬼面花,咱们怎么走?倒不如回去休息吧,等到明日再来成不成?” “就你毛病多!”江漓漓抽出虎魄刀将拦在面前的鬼面花懒腰砍成了数断之后朝着成如是道:“这不就成了吗?” 便朝着里边走去。 洞穴前端除了生有鬼面花之外并无多少异常,可越往里边走就越觉得里边的环境幽深得很。大致往里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发现洞穴宽敞了起来,而周围微微散发着荧绿色的光芒,地上有微微有一层迷雾遮过了脚背,如同从地府伸出来的藤蔓,朝四处蔓延。 再往里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到了低,眼前是一面墙壁,墙壁前的鬼面花生长得极为茂盛。在鬼面花丛之中,有一个香火炉,香火炉之上还燃着几根香,只是这香火燃烧而飘起的青烟之中含着一缕血气。 “这 香火名作血脂香,乃是由生人的血脂制成,专门用作走上歪门邪道的鬼修修炼之用,想必那鬼母就是在此地修炼罢!”张伟道。 “难不成这村里边数百人就被制成了这种香火?”成如是惊讶道。 张伟点点头。 成如是张张嘴,只是叹了一口气,微微道了一声何其悲哉。 江漓漓倒是捏起那香火看了看,一缕香火之气钻入了他的鼻孔里边,他只觉得心神一怔,似乎是头脑清明了许多,又有一种饥渴之感在心中沸腾!只以为是这香火的原因,江漓漓连忙丢下这血脂香,转头看着别处。 此时张伟顿足停在了一处墙壁面前,看着墙壁上留下的繁琐痕迹愣了许久。 “怎么?发现什么了?” 张伟点头道:“难怪这里的阴气如此旺盛,看这墙壁上留下的印痕,想必此地原本是一处阴穴。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这阴穴遁走他地。。。。” 江漓漓猛地抬头,“你是说阴穴?” “恩,怎么啦?” “吴舟曾说,他数年之前与他家大人去过鬼城,他家大人还同他说过,这鬼城出现的缘由便是阴穴的原因!” “当真?” “自然!” 张伟连忙拿出罗盘,念念有词。 成如是有些纳闷,“你们的意思是鬼城原本就着落在此地?可是这外边是一个小村庄啊,那村庄也不像是这几年建立起来的啊,至少也有半百的历史。方才你们不是说过吗,数年之前吴舟还来过此地,而那时候阴穴还未曾离开不是?” 说了半天成如是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抬头道:“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张伟收了罗盘,“我懂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这鬼城怎么能与这村庄共存于一地呢?是不是?” 成如是道:“没错。” 张伟便解释道:“其实并不矛盾,这鬼城为虚,村庄为实,虽然并存于一地,却互不相干。这样说吧,就如同方才那鬼母召唤出的乱葬岗一般,在你们眼里这里仍旧是村落。” “可尽管是这样就不会有鬼物从鬼城之中来到这村落之中害人吗?以前可没有听说过这村落被鬼魅祸害的事儿。” 张伟也有些纳闷,“这也是,或许是因为这鬼城之中有大鬼修限制住了鬼城之中鬼魅的行事吧,毕竟鬼走幽冥才是正道。这只能是一个猜想,最终结果还是要等到了鬼城才能明白。” “你晓得鬼城所在吗?”江漓漓问道。 张伟笑了笑,“不是说鬼城是坐落于阴穴之上吗?” “你的意思是?” “我查到了阴穴的走向。” “往哪里?”江漓漓连忙问道。 “西北。” “西北?”江漓漓皱着眉头,“你们有地图吗?” “我带了,”张伟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不堪的地图,在地上展开来。 “往西北这就有些远了,这里这么多城镇,可究竟是哪一个?”江漓漓指着地图道:“你看看,这里有鸡鸣镇,落乡,任丘,河间,韩国的国都还在这条线上,这么多,到底是往哪里去寻?” 张伟沉声道:“这阴穴远遁不像是跟随地势而走,倒像是有人在此间横插一手,因此。。。” “你的意思是?”成如是思忖了许久之后抬头道:“能在这天生地养的阴穴走势之上横插一手,想必是有大能行事,而肯定又有其预谋?” “没错,那韩国之中有这种本事的人会出现在哪里呢?”张伟微微眯眼。 江漓漓目露精光,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极为显眼的标识道:“韩国国都,天府!” 第二十二章 善 http://.biquxs.info/ 尽管这一晚上着实是累得不轻,可江漓漓仍旧是起得很早。 除去身受重伤着实是下不了床或者是情况危急之外,无论是风吹雨打江漓漓也没有忘记早起练刀这一回事。 他不会说,“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又或者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类的话,他只晓得世上就只有从没有偷懒与无数次的偷懒这一回事。 很多时候其实不仅仅是在书上才有道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行事的道理,或许无法言说,可这个道理确确实实存在与每一个人的心中。 仍旧是那枯燥到了极致的三刀,江漓漓不晓得自己已经将这三刀练了多少遍了,只晓得自己只要是一摸上虎魄刀的刀柄,自己的手臂就能不受控制地舞出这三刀来。 于是便越来越熟练,便也越来越流畅自然。 大汗淋漓。 太阳已经出山很久了,可是房间里边还是能传出来轻微的鼾声。 江漓漓吸了一口气,一刀挥出,便有长风吹来,再一刀挥出,便有云彩聚集,第三刀落下,周遭静谧,万籁无声。 久久之后江漓漓呼出一口气,这才将虎魄刀收回了刀鞘,抱着虎魄刀他微微眯眼,感受这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的浩渺。 身后响起了掌声,江漓漓转过头去,看见的便是张伟那厮。 张伟刚刚起床,还未洗漱就拿着酒葫芦豪饮,果然是爱酒爱到了骨子里边的那种人。他道:“果然不错,这三刀的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或许能更上一层,这便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江漓漓没吭声,细细琢磨这张伟说的这句话。 “你如今已经是第四山巅峰了吧,也算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记得两年之前在洛阳之时你才是第三山巅峰,这才两年时间,你能达到这种境地,倒也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只以为你能达到第四山就已经了不起了。”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这种浑人?” “哈哈哈,”张伟笑了三声,“你确实比我要强得多,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在伏虎山之上一板一眼的修炼,从来就没有下过上门,更不用说如同你一般已经将整个大隋走了一个遍。” 张伟又闷饮了一小口酒,他也没有想到,从第一次下山之后,就已经流落天涯,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时候了。 他其实有几个想见的人。 “怎么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同那种迂腐的文人一般。做出这副模样你想给谁看?” 张伟愣了愣之后仍旧是笑,“我还以为你这小子长大了不少,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同两年前一样,不过在另一种程度之上也能算作是好事。” “不说我了。”张伟又道:“说说你吧,如今你已经是第四山巅峰,如何攀上第五山?你心里有没有想法?” “龙象境?”江漓漓微微皱眉。 “你晓得这个说法啊!”张伟有些讶异,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心说两年过去了,这小子也不是不愿听人讲话的剑走边锋之徒,晓得这说法也不算稀奇,便道:“既然你晓得那就好办了,龙象境,顾名思义,登上这一重境界的修士便能拥有龙象之力,一身战力便能高出一大截来。若是你已经登上这龙象境的话,昨晚那鬼母作祟应当也不需要我来降服。” 江漓漓只晓得龙象境的这个说法,对这重境界其实算得上是一无所知,又想着昨晚那鬼母的滔天鬼气,忍不住问道:“我也能打赢?这龙象境就这么霸道?” 张伟笑着点点头,“一重山一重天,说的就是每一重山的武人之间的战力差别,而这第四山与第五山之间更是云泥。最浅显的道理,为何第五山才开始称作为龙象境,而第四山没有称谓?这第四山与龙象境之间就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大部分的修士便是卡在这道分水岭之上,到死也不得寸进。” 末了张伟又有些凝重地问道:“你如今已经是第四山巅峰的修为了,如何登上这龙象境?你心中有没有想法?” 江漓漓其实对修为如何进阶是一头雾水,他没有师父详细地为他解释过这武人如何进阶,就只是凭着张九龄叫他的三招刀法埋头苦练到如此的境界,或者可以说成是时候已到,便水到渠成。 如今听到张伟这么一说之后心中便有了一些疑惑,或者可以说成是着急,便问道:“你是怎么进阶到龙象境的?” 张伟想了想,回道:“我是怎么到这龙象境的?若是将我的经历尽数讲给你听的话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这样吧,我们伏龙山上的道士与云凌盛洲的炼气士的修炼大致相似,我就讲讲炼气士是如何进阶到这龙象境的吧。” 仔细斟酌着言辞,酝酿许久之后张伟缓声道:“我记得我以前大致同你讲过,这龙象境在炼气士的修炼体系之中称为魂图三变,便是要在自己的紫府炼出一丝先天灵气,再接着先天之灵气养神魂,通神魄,明道心,这便称为三变。” 听到这里江漓漓更是不知所以,“紫府是什么?” 张伟愣了愣,笑着解释道:“这紫府便是灵窍,在佛偈之中称为心台。” “灵窍是什么?心台又是什么?” “是紫府啊!” 江漓漓恼了,“你少给我扯这些玩意儿,能不能讲一些有用的?” 张伟失笑道:“这炼气士与武人之间的修炼差异着实是大了一些,不说别的,就只是说着炼气士,每一阶之后都要提升心境,于是炼气士的进阶就比武人乃至儒家佛家都要简单许多,这也是炼气士数万年来一直牢牢地占据半席之地的缘由。” “讲有用的!” “好好好,”张伟连忙道,只是正准备开口之时便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晓得给江漓漓讲一些什么才好,便悻悻道:“你这一时半刻叫我讲我也讲不出什么东西来啊,我对炼气士的修炼路子熟稔得很,对武人的修炼路子也颇为熟悉,可实在是不晓得你们这炼意武人怎么进阶的啊!” 江漓漓脸色就青了,“那你在这里半天岂不是全都是说废话?” 张伟只觉得自己作为“前辈高人”解释不出一个小辈的修炼问题着实是有些丢脸,便试图挽回颜面,“要不你再等我几年,说不得什么时候我遇上了那邙山谢行之的话给你问上一问?” “就 你这玩意儿这辈子能遇上谢行之吗?”江漓漓毫不客气的回道。 张伟哈哈大笑,“莫非遇到了呢?万事皆有可能嘛,你没听过那谁说的吗?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谁说的?”江漓漓刨根问底。 张伟嘿嘿一声,“我说的。” 江漓漓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 这天成如是起得极晚,就算是醒来之后也浑身无力,确实是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昨晚上本就是迷迷糊糊之间被那些鬼婴给扫去了睡意担惊受怕了很久,最后又跟着江漓漓与张伟两人入了那口枯井,终于回来之后却一直不停地做噩梦,半晚上就吓醒了三次,最后等到天亮之时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他打着哈欠顶着一个歪斜带着的帽子走了过来,没问能有什么吃的,倒是很匆忙地从这件屋子前堂处拿来了香炉与火烛,一路小跑出去。 “喂,你去哪儿?!”江漓漓喊了一声。 “我去给那些亡人超度去!” “你理会他们作甚?” 成如是没回话,已经跑远了。 张伟拿着酒葫芦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他是道士吗?还会做法事?” “做过一段时间的道士,不晓得是从哪里雪来的三脚猫功夫,其实什么也不会,其实做和尚的话他应当要熟练一些。”江漓漓就没那种好心给成如是遮底。 张伟愣了愣,“和尚,他是一个和尚。” “不然你以为他带那个帽子做什么?” “和尚也吃酒?” “你以为?” 张伟嘿嘿笑了一声,道了一声深得我心之后又问道:“对了,你们准备去哪里?往西北方向去那天府吗?” 江漓漓点点头,忽而皱眉,“怎么?你不是也想去那鬼城看看吗?你不同我们一道儿?” 张伟摇摇头,“不了,我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昨夜往这边来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西南方向有隐隐的鬼气,我得去哪里看一看,说不定现在就有人遭受鬼魅的祸害呢?” 江漓漓撇撇嘴,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张伟这种为了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去赴汤蹈火的心思,便也不再说话,顺道往村头口那边去,一来是想着反正是要从这村子里边出去的,二来是也想见识见识成如是嘴里的超度究竟是什么手段。 一面走张伟一面转头问道:“对了,一直就都没有问过你去鬼城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一个底儿?” 江漓漓讥笑道:“你昨儿个可是问过了!” “是吗?”张伟装懵,“那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关你屁事儿!” 张伟语气一滞,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这鬼城能算的上是幽冥之地了,生人若是进去的话肯定是会引起那些鬼物的仇视,你还是得小心一些为好。” “我自然晓得,这还用你多说?” “你晓得就好。” 两人已经走到了村头口,就只见成如是点燃了两根白烛与三根长香在井口之上,自己盘腿坐在这香火炉的后边,嘴里念念有词。 “成如是你念些什么呢?念大声一点啊,否则那些白骨怎么能听得见?” 成如是并未理会江漓漓的讽刺,或者说是自己已经将心神尽数灌注到了这超度之中,对外界的动静全无察觉。 成如是没有理会他,江漓漓也不会惹人厌到走上去给成如是一脚,叫成如是非要回自己的话。便转头看着张伟,“你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漓漓又道:“那得要多快才好?” “立马,现在!能早到一步或许就能及时救下一个人的性命,也能叫那些为鬼魅祸害的人早一步逃脱苦难。” 江漓漓看着张伟便只是笑,眼神之中意味揶揄。 张伟脸色由郑重变作了讪讪,最后红了脸,喃喃道:“只是自己囊中羞涩,倒也不是为了路费,只是想找你借一些银两买酒吃。” 江漓漓眼角微微上挑,“我就晓得你这人心里肯定有事儿,没钱,你上次在洛阳找我借了钱可是一分都没有还给我!” 江漓漓拒绝得斩钉截铁。 张伟央求道:“我这不也是因为四处周折叫自己兜里的钱两花完了吗?我能怎么办?我若是有的话肯定是要还给你的,你看我张伟像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吗?”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张伟怒气冲冲,“难道我昨儿个救了你的性命还不止这几枚身外之物吗?” “都说武人在战斗之中破境,我昨晚若是与那鬼母一直缠斗下去的话只怕就已经是龙象境了,哪里还叫你多此一举?” 张伟张张嘴没说出话来,主要是武人破镜的契机向来都珍贵如凤毛麟角,坏人机缘如同杀人父母,一时之间张伟竟然觉得江漓漓说的话有些道理,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便道:“就算是不看在我救了你的性命的份上,那也得看在这韩国之中众多无辜平民的份上吧。你想想看,我自称酒后成仙,若是没有酒的话,我哪里能打得那些成了精的鬼魅魍魉?” 江漓漓嗤笑道:“你见我什么时候将那些不相干之人的性命放在心上过?” 张伟瞠目结舌。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正当张伟想着自己该从哪里赚些钱两给自己买酒吃的时候,江漓漓忽而又来了这么一句,便连忙转过身来谄笑道:“真的?” “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我不会有条件?”江漓漓目光转向了张伟腰间的酒葫芦。 “什么条件?”张伟有些警惕地捂着自己的酒葫芦,“你可不要打我的酒葫芦的主意,这可是我的宝贝。” “我要你这酒葫芦做什么?”江漓漓沉声道:“我要你酒葫芦之中的那只女鬼!” 张伟眉头紧锁,“你要她做什么?这只鬼母可不是吴舟那厮!吴舟那厮心寸人性,当时我才敢将它交给你!可这只鬼母鬼性极深,你压不住她的。若是有遭一日遭受她反噬的话,不是小事。” 江漓漓愣了很久,道:“这就不用你多做提点,我自己有办法。” “什么办法?” 江漓漓微微眯眼,“你非要刨根问底吗?” 张伟咂咂嘴,取下 酒葫芦往自己嘴里倒了几滴清酒,“这是为你着想。” “我从来就不要别人为我着想,我自己有自己的理由。”江漓漓冷声回道。 张伟思忖了很久,忽而抬头道:“你想用她破境?硬生生承受她的反噬,而后在生死之间拨开云雾望见清明?” 江漓漓没再做声。 “这太险了,你天赋极高的江小子,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 “我等不及了。” 张伟张了张嘴,却没再劝。 他晓得的,武人修炼,修得就是本心,修得便是剑走偏锋之后不死不回头的执着!而对于炼意武人来说,这种执着便更为重要! 若是能因为旁人的的两三句劝解而改变自己的想法的话,那这个武人终归走不太远! 暗暗斟酌着期间的利弊之后,张伟叹了一口气,“将你的养鬼囊拿过来。” 拿过江漓漓手里的养鬼囊之后,张伟直接在烈阳之中放出了鬼母,看着鬼母被这烈日灼烧得惨叫连连之时,张伟冷声道:“今日起,你的主人便是眼前这个人,你需要好好看护,若是有朝一日你敢做那等逆臣之举的话,我便要叫你魂飞魄散!” 鬼母在惨叫之中仍旧是瞥了一眼江漓漓,露出一丝不屑。 张伟冷笑连连。 鬼气源源不断地蒸腾,鬼母大声求饶,哀嚎连连,声称自己万万不会弑主,可张伟仍旧是看着。 鬼母终于心里的戾气终于被激发出来,她厉啸一声朝着张伟扑了过去,却被张伟轻松一剑拍飞! 鬼母再次进攻,可在这艳阳之下哪里是张伟的一合之敌?直接被张伟一脚踩在脚下,没入了泥土之中! 终于等到这鬼母奄奄一息之后张伟才对着鬼母道了一句记住我对你说的话,而后将这鬼母收入了江漓漓的养鬼囊,将其交到江漓漓的手里之后,张伟道:“我已经将其鬼气消减了七七八八,没有半年的时间她根本无法恢复全盛模样,也为你留下了一丝退路。你可别骂我多此一举,若是用其反噬作为破境手段的话,她如今的实力也是够的。不过她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堪堪恢复有反噬的能力,这也能为你留下一些准备的时间。” 江漓漓将养鬼囊收入了怀中,道了一声嗯。 张伟站立良久,“已经给你了。” 江漓漓又嗯了一声。 “我的银子呢?!”张伟提点道。 江漓漓只觉得有些好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张伟,面额是五十两,张伟便笑开了花。 “别高兴太早,要还的。”江漓漓提醒道。 “什么?还要还?”张伟一把将这银票收入怀中,随后怒目而视,“你小子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你晓得这么一只鬼母能卖出多大的价钱吗?几十万两都是少的,你才只是给我五十两白银,我没找你要钱已经是天大的义气了,你竟然还叫我还?” 张伟越想越觉得憋屈,“你说说看,这天底下因为几两白银翻脸不认人的兄弟还少吗?老子这里可有数十万两!眉头都不眨就给你了,你竟然还叫我还?你有脸吗?你好意思吗?” 江漓漓撇撇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张伟,“只怕你那被鬼魅祸害的无辜人如今已经死了一两个了,你还不快去?” 张伟愣了愣,一个飞跃落在了树梢之上,又是一个飞跃身形便只剩下了一个小影子,“老子要是将这五十两还给你的话老子就是狗!” 目送着张伟的身影远去,在大树的阴凉之地显露出了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是吴舟。 吴舟道:“我晓得你要这只鬼母不是为了修炼,就只是为了试一试能不能从她的口中问出冥地的消息,那便也不需要再去那鬼城了,省下了不少的功夫。可你为何不直接对张伟那厮说出缘由呢?我看他应当是不会拒绝。” 江漓漓沉声道:“我不想叫他晓得我要去冥地。” “哦?”吴舟问道:“为何?” 江漓漓沉寂良久之后转过头来讥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刨根问底?方才那鬼母的惨状你应当也看见了吧,你也想尝一尝滋味儿?” 吴舟沉默不语。 他躲在这阴凉处许久,凭着张伟的本事张伟不可能没有发现他。将那女鬼曝晒在烈阳下蒸发其鬼气,不仅仅是为了张伟先前说过的缘由,其中也不免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吴舟身形消失,回到了养鬼囊之中。 江漓漓抱着虎魄刀就这么站在烈阳之下等着成如是。 其实张伟的猜想不算是假话,他确实是存了一些在这鬼母身上寻得破境之契机的心思。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刀意增长过了,就算是从来就不曾去费心了解过修炼一途的巨细之事,他也晓得他已经到了瓶颈了,是真正的瓶颈。 就只是一个生于韩国的鬼魅就叫他手忙脚乱,若是去了那冥地之中又如何呢? 他有些慌神。 他不怕死,却害怕自己死在了半路上。 那该怎么办? 心里他不愿张伟晓得他要去冥地的消息,若是张伟晓得了话肯定会一同跟去,他对这种事儿有些抵触,也有些不愿。 冥地之行肯定九死一生,谁都晓得。 这算是存于心中的微末善念吗?吴舟方才看着江漓漓在心里自顾自地问道。 成如是睁开了眼睛,他左顾右盼,“咦,你怎么站在太阳底下,多热啊?” “叫你管?” “张伟呢?我还想讨口酒喝。” “走了。” “去哪儿?” “不晓得。” “哦。。。对了,咱们去哪儿?” “西北,天府。” “这么远?这可得走一年的时间吧。” “若不是你将马车弄丢了,咱们能走一年?” 成如是低头没再说话。 天气好热啊! 就在成如是起身以后,枯井四周就清凉了许多。而成如是坐在那枯井边缘的未干泥土之下留下的印记之上,微微有光晕闪耀。 香火炉被成如是用砖瓦遮起来,以保管这香火不会被风吹灭。 香火缓慢燃烧,青烟袅袅。 这便叫做善心。 第二十三章 野心 http://.biquxs.info/ 所有人都有野心,诸君无需刻意斟酌这句话,这就是事实。 野心或大或小,或远或近。路边的乞丐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如同来往的旅客一般走进客栈里边饕餮囫囵,这便是他的野心;整日劳作的农工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如同地主家一般有数十亩良田,这便是他的野心;红楼里整日卖弄笑脸的清倌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被某个公子哥儿看上,做一个小妾,这便是她的野心;富家门楣里边的小妾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排挤掉正房夫人,从此以后不用再看着旁人的眼色过活,这便是她的野心。 还是这一句话,每个人都有野心,或大或小,或远或近。 李小二有他的野心。 当收养他的那个扫街大爷身死之后,他的野心就是想要活下去,活得比所有杂役都要好。当他费尽磨砺活下来之后,他的野心就是要做一个小管事,从此以后能拿更多的俸禄,能少做一些活计。当他听闻王大拿的浑话之后,他的野心便是要攒够钱两,有朝一日能去那怡红楼里边韵一韵男人的滋味儿。 如今他的野心又变了。 那天那躬着背跟着唐秋雅走出了客栈之后,他便微微抬起了头,外边的太阳果然要比杂役院落里边的阳光要明媚的多,外面风中传来的味道果然要比他的临时住所里边的气味儿要好闻得多,外边的女子果然要比那些粗手粗脚的杂役要好看得多。 外边多好,他再也不想重新回去那个阴暗的隔间抱着自己的扫帚过活。 越是看见外边的风景,越是看见外边的世故,他的野心就愈加膨胀,目中无人,刻意嚣张! “这小子生有反骨。”魏老暗中观察了李小二才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对唐秋雅如此回复。 唐秋雅转过头来看着正弓着腰给自己端茶过来的李小二,笑道:“无所谓。” 魏老便点点头,等到李小二终于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之后他便朝着李小二拍拍手,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 李小二大喜若惊,硬生生地憋住自己脸上的狂喜之色,可仍然是遮掩不下自己勾起的嘴角,便埋下了头,努力将自己的声音稳下来,问道:“小人不晓得自己有何过错,但也甘愿领罚。” 李小二不蠢,他深知很多时候只有愚笨的下人才能讨得主子的喜欢,越是聪明的主子便越是如此。 魏老更加精明,他不用刻意留意就能感觉到李小二话语之中的微微颤抖,他不喜欢这种做派,却也没有点破李小二的这种小聪明。 精明的主子喜欢愚笨的下人的这个道理,既然李小二晓得,他能不晓得?他比李小二更聪明的是他永远都能定好自己的位置,他不是主子,唐秋雅才是。 唐秋雅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李小二的小聪明,可她没有点破,魏老自然不会喧宾夺主。 “不是罚你,跟我来。”魏老在院子外边喊了一声。 李小二连忙跟上。 “我问你,”魏老弓着腰站在院子里边 ,他没看着李小二,他说:“你晓得你是谁吗?” “我是李小二。” “再想一想。” “我。。。我是主子的狗。” “很好。”魏老回道:“你既然是主子的狗,便要晓得咬主子的狗必定是活不长的这个道理。” 李小二身形一阵哆嗦,连忙垂下了头,“不敢,不敢,小人怎么敢。。。” 魏老笑了笑,满脸的褶子便堆积起来,就像是干枯的老树上干枯的树皮,更像是在昏黄落日下昏黄的暮色。他没在这话上多做话题,说道:“我有一本秘籍,名字叫做《天葵》,练好了这一本秘籍,你便能飞檐走壁,翻江过海。那日在客栈里边欺负的你少年你也能随随便便就能踩在脚下,你练不练?” 终于等到了正题,李小二连忙忙抬起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喜色。或许也是根本无法掩饰得了的原因。 路边的乞丐捡到了一大袋银钱,劳作的农工在农田里边翻出一箱金子,买了数十亩的良田,红楼之中年老色衰的艺伎被一个富贵公子赎回了府邸,富贵门楣之中的小妾终于熬到了正房久病而终的那一天。 如何能不哈哈狂笑,如何能不乐不可支? 只是还未等李小二说话的时候魏老又道:“只是这《天葵》功法有些特殊,只有阴气十足的人才能修炼。又极为霸道,因此女子不能承受其中的劲气,没过多久便会被其震得经脉断裂,你晓得我的意思吗?” 李小二愣了愣,望着魏老一脸疑惑没吭声。 魏老又笑了,笑着笑着脸色就慢慢阴冷了下来,他用极为阴森的语气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想修炼这本功法,那么你就得做一个太监!” 李小二瞳孔猛缩,他忽而低下了头,良久之后又抬头用央求的语气道:“就没有其他的功法吗?我若是练成之后必定能为主子赴汤蹈火!” 魏老望着李小二的眼神揶揄,“你不是说你是主子的狗吗?为何连身子都不能为主子给净了?还是说你心里本就没有这么想?” 李小二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磕头,很快青石地板上就蔓延出了一缕鲜红,“小人万万没有如此的想法!主子将我带出了那个茶楼,将我手里的扫帚给丢了,我生生世世都愿意为主子做牛做马,不敢存有二心!” 没有制止李小二的动作,魏老只是侧过了身子,“忠不忠心不是靠嘴上说的,而是要靠做的,你连净身都不愿意,还说什么忠心?” 魏老将怀里边的《天葵》功法丢在了李小二的面前,他转身离开了,“这个院落就是你的了,若是你想通了,无需净身,就只需修炼便可,这功法只要修炼三个月之后便能叫你的阳根自行脱落。若是你不愿意的话,爬着离开这个院落,重新回到你的茶楼里边去,重新做一个扫地小厮。” 李小二跪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他望着近在眼前的这本秘籍,眼神晦暗不明。 。。 。。。。。 “做成了吗?”唐秋雅品了一口茶,轻轻说道。 魏老躬身行礼,“我猜想他应当是会的。” “猜想?”唐秋雅转过头来,微微蹙眉。 “是的。”魏老毕恭毕敬。 唐秋雅转头仰望天空,透过院子里边几棵大树横斜的枝丫看着外边的风景,她道:“不过也不妨,多这么一个人不多,少这么一个人不少。” “殿下说的有道理。” 唐秋雅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边踱着步子,很久之后转头问道:“那人有消息了吗?” 魏老摇摇头,“不曾,那人行踪轨迹,虽然数年之前那人与殿下达成了协议,但是这么久我们还是没能从他身上发掘出半点秘密来,不晓得他究竟来自何方,不晓得他的目的何在。” “我不需要晓得他的目的,我只需要他能为我打探到消息。”唐秋雅道:“其中的利益给他一些也无妨,我们只需要晓得他与我们的行动如同狼狈之关系为好。”末了唐秋雅转头笑道:“说狼与狈是不是也太过委屈我们了?若是说成龙与凤的话是不是听着要舒服一些?” 魏老没吭声,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良久之后魏老才道:“比起那人来,其实我更担忧的是前些天咱们遇见的那两个小子。不晓得为何,我总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将我们与那两个小子牵连了在了一起。此外,那日在客栈里边的那男女道士也有些。。。” “无妨,两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翻不起什么风浪,两个道士同样也牵连不到这朝廷世俗。” 魏老点点头。 此时李小二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壶茶,走进来之后朝着唐秋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主子,小人是来为主子换茶的。” 唐秋雅眼神之中意味莫名,她道:“你想好了?” 李小二身形微微颤抖,“想好了。” 唐秋雅盯着李小二的每一分动作,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添上茶,小心翼翼地行礼,小心翼翼地走出院子。 她道:“魏老,你觉得这人能够忠心耿耿吗?” 魏老看着李小二走出院子之后微微挺直的背影,“殿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忠心的,忠心的就只能是互相的利益,以及对于强者的臣服。” 唐秋雅皱眉,她道:“就连魏老你也是如此吗?” “是的殿下。”魏老回道:“你说的没错。” “就连我自己也是吗?” “是的,就连殿下自己也确定不了,因为每个人都需要晓得,你对自己的忠心能不能撑得起你的野心。” 唐秋雅眉头紧蹙,她坐了下来,亲自为自己道了一杯茶。 她说:“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魏老点头,恭敬一礼,转身离去。 他的背微驼,步履蹒跚。 自打十四岁被净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将他的背挺直过。 第二十四章 小鱼 http://.biquxs.info/ 小鱼姓余,没有名字,旁人只管称她为余小幺,因为她生得小巧,瘦弱得像一只刚出生的猴子。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生病的奶奶,被周长老遇见了之后便将她带到了紫水宗之内读书,又借着紫水宗门内的饭菜吃不完就要浪费的名头每日要她带些饭食回去给她奶奶,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小鱼读书极为认真,比起同龄人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紫水宗门内四五岁的孩子大致有十几来人,寻常时候一呼百应在紫水宗门内到处闲逛,摘了几朵常长老精心照料的蓝河花,踩死几只屈长老精心饲养的水螅虫儿,又时不时趁着夫子睡觉打盹的空闲跑到河边去摸螃蟹,抓几只蝴蝶,叫紫水宗门内的长老们颇为头疼。 你能期盼四五岁的孩子能懂事到哪里去? 可小鱼是一个例外,她从来就没有跟着旁人去过别处玩耍,每天就只是在学堂里边读书,读完书之后又独自一人背上小书箱踩着摇摇晃晃的吊桥回家去。 这个四五岁的孩子不仅要照料自己,还要照料自己病重的奶奶,懂事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 裴长风是在回龙江边上第一次遇见这个小姑娘的。 那时候他才只是刚能下床行走,在整个紫水宗内逛了两三天之后觉得有些乏味,便踩着那摇摇晃晃的吊桥朝着外边走去。 回龙江边是隶属于大隋的一个小村镇,裴长风往里头走过一遭。 这个镇子听人说是梅花镇,裴长风不晓得其中的含义,也未曾多做琢磨。 梅花镇里边的建筑极为古老,鲜有翻新的房屋。大致是因为传统的原因,大体上都是保存了大致有一百多年模样的砖瓦房,倒也有一番别致。 同所有的地方大致一样,梅花镇里边有穷有富,例外的是在这个镇子里边穷和富的差别泾渭分明。 此间有一条巷子名作迎春巷,里边住的都是富人,又有一条巷子名作苦水巷,里边住的都是穷人。 如此。 裴长风就只是在这镇子里边走过一遭就再没进去过了。 那天他第一次从镇子里边出来之后就坐在了回龙江边。 回龙江广阔,只不过在这镇子旁边的水域极浅,因此根本就没有船只在此地经过,这只怕也是处于沿江地区而梅花镇与扬州模样差别极大的原因。 不过倒也给镇上的人多了几分捕鱼的便利。 只不过在此地而言,捕鱼是贱业,种地才是正道。或许在这镇子人的眼里,只有家中没有田地的人才会以捕鱼为生吧。 江边有一架小桥,只是用几条横木架起来的,大致是用作洗衣打水的落脚之处。横木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苔藓。 就在这桥的左面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青石。 裴长风慢慢走到了桥边,借着有些太过黯淡的余光瞧着回龙江那面的青山,撇了撇嘴,裴长风坐了下来。 回龙江里边游鱼还是不少,裴长风很快就捉住了几条鱼甩在岸上,又找了一些枯枝生起了一堆篝火。 尽管裴长风身为一个富家子弟,可这种事儿他早就在年少 时候做过不少,不算是什么本事。只不过很久没有练手了,这技艺便显得有些生疏了。 却无伤大雅。 这篝火就生在了青石旁边。 虽然没有调料,但是烤鱼的香气还是蔓延开来。裴长风擤了擤鼻子,盯着烤得金黄鱼,肚子咕噜噜地直叫,他确实有些饿了。 一口一口下去,味道还是蛮不错的。但是一直吃,裴长风还听见自己的肚子一直叫。拍着肚子,笑着喃喃道:“不是在吃嘛,总是嚷嚷什么呀!” 正准备再咬一口的时候,裴长风回过神来,他转过脸,看到在沙滩后边的一棵槐树后面怯生生地站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的眼睛在日暮里有些发光。 裴长风愣了愣,又想了想,冲着那小孩举了举手里的烤鱼,“你要尝一口吗?” 那孩子却弱弱地回答了一句,”可。。。可以吗?“ 迎着火光,慢慢走过来的那个小孩的模样也慢慢清晰。是一个眼睛很大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身上穿着一件破烂单薄的衣服,脸上也满是污渍。 挥了挥手,裴长风示意她在篝火旁面坐下。可是那小女孩却怯生生地不敢抬头,只敢一动不动地站在篝火旁边。裴长风想了想,伸出手去抱住了那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先是惊恐地挣扎着,发现裴长风只是将她放在了自己面前之后就撅着嘴不敢再乱动。裴长风从烤鱼上撕下来一块鱼肉,看清楚上边没有刺之后就将那片鱼肉递到了那小女孩的嘴边。 小女孩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敢咬下去,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裴长风也不着急,一直伸着手没有其他什么动作。 挣扎了半响,小女孩终于下定决心咬了下去。裴长风笑了,他看到这小女孩咬下去之后眼睛亮了起码一倍不止。 饿的时间肯定不短,但是因为还小,其实是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半条烤鱼入肚之后,小女孩就吃不下了。打了一个嗝,小女孩的脸有些红,说了一句谢谢。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只怕是没有这么懂事的吧,那个时候裴长风就在心里这么想。 “你叫什么名字?”裴长风问道。 “余小幺。” “哪个鱼?是烤鱼的鱼吗?” “不是,是今也每食无余的余。” 裴长风笑眯眯地回道:“那不也还是烤鱼的鱼吗?今也每食无余,就不是每顿饭都没有鱼肉吃吗?” “不是,不是。”小女孩儿先是给裴长风纠错喊了一声,随后觉得自己是不是会惹恼这个大哥哥,语气便低了下来,“这个余是指没有余粮的意思。” “真的?” “真的。。。” 裴长风看着这个小女孩儿,只觉得可爱极了,伸手正准备抚上这个女孩儿的头顶,哪晓得这女孩儿惊慌地退了几步,又将头往衣服里边缩了缩。 裴长风愣了愣,忽而一把将这小女孩儿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下巴轻轻顶着她的脑袋,将她原本就显得有些乱的辫子弄得更加凌乱。 小女孩先是惊叫了 一声,感觉到裴长风并无恶意之后便没再说话,又感觉到稀微的温暖之后将头往裴长风的怀里埋了埋。 “你懂这么多?是不是上过学?” “在紫水宗里边上的,是周长老带我去的,周长老人好极了。学堂的夫子也很好,就是凶着脸,叫人害怕。” “那哥哥凶不凶?你怕不怕?” “不怕。” 裴长风哈哈大笑,“明日你过来,哥哥给你偷。。买一件好看的小大衣,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一定很冷吧!” 小女孩昂起头看着裴长风的侧脸,裴长风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山峰。冷风吹起溪面上的涟漪,一颗石子滚落在回龙江里,声音很清脆。 “那个,哥哥,我能将那条鱼拿回去吗?” “额,明日再带一个箩筐过来,我给你装一箩筐的鱼!” “嗯。。。” 裴长风他大致是没有想过自己享了一辈子的福也会有给人打杂的那一天。 因为家中的奶奶需要有人照料的缘故,小鱼并不像同窗的那些孩子一般睡在紫水宗内。自打晓得小鱼每天都要自己一个人走过那摇晃的吊桥上下学之后,裴长风就再也不敢放心叫小鱼一个人独自行走,每天还未鸡鸣就已经在梅花镇外等待,抱着小鱼走过吊桥之后才肯回房修炼。 傍晚散学时候也是如此。 如此一来,周长老便发现了异样,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暗中观察道了裴长风如此的作息之后,他怒气冲天,只以为裴长风每日晚上修炼只是一个屁,其实每天都趁着天黑跑到梅花镇去寻花问柳,等到凌晨时候才悄摸回来,做一个修炼的假象。 周长老气势汹汹地冲到裴长风面前倒是将裴长风吓了很大一跳。 对这个便宜师傅裴长风其实不算很感冒,在得知他没有弟子的缘由是每收一位弟子,那位弟子就要在十年之内意外惨死之后,裴长风就更是对这个便宜师傅气得牙痒痒。 “我看你他娘的将老子收作弟子是想着咒老子死吧!” 这是裴长风的原话。 裴长风原本就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晓得周长老竟然暗自神伤。只以为触到了周长老的痛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裴长风便只好安慰这个糟老头子。 哪里能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出了安慰新婚娘子之外竟然还要安慰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裴长风心里就憋屈得慌。 这时候周长老劈头盖脸地将裴长风骂了一顿之后裴长风来了火气,大声骂道:“老子要你管?滚你的蛋!” 周长老愈加恼火,跟着裴长风喋喋不休了几个时辰。裴长风实在是被烦的没有办法,才告诉周长老实情。 周长老愣了很久,随即有怒气冲冲,骂道你怎么不早说,难道老子骂你骂这么久不累吗?真以为老子修水,口水就源源不尽? 裴长风有些好笑,忽而问道:“余小幺,这孩子。。。” “叫我师父!没规矩!”周长老骂了一声之后脸色缓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啊。” 第二十五章 小鱼啊小鱼 http://.biquxs.info/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与恶,有的是难以捉摸的人心。 这句话是张九龄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迎春巷子里边的人与苦水巷子里边的人互相看不惯,苦水巷子里边的人看不惯迎春巷子里边人的显摆,而迎春巷子就只将苦水巷子里边的人当做是泥腿子,冷眼想看。 于是时常有的骂架、打架是少不了的。骂架的一般都是闲在家里做针线活的妇人,打架的一般都是胡乱玩耍的孩子。 自诩高人一等的争斗在这个小镇子里边展现得淋漓尽致。 范家是迎春巷子里边的一个蛮有名的人家,出名不是因为他家的汉子是有多能干,而是因为范家的媳妇是一等一的骂架能手,在迎春巷子与苦水巷子里边的人没有不怕这个人的。 范家的媳妇名字叫做翠莲,姓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旁人经常当面称她为翠莲妹子,背地里偷偷叫她范长舌。范家媳妇将一户人家堵在屋子里骂上一上午是时常有的事儿。 范家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孩。一个年长些的叫翠花,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嫁人了,好像是嫁到了迎春巷子里边的一户有些钱财的人家做了小妾。年纪小的叫莲花,今年才只是七八岁的样子就已经将她老妈骂人的本事学了五六分了。 这天小鱼穿着一件红色的新衣捧着一手的杏仁从私塾兴致勃勃地往家里走,今天先生说她很聪明,穿的衣服很好看,还给了她一把杏仁。小鱼很高兴,高兴地都敢用自己的衣袖来擦擦汗。 这些杏仁分成三份,最多的给自己的奶奶,然后自己和那个哥哥一半一半。 小鱼是这样想的。 “哟,小幺,今天怎么穿上了新衣服了?不是你又去哪家偷的吧!”转角处传来一声冷嘲热讽,小鱼转过头来,看见的是莲花。喊了一声姐姐,小鱼怯生生地回答说:“衣服不是我偷的。。” 声音越来越小。 莲花一声冷笑,伸出手扯了扯自己新买的纱巾,慢慢走了过来,“衣服不是你偷得?我不信,谁不知道你是你娘偷人偷出来的?你看你跟你娘也学了蛮多的本事,一个偷人一个偷衣裳。哟,还有杏仁呢!这些杏仁是不是从我家偷的?” 小鱼瘪着嘴,没敢抬头,只是眼睛朝着上瞟着莲花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家的杏仁,我尝尝就知道!”莲花伸出手去,看到小鱼捧着杏仁的手微微缩了缩,又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说不是偷得我家的杏仁?连尝尝都不敢给我尝,生怕给我发现了是吧!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去偷田家的黄瓜被人家捉了一个正着,哟,现在脸上还有巴掌印呢!” “我没有偷!”小鱼抬起头来,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是田家叔叔叫我去摘的!” “屁!你这个克死爹娘的贱种还会狡辩了是吧?若真的是田二那个怂货叫你去摘的,那人家媳妇会打你?” 小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哼,莲花冷笑了一声,将手伸了过去,直接从小鱼的手里抓了一大把杏仁,小鱼手上没剩下几粒了。 丢了一颗杏仁丢进嘴里,莲花呸了一声,“果然不是我家的,我家的杏仁比这好吃多了!这么难吃的杏仁,还吃一个什么劲?”说着莲花直接将手里的一把杏仁丢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小鱼眼泪汪汪,没敢说些什么反驳的话,瘪着嘴只敢稍稍蹲下来将落在自己身旁的几粒杏仁捡起来。 瞅着小鱼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莲花更加恼火,直接一脚将红袖踢翻,“哼,真是一个狐狸精,真是一个贱种。我娘都给我说了,你娘原先也是一副装可怜的贱样,这不,你娘克死了你爹,现在你又克死了你娘,哈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报应!” 小鱼慢慢坐起来抹着眼泪。 莲花原先觉得心里有些快意,可是现在却感觉心里又冒出了一团无名火,“贱人,指不定又是从哪里偷来的新衣服,老娘给你撕了!”说着蹲下身子手扯着小鱼的衣服,想要将那件红衣剐下来。 “不是我偷的,不是!”小鱼拼命挣扎,可是却丝毫敌不过年长自己五六岁的莲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第一次穿上的衣服在地上磨得脏兮兮,眼睁睁看着一寸一寸被莲花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喊话,是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他喝道:“做什么?两个小孩子打什么架?” 莲花先是皱眉,转过头来看见来人之后便冷哼了一声,“田老三,你来管什么闲事儿?!” 那被称作田老三的中年男子被莲花这一声喊话吓住了,半晌之后挠挠头瓮声瓮气地挠挠头道:“这不是怪我管闲事儿,既然看见了,那就。。。。” “那就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莲花冷笑一声,走过去骂道:“没有本事的男人,还不如一个死太监!也不晓得你媳妇是怎么看上你的,倒不如嫁给一头猪也比嫁给你强!” 田老二没吭声。 “呸!玩意儿!”莲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头看着小鱼,冷声道:“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若是再叫我逮到你偷东西的话肯定要将你的衣服全部扒光,然后丢到街上叫他们看看小偷的嘴脸!” 小鱼一只手紧紧捏着杏仁,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裳,低低抽涕。 莲花趾高气扬地走远了。 田老二慢慢走到小鱼的身边,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话才好,便蹲下来将地上的杏仁尽数捡起来放在了小鱼的手里。 “谢谢田叔叔。”小鱼擦擦眼泪。 田老二笑了笑,又道:“田叔叔没本事,看不住自己婆娘,是田叔叔对不住你,明日我偷偷摘一根黄瓜送给你。” “没事的。”小鱼朝着田老二露出一个笑脸。 小鱼将几枚未曾掉落在地上的杏仁递给了田老二,又说了一声谢谢田叔叔,走开了。 田老二叹了一口气,他愚笨的脑子总是想不通透,为什么这世上总是好人被人欺负。 其实很简单,既然是好人,怎么会欺负别人呢? 对不对? 。。。。。。 泥瓶巷子里有一间还算气派的屋子,屋子里边却没有剩下多少家具,只有一张破板凳,一个破衣柜,一张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起来的床,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太。 屋子外边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同其他屋子一样,这个院落里边种着一棵柳树。 这棵柳树是中等大,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片叶子,每被风吹落一片就要让小鱼心疼好久。 小鱼就坐在柳树边上洗着自己被弄脏的红衣服。 这件衣服有些厚,对于才只四岁的小鱼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小鱼的脸上满是汗水,两只手早就酸得抬不起来。 但是小鱼还是很卖力地在用力地搓着衣裳,要是明天能够出一个大太阳能将衣服干就好了,小鱼这样想。 “小幺,小幺!”屋子里边传来了一声嘶哑的呼声。 “诶,诶!”小鱼将手在身上擦了擦,赶紧跑进屋子,“奶奶,怎么啦?” 床上躺着的一个老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颤抖地伸出手,手上有几枚杏仁,“小幺,你将这几枚杏仁吃了吧,奶奶咬不动了。” 小鱼想了半响,还是伸出手去接了过来,又转身将这些杏仁放进了柜子上的一个铁盒子里边,这个盒子里边还有不少的杏仁。 那老太太笑了,“小幺,你吃呗,留着就要生潮的。” 小鱼摇摇头,“我吃过了,等会给些杏仁给别人。” “是给隔壁的张婶子?” 小鱼愣了愣,犹豫了半响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 “小幺,你不会撒谎的!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想将这些杏仁送给那个给你买衣服的那人?” 小鱼咬紧了嘴唇,两只手搓着衣角,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的脸色愈发严厉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同外人来往!我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一个外人是个好人!七八年前有一个人来到了咱们镇子,说是南朝的商人,遇上了风浪,请人来帮忙去打捞。没人愿意帮他,也就是你爹那个蠢货要去,我劝了他半天他都不听!结果呢?就又遇上了风浪,你爹差点没回来!而那人却带上了自己的货物跑了!还有,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来到了咱们镇子上,说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是来带领咱们发财的,说地里的粮食与鱼类都能转手卖给他!后来怎么了?最开始他还给钱,后来说自己的钱两在路上,马上就运回来,叫咱们将货物先给他。结果他带着货物跑了,那一年饿死了几十人!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会被骗的!” 小鱼抬起头辩解道:“大哥哥是个好人,还有周长老不也是一个好人吗?” “你晓得什么?周长老是神仙人物,是在仙门之中修了多少年的真正神仙人物,菩萨心肠!我们镇子里边的人这才会相信他!可那个外人不同,他是菩萨人物吗?他这个人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凭什么给你买衣服?凭什么对你好?你想想看,镇子上这么多人有谁对你好了?” “我娘说过,好人是有很多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更加激动了,上半身抬了起来,“你娘?你娘她知道些什么!你娘说田二是个好人,结果没过几天你爹就被田二害死在了回龙江里!你。。咳咳。。” “奶奶!”小鱼赶紧走上前去拍着老太太的背,眼神里边满是担忧。 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子,老太太瞅了瞅手心里边的一抹浑红,不留痕迹地握紧了手,叹了一口气,“小幺啊,不是奶奶不相信你,是奶奶真的活不了多久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奶奶担心啊!” 小鱼瘪着嘴,抱住那老太太的肩膀,将头埋进老太太的胸口低声抽涕。 小鱼今年才四岁,她爹在她一岁的时候死在了回龙江里,她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劳累过度,就在帮人背木材的时候倒在了地上没有再起来。小鱼只剩下了一个奶奶,可是奶奶还需要小鱼来照顾。 若是奶奶也没了,那么小鱼该怎么过呢? 小鱼才四岁啊!谁来可怜可怜小鱼? 听过周长老的话之后裴长风心情有些低落,他总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有多苦有多难,可他走出去之后,他才晓得,他自己身上的苦对于某些人来说无非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这才晓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他这才晓得自己活得有多好。 因为人总是有的,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好。因此人总是看见的是自己身上的优点,看不见自己身上的缺点。人总是看到自己的不顺,却看不见自己的幸福。 于是这个时候就需要一面镜子,你才能够看清楚自己。 裴长风勉强笑,人不该是要将自己的眼睛放在头上的,你站在山巅之上便要看眼前飘扬的云与风,不该看头顶上的日和月。 野心人人都有,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而更加珍贵的应该是知足。 可是第二天在梅花镇子外边却没有碰见小鱼,第三天仍旧是如此。 小鱼没来上学。 第四天,裴长风第二次走进了梅花镇子中,在镇子里边逛了有些久,到了一个小广场之上,听了蛮久的破事儿。 这个小广场中间有一颗柳树,柳树下坐着七八个老汉与媳妇闺女儿正在聊天,一个老汉说着满口的荤话惹得未出阁的姑娘家羞红了脸,又惹得已为人妇的婆娘破口大骂老不正经。 太阳半斜地倚靠在紫水宗门内的青山上,那面是东方。 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眉心不展,“如今这收成是越来越惨淡了些,你们不晓得,昨天我地儿里边的秧苗儿干巴巴的,活脱脱就是要死的样子,愁啊!” “怕是你家地不成吧,你这副老弱的身板,只怕是自家的田地已经是很久没有犁过了吧!要不要咱们帮帮你?!哈哈!” “没大没小的玩意儿!也敢在老子头上开荤话,老子是你二爷!” “嘿嘿,说着玩的嘛!”这汉子嘿嘿笑。 “其实地里的收成不算是什么,”一个偏为干净一些的男子笑道:“若是能有遭一日进了那紫水宗做一个修仙子弟就好了。到时候就名扬天下,再也不用为这田地之事发愁!” “三婶你家的孩子不是在那紫水宗里边读书吗?”一个未曾出嫁的女子斜眼看着一个妇人道。 “那是。”那妇人有些得意。 “那算什么?”另一个妇人嗤笑道:“我看啊,还是读书能读出去才好!那紫水宗我看也就是这样,只要是一个人就能在里边读书,有神秘好得意的?你们不晓得么,苦水巷子里边都有几个哈哈直能去读书。” 话音刚落,一个薄嘴唇的妇人冷笑着说:“就是,里边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我就晓得有一个人,姓余的那户人家你们晓得吧,就是娶了一个狐狸精克死全家的那一户人家。他们家里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也能进里边读书,想来那紫水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润了润嘴,这妇人接着说道:“前些日子那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我家的菜园偷黄瓜,被老娘发现了,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抽得她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还给老娘眼泪汪汪装可怜,我呸!” 一个面貌憨厚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人家小姑娘只是摘一根黄瓜吃,你打人家做什么。” 听闻这话,那妇人瞪着眼睛冷嘲热讽道:“哟,你是不是还心疼了?我知道,那小丫头片子的贱爹不就是在回龙江救过你一命吗,你还真当他真是好心好意救你啊!哼哼,若是你真知道报恩,怎么不去娶了那个丫头片子瘫在床上的奶奶做媳妇呢?” 男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蹲在地上默默嚼着柳叶子。 那妇人又冷笑一声,“瞧你这怂样,老娘真真是瞎了眼做你的媳妇!” 一个男人调笑道:“春花妹子啊,若是不喜欢田二,我来给你做露水夫妻啊!” 妇人媚眼如丝,“成啊,今晚你来我家,老娘保证我家的房门是开的。” 那男人又调笑道:“喂,田二,我睡你媳妇你没有意见吧!” 憨厚男人嚼着柳叶子,蹲在地上呵呵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春花妹子啊,你家男人还真是一个孬种啊!” 裴长风笑了笑,转身走了,只是在镇子里边逛了一圈之后,仍然是没有遇见小鱼,又一连问了数人都说不晓得,走着走着便到了这处药店。 看着这药店老板着实是风趣的程度上,裴长风便同刘老三闲聊了两句,正准备问晓不晓得余小幺的住所之时,便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再推开门,眼睛就红了。 小鱼的奶奶死了,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儿。 前天下午小鱼的奶奶难得想要走出房间闻闻清新空气,却没有想到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天空猝不及防地就下起了大雨,这个老人家可受不了这个折磨。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小鱼急得眼睛通红,熬了一碗汤药给奶奶喝下去之后这位老人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小鱼的家里没剩下多少东西了,放在柜子上的铁盒子里边还有几枚杏仁,蹩脚的床上有一床满是异味的破烂被子,两口放着野菜与清水的锅,院子里边一株柳树,三条板凳,一个锤衣服的木槌。 还有一个小鱼。 小鱼哭惨了。 这个药店小鱼来得次数不少,因为以前她时常要给她奶奶抓药。只是小鱼没钱,只好每次过来抓药的时候帮彭大叔做一些杂活。刘老汉原先是不待见这个小姑娘的,笑话,你来抓药不给钱正当自己是活菩萨吗?但是都说医者父母心,刘老汉的心肠肯定是要比其他人软一些的。最后也只好由着这个小姑娘去了。 小鱼一直都记得这个长相八十多岁的大叔的好。 只是小鱼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将家里能卖的物件全都贱价卖了,剩下的那些东西没有人会想要。小鱼能卖出去的就只有那件屋子了,可是平常人家没有人想要买一间房子,而富贵人家没有人想要在苦水巷这种地方买一间房子。况且要是将这间屋子卖出去的话小鱼晚上住在哪里呢? 哦对了,小鱼还有一件鲜艳的红衣服,虽然这件衣服在前些日子被莲花撕开了一个口子,直到现在还没有补好。 小鱼舍不得卖出去这件衣服。 可是小鱼还差些钱请人抬棺材挖挖坟墓,小鱼求了好多人啊!左邻右舍乃至官家老爷都求遍了,额头磕得通红,眼眶哭得红肿,走在路上还听见小孩与刻薄的夫人说道,说她是一个专门克死自家人的妖怪。 小鱼抿着嘴走路,想要往自己的耳朵里边塞上两个棉球,还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克人的妖怪,若是自己死了的话,说不定爹和娘还有自己的奶奶能够多活些日子。 只是自己死得晚了些,就算是要死,小鱼还得给自己奶奶安葬之后再死。 奶奶可不能死后还没有一处安稳的地方长眠。 小鱼只好求到彭记药店这里来了,跪在门口压着声音哭,哭得压抑,哭得沉闷。 。。。。。。 都说死了是一了百了的,可是找死真的不是一了百了的好事儿。小鱼的娘死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有蛮多人路过她的坟墓面前还会吐一口口水,还会指着小鱼的背说她娘是一个克星,还会顺道说小鱼也是一个克星。 小鱼活得有些累,活得有些不明不白。 才四岁的小鱼早早就动过了自杀的念头,若不是家里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奶奶的话,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小鱼这号人了。 可是小鱼还是幸运的,在奶奶去了之前,她遇上了周长老。在奶奶去了之后,她还有一个裴长风。 只是这个小幸运在命运面前忽略不计,苍白无力。 看着自己奶奶的墓,墓碑上只是刻着简洁的张秀华之墓,小鱼想咧开嘴笑。 可是才刚咧开嘴小鱼就在裴长风的怀里哭得放肆。 雨还是没有停,阴沉沉的云还是压得让人喘不来气。 裴长风撑着一把伞抱着小鱼站在雨里,看着新坟与老墓,又抬起头看看愈加显得丑恶的天空,听着小鱼的哭声,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蛮多人欠了蛮多人的债,又或者是蛮多人受到了蛮多的不公。 梅花镇只是一个缩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可是一个缩影就有这么糟糕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还会有多么的差劲。 裴长风抱着小鱼,听着小鱼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的哭声,感受自己怀里的小人的颤抖,裴长风说:“小鱼,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 小鱼的声音沙哑,“我娘说这个世界很好。” 裴长风叹了一口气,“你娘说得没错,又说错了。“沉默了半响,裴长风又笑着说:”小鱼,你知道一句话么?是在外面很常听的一句话,怎么念的来着,你现在吃过的苦就是为了以后享的福。小鱼啊,你将这一辈子的苦都吃了,以后肯定能享大福!“ 小鱼不做声。 裴长风叹了一口气,“小鱼啊,你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还要在旁人面前扬眉吐气,让曾经那些看轻你的人后悔莫及。” 小鱼细着声音,“我娘说这样不好。” 裴长风皱过眉头又抿着嘴笑,”小鱼啊!“ 吃过了苦头之后,剩下的人就应该好好活下去,无论是为了谁。 第二十六章 大真一 http://.biquxs.info/ “苏小九,苏小九!”山巅之上有一只小松鼠在石板路上跑得飞快,一路上跌跌撞撞,埋头撞上了一颗松树。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极为恼怒地冲着这可松树踢了一脚,便有数枚松子从树上掉了下来,眼睛就亮了。 也顾不上自己的大事儿,这只小松鼠连忙捧起数枚松子儿埋在了这松树底下,想了想又翻出一枚来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啃着,舒服地仰躺在草地上,心满意足拍拍肚子之后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大事儿,连忙又一把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声“苏小九!”之后又跌跌撞撞往山上狂奔。 这山峰名作青云,乃是阿山门派之中一等一的大山峰,只是山巅之上就只有一座小茅庐,孤零零地坐落在这青云山巅之上,再配上这茅庐旁边的一颗古松树,倒也有一番别致的韵味。 “苏小九!苏小九!”小松鼠看见了这座小茅庐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大声朝着这座小茅庐喊了两声。 喊着就有一个少年郎转过头来,这少年郎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上梳了一个发髻,背上背负着一个不大的剑匣,相貌清秀,眼神迷糊,可不就是那苏慕吗? 此时苏慕正拿着一个榔头对着这小茅庐敲敲打打,听到喊话声转过头来,“囫囵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累吗?” 这被称作囫囵子的松鼠气势汹汹地一把跳到了苏慕的脑袋上,气急败坏地在苏慕的脑袋上跳来跳去,“你还问我累不累?你还问我累不累?我从半山腰上跑到这里来你问我累不累?我叫了你那么多次,你倒是应个声儿啊!” 苏慕眯着眼睛咯咯笑着,将囫囵子从头上抱在臂弯里,另一只手在囫囵子的怀里挠着痒痒。 “别闹,别闹。。咯咯咯。。。”囫囵子在苏慕的怀里放肆地翻滚着,一边笑着一面故作恼火地说:“再闹的话本大仙就要生气了!咯咯咯。。。就真要生气了。。。哈哈。。” 苏慕这才将囫囵子翻了下来,又拾起自己的榔头在这小茅庐上敲着,“跑了这么就果然是累了吧,连嘴上的松子儿都忘记擦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泡一杯茶?” 囫囵子连忙将用爪子在自己嘴上一顿抹,却没有发现有任何松子碎屑,才晓得苏慕这是在诈他呢!顿时就气地肚子滚圆,一把跳了起来,伸出爪子指着苏慕极为恼火地喊道:“苏小九你又玩我!我就记得我已经擦干净了的!你。。。” 自知说漏了,囫囵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苏慕瞧来瞧去,看见苏慕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直接仰躺下来,卧在了一个小木箱上,“苏小九,你成天在这里敲敲打打做什么呢?我瞧着这破屋子也没漏啊。” 苏慕回道:“你是不晓得,这阿山那么多山峰,就只有我这山峰上要破落许多,也不晓得我师父怎么想的,竟然就住这么一个破茅屋。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将这件破屋子给推了,建一个又高又大的宝塔,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青云塔!而且一定要用金粉将这塔全部粉刷一遍,那多气派啊!不过现在我没那么多钱,就只好偷偷去紫云山砍几棵紫云竹,再去黑云山砍一棵黑云杉将这茅庐修补一下,看着也不是那么破落不是?这以后是要住的,自己看着也舒服,不算是无用功。” “你不是得了那么多宝贝吗?什么金琉璃,碧落果,玄水珠,不是还有一枚菩提子吗?你将这些东西随便卖个一件儿两件儿的不就成了吗?还费这力气干嘛?” 苏慕回道:“这怎么成呢?这都是宝贝,我哪里乐意将这些东西给卖掉?” “你不是前几月都给了一枚玄水珠给你那师侄吗?那个炼器的大胡子老头儿还找你要一块金琉璃,你不也给了吗?你算算看啊,若是不给的话,你这青什么塔不就建成了吗?” “那哪儿能不给呢?我一个长辈给晚辈东西肯定不能吝啬,”苏慕冲着囫囵子吆喝一声,“你先起来,我拿个东西。” 囫囵子一把跳起来,打开木箱子,从里边翻翻找找拿出了一捧钉子递给苏慕,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又道:“那你凭什么给那大胡子老头儿呢?我看着他就来气,一脸凶相,你是不晓得,你没来的时候那大胡子偷偷来我们这青云山来砍青云松呢!你看我怎么能忍得了,当即就冲他一顿骂!你猜怎么滴?他竟然还敢骂我,叫我滚一边儿去,丝毫不给我面子!你说说看,就这么一个人,你给他金琉璃做什么?” 苏慕笑道:“鲁长老其实人挺好的,修炼火系功法哪里不能比旁人暴躁许多?寻常时候弟子找他炼器,他也只是要弟子自备材料,从来都不收取半分钱。况且我刚进阿山的时候他可是给我我不少的帮助,我给他金琉璃,这不是合情合理嘛!以后你看见鲁长老之后可要记得问好,莫要给他摆一副脸色,惹得两人都不痛快那算什么?” “你总有理由,你总有理儿!”囫囵子不乐意了,咬着牙齿跳着脚道:“你还叫我给他问好?你可得了吧!我不朝他吐口水都算我心情好了!若是我有通天本事,一定要将他倒吊起来,就吊在这颗松树下边,我还要当着他的面吃松子,一枚都不给他,馋死他!” 苏慕笑了,“好好好,可那也得你有了通天本事再说不是?如今你可打不过他!” “好啊苏小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那大胡子老头儿打起来了的话你不帮我忙吗?!好啊,我就晓得你苏小九是一个这样儿的人,枉费我这几年一直掏心掏肺地对你,枉费我方才一直从半山腰跑到你这小茅庐里边来告诉你消息,没想到你竟然是一直白眼狼!你明明晓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狼,竟然还做一直白眼狼?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囫囵子一把从木箱上跳了下来,作势就要离开。 苏慕有些无奈,便道:“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且先回来歇着成不成?我给你拿些松子过来。这些松子是我前些天炒好了的,香的很。” 囫囵子有些意动,脚步便慢了下来,仍旧是甩着硬话说:“这不成,你得多给我一把。” “好好好,这么多够不够?”苏慕捧着一手的松子儿递给囫囵子。 囫囵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边闪着光,一把冲了过去,将头埋进了这堆松子里边,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不晓得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布袋子将这些松子一个不落地装了进去之后背在肩膀上,一副得志小人的模样。 “喂,苏小九。”囫囵子又朝着苏慕喊了一声。 “怎么了?”苏慕问道。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囫囵子搓着自己的爪子,“我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你看你能不能给一枚碧落果给我修炼修炼?” 苏慕皱紧了眉头,“这不成。” 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囫囵子撞上了墙之后果然恼了,他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好啊,苏小九,你给玄水珠给你那小师侄就给得,给金琉璃给你那鲁长老就给得,就碧落果给不得我?枉我一直将你当做朋友,竟然不晓得你对朋友是如此小气!” 苏慕笑着解释道:“不是给不得,我将东西给我那小师侄是因为他遇上了瓶颈,给鲁长老是因为他要炼器,都是有用的。况且我前些时候不是给了你两颗吗?” “那我也不管,我也遇上了瓶颈,这时候凭什么你就给不得?”囫囵子撅着头生气。 苏慕回道:“我还不晓得你,你哪里遇上了瓶颈?只不过是贪嘴罢了。这碧落果是有大用的,若是叫你贪嘴给吃了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谎言被拆破之后囫囵子明显有些讪讪,可听到苏慕后面的话之后就有恼了,“好啊苏小九,你给我就是浪费,给他们就是有用,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般无用的货色。你倒不如一剑将我杀了,还能炖一锅汤吃、” 说着囫囵子不晓得又从哪里拿来了一把一指长的小剑,比在自己脖子上,“来来来,你一剑将我杀了。” 苏慕有些无奈,百般劝慰无果之后便只好从挂在腰间的一个小布囊里边掏出了一枚青色的果子,大致是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异香,“好了好了,快将剑放下,给你了。” 囫囵子哟呼 一声跳了起来,一把从苏慕怀里将碧落果抢了过来,忍住一口将这碧落果吞下的冲动,将这碧落果收了起来,又一把跳到苏慕的头上,使劲在苏慕的脸上亲了一口,“苏小九啊苏小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苏慕失笑道:“果然你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我也果然没有看错你。” 囫囵子十分大方,大手一挥,“我且当你这句话是玩笑话,我先走了!” 说着囫囵子背着那一小袋松子儿大摇大摆地朝着山下走,苏慕道了一句小心些之后又准备拿起榔头来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儿,“对了,囫囵子,你方才这么着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对啊?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囫囵子挠挠头,“哎呀,我忘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儿,就当做我过来探望探望你罢。” 苏慕笑着摇摇头,就又开始忙碌之前的活计,叮叮当当地将窗户卸了下来,正准备将一面崭新的窗户安上去的时候又听见一声喊:“苏小九!苏小九!我想起来了!” 苏慕转头看着囫囵子。 囫囵子气喘吁吁地说:“我想起来了,前些天宗门内的人叫我提醒你去住持宗门祭典呢!” “原来是这事儿啊。”苏慕笑道:“就为这事儿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也不嫌累,等到前一天的时候告诉我就好了。” 囫囵子犹豫片刻之后声音极低地回道:“宗门祭典就在今日呢,这时候阿山八千弟子都在等你。。。” “啊?” 日过竿头。 阿山的主峰之上,八千青袍站在一个极大的广场之上,广场之上悬浮着一个圆形石峰,石峰上站着五六个面色极为难看的老人。 下边满是的声音。 为首的白袍老人转头看着身边的一个小童子,“三月,你提醒苏。。提醒你家师叔祖了吗?” 这白袍老人姓张,名儒林,乃是阿山三代弟子,如今为阿山宗主。 “提醒了啊,五日之前我就将这消息告知了青云峰的传讯灵兽了。”名叫三月的童子恭敬回话道。 “难道是他忘了?”一个络腮胡子,面色黝黑的壮硕老人问道。 这老人名作鲁肃,同样为阿山三代弟子,乃是炼器阁的大长老。 “哪里是忘了?”身边一个身形修长,眼睛狭长的老人冷哼一声道:“我看他分明就是在耍头衔,仗着自己是陆师祖的弟子便无法无天,叫我阿山八千子弟苦苦等他这么久。陆师祖怎么就会选了这么一个愣头小子做自己的传人?我看他只怕就是机缘巧合得了陆师祖的衣钵过来鸠占鹊巢的!” 老人名姚赫,乃是阿山执法大长老。 “姚师弟不可妄言,”张儒林道:“陆师祖的眼光岂是你我二人能看透的?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姚赫冷笑道:“最为寻常的阿山弟子三年之内必定能破境,可他呢?来到我阿山之时便已经是第五楼的修为了,三年已过,竟然还未破真一,想必是此人心境有缺,便丝毫不得寸进!” 鲁肃有些看不过眼,“姚师兄,你怎么就看苏。。。咳咳,看他不过眼呢?我觉得他人是极好的。” “你晓得什么?这世上的好人多了去了,可每一个都能做我阿山子弟吗?你可莫要叫咱们阿山的脸面丢尽了!如今他又耍做派,就这副心性,我看一辈子卡在这第五楼也是好事!” “姚师弟,莫要多说了。”张儒林喝止道。 姚赫张张嘴没说话,一甩衣袖,没再吭声。 就在几人刚停下说话的时候,就远远听到一声喊,“师叔祖来了。” 远远便有一个满脸焦急的少年御剑而来,速度极快,以至于险些刹不住脚一头撞上了这祭典之峰。 “宗主,各位长老,抱歉抱歉。”苏慕作揖赔礼道:“这几日忙着修炼,以至于险些忘了祭典大事,是我的不该。” “修炼?我看你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来!”姚赫冷声道。 “姚师弟!”张儒林冷声喊了一声,又笑逐颜开地看着苏慕,“既然。。。。额。。来了的话,那就开始祭典吧。” “是,宗主。”苏慕躬身道。 旁边三月取了三株寒香递给苏慕,苏慕恭敬接过,上拜九天,下叩黄泉,再拜开门师祖陆氏二人,这才极为恭敬地将寒香插在了香火炉之上。 张儒林望着这缓缓升腾的寒香,欣慰地笑了笑,“愿我阿山世代簪缨,瓜瓞绵绵,愿我阿山子弟胸怀大义,正气凛然,愿我阿山师祖逍遥云外,仙路绵延!天下剑道三分意,二分气魄在阿山!” 此话落下,底下八千阿山子弟齐声高喝,“敢以长天为豪礼,宴请诸君,高歌而唱!敢以江山为气魄,阿山剑气,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张儒林放眼望去,阿山主峰之上,精神气肆意飞扬,便道:“比武开始!” 八千阿山子弟画地为园,以作武场,有数百之多。各个武场之上,皆有两名阿山子弟比武,只分高低。 这比武乃是阿山祭典上历来的传统,一来是告慰师祖的在天之灵,叫他老人家看看我阿山子弟不输当年。二来也是为各个弟子做一个极为公平的实力划分,看看有多少弟子能在此脱颖而出。 鲁肃感叹道:“一晃便有几百年的时间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底下与人比武,恰巧对上了姚师兄,被打得是节节败退啊!哈哈!想起来还真是丢人。” 张儒林笑了笑,“当年才只是数十个武场,此时竟然有数百个,我阿山果然欣欣向荣。” “这还不是张师兄管理有方?”鲁肃打了极为合理的马屁。 张儒林故作恼火,“这些年你倒是将这些手段学得七七八八,怎么也不见你的境界往上涨?” 鲁肃老脸一红,支吾说不出话来,便连忙转移话题道:“咦?那个弟子叫什么名字?一手清风剑法如火纯青,竟然有我当年三分气魄!” “那个弟子名叫肖金成,心性极好,不急不躁,是值得培养的人才。” “张师兄你要将他收作弟子吗?”鲁肃笑问道。 “不急不急,且看看再论。”张儒林摸着胡子道。 “咦?”鲁肃的眼神就又被一个弟子吸引住了,“那个武场上的弟子叫什么?剑指杀伐,精神极盛!出手狠厉,只是不晓得心性怎么样。” “我的弟子就不用你多做点评了。”姚赫道:“你且为你自个着想吧,如今你黑云峰可又多了子弟?” 鲁肃哈哈笑,“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些弟子哪里愿意去我黑云峰学炼器?急不来的。” “对了,万灵山那小辈呢?如今怎么不见他的影子?”张儒林看了看之后皱着眉头问道。 姚赫转身朝着张儒林躬身行礼,“万灵山如今已经是第七楼巅峰了,不再适合与其他弟子比武,又因需要寻找破境的契机,因此前些天我将他派出山门执行任务去了,说不定如今已经是第八楼的小高手了。” “哦?”张儒林有些惊讶,“这么快?我可是记得前些年他才只是第六楼真一境,这么快就要上第八楼合道了?” “都快赶上我了?只怕这小子与姚师兄有的一拼了!”鲁肃道:“果然是一进山门便能引起万剑齐名的绝世天才,天生剑骨,嫉妒不来啊!” 姚赫笑了笑,“是一个好种子。”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冲着苏慕道:“不晓得如今你已经是何等的境界?” 苏慕这时候正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将自己的屋子摆弄得好看一些,突兀地听到姚赫这话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伸手。 姚赫的脸就青了。 “别别别!”鲁肃连忙制止道:“可别将你那玩意儿掏出来,如今大典呢,可要给你姚。。。姚长老一些面子!” 姚赫的脸就更难看了。 苏慕有一个好玩意儿,便是从收他做弟子的陆沉渊那里得来了一块亲传弟子令牌,这块令牌可不得了,可是二 代弟子的令牌!如今阿山宗主才只是第三代弟子,因此这阿山上上下下都得称他一声师叔祖,而宗门,长老等人都应该称他为小师叔! 进了阿山之后其实有很多弟子看苏慕是看不来的,这也不稀奇,苏慕一来没有万灵山的天生剑骨之体,二来又没有绝世的悟性,甚至有些迷迷糊糊不着道儿,就只是凭着一块令牌就能在进山门之时要所有的弟子前来迎接,更是坐享所有弟子都眼红的青云峰。 要知道,那青云峰是从来就不收弟子的陆沉渊的山峰,山巅之上的灵气能比得上阿山主峰!万灵山更是求了张儒林与姚赫许久的时间,想在那青云峰上破境,可仍然是被推辞了下来。最后竟然是将这座山峰给了苏慕! 若是你能在这青云峰上破境犹如破竹之势的话,其他弟子也无话可说。可苏慕在青云峰上住了三年,却一次也没有破过境,修为仍旧是卡在了这第五楼之上。 要知道,大部分的弟子已经是第六楼的修为,就只想着如何炼出一丝先天灵气,跻身第七楼了。 许多阿山弟子都在猜想,是不是万灵山大师兄离开阿山就是被这小师叔祖给气的? 因此,尽管阿山弟子极好,可仍然是有些冷言冷语。原先苏慕也不在意,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叫他恼火了。 原本进了阿山之后姚赫就在各处给他使绊子,领任务就给他最繁琐的任务说是作为长辈就该如此,到了领灵石的时候,姚赫就说作为长辈就不该领灵石。一一就不做例举,而苏慕也便认了这个事实,没发作。 而那次事儿是一年之前,囫囵子偷偷地去姚赫所在的红云峰偷吃火焰果被当场给抓住了,一个弟子前来通知了苏慕这件事儿。苏慕便连忙跑去红云峰,听说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一一给照料火焰果的弟子赔礼道歉。那几个抓住囫囵子的弟子看见苏慕如此做派之后便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些,正准备将囫囵子还给苏慕之时姚赫却不依了。 姚赫以这件事为由头生生地给苏慕讲了一下午的门规,说要有长辈的做派,要给弟子树立好的形象。这也就罢了,最后姚赫竟然又借此事要苏慕交出陆沉渊教他的剑法以及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宝贝,以作充实门库,也能为阿山弟子做一个榜样。 可苏慕哪里愿意?以前压下了的不舒服在此刻爆发了,他说你姚赫不是说我是阿山的师叔祖吗?哪啊我既然做为阿山的师叔祖,哪里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苏慕当即就将陆沉渊给他的亲传弟子令牌取了出来,直直对着姚赫。 阿山的规矩如此,寻常时候不管,可若是见令牌便要谨记身份,必须要行礼! 因此姚赫沉默了许久,最后咬牙切齿地下跪行礼,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小师叔好。而其他弟子一脸惊讶,最后也不得不下跪道一声见过小师叔祖。 而接下来一个月,苏慕将这块令牌用红绳穿起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成天什么事儿也不做,就只是在阿山各个山峰之间溜达,见人就搭话,见人就问好。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哪里是阿山高层处理事情的地方就往哪里去! 那一段时间真真是阿山最为黑暗的日子,新入门的弟子还好,那些半百、数百年纪的阿山老弟子也得朝着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行礼,还必须恭恭敬敬,否则就要被门规处置!就连宗主张儒林也朝着苏慕跪了两三次! 没办法,辈分是真没他高啊! 那段时间所有人只要一听见苏慕的名头就吓得腿软,更是不敢往青云峰看一眼,每日就只敢躲在自己的住所里边潜心修炼!可苏慕竟然还挨个儿敲门问好,说是小师叔祖来慰问一下大家,看看大家修炼的进度如何。 可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更有传言是青云山被这个小师叔祖占了都是小事儿,万灵山大师兄就是因为这件事儿不堪受辱,这才离了阿山的! 而这时候苏慕才会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掏令牌的举动。 此时苏慕这回过神来,讪笑了两声,将手从怀里伸出来,“姚师侄问的是什么?” 姚赫牙齿咬得咯咯响,“我问师叔何时才能入这真一境!” 师叔这两个字儿咬得极重。 苏慕笑道:“师叔心中自然有把握,就不用师侄操心了。” “哦?”姚赫气极反笑,“师叔的把握究竟是何时?” “何时都可,只是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现在到了师叔的时机了吗?” 苏慕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望着香火炉之上的寒香,便道:“等这寒香烧完,我便可破境了。” “那师叔破境需要多久?可否需要师侄为师叔护法?” “一分片刻。” “那好,那师侄便静候师叔佳音!” 张儒林眉头紧皱,看向苏慕的眼神便有些不自然。原因很简单,因为破境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破境得了的。破境的灵机乍现就只是一瞬间,而破境则需要至少半天的时间,而修为越是深厚,破境的时间就越是长,说明根基打得牢固。如今苏慕说破境只需要一瞬间,随时都可以破境,这叫他哪里能相信?只以为苏慕为了自己的面子才这样说话,更是担忧苏慕为了自己说的话而强行破境,到时候惹得根基受损那就糟了。 鲁肃心中也有此担忧,正欲劝解,可看见姚赫脸上的黑气便止住了声,只小声给苏慕提醒,说反正你在我们心中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用太看重面子,等会跑了就是,我姚师兄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苏慕直愣愣地说:“没事儿,是真真到了破境的时间了,多谢鲁长老提醒。” 鲁长老只以为苏慕仍旧是少年意气,便叹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是傍晚,寒香就快燃尽。 “师叔到了破境的时候了吗?”姚赫问道。 “嗯。”苏慕点点头。 寒香燃尽了,苏慕仍旧是站着。 张儒林三人不知所以,冲着鲁肃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在苏慕的身边盘坐好。姚赫冷哼一声,也跟着坐在了苏慕的身边。他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是意气行事的人,自然晓得若是强行破境没有成功的话根基受损会极为严重,因此也跟着为苏慕护法。若是能顺利破境那便极好,若是破境失败的话也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只是苏慕人就是站着。 底下的弟子大致已经比武结束了,正欲等宗主张儒林宣布结果之时,却抬头看见宗主已经两位长老在小师叔祖的身边盘坐而下,便猜想难道是小师叔祖要破境了? 只是小师叔祖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是要破境的样子啊! 破境是重中之重的事儿,哪里能随意站着破境? 便有人嗤笑道:“难不成是这人又耍威风了?这样也能破境?” “我看啊,无非就是意气行事。修仙最讲究的就是心性,这样子怎么能破境呢?” 。。。 苏慕看着盘坐好的三人,愣了愣之后道:“不必为我护法的。” 张儒林沉声道:“还请盘坐好,破境不是小事。” 苏慕又道:“真不用。” 张儒林头有些疼,心想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师叔? 正欲劝说的时候苏慕忽而伸开双手,微微眯眼。 张儒林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可姚赫与鲁肃同样是一副一头雾水。 就只听见苏慕道:“真一。” 忽而风起云涌,天边紫气万里而来! 斜阳映照,苏慕静立,青衫摇曳,晃晃如仙。 紫气消退,风平浪静。 他的气势猛地清明了下来,融入了一抹风,化作了一片云。 姚赫紧皱眉头,鲁肃面色惊讶,底下弟子无不惊叹连连。 他说真一,于是就破真一了。 张儒林眼神骇然! 水到渠成,言出身往。 这是大真一! 这天,斜阳在天上多挂了一分半刻的时间。 第二十七章 阴谋 http://.biquxs.info/ 正如所有戏剧之中所写的那样,江漓漓并没有从鬼母的嘴里问出什么有关于冥地的消息,否则的话剧情就很难跌宕起伏地发展下去。 因此,天府还是要去一趟的。 买了一辆新的马车,这天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个人驾着马车停留在了野外,天色已经昏暗了,不适合继续赶路,便在此寻了一个较为干净的草地歇息了下来。 所幸的是如今已经接近六月,而南朝的天气要比大隋暖和许多,因此在外露宿也不会受了风寒。 只是成如是仍然是有些心悸,他其实是不大喜欢在野外露宿的,无关其他,他有些害怕晚上睡熟之后会不会又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只鬼婴趴在自己的脸上。 就算是一只拳头大的虫子也会叫人吓得不轻啊! 十分积极地燃起了一对篝火,成如是打定主意这一晚上就要靠着这堆篝火过活。 思来想去,成如是仍旧是有些不清楚江漓漓为什么非要去鬼城打探消息的动机,搓了搓手,问道:“江漓漓,为什么咱们非要去鬼城啊?那鬼城有什么好玩的,就一个鬼母就叫咱们两个人束手无策,说不得在鬼城之中还会遇上更厉害的鬼物,那时候咱们不就是惨了?要我说啊,咱们就在外边多找几个人问问不就成了?非要去那鬼城?难道有什么事儿是鬼晓得而人是不晓得的?” “你晓得什么?”江漓漓冷哼道:“去鬼城打探消息是必须的,要不然咱们进了冥地之后岂不是一头雾水?” “冥地?原来如此,那倒是非鬼不晓得了。”成如是嘀咕了两声,正准备往篝火里边添柴火之时,突然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江漓漓,“你方才说什么?冥地?” “没错,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咱们此行是去冥地吗?”江漓漓从成如是手里夺过来柴火,丢进了火堆之中。 “江漓漓,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 成如是摆着手说:“不是,我是说你没事儿跑去冥地做什么?那地方你可能不晓得,我可是在书上看过不少!那地儿遍地都是鬼魅,杀人不眨眼的那种,走半里地就能遇上成千上万只厉鬼,你没事去那地儿做什么?那地儿可不好玩!” “找人!” “找人?”成如是皱着眉头,“找谁?” “你管的事儿可真多!”江漓漓转过脸来看着成如是,“要不然你就回头去找你的纪姑娘,要不然你就跟着我走,少在这里给我说废话!” “你看你这人,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嘛,你看你红个什么脸儿?”成如是嘀咕道,“也就是我脾气好,若是旁人,哪个愿意跟你走这么大半天的路在这里瞎转转。” 江漓漓嗤笑道:“我管你脾气好不好,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跟我出去的,难不成我还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的?” 听到江漓漓这话成如是就想起了在琼湖那天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心想自己是不是吃醉酒之后说什么胡话了?正琢磨着,忽而感觉自己耳根旁边来了一阵凉气,顿时 身子就打了一个哆嗦,转过头来便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正看着自己笑。 哇呀一声尖叫,成如是一把跳了起来,正准备躲到江漓漓身后之时看见江漓漓朝着自己笑,这才反应过来,身边那惨白的脸可不是吴舟那厮么? 成如是仍旧是对吴舟有些心悸,只不过晓得吴舟对自己没有多少恶意,便撇撇嘴,“江漓漓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套把戏你还要玩多久?” 一路上江漓漓确实叫吴舟吓了成如是不下十次。 “晓得都玩了这么久了你还上钩?这不是叫人看你的笑话么?”吴舟笑了笑,身形在空中兜着圈子,转头看着江漓漓,“你这么突然唤我出来所为何事?” “那鬼母呢?”江漓漓随意问道。 “还不是一副要死的模样儿?跟她搭话她也浑然不理睬,成天就只是看着她那八只鬼婴,看着看着就转过头来盯着我,恨不得要将我一把吞进肚子里边的模样。” “你在那养鬼囊之中还能说话?”成如是凑过来问了一声。 “这有什么?养鬼囊里边自成空间,肯定能说话啊!”吴舟回道:“江漓漓的这个养鬼囊还算是小的,只有一个屋子大小。那金明道人的养鬼器那才真真算得上是大宝贝,里边足足有两三个扬州大小的空间,里边养着上万只鬼物。。。。” 说着吴舟眼神就有些低迷,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忌恨,又忽而低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了,说这些也没甚么意思,江漓漓你找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儿吧?” “自然不是。”江漓漓拨拉着火堆,“如今咱们已经距离天府不远了,你看看,这附近的环境你算不算得上是熟悉?” 听到江漓漓这话儿吴舟转过脸去左右看了看,微微皱眉,“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有一些眼熟。” 说着吴舟指着身后一个小山包说道:“这里的地势与十几年前我家大人带我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些相似,我记得那块有三处山包。而旁面便是一块小树林,树林之中有一处亭子。那时候我家大人就是带着我从那处亭子处进入了那鬼城的。” 江漓漓一挑眉,从火堆之中拿起了一根燃烧的柴火,举在自己面前,微微眯眼,“山包是有,不过旁面似乎是没有林子,倒像是一处荒地。也没看见有亭子,说不定你是认错了?” “或许吧,毕竟我也只是跟着我家大人在此地露过一次面,记肯定是没记错,只是不晓得会不会是因为这里的地形跟当时鬼城坐落的地方有些相似的原因,这才叫我觉得熟悉。”吴舟微微升上天空左右看了两眼,又道:“只是从那村落之中到这里一路上我都没有瞧见觉得眼熟的地方,而堪堪就要到天府了,难不成那地儿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江漓漓想了想,问道:“当时你与你家那什么大人会不会去的就是天府” “没可能的,我又不蠢,身处于城外还是城内,这一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吴舟笑道。 成如是忽而问道:“你说上次你 来的时候是十年之前?” “没错,准确来说是十几年前!” 这准确个屁!成如是腹议了一句,道:“沧海桑田,说不定那片小树林已经成了一处荒地也说不定,那处亭子也说不定被人移平了呢?” “是有这个道理,”吴舟想了想,“那咱们过去看看?” 江漓漓点点头,叮嘱了成如是一声叫他看管好马车,便跟着吴舟两人去了那处荒地。 两地之间相隔不远,才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江漓漓与吴舟就已经到了那处荒地之中。原先只借着月光有些看不大清,只以为是这边的月光要明亮一些,这时候走到眼前才发现这处荒地竟然是寸草不生! 吴舟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此地确实是一些阴气的蔓延,比别的地方要旺盛许多,因此才叫此地寸草不生。可又没有达到能生长阴生草木的阴气浓度,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副模样。” 江漓漓点点头,正走着,忽而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转过头来看,是一截干枯的树根。 抬起头来看着吴舟,吴舟蹲下来摸了摸这树根,“大致已经死了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又转头看了看,江漓漓道:“这附近确实有许多的露在地面上的树桩,想必这以前确实是一个小树林,那岂不是这地儿就是你以前来过的?” 吴舟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不一定,那还得看看这地儿有没有那亭子才能确定。” 往深处走了又有半柱香的时间,就看见地面忽而出现了一个大坑,江漓漓在这大坑之前顿住了脚,将火把凑到眼前来看了看,发现泥土之中有蛮多的木块,木块之上还有粉刷过的痕迹。 “不用再看了,此地就是当时我进鬼城的那个地方。”吴舟从泥土之中拾起了一块木头,木头上有一个不是很鲜艳的印记,“我记得这个印记,就是当时刻在亭子之上的。大人跟我讲解过这个印记的来历,因此我印象极深。” 江漓漓点点头,又问道:“如今你能感觉到鬼城是不是还在这里?” 吴舟丢下那块木头,“不用想,那鬼城肯定已经随着阴穴的移动转到了其他地方了,当时的阴气可不是如今可以比较的。” “那岂不是如今已经到了那天府?” 吴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只是不晓得这韩国国君为何要将这鬼城弄到天府之中,难道阴气不会损害国运吗?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成了,走吧,明后两天就能到那天府了。再大的阴谋也不关我什么事儿,我就只是进鬼城问问路罢了,”江漓漓转头走了两步,忽而不晓得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我记得以前那村庄才是阴穴的地点,而十多年前你进那鬼城之时却是在这里?” “十多年前那阴穴已经被人移动到了这里,因为地穴的移动不能太快,否则会损害国运,因此至少在两百多年前,就有人开始操控这穴位的移动。”吴舟自顾自地你念叨着,忽而道:“你知道韩国国君已经在位多久了吗?” 第二十八章 像极了今晚的月色 http://.biquxs.info/ “这个我哪里知道?”江漓漓撇撇嘴,“我没事做去晓得一个韩国国君在位的时间是多少做什么?难不成还能给我钱?” 说着江漓漓看着吴舟,“你难道不晓得?你原先不是南朝的人吗?” “这我哪里晓得?我都死了几百年了。”吴舟耸耸肩,“况且我闲的无聊去晓得一个国君在位时间是多少做什么?若是以前的梁国也就罢了,我还有兴趣了解一二,可我又不是韩国人。” “梁国?”江漓漓来了兴致,“我倒是忘了你是梁国人,这梁国是什么国?跟后梁有什么关系?” “后梁嘛,原本就是梁国,是梁国国都沦陷之后一众大臣新立国君,新迁国址再次建造的一个全新的梁国。只是因为被迫迁都,虽然仍旧是梁国,可也该换一个称谓,便称作后梁。”吴舟回道:“我死了几百年,其实我也不晓得梁国当初是如何被灭的。这些事儿还都是我家大人闲来无事告诉我的,你当做玩笑话听听就好,也算是长长见识。” “哟,这么豁达?”江漓漓故作惊讶道:“当初叫王善弹你的钢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豁达?反倒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晦气模样儿?” 吴舟脸就黑了,“能不能少提这事儿?” 江漓漓笑了笑,忽而道:“诶,说真的,你不晓得,我与成叫花过那黑山岭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娘们儿,成如是说她是后梁的公主。” 吴舟神色微变。 江漓漓揶揄地看着吴舟,“我瞅着那娘们儿就来气,那娘们儿看我只怕也是半斤八两。说不定此去天府就能遇上那娘们儿,要不要我叫成如是给你们俩儿引荐一番?也好叫你见见后梁的当朝公主?” 吴舟愣了愣,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这人世间的事儿已经与我无关了。况且梁国已经覆灭,这后梁已经不算是当初的梁国了,我还见什么?徒增烦恼罢了。” 忽而吴舟问道:“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心?” “我好心?”江漓漓嗤笑道:“我就是想叫你吓一吓那娘们儿,一想到那娘们儿见到你之后的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心里快活。” 吴舟颇为头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别说那些了,还是说说这韩国国君真的在位时间吧。” “说着说着你就能晓得?还不是要找人问?” “找谁问?” “你傻啊,如今是咱们在韩国,随便找一个韩国人问一声不就晓得了吗?”江漓漓回道。 “不用问,不用问!我晓得,我晓得!”黑夜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循着声音便看见成如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脸得意,“这事儿我晓得!” 江漓漓此时倒没问这件事儿,盯着成如是道:“你这叫花子怎么跑过来了??” 成如是回道:“你是不晓得,你们走之后我就听见了狼嚎声,唉哟把我给吓得啊!你看我生得这么细皮嫩肉的,那狼还不得盯上我了?我这不就赶紧跑过来了不是。”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那马车呢?我不是叫你去看着马车吗?” “马车,马车?”成如是悻悻道:“方才事情紧急,我匆忙之中就忘了。” “忘了?”江漓漓实在是想一拳头砸在成如是的脸上,“你 说忘了?你可真有脸啊!我跟你说,若是那马车被人偷走了话老子将你当马骑!” 成如是嘀咕道:“这时候哪里有小偷?这都快半夜了,就算是有劫匪他也得睡觉不是?” “呵,我倒是没有见过哪个劫匪是半夜睡觉的!” “好了好了,”吴舟道:“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就且先回去吧。就算是有劫匪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将马车给弄走,咱们也能赶得上。” 成如是点了点头之后有些好奇,“不看了?是不想看了还是找到结果了?这地儿是不是你当初来的那地儿?” 吴舟点点头,“没错,只是这时候鬼城又已经随着那处阴穴移动而换了位置,这时候应该已经在那天府之中了,只是不晓得位于天府之内的何处。” 一面往回走,吴舟一面转头看着成如是问道:“方才你说你晓得韩国国君在位的时间?你说说看?” 说到这里成如是便挺起了胸膛,他清了清嗓子,“要说这韩国国君啊,那咱们就且先从几千年的净洲北境。。。” “好好说话!”江漓漓喝了一声。 成如是就焉了,“五年。” “五年?”吴舟皱紧了眉头,“你没记错吧。” “这我哪里能记错?”成如是道:“现在的韩国国君就是五年之前继位的,大致是五十来岁吧,上一个韩国国君韩仁宗意外身死之后就是他继位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是有些不对。。。”吴舟道:“如今大隋皇帝已经在位了有七八十年的时间,太子也已经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因为皇帝身上有国运加持,寻常时候各种圣药也是少不了的,因此就算是不修炼至少也有两三百多岁可以活。如今大隋皇帝至少还能在位一百年的时间。等到太子继位之时太子也应当有一百多岁的年纪。以此类推,为何如今韩国国君继位之时是五十来岁的年纪?” 成如是不以为然,“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韩国上一个国君意外身死了啊!怎么?有问题吗?” 吴舟哑然,咋一听成如是所说的确实是没有多少问题,可是他心中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寻常,就又问道:“可国君有国运加持,更是深居简出,有大把大把的御医严加检查,哪里能早死呢?” “你这人有病啊!”成如是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了吗?是意外身死!意外身死!你晓不晓得意外身死这两个字儿是什么含义?” 吴舟便也不再多问,只在心里默默为成如是记下了一笔,心想就这个态度,下一次老子一定要将他的魂儿给吓出来! 叫成如是松了一口气的是马车果然还在,只不过马车旁边多了一个烤火的人影。 成如是吓了一跳,他指着那身影哆哆嗦嗦地对江漓漓说:“江漓漓,你看看,那人不是鬼吧?”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见到一个人就说是鬼?”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朝着吴舟招招手,吴舟便极有眼色地化作了一抹青烟回到了养鬼囊之中。 “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成如是小声嘀咕了一声,抬头就看见江漓漓已经走了蛮远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喂,等等我。” 成如是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坐在火堆旁边的那人听到了声音,转过 头来,看上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说:“你们好,这辆马车是你们的吗?” 江漓漓没吭声,走到了那人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了,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愣了愣,意识到了江漓漓心中所想之后笑了笑,解释道:“我姓吕,名泽仁,是陈国人。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前些天在野外露宿睡熟之后身上的包裹不晓得被谁给拿走了,没有钱住客栈,就只好继续露宿荒野。方才见到这边有亮光,便过来问一声好,却没想到这里没有人。便擅作主张地接着你们的篝火取取暖,无意叨扰。” 听到这话之后成如是笑了笑,“方才还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鬼魅作祟呢,原来是虚惊一场。诶,对了,你说你的包裹被人拿走了?那你肯定没有吃饭吧,我这里有些粮食,都是一些粗粮,不晓得合不合你的口味,就随意吃点,填填肚子也算是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成如是正朝着马车走之时却被江漓漓一把拦住,正纳闷着就听见江漓漓一声冷笑,“你说你没有恶意你就没有恶意了?我说我是皇帝老子叫你给我下跪你信不信?” 吕泽仁愣了愣,又无奈地笑了笑,“我是真没有恶意的,就只是。。” “你别瞎扯那么些,”江漓漓不耐烦地打断了吕泽仁的话,又问道:“你是陈国人?那你千里迢迢来道韩国做什么?” 吕泽仁愣了愣,微微皱眉,似乎江漓漓的这个问题极难回答。 江漓漓冷哼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成如是劝道:“江漓漓,你别这么刨根问底的,说不定人家心里有隐情呢不是?如今陈国什么样子你也晓得,人家说不定就是过来韩国讨一口饭吃罢了。只是异走他乡这种事儿确实说出来不算有颜面,因此才不好说出口罢了。” “笑话!如今韩国境内鬼魅作祟的事儿就脸北明之地的小二都晓得,这陈国人不去近在眼前、繁荣昌盛的后梁去讨活路,反而千里迢迢穿过险恶的黑山岭来到了鬼魅肆意横行的韩国讨饭吃,这话儿说出来你相信吗?” 成如是听到江漓漓这话儿心里边也多了一丝怀疑,转头看着吕泽仁的眼神便同样有些不对劲。 吕泽仁叹了一口气,朝着江漓漓与成如是抱拳行了一礼,“两位公子的顾虑确实有道理,只是鄙人的目的确实不好同两位言明,倒也是我唐突了,鄙人这就告辞,不敢再打扰两位。” 转过身去,吕泽仁缓缓朝着夜幕深处走去。 孑然一人,孤单只影。 成如是这时候有些不忍,劝道:“江漓漓,我看那人挺可怜的,要不就留他在这里睡一晚吧?” “可怜?”江漓漓失笑,“这有什么可怜的?无非就是露宿罢了,一个有手有脚的青年人露宿在野外你说他可怜?你还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啊,当初你做乞丐的时候不也是露宿街头?有人可怜你吗?最后还不是我给你你一块鸡骨头吃?” 成如是脸猛地涨红,“江漓漓你没事儿说这些事儿做什么?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你总是拿出来说,好玩是不是?端得是无礼至极!” 说着成如是自己笑出声来了,江漓漓也跟着笑了。 两个差不多大的少年郎坐在火堆旁面笑声不断,像极了今夜的月色。 第二十九章 天府越鸿楼 http://.biquxs.info/ 昨天还在荒野之地露宿之时只觉得周遭的环境还算是偏僻,可这会儿一路往那韩国国都天府靠近之时便感觉周围慢慢繁华了起来。车马行人也渐渐密集,甚至道路的两旁还有不少的小摊贩摆了摊位,一阵阵吆喝声传来,吵闹声,笑谈声,便觉得自己仿佛就只是一瞬间便从荒野郊外踏入了城镇,被挤入了缓缓的人流之中,云泥之隔,别有妙处。 成如是蹲在车轴上左右观望着,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捧瓜子儿慢慢磕着,“江漓漓,咱们这就算是到了天府了吗?这里这么多人?端得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哈哈!” “少给我拽这种文纠纠的词儿!”江漓漓骂了一声,“是不是给你给闲的?来来来,你来驾马车!” 成如是手里的瓜子儿才嗑了一小半,听到江漓漓这句话就不乐意了,“你这人端得是没有道理,前些天不都是我在驾马车吗?这会你才驾多久你就将这事儿甩给我了?早晓得我就该雇一个车夫,也省得给你使唤!” 江漓漓撇过头来看着成如是,冷声道:”若不是你将原先那辆马车给弄丢了的话,确实可以雇一个车夫了。” 成如是自知理亏,便也不再跟江漓漓拌嘴,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声,将手里的瓜子儿递给江漓漓之后便牵起了缰绳。只是成如是驾马车的本事比江漓漓还要差上许多,在宽阔无人的驿道上还好,如今到了这人潮拥挤的道路上心神就慌了,一不小心一脚踢在了马屁股之上,惹得马儿一声嘶叫,撒开蹄子,一路上不晓得惊到了多少人,也不晓得一路上究竟是撞翻了多少人的担子。 “没长眼睛是不是?会驾马车吗?” “你娘的算你跑得快,小心老子抽你!哎哟我这一地的葡萄这该怎么捡啊?喂喂喂,看好你家小孩儿,喂喂喂,这是老子的葡萄!” 成如是不敢做声,听着旁道之人传来的怒骂声心里更加慌张,马儿也跑得越来越放肆。 江漓漓可不是成如是这种没胆子的烂人,当即就骂了回去,“不晓得看着路吗?要不要老子教你走路?!看着老子马车过来还完车头上撞,撞不死你!瞎了眼的蠢货,被撞死也是活该!” 马车一路上跌跌撞撞,一直撞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盘查的士兵正绞尽脑汁从来往的旅人手里多骗一些过路费,忽而听见前方传来了尖叫声,还以为是遇上了贼人,连忙提起了长矛,哪里晓得是一辆疯了一般的马车迎面撞了过来,当即就吓得往旁面一跳。 幸好马儿还算有眼里见儿,没有一头撞上那拦路的路障,一顿长嘶之后停下了脚步。 那两个盘查的官兵见到马车停了下来之后连忙扶正了头盔,沉声喝道:“做什么的?不晓得这里是国之重地吗?还敢在此地乱撞?正当是不晓得死字是怎么写的?来来来,且先报上名来,叫我看看你们究竟是哪里的王侯贵族,也敢在天府城门之前放肆!” 成如是原先被这疯了一般 的马车给吓昏头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朝着两个官老爷赔笑道:“官爷勿怪,咱们是大隋的旅人,前来天府所为充实眼界,还请官老爷勿怪。” 大隋的人?两个官兵面面相觑,随后一个官兵又喝道:“就算是大隋的人也得懂一些规矩!那个呢?别以为我没看见,还有一个人躲在了马车之上,莫不是前些天的大盗?快快下来!” 成如是晓得江漓漓的性子,生怕江漓漓与这两个官兵吵起来,到时候还真不好收拾,便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露出了一个角只叫这两个官兵看见,“官爷,我这位朋友收了风寒,见不得风,您看这事儿。。。。。。” 其中一个官兵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嘴里胡乱说着好说好说,伸手正欲将这银票接过来。可手才只是伸到半路上就被另一个官兵一手拦住,正恼着这玩意儿怎么这会儿清廉起来了?转头正欲使眼色,可看见他朝着自己使眼色之后便明白了,心想果然是入伍的时间比我长,城府也比我深得很! 咳了咳,故作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这官兵皱着眉头厉声喝道:“风寒?你少在老子面前使这种伎俩?如今已经六月初,天气暖和,哪里是感染风寒的时节?莫不是那人正是前些天的大盗?还不快快下来叫我等盘查一番,否则我们可要叫上城防大队将你们尽数看押起来,送入那牢狱之中!” 这话的含义就是钱少了些,得多给些银子才能从这里过路。 从这官兵原先的模样到如今的厉色,成如是自然是晓得他话语之中的含义。只是手还未伸入怀中就听见江漓漓一声大骂,“你们两个不要命的玩意儿也敢拦老子的路?方才同你们多费两句舌就已经是给你们脸儿了,如今竟然还敢在老子头上得寸进尺?” 骂着江漓漓一把从车厢里边跳了出来,将虎魄刀比在了这官兵的脖子上,“放还是不放?!” 官兵被江漓漓刀口上的寒气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回道:“爷爷,我放,放,放,我放还不成吗?” 马车缓缓驶入了天府城中,成如是这会儿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以为江漓漓这一顿闹腾只怕是麻烦少不了,可哪里晓得竟然会如此顺利。心想这韩国的士兵也太怂了些吧,更何况还是国都天府的看门人,这叫韩国的脸往哪里放?真是不要脸了? 只是成如是不晓得大隋的名声在南朝是有多么的响亮,原本十年之前大隋铁骑南下就叫南朝十二国个个国家都心神不定,紧邻回龙江的那两个国家更是吓得不浅,再不用说两年之前在洛阳的那件事儿,直接将大隋的风头掀上了顶峰。再加上这两个官兵着实是没有多少铁血兵卒的骨气,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韩国从来就没有与外头发生战事的原因,城墙头上的士兵也同样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才叫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进入这天府会有如此顺利。 没走多久就听见身后一声大骂,听声音像是方才那个官兵,“你他娘的你一个陈国人也敢在如此放肆?你以为你是大隋的?奶奶的,给我打!” 成如 是失笑,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 天府不愧是韩国的国都,这一路在南朝走了这么就也才只是头一遭来到了这么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摩肩接踵,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极为火热。 只是到了这天府城中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往哪里去,成如是才只是刚刚被江漓漓使唤去问路就迎面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这少年生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精明的人物。 少年一路小跑过来,先是问了一声大人好之后便道:“大人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天府?需不需要小的来为两位大人带路?” 这下好,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将这少年带上马车之后这少年殷勤地拿过了缰绳,“大人不必担心,小的虽然年纪浅,可也驾驶过一段时间的马车。大人这一路前来只怕是旅途劳顿,还是且先去歇息吧。” 成如是暗自赞赏,心道这孩子还算是有眼力见儿,不错,值得培养!只是刚钻进车厢就被江漓漓一脚踹了出来,灰头土脸地悻悻笑着,“我出来看看这繁华景色。看看景色罢了。” 马车周转之后停在了一家酒楼面前,这酒楼极高,粗略看去大致有十来层的高度,极其豪奢。 “大人,这家酒楼名作越鸿楼,乃是天府之中屈指可数的大酒楼,时常有王公贵族来此饮酒论事。地势又极好,大致是处于天府的中心,左右可逢源,何处皆可去。若是大人愿意再次歇息的话小人就帮大人将马车寄放在这酒楼的杂间之处,若是大人瞧不上眼的话那下人再为大人寻一处好去处。” 成如是看看者越鸿楼的大招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从何开口之时江漓漓从车厢里边走了出来,“不必了,就这里吧。” 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那少年的手里,那少年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多谢大人赏赐,祝大人一路顺风,万事得意!小人这就将大人的马车寄放在这酒楼之中,若是要走的话只管使唤一声小二,这马车必定能完好无损地送到大人的面前。” 看着那少年拉着马车走远之后,成如是嘀咕道,“我看那小子就是这间酒楼的托儿,否则怎么就直接带咱们来到这里了呢?我看着酒楼住一晚只怕要花许多钱,咱们要不要换一个地儿?难道你不心疼?” 江漓漓沉声道:“那小子说得不错,这地儿左右逢源,是个好地方。你莫忘了咱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就越是这种大酒楼,消息也越是灵通。” 听到江漓漓这么说,成如是也不再劝解,倒是乐呵着说道:“只是不晓得这越鸿楼之中的房间有多豪奢,也不晓得这里的饭菜有多香,嘿嘿。说来也饿了,等会我一定要点一个满汉全席,将自己撑死!” 江漓漓小气,却不是那种只看钱不分事儿的人,事情的巨细轻重他是能分得清的。 他不是不愿意花钱,只是不希望将钱花在别人身上而已,那多亏啊! 于是他说:“我只付我自己的钱,你的钱你自个出。” 成如是愣了愣,“啊?” 第三十章 要死还是要活? http://.biquxs.info/ 越鸿楼之中人潮拥挤,一楼的大堂里边坐满了客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往酒楼里边没走几步就有一个面相和善的小二迎面走来,恭敬问道:“两位大人,是需要用餐还是需要住宿” 江漓漓没吭声,成如是接过话头道:“先带我们两个入座,再为我们各自准备一间房子,不用太好,能住就成。钱的话,恩,等到走的时候一同结算!” 成如是果然是被江漓漓的那番话给唬住了。 那小二连忙点头,只是转了一圈之后略微迟疑地道:“大人,只是咱们这大堂里边已经坐满了客人,要不要小的为大人去楼上准备一件雅间?” “雅间?”成如是有些犹豫,“贵不贵?” 小二忍住笑意,心想来这里吃饭住宿的难道还为钱两操心?只是脸上倒也没有露出异样,仍旧是恭敬,“雅间自然是比大堂里边要贵上半成,若是大人喜欢在热闹地方的话那便只能等上片刻,再就是让小人问问有没有客人愿意与大人拼桌?” 这店小二说话极有分寸,只说是喜欢在热闹地方,没说囊中羞涩,因此成如是一时之间也不觉得尴尬,便道:“那你就问一问有没有人愿意与我们拼桌!” “好勒,还请大人静候片刻!”说着小二行了一礼之后快速走入了人群之中,半晌时间那小二就小跑着过来,擦了擦汗,“大人,这边请,这面有一个客官愿意与大人拼桌。” 跟着那小二在这酒楼里边转了半圈之后便来到了一个桌子面前,这桌子上就只是坐着一个人,瞧着有些熟悉,可不就是那晚遇上的那个陈国人,吕泽仁吗? 成如是瞧见吕泽仁之后有些尴尬,那晚他们可没给吕泽仁好脸色看,这会儿竟然变相地求到了吕泽仁的头上,一时之间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要不就弄一个雅间吧,等会少点一些饭菜就好。 可是吕泽仁抬起头来看见江漓漓与成如是稍微愣了愣之后却露出了一副笑脸,“原来是两位公子,快快请坐。” 小二一脸喜色,“原来几位大人是熟人啊,那便好办了。” 成如是悻悻点头,随意叫了一些菜肴之后转头看着吕泽仁,正琢磨着该怎么打开话头,就听见江漓漓冷声讥讽道:“怎么?你不是说你的包裹被人给拿走了,没钱住宿了吗?这会儿怎么就有钱来这越鸿楼吃酒菜了?” 成如是有些无奈,不过想起了方才在城门口的那事儿之后也便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想,任由江漓漓去闹,只要别扯上我的麻烦就好了。 吕泽仁笑道:“包裹确实是被人拿走了,只是那时候在荒郊野外,就算是想做些帮工也没有人要啊不是!这会儿到了天府之后不就有了来钱的路子?活人可不能叫尿憋死。” 末了吕泽仁给自己到了一小杯酒,看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你们要吃酒吗?算我请的。“ 江漓漓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成如是倒是来了兴趣,闻 着酒香味儿便也忘记了方才的尴尬,只是没有开口。 吕泽仁看出了成如是心中所想,也没提点,就只拿了一个酒杯给成如是倒了半杯,“这酒名叫碧珠酒,香味浓,可味道不重,甚至是有些甘甜。听说许多武人都喜欢吃烈酒,不过我吃不惯,这种犹如邻家姑娘的小酒才合我的心意,只是不晓得公子喜不喜欢。” “无事无事,尝尝,就只是尝尝而已。”成如是学着吕泽仁的模样微微抿了一口酒,顿时就面红耳赤,觉着自己这模样有些丢人,连忙解释道:“我不大会吃酒,吃一点点就浑身冒汗,倒叫兄台见笑了。” “吃酒流汗的人吃得酒才多,不像我,虽然吃了酒浑身毫无异常,可若是到了劲头之后便酩酊大醉,怎么唤也醒不来。” 成如是笑着点点头,道了一声原来如此,忽而想起了什么致歉道:“你看,都这么久了还未曾给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名叫成如是,我朋友名作江漓漓,我们乃是大隋人士,来到这韩国是为了。。。” 江漓漓狠狠一脚踩在了成如是的脚上,冷色看着成如是道:“少给老子发酒癫!” 成如是被江漓漓这一脚踩得龇牙咧嘴,倒也清醒了许多,晓得自己差些就说错了话,转头看着吕泽仁笑了笑,没再说话。 吕泽仁也没刨根问底,笑了笑,当做释然。 饭菜已上,成如是随手夹起了几片肉菜放在碗里,同吕泽仁说笑着,讲着一些自己在大隋时候的所见所闻,再就是说些如今大隋流行的诗词,看着吕泽仁侧耳聆听的模样,心里边觉得十分得意。 只要成如是没将自己的事儿说漏嘴,江漓漓便懒得管成如是的这副做派,就算是大口调笑皇帝老儿的妻妾也浑然不管。只是成如是原本同吕泽仁小声交谈,这会儿大致是酒正酣,说话声不觉就大了起来,惹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江漓漓不免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已经暴露在了这些人的眼里,无处躲避! 正欲提醒成如是两声的时候,就只听见一阵笑声,“还不晓得成公子原来如此健谈,当初小女子诚心诚意邀请成公子论道,成公子却百般推辞。难道是小女子生得丑陋不堪,叫成公子看不上眼吗?” 循着声音抬起头,江漓漓看见在三楼的临窗雅间里边坐着一个女子,正是那唐秋雅。 江漓漓微微眯眼,他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遇上这个娘们儿,不晓得是好是坏。 成如是听到这话儿之后微微酒醒,抬起头来看见唐秋雅之后一时之间不晓得作何回答,又看着旁边的人尽数盯着这边,便觉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没吭声。说自己才疏学浅吧,自己已经才气侧漏了,这不是明摆着说谎话吗?难不成说她不配与自己交谈?得了吧,先前就已经与这女人红了眼,这会儿这么说,岂不是两人之间的怨恨更深了?成如是只要是想着这唐秋雅身边的那一伙子侍卫就有些心慌。没 有法子,就只好转头看着江漓漓,眼色有些难堪。 江漓漓暗骂了一声没有本事的怂货,抬头看着唐秋雅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模样?也配同老子说话?” 众人哗然。 这么不给女子面子的事儿还是在这越鸿楼之中头一遭发生,更不用说那女子其实生得极好。 唐秋雅笑了笑,面色有些阴沉。 又有一扇窗户推开,露出了一张十分阴柔的脸,是那刘茂。 刘茂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如此。可出门在外也必定要给人留下三分颜面吧,还是说你们背景深不可测?” “你这个娘们儿在这里逼逼叨什么呢?关你事儿?狗都不拿耗子,你来拿?”江漓漓讥讽道。 刘茂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面色极为阴沉,忽而又笑了一声,“还不晓得几位公子的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吕泽仁看着那人面色有些异样,低声在成如是耳边道:“这人乃是韩国皇子,你叫你朋友还是道个歉吧,虽然大隋国力强盛,可出门在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是要算账也得秋后才好。” 成如是一听这话儿便有些心慌,这下好嘛,方才惹了一个后梁的公主殿下,这会儿又惹到了韩国的皇子!自己跟着江漓漓能活到现在果然是自己福运通天。 只是成如是也不确定自己的福运能庇护自己到几时啊,说不定这会儿就没了呢?便连忙道:“江漓漓,咱们还是退一步吧,你给这人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江漓漓冷笑一声,“那娘们儿我看着就烦,这玩意儿生得跟一个娘们儿似的,老子看着更烦。难不成我还得给他们服软不成?那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话还没说完,那刘茂又道:“怎么?到了这会儿你们几个就不敢说名字了吗?怕了不成?也好,我也不想同你们两个多费口舌,免得碍了自己的眼睛,这样吧,你们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这事儿就算完,怎么样?” 吕泽仁听到这话虽然心里不大舒服,可仍旧是给成如是使眼色,意思是叫他提醒江漓漓两句,虽然不至于下跪磕头,可总得给那刘茂一个台阶下,不用闹到如此地步。成如是撇撇嘴,叹了一口气,冲着吕泽仁说到:“完了。” 吕泽仁不明所以。 这时候忽而听见了一声铮鸣之声,接着就看见道白光亮起,紧接着一个身影重重一步踩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提刀而起,直接冲向了刘茂与唐秋雅所在的那个窗户口。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之中,江漓漓猛地一刀将刘茂劈得倒飞而去! 将虎魄刀插在墙壁上,江漓漓脚踩在窗户口,半个身子探入了窗户之中,捏住唐秋雅的脖子笑了一声,“你说说看,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第三十一章 入皇城 http://.biquxs.info/ 为闹剧开场的事儿也终归要以闹剧而结束。 就在江漓漓一手捏住唐秋雅的脖子之后魏老便一掌直接朝着江漓漓的面门拍来,两人在这酒楼之中酣战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便有大批的卫兵来到了这越鸿楼之外。 不用多想,这必定是刘茂派来的人马。 刘茂被江漓漓一刀劈出几十步之外后虽有功法护身,却也必定羞恼至极。于是就在江漓漓与魏老酣战之时便派出了大批的人马前来捉拿江漓漓等人,势必要驳回自己的颜面。 原本人满为患的越鸿楼之中如今鲜有人影,就只有几个自持艺高人胆大的人在楼上笑看这这场戏。 越鸿楼的掌柜如今已经被吓傻了,在这天府之中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必定是对着韩国皇子刘茂见识过一面半面,哪里敢前来劝架?再就是江漓漓与魏老两人的打斗模样着实是惊人,心想自个手下确实是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这两人。若是强行出头的话说不定会落得两边不是人的地步,因此就值得祈祷这两人快快停手吧,又祈祷刘茂的兵马能够早些前来。 这不,听到了外边的兵马声之后这掌柜连忙使唤小二去迎接,可走进来的那人却叫这掌柜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来人是刘郸,刘郸与刘茂两兄弟的关系不算太好,这在天府城之中是市井都晓得的事儿。其实这事儿也不用深究,如今韩国国君刘瞻就只有两个儿子,并无其他子嗣,因此这刘郸与刘茂之间的恩怨也就一想便知,无非就是为了争宠罢了。 如今刘茂派来了兵马前来捉拿闹事的这伙人,结果走进来的确实刘郸这个太子,不成这事儿还能往更麻烦的地步发展? 刘茂派人来给自己找场子,来人确实刘郸。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不了。 首先,刘郸只不大有可能是来给刘茂来找场子的,前来所欲为何旁人不得而知。其次,也是更严重的一件事儿,刘茂是没可能在自己受了辱之后告知刘郸这位自己看不过眼的哥哥的吧,那么刘茂究竟是从何而得知的消息?若只是随意走来了这越鸿楼撞见了此事也就罢了,莫不是这刘郸已经在刘茂的手里面插了耳目?往更严重的地方像,莫不是刘茂手下的这些兵马已经成了刘郸的囊中之物呢? 掌柜的一时之间脑子里边窜出了这么多念想,却不敢深思下去,连忙跪倒在地,恭敬问好:“见过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果然整个酒楼里边安静了下来,楼上看戏的人收起了笑容,刘茂原本狰狞的脸也凝重了下来,而唐秋雅更是撇了方才一副狰狞的模样,如今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酒楼里边就只剩下了江漓漓与魏老两人的打斗声,吵得有些喧闹。 魏老一巴掌迎着江漓漓的刀刃将江漓漓拍飞出去之后连忙抽身脱离了战斗,恭敬朝着刘郸问好:“见过太子殿下。” 于是整个越鸿楼之中的人都恭敬问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江漓漓无尽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转过头来撇着来人,微微皱眉。 可刘郸的脸色却十分平静, 算的上是面无表情,沉吟了半晌之后道:“闹也闹够了,各自打道回府吧,越鸿楼的损失本殿下可以赔偿。” 旁人都猜想不出刘郸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雷声大雨点小,难不成这事儿就该这么落下帷幕? 刘郸既然发话了,刘茂也必定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依依不饶,两人之间关系不好虽然世人皆知,可传言是一回事,做派又是另一回事。于是刘茂缓缓从楼上走下来,朝着刘郸躬身行礼,“叫皇兄看笑话了。” 刘郸笑了笑,“无妨,年轻人就该有些年轻人的模样。只是莫要叫父皇晓得这事儿,说不定还得给你板子。” 没等刘茂回话,刘郸转头看着江漓漓,“据说几位是大隋的来客?本殿下对大隋憧憬得很,倒不如请两位来我皇城之中坐一坐?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只是聊一聊罢了。” 江漓漓不是那种会给别人面子的人,不过此时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想自己未曾见过这韩国太子一面,两人的行踪又未曾可以宣扬,他是如何晓得我与成如是两人是来自大隋的? 江漓漓少见地没冷声拒绝,成如是还以为是江漓漓看见这种大场面之后有些畏手畏脚,便连忙道:“那便劳烦太子殿下了。” 此时唐秋雅也跟着从楼上走了下来,身边的魏老仍旧是低着头,看不见脸面,倒是跟在唐秋雅与魏老身后的一个少年郎倒是瞥了江漓漓与成如是一眼,很快就转过了头。 无非就是一番老套的客套话,刘郸与唐秋雅的眼神之中各有所思。 唐秋雅走出了这越鸿楼,没回头,倒是李小二回头往这客栈里边看了一眼,愈加显得狭长的眼睛之中隐藏着一丝丝不甘与怨毒。 人总是有嫉妒心理的,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凡事都要拿做比较一番。 魏老看出了李小二心中的意思,“他与你年纪差不多大,却能与韩国的太子并肩而行,而你就只能跟在我的屁股后边。你不甘心,却也没有法子。世界总是这样,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要比你高出一个头,你若是因为这就恼怒至极,也就只能活生生地被气死。若是你因为这就灰心丧气,也就只能被活生生地踩死!” 李小二拽紧了拳头,埋下了脸。 魏老微微一笑,唐秋雅横眉一挑。 如今就只需等着这一枚种子盛放! 人群很快被遣散,刘茂早就已经跟着自己派遣而来的一列兵卫离开,刘郸唤了自己的手下如数赔偿了这越鸿楼的损失之后领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三人上了马车。 吕泽仁原先还准备趁乱而走,只是被刘郸瞥见之后无处推辞。 刘郸意味深长的眼神,吕泽仁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方才发生的事儿就像是惊鸿之影,一掠而过,不留任何踪迹,只留下了数百人嘴里的言辞充作谈资。 一辆极大的马车离开之后,越鸿楼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刘郸是很好说话的,无时无刻不再脸上挂着一番笑脸,温和如 玉,成如是自然是能够看出来的,因此成如是对刘郸的感观是蛮不错,少了局促之后言谈也便激昂了起来。 想必是酒还未醒的原因。 韩国的皇宫名叫紫金殿,从东门进去之后就是一条宽敞的白玉石铺成的大道,绿荫极少,而规整的建筑极多。 这世上的皇宫想必都是这么一副模样,只将自己的威严尽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繁华锦绣留在深宫别苑,不能叫旁人看见半点! 在这白玉大道上便能看见不少的宫女飘飘而往,看了许久之后成如是终于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尝试性地问道:“为何在这皇城之中不见太监?” 刘郸没有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就只是说先祖留下的规矩如此,后人只能奉行,不敢做变。 成如是哦了一声,又问道:“你随意将我们带入这皇城之中没问题吗?” “无妨的?本殿下这些权利还是有的,诸位不必太过担心。”刘郸手置于腰间,说这话之时胸膛挺得极高。 成如是不免在想果然有本事的人说话就是这么有底气。 到了太子东宫之中,随意闲谈了几句之后刘郸便请成如是与江漓漓先行用膳,说自己有些杂事要忙,等到自己得了半日的浮闲之后再来向两位请教。 成如是摆摆手,“无妨无妨,你且先忙你的事儿,咱们的事儿不用你太操心。”说完之后成如是便觉得自己的这番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喧宾夺主,便有讪笑道:“放心,咱们两个必定是不会像越鸿楼中一般乱来的。” 刘郸笑了笑,又招招手唤来了几个宫女,自己先行离开了这个院落。 “诶诶诶,这个再给我上一盘!味道可真不错!”等到刘郸走远了之后成如是才正式放松了下来,“哎哟姐姐啊,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端这么一大碗汤做什么?你且早说叫我来啊!放心,我身子骨虽然也不必几位姐姐结实,只管使唤!只要莫要几位姐姐受苦受累了才好!” 一众宫女确实对这个言辞别树一帜的“大人”十分欢喜。 江漓漓却撇撇嘴,嘀咕道真是没见过女人的鳏夫模样,丢人。 。。。。。。 而在这院落外头不远的一个房间之中,郝然坐着刘郸与吕泽仁两人。 刘郸笑了笑,意味深长,“我倒是想不到东风竟然能将你吹到这里来。” 吕泽仁苦笑了一声,“我也是没有想到只是吃一顿饭就能惹上这种大事儿。” 刘郸倒了一杯茶,问道:“那两个大隋人你感觉怎么样?” 吕泽仁一挑眉,“没怎么样。” 刘郸摇摇头,“咱们两个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 “国事之因,不分对错。”吕泽仁回道:“国事之后,再论情谊。” “有道理,那么我便要与你论一论这国事。” 吕泽仁微微眯眼。 “做一个交易可好?” 。。。 第三十二章 东宫杂谈 http://.biquxs.info/ 等到成如是饭饱之后才猛地想起,“咦?吕泽仁呢?方才我记得他是同我们一道的,为何这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江漓漓捧着一杯茶漫不经心地吃着,实则将注意力放在了周遭之中,听到成如是的问话声之后回道:“你才发现?果然是一个蠢人!” 成如是晃了晃脑袋,又捧着自己的肚子,左右瞧了瞧,“嘿,你说着皇城之中果然是要比其他地方好多了,你看这花儿,开的多艳?诶对了江漓漓,你是去过成安吧,那你去没有去过成安的皇城?哪里比起来跟这里是不是一个模样?” 江漓漓如今没有心思去打理成如是,冷声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少来烦我。” 成如是哦了一声,便没再多说,起身在这个院落之中随意溜达了起来,左看看,右瞧瞧,一个人逛得也算是乐呵。 刘郸与江漓漓两人不算是熟识,为何会突兀地将自己两人带到这皇城之中?又是从何处得知自己与成如是两人来自大隋?又为何不见吕泽仁的踪迹?这心、里边究竟是藏了怎样的鬼?想不通透,江漓漓便觉得心里边冒出了一丝火牙,就要将周遭一切燃烧殆尽。 江漓漓寻常时候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这样的事儿?他不擅长琢磨,不想也懒得琢磨这等事儿。但是他不傻,他也晓得如今自己已经能够算作是惹恼了众人,若是不将这里边的事情想通透的话他很难心安。 他自问以自己的武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守卫森严的皇城之中闯出去的,若是那刘郸来了一手瓮中捉鳖的把戏,那自己与成如是两人岂不就是生死身死当场了? 他向来以自己为中心,从不吝啬将别人的善意往另一个极端上去考虑。 “喂喂喂!成如是!”江漓漓朝着成如是喊了一声。 成如是回过头来,“怎么了?” “你说这韩国太子手里边捏着什么样的把戏?” 成如是皱着眉头,“什么什么把戏?我瞧着那人挺好的啊,也算是和善,为何你会这样说?” “和善?我看你才是和尚!”江漓漓冷哼道:“你晓得这韩国太子心里边藏着什么心思?倒不如说来听听?原先咱们两人惹恼了那刘茂,你说那刘茂是韩国的皇子,那便与这韩国太子刘郸乃是兄弟。那刘茂我能看出来,心里边恨不得将我们两人给杀了,可为何这刘郸会对咱们如此好?你难道就不纳闷儿?” 成如是愣了愣,走到江漓漓身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两眼,低声回道:“原先我也纳闷,可是其中的粗细其实不算太过难以琢磨。这两人亲兄弟不假,可皇室之中只有权力大小,哪里有兄弟情谊?这刘郸与刘茂两人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好,可以后是要有一人做皇帝的!难不成那刘茂还真是会心甘情愿的将皇位让给这刘郸吗?因此,虽然为兄弟,可暗中两人各自对对方起了什么心思,要做什么手脚,这谁能想得通透?” 江漓漓点点头,又道:“可是他为何晓得咱们两人是大隋之人?这从何解释?又是为何将咱们两个带入了这皇城之中,百般向咱 们两个示好?” 成如是便笑了,“江漓漓啊,你还是对这些事儿了解不深。这刘郸乃是韩国太子,他暗中难道没有半点手段?杀手、探子,这些该有的东西一个儿也不会少的!咱们原先就在路上说过自己是大隋人,没有刻意隐瞒。在天府城门口你又将那两个兵卫一顿喝骂,难道这事儿还传不到这刘郸的耳朵里边去?他只需随意勒令探子打探一番便呢个明白。至于你说着刘郸为何将咱们两人带入这皇城之中的事儿,其实也不难猜度。刘郸与刘茂两兄弟争夺皇室的位置,咱们先前就已经明说过了。我看那刘茂手里边必定也有一些手段,这刘郸太子的位置不算安稳。因此,他也需要从旁道之中借来一些势力以作己用,而大隋的名声又极为响亮,这刘郸便将念头打在了咱们两人的头上,想要借着咱们大隋的名声给他打响威风罢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漓漓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可那吕泽仁呢?你怎么说?方才吕泽仁来了这间院落,转头便不见踪迹。我算过了,吕泽仁与那刘郸离开的时间大致相同。” 说到这里成如是也皱紧了眉头,“这事儿其实不好说,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一些。首先,这吕泽仁或许是这刘郸的手下,他说他是陈国人或许就是对咱俩的说辞罢了。其次,或许这吕泽仁与刘郸为公事之伙伴,当然,这里的‘公事’二字咱们可以放肆考虑。这么说吧,咱们做一个猜测,这吕泽仁真是陈国之人,还有些势力,与这刘郸之间做一些私密的交易。或许是军器,或许是贸易,咱们不用知道。此时他们两人差不多一道离开就只是为了谈论公事罢了。” 末了成如是又道:“其实这事儿对咱俩而言不算是险境,刘郸没有露出半点对咱们的不喜,因此这刘郸应当是没有多少恶意,或许还会因为那刘茂而对咱们青眼相加。吕泽仁这人与咱们也没有多少干系,等到他回来咱们随口一问就成,他乐意回答便回答,不乐意咱们也不用介怀。” “我也晓得你的担忧,无非就是害怕在这深宫别苑之中遭受迫害的话无从逃逸罢了。其实在这深宫之中咱们还算是安全,至少比在外头要安全,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还是好事。首先,咱们已经是彻底惹恼了那刘茂,那玩意儿瞧着脸面就晓得他是睚眦必报的主儿。若是在皇城外头的话说不定会派遣多少兵马来围剿咱们。而咱们如今处在皇城之中,碍于皇城的威严,他想必不会对咱们旗鼓张扬地出手,就只需暗中防备一下会不会有刺客来刺杀咱们两个便好。而后,”说到这里成如是又紧张兮兮地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回答道:“咱们两个来这天府是为了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那处鬼城?如今咱们没有费半点气力来了这皇城之中,嘿嘿。。” 江漓漓面色微喜,“你是说?” 成如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你还别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咱们本就确定了那阴穴的移动是这韩国之中的首脑之辈做的手脚。所求咱们不用知晓,就只需晓得此举对韩国而言,必定是正面的影响。那么在这天府之中,还有哪处地方能比得上这里更加有隐蔽性和实用性呢?” 江漓漓眼睛微微亮。 “还有,”成如是舒服地躺在了摇椅上,端起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江漓漓你就是心太紧了,无论处在什么地方心里边总是空不下来。你应当要学会放松一些,凡事虽然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是一定要往最好的地方去想。这样才活得舒服。" 江漓漓愣了愣,嗤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学着和尚打起了机锋?” “这可不是打机锋!”成如是辩解道:“这是讲道理。你是没有听过那些和尚打机锋,整得我头都大了。” 江漓漓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这时候吕泽仁从外边走了进来,成如是先是朝着江漓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别说话,随后又自顾自地随意问道:“方才还在想着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去外头看景色去了?怎么样?这皇城的景色还算好?我反正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生怕一个不小心走错了步子就被抓起来,到时候可不晓得怎么给自己开脱。” 末了成如是转过身来看着吕泽仁,“你可莫要走错了地方被人给抓起来了,我听说这皇城之中规矩多得很呢!” 吕泽仁笑道:“我哪里是去看景色去了?无非就是在外头随意转了转罢了,甚至还没有从这东宫之中走出去。” “这地儿叫东宫?” 吕泽仁愣了愣,随后笑了笑,“两位公子果然是精明人。” “什么精明人?随意一问罢了。”成如是故作懵。 吕泽仁拣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看了看成如是的脸色之后又随意笑了一声,忽而脸色凝重了下来,正欲开口之时忽而又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声问好声,便只得作罢。 来人是蒋先,跟在刘郸什么的那个年轻书生。 “几个公子好,在下是一介书生,如今正随着太子殿下做一些杂活,先前听到有人说这东宫之中来了几个大隋的人,便也顾不得洗漱,匆忙来此见过几位,想要与几位公子讨教一番。” 蒋先说话姿态放的极低,成如是看了眼江漓漓,随后转过头来奉承道:“讨教不敢当,随意与秀才谈论几句也是可以的。只求秀才不要嫌弃在下才疏学浅才好。” 这种客套的话江漓漓不感兴趣,更是对这种文人之间的谈话不敢兴趣,这边看着吕泽仁,蒋先,成如是三人谈论得热火朝天,便无聊地躺在了椅子上太阳。 不晓得几人谈论了多久,也不晓得蒋先是何时离去,江漓漓只察觉到那太子殿下刘郸似乎是来过了一次,同成如是谈了几句之后又匆匆离开。 六月的阳光不算是灼热,江漓漓在这院落之中昏昏欲睡。 成如是说的果然是有些道理,江漓漓心想,只是这道理放在他身上便不是那么合身。 江漓漓若是有自己的道理,那便是埋头而行。 因此等到院子里边就只剩下了他与成如是两人之后,他站起身来,看着天边昏暗的天色,眼神之中精光乍现。 第三十三章 千步之内 http://.biquxs.info/ 这晚上江漓漓与成如是被安排在了东宫之中一处较为安静的院落之中,期间刘郸来探望了一次,无非就是嘘寒问暖的话,江漓漓吝啬于回答,可成如是倒是与刘郸相处得极好,还相邀明天一道去越鸿楼之中吃酒。 江漓漓到不认为成如是这一时之间能与刘郸能有多厚的交情,无非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这点他还是晓得。 等到刘郸走了之后江漓漓独自一人坐在了书桌前方,点着一支明亮的油灯,他仍旧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成如是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其实能够理解,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道理是一回事,而做派是另一回事。正如江湖上流传很广的那一句话,若是道理有用的话,那么法律是用来干嘛的呢? 自从赵娴芝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将自己的神经崩紧地活着,而出了伏龙山张家寨来到了这风光明媚的大世界了之后,他就愈加紧张。 踩在一根绳上走路的人终于有一天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之后,他心里不会是高兴,而会是担忧。 成如是叫他放松,他哪里能够一时半会儿改过来? 他从来就不害怕真枪真刀的对干,而是慌张那些暗地里的阴枪。 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凝望这漆黑的夜幕。 这时候他眉头紧蹙,倒也不是真是害怕在这黑夜里边会钻出一个人影来,而是在仔细考虑着成人故事所说的那一番话。 成如是说那鬼城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在这皇城之中。 江漓漓其实对这鬼城是没有半点的头绪,他没有望气的本事,也没有先天的感知,你这时候叫他在这里找到这鬼城的入口无异于叫他上天! 想了很久,江漓漓吹灭了油灯,关紧门窗,又拉上了窗帘,又终于等到了周遭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唤出了吴舟。 吴舟极有眼色,才只是刚从养鬼囊之中出来便发现了周遭的不同,连忙遮掩住了周身的鬼气,问道:“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感觉这里的阳气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浓厚许多!” “我现在在皇城之中,这里是东宫。” “东宫?太子?难怪。”吴舟皱着眉头道了一句,想了想,一伸手,屋子里边就出现了一个颜色极浅的光罩,将吴舟与江漓漓两人笼罩在了其中。 江漓漓略感惊奇,问了一声这是什么之后正欲触碰这个光罩。 吴舟连忙拉住了江漓漓,道:“你可别碰,我现在仍旧是没有恢复到龙象境,如今这个禁声阵根本没多坚实,随手一碰就破了。” “这是什么?”江漓漓又问了一声。 “这是禁声阵,可以防止我们的交谈声溢散出去被有心人给听到,”吴舟解释道:“我身上的鬼气也能在这阵法中遮掩一二。” “这么神奇?”江漓漓颇有兴趣,“就算是我在这里边大喊大叫的话外边的人也听不到半点?” 吴舟点点头,随后又犹豫地摇摇头,苦笑道:“若是比我高出几个大境界的高人的话肯定是防不住的,可这皇城之中守夜的宫女应该是没有这种本事,也能算作是一重保障罢了。” 听到这里江漓漓有些不屑,道了一声这也不算什么大本事嘛。 吴舟无奈道:“还是别说我这法阵了,说说你,你是怎么来到了这皇城之中的?” 江漓漓便将前因后果粗略给吴舟讲了一遍,想了想,又将成如是所给出的解释随意提点了几句,随后看着吴舟,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成如是那小子不算笨,猜想的这些也有些道理,”吴舟想了想之后道:“只是我仍旧是有些怀疑那刘郸为何对你们两人如此纵容?他以前见过你们吗?” 江漓漓摇摇头,“他哪里见过我们。”末了江漓漓又道:“或许能算是见过吧,成如是说他手底下应当是有不少的探子。” “那就是了,成如是这厮猜想得应当没有错,这刘郸无非就是看中了你的本事,想要收你做一个侍卫之类的人物,以充他的兵马。”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什么人也敢将我收作侍卫?” 吴舟揶揄道:“如今你可不是南阳王府的殿下了,无非就是一个第四山的武人罢了。这种人难道在这皇城之中还算少了?若不是你的年纪尚浅,砍在你有几分潜力的份上他只怕都不会搭理你。” 江漓漓难得地沉默,良久之后道:“别说这些废话了,成叫花说这鬼城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出现在这皇城之中,我对阴气没有什么感觉,你来查探一番,看能不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吴舟苦了脸,“你该不会是叫我到这皇城之中查探吧?韩国虽然与大隋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可仍旧是一个国家,皇城之中能人肯定也不算少。更不用说这些年韩国有鬼魅作祟,无论如何这皇城之中也会供奉几个高明的杀鬼道人,到时候我岂不是一去不复还了?” 江漓漓没好气地回道:“我叫你去外边查探了吗?你能想到的东西难不成我想不到?我就是叫你在此地感应一番,看看这鬼城究竟是不是在这皇城之中。若是在的话我便再想办法,若是不在,我就早早离开这皇城,省得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听到这番话吴舟吃下了定心丸,“你早说嘛!多大的事儿呢!” 没去管江漓漓眉间的冷色,吴舟连忙闭上了眼睛,身形在这房间里边随意飘荡,半晌之后睁开了眼。 “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吴舟又苦笑了一声,犹犹豫豫地回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漓漓以为吴舟随意敷衍,正欲发作。 止住了江漓漓心中的火气,吴舟解释道:“我似乎在这皇城之中感受到了一丝阴气,却不晓得是不是从那鬼城之中散发出来的。” “难道有阴气不就是代表着这鬼城就在皇城之中吗?” “没这么简单的。”吴舟回道:“皇城之中本就是阴盛阳衰,女子众多,因此有阴气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而如今又是夜晚,哪里能从这一丝阴气就能 得出鬼城究竟在不在此地的结论呢?” “再就是,”吴舟又道:“因为贵为一国之都,因此这皇城要比其他地方阳气要鼎盛许多,这一丝阴气在这众多的阳气之中犹如秋风之中的落叶,虽然显眼,却随意飘荡,没有根源!” “那就是你根本就看不出这鬼城究竟在不在这皇城之中喽?” “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吴舟道:“若是能叫我肆意在这皇城之中走一遭的话我还是能确定的,只不过,你晓得的,没办法啊!” “没用的东西就只会说些废话!”江漓漓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吴舟沉声道:“不过,这鬼城在皇城之中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七三分吧,我觉得还是应该在这皇城之中多做停留,以待时机。” 江漓漓点点头,随意一招手,吴舟便消散于无,而房间里边这禁声阵法也如同泡沫一般碎裂在了空中。 江漓漓站在这漆黑的房间里边,很久之后才躺在了床上。 又过了很久,才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江漓漓正在院子里边练刀之时就听见身后一声叫好声,缓缓收了刀,江漓漓回过身去,看见的是那蒋先。 “公子的刀法果然出尘,虽然刀法质朴,可一招一式之间妙法相成,犹如天生。”蒋先赞叹道。 江漓漓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是书生吗?怎么也能看得懂刀法?” 蒋先尴尬一笑,“不敢隐瞒公子,在下出自武学世家,自幼学习刀法,只是天赋不出众,一直练了三四年的时间一直没有登上第一山。家中父母对我失望至极,便不再教我武功,我便任由自己的天性读书写字,这才做了一个书生。虽然鄙人武功并不出众,可眼力尖儿并不比寻常武人差多少。” 看见江漓漓没吭声,蒋先自然是晓得江漓漓无心交谈,便接着道:“不晓得成公子醒了没有,如今正是用早膳的好时节。而宫里的规矩更是严格,若是过了这段时间再用膳的话就坏了规矩,若是没被人瞧见还好,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是少不得板子。” 江漓漓嗤笑道:“他?如今只怕还在呼呼大睡呢。我懒得进他房间,你若是有心的话,大可以一脚将他踢起来,放心,他不敢埋怨半句。” “江公子说笑了。”蒋先又道:“看公子练刀如此大汗淋漓,还是且叫宫女侍奉前去沐浴吧,衣裳早就准备好了,公子无需担心。” 说着就有几个宫女碎步走上前来,朝两人问过一声好之后停在了江漓漓面前。 江漓漓便将虎魄刀收起来,跟着这几个宫女远去。 这时候刘郸走了过来,望着江漓漓的背影,“先生怎么看着两人?” 蒋先恭敬回道:“那成公子确实是有些文韬,凡事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而这江公子除了有些武力之外似乎是没有多少其他的本事了。” 末了蒋先犹犹豫豫,张开嘴却没说话,最后摇摇头。 刘郸笑道:“无妨,难不成还有什么话是你我二人之间不能随意言明的吗?” 蒋先便道:“只是这江公子练得这刀法虽然显得浑然天成,别有韵味,可这刀法确实是没有多少深意,像极了乡野之中那些猎户强身健体练的刀法。况且鄙人方才看了有些久,虽然起势与轨迹不同,可鄙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从头到尾一共就只有三招刀法,就连强身健体的拳法也少说有数十招啊!” 刘郸眼神之中意味不明。 蒋先笑道:“若不是殿下与我说着江公子能在那越鸿楼之中与后梁公主身旁的那个宦官能交上数十招的话,我实在是不会去想这个公子真有多少本事。” 刘郸沉吟了片刻,“藏拙呢?莫不是他晓得自己练刀之时会有人查看,而因此藏拙呢?” 蒋先埋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极为肯定地摇摇头,“不会,江公子练刀之时极为认真,方才我来之时刻意加重了脚步,他却没有半点的异常,说明他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可若是他听到了脚步声却仍然没有半点异常的话,如此心性,也值得殿下培养一番。” 刘郸笑了笑,“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对嘛?” 蒋先点点头,也跟着笑了。 。。。。。。 成如是昨晚不晓得是做了什么,一直日上竿头之时才堪堪醒来,而这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摸着咕咕作响的肚皮,成如是一脚踹开门,大喊了一声江漓漓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如今可是在这皇城之中!当即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掩上了房门。半晌之后才轻轻推开房门一副稳重的模样走了出来,冲着旁道的宫女道了一声辛苦了。 吕泽仁此时走了过来,“成公子昨夜做贼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才醒来?这皇城之中的宝物可是偷不得的!” 昨天吕泽仁与成如是谈了许久,晓得成如是不是江漓漓那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人,便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成如是嘿嘿笑道:“我哪里有那种本事?你晓得的,这些宫女,嘿嘿。。。” 吕泽仁一副明了的表情,冲着成如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道:“正好,如今正是午膳时候,请成公子快快洗漱,如今太子殿下正在等着呢!” “哟,太子殿下正等着?还洗什么漱啊?这可含糊不得!”成如是一副焦急的模样,埋怨道:“也怪你,大清早地开什么玩笑?早就应该直截了当地将这事儿说出来嘛!若是因为这事儿叫太子殿下恼了我的话,那我肯定要找你麻烦!” 吕泽仁呵呵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快走吧!” 宴席摆在了昨日的那个院落里边,一众宫女正在等候着,而刘郸等人早早就已经入座,除去江漓漓,吕泽仁,刘郸与蒋先之外,还有几个二十来岁年纪的年轻人,想必应该是刘郸的心腹手下吧。 而此时刘郸看到成如是前来之后笑了笑,打趣道:“成公子看来是先生啊!” 这话的意思是说成如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儒士,这才叫自己苦苦等 待了这么久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成如是心眼通透,自然是能听出刘郸话语之中的意思,连忙赔礼道:“实在是太子殿下的招待太过好了些,这才叫我贪睡到现在,舍不得离开那白云一般的软床。不过也得怪我没有见识,若是早早有幸见识过这等豪奢,也不会如此失态!” 江漓漓暗自呸了一声,“果然是没有骨气的怂货。”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和谐,成如是交谈的本事果然是极高,不用多久就与宴席上众人打的火热。可是千百人便有千百种心思,一个年轻武人话题一转将矛头指向了江漓漓。 “听闻公子乃是大隋的武人,不晓得公子手段如何?如今已经攀上了第几山?在有生之年还能攀岩几座山?” 说话的这人腰间配了一把长剑,气质儒雅。方才在酒桌上与众人谈话之时各种诗文也是信手捏来,郝然一副剑书生的模样。 江漓漓瞥了那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这剑书生冷笑一声,“在下钟风华,乃是高锦门的少门主,与公子大隋的身份一比自然是比不过去!” 江漓漓嗤笑道:“既然你晓得比不过去为何要来跟我比?岂不是自找无趣?” 钟风华脸色愈加冷。 听到这话之后蒋先正欲开口将气氛缓和一些,可刘郸却用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蒋先便收住了嘴,静候下文。 成如是是有些担忧的,高锦门的少门主?这一听起来就感觉不得了啊,说不定家中有何等的势力,若是江漓漓与这钟风华红了眼之后岂不是有多了一个仇家? 可转头看着江漓漓脸上的嘲讽之色与钟风华脸面上的难堪,成如是就晓得若无意外发生的话此事只怕是扭转不过来了,于是便吃起了闷酒,心想自己还真是命途多舛,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安安稳稳地跟着那王善做一个不管事儿只拿钱的管事,也省得这会儿担惊受怕,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成千上百的人乱刀砍死! “只是不晓得公子有没有说这话的本事!”钟风华咬着牙齿道。 江漓漓微微眯眼,“来来来,你来试一试,看看我有没有本事!” 钟风华不敢如此没有规矩,转头抱拳朝着刘郸道:“如今在下欲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决生死,敢请太子殿下恩准!” 刘郸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们几个武人之间能和睦相处,可没曾想竟然会闹到如此的地步。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果然如此。若是二位少将真有此意的话,那么本殿下也不好推辞,便只需牢记,点到即止。” 钟风华点头,随后看着江漓漓,“就是不晓得你敢不敢!”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来啊!” 钟风华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手拍在桌子上,未曾听见有多大的响声,却只见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朝着江漓漓直射而去! 江漓漓冷哼一声,背后的虎魄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手里,立刻横在自己面前,恰好挡住了钟风华的剑尖。 整个人便借着这股力道朝后急退而去,一脚踏在地上稳住身形,咧嘴一笑。 刘郸流露出一丝异色,转头看着蒋先。 蒋先便道:“力道,时机,恰到好处!” 此时钟风华一击不中,又一挑剑喝了一声,“高锦一式,阔晴杀!” 手中的剑刃愈加夺目,在烈阳的照耀之下这剑刃之上闪耀着白光,犹如云月已开,豁然开朗。 “钟公子的这一招阔晴杀已经练到了精髓了。”在酒桌上一个腰佩双刀的男子赞叹道。 “确实如此,”另一人接话道:“如今已经得了钟门主的八分真意,以后只怕是前途无量啊!” “只是不晓得那刀客该用什么法子来防守下这一击。” “只怕是躲不了了,这一招落在我身上我尚且要使出七分气力来阻挡,他,,就不晓得了。” 江漓漓未曾慌张,身形一斜,微微躲开了这一击斩击,可看见钟风华脸上的笑容之后便晓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就只见钟风华这一剑刺出之后,剑刃之上猛地绽放出白光,一时之间江漓漓被这白光晃得头昏目眩,再回过神来,这一剑已经朝着自己的腹部刺了过来! 江漓漓一翻手,虎魄刀便又横在了自己的腹部之下,一阵清脆的响声,白光落下之后虎魄刀已然将钟风华手中的长剑阻拦了下来。 “这。。。”一个武人有些不解,“破这一招就这么简单?” 蒋先笑道:“原本这一招就是靠奇来取胜,若是能在这突兀的白光之中看清楚这如影一般的剑刃的踪迹,便随意就能防住。” “原来如此。” 钟风华见到这一击又被阻拦了下来之后心里愈加恼火,又抽身退了两三步之后暴喝道:“高锦二式,亮展堂!” 话音刚落,剑刃之上的白光突兀暴涨,周围的气温猛地朝上涨了五六分!而钟风华手中的剑刃朝着江漓漓猛地挥下,就有一道炽亮的剑光如电闪一般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 而这剑光驶过之处,草木翻飞,地面上露出了一条一尺多深的沟壑! “这一招!竟然有如此威力!”双刀武人惊叹道:“果然钟公子不负剑书生的威名!” 刘郸看见这一招之后也微微一挑眉,脸色极好。 江漓漓望见这道剑光之后微微嗤笑了一声,正欲随意抽身躲避之时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眼神之中透着一丝狰狞,猛地转过身去朝着后方一刀挥出! “第一刀!!” 一席卷而去,将从天边射过来的一道极不起眼的深色飞剑吞噬! 江漓漓的面前,千步之内,草木破碎,地皮翻卷而升! 所有人目瞪口呆,只因为在这千步之内满满都是浓郁到了极致的刀意! 而钟风华的那巨大的剑光,早就在江漓漓这一刀的余波之中被蒸发殆尽,只影无存! 第三十四章 八方心思 http://.biquxs.info/ 就在江漓漓这一刀落下之后,前方便响起了掌声,几个身影从绿荫之后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相貌阴柔真是刘茂。 刘茂笑眯眯地看着江漓漓,“公子可真是好本事,只是不晓得公子这副本事可否为我所用?” 江漓漓没吭声,转头看着另外几人。 刘茂身后跟着三人,一个面相阴鸷的炼气士,大致是四五十岁的模样,而另外两个竟然是那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 看见来人之后成如是也同样皱紧了眉头,他不晓得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鬼城还真是在这鼎盛的皇城之中? 那面相阴鸷的炼气士手里拿着一枚红色的小剑,眼神盯紧了江漓漓。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光棍来偷袭老子?果然炼气士都是不要脸的怂货!就只会在背后放冷箭,其实连狗屎都不如!” 这炼气士冷哼了一声,忽而对江漓漓笑了笑,转过了头头,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剑。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 刘郸走了过来,他看着刘茂笑眯眯地说:“贤弟怎么今日有时间来到我这里?快快快,才只是刚摆下了酒席,正好咱们两兄弟一同用膳!” 刘茂十分恭敬地回道:“多谢皇兄,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便不敢多做停留。方才途经此地,就听见了这里有打斗之声,还以为来了刺客,连忙过来庇护皇兄!可没想到竟然是皇兄豢养的武人比武,真真是抱歉了!” 刘茂说话极为恭敬,可里边究竟是藏着多少暗箭呢? 哪里有刺客行刺而没有宫廷侍卫前来捉拿,明眼人都能晓得这就只是比武而已。而这炼气士那一剑分明就是要至江漓漓于死地,哪里有半分情面可言?更精妙的是他这句话中的“豢养”二字,硬生生是将刘郸手下的这些武人拉低了一个层次! 就算是其他武人臣服于刘郸的太子之威下,对“豢养”这个词儿没有多少反感。可刘茂晓得,江漓漓的性子必定要比其他人刚烈得多!这一个词儿就算是不能将江漓漓从刘郸的身边撇开,也能在其中埋下一枚种子!若是遇上合适的时机,必定能够为自己开出一片豁朗云天! 这种只消三分力却能得十层好的事儿每个擅长于帝王心术的人必定不会吝啬! 而刘郸自然是能听出刘茂话语之中射来的冷箭,微微皱眉,又笑道:“既然如此,那皇兄便不送了。这太子东宫里边的路曲折不直,贤弟可莫要走错了道儿,叫你身边的这些贤士看了笑话!” 而刘郸的这句反驳更是耐人寻味,他没有刻意去压低跟在刘茂身边那些人的身份,只是说教刘茂注意一些道儿!咋一听似乎是没有多少隐藏的含义,而精明人便能琢磨出来,这话是在明明白白地说刘茂来这东宫来得少! 为什么来得少?因为刘茂不是太子,他刘郸才是太子啊! 成如是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不大感冒,摇了摇头,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个人的身上,试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才只是看着这两人片刻,那苗小妹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成如是连忙低声道了一声莫怪莫怪,匆匆收回了眼神。 蒋先看出成如是的异样,等到刘茂走远了之后走到成如是的身边问道:“怎么?公子认得其中的人?” 成如是想了想,觉得此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便如实回道:“是认识两个,就是那个女子与那个年轻男人,一个叫苗小妹,另一个叫毛子衿。不过也只是见过一面罢了,不算是熟人。” 蒋先又道:“成公子可曾晓得那两人的身份以及武力高低?” 成如是笑道:“这我哪里晓得,我与他们也就是匆匆一面罢了。晓得姓名也就是那男子懂些礼数介绍了一番罢了。” “原来如此。”蒋先点点头之后没有再问。 此时刘郸走了过来,笑道:“来,诸位贤士先吃酒。” 钟风华呆呆地站在原地,怔若木鸡。 刘郸笑道:“来来来,钟公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过来吃酒啊!” 钟风华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却发现江漓漓只是在埋头吃着鸡腿,未曾看他一眼。便苦笑了一声,冲着刘郸施了一礼之后重新回到了酒桌上,只是一言不发,浑然没有了方才的豪迈之气! 钟风华此时才想起了那父亲对他说的那一番话是何意。 “人外人,山外山。且莫骄纵自大,说不定你就是旁人眼里的头一个‘人’,更切莫妄自菲薄,说不定你就是旁人眼里的后一座‘山’。” 钟风华笑了。 “与自己比。” 这是他父亲教过他的第二句话。 酒足饭饱之后刘郸带着蒋先去处理杂事去了,而其他武人也相邀着磨炼技艺。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互相为伴慢慢走回原本那个院落,原本有一人正欲邀请江漓漓的时候被江漓漓冷色看了一眼,悻悻而走。 吕泽仁快步走了过来,冲着江漓漓笑道:“可没有想到你的本事竟然这么高明,是我眼拙了。” 江漓漓道:“没事,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吕泽仁有些尴尬。 成如是笑道:“别理他,他就是这一副模样,只需要将他的坏话当做好话,将他的好话当做坏话你就晓得他人其实并不差的。” “就你晓得事儿,你能闭上嘴吗?”江漓漓瞪了成如是一眼之后率先离开了。 成如是此时更尴尬,转头看着吕泽仁牵强解释道:“你看,他如今是在夸我应该多说两句哩!” 吕泽仁眼神揶揄。 吕泽仁未曾与成如是交谈多久便抽身离开,不晓得往何处去了。尽管成如是留了一个心眼,可仍旧是察觉不到吕泽仁的行踪,就只好无奈地找江漓漓去了。 江漓漓此时正在院子里边坐着,愁眉苦脸。 成如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江漓漓面上的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冲着周围几个宫女摆摆手示意离开之后才对江漓漓说道:“怎么?在想那个炼气士的事儿?” “我没心思搭理他,”江漓漓回道:“我先前在酒楼里边打了刘茂, 刘茂对我心存怨恨,偷偷叫那炼气士对我下死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成如是略微惊奇,“你难道不气?” “这有什么好气的?若是我气这个气那个岂不是还没有到冥地就先把自己给气死了?”江漓漓不屑地看了一眼成如是之后又道:“等到以后找个机会将他与刘茂两人杀了不就好了?省得看着他们烦心。” 成如是哑口无言,最后道:“你果然与三年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别。” 末了成如是问道:“那你就是在想那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了?” 江漓漓点点头之后看着成如是,“你说他们两个抓鬼的道人怎么就跟刘茂扯上了关系?这其中有神秘利害关系?” 成如是沉思了许久之后回道:“我其实觉得他们两个与刘茂这娘们儿不算是主仆关系,倒像是交易。” 江漓漓一挑眉,“怎么说?” “你想想看,这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乃是抓鬼的道人,就跟,就跟张伟那人是差不多的!你看张伟那人多潇洒?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服从于这刘茂呢?” “就这儿?”江漓漓一脸的怀疑,显然成如是说的并不是那么有道理。 “别急啊,还有呢!”成如是说道:“我这只是将条件放在了桌面上。你想想看,方才刺杀你的人是那炼气士,那炼气士本事怎么样?你说说看?” 江漓漓想了想,“看不出来,只怕与我差不多。” “这就成!”成如是一拍手道:“刘茂那娘们儿对你恨之入骨,为何没有叫毛子衿与苗小妹刺杀你,而是叫那炼气士?” “是因为毛子衿与苗小妹的本事没有他那么高?”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毛子衿与苗小妹并不会帮刘茂做这种事儿,因为他们不是主仆关系,只是做了一个我们不晓得的交易,而这个交易里边没有包括帮刘茂杀人这一选项!” “那也说不定啊!若是因为毛子衿与苗小妹钻研杀鬼,而杀人的本事没有那狗屎炼气士杀人的本事高呢?”江漓漓皱着眉头道。 成如是哈哈笑,“江漓漓,你的脑袋怎么越来越笨了呢?如果毛子衿与苗小妹杀人的本事没有那狗屎炼气士高明的话,那你还怕什么?你难道还打不过两个本事还没有那狗屎炼气士高明的杀鬼道人吗?” 江漓漓若有所思。 “因此,这两人无论是刘茂的手下还仅仅只是与刘茂做了一个交易都对你我产生不了威胁,我们仅仅只要防住刘茂暗中的手段便好。而这两人的出现在另一种程度上给了你我很大的便利!” “是因为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为了那鬼城而去,此行到了这里,就代表着鬼城是真的处在这皇城之中?” 成如是嘿嘿笑,“不仅如此。他们若是与刘茂做了一个交易的话,说不定这皇城就要乱了!” “你想想看,他们两个能跟着刘茂来这皇城必定是为了鬼城没错。而我们查探了阴穴的移动便能晓得这鬼城对韩国有极为重要!刘茂究竟是为了什么将辛辛苦苦移到皇城来的鬼城给两个杀鬼道士进入呢?难道这对韩国没有影响吗?因此,刘茂必定是为了一个大果子,而这个果子就是太子,也或许是皇位!” “刘茂要做太子,刘郸能够袖手旁观?到时候他们两人大打出手,这皇城岂不是大乱?!哈哈,而咱们两人便能四处逢源,乘风而起!更是有机会将这皇城,将这鬼城!!” 江漓漓冷声道:“咱们就是为了去鬼城问路罢了。” 成如是满脸的豪迈一下子焉了,“嘿你奶奶的,我忘了这茬了!那老子费这个劲使劲琢磨做什么?端得是有病!” 此时在皇城之中一个别院内,唐秋雅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坐着,身后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唐秋雅转过脸去,“有什么消息吗?” 魏老恭敬回道:“方才听闻韩国太子与二皇子两人生了一场无伤大雅的争锋斗角。” “就这些?”唐秋雅微微抿了一口茶。 “自然不会,”魏老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根据摊探子的禀告,在二皇子身边跟着以前我们在那龙凤茶楼里边见过的那两个杀鬼道人!” “哦?”唐秋雅站起身来,微微踱步,片刻之后笑了笑,“果然这个皇城之中要乱了,而这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那鬼城呢?”魏老又问道:“那鬼城要不要派遣人去往其中?据史书上记载,那鬼城之中应当是有蛮多秘宝!” 唐秋雅道:“不必了,对于一个国来说这些秘宝算不得是什么。”末了唐秋雅又道:“对了,那人来消息没有?” 魏老略微迟疑,“如今还是没有,不过到时候他应当是要露面的。” “露面就好,”唐秋雅回道:“就怕他不会露面!” 坐在这院子里边唐秋雅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眼神之中满是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的脸色恢复了常态,忽而问道:“对了,李小二那个奴才呢?” 魏老如是禀告道:“他,如今应该算是在这修炼路上踏上了正轨了吧。叫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子修炼天赋极高,《天葵》功法给他就只有这么久的时间,又在没有专人教导的情况之下,他的修为已经堪堪要达到第二山了。” “有这等事儿?”唐秋雅眼神闪烁不清,“修炼可是《天葵》?” “正是,”魏老回道:“若是旁人,净了身子之后必定要养足一两个月的阴气才能修炼这功法,而这李小二却能直接修炼,想必是与他的体质有关,这人是修炼《天葵》的上好资质!” 唐秋雅点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道:“你将他叫过来,我有些事儿想对他说。” 魏老答了一声“诺”之后快步退下,片刻之后身后就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是李小二。 “听说你已经达到了第二山了?”唐秋雅转过身来露出一副笑脸看着李小二。 李小二略微迟疑,支支吾吾地回道:“还没有,其实,就只是第一山巅峰而已。没有第二山,没有第二山!” “那也了不起了。”唐秋雅走到了李小二的身边,伸出手来搭在了李小二的脑袋上,“不愧是本殿下看中的人,果然天赋极高,姐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李小二神色惶恐,“不敢,不 敢。。公主殿下。。“ 唐秋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拍了拍李小二的脸,“有一件事儿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去做,能对你有大帮助!” 李小二连忙回道:“公主殿下的事,我李小二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可没有这么严重,一件小事儿罢了,况且也不能算作是我的事儿,倒是对你更有好处。” “敢问公主殿下是何事?” “我知道你晓得鬼城的!”唐秋雅弯下身来看着李小二,“此行你就是去这鬼城之中修炼功法,若是能为我从其中拿到几件秘宝的话那便更好。你怕吗?” 李小二的身形开始发抖。,“不。。。不怕。。。” 唐秋雅只以为是李小二被这鬼城吓住了,又拍了拍李小二的头,“放心,没什么事儿的,我会叫魏老跟在你身边,就算是遇上厉害的鬼物也不会伤到你。你就只需在其中修炼功法便可。其实你若是见多了鬼,也就能发现这鬼与人也别无两样!” “多。。谢。。公主殿下,在下。。。”说着李小二就要弯腰拜谢。 唐秋雅转过身去,“好了,无需谢我,你能够加紧修炼才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李小二道了一声是,抬起头后满眼的淫欲。 方才他哪里是因为鬼城而感到担忧?其实只是因为唐秋雅弯下腰之后露出了胸前的那一抹白皙! 东宫重地,刘郸的书房之中。 刘郸与蒋先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了一壶茶。 “关于我那皇弟你怎么看?”刘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意问道。 蒋先犹犹豫豫。 “无事,随意谈谈就好。”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放肆了。”蒋先斟酌言辞之后回道:“二皇子之心如今已经是世人皆知,只是他的算盘我们却还不晓得。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二皇子要下一步大棋,只是不晓得太子殿下从何处置。” 刘郸笑了一声,“我这皇弟啊,还真是以为自己是做皇帝的料,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将我这个哥哥给推翻,可哪里是那么好推的?” 饮了一口茶之后刘郸道:“方才你同我说跟在我皇弟身边的那几个杀鬼道士我就已经晓得了他从何打算,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两个杀鬼道士的势力来且叫自己乘风而起罢!可他做错了一件事儿啊,这些道士哪里是能糊弄得过的?他以为自己五指之数能够权操天下,可这些道士又何尝不是借着他的权力更上一层楼呢?” “道士有道士的把戏,我这皇弟有他的心思,巧合的是两人凑到了一块儿,他以为这是两得利益的好事儿,甚至他还能一箭双雕,可惜他还是嫩了一些。我方才就说过他做错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不该将我韩国皇室的滔天谋略摆在那些杀鬼道士的面前!如今那些杀鬼道士,后梁公主,甚至那两个大隋人都已经晓得了此事,他还在沾沾自喜,可不晓得自己已经处在了何等的地步!” 蒋先长叹一声,“殿下果然明察秋毫。”末了他又自嘲地笑道:“只是听殿下一席话,在下边感觉自己没什么用处。还请殿下放我回乡去做一个安安稳稳的教书先生去吧。” 刘郸连忙道:“先生对这些人心的谋略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我看中的是先生治理天下的才能啊!” 蒋先有长叹一声,“只是鄙人心中仍旧是有些介怀,这天下,果然如大隋国师,如西苏妖师的文人不过五指之数,而鄙人读了一辈子的书却仍旧比不得他们一分半点啊!” 刘郸劝慰道:“先生无需介怀,有道是熟能生巧。先生原先就没有见识过这等事,如何能够算得通透呢?你且听我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以及我的打算细细道来,先生也就能通透其中的规矩了!” 夜半,江漓漓与成如是蹲在屋顶之上看着这皇城漆黑的夜晚。 忽而瞥见一个身影从东宫之中走出,却没大在意。 又听见屋顶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连忙转过头来,望见的是吕泽仁。 吕泽仁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两位公子无需慌张,在下此行,就只是为与两位公子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江漓漓十分警惕。 吕泽仁苦笑道:“两位公子不晓得,其实我是陈国的皇子。” 成如是先是极为吃惊,随后惊醒道:“我就说吕这行姓氏有些熟悉,原来是陈国皇室的皇姓!” “你是陈国的皇子?”江漓漓皱紧了眉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吕泽仁回道:“两位公子一直从大隋来到这韩国,想必也已经见识到了我陈国的处境,数十年的时间,我陈国就只是下了两三点的雨水!原本以为是老天震怒,可我陈国一直兢兢业业,从未生出过什么恶事!随后经过一系列地查探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动了我陈国的国运!” 成如是皱眉,“动了你陈国的国运?这怎么能动得了?” 吕泽仁苦笑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陈国一名著名的算师算到了原因就在这鬼城之内,于是。。。。” “你敢告诉我们实情?”江漓漓嗤笑道:“你就不怕我们两个将你的事儿告诉刘郸吗?” 吕泽仁满脸凝重,“两位不是爱富贵之人,我能看出来两位公子的心思不在这韩国之中,而是在鬼城!” “可是你就不怕我们晓得了你的苦楚之后以此要挟于你?” 吕泽仁又苦笑了一声,“我这也算是在赌,我也没办法。” 成如是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可以值得我们利用的?”江漓漓开门见山道。 “我有鬼城的地图!” “成交!” 而在二皇子的寝宫之中,二皇子与一个年轻书生秉烛夜谈。 随后二皇子大笑三声,转头看着守在一旁的毛子衿等人,“可以开始了。” 一声厉啸声响起,皇城之中猛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是一个巨大的城市,城市之中,鬼气森森! 而在深宫銮殿之中,一个男人笑了。 第三十五章 鬼城 http://.biquxs.info/ 一个幽暗的漩涡就在这皇城之中的一座古亭之上突兀地出现,而在这漩涡出现之时,皇城之中的阴气暴涨,江漓漓只觉得置身于阴气的怀抱之中。 明明应当是阳气最为鼎盛的国都皇城,如今却阴气森森,冷风不断。而在这皇城之上,一座巨大的城市虚空坐落,远远能看见几只孤魂野鬼在那城市之中随处游荡。 江漓漓望着那绿色的漩涡,转头看了一眼成如是,“咱们这个时候进去吗?” 成如是摇了摇头,“那毛子衿与苗小妹肯定是要先进去的,咱们反正就只是为了问路而已,晚个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问题。” 江漓漓点点头,就看见在黑暗之中几个人影飞快地在皇城之上跳跃,猛地钻进了那森绿的漩涡之中。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看着吕泽仁,“来,说说看,你给我们提供地图,你需要我们给你做些什么?” 吕泽仁有些愣了愣,“其实我也不晓得需要你们为我做些什么。” “那你给我们谈什么合作?” 吕泽仁笑道:“因为我一人势单力薄,害怕在这鬼城之中遇到什么强敌,因此就与你们两个搭一个伴儿罢了,互相还能照应一下,我也不会妨碍你们。” “这个说辞勉强可以接受,”成如是道:“你说说看你的计划是什么?” 吕泽仁愣了愣,“其实我没什么计划。” 成如是一脸不信,“你会没有计划?你不是专程为这鬼城而来的吗?若是没有计划你敢以身犯险?” 吕泽仁叹了一口气,“是真没有计划,鄙国的算术师就只是算到了我陈国气运被损害的原因应当是能在那鬼城之中找到答案,可是却根本没人晓得具体的位置。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其实是偷偷从宫里边偷了地图逃出来的,若是非要说一个计划的话,那也只是能随即应变。” 江漓漓就又问道:“那你的地图呢?” 吕泽仁犹豫了片刻,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竹简,铺展开来,就能砍在这竹简之上略微粗略地刻画这道路与建筑。 江漓漓皱着眉头,“这算什么?这么差劲的地图?能从上边看出什么来?” 吕泽仁道:“这竹简乃是鄙国数百年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我也是在藏之中随意翻看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上边的文字乃是陈国古言,写着“鬼府”儿子,因此上边的东西应当是不算假。” 江漓漓细细看了看,随后擦了擦眼睛,“这玩意儿我懒得看了,看得我头疼。成了,咱们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也不需要在这鬼城之中得到什么东西。” 正欲朝那处漩涡走去的时候,成如是心里起了退意,他说:“喂,江漓漓,你看我也在里边帮不了什么忙,要不我就不去了,等你们回来成不成?” 江漓漓极为不屑地看着成如是,“你就这点本事?” 成如是悻悻搓着手,没回话。 “随你,”江漓漓甩下一句,“不过我可是要提醒你,那刘茂想必是不会进这鬼城的,说不定。。。” 成如是眼皮一跳,连忙跟上了江漓漓的脚步,“笑话,我成如是哪里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就区区几只鬼物难道能叫我成如是害怕?” ………… 正走到了那处亭子面前,成如是看了看这森绿的漩涡,有些心悸,“江漓漓?难道咱们两个就从这漩涡里边进去?若是这漩涡去的地方不是鬼城那该怎么办?那咱们岂不是玩完了?“ 吕泽仁沉声道:“应当不会如此,方才就有几个人从这漩涡之中走了进去,若是有问题的话。。。“ “就算是有问题咱们也看不出来。”江漓漓想了想,唤出了吴舟那厮。 吴舟刚一出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大为不同,转头看着这个绿色的漩涡,眼神之中有些诧异。 “这?护道鬼修?”吕泽仁更诧异。 “还算你有些眼力。”江漓漓回了吕泽仁一句之后问了吴舟一句,“你以前与你家大人进那鬼城的时候是这个模样吗?” 吴舟点点头,“没错,正是这副模样。” 江漓漓便放下心来,正欲踏进这漩涡中之时忽而瞥见了成如是脸上的退意,便猛地拽住成如是将其一脚踹入了漩涡之中,随后再跟着走了进去。 通过漩涡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就只是觉得周围凉意袭人,眼前一黑,再睁开眼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这鬼城之中! 江漓漓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冰冷的阳光笔直落在街道中央,街道旁边的建筑却沉默在一片黑暗之中。零零散散的小商铺沉积着厚厚的灰尘,破洞的屏风,老旧的墙砖,缺了三条腿的桌子还立在商店门口,早就没了燃料的火炉还在冷冷地燃烧。整个世界都被腐朽而诡异的气息笼罩地密不透风。 街道上没有行人,或者说这里本不该有人。而有的,是穿梭在阳光照不到的,寂静的,孤独的黑暗中的一个个影子。 江漓漓刚准备喊成如是的名字,便只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袭来,猛地一个超前翻跃之后,感觉身后一阵风吹过,又感觉到身后的凉意更近了一些。 瞳孔微缩,江漓漓猛地拔出了背后的虎魄刀,头也不回直愣愣地朝着身后一刀劈出,“吞鬼!” 一阵比这城市之中更凉的寒意划过,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再转过头来,就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在半空之中疯狂地抖动,随后化作了一抹青烟飘散而走。 吴舟停在了江漓漓的身后,“你这刀法果然极不寻常!” 江漓漓将虎魄刀收回了刀鞘,“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没有见到成如是他们?” 吴舟脸色凝重了下来,他说道:“原先我与我家主人通过那绿色漩涡之后来到的是这鬼城的城门之外,需要通过城门才可以真正进入这鬼城。如今却不晓得为什么直接进入了这鬼城之中,而这个地方我有些记忆,这不是在城门附近,甚至是出了城门口有一两千步的距离了。而成如是等人只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与你相遇。” “你说你们以往通过漩涡之后来到的是城门之外?那你又是如何与我在一起的呢?” 吴舟笑道:“我与你不同,我又不是活人,我是鬼物啊!这鬼城自然是能够叫鬼修随意通过,因此,我通过那绿色漩涡之后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至于与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方才在城门口的时候见到你往这边飞来了。”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一脚踢开了一条断了两条腿的板凳,却发现那板凳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仍旧是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便骂了一声这鬼地方。 “是鬼地方。”吴舟在江漓漓身后说了一个双关话。 江漓漓忽而转头看着吴舟,“对了,你说你是鬼物因此才可以在这鬼城之中随意出入,而当时你家大人是怎么进了这鬼城的呢?” 吴舟回道:“活人想要进入鬼城有两个办法,就是要往自己身上涂满一种汁 液,这种汁液能够叫活人将生气锁在皮囊之内,没有半点活人气息,因此可以蒙混进入鬼城。只是我不晓得这种汁液叫什么名字,这还是我家大人以前随意于我提到的。” “那另一种办法呢?” “另一种办法我也不晓得,我家大人说过有两种办法,却只是同我说过一种。。。。”说着吴舟猛地抬起头来,“我记得上次我与我家大人一起进入鬼城之时他没有涂那种汁液,而是带了一个小孩子,将那个孩子的血液抽了一半洒在那城门之上,而后,城门就开了。” 江漓漓似乎是找到了其中的关键,“那个孩子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还是说他那时候有什么特点?” “他?”吴舟愣了愣,极力回想之后犹犹豫豫回道:“似乎那个孩子是穷苦人家,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的。此外,我就不记得什么了。” “不用说了,我晓得那个孩子是谁了,”江漓漓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在龙凤茶楼里边的那个杂役小二的脸,“没想到那个杂役还算是有些异象!” “什么?”吴舟不晓得前因后果。 “没什么。”这时候忽而又有一只鬼物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江漓漓一招吞鬼斩了过去,那鬼魂便惨叫一声化作了一抹青烟,“这地方还有什么异常的?” “与十年前相比异常很多,而最多的就是这鬼城之中鬼魅的数量少了一个层次,原本当你进入这鬼城之中就会有无数的鬼魅被你身上的阳气所吸引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赶来,可现在咱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才只有两只鬼魅对你发动攻击罢了。”末了吴舟朝着旁边一伸手,再看手里边抓住了一个灰色魂魄的喉咙,“现在是三只。” 江漓漓觉得有些头疼,懒得想这等破事儿,心想自己又不是为了搞清楚这里的异常而来的,老子操这么心干嘛?问到了冥地的消息之后就走呗! 搞清了主次关系之后江漓漓看着吴舟手里的那个灰色魂魄,“喂,你有冥地的消息吗?” 那魂魄龇牙咧嘴。 吴舟觉得有些好笑,“这只只不过是最低劣的残魂,只是由人死之后的怨念,戾气所化,连鬼都称不上,只为身体里的本能所动,根本就没有灵智可言,它哪里能回答你的话?” “那咱们该问谁?” “肯定要往这鬼城中心去啊!”吴舟回道:“这鬼城中心阴气最浓,因此盘踞在鬼城中心的鬼物的实力也就越高,说不定就能遇上一只去过冥地,或许是有冥地消息的鬼修!” 江漓漓撇撇嘴,转头看了看这狭长幽暗的街道,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恨恨道:“早晓得就该从吕泽仁手里将那地图抢过来!失散了之后连个音讯都没有,这下好了,这可该往哪里走?” 吴舟轻声问道:“地图?什么地图?” “鬼城的地图啊!”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江漓漓极不耐烦,“没地图你叫我往哪里走?无头苍蝇乱撞?!这鬼城之中的路就跟迷宫一样,猴年马月我才能走到那城中心?” 说着江漓漓猛地一脚又踢翻了旁便摆着的一个小摊,转头又从吴舟手里夺过来那灰色魂魄,“你说说看,这哪条路去往鬼城中心?不说是吧,老子弄死你!” 等到江漓漓终于发泄完脾气之后吴舟才敢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其实我晓得路,你忘了?我来过这里的。” 江漓漓捏着那灰色魂魄的脸慢慢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吴舟。 。。。。。。 第三十六章 中城 http://.biquxs.info/ 鬼城之中各处都隐藏这怪异,没人的房间里边冒着缕缕炊烟,瘸了一条腿的布娃娃吊在了屋檐下,一直黑猫的尸体静静地挂在了窗户上,而在这黑猫的身上,慢慢地冒出诡异的青烟。 江漓漓一脚踢开一个拦在路上的破锣,转头看着旁边一件阴森的房子,问道:“这些房子是给鬼住的吗?” 吴舟回道:“算是吧,许多的鬼魅大致都藏在这屋舍里边,以借一个僻静的环境修炼。可鬼物寻常时候是不需要屋舍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 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巷子里边引起了极为清楚的回声,江漓漓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视线从从破落的窗户洞穿过看见房子里边杂七乱八地摆放着桌椅,甚至还有一些茶壶之类的玩意儿,便又问道:“可是这鬼城里边为何这么多的家具?鬼物若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的话,那还要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吴舟苦笑了一声,“话不是这么说的,出去天生地养的阴邪之物外,大部分的鬼魅都是人死后的残魂、怨念化成,就如同我一般,尽管已经不需要床,不需要喝水,不需要桌椅,可心里终归是有些念想。” 末了吴舟沉吟了片刻,又道:“就好像落叶归根一般,鬼魅若是只在这天地之间游荡,便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天地抛弃。若是有了一件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若是屋子里边有了这些生前使用过的家具,心里就安稳了下来,就晓得自己还是有家的,自己生前也是一个人。" “游子思乡,道理相同。”吴舟眯着眼睛笑。 江漓漓若有所思,他抬起头来看着这鬼城之上朦胧的天色,又听着周围的吹来的冷风,第一次觉得吴舟的话触碰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摇摇脑袋将自己的这些杂乱念想甩出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江漓漓跟在吴舟的身后继续超前走。 “越是往前,阴气也就要越足,身为活人你肯定是感觉有些不舒服的,说不定还会有许多游离在天地之间的戾气与怨念冲入你的识海,吞噬你的神智,因此你要凝神静气,切莫因为这些事儿而导致自己心神失守。”江漓漓听着吴舟说的话,可却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处这阴气浓重之中有何异常,甚至是觉得有些舒坦。 就像是忙碌了一整天之后终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那种惬意。 只是江漓漓并未奇怪,只以为是自己的实力原因,这才叫这阴气无法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的脸色,吴舟有些生奇,其实他一直都没有问江漓漓那件事儿。 原本在洛阳的时候他几次就要将江漓漓杀死的时候,江漓漓的身体之中却突兀地出现无数的厉鬼,猩红的瞳孔更是叫他心惊。 他不晓得江 漓漓是体质的原因还是其他,但是也没有刨根挖底地问过这件事。如今看到江漓漓这副根本就没有在阴气的侵害之中而感觉难受的神情,吴舟忽而又想起了这件事儿,张张嘴却没有开口问话,只摇了摇头,在自己心里说了一句算了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 吴舟想了想没再纠结此事,又提醒道:“这鬼城之中的鬼魅虽然比起十年前来少了许多,应当是大部分的鬼魅都离开了这鬼城,已经去往韩国境内作祟。而原本只敢躲在鬼城边缘之地苟延残喘的鬼魅肯定跑到鬼城中心地段去了。因此,千万不要以为鬼城的鬼魅就只有方才见过的那几只鬼魅的本事,若是到了鬼城中心的话,想必不会少见九子鬼母那种程度的厉害鬼魅!” 江漓漓便皱紧了眉头,他历来对自己实力把握之外的事情十分忧心,便问道:“那养鬼囊之中的九子鬼母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了?” “那鬼母已经恢复大半了,只是她存有异心,不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吴舟苦笑了一声,”说不定还会找机会反噬于你。“ 江漓漓瞥了一眼吴舟,忽而问道:“对了,我以前还不晓得收入养鬼器之中的鬼还可以反噬主人,为何你就没有反噬过我?” 吴舟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不想反噬你?就任由被你欺负?原先在洛阳的时候我龙象境的实力被你与那张伟两人打落到了第三山,恢复了这么久我才只是第四山巅峰,只怕有生之年是到不了第五山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噬的资本好吧!” 江漓漓又嗤笑道:“那不是还有一只鬼母吗?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肯定是有机会的,你就不心动?” 吴舟耸了耸肩,“怎么说呢?反噬你以后我没多少好处啊,等会又叫张伟那厮给抓住了的话那真是做鬼都没门了,肯定要被打的魂飞魄散!况且就算是没有被张伟抓住,以后我能去哪儿呢?我原本手里最后一块可以做一副薄皮囊的灵土也被你丢进回龙里边养那条大蟒去了,就只能躲在黑夜里边做一只孤魂野鬼?得了吧,我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时不时还有人与我聊天。” 江漓漓笑了,他说:“你可以去冥地啊,到了那里你岂不就是可以安心做鬼了?” 吴舟也笑了,“我这会儿不就是在去冥地的路上吗?” 江漓漓自嘲地摇了摇头,此时吴舟又略微有些担忧地说道:“无论是何种养鬼器都会自发性地吸收外边的阴气,因此如今你身处鬼城之中,阴气浓郁,养鬼囊之中的阴气也便跟着重了起来,说不定那鬼母已经在借机恢复实力,怕是没多久就要。。。” “叫她来吧,”江漓漓随手一道将从侧面袭来的一只阴魂给斩杀掉,又问道:“对了,鬼物反噬主人有 什么利弊?”“利无非就是能重获自由,而弊端就大了,若是反噬失败的话肯定是要被主人给一顿乱打,轻则打落境界,重则丢失性命!”吴舟回道:“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就是鬼魅噬主总共就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的话,就再无任何反噬的机会了。” “那岂不是养鬼的人都等着鬼魅反噬自己?反噬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异心?” 吴舟笑道:“道理不是这样讲的,鬼魅反噬之后确实不会再有反意,可你不晓得被反噬之后的风险有多大。因为只能反噬一次,而失败之后很大程度上会魂飞魄散,因此鬼魅噬主都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要么就是自己的实力比主人强一大截,要么就是趁着你半死不活根本就没有办法还手的时候,这可是真真的九死一生!” 江漓漓面色略微沉重,半晌之后呼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鬼城中心?” 吴舟愣了愣,“说不定还要几天的时间。” “几天?!”江漓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我在屋顶上看着这鬼城也没多大啊!” “你知道海市蜃楼吧,看过去那海市蜃楼就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可里边却是一座山!“吴舟一爪子拍飞一只没有眼色的阴魂,“在外边看着鬼城其实同海市蜃楼一样,虽然说不大,可只有进入了这鬼城之中你才能发现其中的乾坤!这么说吧,你还记得在洛阳时候的那刀兵冢吗?那刀兵冢在外人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珠子而已!可里边却是一重天地!虽然鬼城比不得这秘境,可大致是如此。” 江漓漓撇撇嘴,心想自己这可该走到什么时候?幸好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吴舟,晓得路线,否则就靠自己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要走到什么时候!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成如是那厮,不晓得成如是那厮还活着没有。 又走了大致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看见在前方又出现了一扇城门,城门上画着各种魑魅魍魉,极其凶恶。 吴舟站定了脚,看着这城门冲着江漓漓说道:“这鬼城分外城,中城,内城以及鬼殿,整体呈‘回’字形分部,从城外进入外城有一扇城门,外城与中城,中城与内城之间都有一扇城门阻隔。因为鬼魅脱离了世界,早已经没有任何规矩可言,乃是裸的弱肉强食定律,如今咱们就要进入中城之中了,这中城可不比外城,其中只怕是鬼魅如云!你可要当。。” 吴舟话还没说完,就只见江漓漓嘿嘿一笑,猛地一脚踹开了城门。 身子还未进入中城之中,就一记气势汹涌的吞鬼朝着中城之内斩了进去! 当即便有铺天的惨嚎声! 吴舟目瞪口呆,奶奶的,云也撑不住啊!这小子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第三十七章 来袭! http://.biquxs.info/ 在江漓漓的这一刀落下之后,就之间中城之中的建筑横七斜八地杂乱躺着,犹如废墟。众多的厉鬼在这吞鬼刀意之下凄厉地惨叫着,身子或多或少干瘪下去,就只能在地面之上匍匐前进。 江漓漓一脚踏入这中城之中,便又有十几只躲在暗处的厉鬼呼啸而来。吴舟一马当先,冲到江漓漓面前,朝着前方一声厉啸,上位者的威严便铺天盖地地朝着那些厉鬼席卷而去! 这些厉鬼便在吴舟的这声尖啸之中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吴舟眼色微冷,亮出了自己的爪子,狠狠一爪拍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鬼魅的脑袋之上,便听那鬼魅哀嚎一声,身形一阵虚幻,再度凝成实体之后整个鬼身已经透明了许多,脸色满是惊恐! 在这杀鸡儆猴之举下,盘旋在江漓漓四周的鬼魅终于不甘地低吼了一声,尽数潜入了黑暗之中。 吴舟仍旧是在江漓漓的头顶上飘荡了许久,发现周围确实没有其它鬼魅在暗处寻找时机之后才冷哼一声,落在了江漓漓的面前,“这里的鬼魅应当是吓破胆了,一时半会不会对你出手,不过你应当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中城之中的鬼魅虽然已经炼成了灵智,可灵智极低,如同野兽。很难保证它们不会在你身上阳气的吸引之下一呼而起,到时候还真是游戏麻烦。” “也就是说我是不能从这中城之中的鬼魅嘴里撬出冥地的消息吗?” “没错,若是想到得到消息,至少也要到了这鬼城的内城之中才行,那里的鬼魅已经完完全全炼成了灵智,就如同我与那鬼母一般,威逼利诱之下或许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江漓漓点点头,走了两步,转头瞥见一只躲在一间房子的窗户背后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厉鬼,皱了皱眉头,一刀挥了过去将那厉鬼斩成了两半之后又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掩藏我身上的阳气吗?” 吴舟苦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我家大人说的那种神秘液体我又没有见过,而就算是有特定的功法,那也得需要你来修炼不是?” 江漓漓有些恼,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些鬼魅身上浪费时间,“咱们现在该往哪里走?能不能找一条鬼魅少一些的路?” 吴舟凝视了四周之后回道:“在我的灵识查探之下行走的话,咱们应当是能避开不少的厉鬼,只是到了内城之中的话我就不敢如此放肆了,因为内城之中与我本事仲伯之间的鬼魅应当是不少,因此,你要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晓得了,晓得了。”江漓漓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嗦?能不能快些给我带路?” 吴舟笑了笑,“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带路。这边。” 说着吴舟的身形就开始往左边慢慢走去。 经过这中城与外城交界处的小广场之后往左边走就有一条极为阴暗的巷子,巷子有些窄,周围的墙壁上满是爪痕与驳杂的苔藓,墙壁上边还匍匐着这种奇形怪状的活物,有如同凝脂的肉团,有幽蓝色的蝎子,更是有一只像八爪鱼的巨大东西趴在了墙头之上,微微蠕动。 江漓漓走的有些慢,凝神静气注视着四周,倒是 被一个蠕动的肉团给恶心到了,顺手一刀将那肉团劈做两半,那肉团被劈成两半之后两边身躯各自缩成了一个圆球,从墙壁上滚落下来,掉在了墙角。 等到江漓漓与吴舟两人走远了之后这两个圆球又慢慢融合在了一起,重新化作了一个肉团,慢慢朝着墙壁上爬去。 江漓漓对墙壁上趴着的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极为厌恶,“这什么玩意儿?” 吴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肉团叫做阴灵芝,没有灵智,就只靠着本能吸纳阴气,有滋补阴身的功效。许多鬼修会豢养一些阴灵芝,等到养够了年纪再将这些阴灵芝用阴火烘烤,再用来泡酒喝。就和生人喝药酒是差不多的。” “你们也会喝酒吗?这不跟你嗑瓜子是一样的?从嘴里便吞下去,当即就从屁眼里边掉下来?” 吴舟解释道:“这酒自然是和你们生人的酒是不同的,在鬼修之中,这种酒名作阴酿,乃是极纯的阴气与香火融合酿造而成,一吞下口就立即化作了精纯的阴气滋补鬼身,其实味道还不错,等到了内城或者鬼殿若是有的话你大可以尝一尝。” “得了吧,我能喝那玩意儿?你以为我不晓得,其实是你自己想喝,倒是拿我做一个借口罢了!” 被识破了之后吴舟挠着头讪笑,没再吭声。 。。。。。。 穿过这条巷子之后便走到了一处略微宽敞的街道之中,视野也宽阔起来,没了在那条狭长的小巷子里边的压抑之感。 街道周围的房屋个顶个的都是破落不堪,不过倒也如同阳间的街道一般,虽乱,可样式齐全,在前方不远处竟然还有一间客栈! 江漓漓打趣道:“怎么?你们鬼魅难不成还要住客栈吗?” 吴舟嘿嘿笑,“这也算是你见识浅,不过也怪这中城的鬼魅实在是灵智未开,等到了那内城之后你就能大开眼界了!” 转眼一瞥,江漓漓就又看见了在旁边一所房子里边有几只厉鬼正趴在窗户口看着自己,江漓漓心里不喜,可也懒得理会这几只杂鱼,冲着这几只厉鬼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之后大步超前走。 也得亏吴舟一直在大肆地放出自己身上的鬼气,迫于吴舟的威慑之下,一路上确实是没有厉鬼袭击。 在这街道之上走了大致三炷香的时间之后吴舟停下了脚步,江漓漓微微皱眉,“怎么了?” 吴舟蹲了下来,望拾起地上一块黄色的纸屑,微微沉思。 江漓漓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确实是有不少的打斗的痕迹,例如墙角之处有灰烬,还有几块木头在缓缓地燃烧。接着,在不远处有一个已经摊倒了的棚子,而断裂的木头截口却很新。 微微提高了警惕,江漓漓仔细地盯着周围,发现没有鬼魅贸然上前之后才转头看着吴舟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符纸,”吴舟回道:“张伟那厮来了这里了吗?” 江漓漓摇摇头,“我不晓得他来没来,怎么?你在这里发现了他的踪迹?” “或许是,你看。”吴舟将那块黄色的纸屑递到 江漓漓的面前,江漓漓顺手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这像是张伟用的那种黄符的碎屑。” “没错,因此我才这么一问,若是能遇上张伟的话说不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至少你也能放松一些,不用太过操心那些强大的鬼魅。” 江漓漓点点头,问道:“这种黄符有什么用处?” “看黄符的类型吧,有些是明神静气的功效,有些能对鬼魅造成大杀伤,种类繁多,我也不好一一与你解释。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江漓漓撇撇嘴,“早晓得这些黄符有这么厉害,当初就应当从张伟那厮的身上弄一些黄符过来的。” 吴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走吧。” 江漓漓跟着吴舟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忽而又顿住了脚,“我可能晓得这黄符是谁留下来的了。” 吴舟微微眯眼,“谁?” “在来时我遇见了两个道士,一男一女,男的脚毛子衿,女的叫苗小妹,他们就在我们之前进了鬼城,说不定这黄符就是他们留下来的。” “两个道士?”吴舟微微沉思,张开嘴正欲问话,却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这两个道士应当是与咱们没有多大的干系,我们不必理会,走吧。” 江漓漓点点头,只是没走几步之后吴舟忽而沉声喝道:“小心!” 江漓漓眉头一挑,连忙抽出了虎魄刀横在胸前,左右观望,却没望见有鬼魅袭来,正准备骂吴舟你敢消遣我之时,忽而感觉地面一阵颤抖,再转过身来,才看见身后的地面上突兀隆起,巨大! 那处隆起由远而近飞速朝着自己驶来,所过之处,地面一片狼藉! 吴舟身形一闪越上了半空之中,低头冲着江漓漓喝道:“快躲开!” 江漓漓咬着牙齿,心里暗骂了吴舟一声之后几个跳跃落在了街道两旁的一处屋顶之上! 那处隆起越来越近,江漓漓却又感觉自己左侧传来一丝冷气,便晓得有不知死活的厉鬼正朝自己发动了攻击。便猛地一刀朝着那处阴冷之气传来的方向斩去,转头怒吼道:“滚!” 那厉鬼被江漓漓一刀斩断了半边身子,哀嚎着落荒而逃! 江漓漓又骂了一句没有眼力见儿的玩意儿,回头看着这边,却只看见前方街道上的石板尽数被翻转起来,横七列八地搭在地面上,街道两旁的房子也受损颇为严重,只不过那个巨大的隆起却不见踪迹! 心里正纳闷着,抬头问飘在天上的吴舟,“那东西呢?” 吴舟左右查探,忽而眼神转过来放在了江漓漓这边,皱起了眉头。目光从江漓漓的身上慢慢移到了江漓漓的脚下,瞳孔猛缩,“快躲开!” 江漓漓心里诧异,却不敢多做琢磨,只感觉屋檐上的砖瓦微微颤抖,便连忙从屋顶上一跃而走! 就在江漓漓从那屋顶上方跳走之时,就之间这间屋子顿时爆裂炸开,砖瓦翻飞! 在那遮人视线的灰尘之后,隐隐约约一只巨兽奋力跃起,咆哮之声振聋发聩! 其凶狞之气,或敢滔天! 第三十八章 节鄙 http://.biquxs.info/ 那只巨兽在灰烬之中终于露出头来,便只见其头上生了一只巨大的独角,七十多人,身上被一层浓浓的黑气所覆盖,双眼幽蓝,犬齿参差,一眼望去便被其利齿之上的锋芒而感周身寒意! 这巨兽伏击不中之后怒吼一声,便之间潜藏在周围各处房屋里边的鬼魅如同遇上了天敌,做鸟兽疯狂逸散! 巨兽低头,幽蓝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紧了江漓漓,鼻孔里边吐出两串极长的黑气,又是怒吼一声,伸出一只利爪朝着江漓漓一爪拍了过来! 江漓漓一脚踏在地面上,身形猛地拔高,堪堪躲过这一击,却被这巨兽一爪挥出带来的飓风刮得身形不稳,险些要直接一头从空中栽倒在地! 江漓漓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击,就之间一道黑气从那巨兽的身上如风驰电掣一般朝着自己射了过来,牙关紧锁,江漓漓一脚踏在了飞溅而来的一块砖瓦之上,借其力,身形如同飞雁一般在空中旋转了几周之后落在了街道另一边的一处屋顶之上! “吴舟,这玩意儿是什么鬼?!你不是说着中城之中没多少厉害的鬼物吗?!”江漓漓朝着吴舟一声大吼! 吴舟面色同样有些无奈,身形在空中飞速移动,试图吸引这只巨兽的注意力,使其转换目标,“我哪里晓得在这中城之中竟然有这种怪物?我也没有办法啊!按道理来说这只怪物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啊!" 吴舟的企图没能成功,这只巨兽只被江漓漓身上浓厚的阳气所吸引,哪里管得上这么一只见怪不怪的鬼魅?当即一道黑气朝吴舟袭来,虚晃一招将吴舟‘劝退’之后一脚猛地蹬在地面上,巨大的气浪将巨兽周围的几间房屋轰倒之后,其巨大的身体如同一支飞箭一般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 江漓漓暗骂了一声,“你这玩意儿盯着我做甚?当心老子一刀将你劈成两半!”,可动作却不敢稍作迟疑!若是叫这巨兽扑中自己的话,就单单只论这巨兽巨大的身形,只怕也能叫自己半身不遂! 可是这巨兽的速度实在是太过迅疾,江漓漓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躲过,若是再被这巨兽袭来所带的飓风刮中的话,那自己肯定是完全没有办法躲过这巨兽下一次攻击了! 江漓漓头脑之中万千思绪流转,最后猛地一脚蹬在屋顶上,直接将屋顶蹬出一个大洞,而自己便从这洞口往屋子里边一跃而下! 巨兽的身形将这房屋给压塌,巨大的声浪与气浪朝着周围扩散,吴舟险些要被这声浪与气浪给掀翻! 稳住身形之后吴舟转头朝着巨兽扑过去的方向望去,就只见漫天的灰尘放肆扩散,其气势十分嚣张! 可在这灰尘与废墟之中,望不见江漓漓的影子。 心里一声咯哒,吴舟还以为江漓漓被压在了废墟之中正欲用灵识探寻江漓漓所在之时,就有一个身形从灰尘之中一跃而出,蓬头垢面,衣履阑珊,可不就是江漓漓吗? 江漓漓一面骂骂咧咧地从烟尘覆盖之中跑出来,一面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灰尘扫开,转头看了那巨大的身形一眼,又极为恼火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滚你吗的,这什么玩意儿!盯着老子做什么?去杀吴舟那只鬼物啊!” 吴舟连忙迎了上来,“怎么了?没受伤吧!” 江漓漓摆摆手,“没事,死不了!” “那就好,咱们快走!” 江漓 漓有些不甘地挥了挥虎魄刀,转头又看了那只巨兽一眼,咽了一口口水,“那还不快跑?” 吴舟笑了笑,身形便朝着前方激射而去,江漓漓三步做两步跟上了吴舟的速度,大声喊道:“那只怪物是什么鬼?你晓得它的来历吗?” 飞速之中吴舟大声回道:“这只鬼物名作节鄙,乃是天生地养的阴兽,肤如精铁,力量惊人,更是有一重极为精纯的死气环绕在其周身,能够御用这死气杀敌,护体,气势着实可怕!这节鄙以阴气为食,寻常的鬼魅无非就是其饭菜罢了!原本只是以为这种怪物只会出现在那阴气极重的九阴之地,怎么在这个鬼城之中也会出现?这涵养鬼城的阴穴应当是没有这么重的阴气才是啊!” 没有理会吴舟的问题,江漓漓恼火的骂道:“既然是以阴气鬼魅为食,可他总是盯着我做什么?” 吴舟笑道:“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你要想想,我们鬼魅同样也是修炼阴气,为什么总是有鬼魅吸取活人的阳气来增长自己的修为呢?” 江漓漓愣了愣,又问道:“对它来说老子就像是开胃小菜?就像是张伟的酒,成如是的鸡腿一样?” 吴舟点点头,“是能这样说!” 江漓漓便破口大骂,“个狗日的,老子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霉!” 刚骂完这一句,江漓漓便听见身后一声怒吼,顿时脸色便凝重了下来,想必是那节鄙已经察觉到了江漓漓与吴舟两人的动静,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江漓漓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种被人追着跑的感觉,又问了一声,“这节鄙究竟是什么修为?我们两个联手难道不能打过他?” 吴舟还未来得及回答江漓漓的问题,就只见一道阴气朝着这边飞速射了过来,吴舟连忙在空中转向躲过这一击,转头正欲提醒江漓漓,可是见到江漓漓身手灵活地躲开了这道死气袭击之后才回道:“这种天生地养的巨兽承了大气运,虽然灵智极低,可其威势可震烈天地,着实不能以常理来看!不过你若是非要问它的修为等级的话,我也只能大概将其定为第六山升玄境的修为!” “这么高?!”江漓漓咂舌。 吴舟又耐心解释道:“我都说了这种巨兽不能以常理来论,若是事先设下埋伏,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话,就算是五六个第三山,第四山的养鬼道士也能将其击杀!而若是狭路相逢的话,就算是升玄境的武人它也能可以与之一较高低!更不用说如今咱们处在这阴气极重的鬼城之中,这就更是助长了它的气焰,说它是升玄境的修为也不是太过抬举它!我只是想不透这阴穴能够养出这么一个鬼城已经是天赋异禀了,为何还能养出这么一只凶兽?!" “你管它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只凶兽,老子就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叫它别跟着老子?!” 吴舟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忽而道:“若是它吃饱了的话说不定。。。。” 话没说完,就只见一条死气化作的巨大触手从上而下朝着两人拍了过来,吴舟连忙提醒道:“小心!” 江漓漓目呲欲裂,一个翻滚堪堪躲过这一拍之后回头一看,就之间那巨兽身手极为敏捷地在屋顶之上跳跃着,每一次跳跃都拉近了两人一大段的距离! 又是一道巨大的触手朝着两人拍了过来,江漓漓猛地一跃跳上了屋顶上,朝着身后一记斩鬼劈 出,一只虎头便虎魄刀刃之上怒后一声朝着那节鄙飞跃而去! 可这虎头砸在节鄙的身上如同是挠痒痒一般,被一层死气所阻挡,根本就不能对着节鄙造成伤害!不过节鄙仿佛是被这虎头给吸引住了,一时之间竟然顿住了脚,伸出爪子朝着对着这虎头拍了拍,却直接一巴掌将这虎头拍做了飞灰! “怪物!奶奶的老子怎么遇上了这么一只该死的怪物!” 江漓漓一面飞逃,一面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在这个时候左右两边会有乘乱袭击的厉鬼夺命,一个猝不及防还真是会被突袭的厉鬼给狠狠地剐下一块肉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江漓漓已经是没有时间去管周围的动静了,他只感觉到身后那节鄙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说明这节鄙里自己更近了! 转头看去,果然那节鄙已经一个飞跃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江漓漓心里头突兀闹出一团火焰,终于忍不住了,江漓漓提着刀转向朝着那节鄙冲了过去,“你奶奶的,给你脸不要脸了是吧!老子今天一定要砍死你这个龟孙!” 吴舟还未来得及喝止江漓漓,就这件江漓漓已经提着刀一刀朝着那节鄙斩了过去。 “第一刀!” 风来了! 四面八方的风往江漓漓的刀刃聚集,化作了茫茫不见边际的浓厚刀意! 而江漓漓高举虎魄刀,如同举着这一整座鬼城之上的精神意气! 一刀终于朝着节鄙落下! 呼啸声,怒吼声! 就只见这一刀硬生生地将围绕在节鄙周身之上的浓厚死气给斩成了两半,露出了节鄙有些发白的本体! 只不过被死气削减的虎魄刀砍在节鄙的身上却只能在其皮肤上砍出了一个极为细小的刀痕! 江漓漓咽了一口口水! 就只见节鄙幽蓝的眼睛蓝光更盛,一爪子朝着江漓漓拍了过来! 江漓漓连忙收刀防守,却被节鄙这一爪子拍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去! 吴舟早就在一旁等候,等到江漓漓飞跃而出之后连忙上去接住了江漓漓! “打不过这狗日的!快跑!”江漓漓捂着胸口朝着吴舟一声喊! “往这边走!” 吴舟拉着江漓漓穿过一条小巷子,可是就只看见前方是一个封闭的院落! 而身后节鄙的动静更大了! 江漓漓眼神冒火,“你把老子带到死路来做什么?” “别吵,我在这里闻到了臭道士的味道!”吴舟回了一句,直接抱着江漓漓踹开了那间院落的窗户跳进了院落之中。 江漓漓的身形在地上翻滚了一周之后停了下来,刚抬起头就看见成如是极为惊讶的脸! 旁边竟然还有一个苗小妹! 苗小妹看见吴舟之后正欲拔剑,吴舟连忙道:“我是护道鬼修!” 苗小妹皱紧了眉头,略微迟疑地收了剑,转头看了江漓漓一眼,“是你?这丑货就是你的护道鬼修?” 江漓漓没理会她,连忙爬了起来往院落深处跑去! 苗小妹正纳闷着,忽而听到了一声大吼,顿时脸色就白了! 成如是趴在窗户口往外头看了一眼,立马被吓得屁滚尿流,转头跟着江漓漓的方向放肆往院落深处跑,“江漓漓!我就晓得你来了之后没有好事!你害我!你害我啊!” 第三十九章 来由 http://.biquxs.info/ 说是院落其实不是那么贴切,这条巷子没有出口,而堵住出口的就是这个屋子。这个屋子有些像是战争时候的堡垒,除了从巷子里边进入的门之外,就在也没有其他出路。 因此,江漓漓等人已经被困死在了这个屋子里边。 所幸的是这个屋子内有一处通道,从这通道往下走就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边杂物横斜陈列,潮气极重,墙角处还有不少的蜘蛛丝。原本江漓漓正纳闷着为什么这鬼城之中还会有蜘蛛丝的时候,就看见在墙角上慢慢爬着许多幽蓝色的小蜘蛛。 还未来得及仔细查探周围的环境,就看见成如是一路哀嚎着跑了进来,一脚踩翻了一个木箱子,发出很重的咯哒声,而趴在墙壁上的那些蜘蛛听到了声响之后迅速爬到了阴暗之中,再也看不见踪迹。 “要死啊你!嚎什么嚎?”,江漓漓冲着成如是吼了一声。 成如是正欲回话,就只感觉地动山摇,紧接着就有不少的砖瓦从头顶上掉下来,弥漫的灰尘将成如是呛得不行。 吴舟眉头紧锁,他抬头看了看,“那节鄙凶兽如今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动静,正在拆屋子,这地方只怕是躲不了了,我们应当要寻个时机逃出去!” “可咱们该怎么逃出去啊!”成如是哭丧着脸,“本来我在这里躲得好好的,你们两个将这么一个大玩意儿引过来做什么?” 吴舟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转了转,“我们也不晓得这里有人嘛不是。” 正说着,又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更多的砖瓦从头顶上砸了下来,成如是手忙脚乱地躲闪着,“完了,咱们就算是没被那怪物可吃掉也得被活埋了!老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少说废话!”此时苗小妹一路小跑进来,将一叠黄符丢在成如是的身上,“快将这几张黄符贴在墙上!” 成如是连忙接过,往地窖边缘跑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这玩意儿怎么贴?这纸怎么能贴到墙上?难不成用我的口水将它粘上去?” 苗小妹一脸铁青,“你只管贴就好了,贴不贴得上是我的事!你要是在墨迹咱们谁也活不下去!” 说完苗小妹没再理会成如是,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钱,眼神闪烁,随后咬紧牙关,猛地将穿住这些铜钱的红绳扯断,便见这些铜钱漫天飞舞! 苗小妹闭上了眼睛,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那些就要落在地上的铜钱忽而亮起了金光,缓缓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苗小妹还未念完咒语,整个房间突然又震动了起来,这次的震动更加剧烈,头顶的砖瓦如漫天飞雨一般往下砸,砸得成如是哇哇直叫,而节鄙的怒吼声也越来越清晰! 苗小妹的身形在这剧烈的震动微微踉跄,咒语一时之间被打断,周围的金色铜钱一个踉跄就要掉落在地! 苗小妹脸面凝重,猛地吐出一口舌尖血,微微黯淡的铜钱又大放出金色光芒。她的脸色微微苍白,转头瞪着江漓漓与吴舟,“为我护法!” 江漓漓与吴舟互相对视了一眼,江漓漓努努嘴,“你去!” “我去?”吴舟极为惊讶地指着自己,“我跟她这种道士可是死对头,这些铜钱符咒可都是阳气极盛之外,我碰到了可是要受伤的!” 苗小妹想一把掐死这两个惹祸的东西,大吼了一声,“快些给我护法!” 吴舟嘀咕了一声真凶,抬头正对上了苗小妹眼中的怒火,不敢再怠慢,连忙冲上前去为苗小妹扫开了正要砸在她头上的石头。 苗小妹嘴里边的咒语越念越快,手印也越来越繁琐,此时成如是捂着头跑过来,“贴完了,贴完了!这玩意儿还真是神奇,明明就是纸,竟然还真能贴到。。。”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头顶上竟然冒出了一丝亮光! 成如是战战巍巍地抬起头来,通过头顶上的那个小孔望见了节鄙幽蓝色的眼睛,顿时被吓得满身冷汗,屏住了呼吸,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耸耸肩,一脸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苗小妹爆喝一声,铜钱金光大作,连带方才成如是贴在墙上的黄符也微微亮了起来! 铜钱盘旋,黄符连阵! 在这地窖之中突兀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屏障! 这屏障就只大亮了一瞬间,随后立马黯淡了下去,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只能从内部才能看出许些端倪。 苗小妹的身形整个儿瘫软在地,不过看着江漓漓与吴舟的眼神却愈加恼火。 江漓漓伸手微微触碰了一下这个屏障,就只看见这屏障如水波荡漾,渐渐平息。心里觉得有趣,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用?” 苗小妹冷哼了一声,可仍旧是解释道:“这阵法名作藏身遁形罩,可以将罩内所有气息以及东西都掩藏起来,与周围融为一体,在外边看,这里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地窖,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 说着苗小妹抬头看着那节鄙巨兽,就只见节鄙幽蓝色的眼睛里边满是困惑,又将那处孔洞掏开了不少,凑着身体往里边看。 江漓漓撇撇嘴,一脸不屑,“原来就是一个乌龟壳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看你方才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原本还想着你是不是要使用通天道法将那节鄙直接杀了,切。” 苗小妹咬牙切齿,“你晓得什么?你晓得这阵法耗费了我多大的精力吗?更是用完了我一串香火钱,这可是我大师兄送给我的!” “不就是一串铜钱嘛!能值几个钱?”江漓漓一屁股做了下来,撕开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左胸上了一处创伤微微皱眉,“这种钱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一抓一大把,要多少给你多少!” 苗小妹只以为江漓漓再说大话,便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盘坐好开始梳理自己的灵气。 吴舟走到了江漓漓面前,看着江漓漓胸口上拿出缠绕着黑气的伤口,眉头紧锁,“你与那节鄙打斗的时候被它的死气沾染了?” 江漓漓点点头,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剧烈地疼痛叫他龇牙咧嘴,“这玩意儿怎么治?你有法子吗?” 吴舟伸了伸手,却又收了回来,“这个我也不好说,我治得都是普通人的伤病以及中毒,对这种气息的沾染一时之间没有法子。” 苗小妹睁开眼看了江漓漓的伤口一眼,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丢了过来,“这东西或许有用。” 江漓漓打开药瓶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清香,问道:“这什么东西?” “不知道,爱用不用!”苗小妹没好气地回道。 江漓漓便将药瓶递给吴舟,吴舟查看了半晌之后也毫无头绪。江漓漓便将这药瓶丢给了苗小妹,“老子不用你的破玩意儿!” “你!”,苗小妹一阵气急,一把捏住了药瓶,“不识好人心!” 成如是在一旁哭嚎道:“江漓漓的伤你治不了你就不要看了嘛,你倒是给我看看伤啊!” “你能有什么伤?”江漓漓冷声道。 “我又不是金刚菩萨,我还不能受伤了?”成如是一把拽下自己的帽子,“你瞧瞧看,方才我贴黄符的时候给那头顶上掉下来的砖头给砸出了几个包,疼得要命,你且快些给我治一治。” 成如是溜光的脑袋上果然过你还是一个和尚?” 听着这话苗小妹转过脸来,当场就笑得弯下了腰,心说今个儿老娘若是真气逆行入心脉而死的话,你小子肯定得给我陪葬! 成如是当场就愣了。 成如是进入了那个漩涡之后就出现在了一个极其破旧的街道之中,他是直接栽倒在地的,等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后准备喊江漓漓要注意保护他的时候才发现在他周围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 他顿时心就凉了一半,又转眼看见在身后的一间破旧房间内有一只凶神恶煞的厉鬼正看着他龇牙咧嘴地笑的时候心就彻底凉了下来! 成如是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鬼啊!”接着他头也不敢回地放肆逃跑! 可是成如是是一个凡人,哪里能跑得过鬼魅飞行的速度?没跑多久就被那只厉鬼迎头赶上! 成如是直接被吓懵了,被那只鬼魅捏住了脖子成如是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想法,心里头只有一个念想,“完了,庇佑我的福气终于在这一天用光了!早知道我就算是刘茂那娘们儿给弄死也不要进这鬼城,至少还能有一副人样,说不定还会有一个衣冠冢!” 成如是已经心如死灰,那只鬼魅就要一口将成如是的脑袋给咬下来的时候,从旁道忽而飞过来一道黄符,直接将那鬼魅击杀当场! 成如是整个人瘫软在地,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之后成如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讥讽笑声,“你这人竟然也进了太子府?我还以为你手里边有什么本事,没想到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凡人!” 听见了活人说话声成如是连忙转过头来,瞧见的正是苗小妹。 原本苗小妹与他之间应当是有不少的隔阂,只不过这边就只有成如是与苗小妹两个人,他哪里还敢记着前些时候两人的交恶?当即就一把扑到了苗小妹的身上,哭着喊着说江漓漓的不是,其实自己是一个好人,仰慕苗姑娘许久,只是迫于江漓漓的威胁这才。。。。。 原本苗小妹正准备一脚将成如是给踹飞,听到这番话之后捂着嘴咯咯笑了。 而此时江漓漓冷着眼睛盯着成如是,成如是讪讪笑着,冲着江漓漓使了一个眼色。 吴舟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中城之中的?” 成如是连忙接过了这个话题,回道:“我哪里晓得,我不就是跟着苗大侠才走到这里的嘛!” 好嘛,成如是如今对苗小妹的称呼都换了。 江漓漓呸了一声,“没骨气的玩意儿!一辈子就只能吃软饭过活!” “我方才在那街道之上看见有打斗的痕迹,是不是你们两人留下来的?你们也遇上了节鄙?”吴舟问到了关键! “节鄙?节鄙是什么东西?”成如是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问了一声。 “就是那只凶兽!” 成如是便摇了摇头,“那街道上留下来的打斗痕迹确实是我们留下来的,只不过我们却没有遇上节鄙,就只是遇上了一大批的厉鬼!正将头一批厉鬼杀退之后刚刚躲在这屋子里边没有多久就遇上了你们!” 此时苗小妹已经吐纳完,抬头看了一眼,从头顶上那个小孔已经看不到了节鄙凶兽的踪迹,却没有去查探,而是接着成如是的话题冷笑道:“好一手祸水东引的手段!果然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漓漓哪里愿意听 这种话?当即就回道:“那你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苗小妹脸都绿了,“老娘辛辛苦苦救了你们,没有半句好话也就罢了,你们竟然还给我冷嘲热讽?!” 江漓漓懒得回话,抬头看了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冲着吴舟使了一个眼色。 吴舟点点头,便化作了一抹青烟沿着黑暗角落慢慢穿过这屏障朝着外边游离而去,半晌之后吴舟重新在原地显露出身形,脸色有些沉重地说:“那节鄙巨兽如今还未离去,正趴在这附近呼呼大睡!”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老子倒要看看它能在这里睡多久!” 苗小妹脸色也有些难堪,“你们知道这节鄙凶兽的来历吗?” 吴舟耸了耸肩,“按道理来说这阴穴是没可能养出这么一只凶兽的,莫不是这节鄙是某人在别处送过来的?” 苗小妹犹豫着点点头,忽而又道:“说不定是这阴穴发生了异变,只不过其中的巨细我们还不得而知。” 吴舟身形微微飘了起来,“管它这么多呢,我们有不是朝着节鄙凶兽来的。懒得去想了,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歇息一番。” 苗小妹张了张嘴,却将话语压在了喉咙里边,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趁此机会开始慢慢修炼起来。 成如是转头看了江漓漓一眼,问到:“江漓漓,你得到消息了没有?” 因为苗小妹在旁边,因此成如是问的这话有些含糊,只有几个当事人才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江漓漓摇摇头,“现在还没有,要去一趟内城或许才能得到消息。” “你们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呗,藏着掖着做什么?”苗小妹笑了一声,“难不成我还能给你们使绊子不成?” 江漓漓没理会她,就又对成如是说道:“怎么了?你怕了?” 成如是一把站起来,“我哪里能怕?笑话!” 末了成如是被江漓漓盯得有些难堪,便挠挠头之后轻声嘀咕道:“其实是有一点儿!”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没再理会成如是,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伤口,忽而想起了张伟原先在洛阳时候教过他的炼气术,便盘腿做了下来,凝神静气,缓缓按照张伟教给他的法子运行气机,没多久,整个人就进入了沉沉的吸纳之中。 张伟原本就与他说这门炼气术要在子夜之时修炼才最好,因为这功法呈阴性,阴气能够给功法的修炼带来极大的便利!而此时江漓漓在这鬼城之中,周围的阴气浓度是洛阳子夜时分的数十倍,才只是刚刚运行,就感觉到汹涌澎湃的气机在周身之中流转,险些要将自己的经络给撑开!闷哼一声,江漓漓硬生生地忍住了这股撕裂的疼痛,接着就感觉到一股阴凉之意在经脉之中缓缓蔓延,撕裂的疼痛感大幅度地减轻! 胸口上如跗骨之蛆的死气缓缓朝江漓漓的身体之中侵入,江漓漓的面色忽而苍白,忽而青黄,忽而紫黑,许久之后,江漓漓猛地吐出一口淤黑的鲜血,脸色这才红润起来。 地上为那淤血所沾染的地方走过了一只冒着蓝光的蜘蛛,顿时就化作了干瘪的尸体。 霸道至此。 江漓漓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成如是与吴舟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恼火,“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成如是笑了一声,“方才看你的脸色,还以为你要嗝屁了,没想到活了下来!”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骂了一声滚之后又问道:“过了多久了?” “一晚了,”吴舟回道:“方才你的脸色还真是不好看!” 这么久?江漓漓微微皱眉。 这时候苗小妹扯开成如是冷色看着江漓漓,“你这练气功法是哪里来的?” 江漓漓不喜苗小妹这样的态度,同样冷声道:“关你屁事儿!” 苗小妹脸若寒霜,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你最好将实情说出来,我再问一遍,你这练气功法是哪里来的?!” 江漓漓咧开嘴笑了笑,站起身来,抽出背上的虎魄刀与苗小妹对峙着,“我若是不说,你能怎么办?来啊,来杀我啊!” 吴舟森然一笑之后站在了江漓漓的背后,“早就看这些狗屁道士不顺眼了。” 成如是一看事情不对,连忙起身劝道:“诶诶诶,这是做什么?怎么刚起来就要打架?若是伤了的话等会到了外边就麻烦了,外边可还有那么多的鬼魅呢!” 听到了成如是的话苗小妹便想起了师门任务,又想着自己与江漓漓吴舟两人一战的话确实是落不着什么好处,便收回了剑,脸色仍旧是冰冷,“今日便放过你,不过你这套功法的来历最好还是说出来,免得横生波折!” 江漓漓身上的伤刚好,没有得到冥地的消息之前自然也不愿意在这女人身上多费手脚,权衡利弊之后又看见苗小妹给了一个台阶下,便也跟着收了刀。 “对嘛,这才对嘛!”成如是打着哈哈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种事儿大家就应当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嘛!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君子动口不用手,成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是?” “滚!”江漓漓与苗小妹齐声喝了成如是一句。 成如是张张嘴,看了看江漓漓与苗小妹脸上的冷色,又看着正在偷笑的吴舟,忽而觉得这做人也忒难了些。 第四十章 日出东方 http://.biquxs.info/ 凌晨时分。 鬼城开启已经有一晚的时间,如今东方刚露新白,在皇城上方鬼城的踪迹已经渐渐消减于无,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轮廓,若是再等到日出扶桑之后,这鬼城也终将隐蔽于阳光之下,还了皇城上方一片晴明天空。 早起的宫女已经成列队在皇城四处打点,除尘、烧水、准备膳食,仿佛是对头顶上方那个仍旧是微微有些轮廓的鬼城视而不见。 刘郸在太子东宫之枯坐了一夜,宫女已经给他换了六壶茶。 太阳终于升起,鬼城终于隐蔽下来,而此时皇城之中便也微微起了一些嘈杂声音,就有一个宫女端着热水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太子殿下,该是早朝时候了。” 刘郸转头看了这宫女一眼,脸色不算好看,“水且先放着吧,你同外边说今日本殿下身体有恙。” 宫女微微犹豫,仍旧是点点头轻轻将这盆热水放在了妥当处,恭敬行礼之后缓步离开。 刘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刘郸便又倒了一杯茶,“请。” 蒋先一身推开门走了进来,得到了刘郸的示意之后坐在了刘郸身边,捧起刘郸递过来的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没喝,就只是捧在手里。 “后梁你怎么看?”刘郸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敲打着。 “后梁本为梁国,数百年之前国都破灭迁都闵门之后便称作后梁,从迁都一直到十几年前,后梁一直都是南朝之中孱弱的国家。” “没错,”刘郸道:“十几年前一个自称鬼书的人来到了后梁闵门,为后梁国君提了四点改革法之后后梁便如同一匹黑马,从下三国之境地一跃到了国力能排在前五的大国。” 刘郸的面色有些意味不明,“你还记得那四点改革之法吗?” “自然,这次变革在南朝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读了这么久的书鄙人若是不晓得这次变革之法的话那便没有颜面坐在殿下的面前了。”蒋先微微沉吟,“废井田,重商贸,奖军功,大统一。” “废井田,便是废除陈旧的井田制度,可准许土地自由买卖;重商贸,大力发展商业;奖军功,按军功、文韬授爵,废除贵族世袭特权;大统一,在全国范围内统一道路,统一度量,统一学府。”蒋先脸色微微有些崇敬,“这四点改革,相辅相成,不仅是后梁异军突起,更是使其百年之内,后顾无忧!” 刘郸笑了笑,“其中巨细,先生可知?” “自然,”蒋先捧着这杯茶斟酌了许久,“后梁从原国都商河迁都至闵门之中,其地势已经不同于梁国,沟壑众多,不再适宜于农耕。只是因为当初迁都之时国内的百姓流失甚多,因此当时开垦出来的田地能够使后梁所有百姓不饥餐,不寒冻,尤有富余。只不过几百年的发展过后,人口已经比刚迁都之时多了有十倍,因此田地窘迫,每年粮食需要从陈国进口数百万石才够勉强温饱,这也是原本后梁国力孱弱的缘由。” “若是后梁的百姓仍旧是死死地靠着家中半亩贫瘠之地过活的话,那么后梁永永远远都只能是这副孱弱的模样,等到了下一次硝烟战火并起之际,也就覆灭之时。因此,这第一条就是废井田制度,准许土地自由买卖。利用富贵门楣长久以来的认为土地就是财富,可传承万万年的心里,这条制度实行没有多久,富裕的地主、官员就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从穷苦百姓手里将田地尽数买了下来,这就叫田地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而将田地倒卖出去的百姓该如何生活呢?于是就有了第二条,重商贸。” “商贸少赋税,能为后梁开发商机之人子孙六代之内可免除徭役,这就叫百姓看到了希望,而倒卖田地之后手里边也就经商的本钱,一时之间,后梁国境之内各种商会犹如春来之笋迅速拔起,国内欣欣向荣!” “上述为在朝廷之外,而在朝廷之内,奖励军功,奖励治理有方的文人官员,废除了世袭制度,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洗清了几百年来官员的淤泥,一大批有志之士崛起,代替了原本后梁官场制度中的那些腐朽的老头,万木争春,万峰争秀。不用多想,有朝一日若是能走进那后梁国的金銮殿之上,便会发现在后梁朝廷之上的尽数都是年轻面貌!” “而最后一项,大统一。统一道路,车辙,度量,‘若是想富,必先修路’,这便是为商贸发展打下了便利,而统一学府,则更是将国内各种人才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庙堂之内,各类风华面貌竞相绽放,庙堂之外,各类潜力朝阳蓬勃新生,如何不能叫后梁国在十年之内一举跃到了南朝十二国之中的前五?” 听完蒋先这么一番话,刘郸长叹一声,“果然是能人,果然是国士,此计天下无双!” “倒也能算作是天下无双,”蒋先同样感慨道:“应当称作是因材而造,绝妙无比!” 刘郸点点头,端起早就凉透了的茶杯,“不知道先生在这鬼书的四点变革之中能否找到适合我韩国的法门?或者说着几点变革之法可否应用到我韩国来?” 蒋先苦笑了一声,抱拳道:“鄙人方才说着四点变革或许不能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可它必定是最为适合后梁的变革之法!而若是将这变革之法强行放在我韩国之中的话,那便成了废法!” “哦?”刘郸微微挑眉,“本殿下洗耳恭听。” 蒋先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回答道:“咱们韩国不比以往的后梁,我国原本就是国力强盛的国家,这废除井田制以及重商贸已经达不到促进农业与商业发展的作用,反而会引起不可知的负面影响。例如豪绅乡霸强行买下贫农的田土以作自己的基业,而没了田土的百姓不就只能经商了吗?可我国如今商贸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强行经商就只能落下一个赔光本钱的下场!这叫原本不为温饱发愁的百姓如何过活?” “而第三点奖军功,这便更难实行。后梁北攻破国都迁都闵门之后,原本梁国境内的各类强权支系要么就是被敌国杀死,要么就是投靠敌国,要么就是在战乱之中只留下了七七八八。就算是发展到几十年前,其实后梁国内世袭制的王公侯爵不算多,而又因为后梁一直孱弱,国力亏损,因此这些王公侯爵也没有机会发展势力。总而言之,后梁国内的权利一直都是把握 在后梁国君的手里的,这不仅仅是废除世袭制如此顺利的原因,也是这项变法能够立即实行的原因!” 说罢蒋先就又苦笑了一声,“可若是在历史悠久的我国实行废除世袭制的话呢?” 刘郸面色极为难看,“若是在我韩国实行废除世袭制的话,韩国内大大小小数百势力将举旗而反,而我朝廷根本就不能掌控住这些势力!” 蒋先点点头,“这就是我韩国不便于变法的原因。就算是有琢磨出适合我韩国变法的能人,他也不敢将这变革之法交付朝廷!” 刘郸脸色愈加难看,“正如同一千年之前净洲北境之秦国商鞅变法!” 蒋先没吭声,捧起茶来喝了一口。 一千年之前净洲北境也如同如今的南朝一般,万国林立。而在这些国家之中,就有一秦国异军突起,险些成了如今的大隋!而秦国能够在这些国家之中脱颖而出,为以后灭、扫八方打下基础,正是商鞅为当时的秦王献上了变革之法! 可是在秦王身死,新王继位之后,商鞅被数百人乱箭射死在先王的棺材之前! 正是因为其变法触及到了这些在秦国境内根深蒂固的各种势力的利益! 淋淋鲜血。 刘郸长叹一声。 蒋先默默无言。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悠久绵长若是没能成为历史,便成为了一滩淤臭的泥潭,也必将成为历史。 天道说,一万年。 刘茂微微抿嘴笑,正在房间里边收拾的几个宫女望见这番笑容之后便红了脸。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书桌前写下了几个大字,“百鸟朝凤” 此时一个身着绿色紧身衣物的女子缓步走到了刘茂的面前,低声在刘茂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刘茂便又笑了,“我这哥哥今日又没去早朝?唉,如今做派实在是要不得。若是以后成了国君还如此慵懒的话那可该如何?” 这女子没回话。 刘茂又道:“那两人是不是也跟着进了鬼城了?” 女子点点头。 刘茂脸色便冷了下来,“我曾想那个没有半点武力的杂碎应当是不会进入那鬼城,倒么想到他竟然也跟着进去了。指不定也晓得我会对他动杀手,便跟着逃进了鬼城之中以来躲过一劫。哼,我看你这没有半点武力的杂碎该如何从那鬼城之中活下来!若真是得了天大的运气活了下来的话也好,到时候出来之后就叫你们两个兄弟一起入黄泉,也算是为伴!” 女子静静地站在刘茂的身后,忽而眉头一挑,转头看了看房间外边,便道:“殿下,黄煜来了。” 刘茂点点头,这女子便极有眼色地走了下去。 随后就传来而来敲门声,敲门的声音很轻,落在刘茂的耳里边极为重。 刘茂眼神微亮,对房间里边的几个宫女说:“这边不用你们收拾了,你们且先出去。” 几个宫女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冲着刘茂恭敬行礼之后道了一句,“诺,二皇子殿下。” 刘茂的脸微微阴沉。 门推开又掩上,又推开又掩上,便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眼神精明,留着八字胡子,身着一件雍容的锦缎,便是那黄煜。 黄煜轻轻走到刘茂的面前行礼道:“见过殿下。” 刘茂这才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起身扶起这个黄煜,“三叔,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在外头,为何要行此大礼?”末了刘茂又埋怨道:“我原先给你说过敲门之后直接进来就好,可你敲门的声音如此轻,我在练字的时候心神尽数放在了此事之上,却听不见。我看以后你还是经受我的同意再进来罢,也免得你每次见我都得行一番礼仪,也算是我的过错。” 黄煜只是微微笑,“不可,礼仪定然是要守的,若是叫外人晓得了岂不是要引起诟病?” “若是在外头小心一些也不是坏事,可如今这里就只有你与我两人,还论什么礼仪呢?”刘茂回道。 黄煜又笑了笑,未再做声。 刘茂重新回到了书桌面前坐了下来,坐了一个请的手势,黄煜便也跟着坐在了刘茂的对面。 “不晓得殿下此行唤鄙人来所为何事?”黄煜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起与三叔这么久没见,想想着与三叔说说贴己话罢了。“刘茂眼神露出一丝深色,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如今三叔也算是韩国之内的一杆大旗,就是不晓得这杆大旗需要一股什么风才能扬起来?0 黄煜心中一惊,面色却不露异常,“我哪里算的上是一杆大旗?在我头顶上的能人不下拜仁,我嘛,无非就是一个小卒子罢了,殿下谬赞了。” “我哪里能看错三叔?”刘茂道:“世上所有人都能看错三叔,唯独我不会,我与三叔相处这么久,怎么会看错三叔的才能呢?也怪我父皇。。。。” 说到这里刘茂未再说话,就只是倒了一杯茶递给黄煜。 黄煜缓缓接过,他有些想不通刘茂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他能从中听出一一二二,可是,心里仍旧是有些慌乱。 这算得上是大事了,他哪里敢? 见到黄煜没有回话,刘茂便笑了笑,“三叔不必紧张,无非就只是说随意说两句罢了,你看你,头顶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黄煜讪讪笑了笑,伸出袖子擦了擦头顶上的汗水。 “对了,不晓得三叔怎么看我皇兄?”刘茂随意问道。 黄煜心里又是一个咯哒,他用眼角瞥了一眼刘茂的脸色之后中规中矩地回道:“太子殿下极为沉稳,做事严谨,心中有大才气。朝廷上下无不对太子殿下心悦诚服。” 刘茂微微眯眼看了一眼黄煜,“哦?三叔也是这么想的吗?” 黄煜张了张嘴,最后回道:“世人都是如此看待太子殿下,鄙人就算是心中有别的想法也是无济于事。” 刘茂转过身来,正脸看着黄煜,“那么三叔对我皇兄的见解呢?” 黄煜摇了摇头之后又轻微地点点头。 刘茂心知肚明,便转过身去,叹息了一声,“只是这世人眼里有文韬武略的我的皇兄,就要做一件错事啊!” “哦?敢问殿下是何事?” 刘茂忽而转过脸来看着黄煜,打趣道:“三叔想知道?” 黄煜不敢作答。 刘茂神色极为轻松地说道:“我与三叔关系如此之好,就算是说于三叔听也无妨。” 说着刘茂便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纸,递到了黄煜的面前。 黄煜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才只是看了一眼,便浑身冷汗不止。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敢问殿下,此事。。。。” “此事自然是真的!”刘茂从黄煜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纸,随手把玩着,“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 “只是此事如此。。。” 刘茂摆摆手,“此事是真的,至于我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你不用打听,只是我猜想三叔应当是终于国君的那一类人吧?“ 黄煜连忙低下了头,“鄙人自然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异心!” “好!”刘茂一拍手,“既然三叔这么说了,那么我大韩也必定不会亏待每一个对我大韩忠心耿耿的人!” 黄煜说的是对皇上忠心耿耿,而刘茂嘴里却是大韩!咋一听或许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琢磨,便能够晓得其中的深浅! 或有万丈! 刘茂忽而道:“方才三叔说压在你头顶上的能人有数百?不晓得三叔可愿压在这些人的头上去?” 唐秋雅起得很早,或许这一晚上也没睡多久,当鬼城在皇城的头顶之上升起的时候她就一直呆在院子里边看着那处鬼城,而现在,她仍旧是呆在鬼城之中。 清晨的风微微有些凉意,可唐秋雅只是穿了一件轻纱。便有一个侍女拿着一件大衣走了过来,“公主殿下,外头风凉,还是披一件大衣吧,免得受了风寒。” 这个侍女不似皇宫内的宫女,却是跟随者唐秋雅的商队来到这里的贴身丫鬟。 唐秋雅笑着从这侍女手里接过大衣,说道:“外边风寒,你去屋子里头避一避吧。” 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错,这丫鬟没有说那种“殿下在外头,奴婢怎敢独自回府?”之类的话,只是道了一声殿下记得早些回房之后便回到了房间里边。 唐秋雅裹着大衣就站在院子里边静静地看着东方的微白之色,不多时,就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南方快速过来,停在了唐秋雅的身边。 唐秋雅这才收回了目光,她转头看着这个全身裹在黑色长袍内的黑衣人,笑问道:“怎么?你可是迟到了许久,你应当要早些才才是。” 黑衣人的声音极为沙哑,就像是那种铁片与石头的摩擦声,他说:“因为一些事儿耽搁了。" 他没多做解释。 唐秋雅便也不再多问,她微微努努嘴,“诺,那就是鬼城,我想你肯定能看见。” 黑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宫上方的天空,嗯了一声,“果然如此。" 唐秋雅又道:“你那里可曾有消息?” 黑衣人桀桀笑着,忽而笑容猛地收住,声音放得极低,“有消息,大消息!” 说着这黑衣人俯身在唐秋雅的耳边笑了笑,却只道:“我的东西呢?” “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交易,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这个小女子不成?小女子何曾欠下过你的俸禄稿酬?” 黑衣人退了三步,长袍在风中摇曳。 唐秋雅眼里一丝冷色流转而过,随即笑道:“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开玩笑是你们这些人特有的,像我们,已经过了这个时候了。” 唐秋雅从囊中掏出了一枚幽蓝色的宝珠递给了黑衣人,这才道:“如今给你了,可我的消息呢?” 黑衣人笑了笑,身形一个虚晃,消失不见。 唐秋雅脸色冰冷,芳唇紧咬。又冷笑了一声,正欲将手放进腰间的布囊中之时黑衣人的身形出现在了她身后。 “开个玩笑。” 黑衣人递过来了一张纸。 唐秋雅冷哼一声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眼里精光乍现,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拳头上微微露出几根青色的经络。 “果然是大消息!”唐秋雅硬生生地压住话语之中的激动,“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黑衣人却没有立马进入那鬼城,却在原地踱了蛮久的步子,忽而道:“你应当要记得当初你许诺我的话。” “自然!” “那就好。” 黑衣人笑了笑,忽而身形一晃出现在了唐秋雅的面前,“女人,可否说一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所欲为何?我能看出你有滔天的野心。” 唐秋雅脸色冷了下来,“这应当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是不该我操心,”黑衣人又笑了笑,“我代替我家城主问一声可否?” 唐秋雅张张嘴,却只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转头将目光放在了韩国金銮殿前的那根柱子上。 黑衣人桀桀笑着,“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这黑衣人便化作了一个黑影被淹没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耳畔传来了钟声,这是韩国早朝的钟声。 唐秋雅笑了笑,她喃喃道:“为何非要硬撑着呢?到了该死的时候就应当要去死了,硬撑着有什么用?徒花光的家中的积蓄,且还要饱受伤病之痛,更是惹来儿女的厌烦。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去,也叫后人能得些余泽。” 一阵风吹来,将唐秋雅的大衣掀起,迎着晨光,明丽异常。 此时,日出东方。 第四十一章 无言 http://.biquxs.info/ 在鬼城之中,天色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见云彩,不见日月,就只有从街头巷口各处吹来的阴凉冷风,冷得有些叫人胆战心惊。 成如是鬼鬼祟祟地从这处废墟之中钻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青石遮住自己的脸,只用从青石旁边露出的余光在查探周围。半晌之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一把将这块青石往旁边一丢,转头朝着身后喊道:“快出来吧,那玩意儿已经走了!” 说完之后便看见吴舟率先飘荡了出来,紧接着江漓漓与苗小妹也从这废墟之中露出头来。 外边方圆两三里的建筑已经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废墟残骸,而空中还未散去的死气叫鬼魅不敢上前。 苗小妹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念道:“这怪物。。” 江漓漓不屑地瞥了苗小妹一眼,“没见识过世面的娘们也就是这副嘴脸。” 苗小妹当即就恼了,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江漓漓冷声喝道:“你这厮!我劝你还是快快将那套功法的来历说出来!否则等我师兄来了之后必定要叫你好看!” “就是那个耗子精?”江漓漓撇撇嘴,“就那种小白脸我一个能打十个!” “你就吹吧你!等我师兄使出通天手段你别跪地求饶就好!” 。。。 江漓漓见不得别人瑟,而苗小妹也同样不愿意服软,打江漓漓醒来之后两人不晓得绊了多少句嘴,成如是也见怪别怪,只求这两人不要火气上头硬是要打上一架为好。否则到时候他成如是该帮谁? 江漓漓是他的生死兄弟,自己若是不帮他吧,那不就没有义气?苗小妹救过他的姓名,若是不帮她的话那不就代表着自己以怨报德? 成如是蹲在地上看着两人吵架苦恼得很,反倒是吴舟一脸兴致,时不时给两人煽风点火,看了不少的笑话。 节鄙耐不住心中的烦闷已经走远了,留下了一条极长的轨迹,江漓漓几人便顺着节鄙的方向往反方向走。一路上因为有吴舟散发出鬼气,因此并未有鬼魅袭击,倒也算是顺利。 不过鬼城不小,一行人从清晨时候一直走到了傍晚才堪堪到达了外城与内城的交界处。 鬼城之中虽然不见日月,可终归有白天夜晚之分。鬼城的白昼虽然不见阳光,天空昏暗,可也能看得见路况。到了这傍晚之后,天色已经变作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若是没有点上火把的话,就连赶路也是难事。 吴舟便道:“咱们已经到了这内城之外,此时极黑难以视物,倒不如就且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也好补充一下体力,等到明早再进入这内城之中如何?” 苗小妹微微皱眉,“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倒不如现在就进去,也好提前了解内城的情况。” “话也不能是这么说,”尽管吴舟对道士看不过眼,却也不是不明是非将屎盆子扣在所有道士头上的那种。。。鬼魅,因此便解释道:“虽然咱们确实是到了这里,可如今内城之中的情况咱们并不熟悉,天色又如此,若是遇上了厉害的鬼修恐生变数。” 成如是点头应和道:“没错,这天也忒黑了一些,江漓漓你能看见我在哪里吗?你看嘛,江漓漓根本就看不到,等会若是有鬼魅袭击的话那该怎么办?” 成如是那晚被鬼婴吓惨了之后心里边已经有了阴影,若是在这没有鬼魅袭击的中城之中过夜也就罢了,若是要去那内城,他哪里敢? 苗小妹其实心中也有一些明日再进那内城的想法,只不过因为师门的命令在身,生怕因为自己的耽搁而导致师门所求之物落入旁人之手,这时候才会如此提议。正欲又劝几句的时候江漓漓冷声道:“你若是想进去就且进去,没人拦你。” 苗小妹愣了。 江漓漓自顾自地领头走进了旁边一个相较干净一些的房屋,便听见噼里啪啦的几声响,就有一只鬼魅从房屋里头落荒逃窜而出。 吴舟瞥了苗小妹一眼,朝着内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慢悠悠地跟着进了房屋。 苗小妹咬紧牙齿,心中执拗之气上来了,左右看了看,正欲一脚将那中城与内城之间的城门踹开之时成如是连忙拉住了她,“苗大侠,苗大侠,倒不如就且先在这里住下吧。你想想看,就算是进去了这内城之中又如何?如果不晓得路的话还不是要无头乱撞?若是一个不小心进了鬼魅的埋伏的话岂不是更要遭殃?还不如跟着吴舟那厮走,他可是来过这里的,他晓得路。” 苗小妹犹犹豫豫,从鼻子里边没有底气地哼了一声,“你是在给我台阶下吗?” 成如是连忙点头。 苗小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屋子,成如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只觉得这夜幕果然人,不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便也连忙跟着苗小妹的脚步进了屋子,心里万分恼怒地想着,凭什么大爷我就要受这种苦这种累?倒不如在扬州街头做一个算命人好得多。 。。。。。。 第二天江漓漓很早就醒来了,从怀里边掏出一张馍馍自顾自地混着水喝着,喝完之后便独自一人走到了街道上握着虎魄刀沉吟。 这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刀,唯恐因为练刀之后体力不支等到了内城之后要陷入被动,因此便只是握着虎魄刀斟酌刀意,试图将刀意磨得更加锋利一些。 大清早的鬼城之中仍旧像是蒙着一层黑纱,有像是起了一层黑雾,就只能看清楚前方百步之内的东西,再远就被这黑雾遮掩,只能看清楚大概。 周围似乎是起了风,一层层 的黑雾如云涌一般扩散,又像是择人而噬的深渊正在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江漓漓睁开眼睛,他已经发现不寻常了。 原本他只是以为这黑雾就只是鬼城清晨的寻常景象,这么看来,想必其中有端倪。 他握住了虎魄刀,看了一眼身后屋子里边人仍旧是熟睡的两人,却没吭声,微微眯上了眼睛,望了起风的方向。 此时吴舟连忙来到了江漓漓的身后,他不用睡觉,晚上只凭着这鬼城浓重的阴气在修炼。如今感觉到了异常之后从修炼之中惊醒,连忙起身走了出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漓漓摇摇头,他回道:“我也不晓得,这周围的黑雾你晓得其中的巨细吗?我觉得这些黑雾有诡异之处!” 吴舟便伸出了手,等到一缕黑雾划过自己的手心之时猛地握住,闭眼,半晌之后脸色有些难看,“感觉不出来,这与那节鄙周身缠绕的死气有些不同,更像是气机!只希望这些黑雾只是寻常现象,若真是某位鬼修吐纳而引起的波动的话那可。。。。” “真是了不得!”江漓漓咬着牙齿接话道。 吴舟点点头,忽而道:“要不要将他们两个叫醒来?” 江漓漓摇摇头,“先不用急,等看看再说。” 黑雾只是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落了下去,像是从墙角各处钻了进去,消失于无形之中。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眉头却没有松开,又道:“原先你与你家大人来这鬼城之中的时候遇上了什么鬼修强者吗?” 吴舟很仔细地考虑了很久,道:“其实我与我家大人来到这鬼城就只是为了寻一处东西罢了,没跟其他鬼修有过交道。而后进了鬼殿之中的时候我家大人将我收回了养鬼器之中,我虽然感觉到了在外部有极重的阴气,却不晓得大概。” 江漓漓点点头,看了一眼天空,“算了,这些事儿跟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我们就是寻到了消息之后便离开这地方,也懒得在此事之中多费心神。”末了江漓漓又问了一句,“这内城之中能找到去过冥地的鬼修吗?” 吴舟的回答有些棱模两可,“应当是有的。” 江漓漓脸色就难看了。 吴舟连忙解释道:“这内城之中的鬼修有上千之数,我哪里晓得其中那个鬼修是去过冥地的?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遇上第一个鬼修就问到了消息,若是运气不好的话。。。。” 江漓漓想了想,“就不能确定究竟谁有消息吗?” 吴舟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在鬼殿之中有一个城主,若是问谁对着冥地知晓最多的话必定就是他!那个时候我家大人去找过他,只是不晓得如今他还在不在这鬼城之中。你晓得的,如今韩国境内那么多鬼魅作祟,正是因为某些原因从鬼殿之中出去的,因此我也不能确定他如今还在不在。” 江漓漓就又问道:“那城主是什么修为?” 吴舟愣了愣,仔细斟酌之后回道:“我以前入内城之中的时候,在内城中修为最高的鬼修已经有龙象境的修为,如此看来,那鬼王至少也是龙象境不定已经达到了升玄境的修为。” 江漓漓面色极为难看,他低着头想了很久。 吴舟笑道:“其实很多时候不一定要看修为的,譬如我家大人根本就没有半点修为,可是他却能与那鬼城城主一谈,还能从其中获利。” 江漓漓摇摇头,“我不懂,我只会用拳头做事。” 吴舟叹了一口气,“那便往内城之中寻一寻吧,若是恰好碰见了的话便好,若是没有碰见就只能找个机会与那城主做一个交易了。” 江漓漓点点头,正欲回房叫醒成如是两人之时,就听见身后一声喊,“你们两个神神叨叨说什么呢?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说话的是刚醒来的苗小妹。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这用得着你来多管?你不是进了那内城吗?怎么这会儿从这里出来了?" 苗小妹的脸色有些难堪,便只好学着江漓漓也跟着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一脚将成如是踢醒之后江漓漓随手往成如是身上丢下了一块大饼,“快些吃,吃完了就该上路了。” 成如是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原因。 中城与内城之间的城门是用精铁浇筑而成的,门上雕刻着骷颅头、阴火以及各种阴兽的画像,整体呈漆黑之色,门顶两边点着幽蓝色的火焰,与这鬼城之中阴暗幽深的环境对比,更是显得极为凄厉! 江漓漓大呼了一口气,正欲推开门之时忽而看见了地上有门划过的痕迹,想了想,“鬼魅应当是不会用这城门吧?” 吴舟笑道:“鬼魅用这门作甚?直接穿过城门过去不久好了?这城门就只是用于显露威严罢了,其实没什么作用。哦对了,这城门还能起到隔绝阴气的作用,不叫内城之中浓郁的阴气流失到中城与外城之中,便于内城的鬼修修炼,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漓漓正欲回答,忽而想起这事儿与自己似乎是没有多少干系,便就有摇摇头,道了一句没事,随口问问罢了。 推开这城门,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气铺 面而来,成如是冷得浑身发抖。苗小妹连忙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黄符,喃喃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将这黄符递给成如是、 成如是哆哆嗦嗦接了过来,“这什么?” “能够叫你抵御阴气侵袭的东西。”苗小妹回道。 “这玩意儿该怎么用?”成如是一把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着这符却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贴在内衣之上便可,”苗小妹回道,说着又拿起一张递给江漓漓。 江漓漓瞥了一眼,“我不用。” 苗小妹眉头紧锁,“可别意气行事,若是被阴气侵袭久了,轻着阳气流失体弱多病,重则昏迷不醒状若死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漓漓却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有些凉爽,便道:“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娘们儿?也需要靠这些东西次啊能活下去?” 苗小妹很少见地没有还嘴,仔细看了看江漓漓的脸色之后发现江漓漓确实没有因为这浓郁的阴气而身体有恙,便只以为江漓漓有什么抵御阴气侵袭的异宝,便道:“不用算了,不识好人心。” 听到这么一番对话之后吴舟微微转头看了江漓漓一眼,没在此事之上重起话头,只道:“如今咱们已经到了这内城之中,这内城不比中城。中城之中虽然鬼魅甚多,却都是灵智低下的厉鬼罢了。而在这内城之中可都是鬼修了,万事可要当心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都能听得懂人话喽?”贴了符的成如是面色红润了起来,他笑着说:“那这就好办了,不说能与这些鬼修做一些交易,至少他们应当是不会像那些厉鬼一般疯狂地扑到我身上来吧!就算是扑上来了,说不定也能求求情,讲一些好话,也能饶了自己一命!” “鬼魅哪里有这么好说话的?”苗小妹道。 “哪里不能好说话?这些鬼修以前不还是人吗?大家都是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你看看吴舟这厮,不是也能好好说话的吗?” 江漓漓没吭声。 吴舟异样地望了成如是一眼。 在晓得鬼城之中大部分鬼魅都是得了灵智的鬼修之后,江漓漓有些为难,而成如是却极为开心。 这便是两人之间的区别。 江漓漓或许能感觉到自己与成如是的想法有些不同,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只是认为没有本事的人就只能靠着这些投机取巧的小手段来勉强过活罢了。 在鬼城深处有一口深井,漆黑已经将这口枯井所覆盖,沉沉如同深渊。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脚步稳健,身形飘忽。 这人穿着一袭长袍,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脸面,就只能忽而从他的眼睛之中看见一缕略微驳杂的黄色光芒。 他慢慢地走到了这口深井旁边,站在了井口之上,慢慢蹲了下来喊了一声,“以筠。” 底下便传来了的声响,片刻之后就看见在这口深井之中亮起了两道绿油油的光芒。 冷气自下蔓延而上,似欲要将这井口之上的半寸天空牢牢冻结! “过的怎么样?”这人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底下便传来了声音,是笑声,凄厉的笑声,整个枯井在这笑声之中微微震荡。 笑够了之后井底之中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音极为尖利,“你来做什么?” “怎么了?我还不能来探望你吗?遥想当年。。。。”蹲在井口上的这人叹息了一声,“你我何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井底之中又传来了笑声,“我们为何要变作这副模样?呵呵,哈哈哈!我们为何要变作这副模样?这话你不该问你自己吗?” “问我自己?也对,是该问我自己。可是你要晓得,我仍旧是当年的我,我一直都未曾改变。”蹲在井口上的人语气有些温柔。 “可是我变了,我变了啊!" 歇斯底里。 “当年你许诺我,可是一过就是一千年!我早就被这无边的孤寂折磨成了一个疯子!哈哈,我就像是一个疯子,我已经是一个疯子了!”疯狂过后底下的声音浅了,只剩下细弱蚕丝的低低哭泣之声,“为何不叫我去死呢?” “我很快就要成功了,以筠,我很快就要成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与我一起。。。" 井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为何不叫我去死呢?” 蹲在井口的这人怔怔无神,半晌之后回道,“到时候我与你一起死好不好?” 井底之下未再传来话声。 半晌之后井口上这人又道:“我想知道当年张九龄来这里与你说了一些什么,做了一些什么?” “果然,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你早就被你满脑子的给冲昏了头脑,渺无边际的星星之火已经彻底将你蒙蔽,你早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谁?” 井口上这人站了起来,他抬头仰望天空,“是的,我早就不知道我是谁了。可是我仍旧是记得你,以筠。” 井底之下,井口之上。 相顾无言。 第四十二章 双薛客栈 http://.biquxs.info/ “因为内城中的鬼修灵智打开,与常人无异,因此这内城有些像是寻常阳间的城镇,其间商坊甚多,街坊之中各类鬼修来去如车水牛马。。。” 吴舟正为几人介绍着这内城之中的大概,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成如是打断道:“鬼魅还开作坊商铺?他们卖些什么?总不能是酒水之类的东西吧。” 吴舟笑道:“还真是酒水之类的东西。” 成如是来了兴致,“你们鬼也能吃酒?你吃一个我看看。” 吴舟笑道:“这酒水可不比你们阳间的酒水,而是以阴气与香火特制而成的,称作阴酿,对鬼修来说具有滋补阴身,巩固修为的效果,有些有名的阴酿不仅酒香浓郁,更是能够增进修为!” 成如是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能尝尝吗?” 吴舟看着成如是笑得有些贼,“能,肯定能尝啊!” 成如是便对着内城之中的景象充满的憧憬,心道自己等会一定要去吃一口阴酿,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滋味儿! 只是顺着这城门口的大道往里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进入了一个街道中之后,成如是的脸色就白了起来。 吴舟说的确实没错,这内城之中的街坊与阳间的城镇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自己几人走在街道上之时,路边所有的鬼修都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几人看。或绿,或青,或红,或白的瞳孔让成如是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地狱之中,可劲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成如是哆哆嗦嗦地冲着吴舟道:“我看这些鬼修对咱们似乎是不大友好啊。” 吴舟笑道:“这能友好吗?阴阳之隔,便如天。你想想看,若是有遭一日在阳间的城镇之中出现了几只鬼物,你们难道不盯着这几只鬼物看?” 成如是小声辩解道:“哪里会盯着他们看?没被吓跑已经是不错的了!” 吴舟愣了愣,觉得成如是说的好像是这个理儿。 江漓漓左右看了看,冲着旁边一个脸色看起来极有恶意的鬼修瞪了一眼之后问吴舟,“这里这么多的鬼修,咱们问谁?” 吴舟道:“加上这一次的话,其实这鬼城我也才只是来过两趟,其中的鬼修我也不熟悉,要不咱们随意找个鬼修问一问这内城之中消息最为灵通的鬼修是谁?” 话音刚落,就只听成如是连忙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成不成?” 此时跟在江漓漓几人身后的苗小妹忽而问道:“你们到底要问什么?我大清早就看见你们两人神神叨叨地说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江漓漓转过头来嗤笑道:“就算是有秘密我能告诉你吗?如今已经到了这内城之中,你该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 苗小妹冷哼了一声,“我看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不问就不问,免得到时候碍了我的眼!” 正说着,苗小妹从怀里掏出一只娟秀小巧的罗盘出来,吴舟连忙一把将这罗盘掩盖在手里,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苗小妹脸色微冷,“你要做什么?你这鬼魅离我远一点儿!” 吴舟的脸色也阴了起来,“你那些道士把戏且先藏在自己肚子里边,如今这里可是鬼城,你说说看有哪个鬼修看得惯杀鬼的道士?你自己不想活的话别将我们拖下水!” 苗小妹愣住了,拿着罗盘的手慢慢收回道了腰间,转头瞥了一眼周围,将罗盘迅放进了腰间的布囊 里边。 吴舟这才离了苗小妹几步,“也所幸你身着的这件道士长袍有些怪异,倒像是闺房女儿穿的衣物,否则如今只怕已经有成千上万的鬼修前来找你索命了!” 听完吴舟这么一番话之后苗小妹的脸色微白。 吴舟冷哼了一声之后脸色忽而凝重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了一声果然难办,转头就看见有一大一小两个鬼修从旁道的店铺里边走了过来。 那身形高大的鬼修面目狰狞,头生两角,眼若铜铃,形若巨石,而那身形矮小的鬼修则状若侏儒,身形干瘪,如同干尸,正蹲在那高大鬼修的肩膀之上,用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打量着众人,戏谑的眼神在江漓漓几人脸面上肆意划过。 江漓漓盯着那鬼修舔了舔嘴唇。 高大鬼修走到了吴舟的面前,鼻孔之中喷出两道极长的青烟,“陌生面孔!” 吴舟看不出这两鬼修的来意是好是坏,“算不上是陌生,十几年前来过这鬼城一次。” “那时候我可没有见过你。”高大鬼修话声极重。 “鄙人也没有见过阁下。” 高大鬼修便未曾说话,而那形若侏儒的鬼修一把从他肩膀上跳起来,先是落在了成如是的脑袋之上,双手扒着成如是的脑袋凑下脸来看着成如是的眼睛。 成如是吓了面色苍白,哆哆嗦嗦没敢做声。 这鬼修只觉得无趣,转身跳在了苗小妹的肩膀之上,将脸凑在苗小妹的脸颊旁边狠狠地嗅了一把。 苗小妹脸色难看,可仍记着自己如今身在鬼城,便未曾发作。 侏儒鬼修的爪子轻轻划过苗小妹白嫩的脖子,转身正欲跳到江漓漓的脑袋上。 江漓漓晓得这侏儒鬼修的意欲,朝着他冷笑了一声,右手搭在了腰间的虎魄刀柄之上。 侏儒鬼修与江漓漓对视了半晌之后没再跳到江漓漓的身上,反而桀桀笑着一把从苗小妹的肩膀上跃起,身形在空中左右跳跃,声音极为尖利地大喊着:“生人!生人!是阳间的生人!” 随即这侏儒鬼修重新落在了那高大鬼修的肩膀之上,牙齿咬着指甲,发出怪异的吱咯声,他又低声道:“是阳间人!” 高大鬼修便看着吴舟,瓮声瓮气地道:“这几人是你的奴仆吗?” 吴舟想了想,咧嘴一笑,“没错,正是我的奴仆。” 江漓漓几人没吭声。 侏儒鬼修又尖叫道:“到了这里,他们就不一定是你的奴仆了!” 吴舟扭了扭脖子,张开嘴朝着这两个鬼修厉啸一声,身形猛地膨胀,有十尺之余,獠牙锯齿,尖爪森然,瞳孔之中燃烧这极为旺盛的绿意! 高大鬼修与侏儒鬼修两人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惧意。 一声厉啸之后,吴舟重新化作了原本的模样,朝着这两个鬼修笑道:“如今他们可是我的奴仆了吗?” “我们两个可能打不过你!”高大鬼修耿直地回道:“因此我们两个就不抢你的奴仆了,不抢了不抢了!” “可也不一定仍旧是你的奴仆!”侏儒鬼修伸长了脖子冲着吴舟尖啸道:“这里鬼修如云,比你强的有上百!你这奴仆留不久的!倒不如拿其中一两个卖给我们,一个人十个冥晶如何?” 成如是一脸惊慌,躲在江漓漓身后小声哭丧道:“吴舟这厮不会真将我们给卖了吧,我早就晓得他不是一个好玩意 儿,好啊,这时候终于露出本性来了!” “闭嘴!”江漓漓冲着成如是低喝了一声,继续观察着周围的鬼修动静。 “我若是不卖呢?”吴舟看着侏儒鬼修揶揄道。 高大鬼修想了想,“你要是不卖,我们还真是没有办法。” “闭嘴闭嘴!”侏儒鬼修气急败坏地在高大鬼修的脸上挠着,“你这个蠢货!蠢货!” 撒完气之后这侏儒鬼修转头看着吴舟,冷笑一声,“我们还确实是拿你没有办法!可你要知道,如今这鬼城之中已经是多久没有见过活人了?尽管如今鬼城可以随意出入,嗜血成性的鬼修都已经离开了鬼城,可留在这里修炼的鬼修就一定是安分修炼的吗?” 说着这侏儒鬼修就在高大鬼修的肩膀上放肆跳了起来,一面桀桀尖笑一面厉声道:“鬼修吸食阳气来修炼便会使自己阴身驳杂,有碍进阶!可这么多鬼修,能少得了想要给自己开开荤的那一类?我说了,你守不住的!倒不如将他们卖给我,我转手卖给鬼殿里边的大人物,咱们两两得益,不好吗?” 吴舟又笑了,“我的奴仆若是随意卖出去的话,岂不就是打我自己的脸吗?” 这侏儒鬼修便恼怒了起来,“蠢货!蠢货!自以为是的大蠢货!你就等着被鬼殿里边的大人物给吞食掉吧!” 说着这侏儒鬼修拍了拍高大鬼修的脑袋,正欲转身走之时吴舟又道:“且留步。” 侏儒鬼修不耐烦转过脸来,“做什么?!” “鄙人想与你做一笔小生意。” “什么生意?”侏儒鬼修来了兴致,一把跳到吴舟的肩膀之上,“快说,什么生意。” “我想晓得如今这内城之中消息最为灵通的人是谁!” 侏儒鬼眼睛转了转,“你说是交易的!” “一块冥晶!” 侏儒鬼想了想,“不成,你方才没有给我面子,不成!” “两块!” “也不成!” “那我走了!” “成成成成成!”侏儒鬼接过吴舟丢过来的两块冥晶,一把吞入腹中,懒洋洋地回到了那高大鬼修的肩膀上躺下,随手指了指,“直走,到了第一个路口右转,继续走,就能看见一家客栈,名作双薛,里边的老板娘晓得的最多!” 吴舟点点头,“好走!” 侏儒鬼懒洋洋地摆手,“不送!” 成如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些鬼修还是好说话的。” 吴舟回道:“方才那侏儒鬼都说了,鬼修杀人是要被天道在根基上记上一笔的,有碍进阶。那些厉鬼吸食阳气来修炼无非就是阴阳相吸,再就是心中的怨念浓厚,杀人不过是报仇罢。只要是炼出灵智的鬼修基本就不会害人了。更不用说这些鬼修都能记得自己生前之事,除去一些道士之外其实不会对人有多少的恶意。”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成如是拍了拍胸脯,看样子心中的惧意少了不少,也敢往旁边的店铺瞧上一眼了,“好说话就成,方才咱们还为从哪里得消息而烦恼,这一下子就有大概了!你这厮做事还是有条理的。” 吴舟笑了笑,没回话,心道自己不在意这些虚名。 江漓漓略微琢磨之后冲着吴舟道:“你不是说你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吗?怎么还会有冥晶这种玩意儿?你敢藏私?” 吴舟哑然。 第四十三章 本座乃是可爱薛阿狸! http://.biquxs.info/ “双薛客栈,双薛客栈。。。”成如是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忽而说:“诶,你们说这双薛客栈的掌柜的是不是姓薛啊?” 江漓漓回道:“你管他姓什么,同你有关系吗?” “关系倒是没有关系,”成如是道:“可你难道不好奇吗?吴舟你不好奇吗?咱们进去要不要问一问那掌柜的姓名?” 江漓漓被成如是烦得有些恼了,“你可闭嘴吧你,担心我将你丢进那鬼修之中!” “你这人端得是。。。。”成如是哼唧两声之后不再说话,又瞥见了旁边的一个小商铺,看着商铺里边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就忍不住皱了眉头,略微有些嫌弃地问道:“这些商铺里边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蓝色的八爪鱼?长着一张人脸的蝴蝶,我的天,竟然还有一颗心脏!呼~善哉善哉。” 吴舟笑着解释道:“人走人道,鬼遁幽冥,这句话听得还不够多吗?这鬼城之中的商铺难不成还卖衣裳不成吗?” “可也不能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你卖一些阴酿啊,还有什么香火啊多好,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多招人烦啊!” “你一个阳间之人看着当然是烦,可鬼修看这些东西可是好东西,能巩固修为,还能凝实鬼身。物尽其用,便是如此。” 成如是撇撇嘴,正欲辩解之时江漓漓冷声道:“你怎么这么多话?这么多的鬼修吓不住你是吗?” 苗小妹就掩嘴笑了,还未曾笑够三声江漓漓就又冲着她喊道:“你笑个屁笑,有什么好笑的?” 苗小妹黛眉冷竖,还未曾骂出声来之时突然惊醒,恨恨咬着牙齿道:“你这人我算是看明白了,逮谁咬谁,我看你也别叫江漓漓了,直接叫江狗吧!” 江漓漓脸色阴沉得很! 苗小妹有些纳闷,“我这还没说他几句呢,怎么就摆着这副脸色?” 成如是捂着嘴,偷偷瞥了一眼江漓漓没注意这边之时低声回道:“江漓漓他原本的绰号就叫江狗呢!” 苗小妹愣了之后笑得前仰后合。 。。。。。。 顺着那侏儒鬼说的话便远远看到了一个客栈,客栈门前冷清,倒不是因为这条街没有鬼修的原因。恰恰相反,这条街里边的鬼修其实还蛮多的,喧嚣热闹,只是那客栈门前数百步之内的距离里边就只有几个鬼修小心翼翼地这客栈门前快步走过,走过之后仍然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动静之后才敢松一口气。 吴舟有些纳闷,心想这客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却没深想,只道等会寻一个鬼修问一声便好。 与先前相同的是,自打江漓漓几人走进了这条街之后这鬼修的喧闹声便小了下来,眼睛尽数放在了几人的身上。 成如是自打晓得这些鬼修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胆子便放开了,大致这趟鬼城之行可以叫他回去之后吹上好几十年的牛了。 这会儿成如是兴致勃勃地左右观望着,转头瞥见了一个面色清秀的女鬼修,想了想,竟然冲着那鬼修打了一个招呼。 那女鬼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成如是会对自己来这一手,不过却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扭着腰肢一步一步走到了成如是的面前,朝着成如是的脖子上吹了一口冷气,“小哥,哪里来的啊?” 成如是便回道:“回禀姐姐 ,在下乃是来自大隋的一小生,称作成如是,姐姐唤我一声小如是就好。” 那女鬼咯咯笑,“还叫我姐姐?我都不晓得死了多少年了,若是真按辈分来算我都能算作是你的祖奶奶了,你还叫我姐姐?” 成如是略微腼腆地挠挠头,“可是姐姐生得这么好看,看起来也就是二八芳龄的模样,哪里能做我的奶奶呢?” 这女鬼修笑得就更欢了,“你这滑头小子,嘴巴果然讨人喜爱,你告诉姐姐,你可还是童男之身?” 成如是面色顿时通红,低下头扭扭捏捏地回道:“小生我一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哪里能不是童男之身呢?” “是童男之身就好。”那女鬼修的声音忽而就冷了下来,“既然是童男之身,想必阳气是极为充足的吧?还不快些叫姐姐尝一尝?” 听完这么一番话成如是顿时心里边拔凉拔凉,抬起头来就看见那女子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撕咬而来! 成如是被吓得浑身酸软,顿时摊到在地,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哄堂大笑,再回过神来之时那女鬼修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连带离这边不远的鬼修也乐得合不拢嘴。 笑够了之后那女鬼修朝着成如是丢了一个媚眼,“记住姐姐的名字,姐姐叫亿安,别忘了哦,小和尚。” 成如是可劲咽了一口唾沫,还回不过神来,“她怎么晓得我是一个和尚?” 江漓漓不屑地瞥了成如是一眼,“可别在这里丢人了!你头上的帽子都掉了!” 苗小妹多少年没觉得这么快活过,笑道:“这厮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吗?” 江漓漓这会儿好声好气地回道:“你师门之中若是有什么尼姑太奶奶为难你,就只管将这厮使唤过去,保管给你一一摆平!”末了江漓漓就笑了,“这厮一口软饭吃得还真算是不错!” “好啊,江漓漓,你们还真是没义气!”成如是一路上埋怨不断,“那女鬼差些就要一口将我的脑袋咬下来了,你们竟然还只在旁边看笑话?” 江漓漓漫不经心地回道:“这不是你的脑袋还没掉下来么?” “这难道是掉不掉脑袋的事吗?”成如是跳起来喊,“这是态度问题!我跟你跑了这么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对我?每义气!” “别瞎嚷嚷了,”江漓漓在双薛客栈门口只住了脚,“客栈到了,若是坏了我的事儿保管叫你好看!” 说着江漓漓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写着的“双薛客栈”几个大字,转头冲着成如是笑道:“你可要当心那女鬼晚上钻进你的被窝!” “啊?!不能吧!我虽然生得好看,才华横溢,却也应当是没有到这种程度吧!”成如是一路小跑这跟着江漓漓进了这客栈,“对了,等会问一问那客栈老板是不是姓薛!” 几人陆陆续续走进了客栈,却没有发现在客栈门外有一大堆鬼修正瞪着眼睛看着这边,尽皆是一脸震惊。 这边几人走进客栈之后发现客栈里边并没有“鬼影”,就只有横七列八杂乱摆放的桌椅,桌椅上还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成如是小声道:“就这还能开客栈?这能有客人来么?” 没人回话,江漓漓左右看了一眼,“那侏儒鬼莫不是骗了我们?” “应当是不会,”吴舟回道:“他就像是在各个城镇里边的引路人一般,倒卖、 指路、消息情报什么都做,虽然会从旅人手里坑一些钱财,给看不过眼的人使一些绊子,却不能说谎话。对他们来说信誉是极为重要的。” 江漓漓点点头,就喊了一声,“有人吗?” 成如是拉了拉江漓漓的手,摇摇头说:“你这喊得不对!看我的,有鬼吗?!” 就只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响声,转过脸去就看见一屋子的灰尘,是客栈里边的柜台倒下而引起的。 等到灰尘落下之后迷迷糊糊能看见在前方的摇椅上躺着有一个模样十三四岁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毛线球,头上似乎是带着一种猫耳朵一般的头饰,像极了天真烂漫时纪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脸上满是恼怒。 “不晓得本座这几个月心情不好吗?谁叫你们来的?” 这少女喝骂的声音有些慵懒的味道。 吴舟仔细看了这少女两眼之后脸色就难看了,低声道:“这不是鬼修。” “那是?” “妖修!” 此时那少女微微眯着眼睛瞥了几人一眼,“还是生面孔。” 吴舟低声在江漓漓耳边道:“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料想,那侏儒鬼想必还是留了一手。一个妖修能在这鬼城之中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也是一个高手!若不然我们且先出去,打听清楚了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 “看得出这人的修为吗?” “若是看得出就好了。” 江漓漓咬紧牙关,走上前去道:“你是这客栈的掌柜?” 少女低下了头,拿起手里的毛线球把玩着,“念在你们是初来者,饶你们一命。” 江漓漓神情决然,“有个事情要找你打听。” 那少女便抬起了头,忽而从摇椅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赤足踩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却未曾留下脚印。而在这少女的背后,有一条斑白的尾巴,“本座是上天有路下地有门拳打四海脚踢九洲天下地下举世无敌的可爱薛阿狸。” 江漓漓一时之间摸不清楚状况,“你这里没有消息吗?” 少女便瞪大了眼睛,“本座都说了本座是可爱薛阿狸,又说了这几个月心情不好,你竟然还不跑?” 江漓漓忽而笑了,心道原来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只靠嘴皮子卖弄的玩意儿,当即就抬起头来,摆了一个八字步,将虎魄刀背在自己肩膀上,冷哼了一声,“小娘皮!老子问你几个事儿,你若是能回答出也就罢了,若是回答不出,莫怪老子叫你晓得什么叫厉害!” 自称可爱薛阿狸的少女微微蹙眉,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想了想之后就又收了回去,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苦恼。 江漓漓愈加得意,“喂!老子给你说话呢!” 这少女转悠了两三圈之后忽而一拍脑袋,“有了!” 就只见这少女跳到江漓漓的面前,伸出手指头往江漓漓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略施小计,以示惩戒!” 说着少女拍拍手跳将手里的毛线球往天上一丢,随即一把跳在空中抱住了毛线球轻盈地落在了摇椅上,脸色似乎是好看了许多。 成如是与吴舟几人满是冷汗。 江漓漓的身形在这少女重新落在摇椅上之后猛然倒飞出去,撞破了内城之中不晓得多少房屋,直至消失于无影无踪! 还在停留在空中的就只有一声惨叫声。 第四十四章 称谓,便是本心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不晓得自己在空中飞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呼啸的风给灌满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躺在地上,不晓得过了多久之后才终于睁开眼,试图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腰背上传来剧烈的刺痛,毫无防备之下被这刺痛袭来便顿时泄空了气力,又一头撞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望着远处房屋之上的一个大洞,江漓漓眼神之中满是怨恨,若不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气力张嘴骂人的话,那指不定薛阿狸得打多少个喷嚏! 又在地上躺了半晌,江漓漓猛地吸了一口气,费尽地将自己的身体反转过来,又靠着墙壁慢慢地坐起,转头瞥见了自己的虎魄刀就在自己不远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漓漓现在已经是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了,只看着空中仍旧是一副阴迷的天色才能堪堪确定自己如今还在鬼城之中。 其实薛阿狸是留了手的,那一指能将江漓漓弹出这么远,也必定能够弹破江漓漓的脑瓜子。不过这时候江漓漓哪里会有闲心去细想?心里只道等自己回了那双薛客栈之后必定要给你这个小娘皮好看! 江漓漓又喘了一口粗气,靠坐在墙壁上他微微眯上了眼睛,开始用张伟教给他的那则炼气法调息起来。 只觉得一股凉意正顺着自己周身的穴窍往自己身体里边钻,便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疼痛感微微减轻了一些。心里又默默道了一声张伟教的这狗屁玩意儿还是有些用处之后将半数心神沉了下去,留下半数心神留意着自己周围的动静,免得叫自己在调息伤势之时被鬼魅给偷袭了。 只是那阴凉之感在经脉之中微微流动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舒缓了些,不知不觉之中江漓漓的心神尽数沉在了自己身体之中,看着那气息在自己周身之中迅捷穿梭,如同一条龙。 不晓得过了多久,江漓漓才猛地惊醒,这才有些后怕,检查自己周围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直走才松了一口气,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疼痛感已经大幅度减轻了,只留下一些微微的刺痛,不过也在承受的范围之中。 于是就站起身来拾起了遗落在旁边的虎魄刀,这时候又不免有些侥幸,得亏是自己在空中迷迷糊糊之中仍旧是拽紧了虎魄刀,否则若是自己手中没有趁手的长刀的话说不定就根本走不回内城了。 转头看了看周围地形没觉得熟悉,陌生得紧,便只得顺着自己一路撞破房屋遗留下来的痕迹往那内城走去,只不过没有走多久就感觉到自己伸手似乎是有些动静。 便停下了脚步,张大了耳朵,又极为轻松地走了两步之后猛地抽出虎魄刀转过身去,这才看见在自己身后的那间屋子里边竟然露出了十余个鬼魅的脑袋,便只觉得浑身冷汗冒出。 方才自己光顾着查看自己的伤势又没有痊愈,只是随意往周围瞥了两眼,竟然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炼气的这段时间之内竟然是有这么多的鬼魅蹲在了自己身后!若是他们趁着自己炼气之时对自己发动攻击的话说不定自己如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江漓漓确实是有些想不通这些为人的阳气所吸引的鬼魅为何没有 对自己发动攻击,只是如今江漓漓也懒得探究其中的巨细,随手使了一招吞鬼刀意斩了过去喝了一声滚之后就看见那些鬼魅四散而逃,便懒得理会这些鬼魅,自顾自地朝着内城走去了。 不晓得自己已经炼气炼了多久,江漓漓不晓得时间,吴舟与成如是他们应当还是在内城之中吧。 江漓漓几个跳跃翻过了几面墙,这时候视野就已经开阔了起来,就看见自己撞破屋子飞过来留下的痕迹竟然是一眼望不到边,这才晓得自己方才为何会如此腰酸背痛的原因,一时之间就忍不住骂了一声,“这该死的娘们儿,婊子养的!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呼啸声,抬头一看,便看见一根巨大的木头当头朝着自己砸了下来,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却被旁边一块青石给绊住了脚,就又摔了一个狗吃屎! 江漓漓明明就记得这附近根本就没有石头的! 而江漓漓不晓得的是,在双薛客栈之中,薛阿狸摇晃着两只小脚笑得蛮开心的。 在鬼城一处不知名的角落之中,阴凉之气尤为浓密。 青烟缭绕,白雾痴缠,黑气蒸腾,三色交杂,如同处于幻境之中。 而在这处幻境里,盘坐着一个面色稚嫩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鼻孔之中缓缓冒着青烟,从耳朵里边缓缓飘着白雾,而一张嘴,便有寥寥的黑气喷涌而出。 原来这如同幻境一般的地方,竟然都是被这年轻人营造而出! 不晓得过了多久,这年轻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便只看见这年轻人的眼睛里边乃是一种诡异的黑色。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就只有沉沉如深夜一般的黑色。 这年轻人又猛地吐出一口长气,眼睛才慢慢回转过来,变作了常人的模样。只不过在眼神之中藏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像是骄傲,却不是那么明显,像是桀骜,却没有那么张狂,像是怨恨,却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这时候缓缓走来了一个躬着背的老头,这老头说话之声有些尖利,又有些沙哑,“你如今已经是何等的境界了?” 这老人便是魏老,而那年轻人,竟然是原本那龙凤茶楼的扫地杂役李小二! 李小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不过却隐藏得极好,很快就低下了头,“禀告大人,小人如今是第四山的修为了,不用多久就能够达到第四山巅峰了。” 魏老极为惊讶,以为李小二是在说谎,便连忙动用了神识在李小二周身之上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番之后才发现李小二说得不是谎话,心里便更是纳闷,为何境界涨得如此之快?难不成这人还真是修炼这《天葵》功法的绝世天才? 微微皱眉,躬着背踱了几步,魏老忽而道:“境界巩固了吗?” 李小二其实对这些词儿并不算是熟悉,微微愣神,“巩固什么?” 魏老便道:“境界有高下之分,可在同一境界之中,仍旧是高下之分明显。几百年前就有一个绝世天才,以刚刚进阶的修为就能将同境界巅峰的武人一 招击杀,这就是因为这天才将自身的境界打得极为扎实的缘故,也是因为那武人的境界虚浮,这才会有这么一出同境界之中,初入境界一招斩杀境界巅峰的盛事发生!“” 末了魏老又道:“境界虚浮,就代表这修炼之途径难上加难。虽然在前期的时候你领先别人甚多,看起来好似极为威风,可越是往后修炼,就越是难以寸进!甚至是到终老都卡死在某一道瓶颈之中,郁郁而终!更为严重的是,若是与旁人打斗之时受了重伤,底子扎实着就只是在床上躺个十来半个月,而境界虚浮之人则有极大的可能性掉落境界!因此,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在修炼前期,宁愿三四年不破境,也必定要将自己的底子打的扎实!而你打得越是扎实,就越是代表这你今后的路途越是宽敞!” 听完这么一番话之后李小二有些慌乱,连忙问道:“小的就只是依照功法按部就班修炼,也不晓得自己的底子打得够不够扎实啊!” 魏老想了想之后对李小二道:“你且将手伸出来。” 李小二微微犹豫了之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魏老便将手指搭在李小二的手腕之上,分出了一缕气机往李小二的经脉之中查探过去!可这一缕气机才只是刚进入李小二的经脉,魏老就感觉到了在李小二的经脉之中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机朝着自己汹涌奔来! 魏老脸色微变,闷哼一声,又放了一缕自己修炼数十年的精妙气机进了李小二的经脉之中,才微微止住了李小二经脉之中的气机将要将自己逼出经脉的势头! 只是此时魏老的脸色有些难看,脸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原来自己那修炼了数十年的精妙气机在李小二的经脉之中寸步难行! 这哪里是才修炼一个来月的少年该有的底子?若不是天才的话,就连打了数十年底子的武人也根本没有这么汹涌的气机! 更不用说自己如今是龙象境,而李小二才只是第四境的修为! 魏老又闷哼一声,将自己的气机收回了自己的身体,微微眯眼。 李小二关切地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魏老摇摇头,“你的底子打的不错,不用担心境界虚浮的问题。既然你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再留在这鬼城之中也没有多少裨益,就且先随我离了这鬼城吧,也好给公主殿下禀告这个好消息。” 李小二有些犹豫。 魏老微微皱眉,“你还想留在这里?” “不是。。。”李小二支支吾吾地回道:“公主殿下不是说着鬼城之中有一些宝贝吗?我只是想着能不能给公主殿下取一两件宝贝,以充公主殿下的家底。” 魏老就笑了,便道:“也算你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鬼城之中四处逛逛,能遇上宝物自然是好事!不过也得万分小心,这鬼城之中想必是有些高手的,切不可眼观于顶!” 李小二点点头,“我晓得了。” 魏老只被李小二的天赋给震惊到,没有发觉李小二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给自己换了一个自称。 第四十五章 惊觉起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已经在这鬼城之中走了四个天空黑白的时间了,也通过周围的环境发觉了自己原本落下的地方是在外城的边缘地区。 等过了一个天空黑白交替之后江漓漓才到了中城之中,没有吴舟在自己身旁,果然在内城之中遇上了不少的厉鬼袭击。 江漓漓被这些厉鬼烦得着实是有些头疼,虽说自己的实力摆在这里,就算是同时遭遇十几只厉鬼的攻击也有信心自保,只不过蚁多咬死象的事例不算是绝无仅有的事儿,恰恰相反,在各种民间的传说之中,英勇将士、得道高人被成千上万的小卒子活生生耗死的故事不算少! 因此江漓漓这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在这中城之中行走,可以隐蔽自己的身形,只不过活人身上散发的阳气对这些灵智尚未清明的厉鬼来说就像是黑夜里的篝火那么显眼,因此江漓漓差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与厉鬼的战斗与脱身之中! 而且极为有趣的是,江漓漓还发现自己炼气恢复伤势之时偷偷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十来只鬼魅竟然还跟在了自己的身后,无论自己怎么穿穿绕绕也躲不开他们! 实在是被烦得恼了,江漓漓也懒得隐蔽自己的身形,心想不过就是几只一二山的厉鬼,自己倒不如一刀将他们劈了干净!只是才只是刚转身,还未有任何动作,就只见那些鬼魅当场就做鸟兽而散。 果然是没有灵智,只靠本能行事的山精鬼怪才对这冥冥之中的感应最为警惕。 而更加恼火的是,这十几只鬼魅做鸟兽散开了之后没有多久竟然就又聚集到了一起,人就是跟在他身后几十步的距离默不做声地跟着他。 不过还算是好事的是,这十几只鬼魅似乎是没有对他发动攻击的心思,只是跟在江漓漓身后,甚至在江漓漓遇上了厉鬼袭击之时还会尖啸一声前来帮忙,在江漓漓将几只厉鬼斩杀之后也会蜂拥而上吞噬掉那些厉鬼的残魂。 这算是酬劳吗?江漓漓一头雾水。 晓得这些鬼魅对自己没有恶意就只是想跟着自己之后江漓漓也就懒得管他们,而他们也极有眼色地尽量不出现在江漓漓的视线之中,于是两者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这时候江漓漓刚刚被十几余只厉鬼袭击,堪堪将其中半数厉鬼斩杀之后江漓漓逃进了一个小胡同里,靠坐在墙壁边缘大口喘气。 他受了一些伤。 在他的背上被一只厉鬼撕开了一道一尺长、半指深的伤口,虽然经过了一些简陋的包扎,又用炼气术将其处理了一番,可仍旧是潺潺地流着鲜血。 原本江漓漓的行踪应当是很隐秘的,他没有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上行走,而是在各个屋子里边穿行,若是在屋子里边遇上了厉鬼的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杀,以免惹来更多厉鬼的袭击。 只不过方才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江漓漓只发现在屋子里边有两只厉鬼,并没有察觉到在一个破旧的衣柜之中还躲藏着一只厉鬼。 在将外边两只厉鬼击杀之后江漓漓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恢复精力,并借着这段时间准备吃一些东西裹裹饥腹。 正当精神松懈之时,便听见身后一声尖利的啸声,那只厉鬼便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尽管一时之 间没有防备,却仍旧是在十招之内解决了这一只厉鬼。可江漓漓晓得,自己的处境只怕是有些危险了! 果不其然,在这声厉啸之后,就有四五只厉鬼飞了过来,紧跟着就有更多的厉鬼往这个地方赶来! 经过一场厮杀之后江漓漓也算是逃出了险地,此时便连忙掏出了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啃着,以此来快速回复体力,也不管在这馒头上染上额多么殷红的鲜血。 转头瞥了一眼躲在自己不远处的那几只鬼魅,清点了一番,原本十余只的鬼魅就只剩下了八只,其中还有两三只鬼魅已经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此时正抱着方才被斩杀的厉鬼未曾小消散的阴魂疯狂地啃着。 方才江漓漓陷入险境之时这些鬼魅其实是给江漓漓吸引了不少的火力,若不是因为他们,只怕自己还要受更加严重的伤势! 想了想,江漓漓心血来潮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才只是刚做完这一番动作江漓漓就笑了,心想自己还真是蠢,这些鬼魅跟在自己身后想必就是为了能捡一些自己斩杀的厉鬼阴魂来快速增进修为罢了,难不成还真能听自己的话? 只是没想到,在江漓漓招手片刻之后,一只领头的鬼魅转头朝着另外几只仍旧在卖力撕啃阴魂碎片的鬼魅低吼了一声,便看着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竟然朝着这边飘了过来,最后立在了江漓漓不远处,垂着脑袋,似乎是在听候差遣。 看着这八只就站在自己十步之外的鬼魅,江漓漓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就又笑了笑,摆摆手。 这八只鬼魅竟然又极有眼色地退开了。 江漓漓略感惊奇。 如今天色也快黑了,江漓漓便起身寻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安全一些的屋舍,将房门紧锁,走进了这屋舍最深处的房间,可仍旧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微微考虑了半晌之后江漓漓走出了房间,冲着那八只鬼魅喊道:“你们给我看门,若是有厉鬼往这边来的话就过来提醒我晓得吗?” 八只鬼魅一脸茫然。 江漓漓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这几只没有灵智的鬼魅哪里会听得懂自己的话? 就重新回到了房间里边,掩上了房门,分出大部分的心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微微酣眠。 可是今天的打斗着实是耗尽了江漓漓大部分的心力,尽管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不能睡着,可当沉沉的睡意如潮水一般袭来的时候,江漓漓就打了轻微的鼾声。 天色越来越沉,江漓漓已然进入了沉睡之中,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咬着自己的脸颊。原本心里还是满不在乎,翻了一个身之后走心里猛地咯哒一声,睡意潮水退去,立马惊醒! 睁开眼睛一看,就只见一只鬼魅正趴在自己身上用牙齿、爪子挠着自己的脸! 这鬼魅正是那八只鬼魅之中领头的那一只,他鬼身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因此江漓漓对他有些印象! “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终于露出原形来了!”江漓漓立马跳了起来,反手抽出了虎魄刀,刀举在空中,周身的吞鬼刀意已经极为蒸腾! 正欲一刀直接将这鬼魅斩做飞灰之时,却注意到那鬼魅脸上满是焦急,爪子指着门外,嘴 里不住地嘶叫。 江漓漓皱起了眉头,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奶奶的,这狗日的不会真在给老子守夜吧? 打着自己随时都是一刀将这鬼魅斩杀的念头,江漓漓轻轻推开了门,就只见其余七只鬼魅正躲在大堂各处极为警惕地盯着屋舍外边,像是部署! 江漓漓没有时间来管这几只鬼魅是不是成精了,小心翼翼走到门口附耳在大门之上,便听见了外边传来了轻微的交谈声。 “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还需要多久才能到那内城鬼殿?” 说话的声音有轻微的那种阴鸷的感觉。 “放心,根据地图所示咱们,已经是不远了。” 江漓漓微微皱眉,这声音他能听得出,正是那吕泽仁的声音。 “路修士不必如此紧张,我能感觉到这几天来空气中的阴气越来越浓重,那内城应当是不远了。” 这说话声有些熟悉,江漓漓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此时那边就又传来了说话声,“咱们这些天被那么多厉鬼袭击,又连夜赶了这么久的路,我看着地方还算僻静,倒不如在此地休息半晚,补充一下精神气意。” “毛道人,能看出这屋舍里边有鬼魅的气息吗?”这时候说话的是吕泽仁。 外边微微沉默了片刻,“我感觉到里边有几道若有若无的鬼气,想必是厉鬼在此经过留下的痕迹吧。” “尽量准确一些!”是那个阴鸷的声音。 “无妨,按照这鬼气的浓度来看,就算是这屋舍里边有鬼,那也只是不入流的鬼魅之辈,随手斩杀便可,不碍事!” “那就好!” 又是微微的沉默之后,便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江漓漓心里一惊,转头看着那八只鬼魅,想了想之后掏出了养鬼囊,“此宝贝乃是养鬼器,你们可以进去避避风头。若是不想进去也无妨,外边来了几个修士,杀你们如屠狗!” 江漓漓其实是不大在意这几只鬼魅的死活,可若是这几只鬼魅能为自己效力的话,那不要白不要! 几只鬼魅各自看了一眼之后,那领头的鬼魅率先进入了养鬼囊之中,紧跟着,另外七只鬼魅也化作了一抹青烟飘入了养鬼囊之中。 收好养鬼囊,江漓漓躲在了这大堂的一处隐蔽角落,借着横斜摆放的桌椅挡住自己的身形,又拿起一个破落的箩筐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三个人影,借着他们手里举着的火把能微微看见这几人的相貌。 吕泽仁,毛子衿,最后的那个竟然是原本在太子东宫之中偷袭自己的那个剑修炼气士! 江漓漓眼神微冷,手里的刀便握紧了。 几人在屋舍里边转了半圈之后毛子衿笑道:“果然是厉鬼经过这里留下来的鬼气。” 嗯了一声,那阴鸷的剑修举着火把仔细看着这大堂内的景象,片刻之后注意到了地上的一滴鲜血,蹲下身来用手指蘸了蘸这滴鲜血,皱起眉头冷声道:“这里有人!” 江漓漓眼中流转过一抹杀气,一脚踢翻箩筐,几步跃到了那剑修的身边,当头,一刀挥下! 吞鬼刀意,已经将整个前堂灌得密不透风! 第四十六章 云中起 http://.biquxs.info/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漓漓这一刀朝着那剑修斩来之时,那剑修就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飒飒的风声,又感觉到一股浓厚的刀意正朝着自己碾压过来,便不敢多做考究,猛地一拍自己的腰间,便有一枚青色的小剑在周身迅捷绕转一周之后横在了江漓漓的刀锋之上! 江漓漓只感觉这青色的小剑尽管模样可人,可这剑锋之上传过来的劲道硬生生地震得自己的手臂发麻! 接着这股力道连忙朝后推开之后江漓漓看着眼前这人,轻轻舔了舔嘴唇。 那剑修也已经转过身来了,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江漓漓,冷哼一声,“小道尔,小人也,就算是叫你偷袭,你能伤得了我分毫?” 此时吕泽仁与毛子衿也反应了过来,吕泽仁有些纳闷地喊道:“江漓漓,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毛子衿与吕泽仁晓得两人之中的恩怨,源于在那太子东宫江漓漓与那钟风华比武之时就是这剑修放了一记冷箭。只不过碍于如今的处境,毛子衿犹犹豫豫地劝解道:“如今咱们到了这鬼城之中,还是暂且现将这以往的恩怨抛下,等到在这鬼城之中各取所需之后在议前事如何?" 见到两人都没有回话,毛子衿只以为这两人已经在自己的劝解下心中已经是有了一些犹豫,便笑道:“如今咱们能在这鬼城之后总遇上也能算的是不晓得缘分,倒不如咱们各自扶持,一起面对那厉鬼的袭击,也能是多了一份胜算,如何?” 江漓漓冷笑了一声,“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小白脸在这里瞎叨叨什么?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在我头上指手画脚?” 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此时早就被江漓漓的这一番话给气得不轻,就算是不骂上江漓漓一句也不会再劝架,只不过毛子衿的养气功夫果然是极好,如今被江漓漓一番喝骂之后脸上也只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正欲再次劝解之时吕泽仁拉了拉毛子衿的手,示意毛子衿莫要再劝。 吕泽仁是对江漓漓的性子晓得个七七八八的,知道江漓漓这人若是下定了决心是不会听进去任何一个人的劝解。因此吕泽仁便冲着毛子衿使了使眼色,也免得江漓漓将矛头指向毛子衿,到时候只怕这关系会越扯越乱! 见毛子衿不再回话之后江漓漓转头看着那剑修,微微将右腿往后移了两步,以便于自己能够更好地发力。 那剑修见到江漓漓的这番小动作之后阴冷地笑了笑,“早早就听闻你们黄天净洲的武人嗤笑于盛洲修仙士是躲在背后放冷箭的小人,可如今一见,你这净洲的武人看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江漓漓咧嘴笑了笑,“那是你的见识太过浅了一些,你晓得谢行之吗?” 剑修一时之间愣了愣,“邙山谢行之世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又晓得那谢行之是如何看待你们这些狗屁炼气士的吗?” “如何?” “他说你们都是。。”话还在喉咙里边江漓漓就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已经朝着这剑修冲了过来! 那剑修瞳孔微缩,晓得自己是中了江漓漓的小伎俩,心里暗骂了一声活泥鳅之后连忙朝后退去! 江漓漓一步做两步冲到了这剑修的面前,挥起刀来就要在这剑修的胸膛之上划开一条大血口!可这剑修身形也极为敏捷,不晓得使用了什么法门整个人竟然漂浮在地面半寸之上朝后人如利剑一般滑行。 两人的速度已经堪堪同步,江漓漓的刀刃一直贴在那剑修胸膛钱半臂长的距离之上,始终不得一刀斩下! 而那剑修在朝后滑行的过程中眼神里边毫无慌乱之色,双手极快地在身后掐着指印,嘴里快速低声念叨着某种咒语! 可这就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在吕泽仁的视线之中,只看见江漓漓暴起一刀朝着那剑修斩下之后,那剑修便也跟着朝后飙射,再一眨眼,两人就已经从大堂中间冲到了边缘之地! “嘭”得一声响,这剑修的身形猛地砸在了墙壁之上,江漓漓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喜色,可刀锋落下之后就又是一道白色的小剑横在了刀口之上! 江漓漓不甘就此罢手,暴喝一声,抬起周身的吞鬼刀意化作一只猛虎朝着那剑修扑去! 那剑修尽管身处险地,可仍旧是冷哼一声,手指微微一勾,原本那青色的小剑便光芒暴涨,化作三尺长的青锋迎着虎头冲撞而去! 刀口与白色剑刃相持不下,而那吞鬼刀意与青色小剑同样僵持! 两人就紧贴着墙壁角力了半晌之后,就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铺卷而上的浓密灰尘! 原来在两人僵持之中,那面墙壁不堪重负,被硬生生的撑垮,变作了一团废墟! 石块爆射,烟尘弥漫。 而剑修便趁着这个时候朝后一个跃步,跑到了屋子外边。江漓漓一脚踹开一块青石,整个人也跟着从墙壁的破洞之中钻到了黑夜之中。 可只是刚钻出洞口,便看见前方突兀出现了几道剑光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江漓漓瞳孔猛缩,转头躲开一道剑光之后整个人一个翻滚拉扯开了自己与那几道剑光之间的距离。可没有想到的是,才只是刚逃开几步,就又看见两道飞剑在空中划过一条极为洒脱的弧线之后迎面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晓得是自己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几道剑光的攻击,江漓漓就只好顿下了脚步,撑起自己周身的意气硬生生地扛住这些剑光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一时之间就只看见一直白色的巨虎在黑夜之中露出了身形,朝着那剑修一声咆哮!而江漓漓正处在这巨虎的身体之中快速地飞舞着虎魄刀,挡住了数百次剑光的攻击! 铮鸣之声在黑夜里极为显耳,剑修站在一面残桓之上,手指操控这那几道剑光,可仍旧是觉得不够尽兴,便又一张嘴,就从嘴里边吐出一道蓝色的小剑!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剑修手指一勾,这蓝色的小剑便在空中幻化出了数十道的剑光,一声厉啸之后又齐齐地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 白色,青色,蓝色的剑光在夜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极为亮眼的剑网,而江漓漓就置身于这剑网之中,被这源源不尽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江漓漓与张伟对练之时也见识过这种手段,可张伟所说他一身的本事都是为了斩妖除魔所 学,因此与人对战之时一身的本事发挥不出七成!原本江漓漓还未曾能明确地感觉到张伟所说这话的意思,可如今与这剑修一交手之后才晓得张伟的飞剑与真正的剑修比起来果然是天差地别! 这倒不是说张伟学艺不精,只是因为两者之间的着重点不同罢了。张伟的金色符文剑重的是浩荡正气,妖魔鬼怪遇上这煌煌正气一身的实力便会被压下四层,而若是寻常修士遇上这正气却别无影响。而这剑修的飞剑重杀伐,速度极快,剑上所附带的力道极大!甚至是为了一击毙命,这剑修的飞剑之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剑意,而是尽数转换做了速度与力道。 因此江漓漓一时之间被这剑修的飞剑压得疲于防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如今江漓漓身上已经是被汗水给浸透了,而身上也已然多了四五道或大或小的伤口,伤口之上潺潺流出殷红的血液,若是再被这剑网缠住的话,劣势与劣势慢慢积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之后便败局已定! 剑修冷笑道:“你这毛头小子也算是有些天赋,竟然在我这剑网之中撑上这么久的时间,我看你如今应当是也有第四山的实力了吧,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末了这剑修又道:“只是说你是一个天才吧,你也竟然是不知死活,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敢偷袭于我?难不成是不晓得在这世上,武人在升玄境之前根本就不是同境界修仙士的对手!更不用说你如今才只是第四山,而我已然是龙象境的小高手!” 吕泽仁看了看江漓漓的处境,咽了一口口水之后试探性地道:“路修士,如今给他的教训应当是够了吧。” 这被称作路修士的剑修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盯着吕泽仁,“怎么?你还想在我头上指手画脚不成?” 吕泽仁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看向了在一旁的毛子衿,毛子衿便道:“道友,为何要与一个半大小子过不去?如今给足了教训叫他晓得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也就罢了,不用做的如此出格吧?” 路修士笑了笑,末了之后就又笑了笑,猛地一抬手,就有更多的剑光亮了起来,猛地朝着江漓漓刺了过去! 毛子衿面色有些难堪。 路修士道:“怎么?我还杀不得他了?”说着又阴恻恻地笑,“我倒要杀一杀看看!” 说着路修士就又一勾手指头,那剑网就猛地收缩了起来,留给江漓漓的躲闪的空间也就愈来愈小,一时之间江漓漓身上就又多了两三道血痕! 突然,江漓漓猛地转过身来直面着路修士,暴喝一声,“第一刀!” 风来! 自打江漓漓的脚下突兀起了大风,倒卷而上,竟然将那剑网给冲散,更上云霄! 路修士只以为江漓漓已经是瓮中之鳖,一时之间被江漓漓来了这么一手,毫无防备之下心神与剑光的联系被江漓漓的刀意打断,闷哼一声之后嘴角溢出了一抹猩红! 剑修修炼本就会分出一丝心神与自身本命飞剑相连,这也就是剑修使用飞剑会如此得心应手的原因。而其中的弊端也无比明显,若是本命飞剑被旁人以通天之力打碎,又或者是被旁人用手段将飞剑与剑修之间的心神联系斩断的话,那么这一缕心神便会从自身心神之上分割开来,其中的痛楚无异于万箭穿心! 只是剑修都会花费重金来磨砺自身的本命飞剑,因此这飞剑一般而言极为坚韧,若是没有大手段的话根本就不会被摧毁。而这世上能够抹去飞剑与剑修之间联系的法术神通也是屈指可数,且都是各个门派之中的镇门之宝,根本就不会流散与江湖之中。若是硬生生地用自身的神识斩断这飞剑与剑修之间地联系的话,若是没有比剑修高出几个大境界的修为的话根本就毫无可能! 因此,路修士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一把本命飞剑竟然会被江漓漓这一招给斩断心神联系,在忍痛之余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怨毒,而在怨毒之外,更多的是震惊! 路修士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豆大的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上冒出来。可他不愧是龙象境的小高手,还未从剧烈的疼痛之中清醒过来就猛地一划手指召来一道飞剑挡住了江漓漓的刀刃,又猛地一跃,身形便急速朝后退去! 江漓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击不中之下又反手握住虎魄刀朝着那路修士奔去,势必要将这路修士斩杀于自己的刀刃之下! 一路躲避,一路防守,路修士在头痛难耐的情况之下竟然仍旧是防住了江漓漓的进攻! 一直不能找到路修士的破绽江漓漓便愈加恼火心急起来,再也顾不上太多,一步超前跨去,“第二刀!” 江漓漓的虎魄刀身之上便突兀出现了一股浓郁的云气,这一刀朝着路修士劈了过去,便看着天空之上的云气随着刀意一齐聚集,却缓缓平静了下来! 这一刀似乎是毫无锋芒可言,而路修士却猛地一抬头,眼睛之中透着一股极为明显的惧意,身形猛地朝后激射而去! 再看,那天上的云气带着雷霆之势朝着地上砸了下来! 云气砸在地面之上迅速就四散开来,化作了浓密的白雾! 江漓漓只觉得自己腿脚发软,一个踉跄之上单膝跪倒在地,只靠虎魄刀撑着自己的身体才堪堪没有倒在地上! 他紧紧地盯着那片云气蔓延之处,胸膛剧烈起伏! 这云气缓缓飘散,缓缓回到了空中。 吕泽仁与毛子衿的瞳孔紧缩,脸上的震惊之色根本就藏逸不住! 那云气笼罩的每一寸地方,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建筑、枯木、地皮、青砖,早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刀意给斩成了碎屑! 一片废墟! 如同是末日浩劫之后的悲嚎之地! 江漓漓脸上一喜,可忽而看见在那废墟之中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一个影子之后牙关紧锁! 路修士身上满是血痕,整个人已经被染成了一个血人! 路修士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个黄色的珠子,走了十步之后这枚珠子回光返照亮了两下之后猛地破碎开来,化作了斑点星光消散。 路修士桀桀笑,他低着头,瞳孔从鲜血之中看着这个世界,便如同一片血海! “你真是一个天才,这是我的真心话,”路修士一招手,就有两道飞剑飞到了他的头顶上,“这一刀的威力着实是大的惊人,你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逼得我使用了花光了家产买来却几十年没有动用过 的保命法宝!你果然是天才,就算是在天才遍地走的云凌盛洲之中想必也是有你的一席之地!” 江漓漓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丝丝鲜血,他整个人已经被这一招抽空了,完全站不起来,只能靠着虎魄刀慢慢朝后挪去。 一步,一步一步往后挪,江漓漓的身体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条狭长的痕迹。 一步,一步一步往前走,路修士的鲜血唉地面上画出了一条显眼的血路。 “若是你已经到了龙象境的话想必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一合之敌,”路修士笑得愈加肆意,“可是没法子啊,谁叫我虚长了你几十年的时间?谁叫我活得时间长?谁叫你。。。遇上的是我呢?” 飞剑缓缓铮鸣,路修士咧开嘴一笑,这两把飞剑便虚晃一下化作了七八道剑光,而剑尖直指江漓漓。 “将这两招刀法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的性命。” 江漓漓脸色阴沉,忽而抬头问道:“真的?” 路修士嘿嘿一笑,默不作声。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我能告诉你,不过这两招刀法不是这么好练的!” “哦?”路修士饶有兴趣,“刀谱呢?刀谱拿来!” “没有刀谱。” 路修士的笑容便沉了,一抬手,一道剑光便在江漓漓的肩膀上划出一条血痕! “有刀谱!”江漓漓便道,“不过却没有带来这鬼城。” 路修士很夸张地点头,“那么放在哪里了?” 江漓漓底下了头,从自己的腋下透出视线看着毛子衿与吕泽仁二人,做了一个嘴型。 路修士微微蹙眉,一道剑光便迅捷划过了江漓漓的持刀的右手,江漓漓吃痛,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路修士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给我使用手段?”末了路修士转头看着吕泽仁与毛子衿二人,冷声道:“你们可敢来杀我?” 毛子衿苦笑道:“如今你们二人都已经是身受重伤,为何还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倒不如两好相安,以后在外还能各自打一个招呼,岂不是一件美事?” 吕泽仁点头道:“毛道人此话甚佳,如此一来化干戈为玉帛,果然是极好的。” 路修士愣了片刻之后仰天长笑,“这话说得好啊,我还真是信了!”说完之后路修士的眼神便冷了下来,“方才他对我动杀手,你们默不作声,只做观望。如今我以身家之宝反转局势,你们却来做一个和事佬?啧啧啧,来嘛,来杀我啊!” 毛子衿摇摇头之后又道:“先前一直都是你占据上风,你将他困死在剑网之中的时候我也只是劝慰两句,并未曾动手。而他方才反转局势之时也只是一时之间,我们也全无防备,如何替你说好话?” 路修士冷哼一声,“你们只管舌灿莲花,若是我因此而动了半点的道心,就当我是一个死人罢!” 毛子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吕泽仁,轻微点头之后两人同时朝着路修士冲了过去! 路修士哈哈一笑,一挥手,数道剑光便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一个初入龙象境的养鬼道人,一个初入四境的寻常武夫,就算我如今深受重伤,你们能奈我何?” 路修士手掌翻转便凭空出现了一枚血红的丹药,略微犹豫之后一口将其吞下,片刻之后便见他周身青筋暴起,长发无风自舞,血目黑唇,如妖如魔! 毛子衿心中一惊,大声道:“不可藏拙,他已经吞下了化血丹,短时间之内能暴涨五成的实力!若是不能将其一举击杀,势必要拖住他的攻势,只得将其生生磨死!” 说这话之时,毛子衿拿起自己腰间的长剑,握住剑柄却为从剑鞘之中抽出青锋三尺,却带出了四只恶鬼!一只赤发,一只青目,一只白肤,一只蓝袍,尽数是第四山修为的鬼修! 这四只鬼修才只是从养鬼器之中冒出身形便齐齐厉啸一声朝着路修士奔去! 而听完毛子衿一番话之后吕泽仁脸色凝重了下来,双手合十立于胸腔,暴喝一声,“八极山!” 便见吕泽仁周身围绕着土黄色的气浪,双脚在地面之上猛地一踏,青石地面上便出现了龟裂网纹,身形便如同巨炮一般朝着路修士砸了过去! 路修士癫狂大笑,“你们只以为方才我的身家本事尽数展现才敢对我下杀手,却不晓得我这一声的本事才发挥不到五成!” 说着他一张嘴,便从嘴里边吐出几十道剑光,如浪如潮! 地面微微颤抖! 吞下化血丹的路修士修为暴涨到了龙象境巅峰,周身剑光绵延不息,吕泽仁才只是刚碰触到路修士的身体,身形便猛地飞弹出去,而身上便多了数十道细密的伤口! 而毛子衿唤出来的四只厉鬼根本就沾染不到路修士分毫,尽数被路修士的剑光阻拦在了周身之外! “不可硬拼!退!”毛子衿自知不低,连忙朝着吕泽仁大吼了一声,“等他化血丹的药效散去之后再做打算!” 吕泽仁点点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后方退去! “想逃?”路修士大喝一声,“哪里有这么容易!” 一挥手便有源源不断的剑光朝着吕泽仁奔去,编织成一张巨网将吕泽仁牢牢困在了其中! 转头又看了一眼毛子衿,路修士阴鸷地笑了笑,又一招手,便有上百的剑光朝着毛子衿砸了过去! 毛子衿身手敏捷,可处在这剑雨之中哪里有还手的余地,一时之间就只能匆忙躲避,若是有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密密麻麻的剑雨给刺成蜂窝! 地面的颤抖之色越来越剧烈! 路修士脚踏飞剑缓缓升空,张开大手癫狂而笑,在他周身,各色的剑光环绕,烨烨如神! 路修士转头看着仍旧是趴在地面上的江漓漓,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他们有用吗?你的希望破灭了吗?就只需要我一勾手,你就尸首异处!再等到你的残魂怨念飞出来之时,我再一把将其抓住,叫他看看他自己的可笑模样,再一巴掌拍灭。哟哟哟,魂飞魄散的下场啊!嗤嗤嗤,哈哈哈!” 江漓漓微微抬头,冲着路修士笑了笑。 路修士笑容顿时止住! 忽而感觉到一股气息从自己脚下传来,还未来得及查探,就只听见一声巨响以及一声咆哮! 从他的脚下钻出来了一只巨大的阴兽,节鄙! 节鄙一把抓住了路修士的身体,如同沙包一般翻来覆去地将其在地面上砸了五六次之后一把丢到了嘴里,极为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江漓漓这才终于眼前一黑,终于沉沉昏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难做之事 http://.biquxs.info/ 迷迷糊糊之中醒来,江漓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望见头顶上是破落的屋脊。在左右扫视了一眼,才晓得自己置身于一间杂乱无章的房间里边。 转头瞥了一眼床角,看见虎魄刀正摆在床头上,便松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起来之时吕泽仁从门外走了进来,“你醒了啊?” 江漓漓怔怔点头,“咱们在哪里?过了几天了?” “咱们现在还是在鬼城之中,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吕泽仁将一壶水递给江漓漓。 江漓漓顺手接过,靠着床头做了起来,吃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之后才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尽数褪去,摆在了一边,而原本被那路修士飞剑所伤的地方也尽数都包扎了起来。 微微皱眉,江漓漓摸了摸自己怀里,脸色不大好看。 吕泽仁笑了笑,从床头的破烂柜子里边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江漓漓,“诺,这都是你的东西。” 江漓漓拆开包裹,一件一件地清点着,钱两、养鬼囊、黄皮纸卷,最后江漓漓捏着那一枚幽蓝色的玉牌沉默了很久。 吕泽仁看着江漓漓这副失神的模样却没有多问,只递过来几张烙饼,道:“你如今好些了吗?可否能够行走了?” 江漓漓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没接过烙饼,只在包裹里边翻找了许久找到了一根红绳将这块幽蓝色的玉牌串起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穿上了衣物,又将包裹里边的东西整理好放进了自己怀里,挣扎着下床之后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觉得自己已经大致无恙了才接过吕泽仁手中的烙饼,“能走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 吕泽仁笑了笑,没再回话。 “毛子衿呢?”江漓漓将虎魄刀背在自己背上。 “毛道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如今正在养伤呢。”吕泽仁回道,“只不过他说自己身上的上并无大碍,等到你醒了的话就唤我去叫醒他。” “怎么受的伤?他不是龙象境的道人么?就算是打不过那剑修不能受伤吧!” 吕泽仁苦笑道:“可不是因为那路修士,是因为那阴兽。从那阴兽手底下逃出来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江漓漓倒是将这一茬事儿忘了,想起那剑修被节鄙一口吞下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想笑。 江漓漓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屋舍之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便晓得如今才只是刚刚凌晨。 吕泽仁查看了毛子衿的状况之后走了过来,“毛道人如今仍旧是在调息,要不要唤醒他?” 江漓漓道:“不用了,如今时候还早,不急着这么一时半刻。且就叫他调息吧,我也能趁着这个时间练练刀。” 说着江漓漓便抽出了虎魄刀,一板一眼地缓慢挥动着刀刃,全神贯注。 吕泽仁笑道:“你每天都要练刀的吗?以前在皇宫里边就看见你一大清早就一个人在院子里边练刀,如今身处这鬼城之中还要练?更不用说你如今伤势才刚刚好,就不能休息一天。” 江漓漓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道:“嗯,不能停的,若是停了一天,说不定这刀法就要与我疏远一分。” 吕泽仁点点头,看着江漓漓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只有飒飒的风声,以及刀口撕裂冷风传来的轻微呼啸声,这一练,便是一个时辰。 天空亮了许多。 江漓漓呼出一口长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缓缓将虎魄刀收入刀鞘,站立了许久,静静感悟。 吕泽仁忍不住问道:“你从头到尾就只练这么三刀?” 江漓漓转过身来,“没错 ,就只有三刀。” “练了这么久就只练这么三刀你不腻吗?”吕泽仁顿了顿之后又问道:“对了,你这么练刀多久了?” 江漓漓微微犹豫,“三年多了。” 吕泽仁十分惊讶,“每天如一日?” 江漓漓点点头,“差不多。” 吕泽仁苦笑了一声,终于晓得自己与江漓漓的差距出在了哪里,道:“原先我老师教我练拳,也只叫我翻来覆去练一套拳法,每日清晨练到日上竿头。前半年我也是认认真真地在练,可后来就觉得无聊至极。又接触了新的拳法之后就愈加觉得老师教我的这一套拳法枯燥乏味,就开始装模作样起来,而一年之后,我终于摒弃了老师教我的那一套拳法。现在想起来,若是我一直坚持练那套拳法练到现在,说不定我如今也是龙象境的小高手了,何苦卡在这第四山之中这么些年?现在就算是再捡起那一套拳法,也完全不起任何作用了。” 江漓漓嗤笑道:“很久之前就有人跟我说了,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自己放弃的,便也没有理由怨天尤人。” 吕泽仁喃喃道:“我也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就只是想说,坚持果然是一件极难的事。” “可若是放弃,说不定就要后悔莫及。”毛子衿听见了两人的说话声,笑着接话道。 吕泽仁低头良久。 毛子衿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道袍也残破不堪,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凌乱了不少,便能晓得那一晚他带着江漓漓从那节鄙手里逃出来花费了多么大的一番气力。 他转头看着江漓漓,“醒了?如今可算是痊愈了?” 江漓漓撇撇嘴,“应当是死不了。” 毛子衿笑了笑,“有活力就好。” 江漓漓微微皱眉,“你少用一副长辈的语气同我说话。” 毛子衿愣了半晌,致歉道:“真是抱歉,我家师妹一直都是一副少不经事的模样,我这个作为师兄的不能不好好看管她。到了现在,便养成了这么一副语气,若是叫你觉得不舒心,还请多多包涵。” 江漓漓脸色这才好看起来,“成了,你如今也醒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毛子衿点点头,忽而问道:“方才说到我师妹,江少侠,你那晚说的我师妹的事儿。。。。。” 那一晚与那路修士作战之后毫无力气只能任由宰割的江漓漓朝着毛子衿做了一个苗小妹的口型,这才叫毛子衿与早就同自己结盟的吕泽仁一同阻挡了那路修士的攻势,让自己起死回生。 江漓漓反应过来,回道:“你师妹前些天与我在一块,如今她应当是在内城之中。” “内城?这么快?”毛子衿惊讶之余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你方才不是说你与我家师妹在一起的吗?怎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江漓漓就恼了,“你怎么这么多话?你晓得你师妹的下落不就好了吗?你非要问我做什么?” 毛子衿笑了笑,“无事,无事,随口一问,随口一问罢了。” 末了他又道:“我家师妹如今安全吗?” “我怎么知道?等到了那内城之中不就晓得了吗?” 鬼城,双薛客栈。 那一天江漓漓与成如是进入这双薛客栈之中时这客栈里边极为邋遢,如今已经是洁净如新,就连桌椅也摆放地极为整齐。 薛阿狸躺在摇椅之上抱着毛线球晃来晃去,一张嘴,成如是就挑了一颗最为鲜艳的葡萄放进了薛阿狸的嘴里。 薛阿狸微 微眯眼,脸上满是享受。 成如是谄笑道:“阿狸大大?可曾如意?” 薛阿狸重重地点头,“本座极为满意,赏你吃一颗葡萄!” “好勒!多谢阿狸大大赏赐!”成如是连忙回道。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本座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薛阿狸一巴掌拍在了成如是的肩膀之上,成如是却吓了一大跳,生怕自己被这么一巴掌被拍到了地下三千里! 觉得自己周身并无异样之后成如是试探性地问道:“阿狸大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薛阿狸的心情好心很不错,慵懒地回道:“你问。” “是不是你还有一个姐妹?或者说兄弟?” “没有啊。” “那为什么叫双薛客栈?” 薛阿狸这才反应了过来,“哦,你说客栈名字啊。当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有一个掌柜的,那掌柜的姓薛。后来我看上了这个地方,就直接将那掌柜的一巴掌拍飞了,又觉得薛这个姓好像不错。就叫自己姓薛,这不就是双薛客栈了吗?” 成如是第一次听到还有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姓的事儿,一时之间没能反应得过来,就连薛阿狸张开了嘴也迟迟没有反应。 于是成如是就被一巴掌拍到了墙壁上。 在一旁看着的吴舟与苗小妹两人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成如是哭丧着脸,心道这种日子可比以前做和尚的时候还要难熬!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 薛阿狸将手里的毛线球丢了出去,又一抬手那毛线球就又飞了回来,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成如是不晓得自己如今该不该上去拍马屁。 这边吴舟咳了咳,朝着成如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问冥地的消息。 成如是可劲地摇摇头。 吴舟做了一个嘴型,“江漓漓。” 好吧,成如是认命了,小步子到了薛阿狸的面前,“阿狸大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薛阿狸的脸色不大好,“你方才不是问过本座了吗?你是鱼吗?” 鱼?成如是没去想这个“鱼”字有什么关键,“不是不是,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犹豫了很久之后成如是小心翼翼道:“你晓得冥地的消息吗?” 薛阿狸没再抛毛线球了,转头盯着成如是,“你怎么也问这个问题?” 成如是讪讪道:“就问一问,问一问。” 薛阿狸鼓着腮帮子拨弄着手里的毛线球,忽而道:“你拿什么来换?” 成如是哑口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是可以作为交换了。半晌之后成如是试探性地问道:“我会做小鱼干。” “真的?”薛阿狸眼睛就亮起来了,“那好,什么时候你做出小鱼干来,我就给你消息!” 说着薛阿狸伸了一个极长的懒腰,“我累了,睡觉去了。记得我的小鱼干哦!” 薛阿狸在蹦蹦跳跳几步之后化作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嘴里咬着毛线球,趴在了火炉旁边的毛毯上。想了想之后薛阿狸又转过脸来,“若是我醒来的时候没有小鱼干,我就。。。哼哼!” 薛阿狸挥了挥自己的爪子耀武扬威一番之后才安心眯上了眼睛。 成如是转头看了吴舟一眼,吴舟耸耸肩,“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小鱼干。” 成如是苦着脸说道:“我又没说叫你做小鱼干,只是这鬼城之中哪里有鱼啊!” 第四十八章 伤心之事 http://.biquxs.info/ 跟随着江漓漓被薛阿狸一指头弹出去的路径,江漓漓几人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便来到了这内城之中。 刚刚进入这内城就遇上了那高大鬼修与侏儒鬼两兄弟,那侏儒鬼十分惊讶,“你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若不是因为江漓漓忌惮这鬼城之中的鬼修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话,江漓漓真想一刀直接斩过去。 见到这内城之中的情况之后吕泽仁极为惊讶,他只以为这内城之中的鬼修与中城外城之中的鬼魅大致一样,若是遇上了活人便会不顾一切地前来袭击,便已经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 可一连在内城之中走了大致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能遇上半个鬼修的攻击,再看着这内城之中极为繁华热闹的商铺,便咂舌不已。 江漓漓望着吕泽仁是一副极为鄙视的眼神,心道皇子皇孙又如何?还不是与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没有什么两样? 此时毛子衿已经是按捺不住了,“可晓得如今我家师妹身在何处?” 江漓漓直言道:“说不定在那双薛客栈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毛子衿连忙问道。 江漓漓耸耸肩,“且先过去看看吧。” 双薛客栈一如既往的门庭冷落,才只是刚走到不远之处就看见成如是正苦兮兮地在客栈外边清洗台阶,看见江漓漓来了之后脸色极为复杂,好容易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的感觉,成如是跑了过来,“江漓漓,你怎么没死?” 江漓漓恼了,“你怎么没死?!就算是你全家死光了我也不会死!” 此时便从客栈之内传来了一声喊,“小成子!” “喳!”成如是将毛巾搭在了自己肩头,一路小跑进去,“娘娘唤小人所为何事?” 江漓漓实在是想不到成如是这玩意儿怎么如今还做起了太监的活计! 此时感受到了气息的吴舟慢悠悠地飘了出来,瞥了一眼吕泽仁与毛子衿两人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了江漓漓的身上,“怎么这么就才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江漓漓反问道。 吴舟耸耸肩,“谁晓得,那位大人物将我们当做了仆人使唤,我们难不成还敢逃了不成?”说着吴舟朝着成如是努了努嘴,“那位小姐这几天不晓得抽了什么风,非要玩皇后娘娘的游戏,诺,成如是不就成了太监吗?” 江漓漓有些好笑,“那苗小妹呢?” “做侍女。” 江漓漓用别样的眼神看了吴舟一眼,“你呢?你该不会做了皇帝老儿吧?” 好像也差不多,”吴舟叹息了一声,“如今我成了先皇陛下,她整天叫我蹲在墙头,叫成如是给我上香呢!” 毛子衿与吕泽仁有些听不懂这番话,各自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江漓漓摆摆手,“里边有个惹不起的娘们儿,这事儿你们别插手,且先在外头等着罢!” 毛子衿与吕泽仁不明所以,可也齐齐点了点头,随意寻了一个无“人”的茶棚坐下来浅谈。 江漓漓便跟着吴舟慢慢朝着客栈里边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声咋呼声,就看见成如是弓着腰在客栈里边一路小跑,手里不晓得端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面苗小妹一脸生无可恋拿着鸡毛掸子在扫尘,此时吴舟朝着江漓漓笑了两声,极为直觉地飘到了墙壁上蹲了下来,而在他脚底下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香火炉。 江漓漓左右看了一眼,便又听见一声娇喝,“哪里来的小厮?见到本宫竟然还不下跪?!” 转过头来就看见薛阿狸摊在摇椅上冷着眼睛瞪着他。江漓漓的脸色变换了很久,最后勉强笑了一声。 江漓漓遇上这等需要忍气吞声的事儿就只有两次,头一次是在洛阳遇上了江左。可无论怎么说,江左还是一副大人模样,江漓漓耐着头皮装装蒜也无所谓。可眼前这厮怎么看都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江漓漓怎么也不能将强者的名头挂在这薛阿狸的头上! “问你话呢!”薛阿狸又喝了一声。 江漓漓嘴角一阵哆嗦之后终于狠下心来大声喊道:“我乃回龙山张家寨江漓漓是也!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薛阿狸愣了片刻之后捂着肚子咯咯笑,半晌之后擦擦眼角的笑泪道:“本宫今日心情好,准许你问一个问题!” 江漓漓大喜,连忙问道:“我要问冥地的。。。”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外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随即便感觉到这天色猛地沉了下来! 而天色沉了下去之后薛阿狸脸上的笑意便收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外头传来了两声惊呼。 “江漓漓,快出来!发生大事了!” 喊话的是吕泽仁。 薛阿狸打了一个哈欠,“本座没有兴致了,你去打架吧,记得离这里远一点儿。” 江漓漓心里猛地一惊,“可是你。。。” 薛阿狸摆摆手,又朝着吴舟与苗小妹道:“你们也跟着去打架吧,将成如是留下,本座还需要他来给我做小鱼干。” 江漓漓 脸色沉了下来,可是望着薛阿狸又不敢发作,半晌之后江漓漓猛地一跺脚,身形朝着外边冲去,抬头望着远处一团黑气,脸色阴得吓人! 吕泽仁看了江漓漓一眼不敢多问,这面毛子衿与苗小妹相视对望了一眼之后望向了那团黑气之处。 吴舟道:“那面是鬼殿,说不定已经有人触发了什么机关!” 毛子衿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赶快过去查看一番,说不定是。。。” 话音还未落下,就只见江漓漓抽出虎魄刀猛地一跺脚朝着那团黑气之处狂奔而去。 吕泽仁冲着江漓漓的背影大喊道:“江漓漓!小心行事!" 江漓漓的背影愈加远了。 吴舟自然是晓得江漓漓为何是如此一番做派,没有多做解释,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紧跟着飞了过去。 此时黑气愈加狰狞,如同巨兽,肆意、嚣张! 薛阿狸毫无精神地摆弄着自己手里边的毛线球,低声道:“小成子,今日本座心情不好。” 成如是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没有小鱼干?可是这鬼城之中也没有鱼啊!” 薛阿狸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件事。” 说着薛阿狸从摇椅上跳了下来,变成了一只小猫咪,咬着毛线球慢慢走到火炉边躺了下来,“以前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小鱼干,有一天我的小鱼干吃完了,我很伤心。我心想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 成如是喃喃不晓得该作何回答。 “可是后来,我在花丛之中抓到了一只小鸟,那只小鸟很漂亮,我很喜欢。可是它不晓得为什么什么东西也不吃,被我关在笼子里边没有几天就饿死了。第二天我就看见有一只模样差不多的小鸟在空中哀鸣,随后一头撞死在了树干之上,我才晓得这世上或许还有比没有小鱼干吃还要伤心的事儿。” “又道了后来,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名字叫做小黄的小土狗死了。我才晓得这世上比没有小鱼干吃还要伤心的事儿多的是。” “你看着吧,这个世界又有人要伤心了。” “而我为什么要伤心呢?大致是为了那些伤心的人而伤心吧。” 薛阿狸抱着毛线球,借着这慵懒的炉火,缓缓地眯上了眼睛。 成如是愣了很久,真的是很久。 很久之后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他不晓得自己是因为何事而伤心,大致是因为听到薛阿狸说着世上还有这么多伤心的事儿而伤心了吧。 第四十九章 第三刀 http://.biquxs.info/ “鬼殿,就是鬼城中心的宫殿群落,原本这鬼殿是这鬼城城主以及鬼城之中各类大修所居住的地方。”吴舟一面朝着那鬼殿疾驰一面朝着身边几人解释道:“前些年我来此地的时候听我家大人说着鬼殿之中其实已经名不副实了,因为许多鬼修都已经离开了这鬼城,不晓得跑到哪里去逍遥去了,因此这鬼殿之中应当没有多少鬼修,顶多也就是一个死守此地的城主以及几个看守的护法罢了。” 毛子衿问道:“这引动鬼殿机关的人可是这鬼城之人?” 吴舟摇摇头,“应当是外来人。” “可是这鬼城就在这皇城之中,除了我们还会有谁会进来?”毛子衿道:“难不成是韩国国君的人手?可曾晓得韩国国君手段心性如何?” 吕泽仁忽而道:“韩国国君上位之前一直都是这天府之中的一枚毒瘤,逛红楼,吃花酒的这等事儿没少做过。还做下了那等气得教书先生翻白眼的事儿,直呼‘朽木不可雕也’!早些年上位之后尽管是收敛了许多,可也一直是默默无闻,毫无壮举,虽然不算是昏君,可也不是那种名流青史的人物。” “那应当不会是韩国派来的人手喽?”苗小妹道。 “也不一定,虽说君主没有头脑,可在这皇宫之中总会有几个心腹谋士。说不定是。。。”吕 泽仁回了一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止住了话头,忽而道:“皇城之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谁?” “后梁公主,唐秋雅!” 众人眼神流转,各有心思。 抬头看起,那鬼殿之中传来了黑气已经将整个鬼殿给囊括了,说不定再过一时半会就要蔓延进入内城之中。 如今内城之中的各类鬼修同样是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其中暗生心思的鬼修不算是少,荫蔽之处,已经有不少的鬼修悄悄地朝着那鬼殿之中跑去。 浑水摸鱼,参脚分羹这种事儿果然是不需要明说,水到渠成,自然能明白其中隐喻。 吴舟就只是匆匆来过这鬼城一面,对这鬼城之中的市里纠纷其实不熟悉,先前也没能引出这鬼城之中的各类势力,如今他望着鬼殿就如同望着鬼殿上方的那团黑气一般,浑浊不堪! 他忽而有些后悔告诉江漓漓这鬼城的消息,若是一直往冥地去的话说不定如今已经堪堪进入冥地之中了。至于进了冥地之后该如何自处?必定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事儿。 尽管若是真能得到消息的话,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至少能在冥地之中以五倍奉还。 可来这鬼城寻找冥地的消息虽然不是画蛇添足之举,但是如今的问题已经不是询问消息了,而是真如成如是所担忧的那样,他们已经被卷入了韩、梁、陈三国的纠纷之中。若是能全身而退自然是最好,可忧就忧在一脚踏入了浊水之中,抬起脚来便是一鞋的泥。 吴舟只希望江漓漓能够在这股乱流之中能立住脚,莫要因为脑子被上头的火气给冲昏了,彻底一头扎进了这股洪流之中就再难脱身。 。。。。。。 江漓漓此时已经来到了这鬼殿之中,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残破的宫殿,闲弃的闲亭,宽阔却显得有些石块掀起的道路,他忽而觉得这鬼殿之中的风格有些熟悉,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细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浓厚的黑气,他的脸色愈加阴沉。 抽出了背后的虎魄刀,江漓漓又开始狂奔起来,直往那黑气溢散之处! 大致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江漓漓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之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三足鼎,而这鼎中,正朝着上方发出浓厚的黑气! 这口三足鼎之前站着两个人。 魏老,以及李小二! 听到了动静之后李小二转过脸来,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漆黑,脸上画着奇形怪状的黑色纹路,背挺得笔直,他定睛看着江漓漓,朝着江漓漓诡异一笑,“很久不见。” 如今李小二与在龙凤茶楼那个模样已经是天差地别,可江漓漓认出了他。 “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杂役坏了我的事儿?”江漓漓冷声道。 李小二捂着额头癫狂大笑,忽而笑声止住,如同大江断流!他阴恻恻地看着江漓漓,“真是许久不见,没想到如今我已经可以坏你的事儿了。”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怎么?如今你也敢走进这鬼城之中了吗?我还以为你还是像茶楼里边那副死了亲爹亲娘的要死模样!” 李小二怒气勃发,捏紧了拳头,可脸上的怒气却很快地消减下去,轻笑了一声之后身形一影,双手做爪,突兀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 江漓漓冷哼一声,举着虎魄刀同样迎面冲了过去! 一瞬之间,虎魄刀上的吞鬼刀意与李小二爪上的黑气相触,便就听见极为剧烈地呲呲声响,两人的衣物尽数被这股巨大的气浪给掀起! 李小二将脸往江漓漓面前靠了几分,讥笑道:“怎么?你如今怎么没有在龙凤茶楼里边的那种本事了?” 江漓漓咬紧牙关,“杀你还需要本事?” 身形急退百步之后一脚踏在 地面上止住了自己后退的势头,青石龟裂。江漓漓又一脚往地上一踏,身形又猛地朝着李小二冲了过去,反手握住虎魄刀,自下而上以刀尖挑向李小二的胸膛! 李小二眼神凝重,身形滑退,惊险躲过江漓漓这一记上挑之后又微微躬身,捏拳做爪直抓江漓漓的下盘! 江漓漓反应极快,这一击挑斩落空之后接着上挑的势头跳跃起来,虎魄刀在手上甩了一圈之后正手握住,暴喝一声自上而下朝着李小二的头顶一击猛斩! 李小二一招手,一片浓厚的黑气便横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阻挡住江漓漓的刀锋! 眼中一缕冷色闪过,李小二反守为攻,震开江漓漓的刀刃之后猛地一踏地面朝着江漓漓的身形冲了过去,勾手,横劈,肘击,横出不断,再加上每一次攻击之上都携带这黑气的侵蚀之力,这便叫他的这类极为普通的攻击手段威力惊人! 而江漓漓一不留神被李小二近了身之后只觉得自己手中的虎魄刀仿佛已经是成为了累赘,面对李小二层出不断的贴身攻击完全是发挥不出长刀的威力,一时之间便落下了下风,而愈加显得劣势! 李小二癫狂大笑,“怎么?怎么?怎么!你如今怎么也是这么一副模样?来啊!原本你不是意气风发十足吗?如今怎么也能被我压得抬不起头来?!” 江漓漓牙关紧锁,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渗透了出来,自然是晓得自己被贴身之后一身大刀意发挥不出七层,只能是被动挨打。而想要脱身却也脱身不得,李小二如同鬼影一般紧紧地缠住了他,而空中的黑气也如同他的臂膀一般,每次江漓漓找到了机会想要抽身退去之时便有一道黑气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他像是处在了一个牢笼之中,丝毫脱身不得! 形势愈加明显,江漓漓一直被李小二打退了数百步的距离,而李小二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猖狂!若是再如此继续下去的话,败局已定! 江漓漓咬紧牙关,脸上划过了一丝狠色,面对李小二的一记猛攻没再防守,反而迎着这攻势往李小二的腰间斩去! 李小二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江漓漓的肩膀上,而江漓漓的刀刃才只是刚刚划破李小二的衣裳,在李小二的腰间留下了一道极浅的伤痕! 江漓漓身形猛地倒飞出去,如同一块被人丢出去的飞石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之上!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江漓漓嘴角流出一丝淤黑的鲜血!他只觉得肩膀之上一阵绞痛,低头一看,才看见肩膀之处的衣裳已经被这一拳给绞碎,而血肉也已经模糊,更是有一股黑气残留在这伤口之上,疯狂地朝着血肉深处蔓延! 就如同那日为节鄙阴兽所伤之后残留下来的死气! 而此时,李小二又暴喝一声卷积着黑气朝着江漓漓猛扑了过来!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吞鬼!” 一只白虎从他的脚底下慢慢爬行而出,将江漓漓的身形笼罩在内,朝着李小二一声怒气冲天的咆哮! 脱离了李小二的贴身之后江漓漓的刀意终于明盛起来,将周围笼罩的黑气斩落成缕缕黑丝,便是锐利,便是锋芒! 李小二已经冲到了江漓漓的面门之上,白虎一口撕咬住李小二身前的浓郁黑气,一口将其生生吞入腹中! 李小二脸色微微变化,不敢再与江漓漓多做纠缠,身形又猛地朝后急退,一脚踏在黑气之上,冲上了天空! 江漓漓微微蹲身,再看,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朝着李小二冲去,而白虎便作势一跃,一爪朝着李小二狠狠拍去! 李小二双手护住胸前,尽管身后有无边黑气做为后背,可仍旧是不堪重负,身形被白虎直接拍飞! 江漓漓长喘一声,双手握住虎魄刀极为简洁明了地朝着李小二又是一刀斩了过去! 李小二身形在空中转了数周之后落在了黑气之中顿住了后退的势头,失利之后脸色极为难看,脸上的黑色纹路更加漆黑,如墨,如夜,如渊! 他已经黑成了深谭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黑得发亮,黑得纯粹,黑得将要将一切光芒都吞入腹中! 他展开双手,云顶的黑气便开始如同巨浪一般剧烈地翻涌了起来,片刻之后,黑气凝成了一只巨兽,是从深渊之中爬出来的荒古,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白虎! 无声,无息。 周围的一切就好像是凝固了下来,可李小二的衣裳飞舞,江漓漓的发丝飘扬! 半晌之后,白虎与巨兽相撞之处微微扭曲了半分,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气浪猛地朝着八方侵袭开来! 魏老闷哼一声之后使劲一脚踏入了白石地板之中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可仍旧是觉得自己如同是风中的残叶一般无力! 终于等到这股气浪消退了之后,魏老再抬头一看,那白虎与巨兽已经在空中交战了数百次不下,每一次相触都是巨大的动荡,眼神之中便满是惊骇! 他何时能够想到这两个还未入龙象境的年轻武人交手竟然是有如此大的气势! 旷古震今!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助李小二一臂之力之时,又看见一只巨兽从黑气之中显露出身形,脸色便露出了笑意,心道就算那姓江的小子天赋绝伦,可在李小二的主场之上仍旧是没有半分的 胜算! 如今李小二站在一只巨兽的头顶,俯视着地上那一只白虎,脸上的笑容愈加疯狂,他以尖利而嘶哑的声音喊道:“你凭什么与我打?你凭什么能与我为敌?在这里,我就如同下凡之天神!我是天神!” 此时,白虎孤立站在这黑气之中,数十只黑色巨兽将白虎包围在中心,虎视眈眈地看着在白虎身体之中的江漓漓。 江漓漓握紧了虎魄刀,左右扫视着周围黑色巨兽的庞大身形,又抬头看来一眼李小二,竟然是将这吞鬼刀意尽数散去,咧嘴一笑,“我这就告诉你我凭什么能在这里与你打!” 江漓漓极为规整地站好,双手慎重地握紧虎魄刀,一板一眼地朝着李小二劈砍过去,“第一刀。” 万里起长风,或可上九霄! 猛烈的刀风从江漓漓脚下倒卷而起,余威瞬间就将周围数十头巨兽绞碎成黑气,而主势朝着李小二的面门蓬勃斩去! 李小二瞳孔猛缩,晓得自己已经被这刀风锁定,根本就躲闪不开!猛地朝着那刀风一掌推出,便有无边的黑气从他身后冲来,充作了他与这刀风之间的屏障! 黑气才只是刚刚触碰到刀风就已经被撕碎,可李小二身后的那一片天都朝着这刀风压了下来,一时之间,刀风竟然不得寸进! 江漓漓眼神狠厉,他又摆正好自己的姿势,一刀挑起,“第二刀!” 黑气之上的天空中落下来了一朵云。 李小二猛地抬头,黑色的眼睛之中满是惊惧! 他直接用利爪撕开了自己脖子上的经脉,便有大片大片的鲜血喷射而出! “我以我血暗长天!” 就之间那三足鼎之中猛地喷射出一大团墨水,是浓缩成了液体的黑气! 可是这墨水还未升上天空,那片云朵就已经落了下来! 刀风卷积着刀云,在这一片深夜之中肆意翻卷!而周围方寸十里的任何东西都被这巨大的吸力给卷进了战场之中,顿时就变成了粉末,变成了灰烬! 黑气在嘶鸣,在哀嚎! 天空,已经被撕碎了。 。。。 江漓漓忽而呕出了一大滩淤黑的血液,身形一个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前方那黑与白的交织之处,静静地数着时间。 滴答,滴答。 风终于挺了下来,云气已经消散。 前方一大片广场已经成了惨不忍睹的悲鸣之地,黑气无力地在地上蜿蜒爬行。 可是一个人影站了起来,是李小二。 他全身上下满是血淋淋的伤口,衣裳已经成了布条,随意搭在身上各处! 他捂住脖子,极为恶毒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漓漓,可是忽而笑出了声来,随后就是癫狂大笑,“你还是没能杀死我!就如同那天在龙凤茶楼一般,你没能一刀斩下我的脑袋!” “那么我就赢了!” 三足鼎内又放出浓厚的黑烟,黑气重新蔓延起来,稀薄,浓郁,如夜。 李小二右手高举过头顶,手掌上漆黑如墨的气机流转,如同漩涡,如同深井! 这一片天色已经彻底被那黑气所覆盖,从黑气之中,再也透不出丝毫半点的光明。 沉沉如深夜,深深如沉渊。 每一个白昼,都将要落入黑夜的深谭。就像是有那么一个牢笼,一只葫芦,一面旗帜,它放肆紧闭,放肆吞噬,放肆飘展,终于锁住了光明! 而今,就在这一方寸之地之上,光明已经被黑暗吞噬。 而李小二就身处这片黑暗之下,高举右手,黑暗便从他的手心扩散。 他就像是神明。 江漓漓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他很重地咳了咳,又咳出三分淤黑,一丝嫣红。 李小二道:“以前我仰视着你,现在我如同蝼蚁一般将你踩在了脚下!” 一缕缕的黑气往江漓漓的身上攀爬而去,却被江漓漓身上残存的护体刀意所阻拦,便疯狂地是要这一抹残存的刀意! 周身护体的刀意越来越稀薄,缠绕在江漓漓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嚣张! 刀意后继无源,终于如同砸在地上的陶瓷茶杯一般支离破碎。 黑气顿时如同巨兽一般朝着江漓漓吞噬而来,从脚踝,从手指,从后背,从头顶! 李小二走到江漓漓的面前,右手掐住了江漓漓的脖子,又道:“我乃成仙之资,我乃得道之资,我乃化龙之资!如今,你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有什么可以与我为敌?” 江漓漓握紧了手里的虎魄刀,他只说了三个字,“第三刀!” 时间滴答滴答,卡,如同静止下来。 黑气已经不再飘扬,灰尘停在了空中。 李小二的衣袂不再飞舞,他脸上的惊恐凝固在了脸上,如同被冰封千年的冰尸,生动而刻板。 江漓漓双手举刀站在原地,瞳孔转动,手指微动,胸膛微微起伏。 如果说李小二是冰封千年的冰尸,而江漓漓便是破开冰封走出来的活人! 他极为费力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刀尖比在了李小二的左胸之处,然后,一刀刺了下去。 黑气蔓延,灰尘终于落下。 第五十章 饕餮 http://.biquxs.info/ 等到吴舟众人赶到之时,就只看见江漓漓一个人瘫在这广场之上,面色惨白,胸膛剧烈起伏。 吴舟连忙跑到江漓漓面前,拿捏脉络之后脸色凝重,苗小妹问道:“怎么样了?” 吴舟摇摇头,“气机虚浮,身体孱弱,想必是透支了精神气力,若是不能休息半个月的话根本就不能恢复,也必定会落下病根。” “有何病根?” 吴舟神色低迷,没再说话。将江漓漓的身体摆正之后吴舟就在原地点起了一个小火堆,当即就拿出药罐熬起药来。 毛子衿道:“且先叫我为他调理一下经脉吧,也能为以后扫除一些病根。” 吴舟鞠了一躬之后道了一声多谢。 毛子衿摇摇头,“不必如此大礼。” 说着毛子衿小心翼翼地将江漓漓扶坐起,自己则盘腿坐在江漓漓的背后伸出双手按在江漓漓的两肩胛骨之处,微微闭上了眼睛,就能看见一股气机朝着江漓漓的身体内流去。 这气机才只是刚进入江漓漓的身体之后毛子衿就惊咦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 吕泽仁走到了那口三足鼎面前顿足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略微散去了许多的黑气,“这些黑气难不成就是从这三足鼎之中散发出来的?” 苗小妹听闻这话也连忙走到了这三足鼎的面前,细细打量了许久,“这鼎名作升邪鼎,专门用作招引阴气之用,若是使用的话,数百纯阴女子的鲜血才只是堪堪做引,更是需要数种邪戾非同一般。” 吕泽仁点点头,忽而问道:“这黑气便是阴气吗?” 苗小妹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清楚,这黑气有些像阴气,可是又有些。。。。” “这是邪气,”吴舟走了过来回道。 “邪气?”吕泽仁微微皱眉。 吴舟脸色仍旧是凝重,“阴气与鬼气要比这纯粹得多。” “可曾晓得这邪气是从何而来?”苗小妹追问道。 吴舟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说不定在这鬼城之中有大邪物。” 说着吴舟心里一个咯哒,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节鄙!” 听到吴舟嘴里的这个词之后苗小妹同样瞪大了眼睛,“原本这阴*穴之上坐落着一座鬼城之后应当就不会再诞生出节鄙这种阴兽,而应当就是。。。” “就是那邪物之中所诞生出来的!”吴舟一脸惊骇。 他果然是没有猜错,在这鬼城之中真的是隐藏着各种谜团。 此时毛子衿收回了气机,将江漓漓小心放在地上之后呼了一口气,脸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吴舟连忙上前问道:“不管用吗?” “不是,反而是很管用。”毛子衿笑道:“原本我只以为自身修炼的炼气术应当是与他身上的修炼手段不兼容,会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可是没想到我的气机入了他的经脉之后如鱼得水,好像同出一源。” 末了毛子衿微微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可晓得他修炼手段是从何而来的?” 吴舟摇摇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有如此手段了。” 毛子衿叹了一口气,不再追问。此时吕泽仁望见了在三足鼎旁边魏老留下来的两只脚印,惊道:“快看,这里原先是有人的,这脚印的痕迹十分清晰!” “想必就是原本引出邪气的那些人吧,”毛子衿看了一眼之后瞥见了一条有些驳杂的血痕,而这条血痕没入了广场后的那宫殿群落之中。 顺着毛子衿的眼神苗小妹与吕泽仁也同样望见了这条血迹,苗小妹便大声道:“那几人已经进入了那宫殿之中,快,咱们也快进去,免得失了先机!” 毛子衿神色微动,转头看了一眼吴舟。 吴舟笑道:“不碍事,若是你们有要事在身的话就且先行吧,我们来这鬼城之中也不是为了与你们争抢宝贝的,你们不必担心。” 苗小妹微微红脸,吐了吐舌头,“哪里,我们哪里是这种人?” 毛子衿便道:“既然如此,那鄙人就且先行一步了,还请道友保重。” 说着毛子衿几人身形一闪,如同迅箭一般窜入了那宫殿之中。 吴舟看着几人的背影,神色微动,随后叹了一口气,重新照料起还在药罐之中的草药。才只是刚刚揭开盖子看了一眼,就听见身后一声咳嗽。晓得是江漓漓醒了,吴舟端着药罐笑着回过头来,“醒得早不如醒得巧,诺,你看,药刚刚熬好,要不趁热尝一尝味道?” 江漓漓靠在那三足鼎之上小心喘气,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吴舟,就又转过脸来看着旁边的宫殿。 “怎么?伤好了?还想去那宫殿之中找人打一架?” 江漓漓便转过脸看盯着吴舟,原本脸色还略微阴沉,突兀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吴舟连忙拍了拍江漓漓的背,“方才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谁打架打成这样? ” “一个小化生崽子罢了,”因为疼痛江漓漓龇牙咧嘴,可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厉害,被我三刀就砍跑了!若不是旁边还跟着一个死太监的话,老子定然要将他这条命留在这里!” —————— 宫殿之内毛子衿三人循着血迹一路飞奔,可是在这破旧的宫殿之中转过了几个走廊之后就发现血迹突兀断了,便停下了脚步,各自望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苗小妹转头看着毛子衿,“师兄,咱们现在往哪边去?” 毛子衿想了想,“这宝物出世之地必定是在那阴气最深的地方,因此。” “因此咱们就只要往阴气最盛的地方去就好了!”苗小妹抢过话头道。 “没错。”毛子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罗盘,微微眯眼,一手拖出罗盘,另一手手指做剑,嘴里念念有词。随即就见空中毛子衿做剑之指上亮起了一层金光,在空中划了几个飘逸的轨迹之后指向罗盘,便见这罗盘之上的指针缓缓转动,随即停在了东南方向。 “左面!” 听闻这句话之后三人便朝着左面一个有些阴森的破走廊里边冲去。 这走廊旁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边只有几棵枯树,树上长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红色苔藓,极为骇人。而这木制的走廊上同样生了许多喜潮的阴物,其中有不少的阴物是不能随意触碰的。因此,这一路其实是不算通顺。 花费了半柱香的时间走出了这个走廊之后,毛子衿忽而顿住了脚,面色有些阴沉,他手里罗盘上边的指针正飞速地转动! 将吕泽仁与苗小妹疑惑的眼神抛在了一遍,毛子衿循着指针转动的方向缓缓踱步,随即在一面墙壁边上站定,仔细查探了片刻之后毛子衿一脚朝着这面墙壁踹去,可脚才只是刚触碰到墙面就见这墙壁如同波浪一般荡漾了起来,而他整个人一头栽进了这波浪之中。 苗小妹与吕泽仁一脸惊骇,正大声喊着毛子衿的名字毛子衿又从这波浪之中探出头来,“放心,没事。这是一处幻术,你们且快进来!” 穿过这面“墙壁”之后就发现自身处在一个阴森的房间之中,这房间极大,墙角四周点这幽蓝色的灯火,正对面便是一个巨大的台阶,台阶之上有一个满是铜锈的座椅,座椅两面有屏风,后面的墙壁之上尽数是雕纹,只是那上边的雕纹已经看不大清,依稀能分辨出来雕刻的像是飞鸟。 吕泽仁一见这副场景便满心惊骇,张大了嘴却没说出话来。 苗小妹没注意到吕泽仁的失态,仍旧在各处仔细地查探。而毛子衿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吕泽仁的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这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吗?” 吕泽仁咽了一口口水,沉声道:“这地方,像极了君主上朝的地方!只不过一般在龙椅背后的墙壁上雕刻的都是五爪金龙,这里却是雕刻着百鸟朝凤图。” “君主上朝的地方?”苗小妹没能在周围发现任何东西之后过来问道:“那就是金銮殿喽?” 吕泽仁摇了摇头,“金銮殿只是一个偏殿,不是君主上朝的地方。其实君主上朝根本就不是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只是因为金銮殿这名字极为气派,在普通百姓的心里,非君主配不上这个名字。这才以讹传讹,有了这个说法。” 苗小妹哦了一声,忽而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鬼城之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吕泽仁摇摇头。 毛子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上前一探究竟便可。” 三人便顺着台阶往那殿上走去,没多久就走到了那座椅附近。但在这周围查探了许久都没能发现什么辛密,一时之间便觉得有些不知所以,难不成这用了幻术作为遮蔽的这处地方真就是平平无奇吗? 毛子衿与吕泽仁眉头不展,极为卖力地想着究竟还有哪处地方是自己疏漏了的。苗小妹倒是兴致勃勃,望着这正居中位的座椅便起了玩心,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屁股坐了上去,也想过一把做皇上的瘾。 只是这座椅之上已经生了铜锈,又身处在这阴气极重的鬼城之中,若是坐得舒服的话才叫做怪事。苗小妹只觉得这椅子凉得不得了,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忽而瞥见了右手边扶手上有一铜制的珠子,约莫是一手之大。苗小妹便拨弄了两下之后正准备一手按下去之时,瞥见了这边的毛子衿连忙道:“不可!” 苗小妹一脸迷糊,“啊?”了一声之后仍旧是按了下去,便感觉这房间震动了起来,无数的灰尘土屑从头顶上落下。 伴随着这震动声,便见座椅背后的那面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的墙壁缓缓上升,露出了一个不大的隔间。 几人面面相觑,确认没有危险了之后缓缓朝着那处隔间走去。 隔间里边就只有一个书柜以及一张书桌,书柜上的书已经是腐朽不堪,微微一碰便化作了灰烬。而书桌上摆放着一副黄色纸卷。 吕泽仁凑 过去看了两眼,眼神之中愈加惊骇,“这,这是陈、梁、韩三国的地图!” 听到吕泽仁的话毛子衿凑过头来,只见这地图之上韩国的疆域之上画着一条红线,又有七八个黑色的点。 拿着罗盘比对了方位之后,毛子衿道:“这红线乃是这阴*穴移动的轨迹,原来这阴*穴的移动是真有人做了手脚,而且不是一代人的事!不过原本这处阴*穴位于韩国偏远之地,为何要耗费这么多的气力将这阴*穴移动到皇城底下呢?难道就不担心这浓厚的阴气会腐蚀皇城气运吗?” 吕泽仁同样想不出缘由,忽而注意到了那几个黑点,“这些黑点代表着什么?毛道人你看得出来吗?” 这几个黑点杂乱无章地点处于三国各处,看其墨迹是要比画上的那条红线要新许久,毛子衿一时半刻也看不出大概,心想难道这几个黑点是人不小心点在这里的吗? 此时苗小妹拿着一张满是回城的羊皮卷走了过来,“师兄,你看,这里还有一副地图!” 毛子衿便将这地图铺卷开来,这地图上虽然墨线已经不明显,但是仍旧是能看出这上边画着的是地形图,并且能分辨出来这地图也正是陈、梁、韩三国的地形图。 仔仔细细地盯着这地形图看了许久,毛子衿忽而眉头一挑,将原本铺在书桌上的那张地图上几个墨点比对在这地图上之后,眼神便惊骇异常。 “可曾看出了蛛丝马迹?”吕泽仁连忙问道。 毛子衿点点头,“这几个墨点,乃是几处地穴!虽然不是一国风水中的大穴位,但是却有其精妙之处!” “有何精妙?” “每个地穴都必有其妙处,要么是山水怡人,要么是富贵一方,要么是易守难攻之军事重地!便不在这每个地穴之上一一言明,而我要说的若是将这几个墨点用线连起来的话,便成了一处天然的奇门遁甲之术!若是以镇龙钉这样的至宝钉在其中的话,便有其绝妙作用!” “什么作用?”吕泽仁脸色难看了下来。 毛子衿叹了一口气,从包裹之中取出一只毛笔,在那地形图上点出了那几个墨点,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点连接起来,“风水之地大致有四经五行之分,其中巨细我不与你多做解释。你且看,这处地穴名作藏风口,鲸吞旁道之风,便纳起福运,因此此地乃是一处绝妙的风水宝地,此间之人必定是生活富余,晚年安泰。此地名作吞风口,与藏风口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两者天差地别。藏风口之中福运绵绵,而吞风口吞得都是飓风,因此其中多乱石杂草,为凶相!” “再看这处地穴名作奇龙地,此溪流朝东,其间多巨木,此地风水重生生不息。而此地名作枯木海,俗称戈壁滩,此地藏不住风水,此间之人必定是颠沛流离,破落不堪。。。。。。。。而若是以大手笔在此布局的话,这些各自为长的地穴便连同在一起,成了一个大阵。正如同一碗水无论怎么端,水面最后终将是平的。而这处大阵便是如此,它将这几个地穴连通起来,将期内的风水气运所共分。枯木海、白虎岭这几个地穴福运瘠薄,有亏,便吸纳旁道之地的风水福运!以奇龙地等地穴为连通之道,将聚宝盆、长气山等地的气运所吸入枯木海、白虎岭之中!可是半路上却被一个藏风口所拦截,因此这气运一直流不入那枯木海与白虎岭之中!” “而重要的便是那吞风口!气运那藏风口被半路拦截,可气运不补,腹内中空该如何?于是这吞风口便如饕餮一般将周围所有的气运所鲸吞,并且因为气运一直被纳入了藏风口,因此这吞风口永远都不会停止吞周围的气运!” “于是,从整体观之,这大阵郝然是一个盘踞在三国之中的饕餮,鲸吞周围的一切气运!” 吕泽仁面色沉得吓人! “而这吞风口所对的,正是陈国国都!这饕餮巨兽,吞得乃是陈国的国运啊!” (网上查了一些资料,可是实在是看不懂,便只做囫囵吞枣罢。术业有专攻,若是有能人看道这一段的话,还请不要骂本人的鄙陋,只做是笑话看就好。) 吕泽仁拳头紧握,拳头上的青筋骇人,他终于晓得陈国这些年为何会大旱,原来是因为国运被吞! 国运缺失,如何会风调雨顺?! 吕泽仁长呼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地朝着毛子衿行礼之后又请道:“敢问道长,这困局可有解?” 毛子衿笑道:“有立阵之法门,便必有破阵之手段!而这阵法虽然难以叫人看出来,但其实是最为容易破解的哪一类。只需要寻到这几个黑点躲在的地穴之处,将钉在其中的阵旗所取出来,这阵法也必定迎刃而解!” 吕泽仁又朝着毛子衿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咬着牙齿道:“鄙人代陈国三百万子民朝道长致谢!道长大恩,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世难忘!” —————— 第五十一章 今有大厦之将倾 http://.biquxs.info/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是早有预谋,这天刘郸站在太子东宫之上望着头顶上的那座幽暗的城市,沉默了很久。 蒋先走了过来,“殿下,事情都准备好了。” 刘郸点点头,他问道:“先生,你觉得我做的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分对错的,殿下。只要您站在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立场之上,您的心中就有了对错之分。只是殿下,您唯一要知道的是,您是站在谁的立场之上。” 刘郸的眼神隐隐有些决然,他吃了一口茶,有吞了一口酒,说走吧。 于是就听见万千的铁甲声动,动如惊雷,动如山崩。 。。。。。。 宫中刘茂领着一对侍卫在宫中疾驰,他直奔去向那早朝之地,一脚将这名作青鸾宫的大门踢开,看着宫内上上下下几十大臣惊讶的眼睛,他大吼了一声,“救驾!” 坐在那龙椅之上的中年男人脸色微微阴沉,此人乃是韩国国君,名作刘瞻。 他睁开有些倦懒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刘茂与刘茂身后数百名精兵,以及他手中的出鞘长剑。 “你要做什么?!”一个年老将军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青鸾宫乃是国之重地,你胆敢手持刀兵入殿?!难道你要谋反吗?!侍卫,侍卫呢!侍卫!” 却无人回话。 刘瞻微微眯眼,眼睛盯紧了刘茂。 “父皇!儿臣此行乃是事出有因!就算是给儿臣一万个胆子,儿臣也不敢谋反啊,父皇!” “那你为何要手持刀兵进入青鸾宫之中?难不成还有敌军打入了这皇城之中吗?笑话!”有一个士大夫朝着刘瞻一礼之后大声呵斥,“陛下!皇子刘茂目无我大韩皇室尊严,竟敢手持刀兵以入青鸾宫,形同谋逆!微臣请陛下下令,将此子打入天牢之中!” 刘茂看着这士大夫冷笑道:“你这厮连我为何此行为何会来青鸾宫都没问,就上逆言将我打入天牢,莫不是心中有鬼?” 这士大夫冷哼一声,“我柳石身正不怕影子斜,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心中会有鬼?!” 刘茂笑了一声,一伸手从跟过来的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张卷轴,铺开来,朗声念道:“士大夫柳石,年初曾与太子殿下于越鸿楼相谈甚欢,直至半夜乘兴而归!” 听到这话之后柳石面色微变,可心眼仍旧是细致,连忙朝着刘瞻行礼之后道:“陛下,微臣有违‘国之重臣不可与太子议事’之律法,请陛下恕罪!” “次日晚,士大夫柳石留宿与太子东宫之内,烛火三更而熄!”刘瞻还未说话刘茂就又冷笑了一声,看着脸色激烈变化的柳石,“若是一次只当你是兴致所往罢,可这次你该如何解释?” 柳石满头冷汗,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在说话。 此时刘茂又念道:“年初一月九日,龙虎大将军司马智、泉台守蔡进、雍和守柴和与太子殿下于春花阁议事,午时入,子时归!二月二二,左相陈乾、士大夫穆秋入太子东宫之中,三更归。。。。。。。四月一三,左相陈乾、士大夫欧阳进学、枢密使张凉以及观文殿学士三人又入太子深宫之中。。。。” 刘茂合上了这卷轴,转头看着这青鸾殿之上数十位紧低头颅的大臣,冷笑了一声之后快步走到殿前朝着刘瞻行跪拜礼之后恭敬道:“父皇,这些臣子心中已有异主,还请父皇下令将其打入大牢之中!” “异主?”一个皓首的将军沉声道:“难不成太子殿下将要谋反?!” “正是如此!” 青鸾殿之中一阵熙熙攘攘,最后右相苟勋沉声道:“二皇子殿下,您可晓得诬告谋反是何等罪过?” “其罪当诛!”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刘茂便可用性命担保!”刘茂胸有成竹,“我那皇兄已经有了成虎之心,还请诸位先将那几个大臣看押起来,便可拭目以待!” 未见到有人动作,刘茂脸色略微阴沉,抬手道,“抓起来!” 数十名手持刀兵的侍卫冲入了这青鸾宫之中,一把揪住了先前被念到名字的大臣,将长刀架在其脖子上,勒令面朝殿外跪倒在地! “尔等宵小,有何权利看押我等?!”左相陈乾额露青筋,厉声骂道。 “还不快放开我等!” 。。。 青鸾宫之中一片混乱,犹如江之浑水,滩之泥泞! 先前那老将军厉声道:“如今罪名名不其实,乃是你一口之言,你如何能够看押这朝廷重臣?!” “非常时候,非常行事。”刘茂脸色波澜不惊! 一个身着三品官服文臣面色铁青,指着刘茂气急道:“无陛下之准许,你竟敢私自看押朝廷之臣!还是在这国之重地青鸾宫内!实乃逆徒,逆徒!”末了这文臣转头看着刘瞻行礼道:“陛下!此子目中已无尊上礼法,就算是太子将要谋逆此子也必定要除!还请陛下下令,将此子打入天牢之中,直至终老!” 刘茂阴森一笑,未曾说话,只是一伸手,便有几个身着精甲的士兵一把将这文臣按到在地。 “逆徒,逆徒!你这逆徒必定要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刘茂面色难看,眼神微动,那几个士兵便直接一巴掌甩在那文臣的脸上,血溅青鸾宫! 上下皆惊! 刘瞻从始至终未曾说一个字,只是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龙椅之上,微微颔首。 沉如山。 几炷香之后,青鸾宫之外终于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刘茂笑了笑,“请诸位大臣拭目以待,我那好皇兄,终于来了!” 从宫内往宫外看,就之间一列精兵手持长矛快跑而来,而为先的便是身着银甲的刘郸! “护驾!” “护驾!” 刘郸与刘茂齐声喊道! 两人对视之后又齐声道:“你胆敢谋反!” 刘郸脸色凝重,刘茂哈哈大笑。 青鸾宫之中的一众大臣已然是昏了头。 刘郸冷色道:“你这孽徒,竟敢勒令精兵进入这青鸾宫之中,还敢勒令精兵制服朝廷重臣,已是谋逆,还敢诬陷与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念在兄弟情分之上,可免你死罪!” 刘茂笑得前合后仰,最后擦了擦眼角泪,“皇兄,你可真是好圆滑的一副嘴脸,丝毫不像你以往那副沉着的脸面。”他踢了一脚就在自己不远处的柳石,“来,你来说说,你与太子谋反之事的巨细如何?” 柳石咬紧牙关喝道:“我与太子并未谋反,所谈之事也只是诗词罢了!你这贼子如何能往我头上泼脏水?” 刘茂脸色微冷,哼了一声之后转头看着左相陈乾,“宰相大人,你来谈谈看你那晚与各官员数人在太子东宫留宿,秉烛夜谈至半夜所为何?” “只是谈诗词罢了!”陈乾喝道。 刘茂脸色愈加难看,“那么龙虎大将军呢?难不成你腹中这半吊子墨水也与太子谈论诗词不成?” 龙虎大将军司马智怒喝道:“你这龟孙你看不起谁呢?老子就不能舞文弄墨了不成?我呸!” “好好好,都是一副死鸭子嘴脸,好好好!”刘茂气急反笑。 刘郸叹息了一声:“皇弟,你这是何苦呢?你已经是谋逆大罪了,如今竟然还敢污蔑我?还不快快回头?” 刘茂脸色铁青,忽而哈哈大笑,“皇兄,你以为你们伙同一起,就能将一切把握在手中吗?” 刘郸眉头微皱。 刘茂招招手,忽而有一个身着长袍看不清脸面的人从旁道快步走了出来,立在了刘茂身边,朝着刘瞻行跪拜礼之后站了起来,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郝然是蒋先! 刘郸牙关紧锁,目呲欲裂! 刘茂笑道:“父皇,此人便是太子的谋士,便请他来谈谈太子谋反之事如何?” 蒋先低着脑袋,没敢看刘郸,取出一份卷宗请侍奉在刘瞻左右的宫女递给了刘瞻。 刘瞻仔细看了两眼之后脸色愈加阴沉,微微抬头,一脸怒气,“郸儿,你为何如此?父皇没能将太子的位置给你吗?” 刘茂冷笑了一声,举剑直至刘郸,“皇兄?太子?今日有大厦之将倾,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郸脸色阴晴变换,最后苦笑了一声,看着蒋先,“先生,本殿下一直将你当做是心腹,没想到你却出卖了本殿下!你意欲为何?” 蒋先的声音极为低迷,“立场不同。” “哈哈,好一个立场不同!”刘郸抽出腰间的长剑使劲插在地上,竟然没入地面青砖三尺有余,“父皇。” 刘郸抬头看着刘瞻,“父皇,你错了。你不该如此的。” “我不该如此?”刘瞻脸上竟然是露出了一丝好笑,是嘲讽之色。 “父皇!你在位期间毫无建业,毫无功绩,毫无一个明君该有的野心!每日沉迷在酒味花色之中,丝毫不去管我大韩今后该如何自处,这与昏君有何异?!”刘郸大声呵斥。 刘瞻脸上怒气勃发,“孽子!” 刘郸冷哼一声,“父皇,身居其位就该肩扛其责,若是你受百姓拥戴之同时却不为百姓谋其利,那么你就无非是一个傀儡罢了,反正这举国上下所有事宜都是由朝廷上下大臣处理,有你无你,有何差别!” “既然父皇你的能力只够做一个安稳的闲皇,那么为何不去做一个太上皇呢?你为何还要抓住手里的权利不放?倒不如将这个国家交付于我,我来为大韩开创一个盛世,又有何不可?” “孽子!孽子!”刘瞻怒容满面,手指战战巍巍地指着刘郸,“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即日行刑!” 可竟无人应声! 刘郸抬头看着刘瞻冷笑道:“父皇,皇弟说的没错,这朝廷上下的重臣已经与我成一派,如今在城外已经有数万大军举旗待定,您还能使唤谁来阻我?” “父皇,您安心做一个太上皇吧!” 刘郸一步步朝着那龙椅走去,正走到殿前之后刘茂挡在了刘郸的面前,“皇兄,你可曾是忘记了我?你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刘茂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若是想将父皇赶下位,且先问问我刘茂做何想!” 刘郸笑道:“皇弟,如今我有数万精兵在城外,你手下就只有这数百精兵,以及宫中一千早就成了你旗翼的侍卫?你凭什么要与我争?正如你说的那句话一般,今日有大厦之将倾,你该如何?灿莲花?” “那么你的大军呢?”刘茂揶揄问道。 此时一只飞鸽飞入青鸾宫之中,刘郸取下飞鸽脚踝之处的信纸读过之后脸色逐渐阴沉,“你真与那几位养鬼道士做了一场交易?” “没错!”刘茂道:“他们想进入那鬼城,我便叫他们进入罢,换来三千第二山的精英鬼物,你猜猜看,你那些精兵能在我的鬼军手下撑多久?” 刘郸沉声道:“你以为我没能想到你有这等的手段?你可知我为专门提防你这么一手留了什么后手?” 此时,就在夜空之中缓缓亮起了数道光芒,若是江漓漓在此的话,必定能看出这些光芒有些熟悉。这数道光芒正是成了一个大阵,浩日堂堂斩邪除戾大阵! “你以为你的鬼军能在我这大阵里头撑多久?” 刘茂脸上只是笑,忽而打了一个响指,便见那几道光芒片刻闪烁之后竟然沉寂了下去! “我知道!”刘茂笑道:“蒋先已经归顺于我,我难道还想不到你的准备吗?” “你!”刘郸转头怒斥蒋先。 蒋先沉默不语。 刘茂笑道:“你与后梁公主通商之时趁机要了许多阵旗符石,蒋先生自然已经将这些事儿告诉了我。而我,也顺带与那后梁公主做了一场交易,以两国之友好往来换你那些阵旗符石之损害,两全其美,各自快哉,哈。。。若是蒋先生不归顺于我的话,此事还真是不好。。。” “说”字还未出口,刘郸就一巴掌甩在了刘茂的脸上,“你这孽子!国内之事你竟然请别国之手段?你想让旁国看我大韩之笑话?你此举,叫我大韩颜面该如何自处?!” 刘茂脸色阴沉,片刻之后转过脸来,“皇兄,今日我受了你这一巴掌,只是,你还是输了。” 刘郸猛吸了一口气之后就长叹一声,不语。 刘茂一抬手,“将这谋逆之人抓起来!连带这些谋反之臣一道押入大牢!” “谁敢?!”宫外的精兵一声厉喝! 刘郸摆了摆手,卸下了头上的银盔,任由几名将士捆缚住自己。 “皇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刘郸与一众重臣被缚住双手离开了这青鸾宫,送去了天牢。把守在城外的数万兵卫已经只剩下了一半,而幸存的兵卫在与宫中的侍卫厮杀一番之后也尽数被俘虏。 而刘茂的三千鬼军也已经只少了一大半,尽管鬼兵要强于这些兵卫,可数量差异之下,能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刘茂有些心疼这些鬼军,他为了这些鬼军将自己的家底掏得一空,不过万幸,他赢了。 原本应当是改变整个韩国格局的谋反之事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落下了帷幕。 “陛下,今日二皇子有大功,还请陛下赏赐!”一个大臣请愿道。 “没错,微臣附议!今日若不是二皇子识破了太子的诡计,那么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啊!” “臣附议!” “附议!” “附议!” “好好好!”刘瞻笑着压下了众多臣子的声音,“朕自然是不会辜负我这皇儿的大功,朕封皇子刘茂为太子,即日举行仪式,昭告天下!” 刘茂笑了笑,却没有谢礼,反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刘瞻,“父皇,不妥吧?” 刘瞻面色一变。 “二皇子如此大功,怎么能只封作为太子呢?这封作太子已是定数,旧太子入了牢狱之后,二皇子是必定要封作太子的。怎么能草草以这定事为赏赐呢?”右相苟勋阴阳怪气地说道。 “宰相大人此话有理,微臣附议,还请陛下另作赏赐!” “臣附议!” “附议!” “附议!” 刘瞻恼怒之后自嘲地笑了笑,摊靠在了龙椅之中,捏着鼻梁,神色不明。 刘茂缓缓走上台阶,“父皇,皇兄其实说的没错。您反正做不好皇上,为何不放下手中的权利,安安心心做一个太上皇呢?” 刘瞻竟然是笑了,“真不愧是朕的子孙,果然有野心!可喜可贺!” 刘茂又笑了,“多谢父皇夸奖。” 还未走到刘瞻身边之时,忽而就听见青鸾宫之中竟然又传来了整齐的脚步之声,刘茂心中已经,猛地转过头来,竟然看见唐秋雅正缓缓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乃是数千的精兵! “你想做什么?”刘茂阴下脸沉声喝道,忽而大声喝道:“侍卫!侍卫呢?!” 片刻之后竟然只匆忙跑进来数百侍卫,且尽数身上带伤! 宫中的侍卫早就因为与刘郸驻守在城外的精兵作战而死伤殆尽! 唐秋雅手里拿着一个纹龙玉玺,笑道:“我蛮喜欢这句话的,今有大厦之将倾,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 第五十二章 上剑! http://.biquxs.info/ 就在毛子衿三人还在震惊于这大阵之手笔之时,忽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波动自远处传来,毛子衿脸色剧变,当即拿出罗盘碎碎念了片刻之后猛地睁开眼,转头看着这气息传来之处! 苗小妹自知这气息不同寻常,又见毛子衿脸色之变,便连忙问道:“师兄,莫不是那秘宝?” 毛子衿点点头,正跑出几步之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吕泽仁。吕泽仁晓得毛子衿作何想法,便道:“两位道长只管去吧,我无妨的。等鄙人将这些卷轴整理一番之后再来相助两位道长取得秘宝。” “不必如此,只求阁下莫怪我师兄妹二人先行一步便好。” 话音刚落,毛子衿与苗小妹便已经冲出了这个密室,循着那气息之波动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殿堂。这殿堂似乎是供人祭祀之用,殿堂中心有一个极大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只香火炉,炉上点着三根手臂粗细的熏香,一支飘着绿烟,一支蓝,一支黑。 三色交杂,将这殿堂之中渲染出一副阴森诡异的模样。 而在这祭台的上方,郝然飘着数十件冒着微光的器物,其中光芒最盛的乃是一个古铜色的铜镜以及一滴幽蓝色的水滴子。 毛子衿一眼就看中了那古铜镜,可周围有数十个鬼修正躲藏在阴影角落之中虎视眈眈地注视这这边,想必也是那等想浑水摸鱼之辈! 苗小妹凑在毛子衿耳边轻声问道:“师兄,想必那就是师父叫我们取回来的鉴妖镜,我们要不要?” 毛子衿摇摇头,低声回道:“暂且不用急这一时半刻,如今谁也不晓得这祭坛之上有何诡异,还是不要贸然出手。况且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若是我们率先冲上去的话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倒不如且先隐蔽身形于此,暂做观望。如今就等着谁沉不住气了。” 苗小妹点点头,没再做声。 祭坛之上熏香之青烟已经将这数十件宝物尽数遮蔽,就只能远远望见微微光芒,忽隐忽现。此时,一只按捺不住的鬼修将自己化身于一抹阴魂,潜入这青烟之中,缓缓朝着那祭坛之上飘去。 他以为自己能足够隐蔽,可是在场的诸位都不是蠢人,哪里会看不见这鬼修的动静? 只见那鬼修已经缓缓飘入了那祭坛边缘,只需要一伸手他便能将一件宝贝收入囊中。可是脸上的狂喜还未显露出来,就只感觉一道风声传来,匆忙转头望去,就只看见一个血色的铁针朝着他急促飞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这枚血钉就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枚血钉上必定是能克制鬼修的利器,只听一声惨嚎之后,这鬼修已然是身受重伤。晓得自己已经与宝物无缘,再也没能往那祭坛之上看上一眼,匆忙化作青烟逃散! 就在这声惨嚎声响起之时,躲藏在周围数十个鬼修当即冲了出去,各显神通! 毛子衿与苗小妹对视了一眼之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数十张符洒向天空,“今日我师兄妹二人只取鉴妖镜,还请诸位鬼修切莫阻拦!否则,莫怪我手中符无情!” 这数十张符在空中突兀燃烧起来,化作了星火点点落下,一瞬间就将周围的青烟与阴气驱散,露出了一大片明净之地 !紧接着,毛子衿师兄妹二人便在这星火的遮掩之下,朝着那祭坛之上急速冲去! 可是才只是冲到了半路上就见一个生双头的恶鬼拦在了前方,桀桀大笑,“这宝物乃是我鬼城之宝,汝等阳世之人莫要想分半杯羹!况且还是两个道人?!” 毛子衿脸色铁青,沉声道:“阁下莫要拦路,我对阁下想取之宝并无念想。若是你我二人在此因为这些不相干之事惹得两败俱伤的话,对谁都无甜头可尝!” 这双头恶鬼冷笑道:“两败俱伤?你能伤得了我分毫?” 此时那祭坛之上已经是一场混战,各色的鬼气钩织,又在这袅袅的青烟的遮掩之下,犹如泼洒的星夜!可是其中暗藏的杀机,足以叫任何一个昏了头冲进去的人身死当场! 一个身高九尺有余的壮硕鬼修猛地从自己身后拔出了一根骨头,将另一只鬼修的鬼身刺穿了一个大口子!正大笑着准备一手将一本散发着幽幽绿光的书拿在手里之时,只见他面色一怔,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之处已然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爪子,紧接着,另一只爪子伸了出来,一把将这壮硕鬼修的肚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有一个瘦骨嶙峋的鬼修从他的腹中尖笑着爬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那本书,警惕地左右环视了一眼,抱着书重新跳进了这壮硕鬼修的鬼身之中! 又有一个将阴魂之身修炼到极致的鬼修已然是化作了一抹青烟,在这乱战之中如鱼得水一般左右逢源,竟然是趁着周多鬼修乱战之时,一把将一个血红色的戒指吞入了肚子里边,接着又急促地朝着战场之外跑去! 而最为叫人注目的乃是一个背生双翼的鬼修,这鬼修手持一把骷髅节杖,每一声怒吼便有森然的鬼气从骷髅头之中散发出来,将方圆十步之内的气机尽数锁死,叫旁道鬼修释放的鬼术进不得身,竟然是有意气在其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比比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张九龄年轻时候的那副底气在这句话后面加一句“那也要看看是一个什么树!”,此时这双翼鬼修已经被周多鬼修有意无意地针对,虽然是不至于负伤,却也丝毫不得再进那些宝物半分!怒吼连连,却也毫无办法! 一瞬之间就有三四件宝物已经落入了鬼修之手,又晓得自己若是不使出雷厉风行之手段的话必定要与那鉴妖镜无缘,毛子衿望着自己面前这双头鬼修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厉色,当即抽出了自己腰间之长剑,便见赤、青、黑、红四只厉鬼从这剑鞘之中咆哮而出,得到了毛子衿的命令之后这四只厉鬼身形一顿,朝着那祭坛之上冲了过去! 苗小妹见到毛子衿使用了这等手段,也连忙不敢藏拙,掏出了一张符点燃之后丢进了嘴里,随即双手飞速结印,双腮鼓起,眼里精光一现,从嘴里吐出了一股灼热的金色火焰将前方的阴森鬼气一扫而空! 那双头鬼修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骇,“竟是初入龙象境的道士?” 不敢硬拼,这鬼修匆忙躲避之后大声喊道:“诸位同道,在下暂且请诸位放下仇怨,将这两个外来鬼修击杀可好?” 此话刚落,就见数十道冒着冒光的眼睛转向了这边,其中意味无需言语。 毛子衿脸色极沉,虽然晓得自己进入这鬼城之中夺鉴妖镜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可也没能想到竟然是有如此麻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毛子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铜钱洒向空中,怒喝道:“乾坤大日,道法无边,扫除污瘴,还世清明!” 话音落下,这一把金色铜钱放出万点金光,将毛子衿与苗小妹二人笼罩其内,叫鬼术阻拦在其外! “杀!莫要叫这养鬼刀刃太过猖狂,我等斩杀这四只厉鬼,不叫他们夺宝,你们去斩杀那两个道士!” 数个鬼修厉啸着朝着毛子衿两人扑了过来,各类阴森的鬼术疯狂地朝着毛子衿两人砸了过来,虽然被那金光阻拦在外,可每拦下一道鬼术,这数枚金色铜钱放出的金光便黯淡了几分! “杀杀杀!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毒气,冥火,阴雷,各类鬼魅手段如同一条滔滔大河朝着两人喷涌而来,毛子衿紧闭双眼,数道符在他周围旋转,双手急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咔嚓一声响,这道金光终于被打破!面对了气势汹汹的法术,苗小妹抽身挡在了毛子衿的面前,大喝一声,手里长剑眼花缭乱地舞动,便有一道道金色剑气朝着那些鬼术斩去,一时之间竟然是将这些鬼术阻拦在了十步之外! 可如此频繁地使用剑气,苗小妹脸色越来越难看,脸色红得显眼,汗珠密布了整张脸庞!终于支撑不住,一只血钉穿过了剑光朝着苗小妹如电光一般刺了过来! 就在这枚血钉就要触及到苗小妹的肩膀上之时,终于听见毛子衿暴喝一声,“浩日堂堂斩邪除戾大阵,起!” 从毛子衿周围旋转的符之中飞出了八张,带着金焰朝着八方射去!跟着这几道符的行动,地面上便出现了数道光纹自毛子衿的脚下朝外蔓延,其余威将那枚血钉崩得倒飞而去! “束妖缚鬼大阵,起!” 又飞出几道符,化作了无数的金色绳索如生眼一般朝着阵中的鬼修束缚而去,将数名手忙脚乱的鬼修束缚在原地! 毛子衿一伸指,又是几道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飞出,“地火炼妖大阵,起!” 这几道符在空中流转一圈之后剧烈燃烧起来,星星之火落地,当即就燃起了雄浑白色火焰,片刻之后,整个大阵之中已经被这火焰给覆盖,沾染在鬼修身上便如跗骨之蛆一般侵蚀鬼修身上之鬼气! 整个大阵之中一片哀嚎! “师妹!” 毛子衿抬头,弹指,最后三道符朝着苗小妹冲去,围绕在苗小妹的周身! “好!” 苗小妹大声回了一句,整个人越向了空中,周身那三刀符化作了浓浓金火将苗小妹整个包围,犹如天神! 苗小妹将手中青锋丢向空中,娇喝道,“上剑!” 那长剑在空中旋转几周之后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最后,整个天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金色长剑所占据! 苗小妹眼神凛冽! “杀!” 空中无数金色长剑落下,片刻之后,这浩日堂堂斩邪除戾大阵之内,已成剑冢! 第五十三章 突变 http://.biquxs.info/ 这剑雨落下之后,再未曾见到有鬼术攻击,就只听见压抑的哀嚎之声。 苗小妹大口喘气,尽管有毛子衿的加持,可这法术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她靠着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形,警惕地盯着这剑雨落下的范围之外。 毛子衿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一口气使出这么多阵法对他的消耗也不小。可现在他也丝毫不敢松懈,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符捏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祭坛之上走去。 此时毛子衿的四只厉鬼正在与鬼修酣战,不过看着势头没有多久就要败下阵来,毛子衿不敢再踌躇,捏着符大步冲了上去! 手里的符缓缓燃烧,便见化作了数团金色火焰漂浮在他周身,若是有鬼修胆敢靠近的话,这几团金色火焰便会自动朝着那鬼修冲去! 道士果然是最为克制鬼修的一类存在,而又经过方才的一番大战之后,众多鬼修都已经对毛子衿二人有了一丝稍稍的畏惧,不敢硬挡其锋芒! 毛子衿自然晓得这些鬼修的想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便趁着如今他气势最为昌盛的时候加快了脚步,手里有捏住了几张符,待势而发! 苗小妹紧跟在毛子衿的身后,一剑了结了一个只剩下半缕阴魂的鬼修之后点燃了一张符含在了自己嘴里,跳起来往毛子衿前路之上吐出了一股金火,将其中蕴含的浓厚阴气与鬼气尽数烧尽。 毛子衿与苗小妹相处已久,自然是心思想通,连忙往前一个窜步,冲入了那团火焰之中,竟然是在其中隐蔽了身形。再见之时,毛子衿已然出现在了祭坛之上,正欲伸手将那面鉴妖镜取下来之时,突兀那背生双翼的鬼修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毛子衿不晓得这鬼修是如何看出了自己的行踪,更是不晓得这鬼修是如何一瞬之间拦在了自己前方。可是在这紧急关头毛子衿也没能乱了自己的手脚,立马将自己手里的符拍向了这鬼修! 背生双翼的鬼修眼里亮过一丝绿光,冷哼了一声一抬手里的骷髅节杖,周身便出现了一个深绿色的光罩,将毛子衿的符火挡在了外边!又长吸了一口气,朝着毛子衿的面门猛地喷出了一团蓝色冷火! 毛子衿不敢硬挡,在空中身形一个翻转之后朝着后方退去! 这鬼修却未转身将那些宝物取走,反而是一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 毛子衿原本身上的道袍就在前几日与节鄙为战之时弄得破烂不堪,如今又被这鬼修的冷火烧着,一时之间显得极为落魄。 毛子衿唿哨一声,那四只厉鬼便一把挣脱了缠战的鬼修,抽身回到了毛子衿的背后站定。 “先生,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取我的宝物,你取你的,为何还要阻拦贫道?”毛子衿沉声问道。 这鬼修桀桀笑,“为何要拦你们?方才那鬼说的没错,此间所有秘宝乃是我鬼城所有,你们这等阳世之人怎能指染?” 毛子衿脸色凝重,“敢问先生名讳?” “吾乃鬼殿右护法,左承!” “这是先生阳世之名讳?” 这自称左承的鬼修未做声,便是默认。 毛子衿便道:“鄙人乃是伏虎山道人毛子衿,请赐教。” 说着毛子衿抽出符,金火上身,一抬手,数十道符飘在空中,随着毛子衿手指落下,这数十道符便如同利箭一般朝着左承冲去! 左承脸色凝重,鬼修与道人为战必定会落于下风,这是不争之事,更不用说毛子衿与他的境界乃是伯仲之间,也是靠着如今身处鬼城之中,借助了地利才能与之五五开罢。此时见到这几道符朝着自己冲过来之后身形一闪躲过了这数道攻击,可是一抬起头来就又见到几根金色绳索朝着自己缠绕而来! 左承心里一阵懊恼,只道这除魔道士的手段着实是烦人。连忙一抬手,厉啸一声,身后浓重的阴气便朝着手中的骷髅节杖之上聚集,那节杖之上的骷髅头空洞的眼骨之中忽然亮起了幽幽的绿色光芒,如同有了神智。 又见这骷颅头的嘴猛地张开,吐出了一道绿色的阴气洪流,在这洪流之中,满满都是冤魂怨念的哀嚎厉啸之声! 毛子衿心中惊骇,心想这左承究竟是夺了多少的阴魂才养出了这么一个邪兵。兵器分吞锋、赤练、七悬、地藏、天杀、九沉六等,只怕这邪兵已经有了七悬之威! 左承手持此等邪兵,两者相得益彰,如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时之间毛子衿的道法在这阴气洪流之中竟然撑不了半分之久! 便不再想着与这左承硬拼,毛子衿勒令那赤、青、白、蓝四只厉鬼朝着左承攻去,自己则抽身出战场,只在远处为这四只厉鬼加持法术以及远程骚扰。 可是左承的骷髅节杖着实是厉害,每一次挥击都有铺天盖地的阴气相随,一时之间毛子衿竟然得不了半分便宜。 此时苗小妹在战场周围窥探,趁着毛子衿与左承胶着之时,偷偷绕到了左承的身后,正准备偷袭左承之时毛子衿却使了一个眼色。 苗小妹了然于胸,连忙收了自己还未放出来的剑气,潜行于阴气之中,等到左承全神贯注与毛子衿打斗之时猛地暴起,直冲那鉴妖镜而去! 左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晓得自己出了疏漏,怒吼一声,正欲阻拦苗小妹的时候,毛子衿又使出了数十道符拖住了他,那四只厉鬼更是不顾死活地贴身与他颤抖,不得脱身! 苗小妹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喜色,正欲一把将那鉴妖镜抓在手里之时,忽而从地上冲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厉鬼挡在她面前! “师妹小心!” 苗小妹瞳孔剧烈收缩,眼看着那厉鬼正怪笑着就要一爪子将苗小妹的右手整个切断,忽而从旁道冲出了一道土黄色的气浪,将这厉鬼掀飞! “苗道人只管取宝,这厉鬼我来拦住!” 这冲过来的人影便是那吕泽仁无疑。 吕泽仁身上冒着黄色的微光,肌肤如同黄玉一般微微剔透。 “八极山,撼山靠!” 吕泽仁大吼一声,双手护于胸前,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踏,身形如同滚石一般朝着又一只从旁道冲出来的鬼修急速冲去! 速度极快,那鬼修猝不及防,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转变为阴身,整个人被砸得倒飞出去,嵌入了边缘的墙壁之中! 吕泽仁眼露精光,又一抬手,“八极山,沉如峰!” 话音落下,吕泽仁周身黄色光芒大作,地面青石也随着他的气息微微起伏,片刻之后这些青石突兀钻出地面,如同青蛇一般在吕泽仁周身游弋,最后齐齐朝着左承冲了过去,想要将左承束缚在原地! 左承冷哼一声,那石蛇竟然是直接穿透了左承的身体,自己将自己砸成了粉末! “以阳世之力,竟然还想在鬼城逞凶?!” 左承身形再度凝实,背后双翼一挥,便有数道阴气凝结而成的刀刃朝着吕泽仁划去! 吕泽仁连忙躲闪,正跃到半空中时忽而听见毛子衿一声大喊,“小心!” 低头往底下一看,望见自己正下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圆形纹路,眨眼之后,从这圆形纹路之中钻出来一只幽蓝色的手臂一把捏住了吕泽仁! 毛子衿连忙念咒,几道金火飞速落在了那手臂之上,片刻那幽蓝色的巨大手臂酒雄浑燃烧起来,最终化作了阴气飘散! 吕泽仁身形砸在了地面之上,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色! 而再没有鬼修骚扰的苗小妹趁着时机已经一把将那鉴妖镜抓在了手里,身形急退,朝着毛子衿喊道:“师兄!到手了,快走!” 毛子衿脸色微喜,又加持了数道法术在那四只厉鬼身上,以求他们能拖延时机,自己则冲到了吕泽仁的身边,一把将吕泽仁背在背上,朝着出口急退! 可是才只是刚刚冲到出口,毛子衿身形猛地顿下,连带一把将冲在前面的苗小妹拖出! 苗小妹一脸疑惑,可看见门口左侧方的一拍齐整整的血钉之后一脸后怕! 此时,又只听见极为细微的风声,一转头就又看见一拍血钉朝着几人射了过来! 毛子衿背着吕泽仁不好施力,只能匆忙躲闪,苗小妹则抽出长剑,剑化作残影,将那血钉齐整整地击落下来! “何人?!可敢献身一见?”毛子衿沉声问道。 此时左承已经挣脱了那四只厉鬼的缠斗,望见了这一幕之后才晓得还有人躲在暗处,便也没有对毛子衿几人动手,反而与毛子衿几人一般左右环顾。 只见这殿堂一根破碎的横梁之上显形出了一个黑衣人,桀桀怪笑。 “你是何人!”苗小妹怒斥道。 这黑衣人两只手捏着数百枚血钉,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微微抬起头来,竟然是露出了一张苍白而不凝实的人脸。 “鬼修?!” 这黑衣人才道:“吾乃冥地鬼王城特使,奉命来取几件宝物,除了我手里这一枚黄泉子之外,你那鉴妖镜我也要了!” 第五十四章 又变 http://.biquxs.info/ 在那殿堂之中仍旧是打得火热,无数的阴气以那处极似祭坛的殿堂为中心,或浓或轻地朝外扩散,如同盛放的花蕾,远远望去,竟然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而江漓漓与吴舟仍旧是处在这广场之上,时常有几个鬼修路过,朝着两人望了一眼之后飞快朝着那殿堂奔去,想必也存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江漓漓靠着那三足鼎坐着,冷眼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些鬼修,没做声。 吴舟又端了一碗药过来,递给了江漓漓。 江漓漓眉头就皱了,“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我都吃了这么多碗了,你还叫我吃?” 吴舟笑着解释道:“前几碗是治伤的,这一碗是调养经脉气息的,对你有好处。” “那你给我熬那么多治伤的药做什么?”江漓漓不甘愿地接了过来,捏着鼻子轻轻抿了一口,脸色就苦了。 “如今你身子骨壮,多喝几碗好得快一些,没有多少副作用。就像马儿一样,马儿生病了兽医给它熬的药都是一桶一桶的,道理相通!” “道理相通道理相通,你成天就只会说这道理相通这句话。马是畜生,能跟人比吗?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你这个半吊子大夫不懂?”说着江漓漓将这碗药往吴舟身上一撇,“不吃了。” “别别别,这都是好东西,浪费了怪可惜的。更何况如今在鬼城之中,不比其他地方,伤势越快好起来就能多一份把握。”吴舟觉得有些好笑,看着江漓漓犹豫了片刻之后重新接过那碗汤药,就又道:“我看你平常没生什么病,吃得药也少,‘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漓漓沉默了很久,“小时候我姐身子骨弱,总是生病。家里又没钱,每次她生病我娘都只买半个疗程的药,对我姐说是药三分毒,吃药吃多了不好。” “那你生病了的话你娘怎么买药?” “我不生病。”江漓漓回道。 吴舟若有所思。 江漓漓一口将那碗药吃完之后正准备站起身来动动身子骨,吴舟问道:“怎么了?准备去这宫殿之中浑水摸鱼抢宝贝了?” 江漓漓撇撇嘴,“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那你准备去哪儿?” “去双薛客栈啊,给那狗日的薛阿狸求求情,看能不能从她嘴里边撬出冥地的消息来。”这句话说完江漓漓忽而问道:“你这些天一直呆在那双薛客栈,看出来什么底细了吗?比如那薛阿狸是什么境界?” 说到这里吴舟脸色便凝重了下来,“不好说,我原本是龙象境的修为,就算是她有掩藏功力的法门,但她若是龙象境亦或升玄境的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便一直以为她是神通境的修为,只是有一天。。。。” “哪一天?怎么了?” 吴舟回道:“是你被她一根指头弹飞出去的第三天吧,那天她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趴在座椅上玩毛线球。不晓得听到了什么东西,忽而站起身来,手指随意拨弄了片刻。我就看见在她身前的阴气突兀聚集,竟然凭空生成了一块青石与 一截木头!” “青石,木头?”江漓漓忽而想起了那天自己骂了薛阿狸一句之后就被木头迎面砸来,躲过去却又被突兀出现的青石绊倒的事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不成自己在外城随意骂一句,那远隔自己有几十里、身处双薛客栈之中的薛阿狸也能听到? 想到这里江漓漓的脸色又古怪了起来,方才他可是骂了薛阿狸一句狗日的,不会又给她听见了吧? “没错。”吴舟点点头,没看出江漓漓异样,只以为江漓漓觉得不以为意,便解释道:“许多半吊子炼气士也能点石成金,撒豆成兵,便听起来她的这种手段没有多少威势。可你要晓得,点石成金,是因为原本石头与金子乃是同出一源,撒豆成兵也不过是早早刻画好的阵法与机关罢了。可这是阴气啊。阴气是什么?阴气是天地间的反面之气,为腐朽,为死亡。可是她却将阴气变作了与阴气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的石头与木头,更不用说那截木头上还有三朵嫩芽!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不是如是境的人是使不出来的!” 江漓漓瞪大了眼,“第八山?!” 吴舟怔怔点头,“或许不知如此。若是她为鬼修的话,便极大可能是如是境。可她为妖修啊,一个妖修竟然能够从心所欲将阴气生成青石与青木,若不是有特殊的功法手段的话,说不定她已经步入通天道境了。” “通天道?”江漓漓有些纳闷。 “对,武人走完第八山之后那一端寻觅大道之路便称作逆凡生,寓意终于脱离凡胎,逆天而行。于此相通,这一段路在炼气士身上便称作逍遥问,在儒豪嘴里称作万里行,在和尚嘴里称作大光明,而在妖修的嘴里便称作通天道。” 江漓漓呲了一口冷气,他绝没有想到那薛阿狸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修为境界!两人正震惊之时就只见旁道走来了一个壮硕鬼修。 “嘿呀呀,好久不见!”从这壮硕鬼修的脖子后边绕出一只侏儒鬼,咧着牙齿贼兮兮地笑。 江漓漓瞥了那侏儒鬼一眼,没理会他们。 吴舟倒是笑了,“怎么?你们两个怎么也跑过来了?” 侏儒鬼一把跳到地上,腆着肚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怎么?我们还来不得?这是什么歪理儿?” 那壮硕鬼修挠了挠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侏儒鬼回头看了一眼便骂道:“你这憨子,不晓得坐吗?” 听到这话儿壮硕鬼修这才犹犹豫豫一屁股坐在地上,侏儒鬼觉得仍旧是有些不解气,又骂了一声,“这憨子。” 吴舟觉得这两个鬼修还算是有些意思,多看了这对鬼修一眼之后转过身去收拾药材。 这侏儒鬼瞧了瞧,乐了,笑吱吱地说:“在那时候你竟然还骗了我,你说这几个人是你的仆人,没想到你才是做活的那个。” 说着侏儒鬼跳到了江漓漓的腿上,盯着江漓漓的脸左右看,“你说你这阳世人究竟有那一番本事?竟然还有第四山的鬼修给你做活?来来来,耍耍把式给我瞧瞧?” 江漓漓恼了,直接拿起 旁边的虎魄刀,顿时吞鬼刀意就上来了,将那侏儒鬼唬得不轻,连连退了几步,“还真有本事,真有本事。” 那壮硕鬼修拍着手呵呵傻笑,“有本事,有本事。” 这侏儒鬼退了几步之后又有些纳闷道:“诶,你说你这阳间人跑到这鬼殿中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睡觉的?那里打得那么热闹你就不去参一腿?哦,我忘了,你受伤了。唉,真可怜。” 江漓漓瞅着这侏儒鬼就有些火大,冷哼道:“你再给我嗦两句的话当心老子一刀斩了你!” 吴舟在旁边转过头来冲着侏儒鬼笑道:“你莫惹他,他对你记恨得很!” “我?” “可不是?前些天可是你使唤我们去那双薛客栈的。” 听到这话侏儒鬼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跳到了那壮硕鬼修的脖子上,可仍旧是不服气地大声喊道:“我?怪我?!你们只问这消息最灵通的是谁,我没告诉你们吗?” 瞅着这侏儒鬼两人没有敌意,江漓漓也没功夫搭理他们,将虎魄刀拿在手里微微眯眼休憩。 吴舟已经收拾完药材,走过来道:“你们两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也是为了夺宝的?” 侏儒鬼摆摆手,“我哪儿能看上那种东西?我要求的肯定是天材地宝才行!” 吴舟哦了一声,没吭声。 侏儒鬼脸色就不好看了,一把从壮硕鬼修身上跳了起来,化作阴身飘在吴舟的面门前大肆叫嚣,瞧着面相,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你不信?你竟然敢不信?” 吴舟看着这侏儒鬼的面貌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笑着说:“信了,信了。” 侏儒鬼这才变作了一副尖牙利齿的鬼身模样,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耳红,“我们就是来看看戏的,哪里有那本事跟人家去夺宝贝?我们两个都是第三山的修为,加起来才堪堪有第四山的战力,哪里抢得过人家?我们又不傻!” “不傻,不傻,呵呵。”壮硕鬼修呵呵笑道。 “闭嘴,傻子!”冲着壮硕鬼修骂了一句之后侏儒鬼又饶有兴趣地跑到吴舟面前,“你们怎么不去夺宝贝?我看你们俩儿加起来本事也不低,应当是抢得到几件宝贝的。到时候也能叫我们两个见识见识。” 吴舟笑了一声,“没那兴趣。” “没那本事吧。” “我瞅着你们两个才是没那本事的玩意儿!”江漓漓冷声道。 侏儒鬼张张嘴却没反驳,他自然能看出来江漓漓这厮比起吴舟来可是难说话得紧。吴舟又没吭声,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忽而瞥见了左面突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当即就吓了一跳,“这啥玩意儿?” 一声怒吼传来,江漓漓与吴舟猛地转过脸去,看见的竟然是节鄙那凶兽! 吴舟与江漓漓面面相觑。 “要不要去看看?”吴舟问道。 江漓漓刚想拒绝,忽而瞥见了一个人影朝着那节鄙冲了过去,脸色就沉了下来,“走,去看看!” 第五十五章 如墨如云 http://.biquxs.info/ 自那阴使现身之后,毛子衿与苗小妹二人极为警惕,那左承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立身于何地。 可那阴使眼馋于鉴妖镜,左承也不希望叫鬼城之中的秘宝被外人夺去,因此战斗乃是一触即发之势。 三伙人各自为战,正缠斗了片刻之后忽而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传来,就又听见一声怒吼之声,转过头来竟然是看见那节鄙正朝着这面咆哮而来! 毛子衿面色极为凝重,他抽身退出战场之后朝着阴使与左承大声喊道:“如今咱们分不清这节鄙阴兽意欲何求,还请暂且停下如何?” 阴使面色也有些不好看,苍白的脸上满是惊骇,他喃喃道:“在冥地之中这类阴兽也是少数,为何会在这鬼城之中出现这么一只阴兽?” 左承便道:“这阴兽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原先根本就没有!这阴兽自打一出现就在这鬼城之中祸害四方,许多鬼修离开这鬼城极大的原因就是这节鄙祸乱。”末了左承又冷冰冰地补上了一句,“若不是因为众多鬼修离开了这鬼城,就你们这几个人也能在我鬼城之中摸到鱼?” 阴使不大喜这话,冷声驳斥道:“你以为你这鬼城是有多强?放到冥地之中没有半天就会被灭城招安!就这样的鬼城,在我鬼王城的附属领地之上有数十个,个个城主看见我都得弯腰问好!” 看着这两人作势就要打起来,毛子衿无奈地道:“如今还是请两位将这等闲杂之事放在一旁,那节鄙,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数十道死气如同铁索一般朝着这面砸了过来! 几人身手极快,堪堪躲过之后各自使出手段朝着那节鄙袭杀而去! 阴使手中数百枚血钉如同暴雨一般在空中盘旋,将阴使周围十步之内变作了满是杀意的血色领域。那面左承已经凝成了一条怨念河流,而自己便站在这怨念河流之上。这怨念河流在这殿堂之内如同一条巨蟒一般蜿蜒盘旋,便连带这左承的身影也飞速移动,踪迹飘忽。 毛子衿早就已经在自己脚底下结成了一面阵法,阵中阳气鼎盛,苗小妹就站在毛子衿的身侧举着长剑时时刻刻盯着那节鄙,待势而发。 此时节鄙凑过脸来盯着这殿堂之中的几人瞧了一眼之后又是大吼了一声,一抬手,就之间密密麻麻的浓厚死气自他背后突生,如同巨浪一般朝着这殿堂之中汹涌扑了过来! 气势骇人,几人再不敢藏拙,一声齐齐的暴喝之后,血钉成雨,怨河澎湃,金光大作,朝着那死气巨浪抵御而去! 只是这节鄙巨兽的实力着实是恐怖,只靠一人之力就能与三位龙象境的修士僵持不下! 阴使脸色愈加惨白,他怒骂了一声,“这种阴气都没有冥地边缘浓厚的鬼城怎么养出了这种怪物?!” 左承冷声回道:“天时地利人和罢!说明我这鬼城有福运,比起你那冥地来也是不遑相让!” “屁!”阴使喝骂了一声之后猛地退后三分,一招手,便见更多的血钉浮现在他身后,他脸色狠戾,“阴兽浑身都是天材地宝,既然你这节鄙不知死活,就别怪本使徒拿你开荤!” 说完之后阴使的身形一闪,竟然突兀出现在了节鄙的身后,捏准了节鄙背上脊柱之上的薄弱之处, 漫天的血钉便席卷而去! 节鄙已经料想到了这阴使的想法,便有浓浓的死气朝后聚集,试图拦住这风暴血钉的攻击! 可阴使的血钉源源不尽,僵持片刻之后竟然是破开了节鄙护体的死气,正要朝着节鄙的肉身刺去之时,节鄙猛地反转身形,朝着阴使一巴掌拍了过来! 若是要继续对节鄙进行攻击的话必定要硬生生地承受这一击,阴使可没这好心叫左承与毛子衿得力,不甘心的神色在脸上流转而过,身形便一隐,紧接着就出现在了三分远的房梁之上! 而借着节鄙反转身形出现的破绽,毛子衿与左承对视了一眼,齐齐上前,漫天的符与怨念之河猛地扑向了节鄙,硬生生地砸开了节鄙身前的死气,在节鄙的肉身之上攻出了一道见骨的伤口! 节鄙吃痛,愈加疯狂,大声咆哮了一声之后如同疯魔一般砸着自己面前任何东西,死气也跟着节鄙的心意在这殿堂之内放肆蔓延。 毛子衿与左承不敢硬撑,身形连忙后退,同样找了一处角落躲了下来,此时阴使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几人身边,转过头来看着左承,“这地儿哪里有通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阴使讥笑道:“难不成本使徒还真要跟这灵智低下的阴兽拼一个你死我活?如今我得了宝物,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左承脸色便沉了下来,“你若是想功成身退,且先问过我!夺了我鬼城的秘宝,半点伤都不负就想离开?你叫我的颜面往哪里放?” 阴使一抬手,数百枚血钉就飘了起来,“你的颜面?一个苟活在阳世之中的鬼城也敢有颜面?” 两人看着就要打起来之时,数道死气又朝着这面砸了过来。阴使匆忙收了血钉,身形急退,骂了一句,“老子日你的亲娘!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了!” 说着无数的血钉朝着那阴兽飞射而去,身形紧跟在血钉身后,手持一跟半人高的血锥,趁着节鄙防守于这些血钉之时,猛地欺身上前一把将这血锥刺入了这节鄙阴兽的肩胛骨之中! 节鄙受创,哀嚎一声,死气愈加暴涨,正看着那些死气就要一把将自己席卷在其中,再也顾不上多少,朝后大声吼道:“你们几个看戏呢!动手啊!” “你急个屁!”一向沉着的左承此时竟然也大骂了一句,一抬骷髅节杖,便见怨念河流分出一丝将阴使卷走,主流则蜿蜒自节鄙的脚下而生,将节鄙整个儿缠绕住!而这怨念河流之中便冒出了无数的残魂,面目狰狞地啃食着节鄙身上每一寸血肉,每一分死气! 毛子衿自然也不会做壁上观,赤、青、白、蓝四只厉鬼咆哮一声各自拽住了节鄙的四肢,堪堪将被怨念河流捆缚住的节鄙又捆死了几分。毛子衿则与苗小妹对望了一眼,两人脸色决然,便见毛子衿喃喃念咒之后飘起了无数的符,而苗小妹则置身于这符之中,抬剑! 符化作了金色符文之剑,密密麻麻朝着那节鄙冲杀而去! 殿堂之内,一片金光灿烂! 等到金光落下之时,便见那节鄙气喘吁吁地躺在原地,身上插着无数的符,漆黑的血液蜿蜒而走。 左承收回了怨念河流,看着被那金色符文剑冲杀之 后受到其余波而损害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怨念冤魂,心里忍不住狠狠揪了一把。要知道,这些怨念残魂可是他收集了几百年才有如此的规模,被毛子衿与苗小妹这一套打下来,整整费了一百多年的苦功!不免骂了一声这些道士果然都是该死的人! 阴使被怨念河流救出来之后却没有退开战场,反倒是一直在这战场之中躲闪静候,如今这节鄙已经受创之后,他便突兀显现出了身形,又持了几道血锥钉入了节鄙的周身关键穴位之中,这才抽身回到了毛子衿几人的身边。 “本使徒这些血钉血锥都是克制阴气鬼气的利器,如今这节鄙被本使徒以血锥刺入了关键穴位,一时半刻是不能动弹了!”阴使说道:“既然如此,那这节鄙的心脏与双眼,本使徒要了。” 左承冷声道:“要了心脏与双眼,那便要将这黄泉滴子留下来。” 阴使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望着左承道:“本使徒若是不给呢?” 左承作势就要抬起手中的节杖,苗小妹连忙劝道:“方才不都还是一方吗?怎么又要打起来?况且左承方才还救了你呢!” “救了我?他以为本使徒不晓得,他就是想借我们之力为他鬼城除个祸害罢!也就是这节鄙惹恼了我,否则凭本使徒的手段怎么也能逃出去,片叶不沾身!如今本使徒已经为他鬼城除了祸害,他还想留我手里的黄泉滴子,说的过去?” 听完这话左承竟然没吭声,想必是存了这种心思。 “看吧,说不上话来了!”阴使冷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苗小妹。 苗小妹心里紧张起来,才想起这阴使还想着自己手里的鉴妖镜,连忙抽身退了两步。 阴使桀桀怪笑,“小妹妹,莫怕莫怕!本使徒拿着鉴妖镜也没多少的用处,倒像是一块废铁!先前无非就是起了玩味,与你们玩玩罢了!” 毛子衿笑了一声,没做声。此时左承收了鬼身露出阴魂之体来,郝然是一个面冠俊美的书生,“我自然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只不过这些宝物都是鬼城之物,不是我私家之财。若是任由你们取走的话,我这边不好朝城主交代。还请你们等待片刻,我且与城主交代一番再且论事。” 阴使阴阳怪气地说道道:“没想到阳世是一个破落书生,怪不得这么多条条框框,规矩甚多,烦人得紧!” 左承正欲说话,就只听见头顶上一声哐当响声,一抬头,便看见几个人影将殿堂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也跟着从这口子之中落了下来。 “江漓漓,你非要求个你死我活?”说话的声音尖利,定睛看去正是那魏老! 魏老身上已经是满身伤痕,他面容枯槁,神色凄烈,身后护着受伤极重的李小二。 江漓漓未做多言,就只见吴舟一把冲了过来,只扑魏老面门,而江漓漓手持虎魄刀,吞鬼刀意化作了一个虎头跟在吴舟身边,同样朝着未来席卷而去! 正在魏老已经面色淡漠,自知离死不远之时,忽而听见一声大笑,忽而听见一声咆哮! 再眨眼之时,便见那节鄙阴兽猛地暴起! 已经沉寂下来的死气忽而澎湃汹涌,如墨如云! 第五十六章 月光 http://.biquxs.info/ 原先江漓漓在这边看见过一个人影,觉得有些熟悉,细细一看才发现那个朝着节鄙阴兽奔过去的人影是魏老。 魏老并未负伤,先前江漓漓与李小二在那广场之上一番大战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插手,或者说插不上手。在江漓漓一刀捅进李小二的左胸之时,那将周围半步之内凝固的刀意已经缓缓飘散。那时候魏老能够动作之后一把将江漓漓踹开,连忙查探李小二伤势。 李小二已经垂死,魏老正欲一掌将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反抗的江漓漓拍死之时,便听见了吴舟几人赶过来的动静之声,犹豫了片刻之后魏老抱着李小二冲进了那宫殿群之中。 原本以为李小二被捅穿了心脏已经是离死不远了,可没想到李小二竟然还没有死。 江漓漓心中便生了一股戾气,领着吴舟朝着魏老与负伤的李小二杀了过去。 魏老是初入龙象境的小高手,可因为身体残缺,虽然《天葵》功法将他强行提到了龙象境的境界,可自身的战力其实没有因为跨过了第四山与第五山之间的分水岭而暴涨。更不用说他在打斗之中还得分出半分心思来照看李小二,因此以一敌二来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甚至是落到了下风。 这时候被江漓漓与吴舟两人从这殿堂屋顶一直打入了殿堂之内,魏老身体极为虚弱,自以为离死不远之时,忽而感觉到身后一股强盛的气机暴涨而起。转过头来便是满脸的惊骇。 就只见李小二被节鄙阴兽一口吞入了腹中之后,节鄙阴兽的身形突兀消散,只化作一团极为浓烈的死气在这殿堂之中蔓延!紧接着,便见这死气缓缓聚集,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圆球! 江漓漓与吴舟两人面面相觑,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江漓漓朝着那圆球斩出一道吞鬼刀意以来试探,却没有想到这吞鬼刀意才只是刚刚触碰到圆球就被那圆球吞噬一空! 江漓漓便恼了,冲上前去一把将魏老踩在了脚底下,又将虎魄刀横在了魏老的脖子上,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把戏?!” 魏老怔怔无神。 那边阴使与毛子衿几人同样一脸震惊,正欲说话之时望见那黑色圆球正在缓缓蠕动,像是一枚虫茧,腹内就有蝴蝶要破茧而出! 那圆球的动作愈来愈大,愈来愈重,毛子衿忽而大吼一声,“退!” 话音刚落,就见那圆球猛地爆开,无穷无尽的死气以圆球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巨大的气势,意欲滔天! 江漓漓几人一退再退,终于等到那死气停下了前进的势头之后,便看见在死气之中站着一个一眼漆黑、一眼幽蓝的人影,这人,正是那李小二! 魏老正处在那死气席卷之中,如今被死气侵袭之后就只剩下了半条命,正趴在地上微微起伏胸膛。艰难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小二,忽而瞥见了李小二胯下那赤条条之处,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竟没有净身。。!” 李小二冲着魏老咧嘴一笑,“我乃天阴之体,修炼《天葵》这种 功法难道还要净身!” “你。。。你。。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之间一团死气将魏老席卷在李小二面前,李小二伸出手,直接穿过魏老的胸膛,掏出了仍在跳动的心脏,嗤嗤一笑之后吞入了腹中。 魏老眼神之中的神采缓缓消散,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李小二将魏老的尸体丢进了身后无边的死气之中,将嘴角的殷红鲜血抹在自己唇上,伸开双手,微微眯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愉悦,缓缓道:“我四岁那年,一个老人将我领到了这鬼城之中,放了我一半的鲜血,以此来破开鬼城的禁制!而我那一半的鲜血便化作了这阴兽节鄙,如今我与这阴兽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我。” “这才是真正的我!我生来就是要成王之人,我生来就是成龙之资,那该死的老头耽搁了我十六年,那破落的龙凤茶楼竟然敢将我当做是小二还使唤!他们怎么敢?他怎敢?” 李小二抬头怒吼一声,便见整个鬼城之上的天空风起云涌,等到这风浪终于停下了之后,他看着江漓漓几人,阴恻恻地说:“如今该是我们算算旧账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李小二的身形一瞬,便出现在了几人十几步之外,一挥手,死气化作潮涌朝着几人扑来! “退!”毛子衿自知不敌,抱住了一直安放在一旁昏迷的吕泽仁,大吼一声! 几人一把打破了身后的墙壁,穿过洞口夺命而逃! “逃?你们能够逃到哪里去?”李小二癫狂大笑,“我乃天阴之体,举世之资,成龙之异相,踏天之格局,你们,胆敢忤逆我的威严?” 说着李小二吃吃一笑,手掌翻覆之间,浓厚的死气从他身后朝着逃逸的几人爆射而去,就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就将毛子衿撑起的金色屏障给击溃,又将左承凝成的怨念河流吞噬一小半! “该死,该死!这狗日的混蛋怎么如此厉害?”阴使一声大骂,身形一闪躲过一道死气的袭击,转头甩出上百枚血钉,却连头也不敢回,朝着远处激退! 左承面色难看,怨念之河与他心念相通,原本就与节鄙为战之时就被毛子衿的余波剿灭了一小半,如今又被那死气被吞噬一小半之后已经是损害得不轻,“早十多年之前有一个阳世之人来过鬼殿,见过我家城主。自打他离开之后这鬼城之中就有异常,没几年就冒出了节鄙这等阴兽,如今想来,竟是那阳世之人做的手脚,也竟是与这人相关联!” 毛子衿脸色凝重道:“如今这人与节鄙阴兽融为一体,已经是有升玄境的实力了,不是你我可以硬拼的!你我几人分散逃逸,等到以后再做打算!” “你家城主呢?”阴使朝着左承怒喝道:“他应当也是有升玄境的实力吧,如今这紧要关头竟也不出来?” 左承堪堪躲过一击之后苦笑了一声,“我家城主。。。他不能离开原地。。。。” “呸!什么垃圾!”阴使面色不好看,听着那嚣张的笑声之后似乎是有些 不甘心,可看着那浓厚死气却只得冷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鬼城边缘逃去,“也就你们这种鬼城才会任由这种得势小人嚣张,若是放在鬼王城,他必定活不过三天!” 毛子衿看了一眼左承,点头之后又冲着江漓漓道了一句“还是快快离开吧!”,便带着苗小妹同样快速朝着鬼城边缘疾驰。左承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却也根本没有办法,叹息了一声之后却也只能逃命。 江漓漓听到了几人谈话之后脸色极为难看,吴舟跟在江漓漓身后,却也只能劝慰道:“若是他为龙象境的小高手我们尤有一战之力,只不过如今。。。。。。” 江漓漓咬紧牙关,“走!” 李小二身形虚立在空中望着几人逃逸的方向冷笑了一声,“逃,只管逃!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只不过,如今,就且先解决掉一个小卒子再说!” 李小二转头看着江漓漓与吴舟的身形,残忍一笑之后化作了一道利箭直奔江漓漓而去,片刻之后便出现在了江漓漓的身前! 江漓漓瞳孔猛缩,猛地一脚踩在地上止住了自己的势头,并借着这股力道朝着身后爆退! 可哪里能退得过实力已经暴涨道升玄境的李小二的速度?江漓漓身体还在半空之中,就之间一道黑影闪过,整个人就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后方射去,直接砸在了一面墙壁之上,陷入其中三尺有余! “江漓漓!”吴舟急吼了一声,可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就被一道死气击中,鬼身直接被斩去半,堪堪变作阴魂,朝着江漓漓的方向射去! 李小二吃吃笑,癫狂大笑,“客官?大人?爷?你不是很强的吗?如今怎么是这么一副死鸡模样?” 江漓漓浑身伤痕,胸前的三道爪痕见骨,头上更是有一个大口子正潺潺流着鲜血!原本在那广场之上与李小二大战了一场之后精神气还未曾恢复,又与魏老大战了一番之后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哪里能顶的住?整个人就只剩下喘气,再无多少生机。 “江漓漓,撑住!”吴舟吼了一声,咬紧牙关将一枚丹药丢进了自己嘴里,周身便猛地放出了绿色光亮,气机拔高,竟然是恢复到了龙象境巅峰的实力! 一爪将一道冲过来的死气斩碎,吴舟朝着身后厉啸一声,竟然是将那蔓延过来的死气喝退了三分!随即他一把将江漓漓抱在了怀里,身形一闪,远遁而去! 李小二脸色极为不甘,“我看你能逃得到哪里去!” 只是正欲追去之时,忽而有一道亮光射在了自己头顶之上,抬头一望,竟然是望见了一轮圆月! 圆月?! 阴使抬头瞥了一眼,这鬼城不应当是处于虚幻之中吗?怎么会如同冥地一般,还有月亮? 毛子衿与苗小妹二人抬头一望,先是不以为意,随后则是满心震惊! 左承喃喃不语。 在鬼殿深处的那一口深井之中亮起了两道幽幽的光亮,她是多久没有见过这月亮了? 真美。 第五十七章 云翰 http://.biquxs.info/ 唐秋雅领着数千的兵卫来到了这早朝之地,手持一块纹龙玉玺,眼里含笑望着站在那龙椅旁边的刘茂。 刘茂脸上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他嘴唇铁青,原本应当美若桃花的俊美面庞已经满是狰狞之色。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唐秋雅,“你不该来这里的!” 唐秋雅嘴角的笑意极为明盛,“我不该来这里?那我该去哪里呢?”说着她做出了一副迷惑的表情,“难不成这大殿之上的热闹,我还不能看了吗?” 刘茂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如今热闹已经过了,公主殿下可以离开了。” 唐秋雅故意瞪大了眼睛,“这就结束了呀?我还以为有多热闹呢!” 刘茂五指捏成拳,拳上青筋狰狞,他仍旧是笑道:“没错,已经结束了。若是公主殿下喜欢看热闹的话,还请明日来参加本殿下的登王之礼,保管不会叫公主殿下失望。” 唐秋雅捂着嘴咯咯娇笑,忽而站直了身子,“登王之礼有什么好看的?我三岁那年就看过了,无聊得紧,规矩繁多,哪里有这种热闹好看?是不是?” “可是如今这热闹已经结束了,公主殿下就算是想看也。。。。” “没没没,”唐秋雅摆着手打断了刘茂的话,她的笑意忽然就意味不明,“我才只是刚刚来,就没有热闹看了那该如何?那我便送在座的诸君一个热闹看!” “唐秋雅!”刘茂怒喝一声,“你我两人的交易早就已经结束了!如今,你莫要这趟浑水,以免惹火烧身!” 唐秋雅微微眯眼看着刘茂,“你如何晓得我打小最喜欢的就是浑水呢?一踩一朵水花,一踩一个脚印,这多好玩!咯咯咯。。。” 唐秋雅笑了数声之后脸色忽而就凝重了下来,“算了算了,也不给你添麻烦了!若不想我趟这趟浑水也成,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 刘茂便笑了,他回道:“自然!秋雅公主远道而来,本殿下自然是不会以薄礼来敷衍秋雅公主。。。” 唐秋雅一摆手,“你还没问我要什么礼物呢。” 刘茂心中微感不妙,“何物?” 唐秋雅用食指点着太阳穴歪着头想了很久,“我要一条龙。” “龙?”刘茂还未曾反应过来,“什么龙?” 唐秋雅便指了指这大殿之外的那一根高数百丈,数人宽的圆柱,“那条龙!” “你!”刘茂面色顿时狰狞下来,“唐秋雅!你胆敢!” 唐秋雅笑了笑,猛地转过身去,沉声道:“来人,请龙!” “快快快!阻止他们!”刘茂已经疯癫,他朝着那一百多个负伤的侍卫大吼了一声,又朝着大殿之中那些武官喝道:“还不快上!还不快将那唐秋雅的脑袋给我剁下来!他们要的是我大韩气运之龙啊!” 可是吼完这一句之后刘茂便愣了,韩国已经数百年没有战事了,来上早朝的武将尽数都是耄耋老头,修为早就不晓得停滞了多少年了,最年轻的那位武将也已经有一百多岁的年纪,据说是靠家中的福荫而进入官制之中的,境界、战力, 就连守城的兵卒也不如! “无用!无用!狗屁!狗屁!”刘茂疯魔一般朝着底下的官员大臣大吼,声音极为嘶哑,“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都是一群红漆马桶!都是你们这群人,都是你们这群狗屎才将我大韩啃得只剩下一副躯壳,如今这来上朝的武将,竟然连一个龙象境的人都没有!我大韩养你们又何用?!去死!去死!” 目光透过大门,望见那广场上那一根承载大韩气运的国柱之下放出了微微的光亮,又见数人将这国柱围了起来,手中各持法器。为首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只见他手持一个夜明珠,喃喃念叨之后,这国柱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黄色的大阵,围着国柱的那些人手中的法器缓缓升上了天空,便生出一道黄色的光芒,如同锁链一般朝着国柱顶端射去! 片刻之后,便见国柱顶端亮起了一道金光,金光之中郝然是一条五爪金龙!这条金龙被数十条锁链捆绑,不甘地怒吼,一寸一寸被这些锁链从国柱之中拖了出来! 刘茂精神气猛地溃散,浑身只觉冰凉,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了这龙椅脚下,嘴里魔怔一般碎碎念着,“完了,完了。我大韩完了,我大韩完了。。。。” 他抬起头来,一脸的悲戚,他声音哆嗦地朝着刘瞻道:“父皇。。。。” 刘瞻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面,忽而长叹了一声,伸出才只到中年就已经满是枯槁的手,轻轻抚了抚刘茂的脑袋,“走吧,出去看看吧。” 说着刘瞻缓缓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抖地走下阶梯,在诸位大臣的眼神之中,拉着刘茂的手,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你还是比不过你皇兄,”刘瞻缓缓道:“他能看出其中的粗细来,你却看不出,你还是年轻了许多。” 刘茂紧低着头,步履艰难。 刘瞻抬头望着头顶上那一条被数道锁链缠住的金龙,面色之上表情不明。 唐秋雅转过头来,朝着刘瞻一礼,“陛下,我这热闹可还算是好看?” 刘瞻的声音波澜不惊,“不错。” 唐秋雅似乎是不喜刘瞻如此的态度,冷哼了一声,“等着罢,接下来的好戏更加热闹!” 便只看唐秋雅转头看了一眼那手持夜明珠的老人,得到眼神示意之后双手奉起了那枚纹龙玉玺,面色虔诚! 纹龙玉玺大放金光,那条金龙不甘地被一寸一寸地朝着那玉玺拖去! 数百个前去阻拦的宫中侍卫已经倒在了后梁士兵的长刀之下。 刘瞻缓缓道:“你晓得你皇兄数次朝朕提出在宫中加入太监的提议,却被朕一一反驳是为什么吗?” 刘茂声音毫无生气,“父皇说我大韩的规矩如此。” 金龙已经触碰到了那纹龙玉玺。 唐秋雅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是啊,是这个规矩。”刘瞻道:“可是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咱们宫中的宫女所做之事繁忙,每日颇有微词,朕不是看不到,却仍旧是没有同意你皇兄的提议,你晓得是为什么吗?” 刘茂没吭声。 此时金龙的头已经被那锁链拖入了纹龙玉 玺之中。 唐秋雅咬紧牙关,脸面满是刻意压抑的狂喜! “朕只说是规矩,却从来就不曾告诉你们为何是这种规矩。”刘瞻摇摇头,“如今与你说也无妨了。因为我大翰皇室血脉之中有一丝阴气,乃是天生的阴体。若是宫中有了太监的话,这与我大翰皇室血脉有些像是的宦官便会分走我大翰皇室的气运。因此,不在宫中设置太监,就是为了避免有宦官夺主的事情发生。” 刘茂抬起头。 金龙最后无力地挣扎了片刻,整个身子已经没入了这纹龙玉玺之中。 天将夜。 唐秋雅眼中之中精光暴涨,冒出一股极为浓烈的野心! “陛下,我这处好戏可算是热闹?”唐秋雅转头看着刘瞻。 刘瞻没看唐秋雅,又冲着刘茂道:“还有一件事,为何我大翰皇室含有一股浓郁的阴气为庇佑,为何还会有这等阳气鼎盛的气运金龙呢?” 没等刘茂回话,刘瞻转头看着唐秋雅,笑道:“还算热闹,不错。”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珍珠落地,像是玉瓷破裂。 唐秋雅脸面之上的笑意猛地顿住,接着就是满脸惊恐! 她手上的纹龙玉玺正一寸一寸地裂开,最后猛地炸裂,化作了漫天的玉粉。 唐秋雅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眼无神,“为什么?为什么?” 便只听一声尖啸之声,从那国柱之上飞出了一只五彩流光的凤凰,高展双翅,于飞九霄! 刘瞻笑道:“怎么会有气运金龙呢?我大翰的气运,应当就该是一只凤凰啊!” 刘瞻宛如踩在台阶上一般,一步一步朝着天空走去。每走一步,便见身上的龙袍便破裂一分,没走三步,便见他脸上的褶皱便浓厚半成! 最后刘瞻立在了虚空之上,他已经老成了一个佝偻老头。 猛地有一双爪子从他的腹部刺了出来,他的眼神便猛地黯淡!紧接着,就有一个身着五彩凤袍的俊美男子撕开了这一副老臭的皮囊,从中踏出! 神采奕奕,气势非凡。 而那只气运之凤,就落在了他的肩头。 在场的众人惊骇不已! 这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大韩国君,死了一千多年的韩道宗! “朕!乃大翰之主,刘蝉!” 话音刚落,就只见从四面八方,万里之外窜过来无数的幽光,定睛一看,竟是无数的阴魂鬼魅! 又见他身后的宫殿群落响起了无数的钟鸣鼎乐之声,如同大放的赞歌! 虚空之上,万鬼朝拜。 虚空之下,万人朝颂。 刘蝉微微眯眼,忽而转头看着刘茂,“还有一件事,你如今可算是晓得了为何这鬼城会落于朕之大翰皇宫之上吗?” 天空之中那鬼城竟然缓缓落下,竟然与底下的京城合二为一! 虚幻,凝实! 天空之中亮起了一轮圆月,照在了刘蝉的脸上,照在了皇宫之中。 也照进了这幽幽鬼城! 第五十八章 这个世界真的美 http://.biquxs.info/ 吴舟紧紧抱着江漓漓往远处飞遁而去,忽而就只感觉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忽而就瞥见了头顶上那一轮圆月,愣了片刻之后震惊不已! 再眨眼之时,便望见周围忽而吹来了一阵阳气,虽然不至于有损害自身根基的程度,却比起原本这鬼城之中的阴气浓度,已经是天差地别! 身形在这巷落之中穿行,竟然看见了不少的阳世之人! 阴世与阳间难道已经是没有分别了吗? 他心中诧异万分,万万想不出这鬼城之中究竟是出现了什么古怪,只望着这街巷之中人与鬼混杂,只听着周围传来了尖叫与咆哮之声,如置身于梦幻。 可也来不及多想,回头一看,见到李小二也因为这突兀的变动而微微愣神,便连忙加快了脚步,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因为阳气的混杂,李小二一时之间对气息的感知微微有些混沌,又因为吴舟趁他吃惊之际已经不晓得逃出了几个街巷,李小二此时竟然是找不到江漓漓身处何地! 怒吼一声之后李小二循着大致的方向飞遁而去! 。。。。。。 吴舟身上的光芒已经微微黯淡了,晓得那丹药的药效已经快要消失了,他焦急万分,连忙躲进了一处隐蔽的桥洞之中,又使用了禁声阵法将自己与江漓漓囊括在内,这才小心翼翼将江漓漓放下,自己则哀嚎一声,变作了一缕阴魂。 面色煞白。 那枚丹药的药效虽然惊人,可是其副作用同样惊人,对他根基的损害不是一星半点! 想必等到自己恢复之后就要落到第三山的境界了吧。 他望着仍旧是双眼紧闭的江漓漓苦笑了一声,微微眯上了眼睛,开始慢慢调息。 而江漓漓同样也不好过,他已经是深受重创,在这一段时间之中也慢慢地醒了过来,梦呓了一声之后睁开眼睛,望着身上的鬼气虚弱无力的吴舟,张张嘴却没说话。 转头看着桥洞之外的风景,江漓漓眼神之中划过一抹狠厉。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运转张伟教给他的炼气术慢慢调理伤势。 气机在他经脉之中艰难流转,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运转过了一个小周天!长吁出一口浊气,正准备继续运转之时忽而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阴气从自己丹田之中爆发,气机一滞,眼睛猛地睁开,喷出了一口淤血! 江漓漓只以为是自己气机运转出现了问题,正欲重新运转之时,忽而感觉自己如置冰窟,整个人的面色铁青,一股浓烈的寒气自他的脚底下蔓延! 随即,就有一只面色狰狞,正桀桀怪笑的鬼婴浮现在他的眼前! “江漓漓!你怎么了?!”吴舟被江漓漓的动静惊醒,望见江漓漓这极为不正常的面色之后大惊失色! 鬼母反噬! 竟然是选在了这么一个时机! 江漓漓瞳孔极为怪异地张大,瞳孔之中浮现出了鬼婴的笑脸!就只见其中一只鬼婴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从江漓漓的瞳孔之内朝着外部划去! 鲜血喷射! 吴舟大吼一声,“滚!你这鬼母不想活了吗?!快滚!” 随即,就只见到一个鬼影在江漓漓身后浮现,正是那身着喜袍的鬼母! 她脚底下踩着在鬼城之中被江漓漓收进养鬼囊之中的那八只鬼魅,八只鬼婴在她的周身尖啸盘旋! 她伸出手放在了江漓漓的头顶之上,微微使劲,她的爪子便慢慢深入了江漓漓的血肉之中! “你不想活了吗!”吴舟目呲欲裂,猛地化作了鬼身,朝着那鬼母厉啸一声! 禁声阵在这阴气的席卷之后已然破裂,浓厚的阴气便从这处桥洞之中朝外肆意扩散! 鬼母厉声狂笑,她揶揄看着吴舟,“如今你的境界已经被打落成这副模样了吗?就连鬼身都已经残破不堪,这至少是你几百年的苦修才修来的!你说说看,你跟着这个不近人情的小鬼能有什么前途?!你如何待他?他如何待你?值得吗?!” 吴舟咬紧牙关沉声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总有长大的那一天!” “长大?哈哈哈,长大?!”鬼母收了笑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番自己的嘴唇,如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他如今已经是这么一副模样,这还是你能为其作为左臂右膀的情况之下他都如此待你!等到他羽翼具丰,等到你对他而言再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之时,说不定就要一掌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叫你做一直孤魂野鬼都难!” 吴舟的鼻孔之中喷出一股浓烈的鬼气,“如今不是你这疯女人胡言乱语之际!劝你早早收手,你忘记那道人对你说的话了吗?!” “别与我提他!”鬼母忽而尖啸一声,猛地一爪将吴舟拍飞,“他若不是耍了伎俩,如何能够胜得过我?!这些天我一直在那鬼城之中借助阴气修炼,如今已经大致恢复了全盛,再等我吞噬了这小鬼,便有冥冥之中的气运相助,必定要更上一重楼!那时候,那个道士,能奈我何?!!” 说着这鬼母微微使劲,就只见她脚底下那八只鬼魅尽数惨嚎不断! 吴舟又冲了过来,他怒吼道:“你真以为那道人的手段仅此而已?!你以为你望见是一片天,可你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你躲在那口枯井之下那么多年,难道就能真正望见这片天的模样吗?!你只以为自己噬主脱身之后便是逍遥,可你在这苍天之下,哪里能得到逍遥?!如今黄泉已死,万鬼无活,你如何能够轮回转世?如何能够重生为人?到头来无非就是一个死字!便只能潜藏于这夜幕之中,借他人之屋檐以落足。再谢九幽之庇护,行善举,为人事,积冥冥中微薄福运,以求死后片刻之安宁!” “如今你此举,已经是混乱 天道!原本你就害死了一个村落之人,如今竟然还要噬主!你若再不收手,就只有上苍落下惊雷,才叫你是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 “你如何能晓得我?!你少在我面前提这种大道理!我做人已经做得够累了!”鬼母脸色剧变,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本为良家女子,却因贱人迫害,于新婚之夜被夫家指责不贞,更是要将我退回娘家,你叫我如何活?!如何活?!身死之后不见立坟,尸骨却被人扒光衣服游街示众,你叫我如何做一个人?!不见香火,不见超度,我便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活在这无人窥探的深深夜幕之中!你与我说天道,你同我说人道,你却哪里晓得,这天下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东西!” 末了她神色微微收敛,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只以为是我害死了那一个村落之人,却不晓得他们尽数都该死!一个村落之人尽数为强盗土匪,来往旅人经过此间无不被强夺财物,遇上姿色上佳的女子,更是被强虏而走!只是数十年的时间,那片荒地之中就已经有了数百名女子的尸骨!他们这是人道?这是人事?!你又望见我身边这几个孩子,以为他们是我害死的,却不晓得这些孩子尽数是其父母听信巫师的谗言,以为阴时阴刻出生的孩子都是祸害,硬生生将其药死在腹中!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们却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是你说的人道?天道?!呵呵。。。哈哈哈哈哈!!!” 说着那八只鬼婴尽数脑袋低垂,趴在了鬼母的身上,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鬼母的衣襟之中,如低泣。 吴舟叹了一口气,“你只因为自身遭受的迫害,因此眼睛就只是望着这个世界阴暗之面,心胸便因为这世界的阴暗而愈加狭隘,眼睛就愈加盯紧了那些黑暗,越陷越深,直至不能脱身。你将你胸前的‘喜’字写成了‘死’字,却忘记了这个世上不论如何,夜幕总是要为骄阳让步。忘记了这世上所有的阿鼻都是身处在桃花林中却望着鞋底的淤泥,忘记了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是身处在深渊之中仰望峭壁上的那一抹光明。” “光明?!”鬼母疯笑,“光明?我从未见过光明!我身处在黑夜,黑暗的黑幕之中,只与潮湿泥泞的深井为伴,以淤泥为床,尸骨为被,谁来做我的光明?!” 吴舟道:“光明?你有没有试过这么一次?在一个晴朗白昼之后的夜晚,缓缓走出深井,坐在沉稳苍劲的井口之上,吹着夜晚凉爽的微风,轻轻摇晃着腿。撑着脑袋望着这些鬼婴在草地上嬉戏,一抬头啊,便是漫天繁星。” 鬼母笑声顿停,怔怔不语。 吴舟笑道:“你自己就是你自己的光明。若是你非要找一个引路人的话,诺,他就坐在你的脚下。” “没有什么事是比看着一个以为世上都是黑暗、阴损、薄情的孩子慢慢爱上一朵花、一个世界、一个人更能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得美的了。” 。。。。。。 第五十九章 一万年 http://.biquxs.info/ 刘蝉静立在空中,目光之中尽显威严,如今鬼城已经完完全全与这天府京城融为了一体,阴气席卷,厉鬼咆哮,整个世界仿佛已经陷入了阿鼻地狱之中,只有不知所以的人们在无数的鬼啸声中惶惶不安。 刘茂抬头望着那个伟岸的身影,他目光呆滞,只觉得光芒耀眼,亮得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唐秋雅所带的数千侍卫早就被无数的厉鬼吞噬一空,满地的鲜血已经将这面广场给染红,染成了猩红,如火,如焰。 唐秋雅早就没再在意身边那些人的死活,她魔怔一般地跪在血泊之中捧着那纹龙玉玺炸裂开来而留下来的粉末。 这纹龙玉玺之中蕴藏着一抹精纯的后梁国运,乃是国运的载体。如今破碎之后,后梁的国运必定要遭受牵连,国运受损,那么后梁的前途必定堪忧! 她算透了刘郸将要谋反,她也算透了刘茂不甘位于人下。算透了刘郸的手段,算透了刘茂的势力,更是算透了韩国国运已经是耄老之时。她自以为万无一失,才敢将这纹龙玉玺带来韩国,却没有想到,她费了这么多年的气力,这么多年的绞尽脑汁,就只是吞了一截毫无用处的国运傀儡,更是由此而导致纹龙玉玺的破裂! 她一败涂地! 她怔怔抬头望着刘蝉,疯狂大吼,“你为何不是刘瞻那毫无作为的昏君?你不是死了一千多年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坏了我这么多年的算计?!” 刘蝉微微瞥了一眼唐秋雅,“算计?这也能称作是算计?你的算计在我眼里就只是小儿把戏,竟然还敢称作是算计?!” 刘蝉轻蔑一笑,“你可曾晓得朕的算计?” 刘蝉缓缓转身,虚空之中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座光芒流曳的凤椅。他静坐其上,右手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睥睨之色便油然而生。 “今日朕就要来跟你说一说朕的算计!”刘蝉神色极为轻松,“朕的算计是什么?朕的算计就是为了这一万年的大限!” “朕乃是一代明君,在位之时韩国极为昌盛,可朕晓得,就只是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朕所要求的难道就只是昌盛吗?因此,朕自一千年之前假死,以无上借之后每一代国君之身躯重振朝纲,没错,你想的没错。历代国君的躯体之内都是朕,朕已经掌管了这大韩王朝一千多年!”刘蝉低头看着刘茂一声笑,“你,若是谋反不成也就罢了,若是今日没有到这副时机的话,你也便成了朕!” 刘茂只觉得心中惊骇,不敢再看刘蝉的眼睛,连忙低下了头,身形微微颤抖。而在场听着刘蝉这么一番话的大臣乃至唐秋雅,无不是震惊不已! 此事,前所未有,骇人听闻! 刘蝉嘴角又勾了起来,“可朕想的就只是想掌控权利吗?哼,朕已经做了一千多年的国君,对于权势早就没有你们这种孩童的狂热,朕想要的是无上,千秋万代,举世无 双!” “朕自一千多年假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朕勒令当时的国师以不损害我大韩国运的斗转星移之法将这阴穴移到皇城之中,这一移,便是一千年的时间!更是勒令朕之皇后去那鬼城之中,统御万鬼,将那鬼殿缓缓改造成我大翰皇宫之格局!如今你们应当是晓得我此举意欲为何?” 唐秋雅往这儿皇城周围亮起的深绿色的大阵,喃喃道:“如今这鬼城已经与你韩国京城合而唯一,其中场更是与你韩国皇宫完美契合,这不是巧合,这是你的手笔!这便是你这些年与我后梁通商索取大量灵石,阵旗的原因?” “果然你这丫头还算是有些灵慧,举一反三,便能立马想到朕的意图。不错,不错。”刘蝉脸面含笑。 唐秋雅面容苦涩,“可恨的是,我一直还以为,这会是我后梁以此谋利的契机。” “若是你不眼馋于我大翰的国运,你后梁确实能从中谋取大利!不过,一念之差,便有万丈悬崖之隔!”刘蝉冷笑一声之后又缓缓说道:“这便只能怪你太过贪心,却没有与此相匹配的实力。于是,你竟为朕做得了一件好事。若不是因为你将这金龙傀儡给拖走的话,说不定我大韩国运之凤还需要等候一些时日才能脱身。不过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算不上是雪中送炭。” 唐秋雅张了张嘴,却再没说出话来。 “说起来便还有一件事,三年之前,我国境内鬼魅成灾,其中枉死的人不计其数,你总不能以为这是朕算计之鄙陋吧?!” 刘茂猛地抬起头,“难道?” 刘蝉残忍一笑,“没错,这也是朕的算计!你可晓得,对外只说我韩国境内为鬼魅害死之人只有上千之数,可你们哪里晓得,死在鬼魅手中的百姓多少,也应当有数十万了吧。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枉死之人也会越来越多!” “可是,父皇!”刘茂神情已经呆滞,显然是不能接受刘蝉的话,“为何要如此?这些可都是我大韩的百姓啊!” “鼠目寸光,这就是你如今只能在地上仰望朕,而朕却高高在上,受万人朝拜的原因!”刘蝉冷声道:“十万年之年人行阳世,魂入冥府,可是如今,阴阳混乱,这世上还有阴阳之分吗?你只以为这些阳世之人是朕大翰的百姓,却忘了,这些鬼生前也是朕大翰之人。生是朕大翰,死也在朕大翰,如今这人与鬼,都应当为朕大翰之民!” “可,可是。。。” “你想问为何朕要如此行事?”刘蝉瞥了刘茂一眼。 刘茂惶恐垂头,“不敢,儿臣不敢。。。” “你如今这副做派,着实与你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大有不同!”说着刘蝉扫视跪拜在地上的诸位臣子,“你们说朕说的是不是?诸位爱卿?” 众大臣深深将头埋在地上,身体发抖,惶恐不安。 刘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接着 道:“朕如此行事,必定有如此行事的道理!这些为鬼魅祸害致死的百姓,必定心中怨念极深,时候也必定会化作一抹冤魂残存世间。” “而这鬼城与天府京都合二为一,也必定其阴穴与龙脉相勾连。这么一来,大韩国土之内,必定是阴气暴涨,远远高于其他地方。而那些阴魂为含有龙运的阴气所吸引,必定对大韩满心忠诚。又为其所庇护,残魂不散,甚至以此缓缓修炼,到了那时候。。。。”蒋先低声喃喃念到。 刘蝉略微异样地看了蒋先一眼,笑了,“想不到在我如今的大翰国土之内竟然还有如此心思细腻的人物,也算是国运眷顾。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蒋名先,乃是东河郡人士。”蒋先连忙回话。 “不错,不卑不亢,怪不得被太子看作是心腹。”刘蝉言语揶揄。 蒋先身形一颤,没敢再吭声。 刘蝉便道:“他说的没错,到那时候,朕大翰国土之内便人鬼共存,而朕,便为人鬼共主,阴阳之皇!” “而朕,便能以此为基,开创一个人鬼共存,举世无双的国都,以阴阳交织之混沌气,重塑国运,新立大翰!更将以此,一举跨过天道一万年的大限!朕,必定名扬千古,青史留名!” 只见有无数的阴风吹来,金凤尖鸣,万鬼盘旋于刘蝉的头顶上厉声咆哮! 而远处,一道道森绿色的光芒一一亮起,其势如九幽之泉喷涌而上,其彩如亮彻了整个长夜! “等到这些光芒蔓延全国,等到它们在大韩的边境树立之时,我大翰的龙脉也就彻底与这阴穴相结合,到时候,就算是天下第一也挡不住我大翰崛起的势头!朕,也终将成为天下第一皇!” 阴风吹起他的长袍,青丝飞舞,眼神狂热而锐利,似妖似邪! 他便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唐秋雅,“听完了朕的这一番言辞,你说说看,你的算计可曾比得过朕?在你的眼里,朕这番千年算计,如何?” 唐秋雅终于沉沉叹了一口气,她这才晓得,原来自己任何的所作所为在这刘蝉的眼里都如同的小儿举动。她这才晓得,自己与这千年不死的韩国国君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对比可言,她的图谋与他的图谋,云泥之别! 豪迈之后,刘蝉的表情微微落寞,“只不过,朕为了朕的千秋大业耗尽了数千年的时间,朕的皇后也因为朕而被囚禁千年,如今,朕得以重见天日,而吾后,朕必定不负你!” 说着刘蝉微微抬头,便见一道光芒自一口深井之中亮起,片刻之后,一个凤冠霞帔,流光漫舞,形貌绝美的阴魂缓缓飘到了刘蝉的身边,拥在了他的怀里。 “以筠,朕终于要成功了,你看见了吗?”刘蝉轻抚着这绝美女子的脸庞,眼神含情。 女子微微抬头,握住了刘蝉的手,芳唇轻张。 她唤道:“大王。” 第六十章 猩红 http://.biquxs.info/ 森绿色的光芒自韩国皇宫朝着四面八方缓缓蔓延,与此同时,浓烈的鬼气与阴气止不住地朝着周围扩散。 大韩变天了。 毛子衿与苗小妹二人奋力斩杀了四五只厉鬼之后望着阴迷的夜空紧皱眉头,苗小妹大声问道:“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我们不都是在那鬼城之中吗?为何如今竟然会出现这么多阳世之。。小心!” 苗小妹染火的金剑飞出刺穿了一只厉鬼的身躯,那只厉鬼惨嚎两声之后被汹汹的金焰燃烧殆尽,而在这厉鬼爪下,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已然被吓得神情呆滞。 “小妹妹,你没事吧?!”苗小妹连忙小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女童。可是那女童一直呆滞在原地,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苗小妹连忙转头看着毛子衿,手足无措。 毛子衿拿捏住这女童的手腕,又仔细看了看这女童的眼睛,“恐怕是鬼气上身了,不用担心,一道符火就可以将这女孩恢复原状。只不过这女孩身体瘦弱,就算是摆脱了鬼气的纠缠,后半生说不定也是多病久卧床。” 说着毛子衿捏着一道符咒,点燃之后在空中比划这玄妙的轨迹,嘴里念念有词。等到这符火燃烧殆尽之后,毛子衿将最后一抹火焰砸向那女童的额头,厉声喝道:“小小鬼魅也敢在人间放肆?还不快滚!” 就在这火焰触碰到这女童的额头之时,一道瘴气从女童的后脑勺飞速散去。而这女童身形恍惚了片刻,最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眼里满是惊恐。 苗小妹心中不忍,一把将这女童拥进了怀里,“不哭不哭,没事了哦,没事了,没事了。” 等到这女童渐渐止住哭声之后,苗小妹又问道:“小妹妹,你家爹娘呢?我带你去找你爹娘好不好?” 女童鼻子一皱,正又要抽涕起来之时,忽而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大喊,“依儿,依儿,我的孩子!太好了,你没事,陛下保佑,陛下保佑啊!” 寻声望去便看见一个头发披散,一脸横泪的中年妇人跌跌撞撞朝着这面跑了过来。而这女童望见这妇人之中连忙挣开了苗小妹的臂弯,一把扑进了那中年妇人的怀里,“娘亲!” 苗小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那女童又道:“娘,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那中年妇人便连忙朝着毛子衿与苗小妹两人磕头致谢,“多谢两位仙师,多谢两位仙师!仙师大恩大德,草民永世难忘!” 毛子衿连忙上前扶起了这中年妇人,笑道:“无碍无碍,两位还是暂且回屋躲避一番罢。” 中年妇人再三致谢之后拉着女童的手匆匆忙忙朝着屋内跑去,苗小妹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一声之后忽而瞳孔猛缩! 那母女二人才只是刚刚推开门走进房间,就见从屋内的黑暗之处伸出了一双血淋淋的爪子,直接洞穿了那中年妇女的胸膛! 那女童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脸上一抹温热,怔怔抬起头来,“娘亲?” 一眼嫣红。 “快躲开!”苗小妹一声大吼。 女童又怔怔回过头来,可一声闷哼,眼神之中的光彩逐渐消散。 她的脖子上出 现了一道血痕。 身形逐渐瘫软。 “该死!”苗小妹手持长剑一把冲了上去,一剑当即就将那鬼魅斩杀。可是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一般,跪倒在这对母女的尸身旁面,心潮翻涌。 毛子衿同样一脸怒容,可看着苗小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之后安慰道:“师妹。” 苗小妹缓缓掩上这对母女瞪大的眼睛,她面无表情,“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毛子衿长叹一声,摇摇头,“此事颇为蹊跷,一时半会找不到缘由。不过如今看来的话,便只能在那阴气最深的鬼殿之中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苗小妹咬紧牙关,连忙起身,将长剑收回剑鞘,道:“那我们就快去那鬼殿吧,肯定能找到源头,再将这异常抑制在萌芽之中,再也不叫这些黎民百姓为厉鬼所害!” 可是苗小妹往后跑了两步之后忽而听见一声轻喊,“师妹。。。” 转过头来,苗小妹却看见毛子衿仍旧是顿在原地,那股冲劲当即就收了回去,微微张嘴,“师兄,你在想什么?” 毛子衿苦笑一声,“师妹,如今咱们已经奉师命得到了鉴妖镜,是时候该回山了。” “这时候回山?”苗小妹喃喃片刻之后忽而冲着毛子衿一声大喊,“师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些百姓为鬼魅所害吗?你忘记自己肩上挑的重担,忘记自己应当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吗?” “我如何能够忘记?”毛子衿回道:“只不过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掌控的了!方才我们才从那节鄙手里逃出生天,如今又要回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更不用说如今鱼龙混杂,形势扑朔迷离,我们若是回去也只是一头栽入浑水之中,根本就起不得任何大用!倒不如且先回山,将此事禀告师门,再做。。。。” 还未等毛子衿说完,苗小妹就转过身去,竭力抑制颤抖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师兄你先带着鉴妖镜回去吧。” “师妹!”毛子衿脸上浮现出怒容,“我从未曾忘记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是如今我们面对的妖魔太过强大,一个不小心就要葬身在这阴气之中!到时候,该如何斩妖除魔!” 苗小妹肩膀微微抖动,没吭声。 毛子衿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了下来,“师妹,如果咱们回头,若是没有寻到转机的话便只能是一个死字,师兄是为你好。” “那我也要去。”苗小妹低声回道。 “若是身死,不仅师门的任务完不成,更是放纵更多的鬼魅逞凶。孰重孰轻,难道你还分不清吗?” “那我也要去。” 毛子衿厉声喝道:“师妹!” “师兄你就是比不得大师兄!”苗小妹转头来大声喊道,眼眶之中带着泪花,“大师兄肯定记得我家中所有人都为山精鬼魅害死,肯定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放置这里不管!大师兄如果在这里的话,不用我提醒他都会头也不回地朝后跑!大师兄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叫我来操心这种事!” 毛子衿愣神,许久之后长叹一声,“可是如果大师兄在这里的话,他会一掌将你打昏 ,然后叫我带着鉴妖镜,背着你回山,然后一个人去向那阴气之中。头也不回。” 苗小妹泣不成声。 李小二望着周围人与鬼的尖叫声,愣神片刻之后捂着额头仰天桀桀怪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如今阴阳之隔竟然泾渭不分,便是我李小二成王称霸的大好时机!阴阳两道,我欲独尊!哈哈哈,天助我也,哈哈哈,天助我也!” 癫狂笑够了之后他随手从旁道摄来了一只厉鬼,冷声问道:“你可愿臣服于我?” 厉鬼何来灵智?便只在李小二的气势之下瑟瑟发抖,尖利怪叫。 李小二面色阴沉,一把将这厉鬼吞入了腹中,极为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随即有冷哼了一声,“竟然见到本尊都不跪地求饶、大呼尊上?果然该死!” 目光随即朝着周围望去,便只见周围的厉鬼正要逃散,大喝一声,“谁胆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死气翻卷,方圆百步之内的所有的厉鬼怖于李小二的威势,顿住了脚步。 “跪下!”李小二又大喝道。 这方圆百步之内有两三个阳世之人,听到李小二这番话之后战战巍巍地跪倒在地。在场的厉鬼便有样学样,一一跪倒,神情惶恐。 李小二眯着眼睛扫视一周之后又放声狂笑,“果然,果然本尊乃是人中之龙,龙中之皇!天下地下,见吾威者,莫敢不服!本尊天下第一!本尊天下第一!” 末了李小二眼神又沉寂了下来,残忍一笑,“不过这世上有眼无珠的人终归还是不少,等到本尊将那几个蝼蚁一一斩杀之后,便叫那唐秋雅臣服在我身下!为奴为婢!” 一想到唐秋雅裙摆之下的那一截如玉的脚脖子,李小二便觉周身炽热,眼里浴火纵生,最后大笑了一声之后循着气息朝着远处遁去! 。。。。。。 “收手吧,”吴舟望着眼前的鬼母低声道,“如今是时候该收手了,你且放心,我必定不会食言。” 鬼母眼中神色飞速流转,或阴或晴,转头看了一眼那几只鬼婴,眼里的神色愈加柔和,道了一声罢了罢了,正欲将手从江漓漓的头顶上收回之时,忽而脸色剧变,脸色猛地煞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鬼母厉声啸道。 几只鬼婴见到鬼母如此模样,各自狰狞地朝着江漓漓扑了过去! “不可!”吴舟正欲上前阻止,可那几只鬼婴碰触到江漓漓的身体之后,其狰狞地脸色忽而变得极为惊恐,止不住地哀鸣! 吴舟心中一惊,想起了原先在洛阳发生的那几件怪事,正欲上前查探一番之时,忽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低头一看,正是江漓漓伸过来的手! 他如今可不是鬼身,而是阴魂之体啊! 随即,他便感觉到一股极为汹涌的气机从他的手腕之处朝着他整个人涌了进来,那股气机略带一丝清凉,可霸道至极,就只是一瞬间,就只感觉他整个身躯都要被这股气机撕成碎片! 而此时,江漓漓睁开了眼睛,瞳孔猩红。 第六十一章 胆敢入门来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原本还未曾感觉到异常,只觉得地面一阵震动,还以为是地龙翻身,连忙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刚躲起来之后就想起,这鬼城不是虚幻之体吗?怎么还会有地龙翻身这种事儿? 好不容易等到这震动感降下去,成如是心里正纳闷着,正准备去找薛阿狸问一个明白,可是才只是刚刚从床底下爬出来就听见有人惨叫。 “我的天,江漓漓他们打得可真猛的,惨叫声这里都能听得见!得亏我没去,若是去了指不定就是给江漓漓做炮灰。咦这声音听着可真渗人。”成如是打了一个哆嗦,连忙不敢再听,捂着耳朵走进了双薛客栈的大堂之时忽而就感觉这客栈似乎是跟以往有了一些差别,可是若非要说差别在哪儿的话,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 就只道是自己精神恍惚的原因,没再深究。成如是转头又看见薛阿狸趴在那摇椅之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小毛线球,看样子似乎心情仍旧不美丽,便连忙谄媚问道:“皇后娘娘,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薛阿狸翻了一个身,仰面躺在摇椅上,“再别喊皇后娘娘,本座不想玩这种过家家了。” 成如是便道:“若不想玩也没关系,等江漓漓打完架回来之后我就带你去外边抓鱼吃。” 薛阿狸眉头微微一挑,可也只是极为慵懒地嗯了一声。 成如是愣了愣,心想薛阿狸今儿个的心情果然是不好,就连以往这种百试百灵的手段也没那么管用了。正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找个什么话题叫薛阿狸心情美丽一些的时候,忽而有一只厉鬼从客栈门口冲了进来,厉啸一声直直扑向了成如是。 成如是吓懵了,一把躲在了薛阿狸的身后瑟瑟发抖。 可是半晌之后却仍旧是没有听见有何动静,成如是心想难不成真是自己精神恍惚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都是幻想? 呵,没错,这里可是薛阿狸的地盘,哪里有鬼魅敢来放肆呢? 果然这鬼城之中不能久呆,呆久了之后就连自己的脑袋都昏沉得很,还是快快从薛阿狸的嘴里问出冥地的消息之后再叫上江漓漓一同离开这里算了。 想着想着便缓缓从薛阿狸的摇椅背后探出头来,可是刚刚露出眼睛就看见自己面门前边一张狰狞的鬼脸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哇地一声怪叫,成如是险些要直接晕厥过去。正撒开腿往后跑了两步之后忽而听见薛阿狸懒散地道:“跑什么?难道这鬼魅吓人吗?你瞧瞧看多可爱啊!” 成如是回过头来,就只见那只鬼魅正蜷缩在薛阿狸的双手之间战战兢兢,像极了一团毛线球。 成如是顿时觉得这鬼魅。。。。确实还蛮有趣的。 兴致勃勃地小走过来,伸出手指往这鬼魅头上点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穿过了一团冷气,又像是触摸过一朵白云,有些凉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成如是便笑了,“嘿这小玩意儿,还真是有些趣味,端得是鬼斧神工,竟然还有这等好玩的东西。” 又点了两下,成如是忽而想起一件事儿,“这鬼魅应当是有灵智的吧,我这么弄他他难道不气?不会怀恨在心,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找我报仇吧?” “不会,这只是一只阴魂,没有灵智的。”薛阿狸很少见地主动回答成如是的问题。 成如是就更懵了,“可没有灵智,那不就是最低级的鬼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内城之中呢?这玩意儿难不成还真是一个怪胎?” 薛阿狸没吭声。 成如是笑了两声之后忽而心中一个激灵,瞥了一眼客栈大门之外的街道,这才想起为何方才自己会觉得这客栈有些不同,原来客栈外边的街道与风景早就换了一副模样! 想着成如是连忙跑出客栈大门,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就只见客栈外边的这条街道之中,接二连三的厉鬼在其中飘过,而远处的青石板路早就被鲜血染得猩红! 尸骨歪歪斜斜地散落在地面上,死不瞑目的人占了大多数! 方才他听见的那一声惨叫,根本就不是江漓漓几人打斗发出的声音,而是因为阳世人被鬼魅残忍杀死而发出的哀鸣! 成如是顿时一把跪倒在地上,他怔怔无言。 “本座就说有人要伤心了,”薛阿狸似乎是厌倦了手里的阴魂玩具,极为恼火地将其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边。 听见薛阿狸的这话成如是才想起了身边还有薛阿狸这种高手,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薛阿狸的身边,“阿狸大人,你快快用仙法,救一救那些人啊!你看,你看看,好多人都死在了地上,你看看,他们。。。他们。。。” 成如是过于急切,语无伦次。 薛阿狸翻转过去,“不都已经死了吗?那还有什么好救的?” “可是说不定还有好多人躲在房间里边啊!”成如是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就好像被一夸大石头压住了心胸,喘不过气来! “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薛阿狸回道:“本座为了救一个人,就得杀一只鬼。可是在我的眼睛里边,鬼与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差别。本座若是做了这件事的话,那本座就成了最大的恶人了。” “可是你神通广大,你就猜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吗?就不能阻止一下嘛?”成如是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薛阿狸的表情微微沉寂,她沉默了很久之后回道:“本座神通广大,就只从冥冥之中的感应就能晓得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本座答应了一个人不做干涉。” “为何?为何不做干涉?!”成如是大声吼道。 薛阿狸恼了,她一巴掌将成如是掀飞,“本座做事还用的着你来干涉?本座是妖,就算是全天下的人死光了都与本座没有干系,本座凭什么要帮你们做这等事!” 成如是趴在地上怔怔无言。 薛阿狸看了成如是一眼,赌气一般地转过脸去,没再说话。 成如是慢慢从地上爬起起来,朝外看了一眼,忽而道:“可否借一下你的香火炉?” 薛阿狸没吭声。 成如是便当成是默认,缓缓捧着摆放在那供台上的香火炉,点了三支香,青烟袅袅。 他缓缓脱下了自己帽子,露出了头顶上的九个戒疤。一手捧着香火炉,一手做合十状放在胸前,一步一步朝着外边走去。 每经过一处尸骨,他便蹲下身来合上那人的双眼,又跪在地上诵经。再起身,缓缓超前走,再次在一个尸骨前停下来,为其敛尸,诵经。 如此反复。 鬼魅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却从未对他出手,甚至是停在了他的身后,流连忘返。 街道之上,就只有成如是一人。 薛阿狸望着成如是的身形,眼神恍惚。 香火之色,依旧是淡雅。 “江漓漓!你竟然躲在这里?!”一道黑影飞速朝着这桥洞的方向冲来,最后停在了空中,这人正是那李小二。 李小二左右环顾一周,“如今你已经落魄成这副模样了吗?如同一只耗子一般,躲在这桥洞之中?!” 说着他的视线突兀转换,落在了这横跨在成明河的这座桥梁之上,大声嘲笑:“哈哈,以前你的魄力呢?你的意气呢?你的轻狂、高傲、目中无人呢?!这会怎么像极了一坨狗屎?竟然连这种污秽的桥洞你也能忍受得住?!” 没有回话声,李小二便冷哼了一声,“如今你还心存侥幸之心?今日本尊就要一脚将你这蝼蚁踩踏致死!” 李小二的身形卷积着浓浓的死气朝着那桥洞之中冲去,可是在只是刚冲到桥洞口十步之外之时,忽而感觉到一股猛烈而强势的气息从桥洞之内扑面而来! 他的身形猛地一顿,死气自动护体!可这气息才只是刚刚触碰到这死气就将它们尽数席卷一空,露出了藏于死气之内李小二苍白而惊骇的脸庞! 李小二只觉得自己在这气息面前,如同是一只蝼蚁! 他身处于处于浓浓的死气包裹之中,却仍旧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赤身暴露在灼灼天日之下,无处遁形! 在李小二的震惊不已的视线之中,在那桥洞之内。 江漓漓盘坐在地,腿上搁置着那把虎魄刀。魑魅魍魉八只厉鬼围绕在他脚下八方之位,如震慑八方的荒古凶兽!八只鬼婴便蹲在这八只厉鬼的身下,目光狰狞!在他头顶上的虚空之地,鬼母与吴舟两人各立一方,如同护体之魂,鬼气森然! 而更多的残魂小鬼趴在江漓漓的身后,哩成了一面墙,一座山! 鬼气席卷而上,就连这座桥,都在虚幻的鬼气之中震惶不已! 八只厉鬼、八只鬼婴、鬼母与吴舟,连带那众多的鬼魅齐声朝着李小二一声尖利的鬼啸! 李小二瞳孔猛缩! 江漓漓勾勾手,咧开嘴角,“来来来,你来告诉我,你是一只什么鬼?” “胆敢,闯上阎王殿的门前来!” 第六十二章 风起时 http://.biquxs.info/ “你你你。。。你不是他,就究竟是何人?!”李小二费了大半的气力承受住这气浪的冲压之后惊恐地吼道。 江漓漓吃吃一声笑,眼里的猩红之色愈加浓重。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两步,三步。 李小二被江漓漓身上浓烈的鬼气硬生生地压得朝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忽而就只见江漓漓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精光,李小二瞳孔猛缩,朝后急退! 可是他身形还只是落在空中,便只听见身前一声闷响,缠绕在身上护体的死气猛然炸开,便从其中透过来一只拳头! 便又是一声巨响,李小二胸前的血肉都被这拳头上的劲气拧成了一团!根本就压抑不住喉头的热流,猛地喷出一口淤血,身形便飞速朝后炸退而去! 紧接着,围绕在江漓漓周身之上的厉鬼朝着李小二飞速冲了过去,如跗骨之蛆一般趴在李小二的身上放肆啃咬着李小二身上的每一寸死气,每一寸血肉! 而吴舟与鬼母二人则是各自使用鬼术限制李小二的移动,叫李小二一时之间对附在自身之上的这些厉鬼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办法! 李小二放肆哀嚎,他只觉得自身血脉之中的先天阴气都要被这些厉鬼给啃食一空,再也顾不得多少,连忙怒吼一声,猛地炸碎一半的死气,震退了附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厉鬼,而自己则化作了一道虚影,朝着后方疾驰而走! 江漓漓眉宇之间露出一丝阴狠,他大手一卷,那些被李小二震开的厉鬼便如风吸一般回到了他的身边。再猛地一跺脚,朝着李小二追杀而去! 李小二转头瞥了一眼江漓漓的身形,脸色愈加惶恐,“你怎敢如此?本尊必定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人物,你竟然敢追杀本尊不放?就不怕本尊日后得了大道之后一掌击杀于你吗?” 话才只是刚刚出口,便感觉身后有一道剧烈的风声传来,连忙转身闪避,就有一道猩红的鬼气刺破了他的护体死气。若是方才他的身形慢了一刻的话,必定要被这死气洞穿整个身体! 由于在急速前进之时突兀在空中借力转向,李小二的身形慢了半分,江漓漓踏在屋檐之上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利箭追上了李小二,一拳轰在李小二的背部! 李小二被这一拳轰得血气上涌,原本惨白的脸庞瞬间涨红,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边也迸射出了一道血丝! 哀嚎声还未曾出喉咙,李小二便如同被投石机射出去的石头一般猛地撞破了两三所房屋,最后砸在了废墟之中! 江漓漓欺身上前,站在废墟之上却未曾感觉到李小二的气息。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股死气,猛地转身朝那道死气扑去,却落了一个空。再听见身后一声“哗啦”声,李小二便从废墟之中暴起,头也不敢回朝着原本鬼殿的方向激射! 他在废墟之中悄然隐蔽了自己的身形,感受到了江漓漓的落脚点之后小心翼翼分出一道死气绕到江漓漓身后。等到江漓漓朝着那道死气扑去之时,连忙脱身。 声东击西! 江漓漓只听见了身后李小二破开废墟造成的声响便察觉到了李小二的手段,心中愈加恼火,怒喝了一声又朝着李小二冲了上去,用鬼气虚晃一招逼得李小二微微顿住自己的身形之后就又是一拳将李小二以更快的速度砸飞! 李小二疯狂怒吼 ,“江漓漓,今日你用如此禁术,他日,本尊必定要将你凌迟。。。哇。。。” 李小二人直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回头一看,竟然是一道鬼气洞穿了自己的肩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又大吼道:“江漓漓!你等着!” 说完之后李小二咬紧牙关,猛地一拳轰在自己胸口之上,喷出一大团鲜血,脸色便愈加难看!而这团鲜血落在空中剧烈燃烧起来,连带李小二周身之上微微沉寂的死气如同浪潮一般重新澎湃,他整个人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前方急速划去! 在如今的天府城之中,便之间空中一条黑线在飞速朝着前方而走,而在这黑影背后,跟着一道跳跃的森森血影,两者之威,万鬼唯恐避之不及!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阴使的身影在空中飞速穿梭,“就只是出了一只阴兽也就罢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体质的怪胎?” 一想起那节鄙阴兽竟然是那李小二身上一半的鲜血所化,阴使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又骂了一声怪胎之后再不想在这地方久呆! 不过随即又想起了他与唐秋雅的交易,略微犹豫了片刻。虽然他与唐秋雅这位后梁公主的交易从他进入鬼城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可是他确实是在唐秋雅手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恩,也不能是这么说,毕竟是互利之事。 于是这会儿他就想着出了这鬼城之后看看唐秋雅的“大事儿”做完了没有,就算是没做完自己也可以等她片刻,然后再与她商量接下来的合作之事。 冥地与阳世之间虽然不如十万年之前的那么泾渭分明,可想要在两地之间建立一条通商之路的话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冥地贫瘠,阳世的许多东西都是鬼修所需要的,数量最为庞大的便是灵石了。唐秋雅这条线他可不能跟丢,这可是代表着他以后在鬼王城之中的地位! 他龙象境的实力在鬼王城之中其实算不了什么,毕竟鬼王城已经建立有数千年之久。虽然说鬼修修炼缓慢,可数千年的时间,鬼王城之中龙象境修为的鬼修不说一抓一大把,至少也有几十之数!更不用说鬼王城的高位都是升玄境的修为,城主更是要堪堪触摸到了神通境的门槛!以他龙象境的修为或许做一个将军绰绰有余,可也仅仅只是一个将军而已。哪里会有如今鬼王城的下属城中之鬼修见他尽数低头的威风? 便靠着这与唐秋雅交易的这一根通商之线为鬼王城谋取了暴利,这才得了鬼王城城主的看重。 如今他与唐秋雅的交易已经结束,若是以后再搭不上这一根线的话他着实是有些不甘心。 只不过他这会儿又有些害怕那李小二的威势,又恐去了的话会横生变数,若是因此而失了手中的黄泉滴子这一至宝的话说不得就会惹得城主震怒,到时候不说如今的全权势,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阴使一时之间彷徨了甚久,忽而瞥见了从前方一个巷子之中冲出来了一个嚎啕大哭的阳世之人,当即就惊骇不已! 空中出现的那一轮圆月他只是以为这鬼城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有高手使用了某类阵法,才拨开了鬼城之上的浓浓阴气,重见日月!可哪里料想得到这鬼城之中竟然是出现了凡人! 心中一个激灵,放开神识朝着周围探去,竟然发 现鬼魅竟然与凡人共处一地! 若只是一两个也就罢了,能解释为有凡人一不小心闯入了鬼城之中,可是自己方圆三里之内的凡人竟然是有成百上千之数,更是有数不清的尸体倒在了鬼魅的爪牙之下! 阴使震怒,“荒谬!荒谬!究竟是何人所为?!阴阳混乱,有违天伦!怎敢如此行事?就不怕苍天降下惊雷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吗?!” 再也顾不得那一条自己原本当做是“至宝”的线了,阴使连忙朝外冲去,只想以最快的手段将此间之事告知鬼王城城主,由他来做定夺! 可是才只是刚刚冲出数百步,便见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士兵面目被头盔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脸面,只感觉到这士兵身上传来的浓浓鬼气,是一个鬼修! 阴使停下了脚步,晓得此“鬼”来者不善,抽出了数道银针夹在指缝之中,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拦路?” 这鬼修的声音极为冷冽,“在下,吴为,乃是鬼城右使!如今这鬼城,你离开不得!更是要将从鬼城之中得到的至宝交出来,否则便要叫你魂飞魄散!” 阴使脸色即可沉了下来,哼了一声只管放马过来之后又听见了一声惨叫,当即一愣,晓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便生生忍下了肚中的火气,“快快将路放开,否则叫你没有好果子吃!” 那鬼修未曾多说,手持尖利长矛便朝着阴使冲了过来! 一番交手之后阴使才发现这人并不好惹,又因为急于脱身,没有拿出十层的功力,一时之间被这吴为打得后退了百来步! 借力抽身离开战场之后,阴使又欲换一个方向逃离,可是却望见在自己前方又站着一个白面书生,正是那左承! “你也要拦我?” 左承面色微变,苦笑道:“皇命难违!” 阴使又道:“那如此这鬼城如此模样便也是你‘皇’所做?” 左承未曾回话。 阴使咬着牙齿道:“今日,尔等犯下了滔天大祸!还不快快放路,说不定还能念在你将功赎罪之举,免去你魂飞魄散之苦!” 左承咬咬牙,猛地放出了自己的鬼身,双翼高展,气势夺人! 阴使晓得左承这副做派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转头瞥了一眼静立的吴为,恐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正斟酌着如今的形势好叫自己脱身之时,忽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息传来,一抬头便看见一道黑影飞速而过! 心中惊骇还未落下,又看见一道血影猛地落在了自己身前! 只觉得地面一阵颤动,那血影又猛地朝着那黑影冲去! 鬼气森森! 阴使震惊之余,瞥见吴为与左承二人略微失神,便咬着牙齿跟着那血影冲去,希望能靠着这血影的屏蔽找到一条出路! “追!” 在韩国之外,一名老道望了这韩国之上飘荡的浓厚阴气一眼,缓缓走来。 第六十三章 云随往 http://.biquxs.info/ 天府城中仍旧是乌烟瘴气,你抬头仰望夜空,虽然望见夜幕之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可你会觉得天府城的黎明迟迟不会到来。 已成灾。 原先被左承一道鬼术击昏的吕泽仁半柱香之前就已经醒了过来,可是睁开眼就望见墙壁上的一抹猩红之色,又听着周围的哀嚎之声,心中缓缓提起了一块石头。 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就听见后方传来了脚步声,便顺势眯上了眼睛,等到那脚步声出现近到了自己十步之内的时候,他猛地跳了起来,拳头上黄色光芒环绕,暴喝一声之后朝着身后砸去! “别慌,是我!” 吕泽仁的拳头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才晓得身后这人是毛子衿。道了一声抱歉之后吕泽仁揉着自己有些浑浊的脑袋,忽而觉得眼前的街道极为熟悉,便问道:“如今咱们这是在哪儿?” 毛子衿便将前后发生的事儿细细给吕泽仁说了一遍,吕泽仁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怎么能?!” 毛子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吭声。 吕泽仁震惊之后忽而转头紧盯着毛子衿,“毛道人,你还不会是想?” 毛子衿点点头,“我师妹说的没错,若是回山禀报师门之后再来处理这件事的话就迟了。” 吕泽仁正欲劝解,可忽而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神色有些落寞的苗小妹,张开嘴便什么也没说,最后就只道:“既然如此的话,还请毛道人小心行事。切记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要紧,若是。。。” 毛子衿点点头,笑道:“在下自然是晓得这个道理的,多谢殿下操心了。” 吕泽仁抬头望了一眼仍旧是漆黑的天色,朝着毛子衿行了一礼,“若是寻常时候,鄙人自然要与毛道人一同行事,尽一些微末本分心里也能好受许多。只不过如今我大陈的黎民百姓仍在受苦,便只得暂且别过。” 毛子衿连忙还礼道:“无碍,无碍,自然该如此。只不过殿下这一路回去的话在下是照顾不得殿下周全了,还请殿下小心。” 吕泽仁真诚又礼,随后飞速朝着天府城外奔去。 毛子衿望着吕泽仁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了苗小妹的身边,“师妹,咱们走吧。” 苗小妹便轻快利落地站起身来,紧握住那一把长剑,神色冷冽! 两人在天府夜色之中飞速潜行,没有多久就出现在了皇城的城脚之下。 脚下满满都是尸体,血流成河,而收拾残尸的竟是各种厉鬼! 苗小妹眼中惊骇,她头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脸色顿时苍白,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险些要吐! 毛子衿心中也极为震惊,只不过他的脸色要好看许多,随意使了一个小阵法将那催吐的血气阻拦在外,毛子衿喃喃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苗小妹几番干呕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不过望着这断肢残骸的场景仍旧是不忍直视! 因为前些时候就发生了数件大事,如今这韩国皇城外边除了清理尸体的鬼魅之外就再无人影,两人虽然纳闷,却也不想在这处血泊之中久呆。脚尖点地,身形如翩鸿轻燕一般跃起,毫无声息。 入了皇城之后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躲了起来 ,望着这皇城之中亮起的极为明盛的森绿色光芒,苗小妹脸色极为难看,“果然就是他们搞的鬼!” 毛子衿手里拿着罗盘,细细查探之后道:“没错,周围的阴气就是从那处地方传来!” 苗小妹一拳砸在地上,忽而道:“师兄,你晓得那绿色光芒的来由吗?是术法还是阵法?” 毛子衿摇摇头,“如今距离过远,看不清楚大概。可无论这光芒是阵法还是术法,这天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必定是因为那东西的原因!” 苗小妹便道:“那只要我们将那术法打断,或者是将那阵法破坏掉就行了?” “应当不会有错,只不过。。。”毛子衿话还未说完就只见苗小妹一把从黑幕之中冲了出去,便连忙喊道:“师妹,切不可冲动!如今咱们还不晓得此时这皇城之内有何种手段,若是一个不小心。。。。” 苗小妹没回话,身形远去。 毛子衿叹了一口气,又笑了一声,脸色随即凝重起来,捏了数张符之后紧跟着苗小妹的身形朝着皇城深处奔去。 。。。。。。 “师妹师妹。。。”尽管如今皇城之中极为诡异的空荡,可毛子衿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不敢大声喊话。 半晌之后望见前方那身影停了下来之后毛子衿松了一口气,快速跑到了苗小妹的身边,正欲板着脸给苗小妹说教一番,却听见苗小妹面无表情地指着虚空道:“师兄,你看。” 毛子衿怔怔点头,望见了那坐在虚空中的那对人影之后惊骇连连,“这。。。。” “这便是韩国的国君刘瞻吗?”苗小妹问道。 毛子衿盯着那伟岸的人影看了许久之后芦苇迟疑地回道:“应当不是,听人说当朝韩国国君虽然称不上是昏君,却也一直碌碌无为,平庸至极。怎么会有如此的气势?” “那为何这人的穿着如此堂皇?身披黄袍,座下龙椅,若不是国君那此人会是谁?” 毛子衿微微眯眼,忽而道:“这不是龙椅,你仔细看那椅子,椅子之上雕刻的不是龙,而是凤!” “凤?”苗小妹微微皱眉,忽而惊叹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鬼城之中进入的那个隐蔽的殿堂?吕泽仁说那地方像极了君主上朝的宫殿!而那龙椅背后的墙壁上雕刻的却不是龙图,而是。。” “百鸟朝凰!” “还有一件事,”毛子衿低头望着罗盘,罗盘上过的指针正直直地指向那虚空之上的人影,“那人不是人,更像是一个鬼修!” “鬼修?!”苗小妹眉头紧皱。 毛子衿点头,“此人虽然是人身,可却有浓浓的鬼气环绕,与鬼修别无二样!” “会不会是因为血脉原因?”苗小妹问道:“就像是先前那李小二一般。” 毛子衿摇摇头,“不是,那李小二虽然与这人的状况差不了多少,可他周身环绕的乃是死气,是可以通过修炼诡异功法练成的,有迹可循。例如云凌盛洲的邪宗无上天便有一种可以修炼死气的方法!可这人身上环绕的乃是鬼气,这是鬼魅天生独有的气息,无法作假!阳世之人就无论再如何折腾都不能叫鬼气出自自己身上,顶多就只沾染半分罢了。” “可是这人。。。。” 毛子衿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缘由,眉头便微苦,可是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师妹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曾与我们说过,这世上阴间之处除了鬼魅阴兽之外,还有一种!” 苗小妹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尸?” 两人眼色意味不明,沉吟了许久之后毛子衿道:“可这件事与我们并无多大的干系,我们如今当务之急乃是遏止那绿色的光芒继续扩散!” 苗小妹慎重点头,正欲继续潜行之时忽而又问道:“师兄你能看得出那人的修为吗?” “如此气势,应当是有升玄境的修为了吧!而且比起那李小二虚浮的境界来,此人的修为扎实如山,两者之间的实力也必定是天差地别!” “师兄。”苗小妹略微担忧。 毛子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妨,咱们又不需要跟他正面为战,就只需要做个手脚便好!” 两人便靠着墙角缓缓走到了那广场边缘,看着广场中心的数人之后心中忍不住生出了疑惑。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刘蝉与名作以筠的那阴魂女子拥坐于虚空之中,未曾言语。而底下唐秋雅面无人色,刘茂低垂其头,此外的大臣侍卫无不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各自摇摇头,毛子衿便将目光放在了地上那诡异的纹路之上,仔细看了许久之后他低声说道:“确实是阵法!只不过这不是这大阵的全部,就只是一个阵眼罢了。以这阵眼的威势,恐怕这大阵已经只怕有数百里的范围!” “数百里?!”苗小妹惊叹一声之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又连忙问道:“该何解?” 毛子衿掏出了罗盘,手指在罗盘之上飞速地拨动,便见有隐隐的纹路在虚空之中亮起。越算毛子衿头顶上的汗水越浓密,越算他的眼神便越凝重,越算,他的脸色就越苍白不堪! 算到了最后,只见罗盘上的指针飞速地转动,忽而冒出了缕缕青烟! 罗盘“咔哒”一声,毛子衿瞳孔猛缩,一声闷哼之后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这股动静在这落针可闻的广场之上无异于惊雷! 刘蝉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这边,“以筠,你看,这么快就有人来为朕助兴了!” 毛子衿暴喝,“师妹!走!” 话音落下,两人便朝后激退,可是却有一道鬼气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两人射了过来! 晓得两人逃脱不开,毛子衿一咬牙齿,生生顿住了自己的身形。飞速结印,撑起了一道金色的屏障立于自己的胸前,硬是挡住了这道鬼气! 可那屏障也如同碎瓷一般龟裂,猛地炸开! “师兄!”苗小妹一声大喊! 毛子衿的身形砸在了墙壁之上! 刘蝉缓缓站起身来,“还是两个道士?敢问师出何方?” 苗小妹挡在了毛子衿的身前,抽出长剑恶狠狠地盯着刘蝉! 刘蝉轻笑一声,抬起手,便见空中无数的厉鬼紧紧盯着苗小妹二人!就在这些厉鬼正欲冲来之时,一道黑影猛地砸入了这广场之内! 烟尘弥漫! 刘蝉微微眯眼,撇过头。 一道红光夹带雷钧之势,急速射来! 第六十四章 人总是这样 http://.biquxs.info/ 烟尘落下之后,从广场中心的废墟之中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影,正是那李小二! 几团死气将李小二的身形遮掩,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唇间的淤血,大口喘气。 望见是李小二之后毛子衿与苗小妹对望了一眼,眼神之中各自有一丝惊诧,而已经魔怔的唐秋雅更是惊骇不已。 李小二没注意周围的状况,他捏紧了拳头,突然朝着那道红色身影一声怒吼,“江漓漓!你莫要逼我!” 这话声才只是刚刚落下,就见那道血色身影朝着李小二猛地砸了过来! 李小二身形暴退,可仍旧是被江漓漓赶上,便只好匆忙举起双手防守,却仍旧是被那股劲力击退,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又被掩埋进了乱石堆之中,李小二艰难地翻开石头爬了出来,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怨毒,右手上生出有半臂之长的爪子,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江漓漓!是你逼我的!今日,你不能活!” 便见李小二的眼里瞬间失去了光彩,整个人如同一团肉泥一般瘫软下去,片刻之后,便只见这地上遗留下一团淤黑的墨痕。 众人眼神之中尽皆闪过一丝不解,可就在这摊如淤泥一般的墨痕就要渗入道地下之时,忽而听见一声极为沉闷的吼声。 白石翻飞,喧嚣震天,从地面之下猛地钻出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巨兽,节鄙! 节鄙阴兽猛地一拍地面,这白石广场便一寸一寸爆开,气势骇人! 随即节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江漓漓一口撕咬而来! 江漓漓红色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忌惮,猛地一跃跳上了空中。而往地上看去,只见原本他所站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而在爆射的白石之中,节鄙的爪子从其中透了出来,一爪拍向了江漓漓! 江漓漓周身的厉鬼猛地一声尖啸,他们蜂拥而上朝着节鄙扑了过去,一把贴紧了节鄙的身形,将爪子深深地刺在节鄙的皮肤之下,又张开狰狞大嘴如饕餮一般疯狂撕咬着节鄙的血肉! 江漓漓则直直地冲向那节鄙的爪子,一拳轰出! 黑气与红光相撞,便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便是冲天的气浪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节鄙怒吼连连,退了一步之后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想要将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些鬼魅给甩开。可这些鬼魅却硬生生地勾住了节鄙的血肉,任凭节鄙怎么翻滚也不松开手!更是有几只鬼婴已经钻入了节鄙的血肉之中,在节鄙的身体之内大肆作乱! 而江漓漓自然也不会做壁上之观,与节鄙对拳之后又暴喝一声朝着节鄙爆射而去! 节鄙便只能放由那些鬼魅在自己身上作祟,转身防守江漓漓的攻击! 尽管先前江漓漓打李小二轻松至极,可如今李小二舍弃了自己的人身彻底化作了节鄙之后身体强度大幅度提高,就算是忍受着那些鬼魅的撕咬也能与江漓漓平分秋色! 一人一兽在一瞬间就交战了不下数百次,在旁人的眼里,就只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这广场之中飞速划过,只能听见绵绵不断的闷响,便只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白石地 板止不住地颤抖,一个不小心就有一块白石被震出地面,如同飞石一般不晓得将何处地方砸成了废墟! 刘蝉观望着底下李小二与江漓漓的一场大战,先是眯着眼睛看了李小二许久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江漓漓的身上。 “先前那黑色人影可有名字?”刘蝉随意问道。 刘茂迟疑了片刻之后道:“那人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后梁公主的身边见过。” 如今唐秋雅被这接二连三的剧变给惊呆了,听到刘茂这句话之后木讷地回道:“此人名叫李小二,原本是韩国边境一个茶楼里边的杂役。原先我将他收入手下只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情报,后来发现他又习武的天赋之后就将他好生培养,前些时日将他送入了鬼城之中,看他能不能从其中得到一些好处。只是想不到。。。” “只是想不到他如今会有这副气势?更是变做了一只阴兽?”刘蝉问了一句,随后自顾自地解答道:“此人乃是朕千年之前修炼无上所蜕下来的一抹先天阴气,原先朕是将它寄放在鬼城之中,却没想到这一抹阴气在十几年前消失不见。朕只以为是融入了鬼城阴穴之中,却没想到它不晓得因为何种意外出了鬼城,而附身在这李小二身上,缓缓改造其身体,将他当做了一枚蚕茧,吸其精华以养自身。如今能有这番实力是理所应当之事,毕竟这抹阴气在鬼城已经有一千年的时间,就连朕也不晓得它究竟在这一千年之内吞噬了多少的鬼魅阴气。如今尽管它得了躯壳,从其中蕴养出一只阴兽,可仍旧只是一抹阴气罢了,灵智底下不堪其用!” 说着刘蝉便皱紧了眉头,喃喃道:“只是这阴气入这李小二的身体应当是有十几年的时间,可是它吸收李小二的精气顶多只需要八年的时间。为何这李小二遇上你之前仍旧是一个杂役,到了如今才放出异彩?怪哉,怪哉。” 刘禅所不知道的是,李小二在四岁那年就被张九龄带到了鬼城之中,放了他将近一半的血! “只是也没有多少好想的,可晓得那人的情况?”刘蝉指向了江漓漓。 先前他看见江漓漓的身影之后就心生好奇,只是到了这时候才问出这句话。 刘茂连忙回道:“这人我倒是晓得。这人名作江漓漓,好像是大隋的武人。” “大隋?”刘蝉微微皱眉,可很快就轻蔑一笑,“也不算什么,接着说。” “是,”刘茂点了点头之后道:“这人使得一手好刀法,据我一个幕僚仔细探查得到的消息,这人应当是第四山巅峰的实力!却也不晓得为何如今会。。。。”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刘蝉眼里冒出一丝精光,“你说此人原本是第四山的实力,可他如今的武力达到了升玄境!” “这。。。。。”刘茂连忙解释道:“或许是因为此人藏拙。。。” 刘蝉抬手,“你看他右手上的老茧,便能晓得他确实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可如今他不用刀,却用拳,怪哉?否极,此人应当是动用了什么禁术!你看他周身的厉鬼,看他眼里的猩红,观他的气息,这分明像极了鬼修,哪里会是一个武人该有的模样?” “可是有什么样的禁术能够将一个第四山修为的武人拔高到升玄境?” “不是拔高,而是借!”刘蝉道:“你实力底下看不出来,而在我的眼睛之中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此人头顶天汇穴之中冒出了数道红线与他身边的各类鬼修相连,又看他头施法战斗。可是他越打,这两个鬼修身上的鬼气便愈加稀薄,便能想到他身上的实力尽数是从他周身的这些鬼修身上抽取的!” 就只是这些鬼修便能将他的实力提升如此巨大,若是能将这禁术用到自己身上呢?刘蝉忽而想到,他身边顶多就只是数百只鬼魅,可自己身后可是一个国啊!自己抽取韩国境内所有鬼修的实力,岂不是一举能将自己的修为推上第九山逆凡生?!或者更高! 就算这禁术有极大的弊端也值了! 想着刘蝉阴恻恻一笑,“如今朕倒是对他这套禁术极为感兴趣!” 。。。。。。 如今广场上的战斗愈加焦灼,刘蝉猜测得没错,江漓漓确实是从他周身这些鬼魅身上抽取了实力,随着酣战的时间愈来愈久,悬浮在江漓漓头顶上的吴舟与鬼母二人周身的鬼气已经淡薄如烟。而江漓漓的气力也愈来愈小,甚至是露出了一丝疲态。 节鄙也同样不好受,他的后背已经被众多的鬼魅撕咬得血肉模糊,更是被那些鬼修吸取了不少的精气。又与江漓漓一番大战之后身上的伤势极为骇人,左前臂已经折断,露出了一截沾染着淤黑鲜血的骨头。 而他胸膛之上更是坑坑洼洼,满是江漓漓的拳头留下来的痕迹! 两人此时各自退开了几步,对峙了许久之后节鄙猛地怒吼一声朝着江漓漓奔了过来!江漓漓眼神之中猩红之色略微退去,可仍旧是咬紧牙关迎面而上! 他一手抵住了节鄙那只完好的手臂,另一手顶住了节鄙的下颚,两人目光对视,各自狠毒! 两人僵持了许久之后江漓漓猩红的眼神忽而变化,闪过一丝慌乱。他抵住节鄙下颚的那只手似乎是有些不支,手一软,竟然是被节鄙欺身上前! 又准备重新揪住节鄙的嘴巴之时,节鄙竟然用那截断爪将江漓漓的手拍开! 巨口猛张,他朝着江漓漓的脑袋一口咬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其中传来的腥臭味道令人窒息! 就要结束了吗? 可是江漓漓猩红的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清明,他咧嘴一笑。 他被拍开的那只手手上握着虎魄刀。 “吞鬼!” 刀意从节鄙的大嘴之中钻入了节鄙的身体之内。 便只见节鄙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整个身体缓缓变作了一滩墨水垮在地上,只露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 李小二吸了一口气之后眼睛肿的神采逐渐黯淡,他的余光瞥见了唐秋雅的脚脖子,忽而觉得,自己那时候就不该出那茶楼,若是一辈子活在那龙凤茶楼内做一个杂役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你看吧,人总是这样。 。。。 第六十五章 杀气如秋 http://.biquxs.info/ 李小二已然身死,江漓漓瞳孔之中的猩红也在逐渐散去,歪歪斜斜正要倒在地上之时,忽而又听见了几声乱石爆开之声,瞳孔之中的血色便有猛地凝固,转过头来在夜幕之中望见有数道阴影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他们便是那阴使与左承吴为三人! 阴使的身形猛地落在了地上,手持血钉正欲回头反击之时,忽而注意到了这广场上的狼藉之色,转头又瞥见了在虚空之中的刘蝉! 当即收住了攻势,只缓缓将身形往广场边缘之处移去,不敢再随意动手。 此时左承与吴为两人也相继赶到了这处广场之上,便见这两人立马收回了鬼身,化作阴魂模样,朝着刘蝉单膝跪下,恭敬道:“拜见吾皇!拜见娘娘!” 听到这句话毛子衿一挑眉,他心中有些疑惑,心想难不成这虚空之上的人影还真是刘瞻这人?不过毛子衿却没在此事之上多做琢磨,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仍旧是在凤椅静坐的那绝美女子身上。 这女子是一抹阴魂,毛子衿一眼便能看出,只是他想不到为何为阴魂的左承会称呼那男子未皇上,称呼这女子为娘娘,难不成。。。。 毛子衿瞳孔猛缩,他俯在苗小妹的耳边低声道:“此事极为蹊跷,你我二人再不能坐以待毙,定要一举将他们所图之事覆灭,否则,这方天地之上必定要出现极大的波涛!到时候民不聊生都怕只是小事!” 苗小妹怔怔点头,她将目光放在了刘蝉脚下的那诡异的阵法之上,想着自己究竟该用何手段才能将这阵法给破坏掉!唯一的难事就是刘蝉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靠近那个阵法! 忽而苗小妹想起了一件事,微微看了毛子衿一眼之中满脸都是担忧。若是那绝美女子的实力与那男子不相上下的话,那自己两人岂不是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毛子衿看出了苗小妹的心中所想,便道:“那女子尽管也是为鬼修,而且其周身的阴气比那左承要浓厚许多。可看她的坐姿与不经意的小动作,便晓得这女子其实是根本就没有习过武的人!可为何她身上散发的阴气如此浓郁?说不定是何种灌顶将她生生地抬到了如此境界,若是真真打起来的话,应当还未到龙象境的实力!” 苗小妹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毛子衿其实猜想得没错,名作以筠的这位绝美女子确实是没有任何的战力,只是因为她化作阴魂之后在那口最接近阴穴的深井之中呆了有一千年的时间,这才受其熏陶有如此的境界。 阴使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他既然能从冥地之中得到唐秋雅的这条线,必定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如今听到这吴为与左承对那刘蝉的称呼之后,心中同样是卷起了波涛。而场上的事态扑朔迷离,他绞尽脑汁地琢磨究竟该如何为自己取得一抹生机。 想着想着,他便将目光转向了毛子衿与苗小妹。而毛子衿与苗小妹同样也将目光转了过来,只在三人对视之间,就有一个临时的团体构架 了出来。 而此时,刘蝉微微招手,道了一声免礼,叫那吴为与左承站起身来之后他转头看着江漓漓,眯着眼睛笑道:“你叫江漓漓?” 江漓漓瞳孔之中猩红之色更加浓重,他大口喘气,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紧紧盯着刘蝉。 刘蝉笑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也没关系,朕十分看好你,要不要入朕的麾下,做一个常胜大将军?只需百年之后,在这方世界的峰顶之处,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江漓漓眯上了眼睛。 刘蝉的脸色微微难看了起来,忽而他又笑了一声之后就又道:“若是你不想屈于人下的话也同样没有关系,只是你方才将朕的宝贝打碎了,总得拿一个东西来偿还吧!” 刘蝉嘴里说的宝贝自然就是李小二,或者说是已经可以化作节鄙阴兽的那一抹先天阴气! 听到这番话之后毛子衿晓得事态不好,微微站起身来,手里捏紧了符,极为警惕地盯着广场中央的这两人。 “朕这个东西可是一个好宝贝,看你浑身上下能赔得了的就只有你这套禁术了。”刘蝉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凶态,“若是你能将这套能从鬼魅身上抽取实力的禁术一五一十告诉朕便罢了,若是不说的话!” “若是不说的话,朕也有办法叫你说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就难看了!” 话音刚落,就之间江漓漓朝着刘蝉一声厉啸,随即朝着刘蝉飞快冲去! “陛下小心!”左承与吴为齐齐一声惊喊,正欲上前阻止之时,忽而发现几道金线朝着这边射来! 连忙化作鬼身,吴为一马当先,手持一杆青铜长枪朝着甩出符的毛子衿冲了过来!其身影才只是冲到半途之中,就有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在他左侧响起! 咬紧牙关转过头来,便只见一道血红色的尖锥以雷霆之势正刺他的胸膛!便只得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身影,甩枪将这血锥击落,可其上所带的力道仍旧是将他逼得退了三步! 阴使在他的前方缓缓露出了身形,桀桀怪笑,“真以为你自己天下无敌?真以为我跑就是怕了你?今日若不叫你见见本使徒的厉害的话,你还真以为你家后院便是万丈黄泉!” “竖子找死!”吴为一声冷笑,手中青铜长枪在空中挑起几缕阴风之后大吼一声,“定军!” 阴使身形飞速后撤,并在后撤途中接二连三地甩出数百枚血钉! 可吴为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其上更是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将阴使甩出的所有血钉都一一击落! 阴使面色微微凝重了起来,道了一声这厮还真是有些本事,随即一把将披在身后的黑色长袍扯下,朝着吴为甩出! 等到吴为将这阻挡视线的黑色长袍震成碎片之后,眼前却没了阴使的影子。便微微停下了脚步,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便突兀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破空声,连忙朝着右侧一个滑步 躲过这一击之后,转过身便望见了无数的血钉如暴雨一般朝他劈头盖脸地射了过来! 暗骂了一声贼子,吴为只得全力防守,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转机! 而毛子衿叮嘱了苗小妹留在原地等候时机破坏那个大阵之后,手捏黄符朝着那正欲协助吴为的左承冲了过去! 左承背后双翼招展,空洞的眼眶之中森森燃烧的阴火逼人眼球,他朝着毛子衿冷声道:“看在先前你我二人一同作战的情分上,我劝你快快离开此地,莫要徒做无用之功!” 毛子衿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奉劝你一句,莫要行这种助纣为虐,大逆不道之事!无论你们有何图谋,可你们行事已经是败坏了阴阳,尤为天道,如今再是得意,以后也有报应!若是你能就此罢手的话,或许我能保你免受魂飞魄散之苦!” 左承眼眶之中的阴火剧烈抖动了一番之后他拿起了那骷髅权杖,“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便请吧!” 毛子衿微微眯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眼神之中精光暴涨,将手中的符朝着左承甩去,嘴里喃喃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魑魅荡尽,魍魉败服。。。” 那几道符便如同有了灵智一般在空中划出了几条曲线,其上金光夺目,在左承的身边环绕盘旋! 左承左右望了这些符一眼,不敢将其当做是小道,随意捏了一抹阴气触碰过去,那阴气便顿时灼烧而散!左承眼里的凝重之色更加浓郁,看样子这几道金色符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左承举起骷髅节杖唤出了那道怨念长河将自己护住,随即有一抬手喝道:“幽冥之握!” 先前在那鬼城之中毛子衿就见过左承对吕泽仁用过这等手段,哪里还会在这鬼术之上吃苦头?只瞥见了脚底下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幽蓝色纹路之后便连忙闪开。转过头来一看,果然原先自己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臂,竟是一把捏出了空爆之声! 毛子衿脸色上露出了一丝后怕,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怠慢,在左承周围十步之外快速跑动的时候,一面飞速结印,嘴里更是咬着数张符! 就只见他嘴里的符缓缓燃烧,等到火焰接触到他嘴角之时他暴喝一声将嘴里的符吐出! 符在空中飞速燃烧,火焰便如流光一般朝着四周飞射! 左承凝成了一个深褐色的屏障挡住了这些流火之后冷笑道:“你就只有这一点本事吗?” “自然不是!”毛子衿突兀顿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左承心中一个激灵,自知不好!可为时已晚,就只见毛子衿甩出一把铜钱之后,在左承的周边地上便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纹路,正是先前毛子衿跑过的轨迹! “浩日堂堂斩邪除戾大阵,起!“ 一个金光夺目的大阵直接将左承囊括其内,金火,剑光,阳煞,罡风。。。。。。 此间之内,杀气如秋! 第六十六章 乱木林中百花香 http://.biquxs.info/ 此时江漓漓已经冲到了刘蝉的脸上,暴喝一声,一拳朝着刘蝉狠狠挥出,破空之声尖锐如火石暴鸣! 可刘蝉面不改色,只道为何世上多是不识形势的蠢人?随意伸手捏住了江漓漓的拳头,将其拳头上所带的劲力尽数挡下! 江漓漓咬牙切齿,狠狠又是一拳朝着刘禅白净的脸砸了上去! 刘蝉微微皱眉,狠狠将江漓漓往后一推,自己便如同轻羽一般缓缓朝后飘去! 江漓漓这一拳落空,自然心中万般不甘,一抬手,数只厉鬼便齐齐怪叫着朝着刘蝉扑拥而去! 刘蝉冷哼一声,“你以为就只有你有鬼魅可以驱使吗?” 说着刘蝉高举双手,“听朕号令!” 就有上了百数的鬼魅出现在刘蝉的背后,见到刘蝉双手落下之后便癫狂大笑着朝着江漓漓冲了过去,整整将江漓漓头顶上的那一片月光拦得不见分毫! 江漓漓右手成爪,爪上聚集着堪堪凝成液体的鬼气,猛地朝着前方一爪挥出! 鬼气如刀,将那蜂拥而上的厉鬼群从中劈开,鬼气四溢,哀嚎震天,竟然是深深在这铺天盖地的厉鬼之中劈出了一条宽敞大道!而江漓漓微微屈膝,紧接着身形猛地窜起,从这条“大道”之中飞射而过,朝着厉鬼身后的刘蝉冲去! 可江漓漓冲到刘蝉身前朝着他一拳挥出之时,拳头却直接从刘蝉的身体之中穿过,竟然是一拳打在了空处,身形也因为拳头上的力道而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转了一周之后,眼睛瞟到了原先刘蝉的位置,却看见刘蝉的身形缓缓消散! 竟然是虚影! 而此时,刘蝉突然出现在了江漓漓的头顶之上,朝着江漓漓笑了一声之后右手握拳! 江漓漓瞳孔猛缩,竭尽全力想将自己的身体反转过来,却也根本来不及! 便只听见一声闷响,江漓漓的脸色猛地涨红,身体如同炮弹一般砸入了这白石广场之中! 刘蝉望着底下的烟尘,缓缓开口道:“你凭借着这些鬼魅才堪堪有升玄境的战力,并且随着战斗的推进,你的实力也愈加虚浮,如何比得上朕?!你根本就不是朕的一合之敌!若是你能将这禁术双手奉上的话,朕可以法外开恩,饶你一条性命!” 底下没有传来动静,可刘蝉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容,“不甘心么?那朕就陪你玩一玩!” 话音刚落,就只见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就有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冲天而上。 刘蝉便迎面而下,瞬间两人就只相距几步之距。 江漓漓一拳朝着刘蝉挥出,而刘蝉伸手将江漓漓的拳头扫开,另一手成爪,狠狠地抓向江漓漓的脑袋!江漓漓面色凝重,飞快偏过头躲开了刘蝉的爪击,而另一手成拳轰向刘蝉的臂弯! 刘蝉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飞速收回了手,又顺势一击掌刀斩向江漓漓的喉咙! 江漓漓猛地朝后仰头,堪堪躲过了这一道攻击,可刘蝉掌刀的速度太过快,以至于掌刀挥过所带的风都变得无比得锐利,竟然是在江漓漓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还算你有些反应!”刘蝉冷笑道,“那么现在如何?” 说着刘蝉加快了攻击的速度,他的双手瞬间化作了无数的虚影,攻击如疾风骤雨,江漓漓被迫防守都有些难度,更不用说反击。他猛地一咬牙尖,剧烈的疼痛传到了脑海之中,顿时叫他清醒了不少! 他逼迫自己全神贯注 于刘蝉的攻击之上,逼迫自己看清楚刘蝉攻击的轨迹,可就算是他能够看清楚,他的速度也完完全全跟不上! 更不用说他如今的实力全靠吴舟与鬼母二人撑起,在将李小二击杀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此时又勉强与刘蝉打斗,哪里能够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他就只是挡住了刘蝉最先的十次攻击,紧接着刘蝉的拳头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直将他的身形从半空之中重新逼入了地上,更是被其生生打入了地底十丈有余! 刘蝉拍了拍手,身上的凤袍未曾见到有一处褶皱,他极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如此” 江漓漓艰难地从泥土之中爬出来,望着刘蝉大口喘气。 刘蝉笑道:“如今,你还要打吗?”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朝着刘蝉冲去! 刘蝉微微皱眉,身形退了几分之后却发现江漓漓根本就没有过来,转头望见一道红色的影子正朝着远处逃逸而去! 江漓漓晓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不堪重负,再也撑不起自己这种程度的战斗,而鬼母与吴舟二人更是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他若是再不走,就永永远远走不掉了! “你能逃得掉?”刘蝉戏谑地望着江漓漓的背影,心中默念着一、二、三。。。。。。一直念到十之后他伸了一个不大的懒腰,身形便猛地消失在原地! 江漓漓还在飞速逃跑,忽而听见了身后轻微的动静,在空中猛地转过头,却未曾在身后看见人影!可是回过头来之间竟然看见刘蝉站在自己身前,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胸膛上传来一阵剧痛,而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激射而出! 又是一声石块爆射之声,刘蝉微微眯眼,“如今你明白你与朕之间的差距了吗?” 说完这话之后刘蝉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恼怒,他在虚空之中一跺脚,身形朝着江漓漓的射出的方向冲去,“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江漓漓才只是刚刚从废墟之中挣脱出来,就看见刘蝉的身形已经离自己不远,当即扯住自己身后的鬼气朝着刘蝉甩去,以此阻拦了刘蝉半分时间,而自己则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从鬼气之中冲出的刘蝉一记飞踹! 可转过头去就只看见地面上有一个十几丈深的巨坑,紧接着,就听见身侧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风声,连忙转过身来,双手护在自己身前!就感觉自己双手之上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力道,身体又再度被刘蝉一拳砸入了地面之中! 这一拳落下之后,吴舟与鬼母终于不堪重负哀嚎了一声,尽数化作了一抹阴魂回到了养鬼囊之中。 而江漓漓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散了架,周身疼痛难忍,身体各处根本就不能动弹分毫,他躺在废墟之中猛地咳嗽,却咳出了一地的淤血! “如今你的禁术已经失效了吗?”刘蝉缓缓朝他走来,脸上又挂上了一副笑容,:“只不过你的境界并未有第四山的程度,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第二山的寻常武夫!你说,这如何能不叫朕对你这禁术好奇?” 江漓漓胸膛微微起伏,身上满是淤紫与血痕。 “其实我很看好你的,倒不如拜朕为皇,等朕成天下之尊时,你也便跟着水涨船高,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好的买卖?” 江漓漓艰难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刘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刘蝉面色逐渐冷了下来,“你真可谓是不知好歹,以为你不将这禁术说出来朕就拿你没有办法,殊不知在这世上有一种最为狠毒的手段,那便是搜魂!无需你同意朕便能从你的魂魄之中得到任何朕所想要知道的,而给你留下 的下场便只能是魂飞魄散!” “你意下如何?” 说完这话之后刘蝉却没再看江漓漓,反倒是转过身去看着身后。 在他身后是那森绿色的大阵,大阵边缘之上站着一个人影。 刘蝉轻蔑一笑。 这人影正是苗小妹。 苗小妹并未加入战斗,反而是直躲在旁边以此寻觅破坏这大阵的时机。方才刘蝉正与江漓漓打斗,而左承与吴为也分别被毛子衿与阴使缠住,守在这大阵周围的便只有几个境界低下的鬼修。 原本苗小妹还有些担忧坐在凤椅之上的那绝美女子会发现自己的踪迹,可观察了半晌之后他发现那女子从头之外就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反而是一脸忧色地望着天空之上的那一轮圆月。 苗小妹便松了一口气,将那几个守在这诡异阵眼旁边的鬼修以最小的动静杀死之后,却发现这阵眼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充作是阵旗的东西! 寻常来说,每一个大阵的阵眼都是极为重要的,无论是直接使用阵旗,还是以其他什么珍贵的宝物来替代,这阵眼之内必定是要有阵旗的存在,否则阵法不出片刻便要烟消云散! 可是如今在这阵眼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就只能望见这个诡异的纹路之中就只有一道森绿色的光芒从地底下冲天而上,此外再无其他! 苗小妹愣住了。 她该如何破坏这个大阵? 转过头去望向毛子衿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消息,却望见了刘蝉正直勾勾地望着她,心中一惊,连忙握住了长剑。 刘蝉身形突兀出现在了苗小妹的身边,轻笑一声。 苗小妹娇喝一声,一剑朝着刘蝉刺出,可这剑刺在刘蝉腹部却如同刺在了精钢之上,只发出一道清脆的铮鸣! 刘蝉随意弹了弹这长剑,便听见一声玉石迸碎之声,这把剑竟然变成了碎片! “你是在寻找阵旗?”刘蝉问道。 苗小妹咬紧牙关,丢下只剩下一个剑柄的长剑,身形朝后激退,点燃了一枚符咒,结印之后将其丢入嘴中,朝着刘蝉猛地喷出一口金焰! 刘蝉面不改色,任由这金火扑过自己的身体,却毫发无损! “你晓得为何这大阵没有阵旗吗?”刘蝉说完之后忽而皱了皱眉,“不是,应当说是你晓得你为何找不到阵旗吗?” 苗小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截金色桃枝,将其抛向空中,而身形暴退,一面嘴里念念有词,一面又掏出了数十道符。便见这桃枝缓缓变大,成了一把锐利的金剑,而符尽数贴在了这桃木金剑之上! 正气堂堂,寒芒漾漾,铮鸣一声之后,迎面朝着刘蝉的额头刺去! 刘蝉微微朝后仰头,等到这金剑落在自己面前之后,猛地将头往金剑剑尖砸去! 剑身崩裂! 苗小妹脸色剧变! “也不怪你找不到,只是你晓得,我这大阵的阵眼,乃是这地下的阴穴啊!”刘蝉缓缓伸出手捏住了苗小妹的脖子。 “师妹!”毛子衿一声大吼,一脸失措! 忽而就只见一道灿烂的金光射来,在刘蝉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刘蝉吃痛,松开了手,猛地转过身来盯着来处! 这金光颤鸣一声之后顺着原轨迹而回,便见在月光之下传来一声大笑,“善恶到头终有报,是非成败一杯贪。乱石滩边桃林水,枯木丛中百花香!” 面色茫然的苗小妹眼角忽而流出一行泪水,她喃喃道:“大师兄。。。” 。。。。。。 第六十七章 铁青 http://.biquxs.info/ “你是何人?”刘蝉紧紧盯着月光之下那手负金色长剑的魁梧身影,余光扫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那条伤口,脸色便凝重了下来。 那魁梧身影缓缓从黑幕之中走出,立在了那屋檐之上,站如松,“老子乃是斩妖除魔大道长你张伟爷爷是也!” 听到这话江漓漓略微抬起头来,吃吃一声笑,随即整个人极为放松地躺在了乱石之中,竟然是略微有些得意地轻轻摇晃着脑袋。 毛子衿极为震惊地转过脸去,望着那略微有些枯槁的脸庞看了许久,眼眶之内含着一丝泪花,最后哈哈一声笑,轻轻一抹眼角,身形也愈加轻快利落了起来。 “你敢如此与朕说话?”刘蝉鼻孔之中喷出了两道长气,显然心中的火气不算小,“你可曾晓得如此与朕说话的人都成了一堆枯骨了吗?” 张伟咧开嘴角,一口与他略显邋遢的面容极为不相符合的白牙显得有些森然意味,“无非就是一只千年老王八罢了,还敢将苟且偷生之事当做是骄傲?” 刘蝉拳头紧握,原本白净的手背忽而变得铁青,其上青筋狰狞。却未曾动手,他有些看不穿张伟的底细。 张伟往刘蝉的拳头上瞥了一眼,饶有趣味的笑道:“果然这个世上最为贪生怕死的人无非是三种,其一家中有老母妻小,情有可原;其二家中万贯或胸怀大志,也无可厚非;而其三便是你这种苟活千年的老王八,越活胆子就越小,越活就越难有所作为,越活就越是成了一副死尸!你说说看,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刘蝉眼神微眯,瞳孔之中射出来的杀气有如实质。 张伟摇摇头,仰望夜空在屋檐之上微微踱步,“老子初入升玄,便遇如此大乱!初入升玄,便遇如此祸事。由此可知,老子这一辈子还真是多磨多难,就又有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老子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老子虽然不大乐意,却难惹这天命所归!又见黎民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心中不忍,便只得仰面长叹一声,再道‘你这狗日的老王八,今日落在老子手里,你完了!’” 刘蝉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道:“说大话谁都会,可是你有说大话的本事吗?” 张伟笑嘻嘻地看着刘蝉,“来来来,你试试便知!” 话音刚落,张伟就将手里的金钱剑往天上一丢,那金剑便在天空之中飞速旋转,铮鸣不断!就在这金钱剑落下来之时,张伟伸出双掌横按住这把剑,随后双手缓缓平行拖开。 便只见这金钱剑随着张伟双手移动的轨迹,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变成了八把长剑静立在他胸前。张伟双手猛地一抬,这八把金剑便猛地掉转方向,剑尖直指刘蝉! 锋芒锐利,金光夺人! 张伟又咧嘴笑了笑,双手伸过自己头顶,身体微微后仰,似揪住了天地之间的大势一般,他暴喝一声,手上青筋乍现,猛地将手往前推出! 八把金钱剑锐鸣一声,齐齐朝着刘蝉刺去! 金光夺目,在夜幕之中格外显眼。可这金光在空中急速穿梭,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游丝,藏风而行! 苗小妹瞪大了眼,她喃喃道:“御风剑术,以天地之 势御风而走,将剑之轨迹藏入风中,声息悄然。又以风之势助剑之威,以剑之威为风开路,两者两相得益,层层推进,攻势越久,剑芒越利!” 这八把金钱剑上所带的阳罡之气极为猛烈,刘蝉面色凝重,大喝一声之后身上的凤袍鼓起,一丝丝玄妙的阴气在他的周身放肆游弋。忽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猛地朝着一柄朝着自己飞速冲来的金钱剑一拳挥出! 剑芒与铁拳相触,只听见一声铁石交鸣之声,金火爆射,阴气四溅,在这黑幕之中极为亮眼! 刘蝉只感觉到自己拳头之上的阴气在飞速地流逝,片刻之后竟然是感觉自己的铁拳之上传来了一阵刺痛,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运气将这金钱剑推出,而自己则朝着后方急退而去! 此时就又是几道金色剑芒在空中划过一道飘逸的轨迹之后朝着他冲锋而来,杀气凛冽! 刘蝉不想于其硬拼,身形虚晃之后躲过一道剑芒的攻击之后,双手成爪捏起自己身前的所有阴气将另一道剑芒推开! 而此时,更多的金色剑芒以更快的速度从他四面八方朝着飞射而来,刘蝉眼神透出了一丝慎重,猛地一锤地面,便见有无数的石块翻飞而上,而他自己这处于这乱石之中,双手缓缓摆动。这些正要落下地的石块便如同风卷一般在他的周身之外缓缓转动。远远一看,这广场中心就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茧,更是将周围不远处的更多石块缓缓卷价在其中! 八柄金钱剑在这石茧之中穿行而过,远远望去,这石茧之中爆射出无数的金光,气势咄人,可张伟的神情却不大好看。 江漓漓卧在石块之中望着那处战斗,咳出了一丝血沫之后他有些纳闷,“张伟这厮的实力下降得厉害,这么久竟然还未曾将那狗日的给解决掉。” 虽然虚弱可仍旧是在江漓漓周围守护的鬼母听着江漓漓这番话之后苦笑了一声,望着那处石茧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小动作就叫自己周身疼痛难忍,江漓漓咬了咬牙齿,轻声问道:“状况如何?可要赢了?” 鬼母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厮将自己藏入石头之中的这番举动极为明智,这金色剑光藏于风中,踪迹难寻。虽然其光芒夺目,可在这升玄境的战斗之中,只靠双眼来辨识敌人的攻击是极为不明智的,更多的是需要靠听声,靠感知周身气息的流动,甚至是靠神识来躲避敌人的进攻。” 瞪眼吓退几只在周遭对江漓漓蠢蠢欲动的鬼魅之后,鬼母接着解释道:“而这狗道士的剑术极不寻常,没有任何的声息,就连神识也捕捉不到,便只能靠双眼来辨别,这就是那厮先前极为慎重的原因。” “可是关石头什么事儿?” “这厮石头将自己环绕,密不透风。一旦有剑芒向他攻击,必定要先穿过那石茧,便能其刺破石头的声音。在如此的境界,就只需要这一点点动静便能提前做好反应。你虽然看那些金剑朝着那石茧攻击了无数次,只怕躲在石头之中的那人根本就没有被金剑触碰到分毫!” “而且,”鬼母眉头微挑,“他还要反攻了!” 就在鬼母的这句话刚刚落下之时,江漓漓便听见滚雷之声,转头看去,就见那石茧先 是缓缓移动,随后竟整个儿朝着张伟直冲而去! 深吸了一口气,双脚在地面上一踩,张开双手,身形便如同驾风一般直直朝着后方退去! 一声巨响,尘埃翻滚,原先张伟所站的宫殿已经被砸成了废墟! 未曾在原地多做停顿,那石茧又猛地朝着张伟冲去。张伟目光警惕,一边急退一面喃喃念咒,片刻之后便见他身上多出了一层金光,金光之外有数面圆形的小盾在他周身环绕! 顷刻之间,石茧已经冲到了张伟的面前,就只见朝着张伟的那一面石头微微散开,从其中露出了刘蝉暴起的身形,一拳直接朝着张伟砸了上去! 拳头落在了一面金色小盾之上,轻微的“咯吱”声响起,这面金色的小盾撑了片刻之后直接爆裂! 又是一拳落下,又是一面金色小盾化作了碎片! 两人只是相触了一瞬间,刘蝉就对张伟挥出了数十拳,不仅将所有的金色盾牌摧毁,更是将张伟周身那一层金光打成了碎片! 刘蝉就要又有一拳落下之时,一道金光从张伟的面门之前划过,真是那金钱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伟唤回了一道剑光,若是刘蝉执意要一拳砸在张伟身上的话,他的手臂必定要被这剑光刺破。 张伟在赌,不过他赌对了,活得久的人有两个极端,一个是看淡了生死,另一个是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事都要重! 刘蝉便走向了第二个的极端,于是他收回了拳头,而张伟也便趁着这个时机飞快退去,更是唤了三道剑光守在自己身边,不叫刘蝉再次近自己的身! 刘蝉失去了先机之后冷哼了一声,心中难免有些懊恼,若是他那一拳落下去的话,张伟必定要失去一半的战力! 此刻他又被这些剑光给缠住,无论往何处脱身都有一道剑芒正入他的胸膛,一时之间又被困在了原地! 而张伟便趁此机会拿出了数道符,结印之后将这些符丢上了天空,又拿起酒葫芦吃了一口烈酒,咽了一半,将剩下的烈酒喷在这些符上! 这烈酒落在符上之后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烈火如龙,朝着刘蝉的石茧卷积而去! 是烈火与苗小妹数次使用的金火有所不同,金火虽然可以破邪,可温度低。这烈火乃是张伟游历之时在万年熔岩之中取下来的一丝火精,温度极高!只是刚刚触碰到那石茧,那石茧便立马通红,外表的一些石头更是缓缓融化成熔浆! 他要将这刘蝉直接烧死在这石茧之中 “大师兄,这个阵法该怎么破?!”见到张伟这时候可以分出三分心神之后,苗小妹连忙大声问了一句。 张伟撇过头来看着苗小妹笑了一声,“破什么破?将这厮一剑斩了自然就破了!”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胆敢放肆!”刘蝉听到这话之后怒吼了一声,“你只以为朕会被你吃死,却不晓得朕千年的功力才只使出了不到半成!” 话音刚落,石茧炸开,一道剑芒顺势朝着石块之中那人影刺去! 可刘蝉竟然一拳就将这剑芒打成了碎片! 在火光照耀之下,那条手臂,铁青! 第六十八章 剑不是你这么练的 http://.biquxs.info/ 滚石飞落之后,便看见在那废墟之中站着一个浑身铁青的人影站在原地。 此时刘蝉全无方才的俊美,反而他周身青筋暴起,坚如铁块。眼眶熏黑,獠牙如钩,十指之上更是生着寻常小孩半臂长的尖利指甲,郝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连连,江漓漓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怪胎?” “这是尸,”鬼母面色凝重,“怪不得此人虽然为升玄境的修为,却并未施展多少法术,反而是一直靠着自己的肉身来战斗,原来此人竟是将自己炼成了僵尸!” “僵尸?很厉害吗?”江漓漓不知所以然。 “同境界之中尸与其他鬼魅的实力其实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比起鬼魅而言,尸的数量要少得多!他们不炼鬼术,不修灵气,只将自己的身躯打磨如铁,讲究的是一力破十会。与那大魔王双面人有得一拼!” 听到双面人这个字眼之后江漓漓这才明白过来,心想怪不得先前那人的速度如此迅捷,力量如此强大! 鬼母又道:“尸修肉身,虽然其也会为道术所克制,只不过比起鬼魅来他们的忌讳要少很多。而且尸的速度、力量惊人,完完全全就是靠肉身搏斗,因此,这混账狗道士只怕有苦头吃了。” 江漓漓哦了一声,只叮嘱鬼母一声叫她把自己的身体扶正一些,准备看好戏。 看到这副场景之后张伟面色这才凝重了下来,“果不其然,你这老王八确实是一具干尸!” 刘蝉桀桀大笑,“如今你见过朕的真面目,你以为你这满口胡言的小子还能活下去?朕现在就要叫你看看,什么才叫做天命所归,什么才叫做,万世之王!” 说罢刘蝉猛地一跺脚,他身下的乱石如珍珠落地一般震起来,而他的身形便如同一道利箭一般直直朝着张伟冲了过去! 张伟不敢硬拼,脚尖轻轻点地,如鸿毛一般在空中漂浮,借着刘蝉爆射的身形所引起的这广场之中气息的搅动而在空中移形换影,竟叫刘蝉触碰不到他的衣角。 随即张伟又唤出空中剩下的七道金色剑芒守护自己周身,又掏出一张符咒,念念有声之后在空中僵硬地顿住自己身形,朝着冲过来的刘蝉迎面而去! 他左右捏二指立于胸前,右手捏的符已经烧成了粉末,变作了一团冒着蓝光的电浆! 掌心雷! 就只是一瞬间,两人相距就只剩下咫尺。刘蝉一爪朝着张伟的脑袋拍来,而张伟便同样将掌心雷拍向刘蝉的肩膀! 金芒架住了尖爪,掌心雷落在了刘蝉的身上。 可张伟的面色极为难看,刘蝉却是一脸怪笑。 “你以为到了朕这个境界的尸还会怕你的掌心雷吗?” 掌心雷殆尽,就只是在刘蝉的肩膀上烫出了一个小小的伤疤。而架住刘蝉爪子的那道金芒突兀发出“咯哒”一声,其上缓缓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张伟瞳孔微缩,自知轻敌,连忙御风朝后激退! 可刘蝉哪里能放过这等机会,就在这金芒破碎成金色粉末之后,刘蝉有违常理地在空中借力,速度又暴涨一截,另一手成拳轰向张伟的腹部! 太快了,就算 是剑芒也根本没有时间挡下这一击! 在这紧急关头,张伟却更加冷静,他双手飞速结印,撑起了一道金色屏障于自己身前,却被刘蝉一拳轰碎,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去! 张伟的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这刘蝉化作尸之后力量更加惊人,虽然这“金刚护体罩”堪堪挡住了他这一击,可其拳头上传来的劲气仍旧是叫张伟的内脏震伤不轻! 微微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张伟一抬头,便又见那刘蝉已经攻了过来,咬着牙齿喃喃念咒,“乾坤日月,太古洪荒。纯阳九气,代其锋芒。惊雷破瘴,大浪扶江。灼灼浩气,万鬼震惶!" 飞速念完之后张伟猛地睁开双眼,原本黑色的瞳孔忽而浮现出一抹金色,“急急如律令,杀杀杀!” 话音落下,张伟金色的瞳孔之中猛地射出两道金光,灼热异常,直接射在了迎面而来的刘蝉身上! 刘蝉一声惨叫,他被这两道金光射中的地方正灼灼地燃烧起来,一丝丝精纯的鬼气缓缓飘散,可想着两道金光的威力着实惊人! 刘蝉咬紧牙关,这会儿他竟然硬生生地忍受着这两道金光的灼烧,双脚踩住气浪猛地一踏,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冲到了张伟的面前,居高临下一拳挥出! 张伟闷哼一声,尽管在这时候他又为自己撑起了一道屏障,却仍旧是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直直地砸入了地面之中! “大师兄!”苗小妹大吼一声,想冲过去查看张伟的伤势,却被张伟落地所带起的气浪给掀飞! 听到了这声喊之后毛子衿同样心中一紧,一个不注意左承竟然是挣脱了他布下的大阵,怨念之河直接将他淹没!原本他所施下的任何手段也在顷刻之前被毁灭一空。喷出一口至阳的舌尖精血逼退了这怨念之河后,毛子衿连忙抽身而出。只不过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之后,他瞬间就落到了下风,只能被动挨打! 一个瞬息间的不注意就代表这战斗的走向,境界越高,越是如此! 刘蝉冷哼一声,眼神之中划过一抹狠厉,他直接将仍然在灼烧的那两处伤口上的皮肉剐下来,捏成了碎沫。随后他发出了一声怪笑,“黄毛小儿,如何?!如今你可算是知道了朕的手段?!还不快快跪在朕的面前,朕可叫你体面而死!” 乱石翻动,张伟缓缓从石头之中爬出了,他笑了笑,忽而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虚晃就要栽倒在地。 “大师兄!”苗小妹连忙上前扶住了张伟的身体,眼神之中满是关切。 张伟转头看了苗小妹一眼,又笑了笑,正欲伸手抚摸苗小妹的脑袋之时,却发现自己手上满是血污,便缓缓收回了手,就只道:“小师妹莫怕,大师兄在这里哩!” 苗小妹拼命点头。 刘蝉的眼神极为戏谑,“在这里还要上演一场刻骨铭心、催人泪下的好戏来为朕收场吗?不错,不错!” 说着他眼神落在了苗小妹身上,“小丫头,若是你能跪下为他求情的话,说不定朕还能大发慈悲!你信不信?” 苗小妹心中一抖,犹豫片刻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之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 “小师妹,大师兄在这里哩!” 说完 张伟挺直了身子,大声念道:“乾坤日月,太古洪荒。纯阳九气,代其锋芒。惊雷破瘴,大浪扶江。灼灼浩气,万鬼震惶!” 眼中仍旧是出现了一道金光。 刘蝉双手抱胸,极为不屑地道:“同样的手段你还想在朕身上使用第二遍?” 身形微微一摆,那两道金光就擦着他的身子落在了无尽的夜空之中。 张伟咧嘴笑,白齿之上的猩红极为渗人! 刘蝉心中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去,才发现那失去控制的六道金色剑芒正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背后! 剑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极为沉闷,就像是一片落叶轻轻落入了水中,又像是一枚铁块没入了黄沙里。 刘蝉连忙躲避,身上却仍旧是被三道金芒捅了一个通透! 他面色极为难看,咬紧牙关将那三道金芒一把抽出,再将其握在手里捏成了粉末,气极反笑,“不错不错!真不错!倒是朕看轻你了!如今就算是这丫头为朕千年奴婢你也难逃一死!” 末了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炸鸣,刘蝉的身体便朝着张伟直冲而来! “走!”张伟猛地将苗小妹推出去,匆忙结印,几道黄符在只是刚刚在自己身前结出了一道壁垒就猛地砸碎!余波直接将张伟掀飞,鲜血飞溅。 “再来!再来!”刘蝉疯笑一声,指甲如同尖刀一般锐利,欲将张伟刨膛破肚! 张伟目呲欲裂,飞快结印! 剩下了三道金色剑芒以极快的速度冲来,试图挡住刘蝉的攻势,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一拳碎一剑! 最后,就会剩下最原本的那一把金钱剑,孤立无援! 刘蝉捏了捏拳头,看了一眼拳头上的剑痕,森然一笑。 “大师兄!”苗小妹声嘶力竭地大喊! 张伟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口将自己的舌尖咬破,取出腰间的酒葫芦,豪饮一口,将混合着舌尖精血的烈酒喷在金钱剑上,沉声道:“上剑。” 上剑,上剑,一往无前! 金钱剑金光暴涨,朝着刘蝉飞快刺去! 刘蝉一声冷笑,“朕今日就要将你这剑打成废铁!” 这一拳就要落在金钱剑上之时,忽而传来了一声沙哑的说话声。 “剑不是这样用的。” 就只见那金钱剑在空中极为不自然地停留了片刻之后,竟然消失于无影无踪。 刘蝉心中疑惑,环顾一周之后却仍旧是没有见到那金钱剑的踪迹,心中一个颤抖,再不敢停留,身形暴退! “御风剑术你也没有练到火候。” 这金钱剑再露出踪迹之时,刘蝉一只臂膀被干脆利落地斩落! “何人?是何人?!”刘蝉抱着左肩上的断口,左右观望,疯狂大喊! “我还以为你私自下山这么多年能练出什么大气候,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连喝酒的模样也没有我半分洒脱!” 循着话声,从阴森的墙角之处走出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儿,金钱剑在他头顶上欢快颤鸣。 第六十九章 你多久没见过你最喜欢的月亮了 http://.biquxs.info/ “你是何人?!”刘蝉疯狂大吼。 小老头儿未曾说话,就只听见两声惊呼传来,“师父!” 苗小妹与毛子衿一脸欣喜,而堪堪站稳的张伟脸上的表情却是意味不明。 看见这金明道人手段如此干脆利落之后,江漓漓的脸色便也跟着凝重了起来,手握在了虎魄刀身之上,微微放稳了自己的身形。随即又给鬼母用眼神示意了一番,鬼母微微点头,移动分毫之后身形微微拦在了江漓漓面前。 “你究竟是谁?!”刘蝉几近疯癫。 这小老头儿转过头来望着他,“贫道乃是伏虎山山主,金明道人。昨夜,贫道感冥冥之中气运勾连,心中微惊,掐指一算,便算得此地有此大祸!如今,你可知错?!” “朕何错之有?朕何错之有?!”刘蝉吼道:“朕欲开辟一处数万年来未曾有的盛世,朕欲为阴阳之隔打开一道天,朕欲利万民,朕欲盛万鬼,朕何错之有?!”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金明道人一抬手,片刻之后便见刘蝉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鬼气溃散,刘蝉痛苦哀嚎,面目狰狞! “阴阳之乃是天意,人鬼殊途乃是正理。你逆天行事,如何能够承运而行?更是会因此酿成大祸,祸害苍生!” “你如何能够晓得朕祸害的是苍生而不是造福于万人?人鬼殊途不假,可人与鬼本就是一体,本就是先后之分,有何差别?朕欲开启一处人鬼和睦相处的国度,一举斩灭五万年前轮回崩坏所酿成的大祸害,乃是上天的旨意!你胆敢坏我大事?坏天下大事?!” 金明道人沉声道:“你已是误入歧途,行的乃是剑走偏锋之道,必定不得善终。你如今已经是悬崖之马,可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你若能悔过思错,拜入我伏虎山门下,为我伏虎山看门户千年,我可饶了你千年的修为,放你一条生路!” 刘蝉咆哮道:“你满口胡诌,夸夸其谈!殊不知朕肩挑天下苍生之大任,必将开辟万古未见之盛世!你敢阻朕之路,乃是真真正正的逆天而行!” 金明道人叹了一口气,动作极为缓慢地从从怀里掏出了三张符,拿出一个火石,点燃。 符燃烧着黄火,看似无任何危险,却叫刘蝉脸色剧变。他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朝着虚空之中那凤椅冲去! 符燃烧殆尽,从火焰之中衍生了三四道火链,缓缓朝着刘蝉蔓延而去! 刘蝉咬牙切齿,猛吸了一口气,鼓动这广场之内的所有阴气,汇集到自己的拳头之上,猛地朝着那几道火链砸下,“给朕滚!” 一时之间这一拳竟然是挡住了这几道火链片刻时间! 随即,刘蝉猛地一抬手,便见头顶上的国运之彩凤仰天鸣啼一声,一道道气运便如同霓裳一般围绕在刘蝉的周身,流光溢彩,明丽至极! “小小凡人胆敢放肆!” 又是一拳砸下,竟然是直接将那几道火链砸碎! 金明道人脸色未变,又是掏出两三道符丢上半空,空中便猛地出现了数十 道白炽的光芒,扫除周围的黯淡之色,便也将周围弥漫的鬼气阴气通通剿灭,换了这广场之上一副郎朗清静。 随后金明道人双手结印立于胸前,道了一声去。 在他头顶上颤鸣的金钱剑便隐入了夜幕之中。 刘蝉脸色剧变,那气运之凤直接落在了他身上,展开双翅为其护住了这金钱剑的攻击! 金钱剑每一次攻击都在这气运之凤上斩灭了一丝气运,长久以来,这气运之凤身上的流光逐渐黯淡,眼神也变得愈加木然。 “你果然已经末路穷途了,竟然不惜以一国之气运来为自己充作屏障。可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更是将你的国家推上了末路!” “微末小民如何能够晓得朕的想法!”刘蝉哈哈大笑,“朕乃是天命所归,乃是万世之王!你看我这大阵只消顷刻之间便能完成!等到这些光芒蔓延到全国,等到地下的阴穴与我韩国龙脉融合之时,一切都无法逆转!朕必定会得上苍眷顾,必定借助大翰的新国运一举冲上如是之境,到时候,你这狗屁道士,朕反手可灭!” 金明道人微微眯眼,他瞥了一眼那大阵,心中多了一丝警惕,加快了金钱剑对刘蝉的攻势! “无用无用!”刘蝉哈哈大笑,“朕的千年算计就要成了,朕的千年谋略,千年卧薪,千年蛰伏,如今终于就要成就朕的万古第一!” 末了刘蝉森森一笑,“你的努力终究会给予有能配得上它的成就,而朕的成就,便是要叫世上所有人所有鬼能尊称朕为一声大帝!” 森绿色的光芒愈加透亮,直冲云霄! 地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是阴穴与龙脉相触之声! 天降惊雷,天起大风! 刘蝉便站在虚空之中癫狂大笑,“最后,还是朕赢了!朕是天下第一!” “师父!”苗小妹一声惊叫。 金明道人掐指一算,脸色微沉,再也顾不得许多,双手飞速结印,金钱剑愈加疯狂地朝着刘蝉攻去! 气运之凤止不住地发出哀鸣,可刘蝉却癫狂大笑。 便只见夜空之上一道绿意朝着周围疯狂蔓延,刘蝉止住了笑声,伸出手抚摸这气运之凤的脑袋,“几千年了,你也累了,你且放心去吧,朕必定要将这大翰重塑,扬我大翰之名,响彻九洲!” 随后刘蝉变作先前那俊美的男子相貌,伸出手握住凤椅上那绝美女子的手,“以筠,你看见了吗?朕赢了。” 这绝美女子这才将目光从夜空中的那轮圆月上收回,看着刘蝉,竟然是苦笑了一声,又唤了一声大王。 刘蝉瞳孔猛缩,只感觉自己胸中气闷,呕出一大滩淤血。猛地转过身,惊雷顿住,风声已停,那夜幕之上的绿光微微颤抖了两下之后破碎开来,连带刘蝉千年的谋略,散做了烟尘。 刘蝉目光呆滞,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瘫倒在了这凤椅之上。 “朕不会错的,朕怎么会错?朕错在了哪儿?!”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如疯魔一 般止不住地呢喃。 “大王。”那绝美女子一脸忧色,将手搭在了刘蝉的肩膀上。 刘蝉猛地惊醒,一把抓住了这只柔荑,将这女子扯到了自己的面前,脸色凶狞,“你说!那次张九龄入了鬼城之后同你说了什么?快说!快说!” 女子又苦笑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刘蝉的脸颊,脉脉含情,“大王。” 刘蝉心中又是一惊。 只见说完这句话之后这绝美女子的身形缓缓淡去,最后缓缓破碎,化作了万千的光点消散在了夜空之中。 刘蝉面色茫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光点,却发现这些光点早就已经融入了阴气之中。 “以筠!” 刘蝉痛哭流涕! 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许久之后刘蝉缓缓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哈哈大笑一声,最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这广场一眼,“你赢了,你们赢了,朕什么都没有了。”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苦得就像是拍灭最后一枚火种的雪花。 千年之前,刘蝉十岁登基,凭借着自己狠厉的手段与聪明的头脑,扫除了朝廷之内的毒瘤,在十六岁那年叫大韩所有人对他心悦诚服,甘心跪拜! 二十六岁那年,在他治理下的大韩一改原先止步不前的趋势,渐渐繁荣昌盛,开辟了大韩的昌和盛世。 同年,他微服私访,在一亭榭楼台之中遇上了他深爱一生的女子,柳以筠。同年九月,封柳以筠为后,再未纳妃。 五十岁那年,大韩的盛世已经到了顶峰,无论再用何手段,无论再用何改革都无法叫大韩更进一步。 一百岁那年,大韩缓缓走向了下坡路。他晓得气运如此,更是有一万年的大限拦在了大韩的路上,便开始荒废朝政,埋头寻找出路。 两百三十九岁,驾崩。同年,皇后柳以筠自缢而死。同年,他的儿子刘禀继位。 至此。 。。。。。。 那天刘蝉独自来到鬼城中心的那口枯井旁边,问那次张九龄进入鬼城之后对她说了一些什么。 她只是回答张九龄就只是问了一些鬼城之内的构造。 其实那年张九龄蹲在了井口上,略微戏谑地朝着井底自顾自地说道:“你为了他的大业,甘心在这阴冷、寂寞、不见天日的古井之中呆了差不多一千年的时间。一心一意为他改造鬼城,为他统率万鬼,更是为了他将自己融入阴穴之中,每时每刻都要承受这阴气侵袭之苦!值得吗?” “你不说话,只将我的话当做是耳旁风,只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为了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可你扪心自问,他是真的爱你吗?还就只是利用你呢?” “反正这一千年以来,你心中早就存了无数次想死的心思,反正你活之无味,为何不试一试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爱你。” “你想想看,为了他,你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你最喜欢的月亮了呢?” 第七十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http://.biquxs.info/ 刘蝉死了,自尽而死。 死的干干净净,却不明不白。 他的死,连带大韩一齐落寞。 地底之下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震动,随后缓缓趋于平静。阴穴与地下的大韩龙脉缓缓错开,而在这大韩天府城中,一座城市的虚影缓缓而上,是那鬼城。 鬼城终于与天府城脱离,原本随着鬼城的落下而导致天府城中极为浓厚的阴气也渐渐收敛入了阴穴之中,在天府城中的所有鬼魅尽皆不知所措,一脸惊骇。 便只得趁着还未鸡鸣的天色连忙重新回到了鬼城之中。 一夜的混乱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吾皇!”吴为目呲欲裂,手持青铜长枪朝着金明道人直冲而去,“为吾皇偿命!” 金明道人叹息了一声,“世上果然多的是痴人。” 一道金光射出,吴为的胸口之上出现了一道极大的空洞,随后头盔内的眼神缓缓消散,最后化作了一抹阴气,淡入了这晚风之中。 比起死亡,对他来说,这更像是解脱。 “如今你还要打吗?”毛子衿对左承说道:“还是你心中所想也是与那吴为一样,想追随你主而去?” 左承百感交集,最后缓缓褪去了鬼身,化作了阴魂模样,仍旧是那个面如冠玉的书生,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鬼城,“如今鬼城少了城主,这些鬼魅又尝过了阳气的甜头,说不定如今鬼城之中也已经是一片混乱。我得,看管一番,此后就再不从鬼城之中出来了。” 旁人一听,只觉得是这左承怕死还找出这么一番言辞。实际上,已经死了一千多年的人哪里还会怕什么死呢?一直在这鬼城之中呆了一千年,所忍受的空虚早就已经比死要痛苦一千倍。 他只是,想给刘蝉惹下来的祸事处理干净,不叫再添多少杀孽,也叫刘蝉魂飞魄散之后仍旧有一缕冥冥之中的气运庇佑大韩。 说完之后左承转头看了一眼金明道人,金明道人晓得他心中做何想,便道:“人鬼本就同根,只是阴阳之隔便如天。你能有悔改之意,是好事。” 他默许了。 左承朝着金明道人行了一礼,又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行礼示意之后身形缓缓上升,没入了那鬼城之中。 天色仍旧是漆黑。 阴使又披上了那件大黑袍,盯着金明道人看了许久之后准备开溜,却哪里逃得过金明道人的眼睛? 看着金明道人转过来的眼神讪讪笑了一声之后道:“我可不是这鬼城之中的恶鬼,在阳世之中也从未作乱,你可不能对我出手!” 金明道人没理会这阴使,倒是缓缓朝着江漓漓走了过来。 江漓漓微微皱眉,眼神警惕。 “他怎么样了?”金明道人毫无来由地问道。 江漓漓愣了片刻之后想出了金明道人问的是谁,回道:“还好。” “好就成。”金明道人喃喃道:“我都忘了是多久以前,只晓得张九龄那人跟我打了一个赌,我输了,他便在我手里将他赢了过去。他我晓得,重情义,可张九龄那厮心思忒坏,说不定要将他派去做什么恶事。原本心中还有些忧心,如今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便晓得他还没有魂飞魄散,便放心了。” 江漓漓愣了许久,“你是说他嘴里一直说的主人就是张九龄?” 金明 道人同样愣了愣,“你不晓得?” 江漓漓撇撇嘴,没说话。 金明道人往江漓漓身上多看了两眼,随后转过头去,一一撇过鬼母、毛子衿、苗小妹,道了一声你们做的不错,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张伟身上。 “大师兄。。。。”苗小妹心中微微担忧。 张伟身形挺拔,站直了身子,目光丝毫不惧。 “离开了伏虎山这么久,你什么都没有学到。”金明道人终于开口了。 张伟便道:“尽管什么手段都没有学到,可我一路上斩妖除魔,匡扶幼弱,饮酒三千,从心所欲,岂不快哉?!” 金明道人微微沉默,伸出手指在金钱剑上弹了一响指,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传出,绕梁三尺,“你只凭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只凭着你自己的一股意气就要做这等行天下之事,看似救助贫弱无数,却不晓得,你早就已经误入歧途。在大势面前,一人之力就如蝼蚁,只能被这滚滚的洪流碾压而过!螳臂当车,无外如是。任你百般痛心疾首,任你万般莲花舌灿,无济于事。” “你这些年所做的这些事就有用吗?”张伟冷笑道:“我虽无用,却救一人便是一人,却除一魔便是一魔!就算正如你所说,天底下或许就只有我一人行此等之事,却终有一日,万般道士走下山头,悬壶济世,安泰万民!虽命如草芥,虽螳臂当车,我去也!” “就算万人之力,就算万万人之力也无济于事。”金明道人沉声道:“你所行的无非就是治标之药,只有治本方位正途。” “那么正途由你来走,我来走偏锋!” 金明道人眼神忽而狠厉,随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大师兄!”毛子衿心中不忍这原本亲如父子的二人会有这样的结局,连忙给张伟使了一个眼色。 张伟便只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是哩是哩,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伟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豪饮一口。 金明道人同样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酒葫芦,轻微一抿。 最后金明道人留下了这把金钱剑,率先离开了此地。 毛子衿与苗小妹迟迟不走,张伟笑道:“无碍,你们暂且回山吧,多学一些本事,不要像你大师兄一般,被那浑人暴打,多丢脸。” 苗小妹眼中含着泪水,随后快步跑到了张伟面前,伸出了手,“大师兄,我铜钱断了,你再给我一串!” 张伟愣了愣,“好好好。” 他在怀里掏了很久,最后只掏出了几个破铜板,面色略微难堪。 苗小妹噗嗤一声笑,一把将这些铜板抢了过去,撒娇一般大声喊,“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诶诶诶诶诶!” 张伟摸了摸苗小妹的头,“老大不小,小孩子脾气。” “那我也乐意!” “那我也喜欢。” 两人笑了很久,最后张伟开口了,“成了,别叫师父等太久。” 那停在黑暗之中的老头有些气急,甩袖而走。 苗小妹听到了一丝动静,又笑了。 “以后多照看些小师妹!”张伟冲着毛子衿喊了一声。 毛子衿抹了抹眼角,笑道:“晓得了,大师兄。” 张伟又低下头,满是宠溺地看着苗小妹,一如十几年 前那般,“以后去看你。” “你说的!” “我说的。” 。。。。。。 “你没事吧,”张伟一屁股坐在江漓漓的身边,大口喘气。 “死不了!”江漓漓没好气。 身旁的鬼母同样朝着张伟翻了一个白眼。 张伟哈哈大笑。 此时阴使骂骂咧咧,“老子还真是倒了血霉,竟然遇上了这档子事!倒霉倒霉,以后这阳世我再也不来一步了!” 张伟瞥了阴使一眼,随后又看着江漓漓,“你认识?” 江漓漓摇摇头,“谁晓得他是谁?小角色罢了!” 阴使正欲骂话,随后看见了张伟戏谑的眼神,胸口之中的火气顿时被浇灭,“我先前就说了,我可不是那鬼城之中的鬼修,我从来就没有在阳世之中害过人!” “你不是鬼城之中的鬼修那你便是孤魂野鬼了?” 江漓漓随口一说,却不晓得孤魂野鬼这四个字对鬼修来说是多么大的讥讽,顿时就火了,“你才是没家没户的孤魂野鬼,老子乃是冥地鬼王城城主手下的阴使大人!” 说着阴使的底气似乎高了许多,转头瞥了一眼张伟,哼哼道:“以本使徒在鬼王城之内的地位,就你这种初入升玄境的都要乖乖喊本使徒一声大人!” 张伟可听不了这话,撸起袖子正欲给阴使一些颜色看看之时,江漓漓一把拉住了张伟的手,脸色凝重地盯着阴使,“你说你来自冥地?!” 阴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自己如今也不是在冥地,若是这两人翻脸怎么办?当即讪讪道:“额,恩,差不了多少。” “你既然来自冥地,那必定晓得冥地的消息了?!是不是!” 阴使愣愣点头。 江漓漓想了很久,忽而指着张伟对阴使说话道:“你要是不将消息告诉我,我身边这人就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阴使被吓得有些懵。 张伟默许江漓漓扯着自己的大旗做虎皮,也没问江漓漓为何要问这阴使关于冥地的消息,只是吃了一口酒之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成如是那厮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大喊,“江漓漓,我帮你搞定了!我从那薛阿狸大人嘴里问出了冥地的消息了!” “没用的玩意儿!”江漓漓心情似乎极好,笑骂了一声。 “薛阿狸大人?那是谁?” 江漓漓有些得意忘形,“无非就是一个小猫咪罢了,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就是一只小猫!” 就只见原本平静的废墟之中忽而炸开,一块石头飞射而来,一把砸在了江漓漓的后脑勺上。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顿时倒地。 “江漓漓!江漓漓!我不就是给你打听出消息了吗?你至于对我磕头吗?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这叫我多难为情?端的是,端的是,端的是。。。有礼貌得很!” “闭嘴,是一块石头砸在他头上了,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不是都打完。。。。。。怎么还会有石头砸在他。。。。。” “不晓得。。。。。法术残存在石头底下。。。。。” 江漓漓最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话。 第七十一章 红日初升 http://.biquxs.info/ 唐秋雅已然是面色苦涩,她盯着这处断壁残桓,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去往何处。 她自信满满地从她父皇手里要来了那一纹龙玉玺,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折了夫人又折兵。如今纹龙玉玺破碎,后梁国运遭受牵连,此间之事,想必后梁已经是得到了消息! 这一算计的落空,不仅叫她毫无颜面面对后梁,更是会因此惹来雷霆大怒,而手中所紧握的权利也会一一被她的皇兄弟给夺走! 她的雄韬大略、她的滔滔野心也成了一场空。 早先之前阴使曾经问过她费了这么一番的大气力意欲为何,她未曾回话,就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这韩国皇宫中心的国运之柱上! 阴使那时候只以为她所想要求的就只是这韩国孱弱的国运,其实不然。 窃取韩国国运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踏脚石,就只是她野心路上的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削弱韩国,增强后梁,以此来赢得后梁当朝皇帝,也就是她的父皇对她的宠爱! 若是此举成功,她必定要因此揽下更多的权利,也就一步一步,走上顶峰。 在她的眼里,她的顶峰就是后梁的皇位! 她想做一个女皇,不是做几千年前南朝楚国之内将天子操控成傀儡,一手把握上下权利的老佛爷,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女皇,坐北门,朝南方,东西跪拜,上下庇护的女皇! 只不过如今。。。 她苦笑了一声,面色已经呆滞。 。。。。。。 刘茂此时已经在震惊之中醒来,他同样扫视了一眼这满是废墟、终于沉寂下来的广场,胸口一阵沉闷,只觉得自己在这种大事面前根本就毫无作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还手的余地! 他自以为自己看透了刘郸的手段,更是将蒋先劝反入了自己的门下,步步设防,步步反击。正要拿走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之时,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唐秋雅反咬一口! 而就在他震惊羞恼于唐秋雅的算计之时,刘蝉却横空出世,各类鬼魅天魔乱舞! 又听闻刘蝉的算计之后,他惊骇不已。 而后各类鬼魅大战,就在他咫尺面前,金火、天剑、阴河、死气、血芒,他只觉得自己孱弱不堪! 望着地面他怔怔无语,捧着自己的脑袋低吼了片刻之后,他忽而瞥见了那空无一人的大殿,顿时愣神,随后惊喜连连! 如今刘蝉已死,刘瞻不用提论,刘郸也已经被关入了大牢! 身体之内流淌着大韩皇室血脉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如今,他不该做皇帝,谁来做皇帝?! 他狂喜不已,仰天大笑,“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你们一个个身怀诡计,一个个道法通天,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本殿下坐上那龙椅?还不是本殿下权操八方?还不是本殿下一步登天?最后,还不是叫本殿下成了笑道最后的那人?!” “不对不对,不该称本殿下了,朕,朕,朕!” 刘蝉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他一把抹干了笑泪,忽而如同魔怔一般喃喃念道,“如今朕已经是朕了,朕该打理残局,朕该守护 大韩。对对对,朕还有举行登基大典。。。” 他环视一周,只看见周围都是一群早就已经被吓傻的、毫无作为的食腐之辈,恼怒不已,“你们有何用?你们能有何用?!朕即日就要登基,你们还不快为朕打理朝政,为朕收罗人手,处理后事!难不成朕要在这废墟之中举行登基大典吗?!” 这些耄老之臣如今仍旧是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废物废物!朕为何要养你们这一群废物!”刘茂破口大骂,“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能为朕用的能人异士了吗?” 忽而刘茂想起了投靠自己的蒋先,“对对对,蒋先生有大能,蒋先生有大能!” 连连转身,却并未看见蒋先的身影。 “朕的蒋先生去往何处了?朕的蒋先生呢?!” 。。。。。。 此刻,蒋先正独自一人在阴暗的地牢之中快步穿行,半晌之后在一水牢面前停下了脚步。 水牢内一个被无数锁链捆绑的人缓缓抬起了头,脸色晦暗不明,正是刘郸。 刘郸沉声道:“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蒋先微微斟酌了自己的言辞,随后将在外边发生的事儿尽数给刘郸言明。 刘郸叹了一口气,转头通过牢顶的那扇窗户望着外边的天色,“本殿下老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同,我父皇虽然不至于昏庸,处事之风却与他大大不同!本殿下老早就看出来了,查阅各种典籍史记之后略微得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叫你虚假入了我那皇弟的门下,做了一场戏,明哲保身罢了。只不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疯狂,如今看来,此举确实是本殿下最好的算计!” “殿下圣明!”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倒像是在给本殿下拍马屁,唬得本殿下有些飘然了,不好!”刘郸摆摆手,随后就又感慨道:“他的棋下得确实是大,可惜是险棋。我先前就与他说了,你做的不对。可他一意孤行,本殿下也没有办法。他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成功后是我大韩的崛起,还是将我大韩处置在了岌岌可危之地?本殿下想不明白,如今不晓得是该喜还是该悲。” “殿下。”蒋先安慰了一句。 刘郸摇摇头,笑了笑,又道:“无事,你大可不必安慰本殿下。若是本殿下如此伤春悲秋的话也不至于在这皇室之中活这么多年,就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末了刘郸又道:“其他被看押起来的大臣呢?” 蒋先恭敬回道:“如今还在牢狱之中,属下未曾对其言明。等到风波落下之后,首先就来到了这里。” 犹豫了片刻,蒋先又问道:“要不要先将他们从大牢之中放出来?” “不必,”刘郸脸上浮现出一丝揶揄,“他们虽然早先就投靠了本殿下,可一个个都是想着能从中牟利,更不外有想以此更上一层楼的人,一个个也都不是什么好狐狸,本殿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此后,你通知看管牢狱的狱卒,叫他们的嘴都给本殿下闭紧一些,若是将外头的事儿给传出去了的话,就莫怪本殿下不留情面。” “虽然他们在这牢狱之中翻不出什么风浪,可能少些波折便少一些 ,如今我大韩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蒋先反驳道:“不过殿下,虽然他们是以百姓之血膏为充自己家底之辈,可其中不乏有能人。若是尽数将他们关押在这牢狱之中,可该由谁来为殿下解忧?各类官职,总不能叫殿下一人去做。” 刘郸点点头,“是本殿下疏漏了,如此,你命人去探清这些人的底细,择其能者,择其清者,择其心思简单、性情懦弱者,将名单予我。本殿下再用手段将他们从牢狱之中使出,为其改头换面,再任重职。如今本殿下早就已经在外收拢了一拨能人志士,等到这些年轻一辈的人才上位,把控好朝纲之后,他们对于本殿下来说便是可有可无之人。若是聪明也就罢了,若是不聪明、胆敢胡作非为的话,本殿下再且处置。先生以为如何?” 蒋先笑了,“自该如此。” 刘蝉又道:“经过此事之后,我那皇弟心思也应当收敛起来了,就算仍旧有夺权之心,也无济于事!而唐秋雅那幼稚到极点的算计不用你说,我也晓得必定会落空,后梁也会因此孱弱一段时间,甚至是要走下坡路!而陈国如今的处境已经是如此,根本无暇顾及我大韩。因此,虽然在我大韩境内出了这么一档事,可我大韩的处境也不算是步履维艰!” “最为大快人心的是,先前将这么多的大臣抓入了大牢之中,就是变相地剐空了贵族体系的势力。而早先跟随刘茂的那些大臣,本殿下也有了足够的理由去抄他们的家产,抢走他们的权利!” “这些老一辈的毒瘤一死、一贬、一看押,我便能大肆从民间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充作新的贵族体系,更新换代,唯有活水之中,才鱼虾密集。我大韩经历了这么久的低谷,被那些门阀贵族闹得乌烟瘴气的泥潭,也该铺上一层茂盛的草皮,迎接新一轮的阳光。” 刘蝉转头看着蒋先,眼神郑重,“如今这一夜过去,我大韩之内交杂的势力门阀差不多已经尽数被铲除,如今可否变法了?” 蒋先愣了许久,抱拳低头行礼道:“大江已平,东风已起,如今就只等百废俱兴之时到来!” “那本殿下就将此事尽数交给你了,你可莫要叫本殿下失望!” 蒋先跪倒在地,“鄙人自该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刘蝉极为满意地点点头之后脸色微微有些低沉,“只不过一万年的大限仍旧是横在眼前,国运又是受了创伤,我大韩的前途。。。。。。” 还未等蒋先安慰,刘蝉便自嘲地笑了,“如今已是最好不过时节了,本殿下何必去操心那等若有若无的事儿?倒不如沉下心来将大韩打理好,叫百姓富足,便是死而无憾了!” “殿下所言极是!” 刘郸笑了笑,忽而从水牢之中站了起来,这才发现锁链根本就没能锁住他。 他面色沉稳,缓缓从水牢之中走出,“先生且随本殿下去处理一众事宜,打理后事。之后还请先生操心,择选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朕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红日初升。 第七十二章 花开极艳 http://.biquxs.info/ 这天琼湖书院极为热闹,因为有一批进修的学生在学院进修完,已经临近出学的时候了。 学院门前张灯挂彩,更是有许多大户人家子弟的长辈送来了大大的锦旗,学院便将这些锦旗挂在了进入学院的那条道路两侧,更添一丝喜气。 学院进修的学生出学之后大部分都会去参加科考,期望能从数万人之中脱颖而出,鱼跃龙门。而一些天资极好的学生则会被某位大官人看中,收作门徒谋士。读书是为了有出息,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大部分学生心中所想,因此就只有极少的学生会留在学院里边继续进修,或为增加学识,或为修养身心。 大丈夫,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就只有修身养性才是最难做之事。 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可史书上记载的大儒家、大宰相、大国士,其实在家中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老头儿形象。 世上像姚清河这样的翩翩国士实在是称不上多,天下有太多的忧事还等你去思考,你哪里还有闲心去将自己的屋子扫干净呢? 是不是这个理儿?是不是这个理儿? 邓夫子悠然自得,他脚下的那副烂拖鞋已经是黑得不成模样,地上也满是各种纸团墨迹,可他仍旧是悠哉乐哉地吃得酒,时不时还吹一吹笛子,以幽远的笛声来显示出自己豪迈的胸襟。 于是坐他对面的那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年轻书生脸上就露出一丝明悟,趁着邓夫子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自己不染尘土的长袍上抹了一丝墨痕,便想着若是有人问起的话,就说自己昨夜琢磨天下大事琢磨得头有些发昏,竟然连衣服上染上了墨痕也没注意! 想着想着这年轻书生便得意地偷笑了一声,心想邓夫子作为这琼湖书院的院长大人,虽然看似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可一谈论便知他嘴里说的都是大道理! 朝着邓夫子作了一个揖之后这年轻书生脚步轻快地离去了,邓夫子微微抬眼望了这年轻书生一眼之后偷偷笑了笑,心想你这毛头小子还想跟我斗?随后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之后又觉得有些无聊,心想那成小混蛋怎么毫无音信地就走了呢?真是,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了。 这样一想之后邓夫子便在这椅子上坐不住了,又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门去看看,遇上几个年轻的学子恭敬称呼自己为一声夫子心里也比现在闲着要快活不是? 将笛子插在了自己腰间,一路上大摇大摆出门去,一路上望着学院里边飘扬的大红灯笼,心里便愈加得意,这琼湖书院的盛世果然是离不开我邓茂之啊,我邓茂之果然是一个绝佳的管理之人,大隋没请我去封侯拜相必定是他们的鄙陋了! 成如是能与邓夫子打得火热果然是因为两人臭味相投的原因。 没走多久,就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嘿!” 邓夫子吓了一跳,吹着胡子鼓着眼睛就要开骂,可转过头去望见的却是紫菱这个小丫头,就只好故意板着脸说:“咋咋呼呼,成何体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夫子教给你的道理你忘了吗?” 紫菱笑嘻嘻地说:“是哩是哩,夫子还说扫天下之人何有闲心来扫屋,我如今又有哪里来的闲心去操心这些小规矩呢?” 邓夫子哑口,最后无奈失笑,“好的不学,这些道理你倒是听在了心里边。” “哪里是好的不学?夫子说的都是大道理,学生句句都听在心里呢!” 邓夫子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还真是老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说的无话可说,当即一拍脑袋,“咿呀,我忽然想起我院子里边还有一些瓜果纸屑没有扫,我得去清理一下!” 说着邓夫子提着自己脏兮兮的长袍跑远了。 紫菱看着邓夫子的身影,笑了一声,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转头便看见一个高挑玲珑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紫菱眼睛就又睁大了,“文君姐!” 来人正是纪文君,她撇过头来微微抿起了嘴角,“都开始准备要出学了,怎么还能与夫子如此没有规矩的说话呢?” 紫菱笑道:“可不是我没有规矩,我都是循着邓夫子说的‘规矩’做的。” 纪文君摇摇头,缓步超前走,没走多久就遇上了方仕。 方仕望见纪文君之后连忙迎了上来,“纪姑娘,你在这儿啊。方才我寻了你许久,却在拐角处遇见你了,真是柳暗花明又是一村啊!” 纪文君微微一礼,“见过方公子,不晓得方公子寻小女子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所为何事?!”紫菱大步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纪文君的手臂,眼神之中有些警惕。 方仕正欲出口的话被紫菱打断了之后有些恼火,却并未在脸面上表露出来,“如今就要出学了,鄙人前来是想问问纪姑娘出学之后可有何想法?鄙人方才与相国大人会过面,说不定不就之后就要去做相国大人的门徒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仕嘴角略微得意。 紫菱噘着嘴,低低嘟囔了一声什么,听不大清。 纪文君便回道:“既然如此,那便恭喜方公子了。相国大人素有博才美名,想必在相国大人的门下,方公子应当会受益良多。” 方仕笑了笑,“还不晓得纪姑娘出学之后有何打算?” “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何作为呢?便只能留在这学院里与其他夫子一同继续进修罢了。” 方仕愣了愣,“纪姑娘为何如此想法,大丈夫当有所作为。。。”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紫菱打断道:“是是是,大丈夫该有所作为,可文君姐又不是大丈夫!” 末了紫菱拉着纪文君的手往前走,“文君姐,我昨日望见你经常念叨的麝香百合已经开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纪文君有些意动,冲着方仕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告辞了。” 方仕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紫菱回头看了一眼,望见方仕走远了之后才低声嘟囔道:“文君姐,你 以后不要理会这人,我一看这人就晓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方公子一直温和有礼,你也不是他腹中的蛔虫,你如何敢说他不是一个好人呢?”纪文君虽然也不大喜方仕,却像借着这个机会给紫菱说教一番,可话才刚刚说完一半,就被紫菱打断了。 紫菱摆摆手,“我一看他就心里恼火得很,虽然温和有礼,可我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假!他哪里能比得上成叫花?成叫花这人虽然没个正行,可他总。。。。” 自知失言,紫菱闭上了嘴,抬头望见纪文君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文君姐,你对成叫花这人怎么看?” 纪文君沉默了一会儿,正欲开口之时又听紫菱略微有些抱怨道:“你说成叫花怎么一夜之间就不见踪迹了呢?我可是记得他在那酒楼里边做事做的还挺好的。真是的,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这些天可真够无聊的,连吃饭都得自个掏钱了。” 纪文君笑了,“你就是惦记着人家的免费午饭吧。” “那可不,”紫菱踢了一脚一块小石头之后忽而问道:“文君姐,你惦不惦记他?” “我?我惦记他做什么?”纪文君回道。 “你忘了?那时候成叫花每天清晨都往你的窗台上放一朵花,他还以为你不知道。。。” 纪文君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可收得很快。 紫菱左右望了一眼之后极为感兴趣地问道:“文君姐,你就对成叫花那人没有半点感觉?他虽然是一个和尚吧,可人还是极好的。” 纪文君脸色微红,“你突然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仔细看了看纪文君的脸色,紫菱看出了纪文君并不想谈论此事,便失望地哦了一声,一抬头便望见了那开得极艳的麝香百合,“文君姐,快看!” 眼前一片洁白,白如三月春雪,又如八月月光。 纪文君便笑了,笑得极为灿烂,眼睛微眯。 “文君姐,你说要是成叫花晓得你喜欢百合花的话,会不会将这些麝香百合全部摘下来送到你的窗台上?” “他敢?!”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纪文君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紫菱,发觉紫菱并未注意自己这句话之后松了一口气,就又道:“好好的花,非要给他摘了做甚?就留它在这里开不好吗?”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文君姐!”紫菱一头钻入了那麝香百合花丛中,迎着夏日的和风,笑容灿烂。 纪文君便又笑了,她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轻轻用手指蘸一抹嫣红,点在了百合花洁白的花瓣之上。 “喂!文君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成如是送了你那么多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送过你百合啊!” “是哩是哩~”纪文君有些无奈,“可他哪里晓得我喜欢百合?” “可是你不说的话他哪里晓得你喜欢百合呢?”紫菱歪着头问道。 纪文君微微愣神。 第七十三章 谋三 http://.biquxs.info/ 这面邓夫子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抱怨了一声这如今的学生可不好带之后忽而瞥见院子里边坐着一个中年文士,微微挑眉,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 那中年文士朝着邓夫子行了一礼,问了一声夫子好之后便笑了,“夫子是不是怀念以往的时候了?那时候可没有学生敢忤逆夫子的话。” 邓夫子便也笑了笑,“是这样没错,不过比起以前学生的死板,如今的学生眼界要开阔不少,倒也是一件好事。” 末了邓夫子一摇一晃走到了院子里边这石桌边上坐了下来,“要不要吃茶?” 中年文士又行了一礼,缓缓坐下,这才道了一声谢谢夫子。 邓夫子的茶壶是那种很随意的陶瓷茶壶,泡的茶也是粗茶,微微还透着一股泥腥味儿。倒了一杯茶递给这中年文士,“还不晓得你如今吃不吃得惯我这茶。” “夫子莫要谬赞了,学生出学多年,一直碌碌无为,哪里能有吃好茶的机会?能有一杯茶解渴已经是极好不过的了。”中年文士微微抿了一口,又笑道:“夫子的茶还是最有味道。” “成了成了,别拍马屁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些年闯出来的名声这么大,江州魏敬亭?哪里会没有人请你吃一壶上好紫砂壶泡出来的上好龙井呢?” 这中年文士便是魏青山的哥哥,魏敬亭。 “还是夫子了解我。”魏敬亭笑着回道。 “不过吃过好茶之后还能对我这粗茶上心,是极好的事,”邓夫子微微抿了一口茶,“你如今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书院呢?我可是记得你出学之后就再没回过书院。” 魏敬亭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这些天一直都在帮西楚裴家世子办事,如今已经差不多就要成了,正往西楚赶去回信。路上途经琼湖,又想起这个时候是学生出学的时日,心中有感,便过来探望一番夫子。” “原先听闻江州魏敬亭入了裴长风的麾下,我还以为是旁人说的玩笑话,原来是事实,”邓夫子忽而揶揄道:“如今裴长风不知所踪,你这谋士也失了‘主公’,难不成还会兢兢业业地给裴家办事?” “不知所踪是一回事,身死当场又是另一回事,”魏敬亭回道:“一日没有得到‘主公’身死的消息,我一日便是‘主公’的谋士,‘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我必定要兢兢业业去做。” “若是身死了呢?” “那就另当别论。”魏敬亭低着头望着茶杯里浑浊的茶水,抬起头来笑道:“只不过我这‘主公’可不是寻常人,想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邓夫子点点头,“如今裴家之事也是由你在打理吗?” 魏敬亭摇摇头,“我是裴长风的谋士,又不是裴家的谋士。就算是请我去打理,我也不会多管这等闲事。” 邓夫子笑了,“你倒是‘泾渭分明’。” “这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相对沉默了有一段时间,邓夫子不紧不慢地吃着茶,魏敬亭忽而道:“如今学院里边有天赋极好的学生吗?” 邓夫子打趣道:“我就晓得你来这里是有所目的的,怎么?还想给自己挑几个人才来使唤?” 魏敬亭笑着摇摇头,“我要找什么人才?我将人才带回裴家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争宠的对手么?我可不大乐意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魏敬亭微微抿了一口茶之后接着道:“就只是问一问罢了。” 邓夫子苦着眉头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如今国家平和的原因,这些学生确实是没有以前有才学了。你想想看,以前有你,有你弟弟魏青山,还有岑七、胡骆冰,一个个名气都不低。如今这里的学生个个都虚浮得很,流连于官场,没有多少抱负,也少有真真沉下心来进修的人,唯一一个还是一个女子。” “夫子这话说的可不大对,”魏敬亭反驳道:“贫寒学子读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富贵吗?不就是为了能够光宗耀祖吗?若是读书人都对做官没有兴趣,一个个甘心去做隐士君子,那这偌大的大隋该由谁来撑起来呢?” 邓夫子愣了愣之后自嘲一笑,“倒也是我太过执迷了,不过也不能怪我,想我这等官场失意、自诩不凡的文人就只能做一个隐士君子,还强求旁人也与我一样,实在是不该。” 魏敬亭笑道:“读书人都有强求旁人认同自己的道理的陋习,不外如是。” 茶杯中的茶水吃完,魏敬亭站起身来恭敬给邓夫子倒满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这才问道:“夫子可曾听闻半月前在南朝韩国发生的哪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邓夫子脸色凝重下来了,端坐起,叹息了一声,“如何能够不晓得?这事儿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夫子怎么想?” “大手笔,惊世骇俗!” 魏敬亭略微皱眉,“夫子就只有这几句感叹?” 邓夫子笑着摇摇头,正欲回话之时忽而听见院门口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转过头来望见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书生。 此人正是方仕。 “夫子好,学生突兀前来,未曾打扰夫子吧?”方仕彬彬有礼。 魏敬亭不懂声色,低头吃茶。 邓夫子打趣道:“未曾,不晓得方大学子前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方仕笑道,“夫子莫要调侃学生了,学生的才能与夫子比起来乃是云泥之别。” 邓夫子未再谦虚客套,只是请方仕在这坐下之后给方仕道了一杯茶,又指着魏敬亭介绍道:“这位是我以前的学生。” 方仕站起身来,“先生好。” 魏敬亭摆摆手,“哪里称得上是先生?无非就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罢了。称呼一句魏书生已经是抬举了。” “他还真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邓夫子又调侃了一声之后转头对魏敬亭道:“我这位学生可是这一批之中的佼佼者,姓方名仕,一出学就被相国大人看上收作了门徒,比起你当年来不晓得甩开你多少条街!” “夫子莫要抬举学生了。”方仕连忙道,只不过他眼角的得意隐藏得不算太好。 魏敬亭微微瞥了方仕一眼,脸上依旧是满脸笑意,说了一句客套话,“方公子果然是青年才俊,前程似锦,想必也是鱼跃龙门之貌。” 方仕举起茶杯吃了一口茶之后未再此事上多做话题,“方才夫子与魏书生谈论的乃是南朝发生的那件事儿吧?学生方才在门口听到了一些。” “哦?”魏敬亭道:“难道方公子有所见解?” 方仕微微挺胸,“一些薄见,夫子与魏书生就当做笑话来听就好。” 邓夫子默不作声。 “半月前发生在韩国的那件事声势巨大,其间各种势力驳杂,总得来说这其中就只有三股主要势力,陈国、后梁,以及‘主谋’韩国。” 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方仕接着道:“要想搞清此事之中的粗细,必须得从三国原本的处境开始论起。陈国原本乃是南朝十二国之中较为强盛的国家,只不过十几年前忽而发生旱灾,而陈国又称得上是鱼米之乡,乃是靠农贸经国,于是就不可抑制地衰弱下去。后梁则原本是较为孱弱的国家,其原因想必两位也明白。而后梁却在十几年前与陈国衰弱的势头相反,渐渐强盛,一跃跃到南朝国力最强盛的国家之列。韩国则不同,韩国的国力一直都比较强盛,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多少发展,国力停滞不前。” “而后?”魏敬亭问了一声。 “由此便知,陈国皇室迫切想要找到旱灾发生的原因,而后梁则是信心暴涨,想要趁着如今的势头更进一步。而韩国则是想要改变如今国力发展停滞不前的尴尬处境。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三方所要求的竟然交杂在了一起,因此,这便是韩国发生如此大事的原因!” “韩国国君刘蝉蛰伏千年谋此大计,更是丧心病狂想要一举创立一个人鬼共存的国度,其手段也令人惊骇不已。而后梁公主唐秋雅也野心勃勃,她看出了韩国国运孱弱,竟然是想要将韩国国运收入后梁玉玺之中。相较起,陈国皇子吕泽仁的野心就要小许多,就只是想从那鬼城之中找到为何陈国会发生旱灾的原因。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韩国两位皇子同时谋反,倒也有些意思。” 方仕的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只不过好笑的是,这世事无常。唐秋雅的野心被刘蝉狠狠击碎,而刘蝉就处于成功之际竟然是他的皇后坏了他的大事!最后竟然是野心最小的陈国找到了破解旱灾的方法。此事之后,韩国满目疮痍,后梁局势难定,陈国虽然得了甜头,一时之间却也强盛不起来。我看这事有意思得紧,这三个国家在各自勾心斗角之时,各自将自己的国家崩坏。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魏敬亭嘴角也露出一丝戏谑,“好笑吗?” “难不成魏书生有更多见解?”方仕将“魏书生”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魏敬亭呵呵一笑,“方公子漏了一个人吧!” “谁?伏龙山的道士?” “张九龄!” 方仕皱紧眉头。 “张九龄复国西苏,此事你应当知晓吧!张九龄在昌都复国,以西楚为屏障,妙计!只是以昌都为国都,必定是不长久!因此,他该有一条后路!而在韩国发生的大事之中都有张九龄的影子,难不成就是随手而为?要我看来,他必定在昌都恢复势力之后重立新国,便是去已经孱弱不堪的陈国!他曾经帮后梁崛起,难道后梁不帮他将陈国拿下?无论是为了还人情还是为了剿灭一个敌人,多一个盟友,后梁必定会伸出援手!而处境艰难的陈国还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些都是旁人说的不要的了,原先张九龄与国士大人姚清河在昌都下棋论道之事早就已经传了出来,在昌都复国之后攻下陈国之事就连随意一个书生也晓得,你拿这来说事?”方仕嗤笑一声。 魏敬亭同样嗤笑一声:“你以为他的野心就止步于此?韩国崩坏,后梁损运,两国大伤,如今就是陈国得益!若是张九龄复国成功,这陈国已经成了西苏了呢?” 方仕面色惊骇。 魏敬亭微微摇头,“这等浅薄也能被相国看上?想来如今的相国大人也就只是一个草包罢了!” 第七十四章 走喽 http://.biquxs.info/ 在韩国寻了一个僻静的客栈一连躺了半个来月江漓漓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元气,堪堪走下床练了半天的刀,就只感觉自己的修为仍旧是没有半点长进,当即就有些恼火,一脚踢碎了摆放在院子里的一盆花。 “你看你这人,没事你踢翻我的花做什么?端得是无理取闹。”成如是原先正端着一碗面条咕噜噜地吃着,听着动静之后连忙迎了上来,极为心疼地抱着这盆花,一脸委屈。 “不就是一盆花么?算得了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转头走进了房间。 “话也不是这么说不是,”成如是将这盆花照料好之后跟在江漓漓身后给他讲道理,“你看看,这花草也是有生命的,它们原本活得好好的,你非要给他们踢一脚做什么?踢了这一脚你也不能心情好许多。不论花草,你看这地上爬的蚂蚁,天上飞的麻雀,它们也都是有感情有血肉的。。。” 被成如是折腾得有些烦了,江漓漓转过头来讥讽道:“成啊,大善人,有本事你以后别吃鱼肉啊,都是有生命的你能下的去嘴?不说鱼肉,这瓜果也是有生命的,你也别吃啊!最好连大米饭也别吃,饿死你个狗玩意儿!” 成如是哑口,语气极弱地辩解道:“你看看,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这物竞天择。。。。” “成了成了,别说了。”张伟抱着酒葫芦笑呵呵地冲着成如是说道:“你能给江小子讲道理?你与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本就是一件最没有道理的事儿!倒不如省省口水用来润喉。对了你那碗面条还吃吗?不吃的话。。。。。” “滚滚滚!我就晓得你惦记着我那碗面,没安好心思!”成如是冲着张伟摆摆手,一溜烟跑过去继续哧溜着自己的面条。 张伟哈哈笑了两声,摸了摸颔下乱糟糟的胡须,转过头俩望着江漓漓正欲说话之时,江漓漓冷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伟咂咂嘴,心想自己这个和事佬怎么就变成一个恶人了?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低下头来继续吃酒。 张伟的酒才只是刚入喉咙,就听见又有一声大骂,“喂喂喂,你们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走不走啦?你看那个和尚,他都养起花来了,气不气人!” 说话的是阴使,阴使着急着回冥地鬼王城给城主大人送宝物,可因为江漓漓的伤势,便一直没开始行程。说自己将冥地的消息告知江漓漓,而自己且先回冥地报信吧,江漓漓却不答应,说是怕他跑了,硬是要将他绑在一条绳上。 阴使也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天黑偷偷溜走,在这里住了第五天之后,阴使实在是等不了了,正欲趁着天黑溜走之时,被夜空之中一道金芒给吓住了,灰溜溜地跑回了家里。 “你才是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我日你大爷的,个狗眼看人低、狗眼不识泰山的批玩意儿!”成如是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就开骂了,“带着一个黑斗篷就当自己是前辈高人了?你怎么不自己是大仙人?” 阴使气得嘴唇只哆嗦,咬牙切齿,“你敢这么同我说话?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了怎么了?你这孤魂野鬼!听见没有?老子骂你是孤魂野鬼呢!” 成如是一把将手里这碗面砸在桌子上,指着阴使的鼻子骂,“来来来,有本事你来打你爷爷啊!” 阴使哇呀呀一声怪叫,余光瞥见了笑眯眯看着这里的张伟,硬生生地将心里的火气压住,道了一声你等着之后跑进房间里边去了。 成如是哼哼两声,朝着阴使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喃喃道:“怪不得江漓漓这么喜欢骂人,原来如此,我的天,超爽的!” 此时张伟想起一件事儿,“对了,原先你说的那薛阿狸,是谁?” 成如是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一问罢了,怎么,还说不得?” 成如是紧张兮兮地左右环顾了一眼,又小跑出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回道:“说不得。” 张伟吞了一口酒,“有什么说不得的?难不成还有什么麻烦事儿?” 成如是极为郑重地点点头。 正从房间里边换了一身新外套的江漓漓听到了这两人的说话声,顿时心中也起了好奇心,“喂,成叫花,说起来你是怎么从那薛阿狸手里逃出来的?” 成如是便道:“其实我也不晓得,那天我也不晓得怎么,她就告诉我冥地的消息了,就说冥地之中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随后就放我走了。” “那她去哪里了?还在那鬼城?” 成如是耸耸肩,“倒是没有留在鬼城,而是走了,只不过我不晓得她去哪里了。就看见她放我走了之后就变成了一只小。。。。咳咳,咬着毛线球一个眨眼就没见影子了。” 江漓漓若有所思,张伟却不乐意了,“个狗日的你不是说说不得吗?” 成如是耿直回道:“江漓漓又不是外人。” 张伟更加恼火,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吼道:“老子就是外人了?” 成如是张张嘴,却将自己喉咙里边的话给压了下去,最后撇过头去望着其他地方。 意味不言而喻。 这时候忽而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江漓漓先是眉头一挑,随后与成如是对望了一眼之后,“你去!” “凭什么叫我去?”成如是有些担忧,“莫非是鬼魅呢?” “你怕什么?不就是开个门么?如今大白天的哪里有鬼魅敢横行?”江漓漓皱着眉头,“况且我和张伟都在这里,就算有鬼魅也不是事!” 只觉江漓漓说的话好像是有些道理,成如是略微犹豫之后点了点头,又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小走到院门前,扯开嗓子喊话,“谁啊!” 门外便传来了回话声:“鄙人乃是蒋先,前来拜见几位公子。” 成如是愣了愣,他对通识博闻的蒋先其实印象蛮不错的,只是一时之间他有些摸不清楚蒋先怎么突兀跑到这里来,便问道:“干嘛?” 蒋先笑了两声之后隔着门回道:“这日是太子殿下登基的良辰吉日,便请几位公子一道去观看那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 成如是其实对这登基大典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心想谁做皇帝还不是一个样儿,反正不干他的事。但如今蒋先这位太子殿下的红人亲自上门邀请,又因为他与蒋先之 间的关系没有交恶,不好拒绝,心想自己只管将这等子事交给江漓漓就好,于是嘴里只道“还是暂且进来坐坐,蒋先生远道而来,在下若是不给先生倒上一壶好茶岂不是没有规矩?此事稍后在论也不迟。” 蒋先张张嘴正欲说自己就是来报个信,可看着成如是满脸的热情,便也只好踩着台阶往院子里边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见直勾勾盯着他的江漓漓,蒋先也见怪不怪,朝着江漓漓行了一礼之后余光瞥见了躺在门槛上的张伟,愣了愣之后恭敬道:“阁下就是那大仙师吧!曾见仙师风采,在下心中万分敬仰。” 张伟吃吃笑,吞了一口酒之后转头看着江漓漓打趣道:“你瞧瞧看,旁人都说我是大仙师,也就你们这俩玩意儿不将老子当回事儿!” 江漓漓嗤笑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都是升玄境的修为,你修炼的还是专门克制鬼物的本事,竟然连一个老不死的僵尸都打不过!你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张伟不大乐意了,“这哪里能这么说?我修炼的本事能克制鬼修不假,可那老不死的玩意儿谁知道他在升玄境修炼了多久?我一个刚入升玄境能与那个老王八比吗?再说了,那老王八壳子还占据了天时地利,打不过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就吹吧你,反正就是没有本事的玩意儿,如果老子是升玄境的话一刀就能要了那老王八的命!” “这你不还是第四山么?还有脸说我?” “滚,你这王八犊子!” “好啊江漓漓,我原先还没听出来,你拐弯抹角地骂我是那老王八的种呢!” 。。。。。。 站在一旁的蒋先脸色一阵青白,刘蝉好歹也是他韩国的国君,在这两个人嘴里却一口一个老王八,你这叫蒋先如何听得过耳? 成如是端着茶走过来安慰道:“无妨,习惯了就好。” 这面蒋先苦笑了一声,端着茶才只是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这碗茶,只道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又叮嘱了成如是一句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来观典之后快步离去了。 成如是愣住了,叫了几声却没叫住蒋先,脸色就苦了,心想,“得,难不成还要去参加那个无聊的登基大典不成?” 正准备问过江漓漓一声,却看见江漓漓已经跑进房间里边去了,再眨眼时江漓漓已经提着包裹大步走了出来。 “干嘛?”成如是还未曾反应过来。 “走啊,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呆一辈子不成?”江漓漓哼道:“老子看着张伟那厮就烦,早些走心里早些清净。” 张伟得意洋洋,低头吃酒。 “那登基大典怎么办?”成如是连忙问道。 “关我屁事!” 成如是张张嘴之后也笑了,心想放别人一次鸽子其实感觉蛮不错! 。。。。。。 街上传来了小儿的歌声,“呼啦啦啦,游子离乡喽!呼啦啦啦,远游去喽!呼呼哈,该走喽!”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明天补上。恳请诸君谅解,感谢支持! 《大道我为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道我为王》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五章 人之初(晚了抱歉,六千字) http://.biquxs.info/ 张伟只跟着江漓漓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七八天的时间就与分道扬镳,说是自己仍然是有要事在身。江漓漓没多问张伟所谓的“要事”究竟是何事,而张伟也没有过问江漓漓为何要去冥地的原因,就只是细细叮嘱江漓漓道冥地十分危险,尤其是还有成如是这个没有半寸用的搅屎棍在旁边,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成如是很反常地没有反驳张伟的话,就只是蹲在数着自己离开琼湖城的天数,等到张伟豪饮一口烈酒潇洒离去之后才抬起头来,只问咱们现在该往何处去? 江漓漓便转头看向阴使,阴使随即没好气地指了一个方向。 “当真?”江漓漓有些狐疑,“若是你敢骗我的话当心我不给你好果子吃!” 阴使哼哼一声,“我骗你干嘛?你着急去冥地,我还着急去见我城主殿下呢!” 江漓漓这才冷哼了一声,指使阴使驾上马车往其指的地方赶去。 便一连行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是盛夏时候了。马车刚刚离开韩国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停在了一个景色还算宜人的小溪边,借着茂盛的大树下方的绿荫之地成如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望了一眼刺目的太阳,成如是大声抱怨,“这你他娘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啊!” 末了成如是转头朝着江漓漓问道:“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冥地啊?” 江漓漓原本在溪边捧水吃,听到成如是问话之后笑着回道:“你这厮原先不是一直不想去那鬼魅成云的冥地的吗?这会儿怎么就换了一个说法了?” 吃了口清澈的溪水之后江漓漓又道:“你不怕死了?” 成如是撇撇嘴,“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入了那冥地我小心一点跟在你身边也不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如今你抬头望望这高悬的烈阳,我总觉得被鬼魅吓死也好过被热死来得痛快。” 江漓漓笑骂了一声胆小如鼠。 成如是任由江漓漓骂他,浑身疲软地躺在地上伸出舌头大口喘气,似乎是觉得仍旧是闷得慌,左右瞧瞧确定周围没有旁人了之后将头顶上的小毡帽取了下来,当做蒲扇往自己头顶上扇风,就又懒洋洋地问道:“咱们如今这是到了哪儿了?” “早在十天前就离了韩国国境了,如今咱们走的是西南方向,已经是入了楚国地界了吧。”江漓漓一面坐在溪边擦洗着虎魄刀,一面漫不经心地回道。 成如是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惊坐起,“西南?原先你不是说要去姜国才能入冥地吗?”说着成如是小走到马车旁边扯下了一直绑在马背上的南朝地图,展开来,“你瞧,姜国是在韩国正南方,而咱们走西南的话就是楚国,接着就是赵国。。。。” 听到成如是这番话之后江漓漓眉头一挑,跑到成如是旁边盯着地图瞧了瞧,微微皱眉,“原本我是打算去姜国的,可阴使说咱们此行应当要往西南去。他既然是从冥地来的,应当是不会带错方向。当初说不定告诉我入冥地要往姜国去的姚清河弄错了。。。。” 江漓漓这番话说的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两人瞪着眼睛对视了许久之后齐齐转过头去望着坐在车尾的阴使。 阴使有些心不在焉,没大注意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的谈话,随意撇过头来望见两人的眼神之后愣了愣,“你们瞅我干嘛?怎么?该上路了吗?” 江漓漓将地图拿起,又抽出了虎魄刀握在手里,走到了阴使面前,恨恨将地图甩在他脸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阴使不明所以,可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就炸毛了,“什么解释什么解释?你小子有毛病是吧!”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用虎魄刀尖在地图还是哪个比划出自己这一路的行进轨迹,“为什么去西南?” “西南?不是你要去冥地吗?西南不就是去冥地的方向吗?!” “你还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儿?你以为我不晓得,去冥地的地方可是在姜国!” 阴使愣了愣,“哦,你说姜国啊,那地儿确实是有入冥地的地方,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名作极渊。大致是在姜国往南几十里里的地方,在这悬崖峭壁之下有一处通道,便能从这通道之中进入冥地。不过这极渊之上坐落着一座城,名白落,专门收容循着冥冥之中感应想进入冥地的鬼魅阴魂,并将其送入冥地之中。不过这白落城也如同看守一般,不准任何鬼魅从冥地之中出来。而这城主乃是如是境的大高手,我又是从冥地偷渡出来的,哪里敢从那地方进冥地?说不定刚入那白落城十里之外就被那通天大能直接摄入城中,紧接着不是魂飞魄散便是重见天日无望!” “真的?”成如是凑了过来,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阴使略微不耐烦,“本阴使骗你作甚!” 江漓漓的刀尖缓慢地点着地面,“既然如此,那你说往西南有哪处地方可以进入冥地?” “西南方有一处小溪,名作翠碧,那小溪掩藏在瘴气丛林之中,乃是一处生人难入的死地!这翠碧溪有一分支流流入冥地,便能得知那地方与冥地有一重联系,我也是从那地方辗转于冥地与阳世之间。” 此时阴使的话语轻快了许多,稍显得意,“这处地方可是我还是一个第三山修为的小鬼的时候发现的,一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够发现!就连我鬼王城城主大人也只是以为我有独特的法门能够遮掩白落城的耳目,因此。。。。” 江漓漓一向都不大喜欢旁人在自己的面前炫耀,便生硬地打断了阴使的话,“成了成了,没甚么好说的了,老子也不大想听!你若说的是真话也就罢了,若是说谎,可别怪我不客气!” 阴使还未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有些不大痛快。 “怎么?你还敢冲我使眼色还是怎么着?”江漓漓瞥了一眼阴使,手上使劲,虎魄刀便有半截刀身没入了泥土之中。 阴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脸色一阵变换,“成成成,老子不敢成了吧!” 成如是历来就不吝啬 做这等仗势欺人之事,双手抱胸,也学这江漓漓的模样用余光瞥着阴使,厉声喝道:“你这鬼魅,为何不早些将此事告知于我?难不成心里还想着做什么手脚不成?” 阴使瞪了成如是一眼。 成如是被阴使眼里的凶光唬得不轻,不由自主退了两步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落面儿了,就又强打起气势来,“你这厮还敢瞪老子?你莫不是不晓得老子的厉害了?” 阴使正欲给成如是一些颜色看,便瞟见江漓漓手里捏着一枚圆珠子冲他一挑眉,立马就咽下了这口气! 张伟离开那天阴使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他原本就是惧于张伟升玄境的除魔道士的实力才一直被变样地绑在了江漓漓的身边。等到张伟一离开,他就算是忌惮于张伟杀一个回马枪不敢对江漓漓与成如是动手,至少溜走是不成问题的。他可不认为一个第四山的武人与一个只会读书的和尚能够拦得住自己这个龙象境的鬼修! 可哪里料想得到,那天张伟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地将他暴打了一顿,接着不晓得用那种手法从阴使的根基之中取下了一丝先天阴气! 历来武人想从第四山迈入龙象境,便得修炼出一丝先天真气。炼气士想迈入龙象境,便得修炼出一丝先天灵气。对鬼修而言,先天阴气也正是鬼修迈入龙象境的关键。 如今这里缕先天阴气被张伟摄出,又被其放入了一个器珠之中,更是被其交给了江漓漓。这就代表着阴使的命运已经被江漓漓掌管。 若是江漓漓将这器珠捏碎,任由这一缕先天阴气消散的话,那么阴使的境界必定要掉落到第四山,甚至是毕生无法寸进! 当时阴使只感觉五雷轰顶,看着江漓漓阴损的笑容之后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得到江漓漓说到了冥地之后便会将这缕先天阴气还给他的承诺之后心情才好上许多,可仍旧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 毕竟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旁人的手里哪里会安得下心来呢? 只是阴使一直在想张伟初入升玄境的境界究竟是用何等的手段能够从他的根基之中取出他重重设防的这一缕先天阴气,并且叫他毫发无伤。事实上,就算是神通境的道人都不敢做担保能万无一失。而这也是他忌惮张伟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对于江漓漓来说,实际上他倾向于叫张伟将阴使打落境界,然后将其收到养鬼囊。而张伟却不肯,他原本就从吴舟的嘴里得知过鬼母反噬江漓漓的事儿,生怕这阴使也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主儿,便不敢如此行事。另外一重关键则是,阴使原本就是鬼王城的下属,若是被江漓漓受到养鬼囊之中难保不会被那鬼王城的城主发现,到时候只怕是会惹出不小的事端。 生出异地,能够小心行事的话为何非要另生旁枝? 而此时成如是看到阴使焉了之后便愈加嚣张,双手叉腰,郝然一副小人得志模样,“诺诺诺,你怎么就怂了呢?难不成冥地的鬼魅都如同你这么一般没有骨气?” 阴使咬了咬牙关,心中默默将成如是这张脸记在了心里,只等着到了冥地收回了自己这一道先天阴气之后便要给他一个好看! 你看看,在一波子为难自己的人之中,他总是很容易记恨那个最为弱小的那一个,反而是对主谋“大度包容”。 阴使冷声回道:“还有事儿?我可是一五一十地尽数告知你们了,可没有你们能从鸡蛋里边挑骨头的事儿了吧!” 成如是琢磨了半天之后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便理直气壮地喝道:“有事儿!来来来,你来告诉我,怎么咱们走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只是到这里?莫不是你驾马车的时候偷了懒?这才叫马儿没有尽力赶路?” 阴使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跳了起来,极为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脸喊道:“怪我?你以为我不想快点回到冥地收回我那一缕先天阴气?你以为我不想快点回我的鬼王城做一个阴使大人,而甘愿在你们俩手底下受气?!若不是因为你们的话我如今早就已经回到冥地了,哪里能至于在这阳世之中滞留这么久的时间?” 听到阴使这么一番话之后成如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讪讪笑了笑,仍旧是强撑着自己的“威严”问道:“可若是你一直都在安心驾马车的话,怎么咱们这么久才只是到了这里?” 阴使甩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江漓漓道:“还不是因为他?如今天气炎热,你们俩儿非要在中午时候乘凉休息。这我也能理解,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是他非要每天练一上午的刀法,一天到头就只行驶了几个时辰,你莫不以为就只靠这这些时间就要一跃飞到冥地不成?” 成如是咂咂嘴,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确实也怪罪不到阴使的头上。犹犹豫豫正欲劝江漓漓两句,便只见江漓漓留下了一个背影,“哪里来得那么多话?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 成如是看了阴使一眼,耸耸肩,“反正不怪我。” 南朝韩国、陈国、后梁三国之中掀起的波涛终于也渐渐在大隋各路才子书生的嘴里沉寂了下来,最终只沦为实在腹中毫无墨水的酒徒茶客百般无奈之后的谈资。 此刻大隋成安的早朝刚刚结束,文臣武将三三两两从朝堂之上走出,只余下姚清河一人如同劲松一般站在隋文皇的身边。 隋文皇呵了一口气,也代表着心中松了一口气,“先生果然大才,经由先生几步险棋之后朕大隋又如同十年前一般茁壮而长。” 尽管外人都尊称为姚清河为国士亦或是国师,而在私底下隋文皇对姚清河仍旧是以先生相称。 姚清河只是笑,“任何万般的算计也离不开一位明君的支持,就算是没有鄙人,大隋在陛下的带领之下仍旧会是欣欣向荣。” 隋文皇哈哈大笑,“朕今日只当先生这番话是由衷的真心话,而朕皇爷爷的叮嘱朕明日再去考虑罢!” “如此甚好。” 朝堂早已空荡荡,除去姚清河与隋文皇两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个老太监在一旁服侍 ,两人的笑声便在这朝堂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谈论了一番之后隋文皇笑道:“朕今日心情愉悦,等会便提上一壶好酒与先生共饮!”末了隋文皇微微眯眼,“先生今日应当是不会驳朕的面子吧!” 姚清河苦笑一声,摇摇头之后冲着隋文皇恭敬行礼,“这些天陛下操劳过度,还是且先回宫休息吧。” 隋文皇听完这话之后竟然是乐了,转头看着那老太监,冲着姚清河指点道:“你瞧瞧他,还是不给朕任何的台阶下,这人。。。嘿!” 还未等着老太监回话,隋文皇便从龙椅之上缓缓站了起来,吁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今日就且先随你去吧。不过朕可是警告你,若是朕下一次找你赏酒你再拒绝的话,朕便要杀你的头!” “多谢陛下体谅!吾皇万岁!” 隋文皇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远,等到其身形消失在拐角处之后姚清河才站直了身子,转身朝着自己的院落经纬亭之中走去。 宫中园子大气磅礴,比起苏州的江南园子来,少了细腻温婉,却更多了一丝壮阔威严。两者各有妙处,各惹得姚清河反复连连。 在宫中流连了许久,等姚清河终于回到经纬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候了。 正午的太阳果然毒辣,而鲜有绿荫的皇宫之中便如同一个蒸笼,热气蒸腾,这经纬亭的绿意也仿佛成为了宫中的一块乐土。 刚刚通过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姚清河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不用多想,这笑声便是从大隋六皇子苏阳秋的嘴里传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天气愈加毒辣的原因,六皇子苏阳秋最近极为喜欢往这经纬亭来读书习字。 虽然此事有些不合规矩,可苏阳秋是隋文皇最为喜欢的一个皇子。因此尽管此事肯定会从老太监的嘴里传入隋文皇的耳中,但隋文皇一直没有明确地表态,便是默许。 隋文皇应当是希望借着这个由头叫苏阳秋能在姚清河的身边学学东西,若是能有幸入得姚清河的法眼做了一个姚清河的学生的话,那便是再好不过! 果不其然,姚清河撇开一块芭蕉叶之后便听见了一声问好,“见过姚国士。” “见过皇子殿下。” 姚清河从不会没有规矩。 问过好之后苏阳秋便重新坐在了这闲亭的台阶之上,而在这亭子中央的石桌上,则坐着一个皓齿明媚的少女。 殷素素。 素素的面前摆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古书,从素素苦皱的眉头上看,她应当是没大看懂这书上写的东西。 姚清河没先过问素素,而是冲着苏阳秋说道:“殿下,如今是用膳时候,殿下若是还不回去的话,说不定就要惹来责骂了。” 苏阳秋有些犹豫,从他的神情上看他并不是很想离开这经纬亭。半晌之后苏阳秋冲着姚清河行了一礼,“国士所言极是,也是时候该回了。” 走了几步之后苏阳秋忽而转身问道:“那。。本殿下下午时候还可来吗?” 姚清河只是笑,苏阳秋便有些失望。 姚清河这才弯腰抽出了素素面前的那一本书,“哦?《古史通释》,认得上边的古字吗?” 姚清河没问素素看不看得懂。 素素被姚清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见姚清河春风般的脸之后连忙站起来问了一声好,这才回道:“看不懂。” 姚清河略微惊讶,“如今怎么这么耿直了?原先我问你看不看得懂的时候你回的是看得懂。” 姚清河嘴里的原先是指张九龄身死之前。 “原先装模作样,便回夫子看的懂。” 姚清河脸色微微变换,不留痕迹地叹息了一声,“只是有一句俗话,‘没学会走之前万万不可学跑’。” “夫子说的是要脚踏实地,不可一日登天?” “是这个道理。” 素素的脸上没有多少的波澜,“可路太长,脚踏实地万万年也不可登天。” “虽如此,总不会一头从天上栽倒下来。” 素素未曾回话。 姚清河便笑了笑,坐了下来,将这本《古史通释》反盖在石桌上,只问:“吃饭了么?” 素素跟着坐了下来,摇摇头。 “那且先不必看了,还是吃过饭再说。身体总归是要放在首位的。”姚清河道,“等吃过饭之后你也不必再看这本书,我会拿一本书给你的。” “《三字经》?”素素抬头。 姚清河一时语噎,“你如何晓得?” “昨日我看见夫子临睡之前将一本蓝皮书放在了桌子上,也看见了上边写的三个字,三字经。” “我就不能看《三字经》了吗?” “可夫子临睡之前会将自己看的书放在床头。” 姚清河便笑了,“小而见巨,你果然是极为聪慧的。” 素素回道:“可聪慧又有什么用呢?若是不能一步登天,就终究只能在路上蹒跚而行。微微抬头,便只见漫长无边之前路。就如同一个三岁的小儿天真烂漫,始终搞不懂大人吃酒究竟是为了什么吃酒。” 素素的神色愈加低落,微微垂泪。 姚清河叹了一口气,忽然问道:“你晓得《三字经》吗?” 素素不知所以。 “第一二句是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 “有没有道理?” 素素没回话。 “有道理,也没有道理。”姚清河回道:“可如今我教你的是相信它有道理。人之初,他只相信世上美好的事情真的许多。因此看见大人吃酒,他只以为酒是美味,便也要尝一口。大人给了便是逗他,不给就是保护他。” 素素有些恍惚,她在想张九龄什么时候给她尝酒,什么时候不肯叫她闻一口酒味。 “可是素素啊,我要说的是,大人的酒是又苦又辣的啊,你一个孩子,如何能够尝得出其中的千滋百味呢?” 第七十六章 翠云山庄 http://.biquxs.info/ 马车仍旧是朝着西南方向前行,如今走的路段有些偏僻,虽然路上少不了甘泉解渴,也少不了鸟兔充饥,可放眼望去未曾见到人烟。 “楚国就这么荒芜吗?怎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成如是挑开帘子往外头看,可迟迟等不到江漓漓的回话之后才发现江漓漓正靠着车厢假寐,便撇撇嘴,觉得此人好生没趣。 就拉起车厢的门帘,看着阴使兢兢业业驾驶马车的背影,成如是问道:“你穿个黑衣服,不觉得热吗?” 阴使半晌之后才回过头,“你说我?” “不然你以为我说谁?” 阴使没转头,“我怕热?我是鬼修,天生对冷热没有感知的那一种。” 成如是哦了一声,随即来了兴趣,又问道:“对了,你不是鬼修吗?为何你却能在阳光下行走?我看吴舟可是受不了一点光热的。” 阴使的语气便得意了起来,“你以为我同那些杂七杂八的鬼修一样?你也不看看我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成如是捏了捏阴使披在身上的这件黑色长袍,便感觉到这长袍上往自己指尖上传来了一阵凉意,顿时惊讶连连,“呀,没碰还感觉不到,怎么你这一副这么凉?!” 阴使哼哼一声,“我这件披风名作玉缕冰蚕衣,乃是由北大雪山上极耐严寒的冰蚕之丝织成,更是经过了数十年的蕴养才成型。这冰蚕天生携带一丝先天阴气,因此这蚕丝也是极阴之物,其特性便是能隔绝阳气,更是能收敛空中游离的阴气,说它是鬼修最为珍贵的宝物也不为过,万金难求!而我这玉缕冰蚕衣满满都是由冰蚕丝织成,你便能猜测到我这玉缕冰蚕衣价值几何了吧?” 成如是一脸的羡慕,“这是你的?” 阴使语气有些含糊不清,“这是我城主大人赏赐给我的。” 成如是又哦了一声,将音调拖得极长,“他给你了?” 阴使沉默了许久,“嗯。。。。城主大人准许我在阳世行走之时穿上这件衣服。” “那不还不是你的吗?” “你晓得什么?!”阴使的声音忽而高亢了起来,“这玉缕冰蚕衣乃是鬼修至宝,寻常鬼修能见上一眼都已经是莫大的殊荣,我能将其穿在身上是多么大的荣耀!哼,不可与夏虫语冰,如此而已!” 成如是撇撇嘴,“成成成,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抱怨过后成如是试探性地问道:“你能借我穿两天么?” “滚!”阴使极为警惕地拽紧了自己的这件黑色披风。 成如是做了一个鬼脸,只道小气,正欲回车厢之时忽而想起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竟然凑到阴使身边一把抱紧了阴使。 “你想对本阴使做什么?!” “就乘乘凉,大惊小怪!” 。。。。。。 马车行进了有数十里地之后终于遇上了一户山庄,这山庄独独坐落在这山野之中,其规模不算小,多有富贵门楣的气派。 几人停在了这山庄门前,对视了一眼之后成如是提议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这些天咱们天当被地做床,也吃尽了蚊虫的苦,要不咱们敲门看看 ,费费口舌看能不能在这里住上一晚?” 阴使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有吃过蚊虫的苦,要去你去,可别拿我做敲门人。” “能叫你?可别吓着这户人家家中的老小便是天大的好兆头了。”成如是酸了一句之后率先走到这宅子门前,望着门板上铜铸的两个狮子头,又看了一眼头顶上那如龙蛇而走的几个大字,“翠云山庄”,心想这里边住的也不能是穷苦人家,说不定还会为自己这几个远方而来的行客大摆宴席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心情也就高涨了许多,连忙敲了几下门,又喊了一声有人嘛? 不多时就听见门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见大门打开的“吱呀”声。大门未曾完全打开,就只见门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瞧其模样应当是山庄中的杂役小厮。 未等成如是说话就听那人略微警惕地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成如是便扯开了一张笑脸,“我们乃是远至大隋而来的行路人,一路上颠沛流离,受风吹日晒之苦。所幸是在此地遇上了贵山庄,于是便想着能不能在此地借宿一晚?” 这小厮半信半疑,“当真?” “自然是真的!”成如是拍了拍胸脯,却因为他胸脯上没有几两肉而显得没有半点可信度。 “既然你所言为实的话,那鄙山庄自然也不能叫远道而来的行客露宿野外。” 成如是脸色一喜,可还未道谢就又听见这小厮极为为难地说:“只不过这等事我不好做决定,还是请几位先在门外等候片刻,我去过问管事大人再来回话。” 说完这小厮直接将大门紧闭。 成如是诶了半天,却没有听见有人回话,便恨恨一跺脚,“我还以为这么豪华的山庄里边住的都是豪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斤斤计较的人!我呸!” 阴使反倒是极为开心,桀桀怪笑道:“谁晓得你们这行人究竟是行客还是悍匪,人家存了一丝提防之心还不成了?” “悍匪?你瞧我这白净又俊俏的脸面像是悍匪吗?旁人一看就晓得老子温文儒雅,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妙公子!”成如是反驳道:“我看啊,必定就是你这厮穿着这一身黑,叫人看不清脸面,才叫那小厮踌躇不定!” 阴使张张嘴,吵嘴他可吵不过成如是,也懒得理会他,只是道了一声莫要打我玉缕金蚕衣的注意之后撇过头去没再吭声。 等了许久仍旧是没有听见门后传来脚步声,成如是扒着门缝睁大眼睛往里头瞧,一面嘴里嘀咕道:“这小厮莫不是骗了咱们吧!” 江漓漓有些不耐烦,“要不咱们直接从这墙头翻过去得了,也懒得跟他们多做废话!” “我看行!”阴使帮衬道:“除去这光头和尚之外咱们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敢这么晾着咱们,咱们也一定要叫他们吃一些苦头才好!” 江漓漓有些意动,成如是连忙跑回来劝解道:“不可不可,敢在这荒郊野地之中建立一个山庄的必定不是等闲人家,咱们此行还有要事在身,若是惹上了麻烦可不大好!要我看,咱们还是等等看为好!” 阴使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我看你就是怕了吧!” 成如是一挑眉,叉着腰正欲给阴使一些颜色看之时,便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吱呀”声,脸上一喜,转头一看,就见这山庄的大门已经打开,而门口站着的除了原先那小厮之外还有一个干练的老头儿。 “几位公子远道而来,恕老朽体弱多病,迎接来迟,还请勿怪。原本鄙山庄应当是直接请几位公子进庄的,只不过最近山庄之中生了一些怪事,便只得谨慎行事。” 成如是笑开了花,“无妨无妨,老先生能够躬亲迎接已经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了,如何还能怪罪呢?” 老头儿笑了笑,“几位公子里边请。” 将马车交付给那小厮之后几人便朝着山庄走去。这山庄坐落在半山腰上,上山是一条虽不险峻却极长的黄石路,也难怪这老头儿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走到门前。 而黄石路边绿荫葱翠,远远能听见鸟鸣欢愉与溪水潺潺之声,再抬头望那天边的红霞以及洒落在地上的几点残阳,又配上从山涧之中蜿蜒而来的清风,便只能感慨这处山庄果然是一处颐养天年、安享天伦的妙处。 这老头儿虽然年迈,却也不是他嘴里所说的年老多病,上山之时虽无步履如风之势,脸面上却也未曾现楼出疲态,“鄙山庄乃是老庄主大人花重金请人勘址,又花费了数年的功夫建造而成,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时间。当初老庄主建造这翠云山庄是为了能有一处地方安心养老,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这翠云山庄内竟多是年轻子弟,也真是插柳成荫。” “源头活水,应当如此!”成如是接过话道。 老头儿点点头,忽而问道:“方才听那鄙庄小厮说几位公子乃是从大隋而来?” 成如是点头道:“正是,我姓成名如是,嗯。。。乃是一名迂腐书生。这位姓江名漓漓,自幼习武。我们几人皆是来自大隋扬州城,此行是为了游历天下,增长见识。” “扬州城?那可是一处好地方。”老头儿低声喃喃一句之后注意到了紧跟在几人身后的阴使,犹豫片刻之后问道:“那人是。。。。。。” 成如是连忙回道:“这人乃是我们从家中带出来的下人,一路上也应当有人照料不是?此人姓李,原本性子还算活泼,只不过数年之前一场大火将其面容损毁,从此之后便披上这黑色长袍,不以脸面示人,也愈加阴僻起来。不过人是极好的,做事也有条理,从不越俎代庖。” 老头叹了一声,“也是苦命的孩子啊。” 末了两人没再交谈,一步一步朝着山巅走去。 江漓漓走在成如是旁边,从踏入这山庄第一步他就觉得心头有些烦闷,却说不上来原因,更是有一种冥冥的感觉叫他心神不定。 忽而,他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虎魄刀微微颤鸣了一声,心中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转头往周围扫视。 “江公子怎么了?”老头注意到了江漓漓的异常,转身问道。 仔细查看四周却未曾发现有何异常,江漓漓恼火地甩甩头,只道了一声无事。 正欲往前走之时,忽而望见山巅之上传来一声清鸣,如同刀戈交错,如虎啸龙吟。 转瞬即逝,掠影惊鸿。 第七十七章 晚风微冷 http://.biquxs.info/ “那是什么?”江漓漓冲着这管事老头问道。 老头儿笑着解释道:“不是说过鄙山庄如今成了年轻人的天下了么?就有不少的年轻武人来山庄习武比试,说不定是某一个年轻武人习武弄出来的动静罢。” 江漓漓眉头微蹙,“老头你莫要骗我,这年轻武人难不成是绝世天才不成?方才那刀鸣可是从山巅之上传来,传到这边仍旧是劲气不散,哪一个年轻武人能有这等的本事?” 老头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或许不是年轻武人罢。” 江漓漓微微眯眼。 见到江漓漓面色不大好,管事老头就只好解释道:“鄙山庄之内多时年轻人此话不假,可最近山庄收拢了一批高手,其中缘由就不好与你们多讲,只是说这动静应当是这些人弄出来的。” “不好讲?” 老头点点头。 成如是心思灵窍,忽而想起了这老头最先说的那段话,惊异问道:“方才老先生你说过贵山庄内除了一些麻烦,莫不就是你嘴里不好讲的缘由?” “这。。。。” 看见老头的脸色之后成如是便晓得自己没说错,便大肆天马行空,“什么麻烦?莫不是山庄内有鬼魅作祟,其残忍手段,已然害死了数百名老弱病残?还是贵山庄被仇家找上门来了,伏尸百万之际指日可期?” 成如是说的愈加没有边际,老头连连苦笑,打断了成如是的话声,“鄙山庄一直与人为善,哪里会生出公子嘴里的这等事来?” 成如是一脸狐疑,更是在心中默默将自己的猜想坐实了半分。 这话若是传出去坏得可是翠云山庄的名声啊,管事老头没有办法,就只好一五一十地给成如是解释起事情的缘由。 原来,翠云山庄如今的庄主生有三女,无有一儿。三女个个貌美如花,性情各异。其长女以为人妇,如今二女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庄主正张罗着为其二女挑选一个如意郎君,这也是众多年轻子弟来此地的其中一个原因。 可难办的是,因为其二女生得花容月貌,竟惹来了一个狐妖的觊觎,放出大话来必定要将这二女收为妾世。 人妖异途,又因为这狐妖的厥词,若是其二女迟迟不嫁,传出去在旁人耳朵里岂不是成了翠云山庄迫于这狐妖的淫威,其二女早就已经成了这狐妖的禁脔? 这叫翠云山庄的脸往哪里搁? 晓得此事之后庄主勃然大怒,欲将那狐妖斩杀,以断了其二女的念想。可又哪里晓得这狐妖道行不浅,行踪诡异,一来二去竟没能奈何得了他半分。庄主没法子,就只好举办一个招婿大会,又请了众多高手看守在翠云山庄周围,只等那狐妖上门,就要一举将其打出原形! 而这也是原先那小厮需要告知上头人才肯准许江漓漓一行人进入这山庄的原因,没办法,那狐妖虽然战力不强,可一身的诡术惹人厌烦得很,若是叫他混入山庄之中那就失了先机。 听完这管事老头的这番话之后,成如是惊叹连连,“你见过那狐妖生得什么模样吗?是不是屁股后边长了一条尾巴,头上两只竖耳,模样凶狞,丑陋不堪?” 管事老头点点头,“正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怪哉怪哉!”成如是转头冲着江漓漓道:“你听见没有?狐妖诶,除了薛阿。。。咳咳,我就没有见过其他的精怪妖魅,端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末了成如是就有些懊恼,“你说咱们大隋怎么就没有见过这等妖魅?否则我怎能如此失态?像极了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夫!” 管事老头又苦笑了一声,“妖魅作祟,害人不轻,没有才是天大的好事。” 成如是没将这老头儿的话听进去,忽而问道:“对了,那招婿大会几时举办?”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去做一个上门女婿不成?” 成如是呸呸一声,“我哪里会有这等想法?不是说那狐妖必定是要在这招婿大会上显身吗?我只是想见识见识那狐妖的手段罢了!” 管事便笑道:“你们来的也算是时候,招婿大会就在后天举办。若是两位公子有想法的话,未尝不可参加一番。就算不为了做婿,能与各类年轻才子比试一番也不算是坏事。” “有道理!”成如是的心情高涨得很,转头看着江漓漓问道:“要不咱们就在这山庄之中多呆两天吧?” 阴使着急着回冥地,听到成如是这话之后可劲咳了咳。 管事老头儿略微惊异地瞥了一眼阴使,成如是连忙道:“他喉咙有些毛病,也是在那场大火之下留下的病根。” 老头点点头,看向阴使的眼神就柔和了许多,甚至是带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同情,“果然是一个可怜人。” 成如是附和着管事老头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反正咱们也没有那么急是吧?” 江漓漓心中有所感,便道:“那便在这里多留几日。” 成如是脸上便浮现出了喜色,走了几步之后又想起一件事儿,冲着管事老头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几 人在贵山庄留宿应当是不会给贵山庄添麻烦吧?不若这样,我们留宿这几日就当成是在酒楼来算,房钱,还有吃饭的钱两。。。。” “怎敢如此?”管事老头打断了成如是的话,“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未曾为两位公子接风洗尘已经是怠慢了,怎么还敢以此来收两位公子的钱财呢?” 末了管事老头儿又补充道:“鄙山庄虽然没有多少名声,可胜在地广人稀,房间是有的,两位公子的伙食也还是出得起的。” 成如是哈哈一声笑,朝着管事老头挤了挤眼睛,“你这老头果然聪慧,对头!” 。。。。。。 在这一条黄石路上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走到翠云山庄的正门,这管事老头儿果然还是有些底子的,一路走上来面不红气不喘,反倒是成如是大口喘气,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嘴里还止不住地抱怨,“这都是什么地儿?将这山庄建这么高做什么?真真是要了人的小命!” 管事老头只是乐呵呵地笑了笑,“如今已经将你们带到这山庄之中了,老头子我也要回去打点各种事宜了。随后便叫这小厮先带你们去客房歇息,若是想要在这山庄之中逛逛的话只管使唤下人就好。” 成如是仍旧是没有恢复常色,一手撑着旁边一棵劲松,极为无力地朝着管事老头摆摆手,“成成成,多谢老先生带路,以后就不必叨扰老先生了。” 管事老头点点头,顺着一条小道缓缓消失在了绿荫之中,而一直跟在两人旁边的小厮便引这江漓漓一行人从一条宽正大道上往山庄深处走去。 半山腰果然是要比山脚凉爽许多,江漓漓原本额头上一层细汗为这冷风一吹便很快消失不见,扭头看着这山庄各处景色。 这小厮便一面带路一面介绍道:“鄙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占了数百亩的地界。山庄大致可分为三处,一处乃是给客人住宿的锦瑟居,处于山庄的东面;一处乃是庄主一家的住所,包括书房,藏,祭祀阁等等。虽不是禁地,不过两位公子若是没有得到准许还是少去为妙;再一处名作东台,说是东台,实际上是一个总称,里边各类花园、亭台、比武场样样齐全,景色怡人。这会儿是傍晚时候,明日两位公子若是有兴致的话,便可去那东台一看,多有年轻学子佳人。” 成如是左右观望,忽而在绿荫遮蔽之处望见了一座高塔,有些好奇,“那处高塔是什么地方?” 小厮顺着成如是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解释道:“这高塔名作云凌阁,处于翠云山庄的最顶端,称得算是一处藏物阁。” “藏物阁?” “正是,老庄主与如今的庄主都喜欢收罗世上的奇珍异宝,一百多年来收罗了大致有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三件,又愁无处置放,便建造了这么一处藏物阁,将这些宝物放置其中以做观摩赏玩。”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成如是问道。 小厮有些为难,“这也不是小人可以担保的,两位公子既然是大隋来的贵客,庄主大人自然是不会吝啬。可小人就只是一个杂役,若是明确回答的话难免又越俎代庖的嫌疑。若是两位公子想进这云凌阁观摩的话,明日叫上一个侍女小厮向庄主大人禀报一声便好。” “自然如此。” 没多久便到了这小厮嘴里所说的锦瑟居,只见各类花卉竞相绽放,青树古木各自舒展,再以无边的天色为背影,果然是不负“锦瑟居”这个三个字。 望见成如是脸上的惊讶之后这小厮笑了笑,“老庄主为了能让居住在此的贵客能够将景色饱收眼底,特地在这锦瑟居南面的地方设置了一个观景台。在这观景台之上能将翠云山庄的全景一览无遗,更是能远眺各类奇峰怪石,美轮美奂。” 说完这么一段话之后小厮推开了一间房间,将成如是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恭敬道:“两位公子,不知道这房间可还能入得公子的法眼?” “极好极好,贵山庄果然厚道。” 看见成如是脸上的满意之色之后小厮松了一口气,他就害怕这两位来自大隋这强盛大国的公子看不上这等房间。也不是害怕挑选房间会有麻烦,只是传出去说翠云山庄的住所叫别人看不上眼就有得糟心! 将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好之后这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如今临近夜幕,晚宴早就已经过了。要是两位公子不介意的话小的这就派人给两位公子送上饭食,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无妨无妨,有的吃便可。”成如是极为满意。 翠云山庄果然豪富,侍女送来的饭菜供六七壮汉吃都绰绰有余,成如是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又饮了几口连带饭菜一起送过来的小酒,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直叹自己有一个多月没有吃的这么爽了,来这翠云山庄借宿果然是一个绝佳的主意。 阴使同样有些兴致,端起那壶小酒闻了闻之后叹了一口气,身为鬼魅就有万般的不甘,就连尝一口酒的滋味都不成。便不由地想起了在冥地鬼王城每日吃的阴酿,心中便忿忿不平起来,“难不成你还真想见识那狐妖的模样不成?” 成如是 回道:“怎么了?” “一个狐妖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一个人样儿?还不快快上路,一日打渔三日晒网能做得成什么大事?” “你管老子!江漓漓都没吭声你抱怨个什么劲?” 任由两人在一旁斗嘴,江漓漓想起了方才在那黄石山道上的那一微微的悸动,心中有些冥冥感应,却转瞬即逝,不免烦闷起来,便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边想透透气。 没安静多久,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正是成如是。 “不斗嘴了?”江漓漓随口问道。 “他哪里能斗得过我?随意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几句便悻悻跑了,”成如是一脸高处不胜寒的高人模样,“要不要去那观景台看看?那小厮不是说这观景台的景色极好么?” “如今天黑得不行,就算是去了那观景台能看得出什么东西来?”江漓漓冷声回道。 “哪里黑得不行?明明还能看清不少东西啊!”成如是反驳道:“况且这山庄如此慷慨大方,晚上也必定不会吝啬灯油火烛,灯火通明,也算是一处美景。” 江漓漓生硬转过身,“我不去,要去你去。” 成如是便焉气了,嘀咕了一声端得古板之后转身回了房间,想着既然如此便回去再吃两口小酒,接着酒意睡一觉解解乏算了。 成如是走了之后江漓漓坐在了院子里边的一个石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靠着石桌子想着一些毫无条理的乱事。 没多久就感觉一缕青烟从自己怀里冒了出来,绕道了他身后。江漓漓没回头,“怎么,你也要出来透透气?” 出来的正是吴舟,他笑道:“修养了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鬼修本来就是修炼一道上最为逆天行事的那一类,修炼无比困难,在韩国的那一战之后吴舟受的伤可是不轻,到了如今才堪堪恢复伤势,可身上的鬼气却比以往薄了许多。 “你如今是何等的境界?” “第三山。”吴舟回道。 “又掉境界了?”江漓漓皱紧眉头。 吴舟轻笑了一声,没回话。 两人便在这灯光微微照亮的夜幕之中沉默了很久,最后吴舟开口了,“鬼母,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她?”江漓漓没想到吴舟会说这句话。 “嗯,”吴舟回道:“虽然那日她曾反噬于你,不过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凶恶,更不用说在韩国皇城那一战她还给了你蛮多的帮助。。。” 江漓漓冷笑着打断了吴舟的话,“怎么?比起我来,她不是最想将你生吞活剐的吗?这会儿你怎么帮她说起话来了?” 吴舟自嘲地笑了笑,“那次也是我鬼迷心窍了,不该将那鬼婴吞入腹,这事怪我,不怪她。” 江漓漓没吭声。 “只是不晓得你怎么看她?” “看她?”江漓漓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不是说过么?鬼魅噬主一生就只能有一次,如今她能够算得上是对我最忠心的那一个了吧,比你还要忠心。那我为何要将她打杀?倒不如叫她去应付强敌,若是没死就叫她苟延残喘,死了,就死了罢。” 吴舟晓得江漓漓这么一番话已经代表着他不会拿鬼母怎么样了,便笑了笑。半晌之后忽而又道:“还有一件事。” “张九龄?” “恩。”吴舟声音略显低沉,“其实我早就晓得了你嘴里的张九龄是我原先的主人,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 “什么时候?” “大致是出了大隋以后吧,我记得有一日你曾经说过张九龄怎么怎么样,我心中一动,便留意了下来。”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那你还真是有心眼。” 未等吴舟回话江漓漓又道:“只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张九龄他已经死了,‘你家主人’如今已与我毫无干系了,你晓得便就是晓得,不说出来也无妨。” 吴舟又笑了一声,抬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夜幕,“如今还有多久能到冥地?” “不晓得,看这行程大致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吧,若是路上遇上其他事,说不定要耽搁更久。”江漓漓回道,“你迫不及待要去冥地了吗?” “我做了几百年的鬼,可一直都没有见识过三万年前那个男人一手撑起来的鬼魅之地是什么模样,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 “我看你不是不甘心,而是想着以前我的承诺吧?”江漓漓嗤笑道。 “什么?”吴舟不明所以。 “原先我说过,有朝一日会带你去冥地,然后将你放了。”江漓漓转身往房内走去,“你放心,我必定不会食言。” “那个阴使看起来身份不算低,以后你可以跟着他。若是他不同意的话我再使个手段,叫你手上抓一个他的把柄。” 吴舟不明所以。 “总不能叫你在冥地受别的鬼魅欺负。”江漓漓回道。 吴舟笑得极为开心。 。。。。。。 半山腰上的晚风果然冷。 第七十八章 闲事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太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等到醒来时候已经是日上竿头,而侍女早早给他打过来的洗脸水已经凉透。 反正如今天气炎热,成如是便借着这盆凉水随意擦了一把脸,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出门,便看见江漓漓拿着一条毛巾坐在院子里边擦汗,问道:“你已经练完刀了?” 听着声音江漓漓瞥了一眼成如是,没吭声。 他心情不算太好。 从凌晨一直练刀练到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刀意有任何的增长,就感觉撞上了一条死胡同,再也没有往前走的余地。原本江漓漓是准备借九子鬼母反噬的时机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想一头将堵在自己面前的这面墙撞碎,可各种事情缠在了一起,这想法便不了了之。 而方才江漓漓练刀因为修为的愁绪一直萦绕在心头,根本就静不下来,甚至还胡乱砍了一段时间,才将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成如是不知所以,只看着江漓漓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裳以为他练刀有多刻苦,便嘀咕了一声,道:“你这人还真是一个怪胎,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好的人家,这么好的床,也不想着睡一个好觉。” 江漓漓耳根子尖,听见了成如是的这一番嘀咕,冷笑道:“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睡,你这么喜欢睡觉,怎么就不去死呢?” 成如是哑口无言,又只嘀咕了一声歪理之后悻悻走开,一面大声抱怨:“如今是什么时候了?该不该上饭了?” “饭桶!”江漓漓心中烦闷,恨恨骂了一句。 此时阴使披着那玉缕金蚕衣走入了阳光照耀的院子之中,“就算是最不需要清心静气、讲究杀伐破境的武人在修炼时候也还是要清心静气的,否则倒不如不练。” 江漓漓微微抬起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躲在玉缕金蚕衣里边的阴使那张惨白的脸,嗤笑道:“我练刀就是练着玩,关你屁事儿!你少在这儿给老子狗拿耗子!” 听完这番话之后阴使耸耸肩,转身往房间里边走去,“不识好人心。” 江漓漓言语尖酸地讽刺道:“好人心?你也能算作是一个人?孤魂野鬼一只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阴使脚步一顿,明显能看见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在剧烈起伏,最后喷出了一口冷气,只想着这尖酸刻薄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等到阴使走进了房间之后江漓漓突然站起身来一刀将地面砍出了一个大缺口,仍旧是觉得不解气,又将院子里边盛放的花卉斩成了一堆乱泥。而斩完之后他整个人便如同失了精神意气一般,虎魄刀无力地从手中滑下,发出叮当乱响。 他也跟着蹲在了这虎魄刀的旁边,双手抱头,将脸深深埋在了双腿之中,像极了一个无助且惶恐不安的孩童。 却没哭。 此时是盛夏,阳光尤为炽烈。可一阵山风吹来,扫过江漓漓满是汗水的衣裳,他只觉得冷极了。 张家寨里 边每天都是一些闲杂琐事儿,谁家的鸡被谁家偷了,谁家的小孩儿将鞭炮丢进了谁家的院子,谁家的婆娘跟谁家的汉子睡在了一起。尤其是现如今大隋的国力愈加强盛,只靠着一个壮丁也能养活一家,于是老幼妇孺便不必成天在山里挖野菜来充作伙食,闲下来的时间便只能磕着瓜子儿闲聊。 于是一个不大的寨子里边发生的事儿便传得愈加火热。 这天在村口的那棵老掉牙的大槐树下坐着七八个老汉与媳妇闺女儿,老汉儿各自手里拿着一根旱烟杆,而这些媳妇闺女儿手里边拿着的便是头一天炒好的松子儿,杏仁。 几人闲聊着便聊到了那个原本是算命先生的老夫子身上,一个老汉猛嘬了一口浓烟,一脸感慨,“你看那老夫子几年之前就是这一副要死不落气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一副模样?反倒是看起来还比老子年轻不少了,他奶奶的!” “你存了什么心思?”一个夫人白了这老汉一眼,“人家可是读过书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肚脐眼里装着墨水,说不定有山神眷顾,你哪里能跟人家比?” 这老汉吐了一口浓痰,“这可不是老子跟不跟他比,只是这老夫子一天不死,咱们张家寨里边就一天换不了新的教书夫子,我可是为我家孙儿操心呢!我家那宝贝孙子没开窍说不定就是因为这老夫子!” “你可去你吗的吧!”另一个老汉嘎嘎笑,“你家那瘪孙我还不晓得?生个斗鸡眼,成天挂着两条鼻涕到处晃悠,就是一个二傻子嘛!还怪罪到教书夫子的身上了?嘎嘎,去你吗了个巴子的,你可真行儿!” 这话儿惹来了一阵哈哈大笑。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先前那老汉急眼了,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一个小媳妇连连换了话题,“对了田婶子,你家二小不是去了那修仙宗门了吗?如今怎么样?” 说起这个来众人都安静了不少,一个嗑着杏仁的干瘦妇人脸上便露出了得意之色,骄傲如一只天鹅站在了鸡群之中,“前些天还回了信,我家二小啊,如今可是了不得了,可一个大仙师看中,登仙指日可待啊!”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人眼里边露出了一丝艳羡来,连连应和了不得了不得。 此时又一人开口道:“说起这个,你们还记得村尾王寡妇家的那孩子么?江漓漓?” “谁?” “就那大狗啊!” 一听大狗这两个字众人恍然大悟,一个碎嘴婆娘便道:“这哪里晓得,算起来那狗日的离开咱们寨子也有几年了吧,这事儿算是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儿了!” “这么就没有音信,怕是死在了外边也说不定!”那干瘦妇人冷哼道。 有一个看不惯这干瘦妇人做派的老汉回道:“说不定别人在外边受人赏识,入了官家管制呢?” “飞黄腾达了也不想着回来看看他老娘亲,果然是一个白眼狼,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众人便 不再说话了。 此时远远有一个声音踉踉跄跄走了过来,一人眼尖,看清了来人的脸面,高声喊道:“彭老九!你不去讨好你那寡妇娘子,跑到我们这里来作甚?” 众人轰笑。 彭老九一瘸一拐地走近了几步,脸上满是淤青,龇牙咧嘴的模样叫人看着就好笑。 “这该不会是被你那寡妇娘子揍的吧?你在家中都做不了主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彭老九悻悻笑了笑,竟然是有些小欣喜,挠着头只道没没没,再不是就是她怎么敢之类含糊不清的话。 又摸了摸鼻子,彭老九挤到了一个老汉身边,“来来来,给我嘬一口。” “滚!” “就一口一口,别小气。”彭老九哀求道。 那老汉仍旧是不乐意,“你这老光棍说不定染上了什么病,滚,嘬别人的去!” 彭老九便在人群之中转了一大圈,最后有一个老汉实在是被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彭老九嘿嘿笑,看着那老汉递过来的烟嘴,伸手就要去拿、 “你做什么?” “我不好使劲!”彭老九抓住了那人的手臂,深吐了一口气,这才一口含上了那烟嘴,又长长吸了一口气,一直等到那老汉恼火拍了他两下头才肯松开嘴。 吐出一口浓烟之后彭老九的身子极为舒爽地抖了抖,还未说话就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了一阵力道,整个人就栽进了杂草之中。 “抽也抽了,还不快滚?!”那老汉极为心疼地看着烟斗之中的烟丝,又极为嫌弃地擦了擦烟嘴,一脸不忿。 彭老九嘿嘿笑,躬着腰悻悻回道,“这就走,这就走。” 便只是拍了拍屁股,彭老九又朝着一个妇人挤了挤眼睛之后发现那妇人作势要打,连忙一溜烟跑远了。 便有人嘀咕道:“这伤天害理的畜生怎么还不死?天道不公啊!” 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那堆一直堆放在原地的干草堆旁边,彭老九摸了摸这堆干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前些天下了一场雨,这草堆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不过接连出了几天大太阳之后这草堆看起来已经干燥了不少。 彭老九便直接躺在这草堆之中,想着方才王寡妇在院子里边做饭时候的那“傲人”身姿,心里就是一阵痒痒。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破布盖在脸上,闻着这破布上的香味儿。 这块破布是王寡妇丢弃在院子里边的贴身衣物,这天彭老九望见了之后趁着王寡妇不注意偷偷溜进院子里边将这块破布捡了起来放进怀里,虽然被王寡妇怀疑是又来骚扰自己而后受了一场毒打,不过彭老九心中还是极为开心。 那旱烟的劲大,方才彭老九猛嘬了一口,到了现在仍旧是感觉有些飘飘然,便折了一根干草放进嘴里,想借着这股劲头睡一个好觉。 若不是因为盛夏的太阳射在身上感觉有些热的话,彭老九的心情还要愉悦许多。 第七十九章 少年 http://.biquxs.info/ 随意扒拉了两口饭之后觉得在院子里边好生无趣,江漓漓正欲出门转一两圈,却没见成如是的身形,心里暗暗骂道这叫花子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心中这句话才只是刚刚浮现出来,便听见门外一阵骚动,扭过头去只见成如是一把推开了房门,“喂喂喂,江漓漓,咱们去四处转转吧!听说这翠云山庄的三个千金个顶个的好看,咱们也去见识一番。”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刚想转过头去之时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打趣的笑容,“你也有心思看别的女人?难不成你对你那纪姑娘断了念想了不成?” 成如是的脸立马就苦了,“江漓漓,咱们能别提这事儿么?” 大致纪姑娘算是成如是心中一抹难以揭开的伤疤吧。 江漓漓就自顾自笑了两声之后没再多提,两人正欲将阴使撇下出门随意逛逛之时,阴使却也不晓得抽了哪一根经,吵着囔着也要见识见识这山庄的妙处。两人没有法子,就只好由着阴使跟在身后。 而原本是有一个侍女要为几人带路的,只不过成如是与江漓漓不大喜欢陌生人跟在自己身边,也从来就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感觉,便叫退了那侍女,只循着将他们带入客房的那杂役小厮昨日嘴里说的大致的方向往那观景台走去。 穿过一条狭长而又在绿荫的遮蔽下略显阴森的碎石路,便来到了这观景台周围。观景台位于这悬崖边上,这悬崖上有一块突兀探出头的巨大岩石,便以这块岩石最为基础,在其上铺上木板,搭上凉亭,围上栏杆,便大致成了这观景台的原型。又大展雕工,在栏杆、凉亭上雕上了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再精细将其修饰一番,一眼望去,只觉得这观景台也是一副极美的景色。 这观景台果然是有名声,这时候台上已经站着数十人,大致都是文人书生,只从他们身上的书卷气便能看出来。不过想来也是如此,若是心中没有秋月春花,怎么会在这观景台上驻足呢? 寻常人来此无非就是感叹一声,将眼底的景色囫囵吞枣一番,随即洒脱离去,留在这里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为美景所吸引的真正雅士,另一种则是故作高雅罢。 江漓漓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主要是阴使这一身的打扮实在是太过惹人注目。虽然江湖上的怪人不少,可从头到脚将自己藏在黑色长袍之中的人还是不多。 “哈哈哈,那小厮诚不欺我,这里的景色端得是美丽至极!”成如是趴在栏杆上放眼远眺,之间前方奇峰林立,远处闲云袅袅,又有飞鸟长鸣,清风拂面,只觉心中涤荡,之后便是难得的清宁。 阴使也连连赞叹,“这地方果然不错,就算是坐立一个小修炼门派也绰绰有余了。” 江漓漓未曾多言,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只是靠在栏杆上看着身下悬崖,眼神不定。 成如是拍了两下栏杆之后忽而瞥见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正正坐在亭子里边画画,画的就是眼前的奇峰。便跑了上去,装作是一副国手的模样细细观摩。 兴许是因为被旁人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原因,这男子挥毫之时忽而手一抖,宣纸之上便出现了一条极突兀的长线。 成如是摇摇头,啧啧两声。 失误之后那男子原本心中就有些难堪,这会儿听到成如是这嘀咕声之后愈加紧张,捏着毛笔却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下笔,便又是一滴墨水滴在了白净的宣纸之上,扎眼异常。 “画画的手法还是不错的,虽然有失误,却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法子。” 旁面传来了这么一句话,成如是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个极为俊俏的男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男子身高八尺,鼻梁挺拔,却生了一双细眉,身上更是穿着一件红袍,便显得有一丝邪气。 成如是心中纳闷,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是穿一身红的男子还是头一遭,心想这男子该不会是那混迹于红楼之中的兔儿爷吧? 这样一想,成如是望向那男子的眼神便多了一丝古怪,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未曾说话。 这红袍男子接过那青衫男子的墨笔,躬下身子在这宣纸上添了寥寥几笔,却如同传神一般,整幅画突兀地活了过来。 原先那手抖划出来的墨线变成了悬崖上一棵苍劲老松,而又在宣纸之上点出了数点墨痕,大小不一。原本观摩的众人还有些狐疑,将墨线化成老松还算是补救得不错,可又在这宣纸上点更多的墨痕是为了什么?这不是将这幅画给毁了吗? 红袍男子微笑不语,就只再往山峰之上添了几笔,便又一个身着长袍的人影浮现在画卷之上,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指向前方。 此时众人恍然大悟,这么一看,这山峰之上不就是站着一个仙人吗?而那数点墨痕则是那仙人施的仙法! 这一手法,不仅将画补救了过来,更是将整幅画的立意提高了一重楼,众人尽皆称奇。 原先画画的这青衫男子惊喜连连,连忙站起身来,“公子果然高明,还不曾晓得公子名讳?” 红袍男子笑了笑,“鄙人名作狐儿锦,乃是这山园之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孤陋之人罢了。” “哪里哪里,公子高才。。。。” 两人客套了许久,嘴里诗词雅文不断,旁边的数名女子望向这狐儿锦的眼神之中更是暗藏情绪。 成如是撇撇嘴,心想这人还真是一个怪胎,穿的衣服怪,名字也怪,竟然叫狐儿锦?这算是一个什么名字?不仅如此,做派也怪,旁边那么多姑娘有意无意地找他搭话,竟然却理都不理,只同那青衫男子交谈,还真是一个怪胎。 这面江漓漓觉得有些腻了,转身走了回来,冲着成如是道:“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 成如是哦了一声,便跟着江漓漓往前走。走了两步之后忽而心中有感,转过头来忽而瞥见那狐儿锦正望着自己三人,连忙转过脸去。 忽然想起,红色可是比青白之色扎眼得多,方才自己走到这观景台上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男子呢? 怪哉。 。。。。。。 离开了观景台之后三人随意在翠云山庄里边闲逛,绕了一两圈之后便到了昨日那小厮嘴里说的东台。 东台算是一个地界的统称,昨日小厮就解释过,只不过成如是原先以为这东台顶多就是几个园子再加上一两个演武场等建筑罢了,可走进这东台内部之后才晓得这东台究竟有多大。 就只是说三人最先进入的这桃林,就有一眼望不到的边的感觉。尽管这时候桃花已经谢了,可桃林里边稀疏点缀的几个闲亭仍旧是感觉这桃林里边有一股隐士之风。 “果然是豪富!”成如是惊叹不已。走出了桃林之后便有一座五层高的茶楼,茶楼周边叠石成山,更是在旁边生生挖出了一个湖泊,将山上的雪水引入其中,造就了一番曲水流觞的妙景。 原本成如是说的时候江漓漓还有些不相信,只道你怎么晓得这湖泊就是这山庄中人挖出来的?就不能是原本就有的吗? 成如是等得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胸有成竹地回道:“首先,这湖泊的存在就不合常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什么时候见过在半山腰上会有积水成谭?应当是无一例外流向山脚。随后,你看那流入湖泊的那条小溪,小溪周围的石头毫无圆润之色,按理来说着山石在流水的冲刷之下应当回被磨平棱角。可为何会如此?便是这小溪的水位不见涨!而又按理来说,这小溪乃是从山顶流下,每逢雨季定然要涨水,于是我便能晓得,这小溪乃是人工开凿而出,而溪水不涨的原因就是这条小溪就只是从天然山溪之中截取了一段水脉,更是严格控制了这小溪的水位,只做为湖泊引水而已。这雨季旱季根本就不不能摆弄这小溪分毫!” 话音刚落,便只听旁边有人鼓掌,转过头来望见的竟是昨日那管事老头。 管事老头呵呵笑着,“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鄙庄这湖泊确实是人工开凿而来。原本以为自己将其掩藏得极好,却没想到仍旧是瞒不过公子的法眼!” 成如是有些飘,“哪里哪里,老先生这话过誉了。虽然我这双眼睛确 实是比寻常人要厉害不少。” 江漓漓没考虑成如是这番话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只听着旁边有打斗的声音,便循着声音往那处地方走去。没走多久,就只是围着这极大的茶楼转过半个圈便看见前方坐落着一个演武场。 演武场上站着的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手中持着一把长刀,凶神恶煞,身形壮硕。女子模样看上去则是要年轻许多,顶多也就二九年纪,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手中也未曾持有兵器,竟然凭着赤手空拳与那壮汉为战。 旁人随意一看只以为那壮汉好生不要脸,竟与一个小姑娘为战。可台上的情形截然相反,这赤手空拳的少女竟然将那手持长刀的汉子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胜了。 果不其然,就见那壮汉双手挥刀朝着那少女一记横劈,这少女连忙蹲身躲过,又双手撑地,双腿攻向那壮汉的下盘。壮汉下盘不稳,连连后退,险些就要栽倒在地!那少女忽而娇喝一声,身体一跃而起,乘此机会一脚踢在那汉子的胸膛之上,直接将那汉子一脚踢出了演武场。 随之而来的便是欢呼之声。 阴使桀桀笑道:“怎么样?这少女的身手还算不错?” “屁!”江漓漓嗤之以鼻,“也就是那汉子不会耍刀,否则怎么也不会被一个女子给打出擂台,实在是丢人。” “那你说说看那汉子该怎么打才能赢?” “那汉子与那少女的修为其实不相上下,只是那女子身手敏捷,他一时之间拿她没有办法而已。要我看来,就只需站在原地等那女子率先攻击,见招拆招,生生将那女子的体力耗尽,胜利便是轻而易举。”说到这里江漓漓冷笑道:“这汉子也是受不了旁边人的嘲讽,只以为自己这么久拿不下这么一个女子而颜面无光,便卖力进攻,这才中了那女子的下怀,露出了破绽才被打下擂台。要我看,也是一个蠢人罢了!” 末了江漓漓又道:“只不过这种擂台比武着实是无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论的,输赢也不能代表输赢。” 阴使又促狭道:“哦?你的意思是虽然这汉子输了,可若是生死之战的话谁输谁赢还做不得准?” “正是如此!”江漓漓回道:“那女子虽然手段极多,可花里胡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性,方才她踢了那汉子那么多脚可曾见到那汉子受了什么重伤?若是生死之战的话,这汉子只需等候时机逮住这女子,活生生勒死都可以!” 阴使极长地哦了一声,随即走远了几步。 江漓漓心中还有些纳闷,不晓得阴使在干嘛,正准备走之时忽而听见身后一声冷笑,“你说的这么好,莫不是纸上谈兵的人物?你有本事与我打一场吗?” 江漓漓转过身去,便看见那少女站在演武场之上冲着自己冷笑。微微皱眉,这才晓得阴使方才那一番话的用意,原来是将自己往麻烦里边推。 见到江漓漓没吭声这女子又讥讽道:“怎么?躲在人后便敢‘指点江山’,这会儿到了人前就屁都不敢放一句了吗?” 江漓漓正欲骂话,忽而心中一个激灵,微微撇过脸,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一个面色坚毅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穿着简朴,背上背着一把用油布缠紧的不知名兵器,极大,比那少年郎还要高出了一个头。 两人四目相对,意味不明。 江漓漓心中毫无来由地生出一丝戾气,只觉得那少年郎的眉目碍眼得很。而从那少年郎的眼神之中,也能看出他对江漓漓的感观并不大好。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明明就没有相逢过,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来由,可就是莫名的对眼与厌恶。 就好像江漓漓与苏慕第一次见面之时,两人就无端各自生出了好感,又好像裴长风第一次见到江漓漓之时就对江漓漓惺惺相惜。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有天生的敌人。 “哟?现在不敢说话了?连看都不敢看我了?那方才你在人后放什么厥词?!”少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极为鄙夷地嘀咕道:“果然这个世上多的是嘴上厉害的小人,少有大丈夫,我呸。” 第八十章 自己人 http://.biquxs.info/ “喂,江漓漓!你傻站在这儿干嘛呢?”成如是小走过来,跟在他身后的便是那管事小老头儿。 江漓漓没大注意成如是的喊话,等到成如是走到他面前来晃了晃他的胳膊之后才回过神来,“哦?怎么了?有事儿?” 成如是一脸疑惑,“你在想些什么呢?” 江漓漓没回话,就只是往方才那处方向望去,却没再望见那少年的影子。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成如是伸长了脖子往江漓漓的视线所及之处望去。 “没什么。”江漓漓回道。 “莫不是望见了好看的姑娘?”管事老头儿揶揄道。 听到这话之后成如是有些兴奋,“哪儿呢?哪儿呢?” 半晌没有望见人群之中有哪位身姿曼妙的佳人,成如是便道:“你方才看得是谁?莫不是望见了庄主的千金小姐?生得什么模样?当真是旁人所说的国色天香?” 话音出口之后成如是才想起身边还有管事老头这么一个翠云山庄的“庄内人”,当着他的面大肆谈论他家三位千金小姐的姿色应当是不大好。 管事老头儿也是豁达,看出了成如是脸上微微的难堪之后便笑道:“无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况且少年也当有少年的模样,太过恪守规矩总归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成如是咧嘴一笑,“你这老头还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咱们什么时候点上三根香,再来几杯酒,结拜成异性兄弟得了!” 管事老头脸色一阵青白变换,最后无奈一笑,“公子还是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成如是虽然有时候心眼大,可也不是那种没规矩道理的人,笑着摆了摆手。 管事老头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成如是当真要拉着他结拜的话他还真是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又听着兴致勃勃的成如是与江漓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之后管事老头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抱拳道:“对了,突然想起老朽我还有几位客人要招呼,就不多叨扰两位公子哥了。” “无事无事,你有要紧事只管去做好了,我们哥儿俩自己到处看看就好。”成如是倒也有了几分豪迈的姿态。 老头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忽而又回过头来,“对了,鄙庄庄主昨日听闻庄上来了两个大隋公子哥,想同你们见上一面,不知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成如是歪着头想了想,又瞥了江漓漓一眼,看见江漓漓仍然是心不在焉,也没有多少拒绝的意思,便答应了下来,“我们两人在贵庄借宿,应当是要见过主人的,否则岂不是成了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了吗?” “公子这话说的过了,我们哪里能将公子当做是梁上君子呢?” “只是不晓得能不能有机会见过贵庄三位千金一眼?” “原来成公子是存了这个想法啊!哈哈,只不过我可提醒你,大小姐性子温婉,可已为人妇。二小姐又被那狐妖缠上,终日躲在阁楼之中不见外人。剩下一个三小姐。。。可是刁蛮得很呐!” 。。。 这翠云山庄果然占地极大,从东宫走到庄主宴请宾客的大堂之中大致用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只见眼前的绿荫之色忽而浅了许多,取而代之的便是高楼雅阁,平添了几分庄重。 几人走进了一名作“如归”的阁楼之中停了下来,管事老头冲着两人躬身行礼之后道:“先前庄主只吩咐过想见过两位青年才俊,倒也不晓得两位公子的意思,因此庄主如今只怕还不晓得两位贵客已经登门的消息,仍在藏书阁之中读书。就请两位公子先在此地歇息片刻,吃上一杯热茶,我这就去禀告庄主,勿怪勿怪。” “理当如此。” 吩咐极为侍女倒上茶水之后管事老头快步离开了,成如是便从座椅上一把跳了起来,走到以充作屏风的物架边上,从其上取下了一只蓝色的花瓶,把玩了一番,“我滴乖乖,果然是豪富,这种花瓶可是上等的货色,在外头起码至少值一千多两,竟然就这么随意地摆在这架子上?” 将花瓶重归其位之后成如是转身又走到了主座上,端起了摆在座位旁边的一只铜蟾蜍,脸上更是流露出一分惊讶,“这东西可不得了,比那花瓶还要贵!这蟾蜍名作三足招福蟾,虽然只是充作熏香的小玩意儿,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榴火铜制成的,用作熏香的话,其效果要比普通的香炉好上数倍!再看这精细的雕工,便晓得这东西就算是在三足招福蟾之中也算 是上品,最少也值个数万两,还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一面转一面把玩各种物件,成如是愈加震惊。可围着这大堂转了一个圈之后,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慢慢退去,可是说是已经有些麻木了,只一件一件估出每一件物什的价格,未再多做感叹。 “奶奶的,老子要是能将这里边的东西全部偷走该多好啊!”成如是放下一个小砚台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使劲甩甩头,成如是将这想法赶出了脑海,他可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微微吃了一口茶清醒了脑子之后成如是忽而道:“对了,阴使那厮呢?” 原本江漓漓还在想着先前在人群之中见过的那个少年,听到这话之后略微迟疑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说不定是回去了吧!” “该不会是跑了吧?”成如是心中一个激灵。 “他不敢的,他炼出来的那一缕先天阴气还在我的手里,他敢跑到哪里去?” “哦也对!”成如是便不再操心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转头望了一眼来处,抱怨道:“这庄主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咱们都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江漓漓没吭声。 成如是是一个闲不下来主儿,实在是坐的感觉周身不自在之后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口朝着外边看了两眼,“诶,江漓漓,你瞧那边,那边看起来蛮好看的,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江漓漓还在纠结那少年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与那少年之中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又好像是曾经在哪里回过面,可细细一想却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别处走?就只道:“你在这里等候山庄主人,可若是私自跑出去的话,等到山庄主人来了的时候不见你的人影他会怎么想?” “这倒也是。。。”成如是没去想一向对规矩嗤之以鼻的江漓漓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只为难地挠着头,忽而一拍脑袋笑道:“有了,我就过去瞧一眼,等到山庄主人到了的话你就说我去如厕了!” “随你。”江漓漓回道。 “可千万记得说如厕啊,别说成了拉屎,那多掉面儿!” 成如是临走之前叮嘱了这么一句。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没再回话。 就在成如是跑出去没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听着其不同的声音大致晓得有三四人。 “爹爹,方才我赢得光不光明?磊不磊落?”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正大光明!光明磊落!”此时话声有些明亮的意外,大致能才出来说着话的是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男子。 “我就说嘛!可总有人说我像是偷袭才能取胜的意味!”那女子道:“那些人果然是狗眼不识泰山之辈!” “话虽如此,”此时说话的应当是一个老成的男子了,这声音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你仍旧是有许多失误之处,若不然的话,兴许你老早就赢了,也不会拖得那么久。” “可我不还是赢了吗?” “你这性子要不得的,为父早就告诉过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世界这么大,时时刻刻保留一分敬畏之心不是一件坏事,更是不能因为赢了一场擂台就洋洋得意,心满意足。” “我哪里得意了?就那个没有头脑的汉子我赢了难不成是一件难事不成?” “你啊。。。。” 交谈之声愈来愈大,这一拨人便也走到了门前,江漓漓随意瞥了一眼确定了一共有多少人之后便扭过了头来,可那拨人的笑声忽而顿住,或者说是那少女的笑声忽而顿住。 “你这只会背后议论的小人怎么也在此?”那女子冷声道。 江漓漓微微皱眉,就又转过脸来,才晓得这女子正是先前在那擂台上将一个壮硕汉子打出擂台的少女。 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不公,这女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莫不是庄主大人也请了你这厮来论事?你又是凭什么本事能入得了庄主的眼睛?” “喂喂喂,师妹!”一个腰佩弯刀的男子拉住了这少女的胳膊,微微凑到了少女的耳边低声道:“在外要小心行事,可莫要惹麻烦!” 说着这男子瞥了旁边那中年男人的脸一眼,有些难看。 “哼!这人就是先前我与你们说过的那不识好歹、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只会在背后议论旁人,连出手都不敢!”少女冷笑道:“就这小人,我骂他两句怎么了?他还敢还嘴不成?” 江漓漓眉头紧皱,他没看着少女,倒是仔细打量 了那中年男子与那青年男子许久,“我没工夫同你玩过家家,你少在我面前碍眼!” “你!”少女气急,正欲骂话之时那中年男子低喝道:“燕儿!莫要多言!为父平时如何教你的?” “爹爹!”少女只觉得委屈。 喝退了这少女之后中年男子露出了一番笑脸缓缓走上前来,“在下来自东胜武院,名作庞德。那男子是我徒弟,名作阳邱。先前说话的那人是在下小女,名潘岩,自幼宠溺,以至于现在没有规矩,还请公子勿怪。” 江漓漓不是那种得了台阶就下的人,他冷笑一声,“是缺少管教,否则也不能是一个泼妇!” “你这狗贼满口污言秽语,待我来取了你的狗命!”那少女不堪其辱,正欲冲上前来之时却被那中年男子一个眼神劝退。 “爹!”少女极为不甘。 “胡闹!”庞德又喝骂了一声,又眼神给面色同样有些不忿的阳邱示意之后轻笑了一声,“公子说的确实没错,确实是在下管教少了,否则也不能生出这种事端来。还未请教过公子的名讳?” 江漓漓皱着眉头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庞德一番,心中略微纳闷。 按理说寻常时候自己这么一番言语过后旁人就算是心性再好也必定会面色难看,可这庞德竟然仍旧是一脸憨厚,竟然看不出半点的气愤,莫不是这人着实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 江漓漓咂咂嘴,第一次觉得自己若是再不给此人面子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便道:“我叫江漓漓。” “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江漓漓的回话有些生硬,放在寻常人耳朵里边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庞燕也不例外。 庞德呵呵笑道:“在下几人原本在东胜武院,受到翠云山庄老庄主的请求之后便来此,专门为了那狐妖而来,想必江公子也有所耳闻?” 江漓漓点点头,“是听过此事。” “哦?莫不是江公子也是受翠云山庄的庄主邀请斩妖而来?”庞德问道。 “不是。”江漓漓回道:“就只是路过此地。。。。” 话还没说完庞燕便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笑着打断,“我料想也不是,一个连演武场都不敢上,只会躲在背后议论人的小人如何会受到庄主的邀请?只怕如今出现在此地也是不请自来吧!” 江漓漓面色就冷了。 “庞燕!不可无礼!”庞德转过头冲着庞燕喝了一声! “爹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还是这么一个小人?!” 庞德脸上的怒气愈加明显,“想必是我对你管教太少了,不仅惹上了一身娇气,竟然还不听为父的话?为父是如何管教你的?!” “师父。。。”阳邱欲劝话,可望着庞德脸上的恼火之色后便不敢再说。 庞燕眼中含着热泪,忽而大吼了一声爹你怎么这样之后跑出了门。 “师妹!”阳邱喊不住庞燕,转头苦笑了一声之后冲着庞德道:“师父,我去劝劝师妹。” “哼,也好,免得她又在外头惹是生非!” 江漓漓望着这一幕倒是觉得有些好笑,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了不少,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庞德自嘲地笑了一声,“公子见笑了。” 江漓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这人也太过厚道了些,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寻常时候哪有不帮着自己人的?倒是给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庞德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寻常时候,而是无论何时人总是会帮着自己人的。我这也是帮着自己人,只不过用的是另一种法子,帮的是她另一个方面罢了。慈母多败儿啊!” 江漓漓心中微微一颤,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一时之中心情无比低落,忍不住地去想对啊,哪里有自己人不帮着自己人的呢?哪里有自己人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亲人的呢? 从小到大王寡妇都是将他看作是自己的命,不忍心叫他受一丁点儿的欺负,谁叫王寡妇受了委屈之后再没心没肺的江漓漓也会偷偷用手纸包一块屎丢进谁的家里头。 因为他们是自己人,终归不能叫外人欺负了。 几个小混混言语冒犯了赵娴芝之后,才岁大的江漓漓抱着石头追着几个小混混打。无论在家里他怎么欺负他姐,可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护犊的恶狼,因为对他而言赵娴芝是自己人,这几个小混混始终是外人。 而他姐,赵娴芝,对她而言,江漓漓又何尝不是她的自己人呢? 第八十一章 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叫大隋 http://.biquxs.info/ 见到江漓漓一阵神色恍惚,庞德便也没再搭话,只坐在了江漓漓旁面望着这富丽堂皇的阁楼,目光却没有在这阁楼之内多做留意。 不多时,便听见这阁楼内的一处小通道之中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正是管事老头,而与管事老头一齐走来的是一个面目儒雅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头上竖着发冠,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玉面朱唇,眼角稀微的皱纹也没能将其的风雅遮掩,反倒是平添了一抹稳重之感,想必此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身穿三色祥云大长袍,脚踏白地黑面云纹勾尖长靴,这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一脸笑意,“庞德老兄,许久未见,老兄仍旧是如此精神!” 庞德也连忙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我无非就是一个鄙陋武夫罢了,再精神也只凭着身上这几块腱子肉,哪里能比得过庄主之风流?” 风流不是一个贬义词,反倒是对文人书生、墨客雅士的褒义话。 “哪里哪里,鄙人如今年过半百,已经将人间烟火看过一半,哪里还能称得上是风流?庞老兄赞煞我了!” 江漓漓仍旧是有些惚恍,看见庞德站起身来与那中年男子热情交谈之后也跟着站起身来,一语不发。 中年男子注意到了江漓漓,冲着庞德微笑示意之后转头对江漓漓说道:“想必这一位就是从大隋而来的贵公子吧,在下姓陆,名景同,乃是这鄙陋山庄的一个小庄主罢了。” 江漓漓此时微微回过神来,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仪,“我是江漓漓。” 陆景同点头微笑,又问道:“方才贾老先生不是说有两位大隋而来的公子哥儿吗?怎么。。。。” 江漓漓这时候才晓得那管事老头原来是姓贾。 “他出去如厕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江漓漓“如实”回道。 “这是我的失职,”姓贾的管事老头连忙道:“我应当要想到这一重事的,原本就在这如归阁之中就有厕所,也免得贵公子出去寻找。” 江漓漓没再回话,可陆景同注意到了江漓漓一直背在背上的那把用油纸包裹起来的虎魄刀,笑问道:“公子也是习武之人吗?” 江漓漓嗯了一声。 似乎是看出了江漓漓“不善言辞”,陆景同没再继续寒暄客套,只苦笑道:“想必两位也晓得鄙庄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吧,说起来还真是丢人,到时候还得仰仗庞老兄了。” “这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庞德回道:“山精鬼魅最为害人,此事也不是头一遭见。” 陆景同笑着摇摇头,“不过如今还算得上是准备充足了罢,还请庞老兄与我一道来,同另外几个侠客之士会会面,到时候那狐妖若是来作祟的话也叫老兄能够得心应手一些。” “哦?庄主大人还请了不少的能人异士?” “有备无患罢了。” 正走了两步,陆景同回过头来冲着江漓漓笑道:“江公子既然也是习武之人,倒不如也与我们一道去见见一些江湖人士,就算是相互之间切磋切磋都是好的。你放心,我请的这些武人个个都是好汉,绝不会有作奸犯科之流!” 庞德在一旁附和道:“庄主之德名响彻四方,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 “若是江公子还想去赏赏景的话也不无不可,只是在下这边尚有要事在身,就不能多陪公子了。” 江漓漓想了想,“我跟着你们去看看。” “如此甚好!”陆景同笑了一声,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贾老头,“还请贾老先生在此等候另一位公子,就说我要事在身,无法见过公子。等到此事一过,必定大摆筵席,宴请满座豪宾以作赔礼!” 贾老头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 几人便缓缓顺着如归阁内的一处隔道缓缓走去。 只穿过了几处流水小园便到了一处高楼之前,此楼坐立在一块巨大青岩之上,周围虽有绿荫围绕,更多的是料峭的山岩,再配上这高楼八角飞檐,顿时便平添了三分庄重之色。 “这楼名作陆角楼,这个‘陆’字倒是没有多少含意,只不过是在这高楼建立之后请人提名之时那人稍稍喝醉了酒,便取名做陆角楼。可误打误撞,众人只觉得这名字郎朗上口,便定了下来。” 这巨大的青岩规整异常,更像是人工开凿而出。而陆角楼楼坐立在这青岩之上,距离地面有数十丈的高度,若是常人必定是难以攀岩而上,于是便在这青岩之上开凿了一截台阶,行走在其上竟然有一丝悬崖边漫步的险峻感。 “这陆角楼原先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宴请宾客,便寻了一个机会将所有的豪侠都请到此,来讨论明日招婿大会上若是狐妖前来作祟该如何行事。若是想切磋切磋武艺的话在这青岩之上有大块空地,足以叫诸位展示手脚,”一面朝着那陆角楼走陆景同一面介绍道,讲着讲着他忽而一笑,转头看着江漓漓道:“还不晓得江公子年方几何?” 江漓漓愣了愣,“十六。” “十六?”庞德笑道:“应当是满了十六吃十七岁的饭了吧。” 江漓漓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差异,他对这些事儿向来不上心。 “那便是十七了,”陆景同揶揄道:“若是江公子年岁再大一些的话说不定也能参加这招婿大会。” “怎么?这么快就要给自己物色一个金龟女婿了吗?”庞德打趣道。 陆景同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心中的想法,“江公子生得秀气,又是大隋而来的贵客,我又如何不心动呢?” 江漓漓咂咂嘴,使劲忍住了喉咙里边的一句话,以免惹得众人都不痛快。 他想说的是,“你家女儿生得什么模样?当真配得上我?” 果然是长大了许多,也开始学着照顾起他人的颜面了。 。。。。。。 陆角楼之中满是热闹的交谈声,喧嚣声极大,推门进去之后便望见许多武人坐在大堂之中吃酒猜拳,好不热闹。 “应当是没有打扰诸位壮士的兴致吧!”陆景同大声笑道:“若真是打搅了还请诸位莫要说出来,也给在下留一些薄面。” 而听到说话声之后陆角楼之中的交谈之声安静了许多,一位腰佩长剑的年轻武人迎了过来,“翠云庄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会有打扰不打扰一说呢?” “没错,”一位身姿极好的女子也站起身来,“庄主这话说的确实是不该,庄主义薄云天,名震八方,就算是打搅我们,我们也不敢说出来是不是?” 陆角楼之内便传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就又有一个肩挑长枪的中年武人走上前来,望着庞德道:“想必这一位就是东胜武院的铁拳庞德壮士吧,久仰久仰。” 庞德抱拳行礼,“原先我还在纳闷这敢手持长枪的武人是谁,如今听闻你这套言辞,便不用再想,必定就是破军子张远帆了吧!” “此话何意?” “都说破军子张远帆一杆长枪可战千军,一身豪气莫敢不服。可就是极爱饮酒,一顿十斤乃是小数。” 张远帆仍旧是有些迷糊,“这你就能看出来了?” 原先那身姿极好的女子娇笑道:“远帆兄,庞老哥可是在取笑你一身酒气难闻得很呢!” 张远帆愣了愣之后猛地一拍庞德的肩膀,哈哈大笑,“何时咱们这些武人也学着那文人书生绕弯子了?等会可要多罚你几杯!” 那女子又笑道:“庞老哥,你可是惹上麻烦了。这远帆兄找上你吃酒,今日你若是不吐个三四次可别想回到床上睡觉!” 陆角楼里边就又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先前那佩剑的男子将几人迎入了楼内之后望着江漓漓道:“这位小公子是?” 陆景同笑着解释道:“这位小公子可不是寻常人,乃是远道从大隋而来的武人,诸位可莫要看他年纪小就为难他!” 听闻江漓漓是来自大隋之后在场的诸位武夫尽皆脸色一变,若有所思。 “这位小公子生得如此秀气,我等喜爱还来不及,哪里会为难他?”那女子扭着水蛇腰缓缓走上前来,一手搭在江漓漓的肩膀上,朝着江漓漓的脸颊呵了一口热气,“还不晓得小哥儿叫什么名字?” 江漓漓眉头紧皱,肩膀微微往下一缩,便挣脱了那女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女子眼底露出一丝惊讶,要知道,虽然她只是随意将手搭在江漓漓的肩膀上,可心中存了一丝试探的心思,便悄悄运起了一丝绵力,就算是在武道一途有些心得的人没注意之下根本就不那个挣脱掉。 可江漓漓就只是随意一缩肩膀就扯开了这一丝绵劲,这如何叫她不惊讶。 可惊讶之色也只是一瞬即逝,她又捂着嘴咯咯笑,“难不成小女子我身上还有毒不成?还是小哥儿见惯了国色天香,对小女子根本就看不上眼?” 说着这女子又缓缓将自己的脸往江漓漓的跟前凑近了几分,江漓漓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自觉地跟着这女子的节奏朝后仰身。 这女子模样虽然不叫人惊艳,可是极为耐看,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之间都流露出一丝风情,身上更是缓缓飘散出一丝幽香,叫江漓漓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江漓漓脸上的难堪之色,这女子仍旧是缓缓凑近江漓漓。 不知不觉之中,江漓漓的身子已经被这女子逼得呈现出极大的弧度。身子朝后倒仰之下,江漓漓目光的角度便“饶有趣味”起来,不敢看着女子的脸,江漓漓将眼神微微往下瞥,却望见了这女子胸前的一抹白皙,顿时血脉起伏,脚步一个不稳,朝后踉跄了一步。 站稳之后只觉得自己丢了脸,便极为恼火地喝道:“你再敢凑过来莫怪老子不客气!” 女子咯咯娇笑,“我就说老娘怎么会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莫不是这位小哥儿还是一个雏儿?” 江漓漓微微眯眼,舔了舔嘴唇。 若是成如是在一旁,必定晓得这是江漓漓就要发作的前奏。 “好了风四娘,”庞德稍稍往前站了一步,“寻常时候你怎么闹都没有事儿,这会儿与一个年轻后生说这种话做什么?” 被称作风四娘的女子耸了耸肩,微微侧身朝着 身影被庞德若有若无挡在身后的江漓漓扯出了一个笑脸,“开个不大的玩笑罢了,小哥儿别恼哦。” 说着风四娘扭着步子慢慢走回了原地。 江漓漓冷哼一声,却是将放在背后虎魄刀上的手拿了下来。 庞德笑了笑,低声给江漓漓道:“这位名叫风四娘,这一向是她行事的风格,不过人是极好的,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奇女子。” 此时陆景同走到了大堂上座的位置上,轻咳了两声,楼中便安静了下来,由此可知,这陆景同果然是有些威严的。 “想必诸位壮士都已经知道鄙人请诸位来此的原因,不知道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张云帆一把将长枪砸在地面上,拍着胸脯喝道:“管他什么鬼魅魍魉,他若是明日胆敢作怪,我们必定要一举将其斩杀,不容他半点放肆!” “没错,”一武夫应和道:“竟然敢在翠云山庄之内大放厥词,若是闻风而逃也就罢了,若是胆敢作妖,必定要将其斩首示众!否则丢脸的就不独独是庄主一人,而是我们整个楚国的江湖名声!” 此言一出,陆角楼内便又喧闹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究竟要给狐妖如何一个死法才合时宜。 江漓漓被这嘈杂的声音弄得有些烦闷,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低声问那庞德,“这里边的人都是庄主请来的吗?” “应当不会有错。” 江漓漓嗯了一声,又道:“你晓得那狐妖是如何的境界吗?” 庞德愣了愣,“听翠云庄主说那狐妖不过是龙象境的实力,只不过一身诡术实在难缠。你问这事儿做什么?莫不是你也想献一把力气?” 江漓漓摇摇头,“我只是奇怪就一个狐妖,为何要请这么多人来防守,便在想着狐妖莫不是有什么厉害之处。” 听闻这话之后庞德同样有些皱眉,“翠云庄主名声是头号响亮的,应当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之上欺瞒我等。想必是明日招婿大会实在是太过重要,前又有那狐妖的厥词,生怕那妖狐会捣乱,若是无法将其捉拿的话便颜面有损,这才未雨绸缪,总归要万无一失才好。” 江漓漓点点头,便不再多想。 陆景同朝下压了压手,示意安静之后笑道:“各位能够来鄙庄相助在下是万分感激,必定要铭记在心。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如何?” “庄主只管吩咐,我等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不需要诸位赴汤蹈火,”陆景同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卷宗,展开来,“这上边便是我翠云山庄的地图,而其中画的红圈便是那狐妖最容易混入的地点,因此,鄙人需要诸位明日清早看守在这几处地方。若是遇上了狐妖,也不必与其拼命,只需拉响这穿云箭便可。” 说着陆景同又拿出来了一个物件,形同炮仗,摆在众人面前。 众人尽数点头,两人一组各自分配好看守地点之后仔细地看着地图的风四娘忽而道:“这一处地方为何无人看守?” 风四娘指的是翠云山庄头顶上的一处悬崖上。 “这里我已经安排了自己人在此看守。” 风四娘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地图之后又道:“这地图之上的红圈尽数在山庄之外,可山庄之内该如何呢?若是不小心有人疏忽将狐妖放入了山庄之内该怎么办?” “我等怎会如此粗心大意?风四娘莫不是在说我们没有本事?” 陆景同招手将那声音压下,“女子果然是要比男子细致一些,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这一重,那狐妖若是潜入山庄之后必定是要直奔这招婿大会而来。你们看,这几个位置离明日招婿大会不远,若是望见信箭之后只需半刻时便能赶到。” “可来得极吗?”庞德问道。 “诸位不用担心,我自然是在招婿大会之上设了手脚。” “机关?” 陆景同摇摇头,“不是,机关这种事儿太过难办,招婿大会上必定是人潮拥挤,若是有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该如何是好?” “有道理,”风四娘点头道,“那庄主究竟是做了何等的手脚,可能防得住那狐妖半刻钟时间?” 话音刚落,就只听身后的大门被轰开,众人以为有人袭击,连忙转过身来,才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 这男子冷笑一声,“能否防得住那狐妖半刻钟?” 说着这男子一抬手,便见一声轻鸣,数道白亮在空中急速穿梭,飞剑! “只希望你们最好是疏忽一些,将那狐妖放到山庄之中,我便能随意取那狐妖首级!” 末了这男子一招手,飞剑尽数回到了剑鞘之中,负手而立,目光所及,满满都是鄙夷之色,“我早就说过,有我一人便可,请这么多无关痛痒的闲人来做甚?” 大堂之内,众人默不作声。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你们这么多武人就任由一个炼气士在你们的地盘上放肆?” 庞德苦笑一声,“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叫大隋。” 江漓漓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第八十二章 君若为水,我自成渊 http://.biquxs.info/ 翠云山庄里边的景色果然别致,无论是亭台楼阁亦或是叠石成山都有其独特的韵味,成如是围着这个小园转了一圈之后靠着一面假山坐了下来,叹道:“这地方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少了流水,若是有流水的话其韵味还是要浓厚许多。” 说完之后成如是又自嘲一笑,道,“这翠云山庄位于半山腰,方才那茶楼旁边有一个小湖泊已经算是极为用心的了,怎么能处处有流水呢?世上少有十全十美之物,连月都有阴晴圆缺,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呢?是我着相。。。。呸呸呸,是我想多了。” 拍了拍自己的嘴之后成如是想起自己已经是在这里逗留了太久时间,不晓得那翠云山庄的庄主来了没有,叫人等候太久也不算是给事儿。 成如是便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正准备回那如归阁之时,直觉自己背后一痛,哎呦一声,听见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一看才晓得是一块石头。成如是火了,转过身来就是骂,“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杂碎?看不见老子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就有感觉自己肩膀上又是一痛,成如是龇牙咧嘴,更加恼火,“你奶奶的狗东西,骂你你还有意见吗?来来来,有本事你再砸老子一下,老子定然要将你。。。。” 话还没说完成如是就看见自己头顶上方飞来一块砂锅大的石头,心想这若是砸在自己头上必定是要给自己开瓢了,连忙抱着头逃窜,一面跑一面嘴里撂着狠话,“你给老子等着,蹬鼻子上脸是吧!也就是老子现在脾气好,若是以老子十八年前的脾气,定然是要将你开膛破肚,再丢到山巅之上喂老鹰!” 跑了几步之后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愣了愣,有些犹豫地转过身去,就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正靠着假山娇笑。 得,还是一个娘们,成如是这时候倒是有一些犯难了,他原本是想着去找江漓漓给自己报仇,可见到为难自己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之后就不免犹豫不定。虽然他自己是挺想报仇的,可自己总不能叫江漓漓去欺负一个小女孩儿吧!况且江漓漓素来下手没轻没重,连别人的话都只听一半,指不定还以为这女孩儿是自己的生死大敌,一刀将其结果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正在成如是举棋不定的时候那少女已经笑够了,诶诶两声,“喂,你如今多大了?” 成如是一脸警惕,“你要作甚?” “就问问,你说不说?”少女又举起一块石头,耀武扬威。 成如是为求寿比南山历来都甘于屈服于他人的淫威之下,便道,“十七。” 少女就又咯咯笑,“我看着也是。” 成如是顿时有些尴尬,心想难不成十七这个数字在这边不是什么吉利数吗?还是说这女孩儿是一个疯子? 自从他六岁之后成如是就晓得无论跟谁打交道都不要跟疯子打交道。 那一年成如是还住在滨海的渔家村之中,因为忌讳原因,同龄人极少有同成如是打交道的,就只有一个八岁仍然挂着两条鼻涕虫,说话还不利索的胖小子愿意同他玩耍。 旁人都说那个胖小子是一个疯子。 成如是一直都不晓得那胖小子名叫什么,就只晓得旁人都管他叫做小傻子。 而就在一个渔民归家的傍晚,成如是与那个小傻子蹲在海滩边上堆沙堡,有一个大致二十岁的渔民扛着一渔网的海鱼走了过来,冲着成如是与那小傻子打趣了一声,“哟,小孤星和小傻子两个人玩沙子啊!你们两人还真是他妈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实话成如是那个时候已经看见了小傻子的脸色不对劲,可是从来就没有想到小傻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重重地呼吸两声之后小傻子一把从沙堆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冲了上去,朝着那个渔民的后背一连捅了数十刀。一面捅一面疯魔一般狂喊,“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成如是被吓得手足无措。 成如是老早就晓得小傻子过来玩沙子的时候带了一把刀,小傻子只说是用来砍螃蟹的,成如是确信无疑,他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想到小傻子会“异想天开”,因此就连刀上其实染着血迹也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后来才晓得那上面的血迹是小傻子的娘亲的。 因此,成如是这个时候心里有些慌神,他趁着眼前这名少女狂笑不已之时正欲开溜,心想不管这少女是不是疯子,终归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可才只是偷摸溜了两步,就听见那少女喝道:“站住!” 成如是心中一个激灵,转过身来尴尬一笑,试探性地问道:“有事儿?” “你想去哪里?” 成如是眼睛转了转,五官突然就挤成了一团,“那个,我去拉屎,憋不住了!” 少女的脸忽而就红透了,“呸,你这无耻之徒,竟然说这种话,看我不砸死你!” 说着就有几块石头朝着成如是的脸砸了过来,成如是抱头鼠窜,“你这人端得没有道理,拉屎撒尿乃是人之常情,我怎滴就不能 说了?难不成你就不拉屎,你就不撒尿?!” 成如是心中有些气不过,还想在嘴上讨一些便宜。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那少女娇喝一声,“来人,将这个浪荡子给我抓住!” 成如是心中涌出一丝不妙,就只听见几声飒飒的风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只看见自己前方站着两个身着劲服的男子,面无表情,其中一个手里头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阳光射在刀身之上晃得自己眼睛有些生疼。 完了,没想到这少女还是一个有势力的主儿,成如是只觉得自己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被人强行带到庙里头剃度做了一个和尚也就罢了,随意出门溜达一圈竟然还能遇上这等事儿? 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一把将成如是按倒在地,成如是只觉得自己的脸压在被火热的太阳烤的发烫的石头上有些生疼。 极为费力地抬起头,成如是瞥见那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自己的面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说:“哼!你无耻小人,看你还敢不敢放肆!将他压入大牢之中,本小姐要亲自拷问他!” 成如是慌了,连连道:“你快放了我,我可是翠云山庄的贵客!若是你敢对我无礼的话,当心庄主大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之后那少女似乎是有些纳闷,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成如是,“就你这种小人也是山庄的贵客?我怎么不晓得?” 成如是还以为是这少女听到了自己的名头之后慌神了,极为得意地哇咔咔大笑,“怕了吧?老子还就是翠云山庄的贵客,还不快快将我放了,还不放的话当心我禀告庄主大人,就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揶揄之色,“你叫我爹爹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成如是一时之间没有理清楚两者之间的关系,半晌反应过来之后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你,你就是。。。。” 望着少女的得意之色,成如是嘀咕了一声,“果然那管事老头没说错,这哪里是娇气,刁蛮得很!” “哼!”少女趾高气扬,站起身来拍拍手,转身走了几步之后道:“将他带到灵烟阁之中,本小姐现在就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 “是,小姐!”两位侍卫齐声应道。 成如是可不怀疑这位贵小姐会将自己带到那什么灵烟阁之中后会给自己什么好果子吃,连连道:“诶诶诶,既然你是庄主大人的千金那就更好了,那我就成了你的贵客了,好歹也是一家人不是?” “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别别别,,,,我有事儿,我真有事儿!我要拉。。。。呜呜。。。” 。。。。。。。 。。。。。。。 成如是一路哀嚎不断,被少女使唤了一个侍卫亮出刀子吓唬了一番之后成如是极有眼色地安静了下来。 没有转过几道长廊,成如是便看见了面前出现了一座雅阁,其门匾之上用秀气的行楷书写着灵烟阁,他就晓得自己只怕已经是走入了鬼门关了。 这个时候他不免在懊恼自己怎么就闲不下心来,就不能跟江漓漓一起在那如归阁之中安静地等候翠云庄主吗?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身首异处的话指不定江漓漓要有多伤心,这可真是一份天大的罪过! 阿弥陀佛。 灵烟阁之中的装潢挂件都极为雅致,只不过这会儿成如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欣赏,只任由这自己被这两个侍卫扛着走过一个小院子,然后将自己丢进了一个满是废弃之物的杂间之中。 那少女又使唤两个侍卫将成如是的双手捆在了背后,笑嘻嘻地拿起一根长鞭慢慢走向成如是。 成如是一脸惊恐,连连后退。 少女高举长鞭,“快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蟊贼,竟然敢冒充我翠云山庄的贵客,蒙骗我爹爹!你说不说?若是不说的话当心我打花你的脸!” 成如是大声嚎叫,少女极为不耐烦地道:“你再不说我就叫人将你的手脚砍下来,说不说?” 成如是有如鬼哭狼嚎。 “还不说是吧,来人,将他。。。。” 此时一个侍卫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小姐,他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成如是一脸感激。 少女愣了愣,脸色就又变了,“我不管,他自己就不会想法子挣脱吗?他就是不想说,来人将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喊话声,“三小姐,三小姐!” 少女心中一惊,连忙跑出了门,将门紧紧掩上,又低声叮嘱了那两个侍卫几句之后不耐烦地大声回道:“在呢在呢!什么事儿啊!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吵我吧!” 成如是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那少女的说话声愈来愈远之后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还算是保住了小命。 可是自己哪里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呢?成如是可不敢期望那刁蛮女子能够听自己的解释。双手在胡乱挣脱着,却根本挣脱不得。左右看了一眼,成如是望见在这杂 间的壁橱上放在一把小刀。 所幸的是那少女没有将自己的腿也绑住,成如是将自己挪到墙边,靠着墙慢慢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又轻着步子走到那壁橱旁面,极为费力地用那把刀划开了绑住自己双手的布条,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扯下了堵在自己嘴里的布团,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打开了这杂间里边的一扇窗户。 成如是第一次这么感激翠云山庄的豪富,就连杂间的窗户都修缮地完好无损,就连半点吱呀声都没有。 轻手轻脚地爬上窗户,却一不小心触动了摆在旁边的一个破花瓶。 花瓶砸在地上的清脆响声尤为刺耳! 成如是再顾不得其他,连忙一把从窗户跃下,又听见杂间的开门声,心中更加紧张,就只挑了一处绿荫浓密放肆跑去! 一连穿过数个廊道,成如是跑到了一个小园之中。可这个小园里边根本就没有多少遮蔽,就连假山叠石也只是孤零零的一块! 这该死的孤置布景手段! 听着身后愈来愈响的脚步声,成如是慌不择路,瞧见了一扇半遮的窗户,一咬牙,直接从那扇窗户里边跳进了房间。 “呀!” 一声惊呼。 成如是听到这声喊之后才注意到在窗户旁边坐着一名女子。 一把捂住了那女子的嘴,成如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女子连连点头。 “二小姐!二小姐!” 这里边还有人?成如是慌乱地左右张望,那女子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 “二小姐,二小姐!”外边又传来了喊话声。 成如是给了女子一个哀求的眼神,然后缓缓松开了捂住女子的手。 “什么事?”女子微微整理了衣裙之后稳下了声音问道。 “方才有一个暴徒跑进了小姐的院子,却一转眼没见踪迹,不晓得小姐有没有见到这人?” “没有。” “可是。。。。” “本小姐说没有!”女子忽而高声喝道。 外边的侍卫显然是吓了一跳,“是是是,小的先行告退。” 成如是撇撇嘴,心想这翠云山庄的千金果然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等到外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之后,女子忽而急切地望着成如是道:“你是锦郎派来找我的吗?” 成如是有些迷糊,“什么锦郎?” 女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也好。” 成如是摸不清楚状况,心中虽然好奇可也晓得这女子心情不算大好,便没再多问,只致谢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若是没有姑娘的话,小生说不定就完了。” 女子一脸愁容,“不用多谢,举手之劳。” 末了这女子自顾自地低声道:“若是有人能帮我的话那那该多好。” 成如是仍然是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回话,就知道:“对了,在下成如是。水到渠成的成,青山如是的如是。” 女子转头看了成如是一眼,“小女子名叫陆明台,想必公子也知道小女子的身份了吧。” 成如是挠着头讪讪笑了一声,看着这女子闷闷不乐的神情,道:“陆小姐莫不是因为那狐妖而烦心?” 话刚出口,就之间陆明台的脸色忽而就变了,冷笑一声,“狐妖?想必也是外面人同你说的吧!凶神恶煞?茹毛饮血?一日啖数百人的恶魔?” “这。。。。。”成如是摸了摸鼻子,“我原本是大隋之人,与好友游学到此,也只是初来贵庄,难不成此事之中还有什么隐秘么?” “难怪听你的口音有些别扭,”女子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这也不能怪你,就只怪这世风如此,怪这朗朗乾坤,怪我一人难辩众口罢!” 叹息了一声之后女子忽而转头看着成如是,“在大隋,以前有过我这等先例吗?” “这种事儿就只在说书人的嘴里以及奇闻怪志的书面上听说过,以前好像。。。。。”成如是苦笑了一声,“实不相瞒,在大隋根本就没有听闻过有妖魅作乱之事。” “做什么乱?他做什么乱了?一没害人,二没杀人,每日就只潜心与书画琴棋之中,做什么乱了?” 成如是这时候总算是摸到了一些头绪了,只怕此事不像是外人所说的那样。 陆明台一手拖着下颚,微微仰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成如是望着那园子内的风景觉得有些雅致,却不晓得这雅致的风景在这女子的眼里是不是有些腻味。 肤若凝脂,眉若远黛,长发披肩,唇红齿白,好一佳人。 眉眼之中深深的愁绪更是叫她惹人怜惜。 成如是的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一副字。 “思君眉眼,心若甘泉;念君言笑,喜上眉间。我研青墨,君书草木;我拿布纺,君顾桑田。君为春风,我为飘絮;君若为水,我自成渊。君心我心,连理比翼;盼君千日,却有一别。” 第八十三章 山下的女人山上的狼 http://.biquxs.info/ 商量好事宜之后就没在这陆角楼之中多逗留许久,倒是有不少人邀请江漓漓这位大隋武人吃酒,而其中也当数风四娘最为热情。只不过江漓漓确实是对吃酒没有半点兴趣,也没有半点兴趣搭理这些武人,没说几句话便径直走出了陆角楼。 庞德倒是推脱不得,只得留在了陆角楼之中,远远同江漓漓说了一句什么客套话之后就看见张云帆已经抱着两坛酒走了过来,脸色微苦。 得亏是陆景同在一旁叮嘱了一句可莫要吃醉了酒耽误了明天事宜的话,庞德今日若是不喝翻到桌子底下便也是天大的怪事了。 顺着来路江漓漓走的不紧不慢,刚刚拐入一个转角便听见身后一声喊,“喂,小哥儿。” 不用想喊话的这人便是风四娘。 江漓漓对这娘们着实是有些头疼,他虽然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不敢伤女人心之人,可确实是对如何女人没有半点的经验,就像风四娘嘴里说的,是一个雏儿。 于是江漓漓便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不经意地加快了脚步。 又听见身后喊了两声之后没了动静,江漓漓转头一瞧,没了风四娘的影子,松了一口气,可回过头来就看见风四娘站在自己前方数十步之外。 “小哥儿,你总是躲着奴家做甚?”风四娘做出了一副幽怨的表情,“难不成奴家就这么不惹人怜爱?” 江漓漓晓得这人是故意捏造出这么一番模样,一直都觉得厌恶得很,可不知怎么滴,竟然是感觉到脸面微微一阵发热,心中更是如同万只蚂蚁爬行一般,瘙痒得很。 见到江漓漓的脸微微发红,风四娘愈加肆意起来,扭着纤细的腰肢慢慢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伸出白净的秀手拂过江漓漓的脸,又朝着江漓漓的脖子上呵了一口香气,只道小哥儿果然是俊俏非凡,当真是惹火了奴家的心呢。 江漓漓眉头紧皱,欲将风四娘的手甩开,可迟迟不见有动作。心中不免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娘们还会使妖法不成? 望着风四娘如火的红唇,江漓漓幡然醒悟。 在他离开伏龙山张家寨的那一天王寡妇就与他叮嘱过,“外边的女人大多都是摄人心魂的精怪,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初入世间的小毛孩,一手勾魂能将你的命都勾走,这是女人天生的本事,无师自通,你以后千万要小心!” 原先江漓漓还不晓得女人天生的勾魂之法究竟是什么本事,也从来就没有见识过,如今他望 着这风四娘,才晓得自己只怕早就已经被这蛇蝎妇人下了魂蛊。这等手段,果然厉害! 其实也不怪江漓漓心中会浮现出此等异想,他下山时候是十三岁,虽然那时候跟着裴长风见过那扬州花魁李佳人,只不过那时候他心中的美人乃是肩能扛物,腰如铜柱的女子模样,哪里会对李佳人有所感觉?这几年过去他晓得彭老九同他说的“美人模样”完全是放屁之后,遇见的女子哪里如风四娘一般女人味十足? 素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儿,成安见过的那些少女,如苏理之、燕子、苏双之类,尽数都是青涩之果,江漓漓也只将她们当成了寻常人看待。 年纪大一些的江左性子冷得像是一把剑,苗小妹雷厉风行,做派像极了男子。凤仙花虽然有些妖魅之气,在江漓漓心中这个女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况且两人还是生死大敌! 除此之外江漓漓遇见的不是张伟这等糙汉子就是张九龄那种死老头儿,哪里见过真真有女人味儿的女人?哪里见过女子在自己面前摆弄出这么一番模样? 这确实还是头一遭。 未免自己越陷越深,江漓漓猛地甩开风四娘的手,朝后一个跃步,离了风四娘数十步的距离,取下背后的虎魄刀,盯着风四娘恶狠狠地道:“你这歹毒妇人,竟然敢对我使用这等妖术!若不是我娘早早提醒过我,说不定我早就失了心魂,早早已经成了你的傀儡了罢!哼,你若是再胆敢觊觎于我,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风四娘愣了愣之后捂着嘴咯咯笑,另一手撑着旁道的一颗绿树,整个人已经直不起来,“小哥儿你可真有意思,你娘亲也有意思。” 江漓漓眼里满满都是火气,以他的性子早就冲上去给风四娘就是一刀。可方才风四娘的“妖法”实在是太过厉害,也摸不透这娘们究竟还有什么手段,于是江漓漓不敢贸然出手,只敢在一旁紧紧盯着风四娘的动作。 可越是盯着看江漓漓就越是觉得心中瘙痒,连忙扭过头看向别处,心想这娘们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手段,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自己就只是看了一两眼就不得了了,此女本事通天,看不得看不得! 这时候风四娘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笑泪,“姐姐可是多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小哥儿,你想姐姐怎么奖励你?” 江漓漓眉头紧皱,眼睛仍旧是不敢看风四娘,就只敢用余光瞥着风四娘的位置,“离我远一点,你这蛇蝎妖妇!” 风四娘又缓缓朝着江漓漓走过来,走了两步之后风四娘猛地往前窜出! 江漓漓心中一激灵,将长刀横在自己面前,连连后退。 可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江漓漓如何赶得上风四娘的速度,眨眼之间就见风四娘已经是出现在了江漓漓的面前! 江漓漓不敢再叫这妖妇贴近自己半分,猛地一提刀,正欲朝着风四娘一刀斩下之时,忽而感觉到自己脸颊之上一阵温热。 江漓漓愣住了。 “这是姐姐给你的奖励,莫要告诉别人哦?”风四娘错过江漓漓,缓缓超前走,“不过你若是真想告诉别人的话,姐姐也没法拒绝呀。” 等到风四娘已经走远了之后江漓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异物,又赶紧扯开自己的衣裳看了看,身上没有出现斑点,也不是毒。 江漓漓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就只是道了一句果然山下的女子都是妖妇,就这么一个初入第四山的娘们就叫自己手忙脚乱,惹不得,惹不得。 好不容易走到了先前那如归阁之中,江漓漓便望见了成如是坐在阁内极为焦急地等待,便冷哼了一声,“怎么?拉屎拉完了?” 听候了陆景同的吩咐之后贾老头一直在这如归阁之中等候成如是,着实是等得蛮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成如是了之后一时之间却不晓得该将成如是带到哪里去。 陆景同那边在陆角楼之中铁定是在商量要事,自己贸然将成如是带过去确实是有些不好,况且成如是是一个读书人,跑过去也没啥事儿可做啊? 于是贾老头就只好给成如是泡茶喝。 所幸成如是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问了一声江漓漓去了哪里,又问了一句江漓漓大致还要多长时间回来之后便一直在这如归阁之中等待。 此时听到江漓漓的这话之后成如是连忙转过身来,正欲开口之时忽而想到了在一旁的贾老头,便只得将喉咙里边的话压了下去,只讪讪回道:“如厕,如厕!” 江漓漓撇撇嘴,方才被风四娘撩拨得口干舌燥,这会儿望见摆放在桌子上的茶水便端起了一杯,刚准备入口之时成如是忽而惊叫一声,“你!” 江漓漓有些纳闷,“我怎么了?” “你脸上!”成如是瞪大了眼睛指着江漓漓。 江漓漓心中一个激灵,心想那妖妇当真是在自己脸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为何自己没有半点感觉?难不成是给自己种了蛊? 江漓漓连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贾老头也略微好奇地侧过身子往江漓漓的左脸上瞥了一眼,呵呵笑道:“是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贾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心中满满都是疑惑,可看着贾老头的神情不像是那种会将事情说清楚的感觉,便转头看着成如是,故作凶恶,“快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成如是这会儿倒是有些疑惑了,原本这种事儿当事人哪里能没有感觉对吧?江漓漓又不吃酒,不会像张伟一般不省人事,自己哪里会不晓得呢?可是瞧着江漓漓的脸色又不像是在说谎,便在如归阁之中寻了半天,终于寻到了一面小铜镜,递给江漓漓,示意叫他自己看仔细。 江漓漓犹豫了半晌之后接过了这一面镜子,照了照,便看见在自己的脸颊上印着一个明媚的红唇。 他脸色就变了。 成如是叹了一口气,朝着江漓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原本以为江漓漓是那种对男女之事根本不通的粗人,没想到竟然比自己活泛许多! 末了成如是又不免腹议道,“果然江漓漓还真是尖酸刻薄,不就是与女子打情骂俏了吗?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在我面前炫耀。。。。。嘿你奶奶的,还真气人!” 。。。。。。 。。。。。。 费了半壶茶水才将脸上那个红唇印子给擦干净,江漓漓率先走出了如归阁,头也不回。 成如是冲着贾老头笑了两声,“如今我也等到他了,老先生你也不必再跟在我们两人身边,去做自己的事儿吧。方才你在此陪了我这么久,在下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贾老头回道:“原本老头子我擅自将你们带过来就是庄主想见过两位公子,可一来二去竟然叫公子白白在这里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应当是老头子我的过错。” 末了贾老头又笑道:“有道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等到明日招婿大会一过,解决了狐妖的事宜之后,鄙庄必定要重新宴请两位公子,好生招待。到时候还请公子赏脸,给鄙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成如是脸色有些变化,“一定 ,一定!” 两人随意客套了一阵之后贾老头朝着如归阁内走去,而成如是则是快步追上了江漓漓,“喂,江漓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江漓漓心不在焉,“你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般厉害毒辣吗?原先我见过的娘们怎么就没有这种手段的?” 成如是眉头紧锁,想了很久,“你在说什么?” 江漓漓略微抬起头瞥了成如是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踢着自己脚下的石头。 成如是新汇总纳闷得很,可陆明台那边的事儿叫他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又道:“方才那管事老头在旁边我不敢说,如今他走了我才敢跟你说这件事儿。我怀疑啊,这个山庄对我们撒谎。。。。” 话还没说完,江漓漓就又道:“你说女子的勾魂手段究竟是什么?我娘亲原先说她们的手段就是用来对付我这种人。我原先还不信,可后来不得不信了。方才我认识了一个武人,叫庞德。他在那妖妇的面前就没有半点异常,可我不行,一下就中了招,就连刀都斩不出去,你说说看我究竟该用什么法子来破解?” 成如是仍旧是没有听懂江漓漓他奶奶的究竟在说什么狗屁玩意儿!极为仔细地琢磨这江漓漓的话语之中的因果关系,可串到头串到尾也完全没有条理,又想起了自己信誓旦旦对那陆明台做下的担保,便有些恼了,“哎呀你能不能别管这些玩意儿,我跟你说的是一件大事儿!” 话刚出口成如是就后悔了,他可是深知江漓漓的性子,生怕江漓漓会翻脸,到时候自己这件事儿还真是没有办法打商量。 可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漓漓的脸色之后才发现江漓漓根本就是波澜不惊,虽然不晓得江漓漓究竟是出了岔子,但成如是还是松了一口气,便道:“方才我被这翠云山庄的三小姐看上了,硬生生要将我绑回她房间里边做他的如意郎君!虽然那小三姐生得确实是俏丽,应当是不必亲你的那姑娘差!可我哪里是那种人?你也知道我是对纪姑娘一心一意的,于是我便想着法子要从那三小姐的魔爪之下逃出去。” 听着成如是这么一番说辞之后便晓得成如是心中还是有些怨气的。 “可是后来你晓得我遇见了谁?”成如是又道:“我遇上了翠云山庄的二小姐,陆明台!你可知误打误撞遇上这陆明台之后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你干嘛?!” 就只听见一声“嘭”响,江漓漓迎面撞上了一颗大树。 江漓漓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转头看着成如是,“哦,你接着说。” 还说个屁!成如是一脸郁闷,你连路都不看,难不成我还相信你是因为听我说话听得太过入迷了么? 成如是头疼得厉害,心想自己若是不将江漓漓的这件什么破事儿解决了的话是根本没有办法跟他商量自己的那件事儿的。 好容易理清了自己的话,成如是问道:“方才你究竟遇上了什么?” 江漓漓沉默了很久,正准备开口之时忽而望见前方走来了三人。 一个俏丽的少女,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好啊,你这无耻小人竟然还敢私自出逃,这会儿被我逮到你了吧!”少女冷笑一声,“你等着,这次我一定要砍了你的双腿双脚,看你还敢怎么跑!” 成如是先是一惊,正欲跑路,随即才想到江漓漓在自己身边,那自己怕个屁啊! 想着成如是脸上的惊慌之色便消去了,“我也是看在你是一个小姑娘的份上才不想对你动手,你以为我当真是打不过你这两个侍卫吗?也罢,我仍旧不是那种辣手摧花之人,这次就叫我身边这位活动活动筋骨,也免得你们将我看轻了!” 说着成如是疯狂给江漓漓使眼色,示意江漓漓露上一手。 江漓漓极为小心地盯着那少女,轻声问道:“这娘们是谁?” “陆青台,乃是翠云山庄的三小姐,”成如是在江漓漓耳边小声道:“方才我说看上我的美色,准备强行将我占为己有的人就是她。” “喂喂喂,你们两个在哪里嘀咕什么呢?”陆青台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说要给我露上一手吗?来啊!难不成是不敢?” “放屁!老子不敢?老子就是怕你吓得屁滚尿流!”成如是撂了一句狠话之后推搡了一下江漓漓,“江漓漓,上啊!难不成你要被这小娘皮看不起吗?” 江漓漓仍旧是有些犹豫,风四娘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过大了一些。 “你们若是不出手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青台的手高举,正欲叫身边连个侍卫动手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了一声喊,“小青?” 陆青台愣了愣,转过脸去,看到的是庞燕与阳邱两人,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迎了上去,“小燕姐,你怎么来了?还有阳邱哥!” 看样子阳邱欲庞燕两人与陆青台的关系十分要好,阳邱打趣道:“怎么?我们还不能来吗?” 陆青台吐了吐舌头,“做梦都盼着你们能来哩,我在这里都要无聊死了,都没人跟我玩!” 庞燕眼里的郁结之色似乎是消去了不少,露出了一丝笑意,“小青你在这儿做什么?莫不是又在欺负别人了?” “才没有!”陆青台反驳道:“那人是一个无耻的小人,想必是混入我翠云山庄的小偷,我正要将他抓回去拷问呢!” “是吗?”庞燕问道,“那你带我去看看,若是你所言不假的话此事也就罢了,若是你真是在欺负人的话可别怪我告诉你爹爹!” 说着庞燕拉着陆青台的手走了过来,只瞥见江漓漓的脸面之后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冷了,“小青你果然说的没错,这人还真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在陆青台面前说了两句俗话被她称作是无耻小人成如是也就认了,可这身着劲服的娘们自己根本就没跟她打过交道,她凭什么说自己是无耻的小人? 成如是可忍不了,当即就恼了,跳着脚骂道:“你这娘们是不是有病?你凭甚么骂我是小人?老子偷看你洗澡了?端得是极为无礼!” 刚刚说完话,就只见那庞燕猛地一跺脚,摆出架势,朝着两人飞速冲了过来,“无耻小人,快快受死,也叫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疯婆娘疯婆娘!端得是一头疯婆娘!”成如是抱头鼠窜。可跑了两步之后却只听见打斗声在自己身后传来,便转过脸去,望见那庞燕与江漓漓缠斗在了一起,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漓漓,加油,给她们一些颜色看看,看她们还敢不敢骂我们是无耻小人!”成如是笑嘻嘻地给江漓漓加油助威。 江漓漓他的本事成如是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担心过江漓漓会遇到劲敌,他只是怕江漓漓不愿意出手。如今这庞燕好似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般直直地往江漓漓的枪头上撞,逼得江漓漓动了手,还真是天真! 稳了,稳了呀!成如是靠在一座假山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打斗,甚至还有闲心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就受潮的瓜子儿美滋滋地磕着,可是看了片刻之后成如是就皱紧了眉头,再看片刻之后成如是心就拔凉拔凉。 原来,江漓漓竟然一直被这庞燕压着打,甚至是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你抽刀啊,抽刀啊!”成如是大声吼道:“你拿着一把刀鞘打个屁啊!” 成如是原本以为江漓漓只用刀鞘与那庞燕打斗是为了显露出自己的高人风范,可哪里晓得江漓漓根本就是忘了抽刀! 原本那庞燕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江漓漓心里冷笑一声正欲给这庞燕一点颜色看看,也叫她晓得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是可以惹的! 可那庞燕捏拳做爪,直直抓向江漓漓的面门,因为爱美而涂成红色的指甲瞬间就撞入了江漓漓的眼眸,江漓漓也便想到了方才风四娘将手指甲涂成红色的柔荑,顿时就失了神。 回过神来之后庞燕的爪手已经到了江漓漓的眼前,江漓漓瞳孔猛缩,连忙朝后退去,一把抽出了背在身后的虎魄刀匆忙挡住了庞燕的这一道爪击,却忘了要将虎魄刀从刀鞘之中抽出来! 其实不抽出来也没有大碍,这庞燕也就是第三山巅峰的修为,江漓漓就算是用木刀也能轻松将其拿下。可是正准备一刀朝着庞燕斩出之时,庞燕的衣袂拂过江漓漓的鼻尖,一缕幽香便往江漓漓的鼻孔之内钻去,江漓漓的刀举在半空之中,整个人直接懵了。 只觉得腹部吃痛,江漓漓转醒过来之时人已经被庞燕一拳击中,连忙接着这股劲气与庞燕拉开了距离,使劲甩了甩头,将一些胡乱的思想甩出自己的脑袋之中,集中精神应对庞燕的攻势。 可庞燕擅长拳功,所修的也是近身搏斗的技巧,哪里会给江漓漓拉开身位以长击短的机会?江漓漓才只是刚往后退开几步庞燕就紧跟着冲到了江漓漓的面前,一顿花拳绣腿就往江漓漓的身上招呼。 江漓漓虽然没有刻意习过近身搏斗的技巧,可他自下山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数不胜数,对近身搏击也早就已经无师自通,无非就是眼疾手快、见招拆招罢了。 可也难招架庞燕是女儿身的事实啊! 两者近身缠斗,动作虽然不大,两人却相触紧密,进攻防守之间实在是难以避免两者的肌肤相触。时不时就有江漓漓的手从庞燕的小腿拂过,时不时就有庞燕的长发绕过江漓漓的耳畔,庞燕身上的少女幽香更是接连不断地往江漓漓的鼻尖窜入,江漓漓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一直都在被动挨打,毫无招架之力! 被庞燕一拳击中胸口之后江漓漓身体内血气翻涌,好半晌才呼出了一口长气,堪堪站稳。 江漓漓点评过庞燕的攻击在生死之战中根本就不能对地方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可庞燕也是货真价实的 第三山武人,所谓的无法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势也只是以那擂台上的壮汉体质而论,不用说江漓漓乃是炼意的武人,战力大多是来自于刀意。若是抛开刀意的话撑死也就是初入第三山的水准! 此时被庞燕实打实的一拳狠狠击中,如何不痛? 望见江漓漓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庞燕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有多厉害,这么看来,原来还是我爹爹看错了人罢!” 江漓漓深深吸了两口气,心想自己若是再不认真起来就要被这娘们彻底看轻了,便冷声道:“方才我只是心神不定罢了,你当真以为你能胜我?要想杀你,无非就是一招而已!” 听到江漓漓斩钉截铁的这一句话之后成如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就说江漓漓怎么连一个小娘皮都打不过,原来还是在想着那件事!不过现在江漓漓收了心思,要赢便是轻轻松松,稳了,这下彻底稳了!哈哈!” “一招?哼,大放厥词!”庞燕丝毫不吝啬自己眼中的不屑,“那就叫我看看你的这一招究竟有多大的豪气!” 说着庞燕直直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 江漓漓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冷冷地盯着庞燕,双手握住了虎魄刀,欲用一招吞鬼直接将这娘们从云端打入泥土之中! “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能够败在我这一招之下不算丢脸,起!” 江漓漓的衣袂无风自动,周身已经围绕了浓密的吞鬼刀意,一片落叶落在了江漓漓的头顶之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刀气斩成了碎屑! 看着庞燕距离自己愈来愈近,江漓漓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庞燕已然是冲到了江漓漓的五步之内,捏掌成拳,高高挥起,娇喝一声,“灵燕!” 因为先前激烈的搏斗,庞燕的衣带在不经意之间松了许多,如今她这一击的动作又极大,竟然是扯开了衣带,又因为跑得极快为风吹开了衣领,胸前一大片白皙丰盈如惊雷一般撞入了江漓漓的眼帘! “吞。。。。噗!” 江漓漓彻底懵逼! 只感觉自己脸上一痛,又感觉自己腹部受了重创,整个人便如同爆石一般朝后砸去。 成如是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只留下满脸的褶子。 庞燕缓缓收回了腿,伸出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衣领,极为鄙夷地看着江漓漓,“无耻狗贼!” 成如是花费了半晌的时间才接受了江漓漓为一个第三山的小娘皮打败的事实,怪叫一声,“你他妈你玩我呢是吧!” 江漓漓在地上只剩喘气,双眼无神,只魔怔一般喃喃念叨:“果然好手段!” “燕姐姐,你真厉害!”陆青台快速跑了过来,拉住了庞燕的手,眼睛里边满是激动,“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人给拿下了!” 庞燕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江漓漓,冷哼一声,“无非就是一个嘴上功夫厉害的无耻之徒罢了,能算得了什么?” 阳邱走上前来,望着江漓漓有些为难,“师妹,你是不是下手过重了一些,若是。。。。这叫我们如何向师父交代?” “这种小人,杀了他脏的是我的手!师兄你放心,方才我那招灵燕已经是收了三分力。” “可是他现在躺在地上。。。。” “我都已经收了三分力气了,若是还是撑不过去,也只怪他自己修炼不精!死了也是白死!” 阳邱还欲说几句什么的时候陆青台道:“没事,你们放心,若是他死了的话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爹爹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况且还是因为一个无耻小人!” 阳邱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陆青台跳着步子走到成如是的面前,冷笑一声,“喂,小人,你方才不是说叫他来露一手吗?本小姐看得仔细,也就是这三脚猫功夫嘛,根本就不是我小燕姐的一合之敌!现在你要不要露一手?” 成如是一脸苦涩,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咳咳两声,“你奶奶的别装死成不成?说话啊!” “喂喂喂!本小姐在问你呢!”陆青台看着成如是,甩了甩手中的皮鞭。 成如是朝着陆青台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是这样的你看哈,咱们其实能算是一家人,你姐我见过,陆明台对不对,其实我与你姐私交甚好!我此行也是为了你姐才来的,你可不能对我动粗,否则你姐可是饶不了你!” “好啊!你这无耻小人竟然还敢拿我姐说事?”陆青台脸色不爽,“看来你真是想死了啊!” 望着陆青台高举的皮鞭,成如是连忙道:“不是拿你姐来说事,我真是你姐的至交好友!你说说看,我初到此地,如何能够晓得你姐的名字?” “我姐的名字这山庄里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青台冷笑一声。 “不是不是,我当真是通过你姐的嘴里知晓的,我去过你姐的闺房,她的书桌摆在窗边是不是?还有,她的被子乃是白色的,枕头也是白色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束插花,我没说错吧?” 成如是果然是慌了心神,女子的闺房哪里是能拿来说事的? 果不其然,原本脸上还有些笑意的陆青台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去,“好啊!你这无耻小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竟然还敢窥视我姐的闺房?!淫贼!小人!看本小姐今日不将你就地处决!” 正要一皮鞭挥下,忽而听见身边传来了动静,陆青台转头一看,只见江漓漓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阴沉。 陆青台微微愣神。 成如是哇咔咔一声笑,一把退了几步,躲在了江漓漓的身后,如小人得志,“哈哈,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呀!看见没?他生气了?要我说啊,你们还是快快跑路为好!我这位兄弟一怒火攻心,连天王老子的大殿都要拆掉一半!晓得韩国发生的事儿吗?就是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只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成如是才发现江漓漓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干嘛?”成如是没想其他,扭过脸去问了一句。 江漓漓叹了一口气,“给你一个忠告,你还是忘了那纪文君吧!女人,要不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如是不晓得江漓漓说这话为何意,“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成了吧!你且快快给她们看看你真实的实力!” 就只见江漓漓收了虎魄刀,助跑了两步,竟然一跃落在了假山上。又是几个跃步,没影儿了。。。 成如是呆若木鸡。 “无耻狗贼哪里跑?” 庞燕正欲追上去,却被阳邱拉住了手,疑惑地转过脸来,“师兄?” 望着江漓漓迅捷的步伐,阳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江漓漓跑了对陆青台而言无关紧要,她甩了甩皮鞭,看着成如是,“你怎么说?” 成如是有点想哭。 。。。。。。 根本就不敢在路上多做逗留,遇上了女子也是远远得绕开,期间有一名少女冲着江漓漓打了一个招呼,江漓漓脸上便泛出一丝惊恐,慌不择路,险些一头撞上了墙,惹得旁人一阵嗤笑,直呼怪胎。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赶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江漓漓将门窗紧闭,直接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 听到声音的阴使走了过来,望见江漓漓的脸色不自然,便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遇上了怪物不成?我看着翠云山庄景色宜人,也不像是有怪物的模样啊!” 江漓漓深深呼吸了几次,瞥了一眼阴使,“你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阴使习惯性地耸了耸肩,“就是四处看看,看腻了之后就回来了呗!” 江漓漓点点头,便不再问,只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心中缺思绪如潮。 从来就没有见过江漓漓的这番脸色,阴使倒是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走了过来,“怎么了?究竟遇上什么事儿了?看你这样子怪吓人的!” 江漓漓犹豫了很久,只吐出两个字儿来,“女人。” “女人?”阴使摸不清头脑。 江漓漓极为慎重地点点头,忽而有问道:“你说女人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怪胎?” 阴使似乎是被江漓漓的这番话勾起了不少记忆,砸了砸嘴,左右看了看,望见床头有一壶成如是昨日没有吃完的残酒,也不管自己的阴身吃这等阳世之酒是不是苦涩如墨,直接一饮而尽,竟然是感觉稍稍有些醉意。 “这女人啊,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咱们男人若是深陷其中的话,指不定就要被她们磨得体无完肤!” “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江漓漓问道。 “没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阴使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山上的和尚为山下的水,山下的女人乃是山上的狼!” 江漓漓微微皱着眉头,使劲咀嚼着阴使说的这句话。 “你想想看,古往今来有多少好汉?个个豪气冲天,天地之间可肆意逍遥!可,若是沾上了女人这种玩意儿,无一不深受其害!轻则名声败坏,受人唾弃,重则身入凡尘,身死道消!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中有无数血淋淋的先例啊!” 末了阴使看着江漓漓沉声道:“你可要记住,女人,你平日里晓得有这种玩意儿就好,就莫要沾上!若是沾上了,她们便会勾掉你的魂魄,吸干你的鲜血,甚至还要啃你的骨头,掏空你的精神气!祸害啊!” 阴使长叹一声,站立良久之后甩门而走,在门外高呼三声,“女人啊!惹不得!碰不得!沾不得啊!” 江漓漓脑海之中想着风四娘妖娆的身姿,想着庞燕胸前那一抹白皙,深以为然! 第八十四章 狐儿锦 http://.biquxs.info/ 招婿大会如期而至,江漓漓还在院子里边练刀就听见外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刚开始未曾在意,不多时,就只听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振聋发聩。 江漓漓火得不行,冲着门外一声大喊,“要死了是不是?这么早赶着投胎?给老子死远一点!” 骂完这一句之后却未曾听见外边的吵闹声弱下来,反而是有愈加喧嚣的势头。 江漓漓猛地将虎魄刀砸在地上,又恨恨捡起,正想出门骂街之时,阴使在江漓漓身后笑道:“习武需要心如止水,你这几天练刀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好兆头。” 江漓漓沉默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一板一眼地将剩下的刀法练完,这才彻底呼了一口气,拿起摆在旁边的一块手帕,问道:“今日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儿了?” 阴使回道:“忘记了吗?前天咱们进这翠云山庄之时那管事老头就说过后天要举行招婿大会,可不就是今日吗?想必外头的喧嚣声便是一些青年才俊刻意高声谈论以此来显露出自己的学识罢!” “一群像极了鸭子的聒噪玩意儿也想找媳妇?等死吧!”江漓漓又骂了一句,拿起刀正欲回房洗个澡。 阴使只是笑,忽而叫住了江漓漓,问道:“对了,昨晚怎么没有见到成如是那厮?” 江漓漓一挑眉,转过身来打趣道:“怎么了?那人不是最讨你的嫌吗?一晚不见难不成你还想他了?” “想他?”阴使哼了一声,“我就怕他昨天出了什么意外差池,等到明日咱们就要上路了,可莫要因为他而又耽搁不少的时日。” 想起了昨日里发生的事儿,江漓漓咂咂嘴,“其实你想得没错。” “真生出了什么岔子?” “正是,如今成如是那厮是死是活都不晓得,不过就算是没死应当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阴使松了一口气,“那咱们就不必理会他了,到时候直接上路就好。” “正是这个理儿!” 末了江漓漓忽而问道:“对了,昨日里怎么弄突然就不见你的身影,你往哪里闲逛去了?” 阴使的声音忽而就兴奋了起来,“嘿,说起这个,你晓得我昨日里遇见了什么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江漓漓略微好奇。 阴使瞥了江漓漓一眼,咳咳两声,“你猜!” 江漓漓恼于阴使的这副做派,从怀里掏出了藏着阴使那一缕先天阴气的珠子,“说清楚些!” 阴使身形一颤,不用想也晓得在他那硕大的长袍连体帽的遮蔽背后,他的脸色必定是凄苦无比。 “好好好,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用时时刻刻将这玩意儿拿出来吧,叫人看着怪糟心的!”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这枚珠子,就坐在院子里边的这石桌上望着阴使,静候下文。 原来,昨日江漓漓、成如是与阴使三人去了那东台之地,等到那贾老头子将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见面之时,阴使已经是没有踪迹。 江漓漓以为阴使是回了院子,而事实其实也正是如此。 阴使时刻铭记自己是鬼 身的事实,虽然被一件玉缕金蚕衣遮掩住了鬼气,却仍旧是不敢放松。若是这翠云山庄只是一个不打紧的小门小派也就罢了,在那观景台上望见此处的风水气象之后,阴使便晓得这翠云山庄独独坐落在这处风水宝地之中,若是没有几分势力,谁能相信? 因此,在贾老头邀请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去见翠云山庄的庄主之时,阴使极有眼色地退开来,谁晓得在那庄主身边有什么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底呢?到时候若是因此惹上了麻烦的话那可就糟了。 更何况阴使苦炼出来的那一缕先天阴气被张伟夺走,至使自己的实力打了折扣,阴使就更不想掺和在这翠云山庄之中,便想着自己先回院子,就在院子之中修炼两天,到时候随着江漓漓离开便是。 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阴使便遇上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在观景台之上遇上的那位红袍公子,狐儿锦。 “狐儿锦?”江漓漓眉头紧皱,“那人是谁?” 阴使回道:“昨日我们去观景台之时那人便在,成如是肯定有印象。” 江漓漓不免想着昨天在那观景台之上自己在做什么,想了半天之后才想起自己从头到尾就一直趴在栏杆上边往底下看,便耸了耸肩,问道:“成了,然后呢?” 阴使的语气便慎重了起来,“我遇见他的时候旁面没有多少人,他直接走到我面前,低声说破了我为鬼修的身份。” 江漓漓微微眯眼,默不作声。 昨日阴使正往院子里边走之时,经过来时的那处桃花林。因为如今桃花已谢,因此在这桃林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说是人迹罕至也不为过。 阴使也没大注意周围,直接往前走,可是路过一个闲亭之时才发觉在那闲亭之中坐着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正在吃茶。 男子转头看着他便是笑。 阴使有些警惕,想着自己进入这山庄乃是以杂役身份,便朝着这男子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公子好。 狐儿锦却未曾答话,只是站起身,缓缓朝着阴使走来,又绕着阴使走了一圈,笑了笑,问道:“鬼修?” 阴使倒也不曾慌乱,虽然被人识破了鬼修的身份,可按照他的身法,要想从这翠云山庄之中逃出去也是绰绰有余。便笑了一声道:“公子说笑了吧,如今乃是朗朗乾坤,哪里会有鬼修呢?小人不过就是一个杂役罢了。” 狐儿锦又笑了一声,端着茶缓缓转身,“我又不曾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世,你为何要如此狡辩呢?” 听到狐儿锦这么一番话,阴使心中便确定了这男子确实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沉默了半晌之后问道:“如何?” 狐儿锦转过身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江漓漓问道。 阴使回答道:“他要我帮他将翠云山庄的布防图偷给他。” 江漓漓便想起了昨日在那陆角楼之中陆景同与一众武人商量的事宜,便道:“你答应了?” “我与他无亲无故,我凭什么帮他?” “那这么说来你拒绝了他?” “自然。” “接着呢?” 接着狐儿锦冷笑了一声, “咱们在这阳世之中都是见不得人的山精妖魅,你需得藏在这黑袍之中,我也有所限制。你以如此伪装进入这翠云山庄之中必定是为了此处某件宝物或某件功法而来,那么,你同样也需要这布防图。咱们两两相助,互相得益,岂不快哉?” 阴使嗤笑道:“我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什么上等的功法没有见过?也至于觊觎这一个小山庄之物?不妨告诉你实话,我进这山庄就只是为了寻一处地方落脚罢了,等到明日必定要离开。”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作为一个鬼修,在哪里歇息不得?偏偏要来这翠云山庄?” 阴使耸耸肩,“信不信随你,我反正是不会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正欲走之时,狐儿锦忽而又道:“若是你不帮我的话,我便撕了你的黑袍!” “这话你也能忍?”江漓漓揶揄道。 “自然是不能忍,我堂堂一个鬼王城的阴使,众多小城城主见到我都需得问好,哪里能在这一个小山庄之中受人威胁?” “于是?” “于是我们两人便打了一架呗!” “结果?” 阴使半晌没吭声,“输了。” 江漓漓放肆大笑,“你可真有你的啊,听闻你那么一番话我还以为你能将那人打得头破血流,可没想到你竟然还败在了那人的手下?你可真有你的!” 受到江漓漓的嘲弄之后阴使大声狡辩道:“若不是我这一缕先天阴气被你夺走,以至于我实力大打折扣的话,我能为那人打败?” “我可没有夺你的先天阴气,是张伟那厮夺的,有本事你朝他的撒野去!” 阴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想必心里也是憋屈得很! “喂喂喂,说真的,你没打过他难不成还妥协在他手里头了?”江漓漓又问道。 “鬼魅最擅长跑路,我打不过难不成还跑不过吗?” 江漓漓点点头,就又问道:“对了,那人实力如何?” “龙象境,同我不相上下而已。” 江漓漓沉吟了良久,忽而注意到了阴使话语之中的一个点,“先前你说,他说你们两个都是在这阳世之中见不得人的山精鬼魅?” 阴使点点头,“那人是妖修,狐妖!” “便是山庄里边那些人嘴里头说的狐妖了?”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忽而嗤嗤一声笑,“昨日那陆景同还召集诸位武人布防在翠云山庄各处,以防在招婿大会上那狐妖进入山庄捣乱,可未曾想,这狐妖老早就进了山庄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竟然还不晓得?” 阴使冷笑道:“要将此事告知这山庄吗?” 江漓漓撇撇嘴,“这山庄又不给我钱财,我将此事告知他们做什么?况且将此事告知他们之后说不定就没有好戏看了!” 说着江漓漓朝着阴使一笑,“因为你的先天阴气被夺了,看上去便只有第四山的修为,那狐妖便以为自己吃定你了。可哪里晓得你其实还有几分第五山的功底,一个大意之中便叫你逃了出来,说不定他现在正胆战心惊,害怕你要将他告出去呢!” 阴使愣了愣,哈哈大笑。 。。。。。。 第八十五章 招婿大会 http://.biquxs.info/ 将身上的汗渍尽数洗干净之后江漓漓缓缓朝着那东台之处走,而招婿大会就是在那东台内举行。 原本江漓漓是准备将阴使也领着一起去,不过阴使却不大乐意,他害怕那狐儿锦被众人围攻之时会狗急跳墙,将自己也供出来,到时候若是脱不开身的话着实是有些难办。 在这种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江漓漓从不愿意强迫人,便也随着阴使的想法,反正碍不着自己什么事儿。 越往东台走人就越多,江漓漓望着眼前的场景,忽而想起了第一次在苏州的那次文会,也是同样的人潮拥挤,也是同样的文人墨客。想着想着江漓漓便笑了,他还记得自己原先搞不清楚状况,一刀砍昏了那苏州的大才女,着实是有些戏剧。 往那招婿大会去的路上江漓漓刻意选了那桃花林走,一直很仔细地留意周围,却只看见桃林之中一处闲亭里存着一壶尚温热的茶,却不见人影。笑了笑,想必那名作狐儿锦的狐妖已经赶往那招婿大会上了。 便就没再此处地方多做停留,江漓漓加快了步子朝着那招婿大会赶去。 招婿大会的地点江漓漓倒是熟悉的很,就在东台那处茶楼处。等江漓漓赶到此地之时,那茶楼上已经是张灯结彩,茶楼周围也满是人潮。 江漓漓虽然喜欢看热闹,却一向不喜欢陷入人群之中的感觉,兴许是小时候在张家寨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过久了的原因,他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围着这茶楼转了一圈,着实是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红袍男子的身影,江漓漓不免在想莫不是这狐妖要娶这陆家二小姐就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他想的是偷取山庄之内某件宝物,便先放出“豪言”来,逼得翠云山庄不得不开办这么一个招婿大会。又等着这招婿大会举办之时,自己便偷偷潜入某处禁地之中窃取秘宝? 正纳闷着,忽而江漓漓听见一声喊话,“江漓漓,江漓漓!” 喊话的便是成如是了,江漓漓扭过头去,望见成如是站在茶楼二楼的一处阳台上朝着自己挥手。 江漓漓愣了愣,心想成如是这厮竟然还生龙活虎,果然在市井之中偷摸爬滚的人就有自己独特的巧门。 见到江漓漓望向了自己这边,成如是又大声喊道:“江漓漓,快来!” 江漓漓撇撇嘴,原本他还想绕着这茶楼转一圈看看到底有没有红袍男子的身影,以确定自己没有疏漏掉某处地方。不过听着成如是的喊话之后江漓漓心中一动,那狐儿锦躲在了这茶楼之中也说不定。 便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男子,江漓漓大步朝着茶楼内挤进去。 不过确实是步履维艰。 好不容易走到了茶楼门口,就只见成如是早就已经在茶楼前等着了,江漓漓笑道:“看你的模样过得也还是滋润,怎么?那什么刁蛮小姐没有将你剥皮抽筋吗?” 成如是朝着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忽而一把拉住了江漓漓的手,“江漓漓,今天你一定要帮我!” 江漓漓有些纳闷,“我帮你?帮你什么?” 成如是左右看了一眼,拉着江漓漓往一处僻静的房间里边赶去。 “去哪儿去哪儿?”江漓漓有些烦,“我还要等着看戏呢!” “哎哟喂别看戏了成不成?是真真有大事!”成如是大声道,“不远,就只有几步路,也劳烦不了您多久的时间!” 两人还未交谈完,便已经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门口,成如是道:“是不是不远?” 江漓漓脸色极为狐疑,他竖着耳朵听见了里边传来了谈话声,是女声,心中便是一个激灵,望着成如是警惕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趁机害我吧?” “我哪儿能害你?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好兄弟!我就算是害了自己也不会害你啊!” “这可不一定!”江漓漓冷笑道:“我看你就是怨恨我昨儿个撇下你一人跑了,心中忿忿不平,便想着要害我,以报一箭之仇!” 说到这里成如是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你还有脸说?今儿个我可是问过了,那娘们可才是第三山的修为,你身为第四山巅峰的境界竟然连这么一个娘们都打不过!你说说看你这是不是刻意玩我呢?!” 江漓漓脸色有些尴尬,“别人使了妖术!” 成如是一脸不信,可拿江漓漓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我大人有大量,这事儿我原谅你成了吧!不过现在这件事你真得帮我一把!” “究竟是什么事儿?这会儿你怎么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江漓漓眉头紧皱。 “进去你就知道了!” 说着成如是一把推开了门,便只见门内坐着数个女子,庞燕,陆青台,陆明台。 听见推门声之后三人的眼神立马转到了江漓漓的身上,江漓漓心中一阵慌乱,心想完了,成如是这狗日的还真想害我! “诸位姐姐,我已经把人给你们带过来了,你放心,此事一定包在我们身上!”成如是拍着胸脯放着大话。 庞燕冷笑一声,“就这么一个无耻小人?他能做些什么?” “没错,这个小人连小燕姐都打不过哩!” 陆明台叹了一口气,望着成如是道:“若是公子没有办法的话,就不必强行包揽此事了。事到如今,小女子我也已经认了!” “二姐~”陆青台极为心疼地喊了一声。 此事只听见旁边传来了嗒嗒的脚步声,江漓漓转过脸去,便只见旁道走来了一个身姿曼妙、容颜妩媚的美妇人,只觉得胸口之中心脏极为剧烈地蹦着,便再也忍不住了,一脚将成如是踹倒,“滚!狗娘养的,你果然要害我!” 说着江漓漓直接从成如是脸上跨了过去,直直往前奔! 众人目瞪口呆。 “他他他,他跑了。。。。”陆青台指着江漓漓的背影道。 庞燕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果然是鼠胆之辈,无耻小人当数此人为最!” 此时那美妇人走进了房间,问道:“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青台愣了愣,一把扑进这美妇人的怀里,欣喜喊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美妇人摸了摸陆青台的脑袋,“今儿个是我二妹的大喜时日,我肯定要来啊,还要看看我这妹子究竟挑了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至少也要比我的眼光要好才是。” 末了美妇人看着庞燕道:“这不是小燕吧?如今也出落得这么俏丽了?” 庞燕站起身来道了一声宝台姐姐好。 两人随意客套了一阵之后这美妇人转头看着陆明台,愣了愣,“妹子,怎么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姐姐看着你的模样怎么不是很开心?” 陆青台正欲说话,却被庞燕眼神示意了一番,只得将喉咙里边的话咽了回去。 美妇人有些纳闷,“怎么了?一个个神经兮兮的?” 陆明台勉强笑道:“没事,就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快,心中有些难受罢了。” 美妇人温柔一笑,松开了陆青台的手走到了陆明台的身边,安慰道:“莫怕,姐姐是过来人,晓得你心中作何想法。其实没什么大不 了,等到你见到如意郎君之后说不定心中欣喜万分,到时候不让你嫁你都不依呢!” 陆明台略微脸红,娇嗔了一句,“姐~” 美妇人笑了笑,“好了,我这次回来还没有去见过爹爹,就不陪你们多聊了,等会再来找你们?” 陆明台连忙起身道:“如此也好,姐姐慢走。” 望着那美妇人的背影,成如是纳闷道:“这人是谁啊?” 陆明台回道:“这位是我们大姐,名宝台。” 成如是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对了,她姓什么?” 庞燕翻了一个白眼。 陆青台咬着牙齿走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成如是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管我姐姓什么,今日这事儿你办砸了,你该如何处置?!” 成如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哪里晓得他见了你姐之后就慌如惊弓之鸟,我还以为他与你大姐是仇家呢!” “天不怕地不怕?”庞燕仍旧是对江漓漓的感官极差,“我看将此事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随意找一个乡下农夫,都要比他靠谱得多!” “那我不管,反正你夸下海口说要替我二姐摆平此事,如今他跑了,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陆青台做出了一番恶狠狠的模样。 “青台,莫要如此!”陆明台叹了一口气,“此事也不能怪成公子,他也只是一番好心罢了。” “可是姐~”陆青台噘一脸不忍。 陆明台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山峦秀色,“时运不济,我命如此罢了。” 成如是悻悻站起身来,看着陆明台脸上的忧色,狠狠一咬牙,“陆姑娘你放心,我成如是说到做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给你摆平此事!” 说着成如是转身就往门外跑。 “成公子!”陆明台没能叫住成如是,望着成如是的背影陆明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陆青台,“青台啊,你以后莫要为难成公子了,成公子他也是一个好人啊!” 陆青台怔怔无言。 。。。。。。 其实成如是刚刚跑出门就后悔了,江漓漓不帮他,他哪里有本事来摆平此等乱事?只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如是便只能快步跑去找江漓漓,看能不能软磨硬泡将江漓漓给磨下来。 所幸的是成如是跑出这茶楼没有多久就看见了江漓漓的身影,江漓漓正蹲坐在一块青石世上,忿忿不平,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想必不是对成如是说什么好话。 “喂,江漓漓,方才你怎么跑了?”成如是冲着江漓漓喊了一声。 江漓漓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成如是,“你还想害我?” 成如是失笑,“我哪里害你了?对了,方才你说我害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漓漓愣了愣,张张嘴却没说话,脸色缓缓红了起来,最后只骂了一句关你屁事! 成如是在江漓漓身边坐了下来,两人沉默了有些久,成如是率先开腔道:“喂,江漓漓,你相信这世上的情和爱吗?” 江漓漓此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常色,嗤笑道:“怎么了?想你那纪姑娘了?” “有一点。”成如是从脚下捡起一块碎石头随意把玩,“可是我与纪姑娘没有办法,我喜欢纪姑娘是真的,可是纪姑娘却不喜欢我。” 江漓漓撇撇嘴,不以为意,却没吭声。 成如是接着道:“可是陆姑娘不同,陆姑娘她与别人两情相眷,应当是要成眷属的。” “两情相眷?那你叫他们两个人去成眷属啊!还召开一个招婿大会做什么?玩我们呢?难不成这那陆明台的情郎是一个乡下毛头小子?陆景同看不上?”江漓漓先是嗤笑了一声,随后愣了愣,转过头来,“你该不会是说那陆明台的情郎是那狐妖吧?” “嘘!”成如是连忙捂住了江漓漓的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 恼火地将成如是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甩开,江漓漓又问道:“还真是?” 成如是点点头。 江漓漓哈哈一声笑,“奶奶的,还真有意思。阴使不来看这场好戏还真是可惜了!嘿嘿。” “诶,你就不想说些什么?”成如是问道。 “说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江漓漓满不在乎。 “如今这翠云山庄为陆姑娘举办招婿大会,陆姑娘岂不是与她心上人无缘了?”成如是道。 “嗯哼,”江漓漓摊开手,“这又关我什么事儿?” “你这人真是好没有同情心!”成如是哇呀呀地叫唤着,“不成,你还是得帮我一个忙!” “你这人有毛病吧!”江漓漓转头看着成如是,可看着成如是一脸期待之后恨恨转过头,“没空!我要看热闹!” “你这人才有毛病,铁石心肠,就忍心看着陆姑娘一生昏暗无光?” 江漓漓冷笑一声,“怪我铁石心肠?她自己不去做难不成还怪罪到了我的头上?她若是真想同那狐妖好,私奔、绝食、殉情,样样都成,可是你看她如今就只是眉头之中多了一丝忧色,可还不是活得白白胖胖的?” 成如是摇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单单活着的,他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必定就与这个世界有所联系。陆姑娘她虽然是极想同她心上人在一起,可是她仍旧是要顾着她爹爹,仍旧是要顾着这山庄的脸面。她若是与她心上人双宿双飞,你叫她爹爹怎么活?她一想到她爹爹不痛快,自己也就不痛快了。就好像你一样,你在韩国鬼城之中拼死拼活可曾是为了你自己?不还是为了别人,为了你姐吗?” 江漓漓沉默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怎么帮?” 成如是嘿嘿一声笑,拍了拍江漓漓的肩膀,“我就晓得你还是有善心的!” “再不说我就不帮了!” “说说说!”成如是连忙道:“我要你去参加招婿大比!” “你这人真有毛病!”江漓漓骂骂咧咧站起身来就要走。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成如是连忙拉住了江漓漓的衣袖,“是这样的,我要你参加招婿大比可不是为了给你娶个媳妇儿,而是要你一路冲到榜首,然后陆姑娘肯定要选你做如意郎君。。。。” “这玩意儿不还是一样吗?” “你听我说嘛!哎呀!不是要叫你们成婚!”成如是道:“做假,作假你懂吗?等陆姑娘选了你之后你就说要是想成婚的话就必须回大隋见过爹娘才行!” “我没爹!” “都说了作假!就只是叫你借着这个由头将陆姑娘带出去,到时候陆姑娘便与她情郎双宿双飞,,也不耽误咱们俩儿!” 江漓漓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我卖力气,她情郎来接盘啊!” “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难听?”成如是皱着眉头,“不过还是这个理儿!” “可是,”江漓漓指着外边一大圈文人书生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晓得写,我能冲到榜首?” 成如是嘿嘿一声笑,“大比有两种,文比和武比,武比 就在那演武场之上!” 说着成如是指着一个背着两把大斧的中年男子说道:“看见那武人没有,想必就是前来参加武比的。” 说着成如是脸上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这什么人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这模样也来参加招婿大会?你可去你的吧!” 江漓漓顺着成如是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忽而瞥见到远处站着一个红袍男子,咧嘴一笑,“要我看来,我没必要再参加那武比了。” 。。。。。。 江漓漓昨日逃走了之后,不用想,成如是就被陆青台给绑起来了。用两个侍卫抬着走进灵烟阁之中,正要将成如是拷打一番之时,成如是狗急跳墙将陆明台与狐妖相恋的事儿说了出来。 原以为陆青台是不晓得这事儿的,可看着陆青台的脸色,成如是便松了一口气。 陆明台其实与狐儿锦相恋之事除去久久离家的路宝台之外,陆家人是都晓得的,陆青台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与陆明台关系极好的原因,她知晓的其实还比其他人要多许多。 原本陆青台就不希望陆景同为陆明台举办招婿大会这种事儿,只不过胳膊哪里拗得过大腿?无论她在陆景同的心中多么得宠,可如今是翠云山庄脸面的的大事,陆景同哪里还能叫她胡闹?没有将她软禁在灵烟阁之中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望见陆青台脸色松了许多之后成如是连忙又道:“我晓得你肯定是不希望你姐姐与你姐的心上人被拆散的,我能帮你!” “你能帮什么?前些天我偷偷溜进我爹爹的书房,看见他书桌上的笔记,晓得他在招婿大会之上做了许多的手脚!连我都没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成如是愣了愣,“你放心,我肯定是能帮你姐摆平这件事儿的!” 陆青台便道:“那好,我现在就放了你,若是你办不成的话怎么办?” 成如是一咬牙,“随你处置!”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随后成如是便带着陆青台偷偷溜进了陆明台的房间里边,三人商量了许久才商量出叫一个武人或文人书生来参加招婿大会以此来冒名顶替的法子。而至于这人选,成如是脑海之中冒出来的自然是江漓漓。 “那方才那臭娘们怎么在那里?”一面朝着茶楼里边走去江漓漓一面问道。 成如是立马反应过来江漓漓嘴里的臭娘们乃是庞燕,便道:“她是陆青台与陆明台两姐妹的好姐妹,她也想出一份气力罢!” “出什么气力?第三山的本事难不成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江漓漓冷笑一声,忽而又揶揄地看着成如是道:“说到底,你就是为了能够脱身才出此下策? “其实也不然,”成如是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你忘了,昨日我在那如归阁等到你的时候不是一直在给你说这件事儿么?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罢了。” “有吗?”江漓漓一面迷糊。 成如是耸耸肩,“肯定说了啊,我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心神不定,嘴里一直胡乱念叨着什么女子勾魂,再不就是妖术啊什么的。。。。” “闭嘴!”江漓漓恼了。 成如是耸耸肩,不晓得江漓漓又是因为何事而恼火,却早已习以为常。 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先前那所房间门外,江漓漓仍旧是有些慌乱,“我能不进去吗?” “虽然你说那狐儿锦参加了招婿大会,有你没你其实也是一个样儿,只不过你还是要走进去给她们看看的,免得她们说我办事不利找了一个借口。”成如是回道。 江漓漓犹犹豫豫,“你就不能同她们讲清楚吗?” 这事儿解决了之后成如是的脑子空闲下来许多,便注意到了江漓漓的不对劲,“你最近是怎么了?你原先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你该不会是在那娘们手里败下阵来之后怕了她了吧?” “哼!我怕她?若不是她使用妖术的话,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妖术?”成如是纳闷得很,庞燕又不是什么鬼魅山精,哪里来的妖术? 江漓漓没再吭声。 “成了成了,你也别疑神疑鬼了,她们又不会吃了你,”成如是安慰了一句,末了又补上道:“虽然你输在庞燕那娘们的手里着实是。。。。。” 江漓漓狠狠朝着成如是剐了一眼,成如是不敢再做声了。 此时门内的陆青台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拉开了门,望见成如是与江漓漓之后冷笑了一声,“你这鼠辈小人怎么回来了?” 江漓漓脸色阴沉,正欲开骂之时陆明台呵斥道:“青台!在外人面前你怎可如此无礼?” 陆青台一脸委屈,转身走进了房间里边,冲着成如是甩下一句带上门! 成如是讪讪笑着,拉着不情不愿的江漓漓走进房间里边。 庞燕瞥了江漓漓一眼,随即又转头冲着成如是说:“我也不晓得你怎么想的?怎么会要这么一个人去参加这个武比?就他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能撑过第一轮?” 江漓漓没看庞燕,只冷声道:“你晓得个屁!” 庞燕一挑眉,喊起身来连连冷笑,“怎么?你还不服?不怕明说了,就你这种只会纸上谈兵之人我见得多了,打起来无一例外是孬种!” 江漓漓张张嘴,仍旧是有些忌惮于庞燕的“妖术”,可脸色着实是难看。 “小燕,还是少说几句吧!”晓得两人之间过节的陆明台劝解道。 “哼!”庞燕双手抱胸坐下,扭头看着窗外,似乎是觉得江漓漓实在是太过碍眼。 陆明台站起身来冲着江漓漓行了一礼,道:“公子能为小女子参加武比,小女子已经是万分感激了,只不过。。。。。唉,其实公子也不必勉强,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话,那小女子便是万分的歉意了。” “就这比武我能受伤?屁!”江漓漓嘀咕了一句。 庞燕眉头一挑,正欲开骂。成如是见到之后连连道:“只不过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参加武比了?” “什么意思?”庞燕眉头微蹙。 成如是看着陆明台笑道:“陆姑娘的心上人如今已经站在那演武场之上了。” 陆明台微微一愣,立马移步至窗前,望着演武场之中那静立的红袍男子,不自觉流下了两行清泪。 擦了擦眼泪之后陆明台看着成如是歉意笑道:“叫公子见笑了。 成如是摇摇头,“无妨。” 陆明台便又将头探出窗户,就只是望着而已。 那一日她在山庄外与红袍狐儿锦一遇之后,她的眼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无论是山涧的水,还是云端的风。 那一日她在青山上与红袍狐儿锦一别之后,她的心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无论是三月的雪,还是十月的春。 此刻,狐儿锦一袭红袍站在演武场之上,微风掀起了他的衣袂,雄姿英发。 她只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常胜将军,像极了她的将军。 她便笑了。 成如是望着陆明台嘴角的笑意,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竟然是有些痴。 第八十六章 狐妖 http://.biquxs.info/ 随着一声锣响,招婿大会如期举行。 文比会上,诸多文人墨客已经入座,面前各自摆放这纸笔墨砚四物,已经不少人手持毛笔在宣纸上题诗。 几人所处的房间乃是位于茶楼的顶端,便能放眼将茶楼脚底下的比试尽收眼底。 成如是解释道:“这文比分为琴棋书画四等,如今先比的便是即兴赋诗,要求这些文人书生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梅为题做一首诗赋,并且要让上座的数位大文豪过目点头称赞之后才可过关。下一轮便是画,同样是以规定时间内以山为题画完一幅画,也需得受到数位大文豪认同之后方能过关。” 成如是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喉咙,“第三关便是琴,需得过关的文人即兴弹奏,不过比琴倒是没有时间限制,只需叫几位在琴艺一道浸染多年的老琴师动容称赞便可。最后便是棋了,在前三道关卡之内脱颖而出的书生面前摆放着同一局残棋,落子无悔,谁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这残局便能拔得头筹!而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第二榜眼与第三探花仍旧是能与武比大会上的头筹一齐面见陆陆姑娘,而最后便是陆姑娘在这四人之中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听完成如是的这么一番介绍之后陆青台哼哼一声,“你的功课倒是做得挺足,这等规矩我们都不晓得,你竟然能够熟知?果然是梁上君子一般的人物!” 成如是只将陆青台的这番话当做是夸赞,挠着头讪讪笑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备无患,有备无患罢了!” “果然无耻!”陆青台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扭过头去。 江漓漓盯着底下的文比看了许久,只觉得下边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一些,便道:“这比的是什么玩意儿?无聊透顶。” 原本庞燕未曾做声,听到江漓漓这么一句话之后冷笑一声,“无聊透顶?也对,你这纸上谈兵的小人也只会在背后做功夫。想必若是明台姐的心上人未曾参加这招婿大会的话,你应当是要去参加文比的吧!也不晓得那狼豪在你手中能写出什么狗屎诗句出来!” 江漓漓眯着眼睛盯着庞燕,面色难看。 庞燕微微仰起头,眼底不屑尽显,“怎么?你还不服气么?就凭着你这三脚猫功夫也能在武比演武场上站得住脚?” 房间内火气十足,陆明台又将全部心思放在了那红袍狐儿锦身上,无暇顾及房间内发生的事儿,或者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而在一旁的陆青台只愿看笑话,能指望她?她不煽风点火成如是就已经是万分的感激了。 叹了一口气,成如是心中暗道怎么事情就这么难办?眼看着江漓漓与庞燕两人之中的摩擦愈加刺耳,成如是连忙插进两人之间打着哈哈,“如今正是陆姑娘的大喜时日,两位还是少说两句。” 江漓漓悻悻哼了一声,嘀咕道:“若不是这娘们使用妖术的话,她哪里是我的对手?可真是他娘的憋屈!” “妖术?”果然习武之人与寻常女子的注意点不在同一个点上,庞燕冷冷看着江漓漓,“你自己拳脚功夫没练好就怪罪到我的头上了么?妖术?我哪里使过妖术?打赢你这种三脚猫难不成我还需要用妖术不成?” 陆青台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小燕姐,他叫你娘们呢!” 果然陆青台惹是生非的程度不比江漓漓低,成如是一阵头疼,看着庞燕就要发作之时,成如是连忙指着窗户道:“快看,那红袍狐儿锦与旁人打起来了!” 庞燕心中仍旧是对演武场之上的战况极为好奇,便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仍不忘给江漓漓甩下一个白眼。 比起文比来,武比倒是显得干脆明了得多,是将所有参加武比的武人聚集于演武场之上,随着一声令下之后,所有武人便在这演武场之上混战,最后就只在演武场之上留下十人。 等到演武场之上只余下十人之后,混战便结束,休息一番之后便开始两两为战,挑选出魁首,如此而已。 如今演武场之上正是混战开始,便只见那硕大的擂台上激烈交锋,各种刀兵交错声如雷鸣震耳,各种武法战技层出不穷。门外人一看只觉得混杂不堪,可是在门内人的眼里,只觉得这混战是真正的美景! 混战开始之后,红袍狐儿锦一直就站在角落之中,未曾有动作。来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武人挑衅,随意将其抛出演武场之后就少有人招惹。 或许是觉得如此等待实在太过漫长,等到第一轮乱战结束,擂台上少了有一大半的武人之后,红袍狐儿锦便开始有动作了。 如清风,如极光,就见狐儿锦的身形在人群之中飞速穿梭,随着便有一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的武人在这道红影穿过之后,身形忽而被挑起,重新落在地面之上便是在演武场之外了。 望见这一幕之后庞燕感叹道:“明台姐所挑的心上人果然是万不存一的好男儿,就只凭这份功底,少说也有第四山巅峰 实力了!” 江漓漓往楼下的演武场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无非就是趁着乱战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罢了,等到了打擂台的时候,我看你要如何掩藏你的踪迹!” 江漓漓说这话的声音不算是小,话音刚落成如是心中便是一抖。 果不其然,庞燕似如期而至一般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江漓漓,“说谁不会说?有本事你去参加啊!只怕你便是第一个下场的那人,也算是拔得了‘头筹’了!”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他原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忍下庞燕那么多的尖酸话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哪里还能忍受得了? 直接一脚将正欲过来劝和的成如是踹翻,江漓漓又恨恨踢到了一张桌子,“老子不在你这里呆了!狗日的玩意儿!” 说着江漓漓踹开门,直愣愣地往外走。 “喂喂喂,江漓漓!别走啊!”成如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了江漓漓两声。 庞燕冷笑道:“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眼!” 成如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欲跑出门跟江漓漓一道时,陆青台在身后冷森森地说道:“我姐姐还未曾与她心上人如意呢!若是你敢走,我就敢叫人将你压入大牢之中!” 成如是左右为难,纠结了半天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悻悻一笑,“你看这话说的,咱们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啊!” 陆青台哼哼一声,“要是将我的话当做是玩笑话,那你便走呗!” 成如是头疼的厉害。 。。。。。。 直接冲出这茶楼,期间撞翻了好几张茶桌惹来了不少的痛骂,却未曾在意。江漓漓直接跑到了演武场旁边的一处假山旁,一脚踢翻了一块山岩,转头看着演武场上那红袍男子,咬着牙齿道:“若不是老子没有参加这比武,老子第一个就要将你踢出去!去她奶奶的,真是什么人也敢在老子头上拉屎了!” 正蹲在石头上郁闷着,忽而听见旁面传来了一声喊话声,“嘿,江公子是吧,在下是阳邱,不晓得江公子还记不记得我?” 江漓漓转过脸来,望见阳邱之后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你不跟你那混账师妹在一块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阳邱笑了笑,毫无派头地在江漓漓身边坐了下来,“江公子还是莫要在说这种话了,我晓得昨日江公子是让着师妹,在下先行谢过江公子了!” 江漓漓冷哼一声,“谁让着她?若不是她使用妖术的话我能输给她?屁!” 阳邱只以为江漓漓嘴里的“妖术”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小借口罢了,便笑了笑,“可无论如何,在下还是要向我师妹朝你赔礼道歉的。我师娘走的早,师父忙于武院的打理,便疏忽了对我师妹的管教,其实我师妹人还是挺不错的。” 江漓漓呵呵冷笑一声,没说话。 阳邱转头看着演武场,忽而问道:“江公子怎么不去参加这武比呢?” 江漓漓反问道:“你怎么不去参加?” 阳邱摇摇头,“其实是想参加的,只不过今早起来没见到我师妹的身影,还以为是不是跑到什么地方惹出了什么祸事,便寻了快一上午。方才听一个杂役说我师妹正与陆姑娘在一起,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我太过小心了一些,我师妹与陆家三姐妹乃是至交好友,肯定是与她们在一起呀!” 江漓漓对阳邱的话全无兴致,只嗯了一声,没再回话。 兴许是看出了江漓漓心情不好,阳邱便也没再多搭话,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声请公子莫要怪罪我师妹之后缓缓离开了。 江漓漓瞥了一眼阳邱的背影,莫不做声。 如今演武场之上的战斗比起方才来显得要“安静”了不少,场上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人,而无一例外都是在武道一途有所成就之辈。越到最后,在场之人也愈加小心翼翼起来,一个不注意就代表着自己的淘汰! 江漓漓双手抱着头靠在假山之上,眯着眼睛盯着演武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过了这么久,他心中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也完全将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就只静静等着这狐儿锦露出马脚,等着看着山庄的好戏。 其实比起文比来,武比的考验其实要大得多,无论是武道实力,还是心性、谋略、以及人脉。如今演武场之上的武人缓缓抱团而走,就只有狐儿锦一人孤身站在演武场的角落。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缓缓将目光放在孤零零的狐儿锦一人身上。他们的意向很明显,就是要先将这个威胁最大,且没有任何援助的人丢下场! 随着一个武人的大喝,所有人便朝着狐儿锦冲了过来。狐儿锦脸色微变,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红影在演武场之上游离而走,更是在一个武人没注意之间将其掀飞,一脚踢出了演武场。 虽然干净利 落,虽然潇洒帅气,虽然惹来了众多围观的人的叫好声,可也坚定了场上的其他人想要将其踢出局的决心。 十几人形成了包围状缓缓围向了狐儿锦,狐儿锦脸色凝重了下来,稍稍退了两步。 便见一道白光朝着狐儿锦射来,狐儿锦仰面倒下身子,那白光便便从狐儿锦的鼻尖划过,是一把半臂长的短剑! 随之而来的便是众多武人一齐朝着狐儿锦攻来,刀光,剑刃,长枪,飞刀,如漫天飞羽一般直冲狐儿锦! 狐儿锦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又化作了一道红影,穿梭于刀尖枪矛之中,如龙蛇而走,飘逸异常。 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的缓缓移动,狐儿锦的身形也变得愈加容易捕捉,渐渐露出疲态! 茶楼之上陆明台眼里满是担忧,陆青台更是一脸恼怒,“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行事?这么多人攻击一个人,算得上是什么大丈夫?” 对这个擂台比武熟悉的庞燕却未曾做声,她晓得在混战之中这种情形是极为常见的,这种比武比得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更多的是对时局的把控。当然,若是狐儿锦的境界高出所有人一大截,足以将擂台上所有人掀飞下场那就另当别论,可如今的狐儿锦确实是没有这种实力可言。 陆青台抱怨了一阵之后转头看着成如是,“喂,你不是脑袋最为灵活的吗?你有什么好法子?” 成如是摇摇头,“如今是擂台比武,外人不可以插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完这一句话之后陆明台的脸色愈加憔悴。 “我不管!你快给本小姐想一个办法出来,要不然、要不然本小姐就将你。。。。” “青台,罢了!”陆明台叹了一口气,“不要再勉强成公子了,如今成公子也是无能为力。” “姐~”陆青台极为心疼地望着陆明台。 陆明台又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演武场,手中的手帕已经捏得褶皱不堪。 在台上,狐儿锦的移动已经愈加缓慢,落在场上的武人眼里,如今狐儿锦的速度与先前已经是天差地别! 又是一道白光袭来,狐儿锦匆忙躲过,却又听闻自己身侧传来了飒飒的风声,躲闪不及,只堪堪扭过脸,便见他脸颊之上出现了一道极为显眼的血痕! 狐儿锦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朝后推开数步,大口喘气。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诸位不必再留手,一举将这人踢出演武场,稍后我们再论输赢!”一个武人大喊一声。 “可!”众人应和道。 狐儿锦微微眯眼,咬紧牙关,拳头上露出了狰狞的青筋,指甲在不经意之间长短变换。 又是一声轻鸣传来,一道短剑从一个武人的袖口飞出,朝着狐儿锦冲来! 狐儿锦连连后撤,躲过这一道短剑之后,便有更多的刀兵往自己身上使来! 狐儿锦难以招架,化作一道红影在人群之中左冲右撞,却根本不得脱身,仍旧是被这些武人困住! 众多武人一面进攻一面收缩包围圈,不多时,狐儿锦后撤一步之后便踩在了擂台边缘,再无可退之地! “快快快,他就要出局了!一举将其拿下,莫要另生旁枝!”一个武人一面高声喊,一面朝着狐儿锦甩出一把飞刀! 狐儿锦堪堪躲过,双手化作了残影,将众多的刀兵拦在了自己半步之外。可如今他如何能够防得住?便见狐儿锦身上的红袍多了数十道的划痕,手上也更是出现了数道猩红之色! 不甘愿如此僵持下去,一个武人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半指长的银针,偷偷跑到人群前端,朝着狐儿锦一把洒出。 狐儿锦瞳孔猛缩,双手飞速甩动,宽大的袖子如同一面红色屏风拦在自己面前,欲将这些飞针打落! 可其他人如何能够叫他全神贯注对付飞针?便有一个手持长枪的武人乘此机会一把跃起,长枪如游龙一般朝着狐儿锦甩去,“死!” 枪尖愈来愈近,狐儿锦根本无法躲避,后退半步便是出局。 在此危急关头,狐儿锦忽而大吼一声,“滚!” 一股巨大的气势朝着众人冲去,直接将众人掀飞!而那手持长枪的武人更是处于这股气势的尖端,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已经混乱,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倒在地上无力地喘气,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巨大的声浪卷积着碎石灰尘在空中乱舞,终于沉寂下来之后,便见在演武场一角站着一个红袍人影。 头生竖耳,眼内竖瞳,犬齿狰狞如剑,尖爪锐利如刀,身后更是一条巨大的红色狐尾在空中缓缓扫动,浓烈的妖气便从这条狐尾之上蓬勃而生! 妖气凛然! 陆明台惊呼一声,搭在栏杆上的手已经一阵青白,而眼里却满是温柔,她轻声唤道:“锦郎。” 。。。。。。 “狐妖!” 第八十七章 勇者不能一概而论! http://.biquxs.info/ “妖狐!” 全场一声惊呼,不少围观的人匆忙而逃,端坐在上座观摩招婿大会的陆景同惊站起,指着狐儿锦厉声喝道:“你这狐妖,竟然还敢上门来!今日若不铲除你这个妖孽,你叫我翠云山庄如何有颜面存于楚国之中!” 说着陆景同一招手,站在陆景同身边的一个侍卫便连忙拿出穿云箭。便只听一声锐鸣之声,空中便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其光亮之色,数百里可见! 原本看守在翠玉山庄周围的诸多武人看到这穿云箭之后尽数朝着这面狂奔而来! “妖狐,今日必定要将你斩杀在此,悬首示众!”陆景同冷笑一声,便有几十身着黑色劲服的侍卫手持长刀朝着狐儿锦杀去! “锦郎!快跑!”陆明台冲着楼下一声大喊。 狐儿锦抬头望了探出头的陆明台一眼,温柔一笑,随后转头望着这数位冲杀而来侍卫,怒啸一声,身形猛地化作了一道流光,在人群之中穿梭而过,片刻时间,这些数位便尽数倒地,身上或多或少出现了深可见骨的血痕,“今日我狐儿锦必定要迎娶陆明台,苍天可鉴!” “嚣张!如此嚣张!”陆景同转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行了一礼之后道:“今日就请乌仙师出手了!” 站在陆景同身边的便是江漓漓昨日在那陆角楼之中见过的那炼气士,听到陆景同这句话之后他冷笑一声,“就只是这种小妖孽你竟然都要叫我出手?果然只会蛮力的武夫都是蠢货!哼,不过你可要记住,我只出三招,就当是当年你祖上救我一命所还的人情!而三招之后若是还想叫我出手的话,那便要另当别论了!” 陆景同脸色一阵变换,张张嘴却未曾听见有话语之声,最后只恭敬道:“麻烦乌仙师了!” 这乌姓剑修仍旧倨傲,站在原地未曾有动作,只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剑,唤了一声去! 便见一声铮鸣之声,从乌姓剑修腰间便射出一道晶莹的飞剑,如迅雷一般朝着狐儿锦直射而去。 狐儿锦此时正沿着茶楼往上朝着陆明台所在的窗口跃去,“明台,你放心,今日我必定要将你带走!” 陆明台望着狐儿锦温和的脸,心中虽然担忧,可眼角仍旧是流露出一丝喜色。 狐儿锦已经跃到了陆明台所在的窗口处,朝着陆明台伸出手。陆明台笑着同样探出手去,却只见其瞳孔之中有一道越来越亮的光芒,顿时惊喝道:“锦郎,小心!” 狐儿锦瞳孔猛缩,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背后传来的凉意,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成爪,手中捏着一颗红色的妖气丸,使劲朝着那飞剑推出! 剑修一直都是炼气士之中战力为首的存在,狐儿锦有猝不及防,一时之间虽然防住了这飞剑的攻击,整个人却被飞剑上传来的力道硬生生的压到了茶楼的外墙之上! 飞剑的攻势还未曾停歇,乌姓剑修冷笑一声,右手成剑指而握,指尖亮起了细微的光亮,“去!” 与妖气丸对峙的那把晶莹的飞剑之上猛地爆射出光亮,剑上的力道又生生多了一倍! 狐儿锦目呲欲裂,将自己全身的气力都灌输在这妖气丸之上,可身子却仍旧是被这飞剑之上传来的力道压入了墙内! 墙体龟裂,以狐儿锦为中心的茶楼墙壁之上布满了破碎的蜘蛛网纹! “锦郎!锦郎!”陆明台眼中含着泪水,一声声嘶力竭大喊。 “快走!”狐儿锦艰难回过头,朝后一声暴喝,“我快撑不住了!” 如今狐儿锦的半个身子已经嵌入了墙体之中,而墙壁也是呈现一个极为骇人的弧度朝内凹陷,随之传来极为刺耳的吱呀声! “快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成如是大吼一声,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可是锦郎!”陆明台不愿意将狐儿锦一人丢在危险之中。 “快走!”成如是一把将陆青台丢出门,转头又冲着陆明台吼道:“若是你不走,他便顾忌于你的安慰,难以施展自己的本事!” “姐,快出来!哪里太危险了!”陆青台站在门口冲着陆明台大声喊道,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如今陆明台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擦擦眼泪,冲着狐儿锦道了一声锦郎小心之后拉着成如是的手往门外跑去! 陆明台与成如是两人才只是刚刚踏出房门,便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气浪将两人掀翻! 陆明台愣愣转过头,便只见门内一片狼藉,狐儿锦也不见身影! 在茶楼之外的人的眼里,只看见狐儿锦被飞剑逼得压在茶楼墙壁上片刻之后,不堪重负的墙壁猛地炸碎,狐儿锦的身形也跟着被压入了茶楼内! 又是几声巨响,狐儿锦直直被这力道惊人的飞剑压得将茶楼捅了一个对穿! “锦郎!”陆明台大喊一声。 “放心,他应当没事!”成如是一手将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块木板掀飞,另一手拉住陆明台,以防她心中焦急之余冲到了那满是狼藉的房间之中! “如今咱们怎么办?”陆青台显然是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一脸的惊慌。 成如是道:“若是那狐儿锦打得过那炼气士就成了,若是打不过。。。。” 比起陆青台来庞燕倒是要冷静许多,“就算是打得过说不定也没有办法,我爹就是受了庄主的邀请才来这翠云山庄的,为的就是对付这狐。。。。狐儿锦,暗地里说不定还留了多少后手!” 成如是叹了一口气,“那这样的话就只能叫江漓漓出手了,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 话还没有说话庞燕就冷笑了一声,打断道:“那炼气士的手段至少也是龙象境的实力,他能派得上什么用场?难不成还给人分析分析如何打架吗?” 说着就只感觉地面一阵摇晃,堪堪站稳之后成如是大声喊道:“这些还是先别说了,方才说不定将这茶楼的主轴给撞裂了,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从茶楼里边出去在论其他事吧!” “这样也好!” 。。。。。。 身后没了顾忌之后狐儿锦已经是从那飞剑的锁定之中逃了出来,站在那茶楼顶端,巨大的狐尾随风张扬! 乌姓剑修冷笑一声,缓缓走到空无一人的演武场之上,冲着狐儿锦高声喝道:“你这妖孽能够挡住我一件之威,想必也有几分本事,倒也配于我宗门做一个看门妖兽。今日我可饶你一命,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宗,如何?” 狐儿锦咬着牙齿道:“无耻之徒,莫要异想天开!” 说着狐儿锦猛地一跺脚,率先朝着乌姓剑修冲杀而来! “不知死活!” 乌姓剑修面色阴沉,双手结印,便见那空中流转的晶莹飞剑一声尖鸣,朝着狐儿锦迅捷驶去! 狐儿锦的身法敏捷,快如闪电流光,可哪里比得上飞剑的速度?整个人才只是刚刚冲到乌姓剑修百步之内之时,耳朵里边便传来了极为压抑的低鸣声,脸色微变,整个人生生在空中顿住了自己冲杀的势头。脚下又生出红云,猛地一踏,身形便往上拔高! 那飞剑便从他的脚下划过! 狐儿锦身形在空中飞速穿梭,那把晶莹的飞剑也同样在空中电闪而过,远远一看,只见空中一道红光一道白光双双曼舞,美轮美奂。可只有狐儿锦才晓得,其中一步一杀机,若只是一个不经意自己便会被那飞剑捅出一个对穿! 此时江漓漓仍旧是躺在这演武场不远的假山处看着狐儿锦与那乌姓剑修的大战,悠哉悠哉地从旁边拔起一根草含在嘴里,心想自己还真没有想错,这里还真是有一场好戏看! 正眯着眼睛看着,忽而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动静,回过头来便看见一个全身漆黑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是阴使。 “不是说不愿意来看热闹吗?怎么来了?”江漓漓打趣道。 阴使耸耸肩,在江漓漓身边坐下,“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只不过一人在院子里边实在是太过无聊,方才又听着这里的动静,便偷偷溜过来看看状况如何!若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多少人的话,我是不会显露出身形的。” 末了阴使嘿嘿一笑,“还真是打得激烈,只不过怎么看起来像是一面倒啊?” 说到这里江漓漓倒是来了兴致,“这炼气士着实是有几分本事,你能看出他何等境界吗?” “我先前不是说了么?那狐妖是龙象境的修为,由此观之,这炼气士也是同样的境界。”阴使回道:“若是第四山,这狐妖早就将这炼气士灭了,若他是升玄境的修为,他也早就将狐妖一剑杀了。” “可为何看上去这狐妖根本就不是这狗屎炼气士对手?” “这有什么稀奇的?龙象境之内也有实力高低啊,这狐妖应当是在龙象境之上爬到了半山腰,这炼气士应当是龙象境巅峰吧!”末了阴使忽而笑了,道:“你怎么问这种问题?难不成在同一个境界内双方还必须要旗鼓相当不成?看你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有不少,就没有与同境界的人酣战过?” 江漓漓冥思苦想了很久,“还真没有,我一般都是跟比我高出一个境界或两个境界的人打架!同境界的话我也不晓得,反正就没有几个能挨得住我一刀的。” 阴使愣了愣,才想起在韩国之时江漓漓还真是以第四山的境界跟那李小二打的有来有回,更是不晓得用什么秘法还能与第六山巅峰的刘蝉过了几招,顿时就觉得有些灰心丧气,暗骂了一声怪胎。 不多时,就又听见传来了脚步声,阴使微微一愣,瞥见一个身形正快步往这边赶来,便道:“有人来了,我得先走了!” “这么慌?你放心,就算是狐儿锦将你供出来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漓漓也懒得再劝,便随他去。 转过头来看着那来人,是阳邱。江漓漓不免挑眉,心想这阳邱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只见阳邱一脸焦急,“江公子,你可曾见到我师妹了?” 江漓漓望着那摇摇晃晃的茶楼,便道:“不晓得,方才还在那茶楼里边,你大可以去找找看。” 阳邱叹了一口气,“方才我刚从茶楼里边出来,却没有见到我师妹的身影。这时候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江漓漓安慰道:“莫要当心,就以你师妹的那性子,应当不会乱跑,只怕是出事了。” 阳邱更加焦急,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忽而听见了一声喊,“阳邱哥!” 转过头去,便看见成如是一伙子人从假山群之中跑了出来,喊话的正是陆青台。 望见了庞燕的身影,阳邱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师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庞燕也受了惊吓,一把扑进了阳邱的怀里,“师兄!” 听见了这碍耳的声音之后江漓漓不免叹了一口气,运气不好。 “江漓漓,江漓漓!”成如是看见江漓漓的身影之后连忙拉着陆明台赶来,哈哈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躲在这里啊,害的我找了你半天!” 江漓漓抬头瞥了成如是一眼,“瞎嚷嚷什么?有事儿?没事儿离我远点,少妨碍老子看戏。” 成如是讪讪笑道:“江漓漓,你看狐儿锦如今正趋于劣势,为了陆姑娘能够有情人成眷属,你就不能帮他一把么?” “屁!”江漓漓冷声道,“不去!” 庞燕走过来冷笑道:“他能帮什么忙?一个没有本事的无耻小人罢了。我等会同我爹爹说,叫我爹爹帮忙就好!” 江漓漓一阵气急,随后恨恨转过头,“我没本事,打不过,帮不了,你找别人去!” “别呀!”成如是焦急说道:“她们不晓得你的本事,难不成我还不晓得吗?” “没空!” 阳邱还不晓得狐儿锦与陆明台两人暗生情绪的事儿,便问道:“如今那狐妖已经就要输了,还帮什么忙?” 听到这句话之后陆明台抬头望着天空,只见狐儿锦被那乌姓剑修以密密麻麻的剑气困 住,左冲右撞不得脱身,身上的红袍更是残破不堪,当即就觉得心中一痛,整个人堪堪要摊到在地。 庞燕连忙冲上去扶住了陆明台,犹犹豫豫之后将此事告知了阳邱。 阳邱初闻此事,心中极为震惊,“可人妖异途,如何能够。。。。” 庞燕大声喝道:“哪有什么异途?两人若是心心相连,是人是妖,又有何差别?更何况这世上的恶人还少吗?” 阳邱怔怔无言,良久之后低声道:“可如今又有何办法呢?昨日师父同我讲,虽然这炼气士只愿给陆家出三招,可陆庄主早就安排了数十名武道高手布防在山庄各地。那穿云箭响已经是半刻钟时间之前,如今那些武人只怕也已经赶到了此地,到时候。。。。” “那我去跟我爹爹说,叫他不要出手!” “没用的,师妹,”阳邱道:“这狐妖。。。狐儿锦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师父不出手,他也根本应付不来,到时候就算是逃命都难。。。。” 这话落在陆明台的耳里,只得暗自神伤。 此时在天空之上狐儿锦身上已经是出现了满身的伤痕,又见这乌姓剑修高声喝道:“看在你数百年的苦修之上,若是你能依附我宗门的话,我能放你一条命!” 狐儿锦默不作声,只左冲右撞,身上更是多了不少的伤口。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这乌姓剑修一抬手,身后便出现了一道极长的剑光,一声厉啸,这剑光携带雷霆之势朝着狐儿锦飞速刺去! 狐儿锦瞳孔猛缩,眼底之中浮现出一阵厉色,尖啸一声,竟然是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红狐狸,嘴里衔着一颗火红色的宝珠,朝着那剑光喷去! 是妖丹! 妖丹与剑光相触,便只感觉巨大的气浪以其为中心朝着周围冲出,瞬间掀飞了无数的假山叠石,那摇摇欲坠的茶楼更是轰隆倒地,终于化作了一片废墟。 “锦郎!” 陆明台歇斯底里地大吼。 声势落下,便见那火红赤狐嘴角溢着鲜血,仍旧是站在站在原位,可未曾倒地。 乌姓剑修眉头一挑,“你竟然还能站在原地?便也是你的造化!” 说着他缓缓收回了飞剑,转头冲着陆景同道:“这妖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三招已过,你大可派遣你的侍卫将其一举拿下。” 陆景同犹犹豫豫了半晌,最后只道:“多谢仙师了。” 江漓漓忽而嘿嘿一笑,“这炼气士。” 成如是问道:“如何?” “他那一剑收手了。” 庞燕冷笑道:“他收不收手你又如何知晓?” 没理会庞燕,成如是皱着眉头问道:“他收手了?难不成这炼气士也被狐儿锦与陆姑娘之间的感情感动了?” 江漓漓咧嘴一笑,转头看着成如是,反问道:“你以为?” 成如是心中一个激灵,“难不成?” 江漓漓耸耸肩,“看着就好!” 此时陆景同一挥手,就有一个人影从绿荫丛中跳了出来,乌姓剑修微微皱眉。 江漓漓忽而站起,微微眯眼,那人,正是先前那背着一人高的不知名武器的少年郎! 便只见那少年郎一把冲向了火红赤狐,身形迅捷如妖,取下了背后的那巨大兵器,朝着妖狐一刀斩下! 面对这么一个少年郎,火红赤狐竟然是选择了退却,它身形一晃,身形急退! 那少年郎手中的巨大兵器斩在地上,竟然是将一大块地面硬生生地击碎,乱石飞溅有若奔雷! 阳邱惊骇不已,“如此力道?” 成如是一脸震惊,“那人?这么厉害?”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将背在背上的虎魄刀拿在了手里,喃喃道:“第四山!” 庞燕美目之中更是异彩连连。 只见那火红赤狐与那少年郎缠斗在一起,少年郎的身法如妖,手中巨兵的力道更是惊人,竟然只是凭着第四山的实力就与那龙象境的火红赤狐缠斗到不分上下。虽然是占了赤狐一战大战之后的便宜,可也足以看出此人的实力! “江漓漓,快去帮忙啊!若是狐儿锦再被拖住片刻,说不定其他武人就要赶到了!到时候狐儿锦就算是想跑都来不及!”成如是焦急说到道。 “那个少年如此神俊,就连师兄也不晓得能不能在那少年手里撑下一招!”庞燕嗤笑道:“他能怎么办?难不成是去送死吗?” 江漓漓未曾说话,只感觉自己心头的异感愈加浓烈,就连手里的虎魄刀也在缓缓颤抖。 远处那少年郎似乎是觉得不够尽兴,忽而高高跃向空中,举起手中的巨兵。被油布包裹住的巨兵之上忽而冒出了浓烈的火焰,将油布燃烧殆尽,露出一把狰狞的红色重刀,刀口上的刀气已经将周围的空气扭曲,无尽的杀气朝着周围疯狂蔓延! 江漓漓瞳孔猛缩,猛地扯开了包裹在虎魄刀上的油纸,朝着前方一步踏出! “江漓漓!” “他真想找死吗?”庞燕惊呼道! 往前方几个大踏步之后江漓漓的周身之上忽而冒出了浓烈的刀意,周围的狂风也朝着江漓漓的身上聚集,顿时将他的身形推作了一道残影! 庞燕瞳孔猛缩,惊骇道:“他怎能有这种速度?这不可能!” 阳邱面色凝重,默不作声! 只有成如是在一旁大声喊道:“江漓漓,砍他丫的!” 那少年郎的气势正盛,正准备朝着赤狐斩下之时,忽而感觉到侧面传来了浓烈的杀气,竟然转换了刀气的方向,朝着江漓漓一刀斩来,“断月!” 江漓漓身形突兀显露在了这少年郎的身前,一刀斩出,“第一刀!” 红刀白刃相触,凌冽的刀意从两把刀之上奔涌而出,在两人周围乱舞,整个演武场就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废墟! 。。。。。。 冬风夏阳不期而遇,狭路相逢,勇者不能一概而论! 第八十八章 阴雷剑诀 http://.biquxs.info/ 双方刀意僵持不下,就只见地面青石缓缓坍塌,最后猛地炸裂开来。 巨大的力道从双方的刀刃之上崩裂,两人被这股力道逼得退开来,江漓漓的身形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才堪堪站稳,反观那少年郎就只是退了五六步,江漓漓的脸色不免阴沉了下来。 那少年郎眯着眼睛看着江漓漓,脸面之上毫无表情,仿佛生来就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江漓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浸出来了一缕嫣红,便也直直地盯着那少年郎的眼睛,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那少年郎的那把宽阔巨刀之上。 少年郎开口了,声音冰冷,“我喜欢你的那把刀,我要了。” 江漓漓阴森森一笑,“你要了?你手中那把刀原本就是我的,你最好将它还给我!” 少年郎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异色,“你的?你说说看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龙雀!” 原来少年郎手中的这把刀正是张九龄叫江漓漓去那洛阳刀兵冢之中所取的两把刀其中之一。 少年郎便没再做声,仔细打量了两眼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一刀换一刀,换不换?” “换?两把刀都是我的!” 说着江漓漓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便朝着那少年郎冲了过去,虎魄刀之上隐隐约约一头白虎的虚影呈现出来,张牙舞爪,凶狞无比! “来得好!”那少年郎冷哼一声,手中的龙雀刀往后一挑,整个人便突兀朝前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道虚影在江漓漓面前划过! 江漓漓面色凝重,却冷笑一声,“就只会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吗?有本事显出身形光明正大与我一战?!” 少年郎没做声,就之间一道道红色流光在江漓漓的身边划过,随着其速度的加快,这些流光也越来越浓密,片刻之后便见一条背生双翅的赤色巨龙盘旋在江漓漓的头顶,其巨大的身躯更是将江漓漓虎魄刀上显现出来的白虎做包围状困了起来。 白虎仰天嘶鸣,赤龙双翅招展,火热与阴冷之气在一个不大的空间内交杂,像是要将这一方寸天地变作人间炼狱! 江漓漓虎魄刀横握在胸前,身形缓缓转动,欲要捕捉那少年郎的轨迹。 此刻,便听那赤龙咆哮一声,猛地朝着江漓漓冲了过来,其头顶内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虚影。 江漓漓面色微沉,白虎便微微蹲下身来,随着江漓漓抬刀,这白虎便自下而上朝着那赤龙扑了过去! 那龙首之中的黑色虚影缓缓显露出身形来,正是那少年郎双手高举龙雀刀朝着江漓漓一刀劈下! 江漓漓却没做防守姿态! 赤龙白虎相触,便只感觉巨大的声威,将江漓漓的的头发疯狂吹起,那少年郎似乎也受到了波及,竟然是虚闪了两下之后散去了踪迹。 江漓漓冷声一笑,双手握紧虎魄刀朝着身后一刀挥出,“吞鬼!” 凛冽的刀意朝着前方呼啸而出,竟然是将眼前的红色火光驱散了大半,便见在那红色火光之后,那少年郎的身形忽而显现出来,同样是朝着江漓漓一刀劈出。 极细的一道红线从龙雀刀身之上甩出,一瞬间便将江漓漓的吞鬼刀意斩落大半! 可吞鬼刀意如潮水一般朝着少年郎疯狂喷涌,那少年郎使出来的刀气尽管锐利无比,可却无后援,一时之间两者僵持不下,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对峙了半晌之后便见那红色刀气上缓缓碎裂,江漓漓的吞鬼刀意也渐渐平息,两者相触如火石交鸣,平息却如柳絮飘飞。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两人在白气与火光之后各自对视了一眼,同时朝前踏出一步。 那少年郎的身影便有化作了一道残影,江漓漓只将刀意拔高,将其缓缓融入自己十步之内的空间里,感知周围的动静变换,若是少年郎对他发动攻击的话,必定要先穿过这一层刀意,江漓漓也便能提前做出反应! 这一招是他在韩国刘蝉的手里学到的,当初张伟一手毫无声息的御风剑术将刘蝉打的手忙脚乱,随后刘蝉便将无数石头围绕在自己周身,若是有飞剑攻击的话,必定要先穿过石头,他便也能提前知晓。 而江漓漓只靠刀意为根本,靠刀意支撑起自身的境界,若是抛开刀意的话,他的实力就只在第三山内沉浮。若是遇上同境界人的刺杀的话,他可能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如今这手持龙雀刀的少年郎的速度无比迅捷,若不是因为龙雀刀身上的红光的话,江漓漓甚至就只能凭借一些细微的风声来捕捉这少年郎的位置。 便只见一道红光朝着自己左面射了过来,江漓漓生生忍住了自己身体本能地想要挥刀迎击的冲动,这很有可能是那少年郎的一个幌子! 果不其然,江漓漓只感觉到自己右面的刀意被一锐利的东西撕开,连忙转身一刀迎面劈出,便只听一声极为清脆的铮鸣之声,那巨大的龙雀刀就横在了江 漓漓的面前! 少年郎一击不中,便借着这一股反击的力道朝后跃退,几步之后便有消失了踪迹! 周围的红线越来越密集,江漓漓身处这红线的包围之中,时不时有数道红色的光芒折跃而出朝他脸面射来。 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便挥得如秋水一般厚重,防住了少年郎无数次的攻击。远远一看,就只见江漓漓一人站在空地之中舞刀,实际上这一瞬间,两者已经交锋不下数百次! 。。。。。。 成如是哇呀呀地叫唤,“江漓漓,打他呀!你一个人在那里瞎跑个什么劲?跳舞啊你!” 阴使缓缓走到了成如是的身边,“若是江漓漓在这边,定要是要将你一番痛骂。” “骂我做什么?我给他呐喊助威也不成?”成如是回了一句,随后愣了愣,“你这狗日的怎么跑过来了。” 阴使脸色微微变换,可注意到周围有外人之后便生生忍住了痛骂这小子一番的冲动,没吭声。 成如是便道:“你看他们两个,哪个会赢?” 阴使一耸肩,“我哪里晓得,如今这势头他们两个人不相上下,若是各自换过刀之后只怕才会分输赢。” 成如是转过头看着阴使,一脸疑惑。 阴使解释道:“江漓漓乃是炼。。。你晓得的,注重的是气势,手里却拿着一把虎魄弯刀,虽然这刀确实也不差,只不过却不能与其气势相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少年应当是学的刺杀之道,讲究的是隐蔽身形,一击杀人,可手里却拿着一把巨大的龙雀刀。当然,这刀也不差,两把刀都是好刀,可龙雀刀大巧不工,注重气势,虎魄刀精巧细致,注重杀伐,你就不觉得他们两个将刀换一换的话更好吗?” 成如是撇撇嘴,“他哪儿能换?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要将两把刀都收入囊中才肯罢休!” 阴使便道:“那这场架就难打了。” 听完这一番话之后陆青台忍不住插嘴道:“原来那小人还真有本事啊!” 成如是笑嘻嘻地回道:“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吧!” 陆青台转头盯着成如是,眉头微蹙,“那你怎么不去帮忙,你不也说你挺厉害的吗?” 成如是脸色微苦,勉强笑了笑,只道自己实力太强,若是冲上去就将那少年给灭了的话就没有看头了,惹来了陆青台不少白眼。 阳邱默不作声,从昨日江漓漓跑开的身法上看,他其实是晓得江漓漓还是有一个本事的,只不过确实是没有想到江漓漓的本事高到了这种程度。 他不免在想,自己也是第四山的修为,如果自己上前插手的话,自己能在两人的交锋之中撑多久,怕是一刻钟都撑不下去吧。 想到这里阳邱的脸色便苦了下来,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世上最大的差距不是境界与境界之间的差距,而是在同一个境界之中,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云间,一个凡尘。 此时庞燕已然木讷了,她望着远处那巨大的赤龙与白虎的猛烈交锋,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话才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她不免想起自己在擂台上打败那壮汉之后江漓漓的点评,也想起了自己对江漓漓的冷嘲热讽,觉得这些话尽数反过来刺在了自己胸口之上。才晓得原来爹爹说的山外人,人上人是这么一个意思。 这时候远处的赤龙与白虎仍旧是在激烈地交锋,巨大动静已经将整个演武场方圆数百步之地化作了断壁残桓,其热气与冷意更是朝着四面八方扩散,置于其中如感冰火交替,热比火炽,冷如寒冬。 城门火起,池鱼遭殃。 站在安全地段的陆景同同样是震惊到不行,他晓得那少年郎的本事。半月之前那狐妖前来作祟过一次,想要将陆明台带走,也正是在此寻落脚处的那少年郎将其赶走。于是陆景同便花了重金请这少年郎再住些时日,为的是能够在招婿大会之上做一个后手,也存了与之交好的念头。 能有这么一个天才少年已经是百年难遇了,陆景同没有料想到随意从大隋来落脚的另一个少年竟然也有这么大的本事! 远远观这两人的打斗,陆景同心中生了一丝担忧,倒不是担忧那脱身于战场之外的狐妖,而是忌惮于这两个少年。 虽然不晓得这两个少年为何一见面就开打,可总不能是切磋吧,想必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若是两人能有一胜一败的话还好,到时候山庄就结交胜者,说几句好话,请那胜者关照一番,若是那败者将火气撒在山庄头上的话也有人能制约一番! 难办的就是害怕两人的打斗就这么一直胶着下去,直到精疲力尽也没有分出胜负。到时候山庄结交都难。若是结交一个吧,另一个必定对山庄有火气,若是同时结交两人,这两人可是有仇的,到时候两人都对山庄有怨气就糟了。便只能将两人都放下山,两人都不结交,可这两人都是大有前途的武者,爬上第八山也说不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 们走,陆景同实在是心痛! 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场外还有那狐妖瞧瞧地注视着陆明台,心中肯定是存了乘乱将陆明台带走的念想,这该如何是好?陆景同焦头烂额,只盼望自己请来的那几个武人能够快快赶到。 乌姓剑修似乎是看出了陆景同心中所想,笑道:“那几个武人只怕来不了了!” 陆景同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仙师这话何意?” 乌姓剑修回道:“这妖狐既然敢擅自来这参加招婿大会,自然不会是头脑一热,想必也留了后手的。如今从你放出穿云箭到现在已经有一刻多钟的时间了,可迟迟没有人赶到。我也看过那布防图,最近的几个武人赶到这里就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想必是被什么人困住了。可无论是被何人困住,终归是来不了了。” 陆景同心中狠狠揪了一把,毫无办法的情况之下他试探性地往这乌姓剑修道:“仙师可有办法?” 乌姓剑修便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出了三招之后就已经是还了你的人情了。” “可。。。” 话还没说完乌姓剑修就开了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微冷,“我知道你作何想法,若是想我继续出手的话也不无不可,只看陆庄主愿不愿意出代价了。” 陆景同心中一个激灵,小心翼翼问道:“仙师想要什么?鄙庄可没有多少宝贝。” 乌姓剑修哈哈笑了笑,“陆庄主谦虚了,硕大的山庄,怎么可能连一两件像样的宝物都拿不出手呢?” 末了乌姓剑修冷声道:“也不与陆庄主多绕弯子了,我可帮你解决掉那只狐妖,代价嘛,《阴雷剑诀》!” 陆景同眉头猛地一挑,紧紧盯着这乌姓剑修。 这《阴雷剑诀》乃是翠云山庄不传之密,乃是其祖上八代往前推的一位老祖宗从修仙宗门内带出来的。那时候那老祖宗乃是一个剑修奇才的仆人,虽然是仆人,可两人的关系极为不错。原本陆家老祖宗还想侍奉那剑修奇才一生,却没想到那剑修奇才在外游历之时为人所害,回到家中只剩下了一口气。 将《阴雷剑诀》交付给陆家老祖宗之后,那剑修奇才叮嘱道好好保存这剑诀,若是他死后能有幸为鬼修的话就回来取。 几百年过去了,那剑修奇才也未曾找上陆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化作鬼修,陆家却也一直遵守这份誓言,将其当做是最大的辛密,只在每一任家主身死之前将其托付给下一任。因此,除去陆家历代家主之后,再武人晓得过这《阴雷剑诀》的消息,可这乌姓剑修是从何得知?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你想问的必定是为何我晓得这件事儿?哼,我如何晓得,你一个凡人怎么能够捉摸?”乌姓剑修冷声道:“我不仅晓得这《阴雷剑诀》,更是晓得这本剑诀乃是一个剑修奇才交付给你祖上的!只不过几百年已经过去,那剑修奇才还是未曾来寻,说不定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你当真就为了这么一个缥缈的誓言就要将你陆家置于险地吗?” 未等陆景同回话,乌姓剑修又道:“考虑一番便是,只不过如今可没有多少给你考虑的时间了。” 战场之外的远处,出手的强悍少年被江漓漓制约住,狐儿锦便得了闲,喘息了两声之后转过头望着陆明台。 陆明台心中一动,从赤狐瞳孔之中便察觉到了赤狐的想法,心中一喜,却又微微犹豫。 趁着江漓漓与那少年郎的大战着实是骇人眼球,狐儿锦悄悄化作了人身,缓缓朝着陆明台走了过来。 看着陆明台的眼神,陆青台便也注意到了狐儿锦的行动,连忙小声道:“姐,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就跟着狐儿锦走吧!” 陆明台仍旧是犹豫不决,“可若是我走了的话,这里该怎么办?我爹爹的颜面何存?山庄的颜面何存?” 陆青台十分焦急,“可是姐,这里打了这么久,若是爹爹布防在山庄周围的武人赶到了的话就走不了了!” “可。。。”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只管走,到时候爹爹问起来,我就撒个谎!爹爹不能将我怎么样,顶多也就关我半个月的紧闭罢了!” 陆明台眼中含着一丝清泪,摸着陆青台的脑袋,满是感动,“青台~” “你情郎都来了,你还不快走!” 说着就只见狐儿锦已经跑到了众人面前,温和笑着朝陆明台伸出了手。 陆明台同样笑了笑,正准备要伸出手去之时,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快走!” 狐儿锦不明所以,只感觉自己身侧传来了一声呼啸声,转过头去,便见一道白光迅捷而来,是飞剑! 嘴角的笑意还未曾收起,狐儿锦的身躯就被这飞剑直接捅穿,整个人被飞剑上所带的力道挑起,在空中无力地转了两周之后落在了地上。 陆明台愣住了。 。。。 “锦郎!!!” 第八十九章 再说一次? http://.biquxs.info/ 就像是大幕拉开前的片刻愉悦,时间如同凝固了下来,就只看见成如是一脸的震惊、陆青台眼中的惊恐以及陆明台眼前的半点嫣红。 “锦郎!!!!” 陆明台歇斯底里大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朝着狐儿锦奔去。 空中那把飞剑仍旧是晶莹剔透,根本就不见其上有丝毫的血痕,美丽如十二月的湖面,璀璨如星。 呼啸一声,这把飞剑便又朝着狐儿锦直冲而来! 狐儿锦眼中只见剑尖上的耀眼光点,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根本再无力气躲避。 可忽而自己的视线之中闯入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狐儿锦瞳孔猛缩,伸出手将陆明台拉进了自己怀里,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火红赤狐! 再回过头来之时却没见到那飞剑的影子,但觉自己仅有的力气正缓缓被抽空,低下头来,便看见在自己的肋骨处又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锦郎~”陆明台从赤狐的怀里挣出头来,望着抱住自己的这头漂亮狐狸。 赤狐转过头来望着陆明台,鼻孔之中喷出一道热气,笑了。 呲着两枚巨大的犬齿,赤狐望着陆明台温柔地笑。 陆明台便也跟着笑了,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这赤狐的脸,可手才只是伸到一半,便看见赤狐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她心中一惊。 飞剑从赤狐的胸口窜出,贴着陆明台的脸窜出。 鲜血猛地喷洒而出,赤狐哀嚎一声,脑袋无力地往后躺去,再无任何力气挣扎,只静静地喘气。 “锦郎!!!!” 。。。。。。。 飞剑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回道了乌姓剑修的剑鞘之中,乌姓剑修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陆景同道:“如今这妖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都能要了它的命,就交给庄主你来处置了!” 望着那摊到在血泊之中的赤狐,陆景同松了一口气,正欲说话之时便见远处奔来几道身影。 乌姓剑修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啧啧笑道:“你请的这几个武人还真是不堪大任,如今妖狐都已经为我解决了才堪堪上门,若是早来半分的话陆庄主也不会以一本《阴雷剑诀》为代价请我出手了罢!” 说着乌姓剑修转头看着陆景同道:“陆庄主,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景同胸膛微微起伏,最后躬下身来,朝着乌姓剑修道:“是这个理儿!” 姗姗来迟的乃是庞德,张云帆以及风四娘三人,三人脚步如飞,在这演武场的废墟之上停了下来。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风四娘一脸惊骇。 “那边!”张云帆瞥见了场外妖狐巨大的身躯,连忙提醒另外两人道。 三人便连忙往那赤狐摊到之处赶去,只片刻时间便赶了赤狐身边,望着赤狐各自皱起了眉头。 “这便是那妖狐了吗?”张云帆道,“还没死透。” 就又望见了趴在赤狐身上的陆明台,三人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爹爹!”庞燕大喊了一声,朝着庞德扑了上来。 庞德望见庞燕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庞燕搂住,“燕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将庞燕放下之后庞德转头看着阳邱,“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妖狐怎么会如此?是谁出的手?” 阳邱苦笑了一声,将妖狐为那剑修所伤的事儿尽数给庞德三人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道:“师父为何来得如此慢?” “哼!”庞德冷哼了一声,转身瞥了一眼乌姓剑修,望见乌姓剑修撇过头来之后又不留痕迹地转过身来,“方才我们几人望见了那穿云箭,正欲往这边赶路之时,忽而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阵法之中,像是迷阵,左冲右撞都不得脱身。若不是因为风四娘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的话,说不定这时候我们还困在那迷阵之中!” “迷阵?”成如是心中一动,“妖修可不会使用迷阵!” 庞德点点头,“没错,况且妖狐也根本不晓得我们会在哪里布防,定然是因为那炼气士!就是不晓得那炼气士究竟是为何如此行事!” “不过也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了!”张云帆扛着长枪道:“如今这妖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就只等着陆庄主前来然后将这妖狐。。。。” “才不是妖狐!”陆明台猛地抬起头来冲着张云帆喝道。 张云帆愣了愣,冲着周围人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风四娘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陆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这妖狐迷惑了心智?否则怎么会?”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庞燕回道,“其实陆姐姐是与狐儿锦真心相爱的。” 看着三人的表情仍旧是迷惑,庞燕便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听完这么一席话之后庞德哼了一声,“荒唐!人妖异途,如何能够相互结合?实在是荒唐!” “爹爹!” 庞德丝毫没留情面,“你叫爹爹也没用,此事你不可插手!否则我将你关上一年的紧闭!” 张云帆吞了一口酒压了压惊之后冲着庞燕道:“小姑娘啊,此事你也莫要怪你爹爹,人与妖本来就是水火之别,此事也太过荒唐了一些。” 看着庞德与张云帆脸上的表情,庞燕就只得将目光投到了风四娘的身上,期盼风四娘能说几句公道话。 风四娘有些难办,“虽然人妖相恋之事在异志怪谈之中并不少见,可在世间之中从未听闻过,我又如何能够拿主意呢?还是等陆庄主来定夺吧。” 话音刚落,就只见陆景同与陆宝台一齐走了过来,那乌姓剑修倒是留在了原地,端起一杯茶水慢酌慢饮,悠然自得。 陆宝台冲上前来一把搂住了陆青台,喜极而泣道:“方才我在周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们姐妹俩,没想到是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陆青台原本也只是强撑着,可一个见过如此场面的小女孩如何能够不心慌呢?如今看见陆宝台之后心中的防线彻底崩碎,将头埋进了陆宝台的胸口处无声抽涕。 “好好好,没事了,没事了哦。”陆宝台拍着陆青台的背,低声安慰,忽而问道:“对了,你姐姐呢?” 陆青台这才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指着赤狐身上满是鲜血的那人影说道:“二姐在那儿。” 陆宝台顺着陆青台所指的方向望去,愣了愣之后大惊失色,“明台,你没事儿吧?那妖狐没将你怎么样吧?!” 远嫁出去的陆宝台并不晓得其中的状况,陆景同确实对其中的巨细深知不已。望见陆明台趴在赤狐的身上之后勃然大怒,“你这孽子,还不快给我下来,成何体统!” “我不!”陆明台脸上满是泪水,她冲着陆景同吼道:“我偏不下来!我要跟锦郎在一块儿!” “你!” 若只是自己一家人在此也就罢了,可身边还有几位外人,陆景同只感觉自己颜面无关,脸色已然铁青,“今日我就要将这妖孽斩首,将其头颅挂在山庄门口以来示众,也叫你早早惊醒,莫要受了这妖孽的蒙骗而害我翠云山庄上下脸面无光!” “我根本就没有受他的蒙骗,我与锦郎乃是真心相恋的!” 陆宝台惊呼一声,她心思灵敏,便只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便摸清了事情的始末,“明台啊,你怎么能如此?人妖不两立,你怎能。。。。” 陆明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突兀多了两道刺眼的血痕,她哽咽了一声之后一字一句地道:“我爱锦郎,锦郎也爱我,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可是。。。。。” 陆宝台还欲劝解,却被陆景同粗暴地打断,“没有什么可是的,今日我必定就要断了她的念想!” 说着陆景同转身对庞德道:“庞德老兄,我夫人早夭,自己又忙于山庄的事宜,对这孽子管教无方,叫几位见笑了。今日还请老哥帮我一把,将这妖狐的脑袋给我剁下来,我一定要将其悬首示众,以证我翠云山庄之清白!” 听完这么一袭话之后陆明台一把从赤狐身上跳了下来,跪倒在陆景同面前,咬着牙齿道:“爹爹,今日你若是要杀锦郎,就连我也一齐杀了吧!” “好好好!我真是生个了好女儿!好女儿啊!”陆景同气极反笑,指着陆明台大声呵斥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这败坏门风的孽种吗?” 陆明台没吭声,沉默之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景同又笑了三声好,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今日我就杀了你这孽种,再杀了那妖狐,以正我翠云山庄的门风!” “爹爹!”陆宝台惊呼一声,连忙拉住了陆景同的手,“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明台吧,我等会一定要好好管教她!” 末了陆宝台又冲着陆明台使眼色道:“明台你还不快起身离开?明台!明台!”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这孽种已经是鬼迷心窍了!今日我若是不杀她,你叫我翠云山庄有何颜面存世?” “爹!”陆青台忽而跑到了陆明台身前张开了手,瞪着陆景同道:“爹今日若是要杀姐姐,就连我也一同杀了吧!” “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陆景同目呲欲裂,颤抖着声音大声哀道:“是我管教无方,是我管教无方啊!今日出了一个孽种,又出了一个护着孽种的孽种!我又失了先祖传下来的《阴雷剑诀》,我失信于先祖,我没脸见先祖啊!” 说着陆景同猛地甩开陆宝台,举起手中青锋,正要一剑斩下之时庞德一把拉住了陆景同的手,大声劝道:“陆庄主,莫要如此,虎毒不食子,三思而后行啊!” 成如是也连忙劝慰道:“没错,若是陆庄主将自己亲生女儿杀了的话,以后必定是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陆景同嘴唇发白,手中的长剑无力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失去精神气一般,活如行尸。 “都这么久了还未将这妖狐斩首吗?”此时乌姓剑修缓缓走了过来,嗤笑道:“果然天下的武人都是一般模样,毫无作为,不堪重用!” 庞德双拳紧握,却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在心中试想,若是自己生在大隋那该多好! 乌姓剑修瞥着脸色铁青却毫无反驳的众人,轻蔑一笑,看着陆景同道:“若是陆庄主无能为力的话,我也可以勉强帮忙,只不过又要多一重报酬了。” 陆景同连忙站直了身子,恭敬道:“无妨无妨,不用麻烦仙师了,这里的事儿,我自己可以解决。” 乌姓剑修微微眯上了眼睛,手指在自己的腰间轻抚着,“当真?” 陆景同一时之间不晓得该作何回话。 “你放心,已经有了《阴雷剑诀》,你庄上的其他东西我也看不上眼。”乌姓剑修道:“我就只拿两件陆庄主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而已。” “什么 东西?” 乌姓剑修指着陆明台与陆青台道:“她们两人!” “你!”陆景同猛地瞪大了眼睛。 “诶,怎么做出这么一番表情来?”乌姓剑修笑道:“反正你方才也要将这两人杀了,倒不如给我。于我进了宗门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末了乌姓剑修转头看着陆宝台道:“若不是因为这女子已经失了元阴的话,我倒想将这三姐妹一齐抱回到宗门之中,也算是一件美谈,哈哈!” 众人尽皆面青如铁,陆青台更是一脸慌乱。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呢!” 此话如此刺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话给吓住了。 乌姓剑修猛地转过脸来盯着成如是,“你再说一次?” 成如是叉着腰骂道:“哟,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别看你如今看起来像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可你莫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怕是有几百岁了吧,还想老牛吃嫩草?你可去你奶奶的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逼样!” 乌姓剑修面色青如铁石,一脚踏出。 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两步,可看着这乌姓剑修只是走出了一步之后便稍稍放下心来,又指着他的鼻子讥笑道:“哟哟哟,你还有脾气?就你这资质你还敢有脾气?修炼了数百年都才只是第五山的境界,这些年你他妈的活在狗身上去了吧,这辈子你还有没有机会踏入升玄境?我呸,你这垃圾玩意儿,我认识一个最为无耻的浑人,他三十来岁都已经是升玄境了,你再看看你?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还说什么宗门?怕是你在宗门之内就是卖屁股的那个吧!” 最后一句话刚出口,便见那乌姓剑修猛地拔剑。 成如是连忙道:“我认识一个升玄境的人,这里这么多人,到时候若是传出去的话你就完了!你莫要招惹我!” 乌姓剑修动作顿了顿,忽而阴恻恻笑道:“若是我将这里所有人杀光呢?消息还能传得出去吗?” 说着乌姓剑修一抬手,便见一道飞剑朝着成如是的面门刺了过来。 成如是连忙喊道:“狗日的阴使,快出来救你爷爷!” 就只觉自己眼前一道黑影划过,成如是眯着眼睛左右打量,还好,没死。 阴使撑起一个屏障将那飞剑挡在了外边,可是却显得有些艰难,“你奶奶的没事招惹这人做什么?老子如今可不是他的对手!要是连累老子死了话老子变成鬼。。。。。。” 成如是嘻嘻一笑,“怕什么,这不还没死呢!” 乌姓剑修看出了阴使的身底,“如今郎朗乾坤就连鬼魅都敢随意出来作妖了吗?” 阴使阴恻恻笑道:“正道都能作妖,邪道还做不得?” “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早早离开!” “茶别倒一半,话别说太满,”阴使任由那把飞剑朝着自己刺来,从身上掏出了一把血钉朝着乌姓剑修甩去,“谁是谁非还不晓得呢!” 飞剑从阴使身躯之中穿过,却未曾见到阴使受伤,这便是阴身的好处! 飞剑极为灵活地将血钉扫落,乌姓剑修冷哼一声,便见飞剑上缓缓冒出了一道红光。 阴使嘶了一声,“奶奶的,麻烦了!” 阴使灵活的身躯在空中飞速周转,匆忙躲避飞剑的攻击,时不时还朝着乌姓剑修甩出无数的血钉,一时之间两人分不出胜负来。 陆景同一脸震惊,“这人!” “怎么?你认识?”张云帆连忙问道。 陆景同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叹道:“这人是同那两个大隋公子一起来的,我听贾丁一说过,那两个大隋公子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袍的下人。” 众人皆惊。 此时阴使尽管未曾露出败势,可是他身体内的那一抹先天阴气被张伟那厮夺走,后继无源,乃是自己强撑着自己实力。若是一阵子还好,时间长了之后便会直接溃败,连跑路都难。 心中正问候着张伟的爹妈,阴使忽而听闻远处传来了震动声,心中一动,“你这狗屎还不快快离开,莫要叫我使出全力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哼,有本事你就出手罢!”乌姓剑修冷声道:“你一个鬼修还敢大放厥词?如今是白日之下,你能撑多久?我要是你,至少也得等到天黑才出手!” “老子有情有义,就是听不惯你说的那么一番话!”阴使大声吼道,“你竟然说天下的武人都是狗屎,殊不知那谢行之、双面人是如何的风发意气!” “哈哈哈!武人之中也就这两人能够提一提,不!这两个人也摆不上牌面,一个是躲在邙山之上的懦夫,一个乃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世上的武人便都是一般黑!” “你敢再说一遍?!” “有何不敢?我乌林道在此大放豪言,我道天下的武人都是一群泥腿子!那谢行之是懦夫!双面人是魔头!我说的!” 阴使嘿嘿一笑,搞定! 便只觉身后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如地牛翻身,如龙蛇而滚! “天呐?那是什么?!”风四娘一脸惊骇。 乌姓剑修转过头去,便只见一头白虎与一头赤龙携带万钧之势朝着自己冲来,尘埃滚滚,气势磅礴! 白虎狰狞,赤龙咆哮,生生将乌姓剑修撞飞数千米! 两个人影从尘埃之中走出,一人肩扛龙雀,一脸杀气;一人手持虎魄,嘴角揶揄。 “你说的?那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第九十章 人头落地 http://.biquxs.info/ 望着江漓漓与少年郎两人从尘埃之中走出来,成如是有些惊讶,“他们还在打?我方才看着他们两个一直从这边打到桃林那边去了,还以为两人应当已经罢手了吧,竟然又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回来了?也算是厉害。” 阴使嘿嘿笑着,“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炼气士有苦头吃了。” 成如是仍然是有些担忧,“这炼气士不是第五山么?江漓漓他们两人才只是第四山,两人能打得过么?” 阴使的语气极为轻松,“哪里晓得,看着呗,打不过还跑不过了?” 乌姓剑修猝不及防,在江漓漓与那少年郎突兀的攻击之中吃了一个哑巴亏。堪堪站稳之后乌姓剑修脸色铁青,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周转了片刻之后桀桀笑道:“两个第四山的武人也敢对我出手?莫不是冲昏脑袋了?我就说天下的武人都是蠢货,就连两个半大的小子也只会头脑发热,殊不知天下地下,凡尘与彩云之别!” 未曾搭这乌姓剑修的话,江漓漓却是转头瞥了一眼那少年郎,冷声道:“怎么?你不对我动手了?” “比起你来,我更想将这炼气士杀了。”少年郎的回话清冷。 “哼,你莫要以为这样就能跟我拉进关系,你手里的龙雀刀仍旧是我的!” “那你就来拿啊!” 江漓漓眯着眼睛,“我不敢拿?” “不是不敢,是没有那个本事!” 眼看着两人还未曾与那乌姓剑修动手就要先窝里斗起来,成如是连忙喊道:“如今乃是大敌当前,你们能不能将这狗屁炼气士当一回事儿?” 原本乌姓剑修就恼于这两人对自己全然漠视,听完成如是这一番喊话之后心中更加恼火,咬着牙齿道:“今日我就要来教教你们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小厮,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 话音刚落便只见一道飞剑窜起,在空中瞬间衍生出数十道剑气,随着乌姓剑修的一声令下,这数十道剑气便朝着江漓漓两人射去! 两人连忙左右闪开,江漓漓举起虎魄刀朝着那乌姓剑修斩了一记吞鬼之后瞥了一眼那乌姓剑修精美的剑鞘,“这人的飞剑我要了!你莫要跟我抢!” 少年郎的身形又已然化作了一道迅捷的红线,在空中闪烁了片刻之后出现在了江漓漓的头顶上方,朝着乌姓剑修甩出一道刀气之后冷声回道:“那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听完这句话江漓漓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好像落下了几分,这事儿说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那种只爱财却心中毫无大义的人了?更是要矮这个少年郎一头,便连忙改口道:“不成,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红线在空中飞速折跃,一刀斩碎了一道剑气之后少年郎又回道:“那成,我要他的飞剑,应该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所谓的脸面是要与其他要脸面的人比才能作数,如今这少年郎似乎根本就不对这一份脸面放在心上,江漓漓便觉得自己亏大了。 一把精巧的飞剑可是比一个满是血污的人头要值钱得多! “两个无知小儿,竟然还敢大放厥词?!”江漓漓心中有些气闷,乌姓剑修更是气得面色铁青,“看我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就晓得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 说着乌姓剑修高声喝道:“化春剑诀!” 便只见天空中那一把晶莹飞剑停顿下来,微微颤抖,一丝丝剑气便从那飞剑身上蔓延而生,堪堪要将这一方寸天地囊括其中! 江漓漓抬头瞥了一眼那如丝剑气,只感觉其上传来了一丝丝凉意,不是阴冷,而是其锐利无双叫人心中发凉! 沉下心来,江漓漓面色凝重,他不晓得乌姓剑修使出这么一招所谓何意,可终归不是好惹的。 龙象境的炼气士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怕了吗?”少年郎讥讽一句。 “怕?”江漓漓冷声一声,“就只希望你莫要脱我的后腿才好!” “还不晓得是谁拖谁的后腿呢!” 乌姓剑修站于这飞剑之下,冷笑一声,“你们如今只管放肆斗嘴,只求到时候你们二人会有力气求饶才好!” 末了这乌姓剑修微微抬手,“化春剑诀第一式,春风十里!” 便只见在这背丝丝剑气笼罩的天地之中忽而起了轻风,暖得好比三月的扬州春色!这一抹风更是带来了斑点的柳絮,飘飞,远远望去,只觉得诗意十足。 可在这美景之中,江漓漓与那少年郎的脸色剧变,连忙后退! 原来这轻风便只是轻风,而那柳絮却不是柳絮,乃是由极为精纯的剑气揉捏而成,其上的杀气凛然,江漓漓丝毫不怀疑这柳絮若是碰到自己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要顷刻之间被搅碎成一滩血肉! 深吸了一口气,江漓漓猛地提起自己意气,高举虎魄刀,暴喝一声,便有一只巨大的白虎虚影将江漓漓囊括其内。一片片柳絮缓缓朝着他飘了过来,江漓漓面色极为凝重,朝着前方猛地斩出一刀,便见那白虎虚影猛地超前踏出一步,朝着那数不清的柳絮一声怒吼! 远远不断的凛冽刀意便从白虎的嘴里喷射而出,与柳絮剑气相持不下! 再观那少年郎,只见少年郎又使出了自己的好把戏,身形化作了一条虚线,在柳絮与柳絮之中飞速转折,随着其速度越来越快,便红线渐渐浓密,堪堪化作了一头赤龙的虚影。而少年郎则是处于赤龙的头颅之中,利用赤龙将自己周身的柳絮剑气稍稍隔绝在外,为自己取 得更加宽阔的空间。 望着两人狼狈的模样,乌姓剑修的笑意愈加明显,“就这么一点本事吗?就这么一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来来来,你们再尝尝我这一招如何?” 说出乌姓剑修朝着前方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息融入了那轻风之中,便见这轻风猛地狂暴起来,在其内的柳絮剑气便也随着风势加快了飘飞的速度。虽然就只像是胡乱而飞,可其上的杀机无一不指向两人。 江漓漓咬紧牙关,心道这龙象境的炼气士果然厉害,又只觉自己周身的吞鬼刀意渐渐稀薄起来,白虎虚影也跟着被那无数的柳絮推得朝后退了三四步。 江漓漓不敢再收手了,猛地将吞鬼刀意收了回来,将虎魄刀反手握住,眼睛紧紧盯着失去阻拦而疯狂朝着自己射来的柳絮剑气,猛地一刀斩去! 这被丝丝剑气笼罩住的方寸天地内的风仿佛静止了一般,柳絮失去了风势,便也止住了前进的势头,缓缓朝下飘落。 乌姓剑修眉头紧皱。 江漓漓紧紧盯着乌姓剑修,咧嘴一笑,“第一刀!” 江漓漓脚下突兀生风,残风,清风,和风,大风,烈风,飙风,风卷残云! 风势聚集在江漓漓的虎魄刀刃之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刀气,朝着乌姓剑修猛地斩了过去! 这巨大的刀气更是带动了就要落地的柳絮剑气,朝着乌姓剑修倒卷而上! 乌姓剑修神色冷冽,咬着咬着牙齿双手飞速结印,便听数不清的轻响声,那些柳絮剑气猛地炸开,化作了一缕缕精纯的剑气,各自融合,最后凝作了一道一人高的透明长剑,朝着那刀气斩去! 两者才只是刚刚相触,便见刀气上疯狂喷射出冷风,那透明长剑之上也止不住地有剑气溃散,两者各自奈何不得,最后竟然“嘭”的一声巨响,齐齐炸裂开来! 巨大的风势喷涌而出,江漓漓的身形便在这风势之中倒卷而走,在空中冲着乌姓剑修咧嘴一笑,“注意身后!” 乌姓剑修身形同样有些不稳,听到江漓漓这么一句话之后眉头一挑,本能地朝后看去。却只是刚刚转过头,便感觉在自己前方有一道锐利的气息冲着自己的胸口划来! 晓得自己受了江漓漓的“障眼法”,乌姓剑修咬着牙齿骂了一句狡猾小人,随后连忙一抬手,便有数十道剑气从空中那剑气之网上飞速落下,化作一把明晃晃的小剑横在自己面前! “叮”的一声清响,就看见一把宽阔的红色巨刃横在自己面前,其上传来的灼热气息叫他的皮肤有些刺痛! 自己这一招偷袭被乌姓剑修拦下,那少年郎暗自叹息一声可惜,随后不再恋战,凭空一踏,身形便朝着身后飞速退去! 那剑气凝成的小剑之上出现了丝丝裂痕,便可见那少年郎这一刀的力道是何等的惊人。 “好好好!你们两个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乌姓剑修冷笑一声,也稍稍收起了自己的大意之心,“那你们看看我第二招如何?” “春意袭来便是万象新生之时,春雷便起!化春剑诀第二式,天雷万象!” 少年郎眉头一挑,只听闻头顶上传来声声“呲呲”声,抬头一看,就只见那剑气织成的剑网缓缓颤抖,虽然不见有任何利害手段,可只凭久经战斗而生出的本能反应就知道这一招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空气之中弥漫着金铁的气息,微微呼吸都感觉自己的鼻腔、喉咙乃至胸口之中都是一阵刺痛! 而头顶上的“呲呲”声愈加震耳,少年郎面色极为凝重,赤龙早就已经显露出身形,将少年郎紧紧地囊括在自己身体之中! 乌姓剑修眼中精光一闪,“落!” 这个字才刚刚出口,便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随之便有数道剑气如闪电一般朝着自己袭来!赤龙根本就扛不住这一击攻击,才只是刚刚被一道形似闪电的剑气劈中就瞬间化作了朵朵火花溅散! 如此锐利的剑气,如此惊人的力道,少年郎根本就不敢同这剑气硬拼,猛地在地面上一踏,身形在这一方方寸天地之内飞速移动,堪堪躲避从头顶上落下来的每一道剑气之雷的攻击。 江漓漓没有这少年郎的身法手段,又因为这剑气之雷的速度太过迅捷,他根本就躲不开这些剑气之雷的攻击,就只得停在原地大肆提起刀意,硬生生地扛着每一道剑气之雷的攻击,可受伤不浅! 看了江漓漓一眼,只道江漓漓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气力,也不相信江漓漓还能再使出方才那一刀来。既然已经认定江漓漓是一个死人了,乌姓剑修便将目光放在了少年郎的身上,“你这小子还算是有些本事,什么身法?我倒是有些好奇。不过就算你身法再快又有何有?尝尝我这一招如何?” 乌姓剑修打了一个响指,那剑气之网便更加剧烈地躁动了起来。 江漓漓抬头一望,便只觉得胆战心惊,朝着少年郎高声喝道:“你他奶奶还藏着掖着?出招啊?” 又生怕那少年郎藏拙,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江漓漓又喊道:“我方才那一刀已经将我的全身的力气抽空了,你自己看着办!” 少年郎心中其实同样有些心慌,如今就只是百雷落下就叫自己手忙脚乱,若是真正万道惊雷落下的话,只怕自己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直接就会被这剑气之雷劈成尘埃! 便生生吸了一口气,少年郎的速度愈加迅捷,比起方才来,更是留下了一道极长的红色残 影。远远望去,就只觉得是一只沾满红色墨水的毛笔以那一方寸天地为宣纸,在其上胡乱画线,不多时,整个空间之内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线给布满了! 不晓得这少年郎究竟使出的是什么本事,乌姓剑修连忙加快了结印了速度,猛地张开嘴,喝道:“落!” 从剑网之上落下了数万道剑气之雷,密密麻麻已经将整个天空充斥得不透风声! 就在这些剑气之雷落下有半寸的长度之时,无数少年郎的身影从那一团红线之中显露出来,或双手握住龙雀刀,或单手而握,或高举巨刃,或埋头潜行,姿态各异! “影杀!” 无数少年郎猛地将那一刀挥出,便有无数的刀气从刀刃上射出,密密麻麻,如暴雨梨花! 惊雷与刀气猛地相撞,便只听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点燃了无数的爆竹,漫天都是红白火花! “你能不能看准一点!”江漓漓匆忙躲过一道红色刀气的攻击,破口大骂。随后透过无数的火花望向了那乌姓剑修的身形,双手握刀,猛地一踏步,脚下便有一道云气溃散! 乌姓剑修一脸惊骇,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招竟然会被那少年郎一己之力破解。心中还在波涛起伏之时,忽而听见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小心左面!” 乌姓剑修心中一惊,匆忙结印,身后无数剑气交织,凝成了一道巨大的长剑! 长剑缓缓旋转,升上空中,剑尖倒转,指向自己正前方! “你以为我还会受你这等话的蒙骗吗?去!” 这长剑一声厉啸之后朝着前方猛地刺去,钻入了那还在暴鸣的火花之中,就又在暴鸣声中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铁石交鸣之声! 乌姓剑修眉头一皱! 火光散去,前方挡住自己这一击的乃是那手持龙雀刀的少年郎! “都说了是左边了!” 乌姓剑修只感觉自己眼中晃过一道白光,瞳孔猛缩,转过头来,便见江漓漓手持虎魄刀高高跃起朝着自己脑袋一刀斩下! 乌姓剑修深吸一口气,手呈剑指,朝着江漓漓刺去,大喝一声,“来的好!” 指尖一道精纯的剑气恰巧刺在虎魄刀尖之上,乌姓剑修冷笑一声,“若是你就只有这点实力的话,那你还是早早求饶为好!” 江漓漓身形暴退,余光瞥了一眼天空,咧嘴一笑,“第二刀!” 乌姓剑修猛地抬起头,便只见一朵白云猛地朝着自己砸下!心中一个激灵,正欲御剑脱身,可哪里来得及?飞剑才只是刚刚停在他脚下,那朵白云便只将将其笼罩在其中! 云气四散,缥缈如仙境。 少年郎冷声道:“你方才说你的气力已经被抽空了!” 江漓漓撇撇嘴,“现在确实是已经被抽空了。” 少年郎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紧紧盯着眼前那云彩。 良久之后云气终于散去,其中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少年郎瞳孔一缩,“退!” “哈哈哈!好手段!果然是好手段!”乌姓剑修猛地从云气之中踏出,全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染红,密密麻麻的刀痕密布全身,咧开嘴来,就只见嘴里满是嫣红之色,极为骇人,“今日,就算你们两人跪地求饶我也要将你们千刀万剐,叫你们生不如死!” 乌姓剑修一抬手,天上仍旧悬挂的剑网疯狂蠕动起来,“风起,雷落,春雨生万物,也可杀万人!” “细雨翩鸿!” 话音落下,剑网猛地炸裂,化作了无数的丝线,细如发丝,密如牛毛,每一缕细丝之上满满都是锋利无双的剑气,杀气袭人。 这漫天的丝线就如三月的春雨一般,看似无雨,衣裳尽湿! 晓得自己根本逃不开之后江漓漓索性上在原地,高举虎魄刀,朝着乌姓剑修咧嘴一笑,“小心身后!” 乌姓剑修勃然大怒,“竟然还敢用这等雕虫小技来蒙骗于。。。。” 话还没说完,乌姓剑修就只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一阵剧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顿时散了一大半,咬牙切齿地道:“狐妖!” 本来就已经收了不轻的创伤,又被那狐妖拼死吐出的妖丹直接命中,乌姓剑修只感觉自己已经丢了大半条命,癫狂笑道:“今日就算是我死,也不会叫你们两人好活!我一个天赋平平的剑修,换两个举世之资的武人,我不亏!” 说着乌姓剑修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漫天的剑气细雨顿时染作了猩红,加快了大半的速度朝着地上飘落而下! “跑出我百步之外!”江漓漓怒吼一声,猛地一刀挥出,“第三刀!” 丝线静止在了空中,乌姓剑修嘴角的鲜血凝固在了原地,江漓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竟然是有一道丝线缓缓落下,在江漓漓肩膀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快杀了他!” 江漓漓又是一声大吼! 百步之外的剑气细雨仍旧是缓缓朝下落,少年郎默不作声,一条赤龙钻出,生生扛着剑气细雨的攻击,身形飞速地瘦削下去,如被丢入食人鱼群之中的一块生肉! 少年郎蹲下腰,一手握刀,另一手放在刀柄上,做出拔刀斩的姿势。 巨大的刀刃,矮小的身子,显得极为怪异。 就赤龙溃散,一道细线就要落在少年郎身上之时,少年郎的身形消失了。 便见一道红光划过。 乌姓剑修人头落地。 第九十一章 山外山 http://.biquxs.info/ 乌姓剑修的脑袋呱呱落地,两只眼睛仍旧是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江漓漓费力地喘了一口气,以他这第三招想锁住一个龙象境的修士实在是太过勉强了一些,若是那少年郎再晚半分将这乌姓剑修的脑袋割下的话,那漫天的剑气就要落下来,直接要将江漓漓斩成碎屑。 成如是连忙跑过来搀扶着江漓漓,没心没肺地哈哈笑道:“哈哈,我就说你行,你还偏不信,你跟我说说,昨日你跟那庞燕打架是不是放水了?没想到你如今还开了窍?竟然还晓得做这种怜香惜玉的美事!” “你少在我面前瞎吵吵,死远一点!”江漓漓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好勒!”成如是也不恼,确定江漓漓能够自己站起来之后转头看了看那少年郎,想去搀扶一把吧,两人又不熟,谁晓得那人心里想什么?况且也不晓得江漓漓与这少年郎两人和好没有,若是自己上前去帮忙的话指不定江漓漓会不会恼恨于自己。 那少年郎转头看了江漓漓一眼,脸色仍旧是冰冷。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没吭声,用虎魄刀支撑着自己,缓缓站直了身子。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着,旁人不晓得两人心中作何想,也没吭声。 半晌之后只见那少年郎红润的脸上猛地放出苍白之色,眼睛一眯,整个人就面朝前方直直地栽了下去。 这时候成如是才看见在这少年郎的背后有一条极深的伤口,正潺潺往外冒着鲜血,想必是不小心触碰到一抹剑气之丝而割伤的吧。 江漓漓嗤嗤笑,一面踉踉跄跄朝那少年郎走过去,“装什么呀?最后还不是昏迷不醒?我也不是做那种乘人之危的事儿的人,只不过那龙雀刀乃是我的,给你用了这么久没收你的租金就算好的了,如今你总该还回来了吧!” 刚走了没两步,江漓漓就只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上,疲软的身子再没力气保持平衡,整个人便仰面倒了下去,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最后江漓漓迷迷糊糊望见那乌姓剑修的脑袋在地上混乱滚着,痛骂了一句你奶奶的,随后直直昏了过去! “喂喂喂,没事吧!”阳邱连忙跑了过来。 成如是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他昏的次数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么一次。” 说着成如是一脚将那乌姓剑修的脑袋踢飞,“我去你奶奶的!死了也不叫人安心!” 此时旁人望着这两个倒在地上的少年郎,百感交集,而其中最为手足无措的乃是陆景同。原本他就是想趁此机会将那妖狐除了,以正翠云山庄的门风,可哪里晓得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儿? 转过头来望着仍旧是跪在自己面前的陆明台,又望着奄奄一息的赤狐,恨恨哼了一口气。 陆宝台正在江漓漓与那少年郎两人身边照看着,听到陆景同这一声冷哼之后劝解道:“爹爹,要不就随了明台的心意吧,方才你也看见了,若不是那赤狐吐出妖丹袭击了那炼气士的话,说不定咱们现在都已经。。。。。” “大姐说的有道理得很!”陆青台小跑到陆景同身边,拉住陆景同的手撒娇道:“爹爹你就随了二姐的心意吧!” 风四娘望着陆明台凄惨的面容,心中不忍,便道:“陆庄主,虽然人妖相恋极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如今咱们都晓得陆姑娘与这狐妖乃是真心相爱,成全他们也不无不可。更何况如今山庄出了这么大的祸端,陆姑娘与妖狐又是一命双心,难不成陆庄主还真下得去手吗?” “请爹爹成全!”陆明台深深磕头。 陆景同脸色一阵青白变换,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明日就宣告江湖,就说我山庄为狐妖所害,小女陆明台死在了狐妖的手里,乌道长心怀正义,与这为恶不仁的狐妖同归于尽。” 陆明台心思通透,立马就听出了陆景同话语之中的意思,连连磕头,“多谢爹爹成全,多谢爹爹成全!” 陆景同冷哼一声,“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种。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你出了山庄之后就莫要在踏入山庄一步!若是为外人认出来的话,到时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陆景同转头冲着庞德、张云帆与风四娘三人道:“此事还需得三位遮掩一番,莫要传入了外人的耳朵里,在下先行在此谢过极为了。” “自然如此!” 此时陆明台已经站起身来,在赤狐的耳畔轻声呢喃了一句之后咬紧牙关抱住赤狐的前臂,想要将赤狐拖下山庄。 动静不算小,陆景同撇过头去呵斥道:“你做什么?” 陆明台连连松开手,恭敬道:“爹爹放心,我这就将锦郎拖下山,不会惹来外人的诟病!” “屁!”陆庄主极为难见地爆了一句粗口,“就凭着你这副身板能拖得动?就算是拖得动,就这赤狐的伤势,到了山脚下只怕也已经死透了!你还真想跟他一起殉情不成?” “爹爹的意思是?” “看这孽障身体也算是解释,反正都是畜生玩意儿,就叫你吴叔弄一点医马的草药给他,若还是死了也算是活该!” “多谢爹爹,多谢爹爹!爹爹大恩大德,小女永世不忘!” “谢个屁!”陆景同仍旧是一副铁面,“若是你真记得爹爹的好,也不会跟这妖孽厮混在一起!败家玩意儿,我呸!” 。。。。。。 江漓漓仍旧是觉得自己脑子里边一阵昏沉,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迷迷糊糊轻声喊了一声,“水,水。” 片刻之后,江漓漓只觉得自己嘴唇一凉,就有一丝甘甜润入了自己喉间,鼻尖又传来一阵香气。极为费力地睁开眼,江漓漓只朦朦胧胧望见自己眼前一片雪白,愣了愣,忽而直接跃了起来,大声吼道:“你想做什么?!” 端着一碗茶的风四娘一脸疑惑,暗道了一声这小子还真是生龙活虎之后眯着眼睛笑道:“小哥儿怕什么呢?连那龙象境的炼气士都能随意打杀,难不成还怕了我这个小女子不成?” 江漓漓极为警惕地上下扫视了一眼风四娘,只觉得风四娘熟透了的身材生生地映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便连忙转过脸去,“离我远一点儿!小心我动手了!” 风四娘便注意到了江漓漓脸上的红润之色,又不经意地瞥了江漓漓身下一眼,咯咯笑了一声,“走走走,小哥儿既然 发话了,那么小女子难道还敢抗命不成?” 说着风四娘便站起身来,踏着妖娆的步子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望了自己身上一眼,微微皱眉,他身上的衣服内衣已经尽数换过了。微微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转头瞥见自己的虎魄刀乃是包裹衣裳都放在了床头柜上,便将包裹拿过来,仔细清点了一番,没少东西。 便彻底松了一口气,江漓漓将摆放在包裹上那紫色令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挑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之后将虎魄刀背在了自己背上。 刚刚准备出门便见房门一身哐当声,“江漓漓,听说你醒了?!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阴使那玩意儿与我打赌,说你至少要躺十天!” 江漓漓有些恼火,“吵个屁!” 成如是讪讪笑了一声,凑过来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好?” 江漓漓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忽而问道:“我躺了多久?” “才三四天的时间。”成如是回道。 江漓漓嗯了一声,又问道:“对了,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不晓得,大致是几个侍女吧。”成如是漫不经心,“没错,绝对是侍女吧,除了侍女还有谁做这等事儿?” “你不晓得?”江漓漓一挑眉。 成如是打了一个哈哈,“我哪里晓得?我敢将你背回来就被那陆青台给拖去了,说是看上了我的美貌,还是不肯放过我。” 江漓漓只将成如是的话当做是放屁,想必是成如是又被那陆青台欺负了一顿,便道:“没用的东西,竟然还会被几个娘们给欺负!” 成如是顿时脸就红了,支支吾吾两声道:“对了,昨日陆庄主还说若是你醒了的话就告诉他一声,他要当面给你道谢哩!” 说着成如是便甩开步子往外跑,江漓漓一连叫了三声也没叫住,便骂了一句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刚刚踏出房门就看见蹲在房门外的阴使,“你蹲在这里做什么?看门狗?” 阴使如今确实是练就出了一番养性功夫,只耸耸肩,“没地儿去,也不晓得做什么,就只呆在这里喽,看看你什么时候醒。” 江漓漓讥笑道:“想必你是惦记着我手里的这先天阴气吧?” 阴使也没反驳,“是有这个想法,想了想还是算了,谁晓得张伟那狗道人在那珠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就糟了。” 江漓漓笑道:“你倒是精明。” “先前就是与那梁国做交易,若是不精”一面说着阴使一面抬起头来,忽而注意到了江漓漓挂在脖子上的那块之色令牌,目光就再也转过开了,还未出口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边。 江漓漓瞥了一眼阴使,正欲问你发什么神经之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喊,“江公子你醒了?” 江漓漓转过头去,望见的是一个抱着一只火红小狐狸的年轻女子。 这年轻女子自然是陆明台了,只是江漓漓与陆明台确实不是蛮熟悉,又先受了风四娘的惊吓,顿时就警惕起来,“干嘛?” 陆明台笑道:“我是来谢过江公子的,若不是因为江公子的话,那小女子如今就只怕入了那狼窟了。” “多谢江公子了。” 第二次说话的是陆明台怀里的火红狐狸。 江漓漓愣了愣,饶有兴趣地望着这火红狐狸,“你就是那头狐妖?看着你逞凶之时大如斗牛,凶神恶煞,没想到却生得这么一番模样。” 狐儿锦苦笑了一声,“江公子说笑了。” 江漓漓从不说笑,只不过这会儿也没反驳,就只是耸了耸肩,没再吭声。 陆明台又笑道:“江公子此时醒得算是及时,恰巧是午宴时候,山庄里边的琐碎之事也早就处理完了,正办了一个宴会,还请江公子赏脸。” 江漓漓撇撇嘴,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便点头应了下来。正跟着陆明台走了两步之后,江漓漓忽而想起一件事儿,问道:“对了,那人醒来了没有?” 陆明台微微愣神之后就明白过来,回道:“那个少年已经醒了哩,正好比江公子醒了半刻钟。” 江漓漓一脸不忿,“这玩意儿,说不定是被谁给吵醒来的。” 陆明台不晓得江漓漓因为何事而恼火,也不多问,只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之后加快了步子。 翠云山庄设宴的地方正是在那陆角楼之中,因为请来的武人大部分都在前两天陆续离开了翠云山庄,因此此时在这陆角楼之中其实并无多少人,不过菜肴倒是做的极为丰富。 陆明台刚刚踏入陆角楼之中陆景同就板下了脸,“你将这妖狐抱过来做什么?还嫌不够碍眼?” 陆明台埋怨了一声,“爹~~” 陆景同哼了一声,“随你随你,反正你都是要走的人了,免得你到时候说我不讲情面。” 刚说完话陆景同便看见了跟在陆明台身后的江漓漓,脸上便笑开了花,连忙迎上前来,握住了江漓漓的手,“江公子竟然醒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儿,不过江公子不会怪罪在下没有宴请江公子吧?” 江漓漓向来对这种客套话极为不感冒,心中对陆景同又无多少恶感,便也不好直接甩开陆景同的手,只随意搪塞了两句。 看出了江漓漓的不乐意,陆景同便连忙松开了江漓漓的手,将江漓漓迎上酒桌,“来来来,江公子这面请。” 远处庞德冲着庞燕使了一个眼色,庞燕张张嘴,执拗地扭过头去。庞德只叹息了一声,只领着阳邱走了过来,笑着对江漓漓说道:“江公子如今身体可还算好?” “死不了。” 庞德又笑了一声,“无恙便就是好事,那日一战还当真是叫老朽看尽了风采啊!没想到江公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记在下几位啊哈哈。” 风四娘摇晃着腰肢走了过来,媚笑道:“江小哥儿哪里会记得你?他只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都当做是蛇蝎狼虎,难不成还能对你这个小老头有多少好感不成?” 众人哈哈笑。 不多时,又见陆景同脸上一喜,小跑上了门口,江漓漓转头一看,便是那背后背着龙雀刀的少年郎。 心中一阵窝火,心想老子的刀你也好意思大摇大摆地背着走?冷哼了一声将虎魄刀从背上取下来,挂在了 腰间。 那少年郎也是不喜寒暄热闹的性子,陆景同说了一大串话那少年郎便也只是嗯嗯两声。 江漓漓便讥笑道:“你这厮竟然还活着?我可是记得你先我一步倒下的!” 听闻这番话之后那少年郎转头望着江漓漓,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醒了的时候你可还是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江漓漓脸色便沉了,“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么些废话,快些将我的龙雀刀还给我!” 少年郎一挑眉,“还是那一句话,入了我的手这刀便刻上了我的名字,有本事你就来拿!” 末了这少年郎又补上一句,“你最好将你手中那把刀看紧一些,一个疏忽之中若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可拿不回来!” “我拿不回来?”江漓漓阴森问道。 少年郎脸色也泛出了一丝冷意,“你有这等本事?” 成如是与陆青台才只是先后脚入了这陆角楼之中就闻到了浓浓的火气味,吓了一跳,连忙抽身拦在两人面前,笑嘻嘻道:“如今可是庆功宴,还是莫要因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江漓漓便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我接下来还有蛮远的路要赶,怕在你身上浪费了气力的话,你今日便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少年郎冷声回道:“巧了,我也有蛮远的路要赶,可我倒不觉得叫你躺在这里能费多少力气!” 江漓漓猛地拔出虎魄刀,“你这狗娘养的畜生玩意儿,来来来,比划比划!” 少年郎也紧跟着抽出了龙雀刀,脸色沉如黑夜,“你敢骂这么一句?我必定要杀你!” 眼看着两人动真火了,成如是连忙抱着头就跑,生怕收到了波及。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这陆角楼之中大打出手,将刚刚摆放好的菜肴搅得一团糟。众人都不敢上前阻拦,看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连忙齐齐跑出了陆角楼。 便一直听着陆角楼之中噼里啪啦响了一个时辰,最后一声爆响,陆角楼猛地坍塌了下来。 陆景同一脸无奈,心想果然这两人还真不好招待。 各自脸色苍白从废墟之中爬出来,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可也未曾出手了。 想必是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甚至已经都到了精疲力尽的份上。 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也没了继续庆功的念想,这哪里还敢庆功?岂不是要被这两人将山庄拆完? 陆景同招招手,那贾老头便捧着两个个用红布包裹的盘子走了上来。 扯开了一张红布,就只见盘子上摆着一大叠银票。 先是走到了那少年郎身边,陆景同道:“公子,先前请公子来杀狐妖,虽然事情出了意外,不过公子仍旧是帮了我翠云山庄的大忙,这些银票请公子收下。原本是打算吃过庆功宴再拿给公子的,不过。。。。。。” 少年郎摆摆手,“先抢我们说好是杀狐妖,却没杀成,这些银票我不要。” 江漓漓只喘着粗气瞥着两人,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见到少年郎的态度强硬,陆景同便也没再逼,就又扯开了另一张红布,便见盘子上摆放这一把晶莹的飞剑,一个布囊。 “这飞剑与藏物囊乃是从那乌姓剑修的身上拿来的,两者价值大致相同,请两位公子各自选取一物。” 少年郎这次未曾多说,直接拿起了那飞剑,“我要这个。” “你说要飞剑就要飞剑了?”江漓漓大声吼道:“凭什么你做主?” “怎么?我还要定这飞剑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江漓漓咧嘴森然一笑,“我能拿你怎么样?来来来,老子叫你看看老子能拿你怎么样!” 眼看着两人就要一把打起来的势头,陆景同只觉得一阵头疼,连忙拿起那布囊走到江漓漓面前,低声解释了几句什么之后江漓漓的脸色便好看了起来,望向少年郎的眼神便也显得多了几丝讥讽。 少年郎面色波澜不惊。 收好了飞剑之后少年郎便道:“既然事情已经完了,那我便先走了。” 陆景同连忙问道:“就不多住一些时日?” “免了!” 少年郎冷声回了一声之后扛起龙雀刀往山下走,走了两步之后回过头来看着江漓漓,“我叫罗十六,有本事你就来取刀!” “这也算是一个名字?”,江漓漓嗤笑一声,“我叫江漓漓,是你爹!” “娘们儿名字!”,少年郎冷哼一声,转身往山下走去。 江漓漓撇撇嘴,视线之中少年郎的身影终于消失了时候突然闷哼了一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一脸凝重! 只是江漓漓不晓得的是,在山路上,那自称罗十六的少年郎脸色忽而就白了,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出冷汗。 “奶奶的,这狗日的还真是有些本事!成叫花!”江漓漓忍着痛喊了一声。 成如是连忙跑了过来,埋怨道:“叫大名!” 江漓漓回道:“快,去通知阴使,咱们走了!” “这么快?”成如是摸不清楚状况。 “那狗日的先我们一步,咱们跟上去,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将他结果了!快些,等会就没他踪迹了!” “好勒!” 成如是刚往回跑就看见眼前站着一人黑影,正是阴使,“不用麻烦了,我早就来了。” “早就来了?”江漓漓眯着眼睛,“方才老子与那狗日的打架你不帮忙?” 阴使耸耸肩。 “算了,老子等会再找你算账,快,咱们快跟上那小子!狗日的,不结果了他老子不信江!” 说着三人便朝着山下赶去。 烈阳高照。 。。。。。。 望着这三人的背影,陆景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咱们能与这些人搭一个面已经是一辈子的谈资了!” 庞德点点头,“可不是?” 风四娘垫着脚尖望了一眼,略微不舍。 庞燕仍旧是莫不做声。 庞德注意到了庞燕的神情,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庞燕的脑袋,“为父早就告诉过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保留一份敬畏之心不是坏事。你只说他是一个无耻小人,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可是他又何时将你放在眼里过呢?” 第九十二章 瘴气潮涌 http://.biquxs.info/ 烈阳高照之下,一辆马车正缓缓在一条绿荫遮蔽的小道上。比起大隋来,南朝的树木要苍翠得多。大隋许多驿外之地其实都是一片荒凉,在苏州、扬州这等江南地段还好,越往北走,就发现绿荫就越是稀薄,出城不远就会看见眼前是一片昏黄。 南朝则不同,南朝的草木尤为茂盛,青翠欲滴,若不是因为这些巨大的乔木遮住了阳光的话,只怕这车厢里边早就被烈阳烤成了一个蒸笼。 不过就算是有这些绿荫,车厢里边同样也是不好过。 江漓漓并未坐在车厢里边,反倒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着马车在地上走,一面左右观望着,喃喃道:“那小子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踪迹?按理来说马车的速度是要比他走路快多了啊!” 成如是将车厢的帘子尽数挑了起来,听到江漓漓的喃喃声便回道:“说不定他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呢?咱们往西南方向走,说不定他是往东南、东北、正北,就算是他玩正南方向走咱们也根本碰不到他的面。” 成如是说的不无道理,江漓漓便认下了这个事实,只道自己运气差了一些,若是以后再遇上那罗十六必定是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 “成了成了,别管那么多了成不成?要不要吃枇杷?”成如是从车厢里边端出一旁枇杷来,自顾自挑了一个眼色艳丽的放在嘴里,最后将果核连带果皮一齐吐了出来。 成如是不说还好,听成如是这么一说江漓漓就觉得自己嘴里边干巴巴的,便对成如是说道:“丢两个过来!” “好勒!”成如是随意挑了两个丢过去之后美滋滋地道:“几个月前经过陈国、韩国那地方之时,我原以为南朝的国家都是一个模样,贫瘠不堪!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了这么多好东西,枇杷树上的枇杷都熟透了也没人摘,就连小溪里边的溪水都甘甜无比!真是好一番异国风情。” 正说着忽而就起了一阵清风,虽然是捎带一些炎热,其中却含着满满的草木芬芳之气,成如是舒服地直打了一个哆嗦。 将整个一盘的枇杷吃了一个干净,又拿出水袋往自己嘴里胡乱灌了一通,打了一个嗝,随意问道:“按理来说如今应当也到了立秋的时候了吧,怎么这天气仍旧是如此炎热?夏天与秋天难不成就没有一个隔阂吗?” 说着成如是就转头看着驾车的阴使,“喂,你在南朝呆的时间也够久的了,你说这秋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阴使默不作声。 江漓漓瞥了阴使一眼,眼神之中略带狐疑。 “喂喂喂!”成如是凑到阴使的耳边大声吼了一嗓子,“我同你说话呢!” “哦,哦哦,”阴使后知后觉,“你说,我听着呢!” “你听着有个屁用!老子方才问你这南朝的秋天什么时候来!” “恩,你问什么?” 成如是皱紧眉头,“你是不是聋了?鬼魅的耳朵也能聋吗?” “没,”阴使回道:“我听的一清二楚,你问的是什么来着?” 成如是便没好气地回道:“我问你这南朝的秋天怎么迟迟还不来!” “哦,你问这个啊。”阴使总算是听清楚了,“南朝不比大隋,南朝的天气要湿热许多。春夏长,秋冬端。尽管如今差不多立秋,可仍旧是酷暑。若是想等到天气凉爽一些的话,指不定要等到白露时候。若是遇上了某些特殊年月,等到秋分,霜降时候太阳才肯歇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成如是一脸惊诧,“这南朝果然是有些古怪,我就说如今立秋,早就应该过了枇杷熟的时候了,竟然树上还挂着这么多枇杷!” 阴使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这还算是好的,你晓得陌洲么?” “上浅陌洲?” 阴使点点头,“陌洲的天气更加古怪,据说他们那儿有些地方没有四季之分,年复一年的都是春光明媚。” 成如是脸上更是震惊无比,之后就叹了一口气,“多可怜,就算是想游泳都游不了,更不用说打雪人了。” 阴使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成如是被这略微炽热的空气烤了烤,只觉得眼皮子有些睁不开,便趁着刚刚吃饱的舒坦劲儿,躺在了车厢之中,迷迷糊糊就要假寐。 只不过比起大隋来,南朝的道路果然是崎岖不堪,马车一路颠簸,成如是刚刚进入梦乡就被晃醒。又借着这一缕困意闭上了眼睛,又感觉有人可劲儿摇了自己一把,睁眼一看,便晓得是车轱辘压过了一块石头。 如此反复七八次,成如是便恼了,“不睡了不睡了,这睡得有个什么劲儿?” 江漓漓听着成如是这么一声抱怨,嗤笑了一声,倒也没说话,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睡觉那便只得找一些乐子,成如是左右看了看,将眼神放在了江漓漓腰间的那个布囊上,冲着江漓漓讪讪笑了两声,“将你那袋子给我玩一会儿呗?” 江漓漓觉得更加好笑了,“ 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嘛?这有什么好玩的?况且你前几日玩了那么久,就不觉得有些腻味?” 这布囊便是从那乌姓剑修身上搜刮下来的玩意儿,原本江漓漓还只是将其当做是一件没用的东西,听那陆景同一番言语之后才心中一喜。 原来这东西名作藏物囊,其中自成空间,望着就只是一个小布囊,其实其内可以装得下一个小房间的东西,如此神奇。 成如是在晓得这件东西的用途之后拿在手里边把玩了有一天的时间,那天江漓漓就只听着成如是在车厢上傻笑,“你瞧,进去了!你瞧,又出来了!哈哈哈,这么大都能塞得下!” 如此而已。 此时成如是哀求道:“我就看看能不能放一些枇杷水果进去,看明日取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腐坏。” 江漓漓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可以试验一番,便将布囊取了下来,丢给了成如是。 成如是便笑嘻嘻的接了过来,打开来,眯着眼睛瞧着里边的东西,心中念头一转,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水壶,“这玩意儿还真是有用,什么时候我也去得一个来玩。不,是要拿到扬州、琼湖那面去,就在街上玩这种把戏,肯定能挣不少的钱两!”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嗤笑道:“得了吧,你莫要以为那边的人就没有见过这等东西,我可是在张伟的身上见过这么一个小布囊,只不过他的布囊看起来显得朴实得多,上边没有多少这种花里胡哨的金线。” 听完江漓漓这么一番话成如是便皱紧了眉头,极为不忿地道:“他也有这玩意儿?当初怎么不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在韩国的时候我想吃他一口酒他都只肯给我半口,原以为他只是嗜酒如命,没想到在其他方面也是一个小气的人物!” 末了成如是又恨恨地补上一句,“端的是小气无比!” “那可不,”江漓漓帮衬道:“我原以为那是他的钱袋子,这时候才晓得那也是一个藏物囊,也不朝我们透一些底儿。若是今后遇上了他,必定要他将以前欠我的酒钱尽数都还上!” “多算一些利息!”成如是一面回着话,一面往这布囊之中丢进去几个红色的果子,念头一转这几个果子就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哈哈笑了两声,道了一句好玩之后成如是忽而道:“你说这玩意儿能不能藏一个人进去?” 江漓漓愣了愣,略微犹豫地说道:“应当是可以吧,这里边的空间可有一个茅厕大小,藏一个人应当是绰绰有余,要不你试一试?我将你丢进去?” 成如是犹豫了有些久,讪讪一笑,“这个,咱们还是寻一只兔子什么的来试一试,我可不想进去了之后出不来,那多麻烦?” “也好。”江漓漓点点头,便转头寻着在这条小道周围有没有什么活物,可一连观望了许久都没能看见树上有什么鸟兽,就只看见在脚下有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甲虫。 “奇了怪了,放在我还听见周围有蛮多的鸟鸣声,等到老子想抓一只的时候竟然一个也没见到,难不成听到老子说的话都跑路了?成精了?” 成如是同样有些纳闷,“我方才睡觉的时候还见到有一只兔子呢。” “算了,不管了。”江漓漓一把抓起自己脚边的那只甲虫,朝着成如是丢了过去,“来来来,你来试一试这甲虫。” 成如是吓了一跳,险些要一脚踏空从马车上栽了下去,“你干嘛?” 江漓漓嗤嗤笑,“你还真是胆小如鼠,就连一只甲虫都怕?” “我这哪里是怕?”成如是红着脸狡辩道:“我这是猝不及防被你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不懂么?” “懂懂懂!”江漓漓看着成如是揶揄道:“诺,那甲虫就趴在马车上,我都提醒你了,这不能是猝不及防了吧。丢进去。” 那甲虫头顶上生着两个巨大的犄角,犹如一把锋利的剪刀,成如是呼了一口气,确定那甲虫没有动作之后缓缓伸出手去。 正当成如是的手就要碰到那甲虫之时,那甲虫突然张开双翅,朝着成如是的头撞去! 成如是哇呀一声怪叫,连忙后退了两步,终于一脚踏空,整个儿便头朝下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江漓漓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成如是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望着那甲虫在自己头顶上转了一圈之后朝后飞去,便狠狠朝着其背影吐了一口唾沫,“你奶奶的,不就是一只甲虫吗?你装什么装?” 江漓漓仍旧是笑得直不起腰。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成如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的脖子没有扭到,否则睡觉都难。又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成如是将那藏物囊丢给江漓漓,道:“要试你去试,我可不试了!” 江漓漓忍着笑道:“别啊,若是能藏下活物的话,等到了冥地你若是怕了的话我大可以将你放在藏物囊之中,就省了多少的麻烦不是?只不过你若是拉屎撒尿的话可要提醒我一声,要是拉在我这袋子里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屁!鬼城我都走了一遭了,我还怕冥地?不给你说了,我上马车睡觉去了。”说完之后成如是愣了愣,指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道:“奶奶的,那野鬼驾着我们的马车跑路了!” 原本成如是从马车上栽下来的时候似乎感觉那马车顿了顿,便没做留意,这时候才看见马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反而一直朝着前方跑。 “喂喂喂!你大爷的!还不快停下来!”成如是朝着马车的方向一脸喊了五六声才看见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成如是冲着阴使道:“你想什么呢?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 阴使却问道:“你不是在马车上吗?我记得江漓漓也一直跟在我们旁边,怎么这会儿你们都到后面去了?” 成如是张张嘴正欲呵斥,却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只哼了一声,“没事儿!” 江漓漓眉头紧锁,他紧紧盯着阴使,“方才我们从马车上下来你不知道?” 阴使愣了很久,“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漓漓的面色便跟着沉了下来,“你真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都觉得你心不在焉,你在想着些什么?莫不是在想着自己怎么从我手上溜走?” “没有的事儿!”阴使笑道:“我哪里有那么蠢?我那一缕先天阴气都还在你的手里,若是你不还给我的话我到死都不会寸进,我怎么会溜走呢?” 江漓漓便又冷声问道:“那你在想些什么?” 阴使犹豫了很久,叹了一口气,正欲说话之时忽而猛地站起身来,飘上了空中,叹了一句原来咱们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啊? “怎么了?”阴使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反常,江漓漓连忙问道。 “大事不好了!”阴使语气有些沉重。 江漓漓一挑眉,“什么事儿?” “瘴气!” “什么?”成如是从车厢里边探出头来问道。 “瘴气!” 阴使连忙驾驶着马车,“快快快,掉头,往后走!” 成如是被阴使这一番动作唬住了,趁着江漓漓与阴使都没有说话的这段空闲连忙问道:““诶诶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别问,走了再说!”阴使举起马鞭,猛地往马屁股上一抽,“驾!”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朝着前方疯狂奔跑。 江漓漓伸手拉住车厢,一使劲,整个人便在空中转了一周之后落在了车板上,“究竟怎么了?” 阴使回道:“我原本以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要走,没想到这才走三四天就差不多到地方了。” “哪里?” “就是我说的那个瘴气林子,进入冥地的那条小溪就是在那个林子里边。” “咱们现在已经到了那个林子里边了吗?我怎么没有闻到瘴气的味道?”成如是问道。 阴使摇摇头,“还有一些距离,只不过已经不远了。我先前说的瘴气就是从那瘴气林之中喷出来的,这里的人习惯称作为瘴气潮,每月大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次。” “瘴气潮?”成如是转过头朝后一看,便望见远处原本明净的林子已经显得无比的昏黄,更是许多黄绿色的气体朝着这面疯狂蔓延,顿时脸色一变,“这就是那瘴气潮?怪不得我们先前在路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只活物,就只看到一只甲虫,最后还跑了!原来它们早就晓得这段时间会有瘴气!奶奶的,竟然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果然小气!” 说着成如是转头又朝后看了一眼,只见那瘴气潮流疯狂朝着自己这面涌来,似乎还见到树上有几只羽翼未曾丰满的雏鸟口吐白沫从树上栽了下来! 成如是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它不会追上咱们吧!” 阴使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定会。。。。驾!” “不是说不定,”江漓漓面色沉重,“它们已经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成如是慌乱不已,“咱们完了啊!这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防住这瘴气?我可是听说人只要是吸入这瘴气之后没有多久就压口吐白沫而死!神仙都难治!完了完了完了,我可能活不长了!” “闭嘴!”江漓漓冲着成如是吼了一声。 “好勒!” 江漓漓望着眼前那愈来愈近的瘴气,面色凝重,轻轻舔了舔嘴唇。 这黄绿色的气体如同是森林朝着这个世界伸出来的罪恶之手,是森林的阴暗之源,欲要掐碎所有活物的喉咙,将其身体埋入泥土之中,当成是森林渴求的养料。 瘴气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江漓漓猛地抽出虎魄刀,从车厢上一把跳下,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刀!” 树枝摇曳,脚下生风。 狂风万里招摇,朝着那瘴气疯狂扫去。 瘴气止住了势头,微微朝后退去。 江漓漓大口喘了一声,跳上马车,“走!” 绝尘。 第九十三章 山中有蟒 http://.biquxs.info/ 所幸的是瘴气潮涌没有持续多久,就见那瘴气缓缓止住了势头,几人回头望了一眼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极为心疼地摸了摸马儿的脖子,成如是从树上摘了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放在马儿嘴边,一面转头冲着阴使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瘴气看着不像是一天两天能够散去的,岂不是咱们就又要在这里耽搁许久?” 阴使回道,“原本我们到了我说的那处沼泽林子里边也根本进不去,因为里边的瘴气比这里还要浓密得多!瞧见这些瘴气了没?这都是那个沼泽林子里边喷出来的,竟然能够蔓延这么远,便能猜想道那处沼泽林子里边究竟是有多少瘴气!” 江漓漓问道:“那你以往是怎么从那处沼泽林子里边往返于冥地与阳世的?” 阴使笑道:“你忘了?我是鬼修,这瘴气又害不了我。” 江漓漓脸色便阴沉了下来,“那你为何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来?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莫急莫急!”阴使摆摆手道:“我既然将你们带到这里来便自然有我的道理,虽说这瘴气确实是麻烦,可也不是没有处理的手段。” “比如?” “例如避风珠,这种宝贝能将瘴气隔开于自己十步之外,又好比龟息,你在瘴气外边猛吸一口气,凭着这口气便能撑个数十天,便能够供我们进入冥地了。哦,对了,还有,你们身上有没有那种避毒丹?就是吃了一口百毒不侵的那种,也不会害怕瘴气侵入体内!” 越听着阴使叽叽歪歪地说着,江漓漓的脸色便愈加乌云密布,不为其他,就只为阴使说的这些东西他都没有! 正还准备说几个宝贝,阴使忽而瞥见了江漓漓的脸色,连忙止住了话头,悻悻道:“这我也没办法,你都是第四山的修士了,在云凌盛洲那边的第四山修士个个手里头都有不少的法宝,我哪里晓得你身上一件像样的东西有没有?” 成如是忽而一拍额头,“我有法子了!” 望着江漓漓与阴使撇过头来,成如是胸有成竹地说道:“江漓漓手里头不是有那藏物囊么?到时候就叫你将我与江漓漓两人丢进藏物囊之中,你在将我们带到冥地,多省时省力?是不是?还免去了去了沼泽林子的麻烦!” 阴使连连摇头,“要不得要不得,活物是不能放在藏物囊之中的,只要一放进去,要么就死了,要么就破开了藏物囊之中的空间,流失到了虚空之中,要不得要不得!” 成如是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 “难不成你试过?” “这还用试?这是天底下都知道的道理。” 成如是撇撇嘴,“我就不知道。” 阴使便哑口了,道了一句你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之后忽而瞥见了江漓漓手里边把玩着那一枚藏着自己那一缕先天阴气的珠子,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过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比如?” 阴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心中忽而灵光一现,道:“对了,我记得在这地方有一个小村落,倒不如咱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他们手里有避开瘴气的法门!” “真的?” “应当不会错,你想想看,住在这大山里边的人成天都要跟瘴气打交道,若是没有几分克制瘴气的法子那该怎么在这里活下来不是?” 江漓漓脸色这才稍稍放晴,“在哪边?” “那边!”阴使指了一个方向。 江漓漓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是在大山里头,虽然几人过去没多费力,可是这马车却不好走。 阴使看出了江漓漓的心中所想,便道:“反正到了这里咱们也没必要再用这马车了,你总不能指望我们还能将马车带到冥地之中吧!” “就将它丢在这里?” “将车厢丢在这里就好,牵着马儿,说不定能到那村子里头换一些东西。” 便只得如此。 成如是一面走一面拿着地图瞧着,左右环顾了一周,道:“咱们如今处在楚国与燕国的交界处,这是通常被旁人称作是雁留山,据说就算是大雁也不能从这里飞过去。” 江漓漓牵着马儿问道:“咱们不是这个月入的楚国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楚国与燕国的交界处?楚国这么小?” 成如是回道:“没有,咱们的路线只是在楚国擦了一个边儿,这么快就出了楚国也不意外。诶,你们看,在这地图上指出了一个林子,名作黑水潭,还特地标注了里边极为危险!” 阴使凑过来瞥了一眼,“那应当就是我说的那个沼泽林子了,没想到叫这么一个名字,倒也与之相配。” 成如是略微怀疑,“应当?你难不成在那沼泽林子里边进进出出这么多次还不晓得那林子的名字?你莫不是在唬弄我们吧?” 阴使解释道:“我从冥地来阳世又不是来游玩的,我有要事在身,哪里有闲心去打听这林子叫什么名字?况且我一个鬼修,光天化日之下找人打听消息,万一被谁识破了怎么办?” “那你又怎么晓得这附近有一个村落的?”成如是继续追问。 阴使有些恼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难不成本使徒将你们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将你们杀了的吗?” 成如是一把合上地图,摸着下巴,极为警惕地扫视了阴使一眼,“原本我就只是随意问一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你莫不是特地将我们带入那沼泽林子之中,然后叫那瘴气将我们毒死!好啊,你果然是一只歹毒的鬼!” 阴使有些头疼,成如是这厮果然是有些毛病,便只得中规中矩地回道:“我晓得这里有一个村子是我第一次来阳世之时发现的,我总得要看看周围是一番什么模样吧,总得找一条路吧!” “是吗?”成如是仍旧是有些不放心。 “是哩是哩!” “好了相信你了,”成如是嘻嘻一笑,转头冲着江漓漓低声笑道:“这玩意儿还真是有趣,随意开个玩笑他就慌得不行。果然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就不敢多放肆。” 得,原来是在消遣老子,阴使一阵郁闷。 “对了这村子在哪儿啊!”成如是小心翼翼拿开横在自己面前的一根带刺的枝条。 阴使没好气地回道:“就在这个方向,不过具体的位置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领着我们往这边走?”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我记得,可是沧海桑田之间谁知道这村子有没有换地方?谁知道周围的草木是不是换了一批?” “你可去你的吧,多少年?总不能有上千年吧!你自己没记性就没记性,还沧海桑田?!” 江漓漓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人斗嘴,忽而脚步一顿,面色便凝重了下来,猛地转过头往自己右面的绿荫丛中望去。 成如是走了两步没发现江漓漓跟上来,愣了愣,转头问道:“怎么了?” 江漓漓将腰间的虎魄刀抽出来握在手里,自打在那翠云山庄见到那罗十六将龙雀刀背在背上之后江漓漓就换了一个佩刀的姿势。 此时江漓漓冷声回道:“说不定周围有东西!” “什么东西?”成如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难不成这周围有虎豹豺狼?再不就是身长有数百丈的大蟒?” 末了成如是又自顾自喃喃道:“我怕什么?这两人在我旁边,难不成我还能被虎豹吞了不成?” 江漓漓没理会成如是一旁插科打诨,转头看着阴使道:“你发现什么东西没?” 阴使这会儿就又不在状态了,听到江漓漓这话之后才惊醒过来,“什么?没什么东西吧!” 江漓漓便恼了,“你这两天究竟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阴使讪讪笑了一声,没吭声。 在这关头江漓漓没再追问,示意成如是继续往前走之后将心神放在了周围浓密的绿荫之中。 就没走多久,江漓漓又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唰唰”的声音,神经便紧绷了起来,突然听见成如是一声怪叫,江漓漓连忙握刀,往周围环顾了一圈之后却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得了,便看了。”阴使手里头捏着一条半臂长的小蛇,“就这玩意儿都把他吓了一跳。” 成如是挠着头悻悻笑,“这不是以前见得少么?我还以为有毒呢!” 江漓漓没好气地瞪了成如是一眼,才只是刚刚将虎魄刀收回刀鞘之中,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飒飒的风声。身体本能地低下来,便感觉有一道锐利的东西从自己头顶上飞过! 心中正恼着,忽而想起了自己身前乃是成如是,连忙抬起头,便看见成如是一脸惊恐,望着自己眼前的那血红色的飞箭,使劲咽了一口唾沫。 阴使将这短小飞箭丢在地上,“果然有诡异。” 成如是呼了一口长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你奶奶的,这他奶奶的。。。。” 只听见自己身后又传来了动静,丢下一句看好成如是之后江漓漓抽出虎魄刀朝着身后窜去。 江漓漓只隐隐约约望见了一个人影,可惜这周围的草木实在是太过茂密,那人身手又极为敏捷,在这丛林之中像是一只猿猴一般,一把爬上了树冠浓密的大树上,又跳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冠上,几次下来便没了影子。 江漓漓实在是恼火,可也确实是在这种丛林之中没有那人身手敏捷,恨恨冲着那人骂了一句,只得转身往回走。 正回道成如是与阴使两人身边之时,就看见两人脚底下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江漓漓愣了愣,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儿? 阴使嘿嘿一笑,“方才你去追那人去了,这小屁孩儿就躲在草丛里边放冷箭,被我逮了一个正着。” 江漓漓也噗嗤一声笑,心想还真是无心插柳那个啥,便蹲在了这小孩儿面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人?” 这小孩儿脸上画着一些诡异的花纹,听见江漓漓问话之后狠狠朝着江漓漓吐了一口口水。 江漓漓连忙躲过,便恼了,直接抽出虎魄刀比在这小孩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老子同你好好说话你竟然还不领情?来来来,你说不说?要是不说的话可别怪我一刀劈了你!” 成如是连忙跑过来, 扯了扯江漓漓的手,将虎魄刀的刀刃略微与这小孩儿的脖子拉开了一分,道:“无非就是一个小孩儿,你比划兵器做什么?” 江漓漓冷哼一声,仍旧是冲着这小孩儿呵斥道:“怎么?你还不服气?莫以为有人给你说好话我就不会杀你!” 那小孩儿还没说话成如是就连连劝道:“你看你,还跟一个小孩子发火,没有必要的嘛!” 末了成如是又冲着这小孩子使了使眼色,“还不快回话,我跟你说,他是真会杀人的!” “呸!你这些狗官兵!老子今天要是跟你说半句话,老子就不是好汉!仙人板板的、,有本事你就一刀砍是老子。没砍得老子死你就是老子滴龟儿子!” 江漓漓面色阴沉,咧嘴一笑,“敢在我面前犯浑?老子还留你这条命不成?” “别别别,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罢了!”成如是连忙上前拉住江漓漓的手,转头焦急地冲着阴使道:“你就不过来劝劝?” 阴使手里正捏着一枝毒箭,听到成如是的话耸了耸肩膀,“你忘了,方才他那支毒箭可没对你手下留情!” “滚开,你没听见他方才说的话?老子今天不杀他老子就成什么了?”江漓漓一把将成如是甩开,正将刀举起来,就听见前方匆忙跑过来一个人,瞧见眼前的情形之后一把跪在地上,哭喊道:“官老爷,你们就放了彪娃子吧!” 江漓漓瞥了一眼,是一个差不多岁的小女孩儿,正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你莫要求他,今朝就让他将我杀了!我变成鬼也要报仇!”捆在地上的小男孩一声大吼。 阴使愣了愣,回道:“想开点吧,变成鬼之后这个仇你还真报不了。” 江漓漓被阴使的话逗乐了,又看着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儿,便挑了挑刀花之后收了虎魄刀,对那小女孩儿说道:“叫我放了他也可以,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住在哪里的!” “姐姐,莫要告诉他!”小男孩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你事儿。”江漓漓拿刀鞘砍在这小男孩的后脖上,便见这小男孩脖子一抽,沉沉昏死过去。 “彪娃子!”小女孩儿还以为小男孩已经死了,连忙跑了过来,抱着小男孩的脖子呜呜地哭。 “哭个什么劲?还没死呢!好不容易叫他闭嘴了你还清静不下来是吧!”江漓漓有些恼。 听到江漓漓的话小女孩连忙探了探小男孩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谢个屁!”江漓漓蹲下身来,拿刀鞘挑起小女孩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有些不自在,却没敢扭开头,“我叫妮宝,大人叫我妮就好。” “妮宝?妮?这什么怪名字?再加上那名十六的狗屎玩意儿,这两天遇上的怪人还真是不少。”江漓漓嘟囔了一声,又冲着这小女孩道:“好,妮子,你们是住在哪里的?” “我叫妮宝。。。。”小女孩弱弱地反驳了一声,见到江漓漓脸色不大好之后连忙道:“我和彪娃子就住在这大山里头。” “在哪儿?” 妮宝愣了愣,没吭声。 江漓漓实在是有些不耐烦,猛地抽出刀比在妮宝的脖子上,“说不说?!” 小女孩吓了一大跳,强忍着心中的惊慌,眼里含着泪水,咬紧嘴唇不敢做声。 “好啦好啦!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个小女孩你吓她做什么?我来问。”成如是小心翼翼将虎魄刀从妮宝的脖子上拿开,又一把将江漓漓推开之后扯出一番笑脸冲着妮宝道:“小妹妹,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江漓漓实在是有些烦,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阴使的身边,“这里头都是一些什么人物?要我说,就逼着这小女孩往他们村子里边走,直接将村子里边的人杀一半,看他们还敢不敢放肆!” 妮宝似乎是听到了江漓漓的话,转过脸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江漓漓,眼神之中满是惊恐。江漓漓冲着她龇牙咧嘴地做了一个鬼脸,将她唬得不轻。 “瞎说什么呢!”成如是扭过头来呵斥了一声,“你别吭声了!” 江漓漓撇撇嘴,没再说话,只从阴使手里拿过那一支毒箭,细细看着箭头之上的腥臭毒汁。 “小心一点,这毒有些猛。” 回了一句晓得了,江漓漓拿着毒箭比了一个射箭的姿势,盯着远处一片叶子,眯着一只眼睛,“你那血钉是怎么甩的来着?” “你还想从我这里套我的身家本事?没门!” “不就是暗器么,我还用学?”江漓漓轻蔑地哼了一声,学着阴使握针的手法拿着毒箭,朝着先前盯着的那枚树叶甩去。 力道是有,不过偏了十万八千里! 江漓漓撇撇嘴,拍拍手,“这玩意儿。” 阴使却心中一动,“是不是射到什么东西了?” “有么?”江漓漓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看见一个顶上插着毒箭的巨大脑袋缓缓从草木之间探出来。 “他奶奶的,还真给成如是这厮给说中了,真他娘的有大蟒!” 第九十四章 蛊 http://.biquxs.info/ 黑色的巨蛇缓缓探出头来,吐出腥长的信子,两只竖眼紧紧地盯着江漓漓。微微张开嘴,便有一股腥臭异常的气味扑面而来。 奶奶的,还是一头毒蛇? 看着这条巨蛇探出头来之后妮宝显然是吓得不轻,她险些要直接拜倒在这条黑色巨蛇面前,嘴里喃喃道:“山神,山神大人!” 成如是的心理素质果然好了许多,他可劲平稳住自己的呼吸之后冲着妮宝使了一个眼色,双手拉住了那小男孩的胳膊,悄咪咪地往绿荫遮蔽处躲去。 江漓漓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条巨蛇,呵了一口气,“来来来,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子要是退一步,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 黑蛇或许通灵,听到江漓漓这句话之后猛地一声嘶鸣,便见前方的树木剧烈地晃动了片刻,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便从丛林之中挑了起来,带着飒飒的风声朝着江漓漓的脑袋迎面砸下! 江漓漓咧嘴一笑,虎魄刀在空中挑了一片刀花,一踏步,整个人竟然是朝着那条蛇尾冲去! 就在这条蛇尾就要砸在江漓漓的身上之时,江漓漓的身形猛地一顿,一道巨大的刀气就从虎魄刀上甩出,干净利落将这黑蛇的蛇尾斩成了两半! 黑色巨蛇痛苦哀鸣,身体在丛林之中疯狂蠕动,将这一片的草木尽数斩断,只剩下残枝败叶、满目疮痍。从其口中喷出的毒液沾染在树叶上更是瞬间就将一棵巨木腐蚀成枯枝,江漓漓略微震惊,心道这毒蛇果然是成精了,毒液竟然有这种威力! 只觉得这毒蛇嘶吼得有些烦人,江漓漓正欲上前结果了它之时,这毒蛇的身体却剧烈一抖,渐渐僵硬了下来。 江漓漓正纳闷着,忽而瞥见在这毒蛇的腹下有一个血洞之后便晓得了事情的始末,转过头来看着阴使,阴使便回道:“听它一直在旁边叫实在是太聒噪了一些!” 眼看着这毒蛇死得极为干脆,成如是便一把从草丛之中蹦了出来,小跑到这毒蛇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嘿嘿笑道:“今日咱们可以吃蛇羹了,就是不知道这蛇羹有没有毒!” 此时妮宝一脸震惊,她伸手指着这毒蛇的尸体,嘴里已经是语无伦次,“你。。。你们,。。。将山神。。。天呐,你们。。。。” 山神?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扛着虎魄刀转过身来,“怎么?难不成这条蛇还杀不得?” 江漓漓的脸上还有不少毒蛇的血迹,虎魄刀尖更是缓缓滴落着鲜血,显得极为凶神恶煞。妮宝吓了一跳,收了收脖子,“不是杀不得。。。” “那到底是杀得还是杀得还是杀不得嘛?”成如是有些急了。 管他呢!江漓漓避开了毒蛇喷出的血迹,自顾自地走上前,划开了这黑色长蛇的鳞甲,便看见起肉质白嫩异常,心道这以后的伙食就都有了! 便将这黑色长蛇斩成数断,正准备将其装入藏物囊中之时江漓漓愣了愣,转过头问阴使道:“现在能将这玩意儿放进去了吧!” 阴使点点头,“都死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看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兴致勃勃地处理着蛇肉,妮宝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从草丛后走了出来,试探性地问道:“我能用一点这毒蛇的毒液么?” 江漓漓愣了愣,一把跳到了这毒蛇的脑袋上,居高临下看着妮宝,皱着眉头问道:“你要这毒液做什么?莫不是用来做毒箭然后等我睡觉的时候杀了我?” “没没没!”妮宝手忙脚乱地解释,“大人杀了山神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害大人哟!”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杀了你们的山神你还高兴?你这妮子还敢在我面前说谎?” 妮宝连连摇头,便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黑色长蛇原本是山中一条普通的黑腹蝰蛇,一百多年前不晓得它在山中寻了什么奇珍异宝吃下肚,身体便如雨后的春笋一般疯长,那一年在山林里边不晓得有多少张蛇蜕。 这黑蛇疯长到如今的长度之后终于止住了势头,不过却好似通了灵智一般,竟然是听得懂一些简单的人话,更是有人在晚上看见过这黑蛇在山巅上吞吐日月精华! 若只是如此的话也没多少干系,遇见其踪迹远远避开来就好!可这黑蛇在七八十年前竟然寻到了他们所在的村落,一顿就吞了有数十人,更是将整个村子都变成了一团废墟。最后是村子里边的一个老巫师动用了通灵,与这黑蛇达成了协议。此后村子里边的人都尊称这黑蛇为山神,又在山间建了一个祠堂,每年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都要摆上香火供奉,每三年便要献上一个元阴女子入这黑蛇的山洞,与之淫和,只称作为山神献礼。 几十年来,这黑蛇着实是将村子祸害得不浅! 阴使嘿嘿笑了一声,“没想到咱们还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儿!” “这狗日的东西果然是一个祸害,我早早就看它不顺眼了,今日将它铲除果然是大快人心!”成如是听完这一番话之后朝着这黑蛇的脑袋吐了一口口水,又转头问道:“算起来今年就是那三年一度献礼之事了吧!今年是谁?” 妮宝脸就红透了,支支吾吾地回道:“今年就是我。” “什么?你才是一个小孩子啊!”成如是吓了一跳。 妮宝解释道:“因为献礼之后的女子就没得人活着出来,所以村里头就所幸叫七八岁的小女娃儿去做山神之妻。” 阴使就又在一旁笑道:“怪不得她高兴还来不及,原来还有这么一重原因。” 成如是极为心疼地看着妮宝,勉强笑了笑,“好了,现在这黑蛇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也不用去做那等祭品了!哦,对了,你方才说你要毒液?” 妮宝连忙点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了成如是一眼之后又转过头来哀求地看着江漓漓,“一点点就好喽。” 成如是也在一旁劝道:“就给她呗,反正咱们也不用拿这毒液做什么事儿!” 江漓漓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自己取,若是不晓得被毒死了的话我可没工夫给你收尸!” 妮宝便笑了,两眼睛眯成了月牙。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色巨蛇的脑袋面前,蹲下身来,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圆盒子。 成如是凑过脸来盯着这圆盒子瞧,“这里边是什么玩意儿?” 妮宝笑了笑,盒子才只是刚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只蓝色的飞虫从里边飞了出来,将成如是吓了一个踉跄! “这啥玩意儿啊!你一个小女孩养些猫猫狗狗多好,你养这些玩意儿作甚?不觉得得慌啊?” 就只见这蓝色的飞虫在空中飞快地盘旋着,嗡嗡地颤鸣了两声之后猛地趴在了那毒蛇的尖牙之上,不多时,便有黑色的毒汁将这蓝色飞虫沾满。这蓝色小虫子忽而剧烈地抖动了一番,直接栽倒在地,旁人还以为这虫子是受不了黑蛇的剧毒而被毒死之时,这虫子就又缓缓抖动了一番,伸了伸翅膀,生龙活虎地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极为满意地飞进了妮宝手里的盒子中。 江漓漓一直在紧盯着妮宝的动作,又仔细盯着那虫子看了几眼,眯着眼睛,脸色不算好看,“你拿毒来养虫子?这是蛊?” 妮宝怔怔点头。 江漓漓便一把从毒蛇脑袋上跳了下来,站在妮宝面前冷冷地问道:“你晓得天蚕吗?” 江漓漓的这副口吻叫妮宝吓得不轻,不自主地退了两步,颤抖着声音回道:“只听村里面的长老说过。” 江漓漓正欲再追问之时忽而听见身侧一声大喝,“你这狗官想对我姐。。。。。” 转过身去看见的是那小男孩。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男孩已经醒了,望见江漓漓逼问妮宝这一幕之后小男孩从腰间取下一把劣质的小刀冲了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或者说是被眼前那巨大的黑蛇脑袋给吓住了。 “这。。。。山神?” 妮宝连忙喊道:“彪娃子你莫要粗鲁,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这黑蛇敢对我出手,我自然不会饶过它,可不是你们的恩人!” 成如是倒没有江漓漓这般强硬,禀奉这以和为美的处事道理,他打着哈哈道:“虽然不是你们的恩人,可也帮了你们村子一个大忙,如今看来咱们也不是敌人不是?” 小男孩又疑惑地看了看妮宝的眼色之后才肯收起刀,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江漓漓磕了一个头,“彪宝多谢大人!” 成如是被小男孩这一番举动吓到了,连连上前去搀扶那小男孩。 阴使笑道:“倒也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主儿,不错。” 江漓漓却没给这小男孩好脸色看,“磕头?仗着这里土地松软才肯给我磕头?有本事去找一块石头来,磕个头破血流才作数!” 成如是极为埋怨地瞪了江漓漓一眼之后江漓漓没好气地摆摆手,“起来起来,老子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瞎耗。”说着江漓漓转过头来看着妮宝,“还是先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们村子在哪里?将我带过去,否则你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人,想必总没有杀这条蛇来得费劲!” 妮宝张着一双大眼睛,“大人是我们村里头的恩人,肯定要请大人做客。”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请我去做客?也好意思?”江漓漓将最后一块蛇肉丢进了藏物囊中后收了虎魄刀大步超前走,“快点跟上,那小屁孩儿,给我去牵马,牵不好砍了你一只手!” 。。。。。。 这两姐弟的村落离这边没有多远,路上的闲聊才晓得那名作彪宝的小男孩儿是偷偷溜出来跟着村子里头的青壮年一起出来打猎的,却没想到会遇上江漓漓这一帮子外人,还以为是官兵,便打着英雄少年的性子,出手偷袭了一番。 妮宝晓得彪宝的性子,害怕彪宝在山里边遇上什么麻烦,连忙出来寻找。巧合的是出来没多久就望见了江漓漓将刀比在彪宝脖子上的这一幕。 由于马儿在山林之中实在是走不快,几人耗费了大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望见前方树林丛中有袅袅的炊烟,其实若是对山林熟悉的人就只需要一刻钟的时候便能赶到。 一脚踢碎了一棵拦路的古木,江漓漓才只是刚刚走进眼前的那块难得的平地,就只听见几声飒飒的风声,正是毒箭。 抽出虎魄刀随意将这几支毒箭斩断,便又听村子里边传来了一声厚重却高亢的号角声,片刻之后就之间几十手持长矛、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大步跑上前来。不多时,就有一个手持拐杖,头上带着一个老旧羽冠的婆婆一踉一跄走上前来。 一个男子在这婆婆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时候这婆婆狠狠瞪着眼睛,由于脸上的老年斑与密集的褶皱,便显得这婆婆看起来极为渗人。 “外来人!我们苗家可不是好惹的!奉劝你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出去,莫给自己 惹上麻烦!” 江漓漓舔舔嘴唇,“来来来,我看看你们到底能给我添多少麻烦?!” 话音刚落,妮宝便从江漓漓几人身后跑了出来。 老婆婆望见妮宝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板上了脸,叽叽歪歪地呵斥这妮宝。 只见妮宝的脸色先是低落,随后就一脸焦急地同那老婆婆说了几句什么,便又欣喜地叽叽歪歪了几句。 没多久,身后名作彪宝的小男孩粗笨地将马儿锁在了树上之后也跟着跑上前去,伸开双手比划着,嘴里边同样是说着一些细碎的话语。 成如是掏了掏耳朵,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你读了这么多书还听不懂?”江漓漓反问道。 成如是苦着脸,“我只是在那少保庙中做和尚的时候闲得无聊就读了一些书,可我哪里懂他们的地方话?” “你都听不懂,那你还问老子?”江漓漓骂道。 成如是哑口无言。 没多久的时间,就见那老婆婆拄着拐杖上前走了两步,望着江漓漓等人略微狐疑地问道:“你们杀了山神?” 江漓漓撇撇嘴,一把将那黑蛇巨大的脑袋从藏物囊之中取出来,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便大声欢呼,老婆婆更是眼中含着浊泪,若不是妮宝扶着的话说不定就要直接跪倒在江漓漓等人的面前。 “哈哈,现在相信我们了吧!”成如是哈哈一声笑,随后转头对江漓漓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将这蛇头也装进去了?” “原本不想装的,可后来想想不拿白不拿,说不定能在这村子里边换一点好东西呢!不过现在看来,用来立威也是蛮不错的!” 成如是偷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那老婆婆擦了擦眼泪,颤颤巍巍走上前来握住了江漓漓的手,“你们几位是我们寨子里边的大恩人,还请你们在我们寨子里头多住一些时日!” “不用了!”江漓漓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将这老婆婆的手甩开,他有些害怕这个老婆婆会不会直接一头栽在地上,便只道:“我们是来你们寨子里边寻找解毒的丹药的,不晓得你们这里有没有?” “什么毒?”老婆婆问道。 “瘴气!” 老婆婆愣了愣,“这林子里头这些天确实是瘴气爆发的时候,不过这瘴气也只会持续十来天就会散去,等到那时候再走也没得关系!” 江漓漓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要去的是那黑水潭!” 老婆婆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喃喃道:“难怪哟,你们要去那黑水潭子,那个地方阔不是一个好地方。外人叫它做黑水潭子,我们却叫它冥河水。。。” 阴使愣了愣,忽而开口问道:“冥河水?为何叫这么一个名字?” “因为那个地方进去了之后就没人能够活着出来,传说那里都是死人的魂魄,所以我们都叫冥河水。” 老婆婆这么一番说辞确实是没有纰漏之处,阴使心中有些不对劲,却也找不到任何的马脚,便只将其当做是巧合罢了。 江漓漓就道:“既然你们晓得那处地方,我也就不解释了,你们有没有避开瘴气的法门?或者说有没有能解瘴气之毒的解药?” “有是有,不过你们却要多等一些时候。” “为何?” 老婆婆解释道:“我们确实是有避开瘴气的方法,就我们可以炼制一种蛊,将其种到你的身上,你就阔以在一天之内不受瘴气的毒害。” “蛊?”江漓漓皱着眉头,他对这种东西确实是没有多少的好感。 老婆婆点点头,“没得错,不过这种蛊还是是一百多年前炼制过的,我们现在已经摸清楚了瘴气的规律,等到瘴气潮流来的时候我们不走远就好,便也没得必要在去做这种东西咯!所以我们寨子里头就没得这种东西。” 没等江漓漓说话,老婆婆就又道:“但是勒,我们现在还是阔以炼制,也不难。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要想炼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寨子里头会炼这种蛊的就只有七八人,不晓得大人你要在那冥河水之中呆多久?” 江漓漓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阴使。 阴使也不好回答,因为鬼身的原因,若是他自己的话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进入冥地,他哪里晓得江漓漓与成如是会在那黑水潭子之中耽搁多久? 老婆婆便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多炼制一些,大人们就在我们寨子里头住一个月,要得不?” “一个月?”江漓漓觉得时间有些多了。 “炼多了不打紧,若是缺了的话就搞糟喽!” 老婆婆说的有些道理,江漓漓便点头认下来,只叮嘱了一声尽量快一些。 “那就多谢婆婆了!”成如是替江漓漓道了一声谢。 “应该滴!”老婆婆回了一句,转头冲着寨子里边的人高举拐杖,高声说了一句江漓漓几人听不懂的话,便看见所有人都高举双手,大声欢呼。 “这又是做什么?”江漓漓觉得不是好事。 “大人,婆婆说为了感谢大人,今晚举办一个篝火晚会呢!”妮宝跑回来提醒道。 “那我的蛊什么时候炼制?!” 妮宝吐了吐舌头,没回话,只眼睛笑成了月牙。 第九十五章 夜如钩 http://.biquxs.info/ 夜幕已经来袭,便见在这寨子中心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寨子里边的女孩儿尽皆穿着鲜艳的服饰,青年男子也穿着别具特色的短裤长衫,齐齐手挽手围着篝火转着圈圈,跳着简单却极具特色的舞蹈。 在这篝火旁边便有稳重些的中年男人熟练地杀鸡宰猪,也不将肉切碎,就只横斜将其切开,往切口处塞满香料,就一整个儿地塞进圆形炉子里边。不多时,便闻到丝丝的烤肉香气蔓延开来,引人食指大动。 再将其从火炉里边拿出来,往上撒上香油以及佐料,再用棍子串起来,放在篝火上烤上半晌时间,一道美食便已经完工。 此时就又有汉子扛着一大坛美酒来到人群之中,扯开酒糟,渴饮酒,痛吃肉,如此好不快活! 江漓漓却没有这个闲心加入这聚会,就只在一旁坐着,忽而瞥见在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愣了愣,喊道:“喂,成如是,你那是什么玩意儿?!” 场面上喧嚣声极大,江漓漓一连喊了三声成如是才回过头来。 就只见成如是头上戴着像极了一个酒坛的帽子,帽子上还别着一根孔雀翎。原本身上那套衣物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乃是如这寨子里边男子的长衫短袖。 成如是朝着江漓漓挥了挥手,端着一碗酒一面小口抿着一面跑了过来。 “怎么了?!”成如是在江漓漓耳边一声大吼! “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成如是愣了愣,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没听清江漓漓说的话。等到江漓漓张开嘴准备再吼上一声之时反应过来了,拉着自己的衣服道:“你说这衣服啊!我也不知道,我去洗了个澡,回头就看见衣架上摆着这么一套衣服!据说这衣服是他们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哦,还有这帽子,这帽子代表的意义也不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你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成如是瞪着眼睛,吼了一声,“什么?!” “老子说你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什么?!” “没事!滚吧!” “好勒!” 成如是笑嘻嘻地端起碗将酒一口喝完,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鼓声响起,随即就有各种不知名的乐器声响起,又随着少男少女的欢呼声,场面便愈加欢快了起来! 人群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冲着成如是挥了挥手,又喊了一声什么话,成如是便连连应和道:“莫急莫急,这就来了!” 说着成如是就要往人群之中赶,江漓漓连忙拉住了成如是的手,“她说的话你听得懂?!” 成如是摇摇头,“听不懂啊!” “那你。。。。” 成如是嘿嘿一笑,“这又不打紧的,反正总不能是在骂我!” 末了之后成如是笑眯眯地冲着江漓漓道:“现在是唱歌跳舞大会,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去跳舞吗?” “不去!”江漓漓撇过头。 “不会跳又不打紧,随便在人群之中摇晃两下就成了,主要是要感受这种欢快的气氛!”成如是道:“况且这跳舞也不难,你看,就这样,踢一下腿,然后往这边走两步,再拍拍手,再走两步。。。。” 成如是一面解释一面躬亲示范,只不过模样颇为好笑。 “成了成了成了,你快滚吧你!”江漓漓推搡了成如是一把。 成如是方才还在做那踢腿的动作,猝不及防被江漓漓推了一把险些要一头栽倒在地,站稳之后埋怨道:“你看你这人,端得是没有道理。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且去跳舞了!” “老子可没拦着你!”江漓漓没好气地骂道。 成如是一头钻进了人群之中便不见了踪迹,就只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而就井井有条了,露出了一大块空地。不多时,就有一个模样可人的少女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扯开嘹亮的歌喉,如同一只百灵鸟一般啼鸣。 人群便开始起哄了,推搡了一阵之后成如是这厮竟然是被推到了空地之上。他讪讪笑了一声之后笨手笨脚地跳起舞来,惹来了不少的哄笑了。不过成如是可没有觉得有半点难堪,反而是越跳越欢快。围在周围的年轻男女也各自手挽手跳起这简单却又愉快的舞步来。 篝火之中的一块木头不堪高温而炸裂开来,声音很清脆,却没人注意到。一朵火星便随之飘上了天空,或许成为了天空之上的一颗明星吧,江漓漓也不晓得。 他独自一人坐在石头看看了没多久,转身走远了。 江漓漓不大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或许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说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明明一路上所有人都是以他马首为瞻,如今他却像是一个外人,所有的欢呼都落不到他的头上,反而是成如是与他 们相处地极为融洽。 他不说,也不去做,不屑去说,也不屑去做,可心中总归有一些膈应。 像极了青涩的少年,望见喜欢的女子为另一个少年所搭话,为另一个少年逗得娇笑。他心中极不舒服,却没有任何理由上去说:“嘿,以后就只允许我来逗你笑好不好?” 于是就只能转过头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漓漓在村落旁边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望见了一处干净的青石,便坐了上去,点燃了一堆篝火,从自己藏物囊之中取出一大块蛇肉,用虎魄刀切开,串在剥干净皮的木棍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准备粮食果腹。 蛇肉原本就鲜美无比,成了精的黑蛇则更加鲜美异常。未曾放任何佐料,就只简单地烤着,不多时就有香味袭来。像是陈年佳酿,足以叫任何一个酒鬼沉醉。 取下一块蛇肉,撕下一小块来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就只看见身边出现了一道影子,未曾转过头去,江漓漓只道:“你怎么出来了?出来放放风?在里边待不住了?还是说那鬼母千方百计地在欺负你?” 吴舟摇摇头,“放放风吧应该算是,在养鬼囊之中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没有外人的时候,总归是要出来看看星空的。”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你少在我面前扮一副老成的模样,我还不晓得你?还想着自己私人的时候呢?” 吴舟笑了笑,“还是瞒不过你。是挺想的,于是就想出来吹吹风,再看看月亮,莫要真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只知道修炼的鬼修了。只不过还是可惜了一些,今晚没有月亮。” 两人沉默了有些久,山间夜晚的风凉爽。 吴舟转过头去望着那缓缓升腾的火焰,又听着欢快的乐声与笑声,问道:“那面在做什么?” 江漓漓拨弄了一番火堆,“如今我们到了一个山里人的寨子,一不小心帮他们杀了一条恶蛇,他们便办了一个这样的篝火晚会。” “我看着蛇肉之中多了一丝灵气,想必这恶蛇也是成了精的吧。”也不问怎么就走到了这个村寨里头,吴舟只道:“不是说一个篝火晚会吗?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没意思,无聊。。烦闷。。”江漓漓回道:“我从来就不大喜欢那种场面。” “想必成如是在那里玩耍?” 江漓漓声音没有那么干脆,“恩。” “阴使呢?” “你出来是为了盘问我的吗?”江漓漓有些恼了。 “没,就就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免得两个人在一起没话说,那多尴尬。”吴舟笑了两声,转头又看了一眼那篝火会上的风情,忽而说道:“成如是这人还算是有些意思,说他胆小如鼠吧,遇上真正的权贵也能不卑不亢地上前论一番道理。说他没个正行吧,真遇上什么事儿的时候最上心、最努力的却是他。说他杞人忧天,总是将事情想得太过悲观复杂吧,苦中作乐的往往也是他。说他总是临阵脱逃不讲义气吧,这一路遇上这么多危险他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走回头路。” 末了阴使又笑了一声,“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江漓漓又撕下一块蛇肉慢慢啃着,默不作声。 吴舟微微仰起脸来,星光洒在他脸上,吹来的晚风将他身上散发的鬼气吹得飘逸非凡,他又道:“成如是这人,总是不吝啬于以善心来看待这个世界,因此世界往往也以善来待他。他往往都将自己的善心摆在陌生人的眼前,有几两便是几两,有多重便是多重。于是看不上这一份善心的人他往往也不再强求别人认同,看得上这一份善心的人便往往对他报以微笑。于是他便很快地融入到每一处充斥着善心的地方,于是就活得欢声笑语,春意岸然。” 末了吴舟皱着眉头道:“其实不应当是这样比较,因为很多时候你对旁人报以善心,别人往往以更多的善心来待你!” 江漓漓手中的木棍折断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吴舟,“你想说什么?” 吴舟似打哈哈的模样笑了笑,“没什么,就只是随意说说罢了,有感而发。只不过找一个倾诉人的话说起来就显得自己有道理!自顾自地说话旁人只将你当成是一个傻子。” “是,傻子!你莫要忘了你可不是人,说你是傻子还是太过埋汰傻子了一些!”江漓漓讥笑了一句。 吴舟只摇头笑,看着远处的树林看了许久,忽而道:“对了,你要不要将鬼母放出来见见风?” 江漓漓第二次到扬州的那时候孤立无援,便特许了吴舟可以自由出入养鬼囊的权利,以免自己临时遇上了危险却来不及叫吴舟帮忙。很显然,鬼母并没有这种特权。 江漓漓冷哼一声,狠狠咬下一块蛇肉,“我可是还记得她当时的不轨之心,就由她在养鬼囊之中呆着吧。” 末了江漓漓嗤笑道 :“你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说不定她早早就认下了自己乃是一只鬼的身份,一心一意只为修炼,在养鬼囊之中修炼可是比外头要好得多!不像你。” “是不像我。。。”吴舟喃喃道:“我死了几百年了,反正也闻不到风绕过花海过来之时究竟是什么味道。我不敢忘啊,只能拼命地记,拼命地记,等我终于记不住的时候我的心也终于要死了罢。不像我其实也很好。” 江漓漓沉默良久之后吁了一口气,仍旧是一副强硬的嘴脸,“你且放宽心吧,不多时就要到了那黑水潭子,到时候可有得你们出来忙活的时候。” 吴舟就笑了,随后又一脸严肃地说:“我说这一番话可不是劝你要将鬼母放出来,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心希望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只鬼能够活得如他们所想。” 江漓漓愣了愣之后看着吴舟讥笑道:“你可真是一位人生导师!” 吴舟哈哈笑,摆了一个得意的脸色,“其实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有别人这么叫我!” 说完之后吴舟仔细地斟酌着自己说的这一句话,“‘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江漓漓哈哈大笑,“不怪不怪,你又没说错!” 两人笑了很久,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唰唰”的响声,吴舟便道:“有人来了,我得回去了,等会惹上了麻烦你又要骂我。” “也没必要,这里没有几个高手,你大可以在这林子里边游荡一个晚上,等到天明时候再回来就好。” “不必了,一个人在山间游荡活像一只孤魂野鬼,”吴舟化作一抹青烟慢慢飘入江漓漓怀里的养鬼囊中,“还是要有人味才好。” 不多时,身后的“唰唰”声消失了,江漓漓转过头来,只见妮宝左手抱着一碗烤肉,右手抱着一碗清酒,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后。 看着她身上的划痕便晓得为了避免这两碗酒肉洒出来她着实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尤其是在这种枝叶横生的山林之中。 “你这妮子怎么晓得我在这里?”江漓漓随意问道。 妮宝小心回道:“刚才看到了这边有火光光,又看见篝火会上没得大人的影子,便晓得大人只怕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就擅自做主来给大人送一些酒肉来。” 江漓漓就又瞥了妮宝一眼,“不用,我有东西吃。” 妮宝仍旧是站在原地,江漓漓皱着眉头,“你怎么还不走?” 江漓漓这句话声音放得有些大,妮宝吓了一跳,手里的酒肉险些洒出来,就要哭了,“大人救了妮宝的命,妮宝。。妮宝要谢谢大人。” 江漓漓不屑地哼了一声,“杀那黑蛇不过只是因为它惹到我了而已,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不必谢过我,我也不是你的恩人。” 妮宝紧紧咬着嘴唇,没做声。 江漓漓拨了拨火炽,转头正欲骂你这妮子怎么不懂人的眼色,却瞥见妮宝眼中的泪珠以及咬得苍白的嘴唇,又想起了方才吴舟说的那句话,很难得地心软了下来,“还端着酒肉做什么?你嫌累得慌?倒不如放在地上,等会弄洒了你就又要哭,烦不烦?” 妮宝心中一喜,连忙将两碗酒肉放在地上,擦了擦眼睛,“妮宝没哭!” 江漓漓没吭声,只静静看着火堆上的蛇肉,取下一块来,撕了一半递给妮宝。 妮宝小心接了过来,可刚刚烤熟的蛇肉滚烫异常,一声惊呼,蛇肉便掉在了地上。 江漓漓瞥了一眼,“莫以为我会又给你一块,捡起来吹一吹还能吃。” 妮宝恩了一声,捧起这块蛇肉,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轻轻咬下一口,便笑开了花。 “脑子有毛病,这有甚么好乐的?” 妮宝只是笑,又稍稍往火堆移了两步,偷偷瞥了江漓漓一眼发现江漓漓脸色未曾有变,便又缓缓坐了下来,就又瞥了江漓漓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妮宝将那一碗清酒端过来递给江漓漓,“大人吃酒么?” “我不吃酒!” 妮宝愣了愣,“呀?那啷个办?” “要不重新端回去,要么你吃了。” 妮宝便闻了闻酒香,砸了砸嘴,小心喝了一口,脸就红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尤为艳丽。 忽而打了一个酒嗝,妮宝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漓漓就只是坐在这块青石上,望着自己面前这一堆火,眼神却透过火光望着远处,很远很远的远处。 妮宝一手拿着蛇肉,一手端着酒,靠在青石边上坐在,微微仰起头来看着江漓漓的侧脸,眯着眼睛笑。 这一晚月亮未曾出来,只怕是生在了妮宝的眼睛上。 无勾月,便夜色如钩。 第九十六章 祥和 http://.biquxs.info/ 一夜的喧嚣过后村寨里头满满都是各色各样的残羹碎瓷,中心那堆篝火之中稀微还有一两颗火炽亮着光芒,甚至在草堆里头还有几个吃醉酒的汉子呼呼大睡,丝毫意识不到天边已经微白。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可人往往不喜的不是散,而是宴席过后的狼藉,狂欢过后的空虚。 江漓漓自然是年如一日般起得极早,因为这村寨前头的景色实在是太过糟心,便走出了村寨,寻了一个僻静而宽阔的角落里边练刀。 刀锋起势极慢,落下却快速不必,又起,又落,一快一慢,似成阴阳之分,浑然天成。 或许是在这大山里头,江漓漓如今的心境极为平和,血脉涌动平稳,呼吸平缓,像极了山中绕过来的清风,又好比日暮之后天边绵绵的霞光。 劈,斩,挑,这三招刀法江漓漓已然将其融入了自身的本能之中,一提刀身体便能自动反应。如今,他便任由着身子循着刀法的轨迹,扫除自己脑子里边的杂念,一片空明。 一刀举起一刀落下,一刀抬起一刀挥出,整整三千遍,就算是山间的清晨极为凉爽,也已经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最后一刀落下之后,江漓漓微微睁开了眼睛,鲸吸了一口长气,想将这山巅的晨露精华一股脑地吸入自己身体之中。就又微微抬起刀,又一刀落下。 俗气得就像是田间的农夫砍柴一般,没有半点圆润气魄可言。 可这一刀落下之后,山中便有无数的鸟鸣声响起,抬头望去,无数的飞鸟惊慌失措地离开了丛林,往天空之上寻求一丝庇护。 紧接着,就只觉周围传来了细碎而又尖锐的铮鸣声,一撇头望去,方圆几里的巨木之上尽皆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江漓漓便收了刀,咧嘴一笑。 他还是没有触碰到那龙象境的大门,只不过如今他悟出了一种新的刀意,便满心欢喜。 称作什么名字呢?江漓漓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忽而一挑眉,就称作方圆好了。 方圆刀意,古朴无华,如清风拂面,却杀机毕显! 收了虎魄刀,江漓漓转过身去,走了两步之后忽而望见不远处蹲着一个人,是那彪娃子。 得亏自己方才心中无杂念,因此这刀意就只落在了树上。若是心中有半点波动,或者说带了半点杀意的话,说不定这彪娃子已经死于非命了。 江漓漓可不认为这彪娃子在山林里边穿行的速度能快得过自己一瞬间就充斥周围几里的方圆刀意。 彪娃子只蹲在树上,一脸震惊地看着江漓漓,受理紧紧握着一把生锈的小刀,没吭声。 江漓漓不是那种会同旁人搭话的人,便也只是多留意了那彪娃子两眼,转身走了。 身形渐渐消失在山林中之后,就之间彪娃子蹲着的那棵古木的巨大的枝丫齐根断裂开来,彪娃子猝不及防之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刚刚站起身来,突然发觉这林子之中显得空旷无比。 这里所有树木的所有旁枝尽数被斩断,阳光便毫无阻拦地洒了进来,通透光明。 缓缓走回了那处寨子,便见村寨前头那处空地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就连倒在草堆里边醉酒的汉子也被抬回了家。 村寨里头缓缓燃起了炊烟,袅袅,似乎昨夜的喧嚣瞬间远去,村寨已经恢复了常态,忙碌,快活。 缓缓走回那老婆婆给自己几人准备的客房,说是客房,其实就只是一个闲置很久的竹楼,打理一番,清理一番,竟然也没有半点异味。 为避免山林之中的潮湿以及蛇虫之类,这屋子用十几根巨粗的竹子撑在了半空中,丝毫不见摇晃。而从竹楼到地面有一个竹质梯子,走上去便听见脚下传来了吱呀声,又感觉脚下传来了一股反弹的力道,走起来便极为舒适快活。 其实,有不少的小孩子就在这竹梯之上玩耍,若非挡住了上下楼的人的路的话,也不会惹来痛骂。 走进竹楼里边,就看见成如是如同一条死鱼一般摊在地上,倒没有打呼噜,只是时不时地说几句梦话。 因为竹楼比起寻常的阁楼来通风要好得多,因此如今这竹楼内也没有多少酒气。昨夜成如是被几个青年壮汉抬入竹楼之时,整个楼内尽数被他身上的酒气所充斥,江漓漓直接一脚将他踢下床,若不是因为这竹楼内空间极大,还有数扇通风的窗户的话,江漓漓就要将成如是直接丢到外边去了。 江漓漓跨过成如是的身子,也没叫醒他,就由着他呼呼大睡,朝着坐在竹楼里边 的阴使走去。 阴使自然是晓得江漓漓动静,转过头来,“怎么?练完刀了?” 江漓漓点点头,将虎魄刀搁在了地上。 “若是想洗澡的话,这村寨后头就有一条小溪。那条小溪挺长的,应当还有不少树荫遮蔽,你也无需担心会有人窥视你。” “你如何晓得的?”江漓漓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来,随意问道。 “昨夜我闲得无聊,又不好去同他们一起跳舞,就在这村寨附近随意逛了一圈,于是就看见了。”阴使回道。 江漓漓恩了一声,拿着衣服就要往外走去的时候忽而又问道:“除去这个你还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 阴使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想知道什么东西?” 江漓漓便没再问,径直走了。 阴使说的果然不错,村寨后头的那条小溪蜿蜒曲折,不见源头,不见去向。丛林叠嶂,岸边犬牙交错,倒是为住在这村寨里边的人省去了打造台阶的麻烦。 江漓漓往上游走了几步,寻了一个略微隐蔽的角落,脱下身上汗湿的衣裳,一把跳入了小溪之中,才发现这小溪其实不算浅,能比江漓漓高出一个头去。 江漓漓今日心情极为不错,或许是因为许久不见增进的刀意又领悟了新的一重,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自由自在地在小溪里头游过泳了,便在水里边欢快地扑腾起来。 溪水甘甜,江漓漓吞过几口水之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估摸着时间不早,江漓漓便由着这里的溪水将自己的衣裳洗掉汗渍,又趴在石头上等太阳与风自然将自己身上水渍风干之后江漓漓才穿上衣服,缓缓朝着村寨里头走去。 才只是刚刚走进村寨里头,就看见妮宝迎面跑了过来,接过了江漓漓手里新洗的衣裳,晾在了竹竿上,一面转头问道:“大人去洗澡了?” 江漓漓忽然觉得有些害臊,“你问这些做什么?我是去洗衣裳不成?” 妮宝只哦了一声,不经意瞥了一眼江漓漓的脑袋。 江漓漓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头顶上还有一棵水草。 妮宝连忙道:“大人以后的衣裳只管放着就好喽,妮宝来给你洗,不能叫大人自己动手。” 江漓漓想不通透这妮子究竟是在对自己示好还是在暗暗地嘲讽自己说了谎话,便没吭声,只管往前走。 方才洗完澡之后他想着回来,等到真回了村子之后倒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些什么。 青年男子已经结伴出村去打猎了,女人们也在村子前头的空地上晾晒着草药,嘴里的谈笑也只是地方话,江漓漓也听不大懂。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毫无归属感,虽然这个村寨就和伏龙山张家寨一般,村寨里边的人比起张家寨里边的人要热情好客的多,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冷言冷语,也从没见过什么刻薄眼神,可江漓漓心中仍旧是感觉极为陌生。 人总是对自己的故乡极为留恋,就算是那个地方是一堆狗屎!尽管有些时候他们不承认,可事实就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 江漓漓缓缓走上竹楼,就坐在竹楼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大山,听着成如是在楼内咿呀呀地叫唤,便回过头骂了一句要死啊你! 刚刚骂完没多久就听见竹梯一阵吱呀声,转头望去,妮宝捧着一碗汤走了过来。 “大人是不是没吃过早饭?” 妮宝将她手里的那一碗汤递向江漓漓,江漓漓瞥了一眼,这碗汤里边荤菜极多,却丝毫不像荤菜一般油腻,反倒是飘来一阵阵清香。 江漓漓犹豫了片刻之后接了过来,妮宝便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坐在江漓漓旁边,妮宝道:“我已经给那个和尚大人送过醒酒汤喽,只是他还没醒觉,我就只好将汤放在桌子上头。。。。” 话还没说完江漓漓便笑着打断道:“你是怎么晓得他是一个和尚的?” 妮宝缩了缩脑袋,“昨天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脱下了帽子。。。。” 果然酒最误事,江漓漓笑了一声,轻轻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汤,顿时觉得自己嘴里一阵甘甜,清晨练到的疲倦之色也尽数消退。 妮宝递过来一双竹木筷,又道:“我也给那个穿黑袍子的大人送了一碗早饭,只不过他好像不大喜欢。” 江漓漓挑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回了一句,“他是这种怪性子,你以后不用给他送东西吃了。” “啊?”妮宝犹犹豫豫,“还是要送的吧?毕竟他也是我们村 子里头的客人。” “我说不用了就不用了,他。。。最近在修炼,忌口,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是辟谷么?”妮宝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我头前听婆婆讲过,说世上有仙人,就算几百年都不吃东西都没得事。” “恩。。。” “真的?”妮宝望着江漓漓,一脸惊讶道:“那他肯定是一个大仙人!” 江漓漓只默然点头,又道:“以后你也不用给我送饭了。” “啊?”妮宝最开始似乎是没听清,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恩,”江漓漓回道:“也不用替我洗衣服,我自己能洗。” 妮宝脸上的笑意便慢慢收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委屈,双手捏着衣角,“可是,可是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江漓漓将只喝了一半的汤放在了地上,冷声道:“况且就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事儿也用不着你来管,理当是你的爹娘来谢。” “妮宝没得爸爸妈妈。” 江漓漓一挑眉。 “妈妈生下彪娃子之后多久就去喽,爸爸在早些年遇上了一头熊瞎子,也跟哒去。” 江漓漓没吭声,他又端起这碗汤,喝了一口。 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何这天他的心肠始终是硬不起来,对其他人却不是如此,单单就只是对妮宝一人。 他心里有些慌张,慌张到直接一口将剩下的汤喝完,连带汤里边的肉一同吞下了肚。 对他来说,这不算是一件好事。 在伏龙山他早早就知晓,人要是心软,就容易被别人欺负,就像赵娴芝。只有心肠硬起来,做事狠厉起来,嘴皮子溜起来别人才不敢招惹你。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靠拳头说话,若是你的拳头不够硬,就只好在其他地方强硬起来。或是心肠,或是手段,终归得有一样。若是没有,就活该叫人给欺负。 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道理始终是在书上,世界却在你眼前。 此时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小走过来,冲着坐在竹楼上的两人喊了一声。 江漓漓微微撇过脸去,那妇女便朝着江漓漓笑了一声。 妮宝站了起来,扶着栏杆冲着那中年妇女喊了几句什么之后朝着江漓漓笑道:“大人,我们要去炼蛊喽,你要不要过来看下子?” “没什么好看的!”江漓漓回道。 妮宝也不失望,只朝着江漓漓伸出手去。 江漓漓皱着眉头,“做什么?” “碗。” 江漓漓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碗递给妮宝。 就看着妮宝一蹦一跳走下竹楼,又转过身来给江漓漓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朝着远处快速跑去,就像是山林之中一头活泼的粉色小鹿。 身后又传来了成如是胡乱的嘟囔之声,江漓漓站起身来,走进楼内踢了成如是一脚:“你要睡多久?” 成如是迷迷糊糊睁开眼,又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几时候了?” 江漓漓没回话,从地上拿起虎魄刀配在腰间之后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缓缓往山林之中走去。 成如是转头看着阴使:“他这是怎么了?” 阴使回道:“我怎么晓得?” 成如是艰难地爬起来,望见身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碗酒汤,端起来一饮而尽,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通透了不少,少了一些方才的沉闷之感。伸出手来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脑袋,“我睡了多久了?” 阴使不紧不慢地回道:“我怎么知道?” 成如是抿抿嘴,自言自语道:“奶奶的,怎么感觉自己走路都走不稳了?” 说着成如是转头看着阴使,“我昨晚吃了多少酒啊?” “我怎么知道?” 成如是有些恼火,却也没吭声,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愣了半晌之后才想起自己昨晚是换了一套村寨里头的特色衣服。 又抹了一把脸,摸了摸自己脑袋,发现自己头顶上戴的是自己原本那个小毡帽,愣了片刻之后成如是一声怪叫,“我昨日不是戴的他们那个帽子吗?怎么又换成我自己的帽子了?谁给我换的?” 阴使不急不躁,“我怎么知道?” 成如是猛地转过头来盯着阴使,深吸了一口气,又哇呀呀怪叫一声冲了上去,“什么你都不知道,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吃屎去吧你!” 。。。。。。 村寨依旧祥和。 第九十七章 避瘴蛊 http://.biquxs.info/ 太阳缓缓攀上了山巅,一抹红光撒入了寨子中,整个寨子里头便充斥着一股活力。 江漓漓初练完刀回来,刚刚走进寨子里头便听见有齐齐的吼声。 每日清晨这个时候就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长矛操练一群少童,无非就是磨炼技艺,锻炼体魄。在这个村寨里头,也无非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江漓漓扛着虎魄刀缓缓从这寨子里边的空地面前经过,姑且可以称作是教官的独眼男人不识通话,就只对着江漓漓笑了笑。 面相憨厚,眼神略微浑浊,只转头看向那帮子少年郎的时候才有一股莽烈的气息传出,想必以往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健将。 江漓漓便对这中年男人回了一个笑脸,转头看着一众用极为羡慕的眼神望着他的少童,也扯出了一个笑脸。 在这个村寨住的数十天,他的心性有了一丝转变,能够心甘情愿地朝每一个冲他笑的人扯出一个略微僵硬的弧度出来。 少童仍旧是盯着江漓漓不肯收眼,便听那独眼男人冲着那帮少童吼了一声,他们便连忙收回了眼神,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长矛以及眼前的草人上,稚嫩的喊杀声为这村子平添了一丝生气。 没走多久就看见妮宝拿着一块毛巾以及一碗清汤走了过来,摸清楚江漓漓的习惯之后每天倾城在此等候也就成了她的习惯。 “妮子,我不是说了不用在这里等吗?”江漓漓接过妮宝手中的温毛巾,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是妮宝。”妮宝小声回了一句,连忙又接过江漓漓手里的毛巾,再将那一碗清汤递给江漓漓。 这碗清汤是寨子里头独有的汤水,名字江漓漓不曾晓得,寨子里头的人都用地方话称呼,妮宝也想不出该为这清汤取一个什么样的汉名儿。就只晓得这汤水乃是用山里头的一种果子与数种香料熬制而成,初熬之时汤水呈紫色,等到水中的杂质沉淀下去之后便清澈透明。 此汤最补体力,江漓漓每日练完刀喝了这么一碗汤水之后便只觉周身的酸痛与疲惫之感尽皆散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阵阵的轻松。 将碗还给妮宝之后江漓漓往寨子后头走去,妮宝几步跟上来之后问道:“大人你是要去溪水里边洗澡么?” 江漓漓略微皱紧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出了江漓漓的不喜,妮宝便小声道:“大人要是洗完澡之后就将衣服放在竹楼下边的那个竹筒里边就好。” 江漓漓猜出了妮宝的意欲,摇摇头,“不用了,你该干嘛去干嘛去。” 说着江漓漓大步朝寨子后头走去,就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微失望的“哦”,再无其他。 溪水依旧清澈甘甜,将身上的汗渍尽数清洗干净之后江漓漓挠了挠自己略长的头发,觉得有些烦。 再次走回寨子里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成如是。 成如是正跟寨子里头一个年轻的姑娘热情地交谈着,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江漓漓有些纳闷,成如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寨子里头的方言了?这可才只是十来天的时间。 朝着那姑娘打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之后成如是转头看着江漓漓,“这寨子里头的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怎么?你还叫将这里的地方话学会了?” 成如是摇摇头,“我哪里有这么聪明?况且这方言晦涩难懂,其中的门道更是多如牛毛,可不是一日之功能解决的。” “那你怎么?”江漓漓略微狐疑。 成如是嘿嘿一笑,“虽然不懂话,可还是有其他法子交谈的嘛!” “什么法子?”江漓漓已经晾好了衣裳,拍了拍手,随意问道。 成如是有些得意,“手势!” “手势?” “没错!”成如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方才那姑娘走了过来,我朝她挥挥手,她便也朝我挥挥手,这便是打招呼,不用明说吧。然后,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上的黑眼圈,意思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她便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圈,意思是如今太阳已经出山了,可不能再睡懒觉了。可我成如是是那种睡懒觉的人吗?我便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伸开手掌,另一只手只伸出一个指头在手掌上边敲,意思是我可不会睡懒觉,因为小时候我若是睡懒觉的话就会被大人打手!那姑娘脸色就有些惊异,双手合十冲我做了揖,意思是怎么能够这样呢?小孩子就只睡懒觉,怎么能打人呢?你小时候的处境也太惨了一些,我深表同情。接着我就。。。” “唉,你等等等等。”江漓漓连连打断了成如是的话,“就只是作揖,能够有这么多的意思?” 成如是一脸肯定,“虽然那姑娘就只是作揖,可她原本脸色略微惊讶,这就说明她对我说的这件事不可置信,再看作揖就是这个意思嘛不是?你看你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真是的!” 江漓漓勉强接受了成如是的这一番说辞,一面往竹楼里边走一面问道:“然后呢?” 成如是与江漓漓并肩走着,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就先点点头,意思是多谢你的安慰了,就又对她伸出一只手,意思是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那姑娘连忙摆手,想必是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接着你就来了。” 江漓漓一挑眉,还没想到成如是竟然是有这种本事,正准备上楼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话声,“恩人!” 声音略微沙哑,转过头去望见的 便是那老婆婆。 成如是连忙道:“老婆婆,有啥事儿么?” 老婆婆笑道:“如今第一批避瘴蛊已经炼制好了,两位恩人要不要去看看?” 江漓漓心中一动,这么快就炼制好了?便连忙道:“那好,我们就去看看!” 两人跳下楼梯,走到了这老婆婆的身边。老婆婆道:“因为蛊虫有毒,害怕新炼蛊的少女看管不好自己的蛊虫从而伤到人,因此我们寨子里炼制蛊的地方在寨子尾头,离这边有一段路程,两位恩人可莫要埋怨。” 成如是笑道:“这怎么会埋怨呢?婆婆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哩!况且婆婆都走的,我们两个年轻人如何走不得?” 婆婆便眯着眼睛笑了,转头看着成如是道:“你这娃儿,懂事得很。” 末了婆婆便自顾自地说道:“原先我们寨子其实不是在这个地方,我们还要往南边一点。那个时候我们寨子里头可有数千个人哩,别个的寨子最多都只有一千多个人,哪个敢来招惹我们?只不过几百年之前啊,南方被燕国给打下来喽,每天都有不少的官兵上前招安!可我们都是大山的孩子,哪里会接受朝廷的招安呢?于是啊,每过几天都有官兵进山围剿我们,但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我们的蛊术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官兵。但是官兵源源不断啊,又派人把守住了大山,不叫我们打猎,没得办法,我们就只能往南迁徙,最后才到这个地方落了脚。不过这个地方也好,山清水秀,娃儿们活得也快活。” 成如是忽而问道:“我们第一天遇上彪娃子的时候他骂我们是狗官兵,难道现在还有官兵围剿你们吗?” 婆婆点点头,“我们现在是在楚国与燕国的边缘,虽然都没有进入两国的交界,但是勒,燕国与楚国都想收回这么一座大山,于是就经常官兵上来招安我们。” “然后的事情就同先前一样了是吧?”成如是问道。 婆婆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接受招安呢?” “没得办法的事,我们是大山的孩子,若是接受招安,那就只能在城镇里头落脚,办不来,办不来的。” 成如是又道:“可朝廷若是一直拍官兵围剿,那又如何活得快活呢?” 婆婆笑了笑,“没得事滴,这些年朝廷一直都没有派官兵进山喽。因为这些年瘴气比起往年来频繁滴很,他们只怕也晓得这个地方是住不了人的。” 成如是便点点头,忽而又皱紧眉头问道:“可那彪娃子怎么一直骂官兵呢?我还以为官兵一直都往这大山里头钻呢!” “没得的事。”婆婆叹了一口气,“彪娃子三岁那年,也就是七八年前寨子里头来了一伙官兵,杀了几个人,彪娃子心里记得得很。又过了两年,彪娃子的爸爸宝娃子同寨子里头几个人一起进山打猎,结果不小心被一头熊瞎子扑上喽。为了救宝娃子,另外几个人就和那熊瞎子打起来,其中一个不小心在宝娃子腿上捅了一个洞。彪娃子看见他爸爸宝娃子的尸体上那个洞之后,一直以为他爸爸是被官兵捅死滴,别个怎么劝也不管用。” 成如是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难怪村子里头没有几个人懂外边的通话,可彪娃子竟然懂,难道是。。。?” “没得错,这娃儿一直想下山给他爸爸报仇哩。” “旁人就没劝过?”成如是忍不住问道。 “劝喽,只不过这娃儿一根筋,别个怎么说他都不信。”说完这句话之后婆婆抬头望着前方笑道:“方才跟你们讲了这么多,差点子忘记了正事。看,炼蛊的地方就在头前咯。” 就只见有一片用围栏围起来的草地,草地中央还有一个不大的房子,却不是竹楼,而是在平原地段很常见的泥砖瓦房。房子旁边有一颗极为茂盛的大树,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树上传来嗡嗡响的声音。 推开围栏,婆婆提醒了一句莫要随意触碰这个围栏之后缓缓朝那房子里走去。 江漓漓瞥了一眼这围栏上边的刺鼻绿色汁液,微微皱起了眉头。 婆婆转过身来瞥见了这一幕,便笑着解释道:“你莫看这绿水又臭又苦,但是这确实是好东西。虫儿都怕这绿水,才不会从这里头偷偷跑出去。” 此时就就看见妮宝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冲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大人,你来了?” 江漓漓点点头,转头看着婆婆道:“那避瘴蛊呢?” 婆婆还未说话,妮宝便道:“就在房子里头呢,大人。” 笑了一声这女娃儿,婆婆回道:“瘴气蛊喜欢潮湿,因此我们将它放在了屋子里头。不过大人,因为有很多虫儿喜欢潮湿,因此这房子里头比起外边来要湿气得很,要是。。。。。” “没关系,带我进去吧!” 婆婆点点头,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去,妮宝已经打开了房门,就只感觉房子里头传来了有些怪异的气味,江漓漓皱紧了眉头,略微不喜。 婆婆笑道:“房间里头都洒了虫儿们喜欢的奎木汁,奎木汁儿就是这个味道,大人若是不喜欢的话,我这就叫妮宝将瘴气蛊端过来。” “没关系,咱们走吧。” 江漓漓便走进了房间,一股更加浓烈的刺鼻味道便扑面而来。转过头便看见房子里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物件,或一堆干草,或一截枯木,或一个放着杂草的水盆,或一个桌子之上摆着数个瓶瓶罐罐。成如 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走到那桌子勉强,仔细盯着那些瓶瓶罐罐,正准备问这罐子里头装的是什么的时候,就见一个未曾盖好盖子的瓷瓶里边猛地跳出来一只五彩斑斓的蝎子! 成如是哇呀一声,本能退了两步之后一个不稳,一屁股栽倒在地,显然是吓得不浅。 就见那五彩蝎子快速朝着成如是快速爬了过来,成如是连连后退,一面哭丧着喊道:“来人,来人!它要杀我了!” 就见这五彩蝎子正要爬上成如是的身上之时,妮宝一把走上前将这蝎子捏在手里,又用指头逗了逗这蝎子的毒尾,低声朝着这蝎子说了一句什么话。 “妮宝!”婆婆脸色一变,冲着妮宝吼了几声,想必也是在训斥妮宝。 就见妮宝吐了吐舌头,转身将这五彩蝎子重新放进了那瓷瓶之中。 成如是仍旧是没有回过神来,此时倒不是因为那五彩蝎子,而是一个小女孩与一只毒虫低声呢喃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 江漓漓问道:“难不成那瓶瓶罐罐里头都是毒虫?” 此时婆婆也过了气头,回道:“是咧,这房子里头全是毒虫子,两位恩人可要小心一些走,谁晓得这娃儿又会不会没有将虫儿看好。” 妮宝连忙回道:“不会了,不会了,都已经看好了。” “这娃儿。。。”婆婆宠溺地看了妮宝一眼,转身朝着一个隔间里边走去,“往这边走。” 成如是盯着摆放在那墙角的一堆干草,不多时便看见有一条艳丽无比的小蛇从干草堆里头爬了出来,缓缓爬到旁边那一截枯木上,猛地一口咬住了一条半臂长的大蜈蚣。 便见又有几条蜈蚣从枯木上爬了出来,一把扑到了那小蛇身上,放肆撕咬! 成如是一个激灵,连忙喊道:“它们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婆婆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没得关系的。” 江漓漓轻蔑瞥了成如是一眼,“多看少说,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成如是可没有江漓漓这么自然,他又转头看着墙角的那一场大战,就只见那小蛇对另外几条蜈蚣不管不顾,几口将先前那条蜈蚣吞下肚之后又缓缓爬回了干草堆。 身上血淋淋,满是蜈蚣撕咬出来的伤口,鲜血也透着一丝腥臭之感,想必是剧毒。 成如是直打了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几人都已经离开这个房间了。抬头又瞥见一只蝙蝠倒吊在墙顶上直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更是一阵恐惧,连忙跟了上去。 这间屋子里头同样毒虫也不少,成如是左右观望着,心中的不适之感越来越重,只觉得这怪地方比鬼城更是要诡异阴森不少。 婆婆看出了成如是心中的想法,笑着劝慰道:“其实这些虫儿是蛮招人喜欢的,你看看它们多漂亮啊。你只要是晓得它们的习性,它们就不会对你动手。” 末了婆婆又补充道:“况且你们若是想用这避瘴蛊的话,还要将这种蛊下在自己的身上。” 成如是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妙,“怎么下?” “很简单的,”婆婆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漂亮小刀,拿过成如是的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在你手心上划一条口子,然后将避瘴蛊放在你手心上,虫儿就会慢慢顺着你的伤口爬进你身体里头去,这就下好喽。” 这下不仅成如是脸色瞬间煞白,就连江漓漓也同样是一脸惊骇。 成如是哆哆嗦嗦问道:“难不成这虫子还会跑到我身体里头,吃我的血肉?” “不会的,它们被我们炼制成蛊之后就不再是虫儿喽,它们只会顺从身体的本能爬进你身体里头,但是进了你的身体里头之后,它们就会慢慢融化,顺着你的血蔓延到你的全身,能够无时无刻为你解掉瘴气的毒素。” 成如是犹犹豫豫,“就没有其他下蛊的方法了吗?” “有倒是有,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瘴气蛊下在你的身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成如是连忙问道。 婆婆笑道:“只不过你们进了那冥河水之后,就只能用这个法子来下蛊了。因为你们不是巫师,我们也不能派村子里头的巫师跟你们一起进入那冥河水之中。。。” 江漓漓听懂了,虽然是有其他的办法,可最后终归还是要划开一道伤口叫避瘴蛊进入自己体内的,倒不如最开始就用这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也总好过进了那黑水潭子中后自己摸不着头脑来得痛快。 此时妮宝指着前头一个黑色小房间说:“到了。” 江漓漓心中一动,连忙走了进去。成如是虽然是一脸的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里头走。没办法,这避瘴蛊以后是要与自己融为一体的,自己也应当先看看这避瘴蛊生得什么模样吧! 妮宝点燃了一只火烛,缓缓走道一个桌子面前,打开桌子上的一个铜制大坛子,“避瘴蛊就在这里头。” “恩人去看上一眼吧。”婆婆道。 江漓漓与成如是对视了一眼,缓缓走上前,低头往那坛子内看去,便看见一片漆黑的坛子内有七八个光点在地上缓缓爬行。 两人又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成如是道:“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嘛,只是还是感觉得慌。” 婆婆回道:“能够让你觉得得慌就说明这蛊虫无毒,越是漂亮,越是招人喜欢,越是让人感觉亲切的蛊虫往往都是杀人于无形之中哟。” 第九十八章 好 http://.biquxs.info/ 走出那个用围栏围起来的“虫儿之家”后,成如是猛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脑子才清醒过来,要他来说的话,他只愿一辈子都莫再踏入这所房子里边,实在是逃过渗人了些。 婆婆望着成如是这一副模样便是笑,没有见识过蛊术的人历来都是这么一番模样,其实不仅仅是成如是,就连村寨里头那些从来没有与虫子打过交道的男人们初次进入这所房子也无一例外是面色惨白,甚至比成如是更加惊慌失措。 成如是只是觉得这些虫子看起来怪异,而活在山林里边的人才真真晓得这个虫子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死亡。就单单说从瓷瓶内跑出来的那五彩蝎子,寻常壮汉若是被蛰上一口,只消三口气的时间就浑身僵硬,在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踏入黄泉。 将妮宝留下来照看着这些虫子,婆婆领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二人往村寨里边走去,“时间实在是有限,虽然加快了不少的速度,但是第一批也只炼出了七八只避瘴蛊。如今炼瘴气蛊的巫女熟练了许多,下一批应当有十来只,不晓得这些够不够?” 江漓漓算了算,若是能够在七八天的时间内从黑水潭子里进入冥地的话,那便是足以。只是不晓得黑水潭内是一番什么样的状况,若是步履维艰的话那还真是难办。 婆婆便道:“若是以安全来着想的话,几位恩人还是在这再多住一些时日,等到第三批避瘴蛊炼制出来之后便是绰绰有余了。” 江漓漓摇摇头,“不用了,等到第二批炼制出来之后我们就走了。” 婆婆停下了脚步,“事情有这么急得么?” 江漓漓面色凝重,“很急,越快越好!” “婆婆我晓得咯,”婆婆呼了一口气,“年轻人有冲劲那是极好的,只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点儿。” 江漓漓嗯了一声,忽而注意到在那围栏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愣了愣。 婆婆注意到了江漓漓的眼神,撇过头去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彪娃子,自打他爸爸死了之后就一直想学蛊术,为滴是报仇。只不过我们寨子里头有规定,蛊术传女不传男。这娃儿小时候一个人偷偷溜进那土房子里头,被一直蜈蚣咬了一口,险些没活过来。可还是成天想着要偷学蛊术。” 江漓漓微微一挑眉,每日他清晨练刀的时候这彪娃子都偷偷躲在他不远的地方,手里头还会拿着一根木棍学着他比划。江漓漓老早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一直就没有点破过,就只有彪娃子觉得自己隐蔽得极好。 此时几人就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之后没再彪娃子身上多做话题,缓缓走远了。 往往在闲适的时日里头时间便如水逝而流,村寨依旧波澜不惊,没人各司其职,该做何事便做何事,该往何处去便往何处去,虽然繁忙,却井井有条。 这天几个出村的汉子扛着几头肥硕的野猪走了回来,便有小孩儿与妇女的欢呼声。 为首的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哈哈大笑,极为自豪。 每次出村打猎回来的时候都是村寨里头的大好之事,为庆祝每次打猎都有如此的收获,村寨里头便会在这晚举行一次篝火晚会。 江漓漓仍旧是融入不到这热闹的晚会里头,婆婆也摸清楚了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性格上的差异,没再晚会上见到江漓漓的时候也不做强求。 又来到了那略微安静的青石旁边,第一次来这村寨那晚江漓漓燃起的小火堆还在原地留下了痕迹,未曾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淡去。只是灰烬上略微能看见有几个爪痕,想必是在此落脚的山鸡与麻雀留下的。 便就在这旧址之上燃起了一个火堆,江漓漓取出还未吃完的蛇肉,又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些香料,等到烤得半熟之后洒在其上,香味便扑鼻而来。 许久不见的阴使缓缓飘了过来,蹲在江漓漓旁边。 “怎么最近没能看见你,竹楼里边也不见人影?”江漓漓随意问道。 阴使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慢慢掰着,又将其丢进了火堆之中,“在冥地之中活得久了,便难适应人味儿了,不舒服。” “难不成是闻到人味儿就想将吸人的阳气?” “这倒不是,冥地的鬼修都从不吸食人的阳气,上头有规定的,可不是能随着自己的心思行事。” 江漓漓一挑眉,“你们冥地的鬼修难不成还有国都之分?还有皇帝老儿,还有各种将军?” “这 倒也没有,”阴使回道:“不过也相差不多。冥地其实是黄泉大帝在大陆下边开拓出来的一处域外空间,地域极大。可是这世上的人有多少?死了之后又有多少能够化成阴魂?其中又有多少阴魂能够进入冥地呢?因此冥地的鬼虽然众多,可是开了灵智的鬼修就只占其中一二成,这一二成又在硕大的冥地之中分割开来,哪里能够建造出一个国家?” 末了阴使又道:“因此在冥地之内就只有城与城之分,一个强大的鬼修可以在冥地之内建造一座城市,将周围多少地界的划为自己的土地,其内的鬼魅也尽数都是他的子民。不过冥地也有富饶与贫瘠之分,城与城之间为了富饶的土地便会大打出手。冥地,就是一个打与杀的国度,死的也尽数都是拉来充兵的、半开灵智或初开灵智的鬼魅罢了。” 江漓漓饶有兴致:“冥地也有富饶与贫瘠之分?难不成鬼修也会种地不成?” “那可不?在鬼城之中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那种阴生植物,其中有许多阴生草木都是对修炼大有裨益的。因此就会有专门的鬼修料理这些草木,就像是修仙宗门养殖灵药一般,差不了多少。” 江漓漓撇撇嘴,“活得竟也有一个人样。” 听到江漓漓这句话之后阴使嗤嗤笑了,乐不可支,“活得像一个人样?等你到了冥地之中你就晓得人与鬼之中的区别了。” 江漓漓默不作声。 阴使也跟着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阳世之人大多对冥地避之不及,因为冥地的阴气实在是太过浓厚,稍不注意就会被腐蚀根基,损害修为。我一直都不晓得你为何要去冥地?能说说么?” 江漓漓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多嘴多舌了?” “不想说也就罢了,我也只是随意一问罢了。”阴使又折了一根树枝丢在火堆之中,“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进入冥地便是九死一生,甚至是九死无生的艰难境地,可不是往那翠云山庄走一遭度度假,来这村寨杀一条恶蛇这么简单的。” 江漓漓既不喜欢这种说教性的谈话,一直都是,“我用得着你来管教?你且还是先管管你自个吧,要知道你那一抹先天阴气可还是在我的手里,若是我食言了的话你连哭都来不及!” 阴使便炸毛了,“咱们可是先说好的!况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有言道一言可买千金裘,若是食言的话那、那、那你成什么了?” “那你且还不闭嘴?” 阴使哼唧一声,转身往山林里边走。 江漓漓提醒道:“一个人往山林里边走可像极了孤魂野鬼,你不觉得?” 阴使脚步一顿,一甩袖子,恨恨往村寨里头走去。 江漓漓便喃喃道:“做人还是要沾一些人味才好,做鬼也是如此。可什么是人味儿?” 有人能同你说话就是人味,就算是你喋喋不休,他哑口无言。你才不会觉得你是在自言自语,你才不会觉得你疯疯癫癫,你才不会觉得孤独。 这晚明月高照,可吴舟好像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 。。。。。。 村寨里头一直都是祥和,可祥和的时日总不能够太久。 这天已经是秋意茂盛的时节了,这个小村寨里头也多了一丝秋意,从山间弯弯绕绕吹过来的风也凉爽了许多,高挂在天空之上的太阳比起往常来极为温婉。 南朝的秋意仍旧是不够明盛,可也够了。 村寨里头那片空地之上熙熙攘攘,半大的孩子被夹在妇人的肩膀里头,汉子们今天也未曾出村打猎,众多的眼神便留在了江漓漓三人的身上。 今天便是要该走的时候了。 婆婆拄着拐杖,手持着一个鎏银的小盒子,缓缓走到江漓漓的面前来,“这里头有二十个避瘴蛊,你们三个人用的话呢能够撑六七天。” 江漓漓接了过来,恩了一声。 婆婆还只以为阴使是一个寻常人,便将阴使也算了进去,未曾想到阴使其实根本就是阴魂之身,根本不害怕这瘴气的袭击。因此这二十枚避瘴蛊只留给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用的话能够撑个十天。 成如是连连道谢:“多谢婆婆,多谢婆婆,婆婆实在是劳神了!” 婆婆干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便极为和蔼慈祥,“没得关系,况且三位还是我们的恩人,为恩人办事是应该滴。” 成如是也没再多做客套寒暄,过多的寒暄便显得自己有些薄情。许多时候,离 别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挥手便好。 在村寨住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成如是有些不舍。 忽而看见一个竹楼里边有一个妇人拉着正啼哭的孩子大步跑了过来,冲着成如是几人歉意一声笑,随即就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什么。 婆婆替那妇人译道:“她说因为孩子赖床,因此才延误了送几位恩人的时机,请几位恩人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怎么能够怪罪呢?”成如是哈哈一笑,“无妨无妨的。” 说着成如是蹲在了这孩子的面前,摸了摸孩子的脸,转头冲着婆婆笑道:“孩子睡懒觉乃是天性,就且叫他睡嘛!” “不可不可,”婆婆回道:“我们村子里头的人都不许睡懒觉,早晨是上天给予我们的美好时候,可不能够浪费。” “可是睡觉是天性,这怎么能改呢?” 婆婆笑道:“不打不成器,若是村子里头有娃儿睡懒觉的话,我们肯定要将他们打醒来,这些娃儿才会记得。” 成如是愣了愣,“我不是听人说在这村子里头从来不会因为孩子睡觉而打孩子的吗?” 婆婆意味不明地笑道:“恩人只怕是听错了哦!” 成如是一脸郁结,自己怎么会弄错呢?先前那姑娘的手势明明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啊! 推搡了成如是一把,道了一句莫要再耽搁之后江漓漓转身正欲离去,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转过身去望见的是一头热汗快步跑过来的妮宝。 江漓漓愣了愣。 妮宝跑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喘了几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递给江漓漓一个小瓶子。 江漓漓接了过来,捏着这小瓶子看了半晌,“这是什么?” 妮宝笑道:“大人,这是我给大人炼制的几只蛊虫,红色的那一只蛊可以驱散毒虫,只要放在身上就好。白色的那一只蛊是解毒的蛊虫,但是只能用一次。那绿色的那一只蛊是毒蛊,你只要滴一滴血滴在它身上,它就能够听你的命令毒别个。” 说着妮宝又道:“哦,差点忘却咯,大人,这个给你。” 妮宝递过来一个五彩斑斓的手链,“这个是我们村子里头的福符,能保平安。” 江漓漓接了过来,又只嗯了一声,正转过身的时候妮宝忽而又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江漓漓微微蹙眉,“什么事?” 妮宝扭扭捏捏地说:“今朝彪娃子没在村子里头。” 江漓漓左右环顾了一周,没吭声,静候下文。 妮宝便道:“彪娃子这人我是晓得滴,他今天没在村子里头,就肯定在山里头。大人,要是彪娃子在山里遇上了你,要求你教他功夫的话你能不能别教他?” 末了妮宝又道:“彪娃子要是学了功夫,肯定会下山找官兵报仇,他肯定打不过那些官兵的。” 江漓漓神色恍惚,妮宝如今这副模样,像极了他三四岁的时候到处为他擦屁股的赵娴芝。 他记得那一天,有一次他将村里头一个泼辣的妇人家里一个值一些银子的物什打碎了,在逃跑途中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栽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远远那泼辣的妇人拿着一根一臂长的竹条冲过来的时候,正是摘野菜回来的赵娴芝拦在了那泼辣的妇人面前。 江漓漓远远不晓得赵娴芝给那妇人做了什么许诺,只晓得赵娴芝背篓里边的野菜都给那妇人,只晓得接下来几天赵娴芝在村子外边摘的野菜尽数都没有带回家,只晓得因为此死赵娴芝挨了王寡妇一天的痛骂,只晓得那几天赵娴芝手臂上满满都是山林里边竹条、刺槐的划痕,新做好的布鞋上也满满都是洗不干净的泥土污渍。 头上的伤口早就长好了,血也不再流,江漓漓只晓那天得赵娴芝提着竹楼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他,笑着说:“乖,没事了。” 沉默了很久,妮宝心中一阵慌乱,她只以为自己的请求是不是触怒了这个大人。正担忧之时,就见江漓漓咧开嘴冲着她笑了一声。 “好,”江漓漓回道,他望着满心欢喜却强忍着欢呼雀跃的妮宝,犹犹豫豫抬起手,又犹犹豫豫地将手放在妮宝的头上,又犹犹豫豫摸了摸妮宝的头发。 “将我的马儿看好,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还要骑的。” 妮宝眯着眼睛笑,说好。 。。。。。。 第九十九章 谁先用完谁先走 http://.biquxs.info/ 少了马儿之后几人在这山林里边的速度果然是快乐不少,崎岖的山路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走,只是成如是这会儿不晓得又失了什么神儿,一直愁眉苦脸,手里也不晓得在瞎比划着些什么,几次撞到树上,也有几次被脚下的藤蔓绊倒,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眼前就是一截尖锐的树根。 没死应当是成如是极大的福气了。 一直都有人说人这一辈子的运气都是有限的,谁先用完谁先走,江漓漓这会儿看着成如是,料想成如是这辈子应当是活不了太长了。 江漓漓与阴使也没有那等闲心去管成如是的死活,只是成如是几次走错路之后就由不得两人不操心。江漓漓便回过头来冲着成如是骂道:“你那光头脑瓜子里边究竟在操心着什么玩意儿?先是阴使这玩意儿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等他好了之后你又来劲了是不是?我可先告诉你,若是你再在路上给我耽搁时间,我可就将你丢在这山林里边了!” 阴使讪讪笑了一声,“你看你,骂他就骂他,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成如是是那种往牛角尖里边钻死的那一类人,这会儿听到江漓漓这一句之后连忙凑到江漓漓面前问道:“诶你说前些天我应当是没有看错那姑娘的手势吧?” 江漓漓一把扯开拦在眼前的一根藤蔓,没好气地回道:“我哪里晓得你有没有看错?” “诶,不是!”成如是又连忙道:“我不是同你说过吗?那姑娘说她们村寨里头从来就没有打小孩儿的事儿发生,可方才怎么那婆婆又说这种事儿很常见?难不成两人之中有一人说谎?” 江漓漓懒得去跟成如是探究这真假之事,不过阴使倒是生出了一些好奇心,问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成如是便从头至尾将先前与那姑娘打手势交谈的事儿同阴使娓娓道来,才只说到那姑娘双手合十冲着成如是行礼这一段儿的时候阴使连连打断了成如是的话,道:“等等等等,你怎么晓得这姑娘双手合十就是在安慰你?又如何晓得那姑娘朝你作揖就得出了她们村子里头没有人打小孩儿的结论?” 这话儿同原先江漓漓说的话大致是一模一样,成如是便道:“单单从这么一个动作上当然是看不出什么粗细,但是你得要结合前后的事儿啊!那你说说看这姑娘双手合十朝我作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阴使沉吟了半天回道:“叫我看,这动作难道不像是在礼佛吗?” 成如是轻蔑一笑,道了一句哪里有这种事儿之后整个人就僵住了,如遭雷击。 “成了,快跟上!”江漓漓不耐烦地冲着后头的二人喊了一声,瞥见了成如是的面色心里有一丝纳闷,等到阴使跟上了自己之后问道:“他这是要死了?你同他说了什么?” 阴使耸耸肩,“我哪里晓得?说不定还真是要死了。” 正从一块凸起的山石之上跳下,江漓漓一脚踢断一根杂草,往身后唤了一声给我快些之后忽而注意到身前有些动静。 抬起头来,便看见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蹲着一个小男孩儿,正是彪娃子。 江漓漓微微挑眉,只往彪娃子身上瞥了一眼之后就没再看,径直从彪娃子蹲着的那可大叔旁边走过。 “大人。” 只听后方扑腾一声响,又传来了这么一句话,江漓漓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有事儿?” 彪娃子单膝跪在地上,看着江漓漓,咬紧牙关,似乎是下了狠心,“大人能不能教我练武。” 成如是与阴使两人听到这番话之后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在等待着江漓漓要作何回答。 “不能!”江漓漓的回答没有出乎两人的意料,甚至语气还要更加清冷一番。 末了之后江漓漓转过身去,还未走两步那彪娃子又道:“大人为什么就不肯教我,难不成是因为没时间吗?大人只要教我一点点就好了!” “不能!” 彪娃子咬牙切齿,“为什么?” 其实江漓漓在这村寨住的这些天,这彪娃子没少往江漓漓的竹楼里边跑,要么就是抬着一大坛的酒,要么就是送肉送饭,要么就是为江漓漓介绍这周边的环境。 江漓漓没有拒绝过。 他便以为两人应当相处得极好,尤其是自己初次遇上江漓漓那天能够单膝下跪谢过江漓漓斩杀黑蛇的那恩怨分明的性子,他便以为江漓漓应当看的过眼自己。 因此这时候,他便没有想到江漓漓竟然会如此干脆得拒绝自己的请求。 听出了彪娃子这番话里边的怨气,江漓漓转过身来,颇为玩味地看着彪娃子,“我凭什么要教你?” 彪娃子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才想起自己为江漓漓做过的这些事儿村寨里边其他人都做过,甚至是更加殷勤。才想起自己本就该谢过江漓漓,这是本分。 江漓漓就又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将仍旧是跪在地上的彪娃子丢在了山林之中。 渐行渐远。 成如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便问道:“难不成你是因为妮宝的叮嘱?” 江漓漓摇摇头。 “那你怎么没教他?看着他这么一个小孩子,也挺可怜的。” “可怜?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江漓漓冷笑一声,“这三招刀法是我用性命从张九龄那厮手里头换来的,我与他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教他?” 阴使道:“说不定他也愿意那性命来换呢?” 江漓漓 摇摇头,“在我这里,他的命不值钱。” 。。。。。。 原本牵着马上山用去了大致半天的时间才赶到那苗家村寨,虽然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少了马匹之后,几人就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儿的时间就来到了原本遇上瘴气潮涌的那处小道。 眼前的丛林依旧是生气十足,就算是在如今的深秋,也是绿意遮过了秋色。 瘴气潮涌根本就没有在这茂密的丛林里边留下什么痕迹,该是藤蔓还是藤蔓,该是花果还是花果。只不过比起驾驶着马车经过此地的那天,这丛林里边多了几分鸟兽活动的痕迹,远远传来的鸟鸣也叫人心中多了一丝轻松。 比起那天万籁俱寂只见风声的死寂来,果然还是万物相竞而生要来的讨喜许多。 阴使仔细观望了周遭一圈之后道:“瘴气潮涌是每月一次,时间应当也不相上下。得亏他们炼制避瘴蛊的速度要快许多,否则咱们就只能再耽搁一段时间。” 末了阴使又道:“只不过若是瘴气潮涌来得时间同上月一样的话,那也就是一两天之后的事儿,咱们需得在这一两天之内赶到那黑水潭,否则遇上了瘴气潮涌就需得用掉两枚避瘴蛊了。” 成如是点点头,掏出地图仔细看了许久,“黑水潭就在咱们前方差不多一百多里的地方,以咱们的脚力来说应当是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只不过江漓漓就不能练刀了。” 江漓漓回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早早起来的,不会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就且快快行路吧!”阴使转过头来看着成如是又道:“只不过比起江漓漓来,我更怕你这厮在半路上没了气力,非求着我们停下脚步来歇息一会儿。” “你放屁呢!”成如是大声呵斥道:“我成如是哪里是那种没有受过苦的人?不过你没见识我也不怪你,但是我还是得跟你说说我四岁那年沿着海岸线走了一个下午走到一个村镇偷了一串糖葫芦又走回来的壮举!” “成成成!”阴使懒得再与成如是多做狡辩,“只要你到时候莫要耽搁我们赶路就成!” “你看不起谁呢!”成如是嘀咕了一句。 只是阴使说的果然是没错,原先成如是还是说说笑笑,甚至是快步跑到前头树上摘两只骨子啃,可只是走了半天的时间他就累得叉着腰杆大口喘气,就连说话也变得短促起来,“停,停、停。。你们。。。就不需要。。吃饭的吗??” 阴使转过头来看着彻底没了气力靠在旁道一棵大树上的成如是,一脸戏谑。 江漓漓皱着眉头,“不是有干粮吗?水壶里头还有水,快起来咱们要赶路了!” “成天。。成天。。。成天吃那些玩意儿。。不好的!”成如是歪歪斜斜往前走了两步,“咱们还是坐下来。。。烤一些肉。。摘一些果子。。。比较好。” 江漓漓满脸不耐烦,阴使摇摇头道:“还是先叫他休息一会儿吧,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话虽然在他身上用不上,可是就怕他一整天都是这副模样,到时候走的更慢!” 末了阴使又道:“不过你若是想将这厮丢在这里不管的话我也没有意见,说不定明日中午时分咱们就到了那黑水潭了。” 江漓漓尤为无奈,只好走到成如是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才只是下午时候,若是现在休息的话得要走到深夜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成如是连忙回道。 道了一句到时候莫要又摊成了一团肉之后江漓漓使唤阴使寻来了一些干草苦柴,在原地升起了一堆篝火,又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块蛇肉,撒上了佐料之后就着火堆烤着。 成如是原本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可闻着蛇肉的香味儿之后顿时浑身来了气力,连忙坐起来,“这什么玩意儿?这么香?” “蛇肉。” “就那条黑蛇?”成如是问了一句之后又极为埋怨地道:“你看你,我都忘记这回事了,你竟然也不提醒我。难怪你这些天就没在村寨里头吃过晚饭,到了饭点也不见人影,原来是一个人偷偷跑到外边烤蛇肉去了!端得是没有义气!” 江漓漓没好气地将一块烤蛇肉递给成如是,“闭上你的嘴,快些吃,吃完还得上路!” 成如是应了一声之后接过烤肉便狼吞虎咽起来,一面吃还一面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夸赞。 阴使在一旁偷偷砸了砸嘴,江漓漓瞥了阴使一眼,嗤笑道:“怎么?你还想吃一块儿?” 阴使只觉得江漓漓这番话是在嘲笑自己是一只鬼,吃不了阳世的美味,便冷哼一声走远了,“快些,时间可不等人!” 江漓漓撇撇嘴,等到成如是吃完之后丢过去一个水壶,“有气力了么?再没力气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等死吧!” 成如是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呼了一口气,又哈哈一笑,“我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壮实过,来来来,咱们看谁跑得快!” 说着成如是撒开两条腿就往前直直窜去,江漓漓一阵头疼,凭着成如是这股劲头,只怕没多久就要将自己的体力耗费一空! 阴使望着成如是背影啧啧两声,“还真是有干劲啊,只是不晓得能撑多久!” 末了阴使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咱们打个赌,赌成如是这厮多长时间之后就又摊到在地。我赌半个时辰!” 江漓漓冷哼一声,“我赌一刻钟!” 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态着实是超出了两人的意料,成如是一 直跑到了傍晚还未曾停歇,看着模样似乎仍旧是干劲十足! “你们能不能快一些?!”成如是冲着落在身后的江漓漓两人喊道:“谁也不晓得那瘴气潮涌是不是来得要比上个月早一些,等到时候没到黑水潭子之内就遇上了瘴气那不就惨了?快快快,跑起来!” 江漓漓与阴使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纳闷不已,江漓漓更是在想成如是这厮这会儿怎么就力气多得不行?难不成是开窍了? 随意应了成如是一声之后两人加快了步子,阴使沉思了许久之后回道:“我只怕是晓得了成如是这厮的气力怎么就用不完的原因了!” 江漓漓转头看着阴使,“说!” “你记得你给成如是吃过的那蛇肉吗?” “才只是一个多时辰前吃的,怎么能不晓得?” 阴使便道:“这源头便出在了那蛇肉身上!” “蛇肉?” “没错,那黑蛇成精了,本身就在吞吐日月精华开始缓缓修炼,血肉之中必定存着一丝灵气,其滋补程度比起千年人参来也不遑相让!而成如是这厮吃了一大块蛇肉,必定是滋补有余,导致精神气力用不完!” 江漓漓提出了异议,“可我吃的比成如是还多,我怎么就感觉不到自己的气力用不完?” 阴使笑道:“你可是第四山的武人,这些蛇肉虽然滋补,但也是对于未曾修炼过的凡人而言!对你来说,这蛇肉虽然比起寻常肉质要大补许多,可也没有那么夸张,其中的灵气尽数会被你的身体吸收!但成如是哪里修炼过?无非就是一个凡人,他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等大补?因此这被他吞下肚的蛇肉内的灵气无处可去,若是在身体内残存久了之后必定会损害自身。就只得刺激他的身体,叫他放肆跑步,一面自己本身的气力耗尽的同时,再缓缓吸收那些在身体内周转的灵气,才能够慢慢消化那些对他而言算的上是毒药的灵气!” 末了阴使又道,“原先我在冥地见过有一种阴丹,名作提神破力丹,寻常鬼修吃下这一枚丹药之后便能够提升自己两成的实力,更是能够持续战斗多自己原本一倍的时间!相对而言,射提神破力丹与这蛇肉的原理是差不多的。” 江漓漓点点头,忽而笑道:“那这也极为不错嘛,给成如是这厮加一些动力,咱们也不用害怕在赶路的时候他拖咱们的后腿!” 说完之后江漓漓问道:“对了,那提神破力丹有没有副作用?” 阴使点点头,沉声道:“如此效果的丹药若是没有副作用的话岂不是逆天了?这丹药乃是刺激鬼修的心魂使其一直保持狂热而亢奋的精神,又为其源源不断地提供阴气。可这精神与力气乃是有限的,如此行事必定要对鬼修造成伤害。因此,服用这枚丹药过后,鬼修无一例外地精神萎靡、身形不振,甚至跌落境界也大有人在。虽然这蛇肉比不过那提神破力丹,可成如是乃是一个凡人,如此。。。。。” 两人便齐齐转头看向成如是,沉默不语,各自心思。 这天成如是一直跑到了深夜,更是将正准备睡觉的江漓漓吵醒,还要拉着两人再赶一段的路程,只惹来了一阵破口大骂。 第二天江漓漓醒来之后唤了成如是两声,就只听见几声极为低迷的喃喃声,转头一看,成如是正挂在树上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 原来成如是昨晚被江漓漓喝退之后仍旧是睡不着,自己体内又有源源不断的气力冲出来,实在是难受,便起身以江漓漓为中心围着这个地方跑了七八圈,又上上下下爬树爬了有数十次,最后才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倦意袭来,连爬下树都没有气力,就在树上沉沉睡去。 “喂,你还不快下来?如今都天亮了,难不成你还要睡觉?”江漓漓冲着成如是喝道:“咱们还要赶路呢!” 成如是哼唧两声,又闭上了眼睛。 江漓漓转头看着阴使,“难不成这就是副作用?” 阴使点点头,“我看是。” 想着昨天因为成如是的干劲一行人走了大致有七八十多里的路程,江漓漓便就放任成如是多睡一会儿,只扛着虎魄刀道:“我先去练刀,大致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等我练完刀回来之后你要是还不下来,你就呆在这里等死吧!” 天边的红光已经尽数淡去,太阳也缓缓绕上了竿头,江漓漓拿着一块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缓缓走了回来,瞥见成如是仍旧是挂在树上打盹,便喝了一声:“快快快!还不起来?!你真要在这里等死?!” 成如是的话声极为虚弱,每一个字都只肯吐半丝气,仿佛若是将胸中一口气尽数吐出去之后便要驾鹤西去‘立地成佛’一般,“没气力,你们先走,我等会就赶上你们。。。” 江漓漓颇为无奈,喊了一声阴使,问道:“你看看他这副模样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常态?” 阴使回道:“寻常鬼修吃了提神破力丹之后通常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常态,这蛇肉虽然没有提神破力丹那么猛,可以成如是凡人的体质来说,应当也至少要一天的时间吧!” “可咱们还要赶路,难不成还真将他丢在这里?” 阴使左右环顾一周,瞥见了江漓漓丢在火堆上烤的蛇肉,阴恻恻一笑,“要不要?。。。嘿嘿!”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成如是,下来吃饭了!” 。。。。。。。 果然人这一辈的运气都是有限的,谁先用完谁先走,如今成如是的运气就算没有用光,可也不多了吧。 第一百章 黑水潭 http://.biquxs.info/ 三人就只在这条小路上立着一个石碑之处停下了脚步,石碑上刻写着笔画极为繁琐的文字,与现在的通文相差甚远。 成如是面色虽然仍旧是透着一丝苍白之色,不过从他脸上表情来看,他恢复得还算蛮不错。盯着这块石碑看了很久,成如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 “认得上边写着什么字儿吗?”江漓漓问道。 成如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这种文字乃是一千多年前的古文了,而且与大隋的古文相差甚远。不过所幸的是我曾看过一本类似的书籍,认得这上边写着一个水字,其他就不认得了。” 阴使回道:“不用再认了,这上边刻的是黑水潭无疑。我来来往往数次,记得前方不远处便是那沼泽丛林。” 说着阴使指着前方树林之中渺渺的黄绿色道:“看见没有?那便是瘴气了,这块石碑应当是用作点醒来往的行人,只往前踏出一步,便也就进入了那瘴气的弥漫之地。” 原本就想着要往那黑水潭去,此时就到了黑水潭面前,成如是竟然是有些心慌,犹犹豫豫问道:“这黑水潭里边有没有什么怪物?比如生了三个脑袋的猴子、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鱼?还有那种长了四条腿的大蟒蛇?” 阴使没好气地打断了成如是的话,“生了四条腿的蛇那不就是龙了吗?你见过有龙躲在这种沼泽之地的吗?你且放心,你说过的那种怪物我都没有见过,不过生了八条腿的巨型毒蛛还真是不少!” 成如是脸色顿时煞白。 “成了成了,少说这种没有用处的,”江漓漓从怀里掏出那个婆婆给他的银边盒子,从里边挑出两只避瘴蛊之后取下了虎魄刀。 “将你的手拿出来!”江漓漓冲着成如是喊道。 “给你下蛊!” 成如是犹犹豫豫,“下蛊?这么快?难不成真的要在手上划一条口子吗?就不能用别的办法?不疼的那种?就算没有的话能不能换一把刀?你这刀太锋利了一些,我看着有些怕,要是直接将我的手掌直接切断了那该怎么办?” 成如是喋喋不休,江漓漓有些恼火,正欲骂话的时候就只听阴使突然喊道:“快看那边?!” 成如是心中一惊,“什么什么?有什么东西?怪。。。。。。啊!” 正当成如是顺着阴使指的方向探出头去的时候,阴使用一枚刀片飞快地在成如是手臂上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扣子。等到成如是一脸火气转过来瞪着他的时候,他慢悠悠地道:“不用谢!” 许多时候阴使果然是要比成如是靠谱得多! 丢给成如是一只避瘴蛊,江漓漓直接用虎魄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条口子,等到鲜血流出之时飞快将避瘴蛊放在了伤口上,便见这变成一只蝉蛹的避瘴蛊忽而活了起来,扯出了八条腿,在江漓漓手掌上爬了半晌之后缓缓从伤口处往血肉里钻去。 一丝丝疼痛感传来,江漓漓脸上没有多少眼色,成如是却一直在哇哇大叫。 不多时,那避瘴蛊整个儿钻进皮肉中后,便见手掌上凸起了一个指尖大笑的肉包,又见这肉包缓缓消弥,一丝丝凉意便顺着伤口附近缓缓流遍全身。 阴使饶有趣味地盯着两人,道:“如今就算是下好蛊了吗?这蛊术果然是有些门道。” 掏出一个小药瓶,又随意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一齐丢给成如是,再只撕下一块布来缠在了自己左手上,江漓漓道:“成了,走吧!” 迈过了这道界碑便等于一只脚迈入了冥地,江漓漓心中是这么觉得的,也没有半点犹豫。 前方的林子似乎跟身后自己经过的丛林似乎是没有多少差别,唯一的差异是头顶上飘着若有若无的瘴气。 阴使嘿嘿一笑:“这瘴气是从黑水潭里边飘出来的,可别以为黑水潭就只是这么一番模样。虽然对我而言两者并无多少差别,可对你们来说,云泥!” 阴使说的果然没有错,越往深处走,就看见头顶上方那黄绿色的气体越来越浓密,又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泥土软了不少。明明路上长满了青翠欲滴的鲜草,可走一趟下来,就连鞋面上都是满满的湿泥。 “咦?这什么玩意儿?”成如是抬起腿,指着自己鞋底下的黑泥一脸嫌弃。 “沼泽丛林,黑水潭子,”阴使漂浮在空中慢悠悠地提醒道:“你还以为你走的庄康大道呢?” 成如是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鞋底下散发着恶臭的淤泥,又道:“我也晓得自己走的不是庄康大道,可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味道,谁受得了?” 阴使瞥了一眼成如是,“这还是好的,等你真正入了那黑水潭的地界,你才晓得什么叫做绝望。” 是么?成如是哼唧一声,腹议了一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多时,便见身边的树木稀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乃是各种有一人高的杂草,树木上挂着地藤蔓似 乎也多了许多,交杂在一起,极为混乱。不仅如此,原本那条道儿上周围少见水源,就算遇到也是从山顶上蜿蜒而下的溪流。此时便见三步一水洼,十步一水潭,水潭里边更是生着茂密的杂草,就只是一个不小心踏入其中,便半条腿湿透。 成如是吃过了这个亏。 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直走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便看见前方一片的杂草绿意遮住了两人的视线,转头望向别处,也是高高的杂草,几人仿佛已经被这些茂密的杂草个困在了这个半大的地方,仿佛唯一的出路便是往后。 江漓漓皱着眉头问道:“没路了吗?” “自然不是!”阴使飘在空中眺望前方,这里的场面他见过许多次,可每次见到仍旧是感觉触目惊心,“直接往杂草里边走,穿过杂草,便真真来到黑水潭了。” 成如是比了比自己与那杂草的高度,发觉那杂草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之后便有些怯意,“这草丛这么高,这么乱,要是我们在里边迷路了该怎么办?况且这么茂密的草丛,里边说不定有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没走两步就踩到一条毒蛇,说不得没走两步就遇上了一只蜘蛛,说不得。。。。。” 望着江漓漓有些恼火的眼神,成如是很识趣地闭上了嘴,讪讪笑了两声,“就提醒你们注意一下,注意一下。” 成如是与江漓漓在昨日就听了阴使的建议,换上了一身长袖长裤,更是穿了一双极高的靴子,为的就是能够在这种茂密的草丛之中行路。 两人缓缓走上前,钻入了这茂密的草丛之中。 阴使漂浮在两人的头顶上,“我在天上给你带路,你们抬头便能看见我,只需跟着我便能走出这草丛,因此成如是这厮说的迷路什么的都是屁话!不过这草丛着实是有些茂密,占据的地方不小,一时半会还真是走不出去。” 江漓漓只恩了一声,低下头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被这绿意占据,自己则像是一个跌跌撞撞在寻找出路的救赎者。 若是没有阴使带路的话,迷失在这森森绿意之中必定不会是艰难的事。 一连在草丛之中走了大致有一刻钟的时间,便见眼前突兀冒出了一丝光亮,变晓得这草丛稀疏了不少。 阴使转过头来看着两人阴恻恻一笑,“如今就要走出这草丛了,这黑水潭来了。” 猛地扯开眼前的杂草,江漓漓放眼望去,冷嘶了一口气。 成如是就跟在江漓漓后头,骂骂咧咧地将自己眼前的杂草乱扯一气,又费了半天的气力将缠绕在身上的藤蔓解开之后恨恨吐了一口唾沫,再呸呸呸几声吐出了自己嘴里的草叶子,最后问候了阴使两声之后终于拨开拦在眼前的杂草,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啥玩意儿啊!” 就只见眼前一片昏暗,空中弥漫的浓浓黄绿色的瘴气如同乌云一般将阳光拦在了天外。远处一棵干枯的老树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小土包上,树上挂着数条干瘪的藤蔓,似乎还见到有数个拳头大小的异虫在其上爬行。树底下的那个小土包上稀稀疏疏生着几根枯黄的杂草,再往下,便是黝黑的湖泊。 眼前就只有五六个小土包,此外尽数都是腥臭异常、咕噜噜冒出昏黄色气泡的水泊。 如同死地一般,沉寂,无声。 黑水潭。 成如是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怨声载道:“这都是一股子什么味道?” 阴使回道:“想必这就是瘴气的味道,这泥土里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腥臭异常,竟然将水都染成了黑色,这些瘴气便是从这泥土散发出来的。” 江漓漓折下来一截干草,将其插入面前的水泊之中。可这干草深入水中,乃至深入到泥土之中后都不见有任何的滞碍之感,将这有一臂长的干草都插入到泥土之中都不见其底。 江漓漓脸色凝重,又连根拔起一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干草,探入到这水泊内,竟然也探不到其底。 “这水深才只有三寸长,可是这底下的淤泥。。。”江漓漓舔了舔嘴唇。 成如是有些不相信,将江漓漓插在水泊之中的那根杂草拔出来,便连带有无数的气泡从泥土之中冒出。 成如是掩住自己的鼻子,又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恶心之感,望着手中这一根干草,比了比沾染淤泥的长度,终于哇哇怪叫一声,“这底下的淤泥比我还要长,我这一脚下去只怕就已经被活埋进了这淤泥之中!那我们怎么才能在这里边行路?” 阴使笑道:“黑水潭既然被列为了禁地,自然有其险恶之处!寻常人都只以为其中的险恶乃是这遮天蔽日的瘴气,可他们不晓得,其实这沼泽淤泥才是最要人命的那一个!” 江漓漓眼神狠厉,他转头看着阴使,“你将我们带到这里来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阴使连忙解释,“若是周围尽数都 是这种淤泥话那我怎么也不可能将你们带来这里,你看见这水泊之中的那些小土包没有?那些小土包质地虽然也有些松软,却比起水下的淤泥来说要坚固得多,寻常人站在其上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就不会陷入其中!因此,你们只需用卸力之法跳到那土包之上便可。” 江漓漓粗略地丈量了一番最近的土包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大致是小半里远,凭他如今的身体素质跳上去也不是难事。虽然他对卸力的本事并不精通,可也能借助那土包之上的枯木叫自己落在土包上时能够站稳脚。 可成如是哪里有这番本事,又哇哇怪叫道:“你还说你不是在消遣我?我怎么跳过去?用飞的吗?” 阴使看着成如是倒是犯难了,琢磨了半晌之后回道:“其实这水泊深也有半人高,你其实可以直接从这里游到那土包之上,到时候我们再费些气力将你拉上来便好,不会叫你陷入沼泽之中。” 游过去?成如是愣了愣,他望了一眼眼前昏黑的水泊,心中不免有些犯怵。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中忽而瞥见在水中三四根杂生的水草丛中缓缓游出来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心中一惊,又瞥见一只背上的疙瘩止不住流着脓水的癞蛤蟆在黑水之中悠闲惬意地吐着泡泡,当即就将头甩成了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这如何使得?这我刚跳下去说不定就要被那毒蛇咬一口,又被那毒蛤蟆毒上一口,就算没死也只剩下半天命了,使不得使不得。” 江漓漓便苦了眉头,“那你要怎么跟我们一起走?” 阴使同样有些为难,忽而道了一句等我片刻之后飞上了天空,一溜烟没了影子。 成如是望着阴使的背影,“他该不会是将我们丢在这里然后跑路了吧?” 江漓漓捏了捏自己怀里的那枚珠子,“放心,他跑不了的!” 一连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阴使才姗姗赶来,只见阴使飞了过来,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囊,便有数不清的竹子从空中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成如是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可仍旧是被这些当头砸下的竹子砸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冲着阴使就是骂:“你这人是不是想死了?啊?竟然还敢用竹子来袭击我,,,恩?竹子?” “没错。”阴使必定是存了几分对成如是的报复之心,如今说话声露着一丝小得意,“有了这些竹子,你们就可以做一个竹筏在这黑水之中游过去了。” 成如是兴高采烈地道了一声你这玩意儿果然是有几分小聪明,末了又愣了愣,抬头问道:“你也有藏物囊?” 阴使嗤之一笑,“我原本就是来阳世与人做交易的,难不成我从阳世之中取得的货物都得自己抬回去?” 成如是哼唧一声,“没想到你这厮竟然也有这等宝物,还真是天道不公。” 阴使便冷声回道:“这藏物囊虽然极为方便,却也不是那种罕见之宝。在云凌盛洲这种藏物囊更是多如牛毛,一般而言能得到长辈赏识的宗门子弟都会被赏赐一个,无非就是此中空间大小差异罢了,也就你们黄天净洲才将这种东西看作是至宝。” 没有去细细琢磨阴使这话是不是在变样儿嘲笑自己,江漓漓只用虎魄刀将身后的杂草处理了干净,清出了一个不小的空地出来。又将这些竹子上的竹枝除净,砍出一节节长短何事的竹竿出来,再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把绳子,转头冲着成如是道:“将这些竹竿绑成竹筏。” 成如是的手脚有些笨,可人聪明,粗手粗脚被江漓漓骂了几次之后明显就灵活了许多,就只是一小半个时辰,一个新鲜的竹筏便出炉了。 将这竹筏子一把丢进了黑水之中,等其平稳下来了之后江漓漓一把跳到了竹筏上,感受着其上的浮力。只不过因为这些竹子是阴使刚刚砍伐出来的,其中水分甚多,便显得有些重,等江漓漓跳上去之后竹筏缓缓往下沉了一分。 喊了成如是一声,江漓漓将一根用作撑杆的竹竿递给成如是,叫成如是将竹筏子拉进几分之后示意成如是跳上来。 成如是仍旧是犹豫,“这竹筏不会沉下去吧?” 江漓漓恼了,“快上来!” 成如是便小心翼翼一脚踩在竹筏上,另一只脚还未上来,便望见一条毒蛇朝着自己飞速游了过来,心中一惊,脚步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水中。 为江漓漓拉上了之后成如是拍着自己猛跳的胸脯松了一口气,“奶奶的,这也太刺激了些。” “刺激?”阴使嘿嘿一笑,“这就刺激了?等会有你刺激的!” 成如是愣了愣,“什么意思?” 阴使没回话,就只给江漓漓指了一个方向之后缓缓飘上了天空。 “喂喂喂,你还没说什么意思呢?”成如是心中有一丝不妙。 “到了就知道了!”阴使摆摆手。 一叶竹筏便在这黑水潭之中缓缓而行。 第一零一章 遇险 http://.biquxs.info/ 瘴气铺天盖地,就如同在大风吹起的沙漠中一般,放眼望去,就只能看见不远处歪歪斜斜的几根杂草,再往远处便只能是一片昏黄。 不仅如此,周遭的环境仿佛是一般模样,黑水,杂草,枯木,再无其他,再配上这遮天蔽日的瘴气,这根本就成了一处无处可走的迷宫。 阴使在空中缓缓道:“这黑水潭凶恶的不仅仅是这瘴气,要人性命的不仅仅是这如同深渊一般无穷无尽的淤泥,也不是周遭对你虎视眈眈的蛇虫,这找不到方向的环境也同样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若不是有我寻着那一抹阴气给你们带路去往那翠碧溪的话,你们就算是一辈子都难以在其中寻到。” 成如是对这黑水潭周遭的环境极为厌恶,也不喜阴使这一番高高在上意味的话语,便冷笑一声,“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们大可从那姜国的白落城中进入冥地!” 阴使嗤笑了一声,“你当真意味从那白落城进入冥地如此简单?那白落城只接引阴魂,若是没有什么信物的话,生人靠近便是格杀勿论!” 成如是皱着眉头,“难不成这世上就只有这两个地方能进入冥地吗?我可不相信。” “自然是有其他地方。”阴使沉声回道:“黄天净洲的白落城,云凌盛洲的无有谷,上浅陌洲的丧命山,就连蓬莱青州之上也有一处小岛,名作飞仙岛,这四处地方是每个洲进入冥地的地方,可或许有其他地方,就如同我寻到的这黑水潭一般,可谁知道?难不成你们还千里迢迢跑到盛洲、陌洲、青州去?” 末了阴使又道:“况且就算是去了盛洲、陌洲以及青州你们也不一定能够进入冥地,那无有谷根本就是生人进不了,一旦进入便会有大能将你一剑斩杀,如同镇守在白落城的白落城城主一般,可更加杀伐果断,根本不想白落城主还会给你一丝警告。陌洲的丧命山只要一踏进去便就天生隔绝任何气息,入了其中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能挡得了山上无数鬼魅的袭击?还有那飞仙岛,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到那处地方,就只有鬼魅能够循着冥冥之中的呼唤才能赶到。有人曾抓了一只鬼魅,跟着这鬼魅想找到那飞仙岛,可是音信全无。数年之后有人曾在一个荒岛之上发现了他的尸首,干瘪如尸,气息全无。要知道那人可是神通境界的方士!” 听完阴使这么一番话之后成如是默不作声,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看来咱们就只能从这个地方去那冥地了!” “可不是?现在可不觉得我在害你了吧!” 江漓漓冷哼一声,“少说废话多做事!” 阴使满脸的得意瞬间散去,只哼唧了一声,随即飘上了天空,左右观望了一眼,“这边!” 。。。。。。 竹筏行进得十分慢,因为水底的淤泥实在是太过松软,竹竿根本就在这水底借不上气力,一连有数个时辰的时间江漓漓仍旧感觉自己一行人根本就没有走多久的时间! 唤了阴使一声,江漓漓喊道:“咱们要赶到那翠碧溪需要多久的时间?” 阴使缓缓计算着路程,“大致有七八天的时间!”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天的时间,看样子应该能够赶到。可阴使又发话了,“我算的是你们如今撑着竹筏赶路的时间,若是要真真赶到那翠碧溪的话说不得还要多一两天。” 江漓漓眉头紧蹙,“难不成在这黑水潭深处我们还不能撑竹筏么?” 阴使还未做声,成如是便道:“从咱们最先的地方到这里,水越来越浅了,大致浅了有半丈的深度。” 阴使便附和着成如是的话道:“没错,越往那黑水潭中央赶,这黑水就越浅,到了那黑水潭中心的话,这宽阔的黑水湖泊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土包分割开来,最后就变成了夹杂在淤泥之中的数个小水池。到了那时候,自然这竹筏也不能用作赶路的工具了。” 成如是心中一惊,“既然如此,咱们该如何才能去往那翠碧溪?这淤泥谁能在上边赶路?” 江漓漓同样也是一脸阴沉,抬头望向了阴使。 阴使便道:“水少了,这淤泥便也没有那么松软,你们一人手持一根竹竿探路,往土质夯实的地方走,应当不会陷入其中!” 江漓漓一刀将一条不知死活冲过来的水蛇斩成两段,望着其尸身被黑水之下不知名的生物拖下了水中之后看着阴使冷声道:“希望你说的没有错,要不然你就惨了,不骗你!” 阴使脸色一阵变换,最后嘿嘿一笑,“如何能够骗你呢?我们都处了这么久了,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骗我自己都不会骗你啊!” 江漓漓只冷哼一声,未曾做声。 又行驶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便看见周围的天色阴沉了下来。虽然在这黑水潭之中不分日月,可仍旧是有稀微的光亮。如今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四周的颜色便极快地沉了下来。就像是上位者被人当面指责之后的脸色,漆黑如墨。 阴使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冲着江漓漓两人道:“你们两人且先停在这里,黑水潭晚上实在是太过危险,许多毒虫都是在晚上觅食的。” 成如是撑了一天的竹筏早就累得不行,极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可在竹筏上哪里能躺?若是被这黑水弄湿了衣裳的话那可真是糟糕,不说这黑水有什么毒,如今晚上的黑水潭冷得就像是十月的寒冬,到时候只怕就要受风寒。 如今能够换的衣裳实在是没有几件! 此时成如是举着火把环顾一周,感觉自己如同是在平静的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之上,前后无源,便连忙道:“喂,咱们晚上睡在哪儿?总不能在这竹筏上站着睡觉吧?” 阴使没回答成如是的话,只见火光愈加小,最后被那浓浓的瘴气所遮蔽,成了一团漆黑。 成如是不免又在想阴使该不会是跑路了吧! 狠狠将这个念头扫出脑海之中,成如是又环顾了一周,稍稍往江漓漓身边靠近了一会儿,心中才稍稍有了一丝安稳。 不多时,就看见黑夜之中又有了一丝光亮,成如是连忙挥着手中的火把,“这边,这边!” 阴使停在了竹筏之上,“就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土包,今晚我们便可以在那处地方过夜!” 江漓漓点点头,赶着竹筏便朝着阴使所指的那处地方赶去。 阴使说不远,可实际上也行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望见前方有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土包,在这黑水潭之上便如同大海之中的海岛一般难能可贵。 江漓漓将竹筏赶到这小土包旁边,用竹竿试探了一番这土包的质地,松软。 成如是蹲下身来用火把照着这土包,便看见在杂草根部有数只毒蝎子闻着火气匆忙而逃,顿时就觉得心中一凉,“这可如何睡觉?晚上若是它蛰我的话那该怎么办?” 江漓漓也跟着道:“这土包的土质松软,虽然比起淤泥来要牢固不少,可也是一只脚踩上去会陷入其中的货色,如何能够上岸?” 阴使便道:“方才不是还有许多未用完的竹子吗?将其捆成一个竹筏之后铺在其上便能落脚,至于这毒虫,那小姑娘不是给了你一直驱虫的蛊吗?将其拿出来便好。不过我还是建议这时候只点上一个火堆,再撒上一些驱虫粉就作罢,因为黑水潭子深处的毒虫可比这里要多要厉害得多!” “既然如此的话,便只得如此行事了,”江漓漓点点头,“只不过若是做一个竹筏的话,倒不如直接将我们这竹筏铺在上边,也省去了将这竹筏固定下来未免飘走的事端。” 阴使愣了愣,“可此地周围都是淤泥,如何能够将这竹筏从自己脚底下抽出来铺在这土包上边?” 江漓漓笑了笑,看着阴使,“那便只能够麻烦你了!” 阴使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成吧成吧,我就受些累,只是不晓得将你们连带竹筏一起丢在这土包上要费我多少气力。” 说着阴使低下身子拽住这竹筏边缘,暴喝一声,猛地将竹筏从水面之中抬起,又将其丢在了土包上后大口喘气。 成如是从未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脚踏实地”是如此轻松快活,嘿嘿笑了一声之后转头看着阴使这番模样,鄙夷道:“不就是抬一下竹筏么?至于么?” “你晓得什么?”阴使破口大骂,“我是阴魂之身,拿阳世之物耗费的不是气力,而是阴气修为!平常时候拿一些小茶杯小物什也就罢了,这会儿叫我抬竹筏,你以为我不累?” 成如是狐疑道:“当真?” “我骗你作甚?!” 成如是仔细盯着阴使看了两眼晓得他没有说谎之后嘿嘿一声笑,“那就有得你受累了,明日清晨还需得你来将竹筏抬入水中哩!” 阴使冷哼一声,“遇上你们真是倒了我八辈子血霉!” 。。。 点起了一堆火,将这土包上的杂草烧了个干净,暴露在火光之中虫子便匆忙逃入了黑水之中,一时之间这土包上竟然显得有些干净! 随意吃了一些干粮,成如是叫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条不大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正欲入睡之时忽而望见自己眼前有一只不惧火光蝎子缓缓往自己身边爬来,心中猛地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散去,大声叫唤,“江漓漓,你洒没洒驱虫粉?” “洒了!”江漓漓懒洋洋回道。 “那怎么还有虫子?” 江漓漓瞥了一眼,拿起虎魄刀随意将这蝎子刺穿之后挑在刀尖之上伸入火焰之中,看着这还未死透的蝎子吱呀呀地怪叫,以此来寻一些乐子。 成如是倒是不忍心了,“杀就杀了,还折磨它做什么?” “闭嘴,睡觉!”江漓漓随意将这蝎子丢入了黑水之中,冲着成如是回道。 成如是哦了一声,睡意袭来,可又觉得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周围尽数都是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就又连忙睁开 眼扫视周围。 这一晚成如是睡得并不安生,第二天脸上的两个黑眼圈叫江漓漓吓了一跳。 随意吃过几块干粮之后仍旧是不紧不慢地撑着竹筏赶路,虽然江漓漓心中有些急,可也急不来。 仿佛一直都在原地,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多少的变化,仍旧是昏黄的瘴气萦绕,黑水,土包,枯木,杂草,毒虫,再无其他。 一天的行程叫黑水又浅了一丈,天色便也黑了下来,只不过不合时宜的是这周围竟然是没有见到任何土包的踪迹。 阴使便晓得自己只怕是要受累了,便道:“我且先去找找周围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你们点上火把,在此地万万不要动。” “晓得了,晓得了,你且快去吧!”成如是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阴使瞬间不见了踪迹,成如是蹲在竹筏上半晌之后忽而道:“我怎么感觉这竹筏再晃?” 江漓漓愣了愣,盯着成如是的手中的火把,火焰稍稍往自己这面偏,“糟了,起风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风吹来,只感觉自己鼻腔内充斥着一股腥臭味道,又感觉自己脚下的竹筏被风吹着旁边飘去。江漓漓便一把拿起了那根竹竿使劲插在了淤泥之中,想以此稳住竹筏。可这底下的淤泥实在是太过松软,竹竿插入其中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竹筏仍旧是缓缓往远处飘去。 风愈加大了起来,寒意在这风中显得尤为明显,成如是手里的火把竟然为风吹了几下之后熄灭了。 江漓漓心中一惊,若是火把熄灭了的话阴使如何能够找到自己?便大声喝道:“快将那火把点燃!” 成如是满心焦急,腋下夹住那只火把,手里头拿着两块火石疯狂打着,就只见火石之上不住地亮着火星,可火把仍旧未被点燃! “我也想点燃啊,可是不晓得为什么这火把根本就点不燃了,只怕是因为风太大了!” 江漓漓紧紧咬着牙齿,就只感觉风越来越大,竹筏飘得也越来越快。若是以这种势头下去,还不凶案的这竹筏要飘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也不晓得阴使能不能找到自己!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江漓漓举起虎魄刀,冲着成如是喝了一声蹲下之后朝着风向猛地一刀挥出,“第一刀!” 大风从江漓漓的背后升起,朝着风向之处猛地扑出。 两股大风卷积在一起,竹筏在这两股风势之下疯狂地在摇曳,竟然也止住了势头。 成如是险些要被甩出竹筏,连忙趴了下来,两只手死死地扣住这竹筏,放肆嚎叫,“江漓漓,小心一点,慢一点!我要死啦!” 两股风势仍旧是纠缠不休,竹筏如同是波涛之中的落叶跌宕起伏,最后竟以两股风势的交界点为中心疯狂地打着转转。 在这股力道之下,江漓漓也只能俯下身来抓住竹筏边缘以此来稳定自己的身形,成如是更加难受,他原本就昏船,如今他只感觉自己胸口之中一阵翻涌,可又不敢吐出来,生怕自己吐出来的那一瞬间身体便本能地卸了气力,到时候就要生生地被甩出数百步远! 不晓得过了多久,成如是只感觉脚下的竹筏缓缓平稳了下来,顿时趴在了竹筏边缘,朝着黑水之中猛地吐出了一口污秽之物,歇斯底里。 江漓漓这时候也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一片混乱,猛吸一口气想平复自己的精神却忘了如今周围满满都是瘴气,便有一股腥臭的气味猛地窜入了鼻腔之中,险险要将江漓漓的头脑彻底冲昏! 成如是吐了一个天翻地覆,将肚子里边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最后就只做了一阵干呕。吐了一口唾沫,他腿脚发软,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从竹筏的缝隙之中渗透出来的黑水会不会将自己的衣裳打湿,就趴在地上缓缓朝着江漓漓爬去,一面嘴里喃喃念着:“水,水,水。。。” 江漓漓使劲摇了摇头,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水壶递给成如是 成如是接过水壶之后牛饮了一口,将嘴里的污秽清洗干净之后又抿了一小口,最后将水壶递给江漓漓,躺在竹筏之上大声喘气,“奶奶的,这也太刺激了吧!端的是,,,端得是要人老命!” 江漓漓这时候还没有闲暇来休息,他又缓缓站起来,感知着脚下竹筏的走势。 如今虽然风已经停了,可水面仍旧是起伏不定,竹筏便随着水势缓缓滑动。 先前那用作撑船的竹竿早就不见了踪迹,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根早就修理好了的竹篙,插在了淤泥之中。又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火把,点燃,借着这火把微微的光亮望着周围环境。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包,便用竹竿撑着竹筏缓缓移动到那处小土包边缘,就只在土包上插上了数根竹竿,又用绳子将竹筏绑在了竹竿上,确定竹筏没有任何的移动之后只觉得眼皮一沉。 转眼一看,成如是早已趴在竹筏上呼呼睡去了。 第一零二章 怪异山石 http://.biquxs.info/ 悠悠转醒,江漓漓就抓着插在那小土包上的一根竹竿眯了一宿,这会儿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脑子里边也好似一顿浑浊。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江漓漓又伸了一个懒腰,从藏物囊之中掏出水壶吃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之后才觉得自己稍稍有了一丝精神。 微微低头,就只见竹筏上蹲着数只流着脓水的癞蛤蟆,还有数条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的红色蜈蚣也极为惬意地趴在竹筏上,将仍旧还在睡觉的成如是围在了中心。 江漓漓微微皱眉,他抬起虎魄刀将竹筏上的这些毒物尽数赶下黑水中后才踢了成如是一脚,“喂,醒来了!” 成如是才缓缓从竹筏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只见他胸襟已经被从竹筏上渗透出来的黑水染成漆黑,缓缓朝下滴落着如银耳羹一般粘稠而腥臭的异物。 将水壶递给成如是,江漓漓极为嫌弃地道:“将你这身衣物给丢了吧,看着糟心。” 成如是昨晚睡得很香,就连梦呓也没有几句,大致是因为昨夜确实是将他的身子掏空了,就连先前极为担忧的毒虫也不管不顾,竟然在毒物的包围之下仍旧是沉如死猪。只不过这时候醒来之后成如是也不好受,不说别的,就说他脸上那极为明显的几道长印子便能看出来。 等到成如是换了他那一身极为腥臭的衣裳之后江漓漓才递给成如是两块干粮,叮嘱了一声省着点吃之后转过身将插在那土包上的竹竿尽数拔起来丢进了藏物囊之中,又转头望着周围“熟悉”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一块干粮下肚之后成如是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左右环顾了一周,“咱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江漓漓将竹筏撑到了黑水中央,仔细地回想昨日夜幕之前自己停靠的位置周围是怎么一番模样。 “阴使呢?”成如是又问道。 “不知道。” 江漓漓刚刚甩下来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望见瘴气遮蔽之处朦朦胧胧透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便冷哼了一声,眯上了眼睛。 从瘴气之中穿过来的正是阴使这厮,阴使手里头拿着一截枯枝,“醒了?” 江漓漓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什么时候找到我们的?” “昨天深夜时候!”阴使回道:“那时候你们都睡得迷糊,就没叫醒你们!也得亏你将竹筏固定在了那小土包之上,否则我只怕要耗费三四天的时候才能找到你们!” 江漓漓便没吭声,“咱们现在该往哪里走?” 阴使指了一个方向,等到江漓漓撑着竹竿缓缓推进竹筏之时忍不住说到:“你们需得加快速度了,若是你这样的速度从这里到那翠碧溪少说也要天的时间。” 江漓漓眉头紧皱,“昨日你不是说从这里到翠碧溪只需要七八天吗?为何今天就要天了?” 阴使苦笑着回道:“昨日你们晓得我从你们原来的位置找你们赶了多久的路吗?你们差不多偏离方向飘了有十几里的水路。” 成如是略微震惊,“当真?我可记得我们昨日竹筏没怎么动啊!虽然是起了风,可是江漓漓不是也拦了一下么?我就感觉我在原地打转转,哪里有你说的这么远?” 阴使摇摇头,“昨日已经是晚上了,你们无法通过周围的环境来分辨竹筏移动的速度,最先开始风又生的缓慢,因此你们一时之间没有察觉也无可厚非。” “昨日那风是什么时候起的?”江漓漓沉声问道。 “大致是我离开小半柱香的时间。” 江漓漓便沉下了脸,“才小半柱香的时间,你怎么不回来提醒我们?” “我也想啊!”阴使无奈道:“我察觉到起风的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可你们早就不见了踪迹,我又有何办法?” 江漓漓便只得冷哼一声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又道:“可如今已经是这么一番光景,我们手里头的避瘴蛊就只剩下了八天的量,如何能够确保自己能在八天之内达到你所说的那翠碧溪?” 阴使纠正道:“其实到了翠碧溪之后周围仍旧是又瘴气,我们要确保的是在八天之呢达到冥地!” 江漓漓脸色更加难看。 “可是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阴使嘿嘿笑了一声,往竹筏上丢下了几块木头,看其模样像是船桨,只不过着实是要比船桨粗陋许多! “这木头是我从百里开外的一棵树上砍下来的,虽然做工粗糙,可也还能用。用这划桨的话应当是要比撑竹竿要快许多!” 江漓漓拿起那几块形似船桨的木头掂量了一把,丢了一个船桨给成如是,“好了,你也别歇着了,快给我划船!” 说着江漓漓抬头瞥了一眼阴使,阴使连忙摆手,“我乃阴魂之身,能将你们连人带竹竿丢上土包就已经是极为为难了,你如今叫我一直划这阳世之中的船桨,我如何能够撑得过去?顶多。。。” 说到这里阴使连忙闭上了嘴巴。 江漓漓眉头一挑,眯着眼睛望着阴使,更是从怀里掏出那蕴藏这那一抹先天阴气的器珠把玩着,“顶多?” 阴使便苦了脸,“顶多在你们没 了力气的时候将绳子一头绑在我身上,另一头连在竹筏上,我来带你们一段路。。” 江漓漓心领神会,当即就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根粗制麻绳,“刚刚睡醒,没得气力!” 阴使欲哭无泪。 。。。。。。 竹竿在这淤泥松软的水底借不上气力,可船桨就要好使得多,江漓漓与成如是一人一边站在竹筏上,卖力地挥动着船桨,竹筏的速度就要比以往快了三倍不止。 只不过成如是这厮果然是有些叫人恼火,还没有划多久就直喊不行了,受不了了,要求阴使换班。 江漓漓望着前方因为被浓密的瘴气遮掩住而望不见目的地的长路,时常在想是不是在喂成如是吃一块蛇肉,叫他在自己睡觉之时也能大展身手! 若不是害怕今后一天自己要背着成如是穿越这黑水潭的话,江漓漓真的就这么做了。 经过昨夜的那么一场风波之后,晚上江漓漓也不敢叫阴使独自一人去寻找可供歇脚的小土包,就只叫阴使在前方举着火把,自己则跟在阴使身后。 虽然如此行事延误了不少时间,可至少避免了被又突兀升起的若有若无的风在不经意之间吹走十几里路的尴尬! 小心使得万年船,在竹筏之上说这句话果然合适! 而阴使说的果然是没有出错,越是往黑水潭深处走,就只越感觉到瘴气浓密得不行,仿佛已经粘稠犹如液体。江漓漓有些担忧这避瘴蛊是不是还能够为自己避免瘴气的侵袭。 如今在此地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阴使同样有些犯难,他也不能比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多看多远,就只能循着那丝感应缓缓摆正方。 成如是划桨画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歇了一口气,转身之时竟然发现近在咫尺的江漓漓的身影都被掩藏在了浓浓的瘴气之中,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便嘀咕一声,“这你娘的狗屁地儿,怎么这么浓的瘴气?在同一个竹筏上竟然都险些没能看见你,这要是你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嘴里说不出话来一头栽倒在水里的话我只怕都不晓得!” 江漓漓扫开自己与成如是之间的黄绿色瘴气,缓缓将脸凑到成如是面前,“你可放宽心吧,我还没有那么容易被一条毒蛇咬中!不过你说的还确实是有些道理,若是你不声不响的死了,我还真是不晓得!” 成如是心中一惊,这才觉得自己应当是那个应当小心的人才对! 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之后阴使也跟着从瘴气之中透出身形站在了竹筏上,“可不是说笑,如今你们还真是应当小心一些。这里已经是临近黑水潭的中心地带了,这里的毒物可是比黑水潭边缘的毒物要厉害得多,见血封喉并不少见!” 成如是被阴使这话唬得不轻,为了寻求一些心理安慰,成如是寻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你又是如何晓得这里的毒物要比黑水潭只边缘的毒物要厉害呢?你是阴魂之身,这阳世之毒又毒不到你!” “我是怎么知道?”阴使阴鸷一笑,往成如是旁边指了指,“你还记得初入黑水潭子之时那些毒蛙的模样吧,无非就是背后流脓水罢了。你且再看看这里的蛤蟆?” 成如是循着阴使的手指望过去,就只见竹筏边缘处蹲着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青蛙,色彩鲜艳,正呱呱地叫唤着。 成如是愣了愣之后不屑地回道:“这有什么?那癞蛤蟆多恶心,你看着青蛙多漂亮,讨喜得很!” “讨喜?”阴使反问了一句,也不等成如是回话,就问江漓漓要了一小块蛇肉,将其丢在这青蛙身上。 白嫩的蛇肉才只是刚刚触碰到这青蛙的背部,就见这一拳头大小的蛇肉顿时变成了紫色,竟然还散发着一股股异香! 青蛙受了惊,呱呱一声之后跳入了黑水之中。刚入水的那一瞬间,不是扑通一声响,而像是一瓢水倒入烧沸的油锅中时那一声极为刺耳的“呲呲”声! 阴使缓缓捡起那块已经晶莹剔透有如紫水晶一般的蛇肉,观摩了片刻之后将其丢入了黑水之中,不多时就有几只一掌长、模样丑陋的锯齿毒鱼翻白浮上了水面,嘴里尽数叼着一小块蛇肉,尽数身体发紫。 阴使问道:“讨喜吗?” 成如是一脸冷汗! 。。。。。 江漓漓着实是有些恼阴使给成如是做了一个这样的实验,接下来成如是一直在江漓漓的耳边喃喃念叨着,每过五个呼吸就要喊江漓漓一声,还需得江漓漓回话,说是若是自己之后没有喊话的话那一定是遭遇了不测,叫江漓漓一定要记得救自己! 江漓漓被烦得不行。 这时候成如是忽而丢下了手中的船桨,蹬蹬噔往江漓漓这面跑来,只不过因为看不见竹筏的边缘,险些直接从这竹筏上冲了出去!得亏是江漓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成如是的衣领,否则成如是只怕就要与江漓漓阴阳相隔了! 成如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掉入水中的一瞬间就立马围过来了几只凶恶丑陋的锯齿毒鱼。 “一惊一乍你做什么?!”江漓漓冲着成如是一声骂! 成如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鬼门 关面前走过一遭之后果然是庆幸生者的伟大! “江漓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成如是稍稍平复了心情之后道。 “什么法子?”江漓漓重新拿起船桨。 “你就不觉得咱们两人总是喊话太过费口水了吗?”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你才发现?” “诶,不是!虽然喊话是一个好方法,可总归有其弊端不是?我现在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成如是兴致勃勃地道:“咱们还不如拿一根绳子,一头绑在你腰上,一头绑在我的腰上!若是我不小心被毒蛙攻击失去意识之后一头栽进水里边,你便能感觉得到绳子在拉你,到时候你就一把将我拉上来!是不是?” 江漓漓没好气地道:“若是你也将我拉下去了怎么办?” “这怎么会呢?”成如是焦急道:“我力气这么小,你力气这么大,你怎么会被我拖下水呢?” 阴使在一旁笑道:“办法确实是可行,你若是一头栽入水中江漓漓也确实会发现。只不过那时候你都已经被那食人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再将你拉上来有什么用处?” 成如是哑口。 阴使又道:“况且若是你没有掉下水,而是昏死在了竹筏之上呢?那我们也不晓得你究竟是怎么一番模样啊不是?” 成如是便极为烦闷,“这鬼地方!” 望着成如是这番模样,阴使连忙安慰道:“没关系,这里的毒虫大多都是在水底下,爬到竹筏上的也只独独那一只青蛙。若真是一不小心被毒虫毒杀了之后也没关系,到时候变成鬼之后还能给我做一个伴儿!说不定我到时候还能在我城主大人面前提拔你几分是不是?” 说着阴使又道:“对了,若想死后变成阴魂也应当要有极深的怨念或执念,你心中有没有什么执念?” 成如是便想起了这辈子还未曾将纪姑娘娶进家门,顿时就失魂落魄了。 阴使十分满意,“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到时候我们哥俩儿一起吃香喝辣!多快活!” 江漓漓狠狠瞪了阴使一眼,“死远点儿!” 阴使嘻嘻一笑,“好勒!” 在这黑水潭之中根本就看不出时间,唯一能分辨的便是突兀而来的天明,以及突兀而来的黑色。 天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仿佛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成如是好不容易从纪姑娘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才刚刚拿起船桨,便望见远处一片漆黑,心中一惊,“这就天黑了?” 江漓漓语气极重地嗯了一声,望着成如是这一副模样,他有些怀疑方才他的失魂落魄都是装出来的,为得就是能撇下这划桨的活计,否则怎么会刚刚天黑就又生龙活虎了? 江漓漓望着周围的无边无际的黑水,心中有些犯难,“难不成今晚又要在这竹筏上过夜?” 阴使飘上天空左右观望了一眼,忽而感觉空中的瘴气缓缓流动之后心中一惊,这可糟糕了,又起风了? 便连忙冲到了竹筏之上,对江漓漓两人说了此事之后拿过成如是刚点燃的火把,静静拿在手里! 成如是唉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附近根本就没看见有土包、树根,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要被吹走了?” “别说话!”阴使喝了一声,随即停下来仔细观望这火势,微微纳闷。 江漓漓同样也察觉到了异样,“是有风,可这风怎么胡乱吹?一会儿往这面,一会儿就又往那面去了?” 阴使沉吟半晌之后忽而笑道:“原来咱们已经到这里了!今晚你们应当能够睡一个好觉!” “什么?哪里?” 阴使便解释道:“在这黑水潭之中有一处突兀的山石,大致有一栋酒楼的大小,而这山石极为怪异。先不说这山石出现在这黑水潭子之中便是怪异之事,姑且就当做是偶然!而在这黑水潭子之中没有什么东西不是潮湿异常,可这山石却干燥异常。不仅如此,这黑水潭到处都是毒虫毒物,可是在那块山石周围却根本不见有任何虫子的行踪!” “而且更加怪异的是,这山石自动吞吐瘴气,便形成了这一来一往的风!” 成如是听了之后心中一惊,“这山石还会吞吐?莫不是一直蹲在这里的怪物吧!” “不能!”阴使回道:“若是某种异兽的话定然是有活动,可是我来来往往数次,数十年,可从未见过那山石有任何移动!我怀疑,在这山石深处应当是有一件宝贝!” “宝贝?”成如是狐疑,“若是宝贝你怎么不取了?” “我也想取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该从何处进入这山石之中,这山石也极为坚硬,根本就砸不开!身上又有要事,不敢多做逗留,这才一直将其留在了这里。” “可。。。” 成如是还欲反驳,却被江漓漓冷声打断,“成了,管它是不是宝贝,还是先到了那处山石再说吧!难不成你们就想在这筏子上呆吵一晚上?” “还有!”江漓漓转头盯着成如是,“给老子划船!方才歇了那么久,也该有气力了吧!” 成如是忽而还想多想几次纪姑娘。 第一零三章 烈火之精 http://.biquxs.info/ 只跟着阴使走了大致有两刻钟的时间,就感觉周围的风越来越大,竹筏也在这一来一去的风中放肆摇曳。 成如是手中的火把在这风中放肆哀鸣,又望着火光照耀之下的瘴气如潮水一般涌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哆嗦道:“这啥玩意儿?怎么这么大的风,他娘的可真怪!要是这山石上也有这么大的风,这该怎么睡?” “放心,”阴使道:“我早先就去过了,这山石之上根本就没有风,还透着一丝暖意,好像在这山石之中燃着一朵烈火之精,将这山石烤热。” 说着阴使猛地一拍脑袋,极为肯定道:“没错,这山石之中必定有一朵烈火之精,这烈火之精将这山石烤热,可底下又有这冰冷的黑水浇灌,这一冷一热之间便产生了巨大风势!没错,你们是不是感觉这风是温热的?必定是这样!” 成如是与江漓漓看着阴使这番兴高采烈的模样,极为纳闷,忍不住问道:“这烈火之精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阴使自顾自哈哈笑了三声之后猛然发觉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人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乐呵,正有些纳闷,这时候听成如是这么一问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都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没得办法,阴使便缓缓从空中飘了下来,站在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面前,解释道:“古往今来,天下万物分五行,金木水火土!这烈火之精,便是这纯净的火种,极为珍贵!” 成如是撇撇嘴,一脸不信,阴阳怪气地道:“你就吹吧你,还极为珍贵。”说着成如是将手里的火把抬到阴使的面前,“来来来,你说说看,我这手里的火把难道不也是纯净的火种吗?那这岂不是也是极为珍贵?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吃个亏,这玩意儿给你,你随便给个数百两银子给我就好!” “屁!不学无术!”阴使将这就要伸进自己嘴里的火把一把甩开,“你晓得个屁!这事儿哪里有这么简单?混沌初开,便分阴阳二气,沉沉为浊气,便为阴。抬抬为清气,便为阳!数千万年乃至数亿万年之后,如今阴气已沉为山川湖海,阳气已抬为日月星辰,游离在空中的阴阳之气其实都不能算作是纯粹的阴阳之气了,更是以二者衍生万物,阳气中分四象,阴气中分五行。此外。。。” “等等等等等等!”成如是又一把抬起火把往阴使笼罩在那黑色立案一毛下边的苍白脸上搓了搓,“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就单单这个烈火之精,别扯到天外去!你是不是不想花几百两银子买我手里的这火把?不想买就不想买嘛,我又不能强买强卖?你给我绕弯子作甚?!” 火光的照耀下,阴使苍白的脸面瞬间变得铁青,猛地将这火把扫开,他指着成如是的鼻子道:“这就是你给老子说话的态度么?!要晓得,本使徒的身份可不是你们两人可以比的!也就是老子有把柄在你们手里,若是。。。哼哼!” 成如是嘿嘿一笑,转头看着江漓漓道:“你瞧瞧他,反了天了!” 江漓漓不想理会这两人的骂架,瞪了成如是一眼之后对阴使道:“继续说!” 阴使极为得意地哼了一声,接着先前自己的话头说道:“如今我们修炼到第四山这一重境界之后为何要练就一丝先天气?鬼修炼先天阴气,武人炼先天真气,炼气士炼先天灵气,只有如此才能将自身贴合大道,才能更上一重楼!” “可这些阴气、真气、灵气都乃是混沌初开之时阳气之中的一种,可修炼还有一种法子,便是。。。。” “再等等!阴气怎么就便成阳气了?”成如是又极为粗暴地打断了阴使的话。 阴使不想理会成如是这厮,可转头瞥了一眼江漓漓,见到江漓漓脸上也满满都是疑惑之后便只得叹了一口气,极为不耐烦地解释道:“混沌初开的阴阳两气本应当称作是太阴与太阳,太阴尽数变成了山川湖海此等死物,而太阳则孕育万物,同样孕育这世间万般之气,如今的阴气便是其中的一种!” “哦”成如是极为夸张地拖长了语调,“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 阴使恨恨咬紧牙关,又接着道:“先前我说修炼还有一种法子,便是炼五行之精!五行乃是死物,虽然不少有草木成精,可这草木却是从土石此等死物之中生出,先天与其他生灵相比少灵慧、少血肉,反正什么都少,因此便也算作是死物的一种,咱们就不多提点!而这五行之精,就如同先天阴气、先天灵气一般,若是能采摘这一朵五行之精,如先天之气将其炼如丹田之中,便能一举迈入龙象境,此后成就先天之体,暴涨寿命修为。如此看来你说这烈火之精珍贵不珍贵?” 听了阴使这么一番话之后成如是心中虽然极为震惊,可却也不想在阴使面前露怯,便冷哼一声道:“那你直接说这烈火之精能助人迈入第五山便可,说那么多屁话做甚?” 阴使这会儿自然也 听出了成如是话语之中的心虚,便只冷笑一声,“不学无术!!” “老子不学无术?”成如是大声反驳道:“你是不晓得老子在那少保庙的藏书阁之中读了多少的书,称作是上识天文下识地理也不为过!若不是老子对这修炼一途毫无兴致的话,老子能够叫你在这里扒拉扒拉将这么半天?你还真觉得你有本事了?” 阴使尖酸讽刺道:“哦,说到底在这一方面你不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傻瓜蛋?” “好啦好啦!难道不嫌累吗?”成如是正欲开骂之际江漓漓喝止了他,“就由着你们两个的话咱们这一晚上就别睡觉了,在这竹筏上吵一晚上得了!” 成如是与阴使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风丝毫不见停歇,脚下的竹筏在这风势鼓动的波浪之上摇摇晃晃,成如是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之后道:“嘿你别说,这会儿停下来了之后我还真觉得有些头昏,咱们还是且先去那山石之上睡一个好觉再论!” 竹筏便缓缓朝着那风口移去,不多时,就感觉竹筏撞上了一个硬物,成如是身形一顿,堪堪站稳之后举着火把小跑到竹筏前头,“还真有一块极大的山石,来来来,咱们快上去。多久了,终于碰到了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了!果然是上苍庇佑!” 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一根绳子将竹筏绑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江漓漓一把跳上了岩石,正好是风从这山石之中吹出的那一瞬间,没注意之际险些要被这股风吹到黑水之中,又被这山石之中传来的巨大声响震得脑子有些发昏! 江漓漓不好受,更加不用说成如是! 成如是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掏了掏耳洞之后成如是抱怨道:“这什么玩意儿?声音这么打?打雷吗?” 阴使回道:“这山石之中冷热交替,必定伴有巨大的声响,少见多怪!” 成如是这会儿懒得跟阴使吵嘴,自己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亏的人,便没理会阴使,只举着火把问站在山石之上的江漓漓道:“这竹筏应当是不会被吹走吧?” 江漓漓盯着竹筏的走势看了许久,又扯了扯绑在山石之上的麻绳,确定其坚实牢固之后回道:“不会被吹走,这石头牢固得很!你能不能上来?” “自然是小意思!” 说着成如是一把从竹筏之上跳起,抱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原以为自己与这石头相撞之后会有些生疼,可没想到这石头质地有些软,或者说是坚韧,自己这么砸上去就只觉得整个人震了震,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种被硬物硌疼的感觉! 小心翼翼爬到了一处平台之上,成如是忽而道:“嘿,这石头他奶奶的还真是温热的啊!方才我还没感觉到,这时候才想起来。” 说着成如是蹲下身摸了摸这石头,纳闷道:“这石头怎么这么怪?又不软,又不硬,还热乎着。” 阴使便道:“你听说过岩浆吗?那岩浆便是软的,只不过温度比起这石头来岁高出数百倍不止,你只刚刚触碰其上便被被烤成飞灰!在我看来,这石头应当与那熔浆差不了多少,必定其中乃是一朵烈火之精,将这石头烤软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因为底下冰冷的黑水,所以这石头就又不似岩浆那般高热,便成了如此一番模样。” 江漓漓点点头,转身摸着自己身后的石壁,抬头对阴使说道:“你且往上飞一飞,看看这山石到底有多高,再看看有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阴使嗯了一声,不多时便道:“你们如今还在这脚底下,只需往上攀岩,大致就有几层楼的高度便到了这石头顶端!这石头顶端极为宽敞,还算是平稳。” 江漓漓便一口咬着火把,缓缓朝上攀岩而去。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便到了那极为宽敞的山石顶端,又拿出一条绳子丢下去,“抓住绳子,我将你拉上来!” 顿时就只觉得手中的绳子一沉,骂了一句这厮竟然还如此之重后江漓漓将成如是慢慢拉了上来。 成如是左右看了一眼,心中一喜,猛地扑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趴在地上笑呵呵地说道:“这石头又软又暖和,如此趴着睡一觉果然是天大的好事!” 江漓漓左右看了一眼,缓缓绕着这山石顶端走了一遭,又静下心来感知着周围的变化,皱起了眉头,“这石头怎么在动?” “冷热交替连风都升起来了,石头怎么还不能动了?” 烈火之精?烈火之精? 江漓漓认下了阴使这个解释之后缓缓琢磨着这几个字,起先听到了阴使说这烈火之精能够破龙象境之后心中便有些心动,这会儿几乎是确定了这烈火之精位于山石腹部之后便更意动! 他卡在第四山很久了! 就只是南朝的一个国家韩国的鬼城之行就险险要了他的性命,龙象境的高手层出不 穷,就连升玄境界的强者也不少。那么,进了冥地之后会遇上多少的龙象境鬼修?会遇上多少的升玄境高手?甚至是神通?亦或如是? 若是想在那冥地之中行路的话,自身的实力是必不可少的,越高越好,越强越好! 就又绕着这山石边缘走了一圈,江漓漓转头看向阴使,“你可晓得这烈火之精该如何取出来?” 阴使愣了愣,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漓漓道:“怎么?你对这东西感兴趣?还是说,你对龙象境感兴趣?” 江漓漓冷声道:“问你的话,你只管回答!” 阴使便只道:“这烈火之精必定是在这山石志宏,可具体位置我如何能够晓得?我又未曾进入这石头里边过。只不过从烈火之精的威力以及这顶端山石的温热度可以感知出来,这烈火之精应当是处于山石下端,甚至极有可能位于这石头没入黑水之中的那一端!因为若是这烈火之精就在咱们脚下不远的话,表面的石头只怕早就被烧成了岩浆!” 江漓漓脸色微变,“可如何能够从这石头之中取出这烈火之精?” 阴使摇摇头,“以如今的情形来看,这应当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先不说底下的黑水剧毒,这烈火之精温度比熔岩相差不多,位于它周围的时候必定也成了熔岩。你身上又没有什么辟火的宝物,如今的刀意肯定可扛不住如此的高温!” “你不能进去取吗?你此等阴魂不是为虚体吗?不用害怕高温的炙烤!你潜入这山石之中取不成?” 阴使摇摇头,“鬼魅为阴魂之身不假,对冷暖天生没有感知,可那也是对凡世之火,也是对凡世之寒而言!这烈火之精乃是先天灵物,就算是我不惧岩浆,可也根本不能靠近这烈火之精,稍稍靠近它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 “退一万步来说!”阴使看着江漓漓脸面上仍旧是有些踌躇,就又劝道:“咱们退一万,就算是你侥幸取出了这烈火之精,可你又无任何宝物来存放它,就算是藏物囊也会被一瞬间烧成飞灰!难不成你要就地将其炼入你的丹田之内吗?可是这一炼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炼成的!寻常修士若不是心有所悟水到渠成的话,突破龙象境至少也要数十天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天资不佳,数月的都有!到时候没了避瘴蛊,你只怕就要被这瘴气生生毒死!更不用说这炼五行之精入体成就龙象所耗费的时间要比正统修炼要长得多!” 末了阴使又点醒道:“如今你若是想取这烈火之精,必定只能落下一个死字!” 江漓漓这才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别处。 阴使就又道:“算了吧,无非就是一朵烈火之精罢了,以你的资质想突破龙象必定是信手拈来罢,为何要执着于这么一朵烈火之精呢?就将这烈火之精存放在这里,等以后成就升玄乃至神通境之后再将这一朵烈火之精取来送给小辈岂不是更好?” 江漓漓冷笑一声,“到时候这烈火之精岂不是就被你给取走了?” “我哪里有这么傻?我本就是龙象境了,还要这烈火之精作甚?虽然确实是值钱,可我这一趟出来延误了这么久的时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我城主大人也必定震怒,虽然不至于将我活剐,却也会剥夺我这“通商使者”的头衔。更不用说如今我的线也断了,还出来做甚?根本就不会再从这里路过了!” 江漓漓又道:“那你不会将这里的消息告知旁人吗?” 阴使嘿嘿一笑,“料想你这人就是没有在官场上打拼过的新兵蛋子,根本不懂其中的门道儿。你想,虽然我回去之后城主会勃然大怒,但我确实是有在冥地与阳世之中通行的本事。这时候没有多少用处,说不定以后我能派上用场,因此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甚至还会像以前一般好吃好喝供着我。可若是我将这烈火之精的消息卖给其他鬼修,那岂不是连这通道的消息都一并暴露了?那时候我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原以为这门本事就只有你会,可后来才晓得这本事人人都会,那我为什么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呢?’,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做什么?嫌我自己活得不够长?” 江漓漓便不再吭声,阴使就又劝慰道:“放心,这烈火之精迟早是你的,我必定不会同你抢,成如是这厮也不可能同你抢。若真是有一个好死不死的人跑到了这黑水潭,好死不死地遇到了这山石,好死不死地发现了烈火之精,好死不死的他奶奶的手里还真有一件能收服烈火之精的宝贝的话,那边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江漓漓嗤嗤一笑,“到时候我就将你的头摘了,谁叫你乌鸦嘴?” 阴使哈哈笑道:“你这人真是。。。” 两人沉默了良久,“破境这等事儿是急不来的。” 江漓漓只嗯了一声。 此时成如是已经打起呼噜来了,他果然是累极了。 第一零四章 拄拐老头 http://.biquxs.info/ 万般的言辞也只多亏了这烈火之精的福,这一夜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只觉得精神抖擞,丝毫不像前几日那一般浑身酸痛。等到两人跳上竹筏之时,成如是人就是望着这块山石恋恋不舍,忽而道:“咱们为何不将这山石带到藏物囊之后,等到晚上再将其放出来睡个好觉?” 江漓漓正有些意动,阴使却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这如何能够使得?先不说你那藏物囊有没有这么大,就只单单论能收入藏物囊之中的物件需得你能抬起来才可,否则若是有人得了一个能装入一方天地大小的藏物囊岂不是连别人的宗门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再且,更不用说这山石离了这冰冷的黑水浇灌之后,瞬间就会被烈火之精烤成熔岩,到时候你这藏物囊都得被毁了。” 成如是暗自叹气,“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晓得能睡上一个好觉是多么难得的事儿了。”说着成如是极为幽怨地盯着江漓漓:“以往你总是在清晨时候将我吵醒来,如今一看,才晓得我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丢了多少的福气!” 江漓漓撇撇嘴,“死了之后有的是时候叫你睡觉!” 阴使笑嘻嘻,“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成如是这厮心中执念极深,死了之后竟化作了一只厉鬼,到时候想睡觉也合不上眼了!” 竹筏缓缓往前移动,成如是听着阴使这么一番话之后忽而问道:“想睡觉也合不上眼?鬼都是不用睡觉的吗?” 阴使也闲得无聊,竟然从空中落了下来坐在了竹筏之上,“也不能是这么说,咱们鬼虽然确实是没必要睡觉,可本身最先开始也只是一抹执念、一缕残魂,也需得恢复自己的精神,要是用光了岂不是魂飞魄散了?因此还需得找些法子来恢复、壮大自己的精神力量。我们不用睡觉,而是靠冥想。” “冥想?这个我晓得!”成如是大声道:“无非就是几个老和尚手里拿着木鱼,坐在蒲团之上妈咪妈咪哄地念着什么旁人根本就听不清的玩意儿!” 阴使面色略微有些尴尬,可也点点头,“这么说也没有错,只不过这些和尚靠冥想是来锤炼心境,我们鬼修则更大意义上是修行!” 成如是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道理,可你们冥想就不能将眼睛闭上吗?” 阴使眨眨眼。 “既然能闭上为何你又说若是我死后化作了一只厉鬼想睡觉也合不上眼?” 阴使嘴角抽了抽,果然与成如是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当即就升上了天空,只指着一个方向道:“这面!” 又行了大致有半个白天的时间,就只感觉手中的船桨若是用力过猛就会触碰到水底的淤泥,江漓漓便想是不是如今就要走出这黑水,入了阴使嘴里说的那中心地段了? 正想着,就直觉竹筏忽然一滞,再怎么划也不见有半点移动。便小心翼翼走上了竹筏前端,仔细一看,原来是竹筏触碰到了岸边。 这前方乃是一大块陆地,其上生着不算茂密的杂草,尽皆显露着秋来之时的草木颜色。成如是拿手中的船桨在那岸上试探了一番,这岸上的泥土果然也不坚硬,仍旧是松软异常。 再仔仔细细地放眼往周围望去,就只见周围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水了,这黑水已然被几块陆地分割成了数条河流,便感觉仿佛是从大海深处驶入了灌入大海的江河之中。 阴使道:“如今这地面仍旧是不便于行路,还是暂且在那狭窄的水域往前行驶,到了前方不远处应当就能够上岸了。” 竹筏便就在这陆地与陆地之中的夹缝处缓缓前行,两边岸上的草木上时不时跳起几只虫子,到像极了一叶扁舟在江南水乡之中缓缓而行,只是如今是竹筏,脚下的水是黑水,原本应当长满的芦苇的岸上也只是稀疏的枯草,跳起来的虫儿也无一例外色彩鲜艳,便是身怀剧毒! 如今的瘴气依旧是浓密,若是将这瘴气的颜色还成是白色的话成如是心中就要舒服了一些。转头望着两岸,只见湿润的泥土之中缓缓钻出来一只嘴角流着黑水的蜥蜴,又见不远处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极为不好惹地望着自己一行人,再看着在草丛之中跳起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成如是终于忍不住道:“嘿,江漓漓,那妮宝不是给了你一枚可以驱虫的蛊吗?快拿出来用吧!” 江漓漓还未回话,就之间一条只一寸长的小蛇猛地朝着成如是窜了过来。 江漓漓眼疾手快,手中虎魄刀一挥,便见那小蛇化作了两断,尾巴掉入了黑水之中瞬间就被啃食一空,头则落在了竹筏之上,仍旧是不安分地在竹筏上弹跳,更是极为狠毒地肆意喷射着毒液,落在竹筏上就只听见极重的呲呲声,就见一根竹子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 一脚将这蛇头踢下了水,江漓漓想着如今也算是进入了这黑水潭的腹地,想必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便能够赶到那翠碧溪。如今周围的毒虫众多,更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险些没将成如是吓傻,也 是能用的时候了。 正将那妮宝送过来的瓷瓶子掏出,江漓漓才想起除去那可以毒害别人的蛊之外,妮宝好像没有教自己如何使用另外两种蛊!难不成也要见血? 想着现将那白色的蛊掏出来再说,便打开了瓶子,那白色的蛊虫才只刚刚见了空气,便一把从瓷瓶之中飞出,展了展翅膀,落在了江漓漓的肩头。 便见从这白色的蛊虫缓缓朝周围散发着白色的烟雾,异味,甚至还稍稍减少了瘴气的腥臭感。这白色的烟雾慢慢扩散,以江漓漓为中心笼罩了有方圆几十步的距离,周围的毒虫闻到了这白色的烟雾之后尽数往泥土之中钻去,就只有几条毒蛇、几只蜥蜴并没有对这烟雾趋之不及,可也似乎极为厌恶,盯着江漓漓看了半晌之后便也跟着掉头爬出了烟雾笼罩的范围。 成如是终于放宽了心,拍了拍胸脯,道这妮宝送的蛊虫还真是好东西,又道难怪原本从那村寨离开的那几天都没有见到妮宝的身影,原来专心为我们炼蛊去了。 比起在无边无际的黑水“海洋”中行路来,在这黑水“河流”之中行路便要繁杂许多,因为这河流被陆地分割成蜿蜿蜒蜒的流径,因此竹筏也不得不跟着水道绕着圈子,时间便也在这圈圈饶饶之中耽搁了下来。 瞬间天黑,瞬间天白。 又请了阴使将这筏子带着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人一齐拖上了岸,因为有了这驱虫蛊的存在,成如是这晚睡得也算是安心,只不过从这地面之上缓缓蒸腾上来的湿气却极为不舒服,就算是生了一堆篝火也难以避免。 第二日,竹筏依旧是缓缓超前行驶,随手杀了几条不知死活冲上前来的蜥蜴与毒蛇之后,阴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前方的这河流更加狭窄了,也更加弯曲,若是还行水路的话指不定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江漓漓就将竹筏停了下来,问道:“可是这里的陆地能走路吗?” “这里还不行,再往前行一段路程便可以上岸了,不多到时候仍旧是要当心一些,这陆地上还是有许多被杂草遮掩住的沼泽地,一脚踏空进去之后可救不了你!” 没多久,为了能够供两人落脚而不沉而做成的宽大竹筏就已经难以在这狭窄的黑水流域之中行路了,便沿着岸边将竹筏停了下来,江漓漓拿起船桨在岸上试探了一番,发觉这泥土果然是要坚硬了许多,便对成如是道:“咱们现在就在这里上岸吧。” 成如是有些犹豫,他可是见识过这淤泥的险恶之处,“这里能走吗?等会我一脚踩上去直接就沉了怎么办?咱们还是再驾着竹筏走一段路吧,安全第一不是?” 成如是话音刚落,江漓漓就直接一脚踏在了岸上,随即又抬起另一只脚,整个人便已经站在了泥土之上。就只感觉两只脚微微往下沉,虽然仍旧是有些危险,可也不是危险到根本就站不住人的地步。 “成了,少墨迹了!还不快快上来?等会我就要收了这竹筏了!” 成如是连连应声,望见江漓漓好端端地站在这岸上之后他也就少了一丝防备,四肢撑地缓缓爬到了岸上,成如是嘿嘿笑了笑,“奶奶的,还真能走人了?” 将竹筏连带两只劣质的船桨一齐收入了藏物囊之中后江漓漓又拿出了一根竹竿,将其砍成长短相适宜的两段,递了一根给成如是。未免在原地站得过久而导致双脚陷入泥中江漓漓用竹竿探了探路后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才冲着阴使问道:“如今咱们该往哪处走?” “就是你们正前方!”阴使回道。 江漓漓嗯了一声,瞥了一眼成如是,“少愣着了,走了!” 成如是望着远处一只毒蝎子心中有些发慌,听着江漓漓的话之后连忙跟上了江漓漓的步伐。 “我走前面,你就跟在我背后走晓得吗?”江漓漓冲着成如是道,“你就注意脚下就成了,就踩我的脚印就成!” 成如是连连点头,只不过小心翼翼走了一些时候发现除去刚落脚有一股下沉的势头之外就没有多少危险之后,成如是的心思便也跟着放开了。 原本成如是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此时浑然忘记了江漓漓的提醒,抬起头来往周围望去。 周围多是杂草,不过也有不少的树木,比起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水来,这里就显得要生气许多。成如是正四处观望着,却一不小心被一条不显眼的藤蔓绊倒,整个人便齐齐地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倒也没有多大的声响,就只有一声“扑唧”的水声。 江漓漓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看着成如是,“你这脑瓜子在想些什么玩意儿?想死你就直说!” 成如是小心翼翼爬起来,呸呸呸几声吐了几口唾沫,就之间成如是的脸上、手上、身上慢慢都是腥臭的泥浆。 江漓漓略微嫌弃,只丢给成如是一块干净的毛巾之后稍稍离远了成如是两步。 成如是连忙接过,将自己脸上擦拭干净,又脱下那间满是泥泞的外套,这 才抱怨道:“这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臭得要命!” “臭?若是底下刚好是一只藏起来的毒蝎子,或者是一片不显眼的站沼泽,你还真是要命了!”江漓漓冷声讽刺了一句,又拿出意见赶紧的外衣丢给成如是,“穿上衣服就走了!少在这里给我添事儿!” 成如是接过衣裳来穿好,一面跟着江漓漓的步子,一面喋喋不休地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不是,谁晓得我脚下有一根藤蔓啊!没错,就怪这藤蔓生得不显眼,我原本就十分注意周围的地势了,若不是这藤蔓生得不显眼的话,我怎么会。。。。呀!” 江漓漓转过头来,就只见成如是呲着冷气从一团被草遮掩住的泥浆之中缓缓抬起自己的脚。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成如是大声抱怨,“就这破地儿,老子一辈子都不想再来!” 阴使看着好笑,插了一句嘴道:“若是你不小心死在这里的话,你这一辈子可就睡在这里了啊!” “你别说教他,他这人没有半点记性!”江漓漓懒得再理会成如是,撑着竹竿往前走,“若是不吃一个大亏他是不晓得要小心行路的!” 成如是一歪一斜地跟了上来,“我哪里没长记性?你看我这时候还被藤蔓绊倒过了吗?没有把?这会儿也没能再一脚踩到泥浆里边的吧!” 阴使讽刺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那泥浆还是不大行。若那泥浆是沼泽的话,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沼泽吞了,这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成了成了,都别斗嘴了!”江漓漓冷声呵斥道:“那翠碧溪离这边还有多远的距离?” 阴使算了算,“以你们如今的速度的话,大致就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一条冲着自己吐着信子的蜥蜴,江漓漓随手挥了一刀,便有一道刀气将那蜥蜴斩成两半,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又道:“翠碧溪,翠碧溪,这翠碧溪生的什么模样?听这名字总不能是同这黑水一般模样吧!” 阴使嘿嘿一笑,买了个关子,“到时候你们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江漓漓向来不喜这种话,不过这时候大部分的心神都在注意脚下,也就懒得去理会阴使这厮,就只回了一声嗯。 成如是这会儿仍旧是不肯安静下来,忽而问道:“你说这翠碧溪怎么就叫翠碧溪?这个名字是谁给它取的?” 说着成如是心中一激灵,抬头看着阴使,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那翠碧溪名字叫叫做翠碧溪的,你原本连黑水潭的名字都不晓得,就只管叫它沼泽丛林,但你是从哪里晓得那小溪的名字的?难不成是你在这黑水潭之中遇上了什么人?他告诉你的?” 成如是总能考虑到旁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的事儿,还他娘的极有道理! 听到成如是这么一番话之后江漓漓同样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盯着阴使的背影,默不作声。 阴使回道:“老子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不成?” 成如是一脸不信。 阴使没得法子了,就只好回道:“我原先还是一个第三山的小鬼第一次通过那处通道来到这黑水潭中之时,便遇上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人告诉我这翠碧溪的名字的。” 江漓漓皱紧眉头,“什么人?” 阴使回忆了半晌,“不晓得那人的名字,就只晓得那人是一个佝偻老头,断了一条腿,手里撑着一根拐杖,除此之外就再不晓得什么东西了。哦,对了,那人好像是一个妖修!” “妖修?”江漓漓眯着眼睛沉吟了许久,又道:“你真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 阴使苦笑道:“这都过去几百年了,就算是他或许给我说了名字,我也忘记了。不过我是记得他没提醒过的。” 成如是撇撇嘴,“那你又是如何晓得他是一只妖的呢?” “他自己将嘴长得有一面墙那么大,恩,不不不,只怕比墙还要大得多!或许还要大得多得多,总而言之他是将嘴打开了给我看了一个仔细,那不是妖是什么?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嘴巴!” “这你就记得?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成如是又狐疑道。 “那时候我吓得不浅,哪里记不住?” “那他为妖修怎么就不随手杀了你?” “我哪里知道?大人物的心思我向来都不去猜,但现在一想,或许是因为那似乎我才是一个第三山的小鬼,他便懒得拿我开刀了吧!” 阴使一面说着,一面想起了数百年前他第一次意外之中跑到了翠碧溪上的场景。 就见一个断了一条腿,撑着一个拐杖的佝偻老头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小鬼?你从哪里来?哦,对了,我刚刚吃了一个东西卡在了我牙齿缝里边,你来帮我看看,看能不能拔出来,太难受了!” 说着那老头张开大嘴,齐齐将阴使头顶上那一方天空给拦住了! 就只见牙齿缝中卡着一条蛟龙的尾巴。 第一零五章 翠碧溪 http://.biquxs.info/ 前方的路程虽然不算是万般险恶,但恶心人是极为容易的,对江漓漓而言,事实的确是如此。 只不过江漓漓恶心的不是这陆地上黑臭的沼泽地,也不是躲藏在各种缝隙之中奇形怪状的毒虫,而是成如是这厮。 才只是一小段路程,成如是的两条小腿就齐齐沾染上了厚厚的一层淤泥,再往前走一段路程,成如是的身上便也臭得如同从臭水沟中爬出来的乞儿一般。得亏成如是是个和尚,没有头发,否则江漓漓只怕要极为恼火地将成如是一巴掌拍死! 不过成如是如今已经是浑不在意了,就算身上再多的泥土也只是呵呵一笑,嘴里喃喃念两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之后就连往泥浆里头打一个滚他也乐意。 江漓漓那时候就在想成如是这厮的鼻子是不是在方才整个脑袋栽进臭泥潭之中直接被那股恶臭给熏坏了?难道身上的味道就闻不到吗?果然是天生做叫花子的料。 一连在这泥潭之中行了有两天的时间,江漓漓看着银边匣子里头剩下的两只避瘴蛊,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喂,那翠碧溪到底还有多长的路程?” 阴使只回道:“快了快了,莫急莫急,你们想快些到冥地,我更想呢!” 成如是这厮开口了,“诶,你说这翠碧溪为什么称作翠碧溪?为什么就不叫做翠花溪?为什么不叫作碧水溪?为何就单单称作翠碧溪?这是哪里来的道理?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辛密不成?” 阴使最近也对成如是极为嫌弃,就算是他根本就闻不到味道,光看着成如是这一番模样就觉得恶心透顶,撇过了脸,“你可闭嘴吧你!” 成如是也不恼,就只乐呵呵笑了两声,道了一句果然树大招风。 江漓漓扭过头去看了成如是一眼之后又飞快扭过头来,心道难不成成如是这厮的脑子连带鼻子也一同被熏废了吗? 就驾着竹筏穿过一条黑水小河之后再次上岸,这时候地面上的土地就要坚硬得多,若非死命一脚踩下去的话还真不能在这地上留下脚印。 江漓漓刚踏上去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左右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周围的瘴气似乎是稀疏了许多,在看地面上的草木也是露出一丝新绿,当即心中一喜,连忙问道:“难不成咱们已经到了那翠碧溪了?” 阴使点点头,“那翠碧溪就在前方了。这翠碧溪乃是黑水潭之中的一条清水河,正是因为这条河的滋润,这里才是这么一番模样。” 成如是听闻这话之后连忙一把从竹筏上跳上岸,双脚在地面上踩了踩,哈哈大笑,“奶奶的,老子总算是走出了头!” 江漓漓与阴使两人对望了一眼,未曾理会成如是,就只缓缓超前走。 这块陆地上的草木乃是新绿之色,原以为越往翠碧溪走这草木就绿得愈加欲滴,可哪里晓得越往前走,这草木竟然是枯黄了下来。 江漓漓略微皱眉,仔细看了周围许久之后问道:“这里为何是这么一番景象?难不成那翠碧溪里边也有瘴气毒?” “毒倒是没有,只不过这翠碧溪极凉,冷如十月寒冬。靠近翠碧溪的草木应当是受不了这股严寒,因此才呈现出这么一番景象。” 江漓漓点点头,未曾再发问。 只穿过了几棵没有那么茂盛的树木之后阴使回头冲着成如是道:“你不是想知道这翠碧溪为什么叫翠碧溪吗?你自个前去看看!” 成如是愣了愣,听清楚阴使的话之后忙不迭撒开腿往前跑,一身泥浆便如雨点一般朝四周溅射。 江漓漓冷声骂了一句这狗日的,眨眼之后便听见成如是哇呀一声惊叫,连忙加快了步子,扯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根杂草,略微愣神。 便见前方一条清脆见底的小溪横卧在眼前,青翠欲滴,可若是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令人惊讶的原因,而是这小溪平静无波,根本不见水流流动。比起溪流来,它更像是一块翠绿的琥珀! 青翠,碧玉,这便是翠碧溪的来历了吗? 成如是犹自觉得不对劲,蹲下身来朝着这翠碧溪之中探出了一根手指,才只是刚刚触碰到水面,成如是就又怪叫了一声,“这你奶奶的怎么这么凉?” 波纹荡漾,只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 如玉。 江漓漓愣了愣,心想就算是阴使早早就说过这翠碧溪冷,也不该如此大惊小怪吧!可实在是看不见成如是的脸色,江漓漓便也不知道成如是是真被冰到了还是在作假,便也小心翼翼将手伸进这翠碧溪之中,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溪水里往自己的身体之中钻来,身体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 江漓漓仍旧是暗暗心惊,望着这条平静的小溪默不作声。 成如是喃喃道:“这哪里是一条小溪,这分明就是一块寒冰吧!这什么玩意儿竟然能够生出这么一条怪异的小溪出来?也太吓人了些吧!” 说着成如是忽而心中一惊,怪叫道:“这下可好,我 该怎么洗澡呢?这你奶奶的老子若是在这溪水里边洗澡非要被这水给冻死不可!” 朝着阴使甩了一个莫要理他的眼神,江漓漓问道:“咱们如今已经到了这翠碧溪,该如何往那冥地?” 阴使指着翠碧溪的一端道:“那边!” 江漓漓便踢了成如是一脚,道了一声跟上之后缓缓沿着翠碧溪往前走。 说来也是奇怪,这翠碧溪溪水尽管严寒无比,可走在其岸边竟然是没有感觉到又丝毫的凉意! 成如是在紧跟着江漓漓的身后喋喋不休,还时不时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又转头看了一眼这翠碧溪,尤为不甘心。 江漓漓便觉得有些好笑,没转过头来,“你不是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吗?你不是不在意身上这些臭烘烘的泥土吗?怎么这会儿就开始抱怨起来了?” 成如是哼了一声,“这事儿哪里是这么说的?我们几个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了,我自个儿也不对这臭味反感了,身上脏一点,沾上一些泥土也没关系是吧。可等会进了冥地之后我若是身上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我该颜面何存?” 阴使转过身来打趣道:“你且放心,入了冥地之后鬼魅都只被你身上的阳气所吸引,哪里会有功夫来管你身上臭不臭?对江漓漓这等生人尚且不惧,对死人你还怕丑了不成?” 成如是撇撇嘴,懒得说话。 原以为到了翠碧溪之后那冥地便是指日可待,可不想一直沿着这翠碧溪走了有数个时辰的时间仍旧是没有听到阴使的叫停声,也没能望见翠碧溪的源头。 天色沉沉昏了下来,江漓漓又拿出银边盒子望了一眼里边的避瘴蛊,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叫住了阴使,“还要多久才能到那冥地?” 阴使升上天空往远处望了一眼,“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江漓漓脸色就沉了下来。 阴使有些无奈,江漓漓这人寻常时候还好,若是他在意的事情有半点不如意就会大发脾气。就只好降下了身子,解释道:“我也是循着那冥地的呼唤确定大概位置,哪里能晓得这进入冥地的通道究竟是在何处地方呢?” “你以往不是在这来来往往数十次吗?如何能够不晓得?” 阴使示意江漓漓往前后左右看,又瞥着那波澜不惊的翠碧溪,“这地方我总觉得有些怪异,你看周围虽有草木,却根本就不显眼,或者说千篇一律。此外,这溪流又是千年如一日的波澜不惊,根本看不出变化,更不用说岸边尽数为杂草遮掩,哪里能记得清楚每次往返于冥地阳间之间的通道?” 说着阴使又道:“说实话,我第一次经由这来阳世之时就记下了那处通道在一棵歪脖子柳树的前二十寸方位,可是回来之时,则是在一颗杨树脚下!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道理?” 江漓漓放眼望去,心中略微一惊。原本他就觉得这溪水旁边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听阴使这么一番话之后才豁然惊醒。原来虽然这溪水旁边的树木虽然是杂乱而生,没有丝毫规律,可每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感觉这里的景色又重新入到自己的眼底。 阴使沉声道:“我感觉这地方就是一个迷障,这翠碧溪根本就是一个圆形的溪流,只是某种迷阵叫我们将这翠碧溪看成了一条蔓延至天上的笔直河流。而我们沿着这翠碧溪走,就一直在围着这条溪流转圈!” 成如是听着两人的谈话声之后提出了异议,“可你不是有冥地对你呼唤吗?若是这翠碧溪是一个圈圈的话,那冥地对你的指引又为何会一直在前方?” “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阴使回道。 江漓漓皱着眉头,“若是那通道一直在变动呢?” 阴使沉默了许久,终于抬头道:“第一次我经由这里往冥地去的时候,才只是刚到翠碧溪就发现那通道就在自己面前。第二次,我整整沿着这翠碧溪走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进入冥地!” 末了阴使又提醒道:“我是鬼魅,我是用飞的!我沿着这翠碧溪整整飞了半个月的时间!” 江漓漓便一脸凝重,“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以将这通道看作是一个生物,他若是心情好就放你进去,若是心情不好,就教你一直围着他转圈?” 成如是摇摇头,“我看不是这样,我觉得将其看作是一个生灵还是太扯了一些。我们大可以这样看,这里真是一个迷阵,而这翠碧溪也真真是圆形的。而这冥地与阳世之间的通道则是看循着时间开启,过了一段时间时候便可以进入,再过一段同样长的时间便又能进入!” “可这冥地对我的呼唤声怎么说?”阴使对成如是的这番说辞提出了一点异议,“这呼唤可是一直都在的。若是这通道关闭的话,我根本就不能听到呼唤声。” 成如是便皱紧了眉头,脸上的泥浆随着时间推移其水分蒸发而变成了泥斑,紧跟着成如是的眉头而有不少的泥块从他脸上掉下来。 可成如是浑不 在意,半晌之后他抬起头,“若是这通道一直存在,只不过是需要某些条件才能通过呢?” 阴使眼中猛地亮出一道精光。 “我们可以大胆假设,这通道一直存在,只不过有一扇门!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触发某种条件,而这条件触发之时,变也是这扇门打开之际!而最短的时间,便是半个月的时间!” “还有一个点!”江漓漓竖起了一根手指,“阴使说这呼唤声一直在他前方,可这翠碧溪若是圆形的,岂不是转了一圈之后就与这通道交错而过,那呼唤声不就是在后方了吗?” 成如是便道:“那这通道是真的在动。” 几人沉默了很久,仍旧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末了成如是忽而问道:“对了,你这是第几次通过这里进入冥地的?” 阴使回道:“我总共就来了阳世三趟,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都是一直循着阴气沿着翠碧溪走的吗?” 阴使点点头,“自然是如此。” “没停下来过?” “没有,我是鬼魅之身,晚上又不需要睡觉。” 成如是又皱起了眉头,半晌之后又问道:“你以往是怎么晓得可以从那通道进入冥地的?” 阴使愣了愣,耿直回道:“沿着这翠碧溪走着走着,便突然感觉冥地对我的呼唤声放大了数十倍,更是有一股吸力将我往冥地之中吸去。便又望见这翠碧溪之中出现了一个昏黄的漩涡,那呼唤声便是从这漩涡中传出来的,一头钻进去便就是冥地了。” 成如是转头看着这翠碧溪,喃喃道:“你说这翠碧溪若是一直在流动,咱们能看出来吗?” 江漓漓与阴使两人顿时惊醒。 这翠碧溪波澜不惊,表面上更是没有半点的波纹。比起水流来,这更像是一块碧玉。初见这溪流,只以为这是一条死水。可若是它真在潺潺流动,谁能看得出来? “如今天色也晚了,咱们就在原地休息。”江漓漓沉声道:“若它真是在动的话。。。。” 三人齐齐点头。 便生了一堆篝火,就着这堆篝火围坐着,成如是终于是脱下了身上那一套脏得不能再脏的衣服,若不是因为那溪水太凉的话,成如是真想跳进去洗个澡。 嚷嚷着身上实在是太过难受,问江漓漓的藏物囊之中还有没有多余的水,想擦一把身子。江漓漓瞥了一眼成如是,“就只剩能喝的水了,若是你想擦拭身子的话,那里不就是有一条小溪吗?” 成如是苦着脸,“那么凉!” 江漓漓丢下一个水囊,“装满,我这里有锅,烧热不就好了?” 成如是脸上一喜,道了一声妙计妙计之后拿着水囊跑到了水面,极为开心地吹着口哨。可没多久,成如是的口哨声猛地顿住,突兀发出一声怪叫,“我的天,这水怎么这么沉!” 江漓漓心中纳闷,走了过去,就只见成如是站在岸边双手拿着水囊,吃力地想将这水囊从水中拿出来,可脸上满满都是狰狞的青筋,看上去不像是作假,而水囊根本没有半点移动。 江漓漓愣了愣,“沉?你倒出来一点看看。” 成如是便倒转水囊,倒出一部分的水之后又想将其拿起来,可仍旧是拿不动。 “这么古怪?”江漓漓走过去,拿过成如是手里的水囊,一使劲,竟然纹丝不动! 江漓漓呆住了,他感觉到手里的水囊其实是能够随意在水中移动的,前后左右都可以,可若是想将它拿起来,它便沉如山峦! 缓缓倒出水囊之中的水,江漓漓随意便拿起了水囊。又将水囊的瓶口伸入溪中,便见有水流潺潺流入水囊,再抬起,稍稍朝上移动片刻之后纹丝不动。 如此数次。 成如是忽而道:“这水囊怎么没有被水打湿?” 江漓漓心中一惊,原先他的注意力尽数都在这水身上,万万没有注意到这水壶的异常。听到成如是的话之后才发现这水囊根本就没有被水打湿! 咽了一口口水,江漓漓拿出一条干毛巾,缓缓将其深入水下,便见毛巾下端被水浸湿,微微晃动便招展开来。可将这毛巾拿出来之时,这毛巾下端又极为异常地干燥了起来!江漓漓伸手摸了摸,又将其放在自己脸上 成如是想了想,脱下裤子,往这翠碧溪之内撒了一泡尿。 便见这尿液先是沉入水中溅起波澜之后缓缓上升,竟然与溪水分割开来,变成了一颗颗黄色的水珠在在水面上滚动,片刻之后缓缓朝着岸边移去,浸入了泥土之中。 翠碧溪,仍旧是碧玉无瑕。 两人面面相觑。 此时阴使面色凝重走了过来,指着自己正前方道:“呼唤如今在我前方了!” 随即阴使又转过脸去,看着左面沉声道:“现在,那呼唤声出现在了我身后,是我们先前行路之时的身后!” 第一零六章 活 http://.biquxs.info/ 夜风轻轻吹来,风中捎带了一丝凉意。 “这小溪或许根本就不是一条溪流,”成如是沉声道:“这翠碧溪看似为水,这水也或许真是水,不过其中却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将它们紧紧缠在了一起,又或者说这溪水本就是一体,因此水囊才根本不能从其中舀水,因此才有这翠碧溪犹如一块凝脂。” 众人沉默了下来,将一条小溪炼成了一个整体,看似简单,看似没有多少的奇技淫巧,看似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言,可是这手段,却不是打铁为刃,却不是撒豆成兵,更像是那薛阿狸随手从空中摘下一抹阴气将其捏成一块木头,拍成一块石头一般!这翠碧溪已经不能算作是溪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能将这翠碧溪整个儿炼化成了一宝贝,彻彻底底改变了这水的本质。 阴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粗细,晓得这翠碧溪的骇人之处。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他做为一个第三山的小鬼第一次来这翠碧溪之时望见的那个瘸腿老道,忍不住说道:“你们说这翠碧溪是不是那瘸腿老道的手笔?” 成如是默认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毫无头绪。 江漓漓将一切的闲杂念头抛出自己的脑海,震惊之余抓住了事情的主枝,便道:“可就算那瘸腿老道的手臂惊天地泣鬼神那又如何?就算这翠碧溪再如何地骇人听闻就又如何?如今老子想的可不是那老道的本事,想的也不是这翠碧溪的异常,老子只想知道我们究竟该如何进入那冥地之中!” 说着江漓漓又舔了舔嘴唇,放沉了声音提醒道:“如今已经是夜幕,等到明日天明之后就需得往自己身上种下一颗避瘴蛊!这可是最后两枚!” 冷不丁听到江漓漓这话儿之后成如是心中一惊,这才想起算上今天的话自己几人已经在这黑水潭中呆了九天了!他寻常时候避瘴蛊都是江漓漓给他种下,也从未操心过避瘴蛊之事,如今听江漓漓说只有最后一枚避瘴蛊,也就是两人顶多只能在这黑水潭呆一天之后脸色也变得焦急了起来,道:“可咱们若是想进入冥地得靠运气的啊,谁晓得如今这通道里边的大门是什么时候开启?” 江漓漓面色阴沉。 阴使张张嘴,喉咙里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就只道:“且先等等吧,说不定咱们运气好呢?”说着阴使笑了一声,“想想看,成如是这厮一路上这么咋呼都未曾缺胳膊断腿,说明他的福气是真的好!” 江漓漓瞥了一眼阴使,脸色未曾有多少变化,眼神同样也是晦暗不明,略微沙哑着嗓子道:“若是昨日成如是这厮一头栽进泥潭之中却未曾受伤之后他的运气就已经用完了呢?” 阴使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没再吭声了。 江漓漓向来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冥冥之中的福运之上,也素来会以最坏的打算来考虑自己的处境,此时他站起身来,抽出了虎魄刀,沉沉地望着眼前的翠碧溪,转头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一举轰开那扇门?” 阴使摇摇头:“如今我们连通道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连‘门’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能够以外力将其轰开?更不用说轰开之后是不是会遇上什么祸事!” 成如是道:“例如这溪水倒灌将我们尽数冻死,又例如这溪水直接炸开将我们尽数包裹起来之后收回远处,活生生将我们闷死!” 成如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只不过却忘了这个玩笑在如今这个生死关头并不合时宜。果不其然,就在成如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漓漓便撇过头来冷冷地盯着他!成如是干笑两声,不知所措,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草纸擦了擦嘴之后江漓漓才将眼神从他身上转开。 草纸擦嘴寓意说的话就是放的屁! 江漓漓又冷冷地盯着这翠碧溪,默不作声。 阴使与成如是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苦笑了一声,又各自叹了一口气。 成如是其实了解江漓漓的心情,江漓漓濒临身死的边缘,他成如是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在成如是的心里,万事都会有转机,就算是没有转机,那么再怎么郁结都解决不了问题。 苦着眉头求生总归比不过笑逐颜开等死。 我不知道成如是这种想法是好还是坏,不知道成如是究竟是没心没肺还是苦中作乐,也不好妄自评论究竟是江漓漓看得远还是成如是看得远,两人心中的目的不同,所想便大有差异!诸君心中或有想法,不提也罢。 我唯一晓得的,就是成如是一觉醒来,望着自己面前的那堆余烬,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哈哈一声,转头便看见江漓漓仍旧是坐在翠碧溪旁。 江漓漓他枯坐了一宿。 成如是犹豫了很久轻喊了一声,“喂。” 江漓漓转过头来之后的神情叫成如是吓了一大跳,只见江漓漓双眼被血丝密布,神形枯槁,满脸愁容。 成如是张张嘴,一时之间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最后竟只问了一句阴使那厮呢? “寻气机去了。”江漓漓的声音干涩,随后从盒子里边掏出一枚避瘴蛊,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这避瘴蛊丢在了伤口上。 随后,他望着盒子里边的最后一枚避瘴蛊盯了许久,最后咬紧牙关,将其丢给了成如是,又丢给了成如是一把小刀子。 成如是捡起来,默不作声。 阴使已经回来了,他面色同样有些不好看,“若只是如今这呼唤声音的强度的话,那扇门还未曾打开。再等等,再等等。” 江漓漓面色突然就变了,狰狞,他猛地举起虎魄刀,朝着翠碧溪一顿疯狂乱砍,一面大声狂吼,疯魔一般。 成如是与阴使为江漓漓这番模样吓了一跳。 虎魄刀脱手,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插在了地面上。 江漓漓随之冷静了下来,盘腿继续坐在了翠碧溪旁边,默不作声。 便一直从清晨等到了傍晚,翠碧溪之中仍旧是毫无波澜之色。 成如是在别处寻了不少的柴火,正打着火石之时,猛地咳嗽了几声。 阴使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难不成着凉了?” 成如是捂着嘴咳嗽了一阵之后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又擦擦嘴,转头冲着阴使骂道:“怎么了?老子明日说不定就要死了还不准我咳嗽两声了吗?” 阴使深吸了一口气,张嘴之际又缓缓将这口气吐出,回道:“这里的瘴气要比黑水潭浅许多,就算是没有避瘴蛊也能撑个一两天的时间。再等等,说不定门就开了。” 这天晚上江漓漓唤出了吴舟,吴舟左右看了一眼,“瘴气?!” “解药!”江漓漓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吴舟老早就晓得江漓漓几人要入这黑水潭进入冥地,此时望着两人的模样便搞清楚了如今的遭遇,又抬头看着空中的瘴气,叹息了一声,“我无能为力。若是你们已经脱离了瘴气还好,可如今你们仍旧处在这瘴气之中,不治本。我就只能调配一些调理身子的汤药,争取。。。。。” “做!” 不多时,吴舟端着一碗汤药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江漓漓取过来,一口饮尽,好似这汤药一点儿也不烫。 第二日清晨,成如是的面色有些发黑了,他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吴舟的汤药他吃了几碗,好似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江漓漓面色同样不好看,几日的枯坐叫他的身子有些发虚,瘴气便乘虚而入,面色发白。 阴使只喃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 晚上成如是咳血了,一大滩一大滩的黑血,吴舟眉头紧锁,他有些搞不懂成如是的身子怎么会这么虚,大致是在黑水潭这几天的时日早就有丝丝的瘴气侵入了他体内吧。 江漓漓回过头望了一眼成如是,终于笑了一声,“早就要你小心一些,小心一些,你,,咳咳,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成如是躺在地上咧嘴笑。 清晨。 成如是已经气若游丝,江漓漓七窍之中止不住地渗出血液。 吴舟手足无措,无能为力。 阴使已经围着这翠碧溪绕了有数十圈,仍旧是毫无头绪,那道门为何就是不开? 晌午,江漓漓终于撑不住了,他仰面栽倒在地,大口喘息。 面容悲戚。 他伸出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珠子,丢到了地上。 阴使怔怔无言,缓缓从地上捡起自己这一枚珠子。 他无时无刻不想将这一缕先天阴气收回道自己的丹田之中,无时无刻不想。可如今,这缕先天阴气明明白白落在他手中之后,他心中却万般不甘。 张张嘴,阴使最后长叹道:“是我害了你们,我原本以为这翠碧溪。。。。。” 江漓漓呵呵一笑,嘴里便泛着血沫子,“这事儿,确实是你的过错。。。若是你早早说这翠碧溪的事儿,我们便会多在那村寨呆半个月。。。不过也是我命不好,也罢,我。。。十几年前早就该死在狼肚子里。我对不住我姐,害惨了我娘亲,也。。。。。” 江漓漓转头望向成如是,只看了一眼之后就飞快转过头,死命地咬紧了牙齿。 身后忽而传来了动静,成如是猛吸了一口气,想爬到江漓漓的身边,可手才只是刚刚撑起自己的身子,就一头栽倒在地。 阴使察觉到成如是的动作之后连忙将成如是抱起来,放在了江漓漓的身边。 江漓漓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成如是已经一脸黑色的面容,没道一声歉,也没道一声谢,只咧嘴笑道:“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死也死在了一起。” “别。。。。死。”成如是极为费尽地摇摇头,缓缓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江漓漓的手上,突然笑了,“再等等。。。。。” 江漓漓愣住了,将手伸到自己面前,打开一看,避瘴蛊。 “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阴使一脸呆滞,他这才晓得为何两天前成如是就有些不对劲,浑然不似原先的活泼劲头,时不时地咳嗽,原来那一天,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种蛊! 他将这一枚救命的避瘴 蛊留在了最后,留给了江漓漓。 江漓漓眼角流出了两行泪。 不晓得哪里来的气力,江漓漓猛地站起身来,抓住一直插在地上的虎魄刀,猛吸一口气,一刀朝着这翠碧溪斩去! “凭什么!老子都已经到这里了!凭什么不叫我进去!凭什么不叫我进去!” 翠碧溪被江漓漓这饱含怨气的一刀斩出了一条小小缝隙,随后潮水袭来,慢慢愈合。 江漓漓双眼通红,眼角、嘴角、鼻孔、耳窍仍旧是鲜血潺潺,面色狰狞,双目血红,嘴里一面狂笑,一面怒骂,一刀又一刀朝着这翠碧溪斩去! 波涛起伏! 阴使不愿开口劝慰,正当江漓漓又是一道将翠碧溪斩成两半之时,阴使忽而感觉怀中一阵冰寒,将其掏出来一看,竟是原先在鬼城之中得到的那黄泉滴子在缓缓地发着光。 阴使心中一惊,转头望向那翠碧溪。 刀起刀落,水抬水落。 就在水抬起之时,黄泉滴子猛地冰寒,水落之后,黄泉滴子则又显原状。 阴使心中如同这翠碧溪一般波涛不定,又想起了这翠碧溪寒冷如冰,瞳孔猛缩,大声吼道:“我有办法了!斩它!斩它!” 江漓漓不明所以,只觉得一刀又一刀往这翠碧溪斩去是极为痛快,癫狂大笑。 阴使紧紧地盯着翠碧溪波涛起伏之处,又分出一般的心思感受那冥冥之中冥地的呼唤。 忽而,他转头望向了自己正前方,呼唤之处便在眼前。 江漓漓一刀斩下去,水流涌起,阴使只觉得自己手中的黄泉滴子大放异彩,冰寒之气瞬间就将要冻结他全身上下的鬼气! 水落下之后黄泉滴子缓缓沉寂。 “就是那里,就是那里!”阴使全不顾身上的冰寒之气会对自己今后的修炼造成何种影响,指着自己面前道:“斩它!莫要叫它跑了!” 又是一刀斩下,水流飞溅,黄泉滴子又猛地放出异彩,冥地之中隐约的呼唤之声在阴使的耳朵里边重了。 水流又飞快落下。 阴使心中万般焦急,“如何能够将这水定下来,时间太短了!” 江漓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一刀朝着阴使所指的方向斩去,“第一刀!” 水流被截断,黄泉滴子上爆射而出的阴寒气息连他都感觉有些发抖! 就在水流就要合上的那一瞬间,江漓漓又一抬道:“第三刀!” 水流如寒冰一般凝固了下来。 江漓漓的头发可见地由黑转白。 原本就只什么小半条命,又将自己的底子掏空来用第三刀的刀意凝固住这不晓得为那个大能的手中炼制出来的这等至宝,他身体哪里遭受得住! 从眼前看是他的头发转白,实际上乃是他的身体潜力在一寸一寸地掏空! 等到头发全白之际,他便根基破损,此生再无寸进! 就在这被截开的水流之中,缓缓露出了一个光点,阴使咬紧牙关,“快快快!” 江漓漓面色已经不见人色,七窍之中更是血流不止,呼吸一颤,水流便也跟着朝下落下一寸! 那光点被一丝溪水遮掩,黄泉滴子暖了半分。 阴使大吼,“撑住!” 末了阴使又大放身上的鬼气,与冥地相互牵连,呼唤声又重了,滴子又冷了,鬼气便也跟着被寒气凝固了。 仿佛是一个死循环,若是想开那道门,便必须叫黄泉滴子与冥地相互牵连,可由于这光点被一丝溪水遮掩住,冥地与黄泉滴子之间的牵连便浅了。阴使便只得大放身上的鬼气,以自身与冥地之间的吗冥冥感应来为黄泉滴子指路。可黄泉滴子与冥地之间的牵连越是深,黄泉滴子就越是寒,阴使身上的鬼气就越是被凝固、被冻结,就越是要放出更多的鬼气来为黄泉滴子指路! 就只是一瞬之间,阴使就感觉自己身上有将近四分一的鬼气已经被黄泉滴子给冻结住,如今,其寒气更是稍稍在往自己根基之上蔓延。 “快一些,快一些!”阴使心中默默呐喊。 “再等等!再等等!”江漓漓死死地提起胸中的那一股意气,就算其疯狂地在掏空自己的身体也不敢放手! 忽而,在那光点之中,缓缓流出了一滴清澈至极的水滴,只要望见这一滴水,便感觉这世上所有的清泉都无它纯净。若是这一滴水未曾散开滴落到某一汪清泉之中,你便一眼就能从一眼就能望见湖底的这汪清泉之中望见它! 这是一滴黄泉水! “就是现在!”阴使大吼一声。 听到阴使这一句话之后江漓漓心中一松,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这雄浑的刀意整个人栽了下来。 可还未栽倒在地,就只觉一道寒冷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随即又投入到了寒冷的溪水之中。 昏沉。 江漓漓最后睁开眼望见自己头顶上没再萦绕黄绿色的瘴气,转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成如是,笑了一声,又终于眯上了眼。 两少年,活了。 第一零七章 纷争突起,乱葬阴兵 http://.biquxs.info/ 才只是才半梦半醒之中,就只觉得周围极为阴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见的乃是蜘蛛丝交杂缠绕的破落屋顶。江漓漓缓缓坐起,就只听见吱呀的推门声,撇过头去便看见吴舟这厮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醒了?”吴舟将汤药放在江漓漓床头柜上,随意问了一声。 汤药里边满满都是奇奇怪怪的各种玩意儿,有断了一只脚的黄皮蝎子,还有顶上生着肉瘤的蘑菇,江漓漓只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只问道:“我睡了多久?” 吴舟略微算了算,“一个月零八天。” 江漓漓咂咂嘴,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与上一次韩国动荡落下之后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必然的,先前就被瘴气入体,不晓得身子受了多大的损害,又强行提起刀意,没死都是天下的幸事了。 此时江漓漓的脸色极为难看,头发更是斑白,这也是底子被掏空的征兆。 “你身子险些就要被掏空了,若不是你天赋异禀的话只怕是要昏迷半年还要多,”吴舟劝道:“汤药还是要吃的,补身子。” 江漓漓只觉得犯恶心,自顾自下床,可身子才只是刚刚站起双腿就是一软,得亏是眼疾手快扶上了床角,才未曾一头栽倒在地。 这时候江漓漓才发觉自己身体之中一阵空虚,好像做什么都提不上力气。 吴舟便将那碗汤药递给了江漓漓,说到:“你莫看这里边尽数都是叫人犯呕的玩意儿,可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在阳世之中可寻不到如此滋补的药材。” 江漓漓愣了愣,“这时候我们就已经到冥地了?” 吴舟点点头。 江漓漓瞥了一眼吴舟的脸色,才发觉吴舟这时候面色比起以往来要青了许多,几乎是退去了原先脸上的苍白之色,想必在这冥地的一个来月的时间里,他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便捏着鼻子端起这碗汤药一口将其喝完,又将留在嘴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逼着自己吞了下来,这才喘了一口气。 冥地?这就到了冥地了吗? 江漓漓只觉得身体之中有了一丝气力,便缓缓站起身来,推开了门,放眼望去,就只见眼前尽数都是一片昏暗,天上挂着一轮血红的圆月,血月之下便是一片灰蒙蒙,再往下就是一片片山坳,山坳上草木稀少,多是裸露在外的岩石、地皮,山坳上立着几棵躯干上生着人脸的怪树,除此之外就之间几个灰蒙蒙的残魂在空中随着本能随意漂浮着,捕捉空中丝丝游离的阴气,妄想有遭一日能够借此恢复神智,回忆前生。 “这就是冥地了吗?”江漓漓喃喃念了一声。 吴舟点点头,“那日你们与阴使那厮入了那处通往冥地的通道之后,便出现在了黄泉一条断流脚下。。。” “等等等等,,”江漓漓忍不住打断了吴舟的话,“真有黄泉?” “真有黄泉!”吴舟笑着回了一声之后又道:“只不过那处地方兵荒马乱,我与阴使便将你们二人带到了这处地方。此处名作乱石领,隶属于往南二十里开外的大风城。这大风城的城主乃是一只食风鬼。这大风城名声不显,此地又是荒郊野岭,只有几只阴魂藏身,因此还算是 安全。” “什么食风鬼?难不成鬼还分种类不成?” 吴舟点点头,“自然是分的,阳世之人死去之后若是心怀执念便可化作阴魂,阴魂吸食阴气便化为鬼。因为死法不同,死后的阴魂所处的地方不同,便会化成各种各样的鬼魅。例如水鬼,便是阳世人落水而死之后阴魂饱饱吸收这水中的阴气,相对其他而言,对水系的鬼术略有天赋。又因为无神智而显露出死者临死之前的模样,这水鬼便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又例如这食风鬼,乃是阳世人死于荒郊野外之时正巧来了一阵阴风,阴魂便被风吹散,如是大难不死,重新聚为一体之后便化作了食风鬼,以腥风为食,修炼风系鬼术便一日千里。这是自打轮回崩坏之后上天给予鬼魅的一道垂青,可又何曾不是一场屠杀?残魂为阴风吹散,哪里是那么容易重新聚集在一起的?” 末了吴舟又笑道:“只不过这些小鬼若是恢复了前生的记忆,又得以修炼的话,便统称为鬼修了,大多都会化成是前生的模样,便例如水鬼若是成了鬼修,总不会还以一身湿漉漉的模样来示人吧!因此,在我们看来,这水鬼、食风鬼之间无非就是天赋之间的差异。可却不晓得,在这冥地之中,鬼魅大多都对自己为属哪一类鬼魅较为看重。” 这倒也是一件新奇的事儿,江漓漓笑了笑,忽而惊醒,“对了,成如是了?没死吧?” “没死,相反他还活得好好的。”吴舟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只昏迷了二十来天便醒了,生龙活虎,也是一件怪事。虽然他身体潜力并未如你一样有所损害,可也被瘴 气入体,比你还要严重。我原以为他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几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恢复地这么快!” “如今他人呢?” 吴舟笑道:“他只说在这里守着无聊,原先还对那阴魂有些惧意,发现其根本就没有灵智之后脑筋就活泛了,这些时日天天跑出去玩,说是见识见识冥地风情,又说是探探险,时不时摘一些草药,自己乐得自在。” 江漓漓嗤笑一声,“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如何敢一个人跑出去?身上的阳气那么重,若是恰巧遇上了一只路过的小鬼,岂不是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小鬼走了过来,这小鬼面目不算狰狞,三角眼,大头鼻,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一副要死不落气的模样,偏偏还贼眉鼠眼,手脚利落。 江漓漓眉头一挑,叫了一声,“哪里来的小鬼也敢在我这里放肆?!” 说着就要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便见吴舟连连拉住了江漓漓的手,笑着解释道:“这就是成如是!” 江漓漓心中一激灵,“成如是真死了?!” “你才死呢!”就见那小鬼伸手扯住了自己的头皮,哗啦一声,一张皮便被撕了下来,露出了成如是笑嘻嘻的模样。 江漓漓略显好奇,“这都是什么东西?” 吴舟回道:“这是阴使留给成如是的一件好东西,能够掩藏身体之中的阳气,画皮成一只滑头鬼,便能够避免在这冥地之中如萤火一般耀眼。” 江漓漓一挑眉,忽而想起阴使来,便道:“阴使那人呢?” 吴舟还未说话,成如是便一脸的愤恨,“我早就说他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他趁着我们昏迷的时候偷偷跑了!” “跑了?”江漓漓略微皱眉。 吴舟摇摇头,解释道:“你可莫听成叫花这厮瞎说,阴使说他已经离了冥地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实在是耽搁不得,他城主那边说不定等得急了,便且先行一步!” “那还不是一般模样?!”成如是冷哼一声,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吴舟递出来一个牌子,江漓漓伸手接了过来,便见这牌子上书着几个看不懂的撰文,背面乃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模样,便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阴使留下来的令牌,说他去的急,若是你们有什么事儿不懂,便可去鬼王城找他。这牌子便是通行证,入了那中府之地后只需亮出牌子,便无人敢拦!” “意思是在这里用不了么?”江漓漓掂量着这牌子。 吴舟回道:“如今咱们身处边荒之地,周围都是没有见识的小鬼,有谁认识这牌子?如何能用?” 江漓漓又仔细打量这令牌两眼,才想起自个原先拉着阴使一道行路就是为了道了冥地之后能得到一些消息,好叫自己少走几步歪路。原本是想着阴使那一抹先天阴气在自己手里,也不着急问,等到了冥地再问也不迟。可阴使只将自己带到冥地之后趁着自己昏迷之际就急急而去,自己半点消息也未曾问过,如今看来,还是要且先往那中府之地去一趟。 只不过阴使一缕那先天阴气也在自己以为自己必死之时予了他,现在自己手里边没又制衡阴使的东西,他便有些担忧阴使翻脸不认人。 似乎是看出了江漓漓的担心,吴舟笑道:“既然他在临走之际留下了这牌子,便也不是什么歹毒小人,只需去了那鬼王城寻到他就无妨,毕竟这里边也无多少辛密可言。” 说完之后见江漓漓仍旧是有一丝犹豫,吴舟便又道:“如今咱们的位置偏僻,就算是直接从这里打听消息,也没谁能够晓得你姐究竟身在何处。阴使一口一个他鬼王城如何强势,必定这鬼王城也算是有些本领的。站得高便看得远,那鬼王城之中的鬼修晓得的消息比起这些偏僻小鬼来多的不是一星半点。更不用说咱们如今也是要往那鬼王城走的,难不成还绕着这偏僻地儿转圈子?” 江漓漓便点点头,正欲回话之际就只听外边一阵喧闹声,伴随着还有烈马的嘶叫。 吴舟面色一变,连道:“糟了,外边的想必是从南方来的兵马,成如是,你且先将你那滑头鬼的衣服穿上。” 江漓漓眼看吴舟脸色不对劲,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舟一面收起屋子里边的药罐,一面快速解释道:“前些时候为了给你疗伤,我便独自一人去了那南边的大风城给你买一些滋补的药材,可却听到大风城里边的小鬼谈论说南边又起了战事,说是大风城所隶属的大城图狞城原本与那血凶城争抢一个葬月岗的宝地之时出了意外,原本就是打上一场看看谁强谁弱,再按强弱分这葬月岗的利益。可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两者之间打出了火气,如今图狞城正在大肆招兵,要与那血凶城打一个你死我活。原本我还以为我们这地方鄙陋,那招 兵的人马应当是不会来此地。可如今招兵人马竟然到了这里,那前方的战事究竟是打到了什么程度?” 听闻阴使这么一番话走成如是忙不迭给自己套上了那滑头鬼的“衣服”,穿上一半之后忽而惊醒,道:“江漓漓没衣服穿,这可怎么办?” 吴舟自然是晓得江漓漓身上有些异象,成如是未曾感觉到,可吴舟确实一清二楚。到了这冥地之后江漓漓身上竟然没有半点阳气的象征,身体反而同鬼魅一般自动吞吐阴气,若不是晓得江漓漓乃是阳世之人的话,一时见到江漓漓便也会以为他是一只小鬼。此时听到成如是这番话之后吴舟连忙道:“你莫管,只需管好你就成!” 话音刚落,就见有一鬼一马来到了这破落房子的大门前,这鬼身着血红色的铠甲,扛着一杆大枪,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放着异彩,胯下的马也不是阳间的货色,双眼通红,头生独角,身上的皮毛境尽数都是血红。 这马儿名作宝血鬼马,在冥地是大有名声的坐骑。 此时这扛着大枪的鬼将朝后喊了一声,“这里有几只小鬼!”末了之后这鬼将看了几人一眼,转头望向了吴舟,喝道:“吾乃图狞城骑兵营第三大队第四小队副左翼,你们乃是何人?” 还未曾回话,就见一威风凛凛的鬼将骑着宝血鬼马缓缓走来,这鬼将身形比那自称副左翼的鬼将生生高出数个头,胯下的宝血鬼马同样也是气度不凡! 这鬼将望着几人揶揄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小鬼?怎么会住在这么偏僻的乱石领之中?一只滑头鬼,一只食毒鬼。。。。。” 食毒鬼乃是生人为毒物毒死之后阴魂吸收的阴气之中饱含毒素而成的小鬼,凡地上各种之毒气,均喜而食之。 听到鬼将这话之后江漓漓与成如是略微诧异地转头看向吴舟,吴舟便只得无奈点头。 他生前确实是被人毒害致死,死后阴魂化成的小鬼也确实是一只食毒鬼,只不过早在数百年前恢复前世记忆成了鬼修之后他就将自己阴身幻化成了前世,也就是如今的模样,再未曾食用过任何毒气,却不晓得这鬼将究竟是从哪里顺藤摸瓜竟看出了自己原本模样。 此时那鬼将转头看向了江漓漓,略微惊疑,“你是一只什么鬼?怎么以前未曾见过你的模样?” 江漓漓还未做声,吴舟便道:“他乃是一只青皮鬼。” 如今江漓漓脸色铁青,倒不是因为吴舟这句话给恼的,而是因为身底着实是亏空才浮现出此等异色,为吴舟说成是青皮鬼倒也是附和常理! 这鬼将又自顾自嘟囔了一句,想必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种鬼魅的名号,便也不再多想,只厉声喝道:“如今我图狞城正在招兵,你们两个且随我一齐往那图狞城去,来来来,去队伍前头!” 吴舟用眼神压住了江漓漓冲动,只道:“还不晓得大人是何人?” “哟!你这食毒鬼倒也有些气度,难不成以为自己恢复了前生记忆,将阴身幻化出这么一副皮囊就自诩不凡了?!”这鬼将厉声喝道:“方才我左翼道他乃是图狞城骑兵营第三大队第四小队副左翼,难不成我还不是敌城的奸佞吗?听好了,老子乃是图狞城骑兵营第三大队第四小队队长,如此,可还有异议?!” 吴舟嘿嘿一笑,“有异议!” 这鬼将眉头一挑正欲骂话之时就见吴舟猛地幻化出自己的鬼身,朝着这鬼将一声厉啸之后一巴掌将这鬼将身下的宝血鬼马拍成了一滩碎肉! 那鬼将连忙后退,浮在半空之中后猛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大刀,声音半是暴怒半是惊惧,指着吴舟道:“你是何人?!” 吴舟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我是食毒鬼吗?这就叫你见识一番食毒鬼的本事!” 就见吴舟猛地朝着这鬼将喷出一道幽蓝之气,那鬼将猝不及防被这幽蓝之气喷到了自己脸上,顿时癫狂哀鸣,身上的崭新的盔甲也变作了锈迹斑斑的模样! “小鬼胆敢在大人面前威风?!”先前那扛枪鬼将猛地提枪上前,一条踏在坐下宝马的头上,朝着吴舟一枪杀来! 江漓漓一拍左肩,“去!” 便见一道森森鬼影从江漓漓怀中飘出,身着喜服,披头散发,八只小鬼尽相环绕,便是鬼母! 鬼母厉啸一声,一掌直接将那扛枪鬼将拍得魂飞魄散! 鬼气纵横,直直将这破烂小屋给掀飞,更是倒卷而上,直上九霄! “来人!有争斗!” 一声大呼之后传来一声空灵而刺耳的号角声,便有一列鬼气森森的骑兵冲杀而来,其身上宝甲模样与这一路骑兵并无二样,只不过胯下的乃是黑色的宝马! 就见这一列骑兵冲杀而来,撞入先前那伙骑兵之中! 便见鲜血纷飞,残魂四射,哀嚎连绵,果然不负冥地之名! 第一零八章 入伙 http://.biquxs.info/ 门外的喊杀声振聋发聩,随之而起的便是无数的鬼血残骸,就只是两队骑兵的乱战,便如同滔天血海一般目不忍睹! 成如是早就被这突兀的冲杀给吓住了,连连躲在了江漓漓身后。 这面吴舟与鬼母二人将那副左翼与小队队长打杀了之后便停住了手,齐齐站在了江漓漓身边。而江漓漓抱着虎魄刀静静而立,对外边的乱战只做冷眼旁观。 不过先前那阴骑小队的副左翼与小队队长都被解决掉之后必定是战力大伤,又被第二批阴骑冷不丁一顿冲杀之后便再无多少还手的余地。因此尽管外边喊杀声震耳欲聋,刀兵交错金鸣发聩,可也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罢! 不多时,门外便偃旗息鼓,只留下了沉重却又急促的脚步声。 此时便有一个满身沾满腥臭鲜血的将士走了进来,这将士未曾骑马,只手中握着一把鬼面鳌纹大砍刀,从其精神气来看,这将士应当是这阴骑之中领军人物。 果不其然,就只见这将士冲着江漓漓一众人抱拳,朗声道:“在下乃是图狞城骑兵连第二大队第六支队队长,张庭远。这血凶城骑兵冒充我图狞城之兵马偷偷潜入我城领地后方,若不是几位仗义出手的话,只怕便失去了先机,损失惨重。在此,张庭远代图狞城中万般鬼魅谢过几位!”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懂礼的鬼物,成如是哈哈一笑,浑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滑头鬼的身份,走上前来,“无妨无妨,我等也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其实成如是后面还有一段话,只是才只说到这里便见张庭远的脸色极为难看,两只绿油油的鬼眼盯紧了他,似乎是想将他一口吞下! 成如是被吓住了,屁话都不敢再说连忙又躲在了江漓漓的后头。 其实发生此等尴尬之事也怪罪不到成如是与张庭远两人的头上,只是因为冥地与阳世之中道理不同罢了。在阳世之中,虽然一批人之中同样也分主次,也要分规矩,可往往没有那么严格。更是在寻常时候,无论是何人都可畅所欲言,并无不可,若是讲的有道理,有理有据,旁人还会高看你一眼。 可是在冥地之中却不是如此,冥地之中对阶级看得极为森严,若是没有实力,便也没有话语权可言。一个鬼修只以“它多看了我一眼”这种理由随意斩杀另一个鬼修膝下小鬼都只是常事,弱肉强食,郝然如斯。 见到成如是又连忙讪讪跑了回去之后张庭远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若是江漓漓同他说这番话也就罢了,他心中虽也会有些不舒服却也不会表露出来。可一只滑头鬼,这种只靠卖弄笑脸取悦鬼修才能活下去的下九流货色也敢冲到他面前来同他客套寒暄,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憋屈! 只不过鬼母的手段他仍旧是看在眼里,不敢动手杀人,便转头冲着鬼母道:“尽管滑头小鬼有趣,可鬼母娘娘还是应当多多管教一番,免得在外惹出了事宜,不大好看!” 鬼母眉头一挑,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张庭远竟然是将自己看作了这伙人之中的领头人。不过这也确实是无可厚非之事,这一伙人,一个滑头鬼,一个不知来由的青皮小鬼,一个境界大致在第三山与第四山之中浮动的鬼修,就只有鬼母一人乃是货真价实的龙象境。难不成这龙象境的鬼母娘娘还是其他人的婢女不成? 鬼母可不敢应承这一份抬举,正欲开口解释之时便见吴舟同她使了一个眼色,眉头又是一挑,晓得了吴舟的心思。又看着张庭远乃是第四山的鬼修,便大肆放出了自己的鬼气,尖利冷笑:“没想到你这娃娃竟然能够认出本宫的境界真身,不错不错。先前你说你是图狞城骑兵小队的队长,难不成你图狞城尽数都是如此有胆有色的人么?” 张庭远还未曾答话,便有身边一个鬼将大声道:“图狞城若个个小队队长都是张大人如此,那图狞城早就将那血凶城屠干净了!我家张大人不多时可就是要成了那骑兵营第二大队的右翼,乃是校尉官职,成大队长之日指日可待。” 这鬼将原本是想给自己这一伙人长长威风,又想顺便在这大有前途的张庭远身上拍一个马匹,可却不想拍到了老虎屁股之上。这也难怪,方才张庭远就对鬼母提醒过需得管教自己手下 之事,这会儿这鬼将又贸然出头!更不用说这已经不是小马屁了,多带了一丝泄露情报的意味。 张庭远当即就恼了,两只鬼眼绿意更盛,转头死死地盯着那鬼将,直将那鬼将吓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一只手!去!”张庭远冷声道。 那鬼将犹犹豫豫,最后一咬牙,道了一声是之后急促走出门,不多时,便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又没过多久,一个鬼兵捧着一只手快步走了过来,张庭远只瞥了一眼,直接拿起那手臂,一口吞下! 成如是掩藏在滑头小鬼衣服背后的脸色白得吓人,他是真真被吓到了。 见此番情形江漓漓心中也是一惊,可吴舟与鬼母二人却面色波澜不惊,仿佛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处理了身边此等杂事之后张庭远转头看着鬼母,恭敬行礼,“在下整治兵马不严,叫鬼母娘娘看笑话了!”末了张庭远又小心试探道:“鬼母娘娘为何会问这种话?难不成鬼母娘娘不是我图狞城中之人?” 那血凶城潜入此地的那队骑兵其实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为首的那鬼将队长更是第四山的人物,力大无穷,张庭远自持自己若是与他为战虽立于不败之地,却也难以取胜! 其实此事也不用多做提点,若不是精兵良将血凶城怎会将他们派来执行此等任务? 只是这地上躺着的两具鬼尸,一具周身鬼气腥臭无比,另一人更是直接成了肉泥。张庭远只将这两个鬼将的身死尽数归在了鬼母的头上,料想此人必定是手段极为恶毒狠辣,便有此一问。 只不过在这里值得提点的是,恶毒狠辣在冥地之中可不是什么贬义词。 鬼母便回道:“本宫乃是一逍遥鬼修,一路修行一路历练至此,途中收了几只小鬼为奴为仆。途经此处,却没想到有几个不长眼的娃娃敢来冒犯本宫,随意杀了一两个而已!” 张庭远心中一喜,原本就只想着在这紧要关头这鬼母只要不是敌人就成。可此时得知鬼母乃是一没有归宿的鬼修之后心中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恭敬道:“鬼母娘娘随意杀一两个阴兵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只不过我们几个粗莽汉子又不会说什么好话来讨得鬼母娘娘的欢心,倒不如请娘娘与我们一道往图狞城中去,城主大人若是晓得图狞城的领地之中来了这么一位千娇百媚却又实力高强的娘娘必定心花怒放,更不用说娘娘随手之举就救了我图狞城无数鬼魅,我们应当要大摆阴膳宴请娘娘才对!” 听闻张庭远这么一番话成如是小心翼翼地撇撇嘴,心道这还不会说好话?你就吹吧你! 可此时鬼母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是好,自己又不好妄自下决定,瞥了一眼吴舟之后才咯咯娇笑一声,只道:“妙妙妙,今日就如你这鬼娃娃所言,本宫且往那图狞城走一遭。在外游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找一处地方歇歇脚了!” 张庭远大喜,连连道:“还请娘娘在此地稍作歇息,在下这就派人为娘娘请轿!” 说着张庭远冲着手下人一使眼色,将这房间里边两具鬼将以及一头宝血鬼马的尸身残骸清理干净了之后才轻声带上了门。 只留下了一两个以做留守的鬼将之后门卫马蹄声渐渐远去,江漓漓一等人面面相觑,最后成如是大声发牢骚,“什么人啊?这什么人啊!你说说看,怎么是这个道理?” 没想到成如是这厮竟然如此咋咋呼呼,连屋子外边仍旧是有两个人也不管不顾,直接大声抱怨。便只得伸手撑起了一道隔音的法术,苦笑道:“都怪我忘记同你们解释了,这鬼修之中可不比阳世。阳世之人虽然实力强的人同样是受人敬重,可这鬼魅之间乃是板上钉钉的弱肉强食,他没同你说话你擅自开口客套便是没有规矩,更不用说你如今的模样乃是一只最不入流,最不讨喜的滑头鬼,我猜想若不是有鬼母在此地的话,那厮就一刀冲你斩过来了!” 成如是愣了半晌之后又破口大骂,只不过这次骂的不是张庭远,而是阴使那厮,“我就晓得阴使那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手里头明明就有不少的好东西,偏偏给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滑头鬼的‘衣服’,下次见了面儿我一定要削他!” 吴舟揶揄道:“如今他可是货 真价实的龙象境鬼修了,更不用说在那鬼王城之中还有些势力,你敢削他?” 成如是张张嘴,没说出话来。随即一把脱去了这滑头鬼的衣服,直接甩在地上,冷哼了一声。 江漓漓倒是一直未曾做声,这会儿忽而道:“咱们为何要受那张庭远的邀请?到时候只怕是要在那图狞城之中耽搁不少的时日,更不用说如今图狞城与那血凶城开战,说不定要卷入什么浑水之中。倒不如直接去向那鬼王城,揽下这等没有好处的事儿做什么?” 吴舟笑道:“事儿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方才遇上了那血凶城派来的绕后偷家的阴骑,便就已经卷入了这浑水之中了。你想想看,若是咱们不出手,任由那血凶城的骑兵领着咱们去那图狞城,咱们是不是就入了血凶城的伙了?就只好动杀手,杀了之后没想到那图狞城的阴骑竟然听见了动静,这么一来咱们就只得入了这图狞城的伙了。你想想看,就算是咱们一众人不受那张庭远的邀请,可咱们也要往南走的,到时候也要经过这图狞城。那张庭远见识过我们的实力,也晓得我们本就不是图狞城中的鬼魅,到时候会任由咱们大摇大摆从何图狞城的领地之中赶路?说不定就不得不绕路而行,更耽搁时间。再且,如今有图狞城受了咱们的小恩小惠在前,又有鬼母的实力在后,他图狞城也必定不会为难我等!他还有轿子来为我们代步,何乐而不为?” “可虽然是入伙,为何要入这图狞城的伙?”成如是仍旧是对那张庭远有些看不过眼,“咱们入那血凶城的话伙不成?” 吴舟便又解释道:“也不无不可,只不过如今唯一要想清楚的是入那个城的伙对咱们比较好!” 江漓漓便道:“你的意思是入这图狞城的伙对咱们更有好处一些?” “自然如此!”吴舟回道:“单单只从字面意思上边能看得出来。咱们乃是从阳世之中来的鬼魅,自然是要入更讲道理的那一伙人。你看血凶城的名字,‘血凶’,一看就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再不就是渴血的凶徒,不好讲道理。这图狞城的名字之中有一个‘图’字,略微有些书卷气息。一个形同杀人恶徒,一个略微有些文人风度,那我当然选略有文人风度的那一伙了!” 成如是嗤之以鼻,“屁的讲道理,屁的书卷气息,屁的文人风度,那张庭远方才可不是将道理的人。你是不晓得,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心中发毛,像是要一口将我吃掉一样!” “相对而言,相对而言!”吴舟哈哈笑,“你看那张庭远,虽然行事狠厉,可仍旧是晓得上前先报名字。那血凶城的队长上前便是你是什么鬼,你是什么鬼,就算是招兵风格如此,可也应当上前先报自家来由不是?否则我们哪里晓得你是哪一处来招兵的?” 江漓漓又道:“可你是如何晓得先前那一伙人是血凶城的兵马呢?若是杀错了到时候咱们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吴舟嗤笑道:“他们果然是一群莽夫,一个阴兵甲胄之上竟然还刻着一个‘凶’字,难不成在如今图狞城与血凶城就要一决生死的紧要关头,图狞城的阴兵还敢在自己甲胄上刻与敌城名字相同的字儿不成?” 江漓漓撇撇嘴,若不是吴舟说起他还是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儿,在这种细中见巨之事上他确实是比不过吴舟,便也不再纠结,就由着吴舟去。又沉默了良久之后转头看着鬼母,冷不丁讽刺道:“‘本宫’?在路上收下了几个奴仆?你果然是好大的威风!” 鬼母微微一惊,她原本是在听着吴舟论事,这会儿江漓漓忽而将矛头指到自己身上之后她只觉得不晓得如何作答,微微呆滞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冲着江漓漓行了一礼,道:“先前事情窘迫,属下便只得如此行事,还请煮上勿怪。” 江漓漓漫不经心冷哼了一声,“给我倒杯茶!” 鬼母面色更加不好,可也没法子反驳,左右仔细观望了一眼,便见在床头柜上有一个茶壶,便将其小心翼翼递到江漓漓面前。 江漓漓接过,轻轻饮了一口,又呸呸呸两声,略微得意。 鬼母咬牙切齿。 成如是嘿嘿笑着凑到鬼母身边安慰道:“你莫理他,他这是心情不好拿你开涮呢!” 第一零九章 七夺二洗二登临 http://.biquxs.info/ 大致就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听见门外边传来了喧嚣声,吴舟眉头一挑,说来了。 成如是便急急忙忙披上了自己的滑头鬼衣服,尽量将自己的身子放低,佝在了吴舟的身后。江漓漓一挑眉头,瞥了一眼门外,又吞了一口茶,将虎魄刀配在了自己的腰间,默不作声。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又有人喊道:“鬼母娘娘,如今轿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现在是不是时候该上路了?” 鬼母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了一声嗯。 门缓缓被推开,站在门外的便是张庭远那鬼将,他朝着鬼母恭敬行礼,“请鬼母娘娘上轿。” 先前听跟在张庭远身边的那鬼将说的夸词不像是作假,这张庭远必定是在这图狞城有些势力,或者可以说是为人看重。若是按照阳世之中,此等可以称作是宗门子弟的人物是万万不会对一个修为只比自己高一阶的散修如此敬重,便晓得在这冥地之中果然是将强者为王的道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视线越过张庭远高大的身形,便望见在门外停着一台大轿,甚至可以称作是一个移动的房屋了。这轿子足足有一间房屋大小,乃是由十六只身形壮硕的鬼魅抬起,稳稳当当地停在空中。其上装饰华丽,富贵堂皇,这图狞城中人果然是对鬼母这尊鬼修极为看重。 鬼母嗯了一声,有些满意,张庭远便抬起了头,却忽而望见朝着门外踏出第一步的乃是江漓漓这只青皮小鬼,顿时心中一惊。微微抬头望见鬼母脸上并无异色之后心中更是有些纳闷,只道是此等散修果然是不怎么看重规矩,先前就有一只滑头鬼也敢上前搭话,此时竟然底下又有一只小鬼敢于主人之前先行一步。 张庭远未曾将几人的关系往鬼母或许是一个护身奴婢这个方面想,实在是鬼母的修为与另外几人的修为差异甚远。在冥地来说,一个上位鬼修给一个下位小鬼为奴乃是极为罕见的事儿,难不成这个青皮小鬼还是某家大城城主的儿子吗?比较起来还是疏于管教这个方面比较容易叫人信服。 此时鬼母缓缓走到了这台大轿面前,吴舟便眼疾手快地挑开帘子,将鬼母迎了进去。 成如是确实是有些受不了这些阴兵身上的煞气,便跟着鬼母的脚步连忙想要钻进那轿子之中,张庭远便冷声道:“难不成一个滑头小鬼也想坐轿子不成?” 不仅是张庭远一人,甚至是抬轿的那十六只体型壮硕的鬼魅尽数都是满脸怒气。 成如是只觉得心中火起,可又不敢开骂,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上也不好,下也不好。 最后还是鬼母张口了,“本宫喜欢这滑稽的小鬼。” 张庭远便不再多说,转过身去。而此时抬轿子的那原本一脸怒气的壮硕鬼魅尽数也收了颜色,甚至还有不少人朝着成如是投去了艳羡的眼神。 成如是眉头一挑,极为得意,几步跳进了轿子之中后还撒气一般地可劲儿在轿子里边蹦了两下。 此后江漓漓随着吴舟的脚步也跟着进了轿子之中,按理来说原本这轿子顶多就只能由鬼母一人入座,其他小鬼都应当跟在队伍后头行走,不然难不成还想这数十位阴兵鬼将来为你一个不入流的滑头小鬼来做侍卫不成? 只是如今在张庭远的眼中,这鬼母的性情着实是古怪,对一个滑头小鬼爱护有加,张庭远便也任由江漓漓与吴舟两人进入那轿子,未曾多言。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某句话惹恼了这鬼母娘娘那便糟了糕。 入了这大轿之中才晓得这轿子才不是一个红漆马桶,轿子里边的风景更是风光。珠帘罗幕,湛水屏风,好不华美异常,附和任意一女子的心中所想,果然这张庭远还是动了不少的脑筋。 因为上位者的尊严实在是叫人惹不起,也没人敢不通报就走进这轿子之中,因此众人便各自随意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声呼声,感觉自己脚下微微一沉,此异常散去之后就再无其他动静。成如是小心翼翼挑开帘子往外瞥了一眼,就只见周围山石如同流光走影一般在自己面前划过,忍不住叹道:“原以为方才是这轿子出了什么意外停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在飞速前行,没有半点颠簸!果然厉害!” 吴舟嗤笑了一声,“按照这里的性子,若是这轿子敢又一丝一毫的颠簸的话,那张庭远岂不是会将抬轿子的十六只鬼魅尽数砍了头?” 成如是打了一个哆嗦,“这鬼地方也太血腥了一些。” 吴舟只是笑,未曾答话,只是转过头去望着江漓漓道:“如今咱们也算是真真实实往这冥地之中迈出一步了,有些东西还是要讲给你听一下。” 江漓漓正怔怔地望着窗外,冷不丁听到吴舟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关于鬼修的事儿,总不能叫你在此间望着那各种各样的鬼魅乃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对方的实力究竟是在什么层次之上,搞不懂自己的实力比对方高还是对方低。” 江漓漓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是那关于鬼魅修行之事?” 吴舟点点头,微微沉吟片刻理清楚了自 己的头绪之后沉声道:“方才我同你说了那人死之后化作的阴魂会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而变成各种各样的小鬼的事儿,咱们就且先从人死之后变成的这一抹阴魂说起。” “这鬼魅的修行分为十一境,称作七夺二洗二登临,分别唤做夺形、夺灵、夺气、夺理、洗尘、夺窍、夺煞、夺魄、洗台、九登高、莫问道。因为人已经身死,只化作一抹阴魂,按理来说天道不容,若是想活,便是真真的逆天行事,要从老天的手里生生将自己的命理夺回来,便称作‘夺’!” 说着吴舟或许是觉得有些口渴,忽而瞥见桌子上竟然有一壶阴茶,连忙端起来吃了一口,满脸沉迷,才只是刚刚感叹了一句自己是多久没有尝过这等味道之后就瞥见江漓漓有些不耐烦的眼神,连忙就又吃了一口,接着道: “这人死之后若有执念便化作了阴魂,这阴魂浑浑噩噩,从空中争夺阴气纳入己身,便成了各种各样的小鬼。这小鬼灵智未满,只有三四岁小儿的神智,捉弄人、害人、杀人的大多为夺形境界的小鬼。可若是灵智未满如何能够修炼呢?这第二境界便是夺灵,这一重境界乃是真真实实的听天由命,或许刚刚化成小鬼之后便望见一块石头,突兀惊醒,灵智大开。或一辈子都只是三四岁小儿的神智,到头来身死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何等人。” 吴舟脸色之上略显显露出一丝悲戚,摇了摇头之后又道:“只不过大多数小鬼若是未曾殒命的话几十年的时间终究是能开灵智的。开了灵智之后便晓得自己是何人,该如何自处,便想着要修炼。这第三重便是夺气,何为夺气?便是强行从天地之中摄取阴气纳入己身,因为小鬼其实乃是天道不容之物,哪里有经脉可言?便需用这强行从天地之中摄取的阴气在自己体内强行打出一条大周天的经脉出来,其中痛楚,谁人可知?” “费尽了气力好不容易打出一条周天经脉出来之后,便要更上一层楼。可自己的性命乃是握在老天爷的手里,我如何能够继续修炼呢?这一重境界便是夺理,夺的乃是命理之中的一个‘理’字。在这一重之中,小鬼便需要以用自己所纳取的阴气补合自己的三魂,进度缓慢,若是阴魂残缺不大,便几十年的功夫便能添满,若是极为残缺,便无可奈何。众多的小鬼之中,大多是阴魂残缺根本就无法补满的。只不过补不满也有另一种修炼方法,等会再论。” “此后,因为小鬼大多是人死之前有执念,若是这执念不消,便无法寸进。因此,随后便是洗尘,乃是心境修炼,便是将自己身死之前的这股执念洗净。或为人杀害、或冤枉,等等等等,这里洗尘便是要你放下执念。在这一重修炼之中,你身死之前的执念便会浮现在你的脑海之中,你心中必定有大念想,想报仇、想弥补生前的悔恨、想见过未曾结为连理的女子。可这一重境界要的就是你放下!你若是放下之后,这一重心境修炼也过去,你前世的记忆便也尽数展现在你眼前,过了这一重,你便也终于成了鬼修。可身死之后便是因为这执念才化作成鬼,想放下,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摇摇头,吴舟又吃了一口茶,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清了清心绪之后就又道:“洗尘这一重境界过去之后便是夺窍。总所周知,万界生灵都有灵窍,都有慧根,可鬼修乃是天道不容之物,哪里有灵窍慧根可言?这一重便是从老天爷手里夺回灵窍。若是登临此境界,便与世上万物能有所感悟,终于能微微望见大道之所,那张庭远便是此等境界。原本这一重境界在炼气士修炼体系之中第二楼望气化神之中便可体现,鬼修啊!” 又沉吟了片刻,吴舟接着道:“之后便称作夺煞,炼就一丝先天阴气融入自己丹田之内,便登上龙象境。可同夺气乃是一般,鬼修无丹田啊,在炼成这一缕先天阴气之前仍需用阴气在自己体内开拓出一个丹田!若是一个不小心,阴气便在体内胡乱冲撞,数百年的苦修付之一炬。随后便是夺魄,又是生生在自己体内开拓出紫府心台。从上天手中夺回自己身死之前丢失的那七魄,再将其练就成元神,登上升玄。比起在身体之中开拓出丹田,这紫府心台更是在自己的脑海神识之中生生一刀一刀开凿,其中痛楚谁人晓得?古往今来,不晓得有多少的鬼修就是忍受不了这种痛楚,倒在了这一步。” “因为鬼修尽数都是逆天而行,若是有朝一日能走到这一步,必定是血债累累,脚下万骨成枯,之后若是想更进一步,便需洗去自身这重重煞气,称作洗台,与那洗尘一般,乃是心境修炼。可这血债早就入骨,若是想洗去,便只得将自己每一寸血肉、骨头、灵魂一寸一寸拆开来,用那灼灼阳气一丝一丝洗净上面的杀孽血气。。。” 听到这里成如是已经是一脸震骇,眼神之中更是透着一丝恐惧,张开嘴却不曾说出话来,反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踏过这一步之后鬼修便终于为上天所容忍,与万千生灵一般同受上天的庇护,便可登临大道。此后境界与那炼气士十楼涅九转一般,称作九登高,乃是神通境。随后便要合道了,可是在鬼修的境界之中称作是莫问道,我却不解其中含义。而与武人第九山、炼气士 十三楼一般跨过这莫问道境界之后的极境也称作是轮回苦,我仍旧是不晓得其中真意。” “不过那也不是我们如今该操心的了,”稍微纳闷之后吴舟未曾再仔细斟酌,只望着江漓漓道:“洗尘之前的境界你不用多做记忆,只需要的那夺窍对应的战力乃是你如今的修为境界,第四山;夺煞便对应龙象境,夺魄对应的乃是升玄境,九登高对应神通境,莫问道对应的是如是境界。你记得清楚吗?” 江漓漓点点头,嘴里喃喃念叨两声之后忽而抬起头来问道:“你先前说那夺理之境界之时大多数鬼修根本就补不齐自己丢失的三魂。。。。?” 吴舟愣愣之后连忙点点头,想必是方才有些忘了,听着江漓漓这么一说之后才想起来,便道:“鬼魅乃是。。。”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成如是大声接话道:“乃是天理不容之物,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莫插嘴!”吴舟朝着成如是甩了一袖子,“他说的没错,鬼魅乃是天理不容之物,因此其中多有变数,哪里会一板一眼地按照我方才说的那路所行?就从食风鬼、食毒鬼、滑头鬼等等这众多各不相同的小鬼便能晓得,其中变数太多。就例如大多数鬼魅最先开始都是阴魂,可也有例外,就如鬼母身边的那些鬼婴一般,却是实体。因为这些鬼婴为邪术胎死腹中,执念化作的阴魂不能破体而出,最后就只能留在自身体内,怨念便也随之更深,如肉身融为了一体。因此这鬼婴一辈子都是这么一番模样,并且无论怎么修炼都只能增长自身的杀气,根本不得灵智,一辈子都只是浑浑噩噩。。。。” 听到吴舟论起了她的那些鬼婴之后鬼母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论事就论事,莫要提到我的孩儿身上!” 吴舟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便讪讪笑了两声以做赔礼,转头道:“这个例子咱们且先不说了,就说个别的。这世上的执念化作的阴魂大多都是记忆残缺,只凭本能行事,可也有例外,例如鬼母。” 鬼母黛眉冷竖,转头紧紧盯着吴舟,眼中的煞气实质。 吴舟心中一惊,讪讪道:“这次不是没说你的孩子了吗?说你还不成,说你生得好看哩!” 江漓漓对吴舟接下来的话极为好奇,连连冲着鬼母摆手道:“你莫要捣乱,你快接着说。” “一丘之貉!”鬼母咬着牙齿骂了一句之后转过了脸,不再理会这两人。 吴舟接着道:“可鬼母不同,她身死之时心中的怨气乃是大执念,活生生地留下了那三魂,连带所有的记忆都锁在了脑海之中。因此她死后便直接化作了厉鬼,当真是恐怖!” 鬼母嘴角抽了抽,心中起了心思,唤出了那八只鬼婴。顿时便听见兴高采烈的厉啸声,紧接着便看见几道迅捷的红光在房间里边左右乱撞,将江漓漓几人烦得头疼,偏偏这些鬼婴你骂它还以为你再夸它,更加咋呼。 捏着鼻子朝着鬼母道了一声歉之后鬼母面色才露出一丝笑意,将这些鬼婴唤回到自己怀里,低声细语。 吴舟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便道:“这些事儿咱们就不再多提点,先前你问那补不齐自己三魂的鬼魅该怎么办?没办法,只能不补了。仍旧是可以往后修炼,只不过自然就没有了那洗尘、洗台两重心境修炼,与大道异道而行,也记不起自己生前的记忆,浑浑噩噩,真真成了一只鬼!这种修炼的鬼修我们不将其称作鬼修,而将其称作是鬼煞!而鬼煞与鬼修的区别也极大,鬼修晓得自己前生,便将自己幻化成前生模样。鬼煞则不同,他们不晓得自己生前是谁,何等相貌,便只得以自己原本的小鬼模样见人。那张庭远模样为人脸,可我猜想他必定是一个鬼修,而最先那一批阴骑队长便是狰狞鬼脸,便是鬼煞。” “可为何不继续补呢?记不起自己的前生那还不如死了呢?”成如是道。 “没有办法的事儿,你想想看,因为三魂丢失太多,你若是要补,一百多,两百多,三百多年的时间都只是小数。这冥地又是万般险恶,你也晓得,方才就遇到了两城就要大战。你若是这么一直补,境界便也一直停驻不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混乱之中。比起死来,活着总算是好事。” 成如是便不再做声了。 “还有一重变数,小鬼们已经补好了自己的三魂,洗台之前只晓得自己的执念是什么,却不晓得前因后果。因为洗台需要你放下,若是早早弥补了这执念之后便无法度过这心境修行,只能做一个鬼煞,无法了解自己的前生记忆。因此听闻过这等修炼之路的小鬼便忍着不去想自己的执念,可洗台之后,执念的前因后果便呈现在了你的眼前,许多鬼魅才晓得自己欠了多大的恩情、自己有多冤枉、自己身上的仇恨究竟有多深,便无法忍住,当即撇下了自己鬼修的大好前途,为的就是去了结自己的执念,心甘情愿做一个鬼煞!” 房间里边一片死寂,就连最为闹腾的鬼婴都沉默不语,只在鬼母的怀中低声哭泣。 “你说十万年前的大仙人为何要一头将轮回撞毁了?原本我们都是要入幽冥地府,转生成人的啊!” 第一 一零章 图狞城 http://.biquxs.info/ 果然吴舟选择同那图狞城搭伙是一件极为明智的事儿,才只是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几人就已经达到了数百里外的图狞城脚下。若是靠着双腿双脚行路的话不晓得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更不用说在路上会不会遇上什么陷境,例如意外被卷入鬼魅之间的打斗之中,或路上遇上占地为王的鬼魅的打劫,等等等等。 伴上图狞城这一面旗帜在图狞城的领地之中果然是四通八达。 路上数人也遭遇了几件不小的事儿,其中值得一提的事儿便是途经那大风城之时大风城城主不晓得从哪里听闻了消息,拦着了这支队伍,说什么也要叫几人下轿吃一杯阴酿再走。 这城主想必之前也是无赖混混一样的人物,说若是几人不答应的话就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就连张庭远也对他颇为头疼。最后没法子,就只得请数人下轿,在这大风城之中吃了一顿宴席,就又喝了几杯阴酿之后才肯罢休。 临走之时那城主又贼眉鼠眼地跑到鬼母面前大献殷勤,说若是在那图狞城待不下去,便只管来这大风城之中,他必定要将鬼母娘娘当做菩萨一般供在庙堂之上,又送了鬼母几件好宝贝。 这一番下来,尽管这大风城城主稍显无赖,可仍旧是叫人生不起气来,最后就只哑然失笑道:“这食风鬼果然都是机敏的人物,这为攀高枝不择手段的把戏果然是熟练非常!” 而路上的杂七杂八几件小事儿暂且不做提点,此时轿子已经停在了图狞城城门之下,成如是拉开帘子抬头望去,便望见在自己面前有一面极为庞大的城墙,通体黝黑,砖石驳杂,城墙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剑伤,一股铁血狰狞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而在城墙之上站着数十个手持长矛、身披甲胄的阴兵,城墙脚下也站着不少的兵卫,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只管往来往的众鬼身上撇去,更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斩下一头野鬼的一只臂膀,若是还敢多说,便见身后就有一直面目狰狞的厉鬼手持一条锁链,锁链两头乃是铮亮的弯钩,连连冷笑。 成如是有些不敢看着场面,连连缩回了脑袋。可吴舟像是极为感兴致,或许是念了有数百年的冥地终于展现在自己面前,都不敢稍微放松叫任何一番风景从自己眼中淡去。 只不过这阴兵的手段未免也太过血腥残忍了一些。 便见张庭远缓缓移步至那城门之下,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牌之后看守城门的数个小鬼脸面之上便露出了一丝惊惧,连连躬身后退,更是冲着城墙上的阴兵大吼。城墙上手持长矛的阴兵听闻之后脸色也是一变,恭敬行礼之后连忙拉开了控制城门的阀门,就听见一声极为城门的“吱呀”巨响,那铁铸铜浇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墙后方的风景便缓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图狞城中的风情其实与那韩国鬼城内城的风景差不了太多,只是这图狞城之中的鬼魅更是驳杂,头生尖角,背生骨刺,身后牛尾,等等等等,郝然是一副群魔乱舞之相。只是唯一叫人心中发凉的是,在街角、巷尾这等难叫人注目之处稀散有残值残骸,在一个店面的屋檐之上竟然还挂着十来个各种小鬼的头颅。 轿子缓缓驶入这图狞城之中,街道上撒泼的那些小鬼尽数躲藏了起来,就只敢在窗户背后偷偷伸出一只眼睛望着这富丽堂皇的轿子,噤若寒蝉。 就只是往外边看了一眼成如是便不敢再看,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漓漓众人,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街上有鬼物打斗都无人管的吗?” 吴舟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入乡随俗,冥地之中或许就是这么一番模样。” 成如是便不再做声,只双手撑着头,不晓得在想着些什么。 又只感觉这轿子弯弯曲曲绕了几个圈,大致有一两炷香的时间便停了下来,便听见轿子外边传来了问话声,是那张庭远,“娘娘,如今已经到了城主府,娘娘可以下来歇歇脚了。” 吴舟便给轿内的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鬼母轻轻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轿子的帘子被拉开,鬼母缓缓下轿,紧跟着江漓漓一等人。 下了轿子之后才发现面前矗立着一个极高的建筑,像是灯塔一般,在这建筑各层都站着凶神恶煞的数位阴兵。这建筑下方便是一扇略显华贵的大门,门是敞开的,门后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三眼小鬼。 这小鬼除去额头上生了一个竖眼之后与寻常人并无二样,只是尖嘴猴腮,显得极为精明。这小鬼碎步跑到鬼母的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鬼母磕了三个头,这做派叫成如是一行人被唬了一跳,暗道这礼数也未免太过周全了一些。 磕完三个头之后这小鬼恭敬道:“想必就是鬼母娘娘了吧,小的是这城主府内的管事,名字叫做三只眼。城主大人念叨娘娘有些时候了,还请娘娘同我来。” 三只眼?这名字还算是合身,成如是止不住地往这三只眼的额头上瞧,心想方才在磕头的时候额头上这 只竖眼究竟是闭起来的还是张开的,若是睁开着的话,那眼睛里边会不会入了回城,难不难受,疼不疼? 心里还在想着,便只听见吴舟低声喊了他一声,才发现众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了。转头望见张庭远这厮仍旧是以极为厌恶的眼神望着他,连忙不敢多做停留,快步跟上了数人的脚步。 穿过这灯塔一般的建筑之后,眼前便是一片小花园,这花园虽然也同阳世别院里边一般姹紫嫣红,只是院子里边的花木乃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园子中央的一朵大红花之上更是流淌着丝丝鲜血,还仿若通灵一般循着几人的脚步朝着这面“望”来! 三只眼眉头一皱,冲着鬼母道了一声歉意之后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小刀,一把冲到那大红花的面前,一刀直接将那大红花斩成了两半,便见一道鲜血直射而出,又听见一声凄异的哀嚎,一抹阴魂便从这红花之上缓缓飘出,最终魂飞魄散。 周围的草木尽数收了枝叶,如同受惊的含羞草一般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成如是被吓得面色煞白,就连江漓漓也顿觉心中一激灵,吃了一惊。 三只眼身上溅射着一抹猩红,浑不在意,又弓着腰几步小跑到众人面前,抬头望见几人的脸色不大好,还以为鬼母几人是着恼于那红花的“胆大包天”,连忙解释道:“娘娘勿怪,娘娘勿怪。这些天一直在打仗,死伤的鬼魅众多,便连带有鲜血皮肉用不完,便将其浇灌在这园子里边,却没想到竟给它们养成了自骄的性子,还以为它们自己乃是这里的主人,才敢对娘娘放肆。” 鬼母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这些草木里边都锁了一抹阴魂么?” 三只眼不敢去琢磨鬼母为何会问这等问题,只如实回道:“正是,这冥地的草木尽数都是黑色,要么就是青紫,就只好往这些草木里边锁上一道阴魂,不仅能是草木更加鲜艳,而且这阴魂还能充作是草木的养料,一举两得!” 末了三只眼又连忙表决心道:“只是这些阴魂一个个乃是贱皮子,受了几天的血水浇灌之后就不晓得自己的名姓,已经是要不得了!等会将娘娘带到城主大人面前之后小的这就将这一片的花木杀个干净,再重新种上一批,保管它们再不敢对娘娘放肆!” 成如是心中不忍,正欲劝解两句之时吴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这才想起这冥地之中对于三六九等的区分,便只好将口紧闭,可仍旧是往那片草木瞥了一眼,心中微寒。 “不用了。”鬼母似乎是看出了成如是的心思,又或许是心中也藏着一丝柔软,声音清冷回道:“你杀了那朵红花之后便是杀鸡儆猴,其他的草木便不敢再放肆了,以后莫要给它们再浇灌血水便好!” 三只眼忙不迭点头,“娘娘果然心思聪慧,正是这个理儿,小的等会就将那负责看养花木的几个小鬼痛打一顿,叫他们长长记性。” 听三只眼这么一番话,鬼母还欲再劝,可话到喉头便咽了下去,只道入乡随俗,不再管城主府上下的事宜,便道:“带路吧。” “是!” 又绕过几个花团锦簇的园子,这时候众人都不敢再看,只埋头往前走,不多时,就只见三只眼停在了一个气势磅礴的大殿面前,又转身冲着鬼母磕了三个头之后道:“娘娘,城主已经在这大殿里边等候多时了,娘娘的这几位奴仆小的将他们先带到杂院里边住着。。。” “他们与我一同进去不可吗?” 三只眼稍显为难,从来就没有过几个为奴的小鬼也能进入城主宴宾大殿的事儿,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伺候”的客人,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作答。正犹豫之时,大殿之内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既然娘娘与这几个鬼奴情深义重,将其带进这大殿之中又有何不可呢?” 三只眼听出了这是城主的声音,便松了一口气,便道:“那小的先行告退。” 鬼母缓缓走入这大殿之中,便见一个眉目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这中年男子望见鬼母之后明显眼中一亮,连连加快了脚步,“原听闻我那手下说鬼母娘娘千娇百媚,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还请娘娘上座。” 鬼母犹豫了片刻,跟着这中年男子的指引入座了下来,可江漓漓几人未曾有这城主的邀请,又因为这冥地的规矩,便齐齐站在了鬼母的身后。鬼母本能性地回头看了江漓漓一眼,惊醒之后不露声色地转过头来。 这中年男子望见这一幕之后眉头微皱,随即又自嘲性地笑了笑,道:“在下乃是这图狞城的城主,名作久石,还不曾晓得娘娘的姓名?” 鬼母清冷回道:“只称呼为鬼母娘娘便好了,为何还要问姓名呢?” 或许是忌惮于鬼母的实力,又或许是因为其他,鬼母这一番略微有些不敬的话语落在久石的耳朵里之后他脸上竟然是没有显露出半点怒气,只笑道:“自当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忽而听见门后传来了一声娇笑声,片刻之后就有一个身着黄色裙子的小女孩儿跑了过来。这小女孩儿大致是岁的模样,扎着两个马尾表,面容娇美,喊了一声爹爹之后望见了鬼母身后的江漓漓几人,顿时就皱紧了眉头,掩住鼻子极为厌恶地说道:“怎么这里还有这种小鬼跑了进来?难不成是三只眼办事不利?爹爹,还不快将这些小鬼赶出去,等会再将那三只眼一刀杀了,明日再派遣一个更灵活一些的小鬼来办事。” 江漓漓此刻未曾着恼,只是略微震惊于这小女孩嘴里的“爹爹”二字,心想这鬼魅难不成也会有后代不成? “久琳!有贵客在此你如何能够这么无礼?!” 骂是骂,可久石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责怪之意,更多的是宠溺,随即转过头来冲着鬼母道:“鬼母娘娘,这位是小女久琳,你也晓得咱们鬼修。。。。没办法,便宠溺许多,养成了骄纵的脾气还请鬼母娘娘勿怪。” 此时吴舟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吴舟的眼色鬼母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便只轻声嗯了一声。 久石也未曾在意,蹲下身来低声细语同久琳说了几句什么,这久琳便极为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往他处走去,只不过临走之时仍旧是极为厌恶地瞥了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人一眼。 “都坐了这么久了,还未曾给鬼母娘娘上菜肴,实在是在下的不该。”说着久石喝道:“来人,上阴膳,再来一壶上好的阴酿!” 就有数位身着轻纱的柔美女子阴魂端着各色菜肴上前,不多时,面前的桌子已经被菜肴占满,果然是满汉全席。 饭桌之上久石侃侃而谈,大声谈论着自己当初是如何一手建造起这图狞城,又是如何将这图狞城打造成如今的实力。 鬼母稍显局促,因为她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饭桌之上,而江漓漓这个她名义上的主上却站在她后头,这件叫她感觉极为不自在。才只是在这桌前坐了两三柱香的时间鬼母便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这些天修炼吃紧,需得找个僻静的住所修炼才好。 对于鬼魅来说,修炼乃是头一件大事儿,这久石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可也未曾多说,连忙派人给鬼母寻了一个安静的住所。 领路之人仍旧是那三只眼,他晓得鬼母的性情之后便给几人安排了一个不小的院子,临走之时说此间必定不会被人打扰,若是鬼母娘娘像要奴才伺候的话只需在门外唤一声便可。 等到三只眼走了之后吴舟仔仔细细检查过了院子周围,发觉没有人在这里埋下眼线之后才悠悠坐在了院子里边。 江漓漓在院子里边转了一周之后转头看着吴舟,问道:“能看出来那城主久石乃是何等的境界吗?” 吴舟摇摇头,“我如今的境界跌落到了第四山边缘,没有掉到第三山都已经是万幸了,如何还能够看得出来?此时你便要问鬼母了,她应当是能够望见一星半点。” 江漓漓便转头望着鬼母,鬼母略微犹豫,“咱们一行人身处在他的城邦之中,我不敢大肆窥探。可从他谈笑之间流露出来的气势来看,龙象境是不会少的。嗯,应当是龙象境巅峰的实力。” “肯定?”江漓漓又问道。 鬼母摇摇头,“能够肯定他有龙象境的实力,但是否已经登上了升玄,不得而知。但是就算他是升玄境也只是初入升玄罢了。” 江漓漓便点点头,在院子里边踱了几步之后又冲着鬼母道:“你如今的实力已经恢复了吗?” “大致已经恢复了,只不过根基之上仍旧是有一些缺损,寻常打斗看不出来,若是持久战的话这缺损之处必定要暴露在敌人眼里。” 江漓漓面色便有些为难,正不晓得该如何自处之时那吴舟笑道:“没必要如此纠结,鬼母的实力摆在这里,这图狞城又同那凶杀城大战将近,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冲着我们发难。况且就算鬼母能够打得过那久石又如何,久石手下可是有无数的阴兵可供差遣,到时候打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如今咱们与这图狞城两好相安才是正确之事。” 末了吴舟又劝道:“我晓得你不想在这地方多呆,想早早去那中府之地找到阴使那厮。可如今你的身体亏空还未曾转好,若是在路上遇上了麻烦该如何是好?倒不如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以图狞城为庇护,早早将你的身体养好,咱们才能早早上路。” 吴舟这么一番话十分中肯,可江漓漓仍旧是有一些恼火,从腰间抽出虎魄刀随意甩了几个刀花之后转头看向成如是,“成叫花,你怎么想?” 自打进入了这图狞城之中成如是便一直闷闷不乐,再经过那三只眼一刀斩了那多红花之后就心情就愈加低沉,此时听到江漓漓这番话之后才缓缓脱下了这身滑头鬼的衣物,只道了一声累了之后转头进了屋子。 江漓漓望着成如是的背影没吭声,吴舟叹了一口气,“入乡随俗,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第一 一 一 章 羊皮卷轴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这副模样肯定是给不出什么中肯的建议,江漓漓便只好由着吴舟的说法,先在这里住下一段时日好好恢复身体再说。 一个月的昏迷时间早就将刀法给落下了,更不用说在冥地之中处处都是险恶,哪里又有时间来练刀呢? 此时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看着江漓漓站直了身子,鬼母便很识趣地走进了屋子,片刻之后就看见这间屋子亮着一层绿光,想必鬼母也是在抓紧时间修炼。 吴舟如今修为亏空,根基受损严重,就算是修炼也修炼不出什么门道出来,便也懒得再理会此等修炼之事,只拿着那大风城城主硬是要送过来的几种养阴的药材走进了房间,给江漓漓炼药去了。 如今身处在图狞城中,江漓漓也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就只是规规矩矩练刀,一刀举起之时便悠长吸一口气,挥下之时便顺着刀势缓缓吐出,如此反复,一直将这一刀挥了有数百次之后江漓漓才缓缓松松筋骨,换了一个步子,就又开始劈另一刀。 这次江漓漓练刀练得极慢,等到三刀各自练了一千遍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冥地的夜晚并无星光,天空之中仍旧是挂着那一轮血月,不见其有任何的移动。唯一能够在冥地区别白天与晚上的就是天空之上的稀微光亮。 冥地的白昼一片阴暗,晚上便是一片漆黑,始终不见阳光。血月依旧透亮,也从来就没有洒下来半点月光。 江漓漓有些想不通这冥地为何还要有白日与晚上之分,反正鬼魅都不需要睡觉,白昼与晚上对鬼魅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难不成这夜幕是用来提醒进入冥地的阳世之人此时你该睡觉了吗? 江漓漓笑着摇摇头,收了刀,正欲走之时吴舟端着一碗没有半点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 江漓漓一挑眉,“这又是什么汤药?” 吴舟笑道:“这次可不是在那破烂小屋里边我给你吃的那破玩意儿,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原先我们初次到了冥地,我手中的药材又亏空了,就只能在周围的乱石领之中寻一些可以称作是药材的东西,再不就是去那大风城去买,可以我的家底、以大风城这个破落小城的家底能够买到什么好东西呢?这次不一样,这次用的药材都是那大风城城主送的,砍在鬼母的面子上他也不敢送什么破烂不是?” 江漓漓回道:“上次你可是说那一碗里边都是好东西。” 吴舟就又笑了,“这没办法,那一碗汤药里边都是一些卖相吓人的毒物,若不说是好东西你肯吃吗?” 江漓漓觉得有些趣味,从吴舟手里接过那一碗汤药。初入手时便感觉手里一阵冰凉,丝毫不像是阳世的汤药那般滚烫。 看出了江漓漓心中的疑惑,吴舟回道:“我也是到了冥地才发现这里的药材与阳世不一样,火也不一样。这里的阴火只是温热,药材也是阴性,煲出来的汤药竟然也是冰凉。我原本还以为是不是这药材不对劲,经过检查之后才晓得这药性是如此。不过你也莫要担心这碗汤药会不会对你这个阳世人不利,我已经将这汤药稀释了,这一碗就只是十分一的分量。你先吃着,若是没有异常之后再将剩下的汤药尽数吃下。” 江漓漓便没再犹豫,一口入肚,丝毫没有苦涩之感,反倒是略微有些甘甜。咂咂嘴,仔细感受着这药力在肚子里边的作用,可等了许久却没有发现有一点异样,就与吃了一碗甜水差不多。 正欲说你这汤药没什么作用之时,忽而感觉到肚子里边散发出一阵暖意,这股暖意蔓延到全身,便直接周身上下一阵刺痛,刺痛过后便是舒爽之感。不多时,胸口一阵翻涌,一时之间没忍住吐出一口瘀血,才真正感觉身体比起方才来轻松许多。 吴舟一直笑看着江漓漓,就连江漓漓吐血之时脸色也未曾有什么变化。从江漓漓手中拿过那个碗,吴舟道:“看来还是有作用的。” 末了吴舟将目光从江漓漓的脸面之上移走,放在了江漓漓的头顶上,顿时便皱起了眉头。江漓漓的头发仍旧是半黑半百,根本没有多少的变化,便只苦笑道:“这药力再补你的身底,可是亏空得实在严重。你如今面色微微好转,可头发仍旧是斑白。等会你且再将剩下的汤药吃完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江漓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嗯了一声。 吴舟便也点点头,正欲走之时身形略微停顿了片刻,犹犹豫豫转过头来,“有一件事儿要同你谈一谈。” 江漓漓此时正在收力,听到吴舟这句话之后微微愣神,问道:“什么事儿?” 吴舟又犹豫了片刻,“你还记得你身上那一卷羊皮纸吗?” 江漓漓略微迟疑,听到吴舟这句话之后他才堪堪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这种东西,他险险忘记了。此时回忆起来之后打趣道:“如何不记得?我还记得那时候在洛阳你趁我昏迷之时顺手将我这羊皮卷拿走了呢!” 吴舟讪讪笑了一声之后又问道:“没弄丢吧?” 江漓漓自己也不确定,拿出了藏物囊往里边看了一会儿之后道:“还在,怎么了?” 吴舟的面色就凝重了下来,“你可要记得,这羊皮卷在冥地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要拿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要叫别人看见。” 江漓漓皱紧眉头,“你可晓得这羊皮卷又何用处?” 吴舟摇摇头,“我原先就只是炼了一重,还未曾练完就被你与张伟那厮打了一顿,不仅境界打落,连带拿着你那羊皮卷之后的苦修都烟消云散。可我仍旧是记得我练得那一重堪堪叫我有了实体!” “实体?是指你的鬼身吗?”江漓漓其实还是对鬼修之中的事儿不大熟悉。 吴舟摇摇头,“鬼身与阴身之间其实并无差异,两者其实是相同,只不过鬼修向来将自己幻化成的自己生前的模样念作阴身,将自己死后阴魂变成的小鬼模样唤做鬼身。只是在战斗之中,鬼身的利处要比阴身多得多,因此大多数的鬼魅都会寻找一些枯骨腐肉与鬼身融为一体来增强自己的战力,例如那左承在自己的鬼身之上添了一对蝠翼,这对蝠翼能够叫他对阴气的把握更甚!因此你才以为鬼身是实体,其实不然。” 末了吴舟就又道:“其实这样说也不够缜密,我前些天就同你说过这鬼魅之中万千变数都有,许多阴魂一化作小鬼之后便有了实体,如同那滑头鬼、鬼婴一般,咱们就且不论。而我要说的是,那羊皮卷是真真实实给了我实体血肉,不是从别处借来的,也不是化作小鬼之后便自带的,而是真真实实,从我的阴魂之中生出来的,骨头、经脉、血肉!你懂它意味着什么吗?” 江漓漓懵懵懂懂。 “这就意味着我无需修炼到那洗台之境便能够得到上天的承认,便能够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世之中!” 江漓漓心中骇然。 “你或许听过,三万年之前黄泉大帝在开拓出这冥地之时捏造了一个新的种族,冥族!只是如今我们走入这冥地之中却未曾见到过有任何冥族的影子,就只见无数的鬼魅,苟活于这天地之中。”吴舟的目光猛地冷厉了下来,“如今你晓得我为何不要叫你将这羊皮卷拿出来了吗?” “你是说。。。”江漓漓只以为自己见识过无数的风浪,可听到吴舟这番话之后仍旧是口干舌燥,心潮翻涌,“你是说我这羊皮卷与冥族有关,或者说就是冥族的契机?” 吴舟点点头,“有朝一日你若是登上了那第八山如是境,或者是第九山极境逆凡生之后若是心中有感的话,大可将这羊皮卷拿出来,造福万万,万万万鬼魅,可你如今还是将其藏好,一个不慎,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江漓漓此时也晓得了事情的重要性,面色也跟着凝重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之后忽而问道:“你如今还想练这功法吗?” 吴舟摆摆手道,“说不想是假的,只不过想练这功法必定要升上龙象境才可以练,若是随便一个鬼魅都可以练的话岂不是冥族都满大街了?” 江漓漓自己也觉得自己这番问话好笑,正往房间内走了两步之后忽而顿住了脚,沉声道:“若是在那洛阳的时候我与张伟不去打扰你,说不定你如今早就练成了吧!说不定此刻正坐在洛阳城的阳光之下同别人一直吃酒、聊天。。。” 吴舟宽慰一笑,“事情不是这么说的,若是以我们现在两人处境而言,我那时候大可以直接找你借这羊皮卷,也用不着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将其偷走。你也不会来我屋子里边拿回你的这宝贝卷轴,我们那时候也落不到生死之敌,我也遇不上张伟那厮,也根本就没有如今我们此时两人的处境。事情若再次发生一遭,我还是会从你手中顺走这羊皮卷,你还是会来拿,我们还是会成为生死之敌,走着皱着也就成了如今咱们两人现在的处境。因此,过往的事儿不用再提,如今脚下的前路才是正道。” 江漓漓只嗯了一声,未再多说。 因为鬼修根本没必要打水洗漱,因此第二日清晨也无人过来打搅,院子里边极为僻静。 江漓漓缓缓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冥地的清晨极为阴凉,可这凉意却未曾入骨,只在皮肉之上打着旋旋儿,因此倒也感觉有几分舒爽。 鬼母的房间里边仍旧是亮着一层绿光,看样子仍旧是还在修炼之中。 紧跟着江漓漓的脚步,吴舟从院子里 边走了出来。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江漓漓的脸色,道:“如今你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想必是昨儿个的汤药对你而言有些用处。” 江漓漓未曾斟酌吴舟话语之中“对你而言”这四个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只随意笑了一声,又瞥了一眼天空之中那一轮血月,静静站立。 因为昨儿个练刀的时候是晚上,江漓漓这时候便也没有练刀, 只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块蛇肉,就在原地静静烤着肉来。 蛇肉的香味儿很足,周围僻静无人,鬼魅又多是闻不到阳间的味道,因此江漓漓倒也不害怕会被人发现。 成如是昨儿个早早就回了房间,不晓得在琢磨着什么心思,便也根本没有吃过饭,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此时闻到了门外的香气,夺门而出,看着架势,想必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 “又吃蛇肉?就没有一点别的?”成如是仍旧是记得在黑水潭外被江漓漓与阴使坑惨了的经历。 前几日在轿子里边无聊闲聊天之时吴舟听过了这段故事,笑道:“无妨,那是因为你吃得太多了一些,少吃一点没没事。” “真的?”成如是有些不信。 吴舟撇撇嘴,“爱信不信。” 成如是哑然,恨恨嘟囔了一声,随即取下一块蛇肉放在嘴里死命啃,满嘴流油。 三人正在院子里边闲谈着,便听见一声吱呀声,鬼母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只是刚出来之时就有数道红影子一把往蛇肉上扑了过来,成如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鬼母身边的那八只鬼婴。 原本就没有烤多少,这八只鬼婴饭量又不小,顿时桌上已经烤好的蛇肉就不见了踪影。成如是还在愣神之中,便只觉得手中一凉,才发现自己手里的那块蛇肉已经不见了影子。转过头去就有一只鬼婴捧着一块蛇肉冲着他嬉皮笑脸地做着鬼脸。 原来有一只鬼婴没有从自己兄弟手中抢到肉,又不敢在江漓漓的手中夺食,便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成如是身上。 见识过这么多鬼魅之后成如是也没多害怕这些鬼婴了,怒骂道:“你们不是鬼吗?不是不吃饭也没事儿吗?怎么还来我手中抢东西吃?鬼母,你就不能管一管你这些崽子?” 瞧见江漓漓脸上没有怒气之后鬼母便毫无顾忌,冲着成如是冷哼一声,一抬手便有一道徒有其表的吓人鬼术冲着成如是冲了过来。 成如是吓得屁滚尿流,可也不肯服输,大声骂道:“怎么?从我手中抢东西还有理儿了?!抢了东西竟然还打人,端的是。。。。。我的妈呀!!!” 由着这几人在院子里边打闹,江漓漓忽而想起了久琳那个小姑娘,便转头冲着吴舟道:“难不成鬼魅也会生孩子么?” “你是想到了久石的那女儿吧,”吴舟愣了愣之后回道:“有是有,只是概率极低,有些实力强大的鬼魅三宫六院,夜夜笙歌几百多年也难能诞生出一朵崭新的阴魂出来。” “这鬼魅生孩子是怎么生的?是下一个蛋?还是同人间女子一般大着肚子?”好不容易从鬼母手中“逃出来”,成如是听到这一番话,连忙凑过来问道。 吴舟挠挠头,脸色略微尴尬,“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有生过孩子啊!” 成如是撇撇嘴,“难不成你做鬼这么多年就没有遇到过带着孩子的女鬼?就没问过?” 吴舟愣了愣,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瞥了鬼母一眼,见到鬼母正欲发作之后咳咳两声,又道:“不管是怎么样生出来的,而值得一说的是,这由鬼魅生出来的孩子乃是为上天所容忍的,因此他们尽数都是三魂七魄齐全,体内经脉、丹田、紫府完整,与万千生灵别无二致,对于鬼魅来说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天才。” 成如是一下子来了兴致,“当真?还真有这种事儿?” 说着成如是转头望向鬼母,从上至下扫视了鬼母一周之后忽而道:“鬼母,你啥时候生个孩子给我们瞧瞧?” 鬼母虽然已经出过阁,可新婚之夜就为夫家害死,根本就是一个黄花闺女儿,原本听到吴舟说到“夜夜笙歌”这个词儿的时候就是一脸通红,又冷不丁听到成如是这么一句,当即是恼羞成怒,喝道:“你这无耻之徒!” 骂了一句之后鬼母甩袖而走,入了房间之后不再理会院子里边的众人。 成如是一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不就是叫她生个孩子么?这有什么嘛!谁家女人不生孩子的?你们评评理儿,谁家姑娘不生孩子?” 。。。。。。 第一 一二章 有变 http://.biquxs.info/ 一连在这城主府的小院里边住了有数十天的时间,尽管头发仍旧是斑白,可江漓漓的面色已经如常人一般红润,身体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隐患。 这天江漓漓仍旧是在院子里边练刀,原本活泼到了有些惹人厌烦的八只鬼婴尽数蹲在江漓漓身后几十步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江漓漓。 大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江漓漓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收了刀。这八只鬼婴便齐齐地怪叫一声,紧接着就在这院子里边嬉戏打闹了起来。 仍旧是对江漓漓有一丝惧意,在江漓漓练刀的时候他们不敢打扰。 抓住一只就要冲到自己脸面之上的鬼婴将其一把丢开,吴舟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江漓漓面前。这汤药不苦,江漓漓便也没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直接接过一口吞下,问道:“我以为我已经痊愈了,没必要再吃这些东西了。” 吴舟回道:“这时候若是你想吃也没得吃了,大风城城主送过来的药材已经用完了。” “算是一件好事。”江漓漓耸耸肩,转身坐在了院子里边的石凳子上休憩。 此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江漓漓心中一紧,吴舟同样转过了视线,连带那八只鬼婴都立马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眼神之中稍带着几分不安。 “娘娘,小的是三只眼啊!不晓得娘娘如今有没有得空闲,我家城主大人有请!” 听到这话之后鬼母房间里边的绿光便沉了下去,她缓缓从房间里边走出来,瞥了一眼吴舟与江漓漓。 “娘娘?娘娘?” 门外三只眼又开始喊起来。 便没再多做磨蹭,吴舟走上去打开了大门,客套道:“鬼母娘娘刚从修炼之中醒来,你来的真是时候。” 听到这话之后三只眼明显松了一口气,在冥地之中替主人传话这种活计往往都是最危险的,若是客人在修炼关头,冷不丁被你吵醒,必定是勃然大怒。这客人不会对主人怎么样,可是对你一个小鬼可是百无禁忌,做这等随手杀了出出气的事儿大有人在。 鬼母坐在院子里边做出了一番吃茶的模样,轻轻瞥了一眼三只眼,清冷问道:“何事?” 三只眼又如同往常一般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或许是仍旧是有些心悸,这三个响头磕得极重,吴舟看了都是目不忍睹。 “娘娘,城主大人有请。” “所为何事?” “这。。。。”三只眼犹犹豫豫回道:“这小的也是一个传话人,如何敢去问城主大人的事儿?还请娘娘勿怪!” 吴舟便冲着鬼母使了一个眼色,鬼母便起了身,“带路!” 此刻成如是正在房间里边睡懒觉,这三只眼突兀前来根本就是毫无准备,只怕身上还未曾披上那件滑头鬼的衣服。未免成如是醒后不知所措,江漓漓便留在了院子里边,由着吴舟与鬼母二人前去寻那城主久石。 只是鬼母与吴舟刚刚走出院子之时,三只眼又犹豫道:“娘娘,还有一件事儿。” 鬼母摆足了上位者的架势,眯着眼睛,用余光瞥着这三只眼,语气稍带了一丝怒气,“何事?!” 三只眼吓了一跳,又是扑腾一声跪下,哭丧着回道:“娘娘,此事不关小人的事儿。是城主大人听说您这一位鬼奴乃是食毒鬼,便想请您这位鬼奴大人去看看为血凶城用毒毒杀的阴兵,试试能不能研制出对付这种阴毒的解药!小的就只是一个传话人,小的真没办法啊!” 说着这三只眼止不住地在地上磕头。 白脸已经有了,红脸也要唱,趁着这个机会鬼母与吴舟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之后吴舟极为“诚恳”地冲着鬼母道:“娘娘,你看三只眼他也只是一个传话人,说话做事也极为得体,况且此事也是城主大人说起的,就莫要为难他了吧!” 鬼母“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道:“好了,莫要磕头了,我晓得了。我这就叫我这鬼奴与你一道去!”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三只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仍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便有一个头生两角的小鬼小心翼翼走了过来,仍旧是跪在地上冲着鬼母磕了三个响头,道:“鬼母娘娘万安,小的名字叫做两只角,还请鬼母娘娘同我前来,城主大人前几日那宴宾殿中。” 鬼母便与这名字叫做两只角的小鬼往东面先行,等到两人的影子消失不见了之后三只眼才冲着吴舟道:“鬼奴大人,那些被毒杀的阴兵离这里不远,还请大人同我来。” 吴舟其实是真不想掺和到这图狞城与血凶城两城之中的战事之中,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已经在这图狞城城主府之中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每日子时都有小鬼送上好酒好菜,总归是欠了人家的情分。如今主人家求到了自己的头上,就算是敷衍了事一番也需得应承下来,否则主人家 的脸面也不好看。 三只眼在前方走的小心翼翼,吴舟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问道:“三只眼,你可曾晓得图狞城是怎么与那凶杀城交恶的?” 三只眼只回道:“我们图狞城与那凶杀城争夺葬月岗,这么打来打去,不就交恶了吗?” 吴舟摇摇头,“这都是外头人所传的,你在这城主府之中进进出出,打点上下事宜,难道就不晓得一些细致的点儿吗?” 三只眼极为犹豫,似乎是想起了方才吴舟在鬼母面前替他说过“好话”,便极为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小声道:“我是晓得一点儿,可你莫要说出去了。我们图狞城与那凶杀城争夺葬月岗,原本就只是比一比哪一方的兵马强悍。可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漏子,那凶杀城城主的儿子被我们一个将军不小心给杀了,这才惹出了这么一番事宜。”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儿!”吴舟皱紧眉头。 “可不是么?谁能晓得那血凶城城主儿子会直接被人杀了?你是不晓得,那血凶城城主还说过,有遭一日已经要将我们城主千金个杀了!城主大人如何能够认下这句话?也生了火气。这么一来,这场战怕是打个一百多年也不会停歇哦!”感叹了一句之后三只眼又连忙冲着吴舟道:“这些事儿都是城主大人不许往外边传的,你可莫要说出去了!若是你家娘娘问起,你也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吴舟面带微笑,“自然如此,我如何能够出卖你呢?” 不多时,便望见又有几个壮硕的小鬼扛着一个浑身漆黑的阴兵匆忙往前跑,那阴兵已经是魂火虚弱,如风中残灯,只消丝毫动荡便消泯于无形之中。 吴舟问道:“那阴兵就是中了阴毒吗?” 三只眼点点头,“正是如此,这阴毒极为霸道,只消吸入半点阴毒之后便觉浑身无力,片刻之后便是浑身漆黑,就连身上的鬼气也沾上了一丝阴毒,不多时便在痛苦中而死。” 末了三只眼又问道:“鬼奴大人,你可曾晓得这阴毒是那种毒药?” 吴舟摇摇头,“现在还不晓得,得看过之后才能知晓。” “那就有劳大人了。” 吴舟点点头,若有所思。 。。。。。。 这面江漓漓坐在院子里边望着那八只没心没肺的鬼婴在地上打闹,就听见成如是的房间里边传来一声怪叫,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成如是便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一脸火气,只道为何我的床上为何会有一个骷髅头? 这话才只是刚刚问出口成如是就恶狠狠地盯着那八只鬼婴,骂道:“成啊,你们这些小屁孩,不敢作弄江漓漓就只管捉弄我是吧!等着!” 八只鬼婴冲着成如是做了一番鬼脸,又开始在满院子里边乱窜起来。 成如是便没再理会这几个王八蛋,转头看了看江漓漓,问道:“他们人呢?” “一个被城主请去聊天去了,另一个被城主请去看病去了。”江漓漓懒散回道。 成如是哦了一声,忽而打了一个哆嗦,道:“这冥地里头还真是冷得不行,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都感觉我身子虚了不少,都没有半点阳刚之气了。” “就你还有什么屁的阳刚之气?”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之后忽而想起一件事儿,皱着眉头问道:“这冥地之中阴气比韩国鬼城之中重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在那鬼城之中你尚且需要苗小妹的符来保持自身的阳气不再流失,为何现在竟然没有半点异常?” 说到这个话题之上成如是也同样愣神了,喃喃道:“嘿还真是这个理儿啊,我怎么没有被这阴气侵袭呢?难不成我还真是一个天才?绝世的体质?” 望着成如是这么一番迷糊模样,江漓漓便也懒得再管他,只道一声傻人有傻福。 此时,原本正一直嬉戏玩耍的几只鬼婴忽而齐齐一声咋呼,飞速跑到了江漓漓的身后,吱吱呀呀地冲着江漓漓说着一些“鬼话”。 江漓漓原本还只以为这几只小鬼又在耍什么把戏,没有理会,正不耐烦准备将其赶走之时,忽而听见屋顶上一声脆响,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就之间在屋顶之上站着一个手持大刀的鬼将,真是那张庭远。 八只鬼婴冲着张庭远一声厉啸,警惕地盯着张庭远,惶惶不安。 此时成如是身上并没有披上那滑头鬼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张庭远之后低声冲着江漓漓道:“我是不是露馅了?” “滚远点!”江漓漓低声冲着成如是喝骂了一声。 又是一声轻响,张庭远落在了院子中央,绿油油的眼睛在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的身上转换片刻,冷笑道:“果然,我就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滑头鬼,也从未见过面容如人的青皮鬼!却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两个阳世之人,果然是胆大妄为,竟然还敢混入到我图狞城城主府?!你们有 何企图?” 成如是讪讪笑了一声,“有事儿好商量,有事儿好商量。。。。。”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那张庭远手持鬼面鳌纹大刀朝着江漓漓两人冲了过来,连连冷笑,“商量?还是却随我到大牢里边去商量吧!” 江漓漓一挑眉,握住摆放在身边的虎魄刀,迎面而上。双刀相触之时,就只感觉这张庭远的力道惊人,江漓漓生生被逼退了数十步! 堪堪站稳,就见那张庭远又是一挥刀,刀口之上鬼气缠绕,周身的血煞之气更是放肆喷涌,将周围的阴气都撕扯得微微曲结,气势逼人。 江漓漓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将我抓入大牢?!来来来,试试看!” 说着江漓漓身上蒸腾出丝丝白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只狰狞的白虎,犬齿森白,寒气只叫张庭远略微愣神。 迎着那张庭远的大刀直接斩过去,江漓漓暴喝一声,吞鬼刀意如同洪流一般朝着张庭远喷去,那白虎更是随着这股洪流一口直接将张庭远吞下肚。 吞鬼刀意吞生魂,白虎吞血煞,张庭远的刀势还未曾挥出来,便见他周身的血煞之气浅了一半不止,眼眶之中的绿光稍稍黯淡,更是带了一丝惊惧,“你这是什么刀法?怎会如此阴毒?!” 江漓漓默不作声,迎面冲了上去,身形穿过白虎的虚影,虚晃到张庭远的面前,一刀直直劈下! 张庭远匆忙防守,可身上的血煞之气已经被白虎吞了一大半,散发出来的鬼气更是被吞鬼刀意吞噬一空,哪里还有余力?直接被江漓漓一刀斩碎了手中的鬼面鳌纹大刀,又被余势狠狠击中,身形砸在了地上,再无气力。 八只鬼婴尽数狂喜而啸,在张庭远的头顶上飞来飞去,更是有一只鬼婴趁着张庭远不注意偷偷在其身上撕咬下一道鬼气吞下腹。 张庭远冲着江漓漓冷笑一声,“就算你将我杀了又如何?如今你们在这城主府之中,你们难不成还想逃出生天去?” “哟!”成如是原先就看不惯这厮,听到这话之后便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就你这半死不活的孤魂野鬼还敢嘴硬?看你爷爷如何站在你头顶上撒尿!” 张庭远勃然大怒,“你骂谁是孤魂野鬼?!” 成如是刚刚准备解开裤腰带,听见张庭远这声恼怒异常的话之后嘿嘿一笑,才想起了孤魂野鬼这个词儿乃是对鬼修的极大侮辱,比日他仙人十八代还要过分!便又扎紧了腰带,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就是骂你是孤魂野鬼?怎么滴?你来打我啊?!孤魂野鬼?孤魂野鬼孤魂野鬼孤魂野鬼!” 张庭远先是眼眶之中猛地喷出绿焰来,想必是恼怒到了极致,随后似乎是想开了不少,冷笑一声,“你这不入流之辈且骂吧,等到我图狞城的万万鬼魅将你活吞之时你也就晓得什么是痛苦了!” 江漓漓直接一刀捅如张庭远的腹部,又抓住刀柄拧了一个圈,听着张庭远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冷笑道:“是谁叫你前来这里的?是你那城主久石,还是你擅自决定?还是另有他人?!”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张庭远忍住剧痛冲着江漓漓吼了一声,如同疯魔。 江漓漓眯着眼睛,“你以为我不敢?!” “我告诉你,你若是杀了我的话,你便会被无数的鬼魅追杀!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必定要将你生吞活剐,放逐到那地狱之中!” 江漓漓冷哼一声,“威胁我?现在我就叫你试一试被活吞之苦!” 说着江漓漓一抬手,那八只原本就眼巴巴望着的鬼婴欢呼一声直接趴在了张庭远的身上,放肆在其身上撕咬起来。 成如是目不忍睹,转过头,喃喃道:“虽然这玩意儿确实该死,只不过,唉,阿弥陀佛。” 张庭远一面厉啸一面狂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将我打的魂飞魄散去!如今城主府的阴兵们已经尽数来了,你们就等着死吧!哈哈!” 江漓漓皱紧眉头,正欲一刀下去将这张庭远结果了之时,忽而听见几声破空之声,转身朝着声音的来处一刀吞鬼刀意斩出,便见几个手持弓弩的阴兵哀嚎一声从屋顶上无力地掉了下来。 又依稀听见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江漓漓面色凝重,冲着那八只意犹未尽的鬼婴喊了一声走,随即拉着成如是一脚踢开了院子大门,寻了一处地方直冲而去。 不多时,就有几个手持长枪的阴兵冲了过来,望见了地上的张庭远,连忙冲了过来,“大人?!大人!” 张庭远为这几个阴兵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眼眶之中的绿色光芒极为旺盛,“莫要管我,几个人去禀告城主此事,另几个人去外边搜寻他们的位置,城主府城防森密他们逃不出去的!我倒要看看,两个阳世之人与两个鬼修,究竟能翻出什么风浪出来!” 第一一三章 满地钱帛 http://.biquxs.info/ 就只是在一瞬之间,便见这原本寂静幽深的城主府之中突兀传来了喧嚣之声,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人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在这府邸之中乱窜。前有小鬼拦路,后有阴兵追赶,一时之间这府邸之内鸡飞狗跳,就连养在院子里边的草木都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模样。 也多亏是这血凶图狞两城打得如火如荼,这府邸之中并未曾见到又半个龙象境高手的影子,多是第三山的小鬼以及一两个第四山的鬼将。一时之间,这些府邸内的小鬼还真是未曾拦住江漓漓与成如是半分。 可蚁多咬死象的先例并不算少,江漓漓也未曾想过要在这城主府之中杀一个七进七出,能够逃脱后面的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兵就已经是万幸。这面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躲在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小花园的草木之中,恐吓这些体内藏着一只阴魂的草木尽数将自己的枝叶舒展以来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再叫两只鬼婴一探前二探后为自己寻找出路,其他的鬼婴尽数为江漓漓放入了养鬼囊之中,这鬼婴一多便各自吵闹,江漓漓嫌他们烦。 不多时,就见一道红影一头撞入了草丛之中,这鬼婴脑袋已经钻入了泥土里,四只瘦弱的爪子在空中胡乱扑腾。江漓漓捏着这鬼婴的屁股将其提出来,这鬼婴便指了指左面一个窗户,又怪叫两声,将另一只以做放哨的鬼婴唤了回来。 就又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对视了一眼,如今已无其他办法,便只好顺着这鬼婴所指的方向一头撞入了那窗户之中。值得一说的是成如是手脚不活泛,那墙壁上开的窗户又极高,等到江漓漓一把从窗户口跳入了那房间之中后成如是仍旧是在窗户口上扑腾。若不是两只鬼婴一人推成如是一半屁股将其推进去的话,指不定几人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在了这些阴兵的眼里。 躲在这窗户下边,听着房间外一列细碎的脚步声走过,江漓漓两人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候却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只穿着一条裤衩子、脑袋大身子小,还挺着一个小肚腩的小鬼,盯着两人看了许久,才懵懵懂懂地尖叫一声,举着双手往外跑,一面大声囔囔给自己叫帮兵。 江漓漓一把冲上去将那小鬼的脑袋按在了地上,那虎魄刀比着这小鬼干瘦的脖子,恶狠狠地道:“闭上嘴!” 这小鬼哪里敢不依?连忙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做声了,小的不做声了!” 两只鬼婴仔仔细细地盯着这小鬼,忽而玩心大起,其中一只鬼婴故作老成地爬到江漓漓面前,站起来,伸出一只干瘦的爪子指了指这小鬼,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这小鬼交给我们两个来看管。 江漓漓本就懒得理会这么一只比杂役还不如的小鬼,只是害怕他将那些阴兵引过来才将其制服住。这时候看见这两只鬼婴的模样,便从藏物囊之中取了一把小刀递给他们,示意若是那小鬼敢乱动就一刀杀了它! 鬼婴摆摆手,亮出了自己尖利的爪子,另一只鬼婴则露出了一口的尖齿,江漓漓愣了愣,笑着摇摇头将这刀子收到了自己的藏物囊之中。 刚刚松开这小鬼的脑袋,这两只鬼婴便一把冲到了这小鬼身边,将其翻了一个身。原本这小鬼被江漓漓按到是以趴着的姿势,这回便是仰面朝天。这两只鬼婴便一个站在小鬼的肚子上,一个站在小鬼的脑袋上,蹦蹦跳跳不亦乐乎。 看着这小鬼着实是吓得不敢做声,掀不起什么风浪出来,江漓漓便也没再管他,转头看着成如是道:“你说他们是怎么察觉我们阳世人身份的?” 成如是撇撇嘴,“这我哪里知道?” 想着同成如是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出来,江漓漓这才转头观望着这房间,才发现这房间像是一个女子闺房。红纱绣锦,雕梁画栋,罗幕暗香,不是女子闺房难不成还是杂院不成? 这时候江漓漓倒是对那小鬼侧目了一眼,心想这小鬼是怎么溜进这女子闺房之中的?难不成这素来爱美的女鬼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边豢养这么一只相貌丑陋的小鬼不成? 此时两只鬼婴已经玩腻了,正偷偷交谈着要如何处置这小鬼!没商量多久,两只鬼婴便将意见达成了一致,冷眼瞥了一眼这小鬼,猛地张开嘴纪要扑过去。 小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方才自己还是他们两人的玩物,这才过了多久就要成了你们的腹中食?连忙一把跳起来,干瘦的身子倒也灵活,躲开了两只鬼婴的攻击,一路跑到了江漓漓的背后躲了起来,连连求饶。 江漓漓伸出手捏住这小鬼的脑袋将其从自己身后提出来,厉声问道:“你晓得这里是谁的寝宫吗?” “晓得晓得!”小鬼连忙回道:“这处寝宫乃是城主夫人丽珠娘娘的寝宫!” 城主夫人?江漓漓暗暗留意,又问道:“如今城主夫人所在何处?” “每月的这时候丽 珠娘娘都要去那丽香宫拜见八尾太奶奶。” “几时回?” “明日,明日!” “这丽珠娘娘什么样的实力?” 这没有半点修炼功底的小鬼如何晓得那城主夫人的修为境界,只惶恐道:“小的也不晓得,就只晓得这丽珠娘娘厉害得紧,一巴掌就能将我拍死!” 能将你这混玩意儿拍死的人多了去了,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你为何会在此地?!” 小鬼的眼珠子转了转,“丽珠娘娘明日就要回来,我是来为丽珠娘娘收拾寝宫的!” 江漓漓皱皱眉头,转头望着这寝宫之内乱七八糟的衣服物什,又看着那被抽出来的抽屉,冷声道:“说实话!” 小鬼自晓得瞒不住,哭丧道:“小的就是趁着丽珠娘娘不在,想偷一些珠宝文玩换一杯阴酿吃,还请大人莫要说出去,不然小的可就遭殃了啊!” 江漓漓一脸不屑,将这小鬼一把丢给那两只眼巴巴望着的鬼婴,“给你们处置了!” 鬼婴欢喜厉啸,摩拳擦掌一步步朝着那小鬼走进。小鬼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求:“大人!大人饶命,小的不敢将这里边的事儿说出去,还请大人饶命啊!” 方才见识过那被八只鬼婴啃食的那张庭远的凄惨模样,这会又见到这小鬼脸上的惶恐之色,成如是心中一软,劝道:“江漓漓,就不要如此折磨他了吧,倒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江漓漓转头看着成如是,“若是他暴露了咱们两人的行踪的话那该如何?”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啊!”听见有人帮他说话,这小鬼更加卖力吆喝。 成如是道:“他自己也是想从这城主夫人的寝宫之内偷珠宝文玩,如何敢去见那阴兵阴将?到时候先死的难道不是他么?” 江漓漓皱着眉头,望着成如是眼神之中的哀求之色,便不耐烦地叫住了那两只鬼婴,站起身来冲着这小鬼冷声感到:“今日我便放你一马,若是你敢泄露我们的行踪的话,天涯海角我都要叫你魂飞魄散!” “是是是!”小鬼死里逃生,连忙跪地磕头,一连磕了有九个响头之后这小鬼连忙撒开腿,钻入了柜子下边,那里似乎是有一个通道。末了这小鬼就又探出头来,“大人,从这寝宫出去右转便有一个小房间,那房间里边有一个通道,可以顺着那通道逃到城主府外边去,保管无人晓得!” 说着这小鬼又一头钻了进去,没见了踪影。 成如是笑嘻嘻地道:“你看嘛,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若是方才仍旧鬼婴杀了他,便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个消息了不是?”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莫要骗我就成!”说着他转头环顾了这寝宫一周,咧嘴一笑,冲着两只鬼婴道:“来来来,方才没叫你们杀他,现在你们将这寝宫给我洗劫一空,怎么着也要弄一点好处!” 杀一只不入流的小鬼哪里有打家劫舍来的痛快,两只鬼婴眼里齐齐亮出光彩,随后就在这寝宫里边翻箱倒柜,寻了半晌之后各自肩上背着一个比身子还要大个三四倍的包裹跑了过来,吱吱呀呀说个没完,像是在邀功。 江漓漓打开一看,便见这包裹里边杂七乱八地堆着各种念不出名字的珠宝。稍稍夸赞了一句之后江漓漓将这两袋包裹丢入了藏宝囊之中,道了一声做得好,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此时这寝宫之内乃是一片狼藉,江漓漓望了一眼,便觉得这寝宫之内已经再无多少宝贝,又听着又传来了喊声,连忙冲着意犹未尽的鬼婴道:“走了走了!” 说着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大步朝着门外跑去,刚刚出门发觉就只有一只鬼婴跟着自己,转过头去却望见另一只鬼婴正在兴致勃勃地刨着地板。骂了一句这混账玩意儿之后江漓漓两步冲上去将这鬼婴拧起来一把夹在自己的咯吱窝里边,冲着门外的成如是喊:“走走走!” 出了寝宫之后乃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倒也有几分典雅的意味在里头,两人便顺着那小鬼所说的方向疯跑,成如是气喘吁吁地喊道:“江漓漓,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吴舟和鬼母两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咱们自己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难不成还管着吴舟和鬼母那厮?!”末了江漓漓瞥见成如是脸色微微有些不对劲,便又道:“你且放心,吴舟那厮鬼点子可不比你我两人少多少,又是鬼魅之身,这里边的人拿不了他怎么样!鬼母就更不用说了,她可是龙象境的高手,又赶上了图狞城与血凶城大战抽不出忍受,这城主府里边的阴兵若是想对她出手还得掂量几分呢!” 成如是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关心则乱,原本成如是在这方面应当是要比江漓漓考虑得更为细致,可如今一时之间钻入牛角尖逃脱不得,听到江漓漓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 不多时,就望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房子, 看起来像是打下手的鬼奴所住的房间,江漓漓喃喃一声这小鬼还真没骗我之后领着成如是跑进了那房间里头。 这房子所处的位置乃是城主府边缘角落,周围多是乱石,无窗,就只有一个小门可供出入,有几分隐秘之感。房间里头是一些规整摆放的扫帚等打扫工具,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只放着草席的床。 鬼魅是不需要睡觉,可仍旧是需要回复精神,而躺着也总比坐着舒服不是? 紧紧关上了门,江漓漓左右环顾,想寻到那小鬼所说的那处通道的位置,可一连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见到任何除去房门之外的其他通道,江漓漓愁眉不展,“难不成那小鬼骗了我等?!” “这。。不能吧!”成如是也是一脸纳闷,“是不是这通道十分隐秘的原因?你每处地砖都探寻过了吗?” 江漓漓瞥了一眼那正“碰碰碰”敲着地板的鬼婴,“这事儿都不用我做,自然有人来打点好。” 又在这房子里边转了一圈,江漓漓正欲说那小鬼说不定是在唬人之时,就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脆响。猛地转过头来,便见一支长箭穿破了墙壁朝着自己射来! 这一支长箭穿破这墙壁之后,便听见有更多的脆响声响起,墙壁之上突兀多了数不清的闪着寒光的箭头,其上染着丝丝鬼气,正朝着自己一行人如暴风骤雨一般拍来! 江漓漓瞳孔猛缩,来不及细想,紧握住虎魄刀朝着前方一刀斩出,紧跟着大声吼道:“方圆!” 刀意如同波浪一般朝着周围扩散而去,便见那那些飞箭尽数被斩成了数断,无力地落在而来地上。 可这一轮落下之后就又有一轮飞箭穿过墙壁射来,江漓漓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怒气,暴喝一声,刀意更加放肆,原先只如波纹,此刻便成了浪涛,滚滚而走,将这飞箭尽数绞碎,余威更是将这房子直接卷起,斩成了碎石残桓! 声势极大,浪涛惊天。 喧嚣之声落下之后,江漓漓便见自己前方站着密密麻麻的阴兵阴将,为首的乃是一个浑身被暗色盔甲包裹,手持一杆巨枪的鬼将,这鬼将身高数丈如山岳,煞气外泄似潮涌,不露面目,却显狰狞。 而在这鬼将身后站着的乃是那先前江漓漓饶了他性命的那小鬼! “我们先前饶了你的性命,你竟然还恩将仇报?”成如是一脸愤怒,大声吼道:“况且你难道忘了你自己曾想在那城主夫人的寝宫偷东西吗?” “我呸!你这阳世之人!”小鬼几步冲上前来,叉着腰骂道:“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原本就是你们想在丽珠娘娘的寝宫里边偷东西,出门之时才被我撞见,此时竟然还想诬陷我!” 说着这小鬼冲着身边那高大鬼将道:“将军大人,你可千万莫要信他的言辞!他就是想将我拖下水哩!” 成如是正欲说话之时忽而感觉自己身边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转过头去,便看见一只鬼婴正面目焦急地看着自己,心中一紧,便看见另一只鬼婴肚子上插着一根飞箭,正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息! “江漓漓,他,他受伤了!”成如是连忙回喊道。 江漓漓转头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将那受伤的鬼婴抱起来,安抚了两句之后将其收入了养鬼囊之中,随即面色阴沉地盯着那小鬼。 这小鬼被江漓漓的眼神吓得匆忙退了两步,随后就又大声嗤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翻天不成?”说着这小鬼转头又冲着那高大鬼将谄媚而笑,“将军大人,你看,这两个阳世人果然是在这个地方!” 那巨大鬼将声音极为洪亮,“你做得不错,赏!” 便有一个阴兵将一个布囊丢给了小鬼,小鬼连忙打开看了一眼,眼中便闪闪发亮,连连道谢。 抬头就看见周围这些鬼将阴兵身上的血煞之气,这小鬼有些惧意,转身就要离开。 “想走?这么简单?” 小鬼愣了愣,转头便看见江漓漓缓缓抬起了虎魄刀,又连连冷笑道:“你这阳世之恶徒还敢大放厥词,来来来,爷爷的性命就在此,你来取啊!” 江漓漓未曾理会这小鬼,抬头冲着那鬼将道:“这小鬼反复无常,我杀他,你没意见吧?!” 这高大鬼将回道:“自无不可,想杀,你便来就是。” 江漓漓咧嘴一笑,“那好,我来了。” 一头白虎便蒸腾而起,昂首厉啸一声,双目紧盯着那小鬼,朝着这无数阴兵阴将席卷而去! 那高大鬼将眼里精光一闪,抬起长枪朝着这白虎一枪刺来! 两者相触,气浪翻飞! 白虎眼里忽而迸射出一道寒影,如迅电极光,在那小鬼惶恐的眼神之中,利落干脆将其斩成两半。 尸首倒地,目尤惊恐。叮当脆响,满地钱帛。 第一 一四章 顶天立地 http://.biquxs.info/ 这面吴舟正处在一个姑且可以称作为“停尸房”的小屋子里头,这屋子内外虽然不算是豪华,却也没有那么简陋,更是无多少“停尸房”的气息。而在这屋子里头,歪歪斜斜躺着不少浑身淤黑的阴兵鬼将,另有三三两两的几个或可称作是“药师”的鬼魅在尸体之中快速穿行。 吴舟左右望了一眼,问道:“怎么会将这些为毒杀的阴兵放在城主府里头?不应当是要放在那兵营里边吗?” 三只眼回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们图狞城之中药师极少,又大多被供奉在这城主府之中,便就将这些受伤的阴兵抬回了场城主府,一来是方便这些药师行事,二来是抬回来也不用费多少的气力。” 吴舟心神已经放在了那些阴兵身上,听到三只眼这么一番回答,便随口道:“战场上受伤的阴兵数不胜数,若是尽数都抬回来必定是浪费时间的,更不用说一来一回便耽搁了不少疗伤的时间,以后还是要在兵营之中就地疗伤才好。” 三只眼连连回道:“是是是,鬼奴大人教训的是。” 吴舟没有注意到三只眼此时话语之中的微微心虚,只是走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阴兵身边,小心翼翼地放出一丝鬼气触碰了一下这阴兵的身子,毫无异常。 吴舟微微一皱眉,心道这阴毒难道不曾蔓延吗? 可这时候也来不及细想,只道是这阴毒如此,又因为不用担忧这阴毒蔓延到自己身上,便也稍微有些放肆了起来。他将这阴兵微微摆正,掏出了数根银针,在其天灵盖,太阳穴,手足以及胸上上各自插上一根银针,等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时候又依次将这些银针取出,便见这银针插入阴兵身上的部分尽数漆黑如墨,而未曾触碰到阴兵身子的部分仍旧是铮亮如常。 三只眼连忙走了过来问道:“大人,可曾发现这阴毒的解毒方法?” 吴舟摇摇头,“现在还未到时候,仍需仔细查看一番。” 说着吴舟又将一丝鬼气从这阴兵的口中往其内部探去,却发现这阴兵已经是只剩下一副皮囊,内部早就已经为那阴毒给侵蚀一空,此时还未曾魂飞魄散已经是这阴兵的体质惊人了。 可此时吴舟却更加纳闷,问道:“这阴兵真是为那血凶城所下的阴毒所害吗?” 三只眼点点头,“自然如此,我等怎敢在这个地方诓骗大人?” “这就奇了怪了。”吴舟皱紧眉头。 这阴毒杀伤力极强,说是只要沾染上就难逃一死也不为过,甚至在死之前还会给中毒的阴兵极大的痛苦。可唯一说不过去的是,这阴毒好似根本就没有传染性。吴舟原以为这阴毒是将阴兵鬼魅毒死之后才会散发,可如今这阴兵已经是只有一口气了,说是已经死了也不为过,可这阴毒仍旧是没有任何异动。 试想,在两军交战之时使用阴毒攻击,所选的阴毒最重要的是什么?必定是要有传染性。否则花费了大气力投入道敌军之中的阴毒就杀了几百个士兵那又有何用处? 因此,吴舟便始终想不通这个道理,他又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这城主府诓骗于他,实在是因为将他骗过来真是没有多少好处。 就围着这个阴兵转了三四圈,吴舟又伸手按住了这阴兵的腹部,良久之后随意问道:“对了,那些药师查看出来什么东西了吗?” 三只眼便道:“根本就没有,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抢您请过来,毕竟您是我们城主府的客人。” 吴舟点点头,按上了这阴兵的脑袋,随意道:“无妨,原本我们一行人就受到了城主大人的照顾,如今城主请我来帮一个小忙我怎么能推辞呢?本就是本分之事。” 说着吴舟又低声道:“其实你将我请过来也是好的,鬼母娘娘她阴晴不定,虽然我跟了她许久的时间,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伴君如伴虎,终归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正是这个道理!”吴舟这番话触动了三只眼的内心,他惺惺相惜地点点头,道:“鬼奴大人你与我二人还真是处境相同。尽管我在这城主府做了有几十年的事儿了,可终归是不敢放开手脚。其中最难说的便是小姐了,小姐一直不大喜欢我,嫌我生得丑!” 吴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你主子有一个小姐,我主子也有,成天作弄你,你还只敢笑脸相迎,烦得很。” 三只眼笑道:“想必鬼奴大人说的就是那八个娃娃儿吧!” 吴舟脸上的谈笑意味顿时收住,露出了一丝惊怒,一巴掌将这三只眼拍开,“你这混账,竟然敢诓骗我等!” 三只眼一脸迷茫,方才他与吴舟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颜色?还来不及解释就看见吴舟一脚踢开面前这阴兵,朝着门外大步跑去。 三只眼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吴舟。 可吴舟怒火在心头,哪里是这么一个小鬼所能够拉得 住的?顿时化作了鬼身,转头冲着这三只眼一声厉啸之后远远遁去。 。。。。。。 那小鬼已经被斩杀,江漓漓便不想再与这鬼将纠缠,退出三步,可望着面前这密密麻麻的阴兵,实在是插翅难逃,只得背水一战。 此时鬼将身上的煞气有些重,方才那小鬼就在他的庇护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被斩,着实是丢了他不少的颜面。便冷很一声,手中的长枪猛地砸入地面,望着江漓漓厉声道:“阳世之人,你可敢与我一战?!” 江漓漓冷声道:“有何不敢?莫要跪地求饶便是好事!” 这鬼将未曾理会江漓漓的言语,只将手中的长枪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一脚蹬在地上,身形便朝着江漓漓直射而来! 江漓漓目光凝重,方才与这鬼将对力之时便感受到了这鬼将身上的巨力,再不用说望着这鬼将身上的煞气,不似第四山的修为,更像是初入龙象境的地步! 江漓漓深深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便见手中的虎魄刀如同长水一般在空中流转,圆润无暇,就有一层层刀意化作的波浪朝着四面八方滚去。 鬼将看出了江漓漓这一招的精髓,略微侧目,可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细想,在空中借力停步,收了方才自己的那一招,反而往后退了三四步,又将长枪砸入地下,喝道:“来得好!咱们就比一比气势!” 说着这鬼将猛地一拳锤在长枪之上,吼道:“杀!” 便见从长枪之上奔涌出无边的血煞之气,朝着江漓漓蓬勃而去! 本就是无实质的两样东西,可这刀意波浪与这血煞杀气相触之时,却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响声,无穷无尽的刀鸣,无边无际的杀念,两者在两人之中相互交织,只是一瞬间,就将地面的各种砖石掀起,搅成了碎屑。其声势更是逼得围观的阴兵齐齐退了两三步! 越是与那鬼将对峙江漓漓就越是觉得那鬼将身上的杀气浩瀚无边,在他刀意濒临溃败之时,那鬼将的杀气仍旧是如同最开始一般汹涌起伏! 这也难怪,毕竟那鬼将已经在自身体内练成了一丝先天阴气,可供他源源不断地使用煞气,江漓漓如何能够比得过? 自知不敌,江漓漓便立马收了刀意,身形跃上半空,又吼道:“吞鬼!” 白虎在空中以猛虎下山之势朝着那鬼将扑去,鬼将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凝重,拔起长枪,空中舞动,周围的土石便被其风势卷起,更是大放自己身上的煞气,远远望去,就只见这鬼将手中持着一个极大的血色圆盘,将周围一切都纳入在这圆盘之中碾成残粉。 白虎已经朝着这鬼将扑下,鬼将大喝一声,长枪更快地舞动起来,在白虎就要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猛地甩出自己手中的长枪,便以滚雷之势直接砸穿了白虎的身躯! 江漓漓面色剧变,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将以吞鬼刀意凝结而成的白虎给直接砸碎! 长枪在空中旋转呼啸一周之后重新落入了鬼将的手中,这鬼将又将长枪砸入地面,不动如山,只喝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江漓漓面色极为凝重,他一直遇上的敌人都未曾有这等的魄力。这鬼将久经战场,身上的杀气已成实质,竟然还将其炼成了自身的气势,极为难缠。 紧紧打量着这鬼将,可也未曾在其身上发现有何破绽,便晓得靠偷袭是根本不能取胜的。便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又缓缓虚空朝着那鬼将一刀斩下,念道:“第一刀。” 这一刀落在众多阴兵眼里只是虚晃一刀而已,比起方才的异彩来根本就无多少夺目之处。可这鬼将眼中却爆射出精光,竟然哈哈一声笑,“好刀法,来来来!” 一道极大的风刃便从江漓漓的身后突兀升起,江漓漓咬紧牙关,反握虎魄刀,以自己背后风风势推着自己往前疾行! “退开!”鬼将冲着自己身后的阴兵暴喝一声,转头乱舞长枪,尽管心中骇然,可竟也一步踏在地上,超前奔去! 一步落下,鬼将脚下的砖石尽数龟裂! 两步踏出,鬼将周身被浓浓的杀念煞气包裹! 三步迈去,鬼将身上的杀念凝固成了一个手持长枪的巨大幽冥鬼尊! 江漓漓闷吼一声,高高跃起,自上而下一刀朝着这鬼将斩下! 鬼将目光闪烁,手中长枪经转一周之后朝着江漓漓高高刺去! 就在刀口与枪尖相触的瞬间,鬼将身后的那幽冥鬼尊手中的长枪同样与江漓漓背后的风刃相交鸣! 顿时气浪翻飞,乱石穿空,那密密麻麻的阴兵更是尽数被这股气浪掀飞有数十步之多! 虎魄刀放肆铮鸣,长枪放肆呼啸。 鬼尊怒吼,风刃卷袭! 两者相峙片刻之后,便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暴鸣之声,如滚雷震耳,如山峦倾覆。那鬼尊与风刃齐齐砸碎,而江漓漓则被这股 力道直接击中,身形爆射而去,砸在了后方的墙壁之上,吐出一口淤血。 鬼将同样也不好受,虽然只退了五六步,可周身鬼气缭乱,想必自身的气息也在这股爆炸之中变得紊乱不堪! 江漓漓只觉得胸中一阵沉闷,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江漓漓缓缓站直了身子,又深吸了一口气,不依不饶地抬起刀,“第二刀!” “好好好!”鬼将长声一笑,对自己紊乱的气息不管不顾,朝着江漓漓一把甩出自己手中的长枪! 江漓漓对这鬼将即将刺下的枪尖丝毫不予理会,只一刀朝着鬼将虚空斩下! 从未有过云彩的冥地上空突兀升起了云气,纯白如仙境渺渺,可其上杀气十足! 鬼将又长长一笑,那长枪触碰到江漓漓周身十步之内后就被浓密的刀意阻拦住,丝毫不得寸进,有如撞上了铜墙铁壁! 这长枪便借着反力又朝着鬼将弹回,鬼将抬头望着那片云层,竟然高高跃起,在半空之中抓住了那飞回的长枪,直接撞入了那云彩之中! 便见那洁白的云彩之中突兀迸射出斑点猩红之色,愈来愈多,愈来愈浓,江漓漓瞳孔猛缩! 便见一道巨大的身形从云彩之中射出,身上满是刀痕,就连气机也弱了不止一层,却气势磅砣,如长天风起,仰面而歌,豪气顿生! 而在他身后,就在他从云层之中冲出来的一刹那,那云层猛地化作了云气飘散! 红白双色崩裂而走,如天降流光,余威更是豪夺了数十个阴兵的性命! 江漓漓面色骇然,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硬抗这第二刀刀意所凝成的云气! 鬼将巨大的身体砸在地面之上,如鲸入海,虎啸林,声势极大!他再次将这长枪砸入地面之中,望着面前仅有自己小腿高的江漓漓,“好刀法!只不过对我而言,仍旧是差了许多!” 末了这鬼将就又沉声道:“我乃龙象境,你为第四山,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有朝一日入龙象,我便是你手下败将!” 江漓漓不知这鬼将说这话意欲为何,沉默不语。 这鬼将突兀猛地一砸自己的胸膛,“吾乃鬼煞泅夺,手中长枪名作崩山破军枪,还未曾晓得你的姓名!” “江漓漓!”江漓漓捂着胸口冷声回道。 “今日与你一战实属痛快,可城主有令,不得不行,我仍旧是要将你斩杀在这城主府之中!”泅夺忽而一转话头,“不过,可你是为一个歹毒小鬼所出卖,本就是极为不公!又有诸多的阴兵拦路,为你不利,吾杀之有愧!你可遁去一炷香,一炷香之后我再且去追杀于你!” 江漓漓眉头一挑,仔细看着这泅夺的脸色,想确定他这么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大人!不可!”泅夺身边一个阴兵连忙劝道。 泅夺大手一挥,“我自有处事之道,你莫要多说!” 那阴兵尤是劝道:“可城主那边如何说?” “此事不用你多提!”泅夺道:“若是再敢劝半个字,我便杀你祭旗!” 听闻这两人一番对话之后江漓漓便确定了这泅夺所言为真,更何况这龙象境的人物自然有傲气,如何会出尔反尔?江漓漓便将虎魄刀收回腰间,“一炷香?” 泅夺一抬手,便有一个阴兵手持一炷长香走出,立在泅夺身前,袅袅青烟。那密密麻麻的阴兵又齐整整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好!” 说着江漓漓冲着成如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缓缓穿过这处狭小的通道,不曾观望两侧阴兵鬼将的面色,只抬头挺胸,一路朝前! 从这通道之处穿行而过之后江漓漓才与成如是加快了步子,消失在了拐角处。 泅夺转过身来,望着两人所走的方向默不作声。此时一个肩上披了一条红缨的鬼将缓缓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大人,这里无数阴兵,多有城主大人手下的亲卫,若是他们。。。。。” 泅夺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之色,“就算是他们将此间之时禀告给了城主大人又如何?我既然升了龙象,就已经在这图狞城之中立地顶天,城主大人还是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 末了泅夺又沉声道:“可做人做鬼并无不同,处事则应当顶天立地。就算是在这冥地之中也得抬头却也看那朗朗乾坤!若是小人行事,便做人做鬼并无不同!” 听到泅夺这句话之后这鬼将面色一变,连忙道:“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哼,有何不能说?”泅夺语气之中露出一丝鄙意,“我泅夺资质上佳,就算比起那众人看好的张庭远来也仍旧甩开他十万八千里。可为何他为鬼修我为鬼煞?天大的恩情摆放在我面前,我如何能够放任置之?拼着将鬼修之道弃之十万八千里,我也要还了这份恩情。拼着做一个永远不得大道、不见曙光黎明的鬼煞,我也要顶天立地!” 第一一五章 破局 http://.biquxs.info/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某些上天入地的剑仙来说,这一炷香的时间可供其从云凌盛洲至黄天净洲往返数趟,而对于某些浑浑噩噩的村夫而言,这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蹲在田野里偷懒的时间长。 而对于此时的江漓漓来说,能够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跑出众多阴兵的视线以及掩藏自己的行踪就已经是很值得的了。 不多时,江漓漓与成如是便顺着先前跳进城主夫人寝宫的窗户重新跳了出去,江漓漓没回头,就一面埋头朝前跑一面问道:“如今可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半柱香半柱香!”成如是大声回道:“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只是不晓得他们冥地一炷香有多长!” 几经周转,两人埋头乱撞,已经彻底在这城主府之中迷了路,抬头看看周围,江漓漓骂骂咧咧一句,“以往都是老子追着别人打,就算是实力不济被追过也至少都追了回来,可现在竟然被别人勒令先跑一炷香的时间,奶奶的还真是憋屈!” 成如是气喘吁吁,“后头没有追兵,这里又有一个僻静的角落,莫不如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商量商量事宜再说?” 江漓漓此刻也不晓得自己该往何处逃了,生怕到时候绕了一圈之后直接转到了那伙子阴兵的肚子上,便点头认了下来! 两人藏身的地方乃是一个有山石点缀的园子,又用了先前用过的伎俩胁迫周围的草木为自己遮掩身形,静静地观望着周围。 成如是有些犹豫,“那鬼婴。。。没事吧。” 匆忙之间江漓漓将“没事”的这个“事”字听成了“死”,便道:“说不定,应当不会死。” 听到这句话之后成如是更加内疚,“要不是我求你放了那个小鬼也不会遇上这等子事,你别怪我。” 江漓漓讥讽道:“学到了教训就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以慈悲胸怀来看别人。” “会。” 江漓漓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成如是便道:“若是回到先前,我还是会劝你放了他,只不过放不放是你的事。” 江漓漓微微眯眼,“若是我随你呢?” “那就将他放了,只是我们不要再听他的诓骗之话就好。” 江漓漓眉头微皱,冷哼一声,“木头疙瘩不开窍,怪不得一辈子都是这么一副模样,扶不上墙!” 成如是默不作声。 两人才只是沉默片刻,便听见了隐隐约约传来了风声,江漓漓眼神凝重,冲着成如是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那动静愈来愈近,忽而听见有草木的躁动之声,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江漓漓便提着刀猛地从草木之中钻出来,一刀正欲挥出之后便听见那人大声喊道:“等等等等,是我!” 堪堪收住刀势,江漓漓定睛一看,原来是吴舟这厮,便一把将吴舟拽进这草丛之中,低声问道:“你怎么晓得我们在这里?你先前去哪儿了?这会儿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江漓漓的问题一大串,吴舟只恨自己为何没有长三张嘴,事态又紧急,便只道:“暂且先不说,我方才过来之时遇见有一列阴兵往这边来了,咱们还是先往别处去,等寻到了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在论也不迟!” 几人便从草木之中跑出,先前吴舟为了寻江漓漓与成如是二人差不多将整个城主府绕了一个遍,晓得何处的守卫密集,何处守卫松懈,便跟着吴舟通过了一条略微狭窄的小道,又躲过了几伙子阴兵之后来到了一处杂间,看这模样这杂间像是准备膳食的厨房。 三人便在这这地方窝了下来,才只是刚刚坐下成如是就说到:“对了,有一只鬼婴受伤了,你快看看!” 吴舟还未开口,冷不丁听到成如是这一番话之后连忙带:“我看看,也能粗略包扎一下。” 便唤出了先前那腹部中箭的鬼婴,便见这鬼婴肚子上有一个不小的伤口,想必那只箭已经被他自己拔出来了。吴舟便抱起了鬼婴细细查看了许久,掏出伤药洒在上头,又用鬼气将这伤口包裹起来,道:“无碍,这鬼婴本就是愈合能力极强,就只是箭伤上带有一种鬼气才迟迟难以愈合,我将这鬼气驱赶之后便已经无碍了。上次在那韩国之时有一只鬼婴被你一刀斩开半边身子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听到吴舟最后一句话鬼婴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便冲着吴舟龇牙咧嘴一声鬼叫。江漓漓一把抓住这鬼婴的脑袋将其丢入了养鬼囊中之后问道:“方才你是如何寻到我们的?” 吴舟笑道:“如何不能寻到你们,你们两个说话声音我隔了几十步都能听见!” 江漓漓便冲着吴舟一抬头,示意接着先前的问题接着讲下去。 吴舟便道:“方才我被这城主府中之人诓骗去察看阴毒,可是却被我识破了他的伎俩便匆匆跑回院子。果不其然,院子里边已经没有了你们两人的身影,就只有几个阴兵停驻看守。” 成如是问道:“你说这城主府里边的人想做什么?他们现在不是打仗的关键时期吗?如何能够与我们交恶?” 吴舟微微沉吟片刻之后道:“说不定真是因为此等时期!如果我所料不假的话,这图狞血凶二城如今的战况必定是图狞城落在了下风!” “可是落在了下风的话他为何还敢与我们交恶呢?” “你还是没有听懂,就是为了战事他才要将你们二人赶尽杀绝!”吴舟回道:“鬼母乃是龙象境巅峰的实力,这等实力的鬼修在这图狞城中不过五指之数,若是多一个的话战况必定要大大改变!因此他才要想法设法将鬼母纳入到他的阵营之中!” “鬼母?如何纳入?”成如是仍旧是疑惑不已。 “你想想看,尽管如今我们在他的城城主府之中住了这么久,两者相交和睦,可若是他叫你去帮他打仗的话你会去吗?” 成如是撇撇嘴,“我傻啊 !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要是我一不小心死了的话怎么办?再且,咱们可不能在这里多呆,谁知道这一场仗要打多久?” “没错!咱们肯定是不会帮他!因此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逼着鬼母入他的阵营?” 江漓漓嗤笑道:“难道将我们杀了鬼母就是他的了吗?” 吴舟摇摇头,“他其实想的没错,只不过却搞错了一点,而此时还要暂且从头来说。咱们为了避免麻烦,便假装侍奉鬼母为主来蒙蔽别人的视线。可鬼母原本一直在那口枯井之中,涉世未深,此时叫她演戏她肯定是有些纰漏!于是,就在不经意之间她便下意识地看向你。例如那城主久石邀请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她如何敢擅自做主?肯定要看看你的意思,便不经意之间瞥了你一眼。虽然动作极小,可那久石乃是做了少说有数百年的鬼魅,又是一城之主,精明异常,肯定要将这事儿放在心里!于是他便偷偷地查探我们的消息,又用不晓得何种的手段查探我们在这院子里边的所作所为,这才确定了鬼母其实是侍奉于江漓漓这件事儿!” “窥探我们在院子里边所作所为?”成如是皱着眉头问道:“先前我们不是查探过那院子里边没有任何东西吗?” 吴舟摇摇头,“我们是没有查探出来,可是这地方乃是他久石的地盘,他在这里住了数百年,有的是时间偷偷做手脚,我们如何能够看得出来?” “那你怎么晓得他们偷偷在窥探我等?” 吴舟咧嘴一笑,极为得意,“我从那三只眼的口里将话套出来了,我说我每日被鬼母的娃娃烦得很,他便问我是不是那八个鬼娃娃!你们想想,他们在给我送茶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将鬼婴唤出来,更不用说他是从哪里晓得鬼婴的数量是八只呢?” 成如是哦了一声,朝着吴舟竖了一个大拇指。吴舟微微满足,又道:“于是,他们以某种我们并不晓得的手段晓得了你们两人乃是阳世之人,那么问题就来了,鬼母这么一个实力高强的鬼修怎么肯以你们两个阳世之人为主呢?唯一的说话就是你们两个的背景大!” 江漓漓嗤笑一声,“我可没有什么背景!” 吴舟一挑眉,反问道:“张伟那厮不就是你的背景吗?若不是他,我与鬼母这两个鬼奴是如何被你收服的?” 江漓漓便不再做声。 吴舟就接着道:“于是,那久石看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便起了心思,要将你们两个以阳世之人的名义斩杀在此,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也说不得他!” “不是说鬼魅杀阳世人会在根基之上留下一笔孽障吗?他如何敢杀我们?”江漓漓问道。 “你傻啊!”这次回答的是成如是,“他手底下那么多阴兵鬼将,随意叫一个杀了我们不就成了吗?这关他什么事儿?”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不愿承认成如是说的有道理,只对吴舟说接着道! “于是他便找个机会将我与鬼母二人尽数叫离你们二人的身边,趁此机会将你们杀了!若是你们两个真是在阳世之中有大背景的话,鬼母晓得你们两人身死之后虽必定要在这里大闹一番,末了之后便又会左右为难。因为要将这久石杀了给你们报仇的话她没有这个实力,可若是回去禀报的话,必定是要被你们身后的‘背景’以保护不力的名义镇杀,想离开图狞城彻底遁入冥地,又不晓得前方是何等的风浪!这时候久石便会趁机劝鬼母留在这图狞城之中,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鬼母便没办法,无处可去,只得依了下来,说不定这久石还会将鬼母娶为妻妾以彻底将鬼母绑在自己这条船上。那时候若是图狞城前方战事不利,鬼母还不会出手吗?” “娶为妻妾?”成如是微微愣神。 吴舟嘿嘿一笑,“你莫这样看我,这鬼母其实还是一个大美人儿!” 成如是眼睛便微微亮了起来,煞有介事,“诶,听你这么一说,我这才觉得鬼母其实还生得蛮不错的啊!瓜子脸蛋,大眼睛,还有一张樱桃小嘴!” 吴舟脸色略微露出一丝奸笑,“莫说脸蛋儿,身姿也是蛮不错的嘛!那腰肢,盈盈一握。。。。。。” 江漓漓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冷声道:“还要论多久你们?” 吴舟连忙咳咳两声,收了笑容,沉声道:“那久石这算盘确实是打得蛮好,只不过却不晓得两件事儿,一件便是江漓漓其实有第四山巅峰的实力,一时之间他这亏空的城主府内还真是找不出几人能够奈何得了他!第二件事便是你们两个其实没有多大的背景,无非就是几个。。。算了,我先不说这个了,因此,他便打错了算盘。” 江漓漓没计较吴舟正欲说出口的那句话,“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按照如今的事态来看,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与鬼母汇合,只有在鬼母的实力之下,他才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毕竟他此时可承受不起多少伤亡。”末了吴舟冷笑一声,“若是寻不到鬼母也没关系,你记得那久琳吗?” “久琳?久石的女儿?” “没错,鬼魅有幸得子乃是大气运,他必定将其看作是心中宝贝,除了他的性命,在他心中最宝贝的便是久琳了!咱们只要将这久琳拿在自己的手中,他还敢对咱们动手吗?” 成如是兴致勃勃,可仍旧是有些犹豫,“这不好吧?绑票?这也未免太过无耻了一些吧?” 吴舟一挑眉,“越无耻越好!” 此时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吴舟眉眼一动,叫江漓漓与成如是两人先躲起来,起身走了过去。 便听见这么一番话。 “你这小鬼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偷吃东西?” “鬼奴大人,小的哪里敢做这等事!是久琳小姐突然想吃百花笋叶了,我这才为久琳小姐过来拿百花笋叶儿的!” “真的?莫不是你想吃笋叶了?” “小人有自知之明,这百花笋叶能见上一面就已经是百年的福气,哪里还敢尝尝呢?” “哼!你这小鬼伎俩甚多!我且跟着你,看你是不是将这百花笋叶送到的是久琳小姐的房间,若不是的话,我定要了你的性命!” “这,那好,还请大人同我来。” 吴舟冲着躲在杂物柜后的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欣欣而走。 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人面面相觑,“他这就走了?我们两个怎么办?” 等到吴舟跟着那小鬼走远了之后江漓漓咬着牙齿道:“走,鬼母必定与那久石在那宴请宾客之地,咱们去寻鬼母。” 成如是略微犹豫,“可那里阴兵众多,如何进去?” “一路打进去!” “可那地方若是很远怎么办?跑到一半咱们就被杀了怎么办?” “这里是厨房,上菜就是从这里上的!若是厨房离那宴宾殿太远的话,菜凉了怎么办?” 成如是又犹豫了片刻,“我去绑架那久琳好不好?”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随你!” 说着江漓漓便站起身来,将八只鬼婴尽数唤了出来,喝止他们莫要吵闹之后没管成如是,一脚将身后的墙壁踢开,就直接领着这八只小鬼朝着那宴宾殿冲去! 成如是哇地叫了一声,“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诶你等等我啊!” 果然就有不少的阴兵听到了动静朝着江漓漓冲了过去,江漓漓面色狰狞,一只白虎便从身上蒸腾而去,一爪拍飞这一队阴兵,又大步超前跑,“鬼母!你主子要死了!你的娃娃也活不长了!” 成如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江漓漓后面跑,忽而也来了兴致,大声喊道:“活不长啦!活不长啦!” 此时鬼母正与久石客套,忽而听见外边乱哄哄的吵闹之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久石心中一惊,连忙道:“说不定是有几个看押的犯人逃出来了,无妨,我手下会将他们尽数押入牢狱之中的!” 鬼母点点头,正端起酒杯欲喝一口阴酿,又听见外边咋咋呼呼,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真无妨?” 久石便道:“也是打仗的原因,太多的兵卫派出去了,一时之间还拿不下他们。你就坐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鬼母嗯了一声,突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嘶叫之声,心中一惊,猛地丢下手中的茶杯,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等等等等!”久石连忙喊道。 可鬼母方才听见的乃是鬼婴的厉啸声,如何还会理会久石,直接冲了出去,便看见在不远处一个人影在阴兵之中冲杀,其周围更是围绕着数条红影子!鬼母当即就冲向战场,一把掀飞诸多阴兵,朝着江漓漓奔去。 江漓漓一刀将一只阴兵斩成两半,望着鬼母咧嘴一笑,“还算你没被鬼迷心窍,险些你主子我就要死了。诺,你看见这鬼婴没有?被射了一箭!” 说着就有一直鬼婴跑到鬼母面前,极为委屈地展示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一副大病初愈毫无精神的模样。 可方才他还是打架打得最为欢腾的那一个! 鬼母勃然大怒,猛地抬起手,青丝化作飞瀑,将诸多阴兵卷飞,“久石!你敢伤我孩儿?!” 久石匆忙跑出来,望见眼前这一幕面色极为阴沉,喝止住正要冲上前的鬼将泅夺,勉强一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漓漓冷哼一声,朝着鬼母挥挥手。鬼母微微愣神,收了法术站在了江漓漓背后。 江漓漓朝着久石咧嘴一笑,“我晓得你想做什么?不就是想将鬼母纳入你的座下?” “这?搞错了吧?” “莫要狡辩!”江漓漓微微眯眼,“你要杀我?自以为晓得我阳世之人的身份就要杀我!自以为我的背景达不到这冥地之中,便要杀我!你晓得我背后的是谁吗?” 鬼母此时还真是有些疑惑江漓漓的背景是谁。 江漓漓大声道:“邙山谢行之你晓得吧?我的师父!” 久石瞳孔猛缩,忽而冷笑,“夸大了吧?” “信不信由你!你大可杀了我!”说着江漓漓又道,“你晓得他的背景是什么吗?诶,成如是这厮人呢?” 寻了半天才寻到成如是正同一个不入流的小鬼扭打在一起,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死命往那小鬼头上呼,还占了不少上风! 一费了不少的气力将成如是拉起来,江漓漓一脚踢飞那小鬼,转头冲着久石道:“你晓得他的背景是什么么?他乃是儒家圣人三弟子的学生!” 成如是眼睛一转就搞清楚了江漓漓的把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连忙闭上嘴,重新说了一句天养我浩然气,立大地以夺纲。 久石眼神晦暗不明,“邙山谢行之?儒家圣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把戏?” 江漓漓一挑眉,“你来试一试啊!你大可杀了我,看会不会有人打上你这图狞城!” 说着江漓漓又拿出一件东西,“晓得中府的鬼王城么?看看我手中的牌子,我连鬼王城的令牌都有,你这一个小小的图狞城也敢对我放肆?!劝你莫要惹火烧身!哦不,你已经惹上火了,看你怎么才能不叫这火烧上你的身!” 久石望见那令牌之后脸色剧变,沉默片刻之后道:“是在下莽撞了,还请阁下勿怪!” 此时就又有一声哈哈大笑传来,“狗屎久石!来来来,你来动一个手试试看?!” 话音落下,就见吴舟掳着已经昏迷的久琳飞了过来,“你女儿在我手里!你再动一个手我便要叫你们父女两人永无重逢!哈哈哈,你。。。” 话还未说完吴舟便已经看清楚了如今的形势,挠挠头,“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早说嘛,你别看这小闺女儿身板不大,可沉得很!” 久石脸色犹如三坨狗屎下肚,铁青之色意犹未尽。 第一一六章 路闻 http://.biquxs.info/ 不见天日的荒野之中一行人缓缓前行,正是从图狞城出来了江漓漓一伙,如今已经离开图狞城十几天的时间了,也远远根本就没有望见有什么城镇。周围便只有稀疏的灌木丛,且尽数都是光秃秃的枝干。不少灌木上还生着指头长的粗刺,成如是前天没注意,被这灌木在手臂上刺了一个血口子,当时不觉刺痛,就只觉瘙痒难耐,不多时,伤口上便红肿了起来,更是稍稍有朝着胳膊蔓延的趋势。若不是吴舟发现的及时,只怕这条手臂都要费了。 此刻成如是抬头看着天空,望着天上那一轮血月百无聊赖,“你们说这月亮它啥时候落山?怎么就不见它动呢?你倒是动一个啊!” 吴舟一眼就看出了成如是心中所想,“你放心,按阳世的时辰算起来是正午时分,等到天黑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成如是一脸震惊,“当真?我怎么感觉我已经一连走了有七八个时辰的路程了?你没诓骗我吧?难不成这冥地的时间已经昏乱了?根本就没有天黑这一说了?” 成如是的懒筋已经发作了,江漓漓便喝道:“你且住嘴吧你!当心有浑浑噩噩的阴魂不小心顺着你的嘴巴钻进你的肚子里边去!” 成如是心中一惊,望着周围飘荡的数只阴魂,连忙捂上了嘴巴。 “不过,这地方确实是有些反常,原本咱们出了图狞城之后城外还有不少的小鬼,还时不时地遇见几个匆匆行路的鬼修鬼煞之辈。可怎么越走就越是偏僻起来了呢?”吴舟左右看了看,一脸疑惑。 “你看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成如是嗤笑道:“城镇必定是繁华之地,越是往外走肯定越是人烟稀少啊!” 吴舟摇摇头,“不是,咱们可不是往原先咱们住的那个乱石领走的,咱们所行是往中府,中府之地繁华,怎么会如此荒凉呢?莫不是咱们走错道儿了?” 听到吴舟这话之后江漓漓转过头来看着吴舟,沉声道:“走错道儿?可咱们确实是顺着那久石所指的方向来的啊!难不成他骗了我们?” “也不是,他应当不敢这么做!”吴舟回道:“要我看来,或许是咱们在不知不觉之中绕了一个圈子回去了也说不定。你没听说过在沙漠、丛林之中迷路是如何迷路的吗?原本一直往前走,总有一天会走出丛林。可因为走路的时候或许左脚迈的幅度比右脚要大,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长时间如此之后便就偏离了原本的轨迹,饶了一个大圈,最后回到了远处。” “左脚的幅度比右脚大?是这样吗?”说着成如是便比划起来,右脚迈个半步,左脚迈个大步,一歪一斜,颇为可笑。几个在周围打闹嬉戏的鬼婴瞧见这一幕之后来了兴致,也紧跟在成如是的旁边,学着成如是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起来,不亦乐乎。 没理会成如是打科插诨,江漓漓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罗盘,望见指针指的乃是自己正前方之后回道:“没有啊,咱们一直走的便是这蓝色指路针所指的方向。” 这罗盘乃是从久石的手里顺道拿回来的,名字通俗,称作指路针。其上有两根指针,一蓝一黑。这指针乃是用冥晶做成,蓝色的指针一直指着阴气最重的方向,也就是冥地中心,而黑色的指针则一直指着冥地极南方向的一座黑色山脉,便能从这两根指针的方向角度分辨出自己在冥地的大概位置。 吴舟便也皱起了眉头,“这就奇了怪了。” 一瘸一拐走路果然是极为有趣,成如是走在最前头,身后八只鬼婴成列跟在他后头,右脚半步,左脚一大步,玩的不亦乐乎。此时成如是听到了吴舟的话之后转过头来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就是这处地方阴气浅呢?冥地这么大,难不成所有地方都要按着规矩来不成?” 一时之间没想出更好的解释,也没有找出什么纰漏,吴舟便只得点点头,又道:“真是如此的话那也就罢了,少一些鬼魅来骚扰也确实是不错的事儿!” 出了图狞城三天之后众人便遇上了不少的小鬼拦路,虽然只需鬼母往前一站稍稍放出一丝鬼气这些小鬼便落荒而逃,但终归是被这些小鬼烦得有些头疼。 一只鬼婴忽而脱离了大部队,一头钻进了沙砾之中,就只见两条腿在外边扑腾。成如是闲着也是闲着,便领着一伙鬼婴跑了过去,尽数盯着钻入沙砾之中的那鬼婴,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那鬼婴身子猛地扑腾了两下,猛地从沙砾之中钻了出来,拖出了一只半人大的黑皮蝎子! 成如是哪里能够想到这鬼婴从沙子里边掏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当即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栽倒在地,惶恐不已。 可鬼婴哪里会怕这蝎子?尽管这蝎子有鬼婴的数十倍大笑,可鬼婴身手敏捷,力气也不小,单打独斗这蝎子只怕都不是鬼婴的对手,更不用说这旁边还有七个鬼婴! 就只见这些鬼婴一哄而上,将这蝎子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江漓漓几人便停下了脚步,望着那蝎子惨不忍睹的模样,吴舟嘿嘿一笑,道:“奶奶的,还真是一群牛犊子!” 原先那蝎子还在挣扎,片刻之后便晓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伙强盗的对手,便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任由处置。 鬼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到蝎子不再反抗之后便就罢手了,围在一起商量着谁要蝎尾,谁要蝎钳,谁要这蝎子身上的甲壳做盾牌! 说着说着,最原先钻入沙砾 之中的那鬼婴眼睛一亮,一把将其他鬼婴掀开,指了指那蝎子,又指了指他自己,意思是这蝎子是他的! 另外几个鬼婴面面相觑,尽管打这蝎子他们出了一份气力,可大家都是好兄弟,既然你要吃独食,那便给你好了。 那鬼婴见到其他鬼婴都罢手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蝎子脑袋一下,一屁股坐在了这蝎子的背上,指了指路。 这蝎子明白了鬼婴的意思,晓得自己逃过一劫之后十分卖力,撒开腿就开始在这荒野之中跑起来。黑皮蝎子坐骑,好不威风! 另外几个鬼婴见到自己这兄弟竟然得了一个宝贝宠物之中眼睛尽数都亮了,又对望了一眼,猛地跑开,在这荒野之中寻了片刻之后就见一个鬼婴又是一头钻进了沙砾之中,半晌之后又拖出来一只黑皮蝎子。 众鬼婴便一拥而上,先将这黑皮蝎子暴打了一顿,等那蝎子彻底放弃了反抗之后又装模作样地安慰两句,棍棒加糖的手段竟然无师自通! 大家都是兄弟,有了坐骑的人自然是不会忘记其他人,便见这一伙鬼婴如同飞天蔽日的蝗虫一般,在这荒野之中大肆席卷,不少的虫物受到了无妄之灾。 体型小的甲虫做不了坐骑,直接打死!背上长倒刺的虫子做不了坐骑,直接打死,一人还取下一根倒刺做佩剑。跑得慢虫子不行,直接打死,还拿这只虫子给已经收服了的坐骑做一个示范,若是不卖命跑,也要落得这个下场! 江漓漓与吴舟望着这一幕尽数目瞪口呆,实在忍不住,吴舟凑到鬼母的身边问道:“你这娃娃怎么养的?也太霸道些了吧!” 鬼母朝着吴舟翻了一个白眼,轻启芳唇,“滚!” 吴舟悻悻而去。 不多时,蝎子、蜘蛛、蜈蚣,各式各样,已经齐了八只。 这八个鬼婴便坐着各自的坐骑,在这荒野之中卖命狂奔,喧嚣震天,好不热闹。 成如是一脸羡慕,望着一个鬼婴坐下的蓝色蜈蚣身上还能坐下一人,便连忙跑了上去,“等等,让我也坐一会儿!” 可成如是哪里跑得过百八十条腿的蜈蚣?跑了半晌之后只觉得那蜈蚣离自己越来越远,又一不小心绊上一块石头摔了一个狗吃屎!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有一个鬼婴骑着一只蜘蛛从成如是身边跑过,还转过身来冲着成如是嘻嘻笑着做鬼脸! 成如是勃然大怒,从地上抓起一把沙砾朝着那鬼婴一把甩去,破口大骂,“狗日的白眼狼!你忘了老子方才教你们学走路了吗?你们就这样对你师父的?白眼狼!” 骂过了之后仍旧是觉得不解气,恨恨踢了一脚沙子,又低声自顾自地骂了一句黄眼畜生! 这时候地面忽而微微颤抖了起来,成如是脚步一个不稳,险险又栽倒在地。站稳之后左右环顾,心想难不成地龙翻身了?便只见到前方不远处隆起了一个大沙包,从沙包之中迈出了一条巨大的蟹钳,其甲胄铮亮如油,倒刺狰狞,煞气十足! 那沙包猛地爆开,便从其中跳出来一只足足有一个擂台大笑的黑色螃蟹,两个蟹钳尤为威风! 成如是心中一紧,踉踉跄跄跑到了江漓漓身后躲了起来! 江漓漓与吴舟对望了一眼,问道:“怎么突然跳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吴舟望着鬼婴坐下的那些虫物,又望着地上面三三两两的虫子尸体,回道:“莫不是来报仇的?” 那巨大的沙蟹将手中两只蟹钳舞弄了片刻,横着身体走到了江漓漓几人的面前,两只竖起来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江漓漓几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江漓漓上下打量了这沙蟹一眼,嘿嘿一笑。 吴舟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这沙蟹平整光滑的背甲,嘿嘿一笑。 成如是不明所以,也跟着嘿嘿一笑。 沙蟹似乎是恼怒于几人如此的做派,将两只蟹钳举到空中显露了一番自己的威风,又沙沙地大叫了两声之后猛地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江漓漓未曾有动作,就含着笑意望着这沙蟹。 就在这沙蟹就要一钳子将几人尽数夹断之时,吴舟猛地幻化出自己的鬼身,朝着这沙蟹一声厉啸! 这沙蟹的钳子停在了半空之中,眼里阴晴不定。 鬼母就又缓缓走上前来,并未如此张扬,只稍稍散发了几分身上的鬼气。 便见这沙蟹眼睛内流露出一丝惊惧,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停了下来。 江漓漓几人便缓缓往前走了一步。 沙蟹又飞速退了两步,站定了。忽而举起自己的钳子,装模作样舞弄了几分之后猛地飞速朝后撤去! “快抓住它!莫要叫它跑了!” 江漓漓一声大吼,直接冲了上去,吴舟紧跟其后,鬼母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幻化成一根长绳,朝着那沙蟹卷去! 就只有成如是一人呆在原地手舞足蹈,一面大喊道:“快快快,它要跑进洞了!哎呦,吴舟你吃屎的啊,连个腿都抱不住?!诶江漓漓你下手轻一点,莫要将它打死了!哎哎哎,哎哟,看着都疼。。。。。我的天!阿弥陀佛。。。。。” 。。。。。。 远远就见一个巨大的螃蟹飞速地在荒野之中爬行,旁边还跟着七八只型类各异的虫子,沙尘滚滚,气势磅礴! 这沙蟹的背部平整,原先看着这铮亮的甲胄还以为上边极为光 滑,可上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上面其实生着许多细小的骨质颗粒,就算是在上边摸爬打滚都成,丝毫不用担心会不会滑下来。 有了一个坐骑之后就没见成如是抱怨过了,此时成如是叫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套被子,将这被子平平整整地铺在了沙蟹的背上,再直接一把躺上去,感叹道:“还是这样舒服,这沙蟹虽然跑得蛮快,可这背上未免也太过硬了些,硌的我屁股生疼!” 说着成如是又叫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一些吃食来,例如一些在阳世之中摘下来的瓜果蔬菜,还有一些充作果腹的肉干! 成如是捏起一枚水灵灵的葡萄放在自己嘴里,一脸幸福,美好的生活不外如是。 或许也是嘴里无聊,吴舟不晓得从哪里掏出来了一碟色彩鲜艳的叶子,又拿出了一壶酒,自顾自地捏起一片叶子放在嘴里慢慢嚼,又微微吃了一口酒,呼出一口气,看着模样想必是舒服得紧! 将这碟叶子递到鬼母面前,鬼母犹犹豫豫片刻之后捏起一片放在嘴里,才只是咀嚼了数下之后眼睛便是一亮。 望见两人这番模样成如是终于忍不住了,从被子上爬起来,走到吴舟的面前,盯着这叶子看了看了片刻,“这啥玩意儿也能吃吗?” “自然能吃!”吴舟回道:“若是不能吃的话我放在嘴里干嘛?” 成如是又问道:“就算是能吃,你们两人能尝得出味道来?” 吴舟冷哼一声,“你晓得个屁!这玩意儿名作百花笋叶,乃是。。。。。这是冥地的吃食,具体我也不晓得,可味道真是不错。” 成如是起了心思,“我能吃吗?” 吴舟嘿嘿一笑,“你尝尝?” “嘿嘿,那就尝一尝!”成如是摩挲着自己的手掌,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笋叶来,放在嘴里。先是一脸纳闷,咀嚼片刻之后微微挑眉,随后便是一脸意犹未尽,“这玩意儿,味道还真是不错,倒有些像扬州的桂花糕!又有些像苏州的杏仁酥,还有些像琼湖吃过的五花肉!” 说着成如是又捏起一片放在嘴里,“要是能带些回阳世便好了,到时候肯定能卖出一个大价钱!” 吴舟失笑,“若是你想在阳世吃,也简单,就用一片随处可见的树叶子混上一些香火炉灰,放在油锅里边炸上片刻,起锅便能吃了!” 成如是一脸不信,“放屁!” “骗你做什么?这是冥地的玩意儿,拿到阳世之中不就成了无味的树叶子了吗?” “可我从阳世带回来的葡萄怎么还能吃?” “可由阳入阴,但不可逆转。跟人身死化成鬼,鬼身死却不能化作人是一模一样的!” 成如是哼哼一声,显然是不信吴舟这番话。 吴舟也懒得多说,自顾自打开那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阴酿,又给鬼母倒了半杯。成如是心中痒痒,“也给我来一点呗!” “你也要?”吴舟便又取出一个杯子,给成如是倒满,“只此一杯!” 成如是嘴里只应承,等到一口吃完之后又连连道:“再来一杯!” “这酒后劲大的!” “是不是小气?” 吴舟没法子,就又给成如是斟满。成如是就又一口吃完之后又道:“再来一杯,最后一杯!” “这真是最后一杯了啊!” “好哦好哦!你这人真烦人!额。。。。。再来一杯,真是最后一杯了!吃完之后我就要睡觉去了。” 没多久,成如是就已经将整壶阴酿吃了一个精光,此时面色通红,眼神涣散,一手搭在吴舟身上,疯癫一般吃吃笑,“龅牙舟啊,你可晓得你生得真是。。。嗝,他娘的太丑了!难怪找不到媳妇儿!哈哈!” “滚滚滚滚滚!”吴舟一把掀开成如是,“你这厮没人品也就罢了,竟然还没酒品,这会儿竟然甩起酒疯来了!” 成如是踉踉跄跄,又一把搂住江漓漓肩膀,打了一个嗝,酒气冲天,“江狗啊,嘿嘿,江狗!这名字儿比你的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江漓漓面色阴沉,一把推开成如是。 成如是一头倒在地上,又晃悠悠爬起来,走到江漓漓面前,正欲说话之后忽而面色涨红。 江漓漓面色大变,“别!别!” “唔。。。。。哇!”成如是搭在江漓漓肩头上朝下吐出一大股污秽之物! 江漓漓恼了,等到成如是吐完之后一脚将成如是踹飞,“等你酒醒了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成如是倒在地上只傻笑。 鬼母望着这一幕,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明艳动人。 成如是又爬了起了,擦擦嘴,走到鬼母的面前,大言不惭,“小妞儿!原先没见识到你的姿色是小爷眼。。。瞎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若不是吴舟这厮。。。唔!呜呜!” “喂喂喂!闭嘴吧你!”吴舟连忙扑了上去一把捂住了成如是的嘴。 鬼母一把甩开吴舟的手,面色阴沉瞪了吴舟一眼,随后转头冲着成如是道:“你接着说!” 成如是呵呵一笑,“若不是吴舟这厮。。。说你是个美人儿我还真没注意到。。。嘿嘿,他还说你那腰肢儿,盈盈一握。。。哦豁豁。。。。” “诶,等等等等!你听我解释啊!他吃醉了酒瞎说的!我真没,真氵” 第一一七章 旧人闻 http://.biquxs.info/ 前方依旧是不见边际的荒野,好似永远也走不到边际。不仅江漓漓与吴舟二人,就连鬼母也极为惊疑起来,唯一漫不经心且没心没肺的就只能是成如是与那八只鬼婴了。 先前成如是醉酒一觉转醒,望见吴舟极为褴褛的衣裳以及苍白的面色之后忍不住问道:“咦?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我睡觉的时候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若不是因为江漓漓一把将其拉住的话,成如是怕是活不了多长。 如今的日子根本就没有那么难熬,至少不用自己行路了,可终日坐在沙蟹的背上也无聊透花费了一大袋瓜果的代价请那些鬼婴也给自己寻了一个可以充当是坐骑的玩意儿,是一个小型的沙蟹。这沙蟹要比原先鬼婴从沙砾之中拽出来的黑皮蝎子要打上不少,可成如是一屁股坐了上去之后仍旧是让人目不忍睹。而最为难受的便是这黑皮沙蟹了,要晓得,那只小型沙蟹可是它的子孙儿啊! 寻常没事的时候成如是就叫那沙蟹挂在那巨型沙蟹的爪子上,若是起了玩心便直接从巨型沙蟹的背上跳下去,坐上那小沙蟹同那些鬼婴一起打闹,比一比看谁跑得快,倒也快活。 只是那小沙蟹背上成如是之后如何能够跑得快?因此还挨了成如是不少的骂,叫旁人看上去也觉得委屈。 此刻成如是正坐在沙蟹的背上吆喝着那些鬼婴跑慢一些,等等他。可鬼婴本就是奸险狡黠之物,如何会听成如是的话?一个个炫耀性地骑着自己的坐骑在成如是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快速吱吱尖笑着跑开了。成如是便恨恨骂着自己屁股下方的这头沙蟹,“什么玩意儿?你可是老子花了一袋瓜果换来了!难不成你就只有这点气力?还不快些给老子跑!跑跑跑!跑起来!若是跑不动老子今日就要拿你炖汤喝!” 听到成如是这番话之后那小沙蟹仍旧是快不起来,倒是这巨型沙蟹微微加快了步子。 懒得理会这成如是在这里胡闹,江漓漓此刻有些心烦意乱,他总觉得自己一行人是不是“误入歧途”了,可指路针上的指针又没有作假。按理来说,在这几日的行路之后,应当是要走出这一片荒野了,可仍旧是不见周围出现过什么鬼魅,一直就只有少数几个阴魂在空中飘荡,吸收着这为数不多的阴气。 拿出指路针看了一会儿之后江漓漓将其收入怀中,冲着吴舟道:“你飞起来看看前方究竟是没有没边界!” 吴舟回道:“这事儿你还是叫鬼母比较靠谱,毕竟她修为高,目力较我而言强上不少,就连飞也要比我飞得高远一些!” 末了吴舟转头看着鬼母,讪讪笑道:“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没说错吧?” 鬼母冷哼一声,未曾多言,缓缓升上天空,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身影。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便见鬼母黛眉紧蹙从重新落在了这沙蟹的背上,道:“方才我飞上少说也有几百丈的高度,望向远处却有东西迷迷糊糊遮住了眼睛。若是降下来一百来丈的高度,便只得望见前方乃是无尽的荒野乱石!” 江漓漓面色凝重,转头看了吴舟一眼,沉声道:“想必我们确实是偏离轨道了,就是不晓得咱们如今身在何处,是走偏入了一个不知名的荒野,还是。。。。。。” “还是根本就处在一个幻境之中!”吴舟接话道,“我比较倾向于第二者,若是有这处荒野的话必定也是有些名气,也不可能无人知晓。” 江漓漓点点头,随即脸色就又难看起来,“可是如今这幻境之中一片朦胧,又宽阔无边,咱们如何能够破解?” 这也确实是一个难题,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又转头看着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一脸无力。 正烦忧之时,忽而听见成如是在沙蟹脚底下大声叫喊,“喂!你们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江漓漓此刻正忧心不已,冷不丁听到成如是这番喊话之后就恼了,“你吵个屁!快滚!莫要烦老子!” 成如是对江漓漓这副模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依旧是冲着他挥手大喊,“是真有东西!你快过来看一看!” 说着几只鬼婴也紧跟着跑了过来,站在各自的坐骑之上各自叫嚷。 一看这副模样不像是在作假,江漓漓犹豫了片刻之后从沙蟹的背上跳了下去,冲着成如是道:“你最好给我看一件好东西!若是叫我晓得你在消遣我,我定要叫你没有好果子吃!” “没没没,真没!”说着成如是一拍坐下小沙蟹的脑袋,这沙蟹便快步跑了起来,成如是就又转头望着江漓漓:“你跟我来!” 吴舟与鬼母也升起了好奇心,使唤这巨型沙蟹也跟着成如是的脚步走去。 就只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丘,山丘上杂乱生着各种灌木,又乱石林立。穿过这山丘之后,便突兀望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一排高耸入云的墙壁。这墙壁通体洁白,如 玉质剔透,可却不是一个整体,倒像是许多根巨大的白色柱子拼凑而成,不仅高不可见,就连宽也无际无边。 几人顿时惊骇不已。 瞧见几人脸上的惊骇之色成如是便得意笑道:“你看吧,我真没骗你!” 江漓漓已然是目瞪口呆,他指着这巨大的白色墙壁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墙高耸如云,方才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它?!” 吴舟一脸惊疑,唏嘘道:“就说这面墙壁有如那妖洲上的黑土大山脉也不为过了!” “什么是黑土大山脉?”成如是转头问道。 吴舟解释道:“一路朝东从云凌盛洲去了那妖洲之后,再一路朝东走到妖洲的东方边界便能望见眼前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脉,这山脉一直从最南端齐齐生到最北端,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一直连接这上九天与下九地。又像是一道巨大的门,将所有人阻拦在东方,不准任何人穿过这黑土山脉再往东去!而从上古一直到如今,无数人尝试想翻越这座山脉,想看看这山脉东面是什么,可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攀岩到这山脉的中有一个极境通天道的大鹏妖修,这大鹏鸟最擅长的便是飞行,据说他一日能够从妖洲至黄天净洲来返数次。而这大鹏鸟有朝一日起了心思,一直沿着这黑色山脉往上飞,想登上这山脉的顶端,又想穿过这山脉去想更往东的东方!可这极境的大鹏鸟妖修一去就是一百年,世上传闻这大鹏鸟只怕已经是飞跃了这黑土山脉。可一天突兀有一块天外陨星砸在了这黑土大陆边缘数百里之外的地界之上,众人想夺宝,可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陨星乃是一百年前大鹏鸟的尸身。末了就有数个大名鼎鼎的药师前来检查其尸身,最后得出这大鹏鸟身死的结论,是累死的!” 成如是瞪大了双眼,这种事儿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 末了吴舟又道:“好巧不巧的是,在黄天净洲一路往西,穿过那无尽的戈壁,便也能望见在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脉,同那黑土山脉一般,只不过这山脉通体鲜红有如血染,也便根本就无人能够飞跃这红土山脉,望见西边的场景!” 成如是惊骇之余,忽而纳闷道:“这等事儿应当是极有名气的说,可我以前在藏经阁之中看奇闻异志之时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等事儿?” 吴舟耸了耸肩,“这谁说得清呢?我也是从我大人嘴里听说的,我自己也没有见识过。” 成如是满眼憧憬,只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去看看那红土山脉与那黑土山脉! 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白色墙壁之上,吴舟想了想,转头看着鬼母道:“你方才升上天空之时就没有望见这面巨墙?” 鬼母脸色沉下来,“你信不过我?” 吴舟连忙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我方才没听清你下来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便问一声。” 鬼母冷哼一声。 江漓漓望着这面巨墙,心中一动,往后走了几步退下这山丘,便见眼前乃是无边无际的旷野。又走上山丘,这巨墙便有如冲击波一般猛地炸进自己的视线之中。 江漓漓犹豫了片刻之后缓缓走上前,正欲走到那墙壁面前仔细查看只是成如是一把拉住江漓漓,“诶,你做什么?” “我去看看那墙壁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了?” 成如是一脸敬畏,“怎可如此随意?若是那里有什么危险呢?你想想看若是走到那墙脚下突然万剑飞来,又或者脚下的泥沙一滚,陷入了那无底的泥沙之中,再或者那墙壁倒下来的怎么办?” 江漓漓嗤笑一声,“那我还倒是希望这墙壁能够倒下来,那时候变成鬼了之后也有人同我做伴!” 吴舟笑道:“你放心,若是这墙壁只是普通的墙壁的话是砸不死我和鬼母的,我们两个反正已经是鬼了,也不怕!只是成如是这小子能不能变成鬼就难说了。” 江漓漓没理会吴舟这句半冷的冷笑话,直接从这山丘上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又慢慢超前走,不多时就到了那墙壁脚下。想了想,江漓漓伸手触摸上了那墙壁,便只觉得一阵清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常。 成如是望见江漓漓没有危险之后便也想上前去看看,可仍旧有些警惕,“真没事儿?” 话还没说完,便见把只鬼婴驱赶着坐下的虫子飞速朝着那墙壁冲去,不多时,就落在了墙壁脚下,更有一只鬼婴从地上拿出一块石头在这白色的墙壁之上砸了砸! 吴舟与鬼母便也缓缓朝下走,回头冲着成如是道:“若是你想呆在这里的话也成,你看好这只沙蟹,莫要叫它跑了!” 成如是转过头去,只望见这巨型沙蟹身上狰狞的倒刺,第二次觉得这沙蟹恐怖无比,想着在那墙壁脚下怎么也得比在这沙蟹身边安全得多,便也连忙冲了下去。 刚刚到这白色墙壁脚下之 时江漓漓正眯着眼睛扒着一根根柱子之间的缝隙往里看,成如是愣了愣,才发现这柱子组成的墙壁并不是严严实实,其间还有不少的缝隙。想着成如是便也扒着墙壁往外头看,可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什么东西。 成如是抬起头纳闷道:“怎么从透过这缝往那边看就是一片漆黑呢?如今咱们这边还是白天,那里就是黑夜了?”说着成如是脸上一喜,“我就说这地方白天黑夜紊乱了吧,你们只说我懒,还不信!” 江漓漓未曾理会成如是这厮,只冲着吴舟道:“你能看出这里边有什么诡秘吗?” 吴舟摇摇头,欲言欲止。 江漓漓略微皱眉,“想说什么便只说就好了。” 吴舟便道:“说起来可能是骇人听闻,那便一片漆黑我觉得不是因为视线的原因。” 成如是不以为然,“难不成这墙壁里头和墙壁外头乃是两个世界不成?” 吴舟眼睛一脸,“说不定还真是这个理儿!” 江漓漓暗自思绪了很久,“你是鬼魂之体,你看你能不能从这个地方穿过去?” 吴舟点点头,可是才只是将手触碰到这墙壁之上后便苦笑了一声,“方才我说错了,若是这墙壁真的砸下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死!” 要是这样的话可真就是难办了,江漓漓一脸忧愁,如今他们已然是相信他们确实是进入了一个幻阵之中,而说不定墙壁之后便就是那现实。可从上至下扫视了这墙壁一眼,又从左至右扫视,上不见顶,左右不见其边,该如何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尽数脸面难看,成如是犹犹豫豫忽而道:“要不然咱们在这地上挖,说不定能从这墙壁脚下挖出一个洞来爬出去呢?” 话刚出口成如是便只觉得自己这提议实在是太过蠢笨了一些,若真是要挖的话,说不定数年都挖不出去! 可做事的大有人在。 听到成如是这句话之后就又一个鬼婴蹲在了墙壁脚下飞快地刨着沙子,其他鬼婴看着,觉得有趣,便也跟着放肆刨了起来。 鬼母正欲制止,吴舟笑道:“无妨的,小家伙精神气足,就由着他们胡闹,难不成这墙壁还真能倒下来不成??” 望见江漓漓脸色也是不以为意,鬼母便不再多说。 就之间这几只鬼婴的动作越来越大,扬起的沙尘不计其数。成如是被这沙尘呛得咳了咳,恼了,正欲骂话的时候忽而就听见有人骂道:“是那个敢打扰本座的清修?” 成如是愣了愣,转头看向江漓漓几人。 吴舟摊开手,“我没吭声。” 鬼母也摇摇头。 江漓漓面色就凝重了下来,这里难不成还有别人? 将手按在刀柄之上,江漓漓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里呢!本座在这里!你们这几个小娃娃是怎么回事?刨刨刨,属耗子的啊!” 循着声音望去,便见在草木之中跳出来一只毛发鲜艳的松鼠,人立而站,极为恼火地看着那几个鬼婴。 成如是瞪大了眼睛,“你在说话?” “怎么了?就是爷爷在说话!”松鼠底气十足。 嘿?这倒是一件稀奇事儿,松鼠还会说话了!成如是极有兴趣,正欲问话之时便见那几个鬼婴齐齐朝着这松鼠跑来! 松鼠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你们几个娃娃想作甚?还敢打搅我清修,来来来,今日本座就要让你们见识见。。。。。” 话还没说完这松鼠才看见这鬼婴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孩儿,普通的小孩儿哪里生着一嘴利齿,哪里生着一对红眼,哪里生着四只爪子? 再抬头望去,除去成如是与江漓漓两个阳世之人外,后面两个尽数都是鬼魅,更不用说最后面山丘之上站着一只巨大的沙蟹,周围还有不少的黑皮蝎子,绿色蜘蛛等毒物虎视眈眈! 这松鼠一下子就虚了,望着那几个狰狞笑着走上前来的鬼婴,不觉退后了两步,又不晓得从哪里掏出来一支指头长的小剑握在手上,“你们莫要过来,本座杀人不眨眼!你们若是再过来的话,本座就,就,就。。” 说着这松鼠将这小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毅然决然地吼道:“再过来,本座就死在你面前!” 鬼婴哪里会理会这等“威胁”?直接朝着这松鼠扑了过去。 松鼠慌忙丢下手中的小剑,抱头鼠窜,一面大声喊道:“杀人啦!苏小九!快来啊!有人要杀我啦!” 江漓漓眼睛微微眯,“还有人?” “我来啦!来啦来啦!” 便远远听见一声喊,随即就有一个背着剑匣的迷糊少年郎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囫囵子莫怕,我来啦!!” 江漓漓微微一愣,忽而咧嘴一笑。 苏小九?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名儿?嘿嘿。 第一一八章 介祸 http://.biquxs.info/ 那迷糊少年可不就是苏慕嘛! 苏慕歪着头盯着江漓漓看了半晌之后忽而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原来是你,江漓漓!” 成如是与囫囵子齐齐道:“你们认识?” 江漓漓未曾理会成如是,只眉头一挑,冲着苏慕道:“怎么?欠了我的钱还想装作不认识不成?当初说好利滚利,到了现在你欠我多少了?” 苏慕略微无奈,犹犹豫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想了想又将这银锭子劈成两半,其中的一半递给江漓漓,叮嘱道:“如今这钱给了你之后咱们可就算是两清了啊!互不相欠!” 江漓漓皱着眉头,“当初说好利滚利。。。” “是利滚利,”苏慕笑道:“可我当初一共就只欠你两文钱,就算在怎么滚,也顶多只能滚到如今的程度不是?” 江漓漓便不再多说,接过那一枚银锭子放入怀中。 此时囫囵子一把跳上了苏慕的肩膀,略微警惕了瞥了一眼站在地上极有兴趣盯着他的一众鬼婴,随后转头看着江漓漓道:“你就是苏小九说的那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江小子?” 江漓漓脸色便沉了。 苏慕连忙捂住了囫囵子的嘴,解释道:“我哪里这么说过?这都是他胡乱说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背后议论人短处的人?” 苏慕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尽管说自己从来不再背后议论人的短处,可要注意的便是这“短处”两个字,偷偷讽刺了一句这斤斤计较就是江漓漓的短处! 江漓漓也不蠢自然也听出了这话里边的意思,也不恼,只冷声道:“哪又如何?可我总没有为了钱两给人家做兔儿爷!” 囫囵子惊叫一声,转过头来撇着苏慕,一脸痛心疾首,“苏小九啊苏小九,你怎么能做这等事儿呢?你你你你你!我真是看错你了!” 苏慕脸便也青了,只是也没有解释,最后就一声笑。 江漓漓便也跟着笑了,“苏小九?你什么似乎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苏慕正欲回话,就只见囫囵子又一把爬上了苏慕的头顶上,人立而站,比划着两只前爪,一脸自豪,好似这事儿跟他又莫大的关系,“这事儿还得我来给你解释一番!可若是想说的话,这事儿便只能从头说起。说这云凌盛洲数千年之前涌现出一个剑修门派名作阿山,阿山的开山祖师名作陆登仙。祖师大人一共收了有八个真传弟子,分别名作,名作,名作。。。。。咳咳,说这祖师大人陆登仙收了八个真传弟子之后就再未收徒,一直云游方外。而这祖师大人陆登仙还有一个弟弟,名作陆沉渊,这陆沉渊也是万古难见其一的剑仙。陆沉渊二祖师嫌弟子烦,从未收过徒弟,便只在阿山之上寻了一处山峰青云峰坐下静修,一直在这青云峰上坐了八百年,随即就同陆登仙祖师大人一般远游方外去了。可是差不多两百年后,这从未收过徒弟的陆沉渊却收了苏小九为弟子,勒令苏小九带着身份令牌来了这阿山,于是苏小九辈分水转船高,一跃与陆登仙祖师大人收的八个真传弟子同辈,乃是小师弟,又是第九个,便称作是苏小九!” 江漓漓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成如是从这番话里头捋清了前后因果,解释道:“无非就是名列第九,便有人称他为苏小九了。” 苏慕一拍手,“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原来如此。”江漓漓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转头瞥了一眼囫囵子,“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囫囵子勃然大怒,一把从苏慕的身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江漓漓面前,居下望高看着江漓漓的脸,随即就有看见了缓缓走过来的吴舟与鬼母二人,悻悻甩下一句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之后连忙跑到了苏慕的后边,其做派倒是与成如是有得一拼。 没理会囫囵子,江漓漓在囫囵子的话语之中倒是听出了一些事儿,问道:“你还真去了那云凌盛洲?只不过这会儿怎么兜兜转转来到冥地来了?” “是哩是哩!我是去了云凌盛洲,只不过在云凌盛洲转了一圈之后觉得太过无聊了一些,所以才来了这冥地玩耍一番!”苏慕眼中含笑。 江漓漓冷哼一声,“我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还没有去过云凌盛洲,可我将整个黄天净洲逛了一个遍,见识过的高手尽数都是窝囊废,就算是神通境的道人也见过不下三四个。只不过他们都太庸俗了一些,我不喜欢!于是便来了这冥地,想见一见这冥地之中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庸俗!” 两人对视了许久,齐齐一声笑。 苏慕挠挠头,这才说出事实,“如今我已经是破了第六楼真一境了,想入第七境魂图三变,可要想炼就一丝先天灵气入体却没那么简单。一连在云凌盛洲呆了许久可未曾找到破境的契机,就又人同我说我应当要下山去历练一番才能找到契机,于是我便下山了。下山走了许久,就又听人说这冥地之中的浓烈阴气可以打磨我身上的灵气,对破境有利,便就来了这冥地。” 江漓漓极为不耐烦,“你直接 说来这冥地就是为了破境不好么?非要胡乱说这么多?”说着江漓漓又瞥了一眼囫囵子,“你们两人果然是同一路货色。” 苏慕没做反驳,就只笑了笑,“对了,你又如何来了这冥地?” “找人。” 找人?这个理由还可以称得上是新奇。可见到江漓漓不愿多说之后苏慕便也没在问,只将将躲在自己脚后跟处的囫囵子抱起来,道:“哦对了,他名作囫囵子,囫囵吞枣的囫囵。乃是一只天生地养的小松鼠儿。” “小松鼠儿?!”囫囵子可听不惯这话,立马挣脱了苏慕的手,一把跳到了江漓漓的肩膀上,指着苏慕的鼻子大声喊道:“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看法么?你对我尊重一点好不好?!好啊,苏小九,枉费我掏心掏肺对你,你竟然如此待我!以后你独自一人走吧,我不再理会你了!” 苏慕一摊手,没说话。 江漓漓有些不习惯有一个小东西站在自己肩膀上,撇过头来看了囫囵子一眼。 囫囵子似乎是有些怕生,被江漓漓这么一瞧之后当即就又跳上了苏慕的肩膀,浑然忘记了方才自己所说的豪言壮志。 苏慕冲着江漓漓笑了笑,道了一声他就是这副脾性之后望着站在江漓漓身后的成如是等人道:“这是你的朋友吗?你也不说介绍一番?”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介绍个屁!自己没嘴的么?” 成如是冲着苏慕歉意一笑,道:“他也就是这副脾性!” 苏慕耸耸肩,“我若是不晓得他这副脾性的话,怎么会还他钱?” 成如是便哈哈大笑。 挨个儿认识了之后江漓漓转头看了一眼那白色的墙壁,这才想起了自己如今仍旧是在险地之中,便冲着苏慕道:“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入了这处地方的?” 苏慕摇摇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与囫囵子两人从一个多月前就不小心入了这处迷阵,到了现在竟然也还没有找到出去的契机。” “一个多月前?”吴舟凑过来问了一声,“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苏慕苦笑道:“这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些,我一连在这里边走了有十几天的时间发现没有走出头才晓得自己说不定是入了一个迷阵之中了。这才开始留意起周围的环境来,只不过也是五六天之前才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么一处巨大的墙壁。” 末了苏慕脸色微微凝重,眼里的迷糊之色稍稍退去,“哦对了,我还想记得我在这荒野之中的时候望见沙砾之中有一块软地。” “软地?”吴舟皱眉问道。 苏慕嗯了一声,使劲回忆,“大概是我进入这荒野之中的第六天,走着走着忽而感觉脚下一软,似乎是踩在了沼泽地之上。” “这荒漠之中怎么会有沼泽地呢?”成如是摆摆手,“莫不是你记错了?” “确实没有,这个我可以作证!”囫囵子跑到众人中间,又撇头看了一眼仍旧是紧紧盯着他的八只鬼婴,心中有些发慌,犹犹豫豫地冲着鬼母道:“鬼母娘娘,你就不能叫你的娃娃离我远一点儿么?” 鬼母便冲着鬼婴们喝了一声,那些鬼婴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这里,跑到后边去与自己的坐骑玩耍去了。 囫囵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们确实是路过那么一块地方,但是苏小九说的有毛病,那不是沼泽地,只是地面稍稍有些软罢了!” “软?”成如是问道:“怎么一个软法?” 囫囵子两只爪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略微有些好笑,“软,怎么一个软法?我这哪里说的出来?就是踩在地上感觉地面一沉,人就陷下去半分,然后一松脚,那沉下去的地面就又抬起来了。” 末了囫囵子一喜,扯出自己的舌头,含糊不清地道:“就跟舌头是一样的,你看我这么一摁,它就沉下去了。一抬,它就也跟着抬起来了!” “舌头?”成如是觉得有些好笑,“这荒野之中哪里来的舌头?” “我不是说舌头,我就是说这地方软得像舌头一样!” 成如是愣了愣,转头看着那白色的墙壁,打趣道:“你说咱们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吞了吧?你看,这小松鼠儿说有舌头,那这白色墙壁不就是那牙齿了嘛!嘿,你看着这柱子,还真是像极了牙齿。莫不是咱们如今正在一个巨大的怪兽的嘴里边?!” 说着成如是张开两只手哇呜哇呜地怪叫两声,连带喜欢学人的鬼婴也跟着哇呜哇呜地鬼叫。 囫囵子可没注意成如是这番话,只听见成如是唤自己为松鼠儿,当即就恼了,“你才是松鼠,你全家都是松鼠!” 成如是指着囫囵子哈哈笑,“你看着松鼠还非说自己不是松鼠,奇了怪了!” 囫囵子更加恼火,一把扑上了成如是的脸,死命就挠。成如是哎哟哎哟地叫唤,“看看看看,这松鼠儿还打人啦!哈哈!” 这面成如是同囫囵子两人在 胡闹,连带这勾起了那八只鬼婴的玩心,一起跟着在这沙砾之中摸爬打滚起来。 这面江漓漓等人仍旧是一脸沉重,看着这巨大的墙壁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是好,难不成这一辈子就要被困在这里边了不成? 甩甩头,吴舟不死心,又冲着苏慕道:“苏小九,你将你们遇到的那处软地在仔仔细细说一遍成不成?” 苏慕眉头锁紧,默不作声。 吴舟愣了愣,“苏小九?苏小九?” 苏小九仍旧是没有动作,吴舟便看了一眼江漓漓,意思是这人怎么了? 江漓漓耸耸肩,“我哪里晓得?说不定是要死了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苏慕哈哈一笑,眼里的迷糊之色尽数散去,流露出一丝精光,“我晓得了,我晓得了!我晓得咱们被困在哪里了!” “哪里?”吴舟连忙问道。 “晓得怎么从这破地方出去吗?”江漓漓也紧跟着问了一句。 苏慕神秘一笑,卖了一个关子,没做声。只缓缓走到了那墙根之下,拿出一把锄头,死命地刨着沙砾。 鬼母指着苏慕的身形,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漓漓与吴舟对视了一眼,“说不定是疯了。” 此时苏慕转过头来喊道:“你们快来帮忙!只要将这些沙砾挖掉咱们就能出去了!” 江漓漓便道:“是真疯了!” 苏慕看着几人没有动作,便只好跑回来解释道:“成如是说的没错,咱们如今是在一个巨兽的嘴里!这墙壁,便是这巨兽的牙齿!” 江漓漓一挑眉,示意苏慕接着说。 苏慕便道:“我也是从阿山的藏书阁之中看见这个怪谈的,上边说‘饕餮有子,名介祸,二足一尾,形如蝾螈。性情温顺,喜匍匐于沙地之中酣眠。腹内自成天地,每自打哈欠之时,多有行客误入其间,便秀发已入,皓首而还。’” (不要去查,也不要同别人谈论,这介祸乃是我自己编的。。。。。。) 江漓漓愣了愣,“你是说咱们如今在这介祸,你说的是介祸吧?咱们在它的肚子里边?” 苏慕点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白色墙壁,便是它的牙齿,而我先前走过的那处软地,应当就是这介祸的舌头。想必是这介祸尚且年幼,腹内空间未曾完全化形,这才会将这牙齿与那舌头暴露在我们的面前!” 吴舟更是惊骇连连,抬头望了一眼这无边无际的天空,“这介祸不小心打了一个哈欠,它腹内的空间便同现实融为了一体,然后咱们就不小心走了进来?” 苏慕点点头。 吴舟长吁了一口气,“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此等之事,以前完全不敢想象啊!” 江漓漓又道:“可是你在这介祸的牙齿之下刨地作甚?难不成还想从这里打一个地洞爬出去吗?但是你方才说咱们在这介祸的嘴里边,往下面刨的话,刨着刨着不就刨到了他的牙根处?到时候咱们若是想挖洞不就是要在他牙根处打一个洞?他不觉得痛的吗?就任由你打洞?” 吴舟忽而惊醒:“他必定不会叫咱们来挖,他痛啊!吃痛之后不就张开嘴了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苏慕笑着道:“正是如此!” 吴舟就又感叹道:“你说成如是那厮是什么运气?他打趣说这墙壁莫不是一个怪兽的牙齿,软地莫不是怪兽的舌头,结果咱们还真是入了这介祸的嘴里!先前他还说过要不要咱们从这墙壁之下挖一个洞钻出去,结果咱们还真是要在这里刨洞了!” “运气这玩意儿谁都有,谁先用完谁先走!”江漓漓冷讽了这么一句之后忽而笑了,“只不过若真是要刨洞的话,还真是不用咱们几个动手,有的是精力充沛的小家伙!” 江漓漓转头看向了那一伙鬼婴。 。。。 一直将这沙土刨了有数十丈深之后便看见底下浮现出了软软的红肉,使唤这鬼婴爬上来之后江漓漓与苏慕对视了一眼,各自运起气势,一道剑气与一道刀意便朝着那块红肉射去! 就只听见天空传来一声如滚雷一般嘶鸣之声,就有感觉地面在疯狂抖动,如天崩地裂一般,声势极大! 不多时,就看见那白色的墙壁上下而开,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崭新的荒野之地。 众人一喜,连忙冲了出去。 从这介祸的腹内空间走到真正的外界并未曾感觉有何异常,这就便足以发觉这介祸腹内空间的神奇了。 转过身去,便只见一个形如蝾螈但只有两条后腿的奇怪动物匍匐在沙地之中,这便是那介祸了! 这介祸就只有寻常人一臂长短,身上盖着不少沙砾,皮肤也如同沙砾一般颜色,无气息外漏,并未曾有多狰狞,反倒是显得有几分憨厚之感,如今就算是江漓漓一等人伤了他他也未曾冲着一行人吼叫半句。就只是瞪着眼睛看了众人一眼,随即一转身,缓缓沉入了沙砾之中,再不见踪影。 第一一九章 小幽城 http://.biquxs.info/ 大致是同样都有江漓漓这么一个损友的原因,成如是与苏慕很合得来,常常两人就是在一起谈论就是几个时辰的时间。 而囫囵子发现那些鬼婴其实并无多少恶意之后胆子便也放开了,还从成如是的手里头借下了那头小沙蟹,骑着它同那八个鬼婴一起在荒野之中大肆喧嚣,极为放肆。 不过从那介祸的嘴里边走出来之后在这荒野之中才只是刚刚走了有一天的时间就遇上了不少的小鬼,而眼前的乱石沙砾也渐渐稀少起来。再过了两三天的时间,便望见远处似乎是坐落着一个城市,想必中府之地也已经到了。 这会儿囫囵子懒洋洋地爬上了沙蟹的背,直接一头趴在了成如是铺好的棉被上,气喘吁吁地说:“这些小娃子也太活泼了些,想我囫囵子乃是这天地之中一等一的精怪,竟然也有累得动弹不了的这一天!” 苏慕笑了笑,挑了一枚最为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囫囵子的嘴里,道:“方才就提醒过你不要玩疯了,你偏偏不听!” 囫囵子一口将这葡萄咬碎,腮帮子咕噜咕噜几下,便吐出了一大串葡萄籽儿,“这我也没有办法啊,就像是吃酒一样,谁都晓得自己不能吃醉,要少喝一点。可到了酒桌上之后几个狐朋狗友一吆喝,你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便只能喝翻到桌子底下去呗!” 成如是有些好笑,“都晓得是狐朋狗友了,你还同他们吃什么就?” 苏慕解释道:“他嘴里的狐朋狗友可不是书面上的那个词儿,而是他的狐狸兄弟与狗兄弟!” 成如是愣了愣,随后冲着囫囵子抱拳道:“受教了受教了。” 座下的沙蟹速度极快,就见那远处的小城飞速地朝着自己冲过来,原本在视线之中就只有绿豆大小的城市突兀就出现在了不远处,接着旁边几棵狰狞的鬼面大树环绕,倒也有几分威严之色。 只是坐下的沙蟹走到一棵绿树面前就停下了脚步,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江漓漓正欲呵斥,便听吴劝道:“一路上它也帮了不少的忙,反正那城市就在不远处了,倒不如就在这里下来吧!” 沙蟹头一遭觉得这吴舟还当真是一个好人! 江漓漓便也不再多说,直接从沙蟹上跳了下来,又冲着仍旧在上边的成如是与苏慕两人喊道:“还在那上面作甚?难不成还想死在那上边吗?可没人给你们收尸!” 听着这番话成如是与苏慕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奈一笑,从那沙蟹的背上跳了下来,冲着沙蟹摆了摆手。 沙蟹举起两只大钳子示意了一番,随即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江漓漓恨恨骂道:“我就晓得这狗日的偷懒了,等到下一次再见到它的时候老子一定要给它一个好看!” 原先在沙蟹的背上走马观花,只觉得这里要比那荒野之中热闹许多,可也没觉得究竟热闹到了哪里去。下来之后才发现这空中飘着各种凶神恶煞的阴魂,树上树下,石头上石头下,尽数都是小鬼,郝然一副群魔乱舞之模样! 先前在那荒野之中这八只鬼婴怎么闹腾都行,可到了这里,形势复杂,怕这几只鬼婴闹出什么事情来,便将其尽数收入了养鬼囊之中,一时之间便只觉得清静了不少。 而应当提点一番的是,苏慕从云凌盛洲而来,手中的好东西甚多,其中就有一种名叫化幽丹的丹药,吃下之后便会收拢自己身上的阳气,并能缓缓散发出鬼气,演造出自己是鬼的假象,只需吃下一颗便能够撑数十天的时间,乃是进入冥地最为必要的东西。 只不过这化幽丹却不能抵御住阴气的侵袭,若是能够抵御的话,苏慕也不会要这种丹药,他可是要靠冥地这浓郁的阴气来磨砺自己的阴气哩。 因此,除去江漓漓外,几人吃下这化幽丹后便不用担心这些小鬼的袭击。已经经过洗尘境界的鬼修与鬼煞能够看出来,可也不会多说什么。 上次在图狞城之中久石借了江漓漓与成如是乃是阳世之人的理由来斩杀两人,可鬼修对进入冥地的阳世之人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么多年来,进入冥地的阳世之人实在是不算少。 只要不做于自己利害相关的事儿,鬼修便不会管。 自扫门前雪的做派在冥地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可也不是没有道理。试想,鬼魅修行难于上天,忙于自己的修行之事就已经顾不过来了,更不用说许多鬼修都是归在了各个城的座下,寻常时候的杂事不算少,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旁人呢? 话归正途,此时几人便缓缓超前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半人高的阴魂正在冲着自己几人指指点点,江漓漓眉头一挑,一把将那阴魂摄入自己的手中,喝道:“你在作甚?” 这阴魂是有灵智的,可还未曾化作鬼魅模样,也不晓得究竟是从何处得到了机缘造化。吴舟略微皱眉,转头一看,才发现周围这种已生出灵智的阴 魂不在少数,便也不在纠结,只道这鬼魅果然是万千变数,穷尽一生也难以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此时这阴魂显然是吓得不轻,连忙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只是同自己几个好友谈论大人的剑眉英目,实在是没有多少冒犯之意啊大人!” 吴舟饶有兴趣的望着这阴魂,心想这厮果然是好一手拍马屁的手段,想必生前也是一个在官场之中久久混迹的小吏。 江漓漓向来都对这种马屁不感冒,在他看来,这种轻飘飘的马屁还没有一块铜板值钱,便冷哼一声,“你少在老子面前胡诌,我来问你,前面那城你可晓得名字?” 阴魂连忙回道:“小的晓得,晓得。那城名作小幽城,乃是附属于方圆五十里开外的一个大城静幽城。小的还知道这小幽城的城主名作华彩,乃是一个夺窍修为(第四山)的鬼修。小的听说这小幽城内繁华无比,更多是姿色极美的女子,只是小的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去,说是没有达到夺气境界的鬼魅根本就不能进入小幽城,没有夺灵的鬼魅也根本不能靠近那小幽城十里之内。不过若是大人进去的话,必定要被城主奉为座上宾!” 这阴魂果然是厉害,不知不觉之后又给江漓漓拍了一个极为响亮的马屁,只是江漓漓能否听出来还需另说。只是这会儿成如是听着这阴魂这番话之后问道:“为何没有夺气境界的小鬼不准进入那小幽城?” 阴魂看了成如是一眼,恭敬回道:“这规矩是如此的。” 成如是怒气冲冲,道:“怎能如此?这城市本就是为了庇护百姓子民而修筑的,若是你们这些还未曾夺气的阴魂小鬼都不容许进入其中的话,那这小幽城该庇护谁呢?” 阴魂听闻成如是这番话之后竟然是觉得有些好笑,回道:“城市里边住的就应当是厉害的鬼修啊,难不成鬼修大人还需为我们这些不入流的阴魂小鬼让路不成?” 成如是愣住了,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莫不做声。 吴舟拍了拍成如是的肩膀,随后问这阴魂道:“你说这小幽城城主乃是夺窍修为的鬼修,可如今这里阴气浓厚,想必鬼魅也繁华,他一个夺窍修为的鬼修如何能够撑得起一个城呢?” 阴魂回道:“想必大人几个乃是第一次来这中府之地吧?” “如何?” “大人既然是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晓得。可这事儿其实都晓得,小幽城城主虽然只是夺窍境的修为,可她乃是所附属的大城静幽城城主六彩娘娘的女儿。先不说六彩娘娘实力强大,只是说这六彩娘娘与其所附属的王城鬼王城城主乃是好友,鬼王城城主膝下无儿女,便一直对这华采极为喜爱。就只说这一重,便。。。。。” 后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众人便已经明白,吴舟笑了一声,“说是鬼魅难以生有儿女,可咱们这一路所遇的三个城市图狞、凶杀乃至这静幽城的城主就都有子女!”末了吴舟又道:“只不过也不怪,这冥地如此之大,咱们一路走了这么远也只遇到了三个。细细算起来,其实还算是少的!” 江漓漓想了想,又冲着这阴魂道:“你可曾晓得这六彩娘娘乃是何等的修为境界吗?” 阴魂略微犹豫,哭丧道:“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游魂,晓得这么多都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哪里还会晓得六彩娘娘的修为?就算是有人晓得,小的也不敢打听啊!小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饶过小人一条性命吧!” 江漓漓冷笑一声,“还有一个,你可曾晓得鬼王城的消息?” 阴魂不肯再开口了,想必这鬼王城的名声在这中府之地极为响亮,寻常鬼魅都不敢提点半句。 便不再问,一把甩开这游魂之后没再管他,转过头望着苏慕道:“苏小九,你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苏慕回道:“我哪里都能去的,只要只是身在这冥地之中便可打磨自己的灵气,便无时无刻不在修行。” 江漓漓点点头,“你便跟着我们就好,我们去的地方说不定有些危险,若不是有大气魄的人肯定是跟不上我们的脚步的!” 苏慕哑然失笑,“那我还必须跟着你们才行了?” “没错没错!”囫囵子此时也已经恢复了气力,一把跳了起来,“若是不跟着你们岂不是就被你们看短了?不叫你们见识一番我们三分气力,你们便不晓得我们的九分豪情!” 江漓漓也笑了,心想自己果然是为那满嘴马屁的阴魂给带偏了。不过也没细想,转头望着吴舟成如是一行,道:“咱们现在是去那小幽城还是。。。。” 成如是连忙道:“那肯定要去那小幽城啊!做人做事都要循序渐进,先入这小城打探消息,再入那大城,最后再入那鬼王城,如何能够一步登天呢?” 吴舟望着成如是揶揄道:“我看你是害怕一入那鬼王城便被吓傻了吧!” 成如是脸面通红,“屁!你晓得个屁 !老子是那种怕事的人吗?老子当年,当年,当年。。。。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且叫你们自个去想去吧!” 众人轻笑,囫囵子低声在苏慕的耳边说:“这成如是果然是有几分无耻之色,虽然说脸面通红一看就像是在说谎,可却理直气壮,妙啊!” 便移步往那小幽城走去,小幽城如其城名一般,地势僻静,城门更是藏在几个巨大的鬼面树木之中,若不是有兵卫看守的话,还真是寻不到这城门位置。 到了这城门口,便见几个凶神恶煞的鬼将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其中一虎背熊腰、手持一双手斧的鬼将走上前来,怒斥道:“你们乃是从何处而来的鬼魅?在我小幽城城门口所欲为何?” 这小幽城城主华采果然是名声极大,尽管修为不高,在这中府之地内却也无人敢惹,便连带这几个看守的阴兵也跟着水涨船高,望见了鬼母身上的浓浓鬼气竟然也毫无惧意,还敢上前呵斥! 原本这等上前说好话的事儿是应当成如是来做的,只不过成如是在这冥地之中处处放不开手脚,便见吴舟快步走上前去,道:“我们是从北边来的,想入这小幽城逛逛。” “逛逛?”这鬼将便皱起了眉头,“逛逛这个字儿你们也说的出口?难不成你们不晓得我这小幽城在这方圆五百里之内的地位?” “你这阴兵真是好不通人情!”囫囵子有了苏慕做后盾之后天不怕地不怕,冲着这阴兵喝道:“你这城市坐落在这里难不成还是给人看的不成?” 这鬼将先是一怒,随后望见说话的是一个松鼠之后便愣了,“你这松鼠儿是什么小鬼?报上明白,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你这种鬼魅?” 只要是阳世之生灵身上便就有阳气,精怪也不外。囫囵子自然也是吞吃了化幽丹,这鬼将将囫囵子认作是小鬼也是应该的。 囫囵子正欲骂话,就见苏慕一把捂住了囫囵子的嘴,冲着这鬼将笑道:“勿怪勿怪,这小鬼胆大了一些,还请大人勿怪。” 鬼将冷哼一声,“可也应当好好管教,也是遇上了我这等通情理之人,要不然随手杀了你也无话可说!” 江漓漓实在是不耐烦得紧,冷声道:“你这厮在这里胡叨叨什么?你究竟放不放路?” 这鬼将火了,多少年未曾见到有人在小幽城城门口大放厥词了?便喝道:“你这小鬼胆敢放肆?进城需盘查乃是必经之事,你若是不耐烦大可一走了之!怎么?我若是不放你难不成还要打进来不成?!” 江漓漓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鬼将望见江漓漓这一副模样之后愣了愣,心中不免也有些担忧起来。小幽城城主华采的名声极大,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方圆五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事情哪里是这么好说的,眼前这一伙人看起来可不是善类。若是他们冲上来将自己打杀了就跑那该如何?冥地之中多的是这种敢在枪头之上犯事的人。 若只靠名声就能唬住别人,那冥地如何敢称作是冥地? 而此时,成如是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凑在江漓漓耳边低声道:“对了,阴使那厮不是给了咱们一个令牌么?你拿过去看看,只是不晓得好不好使” 江漓漓眉头一挑,将手伸进怀里抚摸着这令牌,缓缓走上前去。 那鬼将还以为江漓漓将手放在怀里是在拿兵器,恐慌不已,连忙后退了一两步。其他几个鬼将望见了之后连忙迎了上来,紧张兮兮,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城门口的事态自然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便就有一个在城墙上吃阴酿的精瘦鬼修微微皱眉,连忙跳了下来,问道:“何事?” “大,大人,这厮想动手!”一个鬼将低声道。 这鬼修转过身来,紧紧盯着江漓漓,微微眯眼。 就只见江漓漓从怀中掏出一物指向众人,一个鬼将还未看清,还以为是什么杀招,大吼一声,拿着手中的长矛就像江漓漓刺去! 可长矛与江漓漓还距离老远,就只觉得自己头顶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便砸在了泥土之中。 还未从反应过来,便只见那鬼修单膝下跪,连带其他看守也齐齐跪下,大声道:“见过大人!” 江漓漓自己也愣住了,心想这阴使竟然说的还是实话,这令牌还真是管用啊! “这几位小鬼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勿怪!”那鬼修恭敬道。 “你自己看着办便好!”江漓漓只回了这么一句。 先前那鬼将便脸色煞白,往往都是这种话最为杀人。 大步朝着小幽城之中走去,成如是几人也快步跟上,囫囵子更是一把跳到江漓漓的肩膀上,略微惊讶道:“没想到你面子竟然这么大?” 江漓漓不屑地嗤笑道:“只许你苏小九做小师叔,就不许我江漓漓为大人物么?你以为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吗?好笑!” 。。。 第一二零章 口腹之欲 http://.biquxs.info/ 漫步踏入这小幽城,便只觉着小幽城内的装饰布局要比那图狞城雅致许多。初入城,便望见城门之后乃是一排排的高大房子,房子尽数都是勾廊画栋,门匾上的招牌也尽数都是龙蛇而走之势,意境十足。若不是因为冥地的天空实在是黯淡的话,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置身于江南古镇之中。 不仅如此,就连在这城中来往的鬼魅都有一股儒雅之风,再怎么弄面目狰狞的鬼煞也穿着一件书生长衫,有些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嘴里吟上一句不晓得从哪里看来的诗句,不伦不类得很,惹得江漓漓一伙人面面相觑,最后哑然失笑。 顺着连通城门的那条大道往前走,不多时,就望见前方有一个不小的圆形广场,尽数都是用青色砖石铺装而成。在这广场中央,竟然还设置了一个不大的水池,水池周围乃是假山叠石,皱漏瘦,假山三微应有尽有,倒也有些风骨之味道。走上前,便望见在这水池之中稀疏点缀着水草,水草的根部还有不少色彩斑斓的游鱼在缓缓游弋。 吴舟便道:“这鱼可不是凡类,乃是生于极阴之地的鳞彩鱼,色彩斑斓,模样可人。最值得一提的是这鳞彩鱼肉质鲜美,比起龙肝凤胆来也不为过,还有巩固修为、修身养气的妙效,就这么小小的一条鱼,少说也要数十万两白银,还是有价无市。这小幽城城主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其养殖在这水池之中供人欣赏,果然财大气粗,也果然‘目中无人’。” 成如是眉头一挑,问道:“比起龙肝凤胆也不为过?我看也没这么鲜美吧?莫不是你吃过?” 吴舟回道:“我哪里有机会吃过这等东西?这鳞彩鱼也还是我头一遭看见。只不过在一个鬼修游走冥地之后所著的《冥地游记》上看过,上边便是如此描述这鳞彩鱼的。” 苏慕也跟着道:“书上的语句必定是有夸大之意,或许是比不过龙肝凤胆,但其味美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 成如是咂咂嘴,还未曾说话,江漓漓就冷声道:“我且告诉你,你莫要嘴馋来偷这等鳞彩鱼来吃,若是被人发现了的话惹来了麻烦我可不会管你!” 成如是讪讪笑,“哪里哪里,我哪里会做这等事儿?我就算是想尝尝也必定不会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必定是光明正大地从这小幽城城主手中买下来嘛!” 正欲嘲讽成如是手中哪里有这身家之时,就望见有一个半人高的小鬼快步朝着几人走了过来。 这小鬼不像其他鬼魅一般狰狞,有几分人色,唯一喻寻常人不同的是他身后生了一条尾巴。因此,这小鬼身上穿着的长衫身后开了一个洞,以便于自己的尾巴能够不受约束,便显得有些好笑。 这小鬼跑到众人面前恭敬行礼,随即就打开了话关子,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叫人没有半点恶感,也称得上是一门本事。 他道:“见过几位大人,小的现在这里给几位大人问好了!小的名叫清流子,乃是这小幽城之中的一寻常小厮。先前在那茶肆之中吃酒之时望见几位大人前来观赏这几尾鳞彩鱼,又看几位大人面孔陌生,衣裳之上似有风尘之意,便晓得几位大人那是远道而来。可我们小幽城历来热情好客,看着几位大人对这鳞彩鱼尤为喜爱,便擅作主张前来想要为大人介绍两句。不晓得大人可有此意?” 无论是在那个城中,以来为初入此间带路的小厮都不会少。只不过这小幽城的底气十足,便连带为陌生旅人介绍领路的小厮便也硬了腰杆子,虽然恭敬之色十足,但万万是没有其他城市之中导路人的谄媚,不卑不亢,令人高看一眼。 江漓漓与吴舟对望了一眼,心想自己初入此间,若是有人来带路的话也不是坏事,便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冥晶放在了这小鬼的手里。 这冥晶还是在图狞城之中得来的,久石做了那等事,自知理亏,便在众人临走之时命人送上了一大盘冥晶以为众人做为盘缠,其实换算起来,这冥晶也值得上数十万两白银。 拿钱消灾,果然是最为简单却又实用的法子。 此时这小鬼看见了这一小块冥晶之后眼睛之内便闪出了精光,便晓得眼前这一伙人乃是一年难得一遇的大财主,便连忙将这冥晶收了下来,语气之中稀微露出了一丝谄媚之意,就连说话也变得更加卖力、更抑扬顿挫了起来。 “多谢大人赏赐,晓得清流子便为大人介绍一番。这鳞彩鱼数量稀少,其色彩鲜艳在冥地之中少有,又生于极阴之地,寻常时候难得一见。这些鳞彩鱼乃是城主大人华采小姐花了重金、又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从冥地各处极阴之处求来,一共有十尾,其中四尾养在了这花清池之中以供城中众人欣赏,又有六尾便养在了城主府邸之中。” 成如是便问道:“那有没有谁尝过这鳞彩鱼的味道?” 这自称清流子的小鬼面色微微一变,道:“这鳞彩鱼价值万金,谁也舍不得尝啊!” “就没人想着来偷一条尝尝?” 清流之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紧张兮兮地左右观望了一眼,这才低声苦笑道:“大人莫不是说笑了?这鳞彩鱼寻常人一辈子都难得见一面,如今终于有幸见识,如何还会生那等想偷来尝尝的心思呢?更不用这鳞彩鱼乃是华采小姐的私有之物,谁敢来偷?不过暗地里这样想过的人不是没有,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却没有一人。这鳞彩鱼虽然有养阴固基之效,可说实话,其效果还比不上一些阴草妙药。因此就没有谁敢以自己的小命为代价,就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划不来的呀!” 成如是仍旧不死心,又问道:“难不成就连那城主华采小姐也没尝过?” “这。。。”清流子犯难了,“这小的又如何能够知道?” “好了好了,你莫要理会他!”江漓漓一把将成如是推开,冲着这清流子道:“如今咱们几人远道至此,你且先给 我们寻一处适合落脚的地方再说!” 清流子晓得眼前这人才是这一伙人之中的大财主,便连忙道:“这事儿旁人或许不能为大人办得得体,可小人一定是能为大人打点好。请大人同我来,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不多时,就望见有一家酒楼,名作近江南。此间酒楼乃是小幽城最为安静舒适的,不仅如此,其中的阴酿来云酿更是一绝。小的就只是为一个大人赏赐过一小杯,才晓得世间还有如此的妙物,至今日还难以忘怀。而值得一提的是,这近江南酒楼还提供别院,几位大人大可以租借一个小别院,其花费要还比单开房间便宜得多。此外,这酒楼还是消息最为灵通之所,若是大人。。。” 说到这里这清流子便不再多说了,只换了一个话题道:“方才说起那鳞彩鱼,其实还有不少能够为大人提点的事儿。虽说这鳞彩鱼价值万金,可若是与城主大人华采小姐的其他玩物比起来,这鳞彩鱼还算是‘廉价’的。据说,是据说啊,小的听闻在华采小姐的府邸之中,养着一头天生地养的雪色鬼魈。这鬼魈本就是在阴气之中诞生的阴兽,天生凶恶无比,嗜血如命。大多乃是灰色,其中便有异种,便有黑色、血色以及雪色。这黑色鬼魈天生好狠斗勇,血色鬼魈则狡诈恶毒睚眦必报。而这雪色鬼魈却性情温顺,忠于主人,许多鬼修都妄想自己能养这么一头雪色鬼魈。可这硕大的冥地之中数百年都难见一只雪色鬼魈,一经出世必定是万人哄抢。华采小姐的雪色鬼魈还是鬼王城城主为其从拍卖会上买来送给华采小姐作为破境礼物的,据说那一天鬼王城城主大人所砸下的冥晶足足有一座山那么高!” 这清流子嘴里说的这雪色鬼魈也称得上是一件秘闻了,更是通识甚广,果然是消息灵通之辈,金刚钻也休想揽下这份瓷器活。 一路听着清流子谈论这小幽城的大小事宜,不多时,便到了那处名作近江南的酒家。清流子便停下了脚步,朝着众人恭敬行了一礼之后便请辞了,只道若是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命这酒楼里边的小二去寻他便好。 就又塞了一小块冥晶给这清流子,江漓漓几人缓缓走进这酒楼之中。但见这酒楼装潢如同扬州的酒家一般,更是多了一分雅致之意味。酒楼里边也不见有人吵闹,鬼魅都只是静坐谈笑,最为放肆的那一个鬼修也只不过是吃醉了酒之后站起身来高高念了一首诗词罢! 没多久,就有一个小相貌还算清秀的小二迎了上来,忙问诸位大人是想找地方入住还是想用膳。 没与这小二多做纠缠,就只是顺着那清流子的话要了一处别院之后,又吩咐这小二送去一壶来云酿之后便陆续入了那别院。 别院里头也是花木浓密,众人坐在了这院子里边的石头圆桌上,又一人倒了一小杯来酝酿,细细品尝。 这来云酿刚刚入喉,吴舟便眉头一挑,长叹道:“那清流子还真是诚不欺我,这来云酿果然有其妙处!” 苏慕点点头,用手指蘸着一点酒水放在了囫囵子的嘴里之后道:“果然是不错,因为鬼魅都是魂身,原以为冥地之中没有什么酒水之类,着实是我想错了。” 成如是一口酒下肚之后舒服得打了一个哆嗦,吵吵囔囔着要再来一杯。 未免成如是又如前些时候在荒野之地那般一样耍酒疯,说什么吴舟也不肯再给成如是再倒上一杯,就任由成如是在哪里生闷气。 此时江漓漓眉头微皱,“这小幽城,你们怎么看?” 吴舟嘿嘿一笑,“怎么看?还能怎么看?这小幽城的城主是华采大小姐,乃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大明珠,财大气粗,无人不识无人不晓,还能怎么看?” 江漓漓道:“我也不是说这华采,你们就不觉得这小幽城之内的风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吗?根本就没有冥地的样貌。你说说看,咱们一路来也路过了不少的城市了,哪处鬼城如这等一般?”说着江漓漓环视了这别院一周,“说说看,哪处城市里边还有这等酒楼?酒楼里边还是文人墨客?” 一向话极少的鬼母此时也应和道:“先前给我们带路的那小鬼竟然取了一个清流子这样的名字,我还被他唬住了!” “没错没错!”大致是吃了一点酒就有些放肆的囫囵子一把跳上了桌子,大声道:“我与苏小九先前入其他城市之时,城市之中的鬼魅尽数都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看,好似就要一口将我们吞下一般。可是这里却一个个热情得很,浑然不似鬼魅的好勇斗狠,着实奇怪。” 吴舟笑道:“怎么了?都说了这鬼魅生前都是人,就不许懂一些人世间的道理么?别人尽数对你恶语相向你也恼火,这时候别人热情好客你也不自在,是不是,,,贱的?” 鬼母摇摇头,“若是在其他地方的话便无妨,可这可是在冥地。” 苏慕也点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妖妖,妖个屁!”成如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众人翻白眼,“就这么一点小小的道理你们都看不懂?” 江漓漓冲着成如是恶狠狠地说道:“那你来说说这小小的道理?” 成如是眼睛转了转,“若是我说了你便要给我吃这来云酿!” “好!” 吴舟偷偷瞥了江漓漓一眼,拉了拉江漓漓的衣袖。 江漓漓眼神示意吴舟安定下来,低声道:“你放心,他若是再耍酒疯我直接将他打昏!” 这面成如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大声道:“此事其实不难琢磨,你仔细想想这小幽城的城主是谁不就好了?这小幽城的城主乃是华采大小姐?她是谁?是大城城主六彩娘娘的女儿,是王城鬼王城城主的侄女儿!一生来就是掌上明珠,一生来就是万千宠爱。哪里见过什么惨烈的战争?哪里见过冥地的险恶?在她看来这冥地美好如斯!如今她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幽城,看在六彩娘娘的脸面上,看在鬼王城城主的脸 面上,胆敢有任何鬼魅敢在这小幽城冒犯?胆敢有任何鬼城会前来攻打?因此这小幽城也不必要豢养阴兵鬼将,也没必要营造出一番惨烈的模样以此来激发城内的鬼魅的斗志来面对未知的战争。我猜想先前看守城门的那几个阴兵只怕也是六彩娘娘派来的!因此,如今城内一片和睦也不是怪事。毕竟若是这冥地之中真有这等能够像普通阳世之人生活的安稳之地,也没有鬼魅想打打杀杀!!” “此外,这华采乃是这中府之地的一颗明珠,从小除去修炼之外肯定有不少的闲暇时间来看看杂书,玩玩把戏啊!人家一个小女生就是一不小心见识过江南好景便无法抑制地爱上了怎么了?人家一个小女生建造一个城市就是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就是要按照苏州、扬州的风情来建造怎么了?人家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中府明珠说住在小幽城的鬼魅都必须要有一番江南士子的打扮怎么了?人家一个背景大得惊人的中府明珠吩咐的话你们难道敢不听吗?!更不用说你在冥地之中能够靠着这杆大树乘凉已经是得天独厚了,就算是心中不乐意,难不成还非要打扮得凶神恶煞碍了这位小公主的眼睛然后被乱棍赶出小幽城吗?” 众人哑然。 便只见成如是走到石桌面前一把拿过那壶来云酿往嘴里倒了一口,咽下去之后仍旧是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冷哼道:“大惊小怪。” 。。。。。。 这么一番大道理说出口之后成如是只觉得自己的方才的模样着实是风流倜傥,足足有十分放荡不羁、不惧淫威的江南才子之气质,若是纪姑娘方才在此处能看见自己这番模样就好了。 想着想着,成如是便觉得伤心了,于是就又多吃了几口酒,便也不出所料地醉醺醺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江漓漓众人尽数已经入了各自的房间里边或修炼、或休憩去了,成如是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边,竟然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失意书生的萧瑟之感。 吃醉酒的人果然都有这种极为自恋的感慨。 这时候囫囵子从树上爬了下来,站在成如是面前看了成如是许久,极为嫌弃地扫去成如是身上散发的酒气,“这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成如是醉眼朦胧,“小松鼠儿?你怎么没进房间里头?” 此时囫囵子极为大方,没理会成如是对自己的称呼,只道是醉鬼都是这么一番模样,便道:“我在房间里边住不惯,还是住在树上舒坦。你啥时候进房间?” 成如是摆摆手,“多谢您勒关心,我不打紧的。” 囫囵子骂道:“哪个关心你?你要点脸不?你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扰本座睡觉了!” 成如是哑然,心灰意冷地往房间里边走了两步,忽而觉得这小幽城的夜晚十分寂静,冷不丁心中一动,踉踉跄跄几步跑到囫囵子面前,“你睡得着么?额,我是说,要不要咱们去做件大事?” 囫囵子推开成如是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往后跳了几步,略微不耐烦地说:“什么大事儿?” 成如是嘿嘿一笑,“鳞彩鱼!” “鳞彩鱼?” “没错,你就不想尝尝?” 囫囵子原本就是贪吃的主儿,这会儿被成如是这么一说之后只觉得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更是嘴内生津,但却十分犹豫地说道:“可那鳞彩鱼。。。” “放心!”似乎是看出了囫囵子心中的担忧,成如是道:“这里晚上没多少人的,也没人会想到有人会偷那鳞彩鱼来吃。你想想看,反正咱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说不定明日就要离开这小幽城前往静幽城了,到时候谁能抓得到我们?” 囫囵子有些意动。 成如是一把将囫囵子抓起来塞进自己怀里,“走喽!” 囫囵子骂了一声,“对我尊重一点儿!” 不多时,两人便偷偷地溜到了那圆形广场中央,左右看了看果然空无一人。 成如是极为得意,“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囫囵子从成如是怀里探出头来,咽了一口口水,指着那池子道:“看,就要那一条!红色的!” 成如是哈哈一笑,“一条怎么够?至少也要两条嘛!” 成如是本就是摸鱼的好手,一把跳入了这池子之中,不多时就丢上来一条鳞彩鱼,没多久,就又有一条鳞彩鱼上岸! 这鳞彩鱼出了水没多久之后就失去了活力,蹦片刻之后就只躺在地上喘息。 成如是极为心疼,“这鱼这么这么娇嫩?这才多久?不行,咱们得吃新鲜的,等到了那院子之中说不定这鱼就彻底死了!” 囫囵子心中一紧,“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烤吧?” 喝了酒之后的成如是胆大包天,掏出一把小刀将这两条鳞彩鱼开膛破肚,又拆了周围店铺的招牌生了一堆火,就着这堆火成如是便哼着小曲儿将那两条鳞彩鱼缓缓烤起来。 囫囵子怕得要死,一直在紧紧盯着周围。可等到这鳞彩鱼的香味儿飘出来之后囫囵子就有些分神了,再看着这广场之上根本就没有鬼魅前来,便也放下了心。 “来来来,你一条,我一条!我们都是好兄弟!” 囫囵子接过这鳞彩鱼啃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将整张脸都扑了上去,含糊不清地道:“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啊!”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成如是与囫囵子愣住了,转过身去望见的是两个手里拿着鱼食的女鬼。 这两个女鬼面目惊骇,指着成如是与囫囵子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你。。你们,你们。。。” 囫囵子已经吓傻了。 还是晕乎乎的成如是愣愣将手中的鱼骨头递给这两个女鬼,“要不要尝一口?以前是不知道,这时候才晓得,这味道是真不错!” “无耻狗贼!” 第一二一章 地牢 http://.biquxs.info/ 一晚上的炼气足以恢复精神气力,甚至还有不少的富余。因此许多炼气士早已放弃了睡觉这个说法,直接将其称之为冥想。炼气士追逐长生,每一寸时间的浪费都显得尤为可耻,若是让宗门内的长老晓得小辈睡了懒觉的话,直接罚其面壁半年都是常有的事儿。 这天清晨,苏慕悠悠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的倦意。缓缓推开门走出,便看见江漓漓正在院子里边练刀,便笑道:“原先在吐纳之时就听见门外隐约有铮鸣之声,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练刀了。” 江漓漓没回话,苏慕也不在意,只靠着门槛坐下来,微微眯眼望着江漓漓的动作。先是一挑眉,随即脸色便凝重了下来,眼神之中少了迷糊之色,多了一丝精光,接着眉头又是一挑,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加浓重,最后道了一声孔武有力,浑然天成,好刀法。 最后一刀落下,江漓漓长吁了一口气,又微微眯上眼在原地静立了半分,这才接着先前苏慕的话题道:“怎么?你还以为我是成如是那种懒人不成?” 苏慕便笑了,在先前几天他就见识过成如是睡觉的本领,每日不到上午时分是根本不会睁开眼,就算是旁人可以打扰也只是迷迷糊糊骂一句,翻了一个身接着进入梦乡。此刻苏慕摇摇头,道:“能睡觉是福气,睡得香更是福气。” 江漓漓拿出一块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那岂不是身死之后就享了天底下最大的福?” 苏慕晓得江漓漓这人性子如此,便不再多提,只道:“鬼母与吴舟人呢?” 江漓漓在院子里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火茶,缓缓饮了一口。 这香火茶乃是冥地特有的茶水,如同阴酿一般,只不过这香火茶比起阴酿来要多见、廉价一些,寻常小鬼也能吃上一杯。但也只是一概而论,其中不乏名声如阳世的龙井、大红袍一般的茶水,且要更加珍贵一些。这香火茶味道极好,可若是将这茶水端到阳世之中的话,便与拿清水冲泡纸灰并无二样。 吴舟老早就说了这个道理,只能由阳入阴,不可逆转。可成如是仍旧是不信,前些天闲聊的时候还说等自己从冥地出去之时要带上一大壶阴酿与一大壶香火茶拿去阳世之中看看,看究竟是不是吴舟说的这个道理!还在末尾添上了一句,若是到时候这阴酿没有变成潲水,香火茶没有变成纸灰水的话必定要拿吴舟一个好看! 此时江漓漓缓缓吃完这么一杯香火茶之后回道:“鬼母应当是在修炼,吴舟这厮不晓得,说不定去外边闲逛去了。他这人便是如此,总是闲不住,要到处看看,到处走走,似乎有操不完的心。等到真正遇上大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半点法子。”末了江漓漓又补上一句,“是天生的瞎操心,也是天生的贱皮子。” 江漓漓说话一向都是这么难听,苏慕心想得亏吴舟不在此处,否则指不定要有多恼火。只是苏慕不晓得的是,吴舟早就对江漓漓的这种冷嘲热讽习惯了,浑然不放在心上,若是就骂了自己这么一句贱皮子就得恼火的话,他只怕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气死了。 这时候院子门推开,吴舟端着一大盘看似糕点的红色玩意儿走了进来,笑道:“这是我从酒楼里边卖的,店家说这糕点名作九香糕,乃是这小幽城之中的特色糕点,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江漓漓瞥了吴舟一眼,冷哼道:“怎么?自己不晓得这玩意儿好不好吃就先叫我们尝尝?” 吴舟撇撇嘴,也不在意,只道不吃算了。 正欲将其端到苏慕面前,就又听江漓漓道:“我说了我不吃吗?” 看着吴舟这一副铁青的脸色,苏慕吃吃笑。 三人一人拿了一块,刚刚吃了一口便望见鬼母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吴舟便笑道:“来的真是时候,来来来,快尝尝我新买的糕点。” 几天过去了,鬼母仍旧是没有给吴舟好脸色看。正欲伸出手去拿一块糕点,听到吴舟称这糕点乃是自己买的之后便飞速地缩回了手,极为嫌弃道:“你买的?那这还能吃?指不定从你身上染上了什么乱七 八糟的玩意儿,恶心得很!” 鬼母原本文静,此时这么一番话竟也有江漓漓几分真传,果然对于拐弯抹角骂人这种乃是女子天声的本领,旁人就算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只不过这话出口之后旁面江漓漓与苏慕看着手中那一块糕点,脸色便愈加不自然了。 最后江漓漓将这糕点重新丢进盘子里边,“这还吃个屁!” 苏慕却没再在意,只冲着鬼母道:“其实味道还蛮不错,拿一块尝尝也不错。” “不吃!”鬼母语气生硬。 吴舟又撇撇嘴,“不吃就不吃,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话刚出口,便见到江漓漓与鬼母尽数瞪着他,便连忙道:“成如是呢?你们不吃有的是人吃!” 江漓漓与鬼母没有理会他,就只有苏慕回道:“如今没有动静,说不定是在睡觉呢!” “还未起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昨日他吃了不少的酒,说不定是这个原因。” 吴舟恍然道:“原来如此,说不定这一觉他要睡到今天晚上,我这盒糕点也算是瞎买了。” “没事,我多吃两块。”苏慕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又道:“成如是这一觉要睡到今日晚上?” “这算什么?”江漓漓道:“上次吃醉了酒之后他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夜,我还以为他死了,刚给他挖了个坟他便醒了,烦人得很!” 苏慕瞪大了眼睛,就因为吃醉了酒睡不醒就要给他挖坟?这也太。。。那啥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苏慕心中所想,吴舟笑着解释道:“没有他说的这么夸张,哪里睡了一天一夜?分明才只是一天半夜罢了,不过坟倒是挖得挺深的,着实是费了我们不少的气力。” 苏慕僵硬笑了笑,埋下头啃自己手里的九香糕,默不作声。 此时江漓漓极为不耐烦地转头看着成如是的房间道:“这混账东西,咱们今日也是要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呢!可不能叫他这么睡!多便宜他了啊?” 说着江漓漓一脚踢开了成如是的房门,愣了,才发现成如是的房间里边空无一人,就连被子也是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半点住过人的模样。 “怎么?没人么?” 江漓漓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奇了怪了,这厮跑哪里去了。” 此时听到江漓漓这么一说,苏慕便冲着院子里边那棵树喊了一声囫囵子,半晌没有听见回话声,便几步踩上了树,也未在昨日囫囵子自己搭好的小棚子里边看见囫囵子的身影,也愣了,“囫囵子也喜欢睡懒觉,我方才还以为他在睡觉,可如今也没见到他的踪迹。” “莫不是两人出去玩耍去了?”吴舟将手中的九香糕放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被香火茶。这九香糕虽然味道不错,可吃多了确实是有些腻。 “玩?”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他能起得来床?” 吴舟便不做声了,成如是确实不是起这么早的人,更不用说昨晚他喝得可不少。 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院子外边走去,江漓漓道:“只要是莫给我惹出麻烦来就好。” “嘿,去哪儿?”吴舟问道。 “难不成还一直窝死在这院子里边不成?总得出去看两眼吧,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消息。” 众人便不再这院子里边久呆,可刚刚走出门,就只见又不少的鬼修在窃窃私语,这近江南酒楼里边更是喧嚣热闹。 江漓漓转头问吴舟,“他们说些什么?” 吴舟回道:“我怎么晓得?” “先前你不是出去了一趟么?” “那时候我光顾着看周围的风景去了,哪里会在意他们在谈些什么?” 江漓漓只道了一声无用,随手拉住一个小鬼问道:“他们在论些什么?这小幽城之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么?” 这小鬼是一副杂役打扮,恭敬回道:“回禀大人,他们在谈论昨晚发生的事儿!” 江漓漓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连忙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小鬼便回道: “您晓得在不远处那花清池之中华采小姐养的四尾鳞彩鱼吗?就在昨日,就有两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趁所有人都入睡了之后偷偷捞出来两条烤着吃了,如今就连鱼骨头都丢在那花清池子附近呢!不过万幸的是,昨日晚上来喂鱼食的两个女鬼发现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将他们尽数抓回了地牢之中!” 江漓漓脸色漆黑,“你晓得那两人生得什么模样么?” 小鬼摇摇头,“我不晓得,可听人说那两人其中有一个是一只不晓得来历的松鼠鬼魅。。。。。。” 。。。。。。 而此时,成如是在地牢之中悠悠转醒,打了一个酒嗝,又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儿?” 话音刚落,就只觉自己脸上一痛,顿时清醒,冲着囫囵子喝道:“你这松鼠儿打我做甚?你是不是以为我好欺。。。” 话还只是说了一半,成如是就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一片森然! 漆黑的地牢,凄冷的环境,地上铺着的干草、以及不少的死人头骨!更是时不时传来空旷凄凉的哀嚎之声,成如是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战战巍巍看着囫囵子,成如是问道:“咱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抓入这牢狱之中?” 囫囵子哇呀呀怪叫,“你这厮竟然还敢问我?你昨日吃醉了酒叫我一起去捞两位鳞彩鱼烤着吃,这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少唬我!我告诉你,若是我一不小心死了的话,苏小九可饶不了你!” 成如是连忙摆手,“不能不能,我哪里是那种不晓得轻重的人?这鳞彩鱼万分珍贵,我怎么会偷来吃呢?莫不是弄错了?” 囫囵子一脸恼怒,正欲骂话之时忽而又听见一声凄异的哀嚎之声,顿时浑身发软,趴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想我囫囵子一生逍遥,就连那黑云峰的鲁大黑脸都奈何不了我半分,如今竟然在这一方寸之地中等死!完了完了,完了呀!” 是哦这囫囵子不晓得哪里来的气力,一把跳起来扑在了成如是的脸上,“都是因为你这厮,若不是你引诱于我,本座如何能够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 成如是也跟着哇呀呀叫了数声,随后将囫囵子扯开,几步走到铁栏杆面前,冲着外边看守的狱卒大声喊道:“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蟊贼,我可是正人君子啊!” 这狱卒睁开眼睛,先前他就听见了成如是与囫囵子两人在打闹,只是未曾理会,此时悠悠道:“我不晓得该佩服你还是该可怜你,这小幽城建立有一百年的时间了,那四尾鳞彩鱼在那花清池之中游弋也游了有几十年的功夫了。无数人都想过要偷一条来尝尝或卖掉,可这样做的你们两个还是头一个,勇气可嘉!!” 此时囫囵子也一把冲过来趴在了栏杆之上,匆忙问道:“佩服我是晓得了,可怜什么?” 这狱卒瞥了囫囵子一眼,又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便道:“可怜,诺,你们自己看。” 话刚说完,这狱卒就一把跪在了地上,低眉顺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见这条长长的通道之中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成如是伸着脖子看去,就只见走在前方的是一个面色铁青的少女,走在身后的乃是一个高大的鬼煞。 这少女看其模样大致是二八芳龄,身着一条长裙,长发披落在肩,手中抱着一只白色小狗,头上插着一根珠钗。臻首娥眉,杏脸桃腮。远观如远山芙蓉,近看如涎玉沫珠,只不过其眉眼之间的寒意着实是叫人不敢细看。 那鬼煞则是一番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根铁链,头生尖角,面目狰狞,只看一眼就叫心生寒意。 而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成如是也终于晓得那狱卒说可怜是什么意思了。 就见那鬼煞手中的铁链末端乃是一截闪着银光的镰刀,刀锋之上斑点血迹,丝丝煞气便从其上缓缓渗出,只片刻时间,就彻底笼罩了整个地牢。 囫囵子一声哀嚎,“真完了呀!苏小九,你望不见本座称霸九洲的那一天啦!” 第一二二章 伤心十分 http://.biquxs.info/ 缓缓朝着街道上走去,便看见不少的鬼魅围在那花清池旁边,尽数都是高声谈论那两个偷鱼贼的无耻以及胆大包天,其实还有不少人眼里若有若无地透着一丝羡慕。尽管只是口腹之欲,可这鲜美味道比得上龙肝凤胆的鳞彩鱼又有何人不想吃上一顿呢? 此时吴舟长叹了一声,道:“不用多想了,这两个偷鱼的必定是成如是与囫囵子那两人了。昨日成如是吃醉了酒在外边耍酒疯,只怕就是这个时候心血来潮,怂恿着囫囵子同他一起做了这事儿。” 末了吴舟又喃喃道:“不过还真叫成如是这厮得手了,只是不晓得这鳞彩鱼的味道究竟比不比得上龙肝凤胆。” 苏慕眉宇之间藏着一抹忧色,“囫囵子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同成如是一起做出这事儿也不足为奇。只是不晓得他们如今在何处?” 江漓漓冷哼一声,面如寒霜,“我早就说过在这个时间段内莫要给我惹出事儿来,好嘛,结果他将人家公主小姐给惹毛了!如今说不定早就被抓入了牢狱之中,又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就算不死也脱了一层皮!咱们也甭去找他了,直接在城外给他立一处衣冠冢便好,也算是对得起他!” 晓得江漓漓说的只是气话,苏慕摇摇头,转头看向吴舟,说道:“昨日那名作清流子的带路小鬼说不定晓得这小幽城的牢狱在何处,趁着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这档子事儿吸引无形顾及之时偷偷溜进那牢狱之中,说不定能够将他们带出来!” 吴舟皱着眉头,“这小幽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可其实地方极大,说不定这设立在这小幽城之中的牢狱不止一两个,到时候咱们难不成要一个个寻过去吗?” 苏慕头脑清明,回道:“不一定,这小幽城之中应当就只设有一个牢狱。昨日成如是对这小幽城的评价极有道理,因此,按照那华采小姐的性子来说,设有一个牢狱就已经可以称作是极为为难的了,怎么可能再设立一个丑恶的牢狱来挤兑掉一所华美的房屋?” 苏慕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吴舟仍旧是对苏慕先前的提议不敢苟同,又道:“可咱们乃是外来人,若是向那清流子打听牢狱所在的话,说不定就要被他看出什么底细来,到时候。。。” 苏慕嘿嘿一笑,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精明,“那便只能旁敲侧击了。他只是一个领路之人,虽然头脑精明,但也正是因为头脑精明,才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逾矩。只作为一个小厮,就算是听出了咱们的话语之中有什么毛病,也不敢去细想。因此,咱们只要不直截了当地问牢狱的所在便好,他就算是感觉奇怪也不会去细想的。” 听完这么一席话吴舟看向苏慕的眼神便多了一抹异色,心想原来这迷糊的少年心中还有一丝精明劲儿。 吩咐了杂役去寻那清流子之后,不多时清流子便赶了过来,恭敬行礼之后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么?” 苏慕领着清流子缓缓超前走,从怀中拿出半枚冥晶递给清流子,道,“我们几人初入此地,想要寻一处商铺购买一些药材辅助修炼,却不晓得这小幽城之中哪里有价格公道的药材商铺。你晓得的,虽然我们几人不差钱,可若是无缘无故被人当成是肥羊宰了的话心中必定是不痛快的,因此。。。。” 清流子便连忙回道:“大人今日可算是找对了人,小的对一些辛密或许不熟知,但是这小幽城之中的各个商铺我都清楚一二。你先看着街头左面的德云商铺,尽管那掌柜面目和善,可却是精明之辈。不仅如此,更是多在自家的药材之中做手脚,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寻常来往的旅人没少被他坑害过,更是有一个即将要洗尘的鬼修在这商铺之中买了一件清心静气的丹药辅助修炼之时,这丹药的药力却无缘无故在体内暴动起来,导致那鬼修洗尘失败,只能做一个鬼煞之流。那鬼修也曾找上门来,只不过没有半点证据,而后便不了了之了。” 说完这话之后清流子又小心翼翼道:“大人心中明镜高悬,但能否恳求大人只将这事儿当做是笑话来听,莫要将这些话说出去?尽管大人是不惧这德云商铺的掌柜,可小的却是要在这街上混的,因此。。。。” 苏慕笑道:“无碍,你若是诚心诚意对待我等,我们自然也不会害你。” 清流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道:“还有那街尾的长运商铺,掌柜的也是一个奸商,坑蒙拐骗之事也没少做过。不过大人也莫要以为这条街之上的掌柜都是这等不入流之辈,也还是有憨厚老实的。例如那名作清水阁的药材铺子,其掌柜的就从来没有做过这等欺瞒客人之事,还有那。。。。” 话还没有说完,苏慕便皱着眉头道:“我在这街上走一遭,就看见这些药材随意摆放在门外的架子上,难不成就不害怕有人抢吗?” 清流子回道:“小幽城的名头极大,没有人敢在这街上做这等 强抢之事,就算是偷也只是小心翼翼,也偷不走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外边反而能够吸引客人,两者一向比较便是利大于弊。” 苏慕笑道:“也不尽然,还是要小心为妙,世上总不会少那等被猪油蒙心之人。昨日不就有人偷了那花清池的两位鳞彩鱼吗?这时候还传得沸沸扬扬。只是不晓得偷鳞彩鱼的那两人有没有被抓起来!” 清流子便顺着苏慕的话头接道:“难道大人还不晓得吗?” 苏慕一挑眉,“哦?你有小道消息?” “其实也不能算作是小道消息,大家都晓得的,只不过因为大人日理万机,又在修炼关头,这才没有仔细了解,小的便给大人说道说道。那两个偷鱼贼其实在昨日就已经被抓起来了,说起来也可笑,那两人只看着那鳞彩鱼无人看管,便趁着天黑偷了两尾,竟然还胆大包天到就地将这两尾鳞彩鱼烤熟吃了,却不晓得每日深夜都会有城主府的侍女前来喂食,这才发现了这两人的不轨,派遣阴兵将这两人抓入了大牢之中!” “哦?”苏慕略微惊讶,“我看着这小幽城如此和睦,独有几分雅致味道,还以为在这小幽城之中没有牢狱之说。” “原先华采小姐是不打算建造这大牢的,可后来不晓得是何人劝了几句才建了一个大牢。大人以为小幽城之中没有牢狱其实也是许多初入此地的人心中所想的。这小幽城之中尽数都是繁华热闹之相貌,又无暴徒行凶,连阴兵都少,哪里会有牢狱?可还是有的,只是将在城主府的斜后方建了一个地牢,又在地牢之上建造了一个小花园。也是为了雅致着想,您想想看,若是在这小幽城之中突兀冒出一个黝黑昏暗、煞气凛然的大牢,那得多煞风景?” 苏慕转头冲着吴舟眯眼一笑,嘴里只管回道:“原来如此。” 。。。。。。 而在这地牢之中,成如是望着自己眼前那面如寒霜的少女,极为勉强地在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那个,那个。。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是那种无耻小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少女冷笑一声,“打开牢房!” “是!” 那狱卒便连忙起身,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这铁栅门,转身之前朝着成如是投出了一抹同情的眼光! 那少女又冲着那狱卒冷声道:“你先下去!” “是,谨遵城主大人之令!” 成如是愣了愣,原来眼前这少女便是这小幽城的城主华采,便连忙又露出一番笑脸道:“原来您就是华采小姐,在下成如是,对华采小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息。曾多次念叨着华采小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华采小姐乃是天仙容貌,犹如凡世谪仙。河上青青草,河边俏佳人,这句诗想必就是专门为华采小姐而著的吧!只不过在下才疏学浅,仍旧是认为这句诗放在华采小姐的身上仍旧是太过浅陋了一些,应当。。。诶诶诶,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应当用云想衣裳花想容。。。放开我放开我!” 华采只冷冷地看着成如是这副嘴脸,冷声冲着已经提着成如是的脖子将其拎起来的那鬼煞道:“阿大,将这油嘴滑舌的无耻小人给我绑在那刑台之上!竟然敢吃本小姐养的鱼?今日就要叫他去同我的鳞彩鱼陪葬!” 刑台?成如是心中一惊,自己哪里受得了这种罪?这副娇弱的身子骨若是往那刑台上一放,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不是?虽然以前见识过这等娇蛮小姐,可那陆青台虽然名声历来不好,嘴上狠毒,但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哪里晓得这华采历来名声极好,熟懂诗文,应当是那等温柔贤淑的女子,哪里料得到上来就给自己来真的? 成如是便连忙求饶,一面大喊一面在那被称作是阿大的鬼煞手中放肆挣扎!似乎是被成如是烦得不行,阿大拿起铁链一头的镰刀比在成如是的脖子上,成如是立马闭上了嘴,只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华采。 华采浑然不管不顾,阿大便直接将成如是挂在一个极大的十字架之上,将双手双脚都在这架子上绑紧,这才转头看着华采瓮声瓮气地道:“小姐,另一个人怎么办?” 听着这话之后华采才转头看向了躲在疙瘩角落之中的囫囵子。 先前看着成如是直接被阿大如抓小鸡一把拎着挂在了十字架之上,早就吓得面色苍白,身形颤抖不敢做声。如今那凶神恶煞的阿大又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更是打了一个哆嗦。心想完了,原以为还有转机,现在是真的完了! 想到自己不就之后就要死了,囫囵子脑海之中便天马行空起来。先是想着自己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松鼠吃下了陆沉渊那等大剑仙赏赐下来的一枚异果忽而就头脑通慧,张口能言。又想着陆沉渊走后自己一人在那青云峰之中同前来砍伐青云松的黑脸鲁长老斗智斗勇,再想着自己一人孤独了一百多年之后忽而青云峰 上来了一个陌生却又和善的少年。。。。。 想着想着囫囵子便恼了,自己乃是陆沉渊这等大剑仙点灵而成的精怪,就算是在那阿山之中也没多少人敢对自己恶语相向,今日竟然要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手里,如何不气?! 囫囵子便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跳了出来,指着华采破口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见到本尊不下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本尊无礼,将本尊捉拿道这肮脏腥臭的地牢之中!本尊奉劝你一句,快快将本尊给放了!否则。。否则。。。。否则。。。” 考虑了半晌之后囫囵子抽出了一把一指长的小剑比在自己脖子上,慷慨赴死,“否则我就自杀在你面前!” 成如是瞪大了眼睛,囫囵子这厮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原以为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竟然也有如此之风骨!转念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谄媚,便觉得无地自容。 而其实囫囵子这话刚出口之后就后悔了,自己若是装作是一只不懂事儿的松鼠说不定这华采还能网开一面,此时自己将这华采一番痛骂,又做出了如此的举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难不成自己要真的自杀不成?说说而已的呀! 华采半晌没说话,愣了愣之后捂着嘴咯咯笑,最后看向囫囵子的眼神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喜爱,朝着囫囵子招招手,“别自杀了,你过来。” 囫囵子极为警惕,往后跳了一步,仍旧是将剑比在自己脖子上,“作甚?!” “过来嘛!” 囫囵子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想杀了本尊。本尊如此风骨,怎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倒不如自刎而死,也算是慷慨!” 华采噗嗤一笑,“你这小松鼠儿还真有趣,过来,本小姐不杀你了。过来嘛,本小姐错了行不行?将剑放下。” 囫囵子心中一喜,随即就又试探问道:“当真?!” “本小姐从来不说假话!”说着华采放下了手中的白色小狗,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将囫囵子捧在手里,“你这小松鼠儿真可爱,来来来,告诉本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囫囵子不晓得事情为何有这种转机,但这也并不妨碍自己拍马屁,“哼!你以为你生得如此好看本尊就会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你吗?本尊乃是天人之资,乃是你这等小小女子能够猜透的?” 华采咯咯笑,伸手顺着囫囵子的红色毛发,“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不过你以后可不需吃我的鳞彩鱼了听见没有?那鱼其实味道也不怎么样,本小姐有别的山珍海味任你吃!” “哼!你少用这等东西来诱惑我,本尊看起来像是。。。嗝。。。像是那种贪嘴的人吗?” 华采咯咯笑,囫囵子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华采,却转头冲着成如是眨了眨眼。 成如是呆若木鸡,怪哉,这也能行? “好了好了,你且先在这里跟小白玩一会儿,本小姐去给那厮一些颜色看看再将你带回府!” 说着华采将囫囵子放在地上那白色小狗的身边,囫囵子心想这白色小狗不会就是那血色鬼魈吧!正想着,那白色小狗就转头看了囫囵子一眼,囫囵子心中一紧,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道了一句你好你好你好。 听着身后囫囵子的话华采又轻笑了一声,心想还真是一个小滑头。 这面成如是看着华采缓缓朝着自己这面走了过来,连忙露出了一番笑脸,心想囫囵子那厮都没事了,说不定这华采也会将我放了吧! 正窃喜着,就看见华采转过头来才只是刚刚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便顿时收作,三月暖阳立马变作了十二月的寒冬。 华采冷笑一声,“无耻小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竟敢在我的城中犯事?!” 成如是只恼怒自己为何不是一只小松鼠儿能够惹得少女的喜爱,就算不是小松鼠,是一个可爱的喵咪也好啊。 那边囫囵子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成如是,嘴里磕着松子儿等着看笑话,还拿出一枚塞进了身后那白色小狗的嘴里。 成如是恼于囫囵子的不讲义气,狠狠瞪了囫囵子一眼。 “你在做什么?!”华采一脸寒霜,“本小姐在你面前还敢看向别处?!” 末了华采转身冲着阿大道:“将这小人推出去,斩首示众,也好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看着这华采不像是说假话,那阿大也像是会偷偷放自己一马的良善之辈,成如是心中一急,忽生一计谋,挤出了两滴眼泪,呜咽着口吻,“你晓得我为何要偷那鳞彩鱼吗?你晓得我为何不敢看你吗?” 华采皱着眉头转过脸来。 成如是眼角一滴清泪落下,抬头望天,“你是六月的骄阳,我每看一眼,便每伤眼一分。” “可若是不看,便伤心十分。” 第一二三章 已入无间,无人与生 http://.biquxs.info/ 这面众人已经悄悄聚集在了这地牢门口,吴舟望着眼前那一片花园,略微犹豫,喃喃道:“这真是一个地牢么?怎么连半个看守的阴兵鬼将都没有?” 苏慕转头望着那飞檐横廊齐聚,富贵雅致并佳的城主府,略微估算了一下大概位置,“若不是那清流子诓骗了我们的话,那地牢应当就在这花园下边。” 鬼母仔仔细细观察了这花园一周,道:“可也没有见到有任何的通道啊,难不成是有机关?” 苏慕正欲提点两句之时,忽而听见江漓漓冷声道:“莫做声,有人来了。” 鬼母便连忙布下了一个遮掩气息的小迷阵,众人便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在树枝灌木背后,静静注意着周围的动势。 不多时,就望见有一列气息庞大的阴兵手持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走到了那处花园前方,忽而猛地转过头来左右观望了一眼,确定这里没有旁人之后才缓缓蹲下身,扒拉扒拉了草叶子,便露出来了一块青色的石砖。一把按下,就听见一声轰隆隆的声响,那花园缓缓上升,连带着一截山石也跟着升起,而这山石所对着江漓漓一行人的方向便有一个洞口,想必这就是进入那地牢的大门。 这一列阴兵缓缓走入其中之后,便又听见轰隆隆的声响,那扇门就随着花园而缓缓落下,最终沉入了地底之中。 一切归于沉寂,好像万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苏慕略微皱眉,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慎重道:“想必这件事我们应当是要重新商议一番了。” 吴舟的面色同样有些低沉,“没错,这里的事态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原以为这无人作恶的小幽城之中看守地牢的狱卒应当没有多少的本事,可方才这一列走过的阴兵鬼将尽数都是第四山的修为,且身上煞气极重,想必是久经沙场之辈!” 江漓漓笑了一声,“那正好,咱们就不用掺和这趟浑水了,就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罢!” 说着江漓漓就要离去,吴舟极为无奈地看了苏慕一眼。 苏慕眼神示意吴舟莫要担心,就只轻声道:“难不成你是被那一伙阴兵给吓到了?” 江漓漓眉头一挑,原本就要落下去的脚停在了空中,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苏慕,“你说我怕了?” “难道不是么?”苏慕回道:“方才咱们说要来这地牢救成如是与囫囵子,你是不是没有说什么?这会儿遇见这几个阴兵之后就立马转身离开,这不是怕还是什么?” 江漓漓嗤之以鼻,“好笑,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还会怕这几个阴兵?” “这可不一定。”苏慕笑道:“若是你真不怕这几个阴兵,你就。。。诶,算了算了,不说也罢,你且回去吧,我们几人无妨的!” 江漓漓面色冷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真以为我怕了?那好,你且等着吧,我这就冲进这地牢之中给你提几个阴兵的脑袋出来!” 苏慕正准备叫住江漓漓,可江漓漓不闻不听,走到了先前那一伙阴兵所站的地方,找出了那块青砖,一脚踩下。 便见那道黑漆漆的大门缓缓升起,江漓漓回头瞥了众人一眼,缓缓走入其中。 苏慕有些愕然,指着江漓漓的身形道:“他就这么进去了?都不仔细商量一下进入之后的事宜?” 吴舟拍了拍苏慕的肩膀,“他就是这副自作主张的性子,习惯了就好。” 站起身来跟着江漓漓的脚步往地牢之中走去,五六步之后吴舟忽而又转过头来看着苏慕道:“你方才的激将法用得太过了一些,你就只是说第一句,等到他反问你的时候不再做声,只是笑,他便那你没辙,便只能生闷气,就不会率先一头撞入这地牢之中了。” 苏慕恍然大悟,深以为然。 才只是刚刚走到这地牢门口,便感觉一股阴冷之气从地牢之中传来,紧接着便是微微有些刺鼻的血腥味道以及若隐若现的哀嚎之声。 左右看了一眼,苏慕注意到这墙壁之上有一个突兀冒出来的石块,小心按下,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感觉自己脚下有些失重,便晓得这地牢的大门已经降下去了,放下心来。就又极为小心地往前张望了一眼,却没有看见江漓漓的身形,愣了愣,“人呢?” 吴舟耸耸肩,“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末了吴舟就又转过头来冲着苏慕道:“你发觉这里的不寻常了吗?” 苏慕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这小幽城之中一番平和之相,按理来说是不会有那等穷凶极恶的鬼魅作祟,甚至这地牢应当都是空置的。可先前竟然有那么一拨实力不弱的阴兵走入其中,着实古怪。” “不仅如此。”吴舟道:“你或许没有注意到,这空气之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虽然在一个牢狱之中这种味道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可要晓得,咱们现在可是在这小幽城之中。任何在牢 狱之中的寻常便成了异常!你听是不是还有哀嚎之声?这处地牢之中个果真是看押着一些鬼魅罢!” 几人极为警惕地顺着台阶往下走,不多时,就已经真正迈入了地牢之中。可是眼前竟然是有两条通道,几人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若是这地牢之中并无多少危险的话就只管分头行事,可方才见识过那么一伙阴兵之后便不敢不怀疑这地牢之中是不是还有龙象境的牢头!可若是一齐走的话唯一的糟心点就是江漓漓了,方才江漓漓先他们一步入了这地牢,走得极快没见踪迹,如今哪里晓得江漓漓是从哪处通道走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吴舟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自己与苏慕从右边的通道走,鬼母一人从左边的通道走。若是鬼母在左边的通道遇上了江漓漓那边再好不过,若是没遇上,以鬼母的实力必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商定之后,三人分成了两拨正欲行时,忽而听见了一声极为重的哀嚎之声,几人愣了愣,苏慕犹犹豫豫道:“该不会是江漓漓惹出来的动静罢?” 吴舟摇摇头,“你放心,他性子虽然是冲动了一些,可也不是那种蠢人,否则也不至于能活到现在!” 苏慕便转头提醒了鬼母一句万事小心之后缓缓进入了通道之中。 这个岔路口一片寂静。 。。。。。。 在说完那么一番情深意重的话之后,成如是死命挤了挤自己的眼睛,便又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连自己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可是偷偷瞥了一眼华采之后却发现华采脸上乃是一脸讥笑,成如是愣住了。 “说啊,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华采冷哼一声,“来来来,今日本小姐就叫你只管盯着本小姐看,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够看瞎!” 成如是讪讪笑了一声,讪讪道:“哪里能看瞎呢?你美貌如天仙,我是看一百年、两百年、一万年都看不够,若是看瞎了可不就是亏大发了嘛?” 华采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你以为本小姐乃是那种不谙世事的蠢女人吗?告诉你,本小姐机灵得很,少将你糊弄小姑娘的那一套搬到本姑娘的身上,行不通!” 末了华采转身,“阿大,将他给我扛出去,抗到广场中心斩首示众!” 阿大应了一声,一把将成如是绑着成如是的那个十字架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一脚踹飞了铁栅门。 成如是哭丧道:“小姐?华采大小姐?大美人?不就是一条鱼么?吃了也就吃了呗,我赔给你成不成?就算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钱两我给你做牛做马也成啊!华采大小姐?!” “聒噪!将他的嘴给我缝上!” 看着阿大缓缓掏出一根粗大的银针,成如是极为不争气地闭上了嘴,不再做声。 就见华采眯着眼睛冲着囫囵子笑了一声,将囫囵子抱在怀里,任由那只血色鬼魈跟在自己后头,缓缓朝前走。 先前成如是还以为自己方才的所在的牢房乃是顶顶糟糕的了,可从牢房之中出来绕过一个拐角之后成如是才发现自己先前所在的牢房是有多干净。 就见身边的牢房乃是满地的鲜血,皮肉、尸骨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板之上,数只眼睛通红、身形极大的老鼠在地板之上快速爬行,啃食着血肉尸骨,更是有不少面容惨白、身形凄异的阴魂在这牢房上空缓缓飘荡。 又过了半晌之后,成如是便听见一声凄惨的哀嚎,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被钉在了一个相同的十字架之上,腹部已经被刨开,一大堆血淋淋的肠子就任由垂落在地,任由那些怪异的老鼠啃食! “妖女,妖女!你杀了我!杀了我罢!”那人疯狂冲着华采怒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华采冷哼一声,转头冲着成如是道:“这是一个阳世之人,数月前曾冒犯于我,如今便成了这么一番下场!哼,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你只需祷告自己死后直接魂飞魄散,否则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成如是眼神微惧。 就又走了两步,又看见身边的牢房中的十字架上钉着一个身形虚晃的人影,身形无力地垂着,不见任何动作,不见任何神色,似乎早就已经身死,又或者早就已经麻木。 望见华采之后,这人眼神之中忽而闪过一抹怨毒,张开嘴,便见嘴里射出了一只红箭,朝着华采迅捷而来! 华采未曾有动作,便见阿大一步踏上前,挥起手中的十字架将这红箭斩落。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成如是心惊肉跳,“斯文一点儿,斯文一点儿,我还在上边呢!” “吞了眼睛,吃了舌头!” 便见华采身后的那雪色鬼魈欢呼了一声,身形化作一抹青烟飘入牢房之后聚集成了一只一人高的凶兽,浑身雪白,眼睛通红,做人立而站。 鬼魈猛地窜到那鬼修面前,双手抓住了那人的脑袋,猛地一口咬下去,便见那鬼修脸上大半血肉便被鬼魈吞在了嘴里,又抓住那鬼修的下颚将其嘴巴掰开,另一手直接扯下这鬼修的舌头,一口吞下。 鬼修凄厉哀嚎,旁人一听只觉得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鬼修已无肉身,所谓练就而成的鬼身也只是一副皮肉罢了,或有痛感,但也只是与常人无异。而若是伤其阴身的话,伤的便是他的魂魄,其痛苦要比寻常猛烈百倍不住!”说着华采转头看着成如是一笑,“这么同你说吧,若是我在你魂魄上轻轻划上一刀,便好比用十根竹签插入你的十指之中,在用铁锤将其一根根砸碎!” 成如是咽了一口口水。 鬼魈已经重新化作了一只白色的小狗,正靠着华采的腿撒娇,华采看着鬼魈笑道:“你又贪嘴了,我只是叫你吃掉他的眼睛和舌头,可没叫你顺带将他的鼻子也一齐吃掉!下次你若是再敢如此的话,可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鬼魈呜嗷一声,似乎是有些惧怕,更加欢腾地撒起娇来。 华采没再看鬼魈,又冲着成如是道:“不过你也别怕,我自然是不会如此对你。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无非就只是吃了一条鱼罢了,也不算是大罪过。但是如今的事态已经如此,我便只斩了你的头来树立威严,不会叫你受到折磨。说不定你极为幸运化作了一只阴魂,我还会好好照看你,助你成为一只小鬼。也正如你自己所说的,你的家底不足以赔偿这条鳞彩鱼,便只好为我做牛做马来还了。” 华采眯着眼睛笑了笑,又挠了挠怀中的囫囵子。 可如今囫囵子哪里还敢放“豪言”?畏畏缩缩不敢做声。 而此时成如是才晓得,这冥地之中的人哪里会有良善之辈?就算是自小在长辈呵护下长大的华采,也定然不会如江南水乡的女子一般温婉,耳濡目染之中也必定狠厉百倍。而此时成如是想起了最先前对华采的那么一番评价,才恍然晓得这华采喜欢江南水乡不假,才晓得这华采心中有诗文辞赋不假,可骨子里头还是一个冥土之人,骨子里头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鬼魅之流。 正如先前那阳世之人所说的那般,妖女! 一路行,便一路望见了一路的惨厉模样。一路走,成如是心中便一路心惊肉跳。 便一路走,成如是一路默默念着往生咒,一路便一路慈悲。 终于在先前苏慕来到的那处小岔路口面前,华采缓缓从第三个通道口走出。 这第三个通道口掩藏在黑暗角落的墙壁之中,乃是一处机关。 花此案在这岔路口站了许久,望着另外两处极为显眼的通道看了很久,忽而转头冲着成如是笑道:“多少年来未曾见过有主动走入这处通道的人了,看来你的面子还不算浅。” 成如是默不作声。 华采只以为成如是为再也见不到那凄惨场景而松了一口气,便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地牢乃是真正的地狱,其实这地牢还只是小儿手段罢了,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够见识那无间之地,你便晓得什么才算是真正的苦海!” 成如是抬头,盯着华采看了很久,竟然是笑了,“真的?” 华采有些恼,无缘无故,“走!” 缓缓走出这地牢之后,便只是几步就到了那花清池旁。 华采果然在这小幽城之中极为名声响亮,只缓缓立在了当空之中,周遭便静了下来。 “昨日,有一无耻之徒竟然偷了本城主养在花清池供人欣赏的鳞彩鱼,数十年来头一遭!今日我将这罪魁祸首带到了诸位面前,斩首示众,以正我小幽城之威,以震宵小之辈!” 周围鬼魅尽数叫好! 囫囵子在华采怀里极为不自然,想劝,却又不敢劝。最后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正欲开口,却被华采冷冷的眼神给吓住。 “先叫此人为我鳞彩鱼磕头赔罪!” 阿大便将成如是从十字架上解下来,一把将成如是按到在地,成如是头上的帽子便掉落在地。 华采微微眯眼,“和尚?” 被强行按着冲着花清池磕了三个头之后成如是竟不动声色,最后盘腿坐在了花清池旁,闭上而来眼。 “斩!” 阿大抬起了刀,煞气森森。 囫囵子两只爪子蒙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成如是忽而抬起了眼睛,望着华采略微同情道:“世上终究少有良善之辈,多是恶人。可世上也多有善诱之辈,便桃花极盛。你立足苦海,心系江南,手持狼豪却染血而书。或已入无间之狱,万千冤魂而长,无人与之超生。” “停!” 刀口落在了成如是脖子上。 诸多鬼魅尽皆惊疑不定。 华采转身离去,脸色沉如潭水,只在临走之时道了一声不杀了,我说的。 第一二四章 罗刹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率先走入了这通道之中,只觉得周遭乃是一片死寂,除去自己的脚步声之外,就只能听见水滴从料峭石壁上滴落下来的滴答声。 周围的岩石也透着一股邪乎劲,石头上长满了红色的苔藓,似乎还从这苔藓之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更是不少奇形怪状的虫子在石头缝之中爬来爬去。 江漓漓极为警惕地观望着周围,心中略微纳闷,虽然空中是有血腥味道不假,可如今在这通道之中走了大致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再未曾听见隐约的哀嚎声。原本往地牢之中走,那哀嚎之声就应当愈加明显,可此时。。。。。 江漓漓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选错了山洞。 就又往前头走了有大致几十步,忽而听见身后一枚石头落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山洞之中极为显耳。江漓漓便连忙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只微微探出一只眼睛望着自己来时的道路。 不多时,就看见一个影子缓缓飘荡了过来,江漓漓微微眯眼,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又捡起一块石头往自己身后丢去。 石子在地上嗒嗒作响,那人影顿了顿之后果然是快了几分,正经过自己这处石头之时,江漓漓猛地抽出虎魄刀,吞鬼刀意便在虎魄刀口之上大放,直接从这山石之后跳出,一刀直直朝着那人斩下! 可那人反应极快,就只听见虎魄刀从刀鞘抽出的铮鸣声之后就立马往后退了数十步,又看着江漓漓冲出来之后身形一闪,往后急退而去! 江漓漓一刀落空,正欲再斩之时忽而听见那人急忙道:“莫慌,是我!” 江漓漓身形顿住,这才仔细看着那人,原来是鬼母。收了刀,江漓漓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此处?” 鬼母缓缓走上前来,“一共就只有两个通道,我不来这里,便是吴舟与苏慕来这里了。” 末了鬼母环视了一周之后沉声道:“这地方有些古怪。” 江漓漓嗤笑一声正欲讽刺说这还用你来提醒之时,忽而想起了鬼母在这地方应当是要比自己的视线宽广许多,便收回了那句话,只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别的异常了吗?” 鬼母点点头,两人慢慢往前走,一面走鬼母一面道:“确实是有异常,首先,咱们这里应当不是位于地牢之中。其次,我闻到了这山石之中传来了煞气!” “山石之中?”江漓漓皱紧眉头,他只以为那血腥味是从这奇怪的苔藓身上散发而出,倒是没有想过这煞气还能从石头里边冒出来。 “没错,”鬼母回道:“你或许是以为血腥味是从苔藓身上传来的吧!其实不是,这些苔藓就只是冥地一种普通的苔藓罢了,就算是在阳世之中也有不少,只要阴气浓厚的地方就长着这种苔藓。而煞气确实是从石头之中冒出来,若有若无,像是,像是这石头之中藏着无数鬼魅的尸身。” 听完这么一句话之后江漓漓猛地一挑眉,转头望向先前那一块突兀从旁道的墙壁上突出来的石头。 先前他路过那地方的时候手曾在那块石头上搭了一下,收回手之后却发现手中缠绕着一丝鬼气,原本只以为是这奇异的苔藓作祟,可这时候听鬼母这么一讲之后,江漓漓猛地惊醒,难不成那石头之中其实藏着一朵阴魂不成? 突兀转头望 去,江漓漓果然是看见在那块石头之上一张人脸匆忙消失,便猛地大喝一声,抬起虎魄刀虚空朝着那块石头斩去! 一抹铮鸣的刀气直接斩碎那块石头,其上附着的吞鬼刀意瞬间就就将那阴魂吞噬! 望见这一幕之后鬼母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丝不妙,左右环顾一周,便看见在周围的山石之上缓缓有不少的阴魂一瞬而过。 鬼母面色凝重,她沉声道:“说不定咱们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了,快,现在咱们原路返回应该也还来得及!” 江漓漓冷冷回道:“来不及了。” 鬼母转头,便望见来时的通道之中站着数十个煞气外漏的阴兵鬼将,各自手中牵着一个浑身为鲜血染红的狰狞鬼魅。其中为首的那鬼将望了江漓漓与鬼母二人一眼,随后低头冲着自己手中被铁链锁住的那些厉鬼冷声道:“杀了他们两个,我便可以赐你们痛快一死!” 狰狞恶鬼欣喜狂笑,眼睛之中的杀意已经叫江漓漓感觉有些不自然。 鬼母飞快地对江漓漓道:“为首那鬼将乃是初入龙象境,此外其他阴兵乃是第五山。那些被铁链锁住的恶鬼尽数都是龙象境的实力,只是受伤极重,实力上下起伏也极大,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更不用说。。” 江漓漓面色凝重,紧紧盯着那些跃跃欲试的凶残厉鬼,接着鬼母的话道:“更不用说咱们如今在他们的地盘之上,谁晓得他们埋下了什么伏笔!” 那为首的鬼将猛地一挥手,松开了手中的锁链,“杀!” 数十个狰狞的厉鬼狂笑一声争先恐后朝着江漓漓与鬼母二人杀来,可鬼母却突然脸色大变,拉住江漓漓的身体朝后激射而去! 两人的身形才只是刚刚离开原地,就见头顶上的岩石之中猛地射出无数箭头发紫的飞箭,想必是借着这些厉鬼的攻击分散两人的注意力,进行这偷袭之事!若是晚离开半分的话,两人早就被这毒箭给插成了筛子! 江漓漓望着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箭支,心有余悸。可如今也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供他缓神,就见那些厉鬼已经尽数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鬼母冲到了江漓漓的面前,双手高抬,便见身后卷起了浓浓的阴气浪潮,她漫头青丝迎风而长,在这阴气之中翻卷,变作了一副黑色的汪洋! 厉鬼已经尽数跳到了鬼母的五步之内,长长的爪子,尖利的牙齿,眼神之中的疯狂,清晰可见,煞气纵生,誓要在鬼母的身上剐下一大块血肉! 鬼母绿色的瞳孔忽而转红,双手猛地超前一挥,便见身后的黑色汪洋朝着这些厉鬼倒卷而去,将其尽数拍飞,更是将其搅在这黑色汪洋之中,缓缓收缩,要活生生地将他们勒成碎块! 可这些厉鬼原本就是龙象境的修为,就算如今个个精神萎靡,深受重伤,可也仍旧是有龙象境的功底,更不用说数量如此之多,更是如此之疯狂!。 便见一只厉鬼一口咬断了自己被鬼母的青丝紧紧缠绕住的左腿,从这黑色汪洋之中挣脱而去!其他厉鬼望见之后尽数效仿,一时之间就只看见这空中满满都是断肢残骸,更是有一只厉鬼生生将自己拦腰斩断,只靠双手趴在岩壁之上,放肆厉啸。 江漓漓震于这些厉鬼对自己的残忍,可也不会只做旁观,在这 些厉鬼挣脱而出之后,他猛地一步超前踏去,一只白虎虚空而长,一口咬住了一只刚刚挣脱而出的厉鬼,更是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白虎只是吞鬼刀意虚凝而成,腹部便是满满的吞鬼刀意! 就见这厉鬼才只是刚刚入白虎的体内,便见其身体飞快地干瘪下去,最后神魂消散,而白虎的眼神之中似乎是多了一丝光彩。 这些厉鬼尽数从黑色汪洋之中逃脱而出之后,鬼母便也收回了自己的青丝,身形一闪躲过一个匍匐极久的鬼魅的袭击,再次显身之时便出现在了这厉鬼的身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残忍,手中利爪猛地刺入这厉鬼的后脑之中! 厉鬼瞳孔猛地放大,最后低低哀嚎一声,眼中光彩溃散,最后砸碎成了数道残魂,魂飞魄散! 可这些厉鬼犹如不知死活一般,或者说犹如求死一一般,仍旧是疯狂朝着两人扑来,各种鬼术如同飞箭迎面而来,一时之间,两人竟是感觉有些分身乏力。 越战越退,越战越退,江漓漓刚刚躲过一直厉鬼的攻击,便只感觉自己背后一痛,猛地转过脸来,便看见那只已经失去了下半身的厉鬼正趴在自己后背上撕咬着自己的血肉! 反手握住虎魄刀,江漓漓一刀刺入这厉鬼的身躯之中,刀尖吞鬼刀意大放,一瞬间就将这厉鬼彻底吸干。 不知疲倦,愈加疯狂,就只能听见在这山洞之中满满都是厉啸之声,就只能看到在这山洞之中满满都是厉鬼闪烁的身形! 鬼母黛眉紧蹙,冲着江漓漓大声喊道:“鬼婴!” 江漓漓心中一动,反应过来,连忙放出了那八只鬼婴。 鬼婴才刚刚出现,便被这昂扬的战意感染,瞳孔之中血光流动。鬼母身形缓缓升上天空,一抬手,八只鬼婴齐齐钻入鬼母的身躯之中。鬼母闭上双眼,额头上却又密密麻麻地生出八对血色眼睛,鬼气、煞气、杀气一瞬间便抬高到了顶点! 身上的红色喜服愈加猩红,胸口上一个狰狞的“死”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每一只厉鬼的心神之中! 便见鬼母厉啸一声,周围的环境一阵闪烁,最后山洞隐去,竟然是在此间铺开了一幅乱葬山岗的画卷! 狰狞枯树,满地坟碑,雪白冷月,罗刹杀人! 先前那鬼将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喃喃道:“几时这小幽城之中竟然来了一个罗刹鬼?!” “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也!” 墓碑缓缓升空,枯树缓缓蠕动,不知不觉之间,墓碑已经与雪月齐高,枯树已经与地阴齐动。就在这些厉鬼扑上来了一瞬间,墓碑猛地砸下,地面之下猛地钻出数百条漆黑的树根,一瞬间就将这些厉鬼尽数捆缚,再被那些墓碑砸成了残骸! 江漓漓正手举刀,纵身跳入这乱葬岗之中,便见树根将其身形推高,墓碑为其做阶,雪月与之辉映,高高跃起,一刀朝着那鬼将斩下,一字一句地念出,“第三刀!” 鬼母身形一隐,再见之时便出现在了那鬼将的面前,直接将爪子深入到了那鬼将的腹部之中。 江漓漓缓缓从空中落下,跟在那鬼将身后的五六位阴兵尽数神色惶恐,夺命而逃。 便只见几道血光亮起,魂飞魄散! 第一二五章 人生何处不江南? http://.biquxs.info/ 望着满地的残骸,江漓漓不愿坐在地上,可方才第三刀之后精力又有些亏损,一时之间提不上气力,便靠着墙壁休息了半晌,吐了一口浊气。 鬼母已经重现变作了自己先前的模样,八只鬼婴毫无大战之后应有的疲倦之意,反倒是一直在残骸之中翻翻找找,不晓得还寻些什么东西。 鬼母缓缓走到江漓漓面前,问道:“咱们如今该往何处走?是顺着原路出去,还是一直深入到这山洞的腹地之中?” 江漓漓考虑了半晌,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又想起了苏慕与吴舟走的乃是另一处通道,说不定也遇上了厉鬼的袭击,便道:“顺着原路出去,再且入另一处通道,看能不能帮上苏慕与吴舟他们两人的忙。” 鬼母点点头,朝着那八只鬼婴呼唤了一声,随即快速朝着山洞口走去。可到了山洞口之后才发现那山洞已经被封死了,江漓漓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提起虎魄刀在这墙壁之上斩了数刀却未曾望见封住山洞的岩石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之后恨恨道:“看样子他们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鬼母伸出手缓缓触摸着这块山石,便见这块山石之上缓缓浮现出了土黄色的光芒。鬼母深吸了一口气,将另一只手也搭在这山石之上,身上缓缓亮着幽幽的鬼气,不多时,就听鬼母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退开两步。 山石之上黄色光芒大亮,最后缓缓隐去。 鬼母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其上布下了一种阵法,将这石头与我们周围的墙壁通为一体,你一刀斩向的石头,力道却传遍了整个山洞。你若是想要将这石头破开,就必须要一举将这整个山洞掀飞,否则也只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江漓漓紧紧皱眉,问道:“你有没有能破开这阵法的法子?” 鬼母无奈地摇摇头,回道:“我本就对这些阵法不精通,更不用说这阵法之上阴气流转不息,不用想也晓得布下这等阵法的至少也是升玄境的实力,我如何能够破开?” “周围的山壁也是如此吗?或许我们能直接将这山壁破开,挖一条路出去!” 鬼母苦笑了一声,“布下阵法的人也必定是想到了这么一重。”说着鬼母一道鬼气斩向自己头顶的墙壁,便见这道鬼气刚刚触碰大石头便随即消失无形。 江漓漓仍旧不死心,“可为何先前我一刀就能将一块石头砍成碎片?” 鬼母回道:“先前那阵法应当是没有启动,这块石头就犹如阵眼,落下之后便启动了这个防御大阵!”末了鬼母又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另一个通道,也就是吴舟与苏慕进入的那个通道之中也早就已经被堵死了!” 江漓漓便恨恨骂了一句这狗日的中府明珠,随即又发泄性地朝着堵住洞口的石头斩了数刀之后喘息了一声,转头看着鬼母道:“看样子咱们如今就只能往山洞深处走了?” 鬼母略微犹豫之后点点头,又迟疑道:“可是咱们却不晓得这山洞深处有什么危险,方才那些鬼将的势头就像是要将我们逼入到山洞深处。。。。。。” 江漓漓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咬着牙齿道:“可难道咱们两人就在这里等死吗?还不能还祈祷成如是与囫囵子那两个不靠谱的人能够从华采手中逃出来然后来救我们?” 末了江漓漓又道:“就算是他们两个真有办法,可我也丢不起那个人!本就是为了来救他的,最后反倒是因为他才能得救,那我的脸该往哪里放?!” 鬼母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江漓漓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倒不是因为丢不丢人的原因,而是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成如是那厮能从牢狱之中逃出来,然后还有办法救自己一行人出去! 两人便缓缓朝着山洞深处走去,先开始那一段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走过先前自己与那些厉鬼大战的那个地方之后,就隐隐感觉到前方似乎是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阴气波涛。先是低低起伏,如同若有若无的清风一般,可越是往深处走,就越是感觉到这阴气浓烈了起来,更是伴随着低沉的喘息之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朝着周围疯狂铺卷而去! 江漓漓与鬼母停下了脚步,眼神之中各自显露出一丝惊疑。鬼母极为犹豫地问道:“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江漓漓沉默良久,“你能不能从这阴气起伏之中看出这阴气究竟是来自于何地?又或者说是,若是这阴气乃是从这通道深处某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话,你能不能看出那人的修为如何?” 鬼母面色极为凝重,“至少也是升玄!” 江漓漓踌躇不已,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行事之时忽而听见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笑声,“哪里来的小辈?为何走到一半就不走了?快来,老祖等着你呢!老祖我!有十几年未曾尝过生魂血肉了。咦?竟然还有一个阳世之人?痛快,痛快!” 江漓漓与鬼母心中一惊,对望了一眼之后忽而感觉自己脚下生风。鬼母惊骇不已,大喊道:“快走!” 可是话才刚刚出口,便只觉身后传来了巨大的风浪,整个通道之中大放黄光,可仍旧是有不少的碎石头被这风浪从墙壁上剥下,便能看出这风浪是有多大的力道!就只是这么一股平白而起的风,就要堪堪撼动整个山洞! 而两人的身形就在这股风中无力挣扎,就连身形本为虚的鬼母也无法避免,只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被风带着往那山洞深处卷去。 脑子被这风灌得昏昏沉沉,江漓漓只觉得自己脸面一痛,才晓得自己已经落在了地上。甩了甩头,想要将这股昏昏劲甩出自己的脑海。可想起这洞穴深处的那说话的怪人之后,江漓漓猛地惊醒,匆忙站起身来,便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极大的山洞之中,而在这山洞中心,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数十条手臂粗的金色锁链锁在了空中! 两根锁链穿过了他的琵琶骨,罢根锁链勾住了他的四肢,其中四根锁住了他的手掌脚掌,四根勾住了他的手肘和膝盖,三根锁链勾住了他的颈椎骨,两根锁链勾住了他的肋骨,而最为渗人的便是头顶上一根最为粗大的锁链,直接穿过了他的天灵盖,而这锁链顶端的三根尖锥便从他的太阳穴以及后脑勺之中狰狞伸出! 而为了将他的身体吊在空中让其无法借力,每一根锁链都紧绷住,似乎再加一股力道,这铁链就要尽数铮断。而他便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这股撕扯的力道,其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此时这人嘴里咀嚼着一只只厉鬼,那原本一人多高的厉鬼在他的嘴里便只如同糖豆一般大小,正在放肆地 哀嚎,最后化成了一抹魂气,被这人一口吞下! 打了一个嗝,这怪人微微抬起头来看了江漓漓一眼,江漓漓便只觉得心中发毛。 这人的眼珠极小,与寻常人比起来就只有三分一大小,眼里大片大片是布满血丝的眼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孤狼,其凶煞之气,要比江漓漓方才见过的鬼魅浓厚百倍不止! 怪人又转头瞥了一眼鬼母,桀桀怪笑,“一个阳世人,一个罗刹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今日我先一寸一寸吞吃了你这罗刹女之后再享受数百年未曾享受过的血肉!” 说着这怪人张开了嘴,便又感觉这处洞穴之中起了狂风,鬼母惊叫一声,身形被这股风卷起,缓缓就朝着怪人的嘴中飞去! 便见鬼母娇喝一声,额头上八只血眼睁开,满头青丝如同船锚一般史诗地扎如了周围的岩石之中,身形便在风中放缓了不少,可仍旧是缓缓朝着那怪人移去,青丝也禁不起这种力道,一根接着一根铮,如鞭炮齐鸣! 江漓漓咬紧牙关,举起虎魄刀,怒喝道:“就你这老王八也想吃人?来来来,今日就给老子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江漓漓一步超前踏出,身后清风聚集,不多时就化作了一个不大的龙卷,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那怪人弄出来的怪风缓缓纳入己身,不多时,就望见一道极长的风刃在江漓漓背后升起,其刀刃极为缓慢地朝着那怪人缓缓落下! 一声巨响,便见这山洞之中烟尘弥漫江漓漓极为费力地咳嗽了数声之后扯开自己眼前的迷尘,便只见在这尘土飞扬的背后,那怪人咧开一嘴白皙到异常的牙齿冲着江漓漓笑。 江漓漓瞳孔猛缩,就只觉自己胸口一痛,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朝后倒射而去,砸在了那山石之上,无力落下。 已经没有被那怪人用风势控制的鬼母连忙上前扶住了江漓漓,江漓漓缓缓爬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低头一看,便见自己胸口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小子,你方才的刀法有些古怪,来来来,跟老祖说一说来历,说不定老祖一高兴,就不杀你了!” 江漓漓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冷色,缓缓拾起落在地上的虎魄刀,抬头望着那怪人冷笑道:“就你这种老不死的王八犊子,你且回到你娘胎之中吃奶去吧,竟然还想在老子面前动手?” 怪人脸面一冷,“不识抬举?” 江漓漓紧握住刀柄,咬紧牙关,又朝着那怪人一刀斩出,便见丝丝云气在那怪人的头上聚集。 怪人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那些云气聚集成云,就在白云落下之时,怪人一张嘴,便见一道肉眼可见的风从他嘴里射出,竟然直接将那朵白云斩成两半!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不少的奇怪法门,来来来,再出手看看?还有什么本事?”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摆好架势,缓缓朝着那怪人一刀落下。可是这刀才只是落到一半,便见江漓漓闷哼一声,随即七窍之中渗出丝丝鲜血,整个人便直接栽倒在地! 而这怪人眼中便闪过一道精光,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刀法,有何来历?” 江漓漓一嘴血沫子,只呵呵一笑,默不作声。 怪人微微眯眼之后又笑了,“你如今只管得意,等到我一口一口将你的骨头咬碎,一寸一寸将你的经脉抽出你便会只管求饶了!” 便又是一道风从江漓漓的身后卷起,鬼母怒叱一声,一头青丝分做两道,一道紧紧缠住江漓漓,另一道深深缠住这山洞之中的岩石,可仍旧是阻挡不了这等大力,头发一根一根崩断,最后便见发丝飞扬,江漓漓的身形便在这些发丝之中朝着那怪人的嘴里飞去! “主上!”鬼母大喊一声,声嘶力竭! 就在江漓漓就要一头钻入那怪人的嘴里之时,便见一枚青色的珠子飞来,叮当落在地上。而江漓漓便应声栽倒在地! 怪人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江漓漓,张张嘴,江漓漓却纹丝不动,怒喝一声:“是谁敢坏老祖的好事?!” 便见吴舟与苏慕缓缓从另一个洞穴口走了出来,就见苏慕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就说吧,这人就只靠一手风,可在我的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苏慕缓缓走到这怪人的面前,拾起地上的那枚珠子,耀武扬威地在那怪人面前晃了晃,眯着眼睛笑道:“气不气?我有定风珠!” 自打被华采免了砍头之后成如是就阿大扛回城主府丢入了一个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客房里头,就再没有过任何动静。无人窥探,无人看守,就连窗户也是打开的,门也未曾锁住。 成如是缓缓站起身来,在这房间里边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房间的装饰还真是不错,古色古香,桌椅、床榻齐全,墙壁上还挂着不少的文人山水字画。成如是不免暗暗纳闷起来,自己如今算是一个囚犯还是一个客人? 不过成如是没敢从这房间里边出去,就只是一直坐在书桌面前,翻阅着书桌上的书籍。这些书籍上的文字不是冥族文字,反倒是阳世通文。此时成如是看的是一本名作《南朝游记》的杂书,看样子乃是一个游历的文人所著,应该也有些年头了。上边记载的乃是作者在南朝游历的所见所闻,记录着南朝十二国个个国家的风水人情,还详细描绘了著名的山水地貌,更是一一列举出南朝数百个民族以及这些民族各自的风俗。 翻阅着,不多时,就望见在描写陈国人民安居乐业的那一段话被墨线划记出来,旁边还写着一句成如是看不懂的冥族文字。 草草地翻阅之后成如是将这本书放下,左右看了看,忽而望见在书架上摆放着一本早就积尘的书籍,心中一动,起身将那本书拿在手里,吹去上边的灰尘,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便望见封面上写着江南春水。 翻开,便见第一章所写的便是扬州,而在这两个字下边有一副已经看不大清的墨画,画的大致是扬州的亭台楼阁。 成如是抬头透过窗户看着眼前的楼阁,脸色微变,随即坐在了临窗的书桌面前仔仔细细地翻阅起来。 这上边著写的乃扬州、苏州、杭州等几个江南风情的城市春来之时的美景,苏州的狮子园,杭州的西湖,扬州瘦西湖等等都有详细的记载,不仅如此,这书上还刊登了不少的诗词,例如描写西湖极有名气的那一句,“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还有描写扬州的那些著名的诗词,例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幸博名。 ”以及“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等等。 一直从白昼到黑夜,成如是仍旧是坐在这书桌面前翻阅着这本书籍,嘴角时不时泛出笑意,又时不时浮想联翩。最后只觉得双眼疼痛难耐,抬起头来才幡然醒悟,原来如今已经是天黑了。 所幸的是在这房间里边有一盏看上去闲置很久的油灯,成如是将其点燃之后又重新翻开这本书,可是只看了一眼就愣了。 先前这书上的空白之处还只是略微昏黄,可如今在这油灯的照耀之下,那些空白之处缓缓显露出字迹来,不是冥族的文字,而是看起来略微有些蹩脚的净洲通文,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字迹,还刻意用了遒丽的小楷字体,只不过如同蹒跚学步一般,看起来不伦不类。 成如是这才想起鬼魅在黑暗中是能视物的,为鬼魅之子的华采应当也不会例外,可为何书桌之上却摆放着一盏油灯?再看这书籍的空白之处在油灯的映照之下便显露出字迹来,成如是便想到了什么,沉沉叹息了一声。 这上边的字迹乃是标注,无非就是一些小女子的私房话罢了,例如在扬州卷的最开始那副墨画之下就写着,“真好看,以后一定要去这扬州看一看。”又在西湖卷“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一句下方写着:“莲叶真可以将天都遮住吗?荷花长在水里?是什么样子的?就像蒲罗草一样?” 如此而已。 随意翻看女子的私房话似乎是极为不地道的,成如是也意识到了这么一点,因此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记住这上边写着什么,又亦或是喃喃道他没看那上边的标注,其实看得就只是这本书罢了。 正翻阅着,忽而就望见在一页空白之处写着这么一首诗。 “初识春江花月夜,又闻玉桥玉人愁。二分无赖江南月,只叹何处梦扬州?” 。。。。。。 正无言之中,忽而从灯光外探出一张脸来,成如是吓了一跳,连忙合上了书,这才发觉从窗户外头跳出来的是囫囵子。 成如是这才松了一口气,略微埋怨道:“不会敲门么?端得无礼!” 囫囵子盯着成如是手中的书看了片刻,又仔细打量着成如是的脸色,只将成如是看得恼羞成怒之时才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看春宫书么,这有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在阿山之中就看见过不少的年轻子弟偷偷躲在树下看这种书!不过你也别害怕,大家都是男人么,有什么好怕了?” 成如是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这等人?我向来都没有这种癖好!” 囫囵子只以为成如是这句话之后藏着一丝异意,便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你别怪我不救你,我只是也没有救你的办法。你想想看,那华采原来那么强势,我哪里敢多说一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也顾不上你是不是?” 成如是愣了愣,这才晓得囫囵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道:“你瞎想什么呢?我哪里能怪你呢?本来就是我强行拖你去偷那鳞彩鱼的不是?不能怪你不能怪你!” 囫囵子小心翼翼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 “肺腑之言?” “不打诳语。” 囫囵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又问道:“真当真?” 成如是忽而张牙舞爪地一把摁住了囫囵子,“屁!老子险些就人头落地了,你还在那里看笑话!老子今日就要报仇!” 囫囵子哇呀呀怪叫,“我就晓得你成叫花心眼小,前来试探一番果然如此!你快给我松开!” “成叫花这么名字你从哪里听来的?你竟然还敢叫我的外号?今日老子弄不死你!” “快松开!咳咳,松开!不然我带的吃食就不给你吃了!” 成如是一愣,连忙将囫囵子捧在了怀里,眉开眼笑,“好兄弟,跟你闹着玩的呢!” 囫囵子极为恼怒地一把跳到书桌上,顺了顺自己的毛发,撅着屁股生气。 成如是连忙给囫囵子说好话,一连说得自己口干舌燥之后才看见囫囵子缓缓转过头来。 又装模作样发了几句脾气之后囫囵子才不情不愿地从窗户后拖出大袋零嘴丢在书桌上,“诺,给你的。本座还是挺讲义气不是?” 成如是看着这袋子里边的葡萄、瓜子儿、杏仁愣了很久,心想这不是以前自己给囫囵子吃的吗?他怎么藏下来这么多?转念又想起松鼠藏食乃是本性,就算是成了精怪也改不了,便一笑置之。 望着成如是狼吞虎咽,囫囵子又道:“我可是趁着华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这会儿耽搁了这么久,我要快些回去了,否则被华采发现了可不好!” 成如是嗯嗯两声,“你走吧,不用管我!” 囫囵子刚刚跳出窗外就又回头道:“对了,今天华采一整天都在发呆,先前又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放了你。只怕是觉得将你斩首实在是太过便宜你了,正在想着怎么才能叫你受尽折磨而死!你小心一点儿!” 成如是哑然,最后笑骂道:“你且滚吧你,乌鸦嘴!” 囫囵子哼了一声一头撞入了黑暗之中,再无动静。 成如是便将囫囵子带过来的这袋瓜果放在了一旁,清理干净书桌之后又打开了那本书,翻开了那一页,细细念着这几句诗,忽而嘿嘿一笑,左右寻了很久,只寻到了一支狼毫笔,却没见到墨水。 成如是犹犹豫豫,最后狠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狼毫笔蘸着自己的鲜血在那一页空白之处写下了一行字,随后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又撕开自己的衣裳极为心疼地将手腕包扎起来,随后道了一声亏大了,缓缓走到床上一头栽倒下去。 不多时,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又是不多时,就有一个影子缓缓走进了这房间,瞥了成如是一眼之后站在书桌面前望着这一页。 就只见这一页上写着,“扬州梦好难寝安,二分月色行路难。若是心中桃花盛,人生何处不江南?” 站在书桌旁的这人脸色微微一动,随即一脸羞恼,捏紧了拳头,片刻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又重归平静。转头望了酣眠的成如是一眼,缓缓离开。 只因为看见在哪一首诗之下写着这么一行小字。 “不是我吹,你的字比起我的来大有不如,或许是因为天赋不行。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教了你之后我就是你师父了,你可不能杀我了啊!” 第一二六章 明天就是明天 http://.biquxs.info/ 一枚定风珠将那怪人的手段尽数破解,这面江漓漓堪堪转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开裤腰带冲着那怪人撒了一泡尿。 那怪人也不恼,就瞪着眼睛盯着这一行人,默不作声。 江漓漓骂了这怪人几句之后这怪人仍旧是不回话,又拿虎魄刀在这怪人身上砍了数十刀却只感觉自己这一刀仿佛是砍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反倒是震得自己双手生疼。 那怪人桀桀笑道:“你以为就凭着你这么一把刀就想伤得了我?将我看押在这里的人为了防止我逃跑,可是将我连同整个山洞都用阵法锁在了一起,我若是想逃跑便只能将这山一起扛走!想必你们先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吧,想从这山洞里边开出一条道出去,却根本无能为力,一刀砍在石头上,力道却传遍了整座大山!如今你一刀砍在我身上,便也是一刀砍向了整座大山!” 江漓漓恼于这人的讥讽,却如同这怪人话里说的那般,无能为力。 苏慕比江漓漓冷静不少,此时皱着眉头问道:“你说整座大山?” 怪人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娃娃倒也有些悟性。没错,你们只以为这是一座地牢,却想不到这根本就是一座山!只是这座山已经尽数没入了地底,你们的见识简陋才根本看不出来。虽然我被这些锁链吊在了空中,但是你却不晓得,我身上所承受的力道就是一整座山压在了我的身上!他们为了防止我逃跑用了这等手段,却不晓得我根本就不稀罕逃跑!”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我看你的根本逃不走吧!吹牛逼谁不会?有本事你逃一个我看看?” 怪人眼神便转向了江漓漓,“我现在自然是没有办法,可他们将我压在这山下的前五百年我想走便是轻轻松松!” 江漓漓脸上露出一丝讽刺,“我刚进入这地牢之中的时候可以一刀将这大山劈成两半,只不过现在没有力气了,也没有办法了!” 怪人只冷笑了一声,“我不稀罕与你争辩,我反正是困死在这地方了,我反正是已经活了有几千年了,我也不怕死。你们手中有定风珠我拿你们没有办法,可是你们同样也拿我没有办法!我还多了几个闲谈吵嘴的人,果然是上天庇佑。有本事你们就从这里逃出去,否则就只能靠将你们困在里边的那些鬼魅来救你了!” 末了这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只是不晓得那些将你们困在这里的鬼魅是不是就是想要将你们困死在这处地方!” 江漓漓正要发作,苏慕便一把拉住了他,“算了,不用理会这人。这只是一个阵法,阵法便有阵眼,便有破解的法门。咱们仔细找一找,必定是能够找到出去的法子。” 江漓漓这才恨恨丢下了刀,又使劲瞪了那怪人一眼。 怪人悠然自得。 江漓漓缓缓沉下了心神,转头看着苏慕道:“对了,你们走的不是另一处通道吗?怎么这会儿也出现在了这里?” 吴舟回道:“这两处通道其实是相通的,只是他们用两个通道来做障眼法而已,而通往那地牢的入口其实是另有他路。” 江漓漓微微眯眼,“这群狗日的还真是狡诈!”说完江漓漓又问道:“对了,先前你们也遇上了那些鬼魅吗?” 苏慕点点头,“正是,着实是费了我们不少的气力,只不过还在酣战之中就只只感觉一阵大风吹来,那些鬼魅尽数被这大风吹到了洞穴深处,便就是这个地方。若不是我有一枚定风珠的话,说不定咱们便也是同样的下场。” 说着苏慕瞥了一眼这怪人,眼神之中稍微有些警惕。 怪人打了一个哈欠,“怎么了?还怪我吃得不该?我在这地方困了两千多年,就吃一些厉鬼以充口腹之欲都是不该?你们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吧!” “闭上你的臭嘴!”江漓漓骂了那怪人一眼,随即左右环顾一周,“这地方难不成就真没有什么其他通道?” 怪人接话道:“没有的没有的,我在这里呆了一千多年,早就将这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你们只管放肆找,若是有其他通道的话我便将脑袋砍下来给你们做尿壶!” “你摸得一清二楚?”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你被绑在这里动都不能动,你说你将这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你看我信不信?” 怪人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我虽然是被困在了原地,可我一张嘴吐出去的风却无孔不入,难不成你们还能比这风还要小不成?连我的风都钻不出去的地方,你们还想钻出去?不够你们大可以不信,说不定我在骗你们呢不是?你们只管找,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找到了的话我将头砍下来给你们做尿壶!” “你动都动不了,怎么将你的头砍下来?” “没想到你这娃娃也不是蠢到了头!”怪人回道:“那你们只管找呗,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就成!” 江漓漓冷哼 了一声,吩咐了鬼母与吴舟一句之后又领着那八只鬼婴在这怪地方四处查看起来,碰碰石头,掏掏石缝,一时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而苏慕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怪人默不作声。 怪人先是眯着眼睛假寐,可眼皮子总是上下跳动,半晌之后猛地睁开眼,“你这娃娃不去找通道,站在这里看着老祖我做甚?是不是闲的?” 苏慕便笑了笑,“无事,老祖你接着睡,我就看看而已,没多少冒犯的意思。” 怪人冷哼一声,又缓缓眯上了眼睛,嘟囔道:“也就是老子被困在了这里,否则就你们这几个娃娃也敢这么盯着我看?” 正当这个怪人轻轻打起了呼噜声之时,苏慕忽而开口道:“老祖,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怪人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就看看吗?问什么问?” 苏慕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心中瘙痒难耐,于是就想问一句。” 怪人极为不耐烦,“问问问问问!有屁快放!莫要耽搁老祖我睡觉!” 苏慕便道:“我就想问问老祖你吹得那口风里边为何会融入剑意?为何融入剑意之后却根本就没有多少锐利之感,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怪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这小子竟然能看出我风中融合剑意?倒也是我看低了你!” 苏慕眼睛亮晶晶,“为何会融入剑意呢?为何?怎么还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剑意的锐利之感?” 怪人眼神之中同样露出一丝狡黠,“可我为何要告诉你?你的定风珠打扰到我吃人了!” 苏慕便有些头疼了,“吃人是不好的。” 怪人冷哼一声。 苏慕忽而小心翼翼道:“这生肉也不好吃,我可以给你烤一些熟牛羊肉!先是烤得两面金黄,再且在这肉上隔开四五条口子,往上撒入孜然、花椒粉。。。哦。或许老祖你的不晓得,这些都是香料,喷香扑鼻,闻上一口便只感觉嘴内生津,再闻一口,肚子便咕咕叫。。。” 怪人咽了一口口水,大声喊道:“成交成交!不过你得先烤!” 苏慕皱紧了眉头,自顾自地念叨这,“诶?是不是我的藏物囊没带?那完了,我也没有牛羊肉没有香料了啊,这就糟糕了。哦对了,我是将它放在江漓漓身上了,又好像是放在了吴舟身上,再不是就是囫囵子,可是囫囵子没进这个山洞哩!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成交成交,我先教你!你且再给我烤!” 苏慕便笑了,“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将它放在了怀里,方才怎么忘记了呢?真是不该啊。。诶,老祖你说什么?你说你先教我?那成,我还想先给你烤一块肉来解解馋的。。。。。。” 成如是还在睡懒觉之时就被囫囵子吵醒,极为恼火地冲着囫囵子骂了一句莫要烦我之后,迷迷糊糊瞥见在门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猛地惊醒,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又往后缩了两步,极为警惕地冲着门口那人说:“你想做甚?切莫乱来!” 门口站着的是阿大,阿大手中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我家小姐有请。” “有请?”成如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有请”这个词儿从这煞气逼人的阿大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太过反常了一些。 囫囵子略微担忧地低声说道:“这事儿我也摸不清楚状况,那华采小姐今日似乎心情是不错,想必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你了。你既然是和尚就传我一句往生咒,来日在你的坟前我还能念上两句,虽然没有来生,但还是能够叫你走的安详一些不是?” “你晓得个屁!”成如是恼于囫囵子的乌鸦嘴,大声喝骂道:“没听到人家说‘有请’吗?有请有请,你见过哪个狱卒对去刑场的死刑犯说有请的?” 囫囵子犹犹豫豫,瞥了一眼阿大之后又飞快转过头来,“若是不杀你的话,他手中拿着那根铁链做什么?” 成如是愣了愣,随即转过头去看着阿大。先前还没有注意到,此时就只觉得阿大手中的那勾镰晃眼得很,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极为委屈地冲着阿大说:“不是说有请么?你拿着一个镰刀做什么?” 阿大似乎是有些呆,愣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道:“我不拿着就不安心。” 原来是这个原因,成如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从虎穴之中活下来了,便道:“你且等着,我先洗漱完就跟你去见你家小姐。” 阿大点点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尊雕像。 慢悠悠地将自己整理干净之后成如是冲着焦急等待地囫囵子喊了一声,囫囵子痛心疾首地冲着成如是骂道:“你这玩意儿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不晓得你走了什么福气竟然死里逃 生,此时你竟然还如此磨蹭,真是不怕站在门口的那玩意儿等急了一刀将你结果了吗?真是真是。。。。” 囫囵子话还未说完就愣了愣,阿大可还是站在门口呢!自己方才说话声音那么大,他岂不是尽数听见了?便连忙转过身来冲着阿大讪笑道:“我可不是说你的那玩意儿啊,我是说其他玩意儿!” 成如是如同拎小猫一般将囫囵子拎起来,“你少说些废话,走啦走啦!” 囫囵子极为恼怒,“你对本尊的态度尊重一点儿!” 成如是只嘿嘿笑了一声,将囫囵子放在自己肩膀上,走到门口,拍了拍阿大的肩膀,“等急了吧?莫慌,咱们这就走!” 成如是还真是一点儿敬畏之心都没有,囫囵子都要被成如是这个动作给吓傻了。 阿大倒是面色如常,只走在前边带路,“这边。” 成如是嗯了一声,左右环顾着这城主府内的景色。这小幽城城主府比起图狞城来好看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先不说周围的建筑装潢别具气息,就只论院子里边的小花园就是绿肥红瘦。在这冥地之中这样的草木极为少见,可华采却将这些花木尽数栽种在一个院子里边,便可想到其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又或者说是如何的财大气粗。 小幽城只能算作是一个小城,可城主府的占地却极大,更是如同江南私家别苑一般道路曲折,将移步换景、曲径通幽的造景方式体现得淋漓尽致,只不过唯一难受的便是走了有几炷香的时间也还是没有看见阿大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主要还是这冥地之中的草木要比阳世单调许多,又因为这城主府的布局虽然有一些江南味道,可还是显得古板了一些。成如是只看了半晌就觉得这景色略显无聊,便看着走在前边的阿大,问道:“阿大,你们城主府道路这么繁琐,你能记得路么?” 原以为阿大只是一个死板、只会执行命令的傀儡,可没想到此时阿大竟然是呵呵傻笑一声,“原先不记得,被小姐打过几百次之后就记得了。” 囫囵子心中一动,也跟着问道:“用什么打的?疼不疼?” 阿大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像是用竹鞭子打的,也用过木棍,也用过烛台,但是都不疼。” 囫囵子看了一眼阿大巨大的身板,很小声地嘀咕道:“这些玩意儿打在你身上是不疼,落下我身上只怕就要了我的老命。” 又随意闲聊了两句,成如是忽而打趣道:“阿大阿大,你为什么叫阿大?难不成还有阿二,阿三阿四不成?” “没有阿二,也没有阿三,也没有阿四,就只有阿大。” 成如是略微纳闷,“这便奇了怪了,若是没有阿二阿三这些人,那你的名字怎么叫阿大的?难不成还有阿小吗?” 阿大傻笑道:“也没有阿小。原先我是阿四,还有另一个阿大,阿二阿三,只不过现在就没有了。” 成如是转头望见了一个有些意思的山石,注意力放在了那块山石之上,听着阿大这回话之后随意接话道:“那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因为原先的阿大,还有阿二阿三都被我吃了,所以我就成了阿大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回话成如是觉得心中有些发毛,“难不成他们犯了死罪?” “没有,六彩娘娘要选派一个最强的鬼煞来保护小姐,将我们关在一个笼子里边就走了。若是一个月回来之后笼子里边只有一个人,那么他就是阿大。若是笼子里边都死了,就重新选,若是活得不止一个人,就全杀了。我想活下去,就把阿大阿二阿三全部给吃了。” 阿大这番叙述极为平常,有如村里边的老头在同人说着家长里短,好似一切都理所应当。 成如是心慌过后看着阿大傻笑的模样,心中忽而涌现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哀伤。一转头,那些色彩鲜艳的花卉尽数都如同阴魂一般哀泣,一抬头,天上的血月就像是鬼煞眼眶之中的杀念。风中夹带的凉凉的湿气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脚下踩着的青石地板变作了被压碎的骸骨。 这便是冥地吗?杀了便是杀了,没有多少好说的。死了就是死了,你还死得活该。 成如是万万没有想到上位者会对自己手下如此残忍,残忍的就像是冷眼看着你在烈火焚身之中哀泣。 便望见这个别致如江南的小幽城之中森森恶鬼在放肆咆哮,楼阁变成了坟墓,招牌变作了墓碑。整个小幽城便是一座乱葬岗,而他们,便高高在上瞥着你在这乱葬岗之中被万千撕碎,声嘶力竭,徒劳无功,缓缓沉入到那暗无天日的深渊。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你想到那么好,可成如是也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糟糕。 若是可以的话,成如是仍旧是希望这花是花,月是月。黑夜只是黑夜,明天就是明天。 。。。。。。 第一二七章 好大的口气! http://.biquxs.info/ 怪人面色缓缓凝重,他沉声问道:“什么是剑?” 苏慕愣了愣,他没想到怪人第一句问的便是这个问题,略微犹豫之后回道:“本心是剑,便本身是剑,便飞花落叶是剑,便清风杨柳是剑,万事万物皆可为剑。” 怪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番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苏慕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是答对了,正欲说这是写给阿山子弟的门规上第十条之时忽而眼睛转了转,一脸正气大声回道:“回禀老祖,这是小子我自己悟出来的!” 怪人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你自己悟出来的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望着这怪人的脸色,苏慕犹犹豫豫问道:“难道小子说的不对吗?” “岂止是说的不对,”怪人忽而一脸恼怒,“简直说的就是屁!连屁都不如!你上街随意找一个人问问看,你拿一片飞花一片落叶却寻人问问看,若是他们回答你这是剑的话我将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做尿壶!” 苏慕哑然。 深吸了一口气,怪人又道:“只不过这也不该怪你,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娃娃罢了,被这四阶十二景的美色蒙蔽了心神,总想着上天入地的剑仙飞花摘叶便可成剑,因此才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得亏你不是我弟子,否则我一巴掌拍死你废了你的修为,然后将你逐出师门任你自生自灭。” 苏慕终于忍不住问道:“那老祖,什么是剑?” 怪人又极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老子怎么就遇上了你这等榆木玩意儿,你自个随意找一个三四岁的娃娃问一问,你问他们什么是剑,你看他们怎么回答的?” 苏慕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做出一副拿剑的模样比划了一阵,“这就是剑?” “没错,”怪人回道:“以后你且记住了,剑就是剑,可千万别说那等飞花落叶就是剑了,若是遇上几个懵懵懂懂的沙比玩意儿也就罢了,遇上真正的高人指不定要在暗地里怎么嗤笑你!” 苏慕尴尬笑了笑,“那为何?” “为何个屁!”怪人有恼了,“你想问什么?想问在那些剑仙的手里随手摘一片叶子便能如飞剑一般杀人?老子还以为你有多机灵,原来是扶不上墙的一堆臭狗屎!跟你谈论剑道简直就是对老子的侮辱!” 苏慕张大了嘴,头一次觉得这么灰心丧气,甚至还稍微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别做那么一副要死的样子,老子看着就糟心!”怪人道:“为何那些剑仙飞花摘叶便可杀人?那是剑意啊!他有说过他手中的花瓣啊,叶子啊是剑吗?你听他说过?你也别说那些返璞归真的大仙人,也别说那些与自己心神合一的飞剑通灵,更别说那些将自己炼成一把剑的蠢东西。我今日告诉你,你走歪了,这剑就是剑!就是一件死物,你手里拿着它,它便是剑,你不拿着它,它也不是一堆破铜烂铁,也还是称作剑。哪里是什么你一生的伴侣,哪里是什么你的命根子,哪里比你自己还要重要!你说说看,若是这剑是你一声伴侣,它有本事给你生一个娃娃啊!” 末了怪人又悻悻道:“在这方面你还比不过先前那个满嘴污秽的娃娃,你看他手中的刀,是一把好刀吧?寻常时候就将他配在腰间,要用的时候就拿在手里,什么时候烦躁了就将这刀狠狠地摔在地上撒气!他就晓得这刀兵就只是一件兵器。你大可以喜欢它,你大可以珍惜它,你大可以心疼它,可你千万不要将它看的比你自己、比你父母、比你婆娘、比你师门兄弟还要重,这就是一件死物嘛!也千万莫要再说那等本心是剑,自身是剑的混账话,有本事你把你脑袋削尖来捅死我啊!” 此时怪人表现得颇为无赖,而苏慕则只觉得自己心神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进入云凌盛洲之后所有人都在说剑修的剑比剑修的命还要重要,阿山宗门内又说若是要学剑,必定心中就要有剑,等等等等,而此时,这怪人将整个云凌盛洲的理念尽数推翻,像是一场海啸狠狠席卷过苏慕的脑海。 看出了苏慕的失神,怪人道:“想必你最先前关于什么是剑的那一番话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吧?虽然你这番话说的大错特错,但是却能厚颜无耻地将这句话说成是你自己的感悟,便说明你这娃娃还有可造的余地!” 苏慕略微尴尬,讪讪一笑。 “你也不用仔细考虑我说的话为何与外面的人说的话浑然不同,那些话就只是说给一些懵懵懂懂的娃娃听的。若不是说一副这么高深莫测、玄之又玄的话的话,那么那些刚刚背起剑走上山门的娃娃如何能够对剑修有莫大的憧憬,如何会对这剑生出莫大的喜爱?否则学一些棍棒之法不也是一样的吗?但是往往剑修修行到高处,往往就会从这番话之中走出来,才真正望见自己的本心,才晓得这剑只不过是一件兵器罢了。若是看不透,走不出来,便一辈子碌碌无为,卡死在原地,不得寸进!可又为何不点醒这些子弟呢?又或者说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他们剑只是本性呢?哼,修炼有四阶十二景,每一阶都需得磨炼本心,若是 连这个都看不透,难不成还能过那磨炼心境这一重关卡吗?等死吧!” 苏慕听着这一席话之后沉默了很久,细细琢磨这这怪人的每一个字,忽而抬头问道:“都说剑修乃是天下杀伐最强,可若是剑只是兵器的话,为何没有棍修,棒棒修?” 怪人眉头一挑,反问道:“你见过修炼棍子炼出棍意的炼气士吗?见过修炼棒棒炼出棒棒意的炼气士吗?” 苏慕想了很久,摇摇头,“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不过炼出棍意的也有,都是武人。” 怪人咧嘴一笑,“那他们的棍意如何?” “精纯,圆润,沉稳而又磅礴,如大山压顶,又如大地厚重!” “比起剑意来有何差别?” “一个锐利,一个厚重,一个潇洒,一个沉稳。”苏慕仔细琢磨之后回道,末了又添上了一句,“但若不是境界差别太远的话,其实两者并无强弱之分!” “那你看见棍意想到了什么?” “大山!” “从山入人,你想到了什么?” 苏慕犹犹豫豫,“莽夫。” “看见剑意想到了什么?” “风云!” “由风入人,你想到了什么?” “书生。” 怪人嘿嘿笑,“这不就是了?为何炼气士只说剑修却不说棍修?一来是前面的人都是修剑,自己用棍的话多异类啊!二来呢,用剑多帅啊!多潇洒,多逍遥啊!多讨女孩子喜欢啊!用棍子多蠢啊,多没排面啊!是不是?炼气士都是一副臭美的玩意儿,都是一群以自己为中心的玩意儿,连我也不例外!” 说完之后怪人揶揄看着苏慕,“不过你若是想成一个棍修的话也不无不可,其实和剑修是一样的。只是别人一张嘴吐出一把明晃晃的飞剑,你一张嘴就吐出一根黑糊糊的大棍子!” 苏慕一脸难为情。 。。。 “如今你心中已经晓得什么是剑了,那咱们就再来说一说这剑气。”怪人脸色又凝重了下来,又问道:“什么是剑气?” 苏慕眼睛转了转,大声回道:“剑气就是剑气,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原以为自己这番话是深得这怪人真传,哪里晓得这怪人勃然大怒,“屁屁屁!你说的什么屁玩意儿?你去街上随意找一个人问问,你说请你帮我找一缕剑气来,你看他会不会骂你神经病?!” 苏慕小心翼翼问道:“我说错了?” “说错了?”怪人冷笑一声,“大错特错!” 说着怪人模仿着苏慕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道:“还剑气就是剑气?谁教你的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苏慕极为“耿直”地回道:“师门教的。” 怪人叹了一口气,“也难怪你这娃娃如此蠢笨,竟然是入了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宗门,实在是难为你了。” 苏慕有些脸红。 “这剑气其实就如同拳风、拳劲一般,若是你晓得一些武人的手段便晓得武人可用柔劲、寸劲、化劲来作战。他一拳打在一块石头上,这石头不见有任何的破损,反倒是石头后面的一头牛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便是隔山打牛的攻击技巧。就是将自己拳头上的力道化作是一抹劲气,穿过这块石头,最后打在那头牛的身上。而剑气也并无多少差别。剑气乃是剑上的力道从剑上传出,在空中传递经久不息,进可杀敌退可护体,就如同一把飞剑一般!” 末了怪人又问苏慕道:“可既然这剑气如飞剑一般,可为何要用这剑气,不直接用飞剑呢?” 苏慕仔细考虑了一番,“剑气只是一股劲气,防不胜防,更好杀敌,也更好护体。并且飞剑数量有限,但剑气无限,只需修为高深,便千千万万的剑气也能显露而出!” 怪人点点头,“不过还有一重。” 苏慕绞尽脑汁,忽而心中一动,“剑只是剑,剑气却不只是剑气!” “没错,”怪人点点头,“这剑无论怎么样都是一把剑的模样,剑气却不同,我想要让它变作一条线它就成了一条线,我想叫它变成一把刀,它就成了一把刀,一块石头、一个拳头、一个馍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更加灵动,更加飘忽,更加具有适应能力。可它仍旧是剑气。” 苏慕忽而皱紧眉头,深深沉思。 未曾等苏慕眉头舒展,怪人又问道:“什么是剑意?” 此时苏慕不敢随意答话了,支支吾吾很久,却只是吐出几个根本就连不成一句话的乱字来。 “怎么如此磨磨唧唧?心里想到了什么就说,像个娘们儿!”怪人极为不耐烦。 苏慕很耿直地回道:“我不知道。” 怪人笑了笑,“我这就告诉你什么是剑意。剑意其实就是意气,就是你的精神气。你站在山巅之上眺望着万千世界,只觉得心中豪迈,忽而有感,高歌一首,这便是意气。你站在深渊之下,仰望头顶上方千仞悬崖,只觉得心中落魄, 忽而有感,长叹一声,这也是意气。你居山巅之高便饮酒高喝,处江湖之远便欣然长叹,你施舍乞儿一块馒头便心中欢喜,你为贼子顺走一个钱包便勃然大怒,你都是意气。” 怪人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大声喝道:“有人胸怀远大,一曲高歌万世传唱,心中意气可如连绵山脉镇压万人!有人肩扛深仇,眉眼冷色望而生畏,心中意气可如冷箭寒枪刺落骄阳!有人心怀慈悲,一点梵音驱人寒意,心中意气可如大海汪洋容纳万恶!有人执念难消,心中善念只照黑夜,心中意气可如邪毒蛊气腐蚀生机!有人傲骨嶙峋,宁死不食五斗之米,心中意气可如金鹏神俊直上云霄!有人自在潇洒,青锋料峭却显温柔,心中意气可如长风万里一日九洲!这便是意气。” 苏慕沉默无言。 怪人长吁了一口,转头看向苏慕,“如今你晓得什么是剑意了吗?” 苏慕长吸了一口气,“剑意便是剑意,剑只是剑,而意便是意气。” 怪人脸上很少见地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不错,剑意就只是剑意,却不是剑意。就如同道理就是道理,我拿不来道理,却说得出。我拿不来剑意,却能告诉你我的气魄便是剑意。你有何等的气魄,便有何等的剑意。秘籍上的剑法练出来的剑意始终不是你的剑意,或者根本就称不上是剑意。” 苏慕点点头,又自顾自琢磨了很久,抬头问道:“可先前你说大剑仙飞花摘叶皆可成剑,此乃剑意。” “没错,飞花摘叶皆可成剑,并不是因为他真真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万事万物皆可为剑。便只是因为在这花瓣与落叶之上有他的剑意,他将自己的剑意以花瓣与落叶为容器附着其上,这花瓣与落叶一时之间便成了剑。或有大剑仙,这剑意能在花瓣与落叶之上流连一万年,而这花瓣与落叶便作了一万年的剑!可终归到头来,剑意仍旧是要消散,花便只能是花,叶只能是叶,剑只是剑。” 苏慕忽而眼神之中冒出一缕精光,脸上的迷糊之色尽数扫除,他道:“你的风便是你的剑!” 怪人第二次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颜色,“你能想到这一重便已经够了,如今,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剑意为何会与这风浑然而成,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烤肉了?” 苏慕嘿嘿一笑,忙不迭回道:“应该的应该的,老祖请稍稍等待。” 说着苏慕连忙从藏物囊之中取出了各种肉类,接着又取出了香料,正欲搭建篝火堆之中忽而愣了愣,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在这山洞里边没有木头啊!我怎么生火呢?” 这怪人脸上的笑容尽数隐去,沉如黑铁。 苏慕连忙道:“我且去问问江漓漓的藏物囊之中有没有木头之类的,要么就问问鬼母他们不会弄出阴火之类的,莫急莫急。” 正正刚说着,就看见江漓漓领着八只鬼婴满头大汗走了过来,一眼便望见了苏慕摆在地上的肉,咬牙切齿地指着苏慕冲着跟在身后的鬼母与吴舟骂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看看,你看苏小九做的是人事吗?我们卖死卖活地在找通道,他可倒好,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要给自己烤起肉来了!” 苏慕一脸难为情,可此时也来不及解释连忙问道:“江漓漓,你藏物囊之中有木头吗?” 江漓漓一脸纳闷,随即哈哈大笑,“你看这蠢货,想烤东西吃竟然没有木头来生火!” 苏慕尴尬笑了两声,试探性地问道:“饿不饿?我多烤一点?” 江漓漓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便见一堆竹子落在地上,“你算是问对人了,若不是我先前忘记将这些碍事的竹子丢出藏物囊的话,指不定咱们现在就得吃土了!” 眼中一喜,苏慕连忙拾起这些竹子,拿出火石打燃,竹木燃烧的青烟便缓缓飘荡,略微清香。 怪人极为满意地呼吸了一口气,“不错,用竹子来烤肉更比木头要多出一分清香来!我喜欢!” 江漓漓转头看着这怪人,讥讽道:“你喜欢有个屁用,又不给你吃,你且看着吧!” 怪人嘿嘿一笑,“我同这小子有个交易,他还必须给我吃,还必须让我吃得饱饱的,你气不气?” 江漓漓转头看向苏慕,苏慕便尴尬一笑。 “怎么?我没骗你吧?”怪人极为得意,说的或许是这个交易,又或许是先前同江漓漓打的赌。 江漓漓有些恼,“滚!” 怪人又笑了,“你这小子没有那小子有悟性,那小子虽然有些蠢,但是却能看出来我吐出的这股风里边有剑意,你就看不出来,便知高下之分!” 江漓漓撇撇嘴,极为不屑,“风里边有剑意?你就吹吧你!” 说完之后江漓漓忽而眉头一挑,“吹?我看你吹的不是风,吹的是口气吧!口气里边有剑意?!” 怪人愣住了。 江漓漓哈哈大笑,指着这怪人道:“你他娘的真是好大的口气!” 怪人一脸铁黑,这是第二次。 第一二八章 扶摇,春秋 http://.biquxs.info/ 烤肉才只是刚刚做好,就看见那八只鬼婴齐齐扑了上来,锁在山洞之中的怪人顿时就觉得有些糟心,心想自己这一顿只怕就只能闻到肉味了。 可苏慕还是有些良心的,好不容易从这一帮子鬼婴手底下抢下来两块肉递到那怪人的嘴边。怪人连忙张开嘴,一口将这一大块烤肉吞进嘴里边,随意咀嚼了几口,囫囵吞下,随后长吁了一口气,又打了一个嗝,道了一声快哉! 江漓漓仍旧是看这怪人看不过眼,讥讽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就几块我都看不过眼的烤肉你都如此做派,若是有朝一日我端上一大盆山珍海味放在你面前叫你干看着,说不定你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边掉下来!” 怪人心情极好,道:“有本事你就出去端一大盆山珍海味过来啊!只是可惜咯,你这一辈子只怕是同我一样要被困在这地方再也出不去喽!到时候你看不上眼的烤肉说不定也变成了山珍海味,一辈子都没得吃了!” 江漓漓极为恼怒,可这怪人的脸犹如铜铸一般,打也不怕,骂也不怕,反倒是叫自己憋屈得难受。哼哼两声,江漓漓瞥见这怪人正盯着最后的两块烤肉看,便冷笑一声,一把走上去将这两块烤肉胡乱塞进自己嘴里,一面极为夸张地嚼一面得意洋洋地看着这怪人,只觉得心中的一口闷气散去了不少。 苏慕看了看自己的藏物囊,最后冲着这怪人无奈一笑,道:“没有了。” 怪人恼怒之后便又笑了,似乎这烤肉就只是身外之物,只道:“没有就不吃了呗,我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等东西了,今日吃了两块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老祖我也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可惜啊,有些人一辈子都要跟我一起困在这狗屎地方了哟!只是不晓得这人能活多久,反正肯定是比老祖我先死,我只怕没过多久就又没有可以聊天的人了。老祖我还真是活得凄惨啊!” 江漓漓脸色就冷了。 先前一番打斗,又在这洞穴之中敲敲打打有一个多撕成的时间,如今倦意上了头,江漓漓便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将虎魄刀横在自己腿上假寐。 吴舟与鬼母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也只好在这地方坐下。两人毫无困意,鬼母便只是望着那八只鬼婴打闹,吴舟却仍旧是将注意力放在这周围的山壁之上。原本他是阴魂之身,应当是能够从石头、墙壁之类的东西中直接穿过。可这山壁之上的阵法也已经限制住了他,他一头撞上去就如同寻常人一头撞在墙壁之上。但是他仍旧是想从其中找到一处阵法薄弱的地方,看能不能借助鬼母的力量直接穿过这阵法出去。 怪人嗤笑道:“不用再看了,你这娃娃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无论是山精鬼魅还是妖怪魔头,想从这地方出去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将这座大山直接打碎。否则就只能永远困在这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反正是鬼魅,也饿不死,这地方阴气又足,就埋头修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修到了神通境,到时候想出去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吴舟没理会他,尤不死心。 怪人摇摇头,叹了一声这娃儿。 而此时苏慕看着那八只在这洞穴之中放肆打闹的鬼婴,略微犹豫之后走到了鬼母的面前,问道:“那个,鬼母你看能不能叫你这些孩子稍稍收敛一些。实在是我方才对剑法有些心得,手痒得很,想舞弄一番,可又怕伤到了你这些孩子。。。。” 鬼母便道:“无妨的,我这就将他们唤回,让他们去别处耍。” 苏慕脸上一喜,连忙道:“多谢了。” 鬼婴齐齐咋呼着跑远了,这地方顿时就冷清了下来,怪人撇撇嘴:“你这娃娃也是,还将人家赶走,先前多 热闹,现在你看多冷清?” 苏慕笑道:“等会我就将他们叫回来。” 怪人这才闭上了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慕,想看看通过自己先前一番提点这小子能悟出什么气魄出来。 便见苏慕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挺了挺胸膛,可背仍旧是略微有些佝偻。他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暴喝一声,“剑气生!” 话音刚落,就只看道苏慕的长发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浓浓的意气之中亮起了数道寒光,便是那密密麻麻的剑气。 剑气在空中飞速盘旋,一分二,二分四,不多时,便见天空之中被密密麻麻的剑气布满,各自闪烁,声势夺人。 江漓漓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一幕略微有些感慨。 可是怪人嗤之以鼻,“就这?你忘记我方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了吗?难不成你就这么一点悟性?” “自然不会!”苏慕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双手在空中虚晃,便见那些剑气连成了一条长河,顺着苏慕双手的舞动而在空中蜿蜒盘旋。 剑气光彩愈来愈浅,剑气锐利之感愈来愈淡,半晌之后,只见苏慕一手负在背后,另一手做剑指指向前方,喝道:“长河!” 天空之中那些剑气似乎已经是消泯于无形之中,就只看见一条毫无凭依的河流顺着苏慕剑指的方向快速呼啸而去,一头撞上了那山壁之上,便见山壁之上亮起了极为刺眼的黄色光芒,便见这一击有多重的力道。 “不够不够不够!”这怪人哈哈大笑,“剑意不够圆润,不够浑然天成,再来再来!” 苏慕便双手飞速结印,一缕缕精纯的灵气在十指之上勾勒跳动,可是那剑气河流却缓缓沉寂了下来,只潺潺在空中流动,毫无声息。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没力量了啊,力量呢?力量呢?” 苏慕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手印结下,便见那河流缓缓荡漾起了波纹,随后便是波澜,波澜,波涛,汹涌潮流! 惊涛拍岸,乱石穿空! 一阵阵的波涛朝着那山壁铺卷而去,一重又一重,气势愈来愈高涨,便连带这浪潮愈来愈陡峭,经久不息! 苏慕沉声念道:“有朝一日长河入海,剑气化龙。便有汪洋澎湃,海自成空!” 怪人似乎已经是癫狂,又道:“剑呢?剑呢?空有剑气却无剑,空有剑意却无剑,终究只是一抹魂魄,未得点睛!上剑啊!” 苏慕一拍背后的剑匣,暴喝,“请剑!” 他背在背上的那古朴剑匣之中便猛地放出了光芒,一道寒光从剑匣之中亮起,迅捷冲上了天空。苏慕一招手,这寒光便从天空之中呼啸几声落入苏慕的手中,可苏慕还未曾舞动这长剑半分,便见那怪人双目之中忽而落下一行清泪,喃喃道:“寒河,师兄。” 。。。。。。 怪人未曾再说话,就算是苏慕将天上的剑气舞得天花乱坠也根本未曾发出一言,未曾叫过一声好,只等到苏慕收了剑之后这怪人才冲着苏慕道:“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苏慕愣了愣,挠挠头,“我不晓得。” 怪人又道:“你背后的剑匣叫什么名字?” 苏慕摇摇头,“不晓得。” “重不重?为何你背着他背始终直不起来?” “重倒是不重,一只手就能提起来。只不过背在背上之后就感觉重得要命,小时候都差些被它压死,这时候就要好多了。” “哼,有眼无珠!”怪人冷哼一声,又道:“从何而来?” “我师父陆沉渊赠与我,说我与他有缘。” 自顾自地喃喃一声道这陆沉渊是哪里 的后来小辈之后这怪人对苏慕的话嗤之以鼻,“有个屁的缘,无非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苏慕讪讪笑了一声,突然问道:“难不成老祖你晓得这个剑匣的来历?” “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怪人冷笑一声回道:“我岂止是晓得这剑匣的来历?我还与这剑匣有莫大的渊源!” 末了怪人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伤感,沉声道:“这剑匣里边的藏剑都是我师门之物!” 苏慕呀了一声,略微有些警惕退了两步,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若是你想收回去的话。。。。。” “老祖我哪里有这么不懂道理?”怪人嗤笑了一声,“既然这里边的藏剑能为你所用的话,必定是这些剑已经认同了你,便就是你的东西了。” 苏慕心中一喜,又故作失落道:“那这样的话,小子我还真是受宠若。。。” “你宠个屁!”怪人瞪着眼睛骂道:“想必你这小子心中欢喜得很,还故作这么一番假惺惺的模样!” 苏慕便笑了,默不作声。 江漓漓此时走到了两人面前冲着怪人冷笑道:“你少在这里卖人情,你说这剑匣是你师门之物这就是你师门之物了?我还说这剑匣是我祖宗留下来的呢!” 怪人有些好笑,转头看着江漓漓道:“打个赌?” 江漓漓微微眯眼,“什么赌?” 怪人上下扫视了江漓漓一眼之后道:“若是我唤我师门的名字一声这剑匣若是有异动的话,就证明我说的没错是不是?那么就算我赢,你便欠下我一个人情,成不成?” “若是这剑匣没有异动呢?” “那我就甘愿给你做一千年的护道人!” 江漓漓嗤笑道:“你连出都出不去,做我一千年的护道人有什么用?” 怪人便道:“以前是出不去,可如今有了这剑匣,我便能出去!这样同你说吧,若是我赢了,我便能借助这剑匣出去,便连带能将你一起带出去,你虽然欠下了一个人情,但是却能逃出生天,不亏吧?若是我输了,咱们便只能一起困在这地方,虽然我被锁在了原地,但是你也见识过我的手段!我做你一千年的护道人,便能保你一千年不死。到时候你修炼到了神通境,便可直接一刀将这大山劈开。怎么算起来都不亏,你觉得怎么样?” 江漓漓沉默了许久,又问道:“你如何保我一千年不死?” “我有的是办法!”怪人盯着江漓漓道:“可是我输不了!” “好!赌了!”江漓漓沉声道。 怪人嘿嘿一笑,随即面色沉了下来,眼神之中似乎带了一些虔诚,他略微伤感地唤道:“扶摇。” 便见这剑匣猛地颤鸣,其上爆出了无数的绚丽的光芒,在这空中交织盘旋,一声声铮鸣之声齐齐响起,如泣如诉,如喝如怒,如万千剑修齐齐举剑叩问天门,豪情荡气,侠骨悲肠! 怪人眼中又流出了一丝浊泪,“拜见老祖,拜见宗主,拜见师尊,拜见师伯师叔,拜见师兄师姐,拜见师弟师妹,拜见扶摇万千子弟,我杨三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乃天下数一数二的罪人,万死难辞!” 苏慕神情悲戚,难忍落下一丝清泪。 剑光终于落下,这怪人自嘲一笑,转头看向苏慕,“此剑匣,名作春秋!” (以前第一次描写扶摇之时是写的是扶摇子创建的宗门是扶天山,有些记不清了,如今写成了扶摇山,等到传完之后想着去看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笔误。想了很久,发现还是扶摇山好听许多,便将前面的改了。或会提醒有章节改动,在这里提点一番,诸位便不用浪费时间去察看了。) 第一二九章 扶摇,她 http://.biquxs.info/ 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怪人脸上的悲戚以及悔恨之色才慢慢收起,又长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江漓漓道:“如何?这场赌局算是我赢了吧?” 江漓漓恨恨道了一句记得将我带出去之后便移步离开了。 此时一直关注此间的吴舟与鬼母二人缓缓走上前来,吴舟问道:“扶摇?难不成是那云凌盛洲的宗门扶摇山?” 怪人点点头。 苏慕心中一惊,“若是你是扶摇山的弟子的话,那岂不是扶摇山早就已经过了万年大限?” “哪里有这么简单?”怪人苦笑道:“我是扶摇山的弟子不假,可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我就只是一个宗门弃徒罢了,根本就称不上是扶摇山的弟子,也根本没有任何颜面代表扶摇山。因此,我扶摇,已经彻底消泯在这世间长河之中了。” 苏慕犹犹豫豫问道:“为何会如此?” 这怪人长叹一声,便道:“我名作杨三郎,乃是扶摇山第二十八代子弟,刚入山之时便有异象而生,惊动了师门上下。而后,我师尊清道子看中了我的资质,将我引入他的门下做了一个真传弟子。我师尊清道子门下有十八位弟子,我便是那第十八人。你最先拿出来的那把剑便是待我最好的八师兄的佩剑,寒河。” 杨三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在扶摇山修炼的三百年是我最为快乐的日子了,小时候我极为胡闹,仗着自己辈分高,师尊本事强,便在这扶摇山之中作威作福,惹得我师姐师兄不停跟在我背后给我擦屁股,没少惹来师叔师伯的痛骂。可那又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入门时间最晚,谁叫我是小师弟?他们便只能跟在我背后整理我闯祸之后留下来的烂摊子,还得给我掩藏消息,以免被师尊发现痛骂我一顿。” “因为我所学驳杂,天下任何一种较为厉害的剑术我都想学一学,因此便就耽搁了修炼。前五十年我修炼到了第八楼,三百年之后我仍旧只是登上了第十楼涅九转,也就只是神通境的本事。我师尊再看不过眼了,便将我赶下了山,叫我莫要在这扶摇山之中整天与师姐师妹打闹,也得去山下行走一番,练就一番真正的本事!” “我没有办法,就只好下山了。下山的时候我意气风发,惩奸除恶,竟然是觉得境界松动了不少,一举升上了第十一楼大合道,便大肆在这大千时节之中遨游起来。一面练剑,一面修道,一面走天下,结识了许多生死兄弟,也认得了她!” 杨三郎的脸变得极为温柔,“她名字叫做阳六郎,哈哈,名字是不是同我的名字别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她可不像她名字一样粗犷,乃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温柔女子,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最为欢喜的是她也喜欢上了我,你说妙不妙?于是我们两个结伴而游,我从不问她的来历,她也从不问我。只是到了后来,我才晓得,原来她是魔宗的圣女,原名是阳春雪,化名阳六郎就是看中了我扶摇山子弟的身份,想从我这里窃取情报 。” 苏慕一脸愠怒,“她怎么可以如此行事呢?这情爱之事如何能够可以用来做手段?她?” 杨三郎嘿嘿一笑,摇摇头,“否及否及!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女子,你便晓得是什么感觉了。又或许是人不同,因此心中感受不同,反正我晓得这件事儿之后一点儿也不恼,甚至还有些窃喜,心说若不是因为她想从我这里窃取情报的话,我如何才能在这大千世界之中遇见她呢?扶摇山乃是正道魁首,与魔宗不两立,我们两人本应当是从来也碰不到面的,可我遇上了她,多大的幸运?多大的福气?” 苏慕默不作声。 “只是后来,我闯祸了。”杨三郎叹息了一声,“她,阳春雪,她是真真爱上我了。可是魔宗却叫她杀了我,她下不去手,便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还对我说,‘你杀了我吧,我也不必如此为难。三郎。’可是我如何下得去手呢?我一咬牙,捏造了一个她假死的假象,将她偷偷带入了扶摇山之中,住在了外人不得随意出入、专属我的山峰之上,一连又是一百年。可后来,不晓得为何,扶摇山之中潜入了数个宵小,尽数都是升玄境的实力,还有一个乃是神通境。这几个宵小潜入了我的山峰之中,想偷取剑法还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晓得那几个宵小被我的养剑童子发现了,他们欲杀他灭口。她如何能忍心看与我们一同共渡一百年的童子身死,于是便出手了。以往我还特意提醒过她就算是扶摇山被灭了也莫要出手,可是她还是出手了。” 杨三郎长叹,“也怪我那日我不在扶摇山之中,等我回来之时,便看见她被诸位师门长老看押在刑场之上。一个魔门圣女在扶摇山上潜藏了一百多年,这事情传出去会将扶摇山的脸面败尽!师门震怒,要将她就地正法,并要罚我面壁思过一千年以正门风。我不肯,只道若是她死了的话我便共赴黄泉!我头一次看见我师尊脸上的浓浓失望之色,师尊也是头一次对我叹息。最后他下不去手,收了我的佩剑,将我赶出了扶摇山,剥夺了我扶摇子弟的身份。我从此便是一个弃徒了。” “而后几百年,我与她一来要躲避魔道的追杀,二来又得忍受正道子弟不耻的眼神,最后只得改头换面,在蓬莱青州寻了一处荒芜人烟的小道,一呆就又是一百多年。随后的事情你们应当也是晓得的,便是那天外陨星砸在我扶摇山上的那一刻!”说到这里,杨三郎捏紧了拳头,这数十根紧绷的锁链竟然在他身形抖动之下微微颤抖,发出剧烈的铮鸣声!目光凶煞,喘息粗重,随后便是浓浓的无奈以及唏嘘,“我能做什么事呢?我如何能够避免这等事呢?我就只是一个喜欢她的男子,我就只是一个在大道上艰难前行的剑修,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等大祸之下,我能够做什么呢?一万年,哈哈,一万年!” 杨三郎的声音悲戚且愤恨,最后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自责之色,“我早就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我早就该察觉到她 其实极为自责,我早该察觉到在荒岛之上的那一百年她过的并不痛快,我也早就该察觉那一天她神色的不自然。那时候我还不晓得这等事,她那天跟我说她要出去拜会自己的姐妹一段时间,我问她为何她不带我一起去,她只说她姐妹是魔道中人,想必我不会喜欢。我也只当她想一个人散散心,便随她去了。却不晓得,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当时正好在突破十二楼的瓶颈,一闭关就是几十年的时间。等我闭关完之后却还没有见到她,我连忙跑出了荒岛,才晓得,世界已经变了。扶摇山没有了,她也没有了。扶摇山在天下正道魔道邪道的追杀下早已消泯,她为救我师尊,同样死在了魔道的手下。据说他们还将她这个‘叛徒’的尸首挂在魔道莫行山上挂了一年的时间!哈哈,我早该晓得的!我早该晓得的呀!” 洞穴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哀,像是从似水的流年之中拼凑出来的一件件哀伤往事,将其挂在这洞穴之中,任由众人观赏,随后消亡。 听着这一段往事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无不扪心自问,若是我的话,我能做什么? “杀啊!”江漓漓道。 “没错!我杀啊!”杨三郎哈哈长啸一声,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病态的快意,“我独自一人走入了早就已经成了废墟的扶摇山,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堆废墟之中寻了一把破剑,随后一人一剑杀向了那动了杀手的所有宗门,活生生将其门派底蕴打落了一百年不止!更是一人一剑走向那魔宗,在他莫行山上杀了一个七进七出,血聚成溪,缓缓从莫行山巅流入山脚的杜启河。而后我累了,我抱着这一把断剑来到了冥地,在这冥地之中一等就是一千年,却从来就没有遇见有一个我扶摇山转生的魂魄,也没有遇见她的生魂,我才晓得原来他们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于是我就怒了,我又仗剑杀向了那冥台之地,想要问一问我的轮回在哪里!为何天底下就只有凡人能够有轮回,为何修士没有轮回?!又想问那十万年前一头撞碎那轮回道的举世仙人,你为何没有创造一个万事万物、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都有的轮回!而后我的剑就断了,我也就彻底死心了,任由他们将我锁死在这座山下,我不想死,只是想留在这里等一等,或许等着等着我就死了,那也无所谓,说不定被我等到了呢?佛家说这世上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可我也是想等等看,说不定有呢?是不是?” 杨三郎如今的脸色莫名,旁人很难从他的脸色之上找出一些其他的动静,仿佛是一汪深谭,波澜不惊。他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是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不曾后悔入了扶摇山,也不曾后悔爱过她。就算是被宗门赶出去的那一刻,就算是最初晓得她是来利用我的那一刻,就算是她将扶摇山的现状隐瞒于我的那一刻,我也不曾后悔爱过她。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何苟活到了如今,却仍旧是找不到两朵一模一样的花。扶摇,还有她。” 第一三零章 纪姑娘是谁?!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从来就没有这么头疼过,不仅仅是自己第一次做别人的夫子,更多是因为华采实在是太过“凶神恶煞”了一些。 这天成如是坐在书桌旁边望着窗外的草木,华采就坐在书桌面前手持狼毫笔静静地练字。成如是瞥了一眼,略微皱着眉头,“你这个字写错了!” “哪里?!”华采猛地转过头来,静静盯住成如是。 成如是心中一惊,支支吾吾地说:“作甚?你想作甚?你这个字儿就是写错了嘛!” 华采皱着眉头,“我问你哪里写错了!” “问就问嘛,这么凶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成如是自顾自嘀咕了一句,随后指着华采写的“云想衣裳花想容”这行字之中的那个‘想’字,“你看见没得?这个‘想’字下边的那个心字底应当是有两个点,可你怎么一笔带过了?” 华采回道:“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写的,说是行书!而且好看!” 成如是摇摇头,微微抿着嘴唇,有一番宗师模样,又端起茶微微品了一口,将自己身上的这股宗师气息做足,这才缓缓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别人这么写的时候已经是所有的字都能写的如印刷一般工整了,你怎么能跟人家比?嘿,你看看你写的这几个字,歪歪斜斜的,一点儿也没力道。哟,这一撇这么长?你想飞到天上去啊,这写的啥玩意儿?” 评头论足的成如是没有注意到华采脸上逐渐弥漫这一股寒霜,仍旧是喋喋不休、“循循教导”,只不经意之间用余光撇过了华采的脸色之后心中一紧,丝毫不留痕迹地道:“不过嘛,在女子之中能写出你这么一番字的也只是少数了。更不用说你如今才练字练多久?我掐指一算好像是才一两天的时间,除去睡觉吃饭也就明了你有天赋!不错不错!” 华采这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写着下一句。 成如是又瞥了一眼,又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写错了啊!” 华采又猛地转过头来,眼神之中喷着一丝火气,“本小姐哪里写错了?!” 成如是险些没被这架势给吓倒,顺了一口气之后成如是小心翼翼地指着“春风扶栏露华浓”之中的那个“栏”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里应当是一个“槛”字,哪里是‘栏’字?” “是吗?”华采有些不信。 “我满腹经纶,更是通识天文地理,难不成还会在这件事情之上弄错不成?”成如是胸有成竹,“不过你们这些初学者将‘栏’字与‘槛’字弄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毕竟这两个字儿的意思差不大多。。。。” 话还没有说完华采就冷声打断了成如是道:“‘槛’字怎么写?” 成如是便只好回道:“这个‘槛’字简单得很,先是一个木字旁,随后便是一个监狱的‘监’字。” 华采刚刚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木字之后又转过头来问道:“监狱的监字怎么写?” 成如是愣了愣之后嗤笑道:“我也是服了你了,你家里有一个这么大的监狱竟然还不晓得这监狱的 监字怎么写,哈哈。。。你。。。” 成如是极为识趣地闭上了嘴,又咳咳两声,“这个监字也简单,就是。。。哎呀,我一时之间也不好说。来来来,你将毛笔给我,我写给你看!” 正当成如是才只是刚刚伸出手,华采就冷声骂道:“滚!” 成如是连忙缩回了手,看着华采仍旧是写着春风扶栏露华浓之后犹犹豫豫道:“那个槛字你不学了?还有这句诗真不是这么说的。” 华采狠狠将毛笔拍在桌子上,转头盯着成如是咬牙切齿地道:“本小姐就是喜欢念春风扶栏露华浓怎么了?本小姐就是不想写这个槛字怎么了?!恩?!” 成如是哑然,最后只道:“其实我也觉得春风扶栏露华浓念起来比较通顺,你想想看,这个栏字说的是栏杆,而这个槛字指的却是圈兽类的栅栏,这么一想,这个槛字就与诗句的意境多有不符,是不是这个道。。。。” “闭嘴!” “好嘞!” 成如是觉得心累极了。 。。。。。。 还未曾见到天色有何等的变化,就只见几个侍女模样的女鬼端上来一桌阴膳。成如是伸着脑袋望了一眼,心想这华采还是有些良心的,晓得自己饿了之后便连忙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饭菜。 正准备走到那桌子面前的时候华采冷声问道:“你做什么?” 成如是挠了挠脑袋,“吃饭啊,不然做什么?” 华采只丢过来一叠纸,“还轮不到你吃饭的时候,给我看看我写的这些字里边哪个字错了!” 成如是瞥了一眼书房里边的那些饭菜,偷偷瞄了一眼华采,连忙拿起那叠纸细细看了起来。不过成如是一目十行的本事还是有,一张纸就只是瞟了一眼,就精准地用毛笔从数百个字里边圈出写错的那几个,又划记出来写的不规范的那几个。不多时,成如是将这一叠纸放在了桌子上,说:“改好了!” 华采便道:“告诉我哪里错了!” 成如是愣了愣,“若是一个个告诉你的话说不定要耽搁不少的时间,要不咱们且先吃完饭再论?” “你的意思是我天资愚笨,就这么几个字我都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吗?!” “没没没,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成如是连忙摆手,“我说我口舌笨拙,说不定解释不清,到时候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少废话,快给本小姐过来!否则的话。。。” 成如是连忙跑到了书桌面前,连忙道:“别否了,别否了,我这就来了,你看你这人,真是好没有。。。好好好,咱们先看这个字儿。。。” 差不多有一刻多钟的时间才将这些错字尽数教给了华采,成如是的肚子咕咕叫,正欲走到饭桌面前之时就听华采冷哼道:“你做什么?” “吃饭啊!你不是说。。。” “我是说你教完了就可以吃饭了,可是本小姐说过让你吃这里的饭菜了吗?” 成如是哑然,心想原来那丰盛的饭菜还不是给自己吃的啊!得,白高兴一场! 就见华采一人坐在饭桌面前细嚼慢咽,成如是眼 巴巴干望着,实在是受不了了小心翼翼问道:“你看你也吃不完,是不是。。。” 华采就只是用眼角瞟了成如是一眼,成如是便连忙低下头,“我说着玩的。” 转头又瞥见囫囵子抱着一颗巨大的松果躺在床上啃着,那面那只雪色鬼魈正吞吃着一头小牛大小的烤肉,成如是肚子咕咕叫,翻了半天就只从怀里翻出了一张用布包着的干面饼,一口咬下,只觉得牙齿生疼。 可也没有办法啊,不吃东西怎么成。正卖力啃着,忽而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回过头来就看见华采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成如是吓了一跳,“做做做,作甚?!” 华采皱着眉头,“我就这么叫你害怕?!” “没没没。。。” 华采脸色便冷了,自顾自走出门去,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不多时,就见阿大缓缓走了过来。 成如是心中一凉,心想完了,这是要卸磨杀驴了,连忙喊道:“华采你不地道,你这人,端得没有道理。你天赋这么差我还好心好意、不厌其烦地教你读书写字,更不用说先前还说好不许杀我,这下就因为我说错了一句你就要将我打杀了,真是,真是。。。。” 成如是越说越觉得自己心中拔凉拔凉,忽而恼了,“来来来,你来杀了我算了,反正我也就烂命一条,就是这么长的时间还未曾同纪姑娘说过几句话,还未曾。。。。。”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华采站在自己面前递过来一副碗筷,“你有病?” 成如是愣了愣,“你不杀我了?” “谁要杀你了!”华采翻了一个白眼,“侍女少拿了一副碗筷,看你可怜,我便叫阿大帮你拿了一副碗筷!” 末了华采将脸凑到成如是面前,微微眯眼,“我华采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成如是愣愣摇头,末了又小心翼翼问道:“这是给我的碗筷?我可以上桌吃饭了?” 华采已经坐到了饭桌面前,“你不吃?” 成如是犹豫了很久,“我是坐着吃还是夹点菜蹲在门口吃?” 华采噗嗤一声笑,顿时媚意连连,光彩照人,“你还真是一副奴才命!本小姐给你添一副碗筷就是叫你上桌吃!” 成如是挠着头呵呵傻笑一声,连忙坐上了椅子,可屁股才刚刚碰到椅子,就见华采手中的筷子轻轻敲着桌面,冷声问道:“你方才说我不地道?” 成如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华采冷哼了一声,又微微眯眼,“你说你教我读书写字不厌其烦?” “我瞎说的!瞎说的!你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更不用说你天生丽质,明丽动人,我能见上如此的佳人一面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怎么还会不厌其烦呢?是不是?”成如是一头冷汗。 华采尤不做声,只是轻轻敲着桌面。 成如是的筷子顿在半空中,收也不是,夹也不是,只听着那一声声“嗒嗒”声,只觉得这筷子才没有敲到桌子上,而是敲在自己心间。 “最后一个问题,”华采抬起头来紧紧盯住成如是的双眼,面若寒霜,“纪姑娘是谁?” 第一三一章 山开了 http://.biquxs.info/ 地牢洞穴之中,江漓漓极为不耐烦地看着那杨三郎,皱着眉头问道:“你他娘的还要多久才能将这洞穴破开?你莫不是先前在吹牛吧!” 杨三郎微微睁开眼睛,冷哼了一声,“你这混小子急什么?我在这地方困了这么久,经脉之中的灵气早就已经干涸,难道不需要一些时间还恢复身体吗?” 江漓漓又冷声问道:“这冥地之中灵气稀薄,多的是阴气,谁晓得你恢复身体要用多长的时间?” 杨三郎回道:“我并不需要太多的灵气,就只需要一丝便好。可是我如今经脉早就干涸,需要这一丝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沉入丹田,只怕是需要有两三天的时间。” “这么久?!你玩我呢吧!” “才两三天的时间你就说久?!”杨三郎吹着胡子骂道:“你这小子好不毛躁,两三天的时间在我们修士眼里只不过一个弹指,修炼道高深地步更是一个闭关就是几十年,甚至还有几百年闭关修炼的大能。要是按你如今的性子,修炼到高深地步之后该如何办?动辄几年几十年的修炼岂不是就要要了你的老命?想必一辈子也就是这几分本事了!” 江漓漓瞪着眼睛骂道:“老子用你来管教?!” 杨三郎哼了一声,“谁愿意管教你这等毛小子?岂不是倒了一辈子的霉?”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苏慕只觉得头疼,连忙上来劝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就叫老祖去容纳这一丝灵气吧。他越是快速将这灵气运转一个大周天,咱们也越是你那个快一步出去这鬼地方不是?” 杨三郎点点头,“看来还是这个小子通事理,不像这玩意儿!” “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你这玩意儿骂谁玩意儿呢?!”江漓漓破口大骂,“就你这个老不死的死王八还有脸骂我?要不是你跟这个阵法连成一体,老子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丢到荒郊野岭里边喂狗去了!” “喂狗?老祖我也要看看有哪个不知死活的野狗敢来蹭老子一根毛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 苏慕极为无奈,转头看向了吴舟与鬼母二人,眼神示意要叫两人上来劝一劝,可哪里晓得吴舟与鬼母两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吵嘴,没有半点上来劝慰的意思。苏慕脑袋都大了,转头一想,反正自己着急也是干着急,便移步到鬼母与吴舟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两人吵嘴竟然是觉得有些乐。兴致来了,便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把瓜子儿,递到吴舟与鬼母面前,“要不要?” 吴舟白了苏慕一眼,“你消遣我们玩儿呢?这阳世的东西我们两个阴魂怎么能够尝出味道来?” 苏慕解释道:“这可不是阳世的瓜子儿,是前些时候从冥地之中弄来的,一直放在藏物囊之中,这会儿才想起来。” 吴舟仔仔细细看了这瓜子一眼,才发现这瓜子确实是冥地的东西,便连忙接了过来,将这一整把瓜子放在鬼母手上,转头又看着苏慕,“还有么?” 苏慕笑道:“多得是哩!”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骂得还真是多。就连吴舟也没有想到两人跳着脚骂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最后想必江漓漓是累了,死命瞪了那杨三郎一眼,最后道了一声老子去练刀,跟你这玩意儿吵嘴浪费我的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江漓漓的声音沙哑到不行。 杨三郎却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扯着嗓子喊道:“小子,你莫跑啊!有本事再来跟老祖我大战三百回合!” 江漓漓只骂了一声滚,提着虎魄刀走远了。 杨三郎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就走了这十几年的路如何能够比得上老祖我几千年的阅历?这小子还是太嫩了些!” 苏慕连忙迎了上去,“老祖,如今是不是该冥想运气了?” 杨三郎瞥了苏慕一眼,“没想到你这小子嘴里不说,心中也仍旧是一个着急的主儿。” 苏慕挠着头笑了笑。 杨三郎又道:“以后你不准许再叫我老祖了!你既然得了这春秋剑匣的认同,便与扶摇山扯上了关系。我乃一个弃徒,万万称不上是你的老祖。” 苏慕愣了愣,“那我怎么称呼?” “杨老头,三老头儿都成,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苏慕点点头,看着杨三郎闭上了眼睛便连忙退开来以免打扰到了他,只不过刚刚走了几步之后就听见身后杨三郎喊了一声,“等一等。” 苏慕转过头来问道:“何事?” “先前跟那小子吵嘴吵得我头都大了,险些忘记一件事儿,我需要从你的剑匣之中取一把剑!” 苏慕愣愣哦了一声,将背后的剑匣取下来正欲打开之时,杨三郎便道:“不用如此麻烦,青光!”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青色光芒从剑匣之中一跃而出,在空中呼啸了半晌之后稳稳当当地插在了杨三郎面前,光芒隐去,清灵悦动的青锋便郝然而立。 “漂亮吧!”杨三郎 问道:“我师尊为我赐下的佩剑。几千年没有见过它了。” 苏慕不晓得该如何作答,杨三郎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 苏慕便沉默退去。 立在地上的那三尺三青锋依旧神采奕奕。 成如是历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虽然华采一直对他的脸色不好看,可走在这城主府之中,每个碰见自己的下人都朝着自己恭敬行礼,恭敬问好。 成如是不露声色,只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有严师模样,一定要沉稳,可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高声吟唱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望尽长安花!” 这时候就看见前头来了两个侍卫模样的阴兵,两人正低头窃窃私语,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成如是。 成如是略微皱眉,停下了脚步,等到这两人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忽而极重地咳了咳! 那两个阴兵一惊,还以为是这城主府之中出了什么岔子,连忙转过脸来却望见了成如是。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低头弯腰冲着成如是行礼,“见过少师。” 成如是极为难受地刻意压抑着自己脸上的笑意,一面连忙摆手道:“莫要行如此大礼,莫要行如此大礼,我就只是一个迂腐书生罢了,如何当得如何当得?两位抬爱了!嘿嘿,抬爱了!” 话虽如此说着,成如是就没有一点叫这两个阴兵起身的意思。 或许是有要紧事,这两个阴兵转头各自看了一眼之后小心翼翼道:“少师大人,不晓得我们兄弟二人可否先行离开了?确实是还有事情要忙。” 成如是点点头,故作老派地随意问了一句什么事儿啊?! 就只见这两个阴兵犹豫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这事儿没有什么大不了,其中一个便回道:“前几天有几个人闯入了地牢之中,一直就没有动静,我们正准备将这件事汇报给上面。” 成如是点了点头,忽而心中一动,问道:“什么人也敢擅自闯入地牢之中?活腻了吧?” 阴兵笑道:“小的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那一拨人确实是厉害,三个男的一个女的,三个男的一个拿刀一个拿剑,厉害得不行,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没什么本事,可是下毒的功夫却有些熟练。其中那个女的才最吓人,据说已经是和我们头上的大人的大人一个境界了,一挥手就是。。。。。。” 成如是沉下了脸。 这阴兵还以为成如是害怕这几个闯入地牢的人物会惹出祸事来,便又笑着解释道:“少师莫怕,那几个人已经被我们尽数关在了那地牢之中了,如今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根本出不去,只得一直被关在地牢之中。。。。。。”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成如是大步朝后跑去,阴兵愣了愣,唤了两声少师大人仍旧是没有看见成如是停下脚步。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只道管他呢。 一把推开了华采的书房,吱呀一声响。华采原本坐在书桌面前读书,听到这声音之后转过头来,瞥了成如是一眼之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书上,只冷声问道:“作甚?!” 成如是此时才发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冒冒失失了一些,他已经晓得的闯入地牢之中乃是江漓漓一伙人,也猜到了他们闯入地牢之中只怕就是为了救自己,于情于理自己都应当将陷入困境之中的他们救出来。 方才自己刚刚听到那个消息之后被焦急冲昏了脑袋,冲到书房之后成如是才想起,自己本不应当在华采面前提起这件事儿,应当是要先同囫囵子商量一番再且论事。 而此时看着华采冷冷的眼神,成如是也已经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了,便支支吾吾道:“听说先前有几个人闯入了地牢被你关在了地牢之中了?” 华采微微眯眼,“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成如是张嘴却哑然,最后只道:“是不是?” 华采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的话来了?你最好且先告诉我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成如是便只好回道:“先前就几个阴兵,我就从他们的嘴里边听来的。” “想来是手下的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华采轻轻敲着桌面,又唤来了阿大,低声嘱托了两句之后阿大便快速离开了,想必那伙阴兵只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 成如是只在心中悼念说真不关自己的事儿,自己也没有办法不是?随即看见华采闲下来了之后正欲开口,就听华采回道:“没错,是关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怎么了?” 成如是犹豫了很久,“那个,那个,能不能将他们放出来?我保管他们不会再犯事了!” 华采哦了一声,“难不成这些人还同你有关系?” 成如是回道:“是有关系,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为了救你才闯入了地牢之中?” 成如是愣愣点头,随后又满是期盼地看着华采,“能不能?” “不 能!”华采干脆利落回道,“敢擅自闯入地牢之中便是死罪!” “可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为了救我才。。。” 华采嗤笑了一声,随即看着成如是冷冷道:“你?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儿?难不成你以为你能够教我读书写字你就有了天大的面子了吗?本小姐且告诉你,就算是你敢逾矩,我想杀也就杀了!” 成如是面容苦涩,“帮个忙不成吗?我教了你这么久。。。。” 华采轻轻敲着桌子,“前天我问你的三个问题你都是随口带过,莫要以为本小姐不晓得你心中藏着什么花花,如今你还敢以此来要挟我不成?” “只此一次,以后保管不会再麻烦你了。”成如是立着三根手指头。 “这一次也免了吧,他们已经死了。”华采不再看成如是,重新转过头去。 成如是如遭雷劈,愣在了当场,喃喃道:“怎么能死呢?怎么能死在这里呢?不对,你肯定在骗我!先前那几个阴兵就说只是关在了地牢之中,并没有死啊。。。” “关在那里已经是与死无异了,”华采回道:“说不定如今就连骨头架子都没剩下,就算是侥幸成了一缕阴魂也只会被那人一口吞入腹中,魂飞魄散。” “不能的,不能的!”成如是魔怔一般往前走了两步,“你定然是在骗我,他们怎么能死呢?!你快将地牢打开,我要进去看看!” 华采脸上猛地浮现出一丝恼怒,猛地一巴掌朝着成如是甩过去,却只是停在了成如是脸前三寸之地,最后只冷哼道:“我说死了就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 成如是猛地一把甩开华采停在自己面青的手,指着华采大声喝道:“我不管!今日你需得给我将那地牢打开!” 华采面若寒霜,“你晓得你在同谁说话么?” 成如是极为少见地脸面之上露出了一丝戾气,“我成如是只是喜欢这万事万物所以才喜欢生,可向来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尽管杀了他们,好啊,你尽管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之后我也懒得活了,来来来,你干脆一刀将我杀了算了!反正话我是摆在这里了,他们活,我就活,他们死,我也死。” 华采眉眼之中露出一丝杀气,“当我不敢杀你?!” 成如是浑然不惧,一副有本事你来杀了我一般的倔强表情。 两人沉默了许久,华采咬紧牙齿道:“就算不是我杀了他们,就算他们如今已经死了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死?!” 成如是同样咬着牙齿,“他们如何会死?!” 华采深吸了一口气,“好,今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死吧!我这就将那地牢打开,你看看里边究竟有没有尸骨!” “阿大。” 片刻没有听到回话声,华采猛地一锤桌面,便见这书桌顿时四分五裂,又大吼一声:“阿大!!!” 阿大连忙赶来,华采板着脸吩咐阿大两句之后转头冲着成如是道:“记住,你欠我一次。” 成如是愣了愣,咧嘴笑了,忙不迭拍马屁道:“多谢华采小姐,华采小姐如此美貌,如此贤淑,如此动人,莫说欠你一次,就算是欠你一万次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没理会成如是这么蹩脚的马屁话,华采冷眼看着成如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记着,到时候莫要我叫你还的时候你支支吾吾不乐意!” “哪儿能啊!我成如是乃是华采小姐貌比天仙,羞花闭月,倾国倾城,我乃是一万个乐意啊!” “那好,纪文君是谁?!” “这。。。这个。。。” “滚!” “好勒!” 。。。。。。 这天晚上,华采抱着那雪色鬼魈缓缓朝着那处地牢走去,跟在身后的便是成如是与囫囵子。不多时,几人就站在了那小花园面前。 阿大连忙走上前去打开了地牢的机关,就看见花园缓缓上升,通往地牢的入口便露了出来。 正欲进入地牢之时,便只见华采脸色剧变,猛地一把拉住了成如是往后快速遁去! 阿大与雪色鬼魈随即反应了过来,各自大放自己的气息为华采开路! 可人还只是在半空之中,就见一道惊天的剑光在黑夜之中亮起,接着就是巨大的气浪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自己被华采抱在怀里成如是也仍旧是感觉一阵晕晕乎乎,又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地上止不住地翻滚。等到终于停下来之时成如是心中一惊,他才发现自己将华采压在了身下。 华采一脸冷色,成如是连忙跳了起来,忙不迭道了许多声抱歉之后又只感觉脚下一阵翻涌,整个人没站稳就要一头栽倒下去之时被站起身来的华采一把扶住。 成如是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过头去,便看见了比方才压在华采身上还要万分震惊的事儿。 就见一座大山缓缓从地面之下升起,接着,这山就开了。 第一三二章 六彩 http://.biquxs.info/ 漫天烟尘迟迟散去,便见原本那小花园之中突兀冒出了一个山头,而这山头从中间齐齐被斩成两半,成如是呆若木鸡,愣愣问道:“这。。。” 华采也同样是一脸震惊,她美目之中震惊之色丝毫不浅于成如是。 不多时,便见一个发须皆白,衣衫褴褛的老头手持一把青锋从这裂缝之中爬出,正是那杨三郎。此时那些金色锁链已经尽数被杨三郎铮断了,只不过身上大大小小的洞口,尤其是脑袋上的那三个大洞看起来极为骇人! 杨三郎将手中的青光剑负于背后,脊梁挺直,抬头望着冥地天空之中的那一轮血月,久久无言。 这来历不明的人从这地牢山峰之中钻出来,华采心中一紧,脚步稍稍往前若有若无地将成如是拦在自己身后,又示意如临大敌的阿大以及雪色鬼魈冷静一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沉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一千多年前看押在这地牢之中的杨三郎杨老祖?” 成如是有些心慌,连忙拉了拉华采的袖子示意她要小心一些。华采只是瞥了成如是一眼,低声道了一句莫慌之后重新望着杨三郎。 华采看管着这个地牢,必定是晓得其中某些辛密,眼看这非神通境不得出来的地牢被一剑劈开,又从中走出来这么一个老头,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也已经不离十了。 听到这话之后杨三郎缓缓转过头来,“哟,还是一个丫头?气息还有些熟悉?”随即杨三郎又环顾了这小幽城一周,恍然大悟,“看来你就是这一百多年看管我这地牢的小丫头吧,这一百多年来叫我尝到了不少生魂厉鬼的味道,倒也要多谢你。” 华采大声问道,“杨老祖与我冥地曾有过约定,为何如今会擅自破开这地牢而出?还是说杨老祖等的花儿到了?” “看来你这小丫头还不简单,竟然还晓得这么多东西。”杨三郎先是略微惊疑,随后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是,你这丫头既然能够看管这个牢头,本身就不平常,晓得这些辛密也不算奇怪。” 沉沉声,杨三郎冲着华采笑道:“花看来是等不到了,只不过等到了一片叶子,也是时候该出来见见天色了。” 华采一挑眉,仔细琢磨着杨三郎话语之中的叶子究竟是代表着什么。 成如是先前对这杨三郎有些惧怕,此时见到杨三郎似乎是挺好说话的之后便连忙问道:“小子成如是见过老祖,不晓得老祖在这地牢之中有没有见过几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人?” 杨三郎咦了一声,还未说话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骂,“杨三郎老子干你娘,你自己一个人跳出去了倒好,也不晓得给老子弄一个台阶,这么陡峭你要老子跌下去摔死吗?奶奶的还有这么多灰尘,咳咳,你要呛死老子啊!” 华采心中一惊,心想究竟是哪里来的人敢如此痛骂这杨三郎前辈?这样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朝着那杨三郎望去。 杨三郎面色古怪,华采便也连忙别过了脸。就只有成如是心中一喜,哈哈大笑,指着杨三郎道:“哈哈,他骂的是你吧?!我就晓得他们没死,怎么能死呢?!骂得好啊!” 杨三郎嘴角抽了抽。 华采可劲瞪了成如是一眼,提醒成如是在这前辈面前要注意一些。可是成如是这时候哪里还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看着一个人影从那裂缝之中骂骂咧咧地爬出来之后连忙迎了上去,囫囵子也一路翻爬打滚地跑了过去,一面大声喊,“苏小九呢?苏小九死了没有?” 华采看着这一人一鼠的这股劲头,勾着笑骂了一声德行。 江漓漓一把子躺在地上大声喘气,睁开眼睛就看见成如是那张脸,愣了愣之后忽而转头冲着鬼母与吴舟道:“嘿,这玩意儿还没死!” 吴舟皱紧眉头,“不应该啊!” 苏慕脚下踩着飞剑慢悠悠地飘了上来,看见成如是与囫囵子之后顿时一脸笑意,“你们两个没事儿?太好了!” 囫囵子一把扑到了苏慕的怀中,抹着眼泪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衣冠冢都给你做好了,哪里想到你竟然没死成!” 江漓漓哼了一声,“苏小九这玩意儿就该死,你那衣冠冢做得好!明明有那么多飞剑都不给我踩上去,非得叫我自己爬上来!还说什么自己的飞剑只够踩上一个人。屁!玩意儿!” 苏慕无奈地笑了笑,没吭声。 而此时吴舟面色微微有些古怪,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罐子,成如是愣了愣,“这什么玩意儿?” 江漓漓费力坐起来,将那大罐子递给成如是,又将那小罐子递给囫囵子,“前些天困在那地牢之中无聊透顶,原本以为你们两个人死了,便一人给你们做了一个衣冠冢。现在一看,奶奶的,白忙活了。” 成如是打开罐子一看,里边还真是有灰烬,便问道:“我这骨灰是哪里来的?” “烧了你一件衣裳。” 囫囵子心中一凉,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那个小罐子,便见里边有一个小果核,哆嗦着嘴问道:“那我呢?这果核是什么?” 江漓漓满不在意,“哦,你说你这个啊。你又不穿衣服,怎么 给你做衣冠冢呢不是?所幸的是苏小九说你在他那里寄放了一枚碧落果,便将这果核整整烧了一天,可怎么也烧不坏,就只好这样了,你莫介意。” 说着江漓漓转头冲着苏慕笑道:“嘿,别说,这碧落果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苏慕一脸尴尬。 就见囫囵子哇呀呀怪叫了一声,一把扑倒了苏慕的脸上死命挠,“苏小九,枉费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将我的碧落果个吃了!今天你若是不还我三颗两颗的话我今天跟你没完!” 苏慕一脸紧张,连忙对囫囵子说:“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江漓漓眯着眼睛看着苏慕,“你还有?” 成如是挠着头傻笑,实则眼神之中透着一丝精明,“这碧落果是什么东西?好吃吗?甜的还是酸的?吃起来像西瓜还是像葡萄?还真想尝一尝啊!” 杨三郎望着这一伙人哑然失笑,心道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由着他们吵闹,江漓漓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忽而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华采与鬼煞两人,一挑眉。 华采一直注意着这边,望见江漓漓的眼神转向了她也丝毫没有任何闪躲。 成如是注意到了两人,介绍道:“江漓漓,那就是小幽城的城主华采小姐。” 江漓漓哦了一声,将虎魄刀拿起别在自己腰间,缓缓走了上去。成如是连忙对江漓漓道:“江漓漓啊,这华采小姐人还是挺不错的,你。。。” “好了好了,你莫要说了,老子心中有底。”江漓漓不耐烦地扫开了成如是之后走到了华采面前,转头瞥了一眼高大的鬼煞阿大,又瞥了一眼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凶态的雪色鬼魈,只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就没杀了成如是那蠢玩意儿?” 华采原本还以为江漓漓是来找麻烦的,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之后心中一愣,还未开口之时就又听江漓漓冷声道:“你没杀这玩意儿,是你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儿了!否则。。” 江漓漓环顾了这小幽城一周,忽而咧嘴冲着华采一笑:“否则我迟早有一天要将这小幽城杀得片甲不留,还听说你娘亲所在乃是静幽城,嘿嘿。” 若是寻常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华采早就已经面如寒霜,可此时却不晓得为何,瞥了成如是一眼之后竟然是丝毫生不起气来。 “好了,你没杀成如是,我便也将先前你将我关在地牢之中的事儿一笔勾销!”江漓漓迈着大步正欲走之时,忽而就望见天边划过来一道六彩流光,心中微微一震,停下了脚步,眯眼眼睛望着那来处。 不多时,那六彩流光便停在了众人面前,便见一个身姿妖娆,眼神妩媚的美貌妇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华采脸上露出了笑容,冲着那美妇人喊道:“娘!” 江漓漓心中一紧,缓缓退了两步。狗日的,先前他就在这华采面前“大放厥词”,可没想到转头这华采的娘亲六彩娘娘就出现在了这里,未免也太过不凑巧了些吧! 六彩娘娘没理会江漓漓等人,就只是宠溺地看了华采一眼之后随即望向了杨三郎,恭敬行礼道:“在下六彩,见过杨老祖,不晓得杨老祖还记不记得小女子?” 杨三郎眯着眼睛看了六彩两眼,笑道:“你就是那个丫头,如今的气势只怕已经是神通境了吧?就只不晓得是神通境第几转了?” 杨三郎原先一人一剑杀向那冥台之地时候已经入了魔,见人就杀,从无活口。虽然冥地之中不乏真正的大高手,可这杨三郎原本就已经是第八山的实力,甚至在入魔的情况之下堪堪要进入逍遥问境,就算是同为第八山实力的人也难以挡住杨三郎。 一场大战之后,冥地伤损严重,杨三郎也已经是身受重伤,被打落到了神通境。可心中一口戾气难消,正欲拉上周围所有人一同赴死之时,便望见一个只有龙象境实力的鬼修拦在自己面前。 这鬼修便是六彩娘娘了。 那时候杨三郎的剑落在了小六彩头顶三寸之上,小六彩这副倔强的眼神酷似当年在扶摇山刑场之上的阳春雪。杨三郎微微恢复了一丝清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六。。六彩。” 三郎,六郎,六彩,冥冥之中果然有天意。 杨三郎终于完全恢复了清明,转头看着周围的废墟残骸,长叹一声,手中的剑终于断了,甘愿被冥地之人看押在这地牢山峰之下。 当年也正是因为六彩娘娘的所为才叫这件事有了转机,否则以六彩娘娘当年是实力怎么说也没有资格来看押这个原本境界就要破入逍遥问境的大剑仙。 而值得一提的是,鬼王城城主与六彩娘娘私交甚好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 当年鬼王城城主与杨三郎一场大战之后身受重伤,根本就没有任何起身的气力,就要被杨三郎生生一起拖入到魂飞魄散的境地之中时,便是当年只是一个小城之主的六彩娘娘阻止了这么一场灾难的发生。 此后旁人都不晓得以鬼王城城主的姿态,为何会如此提携和看中一个只有龙象境实力的小城城主六彩,那时候漫天流言蜚语,多有人说是因为六彩姿色乃是冥地之中一等 一的原因,等到后来六彩三百年之后突破升玄境,再六百年的时间登上了龙象境之后就无人说这等话了,只道是鬼王城城主慧眼识珠,看中了六彩娘娘的天赋。 因此六彩对鬼王城城主而言是有救命之恩的,只是因为当年那一场大战之后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基本都是大人物,这些大人物哪里会多嘴?于是这件事就只有很少人能够晓得。 哈哈,我就是晓得这件辛密的其中一个人! 而此时六彩恭敬回道:“回禀老祖,小女子如今乃是第四转。以小女子的资质来说能够突破第五转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万万比不得老祖的无上之资。” “莫要夸我,”杨三郎笑了笑,又道:“你怎会来此地?” “先前正在修炼之中,忽而望见了小幽城之中亮起了一道惊天剑光,便晓得是老祖出手了。”末了六彩娘娘犹犹豫豫问道:“老祖此次出山所为。。。?” 杨三郎回道,“你莫担心,我心中的戾气早就已经消了,只是时候到了,便出来看看!” 六彩娘娘连忙贺喜道:“恭喜老祖终于达成所愿!” “倒也不是达成所愿,就只是为了弥补一些以往的悔恨吧,让自己活得痛快一点、舒服一点。”叹了一口气之后杨三郎又道:“想必马伯庸也已经是晓得我出山的消息了吧?” 六彩娘娘回道:“老祖果然圣明,就在我动身的那一刻,城主大人就与我发了消息,说是要请杨老祖去鬼王城中一叙。” 杨三郎点点头,正欲走之时忽而转头望向了苏慕,还未开口就听苏慕道:“杨老只管去吧,不用担心小子几人。” 江漓漓白了杨三郎一眼,“滚滚滚,哪个还要留你不成?” 六彩娘娘被苏慕与江漓漓的这一番话惊住了,望向苏慕与江漓漓的眼神之中泛出了一丝异色,暗暗留意起这两人,心道敢如此同杨老祖说话的必定也不是寻常人等。 杨三郎吹着胡子瞪了江漓漓一眼,“哪个要你们留了?老子就是跟苏小九说叫他不要丢了那春秋剑匣的脸!” 苏慕连忙道:“请杨老放心,小子必定是不会给剑匣丢脸的!”末了苏慕又犹犹豫豫道:“说不定小子以后还会给这春秋剑匣争气呢!” 杨三郎哼了一声,“就你这小子的蠢笨脑袋,还指望你争气?我呸,天上月亮都要掉下来了!接好了!” 杨三郎一把将手中的青光剑朝着苏慕丢出,苏慕匆忙接过,皱着眉头道:“既然这青光剑是杨老年轻时候的佩剑,为何不随身携带呢?” 杨三郎摇摇头,道:“这青光剑乃是我师尊赐给我的,将我赶出山门之时便已经将其收回。我一个弃徒的身份如今能用它一次已经是给它脸上增黑了,我又有何脸面一直带上它?我配不上它!” 苏慕正欲劝上两句,杨三郎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这小子像个娘们,磨磨唧唧,少烦老子。” 苏慕便不再做声。 杨三郎问了六彩娘娘一句鬼王城是否仍旧是在原址随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缓缓朝着那鬼王城走去,只一个转眼间,就再望不见他的身形。 六彩娘娘这才收回了目光,转头望向华采,询问了一番此地的情况之后转头看向江漓漓与苏慕二人,还未说话江漓漓便冷着声音道:“我劝你不要对我们动手脚,方才我们与那杨老头的关系你是瞧见了的!” 六彩娘娘怎么说也不会如此没有规矩,就只问道:“你们千里迢迢从阳世来到这冥地之中所为何事?想必一路上也疲乏得很,要不要去我静幽城之中坐坐?” 江漓漓略微警惕,“你莫不是想将我们拐骗到你那静幽城之中然后再对我们下杀手?哼,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虽然那老不死已经走了,可是我手里头还有东西!” 说着江漓漓将阴使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递到六彩娘娘的面前。六彩娘娘看了一眼,略微震惊,“你们竟然还有小殿下的令牌?” “小殿下?”江漓漓一时之间没有理清关系,可是听这感觉像是来头不小,便问道:“这令牌很有名气么?” “何止是有名气?有这令牌你都可以在这中府之地横着走了!” 成如是跑过来问了一句,“那凭着这令牌可以吃一条鳞彩鱼吗?” 六彩娘娘点点头,笑道:“自然是可以,只不过鳞彩鱼的味道其实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好。” 成如是一脸郁闷,转头小心看了华采一眼,只见华采恶狠狠地盯着他,便连忙收回了眼神,只在心里哭丧道:“这下亏大了,早晓得这令牌这么有用?我又何必遭受这等牢狱之灾?” 其实江漓漓才是最郁闷,早晓得这令牌这么有用,当初拿着这块令牌直接将成如是从牢狱里边保出来就是了,哪里还需要往那地牢之中走一遭? 更不用说看成如是先前的架势像是来搭救自己的,若不是在这地牢之中遇上了一个杨三郎的话,岂不是自己还真是得靠成如是这厮才能出去? 原本想救这没用的玩意儿,没想到反倒是被这没用的玩意儿给救了!那时候,奶奶的,丢人丢大发了! 第一三三章 鬼王城 http://.biquxs.info/ 反正也是要去那鬼王城,便与六彩一道先且去往了那静幽城,总好过一路上几人在这路上跌跌撞撞来的快,若是一个不小心又遇上了一只打哈欠的介祸说不定就又要在那介祸的肚子里头绕个半个来月的圈子。 六彩原先过来这小幽城之时乃是身化流光而行,此时就从藏物囊之中取出了一个极大的轿子。模样看上去像是云辇,只不过这轿子的模样看上去要比炼气士手中的云辇要阴森不少,更是周身之上缠绕着诡异的绿光。 可众人在这冥地之中呆了应当是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也见怪不怪,便齐齐走上了这轿子。原先还以为同先前从乱石领去往图狞城一般乃是由几个高大壮硕的鬼魅抬着,没想到只走上去之后就望着这轿子脚下突兀生了阴风,缓缓将这轿子抬起来,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行去。 说是慢,其实速度快得不行。只是因为这轿子在空中行驶异常平稳,这才叫人感觉这轿子似乎是始终停在原地。若是将这轿子里边的窗帘拉开的话,便能望见周遭的景色如风驰电掣一般朝后疾射而去。 轿子看起来小,其实里边的空间极大,似乎如同藏物囊一般内成空间。成如是在这轿子里边蹦蹦跳跳几步之后嘿了一声,“这玩意儿还真是一个宝贝,我这么跳都不带晃的!” 那边坐在椅子上吃茶的华采冷声回道:“你只以为这轿子是寻常东西么?这轿子名字扶云辇,就算是在云凌盛洲的仙家手中也称得上是至宝。” 苏慕点点头,附和道:“没错,这扶云辇在空中行进如此平稳,确实是少见之物,更不用说其内还自成空间,便显得尤为珍贵。” 成如是道了一声原来如此之后忽而反应过来,指着华采极为惊讶地问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华采白了成如是一眼,不紧不慢地回道:“怎么?你难不成还想从我手中逃走不成?” “没没没,我哪里有这个意思!”成如是挠着头,连忙解释,只是脸上略微失望的表情便将他的口是心非完完全全表现出来。又看见华采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失望之色,成如是就又连忙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不用管理你那小幽城了吗?怎么这时候还。。。” 华采三根手指头捏着茶杯,翘着二郎腿,赤足揉着脚下那血色鬼魈的脑袋,冷冰冰回道:“小幽城原本就是为了看守杨老祖而设立的,如今既然杨老祖已经破开山峰走了,这小幽城便就可有可无。” 望见成如是正欲开口,华采似乎是察觉到了成如是心中所想,“小幽城之中的事务如渠中流水一般,有条不紊。就算是我不在,小幽城也仍旧是出不了乱子。更不用说小幽城的名声在这里摆着,一百多年的时间也无人敢在小幽城之中撒野。” 末了华采瞄了一眼成如是,“养在那花清池之中的鳞彩鱼几十年来也不见有人偷过,你还是独一份!” 成如是讪讪挠着头,不再说话。 此时六彩端着一大盘茶水走了过来,一一送到众人面前。江漓漓倒是习以为常,自然接过。其余几人却是一脸惊讶,吴舟与鬼母二人更是惊慌失措。虽说主人为客人端茶倒水是正常的事儿,可那也要看主人家的势力的。就好比皇上请你来宫中论道,难不成还亲自给你端茶倒水不成?这等事儿自然是有宫女来做。 同样道理,这六彩的实力摆在面前,自己就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小人物,怎么敢叫六彩亲自端茶呢?可是六彩的茶水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相较之下就只得恭敬接了过来,嘴里止不住地喃喃道:“这事儿交给下人来做就好了,娘娘何必亲自动手呢?折煞我等!” “她闲不住的!”华采在一旁解释,头也不抬,“有时候还真搞不懂就这副性子如何就能够修炼到神通境的!” 六彩只是笑,白了华采一眼,又骂了一句死丫头之后对众人道:“无妨的,这扶云辇之中并无下人,一般就只有我们母女二人。此时来了客人,可不好叫客人干看着吧?礼仪之道还是要有的。就只将我当做是寻常人等来看待便好。” 六彩浑然不似华采脸上的冷冰冰之色,反倒是时常笑靥如花,同众人闲聊了一阵子之后与鬼母相谈甚欢,最后拉着鬼母的手一起去了这扶云辇之中的一个小房间之中聊些女子私家话去了。 苏慕望了那房间一眼,略微感慨道:“这六彩娘娘还真是平易近人。” “可不是哩!”成如是端着茶吃了一口,“原先还以为冥地之中的鬼修都是那等冷面刽子手,今日一见,果然是我见识浅薄了。” 说着成如是偷偷瞄了华采一眼,连忙转过头来,意思不言而喻。 寻常都是天真儿女严厉父母,这时候六彩娘娘温文尔雅得很,怎么这华采就只晓得打打杀杀的呢?怪哉! 其实说是平易近人也没有道理,还得要加一个前提,应当说是对江漓漓这一伙人平易近人。难不成 还真以为这六彩娘娘在路上遇见一只小鬼还会问她饿不饿,请他吃一杯茶不成? 凡事无绝对之分,但有相对上下。先前六彩就说过在这扶云辇之上一般就只有她与华采二人,一个下人都没有,顶多就再加一个雪色鬼魈,就连一直对华采言听计从、寸步不离的阿大此时都留在了小幽城之中,未曾踏上这扶云辇半步。而此时江漓漓一伙人尽数上了这扶云辇,就足以看出这“相对”是何意了。 扶云辇果然是非同凡响,原先听说这小幽城与静幽城之间相距有数百里,可如此就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达了这静幽城,而这扶云辇便停在了静幽城六彩的府邸之中。 六彩拉着脸色反常红润的鬼母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对众人道:“先前就已经是晚上,此时外边早就已经黑下来,若是要去那鬼王城的话要花费少有数个时辰,便请诸位在我静幽城之中小住一晚。明日我且再派人护送你们去往鬼王城。” 末了六彩又笑道:“只是诸位若是想多住一段时间的话也无不可,小女子必定拱手相迎。” 只道了数声叨扰了,便由着几个下人领着自己绕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可刚走之时,华采就冲着成如是道:“成如是你留下!” 成如是脚步一顿,小心翼翼转过头来,“作甚?” 其余几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这一幕。 华采冷笑道:“难不成你忘了还要教我读书写字的吗?” 成如是愣了愣,道:“自然是不会忘,自然不会。” 六彩眉眼一动,看了华采数眼之中眼神之中泛起了异彩,随后望向成如是的眼神便变得尤为古怪起来,只惹得成如是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华采已经转身走了,成如是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转头看了一眼江漓漓。 江漓漓哪里会理会他?只骂了一声滚。 成如是又抬头看了六彩一眼,这才硬着头皮跟上了华采,心里止不住抱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提这件事儿? 诶?完了!江漓漓明日就要去那鬼王城,岂不是自己会被这华采扣押在这儿?不成不成,今日回来还要同江漓漓说道说道。否则若是一直将自己扣押在这冥地之中,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旁人已经走得四散了,就只有江漓漓站在原地,六彩笑着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儿么?” 江漓漓点点头,沉声道:“像你打听一件事儿。” 六彩回道:“自然可以,可若是太过辛密的话,我可不一定晓不晓得。” 江漓漓嗯了一声,问道:“你晓得赵娴芝吗?” 六彩黛眉轻蹙,摇摇头,“未曾听说过,是人名么?” “恩,是一个女孩儿。现在的话。。。是二十二岁的年纪,比我大五岁。” 六彩摇摇头,“未曾听说过,这女孩儿是谁?是你姐姐吗?” 江漓漓没回这个问题,又问道:“再同你打听一件事儿,晓不晓得一人全身漆黑,一人全身雪白这两个人?应当也是鬼修。在冥地。” 六彩脸色便凝重了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漓漓回道:“我只问你晓不晓得。” 六彩点点头,“晓得是晓得,只不过这两人的事儿我不能透漏,更何况我也只是晓得一星半点儿。” 江漓漓便不再问,转身正欲离去之时六彩又道:“这事儿你或许可以问鬼王城城主大人,他见多识广,所交的朋友都是冥地之中的大人物。我不便于说的事儿他尽数都能说,我不晓得的事情他也尽数都晓得。” 江漓漓转过身来看了六彩一眼,没说话,就又转过身走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早练完刀江漓漓便挨个儿叫醒了众人,想快快上路。鬼母与吴舟两人还好,本就是不用睡觉的主儿,甚至吴舟还比江漓漓更早来到了院子里边。苏慕自然也不用操心,一晚上的冥想就叫他容光焕发,根本就没有半点倦意。就只有囫囵子迷迷糊糊地睡在树上,被苏慕叫醒来之后仍旧是躺在苏慕的怀中打盹。 可寻了半天江漓漓仍旧是没有寻到成如是的影子,原以为成如是只怕又是在晚上偷偷出去闯祸了,心中火起不想去寻他,可到了那城主府前坪一个大院子中后却发现成如是与华采两人早早就在等待了。 成如是连忙跑了过来,略微埋怨:“你们几人怎么来的这么晚?时间都耽搁不少了!” 没回成如是的话,江漓漓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没有见到你?今日还起这么早,不像你的风格!” 成如是眼神飘忽,转了话头,“咱们还是快快上路吧,六彩娘娘给咱们准备了一个云轿,就和先前咱们去图狞城之时那轿子差不多,只不过这云轿要比那轿子威武堂皇多了,连拉轿子的都是几只阴兽,气派!” 成如是不想回答江漓漓便也懒得再问, 只看了华采一眼,望着其架势问道:“难不成她也要跟着咱们一起去鬼王城吗?” 成如是点点头,“据说她许久没有去过鬼王城了,鬼王城城主又念叨了她许久,便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鬼王城之中瞧上一瞧。” 江漓漓一挑眉,只觉得若是华采同自己一道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些便利。虽然那鬼王城城中有阴使在那儿,可难保阴使那厮不会反水,记恨自己在阳世之中的所作所为,喊上一大帮子人将自己堵在墙角寻自己的晦气的话还真是难办。 强龙拧不过地头蛇,如此而已。 便未在多说,众人便缓缓上了这云轿,依稀听见六彩嘱咐了华采几句什么东西,却未曾在意。不多时,这云轿缓缓上升,拉开窗帘一看,便见有五六只头上生着幽蓝色火焰的马驹拉着这云轿一步一步走上了天,又见有一个相貌不算太过难看的轿夫手中拿着一根皮鞭驱使这五六匹马儿,静幽城中的景色便如流水一般朝后流逝而去,便晓得这云轿已经在往前赶路了。 六彩果然是极为客气,或许可以称作是大气。这云轿之中不仅配了数位侍女,还有不少寻常难见的瓜果野蔬,据说这些都是灵物,吃下都是可以增进修为的好东西。 成如是一手拿着一块瓜果啃着,忽而惊醒,“完了!” “什么完了?”囫囵子也是好吃的主儿,手中捧着一根极似香蕉的果子啃着,抬起头望着成如是。 成如是一脸懊恼,“先前六彩娘娘说等我们来了静幽城之中后请我们吃一顿鳞彩鱼,可是咱们赶路匆忙,竟然将这件事儿忘在了脑后!你说亏不亏?” “亏大了!”囫囵子同样是一脸不痛快。 吴舟端着一杯阴酿品着,笑道:“你们亏什么?按理来说我们几人才是最亏的。你们好歹也尝过那鳞彩鱼的味道,我们可是连碰都没碰过呢!” 此时有一位端着一壶茶水的侍女走上前来,听见了吴舟的话,笑着回道:“大人不用懊恼,娘娘说昨日几位大人来得匆忙,又去得匆忙,便未曾有时间为几位大人设宴。便吩咐奴婢带上了几尾鳞彩鱼上了这云轿,等到晌午时候再为大人充作是一道膳食。对了,说到这里,婢子还险些忘了,不晓得极为大人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必须清蒸!”成如是嚷嚷道:“上次未曾吃出多少这鳞彩鱼的味道来,想必是因为没有汤的缘故,这次一定要清蒸!!” 囫囵子在一旁点头附和。 这侍女点点头之后随即离开了,吴舟倒是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转头冲着众人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受宠若惊?” 众人还未曾说话,临窗坐着的华采回道:“不算,鳞彩鱼本就不算是什么贵重东西,若是想要,我娘的后花园池子之中还养着一百多条。” 成如是有些闷闷不乐了,“既然你家有这么鳞彩鱼的话,当初为何要将我与囫囵子抓起来。” “就是就是就是。。。。”囫囵子最先开始的话音极重,似乎对华采脸上万年不变的冷色仍然是有些惧意,后面几个字儿如倒吊一般飞快弱了下去,最后一个“就是”简直可以形容为气若游丝。 “规矩要有的,虽然我家鳞彩鱼多的是,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要拿走送人的!”说到这里华采更是微微眯上了眼睛,便寒意纵生,“更不用说养了几十年都未曾出事的鳞彩鱼竟然还被人偷吃了,不将你们抓起来,那我抓谁?” 苏慕也笑着道:“不错,规矩是要有的,偷吃人家东西总归是不好!” 囫囵子连忙道:“是成如是这厮非要怂恿我去的!” 成如是哑然,得,说来说去矛头就又指到自己身上来了,早晓得自己就不该提起鳞彩鱼这档子破事儿! 望着路上的景色,似乎是没有多久的时间,就望见远处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的豪城,如刀兵凿刻一般,一股浓浓的威严之气便铺面而来。 吴舟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惊疑,“难不成这就是鬼王城了吗?被称作是王城,果然是不同凡响!” 成如是此时躺在一个摇椅上回味着方才鳞彩鱼的味道,听到这话之后连忙拉开了窗帘,惊叹了一声。 云轿缓缓停在了这鬼王城面前,而望见这云轿之后,原本站在城门口的众多鬼修一哄而散,露出了一大块空地。那看守在城门周围的阴兵鬼将更是连忙迎了上来,列成两行,单膝跪下,又大开城门,齐声道:“拜见大人!” 江漓漓缓缓下了轿子,望着眼前诸多阴兵鬼将组成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心中似乎是有些微动。成如是更是被这势头唬住了,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该不该说话,该说何话? 只有华采面色不变,想必是见过了这种阵仗,已经是习以为常。 正往前走着,忽而就望见在从城门口走出来一个脸色病态苍白的男子,身着黑色长衫,儒雅模样,笑道:“许久不见。” 第一三四章 十地王君 http://.biquxs.info/ 江漓漓略微皱眉,未曾搞清楚站在那城墙面前的人是谁,他可不记得自己在这冥地之中还有熟人。成如是同样也是一脸懵,望了那人一眼之后转头冲着江漓漓悄咪咪地道:“这人谁啊,真是好不要脸。看着我们从刘彩娘娘的云轿之上下来便连忙想要来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生的一副什么样的德行。” 站在城门口那年轻人看着成如是与江漓漓这副表情,实在无奈,最后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江漓漓眉头一挑,成如是脸上一喜。 成如是耸过肩,吴舟耸过肩,就连江漓漓有些时候也不自觉地会做这个动作,可还是只有眼前这人表达的情绪最为清楚,也最为自然。 成如是嚷嚷道:“难不成你就是那玩意儿?你是不是那玩意儿?” 那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忽而就沉了下来,破口骂道:“什么什么玩意儿?你他奶奶的才是什么玩意儿!” 听到这话之后成如是与江漓漓才终于肯确定那人的身份,可不就是阴使那厮么?只不过脱下了那件终日披着的金丝玉缕衣之后果然是认不出来,江漓漓原以为阴使那厮或许是一个模样七八十来岁的老头儿,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阴使缓缓走上前来,笑道:“可等了你们不少的时间,没想到你们竟然来的这么慢?果然少了我之后你们是寸步难行,我都给了你们通行令牌你们都磨蹭了这么之久,实属不该!” “关你屁事儿!”江漓漓骂了一句,“你如今只管瑟,可莫要忘记了你的前尘往事!” 江漓漓说的自然是阴使的那一缕先天阴气被张伟那厮夺出来送给江漓漓以做要挟的事儿。阴使就算如今已经将那缕先天阴气收了回来,可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仍旧是有些恨恨,咬着牙齿道:“你这厮果然是好不识趣,先前在外边你随意损我都没事儿,这会儿到了我的地盘,竟然还如此不知粗细,当心我叫上一帮人将你堵在那墙角之处一顿揍你该如何?” 江漓漓瞥了阴使一眼,极为不屑。 阴使便咂舌了,倒也习惯了江漓漓这副模样,也不再多说,转头望向了其他人。 吴舟与鬼母他是晓得的,虽然碰面少,却还是在晚上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如今再次相见之后各自点了点头以示礼仪,随即转头望向了苏慕,问道:“这是?” 成如是便道:“这位是云凌盛洲来的小剑修,名字唤做苏慕,只管管他叫苏小九。” 末了成如是又准备给苏慕介绍一番阴使之时,阴使连忙打断了成如是,晓得成如是嘴里边不会说出自己几句好话来,便自顾自介绍道:“我名字唤做马卿来,卿家的卿,来来来的来。” 成如是听着这番话之后略微惊讶,“哟,你他娘的还有一个人名儿?我还以为你就叫阴使呢!” 阴使、也是马卿来沉着脸道:“你晓得个屁,阴使只是一个职位的名字,你听过哪个人就用职位来做自己的名字吗?” 成如是撇撇嘴,“这我哪里知道,谁晓得你还生了一个人样儿?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呢,你说说看这些恶鬼哪里会给自己取一个人名儿?”说着成如是看向江漓漓,“江漓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原先以为阴。。。哦,有名字了现在,马什么玩意儿来着?” “马卿来!”马卿来咬着牙齿又提醒了一句。 “管他马什么玩意儿!”成如是仍旧是冲着江漓漓道:“你原先以为这马什么玩意儿生得什么模样?” 江漓漓耿直回道:“我原先以为他是一个七八十多岁的老头模样,牙齿还掉光的那种。若是名字的话,我一直以为他的名字是李二,张狗蛋,刘铁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名字儿,这才不肯将他的真实姓名告诉我!” 成如是若有所思,“对啊,若是他名字称作是马卿来的话为何不肯将名字告诉我们?这又不难为情!难不成是晓得我们来了这鬼王城这才临时取了一个名字?”说着成如是略微同情地看着马卿来,“看你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说不定为了给自己取一个像样一点的名字费了不少的气力吧?也真是难为你了!” 马卿来想打人了。 这面看着成如是与马卿来总是吵嘴,一直等着成如是介绍自己的囫囵子实在是等不及了,一把跳到成如是的肩膀上拧着成如是的耳朵恶狠狠地道:“你忘了本尊了么?本尊与你是生死交情,你竟然都不带提点我两句的?” 囫囵子其实力道还不小,成如是龇牙咧嘴只顾着喊疼去了,马卿来倒是笑了,“这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会说话的松鼠儿?” “屁!本尊乃是囫囵子,以后必定是要登仙的那一种!”囫囵子极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的松鼠,至于华采的话,那是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高兴的来。 苏慕将囫囵子抱回自己的怀里,笑着对马卿来道:“这是与我一同从宗门之中出来的朋友,囫囵吞枣的囫囵。” “朋友?”马卿来笑了笑,“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宠。。。。” 望着囫囵子瞪得溜圆的眼睛,马卿来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面成如是揉着自己的耳朵,忽而瞥见了华采。心想先前自己几人一直在这里打闹,倒是忘记了华采还在这边,将她晾了这么久她该不会生气了吧? 想着成如是连忙又道:“等等等等,来来来,今日给你见识一个大人物!瞧见没有?华采小姐,乃是小幽城的城主,六彩娘娘的亲生闺女儿,更是这中府之地的掌上明珠!想必你这玩意儿寻常时候都见不上一面,快过来磕头吧!” 华采原本站在一旁倒也清静,此时看 着成如是这么一番大张旗鼓的做派之后便恨得牙痒痒,觉得是给自己丢了莫大的脸。 马卿来愣了愣,笑了一声,走到华采的面前道:“成如是这厮若是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么久没见,小采出落得愈发水灵了啊!” 华采不动声色,只吐了一个字,“滚!” 马卿来面色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落下了面子,可也不得不退了两步。 但是两人这架势像是熟识的好友了啊!成如是心中一动,凑到华采的面前没放低多少声音,问道:“就这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你也认识?” 华采没吭声,马卿来咳了咳,摆出了一副架势,“难道你们就没听出来么?我姓马!” 成如是哟了一声,“我姓成!这位姓江!那位姓苏,还有这位以后的大仙人,姓。。。诶,你是姓囫还是姓囫囵来着?” 没理会成如是这番打诨,马卿来又道:“想必你们也是见识浅薄,再告诉你们一点,鬼王城的城主大人也姓马!” 成如是顿时瞪大了眼睛,极为震惊,指着马卿来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马卿来对成如是这番表情极为满意,“没错,我就是。。。” “你是太监?!” 华采噗嗤一声笑,便连带吴舟几人也一齐笑了。 马卿来脸色就冷了。 成如是尤是一脸惊讶,转头对江漓漓解释道:“你不晓得,在皇宫里头,很多皇帝都会给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太监赐自己的姓,而那太监便会将这当做是自己莫大的殊荣。原先我就说这马卿来脸色怎么苍白得过分了,原来如此,后天残缺。只是搞不清楚的是这冥地之中也有太监?都是阴魂之身,怎么将那玩意儿给切下来的?” 鬼母红了脸,轻声啐了一声无耻,那面华采也转过头去,旁人看不见脸色。 成如是转头看着吴舟,还未开口吴舟就连忙摆手道:“你莫看我,我可不晓得这其中的粗细!”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马卿来再也忍不住了,“太监?哪里来的太监玩意儿?!老子告诉你,老子是这鬼王城的殿下!知道什么是殿下么?就是城主的儿子!”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成如是冲着马卿来道:“你唬谁呢?都晓得华采才是这中府之地的掌上明珠,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之后刘彩娘娘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儿么?哟?你这厮还想谋权篡位?!” “你晓得个屁!” 成如是回道:“我晓得个屁?你去外边打听打听,随便问一个小鬼看他晓不晓得鬼王城城主大人有没有子嗣?若是你真是鬼王城城主子嗣的话怎么外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说到这里马卿来脸面微抽,沉默了片刻之后冲着华采道:“小采,你来告诉他们我究竟是不是!” 华采瞥了马卿来一眼,“小采是你叫的?” 马卿来脸就苦了,又强行给江漓漓几人解释道:“外边的人不晓得那是他们见识短浅,这城里边的人谁不晓得我是小殿下?否则你真以为一个阴使的身份令牌就能够叫你们在这中府之地畅通无阻?” 成如是耸耸肩,一脸不信,“谁知道?” 望着成如是与江漓漓脸上讥讽,马卿来又瞥见苏慕与囫囵子脸上的古怪意味,马卿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如实道:“我真是这鬼王城的小殿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没有对外宣布,就只有鬼王城之中的一些人以及各大城主晓得。” “什么原因?你总得说个原因出来吧!” 面对成如是刨根问底,马卿来恼了,再也顾不上其他,“我!马卿来,几百年才修炼到龙象境,这辈子只怕是要止步升玄!我父王觉得丢脸,所以将这事儿隐瞒了下来,成了吧!” 吴舟解释道:“鬼修虽然境界提升十分难,可鬼修的子嗣都是被上天承认的,体内丹田经脉俱全,又不用洗尘、洗台,与外头人差不了多少,几百年的功夫修炼到龙象境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末了吴舟就又补上一句,“我都只是用了五百年的功夫修炼到龙象境,鬼母说不定才用了一百多年,如今已经是龙象境巅峰了。再看江漓漓与苏小九,如今还未满双十年纪呢!” 马卿来一脸羞恼,望着吴舟道:“嘿你这厮,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损呢?” 吴舟学着马卿来的样子耸耸肩,撇过头去。 马卿来冷哼了一声,冲着众人道:“走吧,总是站在城门口像个什么样儿,免得别人说我小气,更不用说还有不少等着进城的人还眼巴巴望着呢!” 几人便缓缓朝着鬼王城城内走去,马卿来一面走一面介绍道:“这鬼王城乃是居中布局,咱们入城的这条大道就通向了我父王的寝宫,现在咱们左右两边就是各种商铺、店面,无论是何种东西,都应有尽有。不过若是只为商铺的话未免太过单调,其中也修了不少的园子,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那绣春园,其中景色与阳世之中的著名园林并无二样,许多鬼修都喜欢在那园子里边饮酒赏景,就算是我父王也时不时会乔装打扮一番带上几个老友去那地方论道吃酒,还说这绣春园乃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得意的著作了。若是你们想看的话,我也可带你们去一趟。” 就又走了几步,马卿来指着前面道:“看见前面那个大广场没有?称作明日,广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雕塑,雕塑乃是一个巨大的金乌,便称作明日广场,比起阳世之中也丝毫不逊色。接着过了那广场之后再往前走上几里路之后能望见有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过了那十字路口之后便是这城中的将军、文臣的住所了。寻常鬼修不敢在里边乱闯,不 过你们有了我这道护身符,就算是朝着人家院子里边撒尿都没关系!” “几里路?”成如是略微惊讶,“这鬼王城竟然有这么大?” 马卿来嗤笑道:“你难不成还以为这鬼王城是那等小城吗?这可是王城!” 末了马卿来又讪讪冲着华采解释道:“可不是说你那小幽城小,只是顺口一提罢了。” 华采冷冷嗯了一声,又道下不为例。 “好说好说。” 望见马卿来这等卑躬屈膝的模样,江漓漓实在是有些怀疑马卿来乃是鬼王城殿下这件事。 “接着,过了那将军文臣的住所之后就能望见前方一座高塔,那就是鬼王城的王宫了。在王宫之中。。。” “等等等等等等!”成如是打断了马卿来的话,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这冥地之中只有各种城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有了王宫?对了,先前你好像还称呼你爹为父王,怎么多了一个王出来?难不成你爹要造反?!” “屁屁屁!造谁的反?!”马卿来骂道:“这话你可不要乱说,不懂装懂就是了。话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怎么说?”江漓漓问道。 马卿来便解释道:“在冥地之中,除去那些荒僻之地外,富饶的冥土划分为了十个区域,分别是冥台之地,中府之地,广煞之地,无间之地,阎浮之地,森罗之地,沃石之地,五浊之地,慧观之地,魄伽之地。原本那冥台之地称作九幽之地,只是不晓得为何换了名字。这个咋那么先且不论,只先说这十地。虽然冥地已无秩序,可还有要有治理,否则岂不是乱了套?因此便在这十地之中各设一个王城,又称豪城。以这王城为统率,管理其下各种大城,又以这大城来管理无数小城。这十个王城的城主依次称作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以及转轮王,我父王的王号便是这楚江王了。据说这是三万年之前黄泉大帝定下的规矩,只不过到了如今就极少有人晓得,就只称作是城主大人。而晓得实情的人又不好言明,以免传出去叫人以为这冥地之中有人自立一国了,到时候说不定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于是便成了如此的模样。” 成如是哦了一声,忽而问道:“这王位乃是世袭的吗?” 马卿来摇摇头,略微犹豫道:“其实我也不晓得,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十地之中有更替过王位的事儿。” 想了想,马卿来的神色微动,“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冥地一共有十位王爷,可是后来不晓得发生了怎么样的灾变,那富饶的阎浮之地忽而变成了一块死地,其上数百万的鬼魅尽数消失于无形,只留下一座座空城,就连如是境修为的阎罗王也不见了踪迹。有人想窃取那阎浮之地的王位,便偷偷进入了那块死地,可走进王城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所有人都说那里是遭了诅咒,又因为其间的阴气变得极为稀薄,就连阳世也不如。因此,除去一些浑浑噩噩的阴魂与灵智未开的小鬼之后,那地方就再无人了。也就是说,如今冥地之中就只有九位王爷。” 这事儿对江漓漓一行人来说可以称作是辛密了,众人面面相觑,好不震惊。原以为这冥地混乱无章各自为战,没想到其中还是有条理的。 马卿来笑了笑之后往前走了两步,忽而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远道而来,倒不如咱们去酒楼里边吃些酒菜去?” 成如是极为警惕,“你是地主,总不会叫我们掏钱吧?” 马卿来失笑,“我请了!” “那成!” 正欲走时,马卿来忽而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华采,便道:“对了,小。。华采,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若是不想去的话只管去王宫之中,我父王念叨你许久了。” 华采仍旧是一脸冷色,未曾搭话,只缓缓顺着这条大道往前走,想必是要去那王宫之中。走了两步之后忽而冲着成如是道:“莫要给我吃醉了,到了鬼王城之中翅膀在本小姐面前也硬不起来!” 马卿来讶于这番话,问道:“怎么回事儿?” 江漓漓回道:“成如是如今在给她做夫子先生呢!” 马卿来恍然大悟,随后就又略微同情,“华采的脾气可不好。” 成如是苦着脸,“可不是,喊打喊杀的!” “只不过华采像极了她娘亲,模样一流,你也不用苦着脸,寻常人想见她一面都难呢!”末了马卿来又道:“说起来我以前还同华采定过娃娃亲呢!” “真有此事?”成如是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马卿来点点头,“六彩姑姑刚刚怀上华采的时候就给我父王说要是她肚子里边的是一个女娃儿就与我定下亲事,那时候我父王答应了,只不过后来黄了。” “怎么黄了?” 马卿来回道:“你别看华采一百多年才是第四山的修为,她的体质与六彩姑姑一样,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到了高深的境界修炼速度往往都是寻常人的十倍不止。华采她用了十年时间入了第一山,二十年入了第二山,三十年入了第三山,四十年入了第四山,如今已经是第四山巅峰,不多时就要入龙象境。如此雄浑的底子,突破龙象境之后就必定是突飞猛进,只怕一百年之内就要跻身神通境了!” “这不是更好么?”吴舟有些纳闷,“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岂不是家中生辉?难不成你爹怕她将你打死不成?” “这倒也不是,”说完这句话之后马卿来苦了脸,像是一个焉儿吧唧的霜打茄子,“我父王说我乃是一坨臭狗屎,根本就配不上她!” 。。。 第一三五章 沉狱 http://.biquxs.info/ 这鬼王城果然是繁华到了极致,就算是与阳世大隋的扬州城也不相上下。并与原先几人去过的图狞城想必,这鬼王城之中极有秩序,在墙头街角根本就望不见又任何的鬼魅尸身。道路整洁,街道热闹,在路上之时竟然还望见街上还有一个红楼,这未免惹得几人浮想联翩。 一番酒席下来众人都已经有些醉意,就连从不吃酒的江漓漓也吃了一小杯,早就已经是脸面发红,脑袋也有些晕乎乎。而成如是一直铭记着华采的叮嘱,原先还推辞,可两杯酒下肚之后早就忘记了华采为何物,站在酒桌之上举着酒壶冲着众人叫嚣,郝然一副耍酒疯的醉鬼模样。 而唯一清醒的便是鬼母了,鬼母是女子,众人自然是不会强迫她。因此鬼母只是,抿了一小杯之后就未再碰酒,只安静吃菜招呼众人。 这一顿一连吃了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 马卿来极为豪迈地冲着这酒楼掌柜道了一句先欠着之后靠在成如是身上歪歪斜斜往外走。成如是此时尽管还称不上是不省人事,可也已经是双脚发软。两个醉的最厉害的酒鬼相互依靠着,险些没有一头撞到门槛上。 成如是早就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只是第二日极为费力地睁开眼睛之后就只感觉头痛难耐,又觉口舌干燥,挣扎着下床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吃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在自己房间里边坐着面若寒霜的华采,当即双腿一软,直直栽到在地。 “成啊,翅膀还真是赢了!认得了这鬼王城的殿下马卿来就觉得我说的话都是屁了是吧!”华采瞥了一眼成如是,端着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茶。语气未曾带任何感情色彩,可就是这么一副听不清是喜是怒的语气才更叫人心惊。 成如是费了半天的气力才爬起来,望着华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华采反问了一句,并未回答。 成如是哪里记得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正欲解释说自己昨日是被马卿来那厮坑害了,并不是故意吃醉酒忘记教你写字的,就听见房门猛地推开,囫囵子从门外跳了起来,大喊道,“成叫花,成叫花!你醒了么?今日马卿来要带着咱们一起去逛红楼,说起来我这么大还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囫囵子便望见坐在角落里边的华采,连忙止住了话头,恭敬冲着华采喊了一声小姐好,可似乎是纳闷华采如何会在成如是的房间里头。忽而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极为吃惊地指着成如是,“你们。。。。” 后面的话还只是到喉咙里头,囫囵子连忙捂上了嘴,又觉得不对,捂上了眼睛。仍旧是觉得不对劲,囫囵子怪叫一声,朝着门外跑去,还不忘帮成如是将门带上,“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将这等事儿说出去的!你们不要杀我灭口!” 这都什么啊?成如是正欲叫住囫囵子解释一番,可跑到门口拉开门之后已然不见囫囵子的踪迹。想了想,转头冲着华采小心道:“这,囫囵子他脑袋有毛病,你只管去责怪他,真与我没有关系!” 华采默不作声,只端着茶放在嘴边慢慢品,忽而道:“去红楼吗?” 成如是匆忙摇头,“不去不去,今日我好好辅导你写字、读书。” 华采放下茶杯,缓缓站起,临走之时瞥了成如是一眼,冷声道:“午膳时候了,将你身上那衣服换了,臭的要命。” 成如是愣了愣,拿起自己的袖子放在鼻尖闻了一把,连忙说好。等到华采走了之后狠狠骂道:“这狗日的马卿来,是不是吐在老子身上了。。。。。。嘿,这鬼魅也会吐?这倒也稀奇!” 好容易将自己收拾干净,成如是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缓缓走到了那用膳之地。在门口之时还听见门内的笑谈声,可刚刚走进门,便突兀安静了下来,望见一桌子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而囫囵子更是拿起一块肉拦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成如是半分。 只看着囫囵子这副模样成如是便晓得发生了何事,连忙解释道:“你们想错了,不是囫囵子说的那样!” “囫囵子说什么了?”马卿来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自顾自说道。 “不晓得,囫囵子说什么了?”吴舟脸面之上略微有些笑意,也跟着问了一句。 囫囵子匆忙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 苏慕脸一红,自顾自吃菜,“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刚来。” 成如是脸就沉了,说了就说了呗,自己只消解释一番便好,可一个个装出这么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做什么? 成如是恨恨坐在了桌子前面,可劲咬了一块肉之后解释道:“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自己也不晓得华采小姐为何出现在我房里的!” “是吗?”马卿来笑着道:“华采她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头了?” 成如是恼了,“开玩笑开个一次两次就够了,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哩!” 看出成如是是真怒了,马卿来嘿嘿一笑,不再玩这种此物无银的把戏,只朝着成如是挤眉弄眼地道:“我昨儿个就听出华采临走之时对你的那番叮嘱不同寻常,朋友之间她总不能只叮嘱你一人吧?没想到啊成叫花,你这个花和尚还真是有一手!” “屁屁屁!”成如是骂道:“你晓得个屁!我是她的夫子先生,我教她读书写字。她是怕我吃醉了酒之后耽搁了她学习诗词的时间,这才这么叮嘱我一番!” 马卿来耸耸肩,“那她怎么在你的房间里头呢?在阳世之中,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现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房间里头,这算什么?你乃阳世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我哪里晓得?!”成如是挠着头一脸焦急。 成如是越解释便越解释不清,最后还是鬼母解了围。 原来昨晚成如是吃醉了酒之后浑浑噩噩就要一头躺在花园里边睡觉,其他人都不想理会他,由着他去,便各自回房了。鬼母回了房间之后觉得将成如是晾在那里确实是不好,于是便起身想将成如是拖回房间里头,可到了那小花园之中才发现华采正吩咐几个侍女将成如是扛回去。而今日鬼母出门之时便望见华采拿着书去找成如是,应当也只是去看看成如是起床了没有。 “看见了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夜半不怕鬼敲门,说的便是我成如是。”成如是笑道:“如今呢你们都信了吧!” “这里可是有不少鬼呢!你说话可得注意一点儿!”马卿来哼哼一声。 成如是冲着马卿来呵斥道:“你还好意思说?昨日就属你劝酒劝得最凶,我吃醉了倒在花园里边你竟然都不将我抬回房间!吴舟和江漓漓我且不论,但是你,苏小九!没想到你竟也是这么一个人!” 苏慕脸面微红,昨日实在是脑子有些昏沉,听见众人都说任由成如是睡在花园里边之后便也点头应了下来。随后进入冥想炼气之后就将这件事儿忘在了脑后,等到今日清早想起来这件事儿之后却早就没有看见成如是的踪迹了。 “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还就是。。。。”成如是先是极为不忿,随后一脸震惊,“方才你说是华采将我扛回去的?真的假的?她没杀我也就罢了,能有这番好心?”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叫唤,支零破碎化作了一地木头。成如是心中一紧,转过头去便望见华采面无表情站在门外,又面无表情转过身去,走远了。 马卿来嗤嗤笑,冲着成如是道:“你摊上大事儿了!” 成如是苦了脸,“这我哪里晓得她站在门外?我不就是随口一说么!你也是,你坐在我对面,一眼就能看到门外,都不提醒我一声。” 吴舟含着笑意道:“诶诶诶,这事儿你可不能怪马卿来,这谁晓得你话头转那么快?先前还在骂我们是白眼狼,下一句就是那个啥了。” 马卿来略微失望,“看样子你应当是去不了红楼了,我原本还想接着这个机会去红楼之中逛一逛,竟然是落空了。” “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儿我也不会去,”成如是道:“这不还有苏小九呢么?吴舟啊,江漓漓他们么?你没叫他?” “叫了,苏小九不想去,吴舟这厮原本还有些意动,不晓得怎么又不愿意去了。江漓漓可好,直接骂我滚!你说他奶奶的是不是个人?” 末了马卿来望着囫囵子,“小囫囵子,你跟我去成不成?” “我去干嘛?我又看不上眼。难不成那红楼之中还有一只俏丽的小红松鼠儿做陪么?” “这个还真没有。”马卿来叹了一声,转头看着成如是,正欲怂恿,接着又想起了华采,“得,算了,出了这档子事你自己都顾不过来,我还是在家里头呆着吧!” 成如是极为恼怒地挠着自己的脑袋,“成了成了,这个不说了,烦人。诶?江漓漓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哦,他去找我父王了。”马卿来口里咬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回道:“说是寻我父王问一些话。” “这你爹还有时间?”囫囵子问道:“咱们阿山里边的长老都是一副忙不完的要死模样,你爹又是这中府之地的王爷,应当也是日理万机啊,还有时间去见江漓漓?” “囫囵子,在背地里说长老的坏话可不好。”苏慕敲了一下囫囵子脑袋。 囫囵子抱着头,“这有什么?我哪里背地里说他了?我当着面儿也敢骂他,我这可不是不地道!” 苏慕失笑,只道以后见了长老们你若也是这么硬气的话也算好事。 马卿来接着囫囵子先前的问题回道:“我父王?他日理万机?你可得了吧!这冥地虽然也有规矩,可不像阳世。阳世的皇帝老儿还要操心百姓过的好不好啊,还要操心有没有敌军犯边啊,还要操心水利,操心农业,操心商业什么七里八里的。我爹在这冥地之中就只需要整日坐在这鬼王城之中坐镇就好了,这鬼王城的事儿自然有下属处理,附属鬼王城的那些个大城自然也有各自的城主,关他屁事!就算是打起来,下边人的死活连他的屁事都不关!更不用说这冥台之地、广煞之地等等各地的王爷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哪里会有敌军犯边?终日赏景吃酒,时不时还乔装打扮一番去红楼里边逛逛,比我还清闲!最主要的是他为了他自己的名誉,还不准许我去逛逛!你们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正说着,忽而就又听见一声巨响,抬头一看,江漓漓正怒气冲冲站在门外,而另一扇大门也已经成了碎片。 马卿来嘴角抽了抽,叹息了一声,“总有一天我家都要被你们拆完!” 苏慕望了过来,笑问道:“怎么了?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还不是因为马屁他爹!”江漓漓一冲冲到桌子面前,从囫囵子手中抢过一块肉塞进自己嘴里,撒气般地可劲嚼。 囫囵子哇哇一声怪叫,“这人有病,桌上没有吗?抢我手里的?我好不容易才将上边的肥肉剃干净,便宜你了!” “马屁他爹怎么了?”吴舟对江漓漓这副模样已经是见怪不怪,随口问道。 马卿来敲了敲桌子,“等等等等,先不说他爹了,先说说这马屁!我啥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名字?我父王知道吗?” 吴舟解释道:“听说如是境的大人物都有冥冥之中的感应,若是谈论他的名号他就会晓得,还能偷听你们说话。于是便只叫你父王为马屁他爹,才真真算是背地里骂人。” “可我怎么就叫马屁了呢?换个其他名儿不行?” 没理会马卿来,江漓漓咬牙切齿回道:“我问那马屁他爹几个问题,马屁他爹都说晓得,我原本心中还挺高兴的说,在冥地这么久了总算是摸到了一些厘头了。可你晓得马屁他爹又怎么说吗?他咧着一口黄牙冲着老子笑眯眯地说,‘老子晓得,可是老子不愿意告诉你!’。。。你说气不气人?!” 马卿来哼唧一声,“这还真是马屁他爹的模样,我瞅着也来气。” “最后告诉你了么?”成如是连忙问道。 “没啊!若是告诉我了我能这么火么?!” 囫囵子叹了一口气,摆足了架势转头看着马卿来,“小马屁啊,这就是你爹的不对了。人家大老远来向你请教,你不愿意告诉就只说不晓得就好,可一说自己晓得,二说自己却不告诉你,这不存心吊人胃口嘛!” 听着囫囵子这番话江漓漓瞪了马卿来一眼,“一丘之貉!” 马卿来不乐意了,“诶诶诶,你这可不对。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说是罪不连坐,莫斩降兵。你骂我父王就得了,怎么能连带将我一道骂上呢?我可没有对不住你!” 吴舟幽幽道,“就听着这话,骂你还真是骂对了。” 众人望着江漓漓这副恼怒的模样便没再多劝了,只马卿来苦皱眉头,“不对啊,我父王虽然平时是不正经,也若是不待见别人的话从来都不会冲人笑。可若是待见你的话,没必要不将那事儿告诉你啊!” 自顾自念叨了片刻之后马卿来问道:“难不成我父王就没对你说些别的?” “说了说了!可老子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江漓漓怒斥道:“他还说,将事情告诉我的话也没关系,只不过要我给他找一件衣服来。这衣服必定是要冬暖夏凉,必定是要能变换样式,必定是要刀枪不入,必定是要水火不侵,必定是要褴褛不堪,必定是要。。。什么什么的,一大堆!你说这世上哪里有这种衣服?这不是存心为难我?怎么不说叫我打他一巴掌呢!” 众人听着这话之后尽数迟疑,成如是与囫囵子更是大声帮衬,话里话外都是马屁他爹不好!就只有马卿来一脸沉思,忽而惊道:“我晓得了,我父王说的是要你为他入秘境取一件浮罗寒纱衣来!” “浮罗寒纱衣?这什么玩意儿?什么秘境?”江漓漓心中一动。 马卿来回道:“在鬼王城北面一百七十里地之外就有一个秘境,唤做沉狱秘境,此间秘境之中多有秘宝,每三十三年开启一次。据说上次就有人在这秘境之中看见了一件残破的浮罗寒纱衣,只不过已经到了秘境关闭的时候,便未曾取出。” “你的意思是他要我帮他下秘境之中取一件衣服?他自己不会去么?还要我去?” 马卿来耸耸肩,“这是他对你的一个考验,或许是无聊,耍着你玩玩,如此而已。” “什么时候开启?” “今日?明日?后天?反正就在这两天。” 江漓漓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原先在洛阳张九龄要我下秘境取刀,这时候马屁他爹又要我下秘境取衣服,可是张九龄叫我取刀还是替我自己取的,这会儿取得一副还要给马屁他爹?!将我当做下人使唤了吧!” 看着江漓漓的背影,苏慕想了想,忽而问道:“我也可以进那秘境么?” 马卿来回道:“自然可以。” “那成,闲着也是闲着,我也陪他下去看看,一来做个帮手,二来还能活动活动筋骨!”说着苏慕站起身来,跟上了江漓漓的脚步,“你们先吃着,我且去准备东西了。” 囫囵子愣了愣,又想了想,“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吧!不过这时候我也得去叮嘱苏小九两句,看那秘境之中有没有好玩的,记得带出来给我耍耍!我去找苏小九了,你们慢慢吃!” 囫囵子几步跳开了,吴舟也跟着站起身,“那我也去给江漓漓准备一些伤药吧,说不定在那秘境之中要跟人打得多激烈。” 都走了,成如是便也没有多少心思,叹了一口气,“不吃了,我去想法子给华采道歉去了。” 马卿来耸耸肩,左右望了望,将目光放在了鬼母身上。 挪动屁股坐在鬼母身边,马卿来笑道:“嘿,鬼母,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跟我去红楼之中耍耍?” 鬼母擦擦嘴,站起身来,“滚!” “别走啊,我一人怪无聊,就算不去,咱们两人说说话也好啊!我乃是鬼王城殿下,你就不动心么?喂?!” 第一三六章 你慌什么?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离了这用膳的地方之后便战战兢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边,伸着脑袋往里面探了探,未曾发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入房间之中,成如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该如何才能讨得华采的欢心。 可是半晌之后仍旧是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出来,正烦心着,忽而望见吴舟匆匆走了回来,便连忙冲出门外,一把拉住了吴舟的手,“诶诶诶,问你一个事儿!” 吴舟此时正忙着给江漓漓准备伤药,冷不丁被成如是这么一把拉住,有些恼,“什么事儿?” “你活的时间长,你说说看,如果女孩子生气了的话该用什么东西讨得她欢心?” “什么叫我活得时间长?算起来我也才活了二十几年,虽然说是做了五百多年的鬼。” “哎呀你看你这人,不是一个道理么?” “好好好,”吴舟晓得成如是死缠烂打的功夫,便无奈回道:“你说的是华采吧?怎么?难不成你还真对华采动心了?” “没有,我心里肯定是装着纪姑娘呢!”成如是解释道:“可华采听到了我那番话指不定心中怎么窝火,方才你也看见了她脸上的杀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啥时候叫几个鬼魅连夜将我杀了也说不准的!” 华采的性子确实是不好亲近,而先前在那地牢之中见识过那等伤痕累累的厉鬼之后吴舟也确实是对华采的狠厉有了一些小小的猜想,此时听成如是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此事颇为头疼,犹犹豫豫道:“可是这我也没有法子啊,你以前不是做过杂役吗?听江漓漓说你还挺讨那些小姐们的欢心,你如何取悦她们便如何来讨好华采呗!” “你以为我没试过啊?”成如是哭丧着脸,“原先被关入地牢之中时我什么手段都用过了,原以为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哪里晓得她什么都懂!我的那些马屁话一个儿也拿不上台面!况且这个时候我也不敢去给她说啊,若是她心中杀意已决,还未曾等我说半句话就直接一刀斩了我呢?那岂不是哑巴吃黄连了?” 听着成如是这么一番话之后吴舟正苦着眉头琢磨此事,可一抬头就望见苏慕与江漓漓就要结伴往那鬼王城往被一百七十里的沉狱去了,便连忙道:“此事我也拿不准,你自己且先琢磨着,我得先给江漓漓他们弄一些伤药去。” “不成,这事儿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叫你走!” 成如是耍起了无赖劲,吴舟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忽而心中一亮,道:“这事儿你问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你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啊不是,你还不如去问鬼母,她是女子,对女子心思比我要通透,必定能问出什么东西出来!” 这番话说完吴舟就连忙甩开了成如是的手,朝着江漓漓与苏慕两人奔去。 而成如是微微琢磨了几分之后心中一乐,心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远远朝着吴舟喊了一声多谢,又听着吴舟回了一句你且滚吧你之后嘿嘿一笑,跑去寻鬼母去了。 原以为江漓漓这一趟会带上鬼母,毕竟鬼母的实力还是摆在这里的。可或许是心中火气冲天,又或许是去的急切,江漓漓好像是忘记了这档子事。等到成如是赶到鬼母的住所之时鬼母还坐在院子里边歪着头看着那几只鬼婴在院子里边玩啥。 “鬼母,向你打听一件事儿!”成如是站在门口冲着鬼母喊了一声。 鬼母转过头来,望见成如是之后问道:“什么事儿?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再说不成?” 成如是想了想,指着鬼婴道:“那也成,不过你得叫他们不许捉弄我!” 兴许是成如是好欺负的原因,这些鬼婴时不时喜欢拿成如是来取乐,要么就是晚上扮鬼脸吓唬睡着的成如是,要么就是往成如是的靴子里边放不晓得从何处寻来的蝎子蜈蚣之类。在路上的那一段时间成如是确实是为这些鬼婴害惨了,此时心里边仍旧是有阴影。 鬼母笑了笑,冲着那些鬼婴喊道:“先去屋子里边耍,等会再出来!” 鬼婴极不情愿,可也不愿忤逆鬼母的话,便可劲儿冲着成如是瞪了一眼之后陆续回了房间,不多时,就听见房间里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吃茶么?”鬼母问道。 成如是面对着鬼母坐下,摆摆手,回了一声不用了,随后小心问道:“鬼母,你有没有生过气?” 鬼母愣了愣,“你平白无故说这个做什么?” “哎呀,你别管,你就是回答有没有就是了。” “那肯定有啊,活了这么久,终归是有生气的时侯的!” 成如是脸上一喜,“那太好了。哦,对了,你最近一次生气是什么?” “最近?”鬼母歪着头想了想,冷笑一声回道:“出了图狞城之后你吃醉了酒,便将吴舟那厮议论我的事儿不小心说了出来!” 成如是讪讪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还真不该这么问。可已经问到这里了,也不能不问了是吧,便又道:“那时候,你心里作何想法?” “想法?”鬼母原本柔美的面庞忽而变得森绿而渗人,整齐的牙齿也生出了狰狞的犬齿,面目狰狞,“那时候我想得就是该如何才能叫吴舟这厮死得惨一些,先刨 开他的肚子,叫鬼婴尽数钻入他的肚子之中,然后就放肆啃!从身体里边一直啃到外边,最后再一巴掌拍碎他的魂台,叫他魂飞魄散!” 成如是早就吓得脸色惨白,而此时鬼母又阴恻恻地望向了他,“我记得这事儿你好像也有份!” “妈呀!”成如是一屁股栽倒在地,手脚并用往门外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声叫救命。刚刚跑到门口之时忽而听见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愣住了,转过头去就只见鬼母笑得前合后仰。 这时候成如是才明白原来鬼母是在逗他呢! 一脸郁结,成如是拍了拍屁股缓缓坐在这凳子上,埋怨道:“你这人,真是,端得无礼!” 鬼母仍旧乐得不行,道:“你这人才好笑,若是在阳世之中是这副模样就罢了,如今在冥地这么就,凶神恶煞的厉鬼你难道还见得少?怕是个个都比我要吓人。这时候我才随意变了一副脸面,还未曾对你喊打喊杀你就吓成了这副模样,也怪不得孩儿们要想捉弄你!” “好啦好啦!”成如是撇撇嘴,“咱们谈正事好不好?那时候你怎么想的到底。” 半晌之后鬼母才收住了笑声,“想必是因为华采小姐的事儿吧?这也难怪,人家好心好意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你送到房间里边去,你竟然还说‘她有这么好心?’这种话,若是我的话,也恼得不行!” 成如是苦着脸,“这事儿先别说了成不成?给我想些法子吧,你们都是女子,你们生气时候想的肯定大同小异,我也能参考参考。” “大同小异?那你可就糟了!”鬼母道:“我被吴舟那厮惹恼之时虽然还未曾有我说的那种程度,可也仍旧是希望那厮早早死了才好!” “啊?!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放心,想想而已,哪里能真做呢?” 成如是面色极为惨白,“这不同的,你只是想想,华采她是真敢做的!哎呀不行了,我得跟江漓漓他们一起去那沉狱秘境之中去,避避风头,说不定回来之时她就气消了呢?” 说着成如是就要往门外跑,鬼母连连叫住,“诶诶,你这人想些什么呢?真就只是想想而已,我看啊,你只消去给华采小姐道个歉便好了。” “当真?” “应当能当真,你且去看看也是好的嘛,说不定人家这会儿已经消气了呢?” 成如是犹豫许久之后死命摆头,“不成不成不成,这可是性命关天的事儿,哪里能冒险呢?”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一直躲起来?” 成如是想了想,问道:“你是女子,你晓得女子一般如何会开心起来么?” 鬼母无奈一笑,“这个不好说,有时候看着就开心了,有时候看着就恼了。” 成如是瞪大了眼,“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叫看着就开心?什么叫看着就恼?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多毛病?!” 鬼母恼了,“滚,我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成如是连忙道歉,软磨硬泡了半晌之后鬼母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送姑娘她最喜欢的东西,说不定她一喜就不生气了。” “可是她喜欢什么东西呢?” 鬼母摇摇头,“这我哪里晓得?去问马卿来呗,他认识华采认识得久,自然是晓得一些事儿。” 还真是这个理儿!成如是冲着鬼母道了一声谢,转过身去听着鬼母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慢走之后匆忙奔向了马卿来的寝宫。 因为马卿来乃是鬼王城城主的儿子,其房间也应当称作是寝宫,只不过确实是没有多少好说的,就与寻常人家的院落差不了太多,根本就没有华采在小幽城之中的住所半点的韵味。 此时马卿来正与几个侍女调笑,望见成如是匆匆忙忙跑过来之后愣了愣,笑道:“怎么了?匆匆忙忙跑过来?难不成华采在追杀你?我可告诉你,我这里可不是你的避难所。若是华采冲我发难的话,我只怕还会沦为她的帮手!” 成如是这时候哪里有闲心去与马卿来开玩笑?开门见山道:“问你一个事儿,你晓不晓得华采喜欢什么东西?比如那种小布偶什么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马卿来一脸狐疑,随即眉开眼笑,冲着成如是挤了挤眼睛,“难不成你对华采动心了?也是,你们一个天生强势,一个天生衰样,倒也是绝配!” “哪里来的事儿?我听鬼母说如果送女子心仪之物的话便能够讨得女子的欢心。可是我哪里晓得华采喜欢什么东西?又想着你同她认识得久,便问问你晓不晓得。” 马卿来嗤嗤笑,“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可是我劝你莫要送她小布偶这种玩意儿!我记得华采一岁的时候鬼王城中有个将军以为一岁的娃娃是喜欢这种东西,便费尽了气力从阳世之中弄来了一只小熊玩偶。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岁的华采拿着刀直接将这小熊给肢解了!若是你也送这种布偶的话只怕也是这个下场!” 末了马卿来加了一句,“只是不晓得对如今的华采来说,被肢解的是那布偶还是你那就不好说了!” “你不要幸灾乐祸了成不成?快帮我一下,使劲想一想,难道以前就没有发现华采喜欢什么东西吗 ?” “这个还真没有!” 成如是又道:“使劲想一想嘛!难道以前华采就没有看到某种东西之后眼中一亮,止不住的喜欢?”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了!”马卿来回道:“我记得以前我同华采路过一个将军的小花园之时,她忽而停下脚步望着那将军栽种在院子里边的一朵麟火玫瑰,眼睛就就如你所说的那般发亮了。” “当真?”成如是心中一喜,“我就晓得女子还是对花儿爱不释手的,那朵花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 “你想干嘛?!”马卿来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想将那多麟火玫瑰摘下来送给华采吧?那可不行,那朵花是那将军最喜欢的东西了!我记得那将军有一个下人就是因为不小心碰了那花一下,直接就被那将军杀头了,可想而知!” 成如是左右为难,“难不成就只有一朵么?就没有多的了?” “你晓得麟火玫瑰是什么么?大哥!虽然算不上是珍宝,对修炼也无益处,但是也因为数量极其稀少,因此便称得上是奇珍。那将军又是爱花的人物,对这花的喜爱不异于你们有些阳世人对古玩字画的热衷!” 成如是灰心丧气,“难不成华采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了?” 马卿来摇摇头。 成如是沉默了半晌,忽而抬头道:“你还是带我去看看吧。” 马卿来又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你还怕华采,难不成就不怕那些将军了么?那些可都是万人斩的狠人!虽然不至于对你动手,可惹上一件麻烦事终归不好!再且你放心,华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这里也是鬼王城,她晓得其中的粗细!” 正劝慰着,马卿来抬头就望见了成如是那副模样,便无奈道:“成,我就带你去看看。到了那地方之后你自己看着办,我父王若是问起来的话你也不许将我供出来啊!” 。。。。。。 一直到深夜成如是才缓缓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一身脏兮兮,衣衫褴褛。 才只是刚刚推开门就望见了临窗坐着的华采。 “做什么去了?躲着我?还是去红楼了?”华采不紧不慢地吃茶,“你今日说的话忘记了么?” “没,没忘哩!”成如是摸了摸鼻子。 华采冷哼一声,吐了一口气,“教我写字,今日你逃不开!” 望着华采摆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成如是愣了愣,“你不生气了么?” 华采撇过头来冷笑,“你以为呢?” “别生气了嘛,今日我胡说八道的!” 华采默不作声。 成如是叹了一口气,忽而从身后掏出一支蓝色的玫瑰出来,“我早就晓得你还在生气,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这玫瑰花瓣之上洋溢着蓝色流光,远远一看,美如星空灿烂。 华采愣了愣,缓缓走到成如是面前,从成如是手中接过这支玫瑰,“你从哪里弄来的?” 成如是哈哈笑,“这个你不用管,我听说你喜欢这玫瑰,便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弄了过来!如今该不生我的气了吧!” 华采扬起脸,“谁说我喜欢这玫瑰了?” 成如是笑声噎住了,“啊?” 华采转过身,随手将这玫瑰丢在桌子上,“我华采岂会对这庸俗之物动心?我看上的乃是泥土之中养育这玫瑰的九色冥晶啊,呆子!” 成如是心中极为慌神,“那怎么办?既然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将这玫瑰还回去吧,免得别人大发雷霆。” 正欲从这桌子上拿这玫瑰的时候就见华采伸手将这玫瑰按住,“拿了就是拿了,还还什么?没点魄力。” “可。。。” 没说完话,华采再次扬起脸来,“你记得你原先在小幽城答应过我什么么?” 成如是愣了愣,“记得,答应你做一件事儿么!” “作数么?” “作数啊肯定。” “那好,那就不用还了。” “可是若是人家明早发现了的话岂不是大发雷霆?我听马卿来那厮说,那个养花的将军将这麟火玫瑰看作了自己的命根子,旁人碰一下都是要杀头的!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将这花摘走了,还不晓得那人有多恼火!哦对了,我还听马卿来那厮说,那将军可是万人屠,不晓得杀了多少人,就连身上的杀气都如同潮水一般!想必是生了三对眼睛,六条手臂,七八张嘴,一吐就是雷霆、地火、阴风、死气,想想都叫人得慌!虽然马卿来说那将军不会对我出手,可肯定是会寻我不少麻烦。我虽然也不是那等怕事儿的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咱们还是且先还回去,明日一早就登门赔礼道歉,说不定人家讲理原谅了我们呢?就算是人家要我们赔也没关系,总比惹来大麻烦要好不是。。。。。。。” 成如是喋喋不休。 华采手持狼豪在宣纸上练字,听着成如是碎嘴,从未插声。 等到成如是终于口干舌燥吃茶之时,华采也仍旧是低着头,脸色未曾变动,语气波澜不惊。 “我在这里,你慌什么?” 第一三七章 未雨绸缪? http://.biquxs.info/ 从鬼王城往北一百七十里之处乃是一座极高的山峰,听人说这山峰名作千仞,虽然看上去这千仞山未曾有“千仞”的高度,可这山峰通体通红,其上的山石犹如斧劈刀凿一般,凛冽险峻,倒也有几分千仞的气势。 而在这山峰脚下则坐落着一个小城,这城市名作千仞城,想必也是借着这千仞山的名头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寻常这千仞城之中并无多少鬼魅,显得极为冷清,可是这段时间以来,这千仞城犹如成了炙手可热的肉镆镆,无数鬼魅蜂拥而至,其架势像是要将这不大的小城生生挤破一般!这些天看守城门的阴兵可是费足了气力,先不说这么多人往这千仞城拥进去一一盘查极为繁琐不说,若是遇上了几个龙象境的鬼煞鬼修,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不惯你这种盘查的姿态,一巴掌将你拍死你也没话说。 原先这些阴兵还禀奉着城主的命令对来往的鬼魅一一盘查,可等到几个没有眼力见儿的阴兵为进城的鬼修一巴掌拍死之后其他阴兵便不敢再上前盘问了。再看着这城外密密麻麻的脑袋,便索性大开城门,自己一伙人躲在城墙上吃酒睡觉,倒也乐得潇洒。这时候,城主自己都已经是焦头烂额,他可管不着! 这天江漓漓、苏慕以及吴舟三人站在城外,望着这大开的城门,吴舟笑道:“这个城的城主心还真大,就这么敞开城门任由鬼魅初入,难道不就怕有什么意图不轨的人混入进来么?” 原本以吴舟如今掉落到第三山的实力根本就不用跟着来的,因为有养鬼囊在此,虽也不会拖后腿,可来了也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只是因为昨日江漓漓怒气冲冲,走的极为匆忙,吴舟还未曾来得及给他准备伤药他就已经乘上了那云轿,吴舟没有办法,就只好跟着一块儿来,只道到时候下了秘境的话将他收入养鬼囊之中就好,遇上了什么为难事儿需要商量的话再将他唤出来,也不耽误。 而此时吴舟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身边有一个身着武人式样衣服的鬼修回道:“若是寻常时候必定是需要盘查,可是如今是那沉狱秘境开启的时候,这千仞城之中便鱼龙混杂,就算是叫这些看守城门的阴兵盘查他们也不敢啊,若是倒霉问到了一个脾气不好的鬼修头上呢?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再且如今就算是有不轨之心的人也不敢动手,毕竟这地方太多人了,大家都是朝着那沉狱秘境去的。若是朝着这千仞城下手岂不就是坏了他们的好事?到时候引起众怒只怕先死的就是他了。” 吴舟心中一动,冲着这鬼修抱抱拳之后又问道:“听阁下话中的意思,难不成这沉狱秘境还与这千仞城有不少等关系么?” 这鬼修没有其他人那么莽撞,听着吴舟的问话之后并未着急回道,而是先道不用称呼自己为阁下,只管称呼自己为一声老程就好。 吴舟便也介绍了自己几人,一一点头行礼之后,这自称老程的鬼修再回吴舟先前的问话道:“想必诸位也是第一次来这千仞城吧,你莫要看如今这千仞城热闹繁华,但也只是这么一段时间,寻常时候冷清得不行,就连这千仞城的城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你再看这周围的环境,怪石嶙峋,薄土厚尘,哪里像是富饶之地,就算是脑子有病的人也晓得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多少甜头可尝。因此这千仞城极为怪异地坐落在这里的原因就只是因为那沉狱秘境了。” 老程极为健谈,微微停顿了片刻之后又道:“想必当初这座千仞城的城主也是一个聪明人,若是在富饶之地建造一个城必定是长不了多久。便借着这沉狱秘境在这个地方建造了一座千仞城,供每一个想进入秘境的人落脚,而每三十三年一度沉狱秘境开启的这段时间他便能赚得钵满盆盈,接下来三十三年就只需要消化这些钱财来修炼便好。” 苏慕想了想,“这千仞城这么好挣钱,难不成就没有人想要打下这座城吗?” 老程笑道,“你要这么想,这地方乃是位于中府之地,位于鬼王城方圆两百多里内,因此称得上是富饶地段,只是因为这沉狱秘境的原因周围才呈现这么一副荒凉的模样。离这里最近的城那也是一座大城,寻常就只有小城与小城之间吞并打斗,哪里会有大城会攻打一个小城呢?再且,这千仞城虽然这段时间赚得多,可莫要忘了,这也只是三十三年一度,其实算起来的话赚的钱还比不过寻常小城一年的税收盈余,因此没有人会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的!” 苏慕点点头,恍然大悟。 老程望了望这千仞城城内的场景,便道:“一直站在这城门口算什么话?咱们还是且先进这千仞城之中吧,如今这千仞城中的房间可着实是紧俏得很。” 便缓缓往这千仞城走去,入了城之后才发现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外如是。江漓漓略微警惕,“难不成这些人都是要进入这沉狱秘境之中的?” 老程回道:“不尽然,其中大部分肯定是想入那沉狱秘境的,可是仍旧是有许多人晓得自己实力不济,便来到这千仞城之中做那等卖东西的小贩,也能挣不少的钱两。” 吴舟点点头,转头冲着老程笑道:“老哥看起来对这千仞城极为了解啊,老哥莫不是这千仞城中的人?” 老程摇摇头,回道:“我可不是这 千仞城中的人,只不过来了这沉狱秘境有五六次了,一回生两回熟,便也对这千仞城中的事儿晓得不少,倒也如你所说能称得上是半个千仞城之人。” 捂住眉头一挑,又问道:“老哥进入过那沉狱秘境有五六次之多?我们几人初次到这里,不晓得老哥能够为我们解释一番?只不过若是。。。” “自然可以,其实这都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了,说于你们一听也无妨!”老程回道:“这沉狱秘境三十三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需得花一些钱两从看守秘境的几个鬼修手里头买下一块玉碑,秘境关闭之时拿着这玉碑来到制定地点自然便能出去。若是没有的话,便只能抢别人手中的玉碑了!因此,你们若是进入秘境的话,还需得留意其他鬼魅,说不定就是要从你手中夺玉的。” “玉碑?”吴舟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蓝色的牌子,“是这东西吗?” 这蓝色的牌子是马卿来在他们临走之时交给他们的,因为匆忙之时未曾言明作用,只是说一定要好好保管。 老程看了一眼,略微惊讶,“没想到你们准备如此充足,要晓得,这秘境还有几天的时间才会开启呢,到时候再买也来得及。” 吴舟笑道:“未雨绸缪而已。” “未雨绸缪也没有这等必要不是?这玉碑可不便宜,若是到时候遇上了什么要紧事儿脱不开身,岂不是就是浪费钱?” “无妨,我们几人都没有其他事儿,耽搁不了的。” 老程便未再多说,只是接着道:“每自开启之时这千仞山之上必定要亮起一层幽光,就又会在半山腰的地方出现一个蓝色的漩涡,那便是进入秘境的通道了。这沉狱秘境之中多有宝物,据说是这秘境连同着一处虚空战场,这些宝贝就都是从那虚空战场之上所遗留下俩的。秘境之中极为凶险,其中阴兽众多,但是只要是不往深处去的话就不会遇到龙象境的阴兽。因此还有许多人进入这沉狱秘境不为宝物,反而是专门为了这些阴兽而来。若是能逮到一只幼兽的话,出了秘境之后必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 不多时,几人就走到了一个热闹的酒楼之中,老程介绍道:“我来来往往数次,还是属这酒楼最为公道,只是不晓得如今这里还有没有房间。” 就看见老程走到柜台面前与那掌柜的笑谈了几句,半晌之后老程冲着江漓漓几人招招手,“房间还有不少,一人一间仍然是有富余,咱们来的不算晚。” 吴舟走上去付了三人的房钱之后看着老程道:“还真是有劳老哥了,没想到老哥如此热心,在下几人还真是过意不去。如今也算是饭点了,倒不如请老哥坐下来吃上一杯如何?” 老程先是摆摆手说自己可不是为了这么一顿饭才好心帮忙的,可望着吴舟的眼神之后就笑了,“罢了罢了,我今日便吃你一顿酒吧。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下你想问什么就只管问吧!” 吴舟笑道:“老哥果然精明。” “也称不上是什么精明,活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必定有几分见解。人一到老,若是没有变成痴呆的话,也便必定是一头老狐狸。更不用说咱们这些鬼魅,一活就是几百年,上千年。” 吴舟点点头,表示同意,却没吭声。 老程虽然是一副武人打扮,吃酒的样子却不显得粗犷。只用筷子夹起一粒类似花生米儿一样的玩意儿放进嘴里慢慢嚼,再端起酒杯微微抿上一口,如此反复,不多时,杯中便见了底儿。 吴舟与这老程相谈甚欢,先前的话题便还在这千仞城与那沉狱秘境之上,随后便是天南海北,竟然是论起了以往身为生人的经历。 苏慕是那种虽然话不多,但是却很认真听人讲话的那一类人。只有吴舟与老程提起他的时候才插上一句嘴,寻常时候就只是一面吃菜一面听,听到好笑部分嘴角还自然地勾起笑意。 而江漓漓却是属于那种不听也不插嘴的哪一类,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儿,对别人的交谈全不在意。此时江漓漓透过窗户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诸多鬼魅,暗暗琢磨以如今自己的实力能够在沉狱秘境之中算的上是哪一类。不多时,就忽而望见街角出走过一个女子。 江漓漓眯上了眼睛,他始终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可是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面儿。没多久,就望见那女子朝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走了过去,江漓漓心中一动,这才想起了那两人。 还要追溯到刚刚走出大隋之地,在那回龙江上的事儿。那时候因为成如是昏船的事儿江漓漓还与那行人起了口角,最后不了了之。江漓漓还记得那时候那老头儿听着自己与成如是的交谈之后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去冥地鬼王城寻宝的?” 原本江漓漓还没大留意,却没想到竟然是会在这里遇上他们。寻宝?那时候那老头说的应当是这鬼王城开启的沉狱秘境吧! 只是江漓漓记得原本那老头一行人种还有几个年轻男子,可这时候就只有老头与这女子两人的身形,难不成那几个男子去别处了? 一直等到老头与年轻女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江漓漓都未曾望见那几个男子的身形,却也没 在意,只道是入了房间还是如何。而这时候他想起了在那回龙江之上那老头谈论起冥地鬼王城寻宝之时脸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忌讳之色,便微微皱眉,忍不住插嘴问那老程道:“这沉狱秘境以往有阳世之人进入吗?” 老程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是有,只不过是少数。听人说像是鬼王城城主与阳世人之中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如何,对阳世人进入秘境视而不见。” 末了老程问道:“为何会如此问?难不成是在这街上看见了阳世人的身影?” 江漓漓点点头,老程便道:“想必你们也是要进入那秘境之中的,若是在秘境之中遇上了阳世人的话便见而远之就成,不用仇视,也不用交好,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不敢做挑事之人,一直以来,无论是冥地还是在沉狱秘之中都是遵循着这种规矩。”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只是老程不晓得坐在对面的两个年轻少年都是阳世之人。先是望见吴舟,又未曾在苏慕与江漓漓的身上感受到阳气的气息,便以先入为主的思想,还只以为江漓漓与苏慕都是洗尘成功的鬼修。 苏慕脸面有些发红,瞥了一眼江漓漓,发现其脸色仍旧是波澜不惊,便默默感叹道:“在这方面我还是比不过江小子啊,我还需得更加不要脸一些才行。” 此时江漓漓微微琢磨了一番,问道:“对了,你晓不晓得那浮罗寒纱衣?” 浮罗寒纱衣?老程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难不成你们还是为了那浮罗寒纱衣而来的?” 江漓漓点点头。 这时候老程便显得有些局促了,左右观望了一眼,随即就又极为小心地望着三人,喃喃几个字儿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吴舟看着老程这番模样略微狐疑,先前说到阳世人身上都未曾有任何脸色变动,为何说到这浮罗寒纱衣之后就变得如此模样了?便问道:“老哥,难不成这浮罗寒纱衣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老程摇摇头,看着吴舟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你真不知道?” 吴舟一脸纳闷,“知道什么?” 老程失笑,又摇了摇头,这才道:“若不是那浮罗寒纱衣已经破损,已经毫无用处的话,我还真是以为你们别有心思。” “老哥这话何意?” 老程回道:“上次秘境开启之时,发现那浮罗寒纱衣的正是我啊!” 吴舟恍然大悟,难怪提到这浮罗寒纱衣之后老程就变了颜色,这放在谁身上不会以为你们是别有二心的人物呢? “真不晓得!我们几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吴舟笑道:“还真是缘分。” “我今早出门之时就觉得心中有些不对劲,没想到是提醒我莫要出门,否则就要遇上你们这群人了!像是专门从我嘴里边窃取消息一般!”老程哈哈一笑,微微抿了一口酒之后道:“我上次进入秘境之后,才只是刚刚在秘境之中寻了几件小玩意儿,就遇上了一头阴兽的袭击。我虽然健谈,好交友。却在这种寻宝的事儿上历来是独行,就是害怕会遇见一件宝物之后兄弟两人反目的事儿!因此,我一个人如何会是那阴兽的对手?便只好逃命。不晓得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刨了那阴兽的祖坟,那阴兽对我锲而不舍,一连追了我有五六天。最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地方古怪得很,像是一座宫殿,但是残破不堪,掩藏在了绿林丛中,我便是在那宫殿之中发现那浮罗寒纱衣的。我原本想去取,却发现一入宫殿之后就遇上了无数厉鬼袭击。” “鬼?” 老程点点头,“正是鬼,而且是那种已经全然失了神智,只晓得杀戮的恶鬼!我哪里是这么多恶鬼的对手,便只好匆忙逃出宫殿。奇怪的是,我一走出宫殿,那些恶鬼便尽数消失。我原本还不甘心,可这些厉鬼如此凶狠,我便只能罢手!再仔细一看那浮罗寒纱衣竟然是破了一个大洞,心里头这才舒服许多。只可惜我当时被那阴兽追得头昏眼花,浑然忘记了方向,因此也说不出确切的位置来,只能告诉你我当时是往南跑的。” “南方?”江漓漓默默记下。 老程又道:“可是仍旧是想不清楚你们要取那浮罗寒纱衣做什么?虽然这浮罗寒纱衣确实是一件至宝,进可呼阴风唤死雨,退可开屏障养根基,可若是破损的话其内的精气便随之消散,便只能充作一件软甲了。唯一能摆上台面的就能是这浮罗寒纱衣的材料了,可沉狱秘境之中比这些材料珍贵的东西可多得是!” 吴舟正准备随意找一个借口搪塞一番之时,忽而就听见外面一声大喊,接着就是齐齐的惊叫之声。 老程心中一动,连忙跑出门,便看见那千仞山之上浮现出一抹蓝色幽光,而在半山腰上,一个蓝色的漩涡凭空而生,其内的一幅幅幻象转瞬而逝。 老程喃喃道:“为何会在今日开启?不是说至少也是明日么?古怪!” 末了老程转身看着眼神闪烁的吴舟一行人,无奈笑道:“你还真是未雨绸缪绸对了,这时候想必别人都在加紧买玉碑,先机尽数抓在你们手里头啊!” 吴舟撇撇嘴,掂量着手中的玉碑,“未雨绸缪?难说啊!” 第一三八章 前头 http://.biquxs.info/ 就只在那蓝色漩涡出现的一瞬间,江漓漓一行人便连忙往城外跑去,只站在那漩涡脚下掏出那玉牌之后几人就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沉,接着眼前就只出现一阵幽蓝色的光芒。不晓得过了多久也不确定是不是一瞬之间,就只觉得眼前一亮,再放眼望去,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丛林之中。 绿荫缭绕,久违的阳光放肆洒在草地上,斑点花朵在风中随意摇曳,别有一番乡野田间的意味。 江漓漓左右观望,皱紧了眉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在这冥地之中还有阳光?” 苏慕摇摇头,回道:“这已经不能称作是冥地了,秘境乃是一方小天地,与冥地之中唯一的联系就只是那一处通道罢了。” 末了苏慕心中一惊,想起这是在阳光之下,吴舟岂不是已经被这阳光灼烧坏了?连忙转头望向吴舟,却望见吴舟完好无损地站在太阳底下,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纳闷。 吴舟同样是一脸狐疑,伸手触碰着这阳光,却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疼痛之感,周身缭绕的鬼气为未曾在这太阳底下消散。 江漓漓揶揄道:“这你可找到一处好地方了,你的愿望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阳光之下么?我看你倒不如在这处地方定居下来,乐得快活。” “不同的,不一样的。”吴舟摇着头,“这地方与阳世之中不同,我那时候披着皮囊走在阳光之下时越走便越是欣喜,可如今没有一身皮囊遮挡,沐浴在这阳光之下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就像是,就像是。。。。。。” 吴舟想了很久,忽而眼中一亮,接着道:“就像是站在冥地之中一样!” 听到吴舟这句话之后苏慕心中微动,闭上了眼睛,微微放开周身的毛孔吸纳周围的灵气,半晌之后却一脸苦笑,“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半点灵气,反倒是被阴气环绕,与那冥地之中别无二致!” 随即吴舟跟着道:“我也晓得为何我站在太阳底下没有半点被灼烧的感觉了,因为这太阳本就是冷的!” “冷的?”江漓漓微微皱眉。 吴舟点点头,回道:“正是,阳世之中的阳光饱含浓浓的阳煞之气,可是这阳光之中根本就没有半点阳煞之气,反倒是冷得就像是阴间的血月。” 苏慕在周遭转了一圈,一面走一面注意着脚下的花草,观察周遭的青木,最后缓缓走过来道:“我只怕已经搞清楚了这秘境的怪异之处了。” “哦?”吴舟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秘境是一方天地没错,可是它还不完善,否则就不能称作是秘境,而应当是称作一个世界了。而这秘境又好死不死地依附在冥地之中,吸纳了冥地无数的阴气,从未破坏了这秘境原本的规则,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先前那自称是老程的鬼修不是说么?那千仞城周围荒凉至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处秘境引起的!” 吴舟恍然大悟,啧啧称奇,“原先我还以为这秘境乃是同冥地一般模样,否则怎么会如同那老程所说出现有阴兽呢?又先前到了这里,只见花香鸟语,还以为是那老程诓骗我等,原来只是他没有将秘境之中的事儿说清楚罢了。” “成了成了,少说这些废话了,你那不成你们还想追根究底将这方秘境彻底搞清楚不成?”江漓漓有些不耐烦,左右看了一眼,“还是快些去找那浮罗寒纱衣吧,只是这鬼地方的南方究竟是在哪边。” 说到这里吴舟忽而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声,“秘境之中南北方向与冥地之中不同,我们来的匆忙,还未曾晓得那老程说的南方是冥地的南方还是秘境的南方。就算是秘境的南方,咱们又如何能够晓得这南方是哪个方向呢?” 江漓漓心中略微不快,“南方便是南方,为何还不晓得这南方是在哪个方向?” 吴舟摇摇头,解释道:“若是在阳世之中,必定是日出方向为东,面对初阳之时便左手为北右手为南。可是如今这秘境已经被冥地的阴气冲得混乱,你能够确定在这秘境之中日出方向为东吗?就算是咱们好不容易在这冥地之中搞对了方向,你又如何晓得那老程自己所认为的南方就是这秘境真真实实的南方?若是为东呢?” 江漓漓被吴舟这一番话绕得头昏眼花,咬着牙 齿问道:“我管你哪处方向是东是南,也懒得管东是不是东,南是不是南,我就像晓得那该死的浮罗寒纱衣在哪里!” 见到江漓漓犯了混,吴舟便也无可奈何,只默默琢磨着那老程的话,看能不能从话语之中找出半点线索出来。 此时苏慕沉吟道:“其实咱们未必就要晓得东西南北,老程不是说么?他被一个阴兽袭击,便只顾埋头跑,一连逃了有四五天。便能从这句话之中晓得,他逃跑的途中是根本没有遇上旁人的,否则阴兽也不会如此追着他不放不是?可是咱们方才也晓得,那千仞城之中的鬼魅密密麻麻,多是要进入这秘境之中寻宝的。可为何在那逃跑的路上未曾遇见人?就只有两个解释,一个就是他处在宝物已经被搜寻完的秘境外围,而另一个解释就只能是他不知不觉之中跑到了秘境深处,那里地势险恶,险象环生,没有人愿意去深处探险。而在这两个解释之中,可以确定下来的便只有第二个。因为若是他在秘境外围的话,那么他说的那处宫殿也必定早就被人发现了,浮罗寒纱衣的消息也不能是上一次秘境结束之后才传出来!” 吴舟望向苏慕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异色,“那么,那处宫殿必定是在秘境深处,而咱们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东西南北,只要往秘境深处去便好。” “可我们站在这地方,秘境深处是哪个方向?” 苏慕笑着回道:“先前老程不是说过么?只有在秘境深处才有龙象境的阴兽,而阴兽必定是逐阴而走,因此阴气浓密的地方,便是秘境的深处!而此时,我们就只需要吴舟来感知一番周遭的阴气变迁就好了。” 末了苏慕又道:“还有一个重点需要留意一番,老程先是说自己被那阴兽追逐,一脸四五天之后那阴兽竟然是自动放弃了。而我们都晓得阴兽的体力与凶煞程度是要大大高于鬼魅的,往往都是不死不放手!可为何会主动放弃呢?想必是那宫殿周围有叫阴兽忌惮的东西和气息。而我们若是想找到那宫殿的话,就只能一头闯入那阴兽成群的秘境深处,在面找到一个少有阴兽或根本就没有阴兽的区域,那宫殿便大有可能坐落在那里了。若是要更快的话,便横冲直撞,惹恼每一头阴兽,叫他们来追自己,什么时候他们不追了,什么时候咱们也就到了。” 这个说法好比是你在路上走路之时不小心掉了一枚铜板,左看右看找不到。如何呢?便站在原地不要动,又拿出一枚铜板丢下去,看看这铜板会滚到哪里,顺着这个铜板找原先自己丢的那个铜板。 初一听这方法你只会哑然失笑,心想这都是什么破方法?难不成两枚铜板落地之后就一定顺着原来的轨迹吗?第二枚铜板落地的地点与第一枚铜板真的是一模一样吗?落下来的距离、力道是一样吗?第二枚铜板滚动之时有马车经过,第一枚铜板落地之时也有马车经过吗?等等等等。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所有条件全然一样,落地地点一样,角度一样,力道一样,落地之后的其他外来条件也是一样的话,这两枚铜板会不会滚到同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睡在同一个地点? 而此时,苏慕所说的这个方法便是如此,老程是乱跑之中跑到了那宫殿前面,那么自己也如同老程一眼在那秘境深处被阴兽追着乱跑,总会跑到那阴兽退步的地点! 全然一样的条件,两个铜板会落在同一个地方。而按照苏慕此时的说法,若是两者条件全然混乱不同,这两枚铜板会不会也落在同一个地方? 莫要追究。 而此时吴舟眉头一挑,望向苏慕。此时的苏慕眉宇之间哪里还有半点的迷糊之意?多是精明与狡黠。原本以为这整天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迷糊之色的小子或许是那种只会埋头练剑的人物,尽管得了大机缘,却仍旧是不曾‘开窍’。现在想想便只觉得自己太过着相了,也是,能够得到这等大机缘的人如何会是蠢人?得了这等大机缘可仍旧是将这机缘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如何会不精明呢? 吴舟笑着摇摇头,未曾多说,便微微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周身缭绕的鬼气便如同喷墨一般散入了风中,一时之间,便如同万水里点下一滴青墨一般,以吴舟为中心,绿色的鬼气缓缓朝周围蔓延。不多时,这些溢散的鬼气又 缓缓朝着吴舟聚集起来,等到最后一丝鬼气钻入吴舟的鼻孔之中,吴舟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望着正前方,“这边。” 几人相视一笑,随即迈开步子朝着吴舟所指的方向走去。 江漓漓左右观望着,视线所及之处就只是各种植灌,并未曾发现有任何的宝物,撇撇嘴,“不是说这沉狱秘境之中多有宝物吗?可是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苏慕笑道:“如今可还只是秘境边缘,宝物基本都分布在秘境的中部以及深处,更不用说咱们如今才只是走了多久的时间?可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吧?若是几步就找到了秘宝的话,那还真是气运之子,福运当头!” “那也没有这么贫瘠吧!”江漓漓仍旧是不满意苏慕的这副说法:“我以前在洛阳刀兵冢之时,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戟,这里哪里比得上?” 听到这番话之后苏慕愣了愣,“你还入过洛阳刀兵冢?” 江漓漓踢了一脚脚下的草叶子,“怎么?这刀兵冢你也听说过?我原以为你们在云凌盛洲是不会晓得洛阳之事的。” “每一个秘境都是大事,一经出世便只会传的沸沸扬扬,不仅是净洲与盛洲,就连青洲只怕也略有耳闻。”末了苏慕又道:“更不用说洛阳刀兵冢之时出了一件大事儿,想必你也晓得!” 江漓漓想起了三年前在洛阳之时姚清河脚踏云气登上青天,书中浩然气魄镇压诸位炼气士,又想起了赵长安白马长枪将炼气士的颜面尽数打落凡尘,更是有那一剑通天的江左,神经兮兮的疯婆娘凤仙花,那时候自己与张伟两人还被凤仙花那婆娘揍得不轻! 三年之前的事儿如今想起来就只觉得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呼啸而过,只留下惊鸿片影,映入脑海深处。 此时苏慕感叹道:“你们大隋国师姚清河的手笔还真是气魄大得惊人,你或许是不晓得,洛阳那件事儿传入盛洲之后引起了惊天的波澜!有人赞同,但是更多是反对,一时之间各大宗门争吵不休,我还记得那时候一个佝偻的小老头儿气得脸都红了,是真真红了,像极了猴子屁股!” 说到这里苏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笑了之后就又连忙收了笑容,“如此在背后议论别人还是不好的,还是囫囵子说的有道理,只有当面议论他心里才舒服。” 江漓漓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丝笑意,忽而问道:“云凌盛洲好玩吗?” “好玩么?”苏慕想了想,“是挺好玩的。就好比那我们阿山来说吧,在我居住的山峰青云峰背后有一条瀑布,一直从青云峰的半山腰哗啦啦倒入山脚下的碧波潭之中!我有时候修炼修得烦了,便带上囫囵子跑到那半山腰上,一把跳入瀑布之中,由着瀑布将自己带入到那碧波潭之中,别提有多快活。哦对了,在阿山紫云峰之上有一条紫色云梯,乃是紫云峰的长老花费了百年的功夫炼制而成的,你踩在上边就像踩在上一样。若是乐意,大可坐上那云梯一路从山顶上滑到山脚下,就像是在云里边打滚一般!” 江漓漓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艳羡,忽而道:“以后若是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去那云凌盛洲去看看,还想去看看那上浅陌洲,听说那一洲的大多数都是书生文人,还有许多满口胡诌的算命人。若是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去看看蓬莱青洲,听说他们那里的岛屿一个一个连起来,海里边还有不少的海兽,据说大的还有一座山那么大!我还没有见过海哩!” 苏慕笑了,“那正好,若是这次突破龙象境之后我便会回到宗门之中巩固一段时间的修为,接着就要下山游历去了,要去走天下。若是你想的话,我们大可以一同走,说起来这么大,我也没有见过海哩!” 两人相视一笑,便连带洒落的阳光都连带温暖了不少。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你想看看的东西,总有许多你或许喜欢的懂你,你大可以去找,大可以带上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去找。在此之间你要笑,你要满心憧憬。 江漓漓转头望着前路,可这前路实在是被叠嶂的绿荫遮蔽住了视线,望不见前头。 他只是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站在阳光下,吴舟就这样眯着眼看着两人笑。 第一三九章 纸魈 http://.biquxs.info/ 沉狱秘境开启已经有半日的时间,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候,那千仞山上的幽幽蓝光已经将整个千仞城都笼罩,又有数不尽的鬼魅在这蓝光之中穿行,朝着那千仞山半山腰之上的蓝色漩涡之中飞去。远远一看,便如同无数的冤魂厉鬼在这蓝色的河流之中上下浮动,格外诡异。 趋之若鹜,一个个鬼魅往那蓝色漩涡之中钻去,一时之间,整个千仞城便显得空荡了不小。想必这千仞城的城主是极为心疼以及恼火的,这沉狱秘境提前开启,一时之间留宿在这千仞城之中的鬼魅去了大半,便就有数不清的冥晶打了水漂,今年这买卖做的亏了。 而此时在这千仞城城门口之处,站着三个人影,正是江漓漓先前望见的那两人,只不过却多出了一个年轻男子。 这老人原先在那回龙江船上之时便介绍过,他姓唐,乃是天元道宗的长老,唤身边那年轻女子为依儿。如今这唐长老的脸色波澜不惊,身边那唤做依儿的女子脸上却稍稍显露出一丝迟疑。 “长老,咱们真的要入这秘境之中吗?”女子问道。 唐长老冷笑一声,“咱们又是卖人情,又是花灵晶,前前后后打点了如此之久,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进入冥地的这个名额,难不成到了这里还要走回头路不成?” “可是张师兄与刘师兄都。。。又听人说这秘境之中多有阴兽,又有如此之多的鬼魅进入其中,到时候若是。。。” 身边那高大男子名作陈浩,乃是这唐长老的弟子,此时他淡淡道:“张师兄为了救你被一只阴兽拖入了黑丛林之中,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只该继承他的遗志便可。而刘师弟,哼,一个蠢人,都说那小幽城不简单,他非要招惹小幽城的城主,如今被抓起来不知是死是活,这也是他自己作,怪不得我们!” “浩儿说的没错,咱们修仙之人乃是逆天而行,若是栽倒在了半路之上那也只是福缘短浅的原因,怪不得其他人。”唐长老转头看着这女子,“依儿啊,咱们只消在这秘境之中得到了那件衣裳,咱们回到宗门之中必定再无人敢对我等冷眼相看。不仅是为宗门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咱们更是能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叫咱们这一系的人再无人敢多做提点。难不成你就想一辈子被人指着脊梁过活吗?” 依儿咬紧了嘴唇,眼神之中透出了一丝毅然之色,语气也未曾像以前那般无力,只沉声问道:“长老,咱们何时进入这秘境之中?” “不急不急,”唐长老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只眯眼眼睛望着那幽蓝色的漩涡,“虽然在冥地之中鬼魅与阳世之人井水不犯河水乃是不成文的规矩,可是入了这秘境之后,所有不成文的规矩都只成了一纸空文。世上总说人要自力更生,不可强抢豪夺,可是这世上杀人越货的勾当还少吗?道理相通,大多数鬼魅遇见阳世人只远远避开,可仍旧是有一些对阳世人痛恨到骨子里的那一类,或是被人害死而心中怨念极深,或是自己为鬼你们为人便心中生出了病态的嫉恨。咱们虽然不用害怕那些鬼魅,可咱们乃是修仙之士,心中志向乃是逍遥长生,与这些下等之鬼纠缠都是在浪费时间!因此,咱们只管在这里多做等候,等到这些鬼魅入了秘境之后再且进去,尽量与之岔开,莫要起事。” 末了,这唐长老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细细看了许久之后手中凭空生火,将这一份地图烧成了灰烬,随即又抬起头来望着那处漩涡,眼神晦暗不明,“再且,咱们这一道只为了那件衣裳,也不需要与他们多做周旋。还不如叫他们先往那秘境深处探探路,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阴兽尽数惊动,咱们也好少费一些力气。” 时间滴答滴答而走,原本蜂拥而去的鬼魅如今就只有三三两两,唐长老这才道:“够时间了,咱们走吧。” 几人缓缓走到了那蓝色漩涡之下,从怀中掏出玉碑,片刻之后,身形消失无踪。 越往吴舟所指的方向走,便觉得风中的寒意都浓了许多,江漓漓左右观望着,“如今咱们已经到了秘境深处了吗?” 苏慕摇摇头,“这秘境不算小,如今还早得很呢!应当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或许更多。” 江漓漓又问道:“晓得咱们已经走了多久了吗?” 苏慕失笑道:“先前咱们进来的时候这太阳挂在天上,如今你看它难道有什么动静吗?才只是走了。。。。。”说到这里苏慕忽而面色凝重了下来,抬头观望了一会儿天色,又闭上眼睛微微感知自己周身之内灵气的运行,随后抬起头来,喃喃道:“怪哉。” 江漓漓转过头来,“如何?” 苏慕回道:“这地方似乎是不分日夜!” “不分日夜?” “没错,原本我只看着天色计算时间,听着你这么一问之后才猛地惊醒。 咱们走的时间应当是不断,可这阳光仍旧是没有半点变化之色。或许是这里一天抵得上冥地的数天,或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日夜之分,这天上的太阳也根本就不会有半点的移动!” 听着苏慕这么一番话之后江漓漓也觉得极为奇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太阳,丝毫不觉得刺眼,“是不是与这秘境已经被冥地的阴气破坏的原因有关?” “便只能这么解释了,”苏慕脸色又略微凝重了下来,“只不过这么一来的话我们的计划似乎就有些纰漏了,这秘境开启的时间是十五天,肯定是按照冥地的时间来计算。原本我只以为这里的时间与冥地别无二致,走了这么长的距离发现天色还未曾变动,只以为是我们脚力惊人,便觉时间充足,放缓了几分步子。如今算起来冥地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我们已经走了有半天的时间了,应当要加快几分速度了。若是这秘境大的话,十五天的时间我们还不晓得能不能找到那处宫殿!” 江漓漓心中一惊,连连点头,转头冲着身后的吴舟喊道:“快一些,咱们要加快行程了!” “好好好,”吴舟蹲在地上不晓得在摆弄什么东西,也未曾回头,只管应声,“等我片刻!” 江漓漓有些恼,“你在做什么?要是因为你的话我们在十五天的时间未曾赶到那处宫殿的话我就教你好看!” “来了来了,”江漓漓话音刚落吴舟就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株病恹恹的小草,快步走来。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一面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一面盯着吴舟手里的那小草看了一眼,问道:“你方才蹲在那里就是为了拔草玩?悠闲得你啊!” 吴舟嘿嘿一笑,“你不懂,你只以为这是一株普通的小草,却不晓得这种草名作花赖,乃是疗伤的好宝贝!” 苏慕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略微惊奇地冲着吴舟道:“这就是花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普通的杂草一般。” 江漓漓转头看着苏慕:“你也晓得?我还以为这是吴舟这厮胡诌出来的!” “嗯,这花赖确实是小有名气的一种药材,还算的上是珍贵。许多炼药师都喜欢用这种药材来平衡各种药材之间的冲突,更是能够生死肉,对于外伤而言有大疗效!” 吴舟笑了笑,“没想到这沉狱秘境之中还真是多有宝贝,竟然还生有这么多的药草,怪不得那么多的鬼魅蜂拥而至。” “不仅多药草,还多阴兽呢!”江漓漓嗤笑了一声,“我听说有些异兽会看守一种灵药,若是你擅自将这灵药摘下来的话便会惹来那异兽的攻击。就是不晓得这阴兽会不会也如此。” “你放心,”吴舟将这花赖收好之后回道:“那些异兽看守灵药乃是想等待这灵药成熟,随后一口吃了增进修为。而对于阴兽来说,比起灵药,这鬼魅的鬼气以及生人的阳气无不要比灵药滋补许多。因此,阴兽可没有那等闲工夫来看守灵药,有这等时间还不如去寻一只鬼魅一口吞了!” 说着吴舟眼睛一亮,忽而望见了在远处一个大树底下有一株红色的蘑菇,连忙走了上去,正欲将这红色蘑菇摘下来之时,忽而就只感觉自己头顶上一凉,抬头一看,便见一只如同飞鸟一般的阴兽从上而下朝着自己直直冲来! 吴舟如今的修为根本就躲不开这阴兽的攻击,那阴兽的爪子就要挠到吴舟的双眼之时,之间一道寒光迅捷而来,朝着那阴兽直直刺去! 阴兽反应极快,迅速收回了爪子,朝着那道寒光拍去,便只听一声尖锐之声,这一道寒光微微颤抖片刻之后猛地破碎开来,而那阴兽身形则朝后迅捷退去。 一把将这红色蘑菇摘下来,吴舟朝着苏慕投去一道感激的眼神,身形便连连往后飘去。 “你可真害人!”江漓漓骂了一句,紧紧地盯着那阴兽。 吴舟讪讪笑了一声,随即沉声道:“这阴兽名作纸魈,形状像鸟,双眼通红,其喙极为锐利,腹下双爪更是如刀如钩,可以一把将人的头盖骨掀起!喜欢折磨猎物,戏耍取乐。” 江漓漓哼哼一声,抽出虎魄刀握在胸前,冷眼盯着这纸魈的动作,低声问道:“这纸魈何等境界。” “第三山,第四山都有,只不过看这纸魈的实力的话顶多就是第三山巅峰的修为!” “就第三山的实力?那怕什么?”江漓漓便松了一口气,收了虎魄刀,冲着那纸魈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就你这玩意儿也敢惹我们?你是不是想死了?来来来,你再往老子这里瞅一眼试试看?!” 那纸魈蹲在树上之上,偏着头瞪着江漓漓,眼神之中慢慢都是怨念以及杀意。 江漓漓极为不喜这等眼神,冷哼一声,抬起刀来,一步上前,一记吞鬼便朝着那纸魈甩去! 吴舟一惊,喊道:“别!” 可刀气已经出手,那纸魈连忙躲闪,可哪里躲闪得及?便见那惨白的刀气划过那纸魈的身体之后,纸魈眼神之中的神采顿时涣散,身体也已经僵直,最后无力颤鸣一声,从树梢上栽倒在地。 江漓漓拿起虎魄刀在空中甩了几个刀花,得意得哼了一声,又盯着那纸魈看了两眼,到了一句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后才转头看向吴舟,略微不满,“别什么别?难不成老子还要给它摆出一副好脸色看不成?” 话音刚落,就听苏慕惊呼一声,江漓漓转过头去,便见那棵茂密的大树枝叶之中露出了数不清的红色血眼,江漓漓舔了舔嘴唇,脚步微微后撤。 吴舟苦笑一声,“先前忘了跟你说了,这纸魈喜群居,更是极为护犊,与云凌盛洲的炼气士有的一拼!” 江漓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冲着吴舟道:“你不早说?!” 便听见一声尖锐的鸣叫,随后便是嘈杂犹如飞石穿空的扑翅声响起,一只足足有先前那只纸魈三倍大的巨大纸魈一头从绿荫之中钻出,朝着江漓漓迅捷冲来! 江漓漓咬紧牙关,连连后撤,后撤途中仍旧是不忘一记斩鬼朝着那纸魈甩出! 那巨大纸魈的速度快得惊人,顿时化作了一道影子,竟然是在空中微微翻转,贴着这一刀斩鬼刀气而过,随即伸展腹下的两只漆黑的爪子,一把朝着江漓漓的脸面拍来! 江漓漓一脚跺在地上,身形便朝后激射而去。此时苏慕也跟着江漓漓的步伐朝后先撤一步,而手中却飞速捏着手印,便见一道道气息从苏慕的身上窜出,瞬间化作了一道道精纯的剑气,朝着那纸魈飞速刺去! 纸魈应躲不及,只躲过一两道剑气的攻击之后右翅膀便被一道剑气洞穿,哀鸣一声,眼神之中的怒气更加明显! 而此时,在那树梢上的其他纸魈也已经尽数赶来,齐齐凄厉尖鸣,展开双翅,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气势十足!先前那巨大纸魈一声厉啸之后,这些纸魈便齐齐朝着江漓漓与苏慕两人扑了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犹如沉下来的乌云,又有如泰山压顶一般,望而生畏。再望见这黑漆漆的纸魈群中一道道锋利的寒光亮起,便更觉心中寒意渗人! 苏慕猛地一拍背后的剑匣,大吼一声请剑! 便见一道道剑光从剑匣上窜起,如惊龙游蛇,如大风绝息!苏慕脸色凝重双手结印之后一手做掌,一手做剑指,将剑指架与手掌的虎口处,置于胸前。便见在其面前出现了一个无色的漩涡,缓缓流转,剑意侵袭。 苏慕眼神之中亮起了一道精光,猛地将双手以先前的架势朝着那纸魈群推去,暴喝,“去!” 这无色的漩涡缓缓超前推进,越是往前一寸,这漩涡就越大一分,片刻之后,其大小犹如一扇城门! 如此一番动作,却也只是一瞬之间。在那漩涡推出去之后,那纸魈群才只是堪堪扑到苏慕头顶上方五丈之处! 又见苏慕双手飞速结印,道一声上剑! 天空中的那几道飞剑齐齐颤鸣一声,迅捷穿过这无色的漩涡之后一分为十,顿时便见空中几十道飞剑流转,卷着浓浓的气浪朝着那纸魈群冲去。 便只见一道道寒光在那黑漆漆的纸魈群中亮起,顿时就有无数的哀鸣声响起,无数腥臭血液如雨点一般落下。但并未落在苏慕的身上,尽数都被那漩涡齐齐卷起,化作一道道血剑倒射而去! 如今这纸魈尽数都被苏慕一人牵着鼻子走,江漓漓自然也不肯落后。右手握住虎魄刀随意翻飞了几个刀光之后缓缓蹲下身,闷哼一声,随即身形便如同一道利箭一般朝着那纸魈群冲去。 在原位之处,一道惨白的吞鬼刀意缓缓溅射而起,随即便如同瘴气一般从地下蜿蜒而生,缓缓朝着江漓漓舒展而去。 而江漓漓身上已经是密布了浓浓的刀意,就连风吹入江漓漓周身五步之内都要被尽数斩断! 一头冲入了纸魈群中,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极快飞舞,周身的刀意便开始缓缓起伏。 一脚踢飞一只朝着自己直冲而来的纸魈,江漓漓未曾再舞刀,只反手横握住虎魄刀,周身的刀意已经磅礴到了极点,就如同风浪来临的那一片刻死寂。 而此时地上那一抹吞鬼刀意已经蔓延到了空中,点在了虎魄刀的刀尖之上! 就是此刻,江漓漓双眼之中爆射出精光,虎魄刀横而出,“死啸!” 吞鬼刀意蓬勃而生,与方圆刀意竟然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更是被那方圆刀意的气势所推动,惨白色的刀意便如海啸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侵袭过每一只纸魈的身躯,扫过草木,卷过风云,最后远逝云外九霄。 这股风浪落下之后,周遭乃是一片死寂。 一只只纸魈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再无声息。 第一四零章 跑啊! http://.biquxs.info/ 在这沉狱秘境之中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的动静,阴兽的咆哮声,喊杀声,强抢豪夺之声,万籁俱寂的世界缓缓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江漓漓与苏慕几人缓缓超前走,就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惹得吴舟转过头去眯着眼睛远望。 江漓漓同样回头望了一眼,“难不成又有什么宝贝被发现了吗?奇了怪了,咱们一路上走了这么久,可从来就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 吴舟笑道:“那是你福运不行,你看我这一路上得了多少宝药?” 江漓漓撇撇嘴,“你可闭嘴吧你,若不是因为你非要去采那红色蘑菇,我们也不至于被那纸魈缠上,着实是费了不少的气力。” 吴舟摇摇头,“这不还未曾受伤么?况且你还不晓得那红色蘑菇的来历,自然觉得损失惨重。” 江漓漓一挑眉,“难不成那红色蘑菇还是一件宝贝不成?说来听听?” 吴舟嘿嘿一笑,“宝物算不上,这蘑菇名作血菇,乃是由鬼魅的精血养成,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这血菇内蕴含大量的血气,对阴兽乃是大补之物,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纸魈在此看守。”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一脸不屑,“我还以为是那等吃了一口就能立地成仙的灵丹妙药呢,原来也就是一个破玩意儿。况且这血菇对阴兽有大作用,对我又没什么好处,这还不亏?” 吴舟失笑,“这世上哪里有那等吃了一口就能立地成仙的灵丹妙药?就算是有,那也只是出现在某些失意文人的笔下。修炼还是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听着吴舟先前一番话苏慕倒是反应了过来,“既然这血菇对阴兽有大作用,等我们到了那秘境深处之中岂不是就可以用这血菇来吸引阴兽?” 吴舟打了一个响指,“正是这等道理,咱们若是要在这秘境深处引起阴兽暴动的话,这玩意儿是必不可少的,能少走不少的弯路。以江漓漓的脑袋果然是很难想出这一重来。” 江漓漓沉下了脸,“你这厮是不是我平时对你打骂少了?竟然还敢议论我来了?” 苏慕笑着正欲劝两句,忽而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堪堪站稳之后就只听见江漓漓在嘲笑,“苏小九,你这脑瓜看起来聪明,怎么就不看路呢?” 苏慕笑了笑,转头一看,就只见地面上凸起了一块黑色的铜块,看着模样似乎还有一大半埋在了泥土之中。略微惊异片刻之后苏慕蹲下身将这东西刨了出来,擦了擦上边的泥土痕迹,才发现这是一个青铜色的三足小鼎。 江漓漓略微惊奇,“这是什么玩意儿?” 苏慕双手端着这三足小鼎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叮叮咚咚瞧了瞧,随后再往其中输入了一丝灵气,便见这三足小鼎缓缓发亮,粘在上边的泥土也顿时哗啦啦掉落,露出了其上漂亮的火焰纹络。 苏慕又笑了,“捡到宝贝了,这是一个炼丹炉,灵气在其内运行毫无阻塞,想必未曾有任何损害。只不过这玩意儿我拿着也没有,你们要么?” 江漓漓有些心动,这种玩意儿他还没有见过,若是寻常时候拿来玩玩也不错。只不过这东西乃是苏慕捡到的,自己舔着脸去要这算什么?便摆摆手,“你捡到的自然就是你的了,我不要,况且这玩意儿放在我手中也只是一个烧饭的家伙。不要不要。” 吴舟也笑着道:“莫要如此客气,你捡到的只管拿着就好了,我们又不是那等见面分一半的贼人。” 苏慕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么想,只不过我又不会炼丹,拿着这东西真没用。要不吴舟你拿着?寻常时候炼药也能派上用途。” 吴舟摆摆手,“这成什么了?不用不用。” 苏慕又问了一句,“真不要?” 江漓漓只以为苏慕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当即就恼了,“不要不要!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苏慕笑了一声,便不再问了,将这三足小鼎收回自己的藏物囊之中,“也好,那我就拿着了。鲁长老门下有一个小丫头挺讨喜,只是我却一直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等到回去之后将这三足小鼎送给她也不错。” 吴舟打趣道:“瞧见没有?这才是真真的福运连绵,捡到宝贝还得想法设法地将宝贝送出去。” 江漓漓心中有些不服,但也未曾说话,只是在行路之时下意识地左右观望,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捡到一个好宝贝叫他们看傻眼。 只是一路上从来就未曾发现什么东西,视线所及之处尽数都是一片绿意,不说从地面露出一个小角的铜块,就连半点碎瓷片都没有。 越想就越是觉得心中窝火,正恼着,忽而听见苏慕哎呀一声叫唤,“什么东西扎到我的脑袋了?” 江漓漓转过身去,便见苏慕捂着后脑勺盯着一片树叶看,忽而眼中一喜,从这树叶上取下来一片羽毛。 吴舟凑了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苏慕细细看了看,又往其中输入一抹灵气,便见这羽毛顿时散发出金铁的气息,锐利至极。 苏慕回道:“这是一枚剑羽。” “剑羽?”江漓漓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兵器。” “就只是将一把剑炼制成羽毛的模样,寻常时候可以别在胸前、肩膀上,若是遇上敌人只需往这剑羽之中输入 一丝灵气,这剑羽便如同飞剑一般破空杀敌。虽然威力比不上飞剑,可胜在可以杀敌一个措手不及。算的上是一件宝贝了。” 江漓漓斜着眼睛瞥了苏慕手中的那白色羽毛一眼,颇有微词,很快别过脸去。 苏慕捏着这剑羽看了看,喃喃道:“可我拿着这剑羽也没有啊,我又不会这剑羽的御剑杀敌法门,诶,你们要不要?” 听着这话江漓漓又斜着眼睛瞥了那剑羽一眼,又立马转过眼来,“不要,我又不练剑,我要这剑羽做什么?” 吴舟耸耸肩,“那我也用不着啊!” “真不要?”苏慕又问了一遍。 江漓漓脸色有些黑,苏小九这厮是不是在埋汰自己? 见到江漓漓如此脸色,苏慕便也不再问,收了这剑羽,喃喃道:“也好,听说紫云峰之上有一个女弟子修炼的就是惊鸿剑法,与这剑羽相得益彰,必定能派上用场,将这剑羽送给她也成。只可惜这剑羽一般都是成套的,四四一十六枚,六六三十六枚,七七四十九枚成套,只有一枚就只能充作是暗器用场了。若是再捡到几枚剑羽配成一个三三得九也成啊!” 听着这么一番话江漓漓嗤笑道:“你还想捡一套?能够捡到一枚就已经是大福气了,知足吧!” 苏慕只是笑:“想想而已嘛,若是捡到了呢?” 说着苏慕伸手拨开拦在自己眼前的一丛枝丫,可手才只是刚刚触碰道这枝叶就哎呀一声,随即眼中一喜,小心翼翼从这丛枝丫中取下一枚白色的羽毛,“你看嘛,这不就是第二枚了嘛!”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我就不信你还能捡到第三枚。” 说着江漓漓径直往前走,苏慕便连忙跟上,不多时,“哎呀!” 江漓漓心中一惊,转过头去,就之间苏慕看着自己被划破的剑袍,随即又转头看着身边一丛杂草,缓缓从这一堆杂草之中取下一枚白色的羽毛,极为欢喜地将其放入自己藏物囊之中。 江漓漓与吴舟对视一眼,一人眼中惊骇,一人眼中憋屈。 “哎呀!什么东西又着我手啦!” “哎呀!什么东西挂在我头发上了?” “哎呀!我靴子上怎么多了一条缝?” “哎呀!” “哎呀!” “哎呀。。。。。。” 江漓漓嘴角一阵抽动,吴舟一脸懵。 苏慕极为开心了跑到江漓漓与吴舟面前,将一片羽毛收回自己的藏物囊之中,“这下好啦,六十六三十六枚成套,想必那位女弟子应当会开心很久吧!只是再寻个几枚凑一个七七四十九枚的话那就更好了。” 江漓漓心里闷得慌。 。。。。。。 就一路往前走,不晓得走了多久,就只晓得苏慕这厮又在路上捡了几件宝贝,惹得江漓漓一阵火大。 正闷闷不乐踢了一块脚下的石头,江漓漓抬起头来,便望见远处出现了一个密林,林子之中不透任何阳光,显得极为阴森。江漓漓愣了愣,转头看向吴舟,“如今这密林之中的阴气是不是要比外边浓厚许多?” 吴舟微微眯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点点头,“没错,那密林之中阴气浓度极为重,想必那是这这沉狱秘境深处了。” 此时苏慕低头望着左面的地面,沉声道:“快看,前方有一个东西。” 吴舟已经见怪不怪了,呵了一口气,“怎么?又发现宝贝了?” “没!”苏慕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从草地之中捡起一块残破的铜片,又缓缓走到江漓漓与吴舟的面前,仔细查看着快铜片,眉头紧皱。 江漓漓随意瞥了一眼,“怎么?难不成这块破铜片也是一件惊天的秘宝不成?” 苏慕摇摇头,“这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哪里是什么秘宝?” 吴舟也跟着瞟了一眼,脸色便也凝重了下来,“这块铜片上还有气息的流动。” “没错,”苏慕回道:“这块铜片乃是从剑上崩碎的碎片,看这上边的气息残留,便晓得这把剑破碎的时间不长,便也能晓得这地方不久之前经过了一场大战!” 吴舟愣了愣,随即扫视四周,“这周围的草叶子都有被齐齐斩断的痕迹,在远处还有斑点血迹。” 苏慕将这块碎铜片随意丢在地上,拍拍手,望着前面那密林,“想必这地方已经有人来了,如今应该也已经进入了那密林之中。更是从这残片的气息上来看,来人还是一个阳世之人!” “阳世之人?”江漓漓一挑眉,他想起了在千仞城之中见过的那老头与那少女二人,微微沉思,忽而抬头道:“可是咱们不是最先进入这秘境之中的吗?这一路上也未曾见过有人出现在咱们前头,为何会被他们超过?” 苏慕回道:“这说不准的,咱们是第一个进入秘境不假,可也难免别人通过那漩涡之后出现在了咱们前头。” “不是固定的地方么?” 苏慕摇摇头,“不是,你不是进入过那刀兵冢吗?难不成不晓得这个道理?” 江漓漓撇撇嘴,“我那时候也算是先别人一步进入刀兵冢的。” 苏慕便不再多说,“可无论如何,总有人赶在了我们的前头。只不过咱们也不用多慌乱,那些人也不一定会找到那处宫殿,就 算是找到了那处宫殿应当也对那浮罗寒纱衣看不过眼。” “但愿如此,”江漓漓眼神有些狠厉,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咱们也还是要快快行路了,莫要在这里耽搁,以免夜长梦多。” 苏慕点点头,几人便连忙朝着那处密林之中奔去。 才只是刚刚进入这密林之中,就感觉天色昏暗了不止一倍,仿佛是一脚踏入了另外一个秘境之中,与冥地之中的天色竟然是有些相似。 枝叶横斜而生,不仅叫人行路变得极为麻烦,更是将视线遮拦得七七八八,一眼望去竟然是看不见百步之外的环境。 吴舟大肆散发出自己的识感,“这地方诡异得很,就算是识感也传不出百里之外,咱们应当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这里的阴气过于浓重,谁晓得哪里藏着一只阴兽,躲着一只鬼魅。” 江漓漓嗤笑道:“咱们不就是要引来阴兽么?怕什么?” “说是这样说,可也应当是要小心一些。那老程说在这秘境深处龙象境的阴兽不算是少数,小心使得万年船么!” 苏慕点点头,转过头来正欲附和吴舟这番话之时忽而感觉有一道寒光闪过,心中一愣,“等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江漓漓皱紧眉头,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也是先前进入这密林之中的人留下来的痕迹么?还是说有阴兽?” 苏慕摇摇头,默不作声,只缓缓循着那道略微刺眼的光芒超前走去。 没多久,苏慕就一把从一棵大树的枝丫之中取下来一面铜镜,哈哈一笑,“竟然是一面镜子!这镜子正面无多少异象,背面却是各种阳煞纹络,想必是专门对付妖邪的宝物。只不过这镜子似乎是有些破损,这里有一条拇指长的裂缝,看样子是用不了多久了。”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恨恨撇过脸去。 苏慕拿着这面铜镜在手中把玩,脸上欣喜之色极为浓重,忽而一皱眉,“只不过这面镜子我也用不上啊,你们要不要?” 江漓漓着实是恼了,“不要!滚!” 苏慕眼中含着笑意,重新问了一句,“真不要?” 江漓漓胸膛一阵欺负,最后眉宇之中露出一抹狠色,一把将这面铜镜从苏慕的手中夺了下来,“老子要了!” 苏慕只是笑,忽而眉头一挑,迅捷抬起手指,便见一道剑气飞射而出,将一枚无声的飞镖击落。 有人? 江漓漓收好这铜镜,循着声音望去,“谁?!” “嘿嘿!你们两个第四山的小子竟然也能走到这秘境深处来?!还有一个第三山的鬼魅?”就听见一个略微阴鸷的声音从树冠之中响起,看去,便见在树冠之中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来,“只不过看上去你们的运气还算是不错,来来来,将那面铜镜交出来,我可饶你们不死!” “没错没错,可饶你们不死!桀桀桀!” 后方又一个声音响起,江漓漓心中一动,一抬刀,一道刀气便朝后飞射而去。但只听见树枝断裂之声以及破空之声,想必那人是躲开了。 心中愈加凝重,江漓漓微微躬身,左右循着那破空之声,不多时,就只听见自己左面的声音突兀尖锐起来,连忙一记刀气斩去。 叮当一声响经久不散。 “好小子,竟然还有三分本事!”一个影子从树冠之中落了下来,乃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饿死鬼模样,身着一件褴褛不堪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把弯刀,腰间别着几枚飞镖。 “只不过是遇到了咱们哥俩!桀桀!”又一个身影落在了两人面前,乃是一个腿脚极长的吞风鬼模样,面目可憎。 “龙象境,两个都是!”苏慕在江漓漓耳边嘀咕了这么一句。 江漓漓点点头,默不作声。 “来来来,交出来吧!你们两个必定是有好东西,不说别的,就只那铜镜就不是一件破烂儿!” 苏慕顶了一句嘴,“我们捡到的,凭什么给你?” 那饿死鬼模样的鬼煞极为惊奇,“你捡到的?不对?是我先看见的,是不是?” “没错没错,大哥说的对!若是不给,杀了你们吃肉!” 苏慕脸色露出了一丝惧色,“那我们给你们一件好东西,你们放了我们好不好?” 江漓漓眼睛一转,瞧瞧将吴舟收入了养鬼囊之中,又从吴舟的手里接过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还得叫我们哥俩看过再说。” “这个!”江漓漓一把将那血菇朝着两人丢了过去。 那饿死鬼一把接过,看了一眼,“这什么东西?你们骗我?” “不敢不敢,你只消将它咬一口就晓得其中的妙处了!” 饿死鬼半信半疑,仗着自己是阴魂之身便一口咬下。便见这血菇破开之后浓浓的血气便迸射而出! 江漓漓与苏慕对视了一眼,稍稍摆好了逃跑的架势。 “这啥玩意儿?”饿死鬼仍旧是没发现其中的门道,随意将这血菇丢到地上。正欲呵斥江漓漓两人敢欺瞒自己之事,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极大的喘息声,心中一紧,缓缓转过头去,便见绿荫之中亮起了一双黑得渗人的眼睛。 “妈呀!” 江漓漓一声吼,“楞着干嘛?跑啊!” 。。。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大道我为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道我为王》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一四一章 逃啊! http://.biquxs.info/ 四眼已经死了有一千多年的时间了,原本是一个小兵卒,家中父母双亡,也未曾有过妻儿,唯一能够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四眼并无任何可以讨活计的手艺,本身性情又不好,受不得几句冷言冷语,做不来那等跑腿打杂的活计。 可人总是要讨生活的啊,没办法,在街上闲逛之时忽而遇见有官老爷招兵,心中一热,便报了名。可哪里晓得,参了军才训练了半个月的时间,连拿枪的姿势都不标准,就遇上了前方战事失利,匆匆忙忙跟随着大军上了战场。 原本四眼仗着自己身子骨还算是强壮,还想着自己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还想着能立一些军功,升职做一个小官兵,多得一些俸禄,讨上一房贤妻以好为自己祖上传下来的血脉开枝散叶。可又哪里晓得,才只是刚刚拿着枪走上战场,就冷不丁被一根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冷箭射穿了脑袋。 四眼心中并无牵挂,又未曾有任何家仇国恨,更无执念,原本是应当是魂飞魄散做一个死人。但世事果然无常,兴许是战场上的杀伐之气过于浓烈,四眼的残魂竟然也活了下来,更是未曾散去多少记忆,靠着这战场上的煞气竟然是成了一只阴魂。 战场一般都是毫无遮阴之所,就算是成了阴魂也难以从阳光下逃生。可得天眷的是,这一场战斗之后竟然一连下了有小半个的雨,太阳从来就没有露头。四眼便也从一抹阴魂硬生生地在这十来天的时间化作了一只厉鬼。 更是难以捉摸的是,变成鬼物之后跟随冥地的冥冥召唤往那冥地去,一路上竟然也未曾遇上多少危险,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什么杀鬼的道人,也未曾遇上过数天都是烈日的炎热天气。四眼心想,自己生前那么差的气运,果然是在死后会得到偿还。 便就在冥地定了根。冥地的危险比起在阳世来其实更甚,各种看不过眼就一掌拍死你的鬼修大有人在,四眼一直活得小心翼翼,遇上上位者便谄媚讨好,遇上不知死活的小鬼便一刀将其杀了,吞了这小鬼的根基来壮大自己的鬼气。 一千年以来,四眼一直如此过活,手中死去的鬼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冥地之中谁不是如此呢?更是有万人斩的将军一场大战就要杀了成千上万的鬼魅,相较而言,他确实算不得什么 就这么,四眼总算是出了头,在两百年前一举突破了龙象境的修为,更是为一个小城的城主看重,奉为城内长老,每日阴酿佳肴不断,美人狐媚也不少,生活也极为只在。四眼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己生前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自己的血脉只怕也已经断了,尽管四眼早就忘记自己生前的姓名了。 前一百年,四眼听说在这沉狱秘境之中或可会有一种散发这蓝光的果子,名作往生果。这种果子乃是天地灵物,虽然没有促进修为的作用,但是其珍贵程度确实比其他灵药更甚,因为这往生果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提高鬼魅受孕的概率。尽管这概率极少,就连万分一都达不到,可每一个鬼修都将其看作至宝。 但是这往生果实在是太过稀少了,冥地之中已经有不下千位的鬼修以大手笔悬赏这往生果,可从来就没有听说有谁能拿出来一个过。四眼其实也根本不对这往生果不报太大的希望,但是这一百年来每次沉狱秘境开启他都要进入,若是能够遇上呢? 这次四眼又进入了沉狱秘境之中,进了秘境他未曾踌躇,直直往那秘境深处奔去。他来了这沉狱秘境已经有三四次了,对这沉狱秘境的情况也算是熟悉。晓得秘境深处极为危险,可更是晓得只有在这秘境深处之后才会有往生果的影子。只要小心一些,避开那些阴兽就好,在这个方面,他算是有几分把握。 这天进入秘境之中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四眼在这秘境深处之中逛了很久,可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散发着蓝光的果子。其实这时候他也已经算是绝望了,自嘲一笑,这往生果何其珍贵?就连那些大人物想得到一个也只是望而生叹,自己虽然已经是龙象境的修为,可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连屁都不是。他们都得不到,自己又有何希望呢? 如此想着,四眼便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密林,转头正欲走之时,忽而眼角一道亮光闪过。 四眼一愣,抬头看了看根本就透不下任何阳光的树冠,微微纳闷。便缓缓朝着方才那道亮光的方向走去。可没多久,四眼脸上的纳闷就变成了狂喜,他看见在一颗巨木的脚底下,又一个蓝色的果子正在落叶的遮掩之中闪闪发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外如是。 四眼先是左右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连忙上前,正欲将那果子给取下。可刚刚走上前,就只听见密林之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声势巨大,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在缓缓 发抖! 四眼心中一紧,心想究竟是谁惹到了那等强大的阴兽,看这架势,至少也是升玄境的修为吧! 便连忙不敢多做犹豫,一把踏上前将那果子拿在手里。闻着这往生果上传来的芳香,四眼心中一喜。可还未将这果子收好就又听见一声声怒吼,又听见左方传来了连绵不断的树枝断裂声,转头一看,顿时心惊肉跳。 就见密林的黑暗深处,有五六只形态各异的阴兽正疯狂地朝着自己这面奔来! 四眼顾不上慌张,拔开腿就开始跑,可突兀感觉自己胸口一痛,整个身子便如同飞叶一般被撞上了树冠。 原来是一个阴兽嫌四眼挡着了他的路,直接冲上前一头将四眼撞飞了。而四眼手中的那往生果也在这突兀的一个撞击之中脱手飞到了空中! 四眼心中一惊,望着那飞在空中的蓝色果子,又看见树冠之中一个狰狞的脑袋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瞳孔猛缩,大吼一声,“不!!!” 那阴兽一把从树冠之中冲出来,一巴掌将那往生果拍成了碎片,又厉啸一声朝着四眼冲了过来。 四眼只觉得自己胸口之中有一个东西猛地碎裂开来,可那阴兽已经对自己亮出了爪子,也只好带着悲愤的心情连忙朝后逃去。一面逃一面在心里咬牙切齿,“究竟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引发了阴兽的暴动?!要是叫我晓得的话,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可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啊!我的往生果!!!混账!” 而不仅仅只是四眼一人,在这沉狱秘境深处,原本诸多鬼修正在这密林之中小心翼翼地探寻宝物,原本寻到了一件宝物的一角,心中甚是欢喜正欲将其取出来。可忽而听见了一声咆哮声,猛地心惊,转过脸来就只看见数个阴兽正朝着自己奔来! 一时之间,寂静的密林之中顿时鸡飞狗跳,潜伏在密林深处的各种阴兽尽数亮出了爪牙,在这密林之中大肆咆哮,疯狂奔跑,每一只在这密林之中的鬼修都只觉胆战心惊。虽然在这密林之中惹上了阴兽不算是一件稀奇事儿,以往也有一些毛手毛脚的鬼魅不小心走入了阴兽的巢穴。可如今这次与以往实在是大不相同!密林极大,其中阴兽虽然多,但基本上都是分散开来,寻常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两只阴兽一起行动捕猎鬼魅。但这时候,这密林之中的阴兽几乎是一瞬间尽数出动,惹得这些鬼修四散逃命,不少鬼修痛骂究竟是哪个混账惹到了这么多的阴兽,更是有不少的鬼修与就要入手的宝物失之交臂,一面逃命一面攥紧了拳头,就想杀了那始作俑者以解心头之恨! 而这面,两个始作俑者还在疯狂逃窜。苏慕双手结印在自己身后布下了一道剑阵之后从江漓漓一刀斩断的树干上方越过,又听着身后止不住的咆哮声,终于忍不住问道:“江漓漓!咱们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江漓漓现在没时间来回答苏慕的这句问话,一脚踏在树干上,身形跃上天空一刀将一只正欲扑过来的阴兽击退之后才回道:“这个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到这时候你就退却了?” 苏慕回道:“当时我就只是说拿那血菇诱引两三只阴兽前来追击我们,可没说要叫你拿一个天雷子丢进一只阴兽的巢穴之中啊!” 原来先前坑害了那一瘦一矮两个鬼修之后江漓漓与苏慕两人就只被一只阴兽追击,途中又遇到一只生有三只手臂的人形阴兽追击之后两人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只需要被这两只阴兽追击胡乱之中逃到那处宫殿就成。 可路上未免受伤,苏慕拿出了一个天雷子给江漓漓,叫他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丢出这天雷子来击退阴兽。这天雷子乃是上浅陌洲的方士炼制的玩意儿,形同一块滚圆的黑色石头,可是这天雷子可是比石头要厉害多了。这天雷子里头封存着一丝天雷之煞气,若是以气机催动的话就会引起里边的天雷煞气暴动,从而引起爆炸,威力惊人。就算是龙象境的修士一个猝不及防之中被这天雷子正面命中的话也会深受重伤。更不用说这天雷子乃是最为精纯的阳煞之气,对妖魅鬼物的杀伤更加突出。 原本江漓漓拿着这天雷子之时嘴上还答应得好好的,说是等闲时候肯定不会乱用。可路上途经一个阴兽巢穴之时,身后追击的那两只阴兽却稍稍退却,不敢再往前追。此时苏慕便晓得了,这阴兽巢穴之中只怕是有一个至少是升玄境的阴兽,否则那两只龙象境的阴兽根本不可能望而生畏。 而此时江漓漓无论再如何嘲讽那两只阴兽,那两只阴兽都不予理会,踌躇不前,甚至还有退却的意思。江漓漓一时心急,咬紧牙关,拿出天雷子一把丢进了那阴兽巢穴之中,苏慕叫都叫不及。 这下可好,那阴兽巢穴之中的升玄境阴兽吃了这等无妄之灾,哪里肯善罢甘休。一声怒吼之 后,潜藏在周围的各种阴兽尽数暴动,遇人就杀,穷追不舍,便发展到了如此的境地。 “那又怎么了?我这一枚天雷子丢下去,你看效果多好!”江漓漓浑不在意。 苏慕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加紧逃命。心中只暗暗念叨这事儿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这秘境之中的鬼修岂不是要杀了自己两人? 在逃命路上之时苏慕可是见过了不少嘴里骂骂咧咧要将始作俑者千刀万剐,一面从数只阴兽嘴里逃亡的鬼修,忍不住脸上一红,但也觉得有一两丝快意。 一道惨白色的刀气堪堪从苏慕的面门前刮过,刀气上所带的锐利之感只叫苏慕觉得脸面生疼。 “你这玩意儿想什么呢?!”江漓漓咬牙切齿。 苏慕这才转醒过来,看着一只阴兽在这吞鬼刀气之下哀嚎一声之后连忙喊了一声请剑! 数道剑光从剑匣之中亮起,在两人周围疯狂呼啸流转,又缓缓分出数道剑气,一时之间形成了一个可攻可受的剑气屏障! “又来了!快躲开!”江漓漓一声大吼。 苏慕眼神之中迷糊之色尽扫,转头一看,就只见一只背生蝠翼的阴兽露着獠牙朝着自己迅捷冲来。苏慕瞳孔猛缩,双手往那阴兽一把推去,便见这剑气屏障尽数调转锋芒,剑尖直指那阴兽,呼啸而去! 而苏慕的身形也在这股力道之中朝后激射而去! 那蝠翼阴兽应当只是第四山的境界,望见这密密麻麻的剑气朝着自己冲来之后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慌,连忙顿住了前进的势头,欲向后躲闪!可又哪里能够快得快飞剑?只听见几声沉闷的声响,就像是手指插入大米堆之中的那种沙哑而略微尖锐的声音,而后,那蝠翼阴兽便无力地朝着地上落去。 可是这蝠翼阴兽还未曾落到地面,就见草丛之中猛地窜出一道黑影,一口将这蝠翼阴兽吞入腹中,随后趴在了树干上,极为残忍地盯着两人。 这阴兽脑袋极大,四肢却极为瘦弱,看上去有些像大一些的鬼婴。但是这阴兽却比鬼婴要凶狠得多,只见其嘴里密密麻麻的獠牙令人纵生寒气,鼻孔之中喷出的却不是白雾,而是丝丝嫣红的血气,瞳孔之中露着一丝凶光,杀意十足! 苏慕一惊,连忙道:“这是龙象境的阴兽,退!” 江漓漓目光凝重,原先一直追击他们的几只龙象境的阴兽虽然极为强大,力量惊人,但是因为体型庞大,在这密林之中并不好跑动。因此两人依仗敏捷的身法倒也能从这几只龙象境阴兽的手中周旋。可如今这龙象境阴兽明显就是擅长速度的那一类。又看方才这阴兽吞下那蝠翼阴兽的速度,比起自己两人还快上不少!尤其是在这视线极为不通的密林之中,则更是助长其气焰! 两人的优势顿时化作了劣势,再不敢在此地多呆,连忙急退而走! 那阴兽残忍一笑,望着两人的背影,瞳孔之中散发出一道血光。身形猛地化作了一道黑影,在这密林之中急速折跃而行,瞬间就将与江漓漓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他来了,再快一点!” 苏慕双手结印,一道寒影落于苏慕的脚下!苏慕御剑而行,身形在这密林之中左右穿梭。江漓漓舞起第一刀的刀势,借助风力,身形也猛地拔上了一个高度。 可身后那阴兽穷追不舍,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一丝快意,尖叫一声,其移动的轨迹肉眼再也无法看清。 江漓漓大口喘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路的逃亡确实是费了他不少的气力,如今又一直借用这第一刀的刀势,以他第四山的修为来说确实是极为不好受! 正从树冠之中穿行而过之时,江漓漓忽而感觉到手中虎魄刀一声颤鸣,心中一动,连忙左右环顾,果然是望见在不远处的树冠之中隐隐约约一道红影! 咧嘴一笑,江漓漓调转方向,“这边!” “啊?那不是离那阴兽更近了?” “别管,咱们跑得这么累,总得叫那偷偷摸摸的小人一些好处!” 苏慕没有时间去细想江漓漓话中的意思,可看着江漓漓已经转换了方向之后便也只得连忙跟上。 远处的树冠上那道红光猛地消散,其上的人影望见江漓漓之后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惊怒,身形连忙朝后退去! 江漓漓嘿嘿一笑,提起虎魄刀猛地一刀朝那人斩去! 便见一道巨大风刃顿时将眼前的树叶尽数斩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而那人的身形也显露无疑。 江漓漓哈哈大笑,装作一副极为关心的语气大喊道:“罗矮子,快跑,阴兽就要来了!” 那人目呲欲裂,猛地一刀斩退一直阴兽的袭击之后暴喝道:“江狗,老子日你娘!” 第一四二章 打了之后还得跑啊! http://.biquxs.info/ 不远处那阴兽仍旧是穷追不舍,可这面早就已经闹翻了天,苏慕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罗十六脚尖在树干上轻点,身形便如同飞箭一般在树林之中急速穿梭,倒也与身后的速度惊人的阴兽有几分相似。又右手握住龙雀,在飞速行进之余时不时转过身来朝着那阴兽斩出一道刀气,却好死不死地落在江漓漓的脚下,面色略微震惊,“咦?我这刀法怎么不准了?看来这这段时间没有练刀生疏了吧?我不信,再试一次!” 便见又有五六道血色刀气成丝线齐齐朝着江漓漓斩来。 江漓漓原本速度就是三人之中最慢的那个,原本就极为费力,如今又要匆忙躲避罗十六甩过来的刀气,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便落下了不少,堪堪要被那阴兽追上。 心中火得不行,江漓漓咬紧牙关,猛吸了一口气,强行提起自己周身的意气,便见丝丝的风势往江漓漓的身后聚集,速度便猛地拔高了一大截。赶上了前方的苏慕与罗十六之后,江漓漓暴喝一声,一道巨大的风刃就朝着罗十六斩去! 这巨大的风势直接将罗十六周身的空气凝固,而高速急跃的罗十六只觉得自己身形一顿,速度顿时放慢了有数十倍!心中震撼,回过头去便看见那巨大的风刃正迎面朝着自己斩来,瞳孔猛缩! 他虽然方才阻碍了江漓漓,但也只是斩出几道刀气而已,根本就没有动用杀招。虽然也晓得江漓漓心中肯定恼怒,也会对自己动手,但他哪里想得到江漓漓一出手就是这等招数? 这巨型风刃丝丝溢散的刀意割得他面庞有些生疼,其风刃更是叫他心中生寒。猝不及防之中被这风刃锁定,根本就没有任何抽身躲避的时间! 咬紧牙关,罗十六眼神之中露出一抹狠色,右手紧握住龙雀刀,便见刀身之上血光流转,一道斩出,便有一条红线划破丛林。 百步之内的巨木齐齐腰斩而断,而那风刃则是与那红线支撑了许久时间,未曾见到有高下之分! 可这也已经够了,将这风刃制约住之后罗十六便堪堪能抽身而走。只不过因为时机的耽搁,已经与江漓漓两人拉开了数百步的距离,身后的阴兽此时更是跃上了自己的头顶,眼神之中凶态毕露,亮出足足有半臂长的爪子自上而下往他的头顶拍来! 罗十六心中并未慌神,猛地一跺脚,身形便朝前滑退开来,堪堪躲过这阴兽的爪击!这阴兽一击不中,连忙退避,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影藏于绿荫之中,在各个树冠之中流转跳跃。 罗十六反手握龙雀,身形也跟着化作了一道红影在各个树干之中穿梭。旁人望去,就之间一黑一红两条红线在这绿林之中穿梭折射,可只有罗十六才晓得其中的凶险,只消一个不注意他就会被这阴兽一爪子割破喉咙。 刺客与刺客之间,分秒必争。 苏慕回头望了一眼为那龙象境阴兽缠住的罗十六,略微担忧,“江漓漓,要不要咱们去帮他一手吧?” 江漓漓点点头,道了一声自己确实做得不地道,便趁着那两条影子就要接触的一瞬之间大吼道:“罗矮子莫要怪我,我原本只想用这刀势叫自己跑的快一些,可哪里晓得你非要挡在我的刀势面前呢?!” 话音刚落,便见那条红线突兀顿了一下,原本流畅迅捷的势头也变得有些滞塞,半晌之后,黑红双影猛地触碰到了一起,便只听见一声极为刺耳的铮鸣之声,那红影顿时被砸入了密林丛中。 江漓漓撇撇嘴,“你看,幸好我给他解释了一番,要不然还不晓得他会怎么恼怒于我。解释完了,他心情也好多了,就连逃跑的模样也直率了许多,直接将那树木砸断,这多快啊!” 苏慕就只是苦笑,随后就忽而听见身边传来了动静,心中一惊,转过头来便见一只阴兽正潜伏在草丛之中缓缓朝着自己几人爬来。 “快走!”苏慕大吼一声,身形暴退。 那阴兽自知暴露,猛地从草丛之中一跃而起,直直朝着江漓漓的面门扑了过来。 听闻苏慕那一句提醒之后江漓漓心中早就有所防备,猛地抽出虎魄刀跃上半空朝着那阴兽一刀斩去! 刀口与阴兽的利爪相触,便见火花四射,江漓漓身形在那阴兽的巨力之下朝后急速栽去。便就借着这股力量在地面之上翻滚数周之后江漓漓极为敏捷地从地上弹起来,“走!他奶奶的又是龙象境!” 苏慕并不恋战,脚下的飞剑猛地爆射出一道寒光,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又双手匆忙结印,七八道锐利的剑气凭空而生,呼啸朝着那阴兽刺去! 这阴兽的模样如同是一只猎豹,但背上生有密密麻麻的骨刺,两根数尺长的犬齿更是叫人心寒。尽管比不过先前那阴兽的速度,但这阴兽的身手也算是敏捷,跃上空中,身形缓缓旋转,竟然是在这数道剑气的缝隙之中穿过! 可苏慕哪里只是这种本事,见那阴兽躲过自己的剑 气之后双眼之中露出一丝凝重,又有一丝寒光,默念咒语,那数道剑气突兀停顿在了空中,随即各自颤鸣一声,调转锋芒又朝着这阴兽迅捷而来,如光如电! 阴兽目光之中就只有江漓漓与苏慕两人,一时之间未曾注意到原先自己躲过的剑气竟然又朝着自己射来,猝不及防之中被一道剑气划破腰间的毛皮,流出了丝丝鲜血。 这阴兽怒吼一声,周身阴气缭绕,更是有数道深绿的阴气缠绕在他的四脚之上,瞳孔也换做了森森绿意,凶煞之气顿生。 兽遇伤则恼,见血而凶,果不其然! 江漓漓回头望了一眼,心中略微浮现出了一丝不妙。便见那阴兽缓缓将自己的身体沉下贴到地面,随后只听一声轻响,就如同那轻微的音爆之声,那阴兽的身形竟然顿时消失不见,只在原处有两三片落叶轻轻飞上天空。 江漓漓瞳孔猛缩,不敢再多保留,只听一声沉闷的轻响,江漓漓猛地将自己的刀意尽数发散到四面八方。不多时,就只感觉自己右上方的刀意忽而晃动,连忙提刀朝着那方向一刀斩去,同时大声提醒苏慕吼道:“右上方!” 苏慕面色严肃,连忙抽身往后退去,双手有条不紊地结印,便见一道飞剑连同江漓漓的刀气一齐朝着右上方破空而去! 这刀气与飞剑只射到了树冠的高度便听见一声暴响,飞剑如同被大山拍中倒射而来,而那刀气直接化作了丝丝气机溢散。 那阴兽的身形便在空中稍稍显露了三分一个呼吸的时间,随即又见空中一片绿叶突兀脱离指头倒飞向空中,那阴兽的身形就又消失在了原地。 江漓漓与苏慕背靠背而站,深吸了一口气,一刀朝着自己右下方斩去。苏慕想必也有自己的探寻方法,就在江漓漓这一刀刚刚斩下之时,一刀明晃晃的飞剑便也呼啸着激射而走! 那阴兽的身形便也在这刀气与飞剑的攻击下又显露出片刻的身形。 金铁交鸣,乱叶破空。 就只是见到江漓漓与苏慕两人不停地往空处攻击,可一声声尖锐的交鸣之声并不绝耳。就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百步之内的巨木尽数都是伤痕累累,原本遮天蔽日的树冠此时望去只觉得空旷了许多。 那阴兽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之下一直未曾得手,愈加羞恼,愈加狠厉,如同不知疲倦一般疯狂发动攻击。而江漓漓与苏慕两人只觉得愈加无力,江漓漓周身蔓延的刀意更是在酣战之中缓缓收缩,再无先前的气魄。 江漓漓大口喘气,又一刀强行堵住那阴兽的攻势之后用手肘顶了一下苏慕的后腰。苏慕此时面色也不算好看,感觉到江漓漓的这个小动作之后心领神会,尽数收了自己外放的灵识,猛吸一口气,双手飞速结印,但周身上下犹如一滩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那阴兽见到苏慕一惊放弃了防守,还以为苏慕一惊疲软,再出不了任何杀手,便更加嚣张,咆哮一声,周身缭绕的阴气放肆蒸腾,双眼更是森绿无比,再在这略显阴森的树林之中,就像是一头从地狱之中爬上来的恶犬,择人而噬,渴血饥食! 一道森绿的鬼爪便朝着江漓漓两人割来,江漓漓咬紧牙关,大吼一声吞鬼! 一只白虎便猛地从虎魄刀之中挑出,但来不及咆哮展示威严,急忙一爪朝着那鬼爪拍去! 两者相触,只见两爪之间冒出了丝丝的电光,周围的落叶更是被两者相交所带起的风浪卷起,气势惊人! 可那阴兽必定是龙象境的修为,毕竟体力充沛,毕竟战力高强!刀意白虎就只是支撑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就哀嚎一声,猛地爆碎化作丝丝刀气消散! 而那鬼爪却余威不减,破开了白虎之后仍旧是朝着江漓漓划来! 江漓漓根本就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一刀将这已经没了大半威慑的鬼爪拦下之后反转虎魄刀刀身,方圆刀意放肆翻涌,朝着身侧的位置铺卷而去! 一道森绿而诡异的身形一头撞入了这方圆刀意之中,可方圆刀意就只是在其周身割出了两三道血痕,随即就被那身形直接破开! 犹如一剑斩断了滔滔长河,犹如一枪洞穿浩瀚云天! 江漓漓瞳孔猛缩,正欲抽身离开,可想到此时苏慕正将所有心神都锁在他身体之中酝酿剑意,便硬生生地拧转身形本能的反应,高举虎魄刀,朝着那阴兽一刀挥下,“第一刀!” 风势疯狂卷及,原本就只有四尺长的虎魄刀上凝结出了数丈长的青色锋芒,这锋芒直直朝着那阴兽劈下! 阴兽瞳孔之中露出了一丝惊惧,想抽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这刀势锁定,便咆哮一声,亮出血爪一头冲向那青色锋芒! 一声轰隆的巨响,两者并未僵持,就只是刚一相触就被各自巨大的力量轰碎! 江漓漓只觉得喉头一热,喷出一大口淤黑鲜血之后身形爆射而去,直接撞上了一棵数人粗细的巨木之上 那阴兽又如何能够好受?那直接与青色锋芒相触的前爪已经被炸得皮肉翻飞,鲜血淋漓,就连可与金铁比坚的爪子都各自炸断! 哀鸣一声之后便是无比的怨毒! 阴兽拖拉出长长的舌头舔舐了一番自己的前爪之上身形又消失在了原地。江漓漓心中一紧,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可方才的爆炸已经将他的右手震得疲软不堪,似乎是手臂之中的经脉都已经断了数根,只稍一用力便疼痛难忍! 可生死关头,再大的疼痛也都只是浮云!江漓漓暴喝一声,强行逼迫自己握紧虎魄刀,随即将刀意外放,想以此来探寻那阴兽的位置。可在江漓漓的刀意笼罩之处,根本就六没有半点阴兽的影子! 江漓漓心中发凉,猛地转头望向苏慕,便见苏慕仍旧是站在原地闭手心神快速结印!大步冲上去想叫醒苏慕,可才只是跑了数步就望见那阴兽猛地从空中显露出了身形,目光狰狞,血嘴怖人! 正是在苏慕的头顶上! 来不及了! 江漓漓脸面之上显露出一丝厉色,深吸一口气,一刀斩出,“第一刀!” 阴兽的瞳孔之中露出惊恐之色,它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被禁锢在了空中! 江漓漓右手已经受损,又强行提起这第三刀的刀意封锁这龙象境的阴兽,才只是片刻之后就见其右手剧烈颤抖,虎魄刀也随之上下抖动,那阴兽稍稍挣脱了桎梏,费力低下脑袋想一口将苏慕的天灵盖咬碎! 江漓漓暴喝道:“苏小九!你他娘的在吃屎啊你!” 苏慕后知后觉,结下最后一个手印,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就只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两道寒芒从苏慕的双眼之中爆射而出,竟然是将其视线所及的树叶尽数斩断。 苏慕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头顶上的那血盆大口,道了一声惊鸿。 一道寒光便从苏慕背后的剑匣之中射出,并无多少威势,并无多少意气,只一晃而过,随即就又回道了剑匣之中。 那阴兽,已经被捅了一个通透! 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掉落在地,右手也无力地垂下,半跪在地上,抬起头冲着苏慕一字一句地道:“苏小九老子干你娘!” 苏慕歉意一笑,匆忙躲过了没有第三刀刀意桎梏而落下来的阴兽死尸,又上前扶住了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枚青色的果子递给江漓漓,“这碧落果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这你也舍得?我记得你已经没有几颗了吧?” 话虽如此说,江漓漓确实毫不客气地接过,一把丢进了嘴里,恨恨咀嚼几下,便见脸面猛地涨红。片刻之后,其脸上的病态红光缓缓散去,恢复了常色,江漓漓这才吐出了果核。 这碧落果有助于恢复精神气,可右手的伤势仍旧是“好端端”地摆在这里,缓缓一动就有刺骨的疼痛。 江漓漓吃了碧落果之后只觉得周身并无多少不适,只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便弯腰去捡那虎魄刀。可右手手指才只是刚刚张开,顿时脸面就发白,豆大的汗珠一枚一枚冒出,牙呲欲裂! 苏慕连忙帮江漓漓将虎魄刀收回其刀鞘,道:“这碧落果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你又不是没有尝过,,难不成吃了之后身上的外伤都能好了不成?” 江漓漓咬着牙齿骂道:“可老子也不晓得这碧落果竟然连这点用处都没有啊!我呸!这是什么狗屁仙果!” 苏慕无奈,只苦笑了一声,随意而匆忙斩了两块木头将江漓漓的右手固定了一番,道:“咱们还是快离开此处,方才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已经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更不用说这阴兽的尸身之上散发着一股极为浓烈的尸臭味,想必没有多久的时间就会有不少的阴兽追来!”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倒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咱们进入这秘境深处反正就是为了逃命的,等着那些阴兽来找到自己也不算是坏事!更不用说如今一场大战之后就算是有碧落果也终归是浑身无力,若是现在就开始逃的话,没时间歇息只怕就要被那阴兽给追上了!到时候计划就不再是计划,直接等死就好了!” 苏慕听江漓漓这么一说觉得有一分道理,便吁了一口气,笑道:“可若是这个时候就来了一只阴兽的话就糟了!” “那有这么容易?先前那阴兽去追罗十六那玩意儿去了,就只有这么一只阴兽跟着我们,不怕。” 苏慕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可还未坐下,他眼中便是一动,转头望向了后方。 江漓漓心中一个不妙,“该不会是你乌鸦嘴了吧?” 苏慕苦笑一声,随即愈加苦涩,“乌鸦嘴都比不上我这双嘴。” 江漓漓转头望过去,只见在无数树林之中,一张怪脸正朝着两人咧嘴一笑。 “妈呀!先前那升玄境的阴兽怎么追来了?快跑啊!” 第一四三章 宫殿! http://.biquxs.info/ 那升玄境阴兽形如一条巨蟒,但却生了两只前爪,头顶上有一只狰狞的独角,独角之上缭绕的阴气格外浓重!这阴兽尽管先前已经被那天雷子重伤,可如今竟然已经堪堪好转,只有背部的伤口有一丝半点的阳煞之气的残留,除此之外,就只有浓郁到了极致的阴气以及杀意! 江漓漓与苏慕二人如今已经是顾不得惊讶,稍稍转过头之后各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撒开步子抱头鼠窜! 身后那升玄境阴兽咆哮一声,一爪将眼前阻拦的巨木尽数拍成了碎片,巨大的身体便如同长蛇一般朝着两人疯狂游弋而来,速度极为惊人! 江漓漓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那阴兽吐着猩红的信子,竖瞳之中的杀念丝毫不予隐瞒。一只爪子直接将拦在前方的一棵数人粗的巨木拍成了碎片,随即咆哮一声,头顶上的独角便开始缓缓冒出蓝紫色的电光! 江漓漓咬紧牙关,他只是望着那一抹独角就感觉自己心中一阵恐惧。毁灭的气息从那独角之上缓缓传向四方,压抑而沉闷的感觉扑面而来,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片刻死寂,深夜酒席之上的贪欢愉悦! 江漓漓暴喝一声,“苏小九!” 那阴兽独角之上的电光愈加躁耳,巨大的“滋滋”声响起,几丝电光溅射到一棵古木上,便见那古木顿时焦黑不堪! 苏慕听到江漓漓的话之后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惊骇,再也顾不上多少,匆忙从藏物囊之中掏出了一盏青色小灯,稍运气机之后一掌拍在这青色小灯之上。这青色小灯便突兀散发出光亮,火光呈青色,不多时,这青色的火光就已经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此时,那阴兽怒吼一声,一道手臂粗的蓝色电光便朝着两人射来! 这蓝色电光激射在这青色火光之上,竟然是顿住了脚,只在这青光边缘疯狂蔓延,再也不得寸进! 江漓漓原先望着那迅捷到了极致的蓝色电光,只以为自己已经是一脚踏入了幽冥,本能闭上了眼。半晌之后仍旧是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才发现那电光已经被这青色小灯尽数拦在两人半丈之外。 松了一口气,江漓漓连忙又迈大了步子,一面大声喊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苏慕回道:“这是我从云凌盛洲一个古遗迹之中取来的,就只是实验过一两回,根本就没有用过。这东西好像可以将神通境以下的攻击尽数拦住,倒也是一个护身的好法器!” 腹议了一句苏小九这厮怎么总是能弄到宝贝之后,江漓漓略微埋怨地道:“既然有这等好东西那我们方才跟那豹子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 苏慕苦笑了一声,“没这么简单,这光罩虽然能够将外来的攻击拦住,可光罩内的人冲着外面发动的攻击也尽数不能出去。若是掏出这等东西就只能被动挨打,或是匆忙逃命。更何况这东西不是一直能够用的,等到这灯芯烧完之后它就成了一件废物!用这个来对付一个龙象境的阴兽,不值得!” 你看嘛,好大的口气!一个第四山的人说用这等宝物来对付一个龙象境的阴兽竟然是不值得,也不晓得先前那龙象境的阴兽听到这句话之后是作何感想。 江漓漓便没再多说,想必自己下意识地也觉得不值得。 而此时那紧追在身后的升玄境阴兽已经是怒不可遏,自己酝酿许久的攻击竟然被这两个自己原本根本就入不得眼的第四山的修士尽数拦下,这可是对它天大的侮辱! 又是疯狂咆哮一声,身形猛地加速,冲到了两人身后一爪拍下! 便见这阴兽的爪子刚刚触碰到青色光罩之后苏慕手里的青色小灯就大放光芒,形成的光罩竟然是将那升玄境阴兽的爪子弹飞!阴兽又极为恼怒地一口咬下,如寒铁一般的牙齿咬在这光罩之上也根本不得寸进! 江漓漓自打晓得这阴兽根本就不能奈何自己半分之后就丝毫不慌了,一面跑还一面转过头来嘲讽这阴兽,还时不时做一番鬼脸! 阴兽境界已有升玄,如何还是那等只会杀戮却毫无灵智的蛮兽?虽不会人言,但却能听得懂。更不用说江漓漓脸上的嘲讽之色世子是太过显眼,想必就算是一个第四山的阴兽也会被江漓漓这番嘴脸给激怒! 疯狂咆哮,一路上卷碎了无数的参天巨木,阴兽不要命一般疯狂用电光攻击二人,就算是被几丝反弹回来的电光伤到了自身也毫不在意,甚至是更加凶狞! 江漓漓哈哈大笑,大声讥讽,“来啊!有本事你今儿个就杀了你爷爷我,若是没有伤到爷爷一根手指头,爷爷明天就再拿一个天雷子丢进你的巢穴里头去!去你奶奶的!” 江漓漓倒是快活,可是苏慕脸色却有些沉重,他手中的青色小灯在这阴兽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中大方光芒,那灯芯加速燃烧,就只有这么一小段的时间,这灯芯竟然是烧完了将近三分一的长度。而看这阴兽丝毫不露疲态,根本就像是一个战争机器,甚至是又加快了 几分攻击的速度!若是等到这灯芯烧完的话,那么两人只怕就惨死当场! “江漓漓!”苏慕喊了一声仍旧是在嘲讽那阴兽的江漓漓,“咱们得加快速度了,莫要再理会那玩意儿了!” 江漓漓愣了愣,瞥见苏慕手中的青灯的灯芯长度之后便傻眼了,道了一句我的乖乖,怎么烧得这么快? 那阴兽从两人的眼神与表情之中也注意到了那青色小灯的灯芯,本来就灵智齐全,如今只望了一眼就搞懂了使用这青色的光罩的条件。恼怒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狞笑之色,咆哮一声,头上独角环绕的电光愈加大作,接连不断的电光朝着那光罩轰击而去,一时之间这光罩竟然是微微颤抖了一分! “苏小九!如今咱们如何是好?这玩意儿太嚣张了!” 苏慕转头望了那阴兽一眼,“咱们只能在这灯芯烧完之前找到那处宫殿才行!” “可是这灯芯烧的这么快,谁晓得咱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那宫殿?!” 苏慕便没再做声,望着青灯之中跳跃的青色火焰微微沉吟,随后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那阴兽,“这阴兽虽然已有灵智,可一直生活在这秘境之中,相较而言就只能算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年轻小生,根本就比不得那些老江湖!” 江漓漓皱着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慕嘿嘿一笑,“我们说不定可以通过这阴兽来找到那处宫殿!” “怎么找?” “你想想看,这升玄境的阴兽乃是这秘境之中一霸,如何能够不晓得那宫殿的所在?若是咱们往别处逃的话,它脸面便无多少变动。可若是咱们找准了那宫殿的方向的话,这等‘初入江湖的年轻小生’如何能够掩藏自己心中的想法?它必定是心中急切,便表现得愈加疯狂!因为它晓得只要咱们一进入那宫殿边缘它便再拿我们两人没有办法!咱们便只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随意跑,再且注意它的脸色,便总能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江漓漓眉头一挑,“妙计!” 苏慕又笑了一声,“咱们一直往前跑它的面色无多少变动,想必前方不是宫殿的所在。那么咱们这回便往左面跑!来!” 江漓漓哈哈一笑,跟上了苏慕的脚步。 一脸跑了有数百丈的距离,那阴兽仍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眼神,两人便朝后,也就是往原本的右方跑去!仍旧是没有变动! 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左偏上、左偏下。。。。一直等到两人忽而朝着一处更加阴暗的密林之中跑去之时,那阴兽的眼神之中忽而露出了一丝疑惑,随着便是惊恼。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笑,奶奶的,终于找对了! 果不其然,这阴兽咆哮一声,竟然是绕到了两人的前方冲着两人张牙舞爪,想以此将两人吓退! 若是这阴兽装作不经意的话想必江漓漓与苏慕两人还得疑惑两分,说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可如今阴兽如此做派,此地无银的感觉显露无疑!江漓漓与苏慕两人哪里会理会它?直接从这阴兽身边绕过,经过这阴兽身边之时江漓漓还极为得意地冲着这阴兽做了一个鬼脸。 阴兽自晓得不妙,便连忙加快了攻击力度,阴雷不断,手口并用,想在两人赶到那宫殿边缘之时将这青灯的灯芯扑灭! 青灯炽烈燃烧,这时候就只剩下了五分一的长度,可那宫殿还不知道在多远的前方,江漓漓有些急切! 阴兽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笑意,想必是算到了凭着这一点灯芯是根本支撑不到那处宫殿,竟然是如人笑一声,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放缓了攻击的力度,一副猫玩耗子的表情! 江漓漓一面放肆奔跑,一面紧紧盯住这灯芯! 灯芯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可眼前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宫殿的影子。 灯芯就要燃烧殆尽,阴兽绕到了两人的前方,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讥笑,以及杀念。 江漓漓面色沉重,顾不上右手的疼痛,将手按在了虎魄刀上,想与之拼命! 青色光罩愈来愈浅,愈来愈浅,就要变作浮气消散,化作斑点华彩。 就见苏慕缓缓坐下,揭开了青灯的盖子,用一丝灵气勾住了灯芯,缓缓。。。将这灯芯往上拔出来了一截! 原本灯芯上就要熄灭的灵火又缓缓燃烧起来,青色的光罩又重新凝实。 苏慕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冲着那阴兽笑了笑,略微抱歉,“不好意思,原先这灯芯太长碰到灯罩了,我便将它按下去了一半,到这时候才想起来,真是抱歉,叫你空欢喜一场了。” 阴兽面容呆滞,随后便是狂怒,疯狂朝着这青色光罩发动攻击,可任何攻势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只溅出几点水花,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江漓漓哈哈一声笑,冲着苏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苏小九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知不觉坑人的做法!只是下次你能不能先提醒我 一声?让我也享受享受这坑人的感觉?” 苏慕笑道:“好勒!” 江漓漓又哈哈一笑,转头极为鄙视地冲着那阴兽吐了吐舌头,随后不慌不忙从这阴兽身边绕了过去,大步超前跑! 越往前跑,阴兽就越加疯狂,可先前的怠慢已经叫江漓漓两人跑了有将近一半的路程,此时根本就不能在最后的路程之中拦下江漓漓两人了! 就只看见前方绿荫之后露出了一个白色的尖角,江漓漓心中一喜,又加快步子往前跑了半晌,便望见前方矗立着一座残破的宫殿! 而此时那阴兽已经顿住了脚,朝着两人疯狂嘶吼了数声之后又将周围的巨木尽数绞碎,最后才望着两人根本没回头的背影无奈离去。 回头望了一眼,江漓漓停下了脚步大口喘气,随后摊到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一路的狂奔果然要人性命! 苏慕脸色也浮现出一丝潮红,连忙将这灯芯吹灭,望着青灯之中的一截清灰,略微心疼。 收起这青灯之后,苏慕转头望向江漓漓,问道:“你的伤势打不打紧?” 江漓漓微微抬起自己右手,顿时就龇牙咧嘴,回道:“看样子挺打紧的!” 苏慕觉得有些好笑,又道:“如今咱们已经是到了这处宫殿了,想必是安全的。倒不如先在这里请吴舟出来给你治疗一下伤势再说。” 末了苏慕又补上一句,“先前那老程说这宫殿之中有无数的厉鬼冤魂,还是等伤好了之后再进去拿那浮罗寒纱衣吧。不急一时!” 江漓漓没吭声,缓缓站起身来,踢了一脚地上的杂草,发现自己如今已经站在了一块被杂草遮掩住的青石板之上。眼前便是破落的断壁残桓,高大的白塔已经被苔藓布满,青砖上满是裂缝,就连宫殿一角也被削断,而那一截落在了地上,砸碎了无数砖瓦! 宫殿前坪的广场的几根柱子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柱子上刻着许多已经看不大清的纹络,极为繁密,像是流云,像是黄沙,又像是鬼魅,又像是万千。 尽管这宫殿已经是破得不成样子,可是只从宫殿前方几根白玉珠子上繁密的雕纹便能看出这宫殿以往乃是何等的繁荣,再发觉地面之上每一块青砖都似乎有所印记,仔细一看,每一块青砖之上都刻了一副鱼龙图! 就连地砖上都有如此的雕画,这宫殿的豪奢便不用多说! 更不用说从这一宫殿依稀的布局来看,两人眼前的这庞大宫殿就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那么原本的宫阙该是有何等的规模?何等的气魄?! 再抬头看着宫殿,已经被这绿荫浓浓笼罩,落魄,荒凉。 顿时只觉得胸中一股苍凉悲壮之感油然而生,江漓漓心中微微悸动,呼了一口气,道:“先疗伤吧,你说的对,不急于一时。” 末了江漓漓将吴舟唤了出来,吴舟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周,略微惊讶,“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这处宫殿了?啧啧,这宫殿究竟是哪里来的遗迹?就算是如此破落也叫人只感胸中豪迈!” 江漓漓撇撇嘴,“你少说废话,快且来与我疗伤!” 吴舟这才后知后觉地望向了江漓漓的右手,皱紧眉头。双手捏住了江漓漓的伤手,拿捏了几下。 江漓漓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痛呼逼在了喉咙里,一字一句地盯着吴舟道:“疼!你大爷的!老子弄死你!” 吴舟回道:“莫做声!” 半晌之后吴舟松开了江漓漓的手,面色凝重,“断了有三根经络,经脉也有几根已经破损,怎么打架的?” “要你管?!”江漓漓大口呼吸,“你只快些给我疗伤就好,老子还等着去那宫殿之中取浮罗寒纱衣呢!” 吴舟摇摇头,“这种伤势不是一时半晌就能好的,只能温养。” “温养?”江漓漓微微眯眼,“温养要多久的时间?!” “不好说,可按照你先前几次受伤来看,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一年!”江漓漓面色阴沉,“你在唬我?” 吴舟摇摇头,苦笑一声,“一年时间已经是算短的了,也就是你身子骨结实,换做旁人若是经络断裂的话,只怕这条手臂就已经废了!不仅如此,在这温养的一年时间内你的伤手还不能动用,否则也是废!” 江漓漓眼神晦暗不明,最后冷声道:“给我止痛,怎么处理能在短时间内派上用场便怎么处理!我一定要去取那浮罗寒纱衣,硕大冥地至此一件!” 吴舟心中一惊,大呼,“如何能够这般?你的手要废的!你听我的,只消一年的时间,你的手臂便能恢复如初!” 江漓漓冷笑一声,转头望向那宫殿伸出,捏紧了拳头,感受着这刺骨的疼痛。 嘴唇发白,语气哆嗦,他说:“我连片刻都等不及,哪里会等得来一年?又还有几个一年?” 吴舟长叹,默不作声。 第一四四章 散财童子 http://.biquxs.info/ 吴舟确实是有一些奇异的医术法门,只用了十几枚银针在江漓漓的右手上钉入几个穴位,再缓缓通过这些银针往手臂内运气,不多时,江漓漓就感觉伤手上的疼痛感已经大大减轻,活动自如。 吴舟缓缓将这些银针取下,面色仍旧是带着一抹忧色,“我只运气将你手臂上断裂的经络强行连接在一起,虽然你如今感觉活动自如好似已无大碍,可这些经络并未曾真正好转,若是用力过度的话只怕就是。。。” 江漓漓极为不耐烦,冲着吴舟摆了摆手,握起虎魄刀在空中挑了几朵刀光之后道:“不用你多做提醒,我自己的身子我晓得比你清楚!” 吴舟便只得苦笑一声,未曾再做声。 江漓漓左右环顾了一眼,大声喊道:“苏小九呢?苏小九!死哪儿去了?!” 话音落下有一段时间,苏慕才从一处断墙后跑了出来,连忙道:“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你做什么去了!” 苏慕回道:“在四处看了一眼,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奇异之处。” “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 苏慕摇摇头,“并无多少诡异之处。” “那便是做了无用之功咯!”江漓漓哼哼一声,转头望着那通往宫殿内的大门,略微皱眉,“那老程先前说他到了这处宫殿之后就一眼望见了那浮罗寒纱衣,可为何我一眼看过去就只看见黑漆漆的一大片?他莫不是骗了我等?” 苏慕同样有些纳闷,稍作考虑之后回道:“说不定他到了这处宫殿之后望见的并不是咱们这处大门?” “那哪里还有门?”江漓漓有些恼。 此时吴舟缓缓走到了那宫殿大门面前,微微蹲下身,稍稍散发出一丝鬼气,半晌之后回道:“那老程应当是未曾诓骗我们,这宫殿之中确实是有极为厉害的煞气残留,想必就是他嘴里所说的那些厉鬼!只不过我未曾在里边感觉到有任何的鬼魅身形。” 此时苏慕忽而瞥见了门槛上的一道伤痕,心中一惊,“这是剑痕,创口还很新鲜,应当只是一两天前出现的!” 江漓漓心中已经,眉宇之中便浮现出了一丝冷色,“已经有人来过此地了?” 苏慕点点头,“不会有错!” 江漓漓捏紧了拳头,“难不成那浮罗寒纱衣已经被那些人给取走了?” “应当不会,”吴舟回道:“浮罗寒纱衣确实是一件至宝,可若是破损的话就与其他仙衣没有多少差别,就连苏慕身上的这一件剑袍也比不过。那进入此地的人应当是也想寻宝,为何会拿这么一件毫无用处的衣裳呢?” 江漓漓又道,“可为何这边不见这浮罗寒纱衣的影子?” “这。。。。”吴舟有些为难了,思忖了半晌之后回道:“莫不是因为那些比我们先一步进入此地的人凭着拿一件是一件的心思将它取走了?” 苏慕并不认同吴舟的看法,“我倒不觉得是如此。从这剑痕上来看,这人至少也是第四山的修士,难道就看不出这一件衣裳的好坏?况且,那老程说这宫殿之中有厉鬼看守,若只是一个第四山的修士进入的话,如何能够从哪些厉鬼手中活下来?想必还有能者随行,那也必定是至少龙象境巅峰的修士,就连升玄也说不定。这等修士如何会看上一件破损的浮罗寒纱衣?” 苏慕这番话不无道理,吴舟又问道:“那该作何解?” 苏慕回道:“老程说这宫殿之中有厉鬼,想必是随着这座宫殿陨落而生的冤魂。这些冤魂原本也必定是这宫殿之中最为忠心耿耿的侍卫之类,神智缺失,就只留下了看守此地,阻击外人的执念。那浮罗寒纱衣原本又是一件至宝,应当是穿在这宫殿之主的身上。如今宫殿破损,那宫殿之主说不定也化作一抹凡尘,只留下了生前贴身穿着的浮罗寒纱衣。这些冤魂厉鬼便将这浮罗寒纱衣看作是宫殿之主的意志,不敌之后便只好将这浮罗寒纱衣转移去了另外的地方!” 江漓漓眼神之中闪过一道精光,率先走入这宫殿之中,“那还等什么?走了走了!” 苏慕正准备跟着江漓漓进入这宫殿之时,忽而被吴舟一把拉住。 吴舟面色犹豫,“先前我们说的话你必定也晓得吧?” 苏慕点了点头。 吴舟便道:“你是他的朋友,你能不能劝劝他,叫他。。。。” 话还没有说完,苏慕便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行。 吴舟正欲开口,就听苏慕道:“我也晓得他如今的伤势不该如此动手,可是这是他的事儿!他向来看重他自己,我也不是说看重自己不该,你莫介意。但是他如今对自己的握刀的手臂就要废掉都不管不顾,仍旧是要去这宫殿之中或可经历一场恶战也要取那浮罗寒纱衣,就是为了从鬼王城城主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想必这个消息十分重要。他既然自己有所决定,我们又何必插手呢?” “可是。。。” 苏慕笑了,“你想说我们都在这里,大可以帮他取得那件衣裳。可若是就差了他的一份战力就叫我们与那衣裳失之交臂呢?我们看似是在帮他,其实是 害了他。有些时候一条手臂都算不得什么,就像那杨三郎杨老一般,在那冥地之中被看押了一千多年,就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念。他也是一样,虽然我也希望他养好手臂,虽然我也不希望他如此莽撞,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条手臂在那个消息面前有多重的分量,于是我便任由他做决定。” “很多时候人们向来对某些人的执念看得轻如鸿毛,就如邙山谢行之为何不肯从邙山上下来,就为了一个赌约?人们嗤之以鼻,可就只有谢行之他自己才晓得,他对这份赌约看得有多重!若是随意下山,便是后悔终生。” 末了苏慕又道:“别人都说邙山谢行之呆在邙山上不该,可为何却没有人去劝他?因为别人晓得他是极境的强者,有自己的想法。可为何还要我去劝江漓漓呢?” 吴舟若有所思。 “你们两个要死了是不是?呆在门口磨磨唧唧做甚?若是不进来就只管呆在门外,老子懒得理会你们!” “谁说不进来了?”苏慕说着走入了宫殿之中,“都到了这处宫殿不进来岂不是行百里而只过九十?” 江漓漓并不晓得这百里九十与这宫殿有什么关联,只道:“对了,你说一句话。” 苏慕愣了,“什么话?” “你就说若是江漓漓能够得到那件浮罗寒纱衣就好了。” “我说这种蠢话做什么?”苏慕仍旧是纳闷。 吴舟笑着走了进去,“那是因为先前你捡那剑羽之时说的话就与这话差不了多少。我也是奇怪,江漓漓你什么时候迷信起来了?” “你晓得个屁!”冲着吴舟骂了一句之后江漓漓扭头看着苏慕,“说不说?” “好好好,举手之劳罢了,为何不说?只是我可不晓得这话做不做的准!”苏慕清了清嗓子,“若是江漓漓能够得到那间浮罗寒纱衣就好了!成了吧!” “成!”江漓漓回道:“若是我没有取到的话我就将你丢到荒野之中喂狼!” “哎哟,你这人怎么能如此?这还能怪罪到我的头上来了?”苏慕面色极为不忿。 江漓漓哼哼两声,“你以为?” 两人哈哈大笑,吴舟嘴角也跟着勾上了一丝笑意。 “好了好了,莫要插浑了!”江漓漓左右环顾一周,“还是且看看这地方有什么诡异再说!” 便只见周围乃是一片灰黑,铜制的雕塑之上锈迹斑斑,原本应当是精美的壁画也显得驳杂不堪,各种翻倒的桌椅之上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时不时有几只虫子从破损的地面上爬过,见到来人便顺着地砖之上的缝隙爬了进去,再没被看见任何踪迹。 灰暗,破败,荒凉的气息将这个庙堂尽数笼罩,再也没有多少的生机活力可言。 苏慕抚摸这墙壁之上的一道道印痕,“先我们进入这宫殿一步的那拨人果然是在这里同那些厉鬼经过了一场大战,你看这墙壁上的剑痕豁口,都是平滑如新。还有那面墙壁上的一个巨大的坑洞,想必就是那拨人之中龙象巅峰或是升玄修士的法术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爪痕,应当是那些厉鬼冤魂留下的。” 吴舟也附和道:“没错,那些厉鬼浑浑噩噩,根本就没有炼制自己的鬼身,因此在这地方没有留下多少残骸,尽数化作魂气飘散。而这里的空气之中残留着许多飘散的魂念,你们或许感受不出来,可对于我们这等鬼魅来说,每一丝都是明灯,都是增进修为的至宝!” 江漓漓回道:“那你岂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修炼一番?” 吴舟苦笑道:“我也想啊,只不过这些魂念并不精纯,其中参杂了许多执念。对于鬼煞来说这些魂念也可修炼,但对于我们这等鬼修来说,根本就不能沾染一丝,否则心台染尘,境界亏损,与大道遥遥无期!” “那你岂不是亏惨了?”江漓漓仔细查看周围,随意回了一句。 吴舟耸耸肩,“是挺亏的。” 这殿堂之内根本就没有多少好留意的,几条染了极重的灰尘的破帘子,几盏破灯,几幅如今根本就看不清大概的画像,甚至还有一件破袈裟。 江漓漓掩着鼻子拖起一条帘子,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一阵咳嗽,皱着眉头骂道:“这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奶奶的,这宫殿之中竟然还有一件破袈裟?难不成这还是一处庙宇吗?” 苏慕听到这话之后愣了愣,转头看着江漓漓拧在手里的那件袈裟,心中也有些纳闷。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和尚庙,怎么会有这么一件袈裟呢?难不成是先前那拨人留下来的? 余光往这宫殿偏殿之处瞥了一眼,发现有一处窄窄的通道,心中好奇,慢慢走了过去。不久,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头。 眼前乃是一堵墙,苏慕心中好奇,有道是不走“断头路”,无论是宫殿布局还是私家园子修筑,这种断头路乃是大忌。试想,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一直走,又看着周围的美景,还以为前方会有什么妙处,可哪里晓得走着走着就没路了,心中该是何等的落差? 因此,在这庞大的宫殿之中,原先修筑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这 么一重,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苏慕便将手按在眼前这堵墙上,便感觉这堵墙的材质与先前自己感受过的砖瓦大有不同。心中一动,开始在这墙上敲敲打打起来,不多时,就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按下去,便只感觉眼前这堵墙一阵颤抖,又有一阵极为城门的轰轰声。 灰尘四起,扑面而来。 苏慕连忙后撤,又使出一记小法术将这些回城尽数扫尽,这才缓缓往这个暗房之中走去。 屋子里面透着一股子很难闻的腐朽的味道,苏慕挥了挥手,稍微扫开自己面前的灰尘,这才开始左右打量起来。 两根破旧的柱子费力地支撑起屋顶,积满灰尘的桌子缺了两条腿斜斜地倒在地上,在桌子旁面还有一个打翻了的三脚供炉。 破损的纱布与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紧密缠绵,无需用力,只消用手指轻轻一扯,腐朽的纱布就被撕开,伴随着的是密密麻麻的灰尘。 屋子里面慢慢黑下来,苏慕用火势点上了一支蜡烛。 这支蜡烛是苏慕在供炉上找到的,就连木头都已经腐朽了,这支蜡烛却还能用,也倒是一件奇事儿。 昏黄的火光稍稍照亮了周围,空气中翻滚的灰尘更是显得活跃起来。 苏慕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一处干净的角落,却找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蒲团。 拍了两下,自蒲团上飞扬起浓密的灰尘。 错不及防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苏慕赶紧掩住鼻子,将手里的蒲团丢到一边。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蒲团不是和尚打坐时候用的东西吗?难道这个小屋还是一处和尚庙? 想了想,苏慕走进屋子的正中央,撕开了缠得紧紧的纱布。 待到烟尘散去,果不其然在纱布的背后坐着一尊斑斑的佛像。 苏慕暗自称奇,心想这里竟然还真是有一处和尚庙,但是怪异的是,这和尚庙为何会设置在暗房之中? 细细端详着面前这尊佛像,苏慕却是发现这尊佛像有些怪异。 有道是‘宝相庄严彻法界,梵音流布遍大千。’ 又有叹赞道:“真心静寂浑无迹,妙相庄严倍有光。” 除却是怒目的金刚,其余的佛像莫不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可是苏慕眼前的这尊佛像却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可仔细一瞧却没有看出又任何怪异的地方,这尊佛像与他记忆中的佛像不尽相同! 苏慕只道是年代久远,佛像上的鎏金脱落才引起自己的错觉,也就懒得多想。 “苏小九?苏小九?!” 此时依稀传来了江漓漓的喊话声,苏慕连忙走出门,冲着江漓漓与吴舟两人喊道:“在这儿呢!” 江漓漓与吴舟快步走上前,望了一眼这处暗房,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苏慕便将自己发现这处暗房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忽而心中一动,道:“对了,先前那破袈裟你丢在哪里了?” “问这个干吗?”江漓漓回道:“那破袈裟看着碍眼,我将它胡乱丢在墙角了。怎么?难不成那破袈裟还是一件宝贝?” 苏慕摇摇头,“不是,只是这处暗房乃是一处和尚庙宇,那袈裟指不定有什么怪异之处,你还是先拿着好了,莫要丢弃了。” 江漓漓愣愣点头,吴舟倒是大吃一惊,“和尚庙宇?” 说着吴舟快步走入这暗房之中,仔细查看一番后缓缓走回来,“那佛像我怎么看着有些怪异呢?” 苏慕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怪,虽然在云凌盛洲并无多少佛像,可或多或少也是见过几个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此时江漓漓拿着破袈裟走了过来,一脸嫌弃地只用两个指头拎着,听到两人的话之后笑道:“若是成如是那厮在这里就好了,说不定他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成如是?”苏慕问道。 江漓漓一脸惊讶,“你难道不晓得成如是那厮其实是一个和尚吗?” 苏慕愣了愣,苦笑道:“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世上哪里有又吃酒又吃肉的和尚?” “这下你不就见识到了么?” 苏慕没回话,忽而心中一动,“对了,既然成如是是和尚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他,反正我拿着又没用,卖了又觉得可惜了!” “什么东西?” 苏慕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我还能抢走不成?”江漓漓将这破袈裟收到藏物囊之中,“不说就不说呗,小气得很!” 吴舟笑道:“苏小九这还算小气?捡到了剑羽要送给小师侄女,捡了铜镜要送给你,这会儿还要硬生生送给成如是一件东西,整个一个散财童子啊!” 江漓漓哈哈笑,“若是将头上的发髻拆成两个羊角辫,再往眉心点一枚红痣那就更像了啊!” 散财童子? 苏慕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跟着呵呵笑。 倒也是一个好名字,如果称作散财真君那就更好了!! 第一四五章 便如此沉入黑暗之中 http://.biquxs.info/ 整个宫殿之中乃是一片死寂,寂寥无声,就连低声的交谈也在会传响许久,静得有些渗人。江漓漓开始有些怀疑整个宫殿之中是不是根本就空无一人,无先自己一步进来的那些炼气士,无各种冤魂厉鬼,就连在墙角处爬行的虫物是不是也是幻觉。 再如何考虑也根本捕捉到在那暗房之中有一处和尚庙的蛛丝马迹,又因为还要在这公园之中探寻浮罗寒纱衣的消息,众人便将此事丢在了一旁,上了路。 残砖断瓦在这宫殿之中随处可见,可却并未看见又一人的身影。小心翼翼在各种偏殿之中进了又出,可处处都像是数百年未曾有过人的模样,一面荒凉。 此时,几人缓缓绕过了一处偏殿,又进入了一个类似于祭堂一般的房间,便在这里驻足下来。 这房间有些怪异,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刻画着一幅幅极为诡异的壁画,有饕餮吞魂图,有万鬼溺亡图,有千鸟啄心图,等等等等。 而怪异之处并不是这些壁画,而是这些壁画竟然一幅幅都是清晰得不行,甚至还能望见其上笔势的流转,这与外边各种模糊的雕塑大相径庭! 随后,在这房间中央地板之上有一个极大的坑洞,走到这坑洞面前才发现这洞并不是破坏而成,更像是原先设计这宫殿之人刻意设置的。 几人蹲在这坑洞旁边往下看,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见底下是什么东西。苏慕还曾拿出一个烟光石点燃之后丢下去,可这燃烧的烟光石落下去之后未曾有半点的波澜,未曾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火光更是落下去之后飞速熄灭! 江漓漓转头望向吴舟,吴舟为鬼魅,在黑暗之中也能视物。可吴舟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回道:“这地方诡异得很,我竟然也看不见底下有何等的东西,太不寻常。就像是洞口处布下了一层极为高明的禁制,将所有人视线都阻拦在了洞口外边,就连神识探下去也只觉得是一片虚无!”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他在犹豫要不要亲自下去探寻一番,可着实是不晓得洞内的情况,若是这个洞乃是一处无底洞的话那该如何? 正为难之时,几人忽而听见了房间外面传来了一声动静。相视一眼,尽数小心翼翼躲在了这房间里头的一处屏风背后,更是撑起了一座屏障将几人的气息尽数遮掩下来。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走进来的乃是一老一男一女三人,江漓漓微微眯眼,这三人正是那几个炼气士。 就只见这三人乃是一脸的疲倦之色,为首的那老头身上的长袍已经破损不堪,手中的拐杖之上沾染着丝丝鲜血。那少女手持长剑,身上的衣裳也极为褴褛,甚至是露出了大块风光。跟在最后头的那年轻男子似乎是受了重伤,神色萎靡不振,面色苍白,胸前三道血淋淋的伤口更是极为渗人。 江漓漓微微眯眼,静静观望着这三人究竟是有何等的企图。 唐长老缓缓走上前,望见地面之上的那个坑洞之后哈哈大笑一声,快步走到这处坑洞旁边,竟然是热泪盈眶,“老朽找了这么久,花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为找到你,如今果然是叫老朽望见了先机!天不弃我,天不弃我啊!哈哈!” 依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连忙上前贺喜道:“恭喜长老,如今终于走出了困境,出头之日、意气风华之时指日可待!” 唐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止住了脸上的激动,沉声道:“一百多年前我从一个鬼魅手中得到了这处宫殿的消息,便就晓得了这宫殿之中究竟是藏着何等的秘宝!这等秘宝足以叫我更上一层楼,一举达到升玄境界,更是能以那件衣服来制约群雄!也不枉费我花光所有的家底,买来了一套斩邪剑阵!” 说着唐长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罗盘,其上剑纹狰狞,金光耀眼,只不过这罗盘之上有一条极大的裂缝。他手中微微摩挲着这罗盘上的裂缝,略微不心疼,叹息了一声道:“若不是因为这斩邪剑阵,咱们只怕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些厉鬼的手中。也确实是没有想到那些厉鬼的本事竟然是如此搞高强,又悍不畏死,蜂拥而下之际竟然是将这斩邪剑阵给撞出了一条大口子,说不定也用不了几次了,倒也可惜!否则这等法器怎么说也是能传承万代的好东西!” 吴舟只看了那金色罗盘一眼就只觉得双眼生疼,连忙回不敢再看。这才晓得为何这宫殿之中的那些厉鬼为何会被一个龙象境巅峰的修士给杀溃,原来他手中还有这等对阴邪鬼魅有大杀伤的法器。可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没有这等大杀器,他又如何能敢凭着龙象境巅峰的实力进入这宫殿之中呢?先前他说一百年前就已经得到了这处宫殿的消息,想必也是早就晓得了这宫殿之中藏着数不尽的厉鬼冤魂罢! 这时候那男子劝慰道:“唐长老可不该如此小气,这么一件宝物算得了什么?若是能够得到那件衣裳的话,唐长老在宗门之中的地位必定是大有提升,随手一招便有数不清的宝贝!” 唐长老哈哈大笑,转向这男子的眼神之中便透着一丝满意之色,“浩儿所言极是,如此一件法器算得了什么?如何比得上那无上大道?如何比得上我在宗门之中呼风唤雨? 所言极是啊!” 听完这么一番话之后江漓漓心中一惊,便晓得这几人说的那“衣裳”必定是那浮罗寒纱衣!虽然也想不明白这浮罗寒纱衣对他们而言有什么用途,竟然还能在宗门之中更近一步,呼风唤雨?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心中恼怒。看着这几人不似精神十足的样子,江漓漓正欲冲上前去直接将这些人打杀一番之时,苏慕一把拉住了江漓漓的手腕,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先按兵在此,顺势而为。 江漓漓咬紧牙关,便将手从虎魄刀之上拿了下来,紧紧盯住了那一拨人,默不作声。 苏慕心中也极为惊讶,心想若是完好无损的浮罗寒纱衣也就罢了,确实是能作为一件宗门至宝。可已经破损的浮罗寒纱衣究竟还有何等的用处?不就是同凡世之中的软甲没有多大的区别吗? 苏慕忍不住猜想,莫不是因为这一拨人根本就不晓得那浮罗寒纱衣其实是破的?等会将那浮罗寒纱衣拿到面前一看,岂不是气煞也?! 此时唐长老转头望着这黝黑的坑洞,拿起了那金色罗盘,便见这罗盘之上金光大亮,浮现七八道金色的剑光,气势夺人! 吴舟只是看了那几道剑光一眼就只觉得满心惶恐,其上的阳煞之气不比那天雷子之中封存的阳煞要少,而更是多了一抹锐利之感。这剑光至少能与升玄境的鬼魅一战,就算是不能取胜也完完全全能够将其死死困住,这也难怪那些冤魂厉鬼会在这拨人的手下避退! 唐长老望向了那处黑漆漆的洞穴,冲着底下大声喊道:“出来吧,我晓得你们躲在这下边!将那件衣裳带出来,再在这洞穴底下将那圣玄果摘下,双手奉上我面前,否则莫要怪我大开杀戒!” 圣玄果?苏慕心中一惊,才晓得这人为何不远万里、不辞艰险也要来此地,原来是因为圣玄果的原因!这圣玄果乃是天地之中的仙果,能够大大提升龙象境修士进阶升玄境的可能,就算是失败,这圣玄果也能帮修士巩固基础,下一次突破便也能多无数的可能性! 甚至可以说是只要龙象境巅峰的修士有了这圣玄果,那么他今后一定也会是升玄境的修士! 而这圣玄果生长在极阴之处,没想到在这洞穴之中也有一枚,这洞深处莫不就是一处极阴之地?。 如此一想,苏慕心中忽而一动,再望向这房间之中的黑洞就惊骇了起来。这洞看上去乃是原本刻意设计的,莫不就是为了要‘养殖’圣玄果? 苏慕骇然,这圣玄果乃是天生地养的仙果,寻常人能够望见一眼,闻一下味道便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而这宫殿的主人竟然是在养殖这种天生仙果,乃是真正的逆天而行,这才是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养自身之根基! 何等的气魄?! 江漓漓不晓得这圣玄果为何物,便也懒得理会,可注意到了这唐长老的另外一番话,原来那些冤魂厉鬼都躲在这洞穴之中么?得亏自己没有下去,否则便是万鬼缠身、九死无生之局! 唐长老的话音活下,可这洞中并未有任何的异常。便见唐长老冷笑一声,“怎么?还有侥幸不成,若是等到我这几道金剑杀入其中你们便就魂飞魄散。多少年的造化,值得吗?就只是为了一枚你们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圣玄果,还有一件破烂衣裳?!” 洞穴之中仍旧是死寂,唐长老脸色便冷了下来,骂了一声不到黄河不死心之后缓缓念咒,便见天空之上那的那几道剑光大方光芒,轻鸣一声之后如龙如蛇一般直直窜入了那洞穴之中。 就在这剑光射入洞穴之中的一瞬间,无数的惨叫哀嚎之声响起,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二听,便觉周身发凉,再听,却只觉悲从心来,仿佛自己也身临其境,悄然泣下! 吴舟面色阴沉,那些躲在洞穴之中的鬼魅也只是为了守护自己主人留下的意志罢了,根本就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是未曾伤过一人。那老程曾闯入这宫殿之中,虽然也见识到了厉鬼的狰狞,可从其话语之中便晓得他并未曾为这些厉鬼冤魂所伤! 可一直与世无争的这些厉鬼竟然为一个自诩大道在脚下的炼气士所大肆残杀,为何要到如此的地步?此时吴舟心中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望向那唐长老的眼神之中便是极为浓烈的杀意! 勒令这几道金色的剑光冲杀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唐长老缓缓收了这几道飞剑,那金色的剑光便缓缓从洞穴之中升起,周身之上带着浓烈的魂气,尽数都是身死当场的厉鬼根基残留! “如今你们可曾晓得厉害了?!”唐长老冷声喝道:“还不快快将那衣裳与圣玄果双手奉上,否则莫要叫我将你们这一脉尽数杀光!” 洞穴之中只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厉啸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唐长老面色冷若寒霜,微微眯眼,“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唐某大开杀戒了!” 说着,那几道金色的剑光便又冲下了洞穴之中,洞内又传来了凄厉的哀嚎之声。不多时,竟然是有一只断了双腿的厉鬼面目狰狞从洞下爬出,目光之中尽是怨毒,猛地朝着唐长老扑了上来! 唐长老一巴掌将这已经到了魂飞魄散边缘的厉鬼拍成了 飞灰,就又看见一个只剩下头颅的冤魂张开大嘴朝着自己一口咬来! 一个,两个,三个、、、、、一十,二十,三十! 一个又一个的厉鬼从洞中艰难爬出,一寸又一寸朝着唐长老冲来,势要在这披了一张人皮的魔鬼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可已经被那剑光杀到根本就没有任何战力的厉鬼如何能承受得了唐长老一击?身死当场! 吴舟面色悲戚,不忍再看,只转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苏慕也有些不忍,可如今却是紧要关头,确实是不好动手!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再无厉鬼爬上来,洞中也再无厉鬼的哀嚎之声。 金色的剑光已经被各种怨念缠绕,剑上的阳煞之气竟也无法将这些怨念蒸发!在这些怨念的作用下,又有三道剑光化作了光点消散,唐长老手中罗盘上的裂缝又大了一倍,长了一倍! 唐长老又摩挲了一番这罗盘上的裂缝,将其收入了囊中。 依儿走上前来,道:“长老果然厉害,只是如今这些厉鬼冤魂尽数已死,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根本就不能听从长老的差遣,要如何才能将洞深处的那圣玄果取出来呢?” “这倒也是一件难事!”唐长老沉吟了半晌,忽而转头望着依儿,“依儿,你如今也是处子之身罢!” 依儿脸面微红,“长老为何说这等话?依儿自然是处子之身了!” “既然你为处子,便天生不避阴气。” “长老此言何意?” 唐长老望着依儿呵呵一笑,眼神之中意味不明,“你又如何不晓得?我花费了这么大的手笔将你带入这冥地之中你说为何?” 依儿大惊失色,“可是长老,这洞穴之中。。。” “放心,无碍的!”唐长老回道:“这洞穴之中的冤魂厉鬼尽数都已经死伤,根本就不能对你造成半点威胁。而这洞穴之中的阴气也就只有你能够忍受,若非是你,还能有谁为长老做这件事儿呢?” 站在两人身后的陈浩道:“师妹莫怕,师兄与长老都在这里,你有如何能够在这洞穴之中受伤呢?况且,除去你之外就再无人能够做这等事了,难不成你要咱们的万般努力烟消云散?你要叫两位已亡的师弟死不瞑目?” 依儿仍旧是犹豫,唐长老脸面之上浮现出一丝怒气,随后又极快收回,只道:“等你为我取出那两件东西之后,你便是我的功臣,我必定为你驱除阴气,更是要助你更上一层楼!如何?!对了,我还晓得你一直仰慕宗门年轻子弟之魁首郑少昌,若是我能得到这两件宝物的话从而在宗门之中地位大涨的话,还能为你们二人引见一番。。。” “长老此言当真?”依儿眼神大放异彩。 唐长老温和而笑,“傻姑娘,长老何曾骗过你呢?” 依儿点头应承了下来,陈浩便取出一条极长的绳索绑在了依儿的腰间,道:“若是觉得不适的话,只管叫唤一声,师兄便将你拉上来!” 依儿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向了那洞中。 绳索缓缓而动,不多时,底下传来了一声喊话,“师兄,里面好冷!” “莫怕,都是正常的!师妹快快找那圣玄果与那件衣裳!” “师兄!” “快找,越是久呆便身子便越难承受!” 底下嗯了一声,不多时,就听见一声喊话,“师兄,快将我拉上了,我找到了!” 唐长老眼中一喜,连忙拉起绳索。就见依儿缓缓从黑暗的洞中浮现出来,脸面惨白毫无人色,头发上还凝结有一丝薄冰。 依儿大口喘气,缓缓拿出一枚红色的果子递给唐长老,“依儿不负众望!” 唐长老眼中一喜,连忙接过,看了许久之后忽而极为恼怒,“衣裳呢?!快去将衣裳取出来!” 依儿哀求道:“长老,请叫依儿休息一会儿吧!” 唐长老转换面色,温和道:“早早寻完早收工,快去吧。” 说着陈浩手中的绳索一松,依儿便有直直掉入了洞穴之中。 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哀求。 “快!否则我杀了你!”唐长老怒骂! 半柱香,一炷香,时间匆匆而过。依儿已经是气若游丝,忽而道:“拿。。拿到了。。长老。。。” 唐长老眼中狂喜,连忙将绳索拉上来,便见依儿已经如同一副干尸,怀中抱着一件衣裳,正是那浮罗寒纱衣。 可还未曾将这衣裳递给唐长老,忽而就见一只鬼爪从黑暗之中探出,狠狠抓住了依儿的脸,鲜血缓缓而出。 依儿一声惊呼,“长老救我!” 唐长老一把从依儿的怀里夺下那浮罗寒纱衣,癫狂而笑。 陈浩也跟着大喜,“恭贺长老!贺喜长老!” 早就忘记了手中的绳索。 “长老!救我。。。。。” 嫣红染面,鬼爪狰狞。 面色捎带一丝期盼,目光稍带一丝不甘,喉咙放肆嘶吼,语气尽是乞求。 便如此,沉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四六章 别看了,要命的 http://.biquxs.info/ 听着这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先是凄厉,随后缓缓沉息下去的惨叫声,唐长老叹息一声,眼神之中透出了一丝遗憾,“为何你只是第三山的修为我却处处护住你,还花费了那么多的灵晶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将你带到冥域之中来,你果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道理。不过今日你能为我做到如此的地步,也算是我对你的照顾没有白费。几十年的风调雨顺,换过凡人一百年的艰难困苦,就算只是凭这个,你也应当是要死而瞑目了。” 末了唐长老低头看着手中的浮罗寒纱衣以及那枚圣玄果,脸上笑意明显到洋溢而出,瞳孔之中更是透出一丝狂热,“不枉费我一百年的苦心,而后一百年,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我也定当要意气风发!” 江漓漓紧紧盯住这唐长老手中的浮罗寒纱衣,正欲行动之时苏慕紧紧拉住了他。 江漓漓苦皱眉头,眼神之中透出了一丝不解。 苏慕必定是晓得这浮罗寒纱衣对于江漓漓来说是有多重要,可如今的局势尚不明显,苏慕未曾搞清楚这破损的浮罗寒纱衣对于那唐长老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后,龙象境巅峰修为的唐长老也必定不会惧于他们两人的手段,若是贸然冲上前去的话,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慕在等一个机会,从这唐长老脸上的表情以及句里行间来看,他为这圣玄果以及浮罗寒纱衣做了有一百年的准备与算计,如今得到这两件宝物之后必定是狂喜不已,甚至是急不可待。试想,困在龙象境巅峰不晓得有多少年的修士突然有了一枚圣玄果难不成还会静候时机再做突破?必定是狂喜之余就要一口将这圣玄果吞下,坐地破阶。 而苏慕等得就是这老头一口将这圣玄果吞下,坐地修炼的这个机会,那个时候这老头根本就无暇顾及旁人,只能被动挨打,若是还手的话,轻则破境失败,重则走火入魔,气机消散,数百年的苦修付之一炬,重新变作一个耄老的凡人。 而苏慕果然是没有想错,这唐长老盯着手中的圣玄果,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微微摩挲了片刻之后叫身边那陈浩同他护法,就要一口吞下而破境。 可事情往往有所旁枝末节,若是一帆风顺的话也必定是无法愉快地展开剧情。 就在唐长老正欲吞下这圣玄果之时,忽而眉头一挑,“是谁在窥视老朽?何不现身一见?” 江漓漓心中一惊,左右观望了一眼,心想自己几人究竟是如何露出了马脚?虽然几人处在一室之中,可几人的气息已经尽数遮掩住,身形也早就被这口大鼎给拦得密密麻麻,而自己几人根本就未曾有过大动作,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这老头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几人的? 这唐老头先前都未曾注意到自己几人,如今狂喜之余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更不用说若是早先就发现了自己几人,他又如何敢当着自己几人的面取那浮罗寒纱衣以及圣玄果? 难不成是在诈自己? 就只是一瞬间,万千思绪在脑海之中翻转而过。江漓漓想到了这一重之后轻轻转头看向吴舟与苏慕两人,从两人的眼神之中便发现苏慕与吴舟也是与自己的想法大同小异,便各自点头示意了一番之后未曾现身,只在原地静候。 这唐长老将圣玄果以及浮罗寒纱衣都收进藏物囊之中,眼神扫视一周,似乎在看空处,未曾落到某一个点上,“难不成你只以为老朽实在诈你?呵呵,老朽给你三息时间,若是不出来的话老朽便就就只好请你出来了!” 周围一片死寂。 唐长老的目光仍旧是无定所,左右环顾,“一息。” 仍旧是未曾有任何声响。 “二息。” 话音刚落,唐长老便猛地抬手,一枚巨大的火球朝着江漓漓这个方向射了过来! 江漓漓瞳孔猛缩,身体本能地便要跳起来躲避,可苏慕却死死地按住了江漓漓。 江漓漓是武人,或许是对法术的气机流转不够清楚。这火球虽然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射来,可是这火球的气息却没有锁定自己这个方向,就如同打了一个幌子一般。 果不其然,就在这火球就要砸到这口大鼎之上时,这火球猛地掉转方向,竟然是朝着后方门口处直射而去! 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便见硝烟喷涌,火色翻飞,活生生地将那扇大门给轰碎!虽然这宫殿已经破落不堪,可墙壁已经是极为坚固。这一击便见这唐长老的实力惊人,底蕴十足! 在尘嚣之中,便见一道红色的影子穿梭而出,江漓漓一挑眉,竟然是罗十六那厮,没想到罗十六这厮也到了这宫殿之中,就是不晓得是蓄谋已久还是阴差阳错。 还有一重疑惑便是,为何罗十六躲在这里自己的虎魄刀却未曾感应到龙雀刀而颤鸣?难不成这罗十六在密林之中就是因为此等的感应而被自己坑害了一把之后就用了某种法术将两者之间的联系切断了? 来不及细细琢磨,唐长老望见罗十 六的身形之后冷笑一声,“果然是有一只小蚂蚱,身手还如此敏捷,来来来,你来说说看如今老朽是要杀你灭口还是要将你五马分尸!” 圣玄果的消息虽然惊人,可一经吞下之后别人却拿你毫无办法,但是这浮罗寒纱衣对于唐长老来说乃是万万不可泄露的辛密,根本就容不得有半只眼睛瞧见,就算是飞虫走兽也要尽数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便见唐长老手心之中又勾起了数十道浅浅的火光,每一束火光之中都隐藏着极为灼热的温度。默默念咒,唐长老眼神之中精光乍现,将一朵朵火光朝着罗十六弹去! 这一朵朵火牙在空中缓缓而行,初一看便只觉与那烛火并无二样,可罗十六望见之后却脸色沉重,抽出了龙雀刀,朝后急退而去! 一朵火牙落在了墙壁之上,突兀响起了极重的“滋滋”声,罗十六躲避之余回头一看,竟然望见那墙壁竟然是在这火牙中缓缓融化,可见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火牙究竟是有多大的杀伤! 虽然这些火牙威力极为惊人,可也同样弊端明显。这火牙若是在乱战之中必定是大杀器,可是在两两为战之时根本就派不上大用场,因为这火牙的速度着实是太慢了一些,就算是第三山的武人也能够随意躲开! 唐长老浸淫此技有一百多年的时间,自然也晓得这几朵火牙对于身手敏捷的罗十六来说根本就无法造成杀伤,因此未曾抱有希望。只用这几朵火牙将周围的墙壁、地面烤得焦灼不堪,以此来给罗十六造成一些困扰,试图拖延他的速度,也不乏暗藏试探的心思。 “少侠果然是好身手,再看这一招如何?”唐长老轻松谈笑一句,忽而双手成爪,指尖之上一条条火线蜿蜒而生,“融火,囚牢!” 这一条条火线犹如是一条条灵动的长蛇,就在唐长老话音落下之后便猛地朝着罗十六飞速而去,攻击,缠绕,想要将罗十六紧紧地困在众多火线之中! 这种手段有些像张伟的符金线,只不过杀伤力对于修士来说无比惊人,就连速度也若有若无地快上了几分。 此时罗十六在这房间之中左右折跃,只飞速躲避这些火线的捆锁,并未曾发动攻击。 外边打斗的声音极为躁耳,江漓漓便也敢放出一些声音来,略微纳闷道:“罗十六这厮怎么不还手呢?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便见罗十六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每一条火线之中,根本就不曾为火焰沾染半分! 唐长老微微眯眼,道了一声好小子之后暴喝一声,猛地一抬手,一朵幽蓝色的火焰便在手中萌生而出,“融火,消泯!” 这幽蓝色的火焰猛地朝着罗十六冲了过来,速度惊人。罗十六微微眯眼,嘴角竟然是勾起了一丝笑意,身形猛退。 这幽蓝色的火焰与先前那如同烛火一般的火花看上去就只有颜色不同,可两者的威势却是天差地别!先不论这幽蓝色火焰的威力如何,就单单只说这速度便就晓得云泥差距! 罗十六急退而走,这幽蓝色的火焰便也一直跟在罗十六的后方,穷追不舍! 江漓漓皱着眉头望着罗十六与这唐长老两人之间的乱战,总觉得罗十六有些不对劲,怎么就一直飘忽躲避? 罗十六脚步点在墙壁之上,身形便如利箭一般超前急射而走,幽蓝色的火焰一直跟在后头,一时之间,便见在这房间之间一红一蓝两道影子急窜交织。若是站在远处看的话,只怕还觉得有几分山水画的味道。 罗十六的的身法不晓得师从何人,着实是一绝。与那幽蓝色的火焰交缠数久之后,竟然是隐隐叫这幽蓝色火焰有些“莽撞”的迹象。 这时候,便见罗十六身形顿在了墙壁之上,等到那火焰就要追赶上自己之时,猛地朝着前方冲去,竟然是朝着江漓漓这面冲了过来! 江漓漓瞳孔猛缩,他终于是晓得罗十六这厮为何一直没有还手只匆忙躲避了,原来是早就晓得自己几人躲在了这里,又记恨自己先前在那密林之中将他引到了阴兽的视线之下,便想吸引那蓝色的火焰往自己这面攻来,叫自己吃一个大亏,以报一箭之仇!! 江漓漓飞速将吴舟收入养鬼囊之中,冲着苏慕暴喝一声,“走!” 话还未曾脱口,江漓漓就率先从这藏身之所一跃而起,苏慕不明所以,可看江漓漓的模样不想是大惊小怪,便也连忙运气而行,冲出了这口大鼎! 就在两人一跃而起之时,罗十六便一脚踏在这口大鼎之上,身形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那幽蓝色的火焰只猛追罗十六,又无灵智,猝不及防之间猛地砸上了那青铜大鼎,便只听一声剧烈的轰隆声,随之而来的便是翻涌如浪潮一般的热浪,若是躲闪不及被这热浪卷入其中的话,必定是要被烧得体无完肤! “罗十六我干你娘!”江漓漓转头望了一眼身后那汹涌的蓝色火焰之后冲着罗十六破口大骂! 罗十六面色如常,忽而张开嘴,瓮声瓮气道 :“哎呀,你们怎么躲在这里,不好意思。” 话虽如此,可谁也听得出罗十六话语之中的嘲讽之色。江漓漓勃然大怒,拔出虎魄刀一脚踏在地上,吞鬼刀意凝成白虎朝着罗十六一口咬去! “雕虫小技!这么久了你还只是会这么一招?果然是废物!”罗十六冷哼一声,却也抬起龙雀凝成了一头赤龙冲着江漓漓大声咆哮!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是将那唐长老丢在了一旁,轰轰烈烈地打起来! 唐长老有些失神,他原先察觉到罗十六就只是因为他在进入这房间之后在门口布下了一层极为细微的结界,只以为自己是最先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只防着身后的来人,便未曾留意房间之中各处。可哪里料得到竟然是有两个人躲在了那青铜鼎之中,一直悄无声息地观望着自己! 其中那个拿白色刀的小子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略微有些眼熟。 这倒也就罢了,这两拨人看上去大致还是不死不休的仇人,若不是罗十六将火焰引到那青铜大鼎面前的话说不定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那两人的存在,若是他们背后对自己捅刀子的话那可真就是糟了! 此时唐长老脸色略微揶揄,望着罗十六与江漓漓癫狂对刀,心想自己是不是还应当感谢那罗十六?不过就算是感谢,这几人也必定是要死在此地。如今也好,自己还能看着这两个年轻子弟打斗一场,等到他们各自精疲力尽之时自己也好坐收渔利,倒也省了自己不少的功夫。 “罗十六,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儿!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儿!”江漓漓迎面一刀朝着罗十六斩下,嘴里骂骂咧咧,“若不是你被发现的话,这老东西早就一口吞了那圣玄果原地修炼了,到时候老子一刀结果了他,浮罗寒纱衣便是老子怀中之物!” 听到这番话之后唐长老只觉得一阵心悸,心想自己还真得多谢那红刀的这少年,若不是他被自己发现的话,自己确实是会如那拿白刀的的小子嘴里所说的那样,坐地修炼,到时候还真是不可预料后果! 罗十六抬刀挡住江漓漓这一击斩击之后冷声道:“老子坏了你的好事?哈哈,那还真是一件大块人心之事!” 江漓漓咬牙切齿,手中的虎魄刀放肆挥舞,“你如今只管得意,等老子砍了你的头之后你就晓得什么叫做后悔了!” “砍我的头?你有这等本事?!”罗十六的身形在这房间之中乱窜,时不时探出一抹刀气斩向江漓漓,声音也因为这速度而变得有些飘忽,“来来来,只管砍了我的头,不然老子必定要斩了你!若不是你的话,老子早就在这路上将这老东西杀了,否则还用得到你?!” 听到这话之后唐长老瞳孔猛缩。他记得自己在那密林之中时忽而被一只龙象境的阴兽给缠上,可一直感觉到自己背后发凉,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误,又或者是那阴兽的能力,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红刀小子想要刺杀自己!那时候他确实是无暇顾及此事,因为那阴兽的实力过于强大,自己的斩邪剑阵也不能随意动用,害怕引来升玄境的阴兽。若是罗十六那时候对自己发动刺杀的话,自己只怕根本就不能全身而退! 这下唐长老的眼神便意味不明了起来,虽然是想不清楚自己与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恩怨,这两人竟然都想杀自己。但是这两人戏剧性的是仇人,在做自己的事儿之时还要妨碍一下对方,自己才侥幸得生,有趣,有趣! 唐长老哈哈大笑一声,就望着这两人龙争虎斗,只做旁观。 此时苏慕缓缓走到这唐长老的面前,笑问道:“老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长老一时之间忘了还有苏慕这人,冷不丁之间心中微惊,却也根本不害怕这个第四山修为小子,也或许是因为早就将这三个小子看作了死人,便也没有多少忌讳,回道:“老朽姓唐,名儒,乃是天元道宗的长老!” “天元道宗啊?!”苏慕眼中亮闪闪,“我在云凌盛洲听过,名声极为响亮,没想到您老竟然是这个大宗门内的长老!” 唐儒略微得意,问道:“你是来自云凌盛洲?” 苏慕放肆点头。 唐儒又问道:“既然是来自云凌盛洲,那么你姓甚名谁?师从何方?师为何人?” 苏慕恭敬道:“小子姓苏名慕,乃是阿山子弟,师父乃是陆沉渊陆大剑仙!” 唐儒心中吃惊,可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又见苏慕笑眯眯问道:“敢问唐长老是想坐山观虎斗吗?” 话音刚落,便只听两声暴喝,“第一刀!”,“影杀!” 转过头来,瞳孔猛缩,只唐儒连忙见一道巨大的风刃与一道红色的流光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轰隆一声,唐儒的身形直接被这两道攻击砸入了墙壁之中! 苏慕脸上仍是人畜无害的笑容,略微遗憾,“唐长老回话也太慢了一些,你若早回答的话我不就会提醒你别观了嘛,这可是要命的!” 第一四七章 贪生怕死,无耻之徒! http://.biquxs.info/ “好好好,好小子!倒也是我看错了,原以为你们两人是仇家,竟然是被你们这场戏给骗得不轻!”唐儒为那一直在远处观望的陈浩搀扶起来后冷笑着道了这么一句话,“老朽自诩精明,没想到这日竟然是在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的手里吃下了一个闷亏!若不是老朽我准备充分,有法器防身的话说不定就在你们二人的合击之下身死道消了!” 唐儒的面色不好看,身上的道袍破损不堪,他丢下一个黯淡无光的青铜小钟之后眯着眼睛望着江漓漓几人,脸面之上的羞恼之色丝毫不掩饰,杀意也极为明显。 江漓漓挑起几个刀花之后嗤笑道:“老东西你可莫要搞错了,我与这矮子可没有多少情分可言。” 罗十六也哂笑道:“你其实想的没错,我与这狡诈之徒确实是生死仇家,不杀他我难解心头之恨,你也没有多少憋屈可言。” 苏慕在一旁插嘴道:“只不过我们几人的恩怨比起来,我们还是看不惯那等表面一套背地里另一套的小人,还是要先将你这老狐狸给结果了再论!” 推搡了本就是受伤极重的陈浩一把,示意走远一些莫要被波及,随即又冷笑一声,“你们几人尽数都是真一境,乃是第四山的战力,倒也算得上是天才之辈,只不过你们当真是要与老朽这半截身子就要入土的龙象境巅峰打上一场吗?先不说以你们的手段根本就不是我的一合之敌,就算是你们能够小胜,可老朽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反扑之下,你们哪一位少年天骄要被老朽拖下黄泉?” 说着唐儒望向了苏慕,“你愿意吗?”又转头望向江漓漓与罗十六两人,脸色揶揄,“你们两个呢?你们愿不愿意与老朽我一同赴死?甘愿舍弃自己一辈子的似锦前程?” 江漓漓微微眯眼,忽而一笑,“你这老头说的确实是在理,我的命怎么说也要比你这把老骨头要值钱,若是你能将那浮罗寒纱衣给我的话,我说不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听到这话之后唐儒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那么你的意思是非要生死相见喽?!” 苏慕有些狐疑,“不就是一件破损的浮罗寒纱衣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完好无损便另当别论,可这浮罗寒纱衣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就算是材质珍贵也全然比不上那圣玄果,甚至是没有比较的余地。有道是见面分一半,我们两人拿小头,你拿大头,难不成你还不痛快了?” 唐儒面色不善,“你们既然晓得这浮罗寒纱衣已经是破损的,为何还要从老朽的手里头夺走?” 苏慕反问道:“既然你也晓得这衣裳破了,为何就不肯将它让出来呢?难不成这衣裳。。。还有什么古怪?” 唐儒反笑,“既然你我都已经晓得了这衣裳的真正价值,为何还要一直打机锋?” 苏慕一挑眉,“原来这衣裳还真是有别的用途,那咱们就更是不能让了,还是请长老拿出来吧,否则到时候打起来的话各自面色都不好看!” 罗十六略微有些不耐烦,“我才不管你们什么圣玄果还有什么衣裳,我的话先放在这里,这老头的人头我要了!” 苏慕略微皱眉,“你这人不讲理,没见到我们正在打商量了么?还放出这种话来,岂不是将后路的堵死了?” 罗十六的眼神在苏慕身上流转片刻,“你们打商量关我屁事,我如今就是要这老不死的人头!” 唐儒冷冷一笑,“又是要衣裳,又是要老朽的人头,合着老朽我在你们几个小辈面前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啊,只是不晓得你们是天之骄子福运无双,还是眼比天高大放厥词!” 说着唐儒闷哼一声,一丝丝火焰便在他的指尖缭绕,轻舞飞扬,火光跳跃,望上去只觉别有一番意境,可其内的灼热之感却叫人心惊。 江漓漓咧嘴一笑,“来嘛,试一试嘛!看看老子究竟是不是福运无双!” 江漓漓抬起虎魄刀,一丝丝刀意便在刀尖之上流转,精纯无比,一只白虎便挣脱而出,怒吼一声之后猛地一爪子朝着唐儒拍去! 唐儒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疑,“竟然还是炼意的武人,老朽竟然是又看错了一遭。只不过你这第四山战力的刀意如何能伤得了我龙象境的金身?!” 唐儒双手挥舞,便见一朵朵火焰蒸腾而起,形成了一个极大的火球,猛地朝着那白虎砸去! 白虎与那火球相触,江漓漓便只觉得灼热之感正顺着刀意往自己面前袭来。原先在远处观望之时还只是以为这火焰无非就是威力大而已,其实与普通的火焰也无多大的差别。如今双方一交手之后江漓漓才发现这火焰的霸道之处,竟然是能够顺着灵气燃烧,其热气更是能顺着刀意攻向自己,钻头觅缝,无孔不入! 唐儒望见江漓漓的脸色之后哈哈一声笑,“你老朽的火乃是普通的凡火?哼,大错特错,老朽的手段岂是如此简单?这火焰乃是老朽炼了几百年而得的真火,温度惊人,比起那火山熔岩也不为过!又融入了一朵天生地养的灵火,得其特性,不仅能够燃烧凡物,更是能够燃烧修士的真元灵气,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普通修士只消沾染一星半点,便会将其周身的灵气吞噬一空!” 江漓漓咬紧牙关,冲着唐儒骂了一句你就吹吧你之后发觉那灼烈犹如地下熔岩一般的热气就要扑上自己的面门,猛地抽身而退,同时不忘冲着罗十六大吼一声,“罗矮子你在旁边吃茶呢?!你将老子当做卒子了是吧!” 罗十六此时的身形在唐儒周围飞速穿梭,听到江漓漓这话之后冷笑一声,“你晓得什么,莽夫!” 就在唐儒正欲追击江漓漓之时,罗十六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精光,他望见了这唐儒露出了一丝破绽。深吸一口气,手中龙雀刀脱鞘铮鸣,一道暗红色的刀光亮起,朝着唐儒的背后斩去! 唐儒五指成爪,爪上火焰缠绕,原本是想一举将江漓漓那厮给击溃,可冷不丁感觉背后一阵冷意,连忙反转过身,一爪朝着自己背后抓去! 五道夺目的火光亮起,竟然是直接将那暗红色刀气给直接冲碎! 罗十六正欲再次攻击,可那唐儒却也聪明,连忙急退而走!罗十六恼怒之余冲着江漓漓大吼道:“你这莽夫,方才我缠上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在背后砍他一刀?!果然是乡野村夫,只知道莽冲莽撞!” 江漓漓怒喝,“你晓得个屁!老子还用你说?你没见老子正在运意吗?你以为老子是你这等只会砍砍杀杀的蠢货?!” 如今江漓漓与罗十六两人已然是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默契可言。那唐儒望见了破绽之后连忙发动攻势,怒喝一声,“融火,万钧!” 便见唐儒周围火光大作,一丝丝火焰飞上天空,形成了一朵火云,夺目有如盛夏烈阳! 唐儒身上衣袂有如旗鼓招展,斑白的头发放肆飞舞,他猛地一抬手,又喝一声,“镇!” 便见天空之中那火云犹如大山一般朝着罗十六与江漓漓两人压顶而来,两人目光凝重,江漓漓直接撑起了白虎刀意,想要硬抗这火云的攻势。罗十六身手敏捷,顿时化作了一道红影,想逃出这火云的攻击范围,可在只是跑出了几步距离,这火云就当头砸下,顿时火浪翻涌,热浪吞天,气势惊人! 眼见这两人为火浪吞噬,唐儒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小子确实是叫人觉得有些棘手!只是那斩邪剑阵只能对阴邪之物造成杀伤,否则的话根本就不用如此费力! “你凭你们几个第四山战力的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逞凶?今日老朽就要将你们几个少年天才扼杀在此地!”唐儒扬了一句壮言,可话音刚落,便只听身侧传来了一声轻鸣之声,心中一惊,匆忙低头,只感觉自己头皮一凉,一截白发便缓缓飘落而下,瞬间烧成了灰烬! 苏慕望着那贴着唐儒的头皮划过的飞剑略微叹息,心道一声可惜了,随即望着正一脸惊恼看着自己的唐儒,嘿嘿一笑,“唐长老莫不是忘记我了?先前小子就说了我是阿山的剑修,看来唐长老未曾将小子的话当真啊!” 唐儒的发髻被那飞剑齐齐斩断,心中恼怒之色可想而知?怒吼一声小辈找死,一手抬起一朵略微散发蓝色光芒的火焰,朝着苏慕一掌拍来! 苏慕暴退而走,躲避这火焰之余不忘结印,一道道铮鸣之声响起,便有一道道飞剑从剑匣之中窜出,如青翼流云,乘风而往。苏慕沉声道:“去!” 一道道青光朝着唐儒激射而去,唐儒面色略微凝重,一道道火光漂浮而起,极为精准地朝着每一柄飞剑砸去,竟然是堪堪将飞剑的攻势阻拦了下来!随即又一抬手,一道道火线蜿蜒而生,绕过飞剑朝着苏慕冲去! 苏慕面色并无慌乱之色,又沉声道:“阿山剑气,生生不息!” 一道道剑气自苏慕的背后生出,交织缠绕,首尾相接,形成了一道剑气洪流。苏慕又道:“长河,去!” 这剑气长河在苏慕周身盘旋一周将那几道火焰斩灭之后汹涌澎湃朝唐儒吞噬而去,唐儒只眼中挑起一抹异色,可并无慌乱,只双手成掌,往前一推,一面火墙便牢牢将这剑气洪流阻拦在其周身之外,不得寸进。 唐儒冷笑一声,“你这小子还算是有几分本事,可也仅限于此,你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便只听龙虎齐鸣,一头白虎与一条赤龙从先前那火云之中咆哮而出,齐齐冲向了唐儒! 唐儒脸色微变,略微惊异,转身便又是一道火墙将其阻拦住,又听见一声暴喝,“第二刀!” 突兀望见头顶上方一片刀意云气,唐儒大惊,暴喝一声,“融火,金刚!” 铺天盖地的火光将唐儒紧紧包裹在其中,云气猛地落下,刀光凛然。 又听见一声,“我欲拔刀!” 罗十六握刀,微微蹲下,身形猛地化作了一道残影,一道极为亮眼的红线从那落下的云气之中穿梭而过! 而失去了火墙阻拦的剑气长河又极为汹涌澎湃地冲入了云气之中,不见踪迹。 缭绕的刀意云气之中只听见各种铮鸣之声,却不能看见动静。 江漓漓浑身已经是焦黑,头发也被烧没了一大半,随即挠了两下,喘了一口粗气,“这玩意儿死了么?!” 苏慕摇摇头,“不晓得!” 罗十六双眼凝重,紧紧盯着这云气,默不作声。 云气缓缓飘散,这房间之内就要清明之时,忽而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慕脸色大变,瞳孔猛缩,“退!” 江漓漓与罗十六两人并不迟疑,连忙抽身暴退! 便见一股火浪从云气之中翻涌而出,只瞬息之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更是将云气吹散一空!唐儒站在火焰之中,双手高举,面色恼怒,大吼一声,“融火,炼狱!” 便见火光喷涌,唐儒脚下的青石地板顿时变得通红,甚至微微发软,有几分熔岩的意味。一丝丝火舌从地板的裂缝之中舔舐而出,温柔却致命! 整个房间如同是变成了火的海洋,高温炙烤,烈焰燃烧,恰似焚场炼狱! 江漓漓未曾想到这厮竟然是如此之棘手,原以为在三人的联手之下这厮应当是没有多少一战之力。早大半年之前在那鬼城之中那刘茂请来的剑修路修士也是龙象境的实力,但在自己第二刀之下堪堪殒命,若不是因为他有一枚化血丹的话根本就用不着那节鄙出手!而在那翠云山庄的龙象境乌姓剑修也在自己与罗十六的联手之下被砍了脑袋,死不瞑目! 但如今这唐儒以龙象境巅峰的实力却生生承受了三人的致命的一击,却好似根本未曾受伤,气势还愈加高涨。难不成这龙象境初阶、中阶、巅峰三者之中的实力上下竟然有如此之高么? 苏慕脸色凝重,这唐儒的修为底子果然是踏实,竟然是将这个房间变作了一个融火炼狱,不仅叫自己几人行动不便,更是为他占据了有利之地! 所谓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在这秘境之中,“天时”已经是 紊乱,“地利”也已经被唐儒占据,就只剩下“人和”这一道。只是苏慕转头望向江漓漓与罗十六两人,还是觉得心中没有底气,他有些担忧打着打着这两人便又要开始要内战起来。 可是如今在怎么无奈,在怎么头疼也只能稍后再论,那唐儒暴喝一声,“地火,龙蛇!” 喊声落下之后,只感觉地面一阵颤抖,仔细一看,那地板竟然是在缓缓龟裂!江漓漓左后环顾,忽而感觉到一股极高的热量从自己脚底下传来,脸色剧变,连忙退开。随后便听见一声巨响,青石地板猛地炸裂开来,一道道熔岩火柱从地下喷射而出,直接将屋顶直接冲开,威力骇人听闻。 江漓漓几人自然晓得力所不及,而这房间之中也根本不能立足,陆续从房间冲了出去! 一面跑,身后的地面便一面化作通红,便一面有一根根火柱冲出。若是站在远处往这面观来,便只看见这宫殿之中一道道通红的火柱喷射而出,欲与天争高! 江漓漓大骂一声,“这还是龙象境的实力吗?这死老头竟然还藏着这等战力?” 罗十六躲闪之余忽而瞥见了唐儒嘴角的一星半点水渍,略微一惊,回道:“这人吞下了那圣玄果,阴差阳错竟然是突破了升玄!” 江漓漓心中一动,“不是说需要静坐冥想吗?生死关头如何能够突破?!” 苏慕面色微苦,“在战斗之中突破境界的事儿不是没有先例,在命悬一线之时你只得试试看!可大多数人都是直接身死道消,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得大气运,勒马于悬崖之前,插翅于飞!他方才应当是晓得自己在我们几人的联手之下活不了了,便破罐子破摔直接吞下了那圣玄果,没想到竟然!” 江漓漓破口大骂,“这老不死的怎么云气这般好?老子运气怎么就这般差?!定然是罗矮子这厮霉运太毒了!” 罗十六面色不屑,只是冷笑连连,默不作声,然后抱头鼠窜。 唐儒冷笑一声,“你们哪里逃?!” 正欲追击之时,忽而脚步一顿,左右观望,“浩儿?我的浩儿呢?!” 原来,身受重伤的陈浩一直躲在房间角落里观望几人大战,在唐儒以无数炙热的火焰冲破那云气之时就被卷入的火海之中,顿时就没有了半条命。随后,唐儒又释放了“地火,龙蛇”这绝技,可那陈浩哪里还能躲开这种全方位的杀伤法术?顿时就被一道从地下冲出来的熔岩命中,一命呜呼,倒也死的憋屈。 “浩儿,我的浩儿!你们竟然杀了我的浩儿!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唐儒怒吼一声,朝着几人死命冲来! 江漓漓愣神,“什么浩儿?” 苏慕解释道:“就是先前那身受重伤的年轻人,原先一直躲在角落里边,如今听这老头的话像是死了,应当是为他的法术波及!原先还以为那年轻人是这老头的弟子,如今一看,只怕是私生子!” 江漓漓破口大骂,“他自己杀了他儿子,这也能怪在我们头上?!” 罗十六回道:“疯了。” 此时,那唐儒已经是追上了几人,一招手,一个极大的幽蓝色火球朝着几人砸来。几人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威势,匆忙躲避,可哪里还能逃得了?便直觉背后一阵滚热,身形便不由自主地往前飞去! 只一招,三人便身受重伤,升玄境的威力郝然如斯! 唐儒悲愤大吼,一掌就要将三人拍成碎片,却发现自己的火焰巨掌被一个东西拦住,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青色的光罩! 苏慕嘴角一丝嫣红,脸色也是极为不自然的通红之色,连连咳嗽,手中的青色小灯的灯火却未曾因为咳嗽而抖动。 “一盏青色小灯能奈我何?!”唐儒疯狂大吼,一掌又一掌,一拳又一拳朝着这光罩砸下,便见灯火剧烈燃烧,灯芯瞬间烧了一半不止! 原本这灯芯就为那升玄境阴兽给消磨了一大半,如今哪里还能承受得了这唐儒疯狂的攻势,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地步。 江漓漓背部已经尽数都是焦黑,血肉模糊,右手也开始隐隐作痛,望了一眼灯芯之后面色略微担忧。 罗十六不动声色,虽然受伤也不浅,但握紧了龙雀刀,九分心神放在那唐儒身上,一分落在了灯芯之上。只等着这灯芯燃尽,光罩破开的那一瞬间,就算是死,也要从那唐儒身上剐下一块肉来! “灯芯就要燃尽了吧,你们尽数去给我浩儿陪葬!”唐儒已然疯魔。 苏慕缓缓揭开灯罩,望着那就要燃尽的灯芯,忽而抬头冲着唐儒腼腆一笑,从怀中又掏出一根灯芯来续上,光罩重新大作! 江漓漓脸色一喜,笑骂了一声苏小九真有你的! 罗十六脸面也是一动,盘腿坐好,开始恢复元气。 唐儒大吼,“就算是有一根灯芯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这一根灯芯能够撑多久!有种你就掏出两根,三根,十根灯芯来,我定要将你这青灯打破!” 苏慕略微尴尬,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灯芯来,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一一数完之后冲着唐儒恭敬道:“回禀长老,您说少了,一共有二十九根灯芯哩!若是长老不休息的话,应该能撑下半个月的时间不止哩!” 唐儒目瞪口呆,他又哪里见过这等贪生怕死的小辈?原本有这青色小灯就已经是护身符了,有一根灯芯备用也是应当,可哪里有人会随身带二十九根灯芯保命?!这灯芯随意一枚都是天价的啊,哪里会有人花大价钱买这么多灯芯?这些钱都能雇佣一个升玄境修士为自己防身了啊!! 这,这,这。。。这当真,当真是,当真是最为没有头脑、最为不要脸面、最为最为贪生怕死的小人之辈,无耻之徒! 江漓漓哑然,随后问了一句有水么?我想擦个脸。 罗十六愣了半晌后未再疗伤,靠着一块石头躺好之后开始啃干粮。 光罩之外,唐儒悲愤欲死! 第一四八章 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这些天过的其实并不算轻松,呆在这鬼王城王宫之中总觉得有一些不明不白的意味,怎么说呢?实在是奇怪! 就说江漓漓刚离开的第二天,他循规蹈矩教华采读书写字,正仔仔细细观摩着华采的字迹,还未曾提点半句就看见马卿来这厮一把踹开门跑了进来,丝毫不理会华采的脸色,匆匆忙忙拉起成如是,大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有事儿,你快跟我来!” 成如是心中一惊,如今自己可是在给华采大小姐做功课,你就这么将我拉走就不怕华采大小姐生气么?成如是连忙望了华采一眼,华采却极为少见得面色如常,只道:“去吧。” 华采这副姿态可不代表成如是真敢离开,就算是成如是想离开,但是必要的态度还是要表决的吧,连忙一把甩开马卿来的手,冲着马卿来大声喝道:“你做什么?我如今帮貌比天仙的华采小姐学字,你怎么能随意将我拉开?起码,起码得拿出一个理由来不是?” 马卿来愣了愣,也跟着瞥了华采一眼,转头冲着成如是道:“真有事儿,有人要见你!” “谁?!”成如是心中一惊,心想莫不是那将军打上门来了?万分悔恨,心想自己就不该听华采的话,就应该将那玫瑰给送回去,在好声好气给人家道歉,若是赔偿的话自己倾家荡产给他赔下来。 “哎呀,你莫要管了,你跟我来就是了!”马卿来极为不耐烦。 成如是哪里愿意跟马卿来一起走?这可是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儿!连忙摆手,“不去不去,我不去!不行,我还得快快跑路了,这可是关系我的项上人头!我跑到哪儿去呢?江漓漓还没回来呢!诶,对了,你们这王府之中有地牢没有,将我关进去避一段时间风头,等江漓漓那厮回来之后我就赶紧跑路了!” 马卿来哑然失笑,“你想什么呢?可不是有谁来找你麻烦的,是。。。” 成如是忙问:“是什么?” “哎呀你跟我来便是!”马卿来道了这么一句之后一把拽住了成如是的衣领子,又冲着华采歉意一道,道了一声借用片刻之后拖住成如是慌忙跑出了门。 不多时,就到了那鬼母的院子里头,成如是狐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见我的人就是鬼母?” 马卿来摇头无奈道:“也不晓得你这小子是走了运还是倒了霉,应当是走了狗屎运!不管了,你且进去吧,有人要见你!” 成如是小心翼翼走进鬼母的院子里头,便见六彩娘娘正与鬼母两人说笑,愣了愣之后问道:“刘彩娘娘您怎么来了?” 六彩望见成如是之后眼中一喜,连忙嘘寒问暖。 成如是受宠若惊,只木讷回话,也未曾听出六彩的话语之中有什么意味。 一连便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六彩娘娘同成如是一问一答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成如是从头到尾都未曾晓得六彩问了一些什么。随后六彩又冲着成如是温和一笑,道了一声自己还得去拜会城主之后便离开了。 成如是一头雾水,转头望着鬼母,“这怎么回事儿?” 鬼母只是一挑眉,意味深长一笑,最后骂了一声滚! 成如是下意识道了一声好勒,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忽而纳闷道:“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儿?你骂我做什么?” 鬼母咯咯笑。 接下来几天成如是便感觉更怪异了,马卿来吃酒不叫他,每次与囫囵子两人酩酊大醉回来遇见他之后都连忙跑得远远的。 成如是跑上前去问你们两人怎么了? 马卿来脸色沉重,“我可没有叫你吃酒啊!你别跟着我!” 成如是心中暗暗骂道:“不就是不叫我吃酒才叫人生气么?你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马卿来甩下囫囵子跑得飞快。 囫囵子正欲逃,却被成如是一把拎住,一嘴酒气道:“我只是一只小松鼠儿,我什么也不知道!” 囫囵子挣脱了成如是的手之后也紧跟着跑得飞快,险些一头撞到树上。 成如是大惑不解。 随后,这鬼王城之中下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一丝异样,原本虽然也算是恭敬,但却显得有些生分,毕竟是阴阳之隔,犹如天。而此时这些下人竟然是一个个都冲他一脸笑意,远远望见他之后还会招手问好。 成如是摸摸鼻子,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相貌才叫那些侍女对自己笑脸相迎? 没再理会,可更加怪异的是那六彩时不时敲门与他相谈,可也未曾问什么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例如今天过得好不好啊?家中父母是否建在?以后有何想法? 等等等等。 成如是不敢不耐烦,可终归是满腹怀疑,终于忍不住跑进了鬼母的院子里边,冲着鬼母道:“这些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感觉你们每个人怪怪的!” 鬼母只是笑,未曾做声。 成如是不依不饶地盘问,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说若是今日你不给我交个底儿的话,我就不走了! 鬼母眯着眼睛笑,“真的?” 话音刚落,就见那八只鬼婴齐齐往成如是身上窜去,险些没将成如是吓尿。 不过鬼母还是心软一些,终于透了一个底儿,说:“你既然喜欢纪姑娘,难道就真不明白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儿?” 成如是愣住了,道了一声谢之后缓缓走出了门,垂着脑袋走路,走的极为慢。 不晓得围着这地方转了多少个圈,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教华采写字了?便连忙跑进华采的书房,却未曾看见房间里边有华采的身影。 左右环顾,轻轻唤了一声华采,却未曾听见回话,只有那雪色鬼魈冲着自己摇了摇尾巴。 成如是给鬼魈打了一声招呼,缓缓走到书桌面前,望见了书桌上有一副新写的字儿。 上边写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君愿相思?如何相思,何来相思?南国红豆,春来几枝。盼君采撷,此物相思。” 成如是张张嘴,转头望向窗外。 一抹红妆空来影,莫道相思。 青色光罩之外那唐儒仍旧是怒不可遏地朝着几人发动攻击,而光罩之内几人正乐哉悠哉地烤着伙食。江漓漓极为大方地将最后一块蛇肉拿了出来,摆摆手,“就将这些烤了吧。” 苏慕极为勤快,连忙准备了柴火,又打燃了火石,升起了一堆不大的篝火,几人便借着着篝火美滋滋地烤着肉来,江漓漓又极为大方地冲着那唐儒招招手,问了一声你要么? 唐儒气得哇哇大叫,骂了一句无耻竖子,有本事你就一直呆在这光罩之中不出来! 苏慕腼腆一笑,“倒也真没这个本事,只不过用来撑过这秘境的时间也是够了!” 唐儒望着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灯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通红,发须飘飞,一个巨大的蓝色火球便砸在了这光罩之上,将周围的墙壁尽数砸碎,气势惊人,可光罩之内仍旧是清风云淡,波澜不惊。 江漓漓拿起一块蛇肉啃了一大口,满嘴流油,称赞了一句苏小九你这厨子功底还真不错,我看也莫要练剑了,倒不如去一个酒楼之中做一个厨子来的痛快。 “你晓得个屁,不晓得君子远庖厨这个道理么?果然是乡野村夫!”罗十六冷声讽刺一句,伸手正欲拿下一块蛇肉来。 江漓漓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罗十六的手上,“谁叫你吃的?这是老子的蛇肉跟你有半点关系么?还有,谁叫你在这光罩之中的?这可是我们的青灯,给老子滚出去!” 罗十六面色阴沉,“就这破蛇肉我乐意吃?就这破青灯我乐意呆?!” 江漓漓冷哼一声,“那你还不快滚出去?!” “你在赌我不敢出去?” 江漓漓目光之中浮现出一丝讥讽,嘲弄之色十足。 罗十六微微眯眼,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篝火的架子上取下一块蛇肉来,将其一把塞进嘴里之后含糊不清却又略微得意地道:“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不敢!你能拿我怎么办?” 江漓漓恨得牙痒痒,他如今的这副身体可不是罗十六的对手,苏小九这厮又浑然是一副老好人模样,只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两人斗嘴,从来就未曾显露出要给自己做帮手的意思。若是这罗十六死皮赖脸地躲在这里,自己还真是拿他没有半点法子! 眼睛转了转,江漓漓冷讽道:“我还以为罗十六是多高傲的人物,没想到竟然还会做这等死乞白赖的小人之事!” 罗十六面色从容,语气轻松,“我就是一个小人!” 江漓漓没法子了,只道若是连脸都不要了的话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罗十六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唐儒,回道:“确实是有些意思。” 苏慕一面撕下一块蛇肉放进嘴里,一面随意道:“罗十六?你是哪儿人?” “苏小九?”罗十六对江漓漓未曾显露过好脸色,但对苏慕还是挺有好感,“云凌盛洲。” “哦?”苏慕来了兴致,又问道:“云凌盛洲你怎么到了冥地之中来了?” 罗十六反问道:“你不也是云凌盛洲的剑修么?怎么来了冥地?” 苏慕失笑,“为了寻找突破龙象境的契机,听说这冥地之中浓密的阴气能够锤炼灵气,于是便来了。” “我自然也是如此,也是为了突破龙象境。”罗十六一块蛇肉下肚之后就未曾再吃吃食,显然是饱了,“只不过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刺杀外面那厮。” “刺客?” 罗十六点点头,语气略微揶揄,“虽然也不是望见人就被喊打喊杀的过节老鼠,但也摆不上台面来,比不得你们这些光明正大的剑修。” 江漓漓在一旁冷嘲热讽,“说了这么多屁话,也就是这句话才是最为在理!” 苏慕是一个万年的和事佬,摆摆手说没有的事儿,忽而饶有兴趣地冲着罗十六问道:“我记得刺客大多数都是魔宗的人,你也是魔门的?” 罗十六瞥了苏慕一眼,“怎么 ?正道子弟要对魔道子弟大开杀戒了么?” 江漓漓煽风点火:“我就晓得你这狗日的玩意儿不像是个好人,原来还真是一个魔道中人,不杀你杀谁?!苏小九,快弄死他,莫要叫这祸害去为害人间。” 苏慕转头冲着江漓漓笑道:“魔道与正道之间只不过就是一字之差罢了,正道之人做坏事的人不少,就列如这唐儒,不更像是一个魔道中人么?凡事不可一概而论。” 江漓漓不高兴了,哼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晓得?只不过这罗矮子无论是从面相还是,不,就只论面相,这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恶人,难不成你还看不出来他身上的戾气么?还不快御剑杀了这厮!” 罗十六转头冲着江漓漓淡淡道:“你可闭嘴吧你,没人说你是哑巴!” 江漓漓看了看苏慕的面色,略微失望,腹议一声可惜了,若是能够怂恿苏小九一剑斩了罗十六这厮的话就好了。 苏慕沉吟了片刻,又道:“魔道八门,唯一为修炼武道的便是那无极魔宗,难不成你是无极魔宗的弟子?” “原先是,现在不是了。”罗十六的声音未曾有波澜。 苏慕没去打听罗十六为何会说“原先是,如今不是了”这种话,只笑道,“对了,我记得我师尊陆沉渊还与无极魔宗之人有故,只是不晓得你师尊是谁?” “我师尊?”罗十六一挑眉,笑了,“我师尊乃是无极魔宗宗主,大魔头双面人!” “你就吹吧你!”江漓漓骂道:“只怕你连双面人的面都没见过,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大魔头是你的师尊?那我师尊还是邙山谢行之呢!” “信不信由你!”罗十六冷哂一声,“我可没有逼你信,就事论事罢了。” 江漓漓撇撇嘴,一脸不信。 罗十六便未再多说。 苏慕也对罗十六的话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实在是因为大魔头那人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大了些。那大魔头双面人曾一人打穿了数十个修仙宗门,更是有一个逍遥问境的炼气士为避其锋芒,一路乘云上了九重天。可大魔头这人更加霸道,浑然凭着自己一副,上了云凌盛洲最高峰天门,又从这天门峰顶一跃而起,直接将那逍遥问境的炼气士从九天之上拖下了九地之下,一顿暴打。 极境的修士各自有所保命的手段,这逍遥问境的炼气士也不至于会被大魔头活生生锤死,但也颜面无存。逃离大魔头双面人的魔爪之后就躲入了那蓬莱青洲的一处无名小岛之上,再未露面。 尽管最近一百年大魔头双面人都未曾有所动作,但第九山的武夫摆在这里,仍旧是一面金字招牌,无极魔宗或可因为这大魔头繁荣两千年! 便就未曾再评测罗十六这话之中的真真假假,苏慕收拾了篝火堆,随意问道:“你名叫罗十六,这名字可有什么寓意?” “也没什么寓意,我爹与我娘成亲之时约定以后要生十六个孩子,老大就叫罗大,老二便叫罗二,一直排到罗十六。” “你就是那第十六个孩子?”苏慕略微羡慕,“岂不还有十五个哥哥姐姐?那多好啊!” “没,”罗十六双手抱头靠着一块断石躺着,龙雀刀就搁在他身边,凌乱的短发肆意耷拉在他额前,云淡风轻,“我原名叫罗三,后来我爹死了,我就改名叫罗十六了。” 苏慕脸上的羡慕之色猛然收住,张张嘴未曾做声,良久之后一脸歉意冲着罗十六道:“抱歉,我不晓得,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罗十六未曾做声。 苏慕又小心翼翼劝慰道:“其实还好,我打小就是一个孤儿,你至少还有娘亲,还有两个哥哥姐姐。” 罗十六转头看了苏慕一眼,沉声道:“都死了。” “什么?!”苏慕没听大清。 “都死了,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罗十六转过头,“我感觉我已经临近突破了,应当也是七八天的功夫,不说了。” 苏慕怔怔点头,他望见罗十六故作轻松的姿态之下肩膀微微颤抖。 罗十六盘腿坐好,闭上了眼睛,呼吸平衡,眼帘之中的瞳孔急速转动。 他仍旧是记得那一天,他扛着一把长刀,手里提着一块猪肉,脚步轻松地走进一个静谧的村落里,推开门喊了一声娘,又喊了一声姐,又道我难得从宗门下山一趟,你们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那天他喊话之后未曾听见有人回话,那天他闻到一抹血气,心中一惊,那天他慌忙推开门,只望见一个妇人与一个女孩儿躺在血泊之中。 那天他惊慌失措,那天他满心怨恨,那天他长刀举起,迎向站在血泊之中那黑色身影。 那天那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轻松将其击败,捏碎了他两根手骨,踩断了他两根腿骨,却稳层杀他。 那天那黑衣人临走之时转头看了一眼罗十六满含热泪的双眼,以及其中触目惊心的恨意,道了一句话。 他说:“来杀我呀罗十六,往后余生,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第一四九章 柳暗花明 http://.biquxs.info/ 唐儒已然是疯魔姿态,朝着这青色的光罩疯狂乱砸法术,脸面之上的狰狞叫苏慕看着有些犯怵。 唐儒癫狂大笑,“我不眠不休,便要看这青色光罩能够撑到几时!待我将这光罩打破之后,便是你们为我浩儿陪葬之时!浩儿啊!有这几个天之骄子为你陪葬,你死得不冤,死得不冤啊!” 江漓漓盯着这唐儒看了许久,忍不住道:“他难不成就不用休息的嘛?你看看他如今已经朝着这光罩打了多久了?就算是那升玄境的阴兽也扛不住的啊!” 苏慕回道:“原本龙象境就在丹田之中蕴养一丝先天之气,能够借天地大势为己用,灵气源源不断,这便是龙象境强悍的原因,而这升玄境的修士则更甚,如今他丢了这么多法术,但也只是耗费了自己小半的灵气罢了!更不用说这人只怕是晓得那青年是死于他自己之手,满心怨恨,满心懊恼,便变相将这股气撒在了我们头上,以弥补自己心中的悔恨之意,倒也是一个可怜人。” 江漓漓嗤笑了一声,“他可怜?你可得了吧,难不成就因为他这副疯魔做派咱们便要同情他不成?” 苏慕笑道:“自然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大可以同情他,但只在这一个方面。但在另一个方面来说,杀他两次也不算是解恨。” 江漓漓撇撇嘴,“你们还真是能说一些大道理,有本事你将他说服不要叫他再缠着我们了啊!难不成咱们这些天还一直呆在这破地方不成?” “其实也不无不可,这秘境之中的阴气倒是要比冥地之中要对我有好处许多。冥地之中得意阴气虽然浓密,可终归是含有一丝煞气,与我并不兼容。而这秘境之中的阴气却是要‘干净’许多,用以打磨我的灵气乃是天造地设一般!”苏慕看了一眼地上的灯芯,又道:“这秘境应当是还有十天的时间才会关闭,这段时间便足够我打磨灵气了。” 江漓漓不以为然,“你也说了,这秘境咱们也就只能呆十来天了,就这段时间你还能修炼出什么结果来不成?” 苏慕眼中含笑,望着江漓漓却不语。 江漓漓愣了愣,忽而一脸惊讶,“难不成你要突破龙象境了不成?” 苏慕眼神之中透出一丝欢喜,却不得意,“果然战斗是打磨境界的最好法门。我入冥地有半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战斗至少有七八十场。原本我便是大真一,刚入真一境便已经圆满,这些战斗过后底子早就已经打得无比笃实。前些时日又在那地牢之中遇上那杨三郎前辈,与其谈话一番之后便心中有所悟,隐隐约约找到了突破口。如今又遇上了这等对于打磨灵气最为合适的秘境之中,就又经过了几场大战,终于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龙象境之内。如今就只需要磨炼出一丝先天灵气将其引入丹田之中变好了,找到了法门之后便不算难,顶多也就是七八天的功夫!” 江漓漓极为羡慕,苏慕真一境已经圆满了如此之久,他又何尝不是在第四山之中打了一年多的底子呢?原先一炼出刀意之后他便是第三山的武人突破第四山也是水到渠成,一抬手,一握刀,心中明悟,便是顺理成章。可如今在这第四山巅峰之中他完全就没有半点突破龙象境的契机,就像是已经走到了一条死路之上,再往前走就只能撞破头。 说完那么一番话之后苏慕便入定了下来,周围气机浮动,呼吸绵长。而旁边早先就说自己要突破龙象境的罗十六也已经是沉沉入定,双腿之上盘的龙雀刀缓缓发光。 江漓漓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平,先前苏慕说战斗果然是打磨境界的最好法门,可是这一路来他打的架还算是少了?又都说站在山顶的人表面上风光,可暗地里做了山下之人数百倍的苦功,可他下的苦功也还算是少了?从大隋回龙江南下踏上南朝的那一天直到现在,他的吞鬼刀意愈加娴熟,那三刀的刀意也是已经到了信手捏来的地步,更是在那山村之中领悟了一招新的刀意方圆,可为何就不能悟到龙象境的契机呢? 他抬起虎魄刀来,一刀抬起一刀落下,一刀抬起一刀落下,最后勃然大怒,胡乱朝着那光罩挥出了数十刀之后将这虎魄刀砸在了地上! 那面已经是沉沉入定的罗十六与苏慕二人未曾察觉到江漓漓的动作,仍旧是坚守心神。 气息极有韵律地起伏,龙雀刀极有玄妙地闪光。 而江漓漓大口喘气,气机紊乱,虎魄刀虽刀身透亮,却精气全无,犹如废铁! 原先在那翠云山庄中之时马卿来就同他说过,他练刀之时心绪不定,只有完完全全沉下心浸淫在刀法之中开可能有找到突破的时机。可他如何能够定下心绪?如今才入冥地只半年多的时间,就已经遇上了何等的人物了? 边陲那偏远图狞城的城主便已经是龙象境巅峰的实力了,若不是因为图狞城与那血凶城大战在即,而又依 赖于鬼母龙象境的实力的话,自己只怕早就在那图狞城之中殒命。又往前走,见识过那腹内自成空间的介祸,着实叫人胆战心惊。若不是因为遇上了苏小九的话,只怕自己一辈子都难从那介祸的腹中走出来。 接着便入了那小幽城,小幽城城主华采的实力虽然只是第四山,可手底下却多有龙象境的鬼修。而在那地牢之中又遇上了杨三郎那扶摇弃徒,尽但那杨三郎已经是被死死囚禁在那山下,浑身动弹不得,甚至是修为全失,可仍旧是一张嘴吞吐而出的狂风就险险要了他的性命!管江漓漓万般对杨三郎冷嘲热讽,尽管他万般对杨三郎冷嘲热讽,可杨三郎一剑将那囚禁他的大山劈成两半的威势仍旧是叫他胆战心惊! 六彩娘娘神通境三转,那鬼王城城主更是活生生的第八山。 江漓漓那日虽然对鬼王城城主破口大骂,可字里行间之中哪里敢提及鬼王城城主这几个字?哪里敢提及马伯庸这三个字儿?只敢指桑骂槐道马屁他爹,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敬畏? 虽然马卿来乃是这鬼王城的小殿下,待他们一行人极好,叫他们在这中府之地横着走也无事,可始终这马卿来只是中府之地的小王爷,只能在这中府之地覆手翻云。 而他这秘境之行离开之后便要以马王爷的消息再次赶路,说不定要去那广煞之地,说不定要去那森罗之地,更是说不定还要去那无间之地! 听人说,在这冥地之中,唯有中府之地乃是最为和睦的地方,可就是这冥地之中最为“和睦”的地方,一路上所见的打打杀杀还少了?别的不说,就连自幼喜好江南风情的华采也是杀伐果断! “良善之辈”尚且如此,那“凶恶之徒”的手段又该如何杀人?! 他只是第四山的修为,吴舟乃是第三山的战力,鬼母龙象境巅峰,成如是更是一个没有半寸用的二流子,就这么一伙人在这中府之地只怕连建立一个小城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在这冥地之中走四方?!如何凭着自己的两条腿去寻赵娴芝?! 他又如何不着急? 又拿起虎魄刀胡乱砍杀了一阵,就只觉得自己周身疼痛难耐,而右手的经络也重新断裂,满头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掉。 手中的虎魄刀终于再也握不住叮当掉在了地上,江漓漓一眼怨毒。 先前江漓漓还与苏小九谈笑风生,此刻便是浑身煞气,犹如一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很多时候人总是这样,别人一个漫不经心的话就如同刺痛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尤其是对于江漓漓这种人,这种心中有执念的人。 而如今原本同他在同一个起跑线的罗十六与苏慕二人齐齐迈入龙象,他如何不恨? 崎岖不平的前路总难消壮志酬! 人生在世,总是又不顺心意,不合道理之事发生。有人是一笑置之,来日再求;有人是强作轻松,孤独抹泪;有人是悬梁刺股,发愤图强;有人是转走他路,另辟别途;有人是甘愿平庸,毫无作为;有人是自暴自弃,自欺欺人。 江漓漓不是那种甘愿沉沦的人,也从来就没有那种一笑而过的洒脱,更是不会在背地里边落泪,而是会成一条恶犬,就要从身边无论是谁的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若是没有,便又如同一条恶犬一般疯狂超前冲,一条路走到黑,一面墙撞到死! 不是将墙撞破,就是将自己撞死! 就如同在扬州初识张九龄,张九龄初教他三招刀法之时曾道:“以素素的资质,或许两三年方可得此刀法三分真意,若是你,少说也有十年,或许一辈子沾染不得半分!” 那次江漓漓没日没夜、不眠不休整整练了三天的刀法,将自己整个人练成了疯魔。对于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这根本就不比被压在那地牢大山之下的杨三郎要简单多少! 世上或许就只有一个甘愿被囚禁一千年的杨三郎,也从来也没有多少在十三岁之时能够凭着自己一心的戾气不眠不休三日练刀的少年! 大狗大狗,原本他的贱名便是大狗,毫无分歧。 咬着牙齿唤了一声吴舟,吴舟飞快从养鬼囊之中出来,并未留意这青色光罩,也未曾留意在那光罩之外面目狰狞的唐儒,只望向了江漓漓龇牙咧嘴的表情,连忙上前拿捏住了江漓漓的双手,面色大惊,“这,如何使得?” 江漓漓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如何能治?” 吴舟面色凝重,“原本你手臂之中的经络就已经是断裂,正是需要静养之时,可你执意要入这宫殿之中争夺那浮罗寒纱衣,我便勉强将你的经络接合在一起,可如今。。”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便满脸戾气打断了吴舟的话,“老子问的是如何能治?!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我一刀斩了你!” 吴舟叹息一声,“没有治了,已经彻底断了。你 这条手臂必定日夜疼痛难忍,必定握不住刀,拿不起筷子,捡不起往后余生。” 江漓漓冲着吴舟大吼一声,“你这只会嘴上花花的庸医,哪里有半点本事?!你说治不好便是治不好了!我看你纯粹是在放屁!” 末了江漓漓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杀意,“莫不是因为我先前对你百般怒骂,你便在此道上报复于我?!好好好,你果然是隐忍得好,竟然叫我先前没有看出半点异常!好好好!” 望着江漓漓这一副嘴脸,吴舟默不作声,未曾恼怒,未曾同情,未曾忿忿不平,未曾心灰意冷,只是看着,静静看着。 却不是因为对于一个死了有五百年的人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能够引起他心境波动的东西,而是因为慈。 一个长辈看着自己小辈在南墙之上撞到头破血流,不该恼怒,不该同情,不该忿忿不平也不该心灰意冷,只是感觉到心疼。 江漓漓跳着脚指着吴舟言语极为尖酸地骂了有数十句,最后右手触碰到石头,入骨髓的刺痛叫他喉咙里边的一句话未曾破口而出,最后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就这样靠着石头躺着,精神溃散,闭口无言。 正如他自己先前同吴舟说过的那一句话一般,他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晓得。如今也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也晓得,他晓得自己右手已经是断了,已经是废了,再也握不住虎魄刀了。 吴舟长叹一声,抬头望着火光之外的碧空蓝天,只叹息道这世上果然少有一帆风顺的人生,果然越是胸怀大志的人就越是容易死在半路上,不是身死,而是心死。 一如当年他在梁国以一人之力研制出指腹的解药之后的意气风华,欲想凭自己一人之力救天下陷于病痛之万人离苦海,却终于为人嫉恨,杀于药阁。 一如江漓漓。 江漓漓良久之后抬起头,望着苏慕,望着罗十六,又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吴舟,未曾道一声抱歉,只道:“今日本就是杀罗十六的最好机会,他应当布下了后手,但是如今根本就挡不住你,他不晓得你的存在。但是我不杀他,他此后突破龙象境之后与苏小九一起便能将那唐儒斩杀,便能取得浮罗寒纱衣,便能得消息。他要人头,我要衣裳,极好的买卖。只不过在往后,我便只能跟在你与鬼母的身后了。我原本就说过,要将你带入到冥地之中任你逍遥。如今已经在冥地了,你境界如此之低,就算是我手断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跟着我也只是一个累赘。倒不如就跟在马卿来那厮的身后,在这鬼王城之中做一个逍遥鬼修便好,也没人能够欺负你!” 吴舟张张嘴,未曾做声。 江漓漓掏出养鬼囊,又从养鬼囊之中放出了原先在那鬼城之中收作小护法的八只鬼魅。这八只鬼魅一出来便冲着江漓漓恭敬行礼,竟然是各自都有了灵智。 江漓漓倒也没有想到这几只鬼魅都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山第三山的修为,微微惊讶之后道:“这几只小鬼倒也忠心,只不过跟着我也只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倒不如叫他们跟着你,也叫你过一把使唤人的瘾!” 吴舟忽而心中一动,“你那羊皮卷轴是否带在了身上?” “家底都在我身上,都带着的,怎么?你要用?给你也无妨,反正我用不上。” 吴舟目光之中闪现过一道精光,“说不定你的手臂还有得救。” 江漓漓猛地跳起来,“如何说?” “这羊皮卷轴记载着鬼修生白骨活血肉的法门,这法子,说不定能够用在你身上!” 江漓漓连忙掏出那羊皮卷轴,又冲着一只在哭哭咧咧的鬼魅踹了一脚,骂道:“你这没眼力见儿的狗奴才,见不得老子好吗?老子还没死呢就开始幸灾乐祸?!你且等着,老子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你们的出头之日!” 那几只鬼魅听着江漓漓这番话之后心中一喜,吱吱直叫,像是在恭贺。 江漓漓一脸嫌弃,“这没眼力见儿的狗奴才,原来还是不会说话的哑巴,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破烂!” 转头正欲朝吴舟请教,却瞥见了吴舟脸上的笑意,以为是嘲笑,勃然大怒,“老子干你娘的,你笑个屁!老子还没死呢!老子先前那番话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且等着,这辈子也同样没有你的出头之日了!老子还想着叫你跟马卿来那厮过一过好日子,得,你也别过了,跟着老子去出生入死去吧!运气好说不定能活下半条命,运气不好就直接魂飞魄散去吧你!” 吴舟只是笑。 “笑你大爷,快给老子说说看这上边的字儿啊!老子看不懂这根鸟屎一样的冥文!” “还有,你若是敢将老子方才那番话说出去的话,老子直接叫你魂飞魄散,听见没得。。。。。。你们几个没张嘴的鬼奴才笑个屁啊,听见没得?要是你们敢说出去也叫你魂飞魄散。。。。” 第一五零章 就很怕很怕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从来就不敢这么想。而如今这事儿真真实实落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满是慌乱,只默默念叨着我有什么好呢?无非就是一个市井无赖之徒罢了,我哪里有什么好? 从来这个世界上瞎了眼的人不算是少数,这个世界上慧眼识珠的人也不算多。 可就是不晓得是哪里来的情绪,又是天上那轮血月之上哪位不长眼的混账乱牵的红线,华采看上这个傻里傻气的草包了。 华采要他娶她。 那天成如是在华采的书房之中望见了那一副字之后转头便看见华采站在门口。 华采恼的时候便像是刀尖上的一抹鲜血,心惊触目。静的时候就像是天山上的一朵绝世冰莲,波澜不惊。 而此时,华采站在门口便是如此淡然模样,绝美的脸上也未曾露半点羞怯之意,一如往常模样,就好似这书桌上的这一副字根本就不是出自她的手,就好似这一幅字根本就是随意摘抄,就好似成如是根本就不是她心中的“君”。 华采缓缓走上前来,从成如是手中拿来了那一副字,随手折起,夹在她最喜欢看的那一本江南杂记之中,淡淡道:“你看见了?” 成如是怔怔点头,却不晓得该怎么回话才好,就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也是一如往常模样。 可心中剧烈起伏,半分慌乱,半分胆怯,半分欣喜,半分自嘲,八分不信。 华采看着成如是,就这么看了许久,自看得成如是鼻尖冒汗。 “抬起头来,看着我。”华采道。 成如是便如同木讷一般抬起脸来,望着华采那一双平静如秋水的眼眸,眼神稍微躲闪。 华采扬起脸,嘴角勾笑,这一抹弧度足以倾城,“那日你说你于我许下的那一个约定是作数的,是不是?” 成如是又木讷点头。 “那好,你娶我!” 成如是顿时瞳孔猛缩,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心脏剧烈蹦跳,便连带脸色也猛地涨红,勉强一笑,打了一个哈哈,“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吧,哈哈。” 华采没回话,就只是盯着成如是的眼睛。 成如是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住,“我就是一个无赖和尚,虽然腹中确实有经纶,但是我。。。” 咬咬牙,成如是一把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指着自己脑袋上的那几个戒疤道:“你看,我急只是一个和尚而已,你哪里能看得上一个和尚呢不是?再说和尚也不能亲近女色不是?” 华采只扫了一眼成如是的头顶,缓缓坐在了书桌面前,缓缓翻开书,“那沉狱秘境也就只有十来天的功夫就要关闭了,我们便在半个月之后成亲,到时候他们也能观礼。你若是喜欢热闹,便只管将你的那伙朋友全部请来,若是再叫上一些狐朋狗友也全无关系,我们便在这中府之地坐上红轿周游一月,昭告天下,叫中府之地的万万鬼魅大闹三年以做恭贺。你若是不喜排产,便就只在这王宫之中开一桌酒席,请上我娘亲,请上马王爷,再请上你那一伙朋友就够了。你怎么想?” 成如是只觉得自己已经是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可是心中仍旧是不信啊,仍旧是不敢啊,仍旧是慌乱啊,“可是,我说的那个约定便只是不违人情,不违世故的呀,例如你可以叫我教你三年的书,例如你可以叫我做牛做马,例如你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华采便道:“那便是不作数了?” 成如是不晓得自己还如何回答,只觉得自己原本溜圆的嘴皮子此时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口拙舌笨,只低声重复道那几个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华采抬起眸子,“还是说你不乐意同我成亲?” 成如是没敢回话。 “这件事就算是你不乐意也全无关系,”华采语气微冷,“若是不娶我,你便不能从这鬼王城之中活着走出去!” 成如是咬紧牙关,终于清晰而朗声道:“可是这感情之事如何能够威胁逼迫呢?寻常事你都可以拿威胁来做手段,可感情之事如何能够儿戏?” 华采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成如是,冷笑一声,“如今你最好去同侍女准备一番行头,若是半月之后你对你自己的喜服不满意,丢的可不是我的脸。” 那天说完这一句之后华采走出了门,成如是望着华采的背影,只望见华采今日的衣裳格外鲜艳,转头一看,便望见那一朵麟火玫瑰被华采摆放在窗台上,开得极艳。 。。。 这天成如是一个人蹲在这王宫之中的一处流水小榭面前发呆,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子,手里拿着几块碎石头漫不经心往这流水之中丢去。一朵朵浪花溅起,但很快便淹没在随风势而走的波澜之中。 天上的血月并不明亮,便连带在这血月下方的景致都昏暗了不少,尽管这冥地万年如一日 的昏暗。 成人故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微微清脆的瓷瓶交错的清响,成如是并未曾留意。直到一个软糯糯的东西跳上了他的肩膀之后他才猛地惊醒。 站在他肩膀上的正是囫囵子。 囫囵子手里拿着一块松果儿慢慢啃着,“先前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你,问下人也尽数是摇头,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成叫花,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马卿来一声轻笑,将手里的酒瓶放在了成如是的边上,又缓缓靠着酒瓶子坐了下来,“怎么?看这模样,想必是已经晓得了?” 成如是没吭声,只是吐出了嘴里的草叶子,呆呆地看着这草叶子漂浮在水面上。 囫囵子一声惊呼,“你竟然咬的是这种阴草?这有毒的!寻常人只吞下一点汁液便浑身溃烂,你比寻常人还不如,只怕是已经死到临头,还不快快去找人看看!” 成如是毫无气力嗯了一声。 囫囵子转头看着马卿来,马卿来耸耸肩,“看样子是真晓得了。” 马卿来的带来的阴酿名作马血,倒也不是由马血炼制而成,而是这阴酿成型之后色彩通红,犹如鲜血,更是像极了冥地之中一种宝马坐骑的血液,此称呼便因此而来。虽然对于阳世人来说,这阴酿看上去有些渗人,可真真确确是千金难求的好酒! 马卿来打开酒盖盖,便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这清香之中略带一丝辛辣,有些像阳世之中的烧刀子,只是喝下去之后味道却没有烧刀子那般浓烈,倒有几分梅子酒的芬芳。 冥地之中许多女鬼修都对这马血情有独钟,端上一杯马血酒,唇为酒染而嫣红,如品鲜血,妩媚而捎带一丝毒辣之色便凸显而出!而且在女鬼修的嘴里,这马血酒有另一个名字,称作一品红。 递了一瓶酒给成如是,又拿起酒盖盖给囫囵子道了一小杯,马卿来自顾自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问道;“不开心?真有你的,这都不开心?想什么呢?你晓得这个冥地之中有多少人日思夜想想要见华采一面么?如今你与华采要成婚,你竟然还不开心?” 成如是拿起酒瓶子往肚子里边就是吞了一大口,被这酒气上涌冲得脸面通红,可丝毫不在意,又往肚子里边吞了一口,眼神略微迷糊,转头冲着马卿来打了一个酒嗝,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马卿来愣了愣,随即极为嫌弃地扫开成如是吐出来的酒气,骂了一声果然是毫无酒品! 成如是又吞了一大口,脸面便有些恍惚了。为酒意上心头,话关子终于大开,“你说我这人吧,一来没有什么本事,虽然肚子里边读过几本书,可尽数都是闲看而已,根本就未曾领悟到其中的一两分真意。除此之外我就只会一些什么了呢?就只会算算命,就只会跑跑腿,就只有一双嘴皮子灵泛一些,能够讨人欢心。可在这个世道上,嘴皮子这种东西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囫囵子也略微有些上头,咕噜噜从成如是的肩膀上滚了下来,又极为费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靠在成如是的腿上,“算你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成如是浑然不理会囫囵子的酒后真言,又如同自顾自地嘀咕道:“二来,你说我尽管模样还算是俊秀。。。” 马卿来翻了一个大白眼。 “尽管我模样还算是俊秀,可是这大千世界之中比我生得俊秀的男子又何其多了?虽然你们冥地之中普遍都是歪脖子咧嘴的小鬼之流,可也不乏那种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吧?凭着她的身家与姿色,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怎么就偏偏看上我了呢?” 马卿来没吭声,只默默吃酒。 “你要说起来的话,我这个人一无是处。原本就是一个海边渔家村的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住在我大伯家里头,可是我婶子与我大伯看着我便是冷眼,恨不得我早早去死!我受不了这种眼神,便就离开了这渔家村子。一个人走啊走,走啊走,吃得是野果,睡得是树梢,后来竟然是被一个老秃驴诓骗去做和尚去了。我又不喜欢做和尚,我便偷偷跑了出来。可我就只是在那和尚庙里边读了几本书,哪里会讨活计,竟然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叫花子。又从一个算命老的手里学了几招骗术,摆了一段时间的摊,可是血本无归!你看我这个人,做什么什么就不成事儿,就连骗人都不会,就只能做那等跑腿打杂的活计,用江漓漓的话来说我就是一辈子的狗腿子命!” “你莫看江漓漓他寻常时候脾气不小,可那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人生在世,总会有不如意,你要么强硬起来,要么就顺势而为。就像是行船一般,总会遇上逆流之境。我若是遇上了逆流之境,便只会得过且过,叫这条船顺着风飘,安慰自己有上天庇护,会被待到一个富饶的好地方!可是江漓漓不同,他这个人不甘心,若是遇上 了逆流之境根本就不会同我一般,而是会拼命划桨,逆流也上!我认识他有多久了?三年多,快四年了吧。他每年如一日清晨练刀,大毅力,我死死佩服他,一看他的面相就晓得他是做大事的料!不像我。” “还有苏小九,苏小九那人随和,可骨子里边也是一个不肯认命的人,天生又福运绵长,说是上天眷顾也不为过。天生迷迷糊糊,可又比谁都精明。待人不卑不亢,处事不悲不喜,总是对别人好之后再考虑自己。脸上一直挂着一副好看的笑脸,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就算是有烦心事也仍旧是挂着一副笑脸,叫你莫要烦心。总是干干净净,总是清清白白,少年剑仙翩翩而立。我与他才认识多久,顶多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将他当做自己人了,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谁不喜欢他,谁都喜欢他。不像我。” “还有罗十六,你也晓得他吧,翠云山庄与江漓漓打架的那个。他多帅啊,一个人背着一把大刀就敢走天下,一个人一把刀就敢打那狐妖,一个人一把刀站在那里,你就感觉他像是一座高山。这个人或许不会叫别人喜欢他,但是能叫别人都佩服他。我想,那些杂文异志之中所说的大侠就是这个模样了吧!不像我。” “不像我,我就是一个无赖混子,胆小怕事,遇上豪强只敢息事宁人,不像江漓漓他们一样能够独挡一面。不像我,我就是一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主儿,遇上喜欢的姑娘不敢说出口,说是跟着江漓漓走天下,其实就只是逃避罢了,你说我这种人能有什么出息?” 成如是醉眼熏熏,酒气冲天,“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这是成如是短短的时间之内第四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马卿来沉默了很久,忽而哈哈一笑,将自己酒瓶之中的马血酒一饮而尽,擦擦嘴,反问道:“既然世上有这么多好男儿,你说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是啊,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马卿来又是一声笑,拎着已经醉醺醺的囫囵子的尾巴,晃荡着囫囵子缓缓远去,只将成如是一个人丢在这流水小谢面前。 囫囵子迷迷糊糊着骂骂咧咧,马卿来又大声喊了一声,“你说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两人缓缓远去。 成如是愣了很久,打了一个酒嗝,提着还有小半瓶的马血酒缓缓朝着自己院子里边走去。 一路上踉踉跄跄,歪歪斜斜,扶着树,靠着墙,为冷风一吹,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往草丛里吐出一大口污秽。 好半晌,成如是才缓缓站着了身子,正欲随意拿衣袖擦擦嘴之时,忽而瞥见眼前递过来一张秀气的手帕。 手帕上一缕清香。 成如是抬起头来,便望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乃是华采。 华采语气清冷,“你还想要叫我帮你擦不成?” 成如是便接过了手帕,随意在自己嘴边点了几下,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便咕噜噜又吃了一口酒。 华采未曾阻拦,只静静看着成如是将这一瓶马血酒喝干净,拿过成如是手里的酒瓶随意丢给侍女,“回去好好睡一觉,若是成婚那天你也是这副模样的话,你完了。” 华采转过身,走了两步,便只听身后一声扑通声。连忙转过身来,便望见成如是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仍旧是不停嘟囔着,“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纪姑娘,你说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华采面色微变,只摆摆手叫侍女下去,随后独自扛起了成如是,将其带回了房间之中。 为其脱下靴子,为其擦干净脸,为其解开衣扣,为其盖上被子,华采坐在了成如是身边,看着成如是的脸,心中一动,取下了成如是的帽子,看着成如是的光头,看着成如是头顶上的戒疤,手指缓缓抚摸上去,轻声一笑。 笑着笑着,华采脸色便沉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华采道:“我晓得你的,我晓得你这人向来都将别人放在第一位,向来自己都是放在最后,就连性命也是。因此我都只敢以你的性命来威胁你,都不敢用你的那些朋友的性命来威胁你,都不敢用你那嘴里的纪姑娘来威胁你,就是怕你恼我。” “我向你保证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威胁你了,以后我再不用这种手段了好不好?但是这一次,最好就只有这一次,你就怕我成不成?想想那地牢之中的冤魂,想想阿大的镰刀,想想鬼魈的血嘴。想一想,就双腿发软,就满头冷汗,就嘴唇发白,就很怕很怕,怕到只好娶我。” 华采给成如是带上了帽子,轻着吐气吹灭油灯,轻着脚步走出房间,轻着声音掩上房门。 。。。 成如是睁开了眼。 第一五一章 出关 http://.biquxs.info/ “突破了?” “恩!”江漓漓重重点头,捏着自己的手臂,又拿起虎魄刀虚晃两下,便只听见极重的音爆之声,又哈哈大笑一声,“吴舟,你原先在龙象境实力之时也是如此强吗?” “人不同便战力也有差距,若是以最为巩固的底子踏入龙象境的话,顿时便可得一龙二象之力,但是古往今来底蕴如此深厚的人没有几个,甚至有些境界虚浮,靠丹药堆上去的人就连一象之力也没有。”吴舟回了江漓漓的问话,又看了看江漓漓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感觉身体怎么样?” “感觉非常好!”江漓漓握紧了虎魄刀,比了几个挥刀的姿势,脸上的笑意未曾收住。 吴舟咂咂嘴,又道:“你如今头发全白了。” “白了吗?”江漓漓随意摸了摸头发,“没事,白了就白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舟又试探性地问道:“原本你头发斑白便是潜力受损的征兆,如今头发全白。。。。” 江漓漓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吴舟这句话,拿起了那羊皮卷轴,百般欢喜地看了两眼,随后小心翼翼收入了藏物囊之中,“哈哈,这东西还真是一件好宝贝!”末了江漓漓又有些懊恼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我以往就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件宝贝呢?也不用如此辛苦练刀了。” 吴舟看着江漓漓脸上的欢喜之色,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犹犹豫豫半晌之后又道:“你如今面色差得很,想必就是因为修炼这秘术。。。”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如同自顾自说话一般打断了吴舟,“诶,我就觉得自己身上粘稠的很,极不舒服,原来是被血染了一身!乖乖,怎么弄的?” 说着江漓漓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拿出了一大壶水已经一张毛巾,正欲将自己身上擦拭干净。 江漓漓好似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吴舟咬咬牙,终于大声道:“江漓漓,那羊皮卷轴之上的秘术你练不得的!你原本就是身底亏空,如今又因为这秘术而导致潜力尽数丧失,怕是就只剩下了十几年的寿元!若是再练下去,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活生生练死!” 江漓漓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住,沉如黑夜。 他默不作声,缓缓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再缓缓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衣裳,一脚将地上那一套为鲜血浸染的衣裳踩进了乱石之中! 他转头看着吴舟,舔了舔嘴唇,忽而自嘲地笑了,“十几年?我还能活十几年?多好,借你吉言。” 吴舟这时候才想起来江漓漓原本就中了那张九龄的天蚕,那天蚕发作之时便是吞下十年之后,道如今已经离其发作就只有六七年的时间了。 吴舟微微愣神,又道:“可说不定在这六七年的时间内能够找到解这天蚕的法子呢?就算是在怎么说,你仍旧是有七八年的活命时间,可放肆享受这美好世界。若是继续练下去的话,寿元就越来越短,说不定就在练这秘术之时身死当场!” “那又怎么样呢?”江漓漓用脚掌摸了摸一头小鬼的脑袋,那小鬼便连忙用脸蹭着江漓漓的裤脚,“我别无选择!” 吴舟心中百感交集。 对啊,人生在世,别无选择。 你的肩膀之上有一块巨石,无论是走路,吃饭,还是睡觉,你都必须扛着它,你活得好累,累到只沾上酒味便能酩酊大醉。 扛着这块石头你步履维艰,放下你就会活得好轻松! 可是,你不能放下的呀! 你只能选择承受着心中的悔恨苟活,或是活生生将自己压垮。 江漓漓不愿意苟活,他也放不下,于是他飞蛾扑火。 飞蛾扑火啊! 。。。。。。 光罩之外那唐儒还没有力竭,嘴里止不住地狂笑,“已经九天了,如今你这灯芯没剩下多少了吧!哈哈,你们就等着给我的浩儿陪葬吧!” 江漓漓入定了八九天之后饿得不行,正烤着一块蛇肉,一面呆呆地望着那唐儒,“这厮还真是累不死的啊,这些天他一直就这么攻击我们?” 若是苏慕与罗十六望见江漓漓之后必定要破口大骂,原本江漓漓就说自己就只剩下最后一块蛇肉了,没想到还是藏了私! 吴舟回道:“这人还真就是累不死,这些天我就没有望见他停歇过。” 蛇肉的香气缓缓飘荡,江漓漓食指大动,往其上洒上了一些香料之后狠狠一口咬下,只觉得满嘴飘香,啧啧一声,“以后就没这玩意儿了吃了,倒也有一些舍不得!” 吴舟笑了一声,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青色小灯,“这唐儒日夜不休,这灯芯确实是没剩下多少了,只怕就只能撑下半天多的时间,他们还未曾从修炼中醒来。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江漓漓转头望向了苏慕与罗十六二人,嗤笑道:“这俩玩意儿,原先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突破就只要几天的时间,如今竟然是落在了我的后头,我呸!” 将最后一口蛇肉吞下,江漓漓左右环顾,看着罗十六之后突然心中一动,小心拿起了虎魄刀,缓缓走到罗十六的面前,左右比划。 吴舟忍不住道:“这不好吧,不地道。” 江漓漓冷笑一声,“老子就只是一个小人,谁跟他玩正大光明啊!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魔道中人,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哩!” 江漓漓阴险一笑,可才只是刚刚将虎魄刀架在了罗十六的脖子上,罗十六便猛地睁开了眼睛,“你做什么!” 江漓漓一咬牙,猛地一刀站下去,可罗十六身形却突然虚晃一下,不见了踪迹。江漓漓转头一刀挥出,正好架住了罗十六的龙雀! 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落空了,江漓漓打了一个哈哈,“我就想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突破了龙象,如今看这架势,还真是突破了呀!哈哈!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啊!” 罗十六冷哼一声。 “咦?你们都醒了啊?”苏慕缓缓站起身来,看样子也是突破了龙象,举手抬足之间便有仙乐缭绕,是境界还未压实的缘故。 苏慕看着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你的头发?” “没事儿,小事儿!” 苏慕便不再问,望了江漓漓许久,忽而一喜,“你也突破龙象了?” “哈哈!”江漓漓极为得意,“你以为?我早就突破了!比你们都快!” “真了不起!”苏慕道。 江漓漓满心得意。 罗十六冷哂,“小人。” 如今青色光罩已经是临近崩溃的边缘了,苏慕略微讶异,“这人还真是不眠不休?” “可不是不眠不休!”江漓漓回道。 “这多累啊!”苏慕皱着眉头,“要么咱们就叫他好好休息?” 罗十六残忍一笑,“正有此意!” 一声清响,青灯熄灭,光罩崩坏,散做光点。 唐儒癫狂,手抬一巨大的蓝色火球,“终于为老夫打碎了!竖子与我孩儿陪葬吧!” 江漓漓咧嘴一笑,身形跃起,一刀斩去,“第三刀!” 罗十六微微蹲身,身形忽而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拔刀。” 苏慕面含微笑,一抬剑指,“惊鸿!” 唐儒身形顿住片刻,忽而眉心出现一道血线。 随后人头落地! —————— 眼里还带着一丝狂笑之意。 第一五二章 怪异之处 http://.biquxs.info/ 稍微感受了一下身体之中的力道,江漓漓随即缓缓走到了唐儒的身边。望着罗十六也跟着缓缓朝着这面走了过来,心中起了促狭之心,飞起一脚将唐儒的脑袋踢向罗十六。 罗十六匆忙躲避,望了一眼自己身上因为猝不及防而沾染上的两三滴鲜血之后冲着江漓漓怒目而视,“有病?” 江漓漓哈哈大笑,“你不是说要唐儒的人头么?如今我送给你了你竟然还不感激?” 罗十六冷哼一声,走到唐儒的尸身旁边摸索了许久,取下其挂在腰间的身份令牌,掂量了几下之后转身便走。 苏慕连忙问道:“去哪儿?” 罗十六未曾转过身来,只挥挥手,“总不能呆在这地方等死。” 苏慕正欲说上几句什么,江漓漓摆摆手打断道:“就由着他走呗,反正他站在这里也是碍了我的眼!” 苏慕便无奈一笑,不再多说。 江漓漓从唐儒尸体之上摸出了一个藏物囊,打开之后却眉头一皱,道:“怎么我不能从其中取出东西来?也根本看不见里边有什么?” 苏慕解释道:“这藏物囊乃是高级货色,其上的纹路便是某种法阵,不仅能给这藏物囊增色,更是能够叫这藏物囊与持有者保持某种联系,若是旁人的话根本就打不开。” 江漓漓便道:“那打不开的话我又该如何从里边取出那浮罗寒纱衣来?” “直接将这法阵破开便好,”苏慕回道:“若是这唐儒未死,便有一缕心神附在这法阵之中,若是破坏法阵的话需得你的神识之力要高过那唐儒。只不过如今这唐儒死了,这一缕心神便也成了一抹魂气烟消云散,就直接用暴力手段破开这法阵就好!” “比如?”江漓漓仍旧是不懂。 苏慕一抬手指,便就有一道剑气从藏物囊之上划过,并未伤及藏物囊半分,只是将其上的一条纹路斩断,随即道:“这样便好了。” 江漓漓眉头一挑,连忙往这藏物囊之中探去,半晌之后取出了那浮罗寒纱衣,脸面之上却略微失望,“原先看这藏物囊极为精细,还以为这藏物囊之中多有宝贝。如今一看便只见其中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还以为这厮有多厉害,没想到也只是一个穷逼。唯一摆的上牌面的便是那金色罗盘了,不过也已经坏了不少,充其量也只能用个两三次!” 苏慕笑道:“进入冥地要花费的钱两可不少,更何况这唐儒带了这么多人进来,想必就已经掏空了他的家底。更不用说这唐儒在宗门之内并不如意,想必也无多少威势,便囊中也并不如其他修士那般丰厚!” 江漓漓撇撇嘴,“你给他解释个屁,不还是一个穷逼?” 说着江漓漓心中一动,又道:“对了,你是从哪里进来这冥地的?” “云凌盛洲的无有谷啊!” “我记得马卿来那厮说那无有谷之中根本就不许寻常修士进入半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苏慕歪着头想了想,“我也不晓得,我感觉那无有谷之中确实是没有多少危险啊,而且就只是往那无有谷之中胡乱走了一天之后就望见了一个通道,从那通道之中进去便是冥地了,容易进得很。” “就只是随意走了一天就到了?”江漓漓极为讶异。 苏慕耿直点头。 江漓漓就不免想起了自己原先在那翠碧溪边的经历,脸色之上露出一丝不忿,可劲儿在腹中骂了苏慕一句娘。 苏慕不曾晓得江漓漓在腹议自己,望向了江漓漓手中的浮罗寒纱衣,说:“你将那件衣裳给我瞧瞧看,这唐儒一直对这衣裳念念叨叨,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辛密。” 江漓漓便将衣裳递了过去,看着苏慕随意拿着这浮罗寒纱衣晃荡,忍不住道:“你可得小心一些儿,若是弄坏了的话那鬼王城城主反悔了怎么办?” 苏慕笑道:“先不说这浮罗寒纱衣就已经是破损的了,就只是说这衣裳的材质,这浮罗寒纱衣就没有那么容易坏。你看看。” 说着苏慕拿起这浮罗寒纱衣左右撕扯,稍稍一用力,就只听见一声极为响的“刺啦”声,江漓漓脸色便沉了下去。 苏慕讪讪笑了一声,“不该啊,这衣裳怎么会这么容易破呢?” 江漓漓破口大骂,“好你个苏小九,你肯定是不怀好意!” 苏慕连忙劝慰道:“我真不是故意弄坏的,这浮罗寒纱衣虽然原本就已经是破损的了,但是这材质也不是那么容易坏的呀!你看看,我就只是随手一扯,便。。。。” 又是一声极为响的“刺啦”声,这下可好,苏慕直接将这衣裳的袖子给扯了下来。 江漓漓脸色沉如黑炭,正欲发作之时吴舟略微纳闷道:“苏小九说的没错,这浮罗寒纱衣的材质摆在这里,就算是上千年过去也根本就不会腐坏到一扯就烂的程度!” 苏慕可劲儿点头。 江漓漓面色不善,“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衣裳还是假的喽?”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苏慕将一缕灵气灌注到这衣裳之中,便只觉得灵气在这衣裳之内寸步难行,脸色便凝重了下来,“这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衣裳罢了,真不是浮罗寒纱衣!” 吴舟道了一句给我看看之后从苏慕的手中接过了那衣裳,略微感应了良久,“确实不是。浮罗寒纱衣破损之后虽然其威力十不存九,但也是一件宝贝。不惧火烧水淹,能够随心转换样式之类的能力必定是有,可这。。。确实只是一件普通的衣裳,只不过生的是浮罗寒纱衣的式样!” 江漓漓狠狠从吴舟手中夺过那衣裳,又狠狠将其一把丢在了地上,恨恨踩了两脚,“如今可好,咱们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夺了一件假的衣裳,可真是争脸啊!” 苏慕沉吟,眉头紧皱,“可若这件衣裳是假的,那么真的衣裳在哪儿呢?” 江漓漓冷哼一声,咬紧牙关道:“我看肯定就是那老程说了谎话,这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浮罗寒纱衣,老子出去定要找他算账!” 吴舟劝道:“这事儿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去,或许是他看错了,也或许是他没有注意真假也说不定!” “可老子现在去哪里找那一件浮罗寒纱衣?!”江漓漓低声骂了一句干你娘的马屁他爹! 无功而返,江漓漓极为恼怒,吴舟也略微气馁。可苏慕摇摇头道:“不对,这里边应当是有一件真的浮罗寒纱衣。来这里找衣裳的不止我们一拨人,唐儒这厮也是。先前听这唐儒的字里行间晓得他为此事策划了上百年的时间,若这宫殿之中根本就没有浮罗寒纱衣的话,他那一百年内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其中露出的马脚?更不用说先前那些鬼魅誓死也不交出这衣裳,便晓得那些鬼魅对这衣裳的执念十分之大,若是没有这衣裳的话又何苦一死呢?” 江漓漓,猛地眼中一亮,“难不成那衣裳还在那个坑洞之中?那娘们从洞里取出的衣裳是假的?” 苏慕一挑眉,“有这个可能,说不定那些鬼魅特意造了一件假的衣裳来蒙蔽唐儒的眼线。” 江漓漓兴致勃勃,“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找吧!” 吴舟诶了一声,打断了江漓漓的动作,皱着眉头道:“可若是那些鬼魅特意造了一件假衣裳的话,又为何不将这衣裳双手奉上呢?何苦要遭受身死之苦?” “这。。。”苏慕略微犹豫,但也未曾想到很好的解释,便只道:“但是咱们别无选择,就只能进去里边看看,若是真的衣裳在里边的话便是好事,若是没在的话。。。。。。” 便只得重新往那房间走去,因为江漓漓的体质原因,也能够承受得住这坑洞之中的阴气侵袭。便见江漓漓一头钻入了那坑洞之中,一直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从里边爬出来,浑身已经发青了。 由着吴舟与苏慕二人将自己拉上来,江漓漓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良久之后才恢复人色,破口大骂道:“这里边根本就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就只有一个阵法,几只厉鬼,还有那娘们儿的尸身,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件衣裳的影子!” “厉鬼?没伤着你吧?” “没,只怕是被那唐儒杀怕了,只敢躲在阴暗角落看着我,根本不敢躲我动手!” 苏慕与吴舟对视了一眼,随即极为纳闷地道:“若这洞中没有的话,那浮罗寒纱衣该藏在哪里呢?” 江漓漓恨恨爬起身来,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吴舟愣了愣,喊道:“去哪儿?” 江漓漓语气不善,“去找衣裳啊!难不成还在这里等死不成?!” 可一连在这宫殿之中寻了有一个多时辰,也未曾再看见一件衣裳的影子,尽数都是空旷,尽数的荒凉。 如今已经接近离开这秘境的时间了,江漓漓愈加烦躁。 此时几人聚在了一起,各自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摇了摇头。 苏慕极为纳闷,“不应该啊,这宫殿之中必定是有浮罗寒纱衣的,可为何没有一件衣裳的影子?哪里遗漏了?” 吴舟摇摇头,“根本就没有遗漏的地方,这宫殿内外我早就已经寻遍了,就差没有将脚下的这些地板一块块翻起来了!” “那不应该啊,按照咱们先前的想法,这宫殿之中若是没有浮罗寒纱衣,那唐儒根本就不可能发费如此的手笔专门进入冥地之中!” 吴舟道:“莫非是这秘境之中根本就没有浮罗寒纱衣,而那唐儒乃是为人蒙骗?” 苏慕摇头,“不可能,若是唐儒是为人蒙骗,那一百年之前给唐儒这个消息的人又如何会特意在这宫殿之中造出一件假的浮罗寒纱衣呢?反正这假衣裳总会露馅,如此多此一举实属不该。” 苏慕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吴舟点点头,可眉头紧锁。 江漓漓未曾参与到两人讨论之中,脸色低沉,默不作声。 苏慕仍旧是找不出蛛丝马迹来,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们就没有在这宫殿之中见到什么其他的衣裳么?” 江漓漓恼得很,“哪里有其他衣裳?除了咱们身上穿的,就只有那件假衣裳!哼,倒是还有一件破袈裟,只不过那件袈裟。。。。” 话说到这里江漓漓顿时愣住了,而苏慕更是眼中一亮,可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将这茬给忘了?对啊,还有那件袈裟啊!江漓漓,你快拿出来!” 江漓漓连忙将那件破袈裟取了出来递给苏慕,望着苏慕仔细查探着这件袈裟,忍不住问道:“这破袈裟真是浮罗寒纱衣么?” 苏慕笑道:“浮罗寒纱衣能够变换样式,变成一件破袈裟也不成问题,只不过究竟是不是的话,试一试便知。” 将一缕灵气灌注到这袈裟之中,便见这袈裟上的灰尘顿时散去,缓缓变换成了一件长袍,材质细腻,其上的白鱼纹饰栩栩如生,一眼望去就只觉心中舒爽,如有春风拂面,只不过这长袍上的一个极大的豁口叫人忍不住叹息一声,可惜了。 江漓漓大喜,连忙接过,“这便是浮罗寒纱衣了?” 苏慕道:“先前咱们都被急火攻心了,竟然忘记了这一件破袈裟。虽然这宫殿之中有一个和尚寺庙一般的暗房,可是那暗房已经是随着这宫殿沉沦而从未再开启过,这一件袈裟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大殿之中呢?怎么想都是怪事!没想到咱们一进入这宫殿之中就已经是将这浮罗寒纱衣拿在了手里,竟然还白白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人生如戏!” 说到这里吴舟插嘴笑道:“原先咋那么几人进入这秘境之中江漓漓就叫你说那一句什么话来着?” 苏慕道:“‘若是江漓漓能拿到那浮罗寒纱衣就好了’?” “没错,真是这一句!”吴舟道:“还记得当初就是苏小九你叫他将这件袈裟带在身上,果不其然!你还真是福运绵薄!” 苏慕失笑摇头,“无非就是巧合罢了!” 此时江漓漓将这件浮罗寒纱衣穿在身上,心神一动,便见那长袍变作了一件黑色的武人劲服,啧啧称奇,“这还真是一件好宝贝,竟然可以随意变换样式,颜色也能改变,还真是一件好宝贝!只是不晓得若是这衣裳未曾破损的话该是何等的模样!” 苏慕回道:“浮罗寒纱衣确实是一件至宝,随意变换样式只是一件极小的本事罢了!” “说来也有趣!”江漓漓又将这浮罗寒纱衣变作了一件书生袍子,穿在身上竟然也有几分书生气质,“那些看守在这宫殿之中的厉鬼还真是有几分头脑,不仅晓得拿一件假衣裳掩人耳目,还晓得将这浮罗寒纱衣变成一件破袈裟随意丢在这大殿之中,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不是苏小九发现了和尚庙的话,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对着袈裟多看两眼!谁说这些厉鬼没有灵智的?简直是聪明绝顶!” 听到江漓漓这番随口而说的话之后苏慕忽而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吴舟便也是一脸凝重,江漓漓微愣,“怎么了?” 吴舟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些厉鬼冤魂确实是灵智不全的呀,他们怎么会晓得用这等伎俩来蒙骗进入宫殿的外来人?!” 苏慕点头,“没错,从那些厉鬼情愿尽数去死也不愿意将那间假的浮罗寒纱衣交出来,他们只怕是尽数将那假衣裳当做了真衣裳!原先我还纳闷,这么一来便能够解释通了!” 江漓漓仍旧是有些恍惚,“可若将这浮罗寒纱衣变成一件袈裟随手丢在地上不是那些鬼魅做的,那是谁做的?” 苏慕沉声道:“这便是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除了我们一伙,罗十六,还有那唐儒一行人之后难不成还有别人?!”江漓漓惊道。 “不是没这个可能!”苏慕道:“只不过可能性不大。你想想看,若是那人只是将这衣裳当做是已经破损的废物的话,为何会特意将这衣裳变成袈裟?又造出一件假衣裳来掩人耳目?此外,若是这衣裳其实是一件秘宝的话,那人为何不直接将其拿走?” 江漓漓微微琢磨了片刻,理清了苏慕话中的意思,又问道,“那么?”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苏慕猛地转头看着江漓漓身上的这件浮罗寒纱衣,“便是这衣裳它自己晓得有人要来取它,便将自己变成了一件袈裟,又造出了一件假的浮罗寒纱衣!” 江漓漓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衣裳,极为震惊,“它他奶奶的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吴舟也有些怀疑,“这事儿可能吗?” 苏慕脸上的沉重之色散去,苦笑道:“也只是随意想想罢了,只不过从那唐儒对这浮罗寒纱衣的狂热来看,这衣裳确实有些不同!”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江漓漓摆摆手,“说到头这衣裳还不是要给马屁他爹?说这些有用?走了走了,回去了!” 。。。。。。 江漓漓身上的浮罗寒纱衣背后的那白鱼纹饰忽而眨了眨眼睛,俏皮。 第一五三章 赠衣 http://.biquxs.info/ 鬼王城内外之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从远远的古道之上缓缓走来了几人,正是苏慕,江漓漓与吴舟三人。 左右环顾,江漓漓极为纳闷,“这鬼王城之中究竟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怎么看起来更以往不同,显得略微,略微。。。。” 江漓漓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儿,吴舟插嘴道:“喜庆?” 江漓漓一拍手,笑道:“没错,正是显得喜庆了许多!” 末了江漓漓又略微纳闷,“怎么这冥地之中也有喜事?” “怎么?冥地之中就不能有喜事了吗?”吴舟回道:“先不说别的,就只论某位大人物忽而生下了一儿半女,可是要大摆筵席好多年的!” 江漓漓愣了愣,“也是,莫非是马屁他爹又生了?那可就惨了,马卿来那厮本来就不得宠,只凭着自己是马屁他爹的独子才混得如此意气风发!若是多了一个弟弟妹妹的话指不定要打入何等的冷宫!” 苏慕道:“可别一个马屁他爹马屁他爹了,人家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唤一声马王爷不为过。” 江漓漓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惯那厮,跟什么似的!也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他,等我什么时候能够打过他的话,我倒也要在他面前摆一摆脸色!” 吴舟失笑,“那你真可是任重而道远,就只凭马王爷乃是如是境的大能你就有不少的山要攀登,更不用说马王爷在这如是境之中浸淫了少说有两三千年的时间,只怕就要一脚踏入极境了,你想要打过他可得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江漓漓满不在意,双手抱头,走得吊儿郎当,“那又如何?我就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过瘾!” 苏慕摇摇头,便不再多说。 迎面走来了一对像是书生文人模样的鬼修,其境界应当也是龙象境的鬼修,嘴里正谈论着这些天鬼王城的异变。 江漓漓叫住了这两人,“嘿,这鬼王城有什么大事儿么?” 那两鬼修蹲下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一番江漓漓与苏慕之后回道:“说起来我们两人也不大清楚,就只听某位官老爷的口风说这鬼王城不日之后便有天大的喜事,只是究竟是何等的喜事那就没有音信了。” 江漓漓冷哼一声,“得,问了跟白问没啥区别,瞎费我时间!” 那两鬼修之中一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正欲发作之时苏慕连忙道:“别理会这厮,这人就是这副脾性,可不是对着你们才是这样,对我们这些熟人也无区别。” 江漓漓瞥了苏慕一眼,“苏小九你少在这里画蛇添足,烦不烦?” 苏慕冲着那两鬼修无奈一笑,“你看,是不是这样?” 确定江漓漓确实是这么一副脾性之后那鬼修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便只是冷哼一声略微发泄自己的不满之后就未曾多说。 那面江漓漓走在前头极为不耐烦地冲着苏慕与吴舟二人喊道:“走不走了?磨磨唧唧的,难不成是娘们?” 听到这话之后那鬼修忍不住问道:“这人的脾性果然不好,你们这也忍受得了?” 吴舟打趣道:“这还算是好的,只要他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祖宗十八代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两个陌生鬼修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互相道了一声告辞。苏慕与吴舟这才追上了江漓漓的步伐,吴舟揶揄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两人如今是龙象境的话,就凭着你这副嘴脸,那两人指不定要削你!” “削我?削一个试试?”江漓漓眉头一挑,“如今破了龙象境自然也是要有龙象境的做派,你看我将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 “能得你!” “怎么?你还不服气?来来来,当年你打得我够呛,如今老子让你一只手,来比划比划?” 。。。 看守在鬼王城城门的那几个阴兵鬼将认得江漓漓一行人,等到江漓漓走近之后连忙迎了上来,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随后就又讶异道:“大人如今龙象了?” 江漓漓极为得意,“那你以为?” 那些阴兵连忙大声贺喜,江漓漓听着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倒是有些快意,对这些马屁话极为受用。 缓缓走入这鬼王城之中才发现这外边那些喜庆的气息都只是九牛一毛罢了,与鬼王城一比无非是小巫见大巫。 便见这城门后的各家店铺上都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喜字,街道上行路的鬼修鬼煞脸上的笑意也比以往要明显得很。再由着这鬼王城之中那条主干大道往前走,走到那明日广场之上便见那广场中心的金乌雕塑嘴里还衔着一段红绣球,广场周围还有不少烟花爆竹的残留痕迹。 江漓漓惊讶道:“怪哉,这鬼王城还要过年不成?你们看着架势像不像是过年?” 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鬼修,江漓漓又问道:“这鬼王城之中有什么大事儿?” 江漓漓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将自己龙象境的气势放出去唬人,那人只怕也是一个怯弱的主儿,被江漓漓这么一唬之后连忙恭敬道:“回禀大人,小人也不算是清楚。只是前几天城主大人便开始命人在鬼王城之中张灯结彩,又放出话去要鬼王城外三百里之内的城扈都要摆出一番喜气洋洋的姿态,就算是在打仗也需得先停战,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打!” “具体是什么事儿你不晓得?”江漓漓瞪圆了眼睛。 那人回道:“小人便也只是一个普通鬼魅,哪里晓得城主大人再想些什么?” 江漓漓皱着眉头,“放屁!我看你方才就笑得开心得很,怎么可能不晓得?” 那人哭丧着道:“城主大人有喜事,叫我们无论是死了兄弟还是根基受损都需得时刻露出一番笑脸,小人又哪里敢不笑?” 江漓漓正欲再盘问几句,苏慕走过来劝道:“好了好了,别人也不是天眼通,这等城主大人不想透漏出来的事儿他又如何能够晓得?莫要为难他了。” 江漓漓这才松开了那人的衣领,便见那人谢过之后可劲儿搓了搓脸,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连忙跑开了。 江漓漓啧啧称奇,“看来马屁他爹面子还是蛮大的。” “不然你以为?”吴舟道:“你若是哪一天能够爬到第八山,你的面子也有这么大!” 江漓漓翻了一个白眼,这等不晓得猴年马月的事儿他才懒得想。 “成了成了,莫要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苏慕道:“若是真想知道这是什么喜事儿,到了王宫之中不就全都晓得了吗?” 便缓缓顺着这条大道朝着那王宫走去,看守在王宫前的几个阴兵也认得江漓漓几人,未曾多做阻拦。 缓缓走入王宫之中就看见一行侍女手里拿着大红灯笼正在这王宫之内快速行进,将这些灯笼一个个挂在了屋檐下,还有不少的侍女正在修理园子,在园子里栽种了不少的大红花。 “看来还真不是一件小事儿!”吴舟环顾一周之后道:“马卿来那厮呢?去问问他不就晓得了么?” 江漓漓摆摆手,“你们去问那马卿来吧,我得先去见过马屁他爹?” “不着急一时吧?”苏慕道:“反正这浮罗寒纱衣在你手里,你什么时候交给马王爷都成不是?” 吴舟笑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急得不行,你莫要管他。” 江漓漓尖酸讽刺了一句,“就你晓得的多,就你知道,别人不知道?你有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吴舟哈哈笑,“成成成,你走吧,我不说了!” 江漓漓这才轻蔑地瞥了吴舟一眼,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鬼王城城主马伯庸马王爷的住所乃是这王宫中心地段,也不难找,就只抬头一望,便见一处极为极为高耸的剑塔,那便是这王宫之中的议事之地了,如同阳世皇宫之中的御书房一般。 寻常时候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的话,马伯庸一直便呆在那剑塔建筑之中,只是就是不晓得如今他是在哪处房间里头。 虽然听马卿来说,马伯庸根本就无所事事得很,这剑塔只怕是有数百年未曾有将军儒豪等踏入,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若是终日往那花园里边吃酒赏景,终日与佳人调笑,那成什么样子了? 只不过在剑塔之中做些什么事儿,那外人也就不知晓了。 走到那剑塔前面便有一个极为美艳的侍女迎了上来,这侍女名作秀珠,是一名鬼修,身着一件黄色长裙,脸上的一颗泪痣便将其妩媚之气显露无疑,若是将其放在阳世之中必定是才子书生大肆追捧的玉人。 可就算是一名侍女,这秀珠也是升玄境的高手。半月前江漓漓第一次踏入这剑塔之中时便也是秀珠前来迎接,原先江漓漓还支持不凡低眼看人,随后晓得这秀珠乃是升玄境的高手之后不免咂舌,心想自己原先那番做派落在这秀珠眼里岂不是丑态毕露? 因此,如今江漓漓望见这秀珠之后讪讪笑了一声,未曾多说。 秀珠别眼望了一眼江漓漓,笑道:“江公子是来找王爷的?” 江漓漓此时的姿态虽然未曾放低,但也是平等而待,点了点头,“马屁他。。。。马王爷如今在剑塔之中么?” 秀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怕是晓得江漓漓前面几个字儿的意思,但未曾点破,只回道:“王爷如今已经在书房之中等候江公子多时了。” 江漓漓嗯了一声,便由着秀珠带路,缓缓走入这剑塔之中。 虽然这塔形状像一把出鞘宝剑,气势逼人,但这剑塔之中的装潢倒是显得别致许多,用马卿来的话来说便是,“这剑塔要给外人看的,必定是要狰狞,叫外人一看就胆颤心惊。可这剑塔也是要给自己人住的,里边的布局便也要觉得温馨舒适,否则岂不是半夜一抬头就要被吓一跳?那多糟心?” 因此,这剑塔内外全然是两幅风格,也不晓得当初建造这剑塔的能工巧将是谁,竟然能够将两种风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也不显任何突兀! 剑塔共分为六层,第一层乃是大堂,是马王爷与鬼王城之中诸位儒将论事的地方。往上走便是马王爷的书房,以及某些直属于马王爷的官员办公之处。第三层便是马王爷的藏物阁,成千上万年之间马王爷收集的各种天财异宝都是放置在这藏物阁之中,第四层便是马王爷的藏书阁,其内万千藏书,应有尽有。随后再往上的话秀珠没有提及,想必也应当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 在路上秀珠提点道马王爷今日未曾在书房,而是在那藏书阁之中,若是想见王爷的话就需得走上第四层。 江漓漓略微诧异,虽然从马卿来这厮的字里行间来晓得这马伯庸也是一个不着调的主儿,但是也晓得马伯庸是根本不会叫人上藏书阁的,至少最近三千年之内根本就无除马伯庸之外的人进入过这藏书阁! 如今马伯庸怎么是会在藏书阁之中等他?这事儿怪异得很,江漓漓稍微有些却步,心想要不要明日再来? 似乎是看出了江漓漓的局促,秀珠笑道:“无妨的,虽然不晓得王爷今日抽了什么风,不过应当是没有多少坏事。” 抽风? 江漓漓咂舌,心想这马家果然是祖传的不着调,原先以为马卿来成天绞尽脑汁想入那红楼之中一探风情以及这一地之主马伯庸根本就不处理事务终日闲逛就已经是最无道理的事儿了,如今竟然一个侍女都敢随口说马王爷‘抽风’,果然厉害。 秀珠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说话不对,笑了一声,忽而道:“你突破龙象境了?” 江漓漓一挑眉,“那是自然!” 说到这里江漓漓果然是掩藏不住自己心中的得意。 秀珠掩嘴一笑,道:“果然是少年天骄,再修炼个几年说不定就能打过我了。” 江漓漓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回话,只在心中腹议道这秀珠果然是不会说话,就这副嘴是怎么能讨得马王爷的欢心的? 不多时,便已经走上了第四楼,秀珠只站在门口便停了下来,冲着江漓漓道:“江公子,推门进去便能见到王爷了,奴家便不带路了。” 江漓漓点点头,缓缓推开门。踏进去之后便见到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书架,书架上的藏书琳琅满目,只是江漓漓放眼过去就觉得头疼! “来了?” 这话声极为沉厚,略微带一丝威压。 江漓漓转过头去,便望见一个身着鱼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窗前笑看他。 这中年男子便是那马伯庸无疑了,马伯庸略显老态,只是神采奕奕,脸面轮廓也极为刚硬,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一位潇洒的君子哥。 江漓漓嗯了一声,缓缓走到马伯庸的面前,“那衣裳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莫要食言!” 马伯庸望着江漓漓眼角含笑,“若是我非要食言你能耐我何?” 江漓漓眉头微皱,舔了舔嘴唇,心中略微着恼,只不过却无可奈何。 这马伯庸若是非要食言的话他还确实是拿他没有办法! 马伯庸轻笑一声,“你放心,本王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何能够食言呢?你看你那傻样,果然是成不得大事的人,本王就随便唬唬你,你就吓得不行,啧啧啧。” 江漓漓抽了抽嘴角,真想一巴掌甩在这马伯庸的脸上! “拿来!”马伯庸摊开手。 江漓漓便从藏物囊之中取出那浮罗寒纱衣递给马伯庸,马伯庸接了过来,脸色竟然缓缓沉了下去,轻轻摩挲着这浮罗寒纱衣,竟然是唏嘘一声,眼角掉下一滴眼泪来。 江漓漓一挑眉。 马伯庸猛地抬起头,“你看个屁,再看老子的话老子给你一大嘴巴子!” 江漓漓极不情愿地转过头去,心中又狠狠给马伯庸记上了一笔。 “成了,转过脸来!”良久之后马伯庸轻声道。 江漓漓便问道:“如今你该将消息给我了吧!” 马伯庸盯着江漓漓看了许久,嘿嘿一笑,“你看你这人,不就是一个女人么,至于么?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看那秀珠怎么样?我将她送给你怎么样?” 江漓漓咬紧牙关,紧皱眉头,“我就要她的消息!” 马伯庸有啧啧两声,道了一声不开窍,便道:“赵娴芝?你说的是这个人吧?” 江漓漓重重点头。 “具体我也不晓得,只是晓得她如今在冥台之地!” “冥台?何处?” “王城!”马伯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末了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你进不去的,冥台之地根本就不准许任何阳世之人进入,王城外更是有九层关卡,一层一大将看守,就连最外层的大将也是神通境的能人!就凭你?闯得进去吗?” 江漓漓转身,“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马伯庸嘿了一声,道也算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子。 等到江漓漓走到门口之时,马伯庸忽而叫住了江漓漓,“等等!” 江漓漓转过脸来,便见马伯庸直接将那浮罗寒纱衣丢向他,“这破烂玩意儿你拿走吧,老子看着烦心,也根本就看不上!” 江漓漓略微一皱眉,紧紧拽着这衣裳,心中咬牙切齿道:“这厮果然是在消遣我,等老子爬上第八山,哼哼!” 第一五四章 有没有钱花? http://.biquxs.info/ 这面苏慕与吴舟刚刚走进这一伙人时常闲聚的小院子,就看见囫囵子一把冲了过来。 苏慕笑眯眯地伸手抱住囫囵子,还未说话,鼻子便擤了擤,略微皱眉,“又吃酒了?” 囫囵子讪讪笑,伸出爪子比划着,“就一点点!” “哎呀!苏小九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马卿来为囫囵子打抱不平,“男子汉大丈夫,无非就是吃了一些酒么?这算得了什么?又没去吃花酒是不是?” 吴舟呵呵一笑,“你倒是想去!” 马卿来耸耸肩,浑不在意,“我肯定想去啊,只是我父王的话撂在这里,我敢去么?你们又不陪我去,搞得我连个像样一点的借口都没有,烦人得很!” 末了马卿来左右看了一眼,略微纳闷,“江漓漓那混账呢?怎么没见着他?难不成是死了?” “哪个说我死了?胆敢站出来?”江漓漓将那浮罗寒纱衣幻化成一件极为气派的长袍披在身上,大迈步走来。 马卿来原本想装一装身份,可望见江漓漓身上的气势之后瞪大了眼睛,“你龙象了?!” 江漓漓得意一挑眉,“你以为我是你这等毫无长进的人?” 马卿来腹议了一句,随即皱着眉头盯着江漓漓的脑袋,“你头发这是怎么了?全白了?被女鬼吸了阳气了?” “你晓得个屁!”江漓漓骂了一声,“老子乐意一头白头发,老子想白头发就白头发,想黑头发就黑头发,你管得着么你?你有本事你也来一头白发啊?屁本事没有就只知道在这里放屁,果然是半桶水最为晃荡!” 马卿来哑口,心想老子就问问你头发怎么白了,你给老子在这里胡诌诌一大堆做甚呢!心中虽然有些气恼,但也懒得跟江漓漓计较,望着江漓漓身上那件长袍心中一动,“可以的呀,这浮罗寒纱衣还真叫你取来了?你没给我父王送过去?” “马屁他爹?你可滚你大爷的吧!”听到马卿来谈及他父王江漓漓便恼了,“我看你也是同样的货色,长得倒挺像个人,没屁本事,就只晓得在这里逼逼叨,你离老子远一点儿,老子懒得搭理你,免得碍了老子的眼睛!” 得,老子以后便也懒得理会你的事儿,不是好人心! 马卿来悻悻走远了几步,坐在了院子里边的椅子上,端起一杯酒自顾自闷着。 吴舟冲着马卿来做了一个莫要理会这厮的眼神,随即问道:“成如是那人呢?他不是最爱吃酒的吗?怎么如今就只剩你与囫囵子二人呆在这里?我记得这个时间可不是他给华采教书的时间段。” 说到这里囫囵子就兴奋了,“成如是那厮真是好大的福气,如今哪里会给我们赏脸?他忙着自己的事儿都来不及!” “他能有什么事儿?”江漓漓一脸鄙夷。 “诶,这你可是说错了!”囫囵子一把从苏慕的肩膀上跳到桌子上,兴许是有些醉意的原因,没站稳堪堪一头栽倒,略微尴尬笑了一声之后囫囵子摆足了架势,咳了一声,“如今成如是的事儿也真是天大的大事儿!恩,不说天大好吧,至少也是这中府之地的大事儿!” 吴舟心中一动,心想该不会与这鬼王城内外的喜庆风貌有关吧?忙问道:“莫要卖关子了,快且说说!” 囫囵子嘿嘿一笑,“成如是要成亲了!” 江漓漓正吃茶,听到这话儿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了马卿来一脸,“什么玩意儿?!” 马卿来一脸怒容,可想起自己如今远不是江漓漓的对手,便只恼怒哼了一声,搬起凳子离江漓漓远了几步,低声骂了一句娘。 吴舟与苏慕两人此时也有一些愣神,“真的假的?同谁成亲啊?男的女的?” 囫囵子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华采。” 江漓漓又喷出一大口茶,目瞪口呆,“啥玩意儿?!” 马卿来怒不可遏。 “华采!成如是那厮要同华采成亲了!” 吴舟与苏慕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 “骗你做甚?!我能得一袋子松子儿么?”囫囵子哼哼一声,“只是这事儿未曾传出去,就只有这王宫上下的人晓得。” 江漓漓喃喃道:“他不是喜欢纪文君么?怎么如今会同华采成亲?” “谁?纪什么君?”囫囵子没听大清,连忙凑了过来,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成如是喜欢谁?好看不好看?有华采好看?” 江漓漓给囫囵子脑门上弹了一个瓜崩,“我懒得说,你且将我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儿细细说道说道!” 囫囵子极为委屈,揉着自己的脑袋,赌气撇过头去,又被江漓漓可劲儿瞪了一眼之后连忙打开话关子,将前因后果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江漓漓几人唏嘘不已,吴舟叹道:“成如是这厮果然是有福气,可是他怎么就被华采看上了呢?就凭他那模样?也没我生得好看啊!” 门口传来噗嗤一声笑,“要脸不?” 吴舟转过头去望见鬼母缓缓摇曳而来之后讪讪笑了一声,“说实话,我生得也不差是不是?” 鬼母给了吴舟一个白眼。 江漓漓撇撇嘴,“我原先还骂成如是说他这一辈子都难娶到媳妇儿,如今倒好,竟然还有人给他来一首霸王硬上弓的把戏。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华采这等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 马卿来插嘴道:“生得还是貌比天仙?” 江漓漓点头。 吴舟冲着江漓漓打趣道:“你也觉得貌比天仙?你原先不是觉得这类女子是最为丑陋的么?” 吴舟跟了江漓漓有两三年的功夫,自然是晓得江漓漓一些黑事儿。 马卿来眼睛一亮,“这还丑?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江漓漓恼了,骂了马卿来一声滚之后转头冲着吴舟喝道:“你少给我哪壶不开接哪壶!” 吴舟嘿嘿一声笑,不再接江漓漓话头,只道:“可是说到底,华采怎么就瞎了眼看上成如是了呢?我还真是想不通!诶?马卿来,你与华采认识的时间长,你晓不晓得一些辛密?” 马卿来无奈耸肩,“我哪里晓得?虽说我与华采认识的时间长,可咱们两个怎么说呢?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懂吧。华采还是一个小屁孩儿的时候我都已经三百多岁了,虽然是应当是要被她喊一声哥哥,但是我哪里会同这么一个小屁孩儿玩?就算是被我父王逼着带她的去游街,也是心不在焉。而等华采长大了吧,得,人家看我便是那副表情了,一脸嫌弃。” 如今马卿来倒也对自己的脸面不在意了。 “人家嫌弃你也是应当的,”囫囵子笑道:“你成天就是这么一副倒霉模样,还总是想着去红楼逛,谁看你不嫌弃?” 马卿来哼哼一声,“看我嫌弃?至少我这副皮囊生得也算是俊美吧,至少至少我也是龙象境吧,怎么就比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 囫囵子心中一动,“我晓得了,说不定就是成如是给华采教书教得久了,两人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屁的日久生情!”马卿来骂道:“我与华采认识的时间不比他多多了?怎么就。。。” 话说到这里马卿来没说了,吴舟眉头一挑,“怎么说?你难不成心中还懊恼得不行?近水楼台都未曾得月,倒是为人捷足先登?” 马卿来忙道:“先说好,我心里对华采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我就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只是人家极为嫌弃我罢了。” “那你还说那种话?” “也不是,就只是发一句牢骚而已,”马卿来琢磨了片刻,道:“这样说吧,我是将华采当做妹妹看待了。若是你们也有一个妹妹,突然一天看上了成如是这厮,你心中作何感想?” 众人沉吟片刻,深以为然。 苏慕笑道:“莫要再说成如是的背后话了,人各有福,成如是心地善良,被人喜欢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只是如今成如是才多大,同我们年纪差不多吧,也就十八岁?成亲未免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马卿来摆摆手,“没事儿,华采大啊,华采可有一百多岁了。” “这话儿被华采听见你就完了!”吴舟笑了一声,随即又道:“华采为鬼魅之身,一百多岁的年纪其实也同成如是没有多大的差别。说这个年纪成婚的话,其实也无多少关系。在阳世之中十三四岁的女子成婚的大有人在,男子也是普遍都是这个年纪成婚,只是因为你们都是修炼之人,将心神放在了修炼一道上,对此事便就疏漏了一些。若是成如是在那琼湖城中安稳过日子的话,说不定膝下早就有儿女了。” 末了吴舟贼兮兮地道:“值得提点的是,虽然华采已经是为上天承认,可受限于魂魄之身,要是想生下一儿半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来成如是以后还有得忙!” 鬼母面色一红,使劲瞪了吴舟一眼。 苏慕略微尴尬,干笑了一声,扭过头去。 马卿来与吴舟两人相视一眼,淫贱而笑。 只剩下江漓漓与囫囵子二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 几人在这院子里边吃了一顿晚宴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正临近门口时候,江漓漓心中一动,转身顺着这昏暗的天色绕着偏僻的小道缓缓走,一面左右扫视。 不多时,便在一个僻静的亭子里边望见了成如是的身影。想必是成如是正愁着不晓得什么烦心事儿,就连江漓漓已经加重了脚步也未曾听见。 江漓漓便悠悠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爹,怎滴?如今在想着今后几天的大喜事儿?” 成如是回过头来愣了愣,“你回来了?东西拿到手了吗?” “早回了,至于东西?你以为我是谁?自然是我囊中之物!” 成如是笑了一声,“那就好,马屁他爹给你说了你姐的消息没有?他未曾食言吧?” “他要是敢食言,我就敢一把火烧了这王宫!”江漓漓哼了一声,随即略微低沉道:“只是他说我姐在冥台之地,又说冥台之地有数道关卡,最简单的一道关卡也是升玄神通境的大修士,我可不晓得能不能闯过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成如是劝道:“放心,事情做起来总没有那么难?原先我还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冥地呢?” “是未曾想过,只怕也未曾想过你有朝一日竟然会有这等的丰功伟绩吧?!”江漓漓随意坐下,揶揄道:“你是怎么将华采弄到手里的?” “你晓得了?” “哪里能不晓得?外边人不晓得,王宫里边都传开了,走到路上都能听侍女商量以后该怎么称呼你,郡主爷?驸马爷?又或者唤一声大官人?” 成如是苦着脸,“你可莫要挖苦我了,别人不晓得,你难不成还不晓得么?我心里是有纪姑娘的。” 江漓漓嗤笑道:“纪姑娘?那人就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又念叨着她什么呢?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娶一个媳妇儿,如今这华采被架子赶着送上门来,你难不成还将她拒之门外不成?” 成如是声音低沉,“话也不是这么说,感情这事儿总得两情相悦才好不是?” 江漓漓一挑眉,“成啊你小子,眼高于顶了?华采还生的不好看?若是裴长风。。。。不说他。这华采放在苏州,扬州,成安,在哪个地方不是大美人儿?你敢说你不喜欢?” “这。。。”成如是极为郁结,“话也不是这么说,华采生得是好看,可是我从来就未曾将她。。。不晓得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不喜欢,就只能说喜欢纪姑娘多一点。不,多得多!” 江漓漓嗤之以鼻,“一口一个纪姑娘纪姑娘,我就搞不懂了,那纪文君究竟有哪点好,能叫你这么着迷?你将那纪文君与华采各自摆在桌子上比一比,两人的相貌虽然是不分上下,但是华采比纪文君有本事得多的,不说华采身家厚,就单单只说她以后必定是神通境的大修士,就不能叫你被别人欺负吧?华采脾气是差了一些,不过你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儿,两人倒也是绝配,这门亲事我允了。” 成如是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远方的无边黑夜,莫不做声。 江漓漓有些恼,“你这脑袋看起来也算是聪明绝顶,怎么到了这里就想不开呢?你说说看,纪文君究竟有哪点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江漓漓是真恼了,“不该这么说还得怎么说?” 成如是也有些火气,声音硬了许多,“那你说说看,素素生不生的好看?” 江漓漓略微愣神,目光晦暗不明,“没事儿你说她做什么?” “你管我说她做什么?”成如是咄咄逼人,“你就说他生得好看不好看?” 江漓漓便回道:“那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说完江漓漓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同秦老出门修炼两年之后回来望见素素亭亭玉立的模样,略微迟疑,“也不算难看,也不算是好看。就是看的过眼,看着也不烦。” 成如是又大声道:“那素素的做派怎么样?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会儿江漓漓敢确定了,大声笑道:“那丫头能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就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终日里边吃了睡睡了吃,一看见书就头昏眼花,张九龄没少骂过她!不仅如此,还懒得很哩,头发三天不洗早就流油了也不在意,脚丫子还有味道。脾气还差,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那天成安冬,我可是寻了她蛮久,险些一恼之下就要将她丢了!说了半天的好话给她请回了王府,还得受她的冷眼。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事事要顺着她的来,就像。。就像供着一尊活祖宗,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素素家室好不好?” “她有个屁的家室!”江漓漓笑骂道:“就是一个孤儿罢了,也就是被张九龄那厮捡了起来,否则的话,只怕早就冻死在了外头!寻常贫苦人家的孩子一分钱都当做三分钱花,她倒好,自己兜里干干净净,倒是花钱比谁都厉害,就连路边遇上一个乞丐也要给个几两银子,不嫌心疼!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命儿?我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人,只怕也是最后一回遇见这种人。” 成如是冷笑一声,“按你这么说,素素这人不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混子丫头么?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喜欢她呢?” 江漓漓一时之间愣住了,随后恼怒道:“放屁,我会喜欢那丫头?!” 成如是一摊手,没多说。 江漓漓恼着恼着就不恼了,咂咂嘴,抬头望向天空。 如今冥地的天空就像是被一张黑幕给牢牢遮掩住,根本就透不出一丝的光芒。 黑得纯粹,黑得自然,黑得就像是世界都已经是抛下了你! 原本江漓漓还未曾在意,如今听成如是这么一说,他此刻心中还真是有些想素素那丫头了。 自己身上的真金白银根本就花不出去,也不晓得她如今有没有钱花。 。。。。。。 第一五五章 无间 http://.biquxs.info/ 成如是与华采要成亲的消息并未传开,就仅仅只是笼罩在这鬼王城之内,并也只是有权柄的人方才能够知晓。 王宫之内热闹非凡,前几日侍女的精心布置如今已经是大放异彩,喜气冲天,匆匆行路的侍女都在谈论华采小姐成婚之时自己这些侍女应当也能讨不少的好兆头。 而最为开心的便是六彩了,六彩原本还一直担忧着华采的何去何从。尽管华采确实是天人之姿,但从未见过华采对某位男子假以颜色,更不用说心仪。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这点毫不怀疑。一辈子独守空房那算个什么事儿? 晓得华采心仪成如是之后六彩脸上的笑意就从未停过,她不是那种刻薄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多成如是多做刁难。更有一句话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六彩便是如此。成如是尽管没多少本领,更不用说家室,但又如何?只有将儿女看作是利益的纽带的人才会操心门当户对这种事儿,而六彩必定不是这种人,也根本就不需要这么操心。自己家大业大,就算是华采喜欢一个乞儿她也开心。 华采自然能做成如是头顶上的那片天,而成如是就算是百般无力,充作华采心中的那片大地也是绰绰有余。 操办婚礼的事儿,六彩比谁都在意,这天她极为苛刻地吩咐下人将横幅挂好之后心中忽而一动,缓缓走进了华采的房间里头。 成亲之时,女子与男子应当是不能会面,这是极为广泛的习俗。就算是在冥地之中礼教甚少,可六彩也不愿摒弃。 这些天华采就一直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头,未曾出门。或愁或喜,或悲或笑,无人知晓。 她向来都不朝外人吐露出自己的心声,成如是是唯一一个例外。 敲了敲门,六彩朝着房间里边喊了一声,“采儿?” “娘?” 里边传来了一声回话,不多时,就有人轻轻打开了房门,正是华采。 六彩左右看了一眼,并无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走进房间里边,紧紧掩上了门,略微埋怨道:“明天你便要出嫁了,怎么能亲自开门呢?若是被人看见了黄花闺女儿的面容岂不就是冲淡了喜气?” 华采缓缓转身,走到房间里边一个典雅的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谁没见过我长什么样儿?况且在冥地之内并无多少习俗礼教,又何谈来的喜气?” 六彩无奈一笑,在华采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是冥地,但女子终归是女子,出嫁终归是出嫁。女子一生就只有这么一回,便越是礼重便越是深刻。” 华采默不作声。 六彩又道:“明日你便要出嫁了?心中怎么想的?” 华采也没吱声。 六彩叹道:“你这孩子打小就如此清冷,倒不像一个姑娘家家,更像是山野孤庙里边的老尼姑。难不成你今后与成如是那孩子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边两人也是同样没话说么?” 华采面色微动,可也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茶。 六彩无奈一笑,放下茶杯,又夺过华采手里的茶杯,放下,捧着华采的脸说:“我这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若是笑一笑那便是比天仙还要勾人。明日就是大喜之日,总不能也板着一个脸吧?来来来,扯开嘴角,笑一笑给娘看?” 华采勉强勾起嘴角,却差强人意。六彩蹙眉,可劲儿揉了揉华采的脸,又捏着华采的两瓣脸颊,“笑还不简单么?就是笑嘛!” 华采有些恼,挣脱了六彩的手,埋怨了一句,娘~ 六彩摇摇头,盯着华采看了许久,问道:“怎么就心中不痛快?” “没不痛快。”华采重新端起茶杯。 “你这孩子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么?”六彩摆出了架势,想了想之后问道:“难不成你不大喜欢成如是那孩子?” 华采摇摇头。 “那是怎么?你既然喜欢,明日又是成亲之时,你如何不痛快?” 华采咬了咬唇,将杯中的茶一口吞进,“他似乎是不大喜欢我。” “什么?” 华采不做声了。 六彩眉头紧蹙,“不大喜欢你?怎么能?我家姑娘貌比天仙,谁不喜欢?” 华采幽幽一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只是捧在手里。 “不过也是,你平常时候总是板着这么一副脸,笑一笑都是难事。成如是那孩子看着你这副脸色如何能够开心起来?”六彩数落道:“更不用说你还总是欺负他,他心中也是有气的,你也总得学会温婉一点儿,看了那么多江南水乡的书怎么就学不到江南女子的柔美呢?” 华采真恼了,冷哼一声。 六彩叹了一口气,随即笑靥如花,“不过啊,那又怎么滴吧!他再不喜欢你又如何?明日一过他就是你的人了,想逃也逃不掉。若是他给你脸色看,你就拧他。晓得拧哪里不?就是男人腰间 的这一块软肉,只要一捏上,保管这男人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咯咯!” 华采极为埋怨,“说什么呢?娘?” 埋怨了一句之后华采自己也噗嗤笑了。 六彩说的没错,华采笑了之后果然是比天仙还要勾人。 。。。。。。 这面院子里边几人正谈天论地,不亦乐乎。此时那囫囵子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喊道:“成如是呢?成如是那浑人呢?” 吴舟瞟了囫囵子一眼,“明日成如是就要大婚了,如今正被一群侍女教明日大婚的各种礼仪呢,哪里会有时间来见你?” “那就是说他抽不出时间喽?!”囫囵子略微失望。 吴舟道:“怎么?你还同成如是有什么悄悄话说不成?” “没,只是看他明天就要成家了,就想着今日乃是他为一个光棍的最后一夜,想带他出去乐呵乐呵。” “乐呵什么?”马卿来顿时眼睛一亮,“要不要带他去红楼里边见见世面?” “你可得了吧,”吴舟悠悠道:“你以为他娶的是谁?若是寻常人就罢了,娶得可是华采。你就不怕华采晓得了将你们两个的皮都给剥了?” 马卿来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头,“得得得,算了算了,此事莫要再提了。” 说着马卿来转头望着囫囵子,“还以为你不懂世事,没想到你这只松鼠儿才是最为无耻的那个!乐呵什么?你有什么好乐呵的?” 马卿来心中憋屈,转头骂了囫囵子一顿。可囫囵子哪里愿意背上这个锅,当即就一把扑到了马卿来身上,张开嘴就是咬。 “滚蛋滚蛋。。。哎哟,苏小九你就不管一管?” 苏慕未曾理会这两个浑人,转头冲着江漓漓道:“也是,明日就是成如是大喜之日,咱们要不要给成如是送一件礼物冲冲喜?就算是份子钱?” 江漓漓一挑眉,“还要送东西?那人不晓得欠我多少钱,我难不成这会儿还要倒贴不成?” 苏慕笑道:“事情得分开来论,成如是欠你的只是他欠你的,如今他大喜,份子钱还是要算上的。” 吴舟附和道:“是这个理儿,我手里头倒是还有几件好东西,只是不晓得送什么才合时宜。” 江漓漓转头盯着吴舟,冷声道:“你原先不是说你手里的东西都已经尽数都花完了吗?怎么如今还能冒出几件好东西出来?” 吴舟自知说漏了嘴,连忙转头望向别处,自言自语道:“对了,我如今也应该要去给成如是准备东西去了,你们几人慢慢吃喝,我等会就来。” 吴舟缓慢逃窜,江漓漓嗤笑了一声,骂道这孙子。 马卿来好不容易给囫囵子赔礼道歉之后道:“份子钱自然是不能少,只不过送什么东西还真是一个难题,诶苏小九,你心中有数了吗?” 苏慕还未曾搭话江漓漓就插嘴道:“你以为苏小九是谁?手里头的宝贝没有一百也有八千,哪里会没有东西送?倒是你,堂堂一个鬼王城殿下,怎么弄就连半点好东西都拿不出手?” 马卿来苦了脸,“这狗屁殿下有什么用?虽然在外人眼里也算是有几分颜色,只不过根本就没有多少好处。零花钱都是我做那狗屁阴使得来的俸禄,若不是我娘亲还算是有些私房的话,只怕我连酒都吃不起!” 说到这里江漓漓一愣,问道:“你还有娘亲?” 马卿来的脸便绿了,破口大骂,“老子没有娘亲难不成是石头缝里变蹦出来的不成?” 苏慕帮江漓漓解释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为何咱们这么久都未曾见过你娘亲?” 马卿来冷哼一声,“我娘早十年前就去冥台之地了,也不晓得因为什么事儿,反正我最近是未曾听过任何音信。我父王又未曾对我言明,我所幸也懒得问,反正没有坏事儿!” “冥台?”江漓漓心中一动,想起了马伯庸的那么一番话,连忙问道:“对了,你晓得冥台之地在哪里么?” 马卿来狐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末了马卿来后知后觉道:“该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人就在冥台之地吧?!” 江漓漓点点头。 马卿来便略微同情道:“那你只怕是完了。” “怎么说?” 马卿来冲着江漓漓招招手,示意过来一点儿,随即那手指在茶杯里边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地图,“过来看,这个地方便是中府之地,中府之地与冥台之地其实相差不远,只消一直往南走便能到。只不过在这中府之地与冥台之地之间隔着另一个地界,无间之地,这便是极为头疼的地方了。若是想绕过这无间之地通过广煞之地与森罗之地去冥台的话,就需得绕一个极大的圈子,少说也要有一年多的功夫。” “无间之地?”江漓漓心中一动,“这无间之地有什么诡异吗?” “何止是诡异!”马卿来回道:“这无间之地不必中府冥台,乃是这冥地之中最为凶神恶煞的地方!在中府之地至少还有城市,在城市之中的鬼魅一般而言不会闹事。而无间之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规则而言,其中的鬼魅各自为战,强抢豪夺,成王败寇。这么说吧,在中府之地若是龙象境的鬼修遇上刚刚夺形的小鬼,若是那小鬼未曾冒犯的话,也就是随意走过,脾气不好的鬼修也只是一句喝骂而已。而在无间之地的话,便是直接一刀斩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可言。若是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便是碍眼。” 苏慕皱着眉头道:“真是这么没有规矩?” “那是自然,还不仅如此。”马卿来面色略微沉重,“这无间之地乃是真正的炼狱,在其中的鬼魅冤魂尽数都是不得脱身的冤魂,多数是身前乃是大恶业的罪人,还有少数是一不小心踏入到了其中,便被这无间之地永世囚禁,根本就踏不出一步,只得永永远远在那无间之地中饱受水深火热之苦!” 吴舟在一旁冷笑道:“咱们既然生为了鬼魅,就是来受苦了,谁不受苦?” 马卿来摇摇头,“不对,你没去过无间之地自然是这么说,你若是去了那无间之地便晓得什么是永世的痛苦了。你可晓得在那无间之地中有一条魂河?那魂河乃是无数的阴魂组成,万万万的阴魂厉鬼被大力挤压在了一起,竟然是成了实质,里边无时无刻不传来厉鬼的哀嚎痛苦声。” 说着马卿来竖起了自己小指头,“就我指甲盖这个大的地方,就有数百的鬼魅被挤压在其中,一囚禁,便是永世,你可晓得其中的痛楚?试想,将你连同数百人挤压在这么一个小空间之内,却叫你神智清醒,又叫你动弹不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是绝望。” 吴舟面色微动。 马卿来长叹一声,“据说这魂河乃是流向一处深渊,深渊之名,便是无间。曾经有传说,若是这无间深渊被魂河填满的那一日,便是超脱之时!可冥地三万年过去,源源不断的魂河流向深渊,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那无间深渊还是未曾见到底。就像是无底洞一般,只诓骗世人,叫你承受这折磨,却未曾给你解脱。” 江漓漓忽而问道:“那魂河之中的魂魄流入了那无间深渊之后去了哪里?” 马卿来摇头,“无人知晓。” 苏慕略微不忍,忙问道:“若是这样的话,难不成看守在无间之地的那位鬼王就忍心看得过去吗?” 马卿来无奈一笑,“这无间之地原本就是一个垃圾场,没错,就是垃圾场。所有生前为恶的罪人尽数都被放逐到这无间之地中。若是还有阴曹地府轮回转世这么一说的年岁,这些罪人便会转生为畜生道,罪大恶极者轮回十次,稍轻者九次,一次类推。可若是没有被人打得魂飞魄散的话,那也总有重新轮回成人的那一天。可如今,便只能如此,如若不然,这冥地早就被那些罪焰滔天的恶人给祸害得乌烟瘴气!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囫囵子同样面色沉重,“为何不叫这些恶人在其中看押数百年,上千年之后再将他们放任到其他地方呢?” “无用的,恶人便是恶人,化作鬼魅受这冥地的血煞之气熏染之后便只会愈来愈盛,再怎么改也无济于事。便如同狗改不了吃屎一般,这是天性,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洗去身上的罪业,轮回转世!”马卿来回道:“可已经没有轮回了,这便只是另说而已。这也是为何无间之地的王君五官王从来就不曾干涉无间之地的鬼魅肆意残杀的原因,反正都是罪人,都是恶人,死了才好!死得一干二净最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马卿来轻松一笑,冲着江漓漓道:“这便是为何我说你完了的原因,这无间之地的鬼修鬼煞万年征战,根本就未曾有一个弱者,像街上遇上的那等怯弱的小鬼根本就看不到,尽数都会杀人夺命的豪强之辈,血气冲天!而也正是因为这等的残杀,活下来的鬼魅无一例外都是战力极为凶悍的人物,这么说吧,若是上位者不插手,就任由龙象境以下的鬼魅为战的话,无间之地的小鬼至少能够打死两个中府之地的小鬼!但也值得庆幸的是,在那无间之地根本就没有神通境的鬼魅,修为最高也是升玄。因为五官王不会叫无间之地中出现一个神通境乃至更高修为的罪人!”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也就是说,若是我进入这无间之地的话,就只能是打,一路打,活生生要打穿整个无间之地然后在进入冥台!” 马卿来点点头,将桌上的茶渍擦干净,“或者说你也可以绕个圈子,花费一两年的时间从广煞之地与森罗之地绕过去!” 江漓漓嘿嘿一笑,“不是说那些鬼魅修为最高也就是升玄吗?老子已经龙象了,总不能一路上总是遇上升玄吧!” 马卿来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 “打啊!凭什么不打?!他以为他是谁?!” 第一五六章 大喜 http://.biquxs.info/ 这晚成如是找上了江漓漓,是提着一壶酒来的。 江漓漓坐在院子里边,手中抱着虎魄刀,斜着眼睛撇着成如是:“作甚?今晚你难道不是大忙人吗?” 成如是的笑容略带一丝苦涩,他在江漓漓旁边坐下,自顾自吃了一口酒,没问江漓漓要不要尝尝,就道:“你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江漓漓未曾想过成如是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神色微微恍惚,“大致三年?快四年了。” “是哩是哩,快四年了。”成如是又吞了一口酒,气魄有些豪迈,“咱们从琼湖出来也有了快一年的功夫了吧,见识过那么多光怪陆离的场面,其实我心中已经是极为满足了。” 江漓漓皱紧眉头,“你这厮是不是吃酒吃坏脑子了?说这种话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找死不成?这算什么?遗言?” “滚你大爷的!”成如是笑骂道:“老子是那种求死的人吗?我要是想死,早就在十多年之前就已经跳海自杀了,还情愿磨蹭到现在?” 江漓漓冷哼一声,其实心中却微微定下了一口气,“你自己不是说么?见过这么多大场面,已经是很满足了不是?” 成如是嘿嘿一声笑,“你晓得个屁!” 今儿个成如是有些放肆,江漓漓撇撇嘴,想着成如是明日大喜,未曾与他计较,就由着他吃醉了酒说胡话。 成如是又道:“你看啊,我原本就只是一个父母早死的孤儿,原本一辈子都难从那个渔家村里边走出去。顶多一辈子也就是打打渔,若是有幸的话还能娶上一个老婆。只是对我而言这确实是过于奢侈了一些,你晓得的,我昏船啊,我哪里能打得到鱼?只怕也就只是一个跑腿的命。这下可好,那个死了的老和尚将我从那偏远的渔家村带了出来,带到了平沙,虽然是做了一个和尚,但是我心中其实也是极为感激他的。若不是他,我一辈子都难以望见这么繁华的景象。” 成如是打开了话关子就有些收不住了,江漓漓未曾打断他,装作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实际上听得很认真。 成如是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丝笑意,“那老秃驴和尚说我是一个天才,是真正的天才,虽然我嘴里边吹嘘,但其实半点不信。若我真是一个天才的话,我如今怎么着也应当是第三山的高手了。嘿嘿,江漓漓啊,你莫皱眉,其实我一直都在偷偷练拳,怕你们知道笑话我,我就每天晚上躲在房间里边练,练的都是从那和尚庙里边偷学而来的假把式。只不过我天资太差了,这么就都未曾练道半分气魄。真是对不住哩,一路上我根本就帮不上你什么忙,就只能干看着,时不时还得给你们添一些麻烦。” 江漓漓心中想的是你其实帮了我很大的忙,嘴里边说的却是你晓得就好。 心口不一说的就是江漓漓这种人。 成如是嘿嘿一笑,“我早就知道你早就恼我了,没办法,我这一张收不住的嘴放在这里,有时候我自己想想,我也烦我自己。诶?岔开了,先前说到哪里了?哦,说到老和尚将我带到平沙了。” “平沙是一个好地方,但是我其实不算喜欢,我更喜欢扬州,苏州,最喜欢的就是琼湖。”成如是又吞了一大口酒,“扬州是个好地方啊,广陵?苏州也是个好地方,扶苏?你看看,多好听的名字?我还记得你当初第一次在扬州遇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你多小气?我几天没吃饭了,你就只肯给我一个鸡骨头吃!” 江漓漓忍不住笑意浮上嘴角,但是未曾说话。 “我这辈子其实最感激的就是你了,若不是你的话,我只怕一辈子就要给别人跑腿了。你看看,遇见你之后,我见识的东西跟我以往见识的东西有多大的差别?我从前向来都未曾晓得过这世上还真有鬼魅狐妖一说,如今我竟然都已经看腻了。天上剑仙我也见过,地上牛马我更是骑得不少,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漓漓从成如是手中抢过那壶酒,到了一滴放在嘴里,只觉得辛辣异常,忿忿腹议道:“怎么天底下的人都喜欢吃这种东西?” 成如是打了一个酒嗝,从江漓漓手中将那壶酒夺了过来,“但是,我最想不通,为何那华采就看上我了呢?多假啊!” 江漓漓终于插上了一句嘴,“怎么?看上你了你还不乐意?” 成如是极为夸张地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她怎么就能看上我了?” 江漓漓道:“你记不记得你那天晚上同我说过什么?” 成如是摇摇晃晃,“什莫啊?” 江漓漓伸手撑住了成如是肩膀,以免成如是一头栽倒自己肩膀上,“我问你纪文君处处都比不上华采,你眼里怎么就只能融下一个纪文君呢?” “我怎么说的?” “你反问我素素怎么样?我回答了之后你又反问道:‘既然素素样样都不行,你怎么就喜欢上了素素呢?’” 成如是未曾听明白,忽而一拍脑袋,极为诧异:“你喜欢素素?不成不成,我可得将这事儿告诉素素去!” 江漓漓满脸黑线,一把拉住了就要起身离开的成如是,一字一句地道:“既然你认为你自己处处不行,怎么那华采就单单喜欢上你呢?” 成如是方才的诧异果然是装出来的,听到江漓漓这话之后他默不作声,缓缓重新坐下,良久之后抬头看着江漓漓,醉眼惺忪,“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江漓漓恼了,成如是这厮果然是不开窍,大声喝骂道:“那纪文君看不上你,你自己却要傻乎乎地贴上去。。。” 话还未说完成如是就大声反问道:“你怎么就晓得纪姑娘看不上我?” 江漓漓气笑了,“你自己都说你自己处处不行,那纪文君如何看得上你?” 成如是不吭声了。 江漓漓又冷声道:“如今倒好,有一个姿色不比那纪文君逊色,甚至还多三分冷艳的华采不晓得瞎了哪只眼睛看上了你,傻乎乎地将自己倒贴过来,你可倒好,竟然还觉得烦 躁?” 成如是气闷,自顾自吞酒。 “你可长点心成不成?你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模样,我倒也不是说你这辈子就是一个跑腿的命,我就只是说,这华采乃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随意给路人露出一张笑脸那人都要乐呵半个月。如今这张笑脸独独许了你,你做梦都要乐醒来,又有何好烦忧的?借酒消愁?哼,屁!” 成如是不忿,低声顶嘴道:“若是纪姑娘嫁给我,我才是做梦都要乐醒!” 江漓漓恼极了,指着成如是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说烂泥扶不上墙的破烂玩意儿,这时候成如是拉下了江漓漓的手指,抬起头来,满脸委屈,“你晓得的,我是喜欢纪姑娘的啊!” 江漓漓愣住了,没话可说了。 成如是身形摇晃半分,栽倒在了地上。 低声骂了一句这死命玩意儿,忽而瞥见了这院子外边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 江漓漓略微皱眉,踢了成如是一脚,冲着外边那人影说:“将你男人给我搬走,莫要叫这玩意儿睡在我院子里边,看着就烦。” 站在门外的是华采,听到江漓漓这话之后华采莫不做声,就只来了几个侍女将成如是扛了起来,缓缓出门。 江漓漓瞥了醉熏熏的成如是一眼,面带一丝忧色,冲着华采道:“这人醉成了一滩烂泥,明日你们两人大喜该怎么办?” 华采回道:“没事,将时日推迟一些就好,等他醒了酒就好。” 华采的面色丝毫不见委屈。 江漓漓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安慰别人的人,方才听成如是说了这么久也只是头一遭。嗯了一声,正要回房之时,江漓漓忽而心中一动,叫住了就要离开的华采。 “你放心,若是明日成如是在你们大喜之时敢作乱的话,我打断他的腿!” 华采愣了愣,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了一声好。 第二日天空的血月都显得明亮许多,一连串的鞭炮齐鸣之声扯开了帷幕。 大婚是在鬼王城举行,因为成如是无父无母,便将鬼王城当做是夫家,静幽城当做娘家,也算是借一个好兆头。 “吞海将军送上鸳鸯楼一对!” “拘困司大人送上七色烟明珠六颗!” “少殿下送上龙凤玉牌一对!” “怒煞将军送上麟火玫瑰三朵,再奉上麟火玫瑰酒一壶!” “囫囵子天尊送上,额,松子儿一袋!” “屁屁屁!”囫囵子破口大骂,“这哪里是松子儿?这是天山至尊松仁果!” “。。。。。。” “苏慕送上。。。。” 那喊礼的鬼魅还未说完话,苏慕便连忙道:“能不能别说出来?” 那鬼魅愣了愣,“都要喊的!” “我这个东西喊出来不好,得是秘密!” 那鬼魅犹豫不决,旁边马卿来道:“既然客人不想喊的话那就别喊了,没事儿!” 那鬼魅这才敢跳过这一段。 这礼堂之中其实人数不算多,但能被邀请来的根本就无几个弱者,尽数都是权柄滔天的人物。 苏慕几人走入礼堂之中便望见江漓漓,连忙打了一个招呼,道:“江漓漓!” 江漓漓转头看了一眼,脸色之上也略带一丝喜气。 囫囵子问道:“你随了什么礼?” “关你屁事儿!” 囫囵子拍着肚子笑道:“肯定是什么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吴舟揶揄道:“你的东西能拿上牌面?天山至尊松仁果儿?” 囫囵子讪讪,“礼轻情意重,礼轻情意重嘛!” 呵呵一笑。 囫囵子连忙扯开了话题,冲着马卿来道:“你爹呢?不是说你爹最喜华采的吗?怎么不见他送礼?” 马卿来道:“我父王是王君,若是他送礼的话必定是大礼,喊出来的话别的将军大臣面子过不去的呀!” “但人怎么不见?” 马卿来左右环顾,“不晓得,应当是再忙些什么事儿吧。你放心,我父王应当是要露面的。不过不会太久,要不然场上的将军大臣不会尽兴。” 不多时,就听见有小厮喊话,就望见成如是手里牵着一个带着红盖头的姑娘走了出来。 江漓漓笑骂道:“昨日成如是还同我发牢骚,你看他今日红光满面,他奶奶的,难得开窍一回!” 吴舟叹道:“换做是我,我也得开窍!” 鬼母没给吴舟甩好脸色。 接下来的流程就极为简单,无非就是三叩六拜罢了,只不过拜的乃是六彩娘娘罢了。 囫囵子问道:“成如是这厮能算作是入赘吗?” 江漓漓点点头,“反正他无父无母,不打紧。” 吴舟又道:“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乐意。” 马卿来痛斥了吴舟一声。 “夫妻对拜!” 成如是与华采对立,半晌之后两人缓缓弯腰,就有一人上前推搡了一把,两者碰头碰得清响。 正哄堂大笑之时,便见马伯庸缓缓走了出来,手里端着酒杯,场上诸位连忙起身。 马伯庸摆摆手,转头冲着成如是道:“华采可是中府之地的明珠,今日落在了你手里,若是你敢辜负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成如是连忙点头。 囫囵子碰了碰马卿来的手,道:“那就是你爹?” 马卿来点点头,冷哼了一声,“那玩意儿?” 江漓漓帮和道:“那玩意儿!” 马伯庸望了这边一眼,无声一笑,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之后就请辞而去。众人请留,但马伯庸也只是说有要事在身,其实也就是怕自己在场这些人放不开罢了。 没多久,就听见小厮大喊,“送入洞房!” 便有听见哄堂叫喝,一众侍女领着华采入了婚房,而成如是便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了。今日成如是吃的酒 实在是过于多,早就已经是红光满面。 值得一提的是,成如是走到那怒煞大将军面前之时,怒煞大将军笑道:“你小子真有你的,敢偷我的麟火玫瑰?这还是头一遭!来来来,过来吃这杯麟火玫瑰酒,一大杯不能少,否则我饶不了你!” 成如是满头冷汗。 今日破天荒江漓漓吃了半杯酒,冲着成如是笑骂道:“果然是你今日开了一次窍,奶奶的,华采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难找,你也算是有福气!得了,你少喝一点,等会入了洞房又醉倒了那可是出了笑话!” 成如是笑道:“不该的,酒还是要喝的!” 说着成如是一饮而尽,江漓漓也任由之,反正成如是跑不了! 又闹腾了一阵子,便看见成如是昏昏欲倒。六彩果然是心疼女婿,连忙拦下了成如是的酒杯,冲着几个好事的将军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命人将成如是送入了婚房之中。 一众人作势大声抱怨,六彩好言劝慰了好一阵才作罢。 热闹了一大阵子,不少人歪歪斜斜醉倒了,但也未曾有人发酒疯。 王宫之内,谁敢啊! 成如是的婚礼安然落下了帷幕,江漓漓露出了一丝笑意,便就在宴席之上多吃了几口,转头冲着吴舟道:“既然成如是的大喜已经是过了,要不咱们今日便上路吧!” 正囫囵大吃的囫囵子愣了愣,转头看着江漓漓含糊不清地说到:“这么急?总得过个头七吧?” 苏慕一把捂住了囫囵子的嘴,冲着周围几个前来捧场的鬼将笑了笑,道了一声他不会说话之后低声呵斥囫囵子道:“有这么说话的么?” 囫囵子好不容易挣脱了苏慕的手,有些恼,“不是差不了许多么?苏小九你真是的,我方才那块肉还在嘴里边,活生生被你挤进去了!噎得我难受!” 苏慕笑了笑,骂了一句活该之后转头看着江漓漓,略微纳闷,“但是囫囵子说的也在理,就这么急吗?” 江漓漓点点头,回道:“原本从马屁他爹那里得来了消息之后就要上路的,只不过因为成如是大喜,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如今也是时候了。” 苏慕正欲再劝两句之时,吴舟笑道:“江漓漓本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又不是那种肯听人劝说的人,你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相较于苏慕而言,马卿来要了解江漓漓多许多,擦了擦嘴之后道:“若是你们如今就要上路的话,我且先去给你们准备一架代步的轿子,虽然这轿子到了无间之地后就不能再用,但是至少也能省下这些赶路的功夫!” 江漓漓点点头,起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就一连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马卿来匆匆赶来,道:“那轿子就放在了城门之外,你们过去便能看到,要不我送送你们?” 江漓漓摆摆手,略微鄙夷,“有甚么好送的?你可得了吧你,老子看着你就烦!” 晓得江漓漓心口不一,马卿来便也未曾多说,只道了一句小心之后又笑着说以后若是有空的话常来玩。 只嗯了一声,江漓漓领着吴舟与鬼母二人缓缓走出王宫,转头看了一看城内的喜气,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正欲走之时忽而后面传来了一声喊话声。 江漓漓回过头来,便望见苏慕与囫囵子跑了过来,“怎么?” 苏慕跑上前来笑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漓漓略微纳闷,“你不是来这冥地就是为了突破龙象境么?如今已经突破龙象境了,还不回去?” “没事儿!”苏慕微笑道:“反正回去也是修炼,如今在这冥地之中说不定能够磨砺一番境界,不算是坏事。” 江漓漓晓得苏慕是放心不下自己,也未曾拆穿,默默承下了这个情。 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城门口,就只望见城门口停着一辆轿子,便有几个阴兵鬼将迎了上来,连忙将几人请上了轿上。 正欲行,忽而又听见一声大喊,转头一看,竟然是看见一个滑头鬼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江漓漓愣了愣,这滑头鬼不就是成如是原先穿着的那件滑头鬼衣裳吗?怒气上头,江漓漓一把从轿子之上跳了下去,冲着成如是破口大骂,“你这厮今日不是该洞房么?怎么跑出来了?” 成如是脱下了这身滑头鬼衣裳,略微委屈,支支吾吾道:“我还是放不下纪姑娘,独自跑出来了。” “你快给老子滚回去!”江漓漓一脚踹在成如是的身上,“你跟来做什么?又要给老子后腿?” 成如是一脸倔强,“反正我不能同华采成婚!” 江漓漓气得牙痒痒,就要一脚再踹上去的时候苏慕一把拉住了江漓漓,说了半天好话之后转头看着成如是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了,那华采呢?她怎么办?” 成如是回道:“我找马卿来做了一个傀儡,早之前的事儿了。今天我装作吃醉了酒,一回房就躺在了床上。我眯着眼睛看见房间内没有茶,便大声喊渴。华采就走出房门去唤侍女,我便赶紧将那傀儡放在了床上,又给那傀儡穿上了自己的红色袍子,自己趁此机会偷跑出来了。华采带着红头巾,若是我不取下来的话,她是不能取下来的。就算是她唤我吃茶,那傀儡也只会打呼噜,她便以为我又醉倒了,发现不了。” 苏慕纳闷道:“可华采是第四山的鬼修,你怎么说也是阳世之人,她肯定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阳气的。那傀儡就算是会动,但也是死物,她片刻就能察觉到端倪。更不用说你的动作再轻能轻过她的耳朵?” 成如是瞪大了眼睛,“那这样的话,我怎么能逃出来?” 吴舟悠悠叹了一口气,鬼母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江漓漓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不开眼的玩意儿!活该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成如是后知后觉,转头望向王宫,眼神晦暗不明。 。。。。。。。。 这晚华采在婚床上枯坐了一宿,头上的红盖头未曾取下。 次日,龙象。 第一五七章 无间之地,地狱之息 http://.biquxs.info/ 这云轿果然是极快,周围的景色有如白驹过隙一般呼啸而过,眨眼之时,周围便已然换了一副模样。也得亏这云轿之上有鬼王城的专属标志,一路上望见的鬼魅远远避开,也无人敢上前阻拦,因此一连三天的时间根本都行驶得极为平稳,未曾有半点的颠簸。 这天江漓漓在云轿之中练完刀,擦着头上的汗水缓缓走来,一口吞了一杯茶,望着闷闷不乐的成如是,嗤笑道:“怎么?做了还要后悔不成?” 成如是只低低回道:“没,就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华采。” 鬼母冷哼一声,“如今晓得自己对不起华采了?前几日你从婚房之中逃出来的时候怎么心中就想不到?无情负心子!” 成如是不吭声。 吴舟悠悠长叹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成如是有些不忿,埋怨道:“你莫说这种话了,烦不烦啊!” 鬼母冷笑道:“烦?这才多久你就觉得烦了?方才还觉得对不住华采,这会儿,哼,男人果然是没有一个好货色!尽数都是负心子!” 听着这话吴舟连忙道:“诶诶诶,你可别这么说,世上的负心人虽然一抓一大把,就连成如是也能算作是其中一个,但还是有好儿郎的!我堂堂一个好儿郎站在你面前难道你就看不见么?” 鬼母生前就是因为负心郎而求死的,如今成如是又上演了这么一场逃婚的“好戏”,如今鬼母可以算是心中恼恨异常,极为轻蔑地看着吴舟,“好儿郎?滚!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鬼母独自一人回了自己房间,重重掩上了门。吴舟嘴角抽了抽,数落成如是道:“你这人就是脑子有毛病,若不是你的话,鬼母能这么对我说话么?” 成如是张嘴正欲反驳,就在一旁的囫囵子有些鄙夷道:“诶,成如是你还别说,这事儿还真就是你的错!华采哪点不好了?若是你不答应成婚的话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如今洞房花烛夜之时你竟然能做出这等逃婚之时,你叫华采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婚房之中怎么过?那些侍女第二日望见华采乃是孤单一人走出婚房会怎么看待她?华采今后的颜面该置放在何处?!” 末了囫囵子一惊,“哦,我晓得了!想必你是记恨先前在地牢之中华采威胁你的事儿吧,一直隐忍到这个时候才报复,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没想到竟然是小人!” 成如是回道:“哪有,我才没有报复心理的。我就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囫囵子历来都是直率的性子,向来也不考虑别人的脸面,指着成如是的鼻子咬牙切是的骂道:“你这种小人,华采看上你还真是瞎了眼了!” 成如是咬紧牙关,手里紧紧捏住了茶杯,茶杯里边的茶水剧烈起伏,手指发白,但未曾吭声。 苏慕连忙喊住了囫囵子,道:“莫要再说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囫囵子冷嘲热讽,“怎么就不能说?我向来看不起那种做了事儿还不准许别人评头论足的。若只是谣言的话,我囫囵子给你磕头赔礼道歉都成,可既然你敢做,又有何脸面叫别人不说呢?” “囫囵子!”苏慕喝了一声。 囫囵子张张嘴,冷哼了一声,转身跳到另一张桌子上自顾自吃松子儿,想来是在生闷气! 华采待他极好,更何况华采还算是一个奇女子,囫囵子对成如是的做派极为恼火。 苏慕笑了一声,转头冲着成如是道:“你莫将囫囵子的话放在心上,他心直口快,大多数的话都不经考虑便脱口而出,原先在阿山之中就惹恼了蛮多人。” 囫囵子极为不满地瓮声瓮气道:“正人君子又何曾因为我的心直口快而恼过?” 囫囵子这话另外一重意思是,只有表里不一的小人才会因为旁人的心直口快而大发雷霆,这种机锋,成如是自然能够听出来,却未曾反驳。 自顾自将杯中的酒吃完,成如是道了一声我回房了。 苏慕面色担忧,“等会就要吃饭了。。。。” 成如是回了一句不用了,囫囵子立马讽刺道,“气饱了吧!” 成如是不吭声,缓缓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极为轻。 苏慕这才有些无奈地看着囫囵子,道:“你方才的话说的确实是有些过了,无论成如是这事儿做的是地道还是不地道,但这事儿说起来也只是他与华采两人之间的感情事儿,你一个外人自然是以自己的正义为立场,也尚且看不清其清浊,成如是乃是局中之人,他又如何能够分辨出明细呢?” 囫囵子未曾回话,江漓漓就插嘴道:“无妨,成如是这厮脑子是有毛病,叫囫囵子将他骂醒也不算是坏事。以免到了以后还要做出这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事,也是为他好!” 囫囵子有人帮衬之后理直气壮,“没错,你看江漓漓就晓得我这一番痛骂的苦心所在!” 苏慕有些头疼,张张嘴却想不到有什么反驳的话儿,最后只收拾出了桌子,端上了一桌子酒菜。 拿起筷子,吴舟忽而道:“真不叫 成如是吃饭了?” 囫囵子哼了一声,“饿死他!” 苏慕冲着囫囵子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随后道:“就叫他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看他心里便也挺乱的!对了,鬼母呢?谁去叫一下她?” “我去!”吴舟自告奋勇,端着自己的饭碗走到鬼母的房门口,敲敲门,“吃饭啦!” 未曾听见回话声。 苏慕冲着吴舟做了一个鬼母又怎么了的手势。 吴舟朝下压了压手,示意莫慌,随后拿筷子敲着饭碗,阴阳怪气道:“鬼母娘娘?出来吃东西么?有你最喜欢吃的烤酥肉哦!” 此时便缓缓听见了脚步声,吴舟脸色一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便见房门打开,吴舟还未曾问好,就迎面望见一个拳头冲了过来! 吴舟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嘭”地一声,房门紧紧关上。 “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着这话的苏慕几人面色微微有些难堪,囫囵子犹犹豫豫道:“你们看我像男人么?鬼母应当没有骂我吧。。。。。。” 。。。。。。 这些时候成如是一直都是闷闷不乐,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一副要死的样。江漓漓也懒得去理会这厮,任由他自己将事情琢磨明白。 一连又有五六天的时间,这云轿终于被人拦了下来。 江漓漓略微纳闷,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赶拦老子的道儿,难不成是离鬼王城这么远了之后鬼王城的标识已经是毫无用处了么?天高皇帝远? 一把从这云轿之上跳了下来,便望见在前方乃是一面高大的城墙,古砖斑驳,血迹疏疏,透着一股极大的血腥味,而拦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列浑身煞气的阴兵。 那阴兵望见江漓漓之后便有一个手持血煞纹龙枪的将军走上前来,恭敬行礼,“见过大人。” 江漓漓懒得理会这人,摆足了架势喝道:“哪里来的毛头小鬼竟然也敢拦老子的道儿?看不见这云轿之上乃是鬼王城的标识么?快快报上姓名!” 那将军面无表情,回道:“小人乃是隶属于鬼王城破军营营长,名作大长枪!” 大长枪?江漓漓瞥了一眼这鬼将手里的大枪,心想还有这么名儿?又问道:“既然你隶属于鬼王城,就必定晓得鬼王城的标识,为何要拦老子的路?难不成是想造反不曾?” 那大长枪大声回道:“并非如此,如今已经是中府之地边缘,过了这城墙便是无间之地,无间之地中凶厉极多,这才请大人下轿!” 江漓漓神色有些恍惚,心想这么快就已经到了无间之地了么? 此时苏慕与吴舟几人陆续从轿子上下来,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在此地便不允许通行了?” 江漓漓回道:“这大枪说前面就已经是无间之地了,到这里咱们就该下轿了。” “大枪?”吴舟纳闷,心说大枪还会说话? “回禀大人,大长枪正是小人的名字!”那鬼将厉声回道。 想必是在此地浸染了无数煞气的缘故,这大长枪虽然礼数周到,但是说话也难免透着一股狠色。吴舟被大长枪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喃喃道:“还有这种名字儿?倒也是怪事!” 此时就听见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循着笑声望去,便看见在城墙上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这男子面相大致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却身形魁梧,披肩坦背,手中一把一人高的大长刀血气惊人。 这男子大声笑道:“想必几人便是从鬼王城来的贵客了吧,吾乃隶属鬼王城镇边大将军呼延雄烈,前几日从鬼王城内有信件送来,说是不日就有几位青年才俊将要通行此路入那无间之地,今日一见,果然都是青年才俊!” 囫囵子洋洋得意,“那是!你以为本尊是谁?” 苏慕给囫囵子弹了一个脑瓜崩,冲着那将军抱拳道:“见过镇边大将军!” 此时吴舟与鬼母也连忙行礼,看着江漓漓未曾有动作,鬼母低声提醒江漓漓道:“这将军乃是神通境的修士,莫要不给脸面。” 江漓漓心中一惊,心想就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也是神通境?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瓮声瓮气道了一声久仰! 呼延雄烈从巍峨有数百丈高的城墙上一把跳下,落地的瞬间便感觉到地面一阵颤抖,一股凶煞之气便扑面而来,几人在这股气势之中竟然堪堪倒地,心中惊骇不已。 呼延雄烈挠挠头,“实在抱歉,我初入神通境,根本就比不得那些在神通境浸染已久的人,一时之间气势不能收放自如,若是惊扰了几位小友,我呼延雄烈就先在这里道一声歉意了。” 苏慕笑了笑,连忙摆手道了一声无妨。 那呼延雄烈问道:“难不成几位小友真想进入这无间之地?可曾晓得其中的凶险?” 苏慕点点头,“自然是晓得,否则也不敢擅自行事。” 呼延灼烈脸面之上露出了一丝揶揄,“这无间之地的凶险几位是从何处听来?” 江漓漓愣了愣,“从马卿来那厮的嘴里 听来的,难不成做不得数?!” 见到江漓漓直呼马卿来的名字,呼延灼烈略微诧异,但几千年养成的心性便未曾在脸面之上表露出来,只笑道:“可小殿下又何曾去过那无间之地?” 江漓漓略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呼延灼烈摇摇头,“若是光说是说不清的,还请几位跟我来,往这城墙之上一观便知。” 在这城墙边上有一个极为陡峭的阶梯,只不过凭着几人如今的本事倒也不曾问题。跟着呼延灼烈缓缓往那城墙上走,囫囵子左看右看,“成如是呢?他未曾下云轿么?” 吴舟回道:“说不定心里边还是未曾想开,仍旧是在自己房间里边等死呢!” 囫囵子脸色略微低沉,哦了一声。 这些时候过去,他心中的火气消了许多之后转头一想,觉得自己那天骂成如是的话是不是正是如苏慕所说的那样有些过了。虽然成如是确实是做下了那等逃婚的事儿,但是其实自己也只是凭着自己的臆想捏造出了一种情况罢了。 试想,若是华采是一个家境平寒的平凡女子的话,那成如是确实就是那人万人唾骂的陈世美之流。可华采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对成如是又极好。成如是又不是傻瓜,为何还是要逃婚呢?这就叫人很难捉摸明白。 而后就又听见吴舟谈论起那纪文君之后,囫囵子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成如是心中一直都有另一个姑娘的影子。那么这等逃婚之举虽然对华采来说是十恶不赦,但是对另一个姑娘而言,恰恰代表了成如是其实是一个痴情男儿。 似乎是看出了囫囵子的心事,苏慕心中略微宽慰,笑道:“若是觉得对不住成如是的话,就找个机会给他道个歉就好了。” 囫囵子把嘴一撅,“谁要给他道歉?!这等负心。。。哼!” 只道是囫囵子嘴硬,苏慕便笑了一声,未曾多说。 那呼延灼烈声音洪亮,“如今已经是到城头了,几位只管放眼看吧!” 江漓漓心中一动,一跃而上,几步冲到了城墙边,放眼一看,就只望见前方乃是一片褐色,一股浓烈到了极致的血腥味冲鼻而来,险些将江漓漓催吐! 无边的褐色,褐色乃是土地的颜色,根本就未曾见到有一棵草木。地面上有无数的厉鬼歇斯底里地朝着这高大的城墙冲来,源源不断,不知疲倦。便有无数的一弄手持精弓强弩朝着那厉鬼冤魂射去,弓箭上燃烧着白色的火焰,落入厉鬼群中便熊熊燃烧,不见停歇。又有浇上一层滚油的巨石从城墙之上翻滚而下,瞬间就将无数的厉鬼压碎,石头上的滚油溅射到厉鬼身上便顿时冒出青烟,一只只厉鬼在这无尽的攻势之中厉声哀嚎,魂飞魄散。 但仍旧是“不知死活”,仍旧是无数的厉鬼朝着这城墙之上攻来! 哀嚎声响彻天际,嘶吼,厉啸,凄鸣,声声入耳。 无边的血气弥漫,无尽的冤魂升华,整个天空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死气,血月的光芒根本就照不进那无间之地! 几人脸色瞬间煞白,囫囵子更是当场就吐出一大口污秽,直吐得胃液已尽仍感觉心中沉重。 而对于吴舟与鬼母两人来说,这面前的场景更是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刺入了他们的心中! 呼延雄烈笑道:“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 江漓漓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问道:“为何会如此?” 呼延灼烈沉声道:“想必你们都已经晓得这无间之地乃是罪业滔天的阴魂厉鬼放逐之所,因此,放逐到此地的鬼魅就只能在这其中日日夜夜承受无边的苦楚。” “这无间之地划分为十八处,分别名作大漠,冰川,冥火,阴风,熔岩,恶林,毒沼,大日,雷斩,冷雨,酸雾,死海,荒滩,险峰,芜湖,煞狱,兽吞,无间深渊。这一处地方对于鬼魅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就列如你们眼前的大漠,这大漠之中每一粒沙砾都是一把尖刀,鬼魅踩在其上,便如同凡人从尖刀之上行走!有例如冥火,空中无数的阴火缭绕,若是沾染半分,便有如凡人被烈焰烫伤!有如那冷雨,无时无刻这空中不再下雨,而这雨冰寒刺骨,落在身上就只感觉如针扎一般!” 此时呼延灼烈微微眯眼,喉结上下涌动,“只听在尖刀上行走,被烈焰烫伤,被针扎,你们只觉得都是小事。可这些是要不了你的命的,你在这无间之地中,便无时无刻,每时每刻不受这一看似轻微的折磨,一天,一年,一百年,一万年尽皆都是如此,不得片刻安息!这才是无间之地的杀人之刀!” “若是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便将自己投入魂河之中,随着魂河流入那无间之渊,便承受万万年的冷寂!还有一个方法,便是求死!你看着无数的厉鬼,都是过来求死的!魂飞魄散,在所不惜!这大漠原本是黄色,万年的时间,缓缓被这些鬼魅的一滴滴鲜血染成了褐色!万里大漠,尽皆如此!” 呼延灼烈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面色这才恢复常色,转头望向江漓漓一行人,“如今可算是晓得了这无间的凶煞之处?无间,真正的地狱!” 第一五八章 入无间 http://.biquxs.info/ 可是历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未曾有过真正的极乐之土,所谓的幸福,所谓的快乐,往往都是相比较而言。 一个在官场之中屡屡受挫,受了上级痛骂的仕子心中忿忿不平,回家的路上望见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便只觉得心中快意,步履轻松。一个昼伏夜出不辞劳苦却只能顾温饱的农人望见一个步履翩翩的善贾之后,便心中愤恨,转头又望见了一个居无定所的乞儿之后,便只觉得心中的恶气顿时通畅了许多,就连沉重的锄头拿在手里都未曾感觉到有半分的重量! 但恶劣的是,这个仕子往往望见的便只是自己上级的丑恶嘴脸,这个农人往往看不见乞儿果腹堪忧! 在心里,人们往往将自己的一切摆在明面上,与同自己身份大致相仿的人明标价码比较一番,若是赢了,便满心欢喜,若是输了,便满心憎恨。 这种恶习,极少人才能摆脱。 历来如此。 而此时望见这无边无际的苦难之地,原本对那金明道人极为愤恨的吴舟也只觉得心中顿时痛快了不少,才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比起这处于无间之地的鬼魅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苦楚。 除去吴舟心中所想之外,苏慕与囫囵子心中浮现出了一丝不忍,而江漓漓则更是嗤之以鼻,只道这些人尽数都是自己活该,有什么好为其同情的?若不是犯下了罪业,他们哪里会沦落到此地之中! 悲天悯人,能够设身处地将自己放在每一个遭受苦难之人身上,又在琢磨着如何才能为其做出改变的,大致就只有成如是一人。 而成如是此时未曾看到这副情景。 此时那呼延灼烈轻笑了一声,转头望向江漓漓,“如今你们还想进入这无间之地么?” “进!为何不进?!”江漓漓冷声道:“他们的苦难又不是我的苦难,我又何曾会为此遭受折磨?” 呼延灼烈一挑眉,他在这边境镇守了有数千年的时间,见到无间之地这副场面仍旧是心中坚定、毫无惧色的,江漓漓还是第一人! 略微摇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甩出自己的脑海,呼延灼烈道:“只不过你若是想进入这无间之地的话,你身边的这两个鬼修就不能与你同行了!” 江漓漓皱紧眉头,“为何?” 呼延灼烈解释道:“这无间之地本就是为鬼魅所立的地狱,就算这两位鬼修未曾有过罪业,进入到其中也会受到同底下这些鬼魅一般的折磨苦楚,更是会被这无间之地打上一层印记,到时候就算是想出来也难!” 吴舟与鬼母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吴舟忍不住问道:“只要一进入这无间之地就会被打上一层印记么?就算你亲眼看着我从外边进入无间之地,晓得我根本就不是无间之地的恶鬼,出来之时你仍旧是不会放行?” 呼延灼烈点点头,“正是如此,这无间之地既然是恶鬼的地狱,其中必定是血煞之气冲天,进入其中的鬼魅就算是再过良善,也难保不会被其中的煞气侵入心台。而你晓得的,鬼魅尽数都是人死之后心中有所执念才会凝成一道阴魂,本就是煞物。进去之后如何难保自己在修炼之时不会走火入魔呢?不仅是你们,就算是我,也不敢往其中踏入一步!” 吴舟抬头看着无间之地上空那浓浓的血 煞之气,面色凝重。 江漓漓面色阴晴不定,随后冲着吴舟与鬼母二人道:“你们两人大可以会那鬼王城,不必跟着我!” 吴舟苦笑一声,未曾说话。 鬼母悠悠道:“如今就算是想回去也不敢了,成如是他做下了那等事,如今华采不晓得因为这事儿而恼成了什么模样,说不定。。。” 说到华采,那呼延灼烈忽而心中一动,笑问道:“你们见过华采了?前些时候我听人说华采成婚了,只是这边境事态紧急脱不开身,竟是错过了中府明珠的婚礼!诶,你们方才说那等事儿,究竟是什么事儿?” 几人对视了一眼,囫囵子连忙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说着玩的,哪里有什么大事儿?!” 呼延灼烈半信半疑,见到几人不想多说便也未曾再问。 此时江漓漓道:“若是将他们两人收入养鬼囊之中的话,可以避免么?” “养鬼囊?”呼延灼烈皱紧了眉头,“你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随着呼延灼烈的眉头紧皱,便感觉到周围笼罩着一股极为浓烈的煞气,令人窒息。江漓漓连忙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呼延灼烈这才眉头舒展开来,喃喃道:“我就说你们几人不像是养鬼道人嘛,原来这养鬼囊是这么来的。” 看着呼延灼烈的面色极为不平静,江漓漓问道:“这养鬼道人。。。有什么辛密么?” 呼延灼烈正欲开口,随后就摇摇头,只道:“这养鬼道人我也不好多说,你以后修炼到了高深境界自然就能一眼看明白,如今说给你们听也根本没什么用处。” 囫囵子天性好奇,忙道:“既然是没什么用处,那么也就是没有什么坏处喽?说嘛说嘛。” 江漓漓知道养鬼道人这事儿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从张伟那厮对伏虎山的态度以及吴舟心中对金明道人的怨恨之中,自然也能猜想出这养鬼道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半年之前在那韩国王宫见到那金明道人之时又感觉到金明道人并不像是一个坏人,如今一来,必定是心中好奇得很,也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呼延灼烈。 呼延灼烈看了一眼周围,摇摇头,无奈笑道:“如今在这冥地之中,所有的道人对于鬼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算了,这事儿我不多说了,你们若是真有兴致的话,就等到了阳世之中在打听吧!” 囫囵子略微失望,转头看着吴舟面色的不平静,连忙致歉,“那个,我也只是心中好奇而已,没别的想法啊!你莫要在意!” 吴舟淡然一笑,“无妨,都是以往的事儿了。” 呼延灼烈接着江漓漓先前的话题道:“若是养鬼囊的话,自然是能将其收入囊中进入无间之地,等出了无间之地再放出来也不打紧。只不过。。。” 说到这里呼延灼烈面色极为凝重,“只不过在这无间之地中,你万万不能将其中任何一只鬼魅收入养鬼囊之中带出无间之地!” 江漓漓哂笑一声,“我为何要多此一举给自己添麻烦?” 呼延灼烈回道:“自然是最好,就怕你们少年心性,望见其中的鬼魅受苦受难便心中不忍。” 江漓漓摇摇头,“受苦那是他们的事儿,关我屁事,我又不曾欠他们的钱,为何要给 他们伸出一只手来?” 末了江漓漓又道:“更何况活在这世上,谁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自己尚且生死不明,又哪里来的闲心去帮助他人?” 众人沉寂无声。 半晌之后呼延灼烈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死寂,“还有一件事儿,若是你们想进这无间之地的话,就不能再乘坐云轿了。” “为何?”囫囵子问道:“难不成我们也要在这无间之地走路?你先前不是说这大漠满地的沙砾都如同是尖刀一般么?那多疼啊!” 呼延灼类失笑,“这地狱是对鬼魅而言,你们都是阳世之人,又何曾会遭受半点折磨?而若是乘坐那云轿的话,从空中呼啸而过便如同是黑夜中的灯火一般耀眼,那些鬼魅必定会蜂拥而至!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一人独对千军万马?就算是我只怕也难以闯出去。” 苏慕皱着眉头问道:“可咱们进入这无间之地后不一样会被无数鬼魅觊觎么?那时候。。。。” 呼延灼烈回道:“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总归是能够将身形潜藏一番,不至于招摇过市。而至于藏不藏得住,那我也是无能为力,只看你们有何手段!一只脚踏入这无间之地便已经就只是一个死字了,想闯出去,千难万难。其实我并不大看好你们几人,若是想去那冥台之地,绕过无间之地从广煞森罗两地通行才是最好的途经!” 江漓漓犹豫良久,咬着牙齿道不必了。 末了江漓漓转头看着苏慕,“苏小九,你且还是先回吧,你来这冥地就是为突破龙象,如今已经突破龙象了,没必要再与我一同行路了。” 苏慕笑道:“大话都已经吹下来了,若是在这里回头的话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那我苏小九成什么了?就算是心中万分怯意,也至少应当陪你在这无间之地中走上半个月的时间才成吧!”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哈哈大笑一声,吩咐吴舟将成如是那人拖到这城墙之上。不多时,便看见成如是一面迷茫地左右观望,江漓漓嘿嘿一笑,直接一脚将成如是踹下了城墙! 成如是猝不及防,低头一看,底下乃是无数面目狰狞的恶鬼,当即吓得哇哇大叫! 江漓漓又哈哈大笑一声,将吴舟与鬼母二人收入养鬼囊中后直接从这城墙上一跃而下,拔出虎魄刀,方圆刀意与吞鬼刀意融合而生,朝着四面八方汹涌澎湃! 剑鸣呼啸,剑光穿梭,苏慕迎头冲下,一道剑光将成如是下方的鬼魅清剿一空,又蜿蜒而上将即将砸在地上的成如是挑起! 江漓漓落地,白虎怒吼一声,瞬间见前方百丈之内密密麻麻的鬼魅吞噬一空! 江漓漓手中的虎魄刀挑起一道明媚的刀花,与苏慕并肩而站。 青丝白发,刀光剑影。 江漓漓大笑一声,“来来来,谁敢挡老子的道!” s:en,结课了,原本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来写码字,但是老师狠狠打破了我的幻想。各科布置的作业简直叫我头皮发麻,又要面临期末考,需要复习。因此,这一个月码字就只怕是断断续续了,每天只能抽一些功夫码字,更新的字数与时间便不能保证了,总不能挂科吧是不是?还请诸位体谅一番,多谢! 第一五九章 君心我心 http://.biquxs.info/ 几人从这城墙之下一路冲杀,竟然是直接冲杀了有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堪堪逃脱那些厉鬼冤魂的追击,更不用说还是在城墙上万千阴兵的掩护之下,若是独独凭靠着自己几人,根本就不能从此处脱身! 一直逃离了这城墙有几十里的距离,几人气喘吁吁躲在了一处巨石后头,放眼望去,周围乃是一大片的黄沙,并无多少鬼魅的身形。 这些厉鬼仅仅只是疯狂结群攻向那中府之地,其实在这大漠之中,厉鬼冤魂的数量其实不多,就算是有,也只是稀稀疏疏三三两两而已,并大多都是被这无间之地折磨得痛不欲生,哪里有半点的战力? 头顶上仍旧是一片昏暗,并无多少光芒照射而下,脚下的沙砾虽不曾感觉到刀刻剑扎一般的的痛苦,但也是滚烫无比,不多时,几人头顶上便流出了豆大的汗珠。 成如是原本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此时才堪堪回过神来,大声埋怨:“你们是不是有病?!那么高的城墙就要将我直接从中丢下来,更不用说底下那么多的厉鬼,若是一个不小心,我就直接被万鬼分尸了!端的是没有半分由头!”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对成如是满心怨恨浑不在意,“这不是还没死了么?慌什么?” “你倒是不慌!”成如是冷哼一声,“我快要吓死了都!” 苏慕笑道:“其实江漓漓这做法还不算是差,你方才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今看起来生气了许多!算是什么来着?以毒攻毒!” “无间之地!”江漓漓拿出一个水囊,饱饱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随口回道。 “无间?”成如是略微皱眉,站起身来仔细打量,随后笑道:“我听人说这无间之地万般不好,乃是炼狱之地,如今一看,这无间之地也并无多少稀奇的嘛!就只是这沙子烫了一些,除此之外句没有多少别的东西了嘛!” 末了成如是又添上了一句,“想必是因为有人以讹传讹罢了,其实荒漠之地在人间也不少见,头顶上更是还有一轮金乌灼烈,比起来,这里还算是阴凉得很哩!” 早些时候马卿来同几人谈论这无间之地的情况之时,成如是在忙着大婚的事儿,并未曾听到一言半语。方才那呼延灼烈给众人解释这无间之地的霸道所在之时,成如是也只是在云轿之中郁郁寡欢。他听说这无间之地就只是第一次到达鬼王城听那马卿来介绍这冥域十地之时听见了这么名字,以及在那小幽城的地牢之中听那华采提点过一言半句,除此之外,就再没听说过任何关于无间之地的消息。 如今他一看周围空旷,就仅仅只是黄沙遍地,便只以为这无间之地就是如此了。 听到成如是的这一番言辞之后苏慕正欲解释,却被江漓漓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江漓漓道:“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觉得吧,如今在这里休息了这么久,也该上路了!” 成如是嗯了一声,才只是跟着众人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累得不行,问道:“咱们为何不乘坐那云轿呢?这样走该多累啊!” 江漓漓回道:“那云轿之上有鬼王城的标识,就出不了中府之地!” 成如是略微纳闷,“谁说的?” “马卿来那厮说的!” 成如是咬牙切齿,“我早就说过那马卿来就是一个抠门的主儿,先前在人间与他同行之时我就看出来了,只是一时之间不好明说罢了!如今在这里他终于露出了马脚了吧!还什么出不了中府之地?我看就是在放屁,难不成在这无间之地这云轿就飞不起来了不成?我看他就是生怕我们偷了这云轿,才编出了这么一套说辞!” 听着成如是在耳边唠唠叨叨,苏慕不经意走到江漓漓身边低声问道:“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江漓漓转头瞥了一眼脸上忿忿不平的成如是,回道:“这厮脑子有毛病,若是告诉他这无间之地的真相的话,不用想,必定是许多麻烦!” 苏慕心中略微纳闷,但也没再多说。 几人缓缓超前走,成如是似乎极有兴致,左顾右盼,嘴里便喋喋不休,“你们看,那面又一块极为大的石头,上面似乎是刻着什么字儿!你们看像不像字儿?诶,又好像不像字儿,倒像是一幅画,画的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万鬼夺命图?” 末了成如是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褐色沙砾,极为纳闷道:“对了,先前我还未曾发现,这黄沙怎么不是黄色的啊,倒像是褐色,你们说怎么是褐色的?虽然是晓得这冥地或许与人间不同,但这地上的黄沙也不该是如此的模样啊!是不是?端得是没有道理!” 江漓漓被恼得不耐烦了,冷声回道:“你管它什么颜色,碍着你半点事儿了么?” 成如是便不再操心这沙砾的颜色了,又忽而望见远处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在地上疯狂跳跃,又有一只鬼魅蹲在一块石头之上未曾有半点动作,面色枯槁,眼中无神。成如是嘻嘻笑,指着那两个鬼魅道:“你们瞧,这小鬼是不是有病?一个蹦蹦跳跳,一个在石头上胆战心惊,难不成已经疯了?鬼魅也会疯的吗?” 说着成如是也学着那只鬼魅在地上左蹦右跳,不亦乐乎! 苏慕看了江漓漓一眼,眼神之中略微有些担忧,先前一直未曾说话的囫囵子此时也欲言又止。 江漓漓只道莫要理会他,他这人就是脑子有病! 正走着,就见那蹲在石头上的鬼魅望见这一行人之后忽而咧嘴一笑,面露一丝狂喜之色,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踏在这沙砾之上就只听其哀嚎连连,却又极为疯狂地大笑! 一面凄厉嘶吼,一面癫狂大喜,他朝着几人踉踉跄跄疯狂扑了过来! 江漓漓微微眯眼,道了一声不知死活! 一道刀光亮起,便见那鬼魅脸上的神情一滞,竟然是缓缓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意,化作魂丝飘散。 而另一只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鬼魅望见这一幕之后神色极为惶恐,顾不得脚下的沙砾,撒开双腿就往远处跑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在地上滚了整整一圈,便望见这鬼魅浑身已经是红肿不堪,凄嚎连连。 成如是哈哈一声笑,指着那鬼魅大声道:“这鬼魅也恁得胆小了些,活在这冥地的鬼魅不应当都是见识过这等事儿的么?怎么会吓成这副模样? 也就罢了,还未碰他一根毫毛,就见他如此惨叫,端得是无比怯弱,比我还不如!” 囫囵子望着成如是根本不似寻常的快意,终于忍不住跳到成如是的面前,支支吾吾道:“成叫花?你怎么了?” 成如是看了囫囵子一眼,嘻嘻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事儿?你看我多有活力啊!” 囫囵子一脸忧色,又道:“那个,前些天我骂你骂得不该,这是我的过错。你莫要生气了。” “我生气了?我生什么气?”成如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你骂我什么了?” “就是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江漓漓一把将囫囵子懒腰抓起,冷声道:“莫要跟他说这么多,就叫他自己一个人疯去吧!” 苏慕略微不忍,劝道:“可是成如是这副模样实在是怪异,只怕是心神激荡而致,难道就叫他一直如此疯癫下去?” 江漓漓瞥了又在极有兴致地冲着一只鬼魅咧出笑脸的成如是,舔了舔嘴唇,未曾说话。 不远处一只鬼魅小心翼翼地在这黄沙之中前行,瞥见几人之后忽而一声厉啸声,便就听闻周围更多的厉啸声响起,就只是片刻时间,少说有数百只鬼魅就已经将几人紧紧围住!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环顾一周,道:“这些鬼魅都只是第三山的修为,不足为敌!” 苏慕点点头,“但就是怕这一战打起之后就惹来更多的鬼魅,到时候就才是难办!” 还未曾仔细商量,就见那些鬼魅忽而一声齐齐的啸声,尽数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江漓漓还未曾有动作,就见成如是忽而一把冲上前去,“来啊!叫你们成爷爷看看你们的本事!” 江漓漓心中恼怒异常,一把抓住了成如是的衣领,厉声喝道:“你这厮是不是想死了?” 成如是嘻嘻笑,“别怕,我又不是真的冲上去,就只是喊一声,为你们打打气而已嘛!” 江漓漓一把将成如是甩在了地上,转头看着那些已经冲到了自己眼前的厉鬼,反手抽出虎魄刀,白发飞舞,衣袂飘扬,一层层空无的波浪在江漓漓周身之上掀起,不多时,朝着周围喷涌而去! 方圆! 就只是一瞬之间,周围的鬼魅尽数都魂飞魄散! 成如是一把跳起,握着拳头大声叫好:“好样的江漓漓,就该这么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叫他们胆敢再来寻死路!” 江漓漓目光之中透出一丝冷色,在苏慕与囫囵子诧异的目光之中,转身一脚将成如是踹翻在地,指着成如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厮果然就是最不开窍的那个!不就是逃婚了么?逃了也就逃了,我都未曾说过你逃得不该,如今你竟然以这么一番模样来见我?!男子汉大丈夫,原先做这事儿的时候想不到后果,做了之后难道还要后悔不成?!” 听着江漓漓的这么一番话后,成如是原本精神抖擞的假面瞬间落地,整个人的精神气缓缓沉了下去,喃喃道:“我也晓得自己不该后悔,可是华采尚且如此,我又怎敢过得好呢?” 。。。。。。 第一六零章 遇袭 http://.biquxs.info/ 被江漓漓一语道破了心事之后成如是果然又颓然了下来,江漓漓都懒得骂这厮,反正也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不管怎么骂也不会开窍! 这面囫囵子倒是极为担忧成如是,一改先前对成如是的恼怒,此时竟然是有些套近乎的意味。只是成如是如今心情着实是低沉,不管囫囵子用什么法子也丝毫提不起成如是的兴致,最后就只得罢休。 这无间之地的大漠仿佛是永远也走不到边际,已经在这大漠之中走了有数十天的功夫,几人也从未望见出路,江漓漓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又遭遇了一只介祸。 若只是走不到边际那还只是小事情,江漓漓着实是体会到了早些时候那呼延灼烈的提点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建议,就只在这大漠之中走了有十来天的功夫,几人就已经遭遇了几十次鬼魅的袭击。无间之地死气沉沉,几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阳气就如同是辉夜之中的皓月一般引人注目,无论是用这等的遮掩手段,都无法避开这些鬼魅的袭击。 或许是因为想渴饮生人之阳气来稍稍缓解在这午间之地数百上千年的苦寂,又或许只是为了求死罢了,这些鬼魅冤魂尽数都是悍不惧死的存在,朝着几人疯狂发动攻击,就算是亲眼目睹了在前方的鬼魅惨死之状也毫不畏惧,反而更加凶残。 此时,几人早就已经是神形枯槁,疲倦不堪。虽然说遭遇的恶鬼尽数都是第三山的修为,少有第四山,而更是未曾见过有龙象境的存在。但实在是架不住源源不断、纠缠不休的死斗,原先江漓漓还极为恼怒地将朝自己冲杀过来的鬼魅尽数杀光,如今只远远望见鬼魅的身形就落荒而逃! 可在这毫无遮蔽阻拦的大漠之中,几人哪里能够躲藏得住?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一声厉啸,接着江漓漓就是满脸的黑线,拽住成如是的衣领放肆逃命! 这时候几人刚刚将一批鬼魅杀光,由着苏慕撑起了一个遮掩气息光罩躲在里边大口喘气,江漓漓不免埋怨,怎么在那沉狱秘境之中就将那青灯的灯芯给耗完了,若是灯芯完好无损的话,自己几人就可以直接举着青灯从这无间秘境之中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又何来此等的缠杀?扰人安宁。 苏慕此时正将自己的藏物囊拿出,极为仔细地挑拣着其中的宝贝,可愁眉苦脸,最后长吁一声,“我的这些宝贝都对鬼魅派不上用场,着实是烦人。” 江漓漓摇摇头,拿出水囊大口喝了一口水,随即将水囊递给苏慕。苏慕摇摇头,江漓漓便将这水囊丢给了囫囵子。 囫囵子抱着水囊饱饱地喝了一口,极为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这日子也太折磨人了些,咱们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大漠之中走出去啊!这底下的沙子都要将我的毛发烤焦了!” 江漓漓嗤笑道:“这还算是好的,若是你为鬼魅的话说不定早就已经疯了!” 原本一直沉默无言的成如是听着这话愣了愣,插嘴道:“为什么这么说?”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得,平时怎么给你说话你都不听,如今随口一提你就听到心里去了!我也是服气!” 成如是不依不饶,“为什么这么说嘛!” 江漓漓不擅说谎,转头冲着囫囵子道:“你来给成如是解释一番。” 这些天明里暗里江漓漓也透漏了不少为何不给成如是介绍清楚这无间之地的原因,囫囵子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忽而哈哈一笑,大声道:“咱们就只是在这大漠之中走了这么一些时间就被这沙砾烦得不行,那些鬼魅生活在这里,肯定都是被这大漠烦得快疯了不是?” 成如是咕哝道:“别人是鬼魅,又不是人,哪里能感觉到这沙砾的热量呢?更不用说他们生活在这里,肯定早就习惯了,就如同阳世之中在沙漠里边讨生活的人一般,也未曾见到他们疯啊!” 成如是的话就只是说的自己听见,囫囵子根本就没听清楚成如是嘴里边几个字儿,但见到成如是脸色没了好奇之心之后也就松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声你说的都对之后就未曾再搭话。 在此地休息了有一段时间的功夫,几人也是到了该上路的时候了。只不过如今天色已经渐觉昏暗,左右环顾一周,苏慕道:“咱们还是快快找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吧,如今这里四周空旷,躲在这里边一眼就能给鬼魅望见,不是合适的停留之所!” 江漓漓点点头,反手将略微有些呆滞的成如是拉了起来,掏出了那指路针,细细辨别了片刻之后指了指自己的斜前方,道:“那边。” 在大漠之中行路的速度要比在平地上慢许多,就只是说两脚深浅就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从天色渐昏一直走到了天色漆黑,几人也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点。 这处地方有几块大石头,背靠着这极快石头,总算是觉得自己心中略微有了一丝底气。 靠着这石头在地上挖了几个大坑,然后将一块被子放在这个坑里边,随后人跳下去,又用沙砾将自己整个儿埋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这是几人在这地方找到的独有的睡觉方法,因为这些沙砾对于鬼魅来说都是刺骨尖刀,因此就算是发现这地方有人一时之间也不敢擅自攻击。对于苏慕而言,他完完全全可以将自己的整个人都埋入沙砾之中,反正修炼到龙象境的炼气士都可以用身体上的毛孔来呼吸,就算是憋气一整天也完全不会有任何事儿! 随着囫囵子一把跳入了沙砾之中,众人便闭上了眼睛,舒缓一天的劳累。只是江漓漓眼睛才只是刚刚闭上,就听见成如是在旁边碎碎念。 江漓漓一头黑线,实在是懒得理会这脑子有病之人,只是成如是好像是没完没了了,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成如是你这厮在这里瞎叨叨什么呢?” 半晌之后才响起成如是的声音,极为疑惑,“什么?我未曾做声啊!” 话音落下,江漓漓心中便浮现出了一丝不妙,这声回话乃是从自己另一边传来的! 此时囫囵子抱怨道:“成如是在说话?我怎么听着是苏小九在念咒语呢?” “我?”苏小九的声音诧异,“我如今累得不行,哪里来的功夫闲心来念咒语?我听着是你在偷偷啃松子儿 呢?咯吱咯吱的,我没好意思拆穿你!” “放屁!苏小九!我哪里会瞒着你吃松子儿?!我还需要偷偷吃?我吃松子儿难道不是最应该的么?难不成光明正大吃你们还会同我抢不成?!”囫囵子极为恼怒,“好啊,苏小九!我早就该看透你的了,明明就是你在念咒语,打扰到了旁人睡觉,竟然还诬陷在了我的头上!” 苏慕无奈笑道:“没,我真没。。。” 江漓漓皱紧了眉头,从几人的说话声江漓漓确实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自己听着是成如是在碎碎念,苏慕听着是囫囵子在吞吃松子儿,囫囵子听着是苏小九在念咒,怎么在各人的耳朵里边尽数都是不同?!有怪异! 那面苏慕极为不对劲地与囫囵子吵了一个没完,两人还在喋喋不休! 江漓漓打断道:“莫要在吵了,我觉得有鬼怪!” “江漓漓你莫要插嘴!”囫囵子大声道:“今日我就要好好同苏小九理论一番!” 苏慕也直接一把从沙砾之中跳起来,“来来来,今日我就要叫你看看谁说了谎!” 江漓漓心想今日苏小九怎么也性情大变了?原本从不与人争论的性子今日竟然也不依不饶了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这无间之地煞气的缘故? 还未曾劝话,就之间两道剑影亮起,一道剑光长三尺,另一道剑光有小拇指长短,就见黑暗之中两道明晃晃的剑影激烈对碰,铮鸣声不绝于耳! 心想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还在闹什么闹?又想囫囵子这厮怎么能够与苏小九打得有来有回的?! 此时就只听囫囵子大喝一声,“竖子看剑!” 又听苏小九一声惨叫,手中那三尺剑光竟然是被挑起,直直朝着江漓漓面门而来! 江漓漓暗骂了一声,正欲躲避之时,忽而就见那剑光突然极不自然地微微上挑了一番,随即剧烈加速,朝着江漓漓身后刺去! 便只听一声惨叫之声,江漓漓心中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原来苏慕与囫囵子早就察觉到了怪异之处,联手做了这么一场戏,自己还傻愣愣地被他们两人给骗了! 火光迟迟亮起,苏慕在火光之下腼腆笑了笑,道:“没办法,要是想出其不意的话就只能这么办!” 囫囵子极有风范地收起了自己那小剑,随即大声邀功,“怎么样?我演的还不错吧!” 江漓漓哈哈笑了一声,骂了一句你小子。 此时,就只觉阴风袭来,江漓漓眉头一挑,抽出腰间的虎魄刀转过身去。 便见火光之中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女子面孔,长发披肩,身着白纱,双眼之中却露着一丝戾煞之气,狰狞一笑,道:“毛头小子果然是有三分精明,我竟然也被你们给蒙骗了!有本事,有本事!只是不晓得你们这一手把戏接下来是不是还能用出来!” 便见这女鬼朝着几人厉啸一声,飞沙滚石,天地变色! 江漓漓嘿嘿一笑,“来来来,好久未曾见识过龙象境的人来,过来试试看!就是不晓得你这龙象境能在我手下撑到什么时候!” 第一六一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http://.biquxs.info/ 便见那女鬼厉啸一声,其声音尖锐异常,江漓漓只觉得耳朵一阵尖鸣,随后便是心神不定,更是感觉胸口翻涌,欲吐。 苏慕神色凝重,猛地挑起一把长剑,这长剑在空中盘旋一周,但并未朝着那女鬼发动进攻,就只是在空中铮鸣一声。 清灵的剑鸣传来,江漓漓这才感觉自己心神一阵激荡,终于回过神来,骂道这女鬼究竟是什么手段,竟然可以摄人心魂! 苏慕沉声道:“小心一点,这鬼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惹,就凭方才这厉啸之声就能看出其至少也是龙象境巅峰的境界,更不用说其只是展露出冰山一角,不晓得她还有何等的底牌!就凭无间这两个字,能修炼道龙象境巅峰的鬼修,必定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漓漓浑不在意,随手一道刀意挥出,“说一百道一万,这厮不也就是龙象境的本事么?虽说我不敢称作是龙象境无敌,但凭我这一身本事也至少也以匹敌龙象境巅峰。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一个你在旁边,慌什么?上次那升玄境的唐儒不就是被我们还有罗十六那个龟儿子随意杀了么?” 苏慕身形敏捷,苦笑道:“没有这么简单的,那唐儒升玄境的修为根本就未曾沉下来,虚浮不定。他一连对我们发动攻击有数十天,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身底磨得一干二净。而我们又是刚刚突破龙象,正是意气正盛的时机。更何况那唐儒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根本就未曾将我们几人放在眼里,自视甚高,猝不及防之中被我们各自的杀招命中,如何不死?若是他将我们同等看待的话,说不得还是一番苦战!” “哎呀!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别说话啦!”囫囵子同成如是两人抱头鼠窜,躲避之余冲着苏慕与江漓漓两人大声喝道:“管他龙象还是升玄,就不能先将这女鬼给斩杀了么?我跑得不累的啊!”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鬼气朝着囫囵子与成如是两人直冲而来!成如是本就是一介凡人,囫囵子虽然会挑几个剑花,但也是不学无术的主儿,两人哪里能躲得过去?心想完了,看来老子的大好前程就要毁在这里了! 那道夹杂着血红之色的鬼气就要直直射上囫囵子与成如是两人脸面之上时,就只听铮鸣一声,一道光影飞射而来,一把将这一缕鬼气阻拦在了两人的三寸之前! 囫囵子松了一口气,冲着苏慕摆了摆手,随后连忙躲在了石头后面,只露出一个爪子来给苏慕与江漓漓两人加油打气,“快快快,将这鬼魅给杀了,干他娘的!” 那女鬼一击落空,心中万般不甘,也自然晓得若是不解决江漓漓与苏慕两人的话她根本就无法得手!便脸面狰狞转向了江漓漓与苏慕两人,身形浮在空中,衣袍鼓动,长发飘舞,厉啸一声,一招手,便只感觉脚下沙砾一阵涌动,在两人脚下突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砾漩涡,吸力惊人。 苏慕面色一变,连忙抽身而走,同时提醒江漓漓道:“快闪开,不要被这法术给缠上!” 江漓漓没将这法术放在眼里,心想不就是一个漩涡么?自己在黑水潭子那等处处惊险的沼泽地之中都能毫发无损,难不成你这一个小小的漩涡还能将我怎么样? 便只是冷笑一声,抬起虎魄刀,周身意气流转,暴喝一声,“吞鬼!” 吞鬼刀意自脚下而生,缓缓抬起头来,变成了一头凶神恶煞的白虎!这白虎一声怒吼,就要一口朝着那女鬼 撕咬去之时,就见那女鬼缓缓抬起头来,冷笑连连。 江漓漓脸色一变,随即竟然感觉到自己周身气机一滞,瞳孔猛缩!那吞鬼刀意凝成的白虎突然哀嚎一声化作了浮光飘散!而江漓漓则感觉自己脚底下的漩涡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着自己周身的气机,犹如一只饥饿千万年的异兽,择人而噬,渴饮饥餐! “江漓漓!”苏慕脸色凝重,匆忙结印,一道道剑光自他背后升起,铮鸣数声,尽数朝着那女鬼刺去,想借此阻断这鬼魅的法术,好叫江漓漓脱身! 可那女鬼冷眼望着这几道飞剑,并不惊慌,反而迎面而上,行动之间,双手挥动,一道道森绿色的鬼气便澎湃而出,阴风阵阵,鬼泣连连,忽而,就从她背后的黑暗之处冒出了一个狰狞的鬼脸,足足有数人大小,一口将这几把飞剑吞进了嘴里! 苏慕心中一惊,这鬼脸来历不明,自己的这几柄飞剑入了其体内之后竟然是没有半点声息! 这女鬼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阳世之人也敢闯入无间之地?莫不是欺负我无间之地无人?呵呵,哈哈哈!我这鬼面乃是取百年之前无间之地被斩杀一个神通境鬼修的一缕阴魂炼制而成,怨气冲天,可吞噬天地!无论是何等的法宝被这鬼面吞噬了之后就只得乖乖给我潜伏下来,不能有半点的反抗!” 又是冷笑一声,这女鬼道:“你们真以为我无间之地的鬼魅都是好欺负的?哼,能够在此地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无能之人!” 听到这话之后成如是略微皱眉,他有些想不到这女鬼话语之中的意思。 苏慕长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江漓漓,就只见那黄沙已经是蔓延到了江漓漓的膝盖之处,而江漓漓一脸恼怒,左冲右撞,但根本不得脱身! 伸出腥长的舌头,女鬼舔舐了一番自己的指甲之后厉啸一声,“拿命来吧!就用你们的阳气来弥补我数千年的苦楚与寂寞吧!桀桀桀,哈哈哈,我期待得很呢!” 厉声一笑,女鬼迎面朝着苏慕冲了过来,苏慕面色极为凝重,连忙后撤,同时快速结印,一道道剑气自他周身升起,苏慕道了一声去! 这一道道剑气便有如狂风一般朝着女鬼刺去,女鬼桀桀大笑,身后的鬼面直接将这些剑气尽数吞入腹中,随后毫无声息。 “没用的,没用的!无论你是何等的手段都是无用的!你如何能够抵挡神通境鬼修的神通?你凭什么来与我为敌!劝你乖乖束手就擒,我或可留你一条性命来慰藉我一千年的灵魂!” 苏慕并不回话,不动声色,脚步反转之间,身形灵活躲过每一道鬼气的攻击,又凝成无数的剑气,耀耀如长河泛滥,洪涛汹涌! “长河!去也!” 一条由剑气凝成的河流在空中汹涌澎湃,最后卷及着大势朝着那女鬼冲去。 女鬼瞳孔之中露出了一缕慎重之色,这剑气长河大势已成,她不晓得这鬼面能够吞下这一条剑气长河! 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身后那虚无鬼面张开了血盆大嘴,原本攻向女鬼的剑气长河竟然是不受控制地朝着这鬼面的嘴里冲去! 苏慕不断地凝结出剑气融入长河之中,而那鬼面便如同腹内虚无,来者不拒,未曾有半点勉强的意味! 两者一时之间僵持在了原地,比得就是谁先承受不住! 但是苏慕似乎是落到了下风的 那一人,便见他的脸色缓缓呈现出一丝白色,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女鬼哈哈大笑一声,“你如何比得过?你如何比得过我?无间之地的鬼修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来啊,来啊!来。。。。” 女鬼的笑声忽而顿住,脸面之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缓缓低头望向自己腰间的一个金色的大孔。 江漓漓手中拿着从唐儒藏物囊之中顺来的金色罗盘,咧嘴一笑,“别分心,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就没有了半点的本事了么?” 女鬼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那鬼面也自然而然地消散开来。 苏慕笑了笑,脸上的煞白之色缓缓红润,果然也只是把戏而已。 江漓漓费了蛮大的气力才将自己的双腿从沙砾之中拔出来,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自己手中还有这等斩邪宝贝的话,说不定今日还真是栽在这里了。 “哟呵!好样的!”囫囵子一把冲了出来,冲到这女鬼面前得意道:“你牛什么牛?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一个不注意之间被这至阳之物所伤,女鬼已经是深受重创,根本就没有了半点还手的气力,大口喘气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反正我数百年之前就不想活了,如今也只是解脱而已!” 江漓漓冷笑一声,“不敢杀你么?你还说这等话?” 女鬼冷笑连连,笑完三声之后这女鬼咬牙切齿道:“在这无间之地中活下来的鬼魅就没有怕死的,有的是比死还要更可怕的东西!我们忍受着一辈子的痛楚,更是无时无刻不被其折磨,叫我们难以修炼!更是要斩杀升玄境以上的鬼修,叫我们只成一片散沙,终难抬起头来!” 末了女鬼的脸面缓缓沉寂,“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考验。” 成如是心中一动,连忙跑上前来,“你这话怎么这么晦涩不明?这无间之地怎么了?” 女鬼异样望了成如是一眼,揶揄道:“你们竟然还不晓得这无间之地的厉害之处,哈哈,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反正死到临头,今日便且也告诉你们一句,这无间。。” 话还没有说完,江漓漓就直接一刀将这女鬼的脑袋斩下。 这女鬼神色先是讶异,随后戏谑看了成如是一眼,终于欣慰一笑,魂飞魄散。 成如是愣了愣,冲着江漓漓大声喊道:“你杀她做什么?” 不仅是成如是,就连苏慕与囫囵子也是心中惊讶,极为纳闷。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故作轻松回道:“这鬼魅要害我,我还杀不得她了?” “她反正是要死的,嘴里边还有话还没说完,你叫她说完怎么了?这可是无间之地的秘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成如是急了。 “还真不想!”江漓漓冷笑一声,随即望着空中的残魂,“此等鬼魅奸诈狡猾,说不定这等话也只是缓兵之计,若是有后手的话那又如何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 江漓漓眼里一抹凶光,“没可是的,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等地方上!” 成如是被江漓漓这眼神吓了一跳,欲言又止,最后低下了头。 女鬼死前的笑脸在他脑海之中浮现,又想起了这些天在这无间的所见所闻,成如是缓缓抬起头,望着江漓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 第一六二章 终有一别 http://.biquxs.info/ 自打从那女鬼的话语之中察觉到了不妙之后,成如是便从未放下过这件事儿,止不住地刨根问底,无论是江漓漓如何破口大骂都不理会。 一连缠了几人有数天的功夫,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苏慕才缓缓将前因后果给成如是粗略讲了一遍。 果不其然,成如是自从晓得了这无间之地算不上是辛密的秘密之后,便郁郁寡欢起来,终日望着那些受尽折磨的鬼魅,眼神之中满是不忍。不仅如此,就算是遇上了鬼魅来袭击,成如是也大声喊叫众人下手轻一点儿,莫要伤着这些鬼魅了,惹得江漓漓满心怒火,在战斗之后终于破口骂道:“成叫花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些鬼魅要来杀我难不成我还不能还手了不成?” 成如是也晓得自己这么做是没有道理的,但终究是心中慈悲,支吾回道:“他们多可怜啊,就不能留他们一命么?” 江漓漓冷笑一声,“是苏小九未曾给你解释清楚还是怎么的?这些鬼魅尽数都是罪人,听清楚了么?原本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罪恶滔天,杀人不眨眼!否则也不会被流放到这无间之地中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已经受够惩罚了啊!原本他们就都是要受尽惩罚之后重新轮回做人的,可如今轮回崩坏,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为何要叫他们承受这无休止的折磨呢?”成如是反驳道。 “你问我?我问谁?”江漓漓咬着牙齿喊道:“轮回崩坏不是他们的过错,难不成还是我的过错不成?他们一个个要杀我还不许我来还手了?你要记得,犯下滔天大罪的是他们,并不是老子!难不成要老子这么一个未曾犯下大错的人去给他们这些十恶不赦的恶鬼做口粮不成?” 成如是闭口不言。 江漓漓冷笑一声,嘲弄道:“割肉喂鹰,那是你们这些和尚的事儿,老子可不管!若是你真的看不惯,非要将你的慈悲胸怀放在这无间之地的话,你都是牺牲你自己去慰藉这无间之地万万的恶鬼冤魂啊!” 成如是未曾吭声,江漓漓冷哼一声,骂了一句扶不上墙的烂泥玩意儿! 苏慕与囫囵子目光担忧地看着两人吵嘴,又各自对望了一眼,叹息了一声,各自站起身来,苏慕去找了江漓漓,而囫囵子则是走向了成如是。 听到身后稀微的动静,江漓漓转头瞥了一眼,便望见了苏慕剑袍逍遥,冷声问道:“作甚?” 苏慕笑了笑,靠着江漓漓坐下,劝道:“你也莫要恼成如是那厮了,他其实也只是心中善良而已,这类人在如今的世道之上可难见得很。” 江漓漓嗤笑道:“因为这样的人死得早,所以才难见。” 苏慕也不反驳,江漓漓的这话不无道理,便只是轻笑了一声,又道:“只是方才你骂成如是还是骂得过了一些。这类人平常时候大大咧咧,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可若真是遇上了什么看重的事儿的话,不比你我的倔强要少多少。就好像与华采成婚这事儿,明明晓得华采不好惹,明明晓得鬼王城不好惹,若是被人发现逃婚的话必定活不下去。可他不也是逃婚了么?你方才那番话只怕是触动到他心间了,若是他 狠下决心来了怎么办?” 江漓漓浑不在意,“我只恨自己方才怎么没有骂重一些,就是要一举将其骂醒,一辈子想着别人,自己能落多少好处?能过的舒坦?至于叫他狠下决心?你放心,这厮能下什么决心?难不成还真是牺牲自己去喂养这些鬼魅不成?若是他真有这么蠢的话,我也懒得理会他,就叫他死好了!莫要碍着老子的道儿!” 苏慕无奈苦笑一声,没再多劝了,都是倔强之人。 这面囫囵子小心翼翼走到成如是面前,看着成如是沉沉的脸色,有些心慌,那爪子碰了碰成如是的手臂,喊了一声,“喂,成如是,怎么了?” 成如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囫囵子,勉强一笑,“没事。” 成如是这番面色哪里是像是没有事儿的模样?囫囵子便连忙道:“你莫要将方才江小子的那番话放在心上,他这人我们都晓得,刀子嘴豆腐心,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方才那番大战多么惨烈,你一直在旁边念叨莫要伤着这些鬼魅。这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叫谁看了都不开心,更不用说顶在最前面的江漓漓,他如何能不恼?你莫要多想了。” 成如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事儿是我做错了,你说的对,置身事外漠不关己的态度确实是最为叫人心寒的,我以后不会再做了。还有,我同他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晓得他的性子,便从未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过。” “那你怎么不开心?”囫囵子略微纳闷,“难不成你还真是在为那些鬼魅着想?” 成如是点点头,再摇了摇头,最后深吸了一口,抬头望着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认认真真。这次他骂得对,他说的更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最为不该的就是去强迫别人。他说既然你看不惯的话,为何你不去牺牲自己呢?他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我看不惯的话,我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我自己看不惯的事儿,但不应该强迫别人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末了成如是苦笑了一声,自嘲道:“这一路上,提出来要跟着他走天下的人是我自己,走到了这里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想想,从我们最开始认识到现在,他从未强迫我做什么我不乐意做的事儿。而在这事儿之上,我却要强迫他,实在可笑。” 听着成如是这么一番话之后囫囵子更加是心慌不已,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像江漓漓说的那样,拿自己的阳气生气去慰藉那些鬼魅?不先说你这瘦弱的身子能不能支撑住,就算是尽数拿出来,也根本喂不了几只鬼魅啊!” 成如是轻松一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埋怨道:“你想什么呢?他们的命就是命?我成如是的命就不是命了?况且我有那么蠢么?” 囫囵子松了一口气,几步跳上了成如是的肩膀,又劝道:“哎呀,你就不要总是想着这些鬼魅嘛,他们反正原本都是恶人,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事儿!更不用说他们反正都不想活了,被江漓漓一刀斩了也是为了他们好,也是解脱了他们的痛苦不是?”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邪说?”成如是摇头,又抬头望向天空,道:“没有人是愿意死的,有句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苟活,若是可以活着,谁愿意死呢?” 囫囵子望着成如是的脸,终于无言。 。。。。。。 接下来成如是果然未曾再打扰众人,未曾再说那些为鬼魅求饶的话,但也一连数天,成如是未曾同江漓漓说过话,两人好像是各自心里边憋着一股闷气,都咬着牙齿不肯松口。 苏慕与囫囵子两人看着不痛快,但欲言又止,并没有什么好劝说的了。 只是有一天大致是中午时分,几人正在歇息之时,苏慕忽而神色一动,从藏物囊之中拿出了一块玉阙。 这玉阙名作通信灵宝,无论是身在何处都可接受到另一块成对的玉阙发来的通讯,但这个通讯宝物也有弊端,就只能是单方面发送讯息,也只能发送一次。 囫囵子瞥了一眼,“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是阿山师门发过来的。”苏慕回了一句,随即将那玉阙按在了自己眉心之上,不多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一眼就看出了苏慕的不平静,等到苏慕放下了这一枚玉阙之后囫囵子连忙问道:“苏小九,阿山宗门说什么呀?” 苏慕舔了舔嘴唇,腮帮子又鼓了鼓,“姚赫长老叛逃了魔门,还打伤了不少的弟子,更是将宗主沈河都打成了重伤!” 姚赫便是在宗门之中一直刁难苏慕的那长老。 囫囵子瞪大了双眼,随即一脸愤慨,大声骂道:“我就晓得那厮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在宗门之中处处刁难于你,如今叫他叛逃也是一件好事,宗门之中再没有这等人碍眼。。。” 说完之后囫囵子看着苏慕的面色,随即低声问道:“那如今该如何?” 苏慕长长吸了一口气,“如今阿山面临多数正道宗门讨伐,我既然为宗门子弟,必定也是要献出一份力气!” 囫囵子道:“可你虽然已成龙象,但是。。。” 苏慕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阿山剑气,生生不息,我又如何能够临阵而逃呢?只是。。。”苏慕转头看向江漓漓,歉意道:“只是到了这里,我就不能同你们再一起走下去了。” 江漓漓听着苏慕与囫囵子的对话,摆摆手,“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能陪我走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只是我万万不会随你回中府之地,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人走,万分小心。” 苏慕笑了一声,“自然如此。” 未曾多做准备,苏慕与囫囵子二人朝着江漓漓与成如是行礼之后转身离去,远远道:“再会!” 成如是嘀咕了一声再会。 江漓漓看着苏慕的背影,又转头看着成如是,“你其实可以同苏小九他们一起回去的。” 成如是笑道:“无妨,既然都走到了这里,回去不算个事儿!” 江漓漓也笑了笑,“那就走呗,以后你莫要给老子添麻烦!” 成如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大漠之中,两伙人越行越远。 第一六三章 恶林 http://.biquxs.info/ 这无间之地中果然是死气沉沉,就算是在这大漠之中并无烈日炙烤,但也仍旧是感觉浑身发软,提不上气力。 成如是要死不落气地整个人耷拉着,张开嘴喘气,转头望向江漓漓:“还有水没有?渴死了。” 江漓漓只望着前方冷声回道:“没了。” “放屁!”成如是回道:“我先前就看着你那藏物囊之中还有几壶水!” 江漓漓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动作这么隐蔽,成如是这厮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转头望着成如是,江漓漓只得回道:“这大漠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若是将水喝完的话,后面的路就只等渴死了。” 成如是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撇撇嘴,不再做声。转头重新望着前路,神情恍惚之中忽而瞥见眼前一片绿林。成如是愣了愣,揉了揉眼睛,重新望去,整个人便立马亢奋了起来,哈哈笑了一声,“你不给就不给,老子自己有法子喝水!” 说着成如是迈开大步朝着前方那片绿林跑去。 江漓漓愣了愣,冲着成如是喊道:“慢点!要是前方有鬼怪怎么办?” 成如是并不理会江漓漓的喊话,江漓漓无奈,咬着牙齿骂了一声蠢货,但也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成如是想通了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终日也不再愁眉苦脸,但却不晓得是不是发自真心。 这大漠之中一片绿林确实是显得极为诡异,周围乃是荒芜的黄沙大漠,而这绿林之中的草木却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犹如一座孤岛,遗世而独立。 等走到这片绿林十步之内后,江漓漓放缓了脚步,神色警惕地左右环顾。忽而只听见一声扑通声,江漓漓瞳孔微缩,猛地拔出虎魄刀,喝了一声,“谁!” 随即传来了便是成如是的笑声,“哈哈,江漓漓,快来,这里还有一个小湖泊!” 原来是成如是这厮发出来的声响,江漓漓缓缓收了刀,但神色仍旧是狐疑,缓缓上前,拨开一片茂密到怪异的叶子,就看见成如是整个人埋在这湖泊之中扑腾。 江漓漓略微恼怒,“你这厮就没有半点戒心么?这里可不是寻常地方,可是无间之地!” 成如是晓得自己确实是太过松懈了些,懊悔之余嘻嘻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这水可凉了!还挺甜!” 江漓漓眉头一挑,“你还喝了这水?” 成如是张张嘴,没吭声,最后将半张脸埋到水下吐泡泡。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围着这个不大的湖泊走了一周,又左右环顾了一圈,脸上愈加纳闷。 “怎么了?”成如是看着江漓漓的脸色不大好,连忙问道。 “太不寻常了。” 成如是回道:“大漠之中出现了一个绿林又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儿,阳世人间不也有么?” 江漓漓摇摇头,“这大漠对于鬼魅来说便是活生生的地狱,而如今大漠之中出现了一个绿林,竟然没有半个鬼魅过来藏身,这难道还不怪异?” 成如是恍然大悟,往周围望了一眼,又低头稍稍拨弄了一下湖水,没敢再在这湖泊之中多呆,连忙爬上岸,浑身早就已经死透。但成如是并未换一身衣裳,这大漠之中闷热异常,浑身湿透倒也不觉得难受,还略微有一丝清凉舒爽之意。 便任由这水滴答滴答,成如是光着脚在难得的这草地上随意闲逛着,时不时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时不时从趴在地上看看有没有蚂蚁之类的虫子。 江漓漓一阵恼火,实在是对这厮懒得理会,狠狠撇过头来,眼不见为净。 可如今这个地方着实是难以用常理来解释,正当江漓漓左思右想不得忽而又听见成如是一声惊呼,恼得不行,破口骂道:“又怎么了?谁要死了?!” “江漓漓,快来看!”便见成如是甩着一身的水渍匆忙跑了过来,脸上略微震惊,一把拉着江漓漓的手就要往前方绿林深处跑。 江漓漓着实嫌弃,但也只得掩着鼻子跟着成如是走。 便跟着成如是跨过一滩滩草木之后,便望见前方根本就不再是大漠,而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茂密丛林。 江漓漓略微傻眼。 一脚迈入那丛林之中,转头望去,就只见原本自己身后尽数都是绿荫,就连地皮也被杂草牢牢遮掩住,没有一丝大漠的痕迹。而从原道返回之后,转眼一望,便见自己周围尽数都是大漠荒烟。 如此诡异。 成如是也是满脸诧异,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江漓漓摇摇头,琢磨片刻之后忽而心中一动,“莫不是壶天?” 成如是摸了摸鼻子,“就如同老久之前咱们一不小心走入那介祸的嘴里一般?” 江漓漓点点头,略微沉吟,“想必先前那丛林便是这 无间之地的另一处地界了,名作恶林。这大漠与这恶林两者便只靠这一孤岛绿林充作连接,一脚踏入其中便已经是迈入了这恶林地界之中。” 末了江漓漓喃喃道:“怪不得在这大漠突兀一片绿植之地未曾见到有来此歇息的鬼魅,原来这绿林乃是另一处险恶之地,对于鬼魅来说,这地方不比这大漠荒烟舒服半分,想必反而是有另外一重叫人欲死不能的折磨所在。” 成如是点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江漓漓拿出冥地之中的指路针看了片刻,冷笑一声,“进去!为何不进去,难不成就一辈子在这大漠之中打转吗?恐怕这地儿与那介祸腹中空间差不了多少,若是咱们未曾在大漠之中遇见这一处绿荫的话,想必就一辈子都难以从这大漠之中走出来。而若是想从这无间之地去往冥台之地的话,就必定要进入这恶林之中。” 成如是想了想,忽而犹犹豫豫问道:“可按照如今的形势来说,这无间之地个个地界都是以这种壶天秘境来连接,唯一的弊端便是进入另一个地界后方向不明,若是咱们进入这恶林之中是南辕北辙呢?对了,你有没有这无间之地的地图,拿出来看一看,也好搞清楚究竟这恶林是进还是不进!” 江漓漓咂咂嘴,眼睛只管看着手中的指路针,并不回话。 成如是先是讶异,心说江漓漓这厮在想些什么?随后心中一惊,大声问道:“你该不会没有无间之地的地图吧?!” 江漓漓面色略微难堪,那日在那中府之地的城墙之上听那呼延灼烈的一番话后心中生了不服输的意气,便不管不顾直接将成如是丢下了城墙,自己也紧跟着跳下了这无间之地,哪里会有时间问那呼延灼烈手里边有没有无间之地的地图? 成如是指着江漓漓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江漓漓啊江漓漓,你可真行。那日你直接将我丢下了城墙,险险要了我半条命!我还以为你是准备充分了才如此行事,没想到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先不说必要的地图,就连吃食和水都只怕是进入冥地之后就未曾再补给了吧!若不是我找到这绿林的话,说不定咱们就要活活渴死在那大漠之中了!” 江漓漓恼羞成怒,“你晓得个屁,这些后勤工作不一直都是你的事儿么?况且若不是你一直郁郁寡欢、要死不落气的话,我也不至于那天会直接将你丢下城墙来给你‘提提神’了,也就不至于如今连一份地图都没有!” 成如是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极为惊讶道:“这都能怪在我的头上来?你可真行!来来来,你说说看,若是我没能从那鬼王城逃出来的话,地图、吃食、衣裳你究竟是准备还是不准备?” 江漓漓撇过头,倔着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必定另当别论!” 成如是哼了哼鼻子,正欲开口之时江漓漓神色不耐地挥挥手,“你急个屁,就算是没有地图,我手中不也有指路针么?反正这冥台之地就在无间之地的正南方,有了这指路针的话,我们哪里会迷路?” 成如是哼哼一声,小声嘀咕道:“死了的鸭子还真是嘴硬!” 江漓漓没听大清成如是说的什么,大步朝那恶林之中走,“快跟上,莫要拖我的后腿,若是因为你而延误了时机的话,我可会给你一个好看!” 倔强如斯。 。。。。。。 这恶林不比大漠,大漠之中虽然也无太阳炙烤,但灼热异常。而这恶林之中则显阴森诡异,冷气嗖嗖,更是时常从风中传来数声鬼魅的凄异哀嚎之声,一听便只觉得浑身鸡皮疙发抖。成如是身上那套湿漉漉的衣服在大漠之中还算清凉,可入了这恶林之中就只觉浑身难受,为丛林之中的冷风一吹,便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换了一身衣物,才舒爽许多。 而大致是因为树荫茂密的缘故,方才在大漠之中分明是白昼,而入了这恶林视线便突兀昏暗了一个等次,光线低沉,百步之外便朦朦胧胧看不清粗细,有如瘴气遮蔽之下的那黑水潭。 成如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恶林之中,左顾右盼,神色慌张,略微心悸道:“江漓漓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方向了啊,这恶林应当不是去往冥台之地的方向吧?咱们还是先回大漠之中仔仔细细探寻一番,看着恶林究竟是不是咱们的必经之地。。。。” 成如是是怂了。 江漓漓嗤笑道:“先前在那大漠之中你要死要活地骂大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如今走到这密林之中你又说要回那大漠?” 成如是尴尬一笑,“我这不是为了前路着想么?若是咱们与那冥台之地背道而驰呢?那该怎么办?” 江漓漓哼哼一声,掏出指路针,便见那指向南方的那枚针正直直地指向自己前方,随后撇过头去朝着成如是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成如是没什么话好说了,但仍旧是对这恶林极 为害怕,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借口的由头,连忙道:“方向是对的没错,但这密林之中如此潮湿,又极为诡异,视线遮蔽之下不晓得其中藏着任何利害之处!咱们如今还能看得见,精神还尚好,但是你想想看,咱们总得睡觉的不是?你放眼望去,这丛林之中哪里有一处地方是可以睡觉的?更不用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是被鬼魅盯上了怎么办?在那大漠之中咱们尚且可以将自己埋在沙砾之中以此来防止鬼魅骚扰,可这丛林哪里可以藏身哟?” 江漓漓被成如是这一番絮絮叨叨惹得有些不耐烦了,挑明了道:“你这厮怕了就是怕了,还找什么借口?累不了?想必这一番说辞你也费了不少的脑子吧?” 江漓漓一语中的,成如是心中一抖,但仍旧是极为嘴硬道:“我怎么能怕呢?我就是看着地方不顺眼而已!你看看我这一路鬼城也进了,这冥地也来了,什么样的鬼魅都见过,怎么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恶林呢?” 成如是略微哆嗦的声调确实是难以叫人信服。 正走着,忽而成如是惊呼一声,连忙躲在了江漓漓身后,大声喊道:“江漓漓,你看那是什么?” 江漓漓一皱眉,顺着成如是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在草木之中有一只鲜艳的蜘蛛,大致有人脑大小,身上彩色条纹相间,极为漂亮。可若是在这种阴暗的密林之中遇见,便只觉心中一阵发凉。 江漓漓神色也有些慎重,原本以为这无间之地就只有鬼魅,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虫子。随手举刀正欲将这惹人心烦的蜘蛛一刀斩成两半之时,这蜘蛛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妙,撒开八条腿跑得飞快,一个眨眼就窜入了茂密的草丛之中再不见踪迹。 “无非就是一只蜘蛛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江漓漓收了道,随意道。 成如是咽了一口口水,尤是惊慌不定,回道:“可它多吓人呐!你想想看,出现了蜘蛛,就难保不会出现蜈蚣,蝎子,还有毒蛇,等到咱们睡觉的时候这些虫子爬到咱们身上冷不丁给咱们一口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等死了?这地方太渗人了些,咱们还是回那大漠之中吧。” 江漓漓无奈摇摇头,正欲说话之时忽而听闻身后一声异响,猛地转过身去,于此同时腰间的虎魄刀也早已出鞘,握在了手里,一层层刀意朝着周围发散,冷声喝道:“谁?!” “大人大人,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江漓漓声音刚落,就只见一个小鬼呲牙咧嘴从一颗茂密的大树之后走了出来,连忙求饶。 是鬼魅?江漓漓眼中泛出一丝冷意,禀奉着先下手为强就要一刀将这小鬼斩死之时,就见那小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江漓漓反倒是愣住了,心说这无间之地的鬼魅不都是好狠斗勇,悍不畏死的人物么?怎么如今还出了一个贪生怕死之流?心中一动,问道:“你入了这无间之地多久的时间了?” 听到这话之后这小鬼脸色愈加凄苦,哭丧着回道:“小的入了这无间之地有一年的时间了,真真是有如身入油锅,五马分尸,还请大人救救小的,小的当真是无辜啊!!” 才只是一年时间?江漓漓终于晓得这小鬼为何如此贪生怕死了。这无间之地的鬼魅为这无时无刻的折磨,时间一长,若是不疯也就成了魔。这小鬼才只是进入无间之地一年时间,还未曾体会道这无穷尽的黑色绝望,有这么一副嘴脸也不是怪事。说不定生前也还是一个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尤! 看着这小鬼才只是第二山的境界,根本就对自己构不成半点的威胁,江漓漓便收了刀,冷笑道:“进入无间之地的鬼魅无一不是罪业缠身,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无辜?还不快如实道来!” 这小鬼果然是怯弱的主儿,为江漓漓一声大喝之后神色慌乱,连忙回话。 原来这小鬼生前乃是一个偏远关外的客栈小二,那等杀人越伙,毁人清白的事儿做的不少。一日垂涎一位客人的美貌,于是偷偷在饭菜里边下了迷药送入了这客人的房间里头。随后夺了这女子的身子之后,发现那女子有转醒的迹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客人勒死,伪造出一番自杀的假象。可哪里晓得那女子死后七日,竟然是化作了一个冤魂,杀了这客栈上下,这小二更是难以逃脱,这才落得了一个身死的下场。 因生前作恶多端,这小二死后化作的阴魂入了冥地之中也自然是被牵引来了这无间之地。原本还以为这无间之地是鬼魅修行的好去处,哪里晓得这无处不是凶险,便一直躲在了树冠之上不敢露头,一直到了如今。 江漓漓嗤笑道:“这你还能算作无辜?” 这小鬼哀嚎:“小的鬼迷心窍,如今真心悔改,还请大人救救小人,小人必定为大人马首是瞻,不敢有二心啊!” 成如是听着一脸狰狞,怒骂了一声,这等混账! 第一六*四章 惊闻 http://.biquxs.info/ 只是江漓漓才懒得理会这小鬼究竟混不混账,只冷声问道:“这恶林对于鬼魅来说其厉害之处在哪儿?” 小鬼根本不敢看成如是的脸色,只凭感觉发觉江漓漓对于自己生前的恶行并不在意,便连忙回道:“这恶林之中多有毒物,这些毒物常常潜伏在暗处,气息极为隐蔽,根本就察觉不得。可若是在这恶林之中行走,这些毒物便从草丛、树冠之中跳出来,狠狠在身上咬上一口。虽不致死,但疼痛难耐,一连数十天这疼痛之感都不会消去。” 江漓漓点点头,原来先前望见那彩色蜘蛛便是这恶林对于这些恶鬼的惩罚了。 看着江漓漓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小鬼又道:“不止如此,在这恶林之中还有许多的噬魂草木。寻常时候,这些噬魂草木与其他草木别无二致,可一旦有鬼魅靠近的话,这些噬魂草木便会幻化出一张巨口,猛地从你身上撕咬下一大块魂气。痛入骨髓,更是将你日夜苦修的魂力吞去大半。若是运气不好,若是在一月之内遭遇两次这种噬魂草木的话,修为不进反退。实不相瞒,小的原本是第三山的修为,如今就只有第二山的实力,尽数都是拜这些噬魂草木所赐!” 江漓漓没想到在这恶林之中竟然还会有这种怪异的植物,微微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不觉得稀奇,马卿来那厮说过,为了避免无间之地生出有大怨气的强大鬼修在冥地作乱,无间之地的王君会派人斩杀升玄境以上的鬼修。而这些噬魂草木可以吞噬鬼魅苦修的魂力,想必也是为了阻止这些恶鬼实力更上一层楼。 江漓漓微微沉吟了片刻,望着这看似静谧的丛林,忽而心中一动,问道:“你来这恶林之中有一年多的时间,可晓得为何在这恶林之中鬼魅如此稀少?这其中有何隐情?” 这小鬼犹犹豫豫,支支吾吾道了一句小的并不清楚。 江漓漓微微眯眼,自然是能够看出这小鬼撒谎。但江漓漓还未曾说话,便听见成如是大声喝道:“你这小人竟然还敢隐瞒?还不快快如实道来,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江漓漓跟着冷笑附和道:“先前我们可是在这丛林之中发现了一只脑袋大小的蓝色蜘蛛,想必这蜘蛛对你是极为上心吧!” 听着江漓漓这么一番话,这小鬼的脸色马上苦了下来,哭丧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这就如实奉告。” 这小鬼一字一句地道:“在这恶林之中有一个大人,这个大人实力十分强大。小的也不晓得那位大人强大到什么地步,就只听人说这位大人乃是这恶林之中一等一厉害的了。前一个月,那位大人忽然向整个恶林发出了邀请,说是他要破境了,请诸位来为他护法,等到他破境之后就带着大家一起逃出这个鬼地方。因此,这片林子的鬼修大多全部都去跟随那位大人了,也正是真林子少有鬼魅的原因。” 听着这小鬼将恶林之中的详细事宜道出,而越听,江漓漓与成如是的脸色便越是凝重,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透着一丝明悟与骇然。 从这小鬼的话中来分析,想必这小 鬼嘴里边的大人乃是一位升玄境的鬼修。诸君试想,这无间之地中的鬼魅各自为战,尽数都是罪孽深重、反复无常的小人!若是破境的话,那鬼修为何会请无间之地的鬼魅来为其护法?就不怕有敌家在自己破境之时插自己一刀? 谁也不敢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里,除非手中有能够威胁恶林之中所有鬼魅的把柄,或是破境之后能够对恶林之中的所有鬼魅都有利。而在这两者之中,唯有第二个才合常理。 江漓漓与成如是见过无数求魂飞魄散的鬼魅,在这恶林之中想求死的鬼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鬼魅尽数都想魂飞魄散了,还在意什么把柄? 而第二个说法就耐人寻味,对于这些鬼魅来说,唯一的希冀是什么?不是破境,不是权势,而是不想日夜遭受这种折磨! 又结合那小鬼嘴里那一句“等他破境之后就带着大家一起逃出这鬼地方”,便叫人深思。逃出这恶林又有何意义?还不是进了另一个地狱?该往哪里逃?无间之地外! 而什么样的实力才稍稍有一丝逃出无间之地的希望?既然这无间之地禁止出现有神通境的鬼修,那么神通境必定是有幸能闯出无间之地的最低实力! 而需要护法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能够成功破境,而是为了遮掩气息,以免自己破境之时惹来的天地异动引起这无间之地的王君的注意! 江漓漓与成如是窃谈了半晌,便从这小鬼的话中捋清了事实的始末。 原来不晓得在什么时候,这恶林之中突兀出现了一个升玄境巅峰的鬼修。这鬼修察觉自己就要破境为神通,又自然是晓得那王君不会允许有神通境的修士出现,一旦出现,便就有如是境的鬼修前来斩杀,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修为。 那升玄境巅峰的鬼修要么就是靠着那噬魂草木吞噬自己的阴气魂力,要么就是强行压制。可越是压抑,其境界的突破之感便越是明显。 就好像是修筑大坝来堵住江水,可这滔滔江水东流去乃是天下大势,哪里能够堵得住?等到其终于爆发之时,便洪水滔天! 如今,这升玄境鬼修便已经到了这些门槛上,晓得自己再怎么压抑自己的修为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促使体内的阴气爆发,祸害了自己的性命,便也只能任由其水到渠成。 可在这无间之地他又哪里敢破境?破境之时便是自己身陨之际。 前有狼后有虎,左右为难之时,这升玄境鬼修心中戾气大涨,凭着反正都是一死的心理,便在这恶林之中广邀鬼魅,借这些鬼魅之力来遮掩自己破境之后的异象,以来瞒天过海,取得一丝天机。而许下的允诺,便是等自己神通境沉下来之时,带领这恶林之中万千鬼魅前往那大漠,一举破了那城墙,闯出无间之地! 江漓漓与成如是对望了一眼,各自眼中透出了一丝惊骇之意。成如是死命咽了一口口水,问道:“这事儿上头就没人晓得?” 成如是指的上头自然便是镇守在这无间之地的王君,可这小鬼才只是进入这无间之地一年 的时间,就连无间之地的规矩都没有搞清楚,哪里会晓得这些辛密,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上头?大人你说的是那升玄境的鬼修还是谁?” 成如是一时之间不好回话,便撇撇嘴,将话题丢给了江漓漓。 江漓漓皱着眉头,思虑片刻问道,“既然那升玄境的鬼修召集了这恶林之中所有的鬼魅,为何你却没去?” 听闻这话之后这小鬼顿时脸就苦了,“小的也想去啊,跟着那大人说不定就能从这破地方逃出去,可小的实力低微,那位大人哪里看得上我?更不用说小的在这恶林之中寸步难行,到处都是毒虫噬魂花草,一个不留意只怕这条命都没了,哪里敢千里迢迢地赶去那位大人的府邸?” 成如是听着这话冷笑一声,“你又说自己实力低微那升玄境鬼修看不上你,可你实力这么低微,这些辛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成如是这么一番问话,江漓漓眉头一挑,若不是成如是提及的话他还确实是未曾注意到这个纰漏之处。眼神耐人寻味,江漓漓紧紧地盯住这小鬼的眼睛,若是这小鬼未曾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或是面色出现了半点慌乱的话他便要直接一刀将这小鬼给斩了,以免夜长梦多。 这小鬼回道:“小的是实力低微不假,但是那位大人的事儿在这密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如是冷笑连连,“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说法?” 这小鬼解释道:“原本我们也不晓得的,就在半年多之前,这密林之中突兀出现了极多的魂火,这些魂火对于鬼魅来说就是上好的菜肴。一口吞下之后,就只感觉一阵头疼,钻人骨髓。实力强盛的还能咬着牙齿扛过去,实力底下的就直接昏阙过去了。小的吞下这么一朵魂火直接昏了,醒来之后那位大人的话就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他亲口对你讲述一般。” 这小鬼的面色上不见多少慌乱,江漓漓半信半疑望向成如是,“你怎么看?” 成如是摇摇头,“我也分不清楚真假,这小鬼的话语找不出纰漏。唯一惹人想不通的就是,这升玄境巅峰的鬼修为何会如此张扬地在这恶林之中发散藏着自己一抹记忆的魂火?难道就不怕被上头的人晓得吗?” 江漓漓点点头,“但这小鬼总不能为了圆谎而编出这么一番话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儿实在是太过惊骇,他要是编,也总该编一些符合常理的话。” 成如是面带一丝忧色,抬头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恶林,“说不定就是这午间之地的王君被琐事缠住逃不开身,否则这小小的升玄境鬼修哪里敢放肆?!” 。。。。。。 s:章节名“一六四”中的“六四”竟然是违禁词,我也是醉了。害得我在这一章里边找了半天,我就说我没写过“六四”这两个字嘛。 再s:哈哈,我真是醉了,我说我已经改了章节名怎么还提醒我有“六四”这个违禁词,又搞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我写在这里了!我真蠢。 第一六五章 还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http://.biquxs.info/ 小小的升玄境?成如是屁本事没有,口气倒是大得不行。一个凡人敢这么称呼,指不定叫旁人听见了要怎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人物”。 江漓漓懒得理会成如是“大放豪言”,皱眉稍稍思虑了片刻之后呼了一口气,冲着那小鬼道:“你走吧,这次不杀你了。” 小鬼喜极而泣,连忙致谢。只是致谢之余又犹犹豫豫道:“两位大人能不能带小的逃出这鬼地方?” 江漓漓脸色沉了下来,“听不懂话么?叫你滚!” 这小鬼再不敢多说一句,屁滚尿流地往后逃,路上不晓得遭遇到了什么虫物,忽而身子一阵抽搐,整个人瘫软在地,止不住地哀嚎,就连皮肤都变得一大块青紫,极为渗人。 成如是这次倒没有心疼这个小鬼了,冲着那小鬼呸了一声,又骂了一句,“活该!” “走吧,咱们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江漓漓收了刀,淡淡道。 成如是指着那小鬼道:“这就放他走了?” “不然呢?”江漓漓嗤笑道:“难不成要我一刀杀了他?你不是见不得我杀这无间之地的鬼魅么?” 成如是尬笑了一声,“这小鬼乃是小人,放他一条生路真是发了天大的慈悲了。就该一刀杀了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只会危害一方。” 江漓漓就又笑了,“你这番嘴脸可是极为惹人恼怒,在那大漠之中鬼魅来杀我,我才杀了几个你就要死要活,说不要杀了不要杀了。可那大漠的鬼魅难道就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物么?和这小鬼又有什么差别呢?” 成如是咂咂嘴,没话好说了,就只嘟囔道不一样,这不一样。 江漓漓笑着摇摇头,转身循着南方往前走。成如是快步跟了上来,想了想之后问道:“那件事儿怎么办?” 江漓漓随手将拦在自己眼前的几根草木斩断, “什么那件事儿?”“就是那升玄境的鬼修,他不是要破境么?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可是一件好事儿!”江漓漓回道:“想想看,在那大漠之中咱们没多久就要遭遇一次鬼魅的袭击,着实是心神俱疲。如今这恶林之中的鬼魅尽数都为那升玄境鬼修召集而去,留下的也只是同先前那小鬼一般的不入流货色,根本就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至少在这恶林之中咱们通行无阻,要多轻松有多轻松。最好是等到咱们走出这恶林之后他才破境成功,这样的话咱们不晓得要省下多少的力气。” 成如是问的东西和江漓漓回答的根本就不在同一个话题上,成如是便连忙道:“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那升玄境鬼修!” 江漓漓略微纳闷,“我说的不是那升玄境鬼修么?” 刚说完这话,江漓漓心中一动,晓得成如是说的是什么了,转过头来看着成如是:“你该不会是想我们两个去阻止那 升玄境鬼修破境吧?” 成如是点点头,试探性问道,“不好么?大义凛然之人,就该做这等有利于天下苍生的事儿!不是么?” “是个屁!好个屁!亏你也想得出来!你可打住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江漓漓冷哼一声,“你真所谓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老子先前都懒得骂你。他可是升玄境巅峰的修为,不晓得什么时候突破神通境!你觉得我是他的对手?别人只怕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更不用说他还召集了那么多鬼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老子是想不开了才会去阻止他,老子是傻么?” 江漓漓突破龙象境之后自然是晓得了龙象境与第四山之间的天壤之别,暗地里骂自己原先还真是不知好歹,又暗自庆幸。原先在韩国鬼城遭遇那节鄙阴兽之时,他不知天高地厚地以第四山的修为去与那升玄境初期的节鄙交过一两次手。如今想来,那节鄙那时候应当是将自己看成了乐子,就只随手玩玩罢了,根本没下狠手,否则就只是随意一巴掌下来自己不死也得残。 若是江漓漓此时能回到那鬼城的时间点的话,就算是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那节鄙阴兽交手,能跑多远跑多远,根本就不会回头。 而此时成如是回道:“我自然是晓得你不是那鬼修的对手,也不是要叫你去硬碰硬,咱们可以换一个法子啊!” “什么法子?”江漓漓一挑眉,问道。 “你想想看,这升玄境巅峰的鬼修不是找了差不多整个恶林的鬼魅去为他遮掩气息么?咱们换个思路,将他要破境的消息告诉镇守在这无间之地的王君不就成了么?到时候肯定有人来阻止他,或是将他击杀也说不定。咱们随手而为就保佑了多少的苍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福事儿么?” 江漓漓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将这消息透漏给那位王君?那升玄境鬼修要破境,整个恶林的鬼魅都去给他护法,我们在这恶林之中便畅行无阻,我开心还来不及,为何要去阻止他?自讨苦吃?” 成如是愣了愣,快步走到江漓漓身前,转过头来看着江漓漓的脸,焦急道:“可是你没听那小鬼说么?他破境之后就要带着整个恶林的鬼魅闯出无间之地,到时候该有多少无辜的鬼魅为之丧命?生灵涂炭?” 江漓漓嗤笑一声,“神通境强是强,可他破了神通境就能逃出去了吗?要晓得,镇守在那无间之地边缘的大将军呼延灼烈也是神通境,破境的时间还比他长,那鬼魅如何打得过呼延灼烈?更不用说无间之地边缘还有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上的杀器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够那些鬼魅好看的了。若是随随便便就能逃出去的话,那些杀器难道是摆着看的?更不用说这无间之地上万年,难道就没有一个破了神通境的恶鬼么?自然是有的。可为何没有鬼魅逃出去的消息?这便是答案的所在了。你放心,这等事儿不 该我们操心。” 成如是尤不死心,“话是这样说没错,就算他逃不出去也会引起很大的伤亡不是?能减少一些就减少一些,没有这等隐患自然是最好。咱们若是没有见到也就罢了,可既然是碰到了这等事,我们不应该挺身而出么?” “挺身而出?你可得了吧!”江漓漓道:“你可别瞎操心了,这等事根本就与我们没有干系。” “怎么能说是瞎操心呢?你想想看,这。。。” 江漓漓被成如是烦得有些恼了,心想果然带着成如是来这无间之地就是一个麻烦,忍不住破口骂道:“可是什么?有什么可是的?这升玄境巅峰破神通我们能怎么办?就按照你说的方法,我们该去哪儿将这消息送出去?送给谁?你晓得镇守在这地方的王君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无间之地这么大,我们该往哪里去找?难不成还回头走到那中府之地将这消息禀报给那呼延灼烈不成?咱们在那大漠之中走了多久才走出来的?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一个升玄境鬼修呢?我们两个都要命丧当场,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我从来都不会做!” 成如是哑口了。 江漓漓看着成如是这番垂头丧气的模样就极为不痛快,嘲讽道:“更不用说我还得感激这位升玄境的鬼修,正是因为他我们才少去了不少的麻烦!否则在这视线不通、行动受阻的恶林之中遇上数百个早就对此地无比熟悉的鬼魅袭击该怎么办?你来挡?” “先不说这鬼魅能不能成功破境,破境之后能不能成功遮掩气息,破境成功之后能不能不被发现地冲杀到那无间之地边缘,杀到边缘之后能不能成功破开城墙逃到中府之地去。就算是逃出去了,鬼王城里边马屁他爹会坐视不理?会任由这鬼魅放肆?他可是如是境的大高手,一巴掌就能将神通境的修士打死,他又如何能够掀起风浪?” 江漓漓又冷笑了一声,“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领着这些恶鬼逃出去之后大杀四方,惹得生灵涂炭也不关我的事儿!就算是他将整个中府之地屠戮一空也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而我的事情,就是要活着从这无间之地走出去!” 成如是显然是对江漓漓这么一番说辞极为震惊,但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自顾自喃喃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怎么能。。。” 江漓漓面色凝重下来,他看着成如是,沉声道:“若我是神通境的修为,遇上这等事我大可上前一刀将那鬼魅给斩了。可我才只是龙象境,在一个即将突破神通境的人物面前没有半点的底气可言。你大可以心怀慈悲,你大可以心系天下。可是你首先要做的便是保证自己有这种实力,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在这无间之地中,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第一六六章 圆圈 http://.biquxs.info/ 昨日交谈这么一番后成如是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落魄模样,就连一条一指长的青虫落在了自己肩头也没在意。 江漓漓甩了一个刀花将那条青虫斩成了两半,问道:“怎么?难不成还没有想清楚?” 成如是抬起脸来,露出了一番苦笑,随后就又缓缓低下了头,不知道一个人在琢磨着些什么。 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成如是抬起头道:“你说世上有没有那种两全之策呢?” 两全之策?江漓漓微微一思忖,便晓得成如是仍旧是在琢磨那升玄境鬼修的事儿,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出来,“你这人脑子真是有毛病,放着好生生的黄花大闺女你不娶,做出那等逃婚的事儿来!这会儿又放着好生生的路不走,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是不是?” 成如是苦着一张脸,“你怎么又提到那件事儿了?” 江漓漓一挑眉,嗤笑道:“怎么?后悔了?” 成如是便不吭声了,心中或许也有三分的悔意。 没再理会成如是那厮,江漓漓停下了脚步,掏出指路针来,环顾四周,左右观望了一眼,眉头紧皱。 成如是仍旧是低着头往前走,好半晌才发觉江漓漓没能跟上来,等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江漓漓的影子,有的便只是这参天的大树,以及无边无际的昏沉。 成如是慌神了,连忙冲着周围大喊,“江漓漓?江漓漓?!你跑哪儿去了?” “这这这!”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了叫你莫要琢磨这件事儿,你偏不听。若是你跑远了的话只怕就要等死了!” 成如是连忙加快了脚步朝后跑去,一脸慌乱过后的心悸模样。 此时江漓漓正蹲在一颗树上眺望远方,成如是昂起头喊道:“你在这儿干嘛呢?怎么不走了?跑到树上做什么?” 江漓漓垂下眼帘瞥了成如是一眼,略微好笑,蹲在树上冲着成如是喊道:“怎么了?你以为我将你丢了?” 成如是讪讪一笑,“我就说咱们两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别!话莫说的这么满!”江漓漓又往高处一跃,身形落在了树冠之中,一阵声,又听着一声铮鸣之响,便见有半条蛇从树上直直掉落下来。 江漓漓自顾自骂了一声这狗日的,随后重新拿起先前的话头道:“若是你再给老子添麻烦的话,老子还真会琢磨要不要将你丢在这鬼地方。” 成如是呵呵一笑,从不将江漓漓的话当真。又仰着头看着江漓漓在树上不知道折腾着什么,忍不住问道:“这是干嘛呢?如今可每到睡觉休息的时候,还有大半晌才天黑呢!” 说着成如是打量着这笔直的参天大树,又比划了两下,咽了一口口水,又喊道:“再说了,就算是你累了要在这里休息的话我也爬不上去啊!” 江漓漓没回话,只默不作声在那树冠上鼓捣着。 树冠茂密,成如是着实是看不清楚江漓漓在做些 什么。直等到自己的脖子酸痛,正欲寻个地儿坐一会儿之时,忽而就听见扑腾一声响,愣神之后惊呼道:“这么高,你就这么跳下来了?要是砸到我怎么办?” “这不是没砸到么?”江漓漓拍拍屁股,随即又拿出了指路针,一脸凝重。 成如是又愣了愣,凑到江漓漓身边往那指路针上一瞧,便见那两根指针如同发疯的野牛一般乱转,不见停歇。 成如是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漓漓将这指路针收回怀里,“怕是有麻烦了!” “可怎么会这样呢?”成如是一脸疑惑道:“昨日还看着那指针完好无损,今日怎么就。。。。。。会不会是你从树上跳下来的撞坏了?” 江漓漓白了成如是一眼,“毛病是不是?若是这就会坏的话就早坏了,至于等到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江漓漓回道:“今日清晨我练刀的时候就发现这指路针有些紊乱,指针虽然不如现在这么胡乱转,但也有些摇摆不定。我只是因为是我练刀之时朝周围散发出刀意的缘故,没留心。方才我跟你吵嘴去了,没留意方向,便掏出这指路针确定一下方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成如是眉头紧锁,“那不可能啊,若是以往坏了还有理由。必定往常咱们还有打斗。如今在这恶林之中根本就未曾有有一场恶战,怎么会坏呢?奇了怪了。” 看到江漓漓莫不做声,成如是愣了愣,问道:“那么这样的话,咱们以后的路怎么走?” “不知道!”江漓漓有些火气,甩下这么一句之后抬头望着这根本就辨别不清方向的恶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成如是看着江漓漓的脸色,犹犹豫豫道:“其实嘛,咱们应该换个角度来想。” 江漓漓转过脸来,“怎么想?没了这指路针的话咱们在这恶林之中寸步难行。难道你现在还晓得这南方在哪个方向么?” 成如是左右环顾了一眼,挠挠头,他确实是分辨不出。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 成如是想了想,又道:“对了,咱们不就是要靠这指路针指路么?将他修好不就完了?” 成如是说的压根就是屁话!江漓漓将这指路针递向成如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来来来,你来给我将它修好!修不好老子给你一个好看!” 将这指路针接了过来,拿在手上自己打量,发觉这指路针根本是浑然一体,根本无法将其拆开,成如是有些傻眼。 看着江漓漓不善的眼神,成如是连忙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修好这指路针又不是像工匠一般将其拆开重新再装一遍,咱们要找的是它坏的源头!” 江漓漓脸色这才略微好看了些,“怎么说?” “你看啊,这指路针的外观与最先前咱们从那图狞城主手中得来之时根本就未曾有半点差别,就说明这指路针根本就不是因为外力而破损的!” “那是什么原因?” 成如是撇撇嘴,这他哪里晓得?可看着江漓漓的眼神,成如是没有办法,就只得硬着头皮想出一个理由,“你想想看嘛,既然这指路针又不是因为碰撞而坏的,那肯定就是某种咱们不知道的东西的影响咯。在那大漠之中这指路针没事儿,进了这恶林之中就坏了,肯定是这恶林之中有一种能够影响这指路针的东西!” 江漓漓微微眯眼,冷声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在说废话?刚刚进入恶林的时候我可是看过这指路针的,根本就没有半点影响!” 成如是哑口了,他也不晓得还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先前是先前,如今是如今不是。先前这指路针在这恶林之中能用,可如今说不定这恶林之中生了什么变化呢?” 江漓漓正欲开骂,忽而心中一动,沉吟道:“先前在这林子里边能用,如今就不能用了,也没有什么外力,难不成还真是以为这恶林的缘故。” 成如是静静看了江漓漓半晌,随即喜笑颜开,“我就说嘛,肯定是这恶林的缘故。咱们就只要想想看,这一段时间恶林之中出了什么变数就成了不是?” “可这恶林之中哪里出了什么变数?万年如一日的茂密,难不成这恶林还要变成的大漠不成!”江漓漓想不出缘由,略微恼火地回道:“呵,若非说有什么变数,那就是这恶林之中的鬼魅都去给那升玄境修士护法了,没有碍我的道!难不成这指路针坏了就是因为周围的鬼魅不见来了么?” 成如是听着江漓漓这番话,忽而心中一动,“没错,这恶林之中唯一的变数就是鬼魅去给那升玄境鬼修护法去了!” 江漓漓眉头一挑,“你是说?” 成如是一拍额头,大声道:“没错,就是这个变数,也正是这个原因。你想想看,这些鬼魅要给那升玄境修士护法也并不是说那升玄境修士突破费力、帮助其突破。而是为了遮掩他突破的气息!” “既然如此!”江漓漓接着成如是的话道:“那必定是要布下一座大阵,或是在这恶林之中散布某种气息来混乱旁人的视线!也正是因为这个大阵、或是这种不知名的气息才致使指路针根本无法辨别清楚方向!” “正是如此!”成如是笑道,“你看,只要仔细一琢磨,许多事儿都不是麻烦了不是?” 江漓漓冷哼了一声,准许成如是得意,可随后眉头又皱了下来,“可若是如此的话,要如何才能使指路针不受这气息的影响呢?难不成还要等到那升玄境鬼修破完境不成?” “那可不行!”成如是连忙道:“虽然那升玄境鬼修破境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可升玄破神通可不是第四山破龙象,还不晓得要用多长的时间。一年,两年三年都说不准的!咱们难不成还得在这地方等他四五年的时间?” 江漓漓眼神异样地看着成如是:“那怎么说?” 成如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简单,咱们破坏那升玄境鬼修破境不就成了么?” 第一六七章 树妖 http://.biquxs.info/ 恶林之中仍旧是一片静谧,却不安详。 江漓漓与成如是琢磨出了指路针失效的原因之后却又遇上了一个难题,难得就是自己该如何才能联系上这无间之地的王君呢?总不能自己两人虎虎地冲到那升玄境鬼修的面前去阻止他破境吧?! 江漓漓愁眉苦脸,成如是也想不出一个像样的好办法,犹犹豫豫道:“要不要咱们原路返回去问一问那小鬼?他说不定能够晓得一些东西。” 江漓漓嗤之以鼻,“那小鬼?得了吧,他连无间之地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晓得那无间之地的王君住在哪儿?” 末了江漓漓环顾四周,只望见周围尽数都是绿荫,又道:“更不用说如今你能够找到原路么?我们两个人说不定就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就连那大漠都走不过去!” 成如是左右观望一眼,一脸犯难。 没了指路针他们就像是两只无头的苍蝇只能在这恶林之中乱撞,运气好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够闯出去,若是运气不好,只怕一辈子都要留在这个地方! 成如是抬头望了一眼,又道:“你若是爬上树的话能不能辨别方向?” “我方才不是爬过的吗?”江漓漓回道:“爬上树冠顶端放眼望去,就只能望见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林冠线,往头顶上看就只能望见一片昏黄,连血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一个能辨别出方向的东西!” 成如是心中一动,“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些鬼魅是怎么在这恶林之中辨别方向的呢?” 江漓漓嗤笑道:“他们都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的恶鬼,一辈子就只能在这恶林之中乱撞,还要辨别什么方向?” “不是!”成如是提醒道:“他们被困在这恶林之中是不假,可是你忘了那升玄境鬼修不是召集这恶林之中所有人去给他护法么?若是这些鬼魅没有辨别方向的方法的话,他们要怎么才能达到那升玄境鬼修的所在之处呢?” 听着成如是这么一番话,江漓漓心中也略微诧异,站起身来道:“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不管那些鬼魅是靠什么,可总有一个办法!咱们就只要去找那小鬼,去叫他给咱们带路就好了!可唯一犯难的是,咱们如今走了这么久,根本就不知道那小鬼在哪里啊!” 成如是皱着眉头,“虽然那小鬼咱们找不到,可这恶林之中肯定也潜藏着与那小鬼实力相差不大,同样没有胆量去寻那升玄境鬼修的小鬼。找找总能找到。” 江漓漓犹犹豫豫,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就只得在这恶林之中乱撞,期望能够找到一个躲在这里的小鬼阴魂。 可一连三天过去,也并没找到一个鬼魅的半点影子。所幸的是在这恶林之中水源充足,倒也不用为了温饱而犯愁。 此时江漓漓恨恨一拳砸在身边一棵大树上,“难不成这恶林之中的鬼魅尽数都死了嘛?” 成如是苦笑一声,“原先在那大漠之中时,对那无处不见的鬼魅恼到了心尖儿,如今在这恶林之中没见到半个鬼魅,竟然也要犯难!这世道!”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又冷哼了一声,问道:“如今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继续在这恶林之中找么?” 成如是耸耸肩,“不然还 能怎么办?!” 江漓漓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环顾周围一眼,骂道:“等老子什么入了第八山,一定要一刀将这里的树尽数砍断!叫它再也遮掩不住我的视线。” 成如是正欲打趣说那还有蛮久的功夫,可话还未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喊话,“这恶林无穷无尽,就算是第八山的修为也难以将这里的恶林尽数斩断!更不用说这里的草木尽数都是承天生地养而生,就算是斩断,等到明日也就重新生了出来。都说斩草要除根,可这里的草木就算是除了根也不成啊!” 江漓漓没留意这声音,还以为只是成如是在调侃自己,随意回了一句,道:“你倒是晓得的多,有本事你就找到一个辨别方向的法子啊!” “你别说,我还真有!” 江漓漓心中一惊,猛地转过头去。 成如是一脸惊恐,眼神示意这话并不是他说的。 江漓漓舔了舔嘴唇,左右观望一眼,手已经按在了虎魄刀上,冲着周围喝道:“谁!还不赶快出来!” “我也想出来啊,可是我也出不来啊!” 那声音重新响起。 江漓漓冲着成如是使了使眼色,缓缓朝着那声音的来处走去,“你敢再说半句话?!”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江漓漓眉头一挑,终于确定了方位,是一棵巨木,那人或许就躲在那巨木背后。 江漓漓道:“你不是说这里的草木根本就斩不断么?我今日倒要试一试,看看真能不能斩断!” 猛地拔出虎魄刀,江漓漓冲着那棵巨木跑去,大喝一声,“吞鬼!” 蓬勃的刀意朝着前方那可巨木猛地冲去,气势极为旺盛。可这一刀落在那巨木身上就只是斩落了一片树皮,江漓漓有些傻眼。 “哎哟哎哟,真是一个虎小子!”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莫要再打了,疼死了!” 江漓漓面色难看,只以为那声音是在嘲笑自己,又抬起虎魄刀,双腿在地上一跺,便只觉这恶林之中一阵,风声越来越响,风势越来越来,缓缓在江漓漓身后凝聚出一道青色的刀刃。 这刀刃不似以往磅礴,微微内敛。大小就只有以往的三分一,但其上的青光更有实质之感,流动如潮! 这便是第四山与龙象境之间的区别所在了! 江漓漓暴喝一声,“第一刀!" 一声轻鸣声响起,这一道青刃迅捷而去,隐藏在周围的风中,声势极为轻。 可这轻飘飘的一刀落在了那巨木之上时,猛地传来一声暴鸣之声,无数的树皮木屑炸开,朝着周围迸射而去! “哎呀!疼了啦!疼死啦!我真没躲,真没躲啊!” 那声音又传了出来,是求饶之声,可落在江漓漓的耳朵里边却极为嘲讽。 咬咬牙,又抬起刀,忽而发现那一道风刃斩出来的巨大缺口竟然是在缓缓愈合,不多时,就恢复到了这一刀落下去之前的模样,并无半点损伤。 江漓漓有些傻眼了。 “嘿,江漓漓,快来!”此时成如是冲 着江漓漓招了招手。 江漓漓瞥了成如是一眼,但没敢乱动,只低声问道:“怎么?” 成如是回道:“这声音好像不是从这树背后传来的。。。倒像是。。。” “什么?!” “倒像是从这颗树上传来的!” 江漓漓正欲开骂说你这瘪犊子又给老子打什么诨,就听见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是这个娃娃儿聪明,不像这犊子,就只知道打。若是打有用的话,这个世界早就该打得不能再打了吧!” 成如是心中一惊,缓缓抬起头来,傻眼了。指着头顶冲着江漓漓哆哆嗦嗦道:“江漓漓,快看。。。” 顺着成如是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江漓漓也是呆若木鸡。 就见这一颗巨木之上,生着一张巨脸。望着江漓漓看向了自己,这一张巨脸冲着江漓漓笑了笑,说道:“你这娃娃儿终于看见我了,我看着实在是急得慌啊!你娃儿怎么就不抬头看我一眼呢?要不是我弯不下腰的话,我真想弯下腰提醒你一番!!” 成如是哆哆嗦嗦道:“你究。。。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那张巨脸似乎是极为愉快,“我?如你这娃儿所见,我就是一个树妖啊!” 成如是从地面这巨木扎根之处一直抬头往上看,发现根本就望不见要长这么大该长多少年啊? 只觉得心中得慌,成如是冲着江漓漓道:“咱们还是快快离开这个地方吧,这玩意儿也太吓人了些。” “别别别,别走!”这树妖连忙喊道:“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没有恶意!你看看,我连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会对你们有威胁?” “吹,你接着吹!”江漓漓冷笑道:“若是你还未成精我尚且还能相信你这么一番规划,可如今你已经成了妖,若说不能破土而出,呵呵?” 树妖脸色之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原先我是能动的,只不过如今根本就不能动弹片刻。” “怎么说?” 树妖回道:“原本我是生在冥地之中的一颗鬼木,想必你们也见过,就是树干上生着一张怪脸的那种。那时候我也不是在这午间之地,乃是活在森罗之地。一直修炼了不晓得多久,就听说有人打上了冥台。我那时候也算是有些实力,就跟着那森罗之地卞城王去阻挡那人的攻击。可那人厉害的紧,手里一把破剑杀伤力惊人。我才只抗下十剑就被那人打碎了躯体。等到终于将那人镇压了之后,为感我的功德,几位王君商量了一番,就将我带到了这里,拿这恶林之中最大的一颗古木作为我的躯体,也算是活了下来。只不过这恶林之地的草木尽数都是扎根在这厚土大地之上,我也因此根本就不能动弹半分了。” 成如是听着这树妖一番话之后一愣,忽而问道:“打上了冥台之地?那人可是杨三郎?” 树妖迷迷糊糊,“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吧,我也记不清了。” 江漓漓同样震惊,“那你他娘地活了多久啦?” 树妖笑了笑,“记不清了,几万年应该有的吧。。。” 江漓漓与成如是对视一眼,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