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岁》 长安有雨 第一章 少年 炽热的阳光洒在长安城中红砖绿瓦,或者辉煌亮丽的阁楼屋檐之上。 王逸站在书院的门前,抬起手臂挡住刺眼的光芒,认真的打量着汉白玉的大门,看着书院门前的先贤雕像,生出了向往的感觉。 无数年前,这座大地之上,大国纷争不断,小国依附于大国只求自保。大国之间,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小国为了自保只能跟随大国征战。 夫子于乱世之中建立书院,旨在救世利民。奈何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和夫子一起安民利学。 后来,大明朝先祖横空出世,建立大明朝,愿意与夫子一起为百姓谋得一个平安。经历过无数年的征战,终于统一了大陆上的大部分国家,只剩下北齐与南楚。 时至今日,大明朝当代明皇文治武功。历经数十年,文重用张居正,鼓励科举,任用贤臣。武倾向于燕王,北方打击北齐,南面与大楚议和,大明得到全面发展。 修行之中,有人仰慕夫子出现了专门教授修行的各种书院。 而王逸面前的就是百子学院,这座学院是大明书院的顶级书院,自然也是最难进入的书院,报考的人数众多。这座书院对所有的学子不论出身豪门还是出身贫贱,全都一视同仁。作为顶级书院,大明特意为百子书院设了朝试——百子朝试。 王逸就是参加百子朝试的一员。 汉白玉的门前队伍很长,从门前延伸到了街道的尽头,好在天气炎热,路上的行人没有多少。 王逸身上洗的发白的粗衫显示着他的身份并不是那些豪门里的贵公子,也昭示着他太穷了,穷到买不起衣衫。 在书院的一座墙上,有着两面极大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近百个名字。队伍里的人炽热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些名字,努力着找寻着自己有没有在上面。 王逸的眼睛也在看着榜单,凡是上榜者,皆是这次百子书院招收的学员。自己苦读圣贤书十几载,不过是为了眼前这张榜单。 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七十六名。不高不低,正好。 “教习出来了。”这是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太阳的光芒反射在汉白玉上,映照着从大门里走出来的人。 几名教习神色严肃的看着门前的人们,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火辣的目光,为首者高喊道“现在准备发放百子身份牌,领到牌子者明日就可以来上学了。”说罢,在一张他们抬出来的桌子上,准备开始登记,发放牌子。人们开始你争我抢的的向着前方看去 “肃静,现在点到名字者上前领取自己的身份牌。”一个年轻的教习对着前方长长的队伍喊道。 顿时,在场的众人开始安静了下来,都在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到。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 说的就是今天的这个时刻。 前面的人都很快的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牌,渐渐地人越来越多。王逸不断地听着名字。 七十四,七十五,七十七。 在场的人们都很诧异,为何单单跳过七十六的名次。 王逸十分震惊,为何略过自己的名字。自己明明在那张榜单之上啊。 王逸走到教习的面前“你好,我是七十六名,为何没有念我的名字。” 教习抬头看了一眼张生“你来自幽州?” “对的,我是来自幽州。”王逸早就知道他要这么问自己。 “有人要你这个名额了,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教习冷冷地看着王逸。 王逸一时间呆呆地愣住在原地“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教习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逸。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你一个寒衣破布的穷书生,何德何能进入我百子书院。” “有贵人看中你这个名额了。” 教习看向王逸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嘲弄,你一个乡下来的,还通过我手里进百子书院,那才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王逸站在炽热的阳光下,看着教习。周围的人也都听了教习的言语,尽管教习的话语让在场的好些寒门子弟颇为生气,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来为自己说出一句公道话,人不为己,人更畏惧强权。他很不理解,百子朝试的名额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不应该是唾手可得的吗?为何要来拿走自己这个小人物的东西。 自己十几年的努力,才拿到这样一个名次。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说出你的要求吧,我的时间有限。”教习再一次的对着王逸不耐烦的说道,这次教习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轻蔑的情绪。 “我拒绝。”王逸身体微微颤抖,但是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我说我拒绝这项交易!” 教习听得很清楚,眼前这个寒门子弟,这个穷的连一件好衣服都买不起的小子,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拒绝了那位贵人。 “你再说一遍。”教习有点不敢相信,究竟是因为自己被太阳晒得中暑了还是年纪大了,要不就是这个年轻人失心疯了,他可以肯定,只要是王逸答应了这次交易,这代表着,他可以在拥有太多的东西,金钱,地位,贵人的情谊。只要是他不叛国,那么接下来的日子,王逸绝对可以在大明横着走。 “我说,我拒绝!”王逸不卑不亢,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周围的几名教习率先回过头,看向了这里。几人对视起来。紧接着在场的众人也看向了这边。 这一刻,现场的氛围凝重了起来。 这是一件对于自己名誉十分不好的事情。有人当中敢拒绝自己的提议,并且还是两次。 王逸指着墙壁上的纸张,“我,王逸百子朝试的七十六名请求发放我的身份牌。”语气十分之坚硬,态度十分之坚决。 教习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愤怒地将手中的身份牌扔给了王逸。 王逸接过身份牌,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对着教习说道“你可以不给我身份牌,可以看不起的出身,但是你万万不该看不起我幽州,当年之事,我幽州何错之后。连陛下都为我幽州平反,你这小小教习难道连陛下都要反抗吗!” 王逸直接将一个反抗明皇的罪名扣在教习身上。 “你!”教习十分愤怒,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论朝政,那是要被请去钦天监喝茶的,而进过钦天监的人没有一个完好无损出来的。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于出声的,全部远离此地。 “明日我会去京兆府,将我的名额取消。”王逸整理了一下衣衫,“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名额吗。我王逸就是要你求不得。” 少年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疼过。 长安有雨 第二章长安 王逸看着钱袋里的银两,里面已经所剩不多了,支撑不下自己在这长安城里逗留了。没办法,只能先去京兆府试一试取消自己的名额了,那是自己的东西,没人可以随意夺走。 坐在了街边一个小摊上,正在吃着一碗面条。 对于最近来说,这可以算的上是一顿美餐了。看着书院门前人山人海,自己心里突然翻起一种情绪。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来源于何处,但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他不在乎什么贵人,不在乎什么前途,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自己苦读换来的成果。没有人可以把它抢走,那是尊严。同样也是幽州崛起的一部分。你可以看不起我,可以辱骂我,但是不可以看不起幽州,不可以践踏我的尊严。 面条吃起来很香,也很贵,贵到今晚自己没有银两去住店了,只能先去将名额取消,再返回幽州。吃完面条后,向摊主打听到京兆府的所在之后,起身向着京兆府走去。 长安城真的很大,街道的两旁店铺林立,王逸行走间,看着自己周围,或是年迈,或是懵懂,或是风雅。车如流水,马如龙。 远处护城河上,画舫凌波,莺歌燕舞。街道上来自外城的客商,驾驶着马车,行走在长安城中。 不时的有士兵在街上巡逻,代替明皇巡游四方,防止有人闹事。一副繁华的景象。 这里是大明的陪都,不过今年,变成了京城。 根据前代明皇与燕王的订立的规矩,每过二十年便要在两地轮换一次京城。 所以这里又叫燕京! 王逸收回目光,自己没有时间欣赏这些长安美景,按照摊主的指引,自己来到了京兆府前。 看着眼前的‘京兆府衙’几个大字,王逸从怀里拿出了那张象征着自己参加过百子朝试的信纸。那是他现在唯一能够讨回自己的尊严的东西。 入夜,天气微凉。他很不能理解,自己现在应该是享受这十多年来寒窗苦读的结果的时候,应该风管无限的时候,怎么一切就会变成了这样,书院明明可以有很多办法来让那位贵人满足自己在的要求,为什么要找到自己的头上,就因为自己出身幽州?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要加在自己的身上吗。 王逸看着信纸,大步走进了府衙,他不能再等了。 “我们管不了”眼前穿着黑色官袍的人看着手里的信纸,看着王逸。 “为什么,你们京兆府是负责百子朝试人员核实的。”王逸很愤怒,那位贵人将自己的唯一的后路都要断掉。王逸的双手渐渐握紧,双臂紧紧地捶立在身体两侧。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要丢失了。 自己想要一个解释,一个作为百子朝试人员的解释。 眼前的黑色官袍静静地看着王逸,沉默了片刻:“有一位贵人想要这个名额,当然可有很多选择。”说到这里,黑色官袍停顿了一下。“但是,那位贵人和你们幽州有故事,或者说书有仇更恰当一点。”黑色官袍摆了摆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王逸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位贵人京兆府也惹不起,只能顺从他的意愿。自多年来的努力,都为他人做了嫁衣。沉默片刻,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王逸转身离去。 “嘭”黑色官员站起身,猛地推开自己身后的门,向坐在书案后的一名男子问道“为什么。”他的脸上铁青异常,正在努力的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男子面无表情,眉如细纹,阴柔若沉,看着眼前愤怒地年轻人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你这是和你上司说话的态度?” 黑袍官员闻言,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我们是京兆府,除了钦天监我们可以监管长安城的所有事情,多少位高权重的贵人们看见我们都是恐惧。就因为人家来自幽州,当年那件事连陛下都下旨平反,一个贵人算什么?” “死在监牢里的贵人们还少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京兆府。” “但是那位贵人不一样,连我们府尹大人也不愿意惹他。” 男子并没有像表面一样的云淡风轻,他也是愤怒异常,不过一个王逸并不足以让他这样,他在为了京兆府的尊严被践踏而愤怒。 黑袍官员听后,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问道:“是御史台里的那位,还是宰相?” 男子摇摇头,声音微沉:“都不是,是一位御丞。” “我京兆府监察百官,单单一个御丞,府尹大人为何....”说到这黑袍突然好想醒悟了过来“该不会是那位吧!” “就是那位,府尹大人怕的不是他,他就算是御丞又能如何,重要的是他姓杨,更重要的是他有个妹妹在华清池里脱裳为妃!” 黑袍男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想起来那段黑暗的岁月,那是一件波及整座朝野的旧事。 无数年前,杨贵妃还不是华清池的主人。那时候她还在一座小小的王府里为奴为婢。后来那座王府的主人成为了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随即她水涨船高,成为了那座皇宫最耀眼的女人之一。 为了能够在一起,在明皇的安排下,女子拜当时的道家女真人为师,入道观修行,随后便入宫。随后日益受宠,明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让自己的恩师,当时的御史严萧起草上奏,宣布立其为皇后。 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当时的夏皇后得知此事,天天以泪洗面。当时的宰相,夏庸十分震怒,联合六部尚书,名列严萧的十大罪状及女子的五不德,上奏明皇。明皇淡然,对于此事不闻不问,各方手段齐出,京兆府,钦天监,天牢每天都有人死去。但立后一事便被搁置下来。 后来,严萧被杀,夏庸请辞,夏皇后被打入冷宫。女子则是成为华清池的主人。 那位杨御丞就是在那场风波之后,成功进入明皇眼中,随后成为了检查百官的御史台之中一员。 虽然位列御丞,但是此人在朝野的一言却可以搅动风雨,长安城里的人没有人会招惹他,即便是修行者对其也是毕恭毕敬的。 他想要一个百子名额并不是难事,更何况那个人来自幽州。 王逸从京兆府出来后,行走在长安的主干道上,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今天没有地方住下了,在来之前自己住下的客栈已经被退掉了。再晚一点,长安城的宵禁要开始了,自己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就要被巡逻的士兵抓住,关进大牢。 知道那位贵人在针对自己的同时,王逸已经不对任何书院抱以希望了,毕竟京兆府都拒绝了自己,别的地方也不可能收留自己。 一个高高在上的贵人对上一介布衣,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动一下念头,自然就会有人对王逸出手。 这样看来,那位贵人并不是一个好人,更不可能是一个清官廉吏。 王逸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对于报复那位贵人他已经有了想法。 走在夜晚长安城的街道上,王逸无心欣赏长安夜幕的美景,快步的向前走着。当走在一个街道的尽头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走来。马车十分华丽,但王逸都没有注意那些,他在看着那个装饰在车身上,看起来有些暗淡却又格外清晰的黑虎,正在散发着莫名的压力,让王逸此时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王逸从未修行,看过一些修行者。他知道那个标记代表着那个传说中的杨家。更何况这座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那么马车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看见。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逸。 “你不过一介平民,斗不过我们的。”中年人说着,便走到了王逸面前:“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要是宵禁来临,你就要进入巡城司的大牢。”中年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不巧,在下正是巡城司的一员。” “交出那张信纸,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中年人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如果不同意,我保证下次我们会在巡城司的大牢里见面。”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在这座长安城里消失。”中年人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而且你来自幽州,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父亲就是死在幽州,就因为你们。” “我保证你会在巡城司的大牢里‘享受’到最顶级的待遇。” 王逸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发狂的中年人。 “为什么?” 中年人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大步来到王逸的面前,冲着王逸大吼道:“因为你来自那该死的幽州,因为你是一介平民。” “当年之事,并非是我幽州的错。”王逸看着中年人抓狂的样子解释道。 “不是比幽州的错,整整三万人,三万人全死了,你和我说不是你们的错!”中年人眼中一片赤红,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在街道中弥漫,形成了一只虚幻的手臂将抓住了王逸的脖子,将他从地面抓起,悬停在半空之中。 压力随之而来,说明了中年人的强大,同时也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好。 “确实,不过交出信物吧。” 在王逸的怀里那张信纸静静地躺着,那就是中年人梦寐以求地信物。没人在乎王逸的生死,无论是那位贵人,还是眼前的中年人。 所有人要的都是信物。 “不给”,王逸双手紧紧地捂住脖子,不断地敲打着虚幻的手臂,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你不敢杀我。” 中年人十分愤恨,气的在原地直跺脚,却又不得不放过王逸:“知道的不少。”右手一指王逸,王逸就从半空中掉下。 “咳咳”王逸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外走过了一遭,这中年人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但是同时自己赌对了,他不敢。 “小子听一句劝,交出信纸吧,你是斗不过我们的”中年人弯下身,对着王逸说道:“这长安城里对于当年幽州一事可是从来没有消除怨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样,懂得长安城里的规矩。” “下回来的就是那些亡命之徒了,好自为之。”说罢,中年人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马车。 中年人的话语带着无数的嘲讽与寒意,像无形的细针,从他嘴里发出,刺进王逸的心里“当年幽州一事我没有资格评判,但是你们同样的也没资格要求我交出信物!” 中年人闻言一顿,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逸还会如此的坚持。本以为王逸会乖乖地将信纸交出。没想到这少年还在坚持那份清高 这该死的读书人。 长安有雨 第三章出路 听到王逸的言语后,中年人沉默了。 少年说的没错,无论是自己,或是身后的主子,没有人敢杀死一位京兆府认定,礼部颁发信物的百子朝试人员。 “你们怕了,你们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或者说不敢杀我。”王逸眼神坚毅,神色平静地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王逸,第一次露出笑容:“你很聪明,在这长安城,燕王高高在上,我等作为百姓须遵纪守法,乐于助人。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们得你的回报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说过了我拒绝。”王逸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所诱惑,再次拒绝了中年人的提议。 中年心里十分不悦,这个该死的读书人,已经多次拒绝了自己,简直是软硬不吃。刚刚自己就应该把他打死。 但是自己对他没办法,一切就因为坐在燕王府里的那位。 这里是长安,在还未换防的时候这里叫作燕京,燕王的京都。 先代明皇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为前代明皇结束了这片大地的混乱年代,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以一国之力,平定整个乱世。在死后,他的 儿子继位,为当代明皇。 二儿子就是燕王,大明朝的七位亲王之一,被老皇帝敕封在长安城,镇守北方,抵御北齐,在边军中颇有名望。 三儿子则是早年夭折,并未留下威名。 “那么祝你好运,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我在巡城司等你。”眼不见心不烦,中年人对于王逸,彻底的失望了,只能走回马车上。 长安城确实十分繁华,可是同样的为了防止夜晚闹事,便在晚上实行了宵禁。 到了时辰,还在街道上逗留的人都要被抓入巡城司,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各凭天意。 “那是我的事情。”王逸心情不错,笑的很开心,这是最近自己很少能听到的好消息。 坐在马车里的中年人闻言,面露不悦,沉默了片刻:““你一个连命星都没有的凡人,如何能够自保?”中年人看着王逸,神色复杂:“你比我想象的要骄傲,拒绝了那位贵人,我不知道这份骄傲你还能保持多久,但是出了长安城,你的骄傲可能就要被践踏了。” “那也是我的事情。”王逸对于中年人的话语并未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辆马车。 油盐不进,无话可说,杀又杀不得。中年人无奈之中,驾驶着马车头也不回地驶出了街道。此刻自己只想回去复命。 马车正在行驶着,突然停了下来。 远处一辆马车迎着月光,慢慢地向着中年人驶过来。那辆马车看起来比自己的要小上许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那马车上一条暗金色的蛟龙印记显得颇为不凡。前方拉车的马,高大威猛,通体白色,头上一只红色的角熠熠生辉。 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的马车上的异兽此时已经十分不安地在原地踏步,想要逃离此地一般,豆大的汗水开始在额头上滴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中年人瞬间颤抖不已,最后更是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白马看了一眼在原地不安地异兽,异兽看着白马冷漠的眼神,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中恐惧涌起,再难以保持站立的姿势跪倒在地,身后的马车在此时也是倾倒下来。 马车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这里是长安,是燕王的长安。” 听到这道声音,中年人停止了磕头,但是心脏确实骤然紧绷,将头放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懈怠。 自己是巡城司的官员不假,但是和眼前这位燕王府的管家相比,这小小的巡城司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很聪明,这一点很好。”马车的帘布慢慢地被抬起了,有一名老者从马车里面,冷眼地望着跪倒在地的中年人。“因为你的聪明你的命可以留下了,不过别回巡城司了,去南大营当一个普通士兵吧。” “是,多谢不杀之恩。”中年人听后连忙回答道,此时自己是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好自为之”,老者放下了帘布,最后说了一句。 中年人却是不敢言语,将头放的更低了。 白马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中年人,冲着他吐了一口浊气,似乎在嘲笑着。之后转过身,向着刚刚中年人来的方向驶去。 中年人当然知道马车里的那位是谁,自己如此这般卑躬屈膝自然不是委屈。毕竟那位号称长安城总管的老人连明皇陛下都要尊称一句葛老,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刚刚老人说的话才是重点,前几局可以看成是对自己守规矩的奖励,但是最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是在对自己身后那个人说出来的。至于之中的大不敬的言语,也不是自己能够纠正的。 中年人起身,坐上马车,向着前方驶去。 老人教训过那个识趣的小小巡城司的人后心情大好,当下运用修为,加快了马车速度,否则天黑之前就找不到那个来自幽州的小子了。 “倒是没有给我幽州丢人,可惜了。”老人想起当年那件往事,十分惋惜。 无论是明皇陛下下旨平反,还是诸多边关将士的奋勇杀敌,都不能阻止大明王朝百姓,尤其是大族心中对幽州在那次大战中犯错的怨恨,毕竟三万边关将士和无数的损失是摆在明面上。 希望来得及。 城门处的行人是越见稀少,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封锁城门了。 那时候就是长安城的宵禁之时。 王逸心中再有不甘,再有怨恨。也要在城门关闭之时离开长安城,否则,自己要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王逸缓缓向着城门口走去,身边的人们都在加急赶路,或是回家,或是出城。自己则是不甘于此事,不甘于自己十年苦读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再不快点城门就要关了。”在王逸缓缓走向城门的时候,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逸转头,却是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了那里。 马车倒是不起眼,可是那匹马落在王逸眼中,灵气十足,使人亲近应该是天生精怪。 那么马车里的人肯定不凡。 “不错,不愧是幽州出来的读书人,身上的傲气倒是一脉相传。”显然马车里的人在调侃王逸。“能拒绝那位贵人,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王逸凝视着马车,并没有被话语所牵动。 “嗯,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是想想你幽州自从五十年前之后,来的这长安城的人有几个是活着的。” “幽州出一个读书种子不是容易的事,我可以留下你的百子名额。” 言语之中的赞许是真的,可是说话的语气,每一个字节里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冷漠,显然对于王逸并没有太多的好意。 “代价。”王逸并没有喜悦,因为他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别人。 “你很聪明,很简单,我要你加入锦衣卫。” 说完,马车的帘布被掀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人,一遍走下马车,一遍翻阅书籍。 “那我还可以去百子书院?”王逸不相信眼前的这个读书人会有能力帮助自己的。 “当然不是,你可以是百子朝试一员,可以是百子榜上的第七十六。” 青色儒衫的人说到这里露出了笑容。站在马车前看了看远处的正在缓缓关闭的城门,又看了看了眼前的王逸“但你不能去百子书院,只能属于锦衣卫。” 从巡城司的来人到眼前的青色儒衫之人,全都是在看重自己的名额。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我的名额?”王逸想不明白这么多人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很多原因,有人想进入百子书院,有人想借此获得一些东西,理由很多,但是你不知道的好。”青色儒衫的人晃动着自己的头,可能是看书的时间长了,需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有些人在长安城里做违反铁律的事情,我们自然要管。但是来人名头很大,我们不得不换一种方法补偿你,而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毕竟人死如灯灭。” 王逸必须承认眼前的人说话很对,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结果自己可以接受。 “我进不去锦衣卫。” 这是事实,至于解决方法显然会有人给出的。 青色儒衫的人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薄纸,在寒冷的夜风中缓缓飘落到王逸张开的手掌中。 “这是一张由吏部签发的文书,到文清街去就任吧。” 青色儒衫的人说罢放下了正在看的书籍,“我很期待你能做出一些事情。” 王逸看着手中的文书,一个鲜红的官印跃然纸上,并且伴随着淡淡的星光。但这不是主要的,还有一个繁复且华丽的签名写在了最后。 李桓 对于一位大明王朝的子民,看见这个名讳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那位长安城的主人——燕王。 看着印泥和签名的颜色鲜艳,应该是最近签署的。 但是上面的任命条例却是有些年头。 这是真的,来自于大明王朝吏部的专属官印,那星光做不得假,签名更是没有人敢于作假。 在长安城燕王的名字,就是一道旨意,这里以前叫做燕京。 青色儒衫的人转身进入了马车之中,“小子,我很少见到王爷的亲笔签名,你有福了。”马车渐渐远去,“千万不要让王爷失望啊。” 长安有雨 第四章 燕王 走在月色下,马车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显得冷冷清清。 马车不急不慢地来到城中某个宅子前。宅子十分不起眼,倒像是一户普通的大户人家。 同时,不远处那辆黑色的马车载着刚刚教训过巡城司的老人也来到了马车旁。 “葛老辛苦,不过不用去找那个小子了,王爷已经交代过我,在下替你去过了。”青色儒衫掀起帘布,头放在车窗之上,看向那辆黑色的马车,神色玩味。 “严嵩,严先生倒是好风雅,在这漫漫黑夜之下读书赏月。”葛老倒也是不在意严嵩的打趣,从马车之内走了下来,“倒是那位和你一样来自幽州的小子如今的处境怕是不太好。”葛老双手微微搭在身前,像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不劳烦葛老担忧,那小子刚刚成为了锦衣卫的一员。”严嵩看着葛老的样子十分好笑,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这老东西就是这幅样子。 “你说什么,锦衣卫?”葛老闻言一顿,那放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嵩,像是在求证。 “对呀,王爷亲自签发的文书,马上就任。”严嵩像是猜到了葛老的反应,站起身将手里的书本放在了马车上,弯下腰,来到宅子面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老东西大惊小怪的,王爷的事情我们只管去办好就是了,你还想着去阻止,嫌弃自己命长了。 葛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叹气,那个鬼地方重新开启,整个世道又要乱起来了。 大门应声而开,被人从里面打开。 “严先生回来了。”开门之人是一小厮,弯着腰,对着严嵩十分热情。 “哈,葛老先生也回来了喽”严嵩指着不远处站立的葛老,不断地向着小厮眨眼。 “瞧我这眼神,葛老这么辛苦,快进门,我去让他们沏壶茶,解解渴。”小厮一看严嵩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眼前这两人又在家门口吵架,自己可就难做喽。 “哼”葛老冷哼一声,甩动袖子,大步走进了院子。 严嵩眯着眼,看着长安城的东北角。 小子,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但愿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吧。 长安城,子午巷。 王逸在看过文书上的地址后,便迅速来到了这里。 子午巷便是锦衣卫的所在地。 走在子午巷的道路上,王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一个远离皇城,如此贴近百姓的巷子就是锦衣卫的所在。 自己怀里那封文书上的签名值得吗?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巷子的尽头的一户人家。 正门两侧的墙壁全部被枯藤覆盖,月色透过枯藤的缝隙,留下单单的星光。 就是一副废弃的房子。 王逸站在门前,敲了敲院门:“有人吗?” 这里实在是不像有人的样子,自己还是问一下为好。 院子里寂静无声,冷清地犹如墓地一般。 现在他都有些怀疑刚刚那个青色儒衫的人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可是文书上的签名与官印有不可能作假。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自己来锦衣卫,但是如果不接受这次交易,就要被赶出长安城了。冷清的院子还是没有人回应,王逸无法不怀疑自己的将来在哪里。 月亮照应在王逸的身上,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王逸将手里的文书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院子依旧没有回应。 月上中央,时间过去很久。 整齐的踏步声出现在了王逸的耳中,一队士兵出现在子午巷的街头。铁甲反射出来的光泽,告诉了自己一个残酷的事实。 宵禁到了。 士兵正对着王逸排列一排,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他走过去,一股压迫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那股气息便是战争之中凝聚出来的杀气。 刚刚换了都城就安排这么凶狠的士兵,真是下了血本。 作为长安城的巡城司,那是士兵从前方战场上退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去处,自然是杀气腾腾。刚刚那个中年人说的话应验了,自己要是在没有去处,就要被带走了。 明明努力了很久,但是却一切成空。 巡城司的人一步一步的逼近,王逸突然释怀了,忙碌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就是有些遗憾答应别人的事情应该是办不到了。 轰 就在这时,身后冷清的院落终于传出了动静,门开了。 一个身着大红袍的肥硕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呦,很热闹啊”肥硕男子冲着众人,咧嘴一笑,巷子里的氛围显得很诡异。 没有一个人敢于有动作。 “就是你要加入我锦衣卫?”肥硕男子拿着手中刚刚捡起的文书,向着王逸发问道:“王逸?” “对,我就是王逸”王逸看着肥硕男子手中的文书,就是自己刚刚塞进门缝的那张。 “那就进来吧”肥硕男子侧过身,让开了一条道路,直通院落,而自己的视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群巡城司的卫队。 王逸转过身就要进去院门,这时候巡城司为首的人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会,王逸要是进去锦衣卫,自己可就没办法将他带走了,于是便动了起来,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集体向着这边前进。 “锦衣卫办事,生人勿进。”肥硕男子向前一步,庞大的身躯挡在了王逸面前,宛如一只猛兽顶着面前的所有人。 为首之人前进的步伐突然停住,刚刚迈出去的右脚就那样停在了半空。 非是不能,而是不敢。 在自己听到锦衣卫三个字的时候,就应该离去的,而不是还想着将那个小子抓住。 自己的恐惧就是来源于那句话。 锦衣卫办事,生人勿进。 唤醒了自己在当年见到过的那个锦衣卫时的记忆。在大明朝太祖年代,天下初立,百废待兴,然盗贼横行,烧杀抢掠,不法群臣,为非作歹,皇亲国戚,明抢豪夺,百姓苦不勘言。 太祖创立锦衣卫,赋予其先斩后奏之权,令其掌管刑狱,检查全国。每年进去锦衣卫的人无数,活着出来的十不足一。 宁进阎王殿,不入锦衣卫。 一时间锦衣卫威名四起,但是自从太宗皇帝撤销锦衣卫之后,就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这个小巷子怎么回事锦衣卫的地盘 然后自己就看到了那胖子的红色官袍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小家伙,回去告诉让你来这的人,过几天我们请他来喝茶。”肥硕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将军,真是个有趣地小家伙,多少年没有看见这等有趣的人了。 将军的冷汗开始不自主地流下,更是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相貌与官服。 一个相貌平平的胖子,衣服上纹绣着一条蟒,但是在蟒的头上赫然有着两角,尾部正是鱼尾形状。 这做不得假,在当朝没有人敢于去挑衅锦衣卫的尊严。 肥硕男子并没有理会将军,袖袍一挥,走进了院子里。 轰 院子的门已经关上。 门外,巡城司的将士在月色下,瑟瑟发抖。 长安城的普通院落里,葛老和严嵩刚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月色下望着天空。 他并没有穿着自己那件蟒袍,而是一件青衣装扮。 两人大惊失色,连忙下跪问好,“拜见王爷。” 那这位的身份呼之欲出,当朝七王之一,当今明皇的王叔,燕京地主人,燕王。 “二位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来这里散散心。”燕王看上去心情不佳,就近做了下去。 葛老和严嵩起身,站立燕王左右。 “两位先生请坐”燕王指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座位,示意二人坐下。 “谢王爷”二人道谢后,领旨坐下。 “王爷可是为何事烦恼?”严嵩作为燕王府的文书,私底下当为燕王的军事,自然要为其分忧。 “倒也是小事,我那位侄子想要我尽快去洛阳换都,我拒绝了。” 其实换都一事自有定律,但是涉及皇权之争哪有那么简单。 “我们这位明皇陛下有点急了啊”严嵩一看出了其中的隐患,“想要王爷多年的布置付之东流,也太小看我们喽。”说罢,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无妨,今日朝堂之上,我已经向皇上提出正式恢复锦衣卫的地位。”作为明皇的皇叔,哪里是简单之辈。当即就给明皇一个反击。 “哈哈,王爷这一手应该是打了陛下一措手不及,不想王爷直接拒接反而是扔出一个大难题给他们,我猜那帮大臣应该是吵的不可开交。”严嵩觉得此举大快人心,双手不断地拍着。 “还好,倒是那位张大学士一言不发,让我有点意外。”燕王今晚的心情不好大部分就是来自于此,那位平时对自己是能骂就骂的张首辅一改平日的作风,选择袖手旁观。 “哦,张首辅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倒是意外之举,最后皇上是怎么说的?”严嵩对于那个庆隆元年入阁的老人是十分尊敬的,毕竟要是没有他,当年的洛阳之乱中,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我那位侄子说了,等到百子朝试过后再议。”燕王抚摸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对了,严先生的那位同乡如何了?” 严嵩正襟危坐,像是在学堂里回答教书先生的问答一样回复道:“王爷放心,此时应该是到了子午巷锦衣卫。” “嗯,当年幽州一事,本王也是钦佩,就当是给先贤的回报吧。”燕王当然知道这严先生为啥如此,只要是与幽州有关一事,他都是十分关注。 从始至终,葛老一言不发。 燕王看着葛老,如沐春风般的逍遥自在。毕竟是父皇留下来的老人啊,真是忠心。 葛老看着燕王,当年的小娃娃长大了,会向着别人露出自己的虎牙了。 燕王又看了看老人,他娘的本王就不应该看他,越看越生气。 长安有雨 第五章 老和尚 肥硕男子走在前面,带着王逸走向一座灯火通明的房间。 “有人在长安城想要你生不如死,有人想要你的百子名额,但是这些都与我们无关。”肥硕男子脸上虽然带着那标志性的笑意,但是话语间地冷漠刺在王逸心中。 “不过你加入了我们锦衣卫,那就大不一样了,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的事就是整个锦衣卫的事。” “介绍一下,我叫马顺。”肥硕男子在自己的双手上吐了口水,摸摸自己的光头,感叹岁月的流逝:“老了老了,想老子当年在洛阳那可是一个打三个。” 一个大拇指在王逸的眼中浮现,马顺十分猥琐的向着王逸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那几个人算什么,老子可是当过将军的人,那时候叫一个神气,你小子是没看见,那对面的主帅看见我直接就。。。” “你要是在不闭嘴,今晚我让你住马厩。”前面的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受不了马顺,直接出面训斥马顺。 “嘿嘿,您老大人大量,王逸我带到了,这是文书,小的告退。”马顺就算再是个厚脸皮,此时也是不敢言语,丢给王逸文书,撒开退,直接开溜。 留下一个在风中凌乱的王逸,不知所措。 这还是刚刚霸气侧漏的马顺吗? “进来吧。” 王逸拿着手里的文书,径直走入房间。 一个身着大红色衣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打量着王逸。 王逸此时也是在打量面前的人。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下来。 “你就准备这么待着?”男子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叫什么来着,哦,对,王逸。 “额,没有大人。”王逸被突然地话语打断得有些失神,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文书放在书案之上。 男子拿起文书,见到了那个象征着吏部的官印与那个人的签名,知道这些是做不得假的。 “我叫卢忠,你可以叫卢大人。” “卢大人,我真的可以加入锦衣卫吗?”王逸到现在都没有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即便自己此时站在锦衣卫的所在之地。 “可以。”卢忠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这孩子是不是给马顺那个老光头给吓傻了,不行回头这家伙睡马厩的决定还是不撤回了。 “可是我除了读书吵架,什么也不会,不会修行,不会打架,不会。。。” “我锦衣卫缺这些吗?”卢忠此时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书案上的烛火灰烬清理干净,使得烛火更加明亮一些。 “什么时候我锦衣卫选人要这些了。” “你不会打架,没关系,马顺教你,不会修行,没关系,我们有着世界上最顶级强者的手札等你翻阅,来自幽州又如何,当年幽州一事外人不知,我们锦衣卫岂会看不懂。” “你不会是说会吵架吗,好,我只要你告诉那些人,那些等着看我锦衣卫笑话的人,告诉他们,我锦衣卫回来了!” “让那些皇权贵族听到我们就要收起他们的高傲。” “让那些名门望族听到我们就要闻风丧胆。” “让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听到我们就要自投罗网。” “告诉我你能不能!”卢忠握紧了拳头,砸在了书案上,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而此时的王逸看着眼前的卢忠,仿佛看到了一头猛兽正在觉醒,顶着世间的所有人。 “在下尽自己之所能,不负大人之所托。”王逸对着卢忠施了一个儒家正统之礼,不为别的,只为当年幽州一事。 “你这小子,放心,一个御丞而已,不管他姓杨还是行赵,我锦衣卫没怕过。”卢忠神色玩味,指着脚下地大地说道:“这里当年连姓李的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王逸知道卢忠口中的姓杨之人是谁,杨御丞嘛,大明朝谁人不知。至于姓李的,那就不是自己能听到得秘密了。 “那我的百子之名为何保留。”王逸沉默片刻向着卢忠问道。 “有人要燕王难过,但是他们忘了这里是长安,也是燕京。”卢忠拿着文书指着那个星光熠熠的签名说道。 王逸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一枚棋子。双方用来博弈的棋子,而且至关重要。那位贵人想要借着自己试探燕王,而燕王哪里有事泛泛之辈,同时用自己来恶心那个贵人,至于自己,好处是保住了,这总是值得开心的事。 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王逸的精神还算稳定,那么自己接下来可就要反击了,自己身后有着锦衣卫与燕王,他娘的怕个球。 “想好了?”卢忠看得出事情有些复杂,但是王逸可以在片刻想通其中的关键,自己还是欣慰的。 “嗯,多谢卢大人如实相告。”王逸心情大好,对着卢忠施了一礼。 “你这读书人。”卢忠拿出属于自己的官印。 啪 文书之上又多出了一个鲜红的官印。 王逸正式加入锦衣卫。 作为长安城最著名的佛寺,鸡鸣寺是每个长安人心里的骄傲,也是求子保平安的吉祥之地。 鸡鸣寺虽然是一座皇家佛寺,但是这里并没有限制任何人,不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来者不拒。其坐落在长安城的东市,想要横跨东市,那鸡鸣寺就是谁也绕不开的。有人计算过,从鸡鸣寺东边走到西方,要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可见鸡鸣寺之广阔。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在所有长安城的达官贵人心中,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位老人。一位每个人心中都要尊敬地老人。同时也是一位太宗时期的老人,每年明皇都要来这里看望,丝毫不敢怠慢。而更多的人不敢打扰这位的清修。 今天显然是一个好日子,鸡鸣寺今天要举行佛法大会,为世人求福祉。 无数的马车停靠在鸡鸣寺的门外,还有更多的人在步行进入寺门,方便选择更好的位置聆听佛法。 此时,鸡鸣寺的后院,一名容貌并不出奇的男子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房门外。 男子摆手示意小沙弥离去,小沙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告辞离去。男子则是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衣冠,发现没有不妥之后。肃然站立,对着房间施了一礼:“姚先生,李隆基来访。” “嗯,进来吧。” 吱呀。 男子应声进门。 房间内,身着黑色衣袍的老人,低着头,手中的笔在不停地飞舞着,没有受男子的影响。 “陛下今日不应该在朝堂之上吗,怎么会来着鸡鸣寺。”姚先生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万人敬仰的明皇,一脸地愁苦。 “师父,你这打趣我。”明皇此时没有了那威严庄重的气势,反而像一个小孩子对着老人撒娇。 席地而坐,李隆基坐在老人的对面看着老人正在抄的佛经。 虚弥藏经。 自己当年好像抄录过这本佛经。 “师父这?”李隆基十分迷茫,师父这等高僧,还会自己动手抄录虚弥藏经。 老人站起身,走到打开的窗户前,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转动着。“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李隆基一头雾水,自己要这佛经有何用处,一本佛经而已。 “不错,让你清醒清醒。”老人看着窗外地麻雀正在地上寻觅着吃食,从自己的袖中拿出吃食,一点一点地洒在窗户外面。 “一个不换都,一个恢复锦衣卫诏狱就把你打得措手不及,真是令我失望。” 一时间,鸦雀无声。 案上的经书在春风中跳跃着,李隆基有些恍惚。 自己此行就是想着询问老师对于自己的那位叔叔,有没有办法。可是老师却是让自己静下心来。 可是老师以智慧被世人所熟知,这么做一定是有所深意。自己还是听老师的,试试看。 李隆基闭上双眼,双膝盘坐,口中诵读静心咒。 此时房间里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哪怕现在是白天,但是室内还是肉眼可见地开始变暗,李隆基身旁出现了一道道亮光,他的头顶上一颗赫然硕大的星辰显现。仔细看去,散发着淡淡地紫色光芒。 紫微星。 代表着人间皇者,乃是南北斗中天之帝王星,位居满天星辰之中央。此星象一出,万民朝服。 遥远地星海之中,一颗星星骤然亮起,与李隆基头上的星辰遥相呼应。周天星辰似乎都在围绕着这颗星辰旋转,众星拱月。 房间外的树木,花草此时竟是奇异般地齐齐朝着房间所在朝拜下来。,就连那麻雀也不再觅食,而是颤抖地趴在地上。 李隆基正在用星辰之力让自己原本急躁的心,静下来。 此时老人已经关闭房间的所有门窗,自己身后慢慢地浮现出淡淡地光点,光点开始汇聚,在老人身后形成了一道虚影,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坐于莲花之上。 地藏王菩萨。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所以得名。 为主管地府轮回地菩萨,佛教四大菩萨之一。 老人犹如风中的神树一般,站立当场,挥舞着大袖,虚影之上发出若有如无的光点,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老人在帮着自己的学生稳定异象,防止有心人窥探。 不多时,李隆基睁开双眼,周围地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树木花草看不出半点异样,只是麻雀刚刚飞走。 “多谢老师。”李隆基站立起身,对着老人一拜。 “哼,总算是没有辜负我。”老人欣然接受这一拜,虽然嘴上没有好意,但是老人那欣喜地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燕王雄才大略不输你父皇,不要小看他。” “一个锦衣卫而已,我和你父皇既然能取消其地位,就不怕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老人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喝了一口。 “你们皇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能多言。但是如果有人造反,那对不起,说不定老家伙我就要出山看看那个天宝年间的榜眼严嵩有着几分本事。” “今日可是你那师弟的佛法大会,一起去看看。”老人向着李隆基询问道。 “哦,那可是盛况,我这做师兄的可要去看看。”李隆基心情大好,当即起身,为自己的老师,打开房门。 老人先走一步出房门,李隆基紧随其后。 长安有雨 第六章 风雨欲来 作为鸡鸣寺的佛法大会,自然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无尽的人海在台子下跪坐着,或是达官贵人打着伞喝茶,或是贫民百姓喝着井水解暑。 在鸡鸣寺的广场中央,一个巨大的台子搭建而起,此时一个小僧人顶着烈日,在上面对着底下的众人说着佛经上的智慧。 在广场的一个角落,李隆基和老人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台上的弟子与师弟大放光彩,满脸的笑意。 “不错不错,慧通这孩子口才真是不错,你瞧瞧,这句就应该用我的注释,真是的。”老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对着台上的弟子进行着点拨。 李隆基此时一脸地无奈,那您老倒是把脸上的笑意收一收啊,嘴都快笑的合不上了。 许是注意到李隆基的表情,老人咳嗽了几声,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这时,一个身着朴素,头发花白的人来到李隆基的身旁说道:“老爷,道衍大师,杨大人来了。” “嗯,叫他过来吧。”李隆基视线并未收回,而是随意地道了一句。可是语气之冷漠,好似有人打扰自己师徒二人而十分不满。 “是” 来人退下后,李隆基看着自己的老师在那里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就知道老师应该是不想看见他。 杨御丞在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李隆基的身旁。 “臣,杨钊拜见皇上。”说着杨钊就要跪拜下去。 “行了,在外面就不要如此了。”李隆基看着杨钊的作为,急忙拦住他。 杨钊半跪的身子立起来,对着老人双手合十:“拜见道衍大师。” “阿弥陀佛。”即便自己再看不顺眼这个杨钊,但是有一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老人对着杨钊回复一句佛语。 “陛下,今日台上的小师傅的佛经造诣怕是不凡,台下的听众此时都是如痴如醉啊”杨钊向后退一步,流出足够的空间给李隆基与老人。“就连老臣这修行多年之人都要差点沉迷之中。” “你这杨御丞啊。”李隆基听到此言,指着杨钊大笑起来,自己身为帝王哪能看不出杨钊的小心思。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的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李隆基看了一眼正在专注于台上小师弟的师父。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了。 不愧是杨钊啊。 鸡鸣寺外,王逸正带着一队人马赶往鸡鸣寺。 本来昨天在见过卢忠之后,自己就被人带到了房间休息去了。但是今天一大早就被马顺拉起来,非要说什么,去抓人,顺便告诉宣告大明朝的回归。 “怎么会如此多的人?”王逸透过马车的帘布看到停在鸡鸣寺外的马车数量,实在是多的有些夸张。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慧通小师傅的佛法大会。”马顺靠在马车的一侧,拿着手里刚刚在来的路上买的酒葫芦,一口一口地喝着。 “慧通小师傅?” “对呀,老和尚的关门弟子,我们明皇陛下的小师弟,身份大不大。”马顺将手中的葫芦递给王逸,王逸摆手示意不喝酒。 “大的很呢,本来这小师傅我也是有点烦的,毕竟和那老和尚有关的人,我都烦”马顺毫不在意地收回了酒葫芦,“但是这小师傅可是有名的心善。” “小师傅在一次面见明皇回寺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个渔夫挑着鱼笼就要上街去买,他路过那渔夫的身边,看见了那几条鱼在努力的往外跳,当即把明皇赏赐给他的礼物,直接换了那笼鱼。”马顺难得找到话题,这王逸小子一路上就知道看风景,都快憋死自己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王逸想到了自己读过的佛经上的一句话。 王逸一遍想着一边看着道路上的马车,一辆一辆的看过去。 而此时周围的人也都在好奇,这辆马车上的人都是谁,马车旁边跟随的人,表情严肃,动作整齐,可不像普通人家。最重要的是,后面还跟着一辆囚车。 马车正好停在了鸡鸣寺的门外,王逸率先走出,看着那个金光熠熠的“鸡鸣寺”三个字,一股淡淡的光辉扑面而来。 “走啦。”马顺跳下马车,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其余的人随后而入。 刚进入鸡鸣寺里面,几人就被眼前的盛会所吸引,广场之上,无数的人们在看台之下聆听佛法。 王逸此时也是由衷的感慨,台上的小师傅真是佛家的好传人。 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广场之上的人,而是在马顺的带领下找到了鸡鸣寺的方丈,在出示朝廷的文书之后几人来到了后院的客房之中。 “几位施主,这佛家清净之地还是不动刀剑为好。”方丈大师双手合十,到了一声阿弥陀佛。 “放心,大师。”马顺指着房间说:“大师可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大好事。” 方丈大师转动手中的佛珠,道了一声佛号。 马顺示意身后的人进入房间,跟随而来的人散出属于自己的星辉,隐去了身形,潜入房间。 王逸则是被马顺带在了身边,毕竟王逸连修行都不会,要是此行有个三长两短地,自己也是过意不去。 王逸是第一次看见锦衣卫办案十分新奇,想着看看锦衣卫是如何办案的,可是上来就是星辉绽放,自己这个修行都不会的人,怎么看嘛。对了,马顺应该知道,自己问问他不就好了吗。 转头看去,马顺一时间和方丈大师聊起了佛家经文,从佛家典故聊到自身经历。侃侃而谈,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想不到这光头还懂佛法。不对啊,谁给自己讲解情况啊。王逸看他们二人相谈甚欢,自己实在是插不上嘴,只得作罢。趁此机会,看看这长安城最有名的寺庙。 而此时,一位头发花白之人出现在了房间不远处,看着王逸他们。王逸也是发现了此人,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王逸总感觉此人不会简单。 马顺突然停下了和方丈大师的交谈,紧紧地盯着他。 氛围突然十分凝重,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每个人的身边出现。 能让这位一句呵退百战之兵的马顺如此重视,这位老人应该是不凡。王逸向着马顺紧紧地靠了靠。 方丈大师也是注意到了此人的存在,自己十知道这位是谁的,但是不能说出口啊,赶紧把这几人送走吧,自己好回去听慧通的佛法,万事与自己无关。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王逸应声看去,锦衣卫的人抓着一个人来到了马顺的面前,那人满身的血迹,身上被贴满了符箓,正在被锦衣卫的架着抬出房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而马顺一直看着他,视线从未离开过那位老者。 呼 王逸转过头,发现那位老者不见了踪影。 又一个修行者。 “多谢大师。”马顺一改刚刚交谈时的神情,十分严肃,对着方丈大师就要离去。 “几位好走,最好直接返回锦衣卫所在,迟则生变。”方丈大师也是无奈之举,不得不当个和事佬。 “大师放心,我等心里有数。”马顺说罢,带着众人离去。 鸡鸣寺广场。 李隆基看着阳光斜照撒在自己的身上,知道自己出宫已经一天,要回宫了。 “小李子。” 那位头发花白之人应声浮现在后面,对着李隆基弯腰应答。 “陛下,老奴在。” “回宫吧。” “陛下,锦衣卫的人来了。”李公公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完整的说了一遍。 李隆基笑眯眯地看着杨钊,“有意思了。” “杨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锦衣卫办案应该是有着真凭实据的。”杨钊挽着袖子,对着李隆基执臣子礼回答道。 “嗯,不过我听说抓到的人与你杨府有点关系啊。”李隆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低头看着杨钊。 “陛下说笑了,不管是与谁有关系,锦衣卫都可以抓人的” 好狠毒的心啊,这句话无疑在自己面前参了锦衣卫一本啊。算了,锦衣卫刚刚恢复地位,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就好,小李子,回宫。”李隆基对着自己的老师施了一礼:“老师弟子告退。” “一路平安。” 没有加任何称谓,看来老师今天的心情真是不错。 “记住不要乱了本心就好,去吧。” “是”李隆基离开了此地。 姚道衍对于锦衣卫一事,一言不发。 “怎么杨御丞是要入我佛门?”姚道衍神色不善地看着杨钊。 “大师保重。”既然想看厌烦,自己还是走吧。杨钊同时向着寺外走去,毕竟相对于老和尚对自己的不善,更重要的是锦衣卫开始对自己动手了。 月色渐渐爬上枝头。街道上都是忙碌了一天,急冲冲赶回家的人。 而此时有一队人同样的在急冲冲地赶路。 王逸坐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十分不解马顺为何如此急忙冲鸡鸣寺出来,又是在长安城这般焦急地赶路。 “想问什么就问。”马顺看着王逸欲言又止的举动十分好笑,到底是年轻啊。 “我们在躲避什么。”在王逸看来,马顺的所有举动都是一个目的,在躲着什么,一个令锦衣卫马顺都要害怕的东西或者事物。 倒也是不笨,不愧是读过几天书的。 “嘿,王逸,小子要是这次或者回去,你小子要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马顺所答非所问。 王逸感知到,自己乘坐的马车停了。 长安有雨 第七章 黑夜截杀 对于月黑风高月,杀人放火天这句话,王逸一直理解的不透彻。 但是此时自己应该对于说出这句话的前贤由衷地佩服。 王逸与马顺从马车之上来到了街道上,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个活人。 寂静无声,有的只是在场之人的呼吸声,马的叫喊声。 鸟雀飞散,逃向天空。 人们站立,等待死亡。 凉风刮过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也吹过每个人的心里。 “真是一场好埋伏。”马顺巡视了一眼四周的景象,敢在锦衣卫回去的路上设伏,这帮人胆子是真的不小。 “怎么样,害怕吗?”马顺转过头看着同样凝视前方的王逸问道。 “当年在幽州,比这大的场面我都见过”王逸神色平静道:“只是不知道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是会如何惨烈。” 王逸对着马顺,微微一笑。 真是难看,马顺本以为王逸会吓死过去,没想到这小子还不错。 也对,出身幽州都是这样。 “你看不到的” 叮 马顺抽出一把钢刀,扔给了王逸:“拿着,小子会用吧?” 王逸伸出手接住了钢刀,低头打量着:“好刀,我是说我不会打架,但是杀人。从我七岁那年就会了。” 刀是好刀,只不过自己好像没有见过,我王逸在幽州长大,还有我没见过的兵器? 王逸慢慢地抚摸着钢刀,观察这刀身。突然发现了刀身上印刻着“绣春”二字,王逸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马顺。 “莫非是?” 马顺也给自己找了把刀,正在不停地擦拭着。“不错,就是绣春刀。” 绣春刀王逸在幽州的时候听说过,作为皇权的象征,颁发给了锦衣卫,成为了锦衣卫的专属佩刀,但是即便是锦衣卫也只有几把这样的刀,被视为宝贝一样放在锦衣卫,今日被马顺随身携带。 “你知道在长安城的宵禁之下第一条是什么吗?” 马顺的这句话将王逸的注意力从绣春刀上转移了过来。 王逸皱了皱了眉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马顺手拿大刀,跨出一步, “宵禁以后,禁止星辉流转,换句话说,禁止修行者打斗。” “这项权利本来在巡城司手中,但是现在我们锦衣卫回来了,那么我们锦衣卫同样有权可以执行或者解除,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做。” “因为对方也有大修行者。”王逸看着准备拼命的马顺说道。 “不错,一个比我还狠的角色。” 马顺对着前方的空地喊道 “锦衣卫办事,生人勿进。” 黑色的云彩飘过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落下来,伴着阴沉地暮色,十分的压抑。 众人身上的黄色飞鱼服与深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方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人回答马顺的话。 王逸紧皱眉头,思索起来,内心隐隐感觉不安。 锦衣卫刚刚恢复地位,虽然朝廷文书还没有正式下发,但是这是每个长安豪门望族心里不争的事实。 同样的,在经历过太宗时期的人,没有人愿意看着锦衣卫的“重生”。 或者准确的说,那些名门贵族没有一个希望当今明皇恢复锦衣卫的地位。 举世皆敌。 当人们看见那黄色的飞鱼服有一天出现在长安城的某个角落,就会想起那个曾经坠落深渊的庞然大物苏醒了,正在露出他的獠牙,向着世人展示着它的威力。 那么既然有人可以让锦衣卫恢复地位,同样的,那些站在长安城高处的人们自己会有办法,让你锦衣卫低头。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锦衣卫第一次执行任务,那么好,阻止不了你的回归,那么,我们今日就让你的威名一落千丈。 双方慢慢地僵持了下来,王逸他们不敢动手,不知道对面的人什么来头,几个人,什么兵器,只能提高警惕。 作为长安城里的权贵,杨府位于长安皇城的东侧。杨钊的府邸不可谓不壮阔,杨府占据了长安街东侧的半个街道,。庭院里,树木斑驳,最为显目的就是几株高耸入云的大树,枝条落在旁边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远处几只黑色的异兽正在月色下玩耍着,或是奔跑,或者追逐。 今晚杨府异常的安静,原因在于杨钊回来了,并且主动驱散了靠近自己书房的所有仆人。气氛十分的压抑。 月色照应在杨钊的身上,此时杨钊坐在书房,他的背后则是一副长安城的地图。 院子地走廊上,一名身形枯槁的老者拿着自己刚刚接到的书信急匆匆地赶往杨府的书房,面见自己家那刚从外面回来的老爷。 老者穿过庭院,走过小桥,终于来到了书房外面。 “老爷,查清楚了。”站立在书房外面,老者向着书房里的杨钊,恭敬地问好。 杨钊坐在黄花梨木做成的太师椅上,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一张由扬州刚刚送来的宣纸上,练习着书法。 作为泰安年间的探花郎,自然这一手文笔是不差的。书房里,随着杨钊的书写,开始生出一股无形的风声,慢慢地越来越大。等到杨钊放下手中那只狼毫笔,竟是吹得宣纸飞舞起来。 老者知道,自己家的老爷心情十分的糟糕。 “说。”杨钊一边说着一遍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大作。 “今日,锦衣卫抓的人是一个市井无赖,在打伤人后逃入了鸡鸣寺,可是。”老者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嗯?”杨钊放下了手中的作品,打开房门,看着站在书房外有些不安的管家。伸出手,拿到了他手中的书信,阅读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钊一言不发的看着书信,老者的脸上开始冒出一点点的汗水。 “有意思,我的族人吗?”杨钊率先出声,看着书信的内容,发出了笑声。 “老张,吩咐下去,秘卫出动进行截杀一个不留。”杨钊右手抬起,慢慢地在右手之上,星辉凝聚,形成了一股火焰,书信被放进火焰,焚烧。 “对了,那个孩子我要活的。”杨钊烧完书信后,摸着胡须,走回了书房内,目光看向背后的长安城地图。 “是,老爷。”老者当即掐动法诀,身上的星辉汇聚一处,飞往杨府的某个角落。 在接到指令后,杨府的某个角落之内,无数的人影开始汇聚,随后一处后门被打开,一道道身影开始飞出,汇入了深夜的长安城。 “你说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和我作对呢。” 老者哪里敢猜测自己家老爷的心思,急忙低下头:“老奴不知。” 杨钊用余光看着那低着头的管家,暗笑不已,真是该换一个管家了。 “对于一个刚刚获取功名的小子,值得我出手吗?不过是一个还未修行的人,不值一提,但是我想我杨家世代为官,除了我之外竟是连一个考入书院的都没有,只是其一。但是,谁让他出身幽州呢,没办法,老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幽州的人,这是其二。” 杨钊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管家,提问道:“那么其三呢?” 老者试探性地回答道:“是因为燕王爷?” “哈哈,不错,燕王在前几日的朝堂之上,拒绝了陛下的换都提议,那么作为陛下的一条狗,我自当要去看看这位燕王的的想法。”杨钊或许是因为自己管家的回答,而心情大好,竟是笑出了声。 看来这管家还有点用。 杨钊继续说道:“这里毕竟是长安城,不是我们的洛阳。” 换句话说,这里是燕王的地盘,一切都要试探着来。 “可是燕王什么都没做啊,不过是向陛下谏言,恢复锦衣卫的地位,那是在几年前燕王就提出的。”老者有些疑惑。 “不错,但是以前都是说说而已,现在不一样了,燕王亲笔写下的文书,在配合着吏部的任命,那个叫王逸的小子已经成为了一把开始锦衣卫牢笼的钥匙。” 杨钊用手指不断地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今日不过是锦衣卫在告诉世人他们回来了而已。” “世人皆知锦衣卫是一头猛虎,沉寂多年。但是一头刚刚出笼的老虎会有什么杀伤力。” “更何况,在这长安城里,想找锦衣卫麻烦的可不只是我。” 杨钊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笑容。找到了,子午巷真是个好名字。 杨钊又看了看与子午巷相隔不远处的一条街道,那里正是王逸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只是可惜,你们这些人是回不去了。 “燕王雄才大略世人佩服不已,就连本官也是敬佩,毕竟是连南楚战神都可以抵挡的人。” “那燕王怎么会为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出头。”老者犹豫了一会,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才不会为了一个王逸做这些事,他要做的是告诉本王这是长安,是燕京,是当年他父皇留给他的封地。在加上一个出身幽州,有着鬼才之称的严嵩。一切水到渠成。” “要是王逸成为锦衣卫的人,那会不会对老爷你不利。”老者倒是十分忠心。 “对我不利?”杨钊忽然间笑了起来,“他能活过今晚再说吧。” 老者看着老爷的表情,害怕了起来。上次老爷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洛阳的豪门贵族就消失不少。 杨钊没有看见老者的神情,而是看着自己刚刚写完的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好诗好诗,好字好字。 此时王逸他们身前的空地之上,终于有了回应。 一排排的黑衣人,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视线里。 大战一触即发。 长安有雨 第八章 战斗 对面的来人,每人都身着夜行服,统一兵器,统一着装,看上去就是训练有素的人物。但是黑夜下看不清他们的神情,是冷漠,还是什么。 “小子,今晚要是活下去了,你就是我马顺的兄弟。”马顺看着前方的数十人,丝毫不紧张地对着王逸说道。 “要是活下去了,你教我喝酒。”王逸此时也是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没问题。”马顺大声喊道:“诸位兄弟,今日要是活着回去,王逸请我们喝酒。” “好,说好了,不许反悔。” “他娘的这才像样吗。” “君子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真酸,反正冲这话,王逸是我锦衣卫的人。” 身后无数的声音响起,对着王逸喊道。或是赞许,或是书籍上的词语,或是粗鄙不堪,但是听起来莫名地亲切。 “我没钱。”王逸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刀,紧紧地盯着前方地数人。 这马顺调动士气倒是一把好手。 “嘿,没意思。”马顺转过头,看向了前方的来人。 二十一个人。 王逸顺着一个个人,查去,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王逸可不会傻到认为对方没有后手。 自己这次随着马顺出来抓人,身后的锦衣卫不过十八人。 毕竟不是大案,能出动这些人,也是不算少的了。 “阻止锦衣卫办事者。”马顺随着声音,右手慢慢地举起了大刀。身体开始准备向前冲锋。 “杀” 马顺声音落下,率先杀出,一马当先。 王逸和锦衣卫众人紧随其后。 对面的黑衣人在看到王逸等人行动后,也是不甘示弱,向前奔跑着。 顷刻间,双方人马碰撞在一起,到处都是武器与武器的碰撞的声音。 王逸拿着绣春刀,一刀砍过去,对面的黑衣人侧身闪过,一剑递出,王逸急忙回身用绣春刀抵挡,双方打斗在一起。 只是一回合下来,高低立下。 王逸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凭借着多年在幽州边关的经验,王逸知道,自己眼前的此人是一个从军多年的老人。 这熟悉的边军挥剑,自己是再熟悉不过,没想到离开幽州,还能见到。 战斗稍纵即逝,王逸一脚登出,正中黑衣人的腿部,黑衣人防护不及时,瞬间倒地。王逸一刀下去,“噗”的一声轻响,利刃已经没入了对方的体内,黑衣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罩,没了声息。 “呼。” 王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毕竟杀掉一个老兵也是费些力气的。突然,王逸侧头,一剑自王逸身后刺出,被他歪头躲过。有一个黑衣人对着他出剑了。 真是麻烦,王逸挥舞着绣春刀,继续对战。 王逸一脚踏在马车的边缘。借力飞起,在天空中一刀劈下,那黑衣人用剑挡在自己的头上,可是王逸不光一刀劈下,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的惯性重重地砸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摔倒在地,王逸的绣春刀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黑衣人口吐鲜血,片刻后,没了声息。 马顺这边也是不容易,对方好像知道他是这些人的头目一样,一上来就七个人把他团团围住,让他猝不及防。 真是一群畜生。 马顺大刀对着其中一个人猛地劈去,那人拿起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叮 刀与剑就此碰撞在了一起。 黑衣人的剑应声断掉,大刀顺着剑断掉的方向直接进入了黑衣人的心脏,不偏不倚,真是个老手。马顺一脚揣在黑衣人的身上,拔出自己的大刀。 黑衣人飞出,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是没了生命。 血在大刀上慢慢地下滑,像在诉说着一个生命的离去。 “一起上,是个狠手。”黑衣人中一个人见状说道。 其余的几个黑衣人,齐齐出剑,对着马顺刺去,马顺见状,只得躲避,一脚踏在原地,借力跳出包围圈。 黑衣人急追不舍。 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的剑刺穿过一个锦衣卫,拔出自己的剑,看都没看刚刚死在自己剑匣的锦衣卫,转过头也加入了追杀马顺的战场。 街道上已经乱作一团了,锦衣卫和黑衣人已经大作一团,形成了无数的打斗圈子。 屠戮还在继续。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地上无数的鲜血在流淌。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 王逸此时身上已经被鲜血侵染,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地伤口里留出来的,哪些是黑衣人的血。至于绣春刀,鲜血在上边不断地流淌,像是在说着刚刚王逸经历过的惨烈战斗。 “呼呼” 王逸不停地喘着粗气,此时终于是没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他开始环顾四周,找寻着马顺的位置。发现那死光头胖子正在一边骂娘一边与剩余的三人缠斗着,看样子是不用去帮忙了,至于剩余的人都在打斗。 而囚车的位置,有着五人则是从开始打斗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过。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防止有人截走囚徒。 毕竟此人是这次行动的意义所在,若是被劫走或者是被杀,那么回去后众人不好交差。 突然,王逸看见有几人对着囚车冲了过去,像是要劫走犯人。 锦衣卫的人也发现了几人,拿着武器,准备作战。 王逸向着囚车方向走出,准备支援他们,王逸离着囚车越来越近。他刚要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去一刀,余光就看见,有三个黑衣人径直地冲着自己奔跑过来,他不得不抽回刀身,横在自己的胸前,做好准备。 三人转瞬就到。 “就是他。”三个黑衣人中间的人,对着王逸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说道:“老二,老三一起出手,夜长梦多,要活的。” “是大哥。”其余的两个黑衣人回答道。 还是先解决自己面前的几人吧,王逸注意力高度集中。 三个黑衣人快速移动,呈包围之势,将王逸围在中心,王逸率先发难,对着其中一人一刀劈了过去,劲风阵阵,又急又快。 黑衣人见到刀身向着自己而来,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在三人包围之下还能率先出手。 黑衣人临危不乱,一剑递出,就将王逸的绣春刀挑开。 王逸在绣春刀被挑开后,就感觉身后劲风袭至,来不及多想,绣春刀就迎了上去。是那三人之中的另外一人出手,王逸与其僵持不下。 剩余一人,一脚登在墙上,借着力量向着王逸飞去,王逸随是看到了,但是奈何与自己对敌之人,缠着自己不放,只能眼看着,那人一脚踹在自己的身上。 “噗” 王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绣春刀也是跌落在一旁。 “咳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逸捂着自己的肋骨,那里就是被黑衣人踹到的地方,凭借着多年在幽州边关的经验,王逸肯定这里断掉了两根。 疼痛难忍。 但是从刚才的话语中,与自己的伤势而言,这三人是真的不想杀自己。 三人集体向着王逸走了过来,显然是不准备回答王逸的话。 王逸抹去嘴角的鲜血,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眉心处。 这么快就要用到它了吗,真是遗憾啊,没能完成自己答应他们的事,对不起了。 王逸闭上双眼,也不去看即将到来的三人。 一只手在自己的眉心开始敲打。 嗒。 第一下。 三人则是十分的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刚刚老二的一脚将这小子踢傻了不成。但是突然,三人感觉自己周围的灵气开始想着王逸汇聚,慢慢地在那里形成了一道漩涡。 嗒。 第二下。 三人感觉不对劲,他们开始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量在蔓延,导致他们的身体开始不能走动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了,像是面对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做出的反应。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皇宫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个老人身着大红衣裳,本来是在皇宫之中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可是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露出一股精光,看向了王逸所在之地。 老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美妙的味道。” 明皇刚刚从御书房出来,走在皇宫之中,准备去贵妃的宫里,此时也是站在原地,发现了此等异象。 长安城地一处地宫之中,有一条蟒蛇突然醒来,一双灯笼似的眼睛,身躯不断地盘旋向上,连带着它身上的铁链发出响动,最终蟒蛇冲出了一些牢笼,对着打斗的方向看去。 “竟然在世间还有活着的。” 长安城外的护城河最深处,有着许多的棺材在这里,十分神异。此时中间的一口棺材里,一颗头骨突然冒出绿光,看着城中的某个方向,一言不发。 燕王府里,燕王也是停下了正在书写的文书,一言不发地,站在窗户旁边。 还有无数的古老存在,在此时都是睁开了双眼,看向了这里。 而更多的则是所有精怪此时,不论高贵与否,不论血脉纯正还是斑驳,全部都趴在地上,朝着王逸所在开始跪拜。 “哼,赶来劫我锦衣卫的囚车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王逸听着卢忠那熟悉的声音,放下了准备在眉心处敲打第三下的手。 “哈哈,兄弟们,援兵到了,杀。”马顺此时听到卢忠的声音,也是士气大涨,他娘的,老卢的声音真是好听。 马顺身上的衣服已经从黄色变成了红色,收的大刀也已经换成了一把剑,那把刀已经在战斗中损坏了,只得拿过一把剑来临时充当武器。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停下了打斗,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在街道的尽头,无数的人在那里列队站立,卢忠站在那里第一个。 所有的黑衣人见状,纷纷开始用手中的剑开始自刎,包括王逸面前的三人。 “快拦住。”马顺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出手拦下他们。 “没用的,都是死士。”卢忠带着锦衣卫的众人来到了囚车这里,查看着犯人。 还好,犯人没死。 “检查战场,带着受伤的人回去。” 王逸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是闭上了双眼,太累了。 长安有雨 第九章 梦境 长安城的春天悄悄的来到,小草慢慢地钻出土地,来到外面,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温柔的春风吹过长安城的每一条街道。 在一条街道上,附近的居民惊奇的发现,在自家的房屋四周多出了许多陌生的人,他们正在那里寻找着什么。 更有着十分熟悉的京兆府的官员,将街道封锁了起来,正在挨家挨户的询问。 听着问题,都在询问昨天晚上这附近都有什么异常。 老徐作为京兆府管辖下的一名捕头,一大早的就接到任务,负责一处街道的排查工作,主要询问昨天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并记录下来。 还在这附近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工作还算顺利。 自己和手下的捕快排查了一上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多的是谁家的鸡丢了,谁家的狗昨天回来晚了,晚上的时候狗在不停地叫,但是到了后半夜就好了。 真是无聊啊,但是没办法,还要陪着周围那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人,实则是自己的上司交代下来的重点人物,必须等他们散去,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才能收工。 老徐在这种事情上可不会马虎半点,老徐坐在街道尽头的一块大石头上,十分密切的关注着那些人,因为刚刚他看见了一个人,可能人家不认得自己,但是自己可是认识的人家。 在前方那个卖烟草的人,老徐在一次案件中,要前往张首铺的家中询问一个仆人,本来以为当时是进不去张府的,没想到张府竟是打开了大门,欢迎自己进入。 而开门之人正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老徐在看到此人后,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再等了片刻后,那些人慢慢地开始散去,老徐才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真是热死了,这都快入夏了,过几天要向大人申请一下补助,改善一下生活了。你看旁边的树木都黄了。 老徐对着天空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真是累啊。” 伸懒腰的老徐顿了一下,等等,夏天哪里来的黄色叶子,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再看一眼。 老徐揉了揉眼睛,这还是黄色啊。 自己要抓紧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大人。 “全体集合,回京兆府。” “啊。” 王逸惊奇地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堆白骨之中,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尽的白骨。 突然,一只巨大的脚从天而降,落在王逸的不远处,地上的白骨碎裂开来向着四周飞去,顺着大脚看去,只见一个身披黄金色铠甲的人,正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击打着周围的一切。 王逸站起身,赶忙躲避那巨人。他发现,在前方有着一群人正在那里,对巨人发起进攻。无数的法术,符箓,阵法落在巨人的身上,但是黄金色的铠甲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攻击还没有达到巨人的身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观巨人只是稍稍停顿一下,挥舞着棍子,继续一往无前的攻击。 地上的人们在巨人的攻击下,瞬间死伤大半,但是他们丝毫没有退缩,没有停下手中的法术。 “快逃啊。”王逸大喊道。 那些人像是听不到王逸的喊叫,眼中只有那巨人。 王逸看那些人不听自己的劝告,便要跑上前去,阻止他们。 忽然,天地间出现了一道光,自天空而下,狠狠地集中了那正在攻击的巨人。 “轰。” 巨人应声倒地,身上的铠甲碎裂,四散纷飞。慢慢地光越来越大,从巨人处开始向着四周扩散,将在场的所有人包裹了起来。 画面一闪,一座金色的王座位于一座高山之上,仔细看去,那座高山之上竟然有着无数的墓地与白骨,王座身前,有着无数的人们,在那里跪拜,祈祷。 他们口中说着听不清的语言,王逸看不到这些,他正坐在王座之上,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像一尊雕像一样,或许是人们的声音在王逸的耳边围绕着太久,太多,王逸迫不及待的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那些人们,但是双眼好像别封印了一样,任凭王逸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睁开双眼。 “咚咚咚。” 仔细看去,竟是有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他没有跪拜在地,而是在王座的对面敲起了一面鼓。 王逸此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双眼骤然张开。 那是一双冷漠到极致的双眼,对着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的眼睛,散发着淡淡地金黄色。 两道金光突然自王逸的双眼发出直冲那少年而去。 那少年像遇到好玩的事情一样,露出了笑意。 他放下鼓槌,停下了敲鼓,右手一挥,那金光刹那间荡然无存。 “你醒了啊?”那少年看着睁开双眼的王逸道。 王逸此时十分疑惑,自己睁开了双眼,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但是对面的少年始终有着一层迷雾,在阻挡这自己。 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白骨,跪拜的人们,眼前看不清的少年。 “你是谁,这是哪里。”王逸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看见自己,可以说话的正常人了。但是此言一出,天地间猛地一震,周围的人们跪拜的次数更是频繁了起来。 “你在问我吗?”那少年看着王逸,却是所答非所问。 “对。”王逸再次出言,天地间开始不停地摇晃,人们对着王逸跪拜的越来越用力,有的人额头上出现了血迹。 但是王逸漠不关心,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冷冷地看着那少年。 “这里是天宫啊。”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了起来:“至于我啊,你自己来看啊。” 天地的崩塌越来越快,周围的一切,开始瓦解。但是这一切王逸丝毫不关心,他的眼里只有那少年。 王逸扶着王座,站起身,向着那少年走去,一步,两步。。。 无数的人们看见王逸走下王座,想要靠近王逸,却都被王逸散发出的金色光芒挡住。 王逸终于来到少年的面前,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那竟是他自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逸像见到了魔鬼一般,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那与王逸一模一样的少年也蹲了下来,在王逸的耳边说道:“就是这样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的神王大人。” “不。”王逸猛地站起身,对着天地间大喊道。 本来就在崩塌的世界,在王逸的怒吼中,终于支离破碎了。 随着粉碎的还有那少年。 “我的神王大人,期待着下次与你的见面。”那位少年对着王逸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王逸明明没有见过,但是却脱口而出:“平身。” 那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笑容更是灿烂了。 “呼呼” 王逸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着床上,一股春风吹过自己的床榻,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他知道这里是锦衣卫了。 “哟,醒了啊,看来是做噩梦了啊。” 王逸做起来应声看去却是那马顺坐在窗户上,拿着眼熟的酒葫芦在那里喝着,还不时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没事?”王逸测过头,看着生龙活虎的马顺问道。 “这就是修行的好处,也就是你小子不能修行”马顺一边喝着酒一遍看着王逸说道:”要不然,这时候我们就在醉仙居里了。” 王逸由衷的觉得马顺真的应该去睡马厩。 马顺睡马厩,真是绝配。 “再看看你自己。” 王逸看着自己的身体,摸了一下自己肋骨断裂的地方,惊奇的发现,此时竟然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他左右扭动了一下身体,并未发现不适。 “多大的伤势在修为面前都不是问题。” “这次活着的有多少?”王逸抬起头,朝着喝着酒的马顺问道。 “八个。”马顺回答后,就开始不停地喝着酒,没了刚刚打趣王逸时的神色。坐在那里,开始发呆。 难得见到垂头丧气的马顺,但是王逸却没了看他笑话的兴致。 “真是惨啊。”王逸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好了,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马顺说罢,跳下窗户,来到王逸的床前,拉着他就要起来。 王逸无奈,只能跟着马顺走出房间。 刚刚自己见到的场景究竟是什么,神王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想了。 走在马顺的后面,王逸不一会就来到一口古井旁。 马顺回头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王逸道:“一会看到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 王逸虽然是不动马顺在说什么,但是也点了点头。 马顺在看到王逸点头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扔向了古井。 那罗盘并未落在地面中,而是悬浮在了空中,缓缓地飘向了古井。 “啪。” 王逸听见一声响动,那罗盘开始转动起来,而在古井旁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门户。 那门户的正上方,正雕刻着一直神兽,虽然王逸不认识,但是看上去十分地庄严肃重。 “这是?”王逸对着马顺问道。 “欢迎来到锦衣卫诏狱,我的王大人。”马顺说罢,对着王逸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锦衣卫诏狱!”王逸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此时见到的就是那真正关押无数人的锦衣卫诏狱。 长安有雨 第十章锦衣卫诏狱 王逸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虚幻大门,这就是锦衣卫诏狱的大门,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啊。 “你刚刚说王大人?”王逸听到马顺刚刚对自己的称呼就是王大人,但是自己好像并未被授予一官半职。 “对,在你昏迷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亲自下命令,任命你为诏狱的首座。”马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递给了王逸。 王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再看着上面的文字与最后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红印,这就是一张委任自己为诏狱首座的文书。 “好了,王大人,我们还是去看看诏狱吧。”马顺看着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的王逸提醒道。 “哦。”王逸收起文书,长呼一口气。一步迈入虚幻的大门之中,马顺紧随其后,进入其中。 随后,虚幻的大门瞬间消失,一阵春风吹过,几片落叶纷飞,只有留在原地的脚印还在诉说着刚刚这里来过两个人。 一颗颗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从顶部洒落而下,照亮了所有角落,同时也照在王逸与马顺的身上。 在跨过虚幻的大门之后,王逸与马顺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了,那淡淡地霉味象征着这里真的很长时间没有动用过了。 王逸在不断地打量着这被称为血狱的锦衣卫诏狱,一切对于王逸来说都是新鲜的。 “所有集合。”马顺作为王逸的老大哥,自然是要帮助王逸先建立威信,王逸也是被马顺吓了一跳,但是更多的是被眼前的众人所吸引。 在场的所有人其实早就见到了王逸二人,但是一直不知道应不应该上来打扰二位的欣赏,马顺的发话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有了主意,所有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了王逸与马顺的面前。 “这位就是诏狱首座,王逸。”马顺指着王逸对着众人说道。 “见过王大人。”所有人对着王逸施了一礼。 “诸位同僚好。”王逸看着眼前的众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说了,对,不说。 王逸沉默不语,在场的众人也是不敢言语。 一时间,平时里最热闹的诏狱竟是没有一丝声响。 马顺在一旁也是无法言语,毕竟这是王逸的地方,自己作为王逸的朋友,同时又是不属于这里,实在是不能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王逸还没有想明白,那位自己从未见面的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最高位的人为何会授予自己这诏狱首座一职。 最近这几天的事情很多,很乱。 从巡城司的人警告自己,再到在长安城城门处的那位青色儒衫递给自己,上面有着燕王签名与吏部官印的文书,要自己加锦衣卫。 从进入锦衣卫开始,抓人,遇到埋伏,战斗,再到自己昏迷后见过到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谜团。 从自己的百子名额被夺走,一切就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那些大人物的想法自己不知道,可是自己只是想进入书院修行,然后完成那些人的承诺。 看着面前人们的眼神,有畏惧,有轻视,也有恭敬有加。又害怕,也是期待,对这种期待的眼神,从自己离开幽州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那么各位,请多指教。”王逸对着众人也是施了一礼,声音不大,却真诚。 人们十分吃惊,开始正式的看着自己的新上司。发现这位瘦弱的少年并没有敷衍他们。 王逸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与平时一样。” 人们听到指令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毕竟刚刚的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大人,小人是这诏狱的老头,你叫老赵头就行。”这是有一个留在原地,对王逸说道。 王逸转过头看向马顺。马顺点头示意,没错。 王逸对着老赵头说道:“那好,老赵头,你带着我们去找前几天我们带回来的人。” “那个大人,人犯已经死了。”老赵头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地歉意。 王逸看向马顺,马顺说道:“是我们做的,本来要等你醒了再说的,哪成想那小子经不住酷刑,直接人没了。” 王逸一脸地无奈,难怪这家伙会主动带着自己来诏狱,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嘿嘿,别管了,你小子想不想报仇啊?”马顺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感觉,反而是对着王逸抛出了一个诱惑。 “我去找死?”王逸可不傻凭借自己怎么与那位杨御丞抗衡。 “谁说报仇就要去找大个的,先从小的开始嘛,别忘了你是谁。”马顺一脸地不怀好意,仿佛就等着王逸上钩。 “你是说。”王逸恍然大悟,练练点头,要说玩阴的马顺真是祖宗级别的。 “我什么都没说。”马顺连连否认,从怀中拿出刚刚使用过的罗盘,扔给了王逸:“给,这是掌管诏狱的钥匙,现在物归原主。” 王逸接过罗盘,上下打量起来,仔细看了看,与普通的罗盘倒是没什么区别,就是在罗盘的底侧有着一副星图。 “这可是初代首座李淳风留下来的。” “那个号称可以与钦天监袁监正并列的奇人?”王逸可是听过这位李淳风的大名,当年在太祖那个时代,纷争不断,太祖在那个时期也是无能为力,但是在遇到袁监正之后,正式开始了逐鹿天下的时代。 而李淳风则是太宗时期突然出现的奇人,本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但是夜观天象,在一夜之间就跻身星君之境,被太宗皇帝亲自邀请加入锦衣卫,成为了初代诏狱首座。 一时之间,锦衣卫名声大起,但是在一段时间以后,李淳风突然失踪,下落不明,的锦衣卫指挥使柳青被杀,锦衣卫一落千丈,再被黑衣老和尚姚道衍设计,失去了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一座历经辉煌的庞然大物在一百多年间轰然倒塌。 王逸看着手里的罗盘,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李淳风的东西。 “拿着吧,回去好好看。”马顺看着王逸手中的罗盘,也是回想起了,那时候的锦衣卫何等的风光,除了皇上,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看着王逸,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与自己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管他是来自幽州还是凉州,都是我的朋友,马顺相信锦衣卫当年的风光不远了。 “小子,跟上,我在带你熟悉一下锦衣卫。” 坐在房间里,此时已经是深夜,王逸再被马顺带着熟悉锦衣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罗盘,自己对于这东西还是十分好奇的,毕竟作为李淳留下的东西,想来自有不凡之处。 但是王逸更在意的是自己在那罗盘底部发现的星图。 所谓修行,就是将天地之间的灵气化为己用,人们运用各种手段,将灵气,或进入自身,或存储于特定的地方。 人们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越来越纯粹,那么就会诞生出灵气化作的天魂。先贤们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修行之后发现,天魂更多的在自己体内不受控制,想要脱离自己向着天空飞去。人们就想天上有着什么吸引着天魂呢。 于是人们就第一次抬起了头,看了那存在于星空之中的星海,也看到了星辰。 人们发现天上的星辰自古以来就是在夜空中,位置永恒不变,以威严的姿态注视着大地之上的人们,无论身在何处,抬起头,总会看见星辰。他们象征着永恒。 有人开始尝试将自己的天魂放入星辰,结果修为暴涨,成为了一位星君强者。有了第一个人,那么接下来更多的人去尝试,时至今日,已经成为了修行的一个境界。 王逸十分的高兴,在幽州的时候自己就听过,想要修行,就要找到星海所在,而星海所在一直以来就一个秘密。 那些秘密就写在星图里。但是大多数的星图都在那些宗门与贵族手里,因为星图只有星君才可以刻画出来。 星君以自己的修为作为路引,将诸天星海刻画在特殊的物体之上,用来予以后辈们修行,观看。 后人想要修行就要观星图,铸天魂。再以自己的天魂作为载体去沟通星海里的星辰,那么久成为了世人所敬仰的星君。 王逸看着罗盘底下的星图,无异于是找到了宝贝一样。他将自己的眼睛紧紧地靠近星图,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突然,王逸自己的眉心处,一股黑色的力量散发而出,对着罗盘狠狠地撞击而去,罗盘在受到撞击后,在罗盘之上传来一股力量好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吸入进去,王逸感觉大事不妙,想要撤退出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王逸发现自己此时竟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漂浮在空中,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趴在桌子上,在王逸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开始向着上方开始移动,先是慢慢地来到了屋顶,他看见了不远处正在牵着马,要出门的马顺,之后是子午巷,王逸看到了那在巷子尽头买糖葫芦的老人,自己又看到了长安城,但是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王逸实在是看不清了,直到王逸看到了大明朝的边境,随着王逸的位置越来高,王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了一片虚无之中。 满天的星辰,无线的光明,无数的灵气在这里游荡,那其中蕴含地玄妙,让王逸此时已是如痴如醉。 王逸知道自己来到了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星海。 长安有雨 第十一章春风渡 作为一个想要修行的人来说,见到星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那要是在真命境,凝聚出星魂之后,一个毫无修行的人,在此时见到了星海,结果是无法估计的。 王逸看着眼前的漂浮在星海的星辰,并不打算靠近,因为这些星辰对着王逸发出了强烈的抵触气息,这说明,这些都是大陆之上那些星君的星辰。 于是王逸开始在星海里游荡起来,越过无数的星辰,在此时,王逸才发现,对比四周广阔无垠的星海,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大陆才是多么的渺小,再看看那些星辰散发出的灵气,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之中的小舟,在星海之中随着灵气漂游。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消失,被他们同化一样。 突然,王逸感觉到一股充斥着极阳之力的星辉在自己的的周围爆发了。 王逸转过头看去,那是一颗正在燃烧的红色星辰,在距离自己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正在猛烈地向着四周散发着自己的力量,但是王逸感觉那力量快要把自己融化了。那些力量开始慢慢地化作实质,在前方凝聚除了一个王座,王逸此时脑海里已经是混乱了,那王座明明与自己在那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里与自己梦到的有着某种联系? 这强大的力量化作的王座给了王逸一股熟悉之感,甚至是怂恿之感。 但是王逸在那些讲述鬼怪的书籍上看到过,至阳与至阴会对灵魂产生致命的伤害,没有那个人能够承受。但是那王座实在是给了王逸十足的神秘感,与其说是吸引,不如说是老朋友见面,格外的亲切。 王逸对着那王座伸出了一只手。 “轰” 那些力量对着王逸疯狂的冲了过去,将虚幻的王逸包裹住。 “啊” 巨大的疼痛感自王逸的灵魂深处散发而出,周围至阳的力量在不断地焚烧着王逸。王逸痛苦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座。 难道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突然自王逸眉心处,散发出一股黑色的力量,对着至阳的力量冲击而去。疼痛的感觉骤然笑了许多,王逸看着那眉心散发出的黑色的力量,知道,那东西终于出现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受到那黑色力量的保护。那至阳的力量像是见到了同类一般,很快的对王逸不在攻击与排斥了。 渐渐地,一股玄妙的气息自王逸灵魂深处散发出来,在王逸的意识里,这颗星辰已经与自己建立了某种联系。 王逸身影一闪,就做到了王座之上。 姿态与当初王逸梦里的一模一样,就是少了那双金色的眼眸。 王逸通过这颗星辰看到了自己刚刚所看不见的景象。 有一颗星辰之上,显现出了一位手持拂尘的道人模样,也有的星辰显现出了妖娆妩媚的女人,在魅惑着众生。又有一颗紫色的星辰,化作一位头戴皇冠的帝王,散发出高贵的帝王之气,有一位老人模样的星辰,老人一脸地慈祥,看着远方。 星海深处许多的星辰慢慢地都在王逸的脑海里浮现,数不胜数,越来越多,千姿百态。 在房间里的王逸此时身躯不断地颤抖,好在这里比较偏僻,没有注意到王逸的样子。 王逸突然停止了颤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一道淡淡地金色星辉从王逸的眼眸中闪过,这表明,王逸在还未修行的情况下,就连接了星辰,做到了许多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王逸再次感知那颗星辰,星海之上,那颗星辰开始明亮起来,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俯瞰世间。 长安城里,百姓忽然觉得今日的太阳异常的火热,但是临近夏日,但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世界上总是不缺乏那些有心人。 比如,钦天监。 今日的五官灵台郎坐在周天八卦阵里正在观察这星象。突然发现,今日的金乌星有些异常,在运起法门之后,五官灵台郎的卦象里出现八个大字。 金乌移位,天下大乱。 凶兆啊,天大的凶兆。还是去找监正大人吧, 五官灵台郎急忙爬起来,走出周天八卦阵,向着外面跑去。 有心人不止五官灵台郎一人,在大陆之北的北齐,同样的也有人发现异常,跑着想上面禀告此事。 在某些未知之地,还有一些人此时正在商议事情,再见到这等异象后,激动地看向了那站在高处的人。 “诸位,神王大人即将回来。我们更要努力。”为首之人对着众人说道。 王逸收回了自己的念头,再次看向手里的罗盘,真是个好东西呀。 不过自己要先去书库选择一道法门,要不然自己毫无修为,给自己再大的星辰,也是不能使用。 王逸走出房门,向着书库走去。 长安城,杨府。 杨钊今日心情不太好,前几天派出去的人,根据消息应该是全部死了,有些痛心,毕竟自己要培育死士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的。 所以杨钊坐在庭院里,喝着茶,散散心。 “杨御丞好雅兴,深夜喝茶,想必是在等着在下。”一道声音自杨钊身后的影子处传来。 “你们这些臭虫也敢来长安城,就不怕钦天监与锦衣卫联手,让你们活着走不出长安,” 杨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地吹了一口,而后开始品尝起来。 “杨大人说笑了,锦衣卫刚刚回归,哪里会有时间对付我们,至于钦天监,在袁老头失踪滞后,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只要避开那些不能惹的人就好,但是杨大人联系我们,让我们好生意外,毕竟一千两的黄金可是很吸引人的。” “呵呵,那也得你们有命花。”杨钊放下茶杯,十分悠闲的看着那影子。“你能不能出来说话,我可不习惯有人在我的影子里待着。” “好。”说罢,杨钊影子出走出来一人。身穿夜行衣,但是仔细看去,那上面有着一朵花,十分地艳丽。 “什么人值得杨大人花一千两黄金动手。” “你们这些江湖帮派真是有趣,拿着。”杨钊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张画像,对着黑衣人扔出。 黑衣人伸出手,接住画像:“这不是那位刚刚加入锦衣卫的书生吗,杨大人对付他还不容易。” “那不是你们可以管的事,滚吧,省的碍老夫的眼。”杨钊不耐烦的说道。 “嘿,那就不打扰您了。”黑衣人也不自讨没趣了,转身消失在黑衣之中。 杨钊身后的房门毫无征兆的打开,里面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走了出来。 “为了一个小子,损失有些过大吧。” “不。”杨钊摇摇头说道:“前几日我跟随陛下去了一趟老和尚那里,本来是陪着陛下散散心,随便反对锦衣卫重开一事。但是那老和尚不知道做了什么,陛下竟是不反对了,前几天刚刚下的诏书恢复锦衣卫地位,既然阻拦不住,还不如杀杀他们的锐气,毕竟刚刚出笼的老虎,是最弱的。” “洛阳的那些老人的折子应该是被陛下扔到火里去了,真是可悲啊。” “小子,别仗着你三皇子的身份,小看洛阳那些老人可,否则你以为你的燕王叔叔是吃干饭的,我们如此动作他还能稳坐燕王府,一动不动。没有那些老人在那里哭爹喊娘,燕王早就大开杀戒了。” “知道了,师父。”显然这位身形消瘦的人就是当朝的二皇子,那位最不受宠的明皇的二儿子。 “你呀,也怪你父皇。”杨钊摸着胡须就要对二皇子开始讲道理。 “知道啦,他不容易,很为难。”二皇子显然是不想听杨钊的教育,提前打断。“师父再见,师父晚安。” 二皇子不等杨钊说话,便想着府外跑去。 这小子。 杨钊在心里想着。 锦衣卫的书库可是异常的大,不说别的,那些抄家抄来的书籍就是何其之多,当王逸站在书库的门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卢忠忽悠了。 修行法门,自己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然后卢忠就出现了,扔给自己一本书,说是李淳风留下来的。 《春风渡》 据说当年就是李淳风的修行之法,只传诏狱首座。 王逸十分荣幸的成为了第二个修行此法的人,因为刚刚卢忠十分认真的告诉自己,锦衣卫诏狱就两个首座,自己就是第二个。 王逸打开此书,就看见一句话。 贫道于三十年前,夜观星象,一夜悟道,成就星君,有所感。遂创造出三式神通,留于后人。 王逸情不自禁地感叹,李淳风真的是一位奇人,在一夜悟道的同时还能悟出三式神通。真是后悔没能见见那位奇人。 王逸再次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投入到阅读当中。 《春风渡》将灵气从天地之间吸取过来,而后将他们炼化进入自己的身体,而非现在的将灵气炼化入丹田之中,存储起来。 春风渡还分为三式神通。 第一式为剑术,剑术分为三种,晓风拂岸,葬地,开天。 第二式为道法,撒豆成兵 第三式为意境,此为贫道开创先河之神通,再次之前尚未有人修行此道,贫道悟道之后,看着星海的种种异象,化生出此神通,后人习得此神通需要贫道留下的星图作为依仗,否则会有生命之危。 切记切记。 王逸看完《春风渡》之后,不得不对李淳风佩服至极敢于把星海的景象幻化下来为己用,真是一代鬼才。 长安有雨 第十二章 大狐狸与小狐狸 李淳风的《春风渡》与罗盘缺一不可,才能修炼而成,但是其中的修行方法与当今修行之法背道相驰,当今修行必须要开辟丹田,用以储存灵气。但是《春风渡》并非如此,要以灵气洗涤身体,改变自己的身体机能,从而达到修行的目的。 但是当今的人们崇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会愿意去改变自己的身体来获取力量。所以,当《春风渡》刚刚面世的时候,并没有许多人去尝试。即便有些人,想要去修炼,但是没有李淳风留下的星图作为依仗,大多数都走火入魔,丹田尽毁。 所以,这《春风渡》至今没有人可以修炼成功。 这本书被放在锦衣卫的库房里,与灰尘“作伴”去了。 然后王逸从卢忠那里得到了这本书,李淳风的《春风渡》才算重见天日。 当然这些王逸都不知道,卢忠并没有告诉他。 王逸低头看着右手的罗盘,在看看左手的《春风渡》,下定决心,开始修炼。王逸双膝盘坐在床上,两只手叠放在腿上,试着去连接自己的星辰。 遥远的星海,金乌星开始由暗淡,慢慢地变亮,若是有人站在星海,可以看到,金乌星骤然发出一道光线,直冲着下方而去。 “轰。” 王逸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自己的头顶灌入,他知道,那是星辰在调动四周的灵气进入自己的身体。 在等到灵气进入自己的身体后,王逸开始按照《春风渡》所说,洗涤自己的身体。 “啊。” 王逸发出一声怒吼,灵气开始猛烈地冲击他的身体,想渗透进入每一个地方,但是王逸的身体是有限的,灵气想要进入,就必须“开路”,身体也会本能的排斥灵气,王逸此时非常的痛苦,但是他还在坚持。 “啊。” 又是一声怒吼,王逸脸上的青筋开始爆出,额头上的汗水开始汇聚,形成一道道“河流”,开始流淌。他的双手已经维持不住原来的情况,变成了拳头,在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那里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罗盘与《春风渡》已经是散落一地。 不远处,卢忠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王逸的模样。房间里,还有被五花大绑的马顺,此时听着王逸的喊叫声马顺已经来到了房间的门口,想要逃出去。 “没用的,你帮不了他。”卢忠背负双手,听这马顺在地上爬行而发现的响动,丝毫不在意。 “姓卢的,王逸要是出了问题,我马顺第一个就宰了你。”马顺侧躺在地上,没办法,自己刚想着出门,就被人打了闷棍,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卢忠的房间里,关键是这卢忠修为实在是比自己高出不少,要不自己早就解开绳索,逃出去了。 紧接着不久,卢忠就回到了房间里,并告诉自己,将《春风渡》给了王逸。 “好说,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打不过我。”卢忠并未计较马顺的以下犯上,而是面无波澜的继续看着王逸。 “卢忠,那东西能修炼吗,当年多少的天之骄子都死在了上面,你这无异于要王逸去死。” “他不一样。” “你放屁,他也是个人,还未修行的人。”马顺努力的抬高自己的双脚,想要去踢卢忠那不要的老脸。 “只要他是锦衣卫首座,他就必须修行李道长留下的东西。”卢忠看着马顺那好笑的样子,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无能为力,这是李道长定下的规矩。” “屁的规矩。”马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表示自己的抗议。 “我们查不到王逸在隆庆七年,六月与嘉靖初年二月的记录。”卢忠看着马顺的样子,看来自己不说点关于王逸的事情,马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锦衣卫查不到的东西。”马顺顿时安静了下来,也知道此事非比寻常。 “没人知道,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王逸时皇上的人,被大内的人保护着。” “不可能,王逸要是大内的人,怎么会被巡城司的人欺负。”马顺第一时间内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对,我们也这么认为,那就来来说说第二点,他是钦天监的人。” 马顺开始不说话了,也不反驳了,因为他认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卢忠坐回了自己的作为上,看着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马顺,顺手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某个大势力的棋子,或是灵山,或是道门,或是鬼谷。太多的可能性了。”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要学会了李道长的东西,他就是诏狱首座,同时也是我锦衣卫的人。” “无论他是谁!” 王逸从刚刚的痛苦之中恢复了过来,身体现在是一股说不出的舒服,暖暖洋洋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着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呼。” 王逸长呼一口气,对着墙壁,一拳挥出。 “轰。” 墙壁之上,一个拳印显现出来,周围的灰尘四散纷飞。 他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再看看刚刚自己打出的拳印,这就算是踏入修行,自己也是一名修行者了。 在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王逸打了一个寒颤,真是不能想象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现在自己算是聚灵初境的修行者了吧,要不出去找个人试试。 说去就去,不过要先换身衣衫,刚才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滚吧。”卢忠对着坐着地上的马顺一指,马顺身上的绳索瞬间消失。 马顺快速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窗户旁,看着王逸的房间说道:“老头,你说这小子是什么命啊,真就给他修炼成了啊。” “怎么,这还不是一件好事?” “嘿,那当然是好事,也不看看是谁的兄弟。”马顺总算是脸上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还不赶快去恭喜我们的王首座去。”卢忠从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拿出一个,扔给了马顺,马顺伸出手,接住了那张文书。 “刚刚修炼而成,总是要找人来练练手,我这做上司的,就送给他一个机会吧。” 马顺打开着文书看着上面的内容,不错,三个江湖人士,武功不低,但是没用,一个聚灵初期的修行者,有自己在也不会出现意外。 四个人头,真是一场“盛宴”啊。 马顺将文书收在衣袖里,对着卢忠拱手道:“大人真是体恤下属,小人对大人敬佩真是比前几秒更多了几分,但是你看小人我今天被人打了闷棍,小人恳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大人。” “你要是再不出去,今天你就去御马监报道。”卢忠揉着眉心,对着眼前这个让自己从来不省心的马顺说道。 “您老歇着,不用送我了,路我熟”马顺看着卢忠正要拿起文书,就要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当即,撒腿就跑。 “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卢忠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王逸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马顺逃跑的方向,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王逸换好自己刚刚做好的官服之后,心情一片大好,正准备出门,就看见,马顺的光头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王逸,兄弟,哥哥祝你正式踏入修行,特意送来贺礼。”马顺隔着不远,就将自己衣袖的文书拿了出来对着王逸跑了过来。 王逸接过马顺手里的文书,仔细的阅读起来。 “这是?”王逸看着文书上的情报,一头雾水,这种事是什么贺礼,抬起头看着一脸笑意的马顺。 “这可是好差事,你看这几个人都是近几日在我们子午巷周围徘徊的人。”马顺伸出手指,指着,名单上那几个人的详细资料。 “都是些江湖人士,境界不高,正好适合兄弟你去练练手啊。” “这些人是为了我而来?”王逸从这几人的资料看了出来,这几人是最近才到子午巷外面来的,且境界不低,但是对付还未修行的自己,算是足够了。 “嘿,正是,但是我兄弟如今踏入修行,总不能让几只苍蝇在自己耳边飞来飞去的,正好借着这几人,来告诉长安城的人,你王逸可是长安城里的权贵了。”马顺指着王逸身上的红色的飞鱼服说道。 直到此时王逸才反应而来过来,原来此时,自己已经是这长安城的一名小人物了,成为自己当初心里的人,不在为了自己的吃食而担心,不在为了自己的住处而四处游走,选择最便宜的地方,自己可以随意的决定别人的生死,可以一句话就有人会去执行。 看着身边有些猥琐却真挚的马顺,原来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当初先生说的是对的,这长安城原来也有美好的一面的,只是需要自己付出一些东西。好在,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值得的。 王逸看着手里文书上的资料,再看看握紧的拳头,既然有苍蝇,那么自己作为主人,当然是要赶出去了。 想到这里,王逸转过头,看向马顺。 而此时马顺也是看向了王逸。 一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这次可是要来点好玩的,要不最近可是真无趣的狠。 子午巷外的一个茶摊之上,三个人莫名的感觉今天的天气有些寒冷。 长安有雨 第十三章 小巷激战 长乐帮最为长安城人数最多的帮派,最近接到了一个大单子,有人来到帮里,想要聚集十几名帮众,去一个地方来封锁街道。 他们问是哪里。 来人说:“子午巷。” 然后就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头了,那地方在半个月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巷,对于任何人艘可以随意的进出。但是作为长安城第一帮派,消息是比一般人灵通的,现在锦衣卫重开,子午巷作为锦衣卫的所在之地,自然是名动长安。 开玩笑,子午巷现在就是阎王殿,谁去谁就死的快。 坚决不去。 来人看着退却的众人,不慌不忙地从钱袋里拿出了金子。 在场的众人一改刚才的退却,全都是疯狂地想要报名前往。 来人在挑选了十几人后,就领着他们去了子午巷。 张四就是其中的一员,本来自己也是不愿意来到这阎王殿,但是听那些喜欢穷读书的酸秀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意思是不知道,但是用在这里,是他们告诉自己的。 张四今天的任务比起寻常自己做的很简单,在这茶摊之上烧水就可以了,并且时刻注意巷子尽头,那扇门里出来的人,有任何异常情况都要向上汇报。 然后张四将水缸里的水烧了不知道多少,从白天烧到了傍晚,从日出烧到了日挂西方,还是没有人从那扇门出来,别说人,老鼠都没有一只。 将最后一桶水倒入铁锅之后,张四向着前几次一样,坐在那里,眼睛四周不断地看去,并且不时地扫过那扇门,以确保没有任何情况。 应该是不会出来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张四在那里想到,晚上回去给自己的弟弟做什么吃呢,弟弟倒是提了几次想要吃糖人,既然今天的银两多了出来,回去就给弟弟带一个吧。 想到这里,四的心情大好。 就在张四想事情的时候,子午巷尽头的那扇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身着红色的官服,格外的显眼。 王逸与马顺站在子午巷,锦衣卫的大门外,一瞬间就感觉到无数的目光看向了他们二人。 二人平静的看着巷子上的人们,人数倒是不少,可惜没有修行者啊,王逸颇有些遗憾的想到。 长安城的春风吹过巷子的每一处角落,吹过树叶,在吹过房屋的缝隙之中,也吹过每个人的心头。 子午巷静的可怕。 夜风骤起,吹过每个人。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巷子里蔓延开来,远处的茶摊之上,夕阳的光辉撒在那里,影子落在巷子的大地之上,消失之前,有着一丝亮光闪过。 说明那里有着兵器或者利刃,来人的身份不简单。 而张四他们则是害怕的一动不敢动,面前的二人可是活的锦衣卫官员,有谁不怕他们的,所以张狗子他们也是不敢动。 所有人都不动了,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诸位,多谢从白天等待在下到傍晚,辛苦。”王逸的脸上露出歉意说道:“在下刚刚起床,多有歉意,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在场的众人则是一头雾水,难道我们等得真是他?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远处的茶摊里,正在喝茶的三个人,一个身形有些瘦弱,一个身形魁梧,还有一个妖娆的身材已经说明了此人是个女子。 那才是今天他们的老大。 “好说,王大人真是客气。”茶摊之上,一位瘦弱的男子转过了身,面对着王逸说道:“那么王大人准备好上路了吗?” 说罢,同座的两个人同时站起了身,从桌子下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哈,还好,不过我给三位准备的棺材应该是做好了。”王逸看着眼前的三人,对着马顺使了一个眼神,踏在确定,对方真实几个没有修炼的江湖人士吗。 马顺给了王逸一个肯定的眼神。 王逸得到答案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道剑,那是他刚刚在兵器库里找到的一把剑,据说是锦衣卫指挥使以前的佩剑。 “嘿,那么谁先来。” 瘦弱男子三人刚刚听到这句话,就看见王逸开始向着三人坐在一直冲了过来,一柄长剑开道,直冲茶摊。 三人向着茶摊之外一跃而起,冲了出去。翻身就将王逸包裹在中间,显然,三人对于战斗经验十分的充足。 周围的长乐帮众,此时也是四散奔逃。 马顺这里是异常的平静,并非是不想上去帮忙,而是不远处的石头之上,有着一名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马大人何不与在下陶冶情操,下一盘棋如何?”老者对着马顺喊道。 马顺看了看不远处缠斗的四人,发现王逸并未占据下风,索性今天就玩个大的。 马顺走到老人面前,盘膝而坐,指着棋盘,对着老人说道:“诸葛先生,请。” “哈哈,马大人还是认出了老夫。”老人嘴上说着话语,但是手中的白子却是落在了棋盘上。 “咔嚓。” 马顺身下的石头,应声出现了一道裂缝。马顺却是丝毫不慌,手中的黑子掷出,落在白子不远处。 “噗。” 王逸的道剑一剑没入了魁梧男子的胸部,一脚踢在魁梧男子的要不将道剑拔出,魁梧男子丢弃了手中的兵器,捂着伤口,痛苦不已。 王逸将道剑横在胸前,鲜血慢慢地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其余二人,没有就此放弃进攻,反而是愈发地猛烈。 王逸再次拉开距离,热身完毕,总要是试试自己的境界。 道剑被王逸收回在腰间,那女子趁此机会,想要对着王逸发动偷袭,王逸看着女子,右手一挥,暗暗凝聚的灵气挥洒而出,重重地撞到了女子的身上。 女子如同风筝一般,高高的飞起,落在了不远,挣扎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在场的就剩下一个瘦弱的男子了。 “你是修行者!”瘦弱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收到了打击,本来想要进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知道此时自己做再多,也是没有意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事徒劳的。 “知道的有些晚了。”王逸看着远处倒下的女子,再看看失去斗志的男子,原来这就是凡人在修行者面前的样子吗,真是可怜啊。 “那么我们就要请你去锦衣卫聊聊了。” 王逸大手一会,灵气带着道剑飞舞,道剑插在瘦弱男子的腿上,将他的行走能力废除了。 再看了看马顺的方向,他知道那里也是一处战斗罢了,自己应该是插不上手的,还不如将这几人带回去。 王逸向着三人走去,突然一道刀光从不远处飞来,王逸只得侧身躲过。 不远处的树下,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站在树下,冷眼看着巷子里的一切。一股恐怖的波动自他身上发出来。 来了个大个的,从刚刚的刀光上来看,此人的境界远远高于自己。 怎么办,马顺也在战斗,看样子是不能来支援自己了,刚刚卢忠,卢大人带着大批的人马去了诏狱审问犯人,也是来不到此地,真是无路可走了吗。 巷子的另一边,数十名黑衣人在夜色的衬托下,潜入了子午巷,快步的跃上墙头,将王逸包围在原地。 “锦衣卫,不过如此,真是不堪一击。”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自中年男子的口中传到了王逸的耳朵里。 这次行动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锦衣卫会派人出来营救,想着那位卢忠,卢大人,直接对上他,也是胜算微乎其微,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能来到这里。 行动真是顺利。 “这话我赞同。”一道声音自小巷尽头传来,生意很轻,就想春风一样。 中年男子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盯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那里是锦衣卫的所在,但是自己却丝毫感知不到说话之人的位置。 等待将中年男子心中的恐惧不断地放大,也让墙头上那些黑衣人一时间紧张起来。 “吱呀。” 锦衣卫的大门缓缓打开,王逸扭头看去,卢忠穿着那属于他自己的飞鱼服走了出来,后面锦衣卫的人紧随其后,涌了出来。 “许多人都是说我锦衣卫是阎王殿,既然如此那么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人走出去。”卢忠看着握紧刀柄的中年男子,感叹年轻真好啊,连握刀都可以那么的用力。 春风吹过中年男子的皮肤,却是让他感觉不寒而栗,只能将手中的刀举起来掩盖这种感觉。 话有点多了,那就动手吧。 只见两道残影相遇在一起,刀与绣春刀的大战在一起,无数的春风在二人的身边环绕,吹动这他们的衣衫。。 二人脚下的街道也是承受不住他们的打斗,此时也是齐齐碎裂开来。周围的墙壁之上,开始龟裂开来。 卢忠一掌排在刀身之上,中年男子被一股劲气击中,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刀也是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卢忠拍了拍衣袖,像是很随意的动作,但是在那飞鱼服下,卢忠双手的颤抖是止不住的,像是有些脱力。 墙头之上黑衣人与锦衣卫众人的战斗则是一边倒的架势,毕竟锦衣卫准备充分,等着他们上钩,所以,锦衣卫的手段层出不穷。 王逸来到那个女子的身边,将灵气输入进入她的体内,去治疗女子。 在修行者面前,只要不是顷刻死亡,一个凡人多大的伤势都可以救活过来。 “咳咳。” 女子口中吐出几口鲜血,这说明暂时女子没有了生命危险,算是活了过来。 王逸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瘦弱男子与那个躺在地上被自己一剑刺死的魁梧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修行者的威力真的很大。 凡人在巨大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 长安有雨 第十四章 反贼聚集之地 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也是王逸没有想到的,原来锦衣卫一直在防范着这群外来的人们。锦衣卫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们在自己的门前如此的猖狂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看着不远处坐在石头上下棋的两个人,王逸也是十分地新奇,暂且不说来人的身份,就说马顺这个平时看上去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形象,原来还会下棋。 “不可思议吧。”卢忠的声音自王逸的身边传出。 王逸扭过头看去,卢忠此时已是十分淡然的站在自己身旁,也同时看着马顺。 “马顺当年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洛阳的时候,在年轻一代中可是个名人。”卢忠看着王逸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那怎么会。”后面的话王逸没有说出口,在锦衣卫官员面前说锦衣卫的坏话,即便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也是不好的,况且那还是自己的朋友。 “怎么会加入锦衣卫?”卢忠看着王逸欲言又止的表情,倒是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是当年他们家没有被满门抄斩的话,你应该会见到一位礼部或者户部侍郎,最次也是大理寺卿。” “毕竟,当年的成国公也是开国元老。” 王逸听闻此言,猛地想起了那在一本书上记载的历史。 太宗万历年间,太子勾结成国公,齐王意图谋反,后在起兵期间,被锦衣卫及时发现,将谋反人员全部抓入大牢,太子自尽身亡,成国公满门抄斩,齐王不知所踪。 “不是说满门抄斩吗?”王逸问道。 “马顺加入锦衣卫的第三日,成国公被人揭发造反,然后满门抄斩。”卢忠向王逸解惑道:“回去看看锦衣卫条例的第三章,凡加入锦衣卫者,不谋反,不投敌,皆可豁免死罪。” “所以有人说我锦衣卫是反贼的聚集地也是十分准确的。” “你以为我锦衣卫人才济济,哪来的,被朝廷针对这么久,还能在短短时间内崛起,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卢忠从未觉得锦衣卫这么厉害,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都他娘的是人才。 “去看看吧。”卢忠说罢,大步的向着马顺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逸刚刚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就看到卢忠笔直的向着马顺走去,自己值得快步跟上。 “马大人的棋艺还是一如当年啊。”老者摸着胡须,感慨道。 “哼,你这老家伙也不过如此,从当年的书童成为给人看大门的了。”马顺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别看这老家伙现在谈笑风生的,刚刚下手可是一点也不轻。 对面的老人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待着马顺的落子。 马顺也是不着急,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棋子,在棋盘上不断地寻找着落子的位置。 卢忠不一会就来到了二人的面前,看着棋盘上零星的落子,再看看二人坐下的石头碎裂的样子,也是无奈的发出了叹息。 老者见到卢忠到来后,当即放下棋子,站起身,对着卢忠施了一礼:“见过卢大人。” 马顺也是急忙爬起身,来到卢忠旁边,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大人,您刚刚那一掌出的好啊,一掌排出,瞬间地动山摇,乱石飞空,看的属下那是对大人的敬佩之情又提高了几分。” “滚。”卢忠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家伙的言语了,在说下去不知道又有什么词汇等着马顺从嘴里说出来。 “好咧。”马顺一刻也不想耽误的跑开,来到王逸的身边。 “你也滚。”卢忠看都不看一眼那老人,自己不把他扔出去,都算好的了。 老人也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卢忠没出手把自己抓入锦衣卫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更准确的说是给足了自己背后之人的面子。 老人收起棋盘,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子午巷。 卢忠看着天空上的那轮已经爬上中间的弯月,说道:“收工,回府。” 王逸也是有些想早点回去,因为自己身边的家伙正在抓着自己的衣袖,对着自己讲他刚刚与那老人大战的激烈场景。 “王逸兄弟,你是没看到啊,那老家伙第一步就直接想要杀入我的中心位置。” “我是谁啊,我是马顺啊,你王逸的兄弟,卢大人最得力的属下,哪能让他得逞啊,我瞬间就反应过来,直接反击。” “那老家伙这么多年,年纪涨了,修为没涨,真是白活了。你看看我以前他一直手能打我三个,现在与他也就能打两个。” “所以说,最厉害的一直是我啊。” “哎,王逸,你等等我啊。” 王逸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打死马顺,实在是自己的修为不够啊。 生无可恋。 卢忠看着离去的马顺与王逸,虽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内心十分的欢悦的,锦衣卫后继有人了啊。 不远处的一座楼顶之上,有着一人穿着一袭黑衣,披着黑色的披风,正在时刻的关注这里的情况,刚刚的打斗与后续都被他尽收眼底。 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上一般,紧接着他看到卢忠正看着这里,两人双目对视。 “噗。” 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此人手臂一挥,带动身后的披风,瞬间消失不见。 “哼,跑的倒是挺快。” 卢忠冷哼一声,对着前方的空地说道:“给我查。” 身后一处黑暗的角落突然传出声音:“是。” 说罢,一道黑影自那里飞出,去向子午巷外面,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诸葛先生在离开子午巷后,就来到了不远出的街道上,那里停着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大人。”诸葛先生站立原地,弯腰对着马车作揖道。 “如何。”马车里的人回问道。 “失败了,锦衣卫准备充分,补下天罗地网,卢忠亲自出手,马顺又是拦着在下,天府的人战死的战死,被抓的被抓。” “唉,一群废物,有劳先生了。”马车里的人发出一声叹息,颇为遗憾的说道。 “无妨。”诸葛先生倒是毫不在意,自己此行也是没有帮上什么,只能是尽力而为,那马顺的修为也是精进的迅速,。 “以您看来,那卢忠的修为此时应该是在何处。”马车里的人倒是不在乎此行的损失,毕竟对方出动的人马也是那些人所不能敌的。 “众所周知,在引导灵气入体后,便算是踏入修行了,修行分为七境,聚灵,通玄,真命,星君,圣人。在达到圣人后还有那传说中的仙人。” “那卢忠在当年就是星君境的强者,虽说是在锦衣卫这么多年闭门不出,但是属下怀疑他早就步入了圣人。” “叮。” 马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马车里就出来一个人,来人光洁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烦着迷人的光泽,腰间佩戴着一块古玉。 一个典型的世家公子的模样。 “诸葛先生此言当真。” “只是可能。”诸葛先生看着惊慌失措的公子,脸上带着笑意,耐心地解释道:“卢忠在正是出手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境界,还有那王逸踏入修行了。”。 公子也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刚刚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圣人实属罕见,就连自家的老祖也不过刚刚一只脚迈入这个境界,那王逸在几日前还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废物,现在也是一个修行人了。 “诸葛先生请上车,我们回府。”公子在稳定了情绪之后,恢复往日的风度,邀请诸葛先生一同进入马车,以便快速回府。 “老奴还是赶车的好。” 诸葛先生说罢,坐在了马车的前面,公子看诸葛先生坐在了那里,也是没有勉强,随即马车缓缓驶动。 那黑衣人自逃离后,就快步的来到里一处屋子内,那里有着几个人正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同伴。几人都注意到了黑衣人的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你受伤了。”其中一人看着黑衣人衣服上的鲜血问道。 “我被卢忠发现了。”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吃了下去,刚刚逃跑,还没来得及疗伤。 “你修炼的可是神影,竟然会被发现。”另一个人十分疑惑,这几人中黑衣人的藏匿功夫可是首屈可指的。 “神影是隐藏功夫独步天下,但是那卢忠的修为实在太高,我看不透。还有那王逸踏入修行了,我们的人也被抓了几个。” “什么!”几人也是大惊失色,毕竟之前那些人说的可是与如今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这情报也是十分地不准确,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人也是没有几个修为高深一辈,更多的是刚刚迈入修行,就被判定终生没有问鼎修行最高之巅的人。 “别急,还是回去问问上头如何应对。”过了一会,一位像是为首之人终于是发话了。 在场众人也是连连点头,急忙附和。 为首之人走到桌子后面,拿起桌子上的笔,在一张纸上面书写起来。等到书写完毕,大步的来到窗户旁边,从怀中拿出一只鸽子,装入刚刚得到的情报,打开窗户,将鸽子放飞了出去。 子午巷的路口,王逸此时站在那里,刚刚锦衣卫的人已经是将这里打扫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打斗痕迹,只是墙上与街道上的裂缝,在诉说着刚刚这里的不平凡。 王逸向着子午巷外面走去,今夜他要去见一群人,一群与他同为幽州出来的人。 长安有雨 第十五章 破庙 站在子午巷的街口处,王逸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感受一下这长安城夜里的温度,真是冷啊。王逸缩缩了脖子,用来取暖。 看着即将宵禁的长安城,无数的人从王逸的身边略过,或是匆忙,或是焦急。街边的小贩推着自己的货物,连忙奔走,与过往的行人吆喝着自己商品的好处,现在还未实行宵禁,想着多买点,家中的孩子就会多口吃的想法,也是格外的努力。 行人有些忙着赶路。怕时间到了,回不去家,家里的亲人也许会焦急。有些会停下来驻足观看,想着买点便宜的物品。 人生百态,虽是不全,但也是其组成的一部分。 王逸看着眼前的一切,摇了摇头,向着前方走去。 刚刚历经过打斗耽搁了些许的时辰,城门应该还没有关上,现在出门还来得及。 王逸要出城,与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是走投无路要被赶出长安城,这一次是他主动要出城,要去城外的一处破庙,那里有着他想要见到的人。 “小王大人好雅兴,都快宵禁了,还要出城。”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一旁的小巷传来。 王逸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头看着严嵩道:“严先生也是有趣之人,晚上在这里读书赏月。” 严嵩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书本,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这个自己等了一晚上的人。 “王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在这里等一个傻子而已。” “严先生此言何意?”王逸并未在意严嵩言语间地嘲讽,而是向着严嵩问道。 “人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刺杀你,虽然失败了,但是现在你王逸看是长安城里的名人了。” “无数的目光注视着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着出城,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王逸无力反驳,因为严嵩说的是事实,但是今天是约定好的见面的日子,如果不去会出很多的问题的,还有这严嵩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外出的这件事,。 严嵩倒是不慌不忙地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王逸,将手边的一壶酒放在嘴边,含糊道:“小子别乱猜测了,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见见你后面的那位。” 王逸这次不得不正视这个正在喝着酒的青色儒衫的男子,从第一次在街道见到他,接受他的好意,进入锦衣卫,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想不到今夜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要出城的路上,真的是无处不在,而且这个人十分了解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夜要出城?”王逸沉默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里是长安,同时也是燕京,燕王的京城,而我是燕王的人。”严嵩继续说道:“只要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白天的时候,假装去查看卷宗,但是实际上偷偷翻阅长安城地图三次,王大人真是好样的。” 说着,严嵩对着王逸竖起了大拇指。 王逸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自己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当时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连看守的官员都被自己骗了过去,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些人真是无处不在。 “你有什么办法甩开众人的视线出城。” 王逸也是不去关心什么时候被发现的了,严嵩在这里等着自己,还未带着人来抓自己,刚刚的话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凭借着燕王的实力,是有办法的。 “王大人稍安勿躁,这宵禁乃是太宗订立的规矩,无人能破。” 说着说着,严嵩拿着手边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突然停在了一页纸之上,指着书籍的某一处。 “宵禁一出,任何人不得出行。嗯,真是很霸道啊。” “不过当年指定这大明律的人毕竟也是人,留下了几种特殊情况让我来选择。” “一,传达圣旨者,放行。二,手握公文者,放行。三,有紧急军情者,放行。” 严嵩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来,指着王逸与自己说道:“我没有圣旨,你也没有紧急军情,那么只能是手握公文者了。” 王逸看着严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严嵩从怀里拿出一纸文书,伸出手,递给王逸。王逸接过文书,看着上面的内容,沉默不语。 这是一张锦衣卫的海捕文书,抓的是一个江洋大盗,说那江洋大盗在城外的一处村庄露面,自己带着人前去追捕。 真的是什么都有啊。 “你们真是神通广大啊。”王逸默默地收起里手里的文书,看着严嵩说道。 “嘿嘿,王大人请吧。”严嵩对着王逸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面就是一辆停在那里多时的马车。 王逸迟疑了一会,但是还是大步向前走进了马车,严嵩笑了一下,拿起书籍与酒壶也是上了马车。 马车在月色下缓缓起步,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里,又有三辆马车不约而同的向着城门驶去,今夜的长安注定是混乱的。 不过这些都与王逸无关。 因为手持公文的缘故,王逸等人很快就被放行出城,十分的顺利。 王逸坐在马车里,看着坐在那里眯着双眼的严嵩,衣服怡然自得的样子。再听着耳边传来的,外面的喊杀声,说明尾随而来的人真的是不少。 “王大人别急,这路不好走的。”严嵩睁开双眸,发现了王逸的异样,安抚道。 王逸并未理会这个看上去瘦弱的读书人,而是在计算着时辰,在约好时间能不能到达。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的喊杀声突然没有了,马车也是随即停了下来。 王逸知道,到地方了。 “呼。” 夜里的冷风吹着王逸的脸庞,透着一丝的寒冷,严嵩就站在马车的旁边。 “这处破庙倒是好地方。”严嵩看着眼前的破庙调侃道。 “还请严大人在此等候。”王逸对着想要走进一步的严嵩说道。 严嵩只能停下刚刚要迈出的脚步,摸摸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王逸在确定严嵩不会跟上来后,走进了破庙。 “先生不用我们出手吗?”阴暗处的角落里,有人向着严嵩问道。 严嵩眯着眼睛,看着王逸进入破庙:“做好你们的事。” “是。” 角落里的人连忙回复道。 王逸踏入了破庙里后,就看见一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大门。 “其他人呢?”王逸开口,向着那人问道。 “别急,再等等。”那人转过身,看着王逸。 王逸也是不着急,索性找了一处地方做了下来。 月上中梢,一直乌鸦哇哇地落在了破庙的门口。 “来了。”王逸看向了门口处。 门口,有三人一起的来到了破庙里。 一个看上去十分地魁梧,看见坐在那里的王逸,快步的跑山去,抱住王逸道:“小逸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现在名动长安了啊。” 王逸竭力地推开他,稳住自己的身形,离着吴起远远地站立:“吴起,我喜欢女的,你别离我太近。” 吴起则是踢了一脚王逸,王逸一闪而过,躲过了这一脚。 “哼。”却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那里按着二人。 王逸也是不恼怒,咧着嘴,对着那名女子笑道“王异还是那么漂亮。” 却是一个与王逸名字同音的女子。 至于那个不说话的是吴起,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这个人天生的不爱说话。 “好了,叙旧完毕。”站在门口的一人正摸着那只飞到此处的乌鸦,打断了他们的叙旧。 “对对,黑鸦说的对,正事要紧。”王逸急忙圆场道,因为他看见了那吴起藏在袖子底下的刀子已经握紧了。 “怎么,想要杀我?”黑鸦一眼就看穿了吴起的小动作,倒也是不在意地说道:“当年你就打不过我,现在,哼?” 吴起一听此言手中的刀子翻手就亮了出来,想要冲上去。 王逸上前伸出一只手臂,拦住吴起,看着黑鸦说道:“黑鸦大人有什么事就说吧,毕竟我们想聚在一起很难。” “上面来消息了,小姐不久会来到长安。”黑鸦说着此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王逸。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因为那位小姐是王逸的未婚妻。 王逸并未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黑鸦说道:“她来做什么。” 语气中的焦急透露出王逸的心里并不平静。 “你不告而别,当然是来找你的。”黑鸦摸着乌鸦,看着坐在那里的王逸,毫不在意的说道。 “轰。” 下一秒,黑鸦就倒在了地面之上,他的脖子上有着一只手紧紧地抓着。 “再问你一次,她来做什么。”王逸的双眸之中开始泛起淡淡地金黄色的光芒。 “咳咳,别冲动,我说。”黑鸦不得不说实话,因为他清楚地感知到眼前的王逸手中的力量是真的可以随时杀死自己的。 “小姐是来参加百子朝试打比,再一个就是进行剑阁与珞珈山皇族比武交流的。”王逸慢慢地松开了抓着黑鸦脖子的双手,沉默了下来。 什么参加百子朝试大比,什么剑阁与珞珈山皇族的交流,说到底真的是为自己而来的。为自己当初不告而别来的,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来的。 黑鸦急忙从地上爬起,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用来缓解刚刚的呼吸不畅。 而王异与吴起则是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全是问号,什么时候王逸这么强大了。可以瞬间秒杀黑鸦了。 沉默了许久,王逸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破庙外面。 “燕王府的人要见你。” 黑鸦十分意外的看着王逸:“燕王府的人?” “在外面,去吧。”王逸并不想解释过多,此时的他心里一团乱麻。 长安有雨 第十六章 剑阁 这个世界上有着一群人,他们以剑作为修行的根本,不去感悟星辰变化,不去观看人间百态。他们独树一帜,但是杀伤力非常之大。一名剑修对上一个修行者,基本上是毫无悬念的胜利。但是他们高傲且独居,独来独往,所以人们还是容下了他们的存在,他们被世人叫做剑修。 然后他们在某些时候就被一些人盯上,一个接连一个的被屠杀,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剑修活下来的人太少太少。 而那些活下来的人成立了一个只属于剑修的宗门,剑阁。 这就是剑阁的由来。 坐在马车里,李淑月穿着红色的长裙赤足站在一片土地之上,她美的不可方物,即便是脸不施粉黛,也是夜空中的精灵。 离着长安城越来越近,李淑月忽然想起了那刻在剑阁后山一块石碑上的剑阁由来。 那是一段剑修的耻辱史,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谁,因为见过那些人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当年,他们只能凭借着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知道,那群人很强,强到当年剑修们都不敢去复仇的地步。 这里有着十几辆马车,马车上都统一绣着一柄剑作为他们的标识,他们就是来长安城进行交流的剑阁弟子。马车旁,无数的剑阁弟子坐在那里休息。 站在这离长安城不远处的土地之上,李淑月在月色下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长安城,想到某个混蛋竟然一声不响的来到这里,真是恼怒。 “啪。” 李淑月生气地踩在一只烂掉的树枝上,树枝应声断裂。 那个混蛋我见到他一定要刺他无数剑,作为让我生气的代价。 李淑月忽然脸一红,那混蛋没有修为的,还是少刺几剑好了,要不然受了伤,自己还要照顾他。 看着李淑月脸红的表现,小月就知道自己家小姐又想到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混蛋了。小月真是替自己家小姐不值,那混蛋有什么好的,小姐可是剑阁的圣女呢,无数男子仰慕的存在。 “启程,出发。”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小月走了。”李淑月看着身边的婢女神游天外,拉着小月的手臂,将她唤醒,走回了马车里。 “啊,小姐,好的”小月被李淑月唤醒后,急忙跟着小姐回到马车。 剑阁弟子在此时也是都回到了马车里,等到所有人坐好后,马车缓缓驶动,向着长安城进发。 破庙里,王逸坐在原地,张任坐在那里,还是一言不发,但是眼神时不时地看着王逸,而吴起则是躺在王逸的身边,陪伴着他。 至于王异则是站在门口,冷眼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异,毕竟认识王逸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他这么沉闷的样子。 “我没事,倒是你们别想着做掉黑鸦了,那家伙的本事不是你们能应对的。” “他当年做山贼的时候杀人无数,你们的动作在他看来都是徒劳的。” “即便是报仇也要等着有力量了再去,现在黑鸦还要把我们的情报带回去。” “如果你们不想找到幕后的人,就动手吧,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动手。” 王逸在短暂的沉默后,率先打破了平静,对着众人语重心长的劝道。 “哼。” 王异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反对,毕竟在刚刚看来,王逸的力量现在应该是四人中最高的那一位,王逸在暴打黑鸦时候散发出来的气息,在她看来是很熟悉的,自己的父亲说过那是灵气的味道。 破庙里,在月色下,一片寂静。 破庙的外面,严嵩不急不慢地坐在马车的边上,凭借着月色,喝着酒壶里的酒水,时不时地看着破庙的方向。 真是一群小孩子,一言不合就动手。 严嵩看着向着自己走来的人,酒壶中的酒水又少了许多。 来人赫然是那黑鸦。 黑鸦捂着自己的胸部,还在那里不停地调整着呼吸。 “呦,不可一世的黑鸦大人也会被人打。”严嵩神色玩味地看着黑鸦,调侃道。 “哼,严嵩有什么事,说罢。”黑鸦对于调侃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今日严嵩要见自己的目的,那才是黑鸦走出破庙的原因所在。 “我们信守承诺,将他们四个彻底融入了长安城,那么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了。”严嵩将手中的酒壶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在确定没有酒了以后,将酒壶挂在自己的腰间,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黑鸦。 黑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当年亲手送入长安城的书生,现在的燕王府账房先生,实际上的燕王首席军师,真的是没想到当年的书生,现在真是不可估量。 黑鸦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对着严嵩抛去,严嵩伸出手,将文书收入怀里,继续看着黑鸦。 黑鸦十分疑惑,自己已经将文书交给他了,严嵩还想要干什么。 严嵩像是猜到了黑鸦心中所想,对着黑鸦说道:“公事办完了,我们来聊聊私事。” 严嵩手中的书籍发出淡淡地星辉,突然飞出,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正中黑鸦。黑鸦瞬间飞出,重重地落在不远处,嘴中的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着。严嵩身形一闪,一脚踏在黑鸦的头上:“当年我记得你就是这么打我的吧。” 在抬起一脚,踩在黑鸦的胸膛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极为痛苦的黑鸦说道:“当年进入长安城时,我就说过我一定要将过往的耻辱讨回来。” 严嵩收回了踏在黑鸦身上的脚,朝着黑鸦吐了一口口水:“人渣。” “我真是想不明白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毕竟背叛了洛阳城的那些老人可是会被钦天监亲自追杀的。” 严嵩拿出一张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余光看着躺在地上的黑鸦,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 黑鸦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看着严嵩渐渐地走远,直到回到马车之上。他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那本书上的灵气说明着当年随意被自己蹂躏的孩子想在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那也是他半辈子都在追寻的力量。 修行是要天资与资源的,有修行的天资却没有修行的法门,不行。有修行的法门,却没有天资,还是不行。 黑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混迹江湖多年,怎么会缺少修行法门,实在是自己没有那份天资,逼不得已,接受招安,加入了钦天监,成为一个情报头目。 然后在一次战斗中,被人抓住,但是没有死去,反而是成为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黑鸦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地走回破庙之内。 破庙里,众人看着重伤的黑鸦,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觉得有些开心,有人已经出手教训过黑鸦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好了,今夜过后,你们就在长安城里做自己的事情,不过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任务。” “查出当年幽州案的幕后之人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其余的不要生事端。” 王逸看着黑鸦的样子,一脸地漠然,走出破庙之中,其余的人紧随其后,没有人去理会重伤的黑鸦。 破庙外,马车里。 王逸看着坐在马车边上的严嵩,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书生,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能打倒黑鸦的除了修行者,没有别人,黑鸦纵横江湖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武功与心智都是上上之选。 “严大人和黑鸦是老相识?”王逸试探性地向着严嵩询问。 严嵩将头伸出马车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当年我也是被他送进来的一员。” “黑鸦率领的钦天监杀了无数幽州百姓,他早就该死,我永远记得当年我爹娘在我眼前死去的场景。” “忘不了。” 几句话说出自己的故事,严嵩的情绪有些不高,呆呆地靠在那里,眼神空洞。 王逸看着自己从来没见过得严嵩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这等往事,黑鸦在当年真的是无恶不作。 “小子,我们当年七人来到长安,但是六个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所以,我在燕王决定对那位明皇陛下反击的时候,我就提出了你加入锦衣卫的建议,有公有私。” “锦衣卫重开是一步好棋,对于明皇来说,恶心他足够了,还不足以和我们翻脸。” “对于你,我在看到你小子站在书院门口的时候真像我当年的样子。当年幽州案我无力去查找了,只能看是你们这些人的了。” “还有,别死了,否则我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严嵩诉说着一件一件的小事,同时也说出了自己为何要帮王逸的原因,解开了王逸的心中疑惑。 原来严嵩不只是幽州人,还是当年幽州派进长安调查幽州案的人,不过怎么会成为燕王府的人了。 王逸求证般的看着严嵩,严嵩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摇摇头,并没有言语。 并不是不说,而是没什么好说的。 马车又恢复了平静,两个人各有心事的沉默着。 “先生,前面有着一对马车。”这时候马车的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什么人?”严嵩反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剑阁的人。”外面的人回答道。 王逸闻言身形猛地一顿,这么快就要遇到她了吗,怎么会这么巧。 严嵩也发现了王逸的异常,饶有兴致地看着坐立不安的王逸说道:“走我们的,不要生事。” “是,先生。”马车外的人恭敬的说道。 王逸的视线对上了正在打量自己的严嵩,严嵩在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在那里等着王逸接下来的表现,王逸假装没看到,一副我什么也不说的样子,耍着无赖。 严嵩也是不甘示弱,就是看着你王逸,你不是不说吗,我盯到你说为止。 两个读书人,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表演。 不远处,剑阁的马车缓缓地驶过燕王府的马车。 小月还在那里和李淑月聊着天,大多数的时候,替自己家的小姐打抱不平。 在车队的中央处,一辆马车里,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缓缓地睁开眼,隔着马车,看向了从车队旁经过的马车,喃喃道:“燕王的人。” 长安有雨 第十七章 秦可卿 在一个宁静的早晨,长安城沸腾了。 剑阁的李淑月来到长安了。 作为当代年轻人心中的圣女,每个人的梦中情人,自然是引来无数的骚动,是最近长安城的热门话题。 更多的年轻人来到驿站的附近,只为一睹芳容,见见那传说中的李淑月。 不过这一切都与王逸无关,从破庙回来后,他就进入了锦衣卫的情报司,查找着资料。情报司作为锦衣卫独立的一个机构,从锦衣卫创立之初就存在,负责搜集大明王朝的一切发生的事情,然后汇总,建立卷宗,封存爱来。 坐在书案上,王逸身前是堆积如山的卷宗,毕竟幽州案发生在十五年前,这十五年里大明朝发生的事情,都被记录在这满满的卷宗里面。 作为锦衣卫诏狱的首座,王逸当然有着权利查看它们,去查找当年有关幽州案的一切。书案上的油灯换了一盏又一盏,卷宗的高度慢慢地降了下来。 “呼。” 王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来缓解阅读打量卷宗带来的劳累感,手指在自己的眉心处不停地揉搓着,毫无进展。 卷宗上的记载看上去天衣无缝。 天宝五年,北齐以大将军黄汉生为首的二十万大军,大举进攻我朝北部边境地区,我朝奋起抵御,抗击来犯者。然对方准备充足,我方初期节节溃败,一度退至幽州边境。 幽州乃是太祖亲弟——齐王的封地,齐王与治下的百姓将奋起抵抗,配合退守下来的边境将士终于在幽州外的鄢陵平原阻击北齐将士,大胜。 然,北齐派遣大量将士增援鄢陵平原,齐王与众将士不敌,退守幽州,遂向兵部求援。 待到兵部尚书李源率领援兵赶到,齐王生死不知,传言被俘,退守的三万将士皆面向北面战死,幽州百姓十不足一。 北齐损伤惨重,无力与我朝再战,遂停战议和。 附:后经求证,燕王为了护送百姓出城,与敌军大战,导致齐王不知所踪,从此以后,大明朝百姓以幽州人为耻辱,读书人更是大肆抨击幽州之人。 真是一个人才啊,王逸看着手里的卷宗不得不说,当年写下此卷宗的人绝对是一个人才,将前应后果交代的一清二楚,并且,这份卷宗如果流传出去,是可以引起流言蜚语的,一个本来就是人们饭后谈资的事情,如今又有这附件的存在。怪不得天下人如此看待幽州之人。 王逸心中愤怒是愤怒,但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改变不了这一切。 看着外面的天气,月上枝头。已经是夜晚。 在情报司坐了这么久,又是一天没有收获。王逸站起身,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到房间休息。 子午巷外,马顺正带着一队人马,后边抓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将其压往锦衣卫诏狱,马顺最近都不在锦衣卫,因为他受到线报,有北齐的一伙人,经过精心准备,已经潜入了长安城。 马顺按照线报的消息,来到指定的地点,就抓到了后面的这个看上去衣着富贵的年轻女子。 抓她的时候,女子并没有反抗,反而是格外的配合马顺的抓捕,十分顺利。 王逸从昏暗的房间出来,远远就看见马顺带着一群人回来, “王兄弟。”马顺笑呵呵看着王逸,冲着自己的属下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关押起来,自己向着王逸走过去,准备炫耀一下自己的光辉战绩。 “王兄弟,你看哥哥我,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这女人据说是一个北齐的头目。”马顺指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女子,又指着自己,不停地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洋洋。 那意思就是终于找到人可以讲讲自己立功的事情,快夸我,快夸我。 王逸累了一天了,想快点回去休息,不料这马顺真是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现在回回来。 王逸双手搭在额头上,极为敷衍:“好好,马大哥真是盖世无双。” 马顺看着王逸敷衍的样子自然是不满意,拉着王逸说道:“王兄弟,你这夸人的功夫可不及我,要和我多学学,你看我们的卢大人,那就是我多年熏陶出来的结果,除了我,别人谁敢和他多说半句话。” 王逸太了解马顺了,只能装作听不到他说话,在否则鬼知道马顺会说道什么时候去。他正在想着办法摆脱这个难缠的马顺,就看到,那女子转过身,眼带笑意的看着王逸。 王逸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心里一沉,那个人他认识,不,何止是认识,应该是很熟悉才对。 马顺还沉浸在自己的自夸中,就感觉到王逸的不对劲,发现王逸正在那里看着那女子,一动不动。 顺着王逸的目光看去,那女子也是笑吟吟地看着王逸,越走越远。 “王兄弟莫非是看上这个北齐的女碟子了,那可不好办。”马顺拉着王逸,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这不是让兄弟我为难吗,好女人多得是,过几天,哥哥带你去花舫玩玩,那里多得是。” 那女子已经看不见踪影了,王逸的目光还是没有收回。马顺心想这下可糟了,莫非自己这兄弟真看上了,那可不行,自己可要劝住王逸,不能让他做傻事。 马顺刚要劝说王逸,就听到王逸说道:“马大哥,这女子的审问我可不可以参加。” “哎呦,兄弟,我都白说了,你。” 马顺还未说完,王逸就出声打断了马顺:“放心,这女子与我的一位故人相似而已,只是想找她聊聊而已。” 马顺将身子抬起,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看着王逸。 王逸回过神来,发现了马顺的样子,无奈道:“真的,不骗马大哥。” 马顺将信将疑的说道:“当然行,锦衣卫诏狱首座有权利参与审问,不过我要陪着你。” “行。” “和我来。”马顺前边带路,王逸看了一眼情报司的方向,转身跟上。 锦衣卫诏狱,一间牢房里,秦可卿坐在里面,静静地等待着王逸的出现。想到刚刚王逸看到自己的眼神,诧异,疑惑,欣喜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到底不是当年的小孩子,长大了。 也对都是锦衣卫诏狱首座了,怎么会是小孩子,原来时间过得那么久了吗,当年在自己面前,趴在书桌上看着自己写字的孩子,再也不会指着自己刚刚写出来的字奶声奶气的问那是什么。 秦可卿突然笑了起来,十分地欣慰。 听着慢慢走近地脚步声,秦可卿抬起头,望向那个当年叫自己秦姐姐的孩子。 嗯,个子长高了,身子骨也是不弱了,这身衣服穿在我家王逸的身上,真是好看。 王逸打开牢门,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十二年没见到的秦姐姐,还是那么的端庄,静雅,即便这里是锦衣卫大牢,还能镇定自若。 王逸看着马顺,指着秦可卿手上的镣铐,示意马顺打开,马顺摇摇头一百个不同意。王逸自己从马顺腰间拿过钥匙,走到秦可卿的面前,将其镣铐打开,马顺并没有阻拦。 “秦姐姐这么多年来还好。”王逸坐在秦可卿的对面,将镣铐放到身边,盘起双腿,将脸埋入其中,不时地晃动着这身体。 马顺倒是一脸地疑惑,一只手在脸上不停地挠着,王逸还真认识这女碟子,完了,这可不好办了。 “还好,小王逸如今真是出息。”秦可卿看着王逸,可是十分地欢喜,伸出一只手抓住将王逸的耳朵,用来向上一拉。“怎么,不敢见我了。” “啊,疼,疼,疼,秦姐姐。”王逸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防止秦可卿用力过猛。 马顺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摇摇头,识趣的走了出去。 王逸用尽浑身解数,才逃脱了秦可卿的魔掌。双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在那里揉搓,用来减轻痛苦。 “秦姐姐,好长时间不见你就这么对我。” “哼,谁让你不看我的。”秦可卿双手叉腰,衣服女王的架势,摆明了不讲理。 王逸的动作停了下来,就那么看着秦可卿,秦可卿也是注视着王逸,一时间牢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想问什么就问吧。”秦可卿叹了一声气,看着坐在对面的王逸,她知道有些事,逃不掉的。 王逸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秦可卿的样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青色衣衫,熟悉的面孔,一时间有着许多想问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会被抓进来。”王逸还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里是锦衣卫诏狱。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我是北齐人。”秦可卿平淡的话语说出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丝波动,就像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毕竟秦姐姐你也是王府的老人啊。”王逸站起来,看着秦可卿,他还是不愿相信这个对于他来说,足以毁灭自己的消息。 秦可卿看着焦急地王逸,欣慰的笑了:“王逸,秦姐姐还是秦姐姐,但又不是秦姐姐。” 秦可卿还是当年齐王府的秦姐姐,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的秦姐姐,还是北齐的秦可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王逸发疯般将冲到秦可卿的面前,质问着她,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齐王叔叔会失踪?” “为何我们会突然出城?” “为何你会是北齐人?” 接连三个为何,王逸开始绝望了。 长安有雨 第十八章 张显宗 坐在秦可卿的对面,王逸此时的情绪已然是崩溃的边缘,过去那么多年,还是不能释怀。 秦可卿看着王逸的样子,心疼又无奈,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 “王逸,我一直都是北齐人。”秦可卿神色平静的诉说着:“从当年一直到现在都是,我进入王府的目的就是潜伏,并且接进齐王。” 王逸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秦可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秦可卿接着说道:“当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在大战前夕,我接到上面的命令,让我把王府的大致地图给他们。” “所以你就把地图给他们了。”王逸悲切地质问道。 秦可卿无奈地点点头:“是的。” 王逸看着昔日带着自己放风筝,抓鱼,捉迷藏的秦姐姐,想不到秦姐姐竟然是北齐的密探,那么当年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在这里得到答案。 他没有指责秦可卿,那没有意义,也是不忍。对于一个碟子来说,存在的意义就是获取情报,况且秦可卿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 现在看来可能亲人也快没有了。 进入锦衣卫诏狱,无论你是多大的官职,后台多么的强硬,不死也要脱层皮下去。 “叔叔知道你的身份吗?”王逸忽然问道。 秦可卿也是陷入了回忆中,手拄着下巴,坐在那里沉思片刻。 “应该是知道的。” “当年王爷从奴隶贩子那里看我可怜,把我买回来,成为照顾你的婢女,这一切看上去都是偶然。” “但是后来的五年里我不认为王爷的星君修为是一个摆设,我多次的传递出消息,应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但是王爷没有赶我出府,一切如往常一样。” 秦可卿的表情变成了自责,悔恨,还有感激。 “但是最后一次,我至今都不会原谅自己,王爷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照顾,我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秦可卿从头的首饰中,拿下一根簪子,望着它,愣愣地出神,那是自己成年的时候,那个如自己父亲一般的男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你呢,王逸,你怎么会成为锦衣卫的人。”秦可卿收回自己扥视线,看着坐在墙角处的王逸问道。 “我被几个人保护着冲了出来,之后就来到了我师父住的地方。”王逸靠坐在牢房的一角,将头放在墙壁上,呆呆地出神。 “你有师父了。”秦可卿也是诧异,王逸在王府失踪后,自己也是找寻了许久,都是没有消息,所以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才会如此的高兴,没想到王逸是去了自己的师父那里。 王逸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摇摇头,示意不想多说。毕竟师父有过交代,在长安城不许提起他的名讳。 “秦姐姐我不恨你,放心。” 秦可卿也是一愣,看着墙边的少年,身影渐渐与当年的孩子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人。她都做好了王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叫她秦姐姐的准备。 王逸发现了秦可卿的样子,笑道:“秦姐姐我会救你出去的,出去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别再参与两国之间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我还活着。我会查出真相,幕后的人一个也别想跑。”王逸的眼睛里出现了一股亮光,那是希望。 秦可卿的出现,说明了一件事。当年王府活着的人,有。有问题的人,不少。那么自己就可以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秦姐姐来长安城是为了什么?”王逸直视着秦可卿,秦可卿眼神没有躲闪,看着王逸。 “我想加入你们的锦衣卫。”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在王逸的脑海中炸响,秦姐姐刚说的是加入锦衣卫。带着怀疑的目光,王逸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转过头,看着王逸不可置信的眼神,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乱了乱了,秦姐姐不做北齐的密探,而是要做大明的锦衣卫了。自己刚刚还在想办法救她呢,王逸真的是要凌乱了。 “哈哈,秦小姐可是将我们的王首座吓到了。”这时一道声音自牢房外面传来。 王逸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这是卢忠的声音,说明卢忠也是知道秦姐姐的事情。 卢忠穿着红色的官袍,出现在牢房的大门之处,身边跟着一脸笑意的马顺。 “那么卢大人来了,我们可以谈谈了。”秦可卿恢复了本来高冷儒雅的气质,那可爱亲和的一面可是只有自己的家人才能看到的,其他人不行。 “秦小姐爽快,王逸你和马顺先下去。”卢忠看着还在墙边靠在墙壁上,一只脚在那里悬空摇摆的王逸说道。 王逸看着卢忠,又看看秦可卿,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的眼神后,大步地走出了牢房。只不过在经过秦可卿的时候,秦可卿拉着王逸,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着王逸说了点什么。 王逸点点头,起身走到卢忠的面前施了一礼,离开了牢房。 马顺一脸地痛苦,王兄弟你怎么就不知道兄弟为你好的心呢。马顺对着卢忠道别,急忙跟了上去。 牢房里,只剩下秦可卿与卢忠了。两个人,两个国家,两个身份。不过在等一会可能就是同僚了。 “秦小姐多年不见还是一如往常啊。”卢忠自己走到秦可卿的对面坐了下来。 秦可卿直起身子,对着卢忠恢复道:“卢大人的官位倒是越来越高了啊。” “王兄弟,你等等我啊。”马顺跟在王逸的后面的,不断地呼喊着王逸。 王逸快速地走在前面,现在的他只想着冷静下来,因为刚刚秦可卿和他说了一个名字,与当年的幽州案有关,自己必须思考一下,这个人是自己在长安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收获。 王逸是一个高傲自信的人,这一点面对杨钊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多次的寻找都无功而返让王逸信心大打折扣。当年的人真的是一点线索都不会给他留下,不过好在秦可卿给他了一个方向,也同时是给他一个希望。 看着停留在夜空中的明月,听着身后马顺的呼喊。王逸知道自己要思考一番了。 王逸停下脚步,对着身后追赶自己的马顺说道:“马大哥,帮我去找一桶热水。” 说罢,直接转过身,走了。 马顺停在原地,喘着粗气,手扶着一旁的柱子上,先休息一下,这王逸刚刚说啥,要热水洗澡,大半夜的疯了吧,读书人都是什么想法。还是去吧,毕竟刚刚自己把卢忠找来。打扰了王逸与那女子,将功赎罪吧。 马顺找了一个方向,向着伙房走去。 木桶的热气散发着雾气,顺着空气的流动的向上方飘去,然后被屋顶附近的冷风切割,飘向外面的天空。 王逸泡在热水里,靠在桶壁上。闭着眼睛,慢慢地回忆着秦可卿刚刚说的名字。 张显宗。 名字不错,同样的地位也是不错,当朝兵部郎中。 这些知识王逸在刚刚翻阅卷宗的时候记下来的,因为,这家伙负责当年兵部派遣将士前往幽州的文书派送。 尚书带兵前去救援本来就是一件怪事,那么叔叔当年死守幽州半月有余,朝廷援军到达的时间可是有着很多的说法的。 从长安到幽州不过六天的行军路程,为何独独走了半月有余。 秦姐姐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么这个人有着大问题,说不定有机会知道当年的内幕。 靠在桶壁之上,王逸开始调息自己的灵气运转,将灵气慢慢地吸入体内,顺着自己的经脉,流淌到自己左腿之中,进行洗礼。 遥远的星海之上,金乌星缓缓发亮,帮助自己的主人修行。 今夜缓缓而过。 窗外的天气不是很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索性不是很大,刚好可以打着伞出门。 “哗。” 王逸打开一把伞,手拿着伞柄,面无表情的走入雨中,走出锦衣卫的大门。 啪。 王逸的左脚踩在一洼青石板水坑之中,溅起一片水花,他并不在意,今天他要去见那个张显宗。 锦衣卫首座当然有身份去见一个小小的兵部郎中,但是,王逸并不准备以这种身份去见张显宗,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张显宗是死在自己的手里,那样会有太多的麻烦出现。 而王逸不喜欢麻烦。 卢忠站在锦衣卫的房间里。目送着王逸离去,一言不发。 “大人不去管管王逸吗。”马顺同样站在窗户的旁边,看着王逸的离开。 “有些事我们不能管。”卢忠拿出一个令牌扔给了马顺。 “但是有人要打锦衣卫人的主意,那我们另当别论。” “去把尾巴打扫干净,给王逸一点时间。” 马顺拿着手里的令牌,十分的高兴,王逸现在可是长安城的名人,在子午巷的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即便是化妆走了出去,但是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动用修行者的力量出去,外面的人里面可是有着不少的境界高深者。 而马顺手里的令牌可是锦衣卫调兵遣将的好东西,所以马顺才会开心。 自家的大人还是自家的好啊。 就会疼人。 子午巷外,王逸在雨中行走着。 长安有雨 第十九章花舫楼 兵部侍郎是一个在大明朝不高不低的位置,地位高是因为他可以派发兵部对外的调兵文书,拥有着极高的权利。至于地位低下,在长安城这个随处可见豪门贵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对于他们来说太小了。 所以,张显宗并不是那些站在长安城高处的人的族人,他只是一个仁和三年的进士而已。但是这种人进出之地戒备森严,无论是私下还是在衙门,身边的护卫是都是不会少的。 锦衣卫诏狱首座权利与官位大不大。 大。 那可以随意抓人事后扣上一个反贼的帽子,你有理都没有地方说去,京兆府,开玩笑,你看看他们敢到子午巷的路口吗、 但是王逸打定主意不用自己的这层身份去见张显宗,并且还要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杀死他,那么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对于王逸来说,杀人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了,在幽州自己拿刀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杀人,在这方面他是行家。杀掉张显宗就,简单。用利器在张显宗的脖子上一抹,张显宗就不会活着了。但是之后的事情可就是最难的事情了。 自己不光要杀死张显宗,还要在之后面对整个大明朝的谍报体系与京兆府里那些维护治安的将士,还有自己身后那些尾随而来的“尾巴”。 在杀死张显宗之后,如果不能逃离现场,那么自己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群护卫,还有可能有修行者出现,但是自己只是刚刚迈入修行,想要与他们抗衡,很难。 王逸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那是他从锦衣卫书库中连夜拓展下来的长安城的地图,以及自己写下来的,从情报司顺手发现的张显宗的卷宗。 所有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是这上面所记载的内容。 仁和三年进士,入翰林院为学士,三年后,娶一个大族旁支女子为妻,遂入兵部,一任兵部主事,天宝五年,任兵部郎中至今。几个明显的特征王逸都写了下来,留作参考。 从一个兵部主事到兵部郎中用了八年,还是在天宝五年被提拔的,卷宗上的履历毫无破绽,但是巧合太多了。 这些都告诉着王逸,这个张显宗与幽州案有着不一般的关系。那么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高官,有了钱,有了官位,就会有着自己的癖好,比如美人与美酒。 卷宗记载张显宗喜爱美人,但是至今没有纳妾。这一点就很有说法了,一个喜爱美人的男子,家中还没有纳妾,就只有一个去处。 青楼。 有钱人的欢乐,贫苦人的无奈,都在那里显现。 但是张显宗与别人不同,他还喜好赌,每次去寻欢自己都要去玩两把,那么一个有着赌坊与青楼两大业务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 花舫楼。 王逸看着自己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张显宗的情报,不得不感叹自己这锦衣卫诏狱首座的身份真实好用,锦衣卫的情报系统不容小觑。 站在花舫街的路口,王逸显得有些拘谨,这是他第一次来青楼。以前有叔叔管着自己,在之后有李淑月在身边实在是没有机会。 书里有句话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充分说明了花舫街在长安城文人骚客心中的地位。 作为一个男人刚刚来到这里,还是有些兴奋与焦急。 花舫楼门口那些龟公殷勤的召唤着来往的客人,也有不少对着王逸邀请的。但是王逸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王逸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身边响起,引来无数人的驻足观看,在一旁的花舫楼的阁楼之上,有着几个妖娆的女子,正在那里倚栏观看王逸,在取笑某个害羞不敢进来的少年,并在不经意间,偶尔走泄几缕春光,引得不少在楼外的男子,垂涎三尺。 王逸摸着袖子中的沉淀沉淀的钱袋,再看看那些站在阁楼的女子。王逸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把头抬起,进就进,谁怕谁。就当是为了查案。 王逸大步走进了花舫楼,门前的龟公笑脸迎了上去,在前面带路,这位公子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进来了,看样子就是个雏,今天自己的赏钱应该是少不了。 不远处,马顺带着自己的锦衣卫属下刚刚清理了最后一波跟踪王逸的人马,就看到自家兄弟在门前徘徊不前。 真是气人啊,马顺捶胸顿足的想到,真是给我马顺丢人啊,作为我马顺的兄弟还没有人不会进青楼的,真是败笔啊,早知道自己之前就应该带着王逸来这里认认门路的。 周围的锦衣卫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都知道自家马大人的习性,这青楼就是马大人的第二个家,不,可能比自己家都要熟悉。 马顺也不去想那些了,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再次在花舫楼周围巡逻起来,为自己的兄弟逛青楼做好安全工作,真是有福。 在花舫楼里的王逸可不知道这些,人家现在正在沉浸在第一次逛青楼的新鲜感之中。说实话,王逸是真的很紧张。 在龟公前面引路的招呼下,王逸走进了这个纸醉金迷的花舫楼。 看着装饰华丽的大堂,王逸感叹,这花舫楼是真的有钱,对比自己没有加入锦衣卫时候,没钱吃饭住店的窘境,真是奢侈啊。 大堂里,几名腰身轻盈的女子正在那里拨动琴弦,神情专注的弹奏着乐器,眉目间一片清丽,台下偶尔几人在那里说着几句挑逗的话,但是却没有影响到她们的演奏。 王逸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王逸知道这应该是刚刚在阁楼之上的那些姑娘,看到自己进来,前来观望自己的。 王逸低下头,防止自己看到那些姑娘们的目光。旁边的龟公看到了王逸的状况,连忙上来解围,询问王逸需不需要姑娘们。 王逸摇摇头,将手中的银两拿给龟公,指着一张在角落里的酒桌,示意上一桌酒菜即可。龟公接过银两,一把手,自有人出来,端着几样小菜与酒,放到了王逸的酒桌之上,在得到王逸的授意后,龟公与下人们都离开了,就留下王逸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酒。 周围的姑娘许是没了兴致,也都纷纷走开,回到各自的房间之中。 精美的瓷器在加上奢华的服务,这花舫楼真是不一般。王逸喝了两盅酒,吃了几口小菜之后,开始观察这四周。 大厅里,多是富贵之人,旁边坐着几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待到气氛足够,相依相伴,你侬我侬,至于那消失的另一只手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样热闹的大厅里,有一个人只是单独的喝酒,身边什么姑娘也没有,就显得王逸有些格格不入,或者说尴尬更为准确,那些被客人搂在怀里的姑娘们时不时地看向这边,也是十分好奇。 王逸肯不管这些,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等待张显宗的到来,这大厅里也没有赌坊的存在,可是锦衣卫的情报是不会出错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赌坊另有所在。 枯坐了一会,王逸觉得这么等着是等不来接过的,那么自己就要想办法去找寻。就在这时,王逸看到一个女子向着自己跑来,来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王逸可是一头的雾水,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没有什么熟人的,那么是谁请自己去的呢。 “你家小姐是?” “回禀公子,我家小姐柳清清。”婢女施了一个万安,回复道。 王逸可不认识什么柳清清,开口就要回绝她,但是自己的余光,看到了周围几桌客人用羡慕的神情看着自己,甚至带着几许的嫉妒。 柳清清是谁,现在花舫楼的头牌花魁,今年刚刚满二十岁的美颜女子,现在长安城才子佳人们追捧的对象之一。 出道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成为柳清清的入幕之宾,今天在他们的眼前,柳清清主动邀请一个男子进入自己的房间,这说明什么,说明柳清清看上了这小子,柳清清有主了。 然后他们拿起自己的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再对身边的女子劝酒。那些女子也是震惊,柳姐姐竟然会主动邀请一个平淡无奇的少年上楼。真是一个大新闻,这花舫楼不会平静了。 王逸看着他们的表情,一时间对那位柳清清产生了兴趣。能让许多人都产生共鸣的女子,一定不简单。 “姑娘请带路。”王逸战起身,伸出手,示意婢女带路。 “公子请跟我来。”说罢,婢女向着楼上走去,王逸跟在婢女后面也是上了楼。 子午巷,锦衣卫。 卢忠看着刚刚送来的情报,上面记载的就是王逸从子午巷出去后的路程。 “花舫楼?”卢忠对于这个名字可是十分的熟悉,毕竟青楼可是一处情报汇集的好地方,锦衣卫当然不会错过这么一块肥肉。 “是的,大人。王大人径直去了花舫楼。”书案前,一名锦衣卫跪在地面上,等待着卢忠的命令。 卢忠的书案之上有着另外一张情报,那上面记载着王逸昨夜从情报司查看的东西。 倒是聪明,知道对张显宗的弱点下手,不过那花舫楼可不是一个简单之地,哪怕是我锦衣卫也是只能明面上搜集一些情报,再深的地方,我们也不敢进去。 希望那位看在锦衣卫的面子上,不要为难王逸吧。 “尾巴还有吗?” “没有了,大人,我刚刚清理了一批,但是奇怪的是,各家的探子竟然没有在出动,应该是都撤走了。” 卢忠可不认为那些人会不注意锦衣卫的人的动向,应该有人出面制止了他们,那么有这么大能量的人是谁呢。 结果显而易见,除了燕王不会有别人。 既然燕王都出手了,那么王逸的此行,注定不会有太多的波折了,说不定还会一帆风顺,有意外的收获呢。 “吩咐下去,锦衣卫的人暗中保护即可,不要进入花舫楼。” “是,大人。” 就在卢忠布置任务的时候,王逸跟随婢女来到了柳清清的门外。 长安有雨 第二十章 柳清清 站在房门外,王逸此时竟是有着期待,一位能让这些客人对自己产生嫉妒的女子,是怎样的一副貌若天仙。 “小姐,王公子到了。”婢女对着房间里的小姐恭敬道。 “请王公子入内一叙。”房间里,柳清清坐在琴案旁,焚起一炉熏香,静候着王逸的到来。 吱呀。 王逸应声而入,婢女很自然的将房门关上,只留下王逸与自家小姐两人。王逸进入房间里,就看见一个女子在珠帘后面静候自己,便走上前,将珠帘掀起,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孔出现在王逸的面前。 青丝高盘,玉面粉腮,虽是一袭青衣,却春光浮现,春风吹起女子的长裙,美目盈盈地看着王逸。 王逸竟是有些出神,实在是柳清清美得不可方物,虽然李淑月已经是倾国倾城,但是眼前的女子显然是更上一层。 这柳清清看着陷入自己美貌的王逸,也不恼怒,要是一个男子见到自己不这样,倒是出乎意料,除非是个公公。 柳清清面露笑容,目光毫不斜视地观察着王逸,王逸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连忙纠正过来。 王逸摸摸头,微微垫脚,仰起头,嘴巴张了又张,对着天空说了三个字,“哈,哈,哈。”好像在嘲笑自己刚刚的失态。 柳清清笑的前仰后合,身上的弧线随着身体前后摇摆,最后干脆倒在了琴案之上。 王逸刚刚的样子属实是好笑,以往见到自己的美貌,惊呆地世家子弟不少,但是像王逸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王逸看柳清清的样子也是笑了起来,算是缓解了刚刚的失态。 “王公子请入席。”柳清清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邀请王逸入席。 王逸挽起长衫,坐在柳清清的对面,双手搭在自己腿上,对着柳清清问道:“柳小姐邀请在下不知何事。” “王公子不急,奴家的琴艺还算了得,待奴家为你抚琴一曲,缓解疲劳。”说罢,柳清清双手抚在琴案之上,轻抚着琴身,凝气静神,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徒然在房间里响起。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在王逸的耳边流淌,柳清清的玉手轻佻,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巧的弹奏着,如清晨的小溪,缓缓在王逸的心中流淌,环绕着王逸的内心,让他想起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场景。 遍地的鲜血在流淌,无数的喊杀声在耳边环绕,远处的人们手中的长刀被高高举起,又重重落在王逸熟悉人的身上,鲜血在不断地涌出。而此时,王逸躲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脑袋,无助地高喊着,身边躺着一个刚刚想杀自己,却被自己杀死的人,脸上的血迹还在那里流淌。 在王逸还要继续回忆的时候,他的身体里,自右腿一股清凉之感缓缓传来,将王逸从回忆之中,拉回到现实。 王逸睁开双眼,柳清清正在对面,用一直手,拄着自己的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转醒地王逸。 “柳小姐好深的琴技。”王逸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柳清清怒喝道。 柳清清一脸地不相信,并未理会网易的额恼怒:“真的吗,听着王公子的口气,好像不是很开心呢。” 王逸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可不会相信柳清清的鬼话,眼前的女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花魁。 “柳小姐邀请我来,不会是专程为在下弹奏一曲的吧?” 柳清清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挥着纤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见见王逸。 王逸知道自己现在不会问出什么,起身就要离开,柳清清也不阻拦,看着王逸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逸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本少爷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和我抢清清。” 王逸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柳清清。柳清清神色玩味,坐在那里,笑吟吟地模样,看的王逸一阵头大。 “轰。” 房间的大门被踹开,一个富家公子气势汹汹地带领着自己的仆人,破门而入,模样不善。那富家公子摇摆着手中的扇子,走到王逸的面前,打量这个与自己争抢柳清清的人。 王逸也是无奈,自己这是被柳清清算计了,遭受了无妄之灾。 富家公子环绕王逸一圈后,在确定这小子身上的装扮不像一个有权势的人后,用扇子指着王逸,对着后面等待自家少爷吩咐的仆人说道:“来人,扔出去。” “是。” 几个仆人上前,就要抓着王逸,把他扔出去。 王逸摇摇头,看来自己这想要安静调查是不行了。王逸率先发难,抓住一个仆人,右脚星辉浮现,踹在那人的胸膛之上。仆人瞬间撞破房门,飞出房间。剩下的几人看着同伴被瞬间撂倒,也是筹措不前,不敢贸然进攻。 花舫楼大堂,众人本来都在好好地喝酒作乐,就听到轰的一声,一个人冲二楼的房间飞出。顺着看去,把房间不是柳清清的房间吗?看来又是一出争抢花魁的戏码,无聊。这花舫楼几乎天天都会有这种戏码,众人也是收回目光,再次作乐,但是余光还是不时地看向这边。 “呦呵,还是个练家子。”富家公子分开仆人,手中扇子合上,扇子抵着下巴走到了王逸的面前,再次打量起这个刚刚被自己小觑的人。 啪。 王逸一掌接住富家公子突然伸出的拳头,一转,富家公子连连喊疼,求饶王逸。王逸也是不为难他,用力将他扔出房间。 剩下的人也是急急忙忙跑去查看公子的伤势,无心与王逸纠缠。 王逸看着房门口惊慌失措的老鸨子与龟公说道:“损失我会赔偿。” “不用了,绣娘都记在我的账上。下去吧。”柳清清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发声。 “去与赵家的人说清楚,那赵明德在进入我房间,下次就等着收尸吧。” “是。”老鸨子与龟公应声回复。 “王公子还有没有胆量与我再去一个地方。”柳清清对着看着自己的王逸问道。 王逸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看来这柳清清不简单,一个花魁,竟是可以让老鸨与龟公同时听命与她,有点意思。 柳清清笑了一下,走在前面。王逸疑惑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 然后大堂里的人们,今天就十分地幸运了,竟是见到了柳清清主动走出房间,来到大堂。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抛弃身边的姑娘,都想着一睹芳容。 王逸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与柳清清走向了花舫楼的后院。 众人在柳清清消失以后,还有点恋恋不舍,等到彻底看不见之后,才收回目光,再次投入酒席之中,姑娘们见自己的主顾抛弃自己,也是撒了几次娇,在自己的贴身衣物里多出几张银票之后,笑容渐渐又浮现在脸上了。 王逸跟着柳清清来到后院之后,就看到一个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着茶水,静静地看着天空。 “师父,王公子到了。”柳清清施乐一个万安,对着老人说道。 “哦,王逸公子请坐。”老人回过神来,指着自己对面的一个太师椅,邀请王逸坐下。 柳清清坐在一旁,很自然地,沏茶煮水,为他们两个服务。 “王公子大名响彻长安,今日一见,不同凡响。”老人摸着自己的胡须,打量着王逸。 “老人家找我何事。”王逸可没有闲情逸致来与老人聊天,自己来这里可是为了调查张显宗的行踪,其他的都与自己无关。 老人拿起一杯柳清清刚刚泡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茶水顺着老人的嘴角流下来,将他的胡须浸湿,老人毫不在意。 “王公子莫急,听老朽讲一个故事。在一个很古老的时候,那时候人们懵懵无知,周围野兽环伺,人们苦不堪言,后来有一日,少数先贤观天地造化,创出修行之法,人们才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 老人说道这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向往之情。 “后来,先贤为保障更多的人可以生存,将修行之法流传下去,人们获得力量后,活下来的人们越来越多,之后先贤修行飞升,去往天上,成为仙人。” “但是有一日,天上的仙人爆发了一场战斗,无数的仙人被打落人间,成为谪仙人。而后仗着修行高深,为祸人间。” 老人十分激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喝道:“仙人修长生,为祸人间。剑修横空出世,仗剑出手,将谪仙人一一打散,但是由此一来,剑修们惨遭仙人的报复,被暗杀。世间修行之人又是没有了自保的能力。” “所以我等愤之,以诛杀世间谪仙人为目的,成立红袖阁,用来发起反击。” 王逸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老者的言语,没有一丝波澜。有些事,在一个比眼前之人还老的老头拿那里,自己听到的比这还多。 老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逸,十分的不解,这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淡定,简直是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柳清清更是疑惑,当初自己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可是震惊不已,原来修行之上还有仙人。 “小友,不想说点什么吗?” 王逸抬起头,看着老者:“你想让我做什么。” 老者愣了一下,这王逸还真是快人快语啊,显得老夫我有些婆婆妈妈。 “小友来我花舫楼一定是有所求,我们可以帮你。”老者笑眯眯摸着胡须,笑的有些狡猾。 “条件。”王逸可不会相信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老人废了那么多的时间来试探自己,可不会只是为了帮助自己。 “聪明,我要小友加入我们。” 长安有雨 第二十一章 她是你的了 王逸看着老神在在的样子,胸有成竹般地喝着茶水。老者也是不慌不忙的,等待着王逸的回答。柳清清给王逸与老者倒上茶水后,坐在一旁观察着互相打量的两个人。 “为什么是我?”王逸想不通,当年那个在河边钓鱼的老头就对自己说过,自己以后的路,会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也会有许多陌生的人主动找上们来。 “锦衣卫诏狱首座的身份是其一,你修行的功法也是其二。” 王逸闻言,右腿上的星辉缓缓流转,桌子周围的气势瞬间沉闷下来。柳清清急忙地就要起身,老者挥手示意柳清清不要乱动。 “别误会,李道长的功法是天下最奇妙的功法,在李道长失踪后,有无数的人们想要去修行,锦衣卫索性就将功法送至明皇陛下手里,明皇陛下在看过后,就昭告天下,此法想修炼者随意,只要是成功,就可以成为锦衣卫诏狱首座。” “但是迄今为止,只有小友成功了。” “更多的人成为了护城河里的泥土。” 王逸听着老者缓缓说着关于《春风渡》的故事,自己知道的太少太少。有着这个老古董般的存在,正好可以弥补自己这方面的不足。 “我来自幽州,我还有事情做。” 老者仿佛知道王逸会这么说一样,回复道:“无妨,我们除了不可以帮着小友报仇之外,情报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老者可不会傻到用整个暗阁的力量去对抗整个朝廷,那无异于是造反,毕竟,当年幽州的事情是朝廷内部的事情,自己这个局外人还是不参与的好。 “我要是不同意呢。”王逸反问道。 “你会的,张显宗是幽州案唯一的线索,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老者免费送了一个消息给王逸,在长安城里已经有人开始杀人灭口了,那为何张显宗会活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到长安城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报仇了嘛,要是一点线索也没有,那死去的人如何会安息。 王逸看着老者,在等着答案。老者看着王逸,他一言不发,他在等,等王逸同意加入他们。 王逸也知道老者的意思,双方都没有先开口,都在等对方沉不住气,但是王逸等不起,有些事不能等,所以王逸开口说道:“好,我同意加入,我要做什么。” 老者在得到王逸肯定的回答后,笑呵呵说道:“不用小友做什么,只要有任务,会通知小友的。” “现在可以说张显宗为什么活下来了。” “当然,张显宗的命很好,因为那个嫁给他的女子来自杨家。”老者看着王逸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嗯,杨家。” 王逸心中一沉,不会是那个杨钊的杨家吧。带着心中所想,王逸看向了老者。老者似乎猜到了王逸心中所想,对着他点头示意,就是那个杨家。 难怪,张显宗会活到现在,杨钊确实有能力保护他,论资历,论能力,杨钊都是上上之选。 “我要张显宗最近的行程。”结束深思之后,王逸对着老者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老者闻言,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张文书,递给了王逸。上面记载着张显宗每次行程的细节。 张显宗每周都会来几次花舫楼,平时从后门进入,直接走到后院的暗室,进行寻欢作乐。文书之上标注着张显宗每次来这里找的姑娘与下赌注的大小,习惯。 作为一个官吏本身参与赌博与逛青楼就是不对的,要是为外人所知道,那御史台的折子就会如雪花一般呈递到明皇陛下的书案上,许多人都等着才自己一脚的机会。 张显宗虽然不会被罢免官职,但是吏部的考评与他家那个女子可都是个麻烦,而长安城人们饭后又会多出一份谈资。 所以,张显宗每次来花舫楼都是悄悄从后门而入,王逸在大堂里等待,那是不可能见到张显宗的。 暗室戒备森严,这里是达官贵人的天堂,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暗中有无数的高手保护,没有下手的机会。 路上张显宗身边有着无数的高手在身旁,自己下手,那钦天监与京兆府可不是吃素的。 现在看上去是一个死局,无路可走。 看着手里的文书,王逸现在只能期待着这份情报上面可以找出一丝破绽。 不久王逸就找到了。寻欢作乐之后,张显宗都会留在花舫楼,避免被自家的婆娘发现。第二天才会回到家中。 这就是个机会,也是自己唯一动手的机会。这个时候,张显宗身边的护卫是不会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更多的在花舫楼的后面等待着自家老爷。 王逸抬头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柳清清。老者一笑,知道王逸有办法了,读书人就是脑子快。 “我需要你们调开花舫楼的高手,给我时间。”王逸开口说出自己的要求。 老者回复道:“可以。” 更多的事情还是要看王逸自己的发挥,有的事情别人是不会帮你太多的。 “那,告辞。”王逸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起身就要离开。老者却叫住了他。 “王公子慢,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是我这徒儿的入幕之宾,那么就请王公子善待。” 王逸也是惊讶,这会不会是阴谋,但是看着柳清清也是惊讶的样子,这女人也是不知情。就知道这里面没有什么危险,想着就要拒绝老者的好意,却是柳清清先开口:“师父,我。” 老者摆摆手,示意柳清清不要说太多:“我主意已定,烦请小友多担待,过几天等小友办完事,清清就入府。” 老者抱拳,向着王逸表示歉意。 王逸也是一脸懵啊,自己是这老家伙的孙子还是他欠自己钱,这又是送情报,又是送女人的。 看着老者巍然不动的样子,王逸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人家话都说的清清楚楚了,摆明了不会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王逸无奈,冲着老者抱拳示意,转身离开。 后院之中,就剩下老者与柳清清两人看着王逸远去。 老者发现自己的弟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笑道:“怎么,怨恨为师。” 柳清清将头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茶水上的蒸汽缓缓飘上空中,听到老人的话后,摇摇头,示意不敢。 老者还不知道自己弟子的性情,一直苍老的手摸着柳清清的后背说道:“傻丫头,你说我为何选中他加入我们。” “因为师父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谪仙人的气息。”柳清清任凭老者抚摸着自己的后背,但是心情没有丝毫的改善。要是你被自己的师父送给别人,想来也不会太高兴。 老者收回手,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其二王逸是最近长安城的名人,但是刚刚加入我们,总要派出去一个人看着他吧,你可是不二的人选,其三李道长的功法我们可是见过的,能修行成功地可不简单,他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哦。”柳清清显然兴致不高,对着老人说道:“师父,徒儿先下去了。” 柳清清对着老者抱拳鞠躬,转身离去。 老者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弟子的离去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傻丫头,要好好活着呀。” 其实还有其四,只是老人没有说出口而已。红袖阁天天打打杀杀,连他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哪天就没了,怎么保护你呀。王逸身居锦衣卫,又修行李道长的《春风渡》,前途无限。对比我这老头子,还是那里安全些。 后院之中,就只剩老人与一杯茶水,老人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天空静静地发呆,想着往事,茶水的热气慢慢地向上飘着。 王逸在问过那位带自己上楼的婢女后得知,张显宗已经很久没来花舫楼了,算算时间,他这几天就会来花舫楼寻欢作乐。 那自己可要回去锦衣卫小院了,现在可是等不起他。这花舫楼的花钱速度实在是堪忧,刚来时鼓鼓的钱袋,在问了几次关于张显宗的事情后,现在严重缩水。 没钱的烦恼真是头疼,站在花舫楼的门口,看一眼花舫楼的招牌,王逸就要离去。 外面的天气已经是晴空万里,太阳高照。 还没走远,马顺顶着光头就站在对面,对着王逸招招手,示意自己在这。王逸可是听属下们聊过马顺的事情,在看着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烦恼更大了。 “呀,王兄弟这么巧啊,你也来玩。”马顺贱兮兮的对着王逸说道,一副我懂得懂得,男人嘛的样子。 王逸发誓自己从没这么想打马顺一顿,这家伙实在是太贱了,还是不理他为好。可是马顺是何等人物,岂会轻易放过王逸。 “王兄弟这次找的谁,是不是不满意,你提哥哥我啊,我可是老主顾。”马顺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自己的真的是老主顾。 王逸一脸地无奈,要不是杀张显宗的事情太大,自己才不会这样呢。 “你们怎么会在这?”王逸决定还是说点别的,转移话题,要不马顺会一直抓住这个问题不放,鬼知道这家伙回去后,会说什么。 “有任务,现在没了。”马顺指着远处锦衣卫的人抓着的几个人说道。 “那就回去吧。” 王逸说罢,对着远处的几个人摆手示意回子午巷,远处的人在得到命令后跟上王逸,往回走。 马顺恋恋不舍地看着花舫楼的招牌,心中一狠,今天还是不找小桃红了,在等两天,省的被卢大人罚去睡马厩。 真是不如意的生活,马顺晃悠着腰上的玉佩,准备回锦衣卫小院。 长安有雨 第二十二章 张显宗之死(一) 现在王逸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的诡异,在自花舫楼回来之后,王逸刚刚回到房间想要休息,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秦可卿在自己的床铺前打扫着家务,一个犯人也能来到自己的房间? 秦可卿回头,看着站在门口,想进却又不敢进的王逸,回眸一笑,看的王逸有些心动。 “进来呀,少爷。”秦可卿走到王逸的面前,来着他的手臂,就要托着王逸进入房间。王逸瞬间转身关上房门,将想要进入房间的马顺关在了门外,留下马顺尴尬地站在门外。 “王兄弟开门啊我是马顺。” 马顺用力地敲打着房屋的门,此时屋里王逸却是捂住秦可卿的嘴,导致秦可卿发出呜呜地响动。 “马大哥,我有些累了,要休息。”王逸对着门外还在不断敲门的马顺喊道,必须将马顺哄走,让他看见秦姐姐就麻烦了。 “那好吧,王兄弟今日应该去花舫楼累到了,明天哥哥带你好好补补。” 马顺的声音渐渐远去。 王逸发誓,他现在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马顺在暗地里偷笑自己的猥琐样子。 “啊。”王逸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发出一声惨叫。刚刚秦可卿听到马顺的话时,用力地咬在自己捂在秦可卿嘴上的手。 王逸吃痛,放开秦可卿嘴上的手,捂住刚刚被咬的地方,对着秦可卿喊道:“疯了,咬我干嘛。” 秦可卿对着大地呸呸两声,跑到桌子上,喝了一口水之后,再吐出来。抚摸着自己上下浮动的胸膛,看看那因为自己,在门口捂着手的王逸,秦可卿说道:“行啊,王逸长大了,赶去青楼了。” 王逸这才想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自己被秦姐姐咬。 “我那是去查张显宗的,是正事。”王逸捂着手,向着秦可卿解释,自己可是做正事去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秦可卿听到王逸的话,也是知道自己错怪王逸了,不好意思地向王逸道歉:“那,是我错怪你了。” 王逸可没有心情看这些,现在更重要的是秦可卿怎么会在这里,越狱了?锦衣卫的诏狱,王逸可是看过的,戒备森严,牢房上的锁,都是为了防止修行者设计的,谁都不可能打开的,但是秦可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就是一个例子,她走出来。 秦可卿知道王逸不明白,双手推开窗户。卢忠出现在窗户旁,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 王逸上前一步,将秦可卿挡在自己的身后,直面卢忠。 卢忠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道:“小子,秦姑娘以后就是你的婢女了。” 王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秦可卿,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拱手谢道:“谢卢大人。” 卢忠点头示意,随手将窗户关上,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他们两个人叙旧。 “奴婢拜见少爷。” 秦可卿说罢就要弯腰施礼,王逸急忙拦着秦可卿的作为,将秦可卿扶到椅子上。时隔多年,齐王府的两个旧人,再次重逢。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马顺与卢忠。 “大人,真没问题吗?”马顺收起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 “无妨,她给出的东西足以让她进入我们,即便是指挥使问起,也足够了。”卢忠抚摸着胡须,透过房间看着两个久别重逢的人。 真是令人向往,不知道洛阳里的那些老朋友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啊。 马顺一听指挥使大人几个字,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位大人从自己进入锦衣卫的第一天到如今,只见过三次而已。 一次是自己刚刚进入锦衣卫时,被带到指挥使大人面前,那位大人只说了几句话,第一,你马顺加入锦衣卫就放心,我在没人可以动你分毫。第二,关于你说的那件事,事关重大,要与我一起去未央宫。第三,如果官家认可你。你就是我锦衣卫的第五把交椅。在这之后,马顺就成为了锦衣卫的人,四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物。 第二次是在马顺从花舫街的后巷出来,就看见指挥使大人站在那里,等待自家,那次见面,马顺就对指挥使大人恭敬不已,天老大,地老二,指挥使大人老三的地步,只因为那位大人在后巷之中,连杀数位顶尖高手,鲜血从后巷流到大街之上。指挥使大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这里交给你,只是普通的追击犯人。”,转身现实不见。马顺才不会信这些,躺在地上的高手散发出来的气机都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气了,那里是普通的犯人,不过心里这么想,但是等到骇人得气机消失之后,马顺还是做好了善后工作。 第三次,就是在太宗皇帝取消锦衣卫地位的圣旨到达锦衣卫的时候,指挥使大人出面,接旨,之后淡然而去,并未理会前来的宣旨太监。 三次见面,权势,修为,霸气。马顺一一见过,佩服与害怕同时存在。 “北齐的谍子分为拜将台与蛛网,拜将台主管北齐的内部事务,与我们大家到甚少。蛛网可是我们的死对头。秦可卿在北齐只是拜将台的一个头目而已,与蛛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们可以接纳她。况且,幽州案的事情指挥使大人说过,有人寻仇就让他们去,我们不会管。” 卢忠看着疑惑不解的马顺说道:“毕竟指挥使大人可是佩服那位齐王已久。” 卢忠想到那位自己只见过一面的齐王,也是仰慕不已,一位在边军中有着白衣战神美誉的亲王,任谁都是向往。 房间里,两个昔年王府的旧人相对而坐,看着彼此的变化,感叹岁月的流逝。不过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张显宗一事。 “小逸,张显宗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秦可卿在大牢里对着王逸说出张显宗的名字就是希望王逸可以在幽州案上有着一丝线索,从而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在北齐的多年,秦可卿也是试图去查找幽州案的事情,毕竟当年,是北齐出兵攻打幽州,才造成了这桩惨案。 “查到了他的行程,等到他出现,我就动手。”王逸将查到的事情与秦可卿说了一遍,自然是忽略了自己加入红袖阁的事情。 秦可卿听过,沉思了片刻问道:“嗯,那你准备何时动手。” “最近这几天我都要去花舫楼,要营造出我经常去青楼的事实,否则会引来怀疑。”王逸思考的很全面,如果自己只是去过几次花舫楼,那么在张显宗出事的时候,钦天监与京兆府在排查的时候,难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有着锦衣卫的身份自己并不害怕,但是王逸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 大明朝锦衣卫掌管全国的大小官吏和百姓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又有南楚与北齐的情报工作,这是锦衣卫恢复地位以来得到的权利。 但是有两项他们不可以沾染,那就是官吏的安全与皇家事物,这两件事被太宗皇帝赐予了钦天监,那座占星台对于这两件事有着绝对的权利。 “之后,你也要去,不过去几次就行。”秦可卿做了多年的情报碟子工作,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王逸摸着下巴,思考着秦可卿刚刚说的问题。秦可卿这句话无疑是点醒了王逸,他想的是,在张显宗死后,自己就躲在锦衣卫小院,等到事情过去再说。但是显然不行,这更会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颇有点作则心虚的样子。 “好。” 王逸点头答应下来,之后两个人又对计划做了细致的分析。 时间飞速流逝,外面的天空渐渐地变暗,月亮爬了出来,挂在天空之中。王逸与秦可卿又遇到了难题,怎么睡觉,两个人面面相觑。 之前秦可卿还未来的时候,王逸一个人住在屋子里。现在秦可卿来了,卢忠并未安排秦可卿的住处,显然是让他们住在一起。 以前在齐王府的时候,两个也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但是那时候自己才几岁,现在几岁!秦可卿当时也是小孩子啊。王逸十分头疼,还是秦可卿最后决定,王逸睡地上,自己睡床上,美名其曰:自己进过大牢没有休息好,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王逸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秦可卿,看着在地上铺好的被褥,最后在秦可卿有些玩味地笑容之中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日之中,王逸不停地往返于锦衣卫小院与花舫楼,又是也会加紧修行。而秦可卿则是每天都会待在房间里等待着王逸回来,有时候会出去买点菜,手艺之高,得到了锦衣卫上下的全体赞美,所有锦衣卫都知道王大人有个贤惠美丽的婢女,在加上王逸的性子极好,也是经常打趣王逸。王逸也不恼怒,笑笑了事,看着秦可卿渐渐融入到锦衣卫当中,也是开心不已。秦可卿虽然看到过王逸修行,但是王逸并未与自己说过,也是权当没有看见,两人心有灵犀地不说破。 这一日,王逸做好准备,去往花舫楼。不过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今日王逸的袖子里,多出了一把短刀。 因为他得到消息,张显宗今日就会到花舫楼,自己动手的时候到了。 外面天空不作美,下起了小雨,但是对于王逸来说,这是极好的,阴沉的天气配上手里的刀。 张显宗,你做好准备受死吧! 长安有雨 第二十三章 张显宗之死(二) 人们常说春雨贵如油,但是到了夏天,雨水就会如青草般的随处可见。阴雨天对于王逸来说是极好的,因为有许多的痕迹可以在天地伟力的作用下消散,无影无踪。 但是比起这些,王逸更担心的是那张显宗今天还会不会出来,坐在兵部衙门对面的茶水摊上,王逸的视线正好可以观察到兵部衙门进进出出的人。 呼。 王逸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地喝了一口,这种事急不得,要看各种条件。张显宗会不会出来。出来之后,是回家还是去花舫楼。 这些都充满着不确定性,也是王逸现在想的问题所在。要刺杀一位朝廷命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古往今来大明朝这在方面吃的亏可是不少,所以才有了钦天监对于官员保护的条例。 等待许久虽然是下雨天,但是作为大明朝的中枢之一,兵部来往的人可是不少,每天全国的军情都会到达兵部,耽误不得。 在耐心地等了一下午之后,张显宗终于出现在王逸的视野里。 张显宗的画像,锦衣卫的书库里有,而且王逸看了不止一遍。在确定过进入轿子的人正是张显宗后,王逸起身,打着黑伞,踏入雨中,看着那顶轿子向着花舫楼走去。 与此同时,王逸紧步跟上,前后保持着些许的距离。 今天的雨水已经从刚才的细雨,变成了现在的倾盆大雨,不过王逸与轿子都是到达了花舫楼。不同的是王逸是从正门进入,而张显宗是从后门进入。 王逸进入花舫楼后,再也没有人敢于上前嘲笑或调戏他了,毕竟柳清清的入幕之宾她们可没有胆子去触碰。 轻车熟路的来到柳清清的房间之后,王逸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衣,飞鱼服太扎眼了。 柳清清见怪不怪,任由王逸换完衣服,在房间里慢慢用纤手弹奏起古琴,为王逸的行动打好掩护。 “人都撤走了?”王逸对着正在弹琴的柳清清问道。 “嗯,半个时辰后,你从暗道走入后院,最里面的一间就是张显宗住的地方。”柳清清专注地弹奏着古琴,嘴里说出这次计划的安排。 王逸点点头,示意知道安排,随后坐在地上,静静地调整自己的气息,将自己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准备以最快的时间解决张显宗。 时间飞逝,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王逸睁开双眼,与坐在那里的柳清清对视一眼。柳清清点头示意,可以行动。王逸起身向着后院走去。 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张显宗有些疲惫的翻了一个身,刚刚与荔枝寻欢,此时正是需要休息。躺在床上想想荔枝的身段妖娆,再想想自家那母老虎的体型。张显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无法想象,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想当年,自己也是村子里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又是读书人,自然有些许多的怀春的女子对着张显宗仰慕不已。但是自从自己来到那个京城还是洛阳的地方,就全变了。 自家的婆娘一眼就看重了自己,逼着自己娶了她,偏偏霸道异常。仗着娘家的权势,在家里说一不二。在压抑许久的情况下,有人找到了自己。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一位在大明朝位高权重的大人,那位大人要求自己做的事不是太难,但是涉及皇家的事情,怎么看都是玩命的事情。但是也许是被自家婆娘压抑的太久,也是那位大人开出的条件太诱人,自己答应了,在那封出兵文书上,拖延了时间。 之后才知道,那是涉及齐王的文书,当时也是悔恨不已,但是过了不久,自己就变为了兵部的郎中,想着过几年再厚着脸皮,花点银子,谋取一个外放,当那个天高皇帝远的知州去,一点点的愧疚就是烟消云散了。 心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应该与人说说,不能只有自己知道。想到这里,张显宗对着外面开口道:“来人,去把荔枝找来,老爷我想她了。”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张显宗也是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坐起身对着外面呢喊道:“人呢,滚出来,再偷懒,信不信老爷我把你们丢到护城河里喂鱼去。” 还是没有人回应,张显宗能做到兵部郎中也是不傻,知道了外面有些蹊跷,但是想着在花舫楼可是没有人敢闹事,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张显宗下了床,走到门口用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在确定没有人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观察着外面。 轰。 一拳正对着张显宗挥舞过来,由于常年的养尊处优,张显宗来不及闪躲,肥胖的身躯被打得倒飞出去。王逸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之中。 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机会。 “你是谁?”张显宗捂着自己的脸,怒吼道。 王逸神色不变,一脚踩在张显宗的肚子上:“我呀,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是我与别的小人物不同。” 王逸说着从怀中拿出藏好的短刀,架在张显宗的脖子上,露出骇人的笑容。 张显宗颤抖地身体出卖了此时他的心里,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的,钱我这里有两百两,不够我家里还有。” 说着,颤抖地手指着他放在床上的衣服,示意那里有着银票。 “你要女人,我也有,只要你放过我,我都可以给你找到。” 王逸摇摇头,将手中的短刀再次与张显宗的脖子拉近距离。 “很遗憾,我并不是一个劫匪,我是一个报仇的人。” 张显宗现在不仅仅是害怕了,也在疑惑,自己这兵部郎中很少得罪人的,究竟是谁? “少侠,不,祖宗。饶了我,你这年纪我们能有什么仇。” 张显宗看着眼前的少年,期待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的变化,可是很遗憾,王逸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啊,只要你回到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王逸暂时将短刀收了回来,那在手里,找了一个椅子做了下来。 “天宝五年的中秋节前后,你派发的一张文书去往幽州的那一封,是谁让你晚几天发出的。” 张显宗听到天宝五年这几个字,眼睛一缩,这几个字在他这就是个禁忌啊,也是他唯一心虚与污点的地方,眼前的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然而轮不到他想太多,王逸的短刀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显宗被吓到,手臂拄在地上,缓解一下自己的不安,真是不能说啊,说了自己就是死,张显宗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短刀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逸遗憾的说道:“那就对不起了。” 说罢,短刀就朝着张显宗刺去。张显宗看着越来越近的短刀,大喊道:“停,停,我说。” 王逸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着临近奔溃边缘的张显宗说道:“你最好说实话,别想着拖延时间了,你的门外的那几个人都被我干掉了。” 张显宗彻底绝望了,自己刚刚就是在拖延时间,期待着自己平时依仗的护卫来保护自己,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是御史台的刘成,刘大人,当年就是他指示我做的这件事。”张显宗像抱住救命稻草一般,对着王逸说出答案。 王逸神色玩味的看着摊在地上的张显宗说道:“我怎么确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显宗倒在地上,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自言自语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好,我信你。”张显宗听到王逸的话语,突然坐起来,难以置信的说道:“真的!” 王逸点点头,示意是真的。 “你的轿子在后巷,虽然外面下着大雨,但是你的那些轿夫可是没有走,在那里避雨,你要是能在十个数内跑过去,我就放过你。” 张显宗爬起来,不等王逸有任何言语,撒腿就跑,用尽浑身的力气,向着后巷跑去。现在的他可不想着怎么报复,那是确定自己安全之后的事情,现在想的只有逃命。 “十。” 王逸一边数着数,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匆匆忙忙跑下楼的张显宗。 “九。” 真是一只丧家之犬,不,丧家之猪,这样就更准确了。 “八。” “七。” 此时张显宗已经跑到了后院的大门处,打开这扇大门,外面就是自己的护卫与轿夫。张显宗回头看着那个站在二楼的少年,心里打定主意,回去查明身份,报复他,不惜一切代价。 咔嚓。 天上的一道雷电划过,王逸出手了,短刀在王逸的手中以一个完美的弧线飞出,飞过后院,飞入雨中,飞向张显宗的头部。 张显宗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短刀,他现在就想着一心逃命,张显宗打开了后院的大门,外面的轿夫看到后院有人出入,转过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老爷,急忙从避雨的地方跑出来,迎了上去。 “噗。” 短刀正中张显宗的头部,张显宗应声倒地,倒在大雨之中,鲜血开始慢慢地流出,张显宗死都不会想到,王逸刚刚是骗他的。 即便是自己放过这老家伙,但是齐王府七十二条人命与三万的将士亡魂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出现了,就是外面的那群轿夫了,本来王逸也没想让他们活着,毕竟他们要是活着,会有更多的麻烦事。 那么跟着张显宗你们做过多少恶事,你们现在就和他一起死吧。 王逸跳下二楼,走入雨中,今夜他要斩草除根。 长安有雨 第二十四章 张显宗之死(三) 雨水不断地冲刷着长安城的街道,导致街道之上雨水堆积,形成一个个的小水坑。 “啪。” 王逸的一只脚踩在一个水坑里,溅起无数的水滴,飞向街道边缘的墙壁。众人看着这个从后院出来的人,一脚踩在自家老爷的身上,手中的兵器在摇晃着,靠近他们。 众人吞咽了一下口水,现在的他们又疑惑,又不安,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活命。因为眼前的人可是来者不善。 “本来你们不用死的。”王逸看着在场的众人,雨水划过他的脸庞,导致视线有些模糊,王逸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将脸上的雨水擦拭,继续说道:“很遗憾,你们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 在众人的视线里,王逸走过张显宗的尸体,缓缓向着他们走来,压力在每个人的心中涌现,对方敢在这里杀人,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跟随老爷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一,二,三。王逸顺着他们的人数一个个数过去,一共七个人,倒是还好。 “那么你们就死吧。” 话音刚落,王逸的身形突然加快,化作一道光影,直冲第一个人而去。那人也是时刻戒备着,在王逸到达的瞬间,身形一闪,躲过了王逸的第一刀。 “噗。” 但是他还是应声倒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杀死自己的王逸。原来是王逸的一个转身,好似猜到了他的动作,将手中的短刀从右手,瞬间换到了左手,杀了一个回马枪。 在男子倒地后,王逸转过身,看向在场的众人。 众人抓紧刚刚拿出来的棍子与长刀,举起在自己的身前,防止王逸的突然袭击。 王逸嘴角一咧,落出一个笑容。他将全身的灵气汇聚到右脚之上,猛地发力。身形再次暴起,在众人之中穿过。 凡人在修行者面前是没有反抗余地的。王逸再次认可了这句话。王逸出手的瞬间,众人没有一丝反抗,皆是倒地不起,鲜血外流。 小巷之中,只剩下王逸一个活人,其余的都倒在地上,享受这临死前的最后时光,不一会,就没有了声息。 王逸看着死去的人们,面无表情,对比边军中的训练,这些人的死亡,还不足以让王逸心神失守。但是有些释然,终于是为他们报了第一个仇。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王逸拿着手中的刀,向着后院大门走去。 在经过张显宗尸体的时候,王逸冲着他“呸”的一声,而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后院,随手带上了大门。 静静地后巷之中,躺着八具尸体,鲜血随着雨水的冲刷,缓缓流向巷子的外面,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 忽然,一道人影落在张显宗的尸体旁,奇怪的事雨水并未淋湿他的衣衫。来人用手摸了摸张显宗。在确定张显宗的死亡后,回头看向了花舫楼的后院大门。 在思考片刻后,来人就要推开大门,进去调查。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花舫楼的后院可不是你能进来的。” 来人闻言,急忙后退,身形落在不远处。在稳定身形后,抬头看向那个正坐在巷子口,看着自己的老人,一身白衣。 “白衣如雪,姜维。”来人惊声喊道。 这个被人成为姜维的老人将手中的酒壶举起,满满地喝了一大口。满足地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呦,你还知道老夫的名讳呢,看来你在钦天监里的地位不低呀。” 来人拱手敬畏道:“姜先生赎罪,小的是钦天监丙字组的组长,当年有幸陪着监正大人见过您一面。” 姜维看着这个自己并不眼熟的钦天监人说了一句,“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姜维一言不发,时不时地看着来人,或是喝着酒壶中的酒。来人在等待老人的下文,因为自己的修为在这个老家伙面前真的是不够看的。 毕竟姜维当年在边境一人守一城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和泥呢。 “刚刚在下感知张显宗有危险的时候,想要靠近这后巷之中,却遇到一个阵法。”来人看着姜维一言不发,还是自己将窗户纸捅破吧,要不今天的事情可是不好收场啊。 “是老夫做出来的。”姜维不等他说完,就提前告知了结果,你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老夫吗。 是呀。 姜维看着来人,一副我就在这,你咬我的架势。来人的脸上不停地冒出冷汗,可是再也不敢过问这里边的事情了,张显宗死就死,与自己无关。大不了,让上头处罚自己吧,总比惹出一个老家伙的强。 来人对着姜维施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但是这时候姜维说话了。 “我让你走了吗。” 来人来不及多想,运转全身的灵气,突然暴起,向着巷子外面飞去。 姜维将手中的酒壶掷出,酒壶正中来人的后背。就看见来人从天上摔落下来。姜维身形一闪,就来到来人的身边,拿起酒壶晃了晃,在确定里面还有酒的时候,又是喝了几大口。 来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没了灵气的支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为什么?” 姜维大袖一挥,来人倒地不起,没了声息。在做完这一切后,老人将酒壶挂在腰间,向着后院走去,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谁让你进来打扰老夫看戏的,真是不知道敬老。” 雨水还在不停地冲刷着长安城各处的街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注定不会平静。 回到屋里的时候,王逸已经躺在浴桶的桶壁之上,感受着热气腾腾的水温,放松着自己的身心,同时死去自身上的血腥味,他总感觉今夜还是缺少点什么,但是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柳清清就坐在不远处的珠帘后面,离这里特别的近。不过她可没有心思看着王逸,因为最近的她心情却是不怎么样,毕竟接下来自己就会成为那个浴桶里家伙的小妾。 想着自己打听到嫁出去做小妾姐妹的悲惨生活,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还有的被大夫人打骂。柳清清就是一肚子的气,自己的师父为何要把自己送给这个家伙,他除了长得不算难看,官职高点,那又有什么。自己不喜欢,你是谁都没用。 在柳清清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逸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她的对面。王逸的在等人,他在等那位老者,今夜这么大的事情,老者不会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咚咚。 房门外传来一阵的敲门声,柳清清抬起头与王逸对视一眼,在王逸的点头示意下。对着外面问道:“是谁。” “是我,你师父。”姜维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柳清清大喜过望,急忙跑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姜维大步走进。 看着坐在琴案旁的王逸,姜维说道:“小友倒是豪气,一连杀了八位。” 王逸淡然的回复道:“还好,比起这个,我还有些收获。” 姜维坐在王逸的对面,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柳清清坐下。柳清清拿出茶水,坐在旁边,为自己的师父与王逸各自倒满一杯。 “还未谢过。”一时间王逸想起自己竟是不知道老者的名讳。 姜维淡然一笑,猜到了王逸的心中所想,“老夫姜维。” 王逸听到姜维这个名字,抬起头,看着这个平凡的老人竟会是姜维。 姜维是谁,在大明朝响当当的人物。在太宗初年,北齐与南楚联合攻打大明,一时间两边战线同时开启,大明朝岌岌可危。南部边境一度失守。 南楚势如破竹,准备一举拿下扬州,彻底打开大明朝南部边境,这时候,姜维与其余的六位修行者横空出现,在目睹战火带来的伤害后,七人决定出手相助扬州,与南楚派来的十万大军殊死搏斗。 七人死守扬州十三日,一举打破南楚的进攻计划,等到大明的军队支援而来后,七人却是飘飘而去,大明朝花费人力物力,才知晓几人的名讳,找到几人,却是有三人已经伤势复发,不幸离去。其余的四人,朝廷想让他们加入。有三个人选择加入,只剩姜维一人摇摇头,飘然而去。一时间姜维成为江湖人追随的魁首。 每一个男子都敬佩当年七人的所作所为,在谈到几人的时候,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扬州百姓更是为他们著书立传,宣扬天下。 王逸起身就要行礼作揖,姜维却是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王逸只得坐下。 “小子,不用困惑钦天监的人为何没来,老夫给杀了。”姜维随口说道。 王逸也是释然,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原来钦天监的人是姜维杀的,也只有这等老前辈才能十分淡然的说杀就杀钦天监的人,自己身为锦衣卫诏狱首座,还是个聚灵的修行者,自然是不敌他们的。 “多谢前辈。”王逸再次感谢道,姜维这次没有阻止,因为在这才是自己应得的。 姜维看了看身边的柳清清,欲言又止。王逸可是发现了这一点,对着姜维说道:“姜先生有事请说,不要在意小子的感受。” 姜维老脸一红,被后背人看穿,当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清儿现在是不能与你一起走了,老夫有别的安排。” 王逸闻言,自己倒是无所谓,还没有为红袖阁做什么,就已经欠下一个大人情了,怎敢奢求过多。 长安有雨 第二十五章 各方云动 “前辈随意,我无异议。” 王逸看着已经不掩饰自己面部表情,欣喜若狂的柳清清,心中暗想,自己就这么讨人厌? 姜维即便是见过了不少的风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示意柳清清不要表现的太过。 柳清清高兴地举起双手庆祝着,在听到师父的暗示后,也是急忙收回了举起的双手,在看看自己师父毫无变化的样子,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自己自由了。 “那就不叨扰了。”王逸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这是,姜维想了想,既然柳清清不能去王逸的锦衣卫了,那自己就要补偿他一下,带着这个心态,姜维对着王逸说道:“过几天百子大会就要开始了。” 王逸闻言,看着走在地上的姜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姜维看着驻足站立的王逸,笑着说道:“百子大会分两步,百子宴与选取进入东阳山的名额。” “我不怀疑王公子的能力,但是进入东阳山的时候,王公子不妨在第九十二石碑的时候停留一下,会有不小的收获。” 王逸眯着眼,看着坐在那里喝茶水的姜维,思考着老人说的事情。 百子朝试之所以被人看重,除了进入百子书院学习,还有最重要的两项,一个就是百子宴,在宴会上,所有人都可以切磋与交流。因为这就是宴会的意思所在,但是最关键的是要进行比武。 百人在比武台上不可以使用修为,不可伤人性命,其余的都可以,胜出者,将那个晋级下一轮,大会选取二十人去往长安城外三十里的东阳山之中,进行修行。 第二个就是进入东阳山修行。东阳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但是他的不凡之处在于,那座山上有着不少的石碑,那些石碑是由皇家领头建立的,只有星君以上强者才能留下自己大道的拓印。 可以说,学会了其中的一种,足以使人一步登天。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都想着进入百子书院最关键的原因之一。 王逸抱拳致敬,随后离去。 在王逸离开之后,柳清清跑到姜维的身后,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捶在他的后背之上:“师父,你真好。” 姜维嗯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慢慢享受这自己徒弟的恭维,真是舒服呀。 “师父我不用跟着王逸了,那我去哪啊。”柳清清小心翼翼地问道。避免自己的师父改变主意。 姜维看出了柳清清的小心思,也不点破:“你随着师父去拜访几位老朋友。” “啊,又要出远门啊。”柳清清一听师父的话,就把嘴撅起高高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姜维看着自己徒弟可爱的一面,歪着头说道:“要不你去给王逸当婢女,师父自己去?” “不要,不要,不要。”柳清清急忙摇摇头,连续三个不要,摆明了同意老者的话。 姜维哈哈一笑,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长安是待不下去而来,让阁主在派个人过来吧,省的钦天监找自己的麻烦。 这些话当然不会让柳清清知道,有些事,师父做出来的,就要师父抗,自己可是一个右担当的师父。 钦天监,观星台。 今日的练气士,向着往常一样,坐在观星台上,借着这座神器,观察着星海的异象。忽然在他的感知里,有着一位钦天监的官员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了。 练气士大袖一挥,身前浮现无数的光点,但是在那些光点之中,有着一颗黯淡无光。练气士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颗光点,光点无线放大,一排排的文字就漂浮在空中。 练气士读过之后,喃喃道:“原来是丙组的人,在保护张显宗。” “现在都死了。” 练气士站起身,发生这等大事,自然是上报为好,毕竟这涉及到朝廷命官,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想着这些,练气士向着外面走去,走出观星台。 同样的,在长安城的御花园里,明皇正在那里与一名女子下着棋。那女子就是让大明朝有名的一位才子写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那位贵妃娘娘,也是那位杨御丞的亲妹妹。 贵妃娘娘看着思索棋路的明皇,纤手拿起一颗放在手边的荔枝,放在艳红的的嘴唇之上,一口吞咽下去,在抬起头,看看认真的明皇,发现并没有打扰到他,而后微微一笑,对着站在一旁的高公公看了一眼。 高公公立马领会娘娘的意思,走到一个笼子旁,放出里面不安地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小声喊道:“雪花娘。” 鹦鹉拍动着翅膀,飞到自己的主人面前,邀功起来。因为刚刚由于它飞过来,棋盘之上已经是是一片狼藉,想要继续下棋,是不可能的了。明皇陛下看着向自己邀功地“雪花娘”,宠溺地摸着它的头部,后来干脆直接拿起,用手指挑逗它的腹部,“雪花娘”挥舞着翅膀,任由明皇的动作,十分的享受。 “玉娘,这棋是下不成了呀。” 贵妃娘娘捂嘴一笑,“哪里,要不是这小东西过来,奴家就要输了呢。” 贵妃娘娘指着已经脱离明皇手掌,落在一旁的“雪花娘”,笑道:“倒是要感谢它呢。” 明皇也是哈哈一笑,不揭穿玉娘的小把戏。看着外面的大雨,今夜是难得的高兴,刚刚户部送来的折子,自己那位叔叔要求户部拨发军饷,用来加强兵器的精度。自己是被烦的不行,才来这里与玉娘下棋解闷。 玉娘不愧是自己的贤内助啊,心情瞬间变得好起来。 明皇忽然发现,高力士欲言又止,随即说道:“力士,有话就说。” 高力士拱手向着明皇陛下道:“陛下,刚刚钦天监上奏,说是兵部郎中张显宗死亡,随行人员下落不明。” “嗯?”明皇皱眉,显然现在的心情已经是没有了刚刚的好,说不定更差。 高力士一见明皇皱眉,吓得急忙跪倒在地,手中的拂尘都顾不得拿起,周围的几名宫女也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还说了什么。” “钦天监建议,严查花舫楼。”高力士只得把钦天监的折子从手中呈上,供明皇阅览。 明皇伸手拿到折子,仔细的看来起来,看过之后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慢向着对策。对于花舫楼的事情,身为明皇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双方一直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位朝廷命官死在那里,总不能不做样子吧。 大明朝的官吏何止一个兵部郎中,但是张显宗这个名字,在明皇这里是有的,因为当年那件事所有的人,明皇都知道,或者说是他授意他们如此做的。 那么张显宗的死就有些意思了,难道当年齐王府的人还没有死绝? “查。”一字说出,犹如天威,吓得几人不敢喘气。明皇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伸出手拉着玉娘走向寝宫。 “但是不要与花舫楼起冲突,命大理寺与京兆府严查,杨钊与刑部主办,给我严查,阻挡者死。” 煌煌天威,不怒自威。高力士的人跪倒在原地,不敢发出一言,静等明皇与贵妃娘娘的离去。 杨府,管家正在急冲冲地穿过大堂,来到自己老爷的书房之前。 “老爷,宫里来消息了。”管家稳住自己的呼吸,对着房门里说道。 杨钊打开房门,从管家手中拿过文书,看着上面的情报,神色有些玩味。 “张显宗,陛下震怒,花舫楼。”杨钊看着上面的文字,很快就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是有人踩到老虎的尾巴了,不,是龙的尾巴。 但是也是自己的尾巴了,看来当年王府里的人还有活着的呀。 管家站立原地,低着头,等待着老爷的吩咐。 杨钊摸着胡须思考了一下,对着管家说道:“调动京兆府,与钦天监全力追查此事。” 管家附和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却是被杨钊叫住。 “让他们重点查查那个叫王逸的人,我总觉得这事情与他有关。”管家再次告退,只留下杨钊一人站立原地。 看着外面的雨水,杨钊知道,这次查找应该是无功而返,天气的原因是其一,这鬼天气现场应该是被破坏了,很难查出什么,即便是有着修行者的介入,难免对方不是修行者,还是花舫楼,对比以上的条件,杨钊还是对花舫楼感兴趣,能让陛下忌惮的地方很少,但是那里是一处。 杨钊可不会傻到认为自己可以去对抗花舫楼,所以在他看来,这就是无功而返。但是陛下说严查,那么就值得深思熟虑了。 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杨钊不说能比那个以拍陛下马屁闻名朝野的户部钱尚书更能懂陛下的心思,但是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么当年的人今天还活着的人,就要思量一番了。陛下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藏好,不要说出那个秘密吗。 看来还要自己劳碌一次了。 杨钊对着书房外的屋顶说道:“告诉那些人,管好自己的嘴,最近要藏好,别生事端。” “是。” 房顶之上飞出一个黑影,进入雨中。 杨钊看着倾盆的大雨,伸出一只手,对着外面紧紧一握。 “嘿,来吧。老夫等了很久了。” 长安有雨 第二十六章 倘若相知即相惜,昭昭明月无比 大雨过后,就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而且这样的天气比之前的还要热上几分,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一切都预示着天气进入了盛夏。 花舫楼,后巷。 此时这里已经是被官府的人竖起警戒,盘查着周围的商铺与行人。 一连死了七条人命,其中有一个还是兵部郎中,此案可是长安城近年来的大案,再加上明皇口谕,让京兆府,钦天监,刑部与大理寺四堂会审。此案在朝野之中一时之间无人不知,更多的人则是看着热闹,瞧瞧事态的发展如何,这等大事还是难得一见。 陈童之作为大理寺少卿,必不可少的参加了此次的案件。蹲在地上,陈童之用手摸着地上的尸体,仔细地探查着死者的伤口与尸体的腐烂程度。 “早就听说陈大人办案能力冠绝大理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对尸体感兴趣。”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阴柔男子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捂在自己的嘴边,对着陈童之调笑道。 陈童之将手上的手套摘掉,丢弃在一旁,转过身看着阴阳怪气的阴柔男子,也是不恼怒,笑着说道:“穆肖,看不出来,你这娘们也能来这里。” “你,”穆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童之,明显气的不轻,竟敢如此的诽谤自己。穆肖“哼”的一声,收回了手指,没别的,自己打不过这个长安猛虎。 对比着曾经站在各大书院门口,叫嚣着“出来几个能打的人”,穆肖与陈童之可是有着有天壤之别,只不过是仗着如今的贵为刑部侍郎的身份,才能在他面前调侃几句罢了。 陈童之不在理会这个穆肖,反而是走到一个站在后巷巷口的小道童的身边,对着小道童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小监正可是看出了什么。” 被叫做小监正的道童在听到陈童之的话后,转过头,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前,发出嘘的声音,轻声道:“陈大人小点声,不然会打扰亡者鬼魂的。” 陈童之连忙称是,眼前的小道童正是钦天监派出来的唯一一个人,但是没有人可以小看他,他正是那位袁监正的关门弟子,在钦天监跟着自己的师兄们修行,同时他还有这一层身份,就是与明皇陛下手谈七局连赢五盘的棋友。 在场的人就是他最金贵,但是这可不是陈童之敬佩他的原因,当年陈童之被人欺骗,误打误撞的来到钦天监里比武,看着小道童正在院子罚站,误以为是这家书院看不起自己,就要借着机会大闹一场,结果,被眼前的小道童一掌拍出,倒地昏迷不起,从此以后,陈童之收敛了许多,并且加入了大理寺。 陈童之点头示意,也是不再打扰小道童,转而去与那盘问行人与商铺的京兆府来人交谈。 “严大人可有什么收获。” 严正也是苦笑一下,对着陈童之说道:“一上午了,没有什么收获,昨天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周围的商铺大多是凡人,什么都听不到。你那里呢?” 陈童之摇摇头,说道:“一样,凶手是个老手,七个人都是一刀致命,没有多余的伤口,很难看出什么。” “谁说只有七个人的,明明是八个人” 小道童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两个人转过身,看着气鼓鼓的小道童问道:“小监正为何说是八个人,这里只有七具尸骨。” 小监正拿过护卫手里的糖人,大大地吃了一口,在心满意足后,说道:“有一个我们钦天监的人被杀了,能杀我们的人就只能是修行者,你以为凡人能知道什么。” 二人皆是一震,要是修行者逞凶在场的几个人可是不够看的呀,要请钦天监大力介入才是。 严正弯下腰,对着小道童恭敬地说道:“还请小监正大人明示。” “简单,那七个人的确是死于刀下,没有修行的力量参与其中,你们可以查到。” “但是我钦天监人的死亡就不是你们可以管的了,在我来之前,我师兄已经去占卜了。” 说罢,小道童继续吃着糖人,而后飞一般的跑向了巷子外面,难得出来一次,自己可不想在这浪费一天的时间,还是去玩一圈再回去,反正师兄也是没时间管我。 严正与陈童之看着消失的小道童的背影,对视一眼,想着要不要去钦天监通知一声的时候,小道童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要告我黑状,我可是很记仇的。” 二人听到后,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随后就看见后巷的尽头,有着一个年轻道人对着他们微笑,随后一闪而逝,二人连忙施礼。 在确定年轻道人走后,二人摸着头上的冷汗,苦笑不已。真是师兄弟打闹,别人遭殃。 陈童之拿起他们排查的结果,仔细的看了起来,在最后一栏花舫楼的地方,标注着不可进入。 陈童之指着这一栏对着严正问道:“严大人,这是。” 严正一脸地无奈:“刚刚派人去交涉,但是人家直接告诉我们掌柜的不在家,不可进入。”严正说罢,还伸出双手,示意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陈童之看着后巷花舫楼的大门,再看看手中排查的结果,愤怒地一脚踩在青石板上。 所有的一切无功而返。 王逸可是不知道这些,他正坐在子午巷的院子里,看着即将恢复全貌的满月。 往年这时候,自己的身边总是有着各色各样的人。有爹娘,有齐王叔叔,再之后有师父老头,有几位师兄。 今年是唯一的一个人。 今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现在只有王逸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的那些人啊,走的走,散的散。有的还会见到,有的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没人知道王逸为何从小不开始修行,也没人说过王逸不可修行,在进入长安城的时候,他只是没有修行过。 当年那个老人交给自己不少,但是偏偏没有修行这一项。王逸在后来也是想过,但是没有问出口。 反而是那位老人有一天对王逸说:“你并不适合修行人间地功法,那会让你感到不适。” 不适合人间的功法,王逸当时也是不懂,现在也是不懂,但是现在如果自己不修行《春风渡》,那么自己的一切都会消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陪着那个老人天天无所事事地钓鱼。 当如今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他都会怀疑老头是不是骗他的。 但是没人可以去怀疑那个老人,只因为他说的事情没有一个不按照他讲述的方向去发展,自己在与王异她们出谷的时候,老人没有来送别,但是王逸知道,老人足不出户就会知道天下大势。 就想当年派人救出自己一样。 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样了,后山的那些猴子们现在还会不会去泉水里逗留打闹,院子里的李子应该快成熟了。 有些人往往不会想起自己的家,只会在伤心或者劳累的时候,想到了家里的种种好处。 那么王逸呢。 家,早就没了,消散于那个天宝五年的冬天。随着齐王叔叔的离去,不知所终。至于更早之前的那个家,在记忆力已经趋近于淡忘。 人们常说啊,倘若相知即相惜,昭昭明月无比。 心里若是没有了归宿,到哪里都是流浪。 王逸流浪了十年了,师父,那老头有师兄们的照顾应该还好。李淑月,当年的小妮子现在也是成为了剑阁的嫡传弟子了。 那么自己在归宿呢,回头看看,找啊,找。 在王逸的心里出现了一副画卷。 一个魁梧的大汉,穿着特质的盔甲,在他的头上,有着一个小男孩正抓着他的头盔,大叫着:“爹,飞喽,飞喽。” 那个在军中贵为大将军的大汉毫不在意自己儿子的动作,听着儿子的喊叫声,反而是跑的越来越起劲。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子看了一眼玩耍的夫子二人,淡淡一笑,而后默默低头将手中的针线穿过破损的衣物,仔细地缝补起来。 王逸不在抬着头,默默地盘起自己的双膝,将下巴放在膝盖之上,念念道:“爹,娘,我很好,放心。” 王逸又想起自己最后见到父亲的那天,那是一个寒冷的午后,父亲正在母亲的帮助下,穿上那件属于自己的盔甲。在看到小王逸跑来后,男人对着小王逸做了一个鬼脸。小王逸不甘示弱地回敬一个,惹得男人哈哈大笑。在穿好盔甲后,一把抱起小王逸,由于盔甲的寒冷,小王逸不停地打着寒颤。 “儿子,这回爹给你找回一把北齐的大刀来。”男人颇为自豪的说道,惹来自家婆娘的一脸嫌弃,连说小孩子要那个干什么,不要听你爹的。 小王逸却是说道:“爹,我要最大的那把。”男人狠狠地亲了一口王逸,而后哈哈大笑,说这才是我的儿子。 随后,向着外面走去,在临近大门的时候,冲着王逸伸出大拇指。 王逸伸出稚嫩的小手,竖起一个小小,却意思相近的大拇指。而后男人走入了风雪之中。 从此之后,世间就多了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 泪水慢慢地出现在王逸的脸上,之后,王逸默默将头放在膝盖之间,周围一片寂静,好似天地都不忍心打扰这个磨难繁多的孩子。 长安有雨 第二十七章 百子宴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不经意间,我们无法察觉,时间悄然而过,来到了百子宴开始的时间。 长安城里的书院不少,雅度书院,秦风书院又或者百子书院。想要就读这些书院只有一个办法,参加百子朝试。 百子朝试,是一个来自大明各地都可以参加的选拔,只有通过考试与选拔,才能决定一个能否加入书院学习。 但是长安城里的贵人们或者是站在大陆顶层的人们,都知道百子朝试最诱人之处,无异于是东阳山上的那些石碑。 那才是令他们疯狂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穿上一身灰色的长袍,与马顺站在百子书院的门前。再次来到熟悉的位置,在几个月前,自己就是在这里受到了进入长安城以来第一个侮辱。 呼。 王逸长叹一声,马顺看着王逸的样子,一把搂在王逸的肩膀之上,对着王逸说道:“走,兄弟,哥哥我与你一起进去。” “百子宴只有百子朝试的人才可以进入,你确定吗?”王逸斜着眼,看着自己身边的马顺说道。 马顺指着自己的身上的飞鱼服,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我们锦衣卫派出我对百子表示祝贺,所以我进入理所应当。” 两人大步的走进百子书院的大门,但是在门口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不能进入。”站在书院门的一位先生说道。 “为什么。” 书院门前不再是吵吵闹闹,因为许多人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迹象了。炽热得风吹过王逸的脸庞,也吹进王逸的心里。 书院的先生冷眼看着两人,身前冷漠的有些让人害怕,没有回答王逸的问题。 马顺可不会好脾气的等着他的回答,直接走到那人的面前,指着自己的飞鱼服说道:“就凭这个能不能进去。” 那先生看着飞鱼服还是神情冷漠的说道:“你可以。”指着王逸说道:“他不行。” 马顺大骂一声,一脚就要对着那人踹下去。突然感觉身后有着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而后传来一道声音,“别脏了马大哥的脚,打进去更好点。” 王逸右手之上星辉流转,一拳挥出,直奔那人。 那人也是不甘示弱,身后一副法相显现,竟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那法相手拿着一本书籍,睁开双眼,怒视王逸与马顺。手中的书籍发光,挡下了王逸的一拳。 无数的人看着刺眼的飞鱼服,人们知道那个令人害怕与熟悉的锦衣卫真的回来。 “轰。” 百子书院的大门应声而倒,激起一片的尘土,淹没王逸与马顺的身形。 “胡闹。” 这时候,一道声音自书院里面传来。 书院先生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立马收了异象,随后对着转过身拱手道:“见过韩先生。” 王逸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到书院先生的面前,缓缓拿起拐杖,对着那人就是一棍子。 “萧彦生,你真是胡闹。” 老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副恨不得将萧言生肚子里圣贤书都打出来的样子。 萧言生硬生生受了老者的一棍子,没有后退,导致头上有一处地方,现在还是有些乌青。 马顺第一时间对着老者执晚辈礼,恭敬道:“敢问先生可是韩非,韩尚书。” 韩非在大明朝可是一个让官吏头痛的名字,韩非出身正统儒家,在了解诸子百家后,却是一位主张法家与儒家相结合的读书人。经科举正途,进入朝廷。老者年轻的时候任刑部尚书,兼任内阁大学士,在朝中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对于官吏的事情,老人是油盐不进,刚正不阿,说定罪就定罪。谁求情都不管用。 最出名的还是老尚书夜审安宁驸马。安宁驸马是当时太宗皇帝的妹妹福安公主的丈夫,仗着身份与权势,当街打死一位冒犯自己马车的男子,被抓入刑部大牢。当时的太宗皇帝想为自己的妹夫求情,老尚书只说了一句话,“陛下若是信不过老臣,只管罢了我的官,否则老夫就要管到底。”直接给太宗气得连续砸了几件进贡来的价值连城的宝物。 最后驸马被判处流放,太宗从此以后更是对老尚书敬重有加。 但是这都不是马顺对老尚书礼敬的原因,因为当年太宗皇帝决意取消锦衣卫地位的时候,是老尚书脸上三道奏折劝谏太宗皇帝,虽然没有成功改变太宗的心意,却也是雪中送炭。 韩先生一听,摆摆手,“什么韩尚书,现在只有一个教书的糟老头子,不必多礼。” 马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谢过韩先生为我锦衣卫仗义执言。” 韩先生略加思索,而后道:“多少年的旧事了,你们还记在心里呢啊。” “未敢忘记韩老先生的大恩。” 韩先生挥动着袖子,看着王逸说道:“可是幽州人士,王逸。” 王逸拱手,施了一个正宗的儒家弟子之礼,“正是学生。” “好。”韩先生抚摸这胡须,打量着这个最近正处在长安城风口浪尖之上,即便是自己这个不问世事多年的老人,都听过大名的年轻人,倒是不卑不亢,有读书人的气质。 “随我进来吧。” 说罢,韩先生拄着拐杖走在前面,王逸与马顺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之后,二人走进这个闻名已久的百子书院。 至于萧言生则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断平息着自己的怒火,接着刚刚的工作,继续在大门处核实来人的身份。 跟在老人的背后二人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畅通无阻,一路上,没有人敢于上来盘问与刁难他们的身份。 走在青石板上,无数的灯笼随风摇摆,楼内的珠帘轻飘,梨花木的桌前,人们都在那里坐在自己的好友身边侃侃而谈,或是忙于结交新的朋友。 看着他们的活动,王逸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也应该属于他们当中的一员。只是那一个意外,毁了所有。 许是感觉到了王逸的落寞,马顺用肩膀碰了一下王逸,好像在问,你还好吧。王逸点点头,还好。 马顺说道:“兄弟今天你的认为就是负责找回场子,我辅助吃。其余的,不用管。” 王逸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马顺指着自己身穿的官服,在指着天空。 别怕,天塌下来有各自高的顶着。 王逸哦的一声,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马顺也是哈哈大笑。 韩先生听到笑声后,转过头。看着开怀的两个人,不经感叹岁月的流逝。 “两位,就坐吧。” 王逸与马顺对着老者称是,告辞。而后找寻着自己的座位。 此次百子会座位也是极有意思,在楼前的一副“与人为善”的牌匾前有着独立的几个座位,应该留给某个重要人物的。 在那之下,有着仅百余个梨花木的桌子整齐的排列在下面,看样子就是为此次大会的主角,百子朝试的人们。 作为一个宴会,最重要的就是吃食,百子朝试的吃食看上去就是十分地有着食欲。不过碍于面子,王逸与马顺在坐下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过了不一会,骚乱的人门停止了交流,纷纷站起身,对着走在最前面的人行礼。 “学生拜见韩夫子。” 韩夫子拄着拐杖,笑呵呵地对着人们示意,而身后的人则是让正在行礼的王逸与马顺大吃一惊。 竟是卢忠与杨钊。 看样子两人还是十分熟络的交谈着眼前的盛况。 在经过他们二人的时候,卢忠还不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继续与杨钊说着什么。 这回轮到他们吃惊了。 马顺也是终于理解了为何临走的时候,卢忠对自己说,“放开去做事,天塌了都没事。” 原来是他亲自来坐镇啊,那还怕什么。 不经意间,王逸与马顺的腰板挺了起来,奶奶的,个大的来了,老子怕什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咋经过他们的时候,杨钊也是特意地用余光看了他们一眼,那个穿着飞鱼服的应该不是王逸,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那么另外一个,可以与锦衣卫待在一起的是谁就很明显了,王逸。 毕竟飞鱼服还是太显眼了。 小孩子还是有点意思的。 王逸看着杨钊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眼神,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用的力也是越来越大,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逸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己是打不过那老匹夫了,怎么办呢。 王逸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吃。 王逸伸出手,扯下一只鸡腿,愤怒地咬在鸡腿上,把杨钊想象成鸡腿,咬,咬死他。 马顺看着王逸的样子,这伙计疯了,抢自己的吃食。那马顺怎么会示弱,扯下另一只鸡腿,吃了一口,感觉不过瘾。右手拿起一杯酒,喝起来了。 “马顺你疯了,抢我的酒。” “别废话,是你先抢我鸡腿的。” “谁抢到是谁的。”王逸嘴里不停地吃着鸡腿,呜呜地说道。 “同意。” 话音刚落,马顺就将手里的鸡腿放在嘴里,那只空手奔着躺着盘子里的猪蹄就去了。 一时间两个人成为了这一小地方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长安有雨 第二十八章 你是谁 所谓宴席,在王逸的字典里,那自然是要吃东西,而且都是些山珍海味才可以算上宴席。 王逸与马顺的动作引来了不少旁观者的目光,大多数是鄙夷与嫌弃。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们,都在稍稍移动自己的座位,羞于他们为伍。 但是王逸与马顺可是不管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好不快意。 高台之上,有书院的人出面,正在与在场的众人讲解着宴会的些许规矩,台下的百子都在认真的听着。 今年的百子宴会十分地简单,也不知是谁提议,将选拔定在今天,直接开始擂台对战。在场的众人也是十分地吃惊,毕竟这有些不符合往年的规矩。 以前都是会给百子准备的一些时间,而今年确实十分的仓促,但是对于一些远道而来,平时就是准备充分的人来说,自然不会手忙脚乱。 那位介绍规则的人也是一脸地无奈看着高台之上,与杨御丞和卢大人畅聊的韩先生,就是韩先生提议一切从简,直接比武,好节省书院开销。本来书院上下都是反对,奈何那位以精打细算闻名的副院长拍手叫好,在院子面前极力促成。最重规矩的院长也是无奈地点点头统一此事。 但是韩先生显然并没有在意这边,那人大手一挥,席间有着仆人走动其间,收起参赛之人的名单。 王逸也是写了一份,毕竟要进入东阳山只有这一条正道可以走。 宴会的目的就是选拔出二十名强者进入东阳山,在先贤的石碑之下修行,用来加强自己,强大大明。 接下来就是分组抽签,一百个人分为五十组,两两对战,胜出的人进入下一轮,以此类推,前五名直接晋级,不用参与之后的选拔,待到选出二十个人为止。 由于燕王的参与,王逸的百子名额并没有被杨钊夺去,反而是得以顺利的保留下来。那么今天就是王逸对人们,或者说对杨钊发起第一次的反击。 分组很快就被确定下来,王逸被分在二十三组,不前不后,他的对手是一个叫赵阳的人。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就轮到王逸上场, “第二十三组,幽州王逸对战长安赵阳。” 一时间,宴席之间议论纷纷。 由于杨钊与燕王的原因,王逸的名字最近响彻长安城,每个人都想看看那个让两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对立,这人长什么样子。尤其是有一位当事人还坐在高台之上的时候,都想看看王逸会发生什么。 放下手中的碗筷,王逸拿过手帕,抿了一下嘴唇,而后缓步走到擂台之上。赵阳早已站到了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高台之上,杨钊的眼神看向擂台之间。 “卢大人,这位小兄弟好像是你们锦衣卫的人。” 卢忠摸着自己的胡须,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要做什么,“不错,刚刚加入我锦衣卫,任诏狱首座。” “哦,这小兄弟前途无量啊。”杨钊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卢忠说道:“卢大人不妨为这场比试添点彩头如何。” “杨御丞好兴致,我看可以。” 杨钊对着韩先生行了一礼,”烦请韩先生做个公证人。“ 韩先生笑呵呵地说道:“两位都是有趣之人,老夫可以。” “如果王逸赢了,我就交出一阳指的秘籍,如果王逸输了,那么可否将锦衣卫的星图借给杨某一观。” 卢忠沉默不语,没有马上回答杨钊的提议。不是对王逸没有信心,而是事关重大,这杨钊看来是奔着星图来的。 众所周知,星图是一个宗门或者是一个门派的立身根本,修行之法的所在,这无异于是将自家的修行秘密交到杨钊的手上。 至于一阳指,卢忠听说过,那是杨家的不传之秘,乃是杨家祖上,一位天才开发出来的秘籍,大成之时,威力之大,足以摧毁半座院落。 “怎么,卢大人觉得不妥。” 卢忠看着擂台之上的王逸,巧的是王逸也是回头看向了高台之上,四目相对。 “就依杨大人。” “哈哈,爽快。” 王逸看着赵阳的眼神,仇恨,快意与不屑。赵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自己才二十二,之前可是没有见过他的,怎么会对自己有着,恨意。 “我叫赵阳,来自长安。” “我叫王逸,来自幽州。” 赵阳看着王逸,突然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来自杨府。” 王逸眯着眼,看着这位来自杨府的小子,“哦。” “又忘了告诉你,你的名额本来是我的。” 王逸露在外面的双手猛地握紧,用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避免自己失控,坏了规矩,打死他。 赵阳满有兴致地看着愤怒地王逸,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又来了,还特意与你对战。” 王逸这才知道,原来今天的一切都不是巧合,有人想着与自己做一个了断。王逸看着高台之上,侃侃而谈地杨钊,原来是你搞的鬼。 杨钊看着王逸看向自己的眼神,回敬了他一个眼神,不错,是我。 今天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杨钊为了自己的面子而设的局,或者又更深的原因,只不过自己不知道。 可是不管知不知道,今天自己都要揍趴下这个赵阳。 要不是这个擂台不能杀人,王逸都会一个“不小心”,杀了他。 看来又有一位百子人员遭受了自己一样的经历,只不过他没有自己幸运,可能是死了,或者是失踪了。不过都是一个结果,他的名额被占用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耻笑声,相似在笑赵阳的幼稚。 赵阳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看着那个耻笑自己的人。同时又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看向这里。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清秀的男子,穿着白色的儒衫,在那里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着。在发现周围的人都看向这里之后,立马变得理直气壮,“怎么,我笑你们还要管。” 周围之人,不乏那些消息灵通之人,在看到男子后,知道男子的来历之后,纷纷离去,惹不起啊。 “你为何要笑?”赵阳看着那个男子问道。 那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壶酒,走到擂台的边缘,依靠着栏杆,问道。 “你是谁?” “你是我爹?”说完,周围有着不少的仆人,碰的一声跪倒在地,连主持着比武的先生都是执礼,对着长安城的西边。 “你是我娘?” “你是我表哥。”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再无坐立与站立的,有的不明真相地,被自己的朋友或者身边的人拉着跪倒在地。 赵阳与王逸自然是例外。 王逸是真不知道,这男子是谁,不过这男子的脾气,自己很是看好。 至于赵阳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李源。 燕王世子,燕王妃的独子,换句话说,当今明皇陛下是他的表哥。 李源将手中的酒壶抛向王逸,王逸伸出双手,结果酒壶,放在嘴角,满满地喝了一口。 “不错。” 李源看着喝下自己送酒的王逸说道,“王逸,你要是把他打趴下,我请你喝万年春。” 万年春是皇家御用酒水,只有得到封赏,或者是每年按例分给各处亲王,乃是酒水之中的上品,闻名大明。 “你们有些过了。”赵阳对于他们二人忽视自己的感觉十分恼火,甚至是暴怒。 李源看着赵阳,“你有资格说话吗?一个连百子朝试都要求你叔叔的废物。” “你。”赵阳显然是被这句话气的不轻,指着李源,久久没有说出来一句。 高台之上,显然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杨钊看了一眼卢忠与韩老先生,在得到两位的授意后,走出来说道:“世子殿下,可否让大会继续进行,不要耽误了百子朝试的进度。” 杨钊一开口就是以百子朝试的名头,要强压李源的风头,可是李源向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杨大人,我到要问问,赵阳你结拜兄弟的儿子,从未参与过百子朝试的人为何名单上会有他。” 杨钊不在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依靠在栏杆上,白衣飘飘的李源,沉默不语。 卢忠在座位之上,感叹,这世子殿下真是一个,猛。 韩老先生皱皱眉头,像是在思索这件事情,而后招来一名弟子,仔细地询问道。 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韩老先生第一次走下了高台,“小友有什么意见。” 王逸看着老人,又看了看针锋相对的杨钊与李源,“我没意见。” 卢忠微微愣住,他本以为王逸会借此机会大闹一场,毕竟有着自己坐镇,虽然会头痛,但是解气啊。 而后,卢忠相似明白了什么,带着赞扬的目光看着王逸。李源听到此言后,也是吃了一惊,随后,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对着王逸竖起了大拇指。马顺这时一拍大腿,惋惜这次好机会的流逝。 没意见,当然是没意见。赵阳进入百子宴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东阳山的名额,自己要是将他打倒,无论他与杨钊做什么都是无用的,这可以让他们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要在敌人接进成功地时候在打败他,这样当他们的成就感最高,给他们的伤痛才会越狠。 “人们常言,百无一用是书生。” “说的是,我们在乱世之中无能为力,沦落为下流。” “那么老夫今日斗胆,就请两位用武力一决高下,胜者,老夫用掉推荐名额,直接将他送进东阳山。” 韩老先生此言一出,杨钊与卢忠都是没有想到,不愧是老尚书,当真有着魄力。 李源也是苦笑不已,对着韩老先生拱手恭敬道:“难怪家父让我好好与夫子学习,夫子大智慧。” 一句话解决了此事,一句话说出了读书人心中百年的郁闷之情。 “可以。” 王逸坚定回答道,他应战。 长安有雨 第二十九章 你们是在逗我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擂台之上的两个人,一个代表着杨钊,一个代表着锦衣卫。或者说一个代表明皇,一个代表燕王。不过能看出这一点的寥寥无几,高台之上的几位可以算一部分,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赵阳看着神色平静地王逸,十分地生气,你凭什么可以无动于衷,凭什么这场比武都要由你来决定。 愤怒地力量已经将赵阳的理智吞并,他现在唯一的想做的就是将眼前之人杀掉,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你。”赵阳舔了舔自己的干燥的嘴唇,露出诡异的笑容,“只不过是你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王逸对于赵阳的话当然很生气,但是他觉得说的再多,也不如做的狠一点。他不是想让自己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吗? 好。 那自己就让他知道鲜血是什么味道。 王逸转过他,看向了一旁主持大会的先生,先生拿起手中的熏香,缓缓点燃,香味慢慢飘出。 “擂台之上,不可伤人性命,不可动用修为。” 王逸点头说道:“自然。” 赵阳不耐烦地说道:“知道,快开始。” 先生高喊道:“百子朝试,第二十三组,幽州王逸对战长安赵阳,开始。” 声音落下,赵阳暴起而出,一拳对着王逸挥舞过去,一股强力的窒息之感自拳头之上传来,仔细看去,拳头之上有着淡淡地星辉流转。 擂台之上不可以动用修为,好,那我运转星辉不算违反规定吧。 高台之上,卢忠猛地站起,就要前去,阻止。杨钊伸出一只袖子,“哎,卢大人,赵阳可是没有违规啊,你说是不是,韩先生。” 卢忠愤怒地看着韩老先生,期待着他的摇头示意赵阳违规行为,但是很遗憾,韩先生点点头,“不错,没有违规。” 卢忠抓紧椅子上的把手,来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真是两个混蛋。 在场的众人也是看出了赵阳拳头之上星辉的流转,纷纷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王逸,马顺更是跑到那个先生的旁边抗议此举。 然而那位先生摇摇头,示意并不会暂停比赛。气得马顺大骂百子朝试不公,你们读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捋起袖子,就要进去场中,却是被几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读书人拦下,马顺看着几个人身上流动的星辉,再也不敢妄动。只能祈祷王逸奇迹地出现。 李源则是一脸地不屑,这都要钻空子,杨家是真的不行了。不过他也有点好奇这王逸能不能接下这一拳。 王逸站在原地,他看到了拳头之上,星辉的流转,那味道他在熟悉不过。右手慢慢举起,星辉开始汇聚于王逸的左手之上,形成一柄剑的模样。 在与那位老头学习的多年里,王逸见到过一位剑客,那是一位真正的剑客。在一条大江之中,剑客一剑递出,老头静坐在大江之上,静静地受下这一剑,顿时大江分流,水岸之上,无数的风声响起,向着四面扩散而去。 那时候王逸才知道剑客原来可以这么潇洒。 王逸拿着星辉组成的无形之剑,对着赵阳狠狠劈了下去。 轰。 两股星辉终于是碰撞在一起。 赵阳的身形倒飞而去,跌落在不远处,捂着自己的胸膛,鲜血自他的嘴里缓缓流出。而王逸也是不好受,手中的无形之剑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脸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双脚踩在原地的石板已经是塌陷下去,身上的衣衫被拳劲与剑气撕裂无数处。 体内的星辉流转开始减缓,在交手的第一瞬间,王逸就感觉到一股高于自己的星辉,那是真命的星辉,远远比自己聚灵的星辉要庞大的多。 之所以可以打平,是因为传授给自己剑道的那名剑客剑道太高,要是不限制修为的使用,王逸会在第一时间败下阵来。 不过现在也是两败俱伤的场面,看样子自己还是占点优势。 在场的众人没有人看好王逸,因为在传闻里,王逸不会修行,身为真命境的赵阳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获胜啊,现在的结果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 李源在旁边不经意地大声喊道:“好。” 马顺更是不在于大骂他们欺负人,而是专注着王逸的比武。 高台之上,卢忠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杨钊则是一脸地沉闷,显然是不满意,韩老先生摸着胡须,笑而不语。 赵阳从地上爬起,左手扶着已经断掉的右手,艰难站起身,断掉的右手,让他感受到了耻辱,本以为王逸是个凡人,但是没想到这小子也有星辉,最可恶的是刚刚那柄剑能挡下自己的家传绝学。 这让他愤怒,赵阳再次出击,他不能允许自己失败,还是摆在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上。 维持擂台的先生们,不得不加紧对擂台的保护,避免打斗殃及周围的学生。 王逸再次拿起无形之剑,不慌不忙,再次迎上赵阳。赵阳疯狂地大喊着,对着王逸发起进攻。 拳头与剑再次的碰撞,两个人的战意也是越来越浓,任凭赵阳的手段齐出,王逸都是临危不乱,以剑术对抗。王逸的眉宇之间,并没有随着大战的继续而显得疲惫,反而是慢慢地悠然自得起来,因为赵阳的攻击对于王逸来说,已经是可以应付的了。 那么一昧挨打可不是王逸的作风,那么怎样反击呢。 他想起了《春风渡》里,自己曾经联系过无数次的,晓风拂岸。 王逸的眼神更加明亮起来,他想到自己为何没有修行成功地关键了,心境。 晓风拂岸,象征着破镜与危难之中,仍是一往无前,递出自己的剑。 那么不就是现在吗。 王逸将无形之剑收回,立在身前。不远处赵阳,穿着粗气,右手无力地垂放在那里。 赵阳皱皱眉,也是感受到了王逸星辉在快速地聚集,应该是最后一击了。 赵阳深吸一口气,将星辉缓缓聚集到自己的食指之上,而后一指自出,直奔王逸而去。 王逸破落不堪的样子落在众人的眼里,难免有些不忍心,就想一个孩子,面对野兽一般。毕竟聚灵的星辉怎么会比得过真命的星辉。 赵阳不断地靠近王逸,因为感觉到而王逸还在蓄势,白吃不多,在众人的眼里,赵阳已经是来来到了王逸的面前。 “晓风拂岸。” 王逸一剑刺出。 剑鸣如虹,王逸的衣衫涌动,持剑刺出。在这一瞬间,万物扶首,天地寂静。王逸的脸上不在是劳累与破败,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 轰。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在场的众人耳边响起无数的耳鸣之声,值得捂上自己的耳朵。高台之上,杨钊身影一闪,就来到了擂台之上,卢忠也是紧随其后。都在找寻着王逸与赵阳。 韩老先生则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想来是心情不佳。负责主持擂台的先生也是急忙走进擂台,防止他们再次打斗。 烟雾散去,赵阳落在擂台的一角,脸部着地,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王逸则是瘫坐在擂台之上,鲜血自口中大口地吐出,手中的无形之剑已经是消散,令人惋惜。 卢忠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丹药,喂给坐在地上的王逸,而后星辉进入王逸的身体,帮助他疗伤,防止出现意外。 杨钊走到赵阳的身后,扶起自己的侄子,在确定没有死亡后,星辉进入赵阳的体内,帮助其恢复。 周围一片死寂。 杨钊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眼里的愤怒开始聚集。放下赵阳,缓缓向着王逸走来。 卢忠一步迈出,挡在俩个人的中间。 “杨大人要做什么?” “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竟敢废了我的侄儿,今天我代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杨钊说罢,衣摆无风自起,星辉缓缓凝聚。卢忠笑了一下,而后一股更强大的星辉显现于世,与杨钊争锋相对。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李源在不远处,喝着手里的酒,现在的他真是对王逸佩服不已。有个词怎么说来的,先生刚刚交过的,对,叫越看越瞬眼。 他娘的,这才是我们修行者的楷模啊。 马顺则是一脸贼兮兮的样子,袖子里的信号随时准备着,等到两个大人物打起来,直接叫支援,管你是谁,动了锦衣卫的人,直接带走,喝茶去。 你是杨御丞,对不起,没用。明天就上奏陛下,说你里通外国,意图叛国。没办法,谁叫咱有特权呢。 无数的人们都是在一旁心惊胆战的,毕竟这两位打起来,在长安城可不是一件小事,估计都可以捅到明皇陛下那里去了。 擂台周围的先生们,都是一脸地严峻与紧张,却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阻止两位的打斗,也不能退下去,只能是把两个人围住,等待着能发话的人说一句。 能发话的人是谁呢? 众人的视线都往高台之上看去。好家伙,您老真是心大啊,韩先生正眯着双眼,睡觉呢。 过了不久,许是没听到打斗的动静,韩老先生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有不慌不忙地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怒目相对的两个人,哈哈一笑。 “你们是在逗我吗?”老人站起身,笑着说道。 长安有雨 第三十章 小董不懂 夕阳西下,长安城的天气已经是进入了傍晚。 韩老先生站在高台之上,冷冷地看着擂台之上的众人,神色凝重。 “韩先生,这王逸出手如此狠毒,你们身为书院的先生不管,我管。”杨钊虽然嘴上在说着,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这里是百子书院,自己不能在这里做什么。 韩先生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擂台之上的众人,看看在那里神色平静,却是时刻准备出手的杨钊,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在逗我吗?” “世人皆知老夫最终规矩二字,昔年为官,老夫可以为朝廷,为皇上守规矩。” “今日,老夫身为百子书院的教书先生,当为诸位学子,守规矩。” “至于你杨钊,是皇上,还是我书院的学子?” 这句话无疑是对于杨钊的羞辱,毕竟论身份,杨钊贵为九卿之一,高不可言。论学识,杨家身为大族,也是半点不差。但是涉及明皇,可是有点大不敬了。 “噗。”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自一旁而出,李源正在那里偷偷捂着嘴,低下头。抖动地身体说明刚刚就是他发出的声音。 “不好意思,一时没有忍住。” 李源拱手向着韩先生道歉,没有理会在一旁脸色铁青的杨钊。 韩先生看着这位世子殿下,倒是有些颇为对胃口的意思,微笑不已。 “且慢,在下认为王逸此举不适合作为我书院的一员。” 顺着声音看去,却是那位主持擂台的先生在一旁说道:“我敬重韩先生的规矩,但是心狠手辣之人不配为我书院的学子。” 杨钊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可以看出,他身边的气息,已经是收敛了许多。 “王逸在这场比武之中胜出是对的,但是手段残忍,不适合在书院学习,恳请韩先生为了书院清誉,将王逸逐出书院。” 说罢,那人对着高台之上的韩先生施了一礼。 韩先生沉默不语,看着说话之人,他知道这不是冲着王逸来的,这是针对自己。因为他是那位与明皇同姓的右相李斯的弟子,李斯与自己从进入书院开始就拜在同一门下,但是学问却是不同,韩先生认为,天地之间众生之内规矩最大,一切事物都要按照规矩来做事,所以就有了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言论。李斯则是认为天下之间明皇为重,一切都应顺应明皇的决断,所以一直是针锋相对。也是由于这一点与身体的原因,韩先生辞官回到书院,教授学生。 “你真以为我怕你吗?”这时候,坐在地上的王逸突然发话,对着那位先生说道。 “书院是教授我们做人的道理的地方,教人们‘性本善’,我一直视书院为圣地。”王逸缓缓站起,“但是如果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命的时候,你却说你却不能反抗。” “那么你这种人真是书院的渣渣。” “我会很遗憾,书院为何会教出你这种人,我想韩先生也是赞同的。” 王逸看向高台之上的韩先生,老人家眼里满是欣慰。 “你。”那位先生一时语塞,毕竟对方说到了他的痛处,自己本来就是理亏,只不过是看卢忠身上的衣服,有些不顺眼而已。 他看向杨钊,希望杨钊会为他出言,但是很遗憾,杨钊站立原地,一言不发,看着站起来的王逸。 王逸轻笑一声,但是由于伤势太重而又吐出一口鲜血,抬起手抹去嘴角流淌的血迹之后,王逸走到杨钊的不远处,卢忠在一旁扶着王逸,避免王逸的摔倒。 “杨大人现在感觉如何?” 杨钊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露出一个冷笑,“王大人倒是好口才,不过今日的事情杨某记下来了。” “没办法,我有个师兄比我还能说来的,我和他学的,不过劳烦杨大人让你的狗闭嘴,有点烦呢。”王逸直视着杨钊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满是怒火。 “你。”那先生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王逸,全身开始颤抖起来,王逸的话语无疑是踩到了他的自尊。 “我作为裁判,判处王逸失败,赵阳失败,此局作废。” “你。”马顺在一旁看不下去,撸起袖子就要上台与他理论,走了几步,忽然前方出来一只手臂挡在那里,却是发现一旁有人拉住自己。 马顺看过去,原来是世子殿下。 “世子,您。” “嘘,个大的还没来呢,别急。” 李源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马顺稍安勿躁。马顺点点头,站在一旁与李源一起静静等待。 卢忠眯着眼,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想着今天一定要请他去锦衣卫“喝茶”,到时候用什么招待呢?要不先废了修为,与那个南楚的屠夫关在一起,还是让他与北齐那个吃人肉的住一屋。 所有人都望向高台之上的韩先生,因为现在只有他才能否定判决。 韩先生冷眼看着那人,“真是一肚子圣贤书都进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老韩,你这粗鄙之语,可是少见。” 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笑呵呵地走来。 韩先生冷哼一声,不在言语。其余的众人则是齐齐作揖道:“拜见院长。”众人皆是说不出的震惊与恭敬。 来人略显尴尬,不在看向韩先生,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学子有礼。”说罢,弯腰回礼。 这位老人就是百子书院的院长,宋今墨。没人会想到院长大人会亲自处理此事,作为儒家学院最有威望的老人,宋今墨平时都与大陆之上的学者在探讨学问,此时出现很有深意。 宋今墨和蔼地看着那位坐在擂台之上,命名为董安的先生。董安走到宋今墨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学生见过宋夫子。” “小董啊,你虽然书读了不少,但是有些事在书外啊。”宋今墨看着眼前惶惶不安地董安,摇头说道。 书中有圣贤留给我们的学问,多读书是极好的。但是做人在书外,而小董你不懂啊。 老人的这些话当然不会说出去,有些事情,对于文人来说还是自己去悟。 宋今墨转过头看着扶着王逸的卢忠,“卢大人,纪大人可还好。” 卢忠慢慢放下王逸,让其自行恢复伤势,而后拱手道:“谢宋夫子关心,大人安好。” “安好就行。” 宋今墨看着擂台之上的杨钊,并没有开口。因为包括老人在内的多数人都认为这杨家除了祸国殃民之外,一无是处。更何况,现如今他敢于把手伸进书院,自己没有把他赶出去真是自己的修养好。 杨钊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指望宋今墨会高看自己,也是作揖道别带着赵阳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开了这个让自己心情不好地书院,只剩下一个在那里尴尬地的董安。 他被抛弃了。 王逸看着杨钊离去的背影,知道,此事应该是告一段落了。 “小董,你现在放下一切事物,去后山闭门思过。”宋今墨不在是笑呵呵地,而是十分严肃地看着董安。 董安作揖称是,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宋今墨摇摇头,转过身,看着站在那里的卢忠说道:“卢大人可否给老朽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老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卢忠看着威望极高的老人,又伸出手指向坐在地上调息地王逸,示意,他说了算。 宋今墨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对这王逸说道:“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王逸缓缓睁开双眼,“可以。” 宋今墨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示意今天的宴会继续进行。人们继续回到坐席之上,董安也是被人带走,擂台之上的主持之人换了一个看上去略显年轻的少年。 宋今墨走到王逸的身前,亲自扶起他。王逸也是一头的雾水,想不清楚老院长要做什么。宋今墨拉着王逸说道:“小友可否去我书房,休息片刻?” 王逸一脸地诧异,自己不认识他,怎么会如此的好心。比他更迷茫的比比皆是,马顺,李源,卢忠。这小子何时认识宋夫子,早说不就好了,何必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王逸看向卢忠,像是在询问他。卢忠摸摸头,也是一头雾水,随后点点头,毕竟被一个久负盛名的前辈邀请,总不会是坏事。 王逸随即,点点头答应。 百子宴照常开始,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地上碎裂的擂台,证明着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 韩先生坐回高台之上,也不去看离去的宋今墨与王逸二人,倒是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久久没有回神。 书院后院,陋室之中,寂静无声。 王逸与宋今墨坐在一副棋盘旁边,手中的棋子不断地落在棋盘之上。 “小友的剑道倒是不凡。”宋今墨第一次落子棋盘。 王逸拿着棋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今墨,“还好,不过在下好奇的是先生怎么出现在今日的百子宴之上。。” 宋今墨一笑,“我说是我闲来无事,随便走走,小友可信。” 王逸一子落下,直起身说道:“先生玩笑了。” 宋今墨抚摸着胡须,笑道:“哈哈,小友也是有趣之人,老夫也不卖关子了” “不知小友可是认得苏秦。” 咚。 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王逸伸出的右手停在空中,一脸警惕的看着宋今墨。 苏秦,鬼谷之徒也。 长安有雨 第三十一章 苏秦 鬼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在春秋之中,几位推动春秋进程的人物都是他的弟子,也正是因为这几个人,春秋之中才会是一盘乱局。 王逸伸出的右手急忙抽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右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有着一柄匕首。在与赵阳的战斗之中王逸都没有动用它,但是在这里却是不得不防备一下。 老人看着王逸的样子,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老人所说的苏秦,王逸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因为自己的写字就是苏秦所教,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也只有当年那位住在鬼谷之中的老人与几名弟子知道。 那么,宋今墨是如何知道的? 王逸不得不紧张起来。宋今墨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王逸。王逸接过之后,仔细观察起来。 是一枚私印,上书:武安君苏季子。 王逸仔细地打量着这枚私印,看着材质与手感,在确定了是师兄的那枚私印之后,放下了戒备之心。对着宋今墨歉意道:“是在下唐突,夫子莫怪。” 宋今墨也是没有生气,也是他自己想要戏耍一下这个后辈,当即说道:“小友可是言重了,不过老夫很好奇,小友与苏先生是什么关系,值得苏先生请老夫前去解围。” 王逸摇摇头示意不想多说,宋今墨看着王逸的样子,也不再深究,拿起旁边的一子,落在棋盘之上。 “小友此次来长安,可是有事要做?” 王逸看着棋盘之上的落在呆滞不语,也不知是思考落子,还是在想着老人的话。宋今墨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王逸。 嗒。 王逸在思考之后,又是落子一枚。宋今墨却是没有动作,直视着王逸。 王逸苦笑一下,知道躲不过,无奈说道:“实在是不方便说。” “无妨。”宋今墨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苏先生托我给小友带句话。” 王逸问道:“什么话?” 宋今墨表情严肃,与之前笑呵呵模样判如两人。 “苏先生要小友不在插手当年幽州案一事。” 王逸猛地抬头,毫不避讳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宋今墨也是气势十足,看着王逸。 突然,王逸站起身,走到一旁,听着窗外传来的虫子的叫声,“你让我放弃?” “我放得下,当年我幽州几万百姓放不下。” “我放得下,当年与我们同生共死的三万将士放不下。” 王逸怒目而视,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这位大明朝的文坛之首。 老人看着愤怒地王逸,缓缓说道:“陛下已经下旨,为他们平反了。” “别以为李家天子一道圣旨就可以抹去当年的污点,毕竟要没有他的父亲,我们的太宗皇帝,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王逸神情狰狞地吼道:“谁都可以放下,唯独我们这些,这些苟延残喘地罪人不能。” 说罢,王逸缓缓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身体像是没有了支撑,躺在椅子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是咸的。两行清泪留下,原来自己真的不能放下。 宋今墨久久不语,作为当年事件的知情者,自己不能多说,但是作为苏秦的好友,也不能一句话不说。 只是苦了这孩子了。 老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泪流不止地王逸,心里也是有些酸楚。 一个本该是阳光,充满朝气的少年,被打击成这个样子,真是这个世道的悲哀,也是我们这些做先生的悲哀。 王逸抹去泪水,站起身,将那枚私印还给宋今墨,“烦请先生交还给苏师兄,实在抱歉,刚刚失态了。” 老人听着话语,没有动手接过。苏师兄,这个称呼说明了很多的问题。要知道,苏秦在春秋之中可是各国的座上宾,一手合纵之术让当时最为强大的大秦头痛不已。 那么王逸敢于称呼苏师兄,这关系可是有点不一般呀。 在回过神,王逸已是消失在房间之中,桌子上,一枚私印正落在那里。宋今墨拿起私印,收好之后,不经意间,看向棋盘。 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错落有致,却是平局。 宋今墨苦笑一声,“不愧是鬼谷先生的弟子。” 说罢,大袖一挥,棋盘消失无踪。做完一切,宋今墨对着外面说道:“进来吧。”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却是那位董安推门而进。 “拜见宋夫子。”董安对着宋今墨施了一礼。 宋今墨坐在那里,受了一礼,开口道:“小董啊,可是不服气?” 董安弯腰说道:“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能。说明董安还是没有知道自己让他去闭门思过的真意。 宋今墨摇摇头,“为了针对锦衣卫,在擂台之上做出那种决定,你错了。” “我不过是看不惯锦衣卫,有什么错!” “看不惯?”宋今墨呵呵一笑,“锦衣卫抄你家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值得你放弃如今的地位与修行去冒险。”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针对的是王逸幽州的身份。” “还有,御史台的主事真的比得上在书院的日子?” 董安咬着牙,脸色极其难看。显然宋今墨说到了他的痛处,什么针对锦衣卫,不过是说辞而已,真正让他动心地是王逸幽州的身份与杨钊许下的御史台的主事一职。 董安可不会傻到自己承认这一切,要是坐实了,自己可不会有好下场。 “我为幽州一事,替陛下分忧,何错之有!” 宋今墨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董安,“幽州一事,陛下既然已经下旨,就说明了一切。” “但是恢复锦衣卫地位,是燕王所提议,这是大罪,况且洛阳里的那些老人不会放过锦衣卫的。” 宋今墨摸着额头。一脸地无奈,“有人会在意这些吗?” “洛阳里的人只要出来,那位燕王就敢于杀光他们。” 宋今墨缓缓走出房间,声音自远处飘来。 “至于燕王与陛下的事,你都想着参与,真是不知死活。” 董安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像老人说的一样,敢于参与皇家之事,真的就是嫌自己的命长。 为了自己的前程与复仇,这些都可以原谅,宋今墨已经是替自己抗下了所有,但是自己今晚的回答让老人伤透了心,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参与皇家事物,即便是自己的老师,那位右相也不行。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书院先生。 董安惨笑一声,依靠在墙壁之上。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初见老师的场景。 那是一个与今日天气相近的早晨,那时候,老师还不是大明朝的右相,院长大人还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老师与院长大人坐在书桌之后,看着自己问道:“董安,你进书院是为了什么?” 稚嫩的董安奶声奶气地回答道:“为了读更多的书。” 老师与院长大人同时哈哈一笑,抚着案牍,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身体直立。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啊。”董安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在他的脸上铺满。 “学生董安,愧对恩师,愧对书院,愧对圣人。” 说罢,董安站起身,对着东面一拜,而后走出房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位董先生。 春分拂过,寂静无声。 百子宴的事情很快地传了出去,再也没有人敢于小觑锦衣卫,而王逸的大名也是响彻整个长安。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在等着哪位死士可以乘着王逸重伤,将其杀死,但是派出的死士如流水一般,但是消息确实没有传回来。 王逸坐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在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自己的聚灵修为终于是有些圆满,自己也是看到了一点通玄的神秘面纱。王逸不急于修为的多少,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刘成。 但是宋今墨院长的一番话倒是让王逸有些想法,如果苏师兄知道自己在长安的话,那么看来几位师兄也是是知道自己在长安城了。 自己单独出谷,随着王异她们进入长安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事到如今可能瞒不过去了。依着他们的性子,有太多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了,毕竟他们在春秋之中,都是这天地之间一等一的谋士。 最主要的就是那个不肯认自己为徒的老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要是他老人家发话,自己可就没有任何的选择了,只能乖乖听话。 但是苏师兄既然让人带话而来,那么至少说明他会在近期前来长安,至于破庙的联络之所就不用了想着再去启用了。 黑鸦,应该是会半死不活了吧,毕竟隐瞒自己的行踪,几位师兄会把他收拾地体无完肤。 王逸推开窗户,看着满天繁星,又想起了老人说过的一番话,“这天上星辰自古以来就不会变化,但是无论我们身在何处,观看之时都会感觉它们又在移动,在那上面会不会有着和我们一样的人与物。” 老人的智慧,王逸想象不到,但是这不妨碍王逸欣赏美景,看着发光的星辰,王逸的心情有了些好转。 “王兄弟。”马顺这时候又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站在王逸的窗户不远处。 王逸捂着额头,“马大哥何事呀。” 马顺一路小跑到王逸的窗户旁,一脸责怪的表情说道:“当然是好事,走,马大哥请你喝酒。” 王逸摆摆手,示意不去,“我伤势刚好,还是不去的好。” “怕什么,经过我的诊断,你恢复地好。”说着就要拉着王逸走。 “马顺我看你敢。”这时候,秦可卿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不过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飞过来的铁盆对着马顺砸来。 长安有雨 第三十二章小酒馆 面对飞驰而来的铁盆,马顺凭借着灵活的身法,扭动着肥胖地身躯躲过。站在窗户旁,马顺拍拍自己的胸膛,暗道:好险,晚上几秒钟自己可就危险了。 “秦可卿,你疯了啊。”马顺怒吼道。 秦可卿围着围裙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勺子,对着马顺就是开骂:“马顺,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是想花天酒地就自己去,别带上我家王逸。” 马顺也是不甘示弱,“你家王逸,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秦可卿:“就是我家的,想带坏王逸,没门。” “那是交流感情,你懂什么。” 马顺进屋拉着王逸就要出门,秦可卿挡在门口,双手环绕在胸前,寸步不让。 一时间,屋内“烽烟四起”。王逸看着针锋相对地两人,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此时正是夜晚,繁星满天,王逸的心情似乎好受了许多。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卢忠打房间外面,王逸一抬头,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候房门正好打开,卢忠走了出来。 “要不走走?”卢忠指着院子的大门,询问道。 王逸一笑,“好。” 说罢,伸出右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卢忠大笑一声,袖子摆到身后,走在前面,王逸紧随其后。 子午巷之中,月色之下,有两道人影走在街道之上。 “拿着,杨府送来的。” 卢忠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递给王逸。王逸伸手接过,上面赫然三个大字,一阳指。王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卢忠。 卢忠解释道:“你应得的,我与杨钊打赌,这是赌注。” 王逸拱手谢道:“多谢卢大人。” 卢忠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走在前面。 微微地风吹过花草,说不出的恰意。 王逸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开口。卢忠看着王逸的样子,说道:“有话就说,婆婆妈妈的。” “大人为何不问我那日院长与我谈了什么。” 卢忠歪过头,看着不解地王逸,“我为什么要问?” “那是你们的事情,或许是你们读书人的一次交流,又或是一个先生没能保护好自己学生在表达歉意。” 卢忠突然加快几步,转过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那么谁要动你。” 卢忠摇摇头,大声道:“那就不可以。” 一股威压自卢忠的口中慢慢扩散而出,向着四面八方而去,一时间,无数的飞鸟惊起,流浪的野狗则是趴在原地,瑟瑟发抖。王逸坐在卢忠的旁边,那股气息也是压得王逸有些难受, 暗处几道闷哼之声,响起。 王逸眼睛紧紧盯着那几道声音响起之处,来者不善。 “滚。” 暗处突然飞出几道身影向着小巷外略去,王逸与卢忠都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去。 “贼心不死啊。” 王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出感慨。 “杀了一位朝廷命官终究是件大事。” 王逸猛地回头看着卢忠,卢忠像是在诉说一件小事一样的轻松。 “看我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你也不想想,你是锦衣卫诏狱首座,境界又低,出门不知道多少尾巴跟着你,要是没有我,你能那么顺利的刺杀成功?” 卢忠看着一眼全神戒备的少年,吐出一口浊气,“你想要报仇没人会管你,但是要注意方法。” “有时候下药就是一个好方法,比如今夜就是一个好选择,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王逸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因为今天他才知道,那个平时看着严厉,足不出户的卢忠是多么的厉害。 自己不得不害怕,因为今夜自己正是要去刺杀刘成。 “你要小看任何人,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人,那会让你死掉。” 卢忠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不行了,人老了睡觉的时间少了,但是次数多了。” 说罢,卢忠就走回了锦衣卫小院。 王逸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卢忠的离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对策,锦衣卫的情报真的再一次为王逸提供了方便。 刘成这个人可以说是做官的一股清流,身为御史台的御史,一不上奏弹劾某位官员,二不冒死劝谏明皇的事务决策,仿佛整个御史台没有这个人一样。要不是他的名字按时出现在御史台联名上奏的奏折中,没人会记起这位大人。 刘成所做的一切都在向着一个方向发展,他要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他问心有愧。 这是王逸综合锦衣卫情报得出的结论。 王逸怀揣着那柄短刀,向着子午巷外面走去。既然你这么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那么最好的消失方法就是,死。今夜他要刘成死。 不过现在他有麻烦了,因为有一个清秀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衣衫站在月夜之下,旁边停靠着一辆马车,等待着王逸的到来。 李源。 王逸也是疑惑,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做什么?还十分骚包地穿着夜行衣,站在路口,自己也是不知道说什么。 李源看着王逸望向自己的眼神,从疑惑慢慢变成了鄙夷。我去,你小子什么眼神,大爷我怎么说也是等了一晚上,给点面子好不好,要不你先说一句,我马上就回你。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尴尬在原地,大小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马车的骏马也是好奇地看着小主人与那个少年对视,莫非是敌人,作为主人座下最通神的骏马,怎么说自己也是通了灵性的,要不带着小主人跑吧。 说做就做,骏马刚要踏出第一步,就听到小主人说话了。 “我服了,王逸你赢了。”李源双手在自己脸的旁边扇动着,长安城的夏天真是热,自己住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习惯,还是洛阳好,那里冬暖夏凉的,有些怀念。 王逸一脸地诧异,自己做什么就赢,但是嘴上还是说道:“世子殿下过奖了。” 李源的嘴角开始不停地抽搐,这小子真是我辈楷模。 对于这位在百子宴上仗义执言地燕王世子,王逸还是十分感谢地,“多谢世子殿下当日的相助。” 李源倒是大大方方地受了王逸的道谢,“光嘴上说说可不行,要有实际行动。” 王逸疑惑地看着李源,李源继续说道:“你要请我喝酒。” 王逸的眼睛一亮,喝酒可是一件王逸为数不多自己爱好的事情,自己第一次喝酒可是那位在读书人之中剑道最高,剑客之中喝酒最厉害的青莲居士教的,两个人一起偷喝了那位老人珍藏多年的大秦御酒。 为此王逸被那个老人罚去打扫后山思过崖整整一年。 但是也是那次,王逸彻底爱上了喝酒这件事。 “好呀,不过现在的酒馆都关门了吧。”王逸说的真是一个难题,已经临近宵禁了,没有酒馆会选择开门了。 不过李源作为长安城的小主人,这些可是难不倒他的。李源指着马车,“走,本世子带你去。” 王逸笑着跟上。 喝酒这件事是年轻人之间交往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因为可能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往往不会被长辈允许喝酒,但是没有了长辈的看管,他们往往会释放自己的压抑,解放自己的天性。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也是李源释放自己善意的方式之一,他想要结交王逸。 论关系,锦衣卫能恢复往昔的地位他的父亲,那位燕王爷功不可没。论私下的交情,李源当日在众多学子之中,仗义执言,为自己说出一句公道话,王逸十分感激。 当这个世界为你释放善意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对他们回敬你的善意。这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东西。 因为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马车缓缓走过长安的大街小巷,但是王逸惊奇的发现,现在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但是街道之上还是人来人往。 王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源,李源哈哈一笑,有些尴尬地说道:“忘了告诉你,自百子宴的第二日开始,朝廷下令解除了宵禁。” “怎么会这样?” “鬼知道老头子想什么,百子宴,再加上剑阁的到来,长安城有多乱,他会想不到。” 说到这里,李源无奈地摸着额头道:“老头子的想法,我活了这么多年一次也不没有猜中。” 李源掀起马车的帘布,看着外面从未见到过得宵禁之后热闹非凡的景象,“当儿子的别去猜测作老子的,你想不通的。” 说完之后,李源就趴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 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源,王逸倒是还好,毕竟自己记忆之中,父亲与母亲在自己小时候就逝去了,所有之后的一些事情王逸没有经历过,想要劝解李源也是做不到。 只能看着李源孤单地趴在那里,王逸能感觉到这位世子殿下与燕王爷的关系不太好。 马车之中,两个人寂静无声。 街道之上,马车来到了一处小酒馆的外面,缓缓停了下来。 李源也是不在趴在那里,一跃而下,走在前面,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王逸说道:“这里有着长安城最著名的桃花酿。” 李源伸出一个大拇指,“那味道,一个字,香。” 王逸看着李源安耐不住的欢喜,心想道:又这么神吗? 不等他们二人多停留,就听见酒馆里面有人说道:“世子就不要取笑老夫的酒了。” 长安有雨 第三十三章宗府 小酒馆之中,走出来一位十分魁梧的大汉,对着李源与王逸抱拳道:“世子殿下可是从未带人来过我这里,这还是第一次。” 王逸回复道:“在下荣幸之至。” 李源一拍王逸的肩膀,“客气什么呢,走进去喝酒。” 那大汉也是哈哈一笑,侧身让开道路,“请。” 李源昂首挺胸地走进酒馆,王逸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李源,苦笑一声,立即跟上。 酒馆之内,只有零星几张桌子摆在那里,没有客人,只有王逸与李源两个人。酒馆虽然小巧,但是一切应有尽有,酒具与酒壶摆放在柜台之上,错落有致,昏暗的灯光下别有一番风趣。 那大汉将两壶酒与一些下酒菜放下后,就走进了后厨,没有打扰两个人。 一看李源就是这酒馆的常客,酒壶上桃花酿的标签被李源撕掉,而后将酒水倒在自己的酒杯里,在把王逸的酒杯装满。 李源说了句请,而后一饮而尽。在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唇之后,道了声好酒。 王逸拿起酒杯慢慢的品尝起来,他早就听说过桃花酿的大名,作为长安城三绝之一的桃花酿自然是无数人追捧的对象,王逸没有喝过这种酒,今日是第一次。 桃花酿第一口喝下去,有些辛辣,王逸被呛得连忙咳嗽了好几次,看的一旁李源大笑不已,但是仔细回味起来,辛辣过后,带着一点的醇香。 “好酒!”王逸放下酒杯感叹道。 李源翻了一个白眼,“废话,这可是桃花酿。” 李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问道:“你知道桃花酿虽然是名酒,但是真正的长安人都知道,桃花酿每隔十里,味道就会不同一次,你知道为什么。” 王逸摇摇头示意不知道,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源,李源解释道:“因为水源的因素。” “长安城里只有一条河秦淮河,但是水源这东西来自地下,每位酒家都会自己打出一口水井,专门用来酿酒。” “他们相隔十里才会打出一口优质的水井,因为十里之内打出的水,酿出的酒都是一个味道,没有新意。” “之后采用初春的桃花,才能酿出闻名长安的桃花酿。” 李源说着说着,酒壶之中的酒水可是消失了不少,而李源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色。 王逸举起酒杯,对着李源说道:“多谢世子殿下当日的仗义执言。” “小事情。” 李源拿起酒杯,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听我一句劝,最近长安不太平,晚上别出来。” 王逸吃着桌子上的小菜,问道:“为何。” “杨家兄妹虽然除了祸国殃民一无是处,但是毕竟是大明顶尖的豪门之一,你前几日废了赵阳,又让杨钊没面子,你觉得会如何。” 李源已经抛弃了小酒杯,拿着桌子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王逸开始沉默,李源说的对,自己一个人还是不足以对抗他们家族的力量。 “别想着锦衣卫,除非他们真的是敢于在明面上杀你,否则没有证据,依着我那表哥对那女人的喜爱最多是闭门思过而已。” 李源在说道那跟女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王逸坚定地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会因为杨家就放弃。” 李源睁开已经是快要闭上的双眼,第一次正式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喝酒的同龄人。 不错,在百子宴上,王逸与锦衣卫众人给予杨家的羞辱可谓是到了极致,没有一个家族会忍受这种羞辱,他们势必会发起反击。锦衣卫是朝廷的,他们不敢如何,但是王逸只是一个人,暗杀掉一个锦衣卫诏狱首座,没人会知道。 但是没人会想到,王逸没有害怕,反而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会死。” “如果没有仙人飞升,谁都会死。” 李源在听到王逸的回答后,沉默不语,他小看了这个从子午巷出来的少年。 “你真是个疯子。” “你也一样。” 王逸看着李源说道,这位燕王世子的确是个疯子,不在王府做他的世子,跑来书院读书。大晚上不在床上睡觉,跑来拉着自己喝酒。 正常人谁能干的出来这种事情。 两个疯子往往是心心相惜的,王逸与李源同时举杯,喝下这杯酒。 “你现在在第几境。”李源看不出王逸身上有任何的星辉波动,但是他可不是傻子,当日的一切说明王逸在修行。 “我的功法有些特殊,你可以理解为聚灵。” 李源可不会相信王逸的鬼话,一个聚灵可以打倒通玄吗,用屁股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等等,这家伙是什么来的,对,锦衣卫诏狱首座。 李源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逸,像是在寻求着答案,王逸看着李源的样子,点点头. “那东西你都可以修炼,真是个怪物。” “你也一样,一个正常人可不会半夜出来喝酒。” 李源哈哈大笑一起碰杯。 长安城杨府,杨家的一处客厅之内。 杨钊听着了里面传出来的哀嚎声,也是痛心,赵阳接受过自己门下一位医师的救治之后,始终是不敢面对自己被废除修行资质的事实,躲在房间里面,自暴自弃。 杨钊十分平静的坐在那里,对于里面的赵阳心疼有,但是这不足以让他乱了心神。昏暗处,一道人影闪过。 “如何了。”杨钊面无表情的问道。 “爷,在张大人死之前,王逸确实是在花舫楼出现过。” 杨钊眯着自己的眼睛,“果然有问题。” “其余的呢?” 来人连忙说道:“爷,暂时只有这些。” “嗯?”杨钊一挑眉,面露不悦,而后一掌拍出,来人的身影从昏暗处跌落出来,口中鲜血直流。 “我要你们有何用。” “爷,咳咳,爷,再给点时间,张显宗只是知道刘成也是当年事情的参与者,我们一定可以击杀他。”来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喘息不止。 “滚吧。” 杨钊不耐烦地说着,来人也是不敢停留,急匆匆地溜走了。可能赵阳的嚎叫声惹得杨钊心情不好,他起身走到自家的大门处,进入了一辆马车之中,深夜下,马车缓缓驶离杨府。 时间过得很快,酒壶中的酒水也是没有的很多,李源还是酒量略逊一筹,先醉倒在桌子之上,在王逸想要送李源回王府的时候,暗处走出来一队人马,身上暗金色的蛟龙标志着他们是燕王的人。 在接过世子殿下后,几位将士就要送有些醉意的王逸回去,王逸摆摆手婉拒了他们。自己独自一个人走了回去。 原来陪你喝醉酒的人,注定不能送你回去,至于其他的人不熟悉,也不想麻烦人家。 由于没有了宵禁,自然不会有人来盘查王逸,但是临近凌晨,道路之上也是没有了人的踪迹。 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之上,即便是夏天,也是有些凉爽的微风,王逸赶紧裹紧自己的衣衫,加快了脚步。 不过,很快,王逸就站立不动。因为不远处有着一个人影,坐在一旁的茶摊之上,一边借着月色看书,一边喝着手中的茶水。 王逸认识那个人,苏秦。 那个曾经佩戴六国相印,被张仪视为平生大敌的男人,鬼谷那位老人的弟子,自己的师兄来了。 来到了长安。 苏秦抬起头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王逸说道:“小师弟喝多了酒一定口渴了,不妨喝些茶水解酒。” 王逸不在是那个醉醺醺的少年,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脸上已经被泪水布满。 他知道师兄来了。 原来他王逸也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长安城的某处宅院,杨府的马车就停在一座院落之外,那院落看起来十分地庞大,仅仅是大门坐在之处,杨钊的马车就是走过了这条巷子,才能到达,随后杨钊敲响了大门。 “来者何人?”里面有道声音传来,询问道。 “杨钊。” 杨钊平静地站在大门处,等待着来人开门。 吱呀。 大门应声而开,里面出来一位女子,对着杨钊施了一个万福,随即领着杨钊进入院落。 书房之内,有着一位老者正在翻阅着书籍,等待杨钊的到来。 杨钊在女子的带领之下,见到了这位老者,对着老人问候道:“见过宗正大人。” 眼前这位老人正是李家宗府的宗正大人,宗府对于每个李家子弟都是一个噩梦般的地方,这里是每个犯错的李家子弟最最痛恨的地方,在这里它,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是你犯了错,宗府的人就会对你进行相应的处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或多或少,每位明皇都对这个在自少年时害怕的宗府又爱又恨。 “杨大人,这宗府不是你这外姓之人该来的地方吧。”老者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杨钊而后又继续看书。 “宗正大人,在下是有一件关于李家子嗣延续的事情来相告。” “哦。”老人显然是兴致不高,开玩笑,李家子弟的荒唐事早就出来的子嗣还少了,什么在深山老林拐骗人家小姑娘之后,回到长安城不管不顾,之后人家带着孩子来到王府上闹,惹得王妃无奈,只能请宗府出手摆平。 老者的手上,每年都会有一件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 “这件事情,事关当年太宗皇帝的三皇子” 老者突然抬起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胆敢议论皇家事务的杨钊,杨御丞。 长安有雨 第三十四章赵王 月夜下,王逸站在巷子里,一动不动,对面的苏秦说道:“来,坐下,小师弟。” 王逸顾不得自己的仪态,用袖子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走到苏秦的面前,弯腰恭敬道:“见过苏师兄。” 苏秦放下手中的书籍,指着桌子上的一杯茶水说道:“快喝吧,一会就凉了。” 王逸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顿时一股苦味涌上舌尖,王逸急忙想要吐出。苏秦手指一点,王逸来不及反应,茶水全部喝进去。 苏秦见到王逸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王逸刚刚见到苏秦的喜悦与感动彻底消失了大半。 苏秦用力忍住自己的笑意,看着有些郁闷地王逸说道:“小师弟近来可好?一杯苦茶,自己都喝下去的味道如何?” 王逸趴在桌子上,双手不停地翻弄着茶杯,显然是不想理会苏秦。苏秦也是不恼怒,刚刚整蛊小师弟让他的心情还是大好地。 “刘成可是不好杀,一位能做到让御史台大部分人忘记的人,可不是张显宗那蠢货可以比拟的。”苏秦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逸抬起头,看着苏秦,刚刚苏秦所说的自然是王逸想知道的,对比如今的自己,苏秦在春秋之中建立的情报系统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比拟的,也不好奇苏秦为何知道刘成的存在,对于春秋之中久负盛名的谋士,知道刘成的存在,易如反掌。 苏秦故意不说出下文,指着自己空了的茶杯,示意对自己说话内容感兴趣的王逸给自己倒上一杯,王逸不情不愿地拿起茶壶,为苏秦倒满。 苏秦继续说道:“刘成不蠢,从他想要离开朝廷的想法,不难看出。” “那么对付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相信你不会去找他,放松他的警惕。” 王逸眉头一皱,仔细地思索苏秦刚刚说的话,对于人心算计方面苏秦一直是行家。 “你假意先走出长安城,过几天你就会接到一项任务,你要答应这项任务。” “之后在那头猛虎打盹的时候,在发动致命一击。” 王逸说道:“我不会离开长安城,我还没有查清楚。” 苏秦跳起,对着王逸的头上就是猛打,“真是榆木脑袋,这是战术撤退,懂不懂。” 王逸抱着自己的头,避免受到苏秦的打二次伤害,苏秦或许是打累了,坐在那里,喝了一口茶水。 “放心,老头子没有对你的事说什么。” “哦。”王逸点头,对于老头在自己事情上的态度,自己早就知道了,否则自己也不能逃出来,自己亲自来报仇。 “别怨老头子,他也是无奈。” 王逸摇摇头,“没有,师父做的是对的,况且有些事,我想要自己办。” “人不大,志气不小。” “我二十二了,成年了。” 苏秦连忙安慰即将暴走的王逸,“好好,你成年了,不过你的那位青梅竹马也来长安了。” 一提到李淑月,王逸就开始打退堂鼓,毕竟是自己不告而别在先,李淑月来长安在后。 “不对,她怎么会知道我在长安城?”王逸可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件事上,有内鬼啊。王逸看着有些心虚不敢看自己的苏秦,发现苏秦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看我做什么,都是那混蛋张仪,非要打赌,赌李淑月会多长时间来长安城找你。”苏秦与张仪在鬼谷之中实在是无聊,在知道小师弟出逃后,偷偷写信告诉李淑月小师弟的踪迹,苏秦一个打赌马上,毕竟王逸与李淑月青梅竹马,就差娶亲一事。张仪打赌会在百子朝试之后,李淑月才会来长安。 结果很明显,张仪胜利了,所以苏秦才会来了长安。不过这些苏秦才不会与王逸说道,毕竟丢脸的事情,谁会让外人知道。 “还有啊,别总哭丧个脸,没事多笑笑,多。”苏秦说着说着感觉到王逸没有了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酒劲上来了,王逸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逸本来可以用星辉强行吹散酒气,但是那就失去了今晚李源请王逸喝酒的意义,所以两个人都没有使用星辉,醉倒的速度也是很快。 苏秦看着脸庞有些沧桑的王逸,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于王逸来说有些劳累,难得见到王逸这样。苏秦将身上的披肩摘下,轻轻放在王逸的身上。 “将小师弟送回去。”苏秦对着跟随自己来的仆人说道。 “先生,可是您。” 苏秦摆摆手,“无妨,燕王的人来了。” 说话之间,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为首之人赫然是那严嵩。 严嵩笑呵呵地走到苏秦的面前,施了一礼:“苏先生一别多年,近来可好。” 苏秦坐在椅子上说道:“还好,倒是严嵩你富贵了。” “拖王爷的福,这是王逸?”严嵩也是看见了醉倒在桌子上的王逸,询问道。 苏秦点点头,示意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严嵩一挥手,有几人来到王逸的身边,将王逸扶起,来到后面的马车之上。 严嵩对着苏秦说道:“苏先生,边走边说?” 苏秦点点头,“甚好。” 微风吹过,桌子上的银子在月色显得光泽诱人。 宗府之中,老者十分严肃地看着杨钊,“杨大人此话当真?” 杨钊连忙拱手道:“在下可用性命担保。” 老者沉默片刻,毕竟此时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为好。 “好,老夫这就进宫。杨大人的话如果属实,老夫欠你一个人情。”老者还是觉得此时应该有陛下定夺。 杨钊身上凝重,说道:“多谢老大人,杨钊告辞。” “那杨大人老夫就不送了。” 杨钊抱拳告退,房间之内只留下老者一人沉思。 “你觉得杨钊这番话可信度有多少。”老者对着屏风之后说道。 屏风之后忽然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十分清秀。中年人坐在杨钊刚才的位置上说道:“半句不信。” “哦,那就不告诉陛下了。”老者十分随意地回复道。 “但是事情关于当年赵王,就由不得我们不信了。” 老者一脸嫌弃的表情,刚刚说不信的是你,现在信的又是你,你还是个人? “咳咳。”中年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去见陛下吧。” 老者一叹气,“本来也没指望你,就你这脾气,再来一次撞柱劝谏陛下废除那妖女,我这老骨头可救不了你。” “哼,那妖女迟早我要剑斩了她。” 老者摸着额头,回去换衣服,进宫面圣,这事情耽误不得。 玉华宫是李隆基专门为贵妃娘娘修建的行宫,这里在皇宫的正中央,足以可见李隆基对于贵妃娘娘的喜爱 门前,一位老人缓缓走着,隔着很远,便能看见玉华宫里向外散发的柔和光线,那是夜明珠发出的光。 要照亮整个的玉华宫,这需要多少的夜明珠才能完成这项工程,又浪费了大明多少的人力物力。 老人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将悔恨与懊恼藏在心里,作为李家的宗正,这些自己不止一次地与陛下反应过。可是都被陛下用各种理由推脱过去。 行走在玉华宫的每一块青砖之上,感受着周围富丽堂皇的气息,老者能做的只是摇摇头,在接下来教育李家子弟的问题上加大力度,对于这种情况要严厉制止。 走到玉华宫的门前,有一名护卫走上前来问道:“来者何人?” 老者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向着那名护卫说道:“老夫乃是宗府的宗正,李之维。有要事面见陛下。” 护卫接过令牌之后,确认无误之后,连忙将令牌还给老人,拱手道:“宗正大人,陛下刚刚与贵妃娘娘就寝了,要不明日再来。” “嗯?”李之维一皱眉头,有些不高兴道:“老夫是有要事启奏陛下,耽误不得,你快快前去禀告陛下。” 护卫一脸地苦笑,自己有几颗脑袋哪敢去打扰陛下休息,但是又不敢违背宗正大人的意思,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只能待在原地。 李之维也是看出了护卫的难处,“放心,有事情老夫承担,你就说事关皇家子嗣。” 护卫听到宗正大人如此说,一咬牙,告辞之后,向着陛下的寝宫走去。 过了一会,护卫走了回来,“宗正大人,陛下有请。” 李之维正了自己的衣衫,大步走进玉华宫的书房。 明皇穿着单薄的衣衫,一脸不耐烦地瘫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李之维的到来。而贵妃娘娘则是在寝宫,没有跟来。 对于李之维大半夜打扰自己与玉娘的美梦,明皇是十分恼怒的,但是又不得不接见他,毕竟作为李家的族长,有关李家子嗣的问题不能小觑。 “老臣拜见陛下。”李之维连忙跪下,向着明皇问安。 “平身。”李隆基揉着自己的眉头说道:“不知宗正大人所说的皇家子嗣问题是什么?” “谢陛下。” 李之维从地上爬起之后,站立原地,“老臣得到线报,说当年太祖皇帝的三皇子,赵王一脉尚有人存活。” “此言当真。”李隆基坐起身子,双眼发出骇人得目光,看着李之维。 李之维挺直自己的腰板,没有畏惧,“当真。” 李隆基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提到赵王,在李隆基心里,自己的这位皇叔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因为当时赵王死的太快,也是太离奇了。 长安有雨 第三十五章剑修与修行者 赵王作为太祖皇帝的三皇子,也是最小的那位皇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 世人都有“老儿子,大孙子”的说法。指的是每位老人最疼爱的晚辈,一个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第一的孙子。 李隆基作为太祖的第一个孙子,就是顺利的继承了皇位,但是那位三皇子在当年以弱冠的年纪就被封为赵王,其余的皇子可是没有这个待遇。 那作为两个最受太祖皇帝宠爱的人,赵王对于李隆基的关爱可谓是无微不至,在太宗皇帝随着太祖皇帝管理大明事物,没有时间陪着自己玩耍的时候,赵王从小时候带着他翻越城墙,带着他第一次喝酒,送给他自己最喜爱的一匹神骏之马。 在李隆基的童年里,赵王可谓是陪他度过了一半的时光。 但是在其二十二岁那一年,也是封王的第二年,离奇的去世了。当时对外说是突发恶疾。这件事情让当时远在南面边境的李隆基违反军令,返回长安,为其办理后事。 而太祖在知道此事后,也是伤心欲绝,不久病逝。 李隆基慢慢从回忆之中回到现实,对着老者问道:“赵王叔叔当年没有留下子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种消息。” 老者回答道:“此事也是存在蹊跷,老夫也是拿不定主意,特来请教陛下。” 李隆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仔细地思考着,书房之内,两人沉默不语。 “何人所说?”李隆基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是开口问道。 “乃是杨钊,杨御丞亲口所说。” “杨爱卿。”李隆基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凝重,“来人,传杨钊。” 门外自有小太监跑出去传旨意,李隆基对着李之维说道:“宗正还请坐下,与朕一起等待杨爱卿的到来。” 李之维称是,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李隆基看着前方开着的宫门,眼神深不可邃。 秦可卿在等到王逸被人抬回来之后,连忙为王逸清理了他的衣物,将其放到床上,再为他熬上一锅醒酒汤。 坐在炭火旁边,秦可卿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动着,保证炭火不会熄灭。 此时天边飞来一只信鸽,打破了秦可卿忙碌的身影。 夜色下,信鸽被星光照耀的,仿佛是一个瓷器一样,落在了秦可卿的手里。 信鸽的到来,也是带来了一封书信。 秦可卿取下白鸽腿上的书信,慢慢阅读。 在看完整个书信之后,秦可卿连忙将炭火熄灭,跑向卢忠的房间,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卢忠。 卢忠正在房间之内,之后就看到秦可卿急匆匆跑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卢大人,有情况。” 卢忠结果书信,看过之后也是脸色巨变,当即换上官服,推开锦衣卫的大门,向着玉华宫赶去。 不过这一切都与王逸无关,在回来之后,他的醉意已经是消失了大半。现在就是动手除去刘成最好的时机,有着燕王世子李源的不在场证明,卢忠又是出门而去,对于王逸来说都是有利的条件。 在长安城有一种说法,东富西贵南贱北贫。说的是,在长安城东面大部分都是来往的商人,他们在这里暂时歇脚的地方。西面住的都是长安城里的豪门大族,例如杨钊,杨家。南面就都是些青楼,武馆,最有名的就是花舫楼。北边都是些逃难来的穷苦老百姓,平时找些辛苦却又没有什么油水的工作,维持生计。 刘成这个人很奇怪,身为朝廷命官,他不住长安城的西面,反而是愿意与那些来往的商人一起,住在东边。 据说是因为刘成有一个药材行,需要与他们打交道,所以才会住在东面。 王逸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感受着夏天的风吹过自己的脸庞,夜晚的长安城开始恢复他的寂静。 王逸脸上带着面罩,身后背着由粗布包裹好的绣春刀。在躲过更夫之后,王逸悄无声息地拿出自己得到的地图。 他习惯在做事情之后,做好一切的准备。 王逸在确定刘成的住址之后,收起手中的地图,将背后的绣春刀拿在手上,向着刘成的宅院走去。 刘成住的地方看起来非常之大,在这长安城的东面有些不正常。不过这些外人很难清除的院落组成,在锦衣卫强大的情报系统面前都是枉然。 翻过高墙之后,王逸落在院子里,看着这里空旷的地方,王逸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一位官员没有皇帝的赏赐如何能有这么大的院落,偏偏这里还十分地冷清。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能有这么大的私人院落,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院落的湖泊之上,一轮明月在那里显现,王逸向着前面的一间房屋走去,在地图上,那里就是刘成的生活之所。 推门而入,一位有些清秀的男子坐在书桌之上,昏暗地油灯照应在他的脸上,岁月在那里留下不少的痕迹。 刘成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推门而入的少年,轻声道:“深夜来访,阁下怕是来者不善,” 书桌之上,厚厚的书籍映入眼帘,王逸猜想,那应该是刘成的账本。看来今夜,刘成正在整理自己家药材行的账务。 “尽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王逸回答道。 刘成伸出右手,说道:“请。” 王逸沉默片刻后,问道:“当年是谁指使你在幽州出兵救援齐王的文书之上做手脚的。” 刘成微微皱眉,看着王逸。他本以为王逸最多是来这里求财,或者是自己的仇家,没想到是为了当年幽州的事情。不应该啊,当年齐王府的人除了那位郡主,都应该死绝了。 刘成沉默片刻后,说道:“张显宗是你杀的?” 王逸点点头,刘成看着王逸的动作,心中一叹。 “还是东窗事发了吗?其他人你都去找了吗?” 王逸看着有些遗憾与伤感的刘成,“张显宗只是说出了你,至于其他人,很抱歉。” 说罢,王逸耸耸肩,很无奈。 刘成也是苦笑一声,感慨道:“我就知道张显宗守不住秘密。” “那么你可以说出谁是幕后指使了吧。” 刘成摇摇头,说道:“不能,因为我说出之后,我的家人会死无全尸。” “既然不说,那么你今日就会死在这里。”王逸将手中的绣春刀拔出,横在自己的身前。 刘成看着拔出武器的王逸,笑了一下,“真以为张显宗的死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无动于衷的吗。” 刘成大袖一挥,手中拿出了一柄剑。 “很遗憾,我们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王逸的手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绣春刀,他知道意外发生了。本以为刘成一个御史,朝廷命官不会修行。 但是刘成不仅仅是一个修行者,还是杀力最大的剑修,当初在剑阁的那几年,王逸可是很清楚一位剑修带来的杀伤力有多恐怖。 刘成站起身,将身上的披肩抖掉,指着外面说道:“不如去外面,打烂了我的东西就不好了。” 王逸可不管这些,自可不清楚刘成的修行境界,再加上刘成的剑道,鬼才会与他打斗。 逃。 头也不回地逃。 王逸用尽力气向着来时候的方向逃去。 刘成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逃跑的少年,感慨道:“真是年轻啊,不过这可不能让你逃了。” 刘成将手中的剑扔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指着王逸逃跑的方向,飞在空中的剑骤然发光,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化为一道乌光,刺向王逸。 王逸跑着跑着,就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的发凉。而后他就听到自己后面传来一阵的破空声。 王逸眼神冷静,看着即将到来的飞剑,将星辉附着在绣春刀的表面,而后迎上了飞剑。 叮。 飞剑与绣春刀第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王逸的身躯开始不停地倒退,地面之上被划出一道很长的印记。王逸的眼神死死盯着飞剑,他知道如果飞剑穿透绣春刀,自己必死无疑。 王逸回头看去,自己与高墙只有一线之隔。他当机立断,星辉在自己的右脚之上凝聚,用力踩在高墙之上,借助高墙来抵抗飞剑。 轰。 王逸倒在了高墙之上,激起一片的尘土。 刘成缓缓走出房门口,来到院落之间,等待着尘土的散去,看看王逸死掉了没有,他并不急于收回自己的飞剑,他必须确定王逸的死亡,否则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散去,尘土开始缓缓消散,露出里面的真容。 迎接刘成的不是王逸额尸体,而是他的绣春刀。 王逸在被击倒在高墙之上后,右腿猛地踢向飞剑,用自己的星辉将其蒙骗,将飞剑的仇恨吸引过去,由于迷雾的原因,刘成并不能感知自己的状态。 噔,噔,噔。 自己则是踩在高墙之上,登的高墙之上开始掉落灰渣,而后再次避过飞剑地袭击,将绣春刀横在高墙之上,自己借力高高跃起手中的绣春刀也是快速拔出。 做完这一切,尘土还没散去完全,刘成皱了皱眉,还是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飞剑也是被干扰。 呼。 一道破空声传来,尘土之中,有一个身影飞出,正是王逸,他高高飞起,手中举着绣春刀,向着刘成劈来。 长安有雨 第三十六章黑夜 面对着飞来的王逸与他手中的刀,刘成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他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形,对着王逸飞去。 轰。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如烟花般的绚烂,但是王逸的身形没有停止,还在飞向刘成。 “噗。” 绣春刀正中刘成右边的肩膀,鲜血飞出,飞溅到了王逸的脸上,但是此时刘成的飞剑也是正中王逸的后背。 王逸一脚踏在刘成的肚子上,借力飞出。两个人都不好受,飞剑被王逸反手拔出,仍在地上,他感觉到伤口开始慢慢流出鲜血,虽然飞剑造成的伤口不算大,但是如果不止血的情况下,他会流血而死。 刘成的右手无力地垂立在身体的一侧,左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防止大量出血死亡。他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刺客。 小看王逸的代价,就是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在止不住地流血。 只是一次交手,王逸就清楚地感觉到刘成的修为一定超越了聚灵,有着通玄的力量,甚至王逸有些怀疑刘成已经到达了真命的门槛。 在明确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的时候,王逸在第一时间就想逃跑,不过对方境界高处自己太多,又是一名罕见的剑修。 逃就是死。 那么逃不了怎么办,自然是杀回去。 以退为进,而后杀人,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在交手数次之后,王逸与刘成身上的伤口开始越来越多,不过,在境界的差距下,王逸明显受伤比刘成要严重的多。 再厉害的天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要避其锋芒。 飞剑在空中盘旋,正在寻找着机会,对王逸发起攻击。远处,刘成的脸上有些潮红,这说明几个回合下来,刘成的损耗也是不小。 王逸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星辉开始汇聚于右手之上,形成一柄无形之剑。院子里一片飘落的叶子随着无形的力量开始旋转,紧接着有更多的落叶开始动起来,环绕在王逸的身边,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 刘成站在远处,看着飞舞的落叶,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伸出双手的食指与中指,星辉渐渐流转,在空中划出几道法诀,同时飞剑也随着刘成的动作开始飞舞,在空中蓄势。 王逸没有被外界的变化所打扰,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在那里不停地蓄势,眼眸里,没有一丝地慌张。 这是王逸在修行之中首次面对比将自己境界高处许多的敌人,如果退缩或者逃跑,自己必死无疑。 不远处,飞剑嗡鸣,突然化作一道亮光向着王逸飞来。 无形之剑开始慢慢颤抖,王逸看着飞来的剑,眼神坚定。 叮,叮,叮。 无形之剑飞出与飞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黑夜之中,无数的火花绽放。 王逸由于境界低,首当其冲,身上被飞剑碰撞发出的气流割出无数的伤口,鲜血开始侵染衣服。 他不知道刘成如何,不过王逸十分肯定刘成不会好受。 轰。 两股气流终于是分开,不过炸开的剑气铺满整个院落,同时也冲击王逸与刘成的身体,二人同时倒飞而出。 王逸倒在高墙之下,鲜血已经是将王逸完全的掩埋,王逸瘫坐在石板之上,但是他的眼神没有慌张,没有恐惧。 刘成倒在房间的门口,房间此时已经是毁去了一半,大门已经消失不见,窗户掉落在石板上,一片狼藉。 刘成的的嘴角开始侵出鲜血,而他的双手的衣袍已经被剑气炸开,不知所踪,里面的双臂已经是发黑。腿上的衣物被扯成了布条,露出里面躺着鲜血的双腿,不过刘成没有倒下,还站立于原地。 成败顿时立现。 王逸输了,输的很彻底,虽然他让刘成付出了代价,可是输了就是输了。 “哈哈,哈哈哈。” 刘成发出快意的笑声,但是他的眼里充满了恶毒。不过很快,刘成的笑声就被他的咳血声所代替。 “没想到你也会剑道,真是有些小看你了。”刘成用发黑的右手抹掉自己嘴角上的血迹说道:“不过都是徒劳的,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你的一切努力都是没用的。” 刘成拿着刚刚被自己捡起来的飞剑向着王逸掷出,飞剑此时也是暗淡无光,在空中飞行之时,也是摇摇欲坠。 不过这并不影响它对王逸造成致命一击。 王逸倒在地上,他感受到了有些凉意的微风吹过自己的身体,也感受到了飞剑的到来。王逸的眼睛里有些遗憾,遗憾没能杀掉刘成,报仇雪恨,也有些释怀,终于可以不用带着仇恨活在世上了,自己解脱了。 飞剑划破空气,眨眼睛来到王逸的面前,直冲王逸的脑袋。 轰。 此时,却是在王逸的身边出现一道金色屏障阻挡了飞剑的进攻。在王逸身体的上方,一个罗盘忽然出现,漂浮在空中,发出淡淡的光辉。 遥远的星海之上,一颗金色的星星开始由暗淡转为明亮。突然,他发出一道光芒向着大地而去。 王逸有所感觉,抬头望向天空之上,看着光芒的到来。 刘成的眼睛里有些不可思议,他被这突然的变故有些整得发蒙,这是什么,一个罗盘竟然可以挡下自己的飞剑。 还有那冲天空之上下来的光芒是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比刘成还疑惑的就是王逸,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在光芒冲着自己飞下来的时候才有些感觉。 光芒在王逸的眼里不断放大,最终来到他的身前,与罗盘合二为一。 嗡。 屏障瞬间变大,慢慢腐蚀这飞剑,飞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噗。” 本命飞剑的消失对刘成的伤害可以说是致命的,刘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不振,跌落在不远的石板上。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听见自己师父对自己介绍修行境界时,对于境界的介绍。 聚灵只能算是修行的开始,踏入这个境界才可以成为修行者。再进一步就是通玄,到这个境界就可以理解一些修行的本质,窥见一丝的天机。再上一步就是真命,能够在自己的体内修出自己的天魂,也可以在一些偏僻的山头自立为山大王,打家劫舍,随心所欲。 在往上就是星君,将自己的天魂放入合适自己的星辰,这等境界在如今的世道上,也是不多见,都在忙于追求更高的层次。 “星君!!!” 刘成回想起刚刚天上下来的拿到光芒,那就是星君才可以进行的沟通天地的力量,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刺客一个聚灵是如何能沟通天地伟力,打败自己。 王逸右手拄在地面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爬起,在罗盘的保护下缓缓走向重伤的刘成。 王逸拿出自己的绣春刀,放在刘成的脖子上,问道:“有什么遗言。” 刘成抬起头,露出不屑的眼神,看着举刀的王逸。 “既然不想说,那就死吧。” 王逸高高举起绣春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狠狠地向着刘成斩去。 刀在刘成的脖子里快速穿过,不时地发出极为难听的声音,但是声音戛然而止。 刘成带着有着释怀,有些惊愕的眼神看着王逸,而后刘成的头颅一歪,掉落在地上,翻滚两圈之后,将尚有余温的鲜血散落一地。 王逸做完这一切之后,叹了一口,坐在地上,恢复自己的体力,刚刚的大战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场生死搏斗。 如果要是没有罗盘的存在,自己就真的是被刘成杀掉了。从自己刚刚来的时候不难看出,当年的那群人现在有了警惕之心,看来幕后之人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联络过必然有着蛛丝马迹的存在。 想到这里,王逸收起漂浮在空中的罗盘,清理一下自己的伤口之后,进入已经倒塌大半的房间寻找起来。 这可是不容易,因为刚刚的打斗这里的一切都被压在下面,很难找出。 不过在王逸不懈努力的坚持下,王逸找到了一个铁盒子,看上去十分的坚硬,在倒塌的废墟之中没有丝毫损坏。 在除去上的尘土之后,王逸拿起绣春刀对着铁盒子狠狠一劈,将上面的锁劈掉。 打开盒子,里面有着不少的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王逸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愤怒。 这是所有刘成与某个大人物来往的书信与金钱,不过现在都归王逸所有了,在书信的末尾,有着一个让王逸愤怒地名字。 “杨钊。” 王逸咬着牙,愤怒地将绣春刀插在地上,大声喊道。 “我王逸发誓,今生不杀你,我王逸绝不苟活。” 长安城,杨府。 杨钊今日的心情可以算的上难得的好,刚刚在明皇陛下面前,自己可是立了大功。杨钊十分清楚赵王在明皇心里的重量,自己也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敢上报陛下。 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陛下将这差事交给了锦衣卫去做,这让杨钊有些郁闷,毕竟这代表着自己的功劳要被锦衣卫分去一般。 坐在饭桌前,杨钊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又吃了一口下酒菜,杨钊不由得感叹如今的生活才是有滋有味,十分惬意。 咚。 杨钊手里的筷子突然掉落在地上,他有些奇怪的感觉,后背开始发凉,仿佛被一头野狗盯上一般。 杨钊皱了皱了眉头,有些烦躁,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派人去请赵道长。” “是。”门外有人回答道。 长安有雨 第三十七章岳青山 黑夜下的长安城由于没有了宵禁的原因,在晚上虽然是增添了不少的生活气息,但是有临近清晨,街道之上还是一如既往得安静。 嗒。 黑夜下,一只带血的脚踩在无人的街道之上,借着月光看去,消瘦的脸庞赫然是那杀掉刘成,并且逃出院落的王逸。 王逸踉踉跄跄地奔跑着,有时候由于伤势跳过严重,王逸虚弱的身体难以支撑他的行动,王逸就会跌倒在路上。 王逸刚刚在院子里已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否则现在的他脸走动都是问题,修境界上的差距往往带来的都是致命的伤势。王逸能够活着,都是因为《春风渡》的特殊性与罗盘的存在。 王逸现在想的就是快速回到西城的子午巷锦衣卫小院,只有到了那里,自己才能够安全。他回头看了看黑夜之中几道身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些黑衣人都是突然出现在院子的附近,当时王逸正在那里调息,来治疗自己的伤势。他们突然出现,没有言语,对着王逸发起攻击,招招致命。王逸只得逃离那里,向着锦衣卫小院逃去。 王逸抬起手抹去挡住自己视线的血水,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确认了一下方向以后,向着西面跑去。 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有着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刚刚地一切。 “苏先生真不出手。”旁边之人问道。 苏秦将双手放在栏杆之上,看着逃跑的王逸说道:“燕王说笑了,现在轮不到我出手。” 旁边之人赫然是那当今明皇陛下的叔叔,七王之一的燕王李恒。 “哦,那本王有些好奇,谁会出手?” 苏秦笑了一下,“在下陪同王爷一起等待。” 燕王哈哈大笑,看着远处的场景,眼神里充满着好奇,毕竟这等有趣之事可是不多见。 王逸的眼眸里开始慢慢变得暗淡,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挣扎了起来,他原本就是一个重伤的状态,身后还有人追杀,完全不给她休息的时间。 渐渐地,在王逸的视线里,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变暗,有些看不清楚周围的建筑。王逸凭借着边军之中锻炼出来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了,自己要陷入昏迷了。 他咬了一下舌头,将自己从有些疲惫的状态恢复过来。王逸站立原地,看着离着自己不足几百米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罗盘,开始缓缓注入星辉。 但是罗盘并没有接受星辉,好像一个事物使用过一次今天就陷入昏迷一样,不在理睬周围的一切。 王逸的希望落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在能够支撑自己的在一次动用“晓风拂岸”,只得将罗盘收回,拔出绣春刀,拼死一战。 臂膀上的边缘,一滴血水慢慢滴落。 不远处追击的黑衣人终于赶到,站立在原地,看着不在逃跑的王逸。 “怎么,认输了。”黑衣人之中,走出来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首领,其余的人都在为他让出道路。 “哈,我欠你们钱吗,这么不要命的追我。” 黑衣人摇摇头,冷漠地说道:“不是,只是要你死而已。” 王逸将碎裂的衣服扯下来一角,拿着布条将自己的散乱的头发系起,看上去有精神不少。 “那么,就开打?” 黑衣人点点头,慢慢抽出手中的刀。 “放心,我保证你死的很痛快。” 王逸嗤笑一声,而后发起了冲锋,黑衣人看着冲过来的王逸,大手一挥,王逸感觉到有一把无形的力量从高空之中落下来,直接击打着王逸的后背之上,将他贯穿,将他的身体拍落在地面之上。 黑衣人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王逸如此的不堪一击,自己随手就将他打败。王逸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不足以支撑剧烈的打斗了,自己落败最关键的还是之前的大战给王逸留下了隐患。 躺在地上,王逸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黑衣人走到王逸的面前,举起手中的刀对王逸就要刺下去。 “噗。” 王逸本以为自己应该在此时感受到来自黑衣人手中刀带来的痛苦,但是在等待了一会之后,王逸没有任何感受。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同时身上插着一柄长剑的黑衣人与不远处有些摸不到头脑的追兵。 在王逸的身后,有人踏着轻快的步伐走来。 闻着熟悉的味道,王逸的眼睛里有惊喜,有疑惑,更多的是愧疚。 “喂,死没死。” 王逸这次彻底躺在地上,回头看着一袭白衣的李淑月说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李淑月看了一眼王逸,在确定他真的没事之后,便不再理会王逸,伸出纤手,呈握剑的姿势,不远处黑衣人头领身上的长剑轻轻颤抖,飞到李淑月的手里。 李淑月举起手中的长剑,指着众人:“既然你们想让他死,那你们就死吧。” 李淑月向前一步,拿着手中的剑向前奔去。刺客们也是不甘示弱,没有交流的迎了上去。一时之间,刀与剑在交错。 “哈哈,苏先生可是算准了我这位侄女会来救下王逸。”燕王看着在人群之中大战刺客的李淑月,颇为自豪的说道。 苏秦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剥下橘子皮,掰下一半,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嘿,不愧是剑道坯子,这岳青山的青山剑法练就的真是快。” 燕王也是笑而不语,李淑月出现在这里,那说明那个极为护短的岳青山也是来了,就藏在附近。 苏秦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声息的王逸,倒是有些担心王逸的伤势,不过他岳青山不能不管王逸的死活,毕竟李淑月可是十分在意王逸。 见到燕王将大事解决,王逸又没有了危险。那么大事小事都已经解决,是时候离开了。 苏秦放下手里没有吃完的橘子,对着燕王说道:“王爷,那在下就离开了。” 燕王也是点头示意,苏秦转身走下阁楼,告辞离去。看着躺在地上的王逸与离去的苏秦,这位在长安城的主人喃喃道:“鬼谷一脉,名不虚传。” 长安城,皇宫之中的玉华宫。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饭桶。” 李隆基拿起一个不知道哪里进贡而来的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李隆基通红的脸上说明着现在这位明皇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高力士跪倒在地上,看着价值连城的贡品被明皇陛下接连摔碎在地上,便将头与地的距离又是拉近了不少。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请正在休息的贵妃娘娘,如今的场面也只有贵妃娘娘才能镇得住场面。 ” “来人,宣杨钊南书房议事。” “诺。”高力士急忙起身,拿着放在地上的拂尘,跑去外面宣布旨意,一刻也没有停留。身后不时地传来东西被摔倒在地的声音。 街道之上,王逸看着李淑月在一方面的屠杀刺客的时候,他从没有如此的倦意。王逸慢慢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哼,臭小子,我徒弟拼死杀人,你竟然睡觉。” 房顶之上,一道身影落在王逸的身边,就是那晚王逸与严嵩去往城外破庙的时候,剑阁车队里那个发现他们的老人。 老人手指在王逸的身上连点几下,而后便不再理会王逸,转过头看着自家徒弟的剑法修炼的如何了。 但是李淑月显然没有给老人机会,她很快解决了战斗,从远处飘落到老人的面前,乖乖地喊道:“师父。” 老者笑眯眯的回复道:“哎。” 被老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李淑月一跺脚,与刚刚一人杀掉所有刺客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个人。 “哈哈。”老人不在憋着笑意,大声的笑了起来,而李淑月脸上开始慢慢发红。 “放心,他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几天恢复元气。” 李淑月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老人看着李淑月的样子说道:“说好的,将他就回去你就安心地修炼剑法。” “知道了,知道了,师父你真是越老越话多。”李淑月慢慢扶起王逸,看着李淑月吃力的样子,老人扶着王逸的另一边,三人向着长安城西面走去。 不远之处的高楼之上,燕王将一切尽收眼底。 “天下英才,尽在长安。” 说罢,将手中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扬长离去。 第二天,街道之上的血迹与尸体震惊朝野。 陈童之最近也是倒霉,上一个花舫楼后巷的案子还没有解决,现在有多出一群身着夜行服的人死在了街道之上,他真是头痛不已。和他一样头痛的还有穆肖,本来以为可以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令人讨厌的陈童之了,没想到明皇陛下听说之后,又命令三司会审,调查此事。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如果是这两位是无奈的来到,那么严正就是自己主动请缨,前来此地,因为他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有着某种联系,这只是他的直觉。 捂着鼻子,在看了一眼这几人的尸体后,陈童之摆手示意将他们抬走,有几位官差上前处理此事。 “你们怎么看?” 穆肖拿出一方手帕,放在自己的额头之上,“都不是什么好人,死就死了呗。” 陈童之不在理会这个不正常的穆肖,转头看着严正。 严正摇摇摇头:“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出他们身上的衣服的布料不像是普通百姓所穿。” 这几个刺客身上连一件信物都没有,又是穿着夜行服的,看上去都不是好人。 长安有雨 第三十八章古长河 头疼的事往往都是上面的人决定的,陈童之他们只能奉命行事。 炽热的夏天,陈童之他们站在太阳底下,脸上的汗水在不断地流淌。 “真是见鬼了,这天气太热了。”穆肖掐着腰,站在阴凉底下,双手在不停地扇动着。可能是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又让人去街边买了几把扇子回来给自己,这样穆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周围的人都在例行排查,但是没有丝毫线索,毕竟事情发生在凌晨,人们都还在睡梦之中。 “报。”远处一名差役跑来,走到陈童之的面前拱手道:“大人,前方的院落里发现一具尸体。” 严正与穆肖也是听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急忙带着人马赶到这里,发现了无头的尸体与跌落在不远处的头颅,还有毁去大半的房屋。 “又来一个,现在是怎么了。”严正看着破败的院落说道:“长安城的治安何时这么不好了。” 陈童之在仔细看过尸体之后,说道:“尸体上伤口无数,周围的毁去的房屋,都说明在死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战。” 说罢,招呼过来几名差役问道:“这院落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回大人,这院落是当朝刘成,刘大人的。” 陈童之回过头,看向其余几人,都是震惊的神色,这是捅破天了。 “快,回去禀告尚书大人。” 清晨的时候,一队商旅从长安南门出发,向着南面行进。 王逸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之中,身边没有一个人。起身掀开门帘,马顺正在坐在一边,喝着酒壶里的酒。 可能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马顺转过头,就看到了伸出半个身子的王逸,眼睛一亮。 “王小子身体不错,现在就醒了。” 王逸将身体靠在马车上,轻声的问道:“马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马顺晃动着双腿,“嘿,好地方,我们这次去南楚。” “南楚?”王逸真是一脸地疑惑,自己明明应该在长安,怎么回去南楚?难不成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马顺看着王逸疑惑的表情,解释道:“跟着商队,去南楚执行任务。” “听说是什么找一个女子,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王逸也不再询问,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凭借现在的身体情况,自己现在下马车走动都有些吃力。 马顺见王逸回去休息,干脆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南楚与大明之间在缓和关系之后,双方的贸易在很大的程度之上有了发展,每年都有大明的商队去往南楚,将他们的茶叶与特产带回长安。南楚来到大明将大明的药材与名贵物品带回去,双方各取所需。 不过这一路之上,生死难料,尤其是边境地区,出现可许多的马贼,专门抢劫这些过路的商人,他们十分灵活,在加上边境地区特有的地势,大明与南楚的军队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大部分的商队都会雇佣许多的高手护送,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逸与马顺所在商队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过高手都换成了锦衣卫的人,只不过这些商队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马顺坐在马车之上,看着天空上的白云,想起昨晚卢忠的话语。 “你今晚就和王逸去往南楚,将这上面的人带回来。” 卢忠将一副画卷与文书交给了马顺,马顺接过之后,仔细地看了看。 “大人,王逸还在昏迷,去不了啊。” “那就抬走,记住要活的。” 坐在马车之上,马顺拿出怀里的画卷,看着上面的人物画像,倒是一个美貌非凡的女子。在想想书信之上的内容自己就是头痛。 这女子是剑州城的一个门派掌门人的女儿,不会是卢忠这老家伙看上她了吧,自己难不成要将她绑回来? 想想就可怕,那就不想了。 马顺拿起挂在身旁的酒壶,满足地喝了一口。 商队走的不快也不慢,在傍晚时分就来到了一座小镇之中。商队行驶在小镇之中,对于商队的到来,这里的百姓也是见怪不怪,经过这里的商队太多了,每天都有许多的人来小镇之中住店。 众人来到之处客栈的前面,商队的马车换换休息,这时候有一个人来到王逸马车的前面说道:“两位,当家的说今晚在这休息一晚再走。” 马顺睁开眼睛,看着说话的仆人,点点头,不在理睬他。仆人对于马顺的动作也不生气,转身离去。马顺掀开门帘,扶着王逸走下马车与众人一起进入客栈。 临近傍晚,客栈门前的风灯点亮了起来,为众人照亮道路。走进客栈里面,屋内还算宽敞,摆放在十多张桌子,与椅子一样都是木头制成。 里面的人还不少,只有五张桌子空着,右手边有着与人一样高的柜台,一个看上去有些富态的男子正在那里低头摆弄着算盘。 在他的旁边有着一个店小二,年纪不大,正在观察着周围客人。店小二看见王逸他们走进来,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正在客栈里面的人们看到王逸他们一行人走进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也不再理会,低下头自顾自得吃了起来。 “几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王逸他们这支商队的领头人是一个女子,叫商娘。据说是来自长安城的一个大族,当年加入了另一个家族,但是在成亲当日,丈夫就去往边关,随后战死,这只商队算上马顺与王逸才二十个人,只能算是一个小商队。马顺没有与王逸多说商队其余的情况,搞得王逸对于商队有些没有信心。 商娘一身干练的衣服吸引着小二的注意,一般这种打扮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先上几道好菜。再来几间上房。”商娘轻车熟路的回答道。 “小店刚刚宰的牛肉,好有点好酒,几位客官要不尝尝?”小二努力推销着自家的菜品。 “酒就不用了,其余的都可以。” 小二得到商娘的回答后,急忙领着众人坐下,而后跑向后边的厨房。 少顷,小二端着热乎乎的牛肉与馒头,蔬菜,放在桌边,迅速退下去。 王逸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由于受伤的缘故,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一点水。倒是马顺饿了,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其余的人都没有马上吃东西,等待着有人检查过食物在才开始吃下去。掌柜的与店小二看见了他们的动作都没有说什么,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身在外面,谨慎也是好的。 用过晚饭之后,众人就在客栈简单的休息,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夜晚,王逸坐在客栈的屋顶之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心中有着许多的疑惑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自己是从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淑月现在怎么样了,马大哥为什么要带着我去南楚,一切都是未知。 “一个人看星星有什么好的。” 马顺从一旁走过来,手中提着两壶酒,将其中的一壶酒扔给了王逸。王逸伸手接过,马顺抱着酒壶,坐在王逸的身边,躺在他的右侧。 “看你不开心的样子,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王逸喝了一口酒,看着马顺问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马车之上?” “很简单,我们伟大的卢大人让我们执行任务。” 王逸一阵无语,马顺对于卢忠的拍马屁的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就算卢忠不在旁边,马顺都会下意识地对于谈及卢忠的话语,发自内心地恭维。 “这商队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叫商娘,一个大族的寡妇,她为了维持代替相公管理家族的信念,自讨苦吃的前往南楚做生意。” 王逸看着月色照应下,正在对商队其余人训话的商娘,丝毫看不出这个女人身上有任何的岁月痕迹。 王逸收回目光,“我们去南楚找什么女子?” 马顺摇晃了一下酒壶,里面只剩下半壶酒了,看来自己明天还要去打酒,“不知道,只是知道先去南楚的秘密地点联络,之后的一切等我们这一行七人到了才会知道。” 王逸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还有更多的疑问,王逸没有说出,比如李淑月去哪了,当日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历,有没有怀疑自己。 但是王逸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看见这小子了吗?”马顺指着一个站在商娘身边的一个少年,看上去十七八九的孩子说道:“商娘的小叔子,古长河,长安东城里的纨绔子弟。” 王逸顺着马顺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众人已经散去,没有了踪影。 “别急,你在看看。” 马顺拉着王逸找了一个很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商娘房间的位置,两个人隐蔽了起来。 “你干嘛?” “嘘。”马顺将食指放到嘴边,示意王逸不要说话,而后又指着房间外走廊上那个鬼鬼祟祟的古长河。 王逸看过去,只看见古长河蹑手蹑脚地来到商娘的房间,将头靠在门上,等了一小会。在确定里面的人睡着之后,拿出一个绳子,将房间的门栓轻轻挑开,走进房间。 马顺与王逸对视一眼,好家伙,这小子轻车熟路。看来没少做这种事。 过了片刻,古长河慢慢倒推出房间,将房间的门关好,转过身,拿出怀里的一个物品,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原来他是去房间里偷东西。 少年江湖行 第三十九章 赌坊 第二天,晴空万里。 这是个难得好天气,所以商队的众人很早就被叫起来赶路。马顺与王逸自然也不例外,作为护卫没有特权。 王逸前几日受的伤势已经是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淳风的《春风渡》。其实,王逸在上一次杀张显宗的时候就由这种感觉,他的伤势在当时就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才有了第二次刺杀刘成的基础。 不过经历过几番的生死大战,又加上昨天与马顺在屋顶分道扬镳后,自己在房间里的修行,王逸现在终于踏入了通玄的境界,对比往常的聚灵,王逸现在的战斗力是一个质的飞跃。 商队缓缓而行,王逸与马顺因为是护卫,不过是因为王逸受伤才能有坐马车的特殊照顾,现在王逸已经是能够走动,按理来说应该不能再乘坐马车的,不过商娘大度地没有收回马车,而是让王逸与马顺继续乘坐,这让马顺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对于商娘,王逸只是在今天早晨出发的时候,远远看见过一眼,看上去也不是多么的倾国倾城,那是另一种韵味,好事一株在雨中盛开的百合,宁静而又优雅。 看着沿途的风景,王逸忽然想到东阳山的事情,随即开口问道:“马大哥,东阳山的试炼怎么办。” “明皇刚刚下旨,延后三年。” 马顺可不是一个能够长时间呆在马车里的人物,所以马顺今天早晨主动提出驾驶马车,商娘没有拒绝马顺的提议,因为有人对她说过不要理会商队里的马顺与王逸,反而在路上排查的时候他们会帮上大忙,所以商娘才对他们两个的要求一切满足。 “延后三年。”王逸很是吃惊,毕竟百子宴后的东阳山试炼从没有过延后的先例,这样一来自己要报仇的时间又会延后,比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想要报仇也是做不到的,只能是先去南楚,等到回来的时候再说。 “我和你一样,当时也是吃惊,不过管他呢,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留不住。” 马顺难得说出有哲理的一番话,正要准备听着王逸表扬自己,但是王逸还沉浸在东阳山试炼延后的消息之中,没有理会他,这让马顺大受打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是来到了一座大型城镇之中,这里已经是远离长安,临近襄州的地界。 襄州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中心,这里地处平原,周围没有大山的阻挡。远处有一条江名为钱塘江的大江。钱塘江有一个最著名的景象,就是在八月十八这一天,会有钱塘江大潮的壮丽景观出现,引来无数的文人骚客的追捧。 有人就会有市场。 所以每年在这个时候,在襄州城就会有不少的商队来到这里进行生意上的往来,颇为繁华。 商队想在的目标就是前往襄州城,现在距离八月十八还有些时间,所以他们走的并不着急。 前面的城镇名叫甘州城,这里是出长安进入襄州的第一个城镇,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十分的繁华,有着小长安的美名。 商队进入甘州城之后,先是找到一家客栈,而后商娘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包下整个客栈作为他们的休息之地,因为他们要在这甘州城带上半月有余。 商娘将众人安顿好之后,就带着人去谈生意了,只留下几人看守客栈,王逸由于身体还没彻底好起来,就被马顺留下来与剩下的几人一起待在客栈。 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将甘州城的风景尽收眼底,王逸难得的心情不错,慢慢地翻阅着自己委托店小二买来的书籍。距离上次看书已经是好久之前,王逸也是有些苦恼,毕竟最近的事情,静不下心看书。 但是作为护卫,王逸的注意力还是在客栈周围的的安全上,随时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王逸现在的修为是通玄,通玄境的星辉正在缓缓改变他的左腿,而且通玄境的星辉与聚灵的星辉明显的不同就是浓郁程度与数量的不同。 通玄的修为让王逸开始有些感知到周围天地的变化,比如现在炽热的太阳照应的花草树木,王逸能够有些感知到它们正在吸收太阳的星辉,吸收星辉的那些植物在王逸看来竟然是有了些许的灵性,要是有足够的时间未免不可以诞生出灵智。 这在王逸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要知道迄今为止还没有植物诞生出过灵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们对于他们的破坏。有时候,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这些花草树木产生破坏,所以他们诞生灵智还是很难的。 忽然,古长河出现在王逸的视野里,这小子鬼鬼祟祟地走出客栈,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王逸微微一怔,回想想起昨夜马顺说的话,迟疑了一下,与锦衣卫的下属打了一声招呼,就跟了上去。 古长河先是来到了一处古玩典当行,在进入里面的时候,还向着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安全之后,才走入典当行。 过了一会,古长河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袖子甩的飞起,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王逸在看了一眼典当行,记住名字之后,又在一次跟上了古长河。 正所谓酒足思yinyu。 作为一个繁华的城镇,甘州城有着闻名的赌坊,在这里一夜暴富的,有。一夜破产,跳河自尽的,有。但是更多则是陷入赌博里无法自拔的人。 古长河走进其中的一家赌坊,轻车熟路的观察起赌桌之上的情况。王逸跟在他的后面,装作一个老手的模样,看着周围的一切。对于王逸来说,赌坊是王逸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因为那个自称是幽州第一庄家的齐王府的侍卫长在王逸六岁的时候就抱着他行走在各大赌坊之中。 赌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贪婪,没人注意到王逸的走进,古长河也不例外。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赌桌之上,开始对赌起来。 在赌了几把之后,古长河面前的银子与银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增长。自然,古长河不会满足于现在的收获,加大银钱的数目开始加注。 王逸站在一旁,摇摇头。凭借通玄的修为,他明显的感知到对面庄家身上有着淡淡地星辉流转,看来古长河要输了。 果不其然,在古长河失败的怒喊与周围人的叹气中,古长河失败了一局。 王逸转过身,缓缓走出赌坊。在街道的尽头看着进进出出赌坊的人们,王逸摇摇头,真是人心不足,不知道努力做事,凭借本领挣钱的可怜人。 王逸在后来的时候,特意去了趟典当行。 很快王逸就回到了客栈,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 时间来到了傍晚,此时众人都是回到了客栈坐在大堂之中吃着晚饭。马顺笑呵呵地说道:“王逸你是没有见到那个商娘与人谈生意的架势,要是男儿身说不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王逸吃了一口青菜说道:“怎么女子就不行?” 马顺挠挠头,“嘿嘿,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过今天我对于商娘的看法可就是要高看一眼了。” 王逸没有理会马顺的话语,他的视线正在看着坐在旁边桌子上,一脸沮丧的古长河。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吃着晚饭,没有说话,像是在故意降低存在感一样。 古长河好像感觉到了王逸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王逸,而后又迅速低下头,快速地吃饭。 用过晚饭之后,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王逸打开窗户,站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走廊上的一切,这个位置是经过挑选的,毕竟一个商队的安危掌握在他们七个人的手上。 “你太过分了。” 王逸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的争吵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商娘站在古长河的房间门口,指着古长河骂道:“古长河你真是太过分了,那枚簪子是你哥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竟然把他当掉了。” 古长河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是却是壮着胆子,大声喊道:“有什么,不过是个簪子,等我有钱了还你十个。” 商娘被气的脸上通红,指着古长河的手臂轻微颤抖起来,脸上开始流淌泪水,却是没有哭声,随后转身向着外面跑去。 古长河看着商娘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走进屋里。 王逸微微皱眉,随即走出房间,跟上商娘。不远处的门口,有一位锦衣卫的人想要跟上,却是被突然出现的马顺拦住,看着王逸追去的背影,马顺对着锦衣卫的人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随即锦衣卫的人也是点点头,示意自家大人真是了不起。 王逸没有刻意的跟上商娘,始终与商娘保持着距离,只是在远处确保她的安全。商娘手中拿着当票,向着一家典当行走去,王逸抬起头看着典当行的名字,正是古长河与自己都进入过的那一家,离着客栈真是有着不少的距离,难为商娘这个弱女子跑来这里。 “咔嚓。”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雷音,周围的百姓开始急忙收拾摊子,避免在大雨来临之前回不去家。 王逸看着远处的典当行,又看了看没有出来的商娘,走到一位即将回家的商铺那里,买了两把雨伞。 而后,王逸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等待着商娘从典当行里面出来。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章往事 天空很不作美,在王逸等待片刻后,伴随着天空之上的响动,这场大雨终于是落下。站在典当行的门口,王逸看着寥寥无人的大街,暴雨顷刻之间就来到了街面上, 商娘还是没有从典当行里面出来。 王逸站在屋檐之下,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丝毫的着急,他很有耐心。 这条典当行所在的街道看上去十分地冷清,周边的商铺也是没有几家,王逸找到一家还在开门的商铺,好不容易说动老板允许自己在这里驻足站立,就看到商娘从典当行里面走了出来。 商娘扶着典当行的大门,缓缓走出,好像没有注意到天地之间的暴雨,一脚走入其中,暴雨瞬间将商娘吞没。 王逸打开手中的一把伞,急忙走上前去。 眼前的商娘与王逸平时见到的人简直是判如两人,眼神呆滞,身体仿佛在凭借着记忆般,行走在大街之上,没有目的地游走,仿佛一个识趣魂魄的人。 王逸明显感觉到商娘刚刚经历过一番痛彻心扉的打击。随后,王逸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商娘,商娘抬起头,看了一眼王逸,而后转过头,没有接下雨伞,继续走在暴雨之中。 王逸举着雨伞,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商娘远去的背影,略做沉默之后,再次跟上。 甘州城没有类似于长安城的宵禁,但是有着关闭城门的军规。由于现在还没有到达规定的时间,城门没有关上。 商娘的衣衫被暴雨打湿,但是她毫不在乎,抬起自己的右手,抹去遮住视线的雨水。继续赶路。由于雨势太大的原因,商娘没走几步就会跌倒在地面上由于暴雨形成的水坑之中,而后再次爬起继续前进。 商娘的衣衫满是泥土与雨水的混合,看上去让人心疼不已。 王逸几次想要上前帮助商娘,在第一次被拒绝之后,王逸只是在远处观看,不在上前。 商娘在走出典当行所在的街道之后,向着甘州城的东面走去,一路来到城门处。 王逸紧紧地跟在商娘的后面,看着商娘走出甘州城,他有着一个不好的预感,商娘不会自尽吧? 偏偏这时候城门正好到达关闭的时间,将王逸拦在了城门口不远的地方。 王逸顾不得许多,动用通玄的修为,星辉流转,快速通过了城门口,周围的守卫没有丝毫的察觉。 在动用星辉的情况下,王逸远远看见商娘柔弱的背影走在管道之上。王逸暗道:好险,终于是跟上了脚步。 这条官道就是王逸他们进入甘州城时候的道路,但是这条道路上有着一片十分美丽的湖泊,王逸就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但是王逸接下来就不会轻松了,他看见在官道的旁边就是那片美丽的湖泊,此时王逸终于是明白了商娘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她要自尽。 由于城门关闭造成了王逸没有及时跟上商娘的脚步,他们之间还有着很长的距离,来不及多想,商娘已经走进了湖泊之中,商娘的脚与小腿被湖水淹没。 王逸折下一枝树枝,将星辉附着在其上,对着商娘掷出,树枝正中商娘,将她打落在湖边。王逸趁此机会,加快脚步,来到商娘的身边。 商娘捂着受伤的地方,看着来到身边的王逸吼道:“别管我,让我去死。” 王逸走到商娘的身边,将雨伞放在旁边,任凭暴雨冲刷着自己,静静地望着暴雨之下的湖水,一言不发。 商娘这次有些意外,这个人救下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说,真是个怪人。 “喂,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王逸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静静地说道:“说什么,劝你别死?” 王逸转过头看着商娘,“我说了让你不死你就不死。” 商娘摇摇头说道:“并不会。” 王逸摊开双手,“那就是喽,所以我说什么,我又不是你,没经历过你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劝你。” 事实就是如此,当一个人因为感情或者其他的原因想不明白,难受的时候,我们都不是他们自己,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我们不可以对他们说什么,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伴,没有言语,胜过一切的话语。 王逸深知这个道理,在当年因为齐王叔叔离去的时候,自己坐在鬼谷之中,对着当时最大的那棵树,呆呆地做了一天,自己的师兄们每次都会特意经过这里,坐在自己的身边,没有言语,静静地看着书。 商娘站起身,捡起落在一遍的雨伞,遮住自己,轻轻踢了一脚坐在那里的王逸。 “喂,我好点了,回去吧。” 王逸一脸地无奈,他从未见过这等反复的女子,“我有名字,我叫王逸。” “哦,我们回去吧。” 王逸也不再计较商娘的称呼,站起身,拿着雨伞,笑着说道:“真是异想天开,现在回去,我倒是可以,你一个毫无修为之人,可笑。” “你。”商娘伸出纤手指着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王逸,而后转身向着来时候的方向走去。 王逸没有理会商娘的离开,因为商娘迟早会回来这里,自己只需要等待片刻就可以了,不过在此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否则在高深的修为也抵挡不住天地间自然的伟力。 王逸开始运转星辉,瞬间就消失在了湖边。 原地只有暴雨激起湖面上大大小小的水花。 不一会,商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湖边,不过这次这里可是没有了王逸的存在,商娘十分害怕地躲在一颗大石头旁边,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树林与管道,商娘的手心开始慢慢冒出汗水,她害怕了。 时间与暴雨都在冲刷着商娘的强大心理防线,由于自己的一意孤行,将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商娘后悔莫及。 “喂,你怎么没有回去?” 这时候,王逸打着雨伞,站在不远处,一脸坏笑的看着商娘。 商娘看到王逸的到来,扔下雨伞,几步跑到王逸的面前,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王逸,太吓人了,你不要走。” 王逸苦笑一声,“不走,不走,你能不能放开我。” 商娘抱住王逸的双臂又加紧了几分。 “不要,不要。” 商娘的脑袋都快晃成拨浪鼓了,一脸的坚定,放开王逸,不可能。 王逸只得身上带着商娘,拿起商娘扔掉的雨伞,向着一处树林走去。 一处山洞之中,商娘与王逸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放在篝火的旁边,方便明天穿衣服的时候不会那么的难受。 坐在篝火旁边,商娘盯着燃烧的木材心里想到:也不知道王逸哪里来的木材,能在雨天点燃。 王逸看着愣神的商娘,自己终于是摆脱了这个“负担”,自己都快被她累死了。 “喂,今天谢谢你。” 商娘对着王逸说道,最后有补充了一句,“王逸。” 商娘难得对王逸说出一句感谢的话语,王逸本来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刚刚商娘折磨自己的样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时之间,山洞内,气氛有些尴尬。 王逸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自杀的,这可不像你的包下客栈的豪迈作风。” 商娘将下巴放在自己的腿上,对于这个平时几乎没有言语的护卫,商娘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连护卫都认不全,可是个大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的事情吧。” 王逸躺在地上,说道:“只是知道你相公在你成亲的第二天就去了边关,而后战死。” 商娘说道:“商队是我在相公死后,借助夫家的力量建立的。但是我的夫家非要指派我的小叔子加入商队,美名其曰监督我有没有以权谋私。” 商娘小手紧握,用力地敲在自己的腿上,可能是用力过猛,导致商娘的手与大腿同时疼痛起来,又是捂着手,又是捂着大腿的,看的王逸在那里笑的合不拢嘴。 “今日我外出归来发现,他竟然偷了我相公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将其换成银钱,去赌博。”商娘的脸上,泪水不自主地流淌下来,梨花带雨。 王逸坐在原地,也是不知所措,看着哭泣的商娘,王逸缓缓掏出一物,放在手里。 好在商娘很快就从失态之中回复过来,“我刚刚去当铺想要赎回遗物,却是被告知有人高价买走了,一时间想不开,就,就来到了这里。” 听着商娘的话语,王逸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那只手里握着的就是王逸从当铺赎回来的商娘相公的遗物。 王逸现在是还给商娘也不是,不还给她也不是。 商娘丝毫没有注意到王逸的动作,抱着自己的娇躯,还沉浸在回忆之中。 在想了片刻之后,王逸开口说道:“咳咳,商娘,我这里有一个东西送给你。” 商娘抬起头,看着王逸,问道:“什么东西。” 王逸伸出自己的手,缓缓张开,露出一枚簪子。 商娘看着熟悉的簪子,正是自己相公留给自己的那一枚。 “王逸你个混蛋。” 王逸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时身体再一次的远离商娘,避免商娘再次不讲道理地暴走。在退走的同时,还不忘将簪子放在地上。 商娘站起来,将簪子拿回,而后再也不理会王逸,坐在那里静静发呆。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一章山贼 经历过一夜暴雨的洗礼,甘州城迎来了放晴的天气。 客栈的众人也是一大早就发现了商娘的失踪,紧接着也发现了王逸不在房间之内,顿时间,商队之间流传着王逸与商娘私奔的传闻。 最为愧疚的当属古长河,因为昨天正是因为与自己的争吵,商娘才会晚上出门,紧接着就是失踪。 不过马顺等知道王逸修为的锦衣卫众人可是毫不担心,他们更多的是担心商娘如果没有与王逸在一起,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众人等了许久,还不见王逸与商娘回来,正准备出去寻找的时候,王逸与商娘却是同时出现在客栈的门口。 在众人疑惑与马顺等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之中,商娘宣布由于事情很顺利,商队提前出发。 马顺等人则是来到王逸的面前,正准备打探王逸昨晚的事情,却是被王逸的闭口禅一一挡住,众人见问不出什么,就会去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马顺来到王逸的面前,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怎么样,昨天晚上。” 王逸皱皱眉,问道:“什么怎么样。” 马顺露出惊愕的表情,“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王逸连忙捂住马顺的嘴,天知道这家伙还会问出什么问题。 “什么也没有。” 马顺挣开王逸的双手,站在远处,也不说话,就是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看的王逸一直想揍他。 在安耐住想打人的冲动之后,王逸回去房间收拾东西。 的确在回来的时候,商娘拉着王逸前往昨日谈生意的商铺,在经历过一番“斗争”之后,商娘成功的完成了商队这次出行的第一单生意。 所以他们才会回来的如此晚。在经过古长河的时候,商娘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得上路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古长河苦笑一声,转身消失在原处。 一刻钟之后,商队缓缓出发,向着南边行去。 从甘州城出来,走了许久,已经是远离长安城,来到了襄州与益州的交界之处。在一处茶水摊休息的时候,古长河特意来到王逸的面前,在众人诧异的眼中,对着王逸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王逸没有躲闪,在看到不远处商娘的身影之后,受了古长河的一礼,略微点点头。 古长河起身走回商娘的旁边,商娘头戴簪子,不顾众人的想法,看来一眼王逸。 几个与王逸熟络的人,以马顺为首的,都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逸,王逸可没有沉浸在商娘对于自己注视之中。 他读懂了那眼神的含义:你要是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当年先生曾经说过,不要得罪女人,因为她们狠起来不是你能想象的。 王逸打了个寒颤,继续喝着茶水。 休息片刻,商队再次上路,在行至一片荒凉的地界之后,商娘看到一群学子,大约五六个人,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之下,正行走于官道的一旁。 许是学子身上沾满尘土的衣物,或者是沉重的包裹,商娘懂了恻隐之心,吩咐商队停下,带上他们。 老者与学子对着商娘行了一礼之后,跃上马车,加入商队。 王逸的马车之上,来了两位学子与那位老先生,毕竟这是王逸自己一个人的马车,从前几天淋雨的事情来看,王逸的身体已经是全好了。 “老朽与学子叨扰公子了。”老者率先开口,对着王逸有些抱歉地说道。 王逸摇摇头说道:“无妨,老先生。” “看公子模样以前莫非是读书人。”老者慧眼识英,看着王逸身上的青色儒衫,猜测出王逸的身份。 王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青色儒衫,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以前是。” “哦,那不知道公子都度过什么书。” 王逸细想了一下,回道:“在下以前读过的书籍比较杂。” “治安策,道德经,还有老学,过秦论。公子可都有涉及。” 王逸点点头,早年在齐王叔叔的书桌之上,自己倒是被齐王叔叔请来的教书先生传授过。 老者微笑不已,看着王逸又顺眼几分,“好好,大好男儿就应该度过这些书。” 王逸对于老者的夸奖,一笑而过。 老者说道:“老夫贾诩,不知公子名讳。” 王逸抱拳道:“我姓王,单字一个逸。” “王逸。”老者念了一遍王逸的名字,大声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公子,老夫这里有一本书,恳请公子过目。” 说罢,老者就从身后的行囊之中拿出一本装订好的额书籍,递给王逸。王逸接过之后,上书:春秋论。 王逸细细翻阅,慢慢阅读起来。老者看着王逸的样子,摸着胡须微笑不已,一旁的学子则是一脸愧疚的表情,自家先生又拿那本号称春秋之后第一奇书的《春秋论》来骗人了,不过身为学生,还不能揭穿自家先生,只能希望那位看上去有些读书人气质的公子不要被骗。 “先生大才。”王逸匆匆阅览之后,发现里面的内容可谓是惊世骇俗,“不过先生是嫌弃自己活的久,还是一心求死,要知道这本书里抨击皇家的语句,足以将老先生判处至死。” 贾诩哈哈一笑,摸着胡须说道:“小友这话严重了,这本书不过是老夫闲来无事所写。” 王逸将手里的《春秋论》归还给贾诩,贾诩欣然接过,他生怕王逸将这本书交给官府,自己生死看淡,可是他不想连累自己身后的几名学子。万幸的是,王逸没有收起书籍,反而是交还给自己,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 王逸岂会不知老者的言外之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索性做个人情。 商队继续向前行驶,远离甘州城这样的大城镇,随处可见绿树葱葱,溪水流淌。渐渐地官道之上的人数开始多了起来,这让长时间走在山林里的商队众人的心有了写安慰。 王逸已经来到马车的外面,坐在那里,手中翻动着在甘州城买来的书籍,官道旁的树叶好似耐不住酷热,将自己蜷缩起来。 “新鲜又解暑的茶水了,喝一杯减去疲劳,喝两杯招财进宝,喝三杯高中状元嘞。” 王逸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官道的旁边有一个简陋的茶摊,在一棵大树之上,挂着一个招牌。 前方的商娘一招手,商队整体停下,一起走进茶摊,解解暑气。王逸自然也不例外,难得的好心情,对着小二调侃道:“小二,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店小二摸摸头,弯腰说道:“说着玩的,客官不能当真,不过这解解暑气是真的。” 王逸一笑,走进茶摊之中。茶摊之内本来就是几位客人坐在那里喝茶,由于商队的加入,让本来有些冷清的茶水摊一时之间,人气爆棚。 王逸要了一壶茶水,边看书便喝着茶水。端起茶杯,茶水入口,王逸就感觉到丝丝的凉意在自己的嘴里出现,王逸急忙将茶水全部喝下,刚刚赶路的疲惫与暑气也是消失了大半。 贾诩坐在王逸的对面,看着王逸大口品尝起茶水,也是顾不得斯文,拿起茶壶就喝了起来。 王逸继续看着书,没有理会在一旁豪迈的贾诩,周围的环境有些杂乱却是没有影响到王逸丝毫。 不过片刻之后,王逸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书上的字迹竟然是有些看上去有些重影,王逸皱皱眉,暗道不好。抬起头,王逸发现商队的众人已经是大部分都倒在桌子之上,还有一小部分的人在扶着自己的脑袋。 看来是遇上劫匪了,王逸只能苦笑一声,随即没了动静,倒在了桌子之上。在闭眼之前,王逸仿佛看见贾诩正摸着胡须看着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是上当了,这茶水里面被人下药了。 “贾先生,这些人如何处理。”店小二走到贾诩的面前,对着贾诩恭敬地说道。 贾诩指了指王逸,“这个人带走,其余的不要管了,切记不要伤害他。”又指了指远处的商娘说道:“那个领头的人也带走,告诉下面的人,管好自己,否则到时候休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是。” 店小二退下去,处理商队的众人。 茶摊之后的树林之中,走出来几人,将王逸与商娘装上商队的一辆马车,几人缓缓向着树林深处前进。 马车行走出树林之后,跨过几道小溪,有经过了一道峡谷,来到一处大山之上,沿着崎岖的山路上山。 王逸体内的星辉开始自主的流转,慢慢抵消药力,渐渐地王逸开始有了意识。 睁开双眼,王逸发现自己双手与双脚被捆绑在一起,身边躺着商娘,却是还未转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王逸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只能等待事情的发展了。 “到家喽。”王逸在经过几段崎岖的道路之后,就听到有人高喊道。 “嘿,忙活了半天终于是回家了。”又一个人说道。 “贾先生,这两个人怎么办。” “先找一间房间,将他们两个关起来,等到大当家的回来再说。” “是。”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二章大当家 山寨位于一片群山之中,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在加上山寨众人团结一致,即便是官府的几次围剿都没能够完全清除这里的山贼,只能是告诫周围的百姓,不得在周围的大山之中游荡,避免遭到山贼的暗算。 这里的大当家的名叫叶瑶,没错,这是一位女子当家的山寨,可谓是周围山寨里的奇观。叶瑶骑着自己心爱的骏马停在了山寨的面前,看着山寨的大门,叶瑶呼出一口,终于是到家了。 “大当家的回来了。”山寨之内早就有人发现了叶瑶的身影,顿时山寨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几人,迎接山寨的主人——叶瑶回家。 叶瑶翻身下马,对着前来的众人走了过去。 “诸位,官府还不同意将我爹放回来。”叶瑶眼睛有些微红,对着众人抱歉的说道。 “官府的人真是可恨,抓了老当家,逼迫我们出山投降。”说话之人正是那名在茶水摊的店小二,他一脸愤恨的样子。 “对不起。”叶瑶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都僵在原地。 “大当家,老夫可是有一个好消息。”贾诩从山门之中走出来,一脸笑呵呵地说道。 叶瑶看着贾诩问道:“贾先生有什么好消息。” 贾诩说道:“山寨的教书先生,老夫已经找到。” 叶瑶眼睛一亮,“在哪里。” 贾诩伸出手,摆出请的手势,“大当家请跟我来。” 叶瑶大步走向前方, 众人紧随其后,前往王逸等人的关押之处。 “呼。” 有人将一同凉水泼在王逸的脸上,这下王逸浑身打颤,再不能再装昏睡,只能是起身看着眼前的几人。 面前有些这那日见过的贾诩,有着那位店小二,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都在围观着自己。他们为首之人竟是一位女子,头上系着高高的红色双环结,犀皮腰带双眉斜飞,虽然有着妖艳的气息,但是却有着一股英气,正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逸与他身边同样被凉水泼醒的商娘。 “你叫王逸?”叶瑶看着躺在地上的王逸,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质,他们不应该是瘦弱不堪,或者是穿着粗布麻衣,怎么会看上去这么的好看。 “咳咳。”贾诩发现了自家大当家的异样,连忙出声提醒。 叶瑶也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一下自己,继续问道:“我叫叶瑶,是山寨的大当家,在山上这段时间,你可以做我们学堂的先生吗?教授我们山寨孩子读书?” 这次轮到王逸有些失态了,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又是下药,又是装作内应的,将自己抓来,就是为了让自己交他们读书。 早说啊,我一万个同意,现在是报名最重要。我还想着你们要严刑拷打我,要拿我还钱呢。 王逸当即点点头:“我同意。” 众人都有点无语,你这答应的也太快了,超出我们的预料之外。 叶瑶可不管这些,她向来做事雷厉风行,王逸的做法反而是迎来了叶瑶的欣赏,她走上前,亲自为王逸松绑,并将其扶起。 “多谢大当家”王逸对着叶瑶谢道。 “不客气,将这女子压到柴房之中。”叶瑶指着躺在地上的商娘说道。 众人一听,就要走上去,将商娘抬走。王逸急忙挡在商娘的面前说道:“大当家,这位是我未婚妻,可否网开一面?” 叶瑶一时之间有些为难,自己是要拿这女子去换回自己父亲,要是没了她。自己哪里来的资本去与官府的人谈判。 “我可以让你们住在一起,但是接下来,我要用你的未婚妻去换回我的父亲。”叶瑶觉得还是说出实话,毕竟自己这次派出众人下山就是为了抓住几个人质,来与官府谈判,保证自己父亲的安全。 王逸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此事,叶瑶在看到王逸同意之后,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间房间,显然是将这间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居住。 王逸走到商娘的身后,为其松绑。 啪。 商娘愤怒地扇了王逸一巴掌,而后躲在远处,离王逸很远。 王逸也是有了火气,大声质问道:“你为何打我?” “你不要脸,谁是你未婚妻。”商娘躲在远处说道。 王逸一阵无语,这傻女人看不出自己是在救她吗? 不在理会商娘的无理取闹,摸着自己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王逸走出房间就见到门外两个小子在那里哈哈大笑,王逸知道这是他们不放心自己,派人来看守自己与商娘的。 王逸无语道:“夫纲不振,夫纲不振。” 两个小子见到王逸出来,收敛了许多,说道:“哈哈,王先生,我们都懂。” 王逸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房间是不能待了,随即开口问道:“能否带在下看看你们的学堂。” 其中一人说道:“王先生请跟我来。” 王逸跟着那人向着山里面走去,即便是见过长安城繁华的景象,王逸也是禁不住屏住呼吸。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平原,围绕平原附近有着一处湖泊,亮如明镜,在湖泊之上有着几只木船荡在其中。 四周的群山,层层叠加,碧绿的景色引入眼帘。山间的白雾若隐若现,山势险峻,崖草秀前,岭上花香。 随着清风飘过,耳边清晰听见归鸟乱啼,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树林之中不知何时飞来一群鸟,正在那里飞翔。 林中有着两条小溪奔流而下,弯弯绕绕,环绕群山,在乱石之间忽隐忽现,最终汇聚于山下平原上的湖泊之中。 平原之上,四周都种满了庄稼,有不少的人还在低头劳作,或是两两为伴,或是牵着一头老牛走在田间。 湖泊的边缘,溢出一条小河,蜿蜒盘旋,隐入西边的群山之中。 小河两岸,农舍林立,一户人家不过几件房子,零零散散地围着篱笆,鸡鸭行走在篱笆内,悠然自得。 “好一副田园风景。” 王逸由衷地赞叹道,即便是当年在鬼谷之中,自己也不曾见过这等景象。 “王先生真实读过书的,像我们这等粗人可说不出这样的话语。” 王逸摆摆手,“只是度过几本书而已。” “还未请教小哥名讳?”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小石头。”少年有些自卑的说道。 王逸察觉到了这一点,说道:“那我赠送给你一个名字如何?” 小石头急忙看着王逸,“好啊,就是不知道王先生会给我起什么名字。” 王逸歪过头,看着眼前的景色说道:“不如就叫石清如何?” 小石头,不,应该是石清脸上洋溢出高兴的神色,跑到前面,大声喊道:“我有名字了,我叫石清。” 一时之间,山寨的众人纷纷看向这里,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十分腼腆的谢道:“多谢王先生。” 王逸微笑着说道:“无妨,再去喊几声。” 石清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王逸看着石清问道:“你叫什么?” 石清回答道:“石清呀。” 王逸指着远处的平原,“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石清点点头,显得极为开心,有了名字与没有名字在少年看来仿佛天壤之别。 王逸转过头,看着路上一处巨大的建筑,王逸在那里感受到一股几位恐怖的波动,正是这股波动让王逸放弃了动用星辉逃走的念头。 王逸收起念头与石清一起走在路上,所见之人都是冲上前来,带着新奇的目光,看看这位在短时间之内从肉票变成学堂先生的王逸。 也没什么嘛,一双眼睛,两个耳朵,与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当然这是山寨孩子的想法,他们是与自家大人一起前来,就为了见识一下先生的模样,好在开学的那一天不至于认错先生而尴尬。 大人们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逸,至于那个获得名字而暗自高兴,走路有些飘飘然的石清下意识地被人忽略。 王逸倒也是见过不少的山贼占领的山头,但是没有一处可以比得上这里,老人与妇女比比皆是,稚童在路上随意的玩耍,没有那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狼藉境地。 大多数人带着好奇与善意的目光打量之后,随即散去,各自忙着事情。 王逸与石清很快就来到众人口中的学堂,这里只是有着几间屋子,书架之上的书籍说不上多,但是在这小小的山寨之中教授儿童也是够用。 “王先生可是满意。”石清问道。 王逸看着学堂,点点头,“很好,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那你想象之中是有多差。”这时候,叶瑶出现在不远处的地方,一脸审视的看着王逸。 王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尴尬得说道:“叶当家好雅兴,出来遛弯?” “没有,听说你想来学堂,我就出来看看,顺便带你去祠堂。” 王逸一愣,皱皱眉,疑惑地问道:“祠堂?做什么?”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三章祠堂议事 临近傍晚,叶瑶带着王逸与石清走在小路之上,向着山寨之内,那巨大的建筑走过去。 一路上,有不少的寨中老幼走上前,与叶瑶谈笑,说些家长里短,叮嘱几句注意身体,看上去叶瑶在寨子中有不小的好人缘。遇上玩耍的孩童,叶瑶走上前去,吩咐早点回家,还没们停下玩耍,静静聆听,显得极为敬重叶瑶。 少顷,叶瑶走过来,说道:“劳累王先生久等。” 王逸摆摆手,“大当家说笑了。” 叶瑶现在看着王逸越来越顺眼,大步走在前面。 天空渐渐变暗,夕阳消失在天边,山寨正式入夜。 走到近前,翠竹月绿树环绕,微风轻轻吹过,不远处的小河里蛙声阵阵,宁静致远。 一块木质的大门上,竖立着一副牌匾,写着祠堂二字,字迹有些斑驳,看上去有些年岁,四周的石墙材质就地取材,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站在祠堂的门口,王逸身上星辉骤然流动,他运转春风渡急忙压下自己的修为,避免被人看出破绽。环看四周之后,发现叶瑶与石清的注意力都在祠堂之上,并未发现自己这里的异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逸对于这祠堂忽然有了兴致,能够引起星辉主动运转,在王逸的身上,还是头一次出现。不由得引起王逸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走进祠堂,王逸明显感觉到那股威压再次出现,压在自己的身上,星辉流转骤然一停。王逸抬头看去,半空中有着一道虚影一闪而逝,王逸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 那东西王逸在鬼谷之中的书库之中的《春秋》之中见过,那是一座王朝气运的体现。 这小小山寨怎么会出现这等庙堂之上才会有的气运之像? 桌子之上,烛火摇曳,有七张椅子陈列在祠堂之内。 就在王逸还在思考的时候,祠堂之中来了几个人,坐在了祠堂上的椅子上。 叶瑶对着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点头示意,中年男人得到示意之后,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今天召集你们前来祠堂,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我大哥的营救计划,现在我们手里有着人质,所以我提议再派人去与官府谈条件,用人换人。” “前几日那些官府的狗腿子让我出山投降,才同意放了老当家,真是可恶。”坐在一旁的粗犷大汉站起身,大声说道。 “那就派人再去与官府谈谈,实在不行就只能劫狱了。”稍微有些年轻的小伙子坐在那里提议道。 叶瑶点点头,“好,此时就这么定了,一会我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下山,现在来说第二件事。” 叶瑶说罢,看着坐在祠堂门口台阶下的王逸,“这位是王逸,我从山下请来的先生,现在负责给山寨的孩子们教书。” 叶瑶刚刚介绍完王逸,祠堂之上的几人或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者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逸。白天的时候就听说贾先生从山下绑来两个人,现在其中的一人竟是成为了孩子们的教书先生,看着挺年轻的,能不能教好孩子们。 叶瑶看着王逸说道:“王先生,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好好教导孩子们,我自然不会亏待先生,不过要是我发现你别有用心,我第一个杀了你。” 王逸起身拍拍自己屁股,除去尘土,对着众人一笑,也不恼怒。 叶瑶看着天色已晚,说道:“今日到此为止,诸位请回。” 几人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叶瑶走下祠堂,来到王逸的面前。 “走吧,我送你回去。” 王逸谢道:“多谢叶小姐。” 叶瑶领路走出祠堂,王逸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石清,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王逸一笑,示意石清跟上。 三人走在小路上,向着之前关押王逸与商娘的房间走去。 夜风袭来,吹在王逸的脸上,也是吹去了祠堂带给王逸的压力,他的脑海里始终是有着之前半空中拿到虚影的样子。 这座小山寨带给王逸的惊喜与意外实在是不可思议。 思考片刻后,三人离着房间越来越近,却是在月色下,前方有一人坐在那里等待着三人的到来,走进一看,原来是贾诩。 “大当家可否让老夫与王公子单独聊聊?” 叶瑶也是有些意外,贾先生与王逸并无交集,怎么会在这里专程等候?叶瑶点点头还是答应下来,带着石清远去。 贾诩拉着王逸找了一处视野开阔,凭借着月色可以看清夜晚下山寨的地方坐下。贾诩拿出一壶酒递给王逸,王逸一愣,没想到贾诩还有这等爱好。 接过酒壶后,王逸慢慢喝了一大口,露出满足的神色:“好酒。” 贾诩笑呵呵地说道:“公子就不怕酒水里有毒?” “贾先生不至于如此吧。” 贾诩猛然大笑:“公子在理,老夫为在山下欺骗公子自罚一杯。” 说罢,从怀中掏出酒壶,喝了起来。 “公子一个读书人跟随一个商队行走,不免让人心里有所怀疑啊。” 王逸躺在草地之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说道:“读书人也是人,也要吃饭。” “倒是;老夫有些冒失,不过公子这一身的通玄的修为着实让老夫大吃一惊。” 王逸闻言,瞬间出手,对着贾诩就是一记杀招。贾诩看着王逸的出手,大袖一挥,王逸跌倒在地。 “还是读书人呢,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王逸倒在地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是鄂弼一股力量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看不出老先生的修为着实高啊。” 贾诩摸着胡须,笑眯眯看着倒在地上的王逸,头顶之上,满天繁星之中,一颗星星位于老者的头顶,熠熠生辉。 “星君。” 王逸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自己与贾诩的修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自己这点力量在老人面前,掀不起半点风浪。 “老先生的修为可是吓到小子了。” 贾诩说道:“老夫不过是活的久一点罢了,至今才是半步圣人。” 我去你大爷的。 王逸在心里骂道,这老家伙真的是不给自己留半点活路,半步圣人,这等修为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南楚,或是北齐,都是座上宾的存在,被各方势力尊敬的人物。现在隐藏在这小小的山寨之中,怪不得官府几次围剿山寨未果,原来是有贾诩的存在。 “老先生有何吩咐,需要在下去做。”王逸眼神诚挚地看着贾诩,“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哈,真是铁骨铮铮的读书人。” 贾诩也不再限制王逸的行动,大袖再次一会,王逸就可恢复行动,他拿起掉落在一旁的酒壶,与贾诩不见外地碰了一下。 “王公子老夫问你,你可否真心实意地在这段时间里教授山上孩子们?” 王逸疑惑问道:“老先生就不要打趣小子了,有您老在,我去做什么。” 贾诩摇摇头看着前方的千亩平原,开口问道:“王公子,你看着山寨如何。” 王逸翘起二郎腿,说道:“山是极好的,水是极好的,人也是极好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王逸挠挠头,“哈,前辈想听什么。” 贾诩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一握,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王公子一位这里可不可以作为逐鹿中原的起点。” 咚。 王逸神色呆滞的看着贾诩,这老家伙要玩大的呀,这是要造反啊。 贾诩看着王逸的样子,哈哈一笑,“今日在祠堂,王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异象?” 王逸用手在地上探查着,摸索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一处安稳的地方,急忙坐下来,“在下看到一条残存的真龙的气运。” 贾诩露出欣慰的表情,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一般的武夫可是看不出这等异象。 “那小友可是看出了老夫的身份。” 王逸牙齿开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刚刚一直在装傻,自己在看见那条残存的真龙气运,再加上那本《春秋论》,哪里不知道这老者的身份。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四章大魏的贾诩 贾诩,贾文若。一个昔年在大魏朝堂之上不算太出众的文人。王逸始终记得自己在鬼谷那位老人的书籍之上看到过老人遂贾诩的评价:乱世之中的鬼才,太平之下的治国之才。 能让那位一手早就春秋乱局的老人写出如此的评价,足以可见贾诩的才华。 贾诩看着发抖的王逸,沧桑的手搭在王逸的肩膀之上,“不必如此,老夫与公子交谈的第一次就知道公子的出身必定不凡,连治安策这种当年大秦王朝出版的书,如今大明的禁书公子都读过,可见公子的出身不凡。” 王逸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就是那么看着贾诩。贾诩也不恼怒,看着满天的繁星,又听听小河里传来的蛙声,十分满足。 “小友在山上一日可否尽心教导孩子们一日。” 王逸放下酒壶,郑重其事地说道:“前辈放心,在下只要是学堂先生一日,就会进一日自己的职责。” 贾诩点点头,说道:“听我这么个老家伙说话不烦闷?” 王逸如同小鸡吃食一般,快速摇头:“不会,前辈说笑了。” 贾诩微笑道;“这就很善喽。” 贾诩许久没有说话,浑浊的眼神望着前方,半晌,喃喃道:“公子如何看待春秋几国?” 王逸坐在地上,摇摇头说道:“我们虽然是后世人,但是没有资格去评判古人所做的一切。” 贾诩又说道:“既然公子不愿多说庙堂,不妨谈谈春秋中的天下十人。” “天下十人?”王逸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万年不变的星辰说道:“没见过几个,不过谁人不向往那个一人一剑走遍西蜀各地,杀的流寇与山贼人人胆裂的青莲剑仙。” 贾诩眼神之中满是向往的神色,“是啊,当年太白仙剑的壮举我们是看不到了。” “且不说当年那位在武当山上,一袖打碎天门的老道长,就是那对世道及其失望的读书人我都是佩服的紧。” 王逸随手抓起一株草,含在嘴里,回味着当年那个在鬼谷之中,一边喝酒,一边拉着自己非要说出当年如何如何杀的山贼四散逃串,又是如何如何将当时刀法巨匠一剑打落尘埃。只是可惜当时自己完全是觉得这个偷酒贼在那里胡说,乱说。 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何了。 “都变了,都变了。”贾诩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世道变了,当年春秋几国如今只余下如今的大明,南楚与北齐。 独独不见我大魏。 江湖味道变了,如今的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但是人不是那群人了。 没得意思,没得意思。 贾诩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王逸看着那穿着单薄衣衫的老人缓缓站起,向着远处的黑夜里走去。 贾诩背负双手,边走边说道:“我们都老了。” 王逸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站在房间的门口,王逸推门而入。 房间里,商娘正坐在桌子的旁边,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看见王逸回来,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碗筷,吃了起来。 菜肴不是多丰盛,但是荤素齐备,让人看上去食欲大增。 看着商娘狼吞虎咽的样子,王逸笑了一下,坐在桌子旁也是吃了起来。 “我们怎么逃出去。”商娘可不是个傻女人,她可不想在这山寨待久了,之后回去自己的名声可不会太好。 “静观其变。”王逸吃了一口之后,有些噎住,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 商娘皱了皱眉,这不等同于将自己的小命交给了山寨里面的人了吗?在看看王逸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难道真的要听他的? 王逸可是不知道商娘所想的东西,用过晚饭之后,就坐在书桌之后,看起书来,准备明天的课程。 第二天很快就来到,王逸从石清的口中得知,这个山寨名叫叶家寨,大当家原来是叶瑶的父亲,叶恒。只不过在几天前被官府抓去,叶瑶才急忙担任大当家的头衔,上一次叶瑶外出就是前往官府与他们谈判想要救出叶恒,显然是没有成功。 王逸与石清很快就来到了昨天见过的学堂之处,临近夏天,气温高的有些吓人。好在学堂的边上有着一棵老树,树冠遮天。展开竟然有着几亩方圆,独木却有着成林的姿态,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绿叶成荫。 树枝之上有着不少的鸟儿在树上躲避着炽热的太阳,树下有着不少的孩童与妇女正在乘凉。 看见王逸石清走来,几人都是站起身,对着王逸问好。 王逸一一回应,不远处玩耍的孩童跑过来对着王逸喊道:“先生好。” 王逸看着朝气蓬勃的孩童,心中一喜,“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说罢对着几位女子行礼,与她们一起坐下。在王逸到来后,又有着不少的人都来到此处,都想看看周围教书先生长得什么样子。 王逸端坐在那里,温言道:“我叫王逸,以后教你们读书写字。”说罢,微微一顿,“读书可不比你们玩耍,你们可以坚持下来吗?” 孩童听到王逸的问答,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王逸看着这一幕,微笑不语。 过了一会,孩子们停下了讨论有一个稍稍大一点的孩子说:“我们可以。” 王逸看着这个孩子,但是有些清秀,举止之中带着些许的成熟气息,坚定的眼神在充满灵性的大眼睛中浮现。 王逸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读书?” 这个问题吧孩子们问住了,没人想过为什么要读书,都是被自己父母送来,逼迫自己读书。 一个个疑惑的小脸看向不远处坐在那里的母亲。 王逸笑道:“无妨,你们怎么想的,都可以说出来。” 有一个孩子走上前说道:“我娘说读了书,回家可以多玩一会。” 话音刚落,远处出来一阵笑声,只有一位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俏脸微红。 “嗯,算一个理由。还有其他的吗?”王逸看着孩子们再次问道。 “我要当官,把抓叶叔叔的坏人抓起来。”又一个孩子说道。 “很好,你们回答的不错。”王逸哈哈笑道:“不过我们读书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些,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 “读书可以知晓天下四面八方的风土人情,也可以将我们山寨的事情记载下来,无论是明事理也好,求得文采斐然也罢,若是求取机缘,未尝不能封侯拜相,或者出人头地。” “不过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人,一个人该读什么样的书,做什么的事情,那是你们的事,我只会尽心尽力去教你们读书识字。” “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你们将来如何,是当将军,还是当官员,只要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 孩子听得云里雾里的,懵懵懂懂,远处坐在那里的那群女子频频点头,只有他们明天这些话里的深意。 王逸从叶家寨的地势说起,讲到水源的各种用处,再到大明的长安城,洛阳,以及边境的边塞风光。 孩子当做故事听着,远处的妇女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慢慢听着王逸娓娓道来。 原来叶家寨外面是这么的精彩,在西蜀之地,有一个剑客在刀法独步天下的时候,一剑将那位天下十人排列第二的打落凡尘。 有一个老人在南楚进攻我大明边境的时候,与志同道合的六位老友死守扬州十三日,老友身死三日而无人收尸,让人泪目。 说那秦淮河里的风光是极好的,顿时惹来无数的娇羞声。 再说那北齐边境,大明的齐王为了保护幽州百姓,百战而死,令人惋惜。 书中无日月,笔下无春秋。 在王逸与众人交谈之际,叶瑶带着几个人经过这里。偶然间,看到平时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正在饶有兴致地围在王逸的身前,安安静静地听着王逸口中说出的故事。 叶瑶的耳边不是传来几句王逸的话语,对于王逸带动孩子们学习的风气,叶瑶还是感激的,毕竟这些孩子都是山寨的未来,平时自己乐视没少为他们操心劳累。 随行的人员也是发现了叶瑶的异常,想要提醒叶瑶,却是被叶瑶轰走,独自一个人站在围墙外静静听着王逸所说之言。 连叶瑶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与灿烂。 少年与少女在最好的时候相遇,一切都是极好的。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五章春意盎然 祠堂之中,贾诩坐在一旁,望着最高处的灵位,没有言语。 门外,叶瑶推门而入,走到贾诩的面前,盘腿坐下。 “丫头,感觉王逸如何。” 听到老人的回答,叶瑶俏脸一红,低声说道:“王公子学识渊博,恐怕不是寻常的书生,谈吐之中见识不凡,也只有您老能高他一筹。” 贾诩摸着胡须,“好久没有听到大当家夸人了。” 叶瑶捏着衣角,扭捏着身体,将头低的更低了。贾诩哈哈一笑,不在打趣叶瑶,开口问道:“营救老寨主一事大当家有何想法?” 叶瑶摇摇头,无精打采地说道:“没有,所以这次我来请教先生。” 贾诩指着北面,“不着急,等等看。” 叶瑶有些疑惑,不知道贾先生所说的等等看具体是指什么,但是出于信任与尊重,叶瑶还是选择了信任贾诩。 商队在王逸与商娘消失之后,一下子陷入而来群龙无首的境地,好在马顺与化妆成护卫的锦衣卫几人当机立断,站出来,将商队先带入城镇里,保证商队众人的安全。而后在交代几句之后,马顺就消失在了商队之中。 过了几天,马顺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了关于山贼的消息。 马顺将手中的地图铺开,放在桌子上。 “这里名叫关门镇,在这里只有一伙山贼。”马顺说着,伸出手指,指着一处群山环绕之中,“他们是叶家寨的人,就藏在这关门山之中。” “最近这里的官府抓了他们的首领,应该是想着交换人质,所以王逸与商娘暂时不会有危险。” “我已经向长安城请求增援,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与官府交涉。” 这时候,有一人说道:“再见进城的时候,他们就去报案了,官府给出的说法是让我们等待。” 马顺稍稍沉默,接着说道:“不能指望官府,否则这一路上就不会见到那么多饿死的人。” “今晚我就上山,你们在山下暗中接应。” “是,大人。” 王逸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地舒畅,在给孩子们讲授完今天的课程时,众多孩子们的母亲亲自给王逸不少的山上特产,以至于现在王逸的怀里满满的,都是东西。 “王小子。” 王逸闻言,皱皱眉,看着四周漆黑的景色,并没有发觉有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王逸耸耸肩,继续前进。 “王逸。” 这次王逸听仔细了,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发亮的秃头正趴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 “马顺。”王逸更是惊讶,怎么他也被绑来了,真是好兄弟,看自己寂寞来陪伴自己。 “快和我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马顺走出来,拉着王逸就向着山下走去。 王逸停下脚步,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下山。且不说那半步圣人的贾诩知不知道马顺的到来,就说那商娘自己留在山寨之中,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 马顺当然不知道这些,看着王逸不动的身影,开口问道:“想什么呢,快走啊。” “马大哥你先下山,告诉商队的人我和商娘都很好,你先走吧。” 马顺一阵头大,自己家这兄弟不会被山贼吓傻了吧,怎么还不愿意走了。没办法,看着远处巡逻的人慢慢靠近这里,马顺只得快速下山。 不远处,山崖之上,贾诩看着这一幕,缓缓点头。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是学堂的生活还是如往常一样,每天王逸都会准时达到学堂,只是听讲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叶瑶,石清,还有许多王逸叫不上来名字的年轻人与更多的老人都来这学堂,听听王逸讲着外面的故事。 人多起来,最高兴的除了王逸,就是孩子们了,习惯热闹的他们,这次更会认真听讲了。 如此一来,王逸算是与山寨真正的融为一体了,乡民不去下山打劫的时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山下的寻常人家一般。 王逸在讲课之后,也是来到田地里帮着乡民们劳作。对于这种劳作,王逸才是真正的门外汉,不过这可难不倒叶瑶,作为从小就生长在山寨里的子女,叶瑶做起这些来可谓是得心应手。王逸在陪伴着叶瑶两次之后,就窥得其中的道理,无论是插秧,还是采茶都是有模有样。 让叶瑶再次对王逸印象改观的是自己有时候看着流汗的王逸,想让他歇息的时候,王逸只是轻笑,但是手里的活计却是半点不曾停下,好像着田间农作有着无穷的乐趣一般。 周围的山寨居民见到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都在偷偷的笑着也不打扰两个人。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夜晚,月上枝头。 在月色的照应下,相似给着宁静的山水铺上一层美丽的面纱,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水波渐渐泛起,轻打着岸边。王逸好久没有如此的放松,耳边往日的喧嚣,都消散在空中,不知踪迹。 幽州,齐王府,长安城,锦衣卫,杨钊,李淑月。。。 大多暂时消失在脑海里,天地之间只是留下一个王逸,与万物融洽。 咔嚓。 王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通玄的境界有了质的飞跃,现在已经能够看得到真命的景色了。天空之上,星海之中,金乌星在缓缓转动,好似再为自己的主人境界的提升而高兴。 不远处,叶瑶手里拿着两壶酒走来,王逸看了一眼。 “王公子在看什么呢?” 王逸躺在草地之上,说道:“看绝色女子。” 叶瑶坐在王逸的旁边,有些害羞道:“王公子就会夸我。” 王逸看着叶瑶害羞的一面,有些痴痴地走神,在叶瑶的不断呼喊中,终于是回过神来。接过叶瑶手中的酒,喝了起来。 “王公子,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看着有些向往的叶瑶,王逸有些落寞:“自然是极好的,山里的人看惯了山里的景色想要去往山外,山外的人见识过了山外的精彩想要回到山里。也许,要你亲自走过才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 叶瑶痴痴地望着王逸,鼓足勇气问道:“那公子喜欢哪里。” 王逸微微一愣,“我是山里人,却是要活在山外。” 叶瑶像是遭受了打击一般,有些落寞的说道:“公子会离开这里吗?” “随遇而安。” 说实话,王逸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如何,一切都要看那位稳坐祠堂的春秋老人如何,但是在马顺能够顺利逃走的一事上看,老人应该会放自己离开。 叶瑶大口地喝了一口酒,相似做下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猛地问道:“那公子可不可以为了叶瑶留下来。” 王逸有些愣神,没想到叶瑶是如此的敢爱敢恨,看着望向自己,眼神之中带着毫不掩饰喜欢的叶瑶,王逸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离开长安之前,王逸的心里只有那个傻傻只会练剑的傻姑娘,李淑月。但是现在有一个敢爱敢恨的叶瑶在自己面前,王逸有些不知所措。 叶瑶面容潮红地盯着王逸,渐渐地两个人的脸庞越靠越近,最后近在咫尺。 男女之间,最易动心。 少年少女,时光最好。 什么叫喜欢一个人,遇见你之前懵懵懂懂,遇见你之后方知我是我 我喜欢你时,你恰好喜欢我,人间最得意。 我喜欢你时,你不喜欢我,人生当无妨。 两人对视良久,叶瑶眼睛里露出春意,对着王逸吻了下去。 一时之间,草地之上,春意盎然。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六章不速之客 王逸第一次没有回的夜晚,商娘失眠了,看着燃尽的烛火,商娘将手中的剪刀握得更紧了一些,最后有些劳累的商娘放弃了等待王逸回来的想法,趴着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山寨的人们一个个都睁大了双眼,看着牵着手的王逸与叶瑶在人群之中快速走过向着祠堂而去。 这下山寨沸腾了,教书先生将自家山寨的大当家拿下了,还要去见祠堂地位祖宗。一时之间,山寨的人奔走相告,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人们都跟着王逸与叶瑶来到祠堂。 不过由于族规,人们只能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消息。 祠堂里,叶瑶满脸喜色的跪倒在灵位面前,闭着眼睛,静静祈祷。一旁的王逸被叶瑶拉着,也是跟随叶瑶祈祷起来。 “咳咳。” 顺着声音看去,贾诩又很自然的出现在祠堂的一角,满脸笑意的看着跪在灵位面前的两个人。 “贾先生。”叶瑶惊呼道,随后一脸的娇羞,好似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一样。 “这可不是大当家拉着王公子在上路上行走的时候了。”贾诩一脸的笑意,打趣道。 叶瑶哼了一声,将头低下,不在看向为老不尊的贾诩。 贾诩不在戏弄身为大当家的叶瑶,贾诩对着门外看戏的众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而后转身看着一脸无辜的王逸说道:“聊聊。” 王逸点点头,“聊聊。” 贾诩对着叶瑶说道:“大当家莫不是忘了今日还有大事未做。” 叶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急忙走出祠堂,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与王逸对视一眼,含情脉脉。 贾诩扶着台阶上的青石板,慢慢坐下,“这次公子可以告诉老朽你的出身了吧,毕竟我们叶家寨的宝贝叶瑶都要被你拐走了。” 王逸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以。” “小生王逸,今年二十有三,祖籍大明幽州,自幼父母双亡,后跟随一老人学习知识。” “哪位老人?” “哦,他说自己叫鬼谷老人。” 贾诩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台阶之下的王逸,一身半步圣人的气息展露无疑,盯着王逸问道:“你说的可是为真。” 王逸不知道贾诩究竟因何变得这般模样,小心翼翼说道:“当真。” 贾诩抬头冲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 “天助我大魏。” 张大仁作为关山镇的县令,对于关门山上叶家寨的山贼一直是毫无办法,张大仁阻止过几次针对他们的围剿,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久而久之叶家寨就成为了张大仁的人心病。 不过最近张大仁的运气来了,自己的属下竟然是抓到了叶家寨的老寨主,叶玄宁。高兴地张大仁连忙口头表扬了一下自己的属下,然后就着手安排攻打叶家寨,不过还没有等到自己的人马行动,叶家寨的人主动来到城里要求谈判,包括重金收买等等诱惑。 张大仁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说句实话,在看到成箱的金银珠宝搬离的时候,张大仁差点就动了想要同意的心思,但是奈何自己的师爷急忙拉住自己,将自己躁动的心安抚下来。 自己刚想把来人抓住,好让自己的政绩再上一层的时候,家里来消息说后院起火了,只能放任那些山贼离去。 等过了几天,就接到有人击鼓鸣冤,说是自己家的夫人被山贼绑了,请求官府的帮助。张大仁可不管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攻打叶家寨,其余的靠边站。 再然后自己就接到了知府大人的亲切问候,知府亲自坐镇关山镇,与叶家寨交换人质,保证人质的万无一失。 坐在关门山外的大道上,知府大人托着年迈的身体,坐在椅子上,与众将士一起静静等待着山寨的到来。 过了一会,山道之上出现几道身影,叶瑶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被蒙住双眼的一名女子。 “张大仁,我爹呢。”叶瑶坐在马车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张大仁看着知府大人,在得到准确的授意后,一拍双手,自有人带着蒙住双眼的叶玄宁。叶玄宁看上去有些虚弱,被两个人架着走出来,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烂不堪。 “爹。”叶瑶看着受伤的叶玄宁伤心不已,大叫一声。 叶玄宁看着马上的叶瑶,也是老泪纵横,一时之间,无言。 “行了,赶紧交换人质,其余的待会再说。” 知府大人看着现场的景象,出言制止,鬼知道这对父女会煽情到什么时候。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没有埋伏,没有暗杀下毒,双方在互换人质之后,各自退去。 山寨的人们在叶玄宁一只脚踏入山寨的时候,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足可见叶玄宁在山寨众人心中的地位。 只不过在众人欢迎老寨主平安归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暗处有几道人影闪过,无人察觉。 叶玄宁笑着一一与熟悉的人们打着招呼,能够平安归来,心中自然是欣喜的,可能是有些劳累或者是之前受过的伤还没有好的缘故,叶玄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隐隐作痛,不过看着欢喜的众人,叶玄宁强忍下不适,继续向前走着。 老寨主回来,人们自然是要大操大办一场宴席,作为除去晦气与庆祝的大事情,叶瑶亲自操办。 王逸也是见到了自己这位被官府关押的岳父,虽然脸上有些苍白,但是不难看出之前一定是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 有贾诩亲自做媒,叶玄宁虽然心中有些不同意,但是奈何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但是看着自家闺女一脸幸福的表情,叶玄宁心中倒也是放心下来。 正所谓好事成双,一时之间,山寨众人都知道王逸要娶大当家叶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过往的乡民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寨主成婚自然是一座山寨的头等大事,更何况寨主也是刚刚回来,两件好事碰到一起,更是热闹非凡。 叶瑶自己的小院贴满了喜字,门口处大红灯笼高高挂,不少山寨的长辈女子都来到叶瑶的房间为其梳妆打扮。 王逸的身边也是围了不少的已婚女子,对着他的装扮进行着讨论。王逸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身边一群人对着你说话,王逸苦不堪言。抓住一个机会,王逸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站在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王逸说不出的轻松,相比与长安城里的纷争,叶家寨乡民们的唠叨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关门山外,一群官兵正在集结。 “劳烦几位义士了。”知府大人抱拳对着面前的五个人说道。 “放心,知府大人,我们五兄妹对付一群没有修行者的山贼还是手到擒来的。”五人之中一个稍稍年纪大一点的说道。 “就是一群山贼而已,大惊小怪。”站在第三位的粗犷的男子一脸的不屑,对付这样一群人,我们五个人都是大材小用。 “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知府大人也不恼怒,对付江湖中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江湖中人,所以自己才会重金悬赏,找来这几位义士,看着山上灯火通明的景象,知府大人冷哼一声,看你们高兴到几时。 爆竹声起,王逸与叶瑶携手来到大堂之中,两人身着喜服,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妖艳如花,珠联璧合。 喜宴就在叶瑶的院子里,叶玄宁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对拜天地的两个人,抚摸着胡须,高兴不已,贾诩坐在宴席之中,看着自己促成的一对新人,一下子就多喝了几杯喜酒。 拜过天地之后,王逸不可避免地被山寨的众人留了下来,一个外人娶了山寨的大当家,众人心里随时高兴,但是还是有些不接受,所以今天王逸应该是不可能醒着回去了。 王逸端着酒杯来到穿过众人,醉醺醺的来到贾诩的面前,端起酒杯:“多谢贾先生。” 贾诩微微一笑,“姑爷客气了。” 对于贾诩强行将自己用叶瑶留在山寨的举动,王逸虽然说不上痛恨,但是不爽还是有的,自从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是鬼谷传人之后,对于自己的态度大变,时不时总是拉着自己谈论有关当世的一切事情,不在是放任自己随处走动,防止自己逃走。 忽然,王逸皱了皱眉头,与贾诩对视一眼,开口问道:“贾先生可是邀请了外人。” 贾诩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关门山下的方向,喃喃道:“没有,但是有人不请自来,我们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开门迎客。”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七章喜事变丧事 商娘在经历了一番惊心胆战的路程之后,在马顺等人的护送下,终于是与商队的众人汇合。 至于马顺等人则是马上转身,去往关门山。他们接到线报。今晚官府要对关门山上的山贼发起攻击,并且还特意到来五位有名的江湖人士,作为压箱底的底牌。自家大人还在山上,生死未卜。 就在王逸与贾诩说话之际,突然黑夜之中闪出五人,身影如电,向着高坐在大堂之上的叶玄宁袭去。 石清高喊道:“有刺客。” 宴席之中,人们快速逃命,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叶玄宁那里的动静,王逸高喊道:“什么人?” 宴席的乱局正好给了刺客的可乘之机,叶玄宁的腹部已然是血红一片,倒在了桌子上。王逸急忙飞跃道叶玄宁的身边,焦急地问道:“岳父大人,怎么样。” 叶玄宁捂着腹部,沾满鲜红的手搭在王逸的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王,王逸,叶瑶,我,我就交给你了。” 说罢,叶玄宁的头一歪,没了气息,王逸摸着叶玄宁的伤口,知道他活不成了,刺客直击要害,正中心脏,神仙难医。 桌上的酒菜撒了一地,看着站在场中的无名刺客,山寨的反应很快,叶瑶不知何时来到此地,带领着众人将他们包围。 “爹!”看着倒在那里的叶玄宁,叶瑶急忙跑到叶玄宁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而后又抬头看着王逸,王逸摇摇头,示意没救了。 叶瑶趴在叶玄宁的身上,放声痛哭。王逸摸着叶瑶的肩膀,安慰着叶瑶。 小院之中,五个人,四男一女站在一起,面对众人的包围,竟是没有一丝的恐慌,一个男的气质不凡,剩余两个男长的有些粗犷,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至于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 “成连!”叶瑶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子喊道。 成连哈哈大笑,“叶侄女,在你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叔叔的送你的大礼可还满意?” “你。”叶瑶气急败坏,掏出自己的长剑就要冲杀上去。 王逸一皱眉,对着叶瑶问道:“他是谁?” 叶瑶解释道:“成连,原来我们叶家寨的三当家,可是前几年因为违反山寨的规定被父亲除名,赶下山寨了。” 王逸看着那正在冷眼看着自己的成连,心想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 那女子不耐烦道:“老三,说这么多做什么,杀就完事了,反正到时候赏钱是按人头来算的。” 为首的男子皱了皱眉,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王逸一出现给到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时一个变数。之前老三的情报之上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看来是新来的。 “朋友,今夜放你离开,你不插手此时如何?” 王逸轻笑一声,看着谨慎的男子,“抱歉,我不能丢下我的妻子。” “那就是没的谈了?” 王逸点点头,“没得谈。” 为首男子踏出一步,说道:“老三让你的人行动。” 叶瑶看着成连拿出一枚信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嘭。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朵亮丽的烟花。 突然,四周之内喊杀声连天,兵器的交错声不绝于耳。 “有官兵杀上来了。” 叶瑶怒喝道:“你们这些小人,勾结官府。” “动手。”为首的男子先发制人,突然暴起,对着王逸冲了过去。 王逸一脚踏在地上,借力飞出,迎了上去。其余的四人也是瞬间动了起来,对着包围他们的众人杀了过去。 轰。 第一次交手,王逸就清楚的感知到,这个人绝对是修行者,还是一位真命的强者,按道理来说,自己如今的境界已经是无线接进真命了,但是离真正的真命还有着距离,但是由于功法与剑道的原因,王逸还是可以与他交手的。 叶瑶愤怒地朝着那名女子冲杀过去,招招致命,不留活口。 贾诩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身影慢慢变淡,而后彻底消失。 交手百招之后,王逸与为首的男子都是奈何不得对方,王逸皱眉,想到如今这样不是办法,对方有备而来,自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样拖下去十分不利。 至于山寨的其余人,只会简单的拳脚,帮不了忙,丛然上前,也是碍手碍脚,说不动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但是有一个粗犷的男子身上,竟是有着星辉的流转。 又是一个修行者。 难怪这些人敢于作为先锋来到山寨,两个人修行者在这世俗之中自然是无敌的。 转瞬之间,山寨的众人已经是死伤大半,王逸与叶瑶也是汇合,各自的身上,伤痕累累,红色的衣服上,再添一抹血红。 对面五人也是不好受,虽然是有了胜利的局面,但是从他们喘着粗气的状态看,他们也是不轻松。 小院外面,已经是乱做一团,无数的官兵在这里屠杀着手无寸铁的乡民,遇到反抗的人,还会就地杀死,而后碎尸,残忍不堪。 “相公,你去祠堂带着山寨的孩子们走,不要管我。” 叶瑶看着身后数十人,又看了看王逸而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所以叶家寨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可是。”王逸不想将叶瑶他们留在这里,因为留下就是个死的下场。 叶瑶突然将手中带血的长剑,放在脖子上,逼着王逸说道:“相公要是不走,叶瑶就死在你面前。” 王逸被叶瑶的举动有些吓到,强忍着泪水,毅然决然的飞出小院。 其余四人人看着王逸的离去就要阻拦,却是被为首的男子拦住:“别追,你们打不过这小子,别看他平平无奇,但是却是个修行者。” 其余四人见到大哥如此说道,也不再想着王逸的离去,再次喊着杀,冲向叶瑶所在的位置,一时之间,小院之中血肉横飞 王逸跑出小院之后,急忙来到祠堂的所在,却是看见贾诩正坐在门口处,石清陪坐在一边,大门里有着是十多个孩子的身影。 “贾诩,你的半步圣人修为呢,去救人啊。” 王逸拉着贾诩的衣衫,声嘶力竭地喊道。 贾诩无动于衷,一手弹开暴怒的王逸,冷冷地说道:“老夫不会轻易出手,除非山寨生死存亡的时候。” “再说,老夫保护这些孩子就是唯一能做的,其余的想都不要想。” “懦夫。” 王逸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坐在那里,慢慢流泪。 片刻后,王逸来到孩子们的面前说道:“接下来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出去。” 孩子们的脸上有着小小的恐惧,但是听到王逸的话语,点点头。而后,王逸就带着孩子们一起走向外面。 石清的脸上有些狰狞,在王逸走出第一步的时候,站起身说道:“姑爷,我知道一条密道,随我来。” 王逸有些诧异,本来石清在这里就是不正常的时候,这时候却又站出来说有一条密道,自己不得不怀疑。 石清看着疑惑的王逸,焦急说道:“姑爷,我没有坏心思,快和我走吧。” 看着不远处的火光与近在耳边的喊杀声,王逸点点头,跟上石清的脚步。 贾诩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石清与王逸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道:“终于长大了。” 一盏茶的功夫,王逸与石清就带着孩子们通过密道来到了平原之上的湖边,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了。 王逸抬头看去,孩子们王逸火光冲天的山寨,低声抽泣。 石清眼中流出泪水,低声道:“山寨没了,家没了。” 王逸对着石清弯腰拱手,石清却是被玩意的动作吓坏了,走到王逸的身前,就要扶起王逸,却是听到王逸说道:“劳烦石清兄弟将他们带走了。” 石清看着有些决然的王逸问道:“姑爷,你要做什么?” 王逸回头看了看无数人影窜动的山寨,柔声道:“叶瑶还在里面,我不能休丢下他不管。” 说罢,对着石清一拜,而后星辉遍布全身,急速向着山寨飞去。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八章山贼与官兵 今夜是难得的满月,景色自然是不错的。 但是山寨的众人却是没有时间欣赏,叶瑶的小院之中战斗还在继续,在付出十几条性命的代价之后的代价,成连五人之中也是倒下了两个粗犷的大汉,其余三人的身上满是血污,分不清是山寨众人的,还是他们自身的。 “呼。” 为首的男子喘着粗气,即便是修行者面对无休止的消耗,也是有些头痛的,这也是为何修行者没能够正面对抗朝廷的原因。 成连却是最惨的,由于出卖山寨的缘故,山寨的众人对于他的仇恨已经是达到了顶峰,对着成连下手,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成连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自己的右臂是被人砍下,掉落在不远处。好在大哥用他的星辉包裹住了伤口,避免流血过多而死。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后悔前来蹚这里的浑水,本想着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先是有王逸拦着站立战力最高的大哥,又有山寨众人舍生忘死的进攻,这一次五人真是后悔了。 叶瑶也没有好受多少,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喜服现在已经是破败不堪,地面上尸体无数。 “奶奶的,官府的人怎么还不来。” 成连捂着自己的伤口,面容狰狞的吼道。 为首的男子看了看小院之外火光连天的山寨,沉声道:“来了。” “哈哈,平原五虎名不虚传。” 知府大人哈哈大笑,推门而入,身后的官兵尽数涌出,将山寨的众人团团包围。 “知府大人要是还不来,在下可就要战死了。”大哥看着身边的知府大人,气不打一处来。 知府大人拱手道:“见谅,这山寨的地势实在是不好上来,不过外面的贼寇我们已经是解决干净,就剩下他们了。” “抱歉,好像没有。” 王逸身影在墙头之上飞跃,落在叶瑶的旁边说道:“孩子们我交给石清了,放心。” 疲惫不堪的叶瑶在听到这句话后,叹了一口气,嘴边想要劝导王逸逃走的话语在王逸坚定的神色下,说不出来。 王逸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叶瑶有些颤抖的纤手,走出一步:“你们杀够了?” 知府大人还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之中,听闻王逸的言语,面容转冷,开口问道:“你是谁?” 王逸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知府,那眼神相似在看着一个死人。 “你们罔顾大明律,草菅人命,胡乱杀人,可知罪。” 知府大人一笑:“原来是一个半路打抱不平的年轻人。”知府大人沉默片刻,开口提议道:“这样吧,你将他们都杀了,我可以放过你。” “你可知你们按律当斩。” “无知小儿。” 知府大人身边一个亲卫话音刚落,便掷出长矛,向着王逸飞去。 王逸抬起一只手,向着飞矛一指,飞矛就偏了出去,插在地上,长矛微颤。 “嘶。”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位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最为感觉明显的就是大哥,他清楚的感觉到王逸的修为与刚刚不一样,好似更加精进。 知府大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凉,脚步慢慢后退,站在了亲卫的保护之中,大喊道:“反了,全是反贼,都给本大人杀了。” 话音刚刚落下,官兵举着手中的兵器向着王逸等人冲了过去。王逸身后的众人都握紧了兵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叶瑶紧紧握住了王逸的手,王逸感觉到了叶瑶的紧张,回头对着叶瑶轻轻一笑,而后抬头望着星空。 星空之上,繁星璀璨。 轰。 星海之中,金乌星骤然发光,向着大地而去。 王逸看着官兵的到来,身上的气息渐渐变的恐怖。王逸高高举起左手,星辉缓缓聚集,无形之剑突然出现,这一次竟是比往常更加真实,虚幻之感荡然无存。 五虎之中的大哥看着王逸凝聚的无形之剑,感受着恐怖的气息,失声道:“剑修!” 一剑斩落,官兵们齐齐飞起,向着后面落去,激起一片尘土,顿时哀嚎声一片。 “这,这,如何是好。”能够做到知府位置上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待如今的场景也是明白过来对方也是一个修行者,而且境界十分的高,最起码比身边的这个五虎的大哥修为还高。 “哟,看来不用我们了。” 这时候,马顺的声音出现在墙头之上,随着声音到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站在城头的鱼龙服的锦衣卫。 “真是让我好等。” “王大人见谅,召集锦衣卫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的。”马山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面目,一脸严肃的走到王逸的面前,解释道。 鱼龙服,王大人。 知府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这群人是谁了,锦衣卫。正是前些时候明皇陛下下旨,恢复其地位的锦衣卫。 但是如今是不可能承认他们的身份的,只能趁乱杀了他们,否则自己没有活路可言。 “这些是都是假的,冒充朝廷命官,给我杀。” 马顺看着知府疯狂的样子,微微一笑,身影快速闪动,手中一把短刀正抵在知府的喉咙间,知府看着近在咫尺的短刀急忙收声,眼光是不是地看着身边的五虎之中的大哥。 “怎么妄想着他救你?” 马顺看着身边一脸苦涩的五虎之中的大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询问道:“要不你试试,只要你能够碰到我,我就放了你们。” 五虎之中的大哥看着光头肥硕的马顺,叹息一声,随即摇摇头,万般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至于其余的将士,现在都已经胆寒,谁也不敢上前。 知府大人感受着脖子旁冰冷的短刀,颤颤巍巍说道:“兄弟有话好说,我朝中有人,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王逸一听这句话,疑惑道:“哦,你可以说出来,看看能不能保你一命。” 知府大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只手紧紧抓住马顺的臂膀,对着王逸说道:“是赵王,赵王。” 赵王,李忠。 李忠乃是当朝明皇的前任皇后,夏皇后的亲子,也是明皇的大儿子,赵王有一嗜好,就是爱读书,胸中才学虽然比不上翰林院的众学士,但是所写的诗词备受追捧。平时素有“贤王”的美誉,年纪轻轻在朝中的口碑极好。 王逸听着知府大人口中的名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这襄州就是赵王的封地,关门山又在襄州之中。 涉及皇家血脉,在场无一人敢于妄动,就连马顺架在知府脖子上的短刀都有了些远离他的迹象。知府大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放肆道:“还不快放了我,小心你们的脑袋。” “赵王?很厉害吗?” 王逸露出诡异的笑,看着知府大人,“马顺我们是谁。” 马顺回禀道:“锦衣卫。” 王逸晃动着自己的脖子,站时间久了有些劳累,“那我是谁?” “锦衣卫诏狱首座。” 王逸一拍双手,在场的众人回头看着拍手的王逸,都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那就对了嘛,只要你不是明皇,锦衣卫都有权抓你吧。” 马顺眼睛一亮,不愧是自家的大人,说话的水平就是高,不管你身后是谁,除了明皇,其余的抓了再说,毕竟锦衣卫的后台可是那位万人敌的燕王。 王逸回过身,因为在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时,叶瑶轻轻放开了握紧自己的右手,叶瑶的眼里没有劫后余生的高兴,也没有知道王逸身份的惊喜。 少许的憎恨夹杂着深切的哀伤,叶瑶呆呆地望着王逸,没有言语。 少年江湖行 第四十九章大魏的血脉 叶瑶呆呆地看着王逸消瘦的脸庞,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泪珠顺着脸庞,一珠珠肆无忌惮的滑落下来。 王逸暗自叹息一声,对着马顺说道:“劳烦马大哥带着锦衣卫的兄弟们将相关人等抓起来,等待我谢过公文询问卢大人之后,再做定夺。” “是。” 马顺应答后,身后的锦衣卫涌上前,将放下兵器的官兵一一抓起,五虎仅剩的三人也是不在反抗,因为锦衣卫来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虐打他们。 “先去看看山寨如何了。”王逸看着有些绝望的叶瑶,关心的说道。 叶瑶深深看了一眼王逸,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会感谢你。” 叶瑶的话语中怨气极重,王逸只得苦笑一声跟上叶瑶。 “进来之前,我已经让兄弟们去帮助山寨的人灭火了。”马顺听到了王逸与叶瑶的交谈之语,急忙请功道。 叶瑶像是没有听到马顺的话语一样,自顾自得向前走着,王逸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马顺,随后走了出去。 山寨之中,火势在锦衣卫与山寨众人的努力下,弱了不少,在路上乡民们急忙取水,浇灌在起火之处,但是那些坍塌的建筑之上,满目疮痍,残垣断瓦。 叶瑶看着眼前的一切痛心不已,转过身,对着王逸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王逸值得忍受,万万不敢反抗。 许是打累了,又加上有伤在身,打了一阵王逸后,叶瑶就倒在王逸的怀里沉沉睡去,身上暗红色血迹的喜服格外的显眼。 王逸背起睡过去的叶瑶,看了一眼火势被控制住的山寨,而后向着祠堂走去,那里有一个老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冷眼看着一切。 王逸走了一会,就来到了祠堂,贾诩正坐在门槛之上,看着临近的王逸,面无表情。 王逸将叶瑶放在祠堂的桌子上,找了一些厚厚的蒲团放在叶瑶的身子下,做完这一切后来到贾诩的面前,坑求道:“贾先生能否救救叶瑶。” 贾诩看来一眼躺在那里的叶瑶,说道:“无妨,不过是劳累再加上心力憔悴,睡几天就好了。” 听到贾诩所言,王逸一屁股坐在门槛之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慢靠近门框。 祠堂之内鸦雀无声。 “因为什么不出手。”王逸在沉默片刻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毕竟一位半步圣人的出手,面对人数不多的官兵自然是轻松的。 贾诩摇摇托,说道:“除非山寨的人死绝了,否则老夫不会出手。” 王逸一掌拍在门框之上,大声喊道:“为什么,你可知你出手,会少死多少人。” 贾诩看着暴躁的王逸,冷冷地说道:“如果事事都要老夫出手,这山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王逸指着坐在那里的贾诩,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王逸竟然觉得贾诩说的有道理。 “死这点人算什么,春秋之中大大小小的战役死了多少人,有谁为了他们的生命出手过。”贾诩眼中露出悲切的神色,“我大魏在当年的建安就死了十万将士,至今尸骨无存。” 王逸彻底放弃说服老人出手的念头,因为在贾诩的身上,王逸感受到了一股死意,那是发自内心,冲出体表的死意。或许当年随着大魏的覆灭,老人的心也死了吧。 “那你活的有什么意义呢?”王逸发出了最后一问。 贾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问得好啊,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 说罢,贾诩低下头,痴痴地笑着。 王逸看着漫天的繁星,开口道:“我为你找一个理由吧。” “石清。” 贾诩突然暴起,抓着王逸的脖子,猛地将他推到墙壁之上,面容狰狞的说道:“说,谁告诉你的。” 王逸感受着贾诩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用力越来越大,挣扎道:“咳,咳咳。我自己猜的。” 贾诩显然不信,再次加大手臂的力量,王逸此时已经是喘不过气来,“真的是我猜的。” “你平时看似走在山寨中,与谁都要交谈几句,但是你每次经过石清的时候,那眼神都不是看待一个正常晚辈应该有的,那种眼神是一个臣子看待君王的恭敬的眼神。” “所以整个山寨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石清的存在,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听着王逸的话语,贾诩慢慢放开了王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回到门槛之上,王逸趁着此时大口喘着粗气,尽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什么不到最后一个人死去不出手,什么看到当年大魏死去的人数比现在多很多,自己如今已经麻木,一切都是借口,都是为了隐藏那个真正的目的。 石清。 王逸也只是猜测,因为从喜宴开始,石清就消失不见了,凭借着石清在山寨上与王逸的关系,喜宴石清不可能不会参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石清被人藏起来了,那个藏起石清的人修为在自己之上,否则自己凭借着金乌星庞大的星辉自然是可以找到石清的所在。 但是贾诩出手藏起来石清的话,自己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贾诩的修为比王逸高处太多太多。 “或许你是对的,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应该出手的。”说罢贾诩起身走向了祠堂的深处,不见了踪迹。 王逸看着消失的贾诩,再看看睡着的叶瑶,走到叶瑶的身边也是沉沉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上次的袭击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山寨虽然是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快恢复到正轨,叶瑶在安葬了父亲之后,也是很快就加入到了山寨的建设之中,但是叶瑶对于王逸的态度还是冷冷冰冰的,王逸只能是苦笑度过这几日。 正午时分,锦衣卫的众人已经是在山寨外等候,留下王逸独自一人在山寨的门口,王逸对着一脸冷意的叶瑶说道:“叶瑶,官府无能,王逸在这里赔不是。”说罢,深深一礼。 叶瑶被王逸的行为有些吓到,伸出手来,扶也不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若非王逸与锦衣卫,山寨如今是什么景象都不敢想象,怕是会多出许多的冤魂。 叶瑶看着近在咫尺的相公,心中一软,“王大人,我们平民百姓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王逸一听就知道叶瑶虽然是有些心软,但是还没有完全放下,苦笑道:“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如果我们可以活下去,我们一定秉公守法,再也不会行打家劫舍之事。” 王逸点点头,平静说道:“若是还有知府这样的官员,你们就继续吧。” 山寨出来送行的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明白王逸的话中之意。 王逸笑道:“官逼明反,不得不反。不过但时候我们就是各为其主了。” 叶瑶有些伤心地说道:“不会了。” “诸位在下走了。” 说罢,王逸抱拳,慢慢向着山寨外面走去,临走之时有偷偷看了一眼伤心的叶瑶,随后倒退着向着众人挥手道别。 山美,水美,人杰地灵,人更美,不过这小小的山寨终究不是自己能够长久所在之处。 看着王逸越走越远的身影,叶瑶的鼻子一红,眼眶之中的泪水慢慢流淌而出,面对着离别的王逸,叶瑶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望不见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入夜,叶瑶独自来到父亲叶玄宁的墓旁边,看着山寨的山山水水,怔怔出神,回想着自己与王逸相处的滴滴点点,一切仿佛都在耳边。 遇到你,我很高兴。 遇见你,我不高兴。 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遇见你,你是官府的一员,我是山贼的头领,这让我很不高兴。 “贾先生,我要修行。” 黑夜里,有一道声音响起,“可以。”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章离别 从山寨回来之后,王逸与马顺等人率领着锦衣卫众人来到了商队所在的客栈,正巧赶上了商队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由于这些天的事情,耽误了商队原来的计划,所以商娘觉得出发,整取在路上把拖欠的时间补回来。 对于在山寨上只有一次同住一间房间的王逸,商娘是怨念颇深,不过事后想想也是自己多想,毕竟在山上人人自危,好在自己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看着走进马车上的商娘,王逸轻叹一声,没有言语。马顺看着两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要走?不用我们了。” 商娘听到王逸所说,点点头,又摇摇头。 王逸回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马顺。 马顺解释道:“我们身份已经是暴露,所以我们给商队找了新的护卫。” 王逸哑然一笑,对着商娘说道:“一路平安。” 商娘娇躯微微一震,而后转身,商队悄然离去。 回到客栈,锦衣卫众人都坐在大堂之上,你言我一句的交谈着,看着王逸走进客栈,纷纷起身。 王逸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而后坐到马顺的身边,开口问道:“长安怎么说。” 马顺一脸的讨好,“卢大人说了我们要即可启程,这次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王逸喝了一口茶水,解解自己的暑气:“我们去哪?” 马顺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慢慢展开,上面标记着大明与南楚大大小小的城镇。 “我们要经过益州,武州各处官道,到达天南关,从天南关进入南楚。” “我们去南楚做什么?”王逸看着地图之上,标记的路线图,看这样子,应该是要深入南楚的腹地,这是做什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去带回一名女子。” 王逸失声喊道:“就为了一个女子,让我们这么多人去送死。” 马顺出奇地没有拦着王逸,而是举起自己的茶杯,摇晃了一下,自嘲道:“谁知道呢,朝廷大人物们的心思,我们猜不透。” “我们能做的只有服从。” 王逸骤然起身,指着在场的众人,“除去之前帮助我们的几十人离去,那么在场的二十五人就都要去送死。” “不一定死。” 王逸一掌打翻马顺的茶杯,怒目道:“狗屁的不一定,当南楚的吴钩是摆设吗?” 马顺没有恼怒,马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估摸着应该值不少银钱,抬起头,看着暴怒的王逸,平静道:“我也知道,但是这是明皇下的命令。” 王逸顿时呆坐在椅子上,百姓人人都说皇家荒唐,以前自己在幽州不理解,齐王叔叔与齐王府众人身死自己不理解,但是现如今自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明皇的荒唐。 锦衣卫众人看着刚刚还在大吵大闹的两位大人,现在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其中走出来一个人,来到王逸的面前拱手道:“大人,我们何尝不清楚这是送死,但是假如锦衣卫之前我们有几个是好人。” “今日有大人的仗义执言,我们虽死无憾,只盼望到时候大人能够在我们的墓前道上几碗酒,我们就知足了。” 王逸抬起头看着这个有些年纪的锦衣卫,他脸上带着有些释然,眼中透露着感激,但是更多的则是无奈。 王逸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马大哥,几时出发。” 马顺站起身,看着南面说道:“现在。” 自襄州与益州的边境进入益州,路途不算远,出了关山镇,经益州,武州,再经秦州,最后就来到了大明的边境,天南关。 作为大明与南楚的边境关隘,天南关有着重兵把守,守城将领是那位一人深入南楚腹地,在层层阻碍下,成功杀掉那位南楚皇帝亲叔叔的南楚越王,而后功成身退,回到大明。 对于这样一位的传奇将领,王逸自然是从齐王叔叔口中听说的,也是由衷的向往,在马顺手中锦衣卫令牌的带领下,王逸与马顺见到了这位大将军。 “见过关将军。”王逸与马顺齐齐问候道。 关天南摆手道:“几位无需多礼,找老夫可是有什么事情?” 见到关天南如此的豪爽,王逸也是不卖关子地说道:“关将军,我们几人身负皇命,要去往南楚,还望关将军行个方便。” 说罢,王逸摆手示意马顺将那封来自长安的书信交给关天南。 关天南一身盔甲不利于坐下,索性就站在那里,听到王逸所言,伸手接过马顺的那封书信,很快就答应下来此事。 众人很快就过了天南关,正是踏入了南楚的地界。南楚位于南方,多山,秀山处处,小溪遍布山中,但是临近大明所以大江大河稀少,群山簇峰,山势绵延,甚少有高山,大部分不过寥寥百丈。 王逸与马顺等人化妆成了游历的世家公子与自己的奴仆,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为难他们,顺利的就进入了南楚的一座城池。 永昌城。 大明与南楚的边境相对于北齐与大明的边境开放许多,有往返两国之间的商人,也有带着弟子游历的先生,还有如王逸这般的世家弟子想要见识一下两国山山水水,身边自然有些无数的仆人,也是合情合理。 走了许久,王逸等人走进了一处茶摊略做歇息,茶摊不大,人也是不多,只有王逸等人和旁边的两个身着朴素的男子。 “嘿,听说了吗,剑州城的少城主看上了城中第一帮派清水帮帮主的女儿,现在正在逼迫清水帮交出这名女子。” “还有这等事,那清水帮可是一个大型帮派,那剑州城的少城主能够轻易得手。” “唉,还不是他那亲爹,是那什么我们当朝的国舅。” 几人的对话吸引了王逸等人的注意,因为他们要找的女子就是那剑州城里清水帮帮主的女儿。 王逸与马顺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王逸站起身,来到隔壁两个人的茶桌之上。 “两位,你们刚才所说之事可否详细说说。” 两个人抬头看着一脸好奇的王逸,开口问道:“小友是?” 王逸哦了一声,拱手道:“小生王逸,广嘉城人士,由于向往山山水水的景色,所以带着家仆游山玩水,只不过听到两位的交谈,颇觉得有趣,所以才来询问两位前辈。” 两个人恍然大悟,看来又是一个败家子出来花着家里的钱,来游山玩水了。 王逸看着两个桌子上所剩无几的茶水,找来店小二,“小二,来一壶好茶水。” “好咧,客官。” 二人见王逸如此大方,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讲述起来。 “那剑州城的城主以前十分的破落,只有自己的姐姐与他相依为命,不过他这个不知道怎么就进宫了,在宫里十分得宠,前几年的时候被封为了贵妃,所以他的地位也就是水涨船高了。” 另一个人有些羡慕地说道:“人家命好啊,我们比不得。” “好什么,生了个儿子为非作歹的,要不是他姑姑早就死了无数回了。” 那个人继续说道:“这剑州城的城主前几年不知道做了什么,被封为城主,这一下少城主就更无法无天了,仗着家里的权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好在清水帮横空出世,帮主肖天凡一身星君境的修为震慑住了他们父子二人,这才有了剑州城短暂的安宁。” “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帮主肖天凡病危,帮主女儿肖文璇临危受命接管清水帮,但是没了老帮主的震慑,大不如前了。” “现在那少城主又看上了肖文璇,城主亲自上门提亲,多灾多难啊。” 两个人说罢,连连叹息,摇摇头,感叹时间的险恶。 王逸听罢,也是附和几声,随即告辞离去,坐回了马顺身边。 “看来我们这位肖姑娘的处境不太好啊。”马顺摸着自己的光头感叹道。 王逸点点头,“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和我们回去。” 马顺哑然一笑,这次的任务不会简单了。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一章加入清水帮 略作休息,众人赶着马车,也是急忙上路。毕竟如今看来那位肖姑娘的处境不太妙,早点到达,防止出现意外。 进入南楚之后,因为众人都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众人只能够一边打探一边前行,路上的行进速度就是降了下来,不过看看南楚的山山水水也是极好的。 从永昌城出发,经过一片山脉,才能够到达剑州城。 自北向南,永昌城与剑州城的相连之地,虽然是一片山峦,但是并不险峻,山中林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山道盘旋,幽静深远。时不时地有些鸟的鸣叫在山中响起,但是真正寻找之时,却是在青叶之中很难寻找到,不过树荫的遮蔽,导致酷热的太阳照耀不到众人的身上,行走在林间,皆有心旷神怡之感。 一路行来,临近城镇,人数往来众多。 众人加快了行进的脚步,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剑州城外。 王逸与马顺先行进入其中,剩余之人则是在城外的山上负责接应。 剑州城是南楚在北部边境的重要战略之地,所以非常重视这里,从分封的国舅爷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同样的在这剑州城有着三股势力。 第一自然是城主府,作为背靠南楚的官吏,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第二就是剑州城里老牌的帮派,名为昊天帮,这个帮派很特别只有五个人组成,其余全部都是剑州城码头上的船工,控制着剑州城及其周边的水路运输。 第三就是清水帮,帮主肖天凡在二十年前来到此地,建立清水帮,短短二十年就垄断了剑州城的陆上运输,不可谓不强。 清水帮在剑州城是有名的大帮派,所以王逸与马顺很快就打听到了清水帮的所在。站在清水帮的对面,王逸与马顺在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但是清水帮门前现在只有几个茶水摊,其余的商户纷纷关门或者离开这里,谁都知道清水帮最近与城主府的少城主不和,没人愿意待在这里。 “掌柜的,这对面是哪家啊,怎么人数这么少?”王逸明知故问道。 “客官,外地来的吧,这是我们剑州城第三大的帮派,清水帮,听说是得罪了城主大人,现在除了我们这种不怕死的,没有人赶来这里了。”掌柜的茶水摊的生意十分的差劲,只有王逸与马顺两个人,索性就坐在椅子上与他们闲聊起来。 “要说这清水帮以前的名声还是很好的,老帮主还没有倒下的时候,每月都会给穷苦百姓发放银钱,造桥修路的,做不少的好事。” 掌柜的拿出一个茶杯,又给茶壶填满了水,继续说道:“唉,现在老帮主一倒下,什么人都来欺负肖姑娘了,我们这些老人看在眼里,满不是滋味。” 王逸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帮中其余的人呢?” “都跑了,看到城主对清水帮下手第二天就跑了。”掌柜的一脸的愤恨,咬牙说道:“老帮主平日都是怎么待他们的,现在呢?” 王逸已一笑,“掌柜的倒是个性情之人。” 掌柜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连连摆手道:“客官见谅,在下课时什么都没有说。” 马顺看着掌柜的样子,哈哈大笑,“放心,我兄弟二人只是想去清水帮混口饭吃。” 掌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暗道好险,听到马顺如此说,随即说道:“在下听说着清水帮最近在招收江湖人士,报酬是每人一万两,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王逸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马顺,两个人交换眼神之后,当即扔下银子,向着清水帮走过去。 掌柜的拿起银子,在手中量了量分量,看来两人有钱的主。 站在清水帮的门前,看着上面的牌匾,金字描漆。但是门前微风吹过,落叶堆在墙角,门口的石狮子静静地坐卧在那里,偶尔有几条调皮的野狗路过,很快就远离清水帮的大门。很难想象清水帮全盛时期的景象,现在的门前连守卫都没有。 咚,咚,咚。 王逸走上前敲响清水帮的大门,不一会里面有一个老头弹出头来,问道:“谁啊。” 王逸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拱手道:“老人家,我们听说清水帮在招供奉,所在前来试试。” 老人 听着王逸的话语,浑浊的眼神里冒出一丝精光,连忙将大门敞开,让开一条道路。 “请进。” 王逸与马顺迈步进入大门,里面的装饰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不难看出这里曾经的繁华。老家走在前面带路,走过了一条石子路,又踏过了一座石桥,就来到了一处院落之内。 石桌上,有着绝色女子,看上去有些惊艳,但是更多的给人一股清新之感。那女子正在那里一个火炉面前,轻轻地扇动着手里的摇扇。 王逸暗想道:看这老头恭敬的样子应该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是那位名动剑州城的肖文璇了,难怪那位少城主如此倾心。 “帮主,有两个人要来我们清水帮做供奉,老奴将他们带来了。”老者对着女子拱手道。 肖文璇用纤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缓缓起身,可能是由于蹲下太久,在起身的时候有些不顺畅,而后坐在石头椅子上,看着王逸与马顺二人说道:“就是你们要加入我清水帮?” 王逸拱手道:“见过帮主,我叫王逸,这位是马顺,我们兄弟二人本是家族子弟,有过几年的修行。但是有家道中落,漂泊四方,如今来到这里,想讨口饭吃。” 马顺习惯性的一笑,肖文璇见过两个人如此模样,不像是那个纨绔子弟找来的探子,开口道:“你们可以加入我清水帮,不过我清水帮毕竟是大门派,所以我要试试你们。” 王逸回复道:“自然,自然。” 肖文璇对着老者说道:“文叔,你帮我试试他们吧。” 文叔老脸一笑,“放心,帮主。” 文叔走到王逸与马顺的面前,有些驼背的腰直起几分,站立原地,一身的星辉流转开来,说道:“两位公子,请。” 王逸与马顺对视一眼,马顺摸着自己的光头,一步走出,“老先生,请。” 说罢,马顺身影一闪,快速来到了文叔的背后,一拳轰出,拳势滔天。文叔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光头男子出手如此的迅速,值得右脚踏地,借力身躯一歪,躲过这一拳。而后左脚踢出,向着马顺的胸膛之上踢去。 马顺的拳头被文叔轻轻闪过,暗想大事不妙,改拳为掌,对着踢过来的脚派去。 轰。 两道身影倒飞而出,双双喘着粗气,马顺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身体,因为那会让他好受一些,文叔自然是站立不动,但是文叔的脚上,那双原来几位朴素的鞋子,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 肖文璇看到这一幕,站起身对着文叔投去一个关心的眼神,文叔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在得到回答后,肖文璇很开始地宣布:“很好,欢迎你们加入清水帮。” 王逸微笑道:“我不用测试了吗?” 肖文璇说道:“王供奉这话可就是有些见外了,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测试了。” “每月一百两银子,每做一件事,奖赏一万两银子,如何。” 王逸看了一眼马顺,点点头,本来自己来这里也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带走你,其余的我们无所谓。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二章取药 清水帮的府邸依山而建,府中一座秀丽的山峰赫然而立,府内清幽苍翠,房舍点缀其中,别有风味。府中的流水鲜花不绝,道路两旁的绿树裁剪的颇为整齐,树下的石路平滑如镜。 王逸在清水帮住了有几天的时间了,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清水帮以前的繁荣景象,这房舍错落有序,多一分显得俗气,少一分显得冷清,有一股难言的韵味暗藏其中,修建山庄之人绝非寻常之辈。 府中的下人们逃的逃,散的散,但是还是有着几个忠心之人留在府邸,拿着微薄的赏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偌大的府邸。 王逸今日挑选了一身稍显清淡的素衣穿上,推开屋门,行走在府邸之中,路上有几名侍女走过,她们早就听说府上来了两位新供奉,想着见识一下,王逸笑着一一与他们打着招呼,漫步在小路上。 自从那日见到过肖文璇之后,王逸就很难见到她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出门处理帮中事务了。 王逸只能遗憾的摇摇头,感觉到肚子有些饥饿,一边问路一边来到了清水帮的厨房,由于是快到了中午,所以这里面是忙碌的很,人们都在抓紧着忙碌自己的活计。 一见到王逸的到来,众人都是停下手里的活计,对着王逸恭敬地问道:“王先生。” 王逸摆摆手,示意他们做自己的工作,王逸随意看了一眼,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文书正在那里坐在一个火炉旁,慢慢扇动着摇扇。 王逸走到文叔的旁边,说道:“文叔,你这是?” 文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王逸,“王先生好雅兴,来着厨房,莫不是饿了。” 王逸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能忍住,能忍住。” 文叔哈哈一笑,也不再打趣王逸,手中摇扇一直在摇摆。 “文叔你这是?”王逸看着文叔面前的火炉,皱皱自己的鼻子,怎么闻着一股药材味? 文叔解释道:“老毛病了,自己抓点汤药。” 说着就将火炉上的药罐拿起,倒在一个大碗之中,慢慢装入食盒。随后向着王逸告辞离去。 王逸嘿嘿一笑,目送着文叔的离去,站起身,向着厨房的管事要了一份甜点,一边闲逛一边吃了起来。 走了一会,王逸很快就将手中的甜点吃完,走到火炉旁,王逸将盘子放下,拿出里面的残留物准备烧掉,忽然就看到了文书熬药剩下的药渣。 王逸带着好奇的心里,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抓起一部分的药渣放在嘴边,仔细的闻了起来。 苦涩伴杂着药香向着王逸的鼻子涌来,王逸连连咳嗽两声,对于医药这方面王逸还不会是太懂,但是基础的一些道理,王逸还是明白的,有看不出药渣里面有什么,只能悄悄将药渣收起,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除了厨房,王逸快速走到马顺的院子里,很快就找到了躺在椅子上睡觉的马顺,王逸上前将其唤醒。 “马大哥,快起来,而我又重大发现。” 马顺睁开昏睡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逸,不耐烦道:“干嘛,我正在睡觉呢。” “别睡了,这老帮主不像是受了重伤,而是中毒了。” 一听王逸这话,马顺瞬间惊醒,爬起来,抓着王逸问道:“这是真的?” 王逸摆脱马顺,从怀里拿出自己在厨房收起来的药渣交给马顺,马顺将药渣凑近自己的鼻子,仔细地闻了闻,而后又用食指拿起一点药渣,放在嘴里,仔细的品尝。 “这里面可是有三青草的味道。” 王逸有些疑惑道:“三青草。” 马顺将药渣还给王逸,“不错,这三青草是解毒圣药,但是十分稀少,所以价格昂贵。” 王逸看了看手里的药渣,摸着下巴说道:“看来这里面的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马顺看着略作思索的王逸,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三青草清水帮不会储存太多,所以终有一天会用完,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能怎么做,直接将肖文璇绑走,那是做梦,这几天我仔细观察过,那女子最少是通玄的练气士,说不定还是一位不知道境界的武夫。” 王逸皱了皱眉,问道:“武夫?” 马顺耐心解释道:“武夫是指南楚这边那些不能修行的人开创出来的一种修行方式,以自己的武功为基础,不断打磨自身,最后能够达到飞升的目的,目前在江湖上流传的不多,我们大明只有极少数的人会走武夫这条道路。” 这倒是有些新奇,难怪书上说南楚人杰地灵的,竟然能够有人创造出这种修行方式,王逸觉得此行没有白来。 “所以,我们还不一定能够暗中将肖文璇带回去。” 马顺一拍大腿,自家兄弟可算是打消了暗中绑架肖文璇的念头,不枉费自己一番讲解。 “那怎么办?” 马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等等开,那三青草早晚会出现短缺,那时候我们就静观其变。” 王逸点点头,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如果肖文璇不是真心与他们一起回去,到时候在逃回来,对于马顺与王逸也是一种无奈。 入夜,正准备休息的王逸与马顺被仆人带到了清水帮的大堂,在大堂肖文璇已经等候多时,在肖文璇的旁边,还有着三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王逸与马顺的到来,纷纷观察着他们二人。 王逸与马顺同样也在看着他们,他们中有一中年男子,佩戴着一柄长刀,抱着双臂,打量着他们二人。 第二个男子看上去有些风骨,蓝色的头巾束缚着头发,一脸的苍白。 最后一个人看上去有些过于苍老,花白的胡子与一身黑色的服饰形成鲜明的对比,腰间悬挂着一柄剑。 “既然诸位都来齐了,那么本帮主介绍一下。” 肖文璇指着佩戴双刀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那是家父的好友,江湖人称刀奴的周武前辈。” 周武起身对着众人抱拳道:“老夫周武,见过各位。” 众人纷纷回敬周武,周武见状随即坐下,不再言语。 肖文璇点点头,再次指着苍白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南楚的江湖书生,吴忠。” 吴忠扶着椅子,缓缓起身,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生吴忠,这厢有礼。” 马顺都有些担心这家伙会不会那口气上不来,直接昏死过去。 “至于这位前辈,那是我们剑州城的老辈江湖人,赵炎。” 赵炎一笑,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点点头。 肖文璇指着王逸与马顺,“这两位是一家的兄弟,一位叫王逸,一位是马顺,一身的修为不可小觑。” 王逸与马顺纷纷起身,向着诸位抱拳问好。 肖文璇的脸上满是疲倦,柳眉轻皱,“此次是因为家父的药材用尽,购买的药材停留在城外,由于那登徒子周权的原因,不能进入城中,只能是拜托诸位将那批药材中的三青草带回,其余的大可不必留下,皆可烧毁。”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肖文璇见状,吩咐仆人拿出一个托盘,放到在场每个人的面前,说道:“此行必然是危机重重,那周权已经是知道三青草被消耗殆尽,但是万幸的是他们不知道药材的藏身地点,所以有劳诸位将三青草带回。” “那么就让文叔带着你们前去取药,多谢各位。”肖文璇一摆手,文叔从后面走出,对着众人一笑。 说罢,肖文璇起身,向着诸位抱拳致谢。 众人也是纷纷起身,向着肖文璇回礼。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三章包围 看着在清水帮门前集结的百人,王逸才明白什么叫做一个大帮派的底蕴,虽然遭受着城主府的打压,但是能够在聚集起这么多的人,清水帮不容小觑。 五人率领着浩浩荡荡的百人,在文叔的带领下走出了城,一路上各方的探子纷纷传递出消息。 城主府,作为皇家外戚,一座偌大的府邸是周家的标准配备,放眼望去,一座假山耸立其中,在假山的旁边,一座幽静的院落里传来几声女子的笑声。越过大门望去,周权正躺在一位美人的腿上,享受着身边几位女子的服侍,好不快意。 这时候,一位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纸条举起对着少城主说道:“少爷,有消息了,清水帮带着百人出城了。” 周权闻言,睁开双眼,推开美人,走到小厮的面前,拿过那张纸条,仔细的地看了起来。 “嗯,不错,这小妮子终于是忍不住了,看来肖天凡这老家伙扛不住血毒,要死了。”周权扔下纸条,拿过扔在一旁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通知下去,卫队集合,少爷我今天要杀个痛快。” 小厮急忙回复道:“是,少爷。” 看着少爷,渐渐远去的背影,有回头看了一下几位少爷刚刚调教好的美人,小厮吞咽了一下口水,几位美人发现了小厮的小动作,将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够遮羞的衣物,又是褪下不少,小厮见状头也不回的逃跑,惹得几位美人扶着将要掉落的薄纱,遮住自己的身体。 昊天帮总部,有着一个年轻人正在要有兴致地看着湖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不时地拿起身边奴婢手中的鱼食,投入其中,引得湖水中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争抢事物,年轻人看着这一幕,乐此不疲。 不远处一位管家模样的下人走过来,恭敬地说道:“帮主,清水帮出动大批人马,向着城外的落英山脉而去。” 年轻人微微皱眉,看着管家,疑惑道:“落英山脉有什么?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山脉。” 管家继续说道:“老奴猜测应该是肖天凡的血毒压制不住了,或者是三青草用光了,所以清水帮逼不得已要去山中采药。” 年轻人拍了拍手掌,将剩余的鱼食扔到水中,顿时湖水里惊起一片的波浪。 “落英山中可是没有三青草的。” “所以老奴认为那里应该是清水帮藏匿药材的地点,若是我们出击截下,肖天凡的性命可是掌握着帮主的手里。” 年轻人有些微微不喜,声音有些低沉,“那不好吧。” 管家悻悻然道:“那就算了,帮主心善,将来必有好报。” 年轻人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笑道:“老赵,你不会忘记我们是怎么起家的了吧。” 管家这次将头在一次低下,沉默不语,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帮主在建立昊天帮的第一单生意上就是明确的说过,我们做生意要讲诚信,我们作为昊天帮的一员,要心善对人,然后就将当时前来取货的人杀了,扔到河里喂鱼。 年轻人放在管家肩膀上的手慢慢用力抓紧,管家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水,咬牙坚持着。突然年轻人松开自己的手,慢慢道:“但是当年我上门提亲的时候,肖天凡那老家伙可是牛气的很。” “所以,召集人马,随我出发。” 管家如释重负,在得到帮主的命令后,急忙跑出去传令。年轻人看着清水帮的方向,恶狠狠说道:“老家伙,想活命,痴心妄想!” 百余人的队伍,听起来很多,但是在文叔的带领下进入数百里的落英山脉之后,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清水帮的众人走得很招摇,就生怕人们不知道他们出城一样。 夏天到来,正是动物们春心躁动之际,走在落英山脉里,众人都觉得有些过于炽热,但是落英山脉之中一切都显得有些异常,除了他们的脚步声,没有一丝的响动。 太安静了,在前面探路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一切正常,但是现在百余人走在山脉之中没有碰到一个动物或者听到一声鸟叫,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不对啊。”马顺环顾四周,对着正坐在地上休息的王逸悄悄说道。“这山里连个鸟叫都没有,在这个季节不正常啊。” 王逸站起身,盯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峰,风景不错,但是美丽的风景下现在隐藏着巨大的危机,王逸又看了看四周的正在休息的人们,“你以为只有我们看出来了吗,别的不说,那三位与我们一样的供奉就知道这里现在很不正常。” 马顺挠挠头,有些摸不到头脑,“那怎么办。” 王逸也是不知道着清水帮搞得什么名堂,一个取药还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明知道前方危机重重还要前进。 “等等看。” 马顺显然不愿意这样干等下去,但是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坐在地上,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时刻戒备着。 到了傍晚的时候,文书才带着众人再次出发,天上的月亮为众人照亮着前行的道路,再加上手中的火把,在漆黑的夜里众人也是能够看得清地上的道路。 王逸清楚的发现赵炎与队伍中的一小部分人消失不见了,王逸也是诧异偏偏在半路上赵炎与一小部分人消失的,好似故意避开众人一般。 走了一会,王逸忽然觉得浑身一冷,忍不住带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偏过头,只听见机括嗡嗡响起数声,黑夜里一道亮光闪过,一直弩箭正设在王逸身后的树枝上。 “有敌人,戒备。” 队伍中,忽然有人高喊道。 王逸体内星辉流转,靠着星辉王逸发现了说话之人的位置,纵身一跃,手中发出一道无形的剑光。 “噗。” 黑夜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血肉之中,而后便没了声息。 “好修为。” 黑夜里,有人拍手叫好,不远的树木里,冒出数十人手里拿着弩箭,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众人团团围住。 周权缓步走出,折断挡在眼前的树枝,看着众人说道:“诸位,长夜漫漫,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 王逸环视着周围,周武暗暗皱眉,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刀身之上,随时准备出刀,倒是吴忠,一笑笑眯眯地,仿佛胸有成竹地看着周权,至于赵炎,现在也是不见了踪影。 文叔向前一步走出,对着周权说道“少城主,我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可否行个方便?” 周权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摇扇,摇摇头说道:“不行的呀,文叔,不如让肖小姐亲自与我来弹吧。” 文叔苦笑一声,“少城主说笑了,帮主哪里会在这里。” 周权一脸遗憾地说道:“那就抱歉了,诸位,送我们清水帮的朋友上路。” 文叔急忙喊道:“快隐蔽,能逃就逃。” 还未等文叔说完,周权的手下就先行发动了攻击,弩箭如雨般纷纷射来,周武一把抓起文叔向着远处跃去。 王逸向着远处的树枝之上跃去,很快就逃离了包围圈。跃上树顶,树枝稍向下微微一沉,而后一弹而起,整个人像飞鸟一般,瞬间弹出去数丈,如此反复如同流星一般向着前方奔去。 这种方式的代价就是王逸体内的星辉开始慢慢消耗起来,但是王逸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在他的身后有着一道人影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王逸的气息有些紊乱,索性就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看着远处的人影慢慢靠近。 王逸决定,不在逃离,而是反杀他。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四章战斗 树林深处,慢慢走出来一道人影。 王逸眯起了眼睛。 对方走动的瞬间,每一步都要让天地之间的星辉好似要震动一次。 “王逸?” 来人站在王逸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站在树上的王逸,一口洁白的牙齿很是显眼。 王逸仔细地想了想,从长安想到南楚,自己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你是谁?” “我叫燕十二,来自城主府的卫队。”来人看着疑惑的王逸,十分有耐心地说道。 “练气士?武夫?还是修行者?” 燕十二摇摇头,“打过就知道喽。” 王逸慢慢取下腰间佩戴的铁刀,将刀拔出刀鞘,月光照在刀面之上,一丝光亮在刀面之上游走,刀身发出轻鸣之声。 “好刀。”燕十二看着王逸佩戴的刀,情不自禁。 这刀是王逸随意在清水帮兵器库里面选择的一把铁刀,当时只是看着它被随意放在那里的角落,无人问津,没想到如今打开竟是这般模样。 “一个人追来,看来是极为自信。” “非也,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猎物,自然是要自己玩玩,要是被别人抢先,我的心情可就是不太妙了。”燕十二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在刚刚你出手的时候,我可以感知到你如今不过通玄的修行者,很巧的是我也是通玄。”燕十二微笑道:“但是很遗憾,我擅长越级挑战。” “哦。”王逸看着燕十二突然来了兴致,说道:“是很巧,我在距离也杀过通玄。” “那就手上见,开打。” 说罢,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粘稠起来,刚刚还在眼前的燕十二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王逸手拿着铁刀,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变化,并没有发现燕十二的身影。忽然,王逸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看,燕十二站在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剑向着王刺来。感受着长剑的威力,王逸将铁刀一挥。 叮。 铁刀与长剑碰撞的声音响彻山间,王逸的身影爆退几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燕十二冷哼一声,再次隐入树林之间,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 原来是修行者,王逸暗道:这样就好办了,要是一个练气士,或者是一个武夫,自己还真是的不好出手,毕竟自己还没有见过这两种人,不知道如何应对。 肌肤微微有些刺痛的感觉,燕十二的第二次攻击很快到来,王逸看着周围的景象,竟然是有些模糊,显得极为不真实,但是肌肤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王逸只得冷哼一声,强行驱逐这种感觉。 燕十二也是有些不好受,在刚刚的攻击之中,自己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他知道自己有些轻敌了,本以为王逸不是个难缠的角色,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燕十二不在隐匿身形,右手霍然扬起。 “十方围杀。” 树林之间,突兀地出现许多燕十二的幻影,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真实,带着沉重的杀气向着王逸杀来。 王逸一看情况不妙,急忙稳住心神,春风渡悄然流转,以手中的铁刀代替长剑。 “晓风拂岸。” “噗。” 燕十二口吐鲜血,倒飞而出,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了,最为关键的是,王逸的星辉顺着燕十二刚刚握在手里的长剑冒着灼热的气息,进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如同一条条细线一般,无处不在的侵入自己的体内,所过之处,焚烧一切。 燕十二体内的星辉荡然无存,没有反击的能力。 当当当的巨响之声响彻山谷,燕十二借助着刚刚王逸的力量在不停地后退,后背砸在大树枝上,一颗颗大树被击中折断,离手的长剑在燕十二惊恐的眼神中变成了碎片。 王逸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双脚再次踏地,手中的铁刀迎头劈下,卷起阵阵烈风,刀还没有到来,在地上却是掀起无数的碎石与尘土。 看着越来越近的王逸,燕十二眼睛突然变大,嘴中早已藏好的毒箭“咻”的一声射出。 王逸也是发现了毒箭,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偏头躲过,毒箭正中后方倒下的树木,树木之上,一片漆黑,王逸却是看不到了。 避无可避,燕十二看着近在眼前的铁刀,只能是闭上眼睛,等死。 等了许久也不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燕十二睁开眼睛,看见王逸将铁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正盯着自己,一脸的疲倦。 “为何不杀我?”燕十二也是不懂王逸的想法,面对一位与你打生打死的敌人,心慈手软可是大忌。 “说,你们今晚有什么计划。”王逸厉声道。 燕十二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想知道计划,做梦!” 王逸也不恼怒,铁刀划过,正在放生大笑的燕十二额头之上渗出一片血迹,血迹慢慢扩大,啪的一声,燕十二一分为二,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坐在燕十二尸体的旁边,王逸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燕十二一分为二的尸体,王逸有些感慨,这算是王逸在通玄的第一场生死搏斗,自己还是有些小看了江湖之中的人士,还是有着不少的能人异士,只是有些遗憾,没有问出他们今天晚上的具体计划。 山间一处无人知晓的洞穴之中,一群人正在快速的搬运着一箱箱的货物,向着山下运去。 “快,快点。”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急促喊叫,希望自己这些人可以快点做完这些事情,走近看去,赫然是前不久失踪的赵炎。 赵炎一遍看着山间冒出火光的地方,一边催促着众人,刚刚自己可是听见了满山的打斗与兵器碰撞的声音,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事情。 他们之前的那些人被发现了,而且已经发生了打斗,与对面交上手了。 看着,满山的火光,赵炎知道自己这些人迟早被人找到,只能是期待着他们可以拖延更多的时间吧。 王逸休息片刻,就踏上了寻找马顺的道路,王逸也不是很担心马顺的安全,毕竟那家伙可是敢于与卢忠大吵大闹,还不被打死的人物,自己最为担心的是这一切都是圈套,或者说自己等人就是送死拖延周权等人的炮灰。 那些普通的帮众应该是死的死,伤的伤,但是那些有些修为的人们才是这场战斗的重要人物,比如燕十二。 那么自己只要多杀这些应该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身体紧绷,王逸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几乎静止,任由附近的枯枝烂叶将自己掩埋,片刻之后,树林里没有了一丝的活人气息,也找不到人的踪迹。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王逸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许多的人在向着自己这边靠拢。 “少城主也真是的,这么黑的夜里,让我们出来。” “二狗子,你少说两句,这次回去少城主说了最起码一人百两黄金。” “真的,李哥,你听谁说的?”二狗子急切的询问道。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二叔可是少城主身边的红人,今天白天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是谁能抓到肖文璇有重赏。”那个被称作李哥的人,话音里待着些许的洋洋得意。 “还是李哥您老的消息灵通啊,但是那肖文璇据说武夫境界不低,还是个精通推演的练气士,可是不好抓啊。” “别废话,少城主可是通知下去,找到了那藏药材的山洞,赶快过去。” 几人骂骂咧咧的走远,王逸从藏身的地点走出,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沉默许久。而后运起春风渡,隐藏在黑夜里,慢慢跟着几个人,向着他们口中所说的山洞走去。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五章水龙 跟着几人走了一会,王逸发现这几个人竟然是向着半山腰走去,来到了一处冒着火光的地方。王逸仔细看去,有一群人正在沿着山路,搬运着几大箱子的东西,急匆匆地赶路,赵阳赫然在其中。在山路的两旁有着无数的黑影慢慢聚集,蹲守在山路的两旁。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逸皱了皱眉,这些人要做什么,难道就这么截住赵炎他们,王逸可不认为这群人能够打得过赵炎等人。 就在王逸疑惑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赵先生真是让在下好找。” 赵炎闻言,猛地看向声音传来之地,咬牙道:“周权。” 周权从黑暗之中走出,手中的长剑砍断挡路的树枝,走到众人的面前,“想不到我未来的娘子竟然有如此的手段与心智,这招瞒天过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说是吧,肖帮主。”周权对着一个站在赵炎身边的黑衣人笑道。 黑衣人慢慢掀开遮住脸庞的面纱,露出里面惊艳的面容,“周权,你真是无耻。” “哈哈哈,肖帮主这话从何说起。” 肖文璇怒斥道:“今夜的行动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情报?” 周权晃动了几下脑袋,缓解一下疲劳,漫不经心地说道:“明知故问,你不是都抓住几个探子了吗。” “你。”肖文璇显然被气得不轻,娇躯上下起伏。 周权看到肖文璇如今的样子显然来了兴致,有些发善心道:“那就让你明白明白,丁三。” 话音刚落,肖文璇身边一个人主动走出,来到肖文璇的面前,有些羞愧道:“帮主,对不住了。” 肖文璇看着这个帮主的老人,眼睛里有些泪水,喃喃道:“丁三,我父亲待你不薄,连你儿子欠下的赌债都是我父亲替你还上的。” 丁三一脸的羞愧,摇摇头,看着周权道:“少城主让我做的,我做完了,可否放了我的儿子。” 周权看着肖文璇伤心的样子,心情大好,随意说道:“行,本少爷说的话可是一言九鼎的,等回去你把你儿子带走吧。” 丁三在得到周权的回到后,拔出腰间的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肖文璇惨笑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帮主,也对不起小姐,所以我只有一死谢罪。”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丁三看了一眼剑州城的方向,随后惨笑一声,用力将长刀划过脖子,鲜血涌出,丁三缓缓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权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你一死,你儿子就没用了,不过你儿子娶了个好媳妇,那滋味。” 周权抿了抿嘴,意犹未尽。 肖文璇顾不得这些,现在自己想到只有快速回到清水帮,因为过了今晚,自己的父亲就要血毒爆发,而亡了。 “你想怎样。” 周权并不着急,如今自己人多势众,并且占据着地理的优势,将肖文璇他们团团围住,外面的人都被自己刚刚率领的人打散,自顾自得逃命,哪里会顾得上这边。 “不怎样,只是想请我未来的娘子去做客。” 肖文璇冷哼道:“你做梦。” 周权十分遗憾,摊开双手,看着警惕的众人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既然如此。” 周权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给我杀,除了肖文璇一个不留。” 周围早已包围的士兵蜂拥而上,拿着手里的武器,喊杀声不绝于耳,肖文璇带领着众人奋力抵抗,一边抵抗,一边想着山下撤去。 周权一马当先,拿着一柄长枪刺出,顿时有一名清水帮众瞬间倒地,赵炎大喝一声,“看剑。” 赵炎手中的长剑刺出,与周权碰撞在一起。 叮。 周权手中的长枪之上,传来阵阵怪力将他击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周权恼羞成怒,大喊道:“张先生。” 树林之中,有一爽朗笑声响起,“少城主稍安勿躁,老夫前来见识一下这位剑州城的剑道第一人。” 黑夜之下,有一书生模样的人自树林飞出,迎上赵炎。赵炎与其纠缠在一起,怒吼道:“帮主快走。” 肖文璇听到声音后,一掌将自己面前的人拍到在地,回头看了一眼赵炎的位置,而后,向着山下的树林飞去,瞬间消失不见。 周权见状,说道:“你们几个跟着我。” 说罢,对着肖文璇消失的地方紧随而去,其余众人快速跟上。 树林里,王逸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趁乱更上了肖文璇的步伐,自己还是要保护她的安全。 过了许久,王逸终于是在一处湖边看见了纠缠在一起的肖文璇与追上来的周权一群人,双方都各有死伤。 一共七名护卫散开,形成一个半圆,肖文璇站在他们的身后,周权正背着手站在众人的前面,他不认为今晚肖文璇可以逃脱自己的手掌,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品武夫,但是自己身后的这群人里可是隐藏着不少的高手,对面八人一个肖文璇,五品武夫在加上一个打斗极差的练气士境界,毫无作为,那七名护卫在如何也不可能护送肖文璇安全下山。 “肖帮主还是束手就擒吧,我只不过是请你去喝喝茶,谈谈风月而已。” 肖文璇冷冷地看着他,“休想。” “那就对不起了,看来要花费一些功夫了。” 周权一马当先,一步踏出,肖文璇几人连连后退,在刚刚的追击之中,众人都是有些受伤,状态不佳,对上一个毫无损失的周权在加上身后的十名护卫,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周权先发制人,一脚踢出,身后的世人迅速更上,不给肖文璇等人喘息的机会。 大战一触即发。 周权带来的人伸手更高,但是肖文璇身边的人都是以命换名的打法,一时之间也是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是占据着上风。 另一边,肖文璇与周权也是交上了手,王逸关注的还是这边,毕竟只有这两个才是这场战斗获胜的关键。 肖文璇一掌拍出与周权相对一掌,而后向着后方落去,站在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周权也是十分不好受,自己真实小看这个肖文璇了,受了伤还能有这么高的战力,自己父亲让自己娶她真是一步好棋。 肖文璇突然不再准备而是坐在地上,慢慢闭上了双眼,双手落在膝盖之上,而后慢慢升起。 众人旁边的湖水突然沸腾起来,慢慢开始旋转升空,形成一个水龙,地上的石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浮起。在半空之中旋转着,肖文璇俏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练气士五境!”周权看着这一切,失声喊道。 练气士相对于修炼来说简单的很,只需要沟通凭借自己沟通天地之后,获得天地的认可,在修炼五行之术,便是练气士五境之人,可搬山焚海,点石成金。 但是万万人之中,能够成为练气士的寥寥无几,能过到达五境的练气士更是罕见,所以周权才会这般失态,毕竟这可一个活生生,就在眼前的练气士。 周权一咬牙,看着越来越恐怖的水龙,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直接捏碎。玉佩里慢慢升起一道身影。 那声音与周权有着几分的相似,可能是刚刚出现的缘故,虚影有些恍惚,但是在沉浸片刻之后,看了一眼周权说道:“何事,吾儿。” 周权拱手尊敬道:“父亲,还请出手,这肖文璇竟然是练气士五境之人。” 虚影哦了一声,准过头,看着水龙之下的肖文璇有些诧异,随后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青海夫人的弟子,竟然都已经是五境的练气士了。” 肖文璇抬头看着这位剑州城真正的主人,剑州城城主,周瑾。 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是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在众人的心头。 周瑾看着飞舞在空中的水龙,脸色逐渐凝重,自己本体来都要花费一些时间来解决着水龙,更何况自己还是一道虚影。 “呼。” 周瑾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要行动了。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六章金色的眼眸 周瑾冷哼一声,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随着周瑾双手每一次摆动,周围树木之上的树叶纷纷离开枝头,在空中慢慢聚拢,在他的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肖文璇看着这个出现的周瑾虚影,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随即指尖向前方一指,盘旋在空中的水龙高吼一声,向着周瑾攻击而去。 看着盘旋的水龙在慢慢靠近自己,周瑾一掌退出火球。 巨响之声不断响起,石头一个接着一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碎,树叶被水龙冲击,向着四方散去。 肖文璇冷哼一声,最终随即吐出几大口的鲜血,神色萎靡,周瑾虽然不是实体,但是虚影的凝聚程度已经是趋近于暗淡。 “呼。”周权有些心惊,要不是自己出发前父亲给予自己的这道后手,说不定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肖文璇这小娘子隐藏的极深。 肖文璇看着空中尚有余力的周瑾,抹去嘴角的鲜血,对着身后还活着的四个人说道:“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可是,帮主你。” 显然四个人不是很同意肖文璇所说,想要带着肖文璇离去。肖文璇摇摇头,“你们逃吧,能逃多远是多远,我帮你们拦住片刻。” 肖文璇看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四个人,大吼道:“走,难道清水帮都要死在这落英山脉吗,回去照顾好老帮主。” 说罢,肖文璇一脸的坚决,将手中的鲜血用手指涂抹在额头之上。周瑾看着肖文璇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对着身后的周权怒喊道:“快走,她疯了。” 周权看着有些峥嵘的父亲,有些疑惑,但是来不及多想王逸看准时机,拿着手中的铁刀向着放松警惕的周权冲去。刀风乍起,伴随着暴怒至极的狂风向着周权劈去。 周权有所感觉,看着王逸飞来之处,急忙拉过身边的一名仆人抵挡王逸的进攻,王逸一道接过了仆人,随后借力飞出,落到肖文璇的身边。 “哟,看来燕十二那个废物失手了。”周权看着突兀出现的王逸也不恼怒,而是开口道:“何必这么拼命呢,要不你抓了肖文璇,我直接将清水帮送你如何?” 王逸没有理会周权的话语,向着肖文璇询问道:“帮主可还好?” 肖文璇点点头,其实她有些惊讶的,按道理来说王逸与那个光头肥硕的马顺都是她今夜要抛弃的棋子,但是没想到如今第一个找到自己的竟然是这个毫不起眼,才来清水帮不久的王逸。 “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否则我父亲没有了解毒的药材,会毒发身亡。” 王逸点点头,看着空中有些淡薄的周瑾,开口道:“要先将他解决了才可以脱身。” 周瑾听到王逸的话有些诧异,笑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解决我。” 王逸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周瑾,“自然是杀了了事。” “哈哈,现在的江湖里的少年都是如此狂妄自大了吗?”周瑾不再给王逸与肖文璇机会,大袖一挥,一个巨大虚幻的拳头出现在空中,在凝聚之后,向着王逸与肖文璇飞去。 王逸举着手中的铁刀,正准备抵挡这看上去有些凌厉的攻击,忽然听到身后肖文璇说道:“让开。” 王逸闻言,向着旁边一跳走,肖文璇抬起头,身上的气息忽然有些变换,王逸清楚的感觉到肖文璇变成了一个不是人间烟火的神灵。 “放肆。” 空灵的声音自每个人的脑海响起,肖文璇睁开双眼,眼眸之中竟是带着淡淡的金色,与当初王逸在长安城出现的状况一样。 双眸射出两道金光,直奔飞来的拳头而去,轰的一声,金光四溅,湖水被冲击出一个巨大的水坑,树林大部分树木被拦腰折断,周权与身后的人被冲击波及,不知所踪,而王逸由于站在肖文璇的旁边所以没有受伤。 天空之上,周瑾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即将要消失在树林之中。周瑾看着肖文璇脸上的纹路与金色的双眸,身影缓缓消散,失声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世间早就没有了仙人,你谁?你谁!” 王逸也是有些诧异,但是王逸没有时间了,肖文璇在周瑾消失的瞬间,慢慢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王逸,那眼神有些陌生,随后就变得诧异,惊喜,还有怨恨,“怎么会是你!” 随即倒下,没有了声息,在沉浸片刻后,肖文璇慢慢爬起,摸着自己的脑袋,十分可爱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就看到了在一旁有些发蒙的王逸王逸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似看着一个智障一样盯着肖文璇,肖文璇小声道:“王逸?” 王逸点点头,“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肖文璇看着湖边的水坑以及周围拦腰而断的树木,一无所知。王逸看到肖文璇的状况就知道她是失忆了。 肖文璇看着天边即将出现的太阳,一拍额头,对着王逸说道:“我们要快速回去,父亲要在太阳出来之前服下药物,否则来不及了。”随即指着王逸,“快来帮我,我有些脱力,动不了。” “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放心我们在城外有安全的地方。帮中的老人我都下令让他们去哪里了,我们去将我父亲带出城就好了。”肖文璇俏脸之上一脸的愤恨,“今夜与周家父子闹得这么凶,清水帮基业是不能要了。” 王逸点点头,二话不说,而后抱起肖文璇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浑身没有丝毫力气的肖文璇被王逸紧紧抱在怀里,脸色通红,想要挣脱却又是无力,从小到大,除了父亲还没有人与自己这么亲密,但是现在事情紧急,来不及多想,只能紧紧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只希望自己的身体可以快速的好起来,至少可以恢复道走路的状态。 肖文璇低下头,将脸埋在自己的怀里,避免王逸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是王逸身上男人特有的气息,让肖文璇心慌意乱。 王逸现在可是不知道肖文璇的想法,他现在只能是想到自己怀里的肖文璇看上去很瘦的身材,怎么会死沉死沉的。 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王逸将肖文璇用一根藤条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后背之上,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怎么下山。 看着下山的道路之上,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那里举着火把,查看着四周,随时警惕着四周的变化,一有动静就要有所行动的样子,无可奈何。 肖文璇现在除了能说话,能眨眼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完全依靠在王逸的后背之上。但是王逸现在的心思没有在肖文璇的身上,也不管肖文璇在他的背上是否舒服,都在怎逃命之上。 铁刀早已被王逸挂在腰间,他没有选择用铁刀来开路,因为那会留下痕迹。王逸不知道那消失的周权会不会找到痕迹,顺着痕迹找到他们,所以王逸只能小心翼翼走在茂密的树林之间。 肖文璇现在也不好过,近距离接触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刚刚接触没有几天的男人,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肖文璇只能将自己的头靠在王逸的后背之上,慢慢调整着天地之力在自己体内的运转,恢复自己的伤势。 王逸慢慢看着眼前封锁道路的几人,一共十二人在看守这条道路,将刚刚临走之前收起来的长剑拿出,在长剑之上涂抹着一种枝叶。 肖文璇小声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王逸解释道:“一种可以使人致幻的药物。” 王逸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十二人,右手之上,星辉开始慢慢聚集,而后将手中的长剑猛地掷出。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七章请你赴死 “咻。” 黑夜之中,突然飞来几道光影,驻守山路的将士猛地起身,拿起武器。 “敌袭,所有人隐蔽。” 众人纷纷躲藏起来,光影飞来,并没有众人所想像的刺中他们,而是直直的向着周围的树木飞去,正中树木,没有伤到一人。 躲藏在暗处的人们走出来,看着眼前深入树木的东西,发现了上面熟悉的印记,那是剑州城卫队的标志。 “头,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开口问道。 为首之人也是摸不清这里面的秘密,但是有人想要闯关失真的,“不管如何,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连连称是,晃动几下身体,站起来,时刻警惕着周围地一切。为首之人回过头,看着武器飞来之处,那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他只能放弃想要上前查看清楚的念头,因为驻守山路比起弄清楚武器飞来的事情更为重要。 为首之人盘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火堆,仔细思考着,其余的士兵将刺在树上的兵器取下,看了几眼之后,收好,放在一起,等待着天亮之后回到城里再做定夺。 渐渐地为首之人感觉到十分地不安,站起身,看向着四周,他发现周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无数的蟒蛇,盘旋在树枝上,吐着蛇信,三角眼冷冷地看着众人。 周围的士兵也是发现了这种清楚,慢慢移动到为首之人的身边,开口问道:“头,怎么办。” 为首之人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不远处的蟒蛇群,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他快速地查看着周围的一切,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燃烧的火堆,拿起一个火把,他高声喊道:“快,拿着火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众人一拥而上,争抢着火把,拿到火把后,纷纷围成一个圆形,时刻戒备着蟒蛇。 蟒蛇们缓缓趴下树木,来到地面之上,与他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王逸看着自己的计划得逞,将肖文璇背起,站在树枝之上,高高跳起,逃离了落英山脉,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肖文璇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那个药力可以持续多久。” “半个时辰一定是有的。” 肖文璇哦了一声,再无任何言语。 清水帮,一间暗室之内,肖文璇在紧急的熬煮着汤药,王逸也是借此第一次看见了这个摆手起家,凭借一身的修为,在这剑州城建立起清水帮的老帮主,肖天凡。 只是此刻,肖天凡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发紫,老人的状态明显是中毒,而非外界传闻的深受重伤。 肖文璇熬好汤药之后,来到床边,将从落英山脉,花费人力物力带回来的汤药喂给老人之后,肖天凡慢慢醒来,看着熟悉的样子,肖文璇放下了悬着的心。 “爹。” 肖天凡看着守在身边的女儿,用力抬起干枯的手,摸了摸肖文璇的头发,“苦了你了。闺女。” 肖文璇双手紧紧握住肖天凡的手,哭泣着说道:“没有,父亲,只要你活过来就好。” 肖天凡点点头,视线透过肖文璇看见了坐在一旁,身上沾满血迹的王逸,开口问道:“这位是?” 肖文璇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新加入的供奉,王逸。这次多亏了他,三青草才能够拿回来” 王逸站起身,对着肖天凡行礼道:“在下王逸,见过老帮主。” 肖天凡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小兄弟了。” 王逸坦然受之,“职责所在。” 老人对着肖文璇说道:“可否让爹与这位小兄弟单独待会。” 肖文璇有些不解,但是看着肖天凡坚决的神色,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走出暗室,房间里只有肖天凡与王逸两个人。 “不知道老帮主有什么事情。” 肖天凡看着王逸突然有些感慨的说道:“不知道小先生身居锦衣卫何职。” 王逸闻言,神色有些冷漠地说道:“老帮主此言,在下不解。” 肖天凡哈哈一笑,“老夫曾经有幸见过李淳风道长,所以对于春风渡,还是有些熟悉的。” 王逸身影一转,就要向着外面逃去,肖天凡大袖一摆,王逸身形就被弹回,跌落在地上。老人走到王逸的面前,开口道:“老夫没有恶意,所以请王大人把老夫的话听完。” 王逸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境界远超自己的老人,老人神色有些恍惚地说道:“昔年我也是一个少年啊。” “明太祖三年,在洛阳的皇宫之中诞生了太祖的第三个皇子,太祖十分高兴,为其取名为李平安,寓意为平平安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子个个成家立业,太祖子孙满堂,但是独独这个三皇子没有成家,让太宗有些不开心。” 说到这里,肖天凡歪着头仔细地想了一下,“嗯,是很不高兴。所以命令当时去哪国范围内开始选择妃子,但是三皇子死活不同意,太祖一怒之下,封为赵王,将赵王赶往边疆。” “赵王直接骑马就跑了,那开心的更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当时老夫就在旁边,赵王还拉着我一块去酒肆喝酒,喝到天亮呢。” “接下来,如你所想,建功立业,封无可封,最后太祖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就下旨把赵王带回来,可是没想到刚刚回到皇宫的赵王就身死。” 肖天凡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作为赵王的贴身护卫虽然不知道赵王身死的隐情,但是我知道王爷留下了一个后人。” 老者指着外面说道:“就是文璇,这是王爷与一名北齐女子所生,王爷当时十分高兴,准备将此事告知太祖,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就死在了洛阳。王爷身死我不信任何人,我找到那名女子,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求着我将小姐追回,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将掳走小姐的那群人杀死,而后一路逃亡,那群人紧追不舍,这么多年来我带着她东躲西藏的,来到这南楚,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平安。” “我试着找到那掳走小姐的幕后黑手,这么多年只是有些线索。” 老人稍稍停顿,“我发现那群人竟然是与那杨家有所牵连,你要牢记。” 王逸听着这皇家隐秘,已经是被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听着肖天凡的语气,有点交代遗言的意思啊。 王逸开口说道:“前辈,我们是接到任务,要将肖姑娘带回,但是这剩余之事就与我无关了吧。” 肖天凡看着想要推卸责任的王逸,厉声道:“你以为回到大明你们就安全了吗,都会被杀人灭口,无论你是谁。” 王逸有些无奈,这是上了贼船了,想要下去呢是不可能而来。 “将小姐带走,至于老夫这老迈之身就不用你管了。” 肖文璇在暗室之外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在暗室之外不停地走动,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数一个数的数着,在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个数之后,暗室的门终于打开,里面王逸与肖天凡前后走出。 肖文璇见到肖天凡走下床,扑到肖天凡的面前,紧紧抱住肖天凡,好像一松手肖天凡就会消失一样。 肖天凡摸着自己闺女的脑袋,轻声道:“走吧,跟着王逸去大明吧。” 肖文璇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微笑的父亲,问道:“父亲,您在说什么呀?” 肖天凡笑了笑,并没有理会肖文璇的疑问,回头看着站起那里的王逸,“王大人答应老夫的事情可是要做到。” 王逸点点头,没有言语。肖天凡看着王逸的动作,心里有底,可以放心地走了。 肖天凡将肖文璇一把推开,看着跌坐在一旁的肖文璇,眼神里,有不舍,有欣慰,还有遗憾。 “从今天起,清水帮解散,帮众全部各自逃命去。” “周瑾,老夫肖天凡,今日请你赴死。”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八章离世 肖天凡的声音响彻剑州城的上空,剑州城百姓见到了此生最为壮阔的景象。 天空之上,云卷飞舞,中原天空,低垂百丈。 天地之间慢慢多出许多的细线,落在大地之上,仔细看去,天空开始慢慢下雨。 在剑州城的官道之上,有一白衣老者正在漫步雨中,向着城主府走去。老人身后缓缓出现一道虚影,每走一步,老人身后的虚影就变大几分。待到老人走到城主府之后,身后的虚影已然是与足足有百丈之高,耸立于天地之间。 “哈哈,肖帮主约战,老夫自然奉陪。” 城主府之中,周瑾踏地而出,轰的一声就落在肖天凡的不远处。周瑾右脚踏出,伸出一只手说道:“请。” 肖天凡放肆一笑,一拳轰出,身后的虚影也是握紧一拳,对着周瑾打出。翻卷的乌云之中,几道天雷向着周瑾砸去。周瑾抬头看着冲击而来的天雷与拳头,身体猛然弯下,而后双手向着后面一摆,在大地之上,周瑾的后方,突兀出现两道旋风,卷起周围的雨水,向着天空盘旋而去,对着天雷与拳头,迎了上去。 眨眼之间,天雷,拳头,与水龙卷碰撞在一起,一瞬间水花四溅,周围围观的百姓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周瑾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向着后方急速倒飞而去,嘴中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肖天凡看着倒退的周瑾,有些遗憾,自己此生最后一战,打得如此不尽兴。 周瑾右手拍在地面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的站起来,左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看着毫发无损的肖天凡,说道:“没想到堂堂清水帮帮主已然是圣人,倒是显得我有些眼拙了。” 肖天凡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有什么遗言。” 周瑾哈哈一笑,“虽然肖圣人的修为比当初来到剑州城有所长进,但是身为五境练气士的我还有一击,常言道:圣人不可战胜,但是我想试试。” 肖天凡伸出右手,将手掌翻过来,对着周瑾说道:“请。” 一如刚才周瑾请肖天凡出手一样。 周瑾也不再啰嗦,盘膝坐下,将双手的中指放在嘴边,咬破。而后抬起双手,在眼睛附近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高喊道:“天垂万象,人道不孤。天道无情,神道有灵。” 肖天凡看着周瑾嘴里念念有词,冷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够请下来哪尊神灵。” 老人缓缓闭上眼,脑子想的不是曾经读过的书,走过的江湖,而是那些年自己闺女的唠叨。老人再次张开眼,看一下剑州城北边的方向。那里,王逸正带着哭成泪人的肖文璇狂奔而去,向着大明的方向赶去。 不等了,此生无憾了。 老者右手缓缓伸出,在老人的后面,那与老者酷似的虚影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本金灿灿的书籍,正在天地之间,绽放着自己的光彩,星海之上,有一颗年轻的星辰骤然炸裂。 这就是老者成为圣人后,领悟出的意境。 周瑾睁开眼睛,这次不再是那个周瑾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神色。 “蝼蚁。” 看着坐在那里的肖天凡,那个被周瑾请下来的神灵不屑道。 肖天凡也不恼怒,而是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尽毕生的力气翻动着天地之间唯一光明的书籍。 肖天凡如一尊天地之间的圣人,开口道:“圣人云:人间无神,天下逢春。” 轰。 虚影手中的书籍像是得到命令一般,自动开始反转。周瑾请来的神灵则是伸手右手握紧忽然出现的银色长矛,向着肖天凡袭来。 书籍之上,飞出一道道锁链,向着神灵而去。一瞬间,就将神灵捆锁,神灵用手中银色的长矛击打着锁链,但是锁链毫发无损。 在神灵的怒吼声中,锁链将他拉近了书籍之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老者做完这一切,心中有些畅快,又有些遗憾。 因为手边无酒,来庆贺这次自己以圣人姿态出现在天地之间,真是遗憾。 隔着几十里,老者动用自己最后仅存的修为,再次看了一眼肖文璇,身体自下而上,开始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老人闭目,溘然而逝。 剑州城百姓在躲了一阵之后,见到官道之上那个平时总是能够看见的,清水帮老帮主消失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作恶多端的城主,一时之间,官道之上,在场的百姓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剑州城外,王逸与隐藏在山脉中的锦衣卫汇合后,意外的看到了早就等候多时的马顺,众人商量一番后,当机立断,赶往永昌城,回到大明的境内。 肖文璇还沉浸在肖天凡的离世的悲痛之中,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众人骑着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买来的马匹,驰骋在官道之上,只希望在事情闹大之前,回到大明。 南楚的剑州城的驿站火速跑出一名官兵,骑着马匹,向着南楚的都成而去,毕竟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抓紧向着上面汇报,与此同时,在落英山脉与剑州城的道路之上,寻找肖文璇无果的周权正准备回城,找自己的父亲汇报此事,但是还没到剑州城里,就听到了肖天凡的那声“请你赴死”,随即再周权的哀嚎声中,卫队将周权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南楚皇宫的占星台,有一名练气士急匆匆跑到楚皇陛下的书房之外,“陛下,剑州城出大事了。” 大明的钦天监,今日轮转到小道童看守占星台,看着星图之上,闪闪发亮的一颗星星轰然炸裂,小道童有些发蒙,欲哭无泪的他急忙跑出去找自己的师兄,师兄神通广大,一定可以解决的。 有一名剑客,身穿一袭白袍,手中的长剑之上绣有一朵青莲。他来到一处的酒肆之中,向酒家要了一壶好酒,坐在那里仔细地品尝起来,在星辰炸碎的瞬间,猛地抬头看向南楚的地界,沉浸片刻之后,将手中酒壶的酒一饮而尽。再次喊着酒家上酒,嘴里喃喃道:“有一个侠士走了,今日当开怀醉饮。” 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有一位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走出了那件茅草屋,看着南楚,略有所感,而后说道:“告诉张仪,加快动作。” 茅草屋后,有人回答道:“是。” 北齐,国师府,姜太傅今日教完太子的课程之后,正坐在书桌之上处理着公务,在星辰炸裂的时刻,停下了书写的笔,站起身,对着南楚的方向弯腰鞠躬,“有圣人对抗神灵离世,宣布府中吊丧三日。” 大陆之上,无数的练气士与道家之人,还有圣人们皆有所感,看向南楚。 走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经由乌云滚滚变成晴空万里,但是行至道永昌城前几里路的时候,天色反倒是暗了几分,王逸停下马车,扫了一眼周遭的情况,马车附近已经是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有白茫茫一片。 王逸厉声喊道:“所有人下马,现在只能相信自己,各自逃命,三日后天南关集合。” 雾气之中,所有锦衣卫有序的向着四面八方逃去。但是就在此时,前一刻还安稳柔和的雾气如风卷云涌一般,呼啸而过,王逸的身边只有马车。 少年江湖行 第五十九章魔门 偌大的山林之中,就只剩下王逸与马车之上的肖文璇。 雾气弥漫开来,王逸相似在仙境一般。雾气中,王逸看着身边出现的亭台楼阁,美妙的仙家女子,各种神异之事如走马观花,出现在王逸的眼前。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乐声,悠悠扬扬,间关莺语缓缓流过耳边,极为好听。 乐声在响彻一段时间之后,戛然而止。林中有人轻咦了一声,王逸眼前的雾气渐渐变淡,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年长的儒生,花白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一身的白色儒衫彷如天人,脸上带着微笑,从林间走出。 另一个一身的道家服饰,面含红光,手持拂尘,笑眯眯看着坐在马车之上的王逸。 王逸看着两人确实心中一惊,能够毫无声息来到自己面前,而不被自己察觉的人,绝对是不可小觑。 王逸调动着自己的星辉,强行将周遭的雾气驱散,这才保证了马车周围的视线开阔。 儒生与道家之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讶之意与赞赏之情。 道士率先开口,对着王逸说道:“小子好修为。” 王逸没有开口,因为不知道这两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自己的身份遭到了泄露,还是从中马车里还在昏睡的肖文璇而来,不得而知。 儒生看着一脸警惕的王逸,笑道:“哈哈,道士,你看看,少侠可不会轻易开口的。” 儒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着王逸行了一礼,“在下卫夫子,可否告知少侠名号。” 王逸打量了一眼四周,雾气虽然被王逸强行驱散了一些,但是也不曾完全散去,仍然有雾气飘荡。山林草木都隐没在雾气之中,看不进周遭的道路。卫夫子与道士并没有立刻出手,显然并没有对王逸产生杀心,不过王逸却是没有大意,能够毫无踪迹地接进自己与马车的周围,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有人对王逸发出善意,王逸自然是要回敬。 “在下王逸,两位倒是一身修为不俗,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出现在这里。” 儒生长笑道:“可是那大明锦衣卫诏狱首座,王逸?” 道士则是有些好奇,目光要有兴致地看了几眼王逸。 王逸点点头,淡然道:“正是王逸。” 道士歪过头,看着儒生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贫道可不信你那什么占卜一说。” 儒生耐心解释道:“一位以读书人的身份成为锦衣卫诏狱首座的人,想不值得都难。” 王逸看着交谈的二人,开口打断道:“两位截住我的去路,可是有什么事情?” 道士一摆自己手中的拂尘,打了一个道家礼仪说道:“我们此行不是为了王公子。” 王逸一愣,在这里的只有四个人。道士,儒生,王逸,还有一个在后面昏睡的肖文璇。 王逸马顺就想到了关键,回头望着马车,说道:“肖文璇。” 儒生摸着自己的胡须,“不错,王公子不光是修为过人,智慧也是并不差的。” “可否告知在下肖姑娘做错了什么?” 道士与儒生相视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之后,开口说道:“肖姑娘自然是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肖姑娘那位自幼传授武功的师父,青海夫人。她可是魔门中人。” “让一位魔门中人逍遥于世可是我等正道人士的悲哀与失职。” 王逸不解的问道:“那你们抓住了肖文璇有什么用。” 儒生向前一步,“自然是有了与青海夫人谈判的筹码,可以更快速的抓到她。” 王逸坐在马车之上,晃动着双腿,质疑道:“为了抓一个人,就要先去抓一个小姑娘,这是何道理。” “你。”道士显然很激动,伸出食指,指着优哉游哉的王逸,脸上的神色再也不是平静,反而有些动怒的神色。 儒生微微皱眉,显然这件事也是触动了他的内心。但是过了一会,便再次回复了之前的神态,看着王逸。 王逸一只手放在腰间的铁刀之上,警惕地看着两人。 忽然,儒生眉头一扬,三人齐齐回头,马车上的帘布被人掀开,肖文璇走了出来。肖文璇坐在马车的另一边,看也不看儒生与道士,望着王逸,朱唇轻启,“王公子一路上照顾文璇受累了。” 王逸无言,肖文璇转过头看着两个人说道:“我不知道我师父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肖文璇神色有些追忆,“我只是知道,师父在父亲忙碌的时候可以陪伴着我,教会了我许多的事情与道理。” “我只知道师父就是师父。” 肖文璇走下马车,向着儒生与道士走去,在离着马车的不远处,回头望了一眼王逸,感谢道:“多谢王公子的救命之恩与照顾之情,文璇应该是无以为报了。” 其实在经历过父亲的死亡与清水帮的解散之后,肖文璇就已经陷入了深度的自责与悔恨之中,王逸只能是强行以星辉让肖文璇陷入昏睡,才能够让肖文璇的身体不至于越来越差。 王逸看着忧伤的肖文璇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王逸拔出手中的铁刀,缓缓说道:“我不认得什么魔门与正道人士,我只知道你的父亲肖天凡将你交给我,让我把你带回大明。” 王逸的脸上带着几分的温和望着肖文璇,一丝笑意出现在肖文璇的眼里。 王逸看着道士与儒生,开口道:“我王逸的品德虽然不是太好,见了乞丐不曾施舍一文钱,但是书上说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我是个读书人。” 说罢,微微一顿,接着说道:“王逸不过是一个境界低微的修行者,比不上两位前辈,能得到前辈的夸奖已然是幸事,但是恐怕不能如两位所愿。” 儒生卫夫子只是皱了皱眉,倒是那道士有些怒意,开口道:“王公子,你可知道抓不住青海夫人,有多少正道人士要惨死。” 王逸赔罪道:“王逸愚钝,比不得前辈的无私,天下万物,白驹过撩,百年之后,阴阳相隔,江湖事江湖了,道长何必咄咄逼人。” 道士上前一步,“以一己之私枉顾天下人,真是愚蠢。” 王逸只能是苦笑一声,摇摇头道:“王逸不过是一个读书人,只记得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其余之事与王某无关。” 道士摇摇头,“冥顽不灵。”而后看着儒生说道:“都是读书人,你来。” 卫夫子缓缓说道:“春秋之中,读书人的风骨都被压塌了,现在读书人的风骨可是还有?” 王逸点点头,坚定说道:“读书人的风骨一直都在,不曾丢弃于世。” 儒生有些欣慰,“果真如此?” 王逸站起身,走下马车,行了一个正宗的儒家礼仪,“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儒生放肆一笑,“也罢,读书人的风骨还不曾丢失在春秋之中,一大幸事。” 道士看着卫夫子也是说不过王逸这小子了,撸起自己的袖子,退开一步,“那就开打?” 王逸举起手中的铁刀,身上严肃,肖文璇眼眸一直盯着王逸,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静静地看着王逸,一脸的关切。 儒生将自己的双手立在身侧,开口道:“既然都是读书人,那就我先来。” 王逸手中的铁刀微转,刀身之上,王逸的星辉开始流出,附着于上,肃杀之气,布满四周。 王逸举着铁刀,发起第一次的进攻。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章逃 儒生看着冲击而来的王逸,双腿分开,站立原地,双手变双拳迎上了王逸的铁刀。王逸闷哼一声,脸色有些苍白,身体跌落会原地。王逸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缓解一下胸中的闷气。 “武夫。” 儒生点点头,脸色潮红道:“不错,七境武夫。” 肖文璇一听儒生的言语,急忙出口道:“你一个七境的武夫对着一个晚辈出手,丢不丢武夫的脸。” 儒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自己的拳势。 王逸见状,再次挥舞着铁刀出手,却是那道士出现在王逸的前方,道士双手一挥,一掌拍在铁刀之上,铁刀一声脆响,从中间之处断裂而开,刺入大地之上。道士另一掌拍在王逸的胸膛之上,王逸嘴角流出鲜血,身形极速后退,将肖文璇揽在怀里,另外一截断裂的铁刀被王逸掷出,夹扎着凌厉的风声向着二人飞去,儒生与道士脸色巨变,身形纷纷闪过,王逸却是抓准时机投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儒生与道士都是相视一眼,随即苦笑,都没有想到王逸竟然敢于如此行事,逃脱二人的围捕。 儒生看着道士,开口道:“不知道长可是要继续追击?” 道士拿起放在地上的拂尘,不留情面的说道:“老夫此次出手既是为了大楚的江湖,也是为了还吴钩的人情,倒是先生你,还要不要追下去。” 儒生灿然一笑,随即说道:“不追了,难得读书人之中出了个人物,假以时日,江湖之中必然会出现一尊神仙人物。” 说罢儒生哈哈一笑,转生消失在原地,道士一脸的鄙夷,放水就放水,想不去踏入边境就不踏入边境,拿来的那么多理由,大袖一挥撤去阵法,雾气就此散去。 在逃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之后,王逸放下肖文璇,低声说道:“肖姑娘,抱歉,情况紧急,还请赎罪。” 肖文璇脸色微红,秀发有些凌乱,喘息了几声,柔声道:“没有的事,还要多谢王公子,否则文璇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呢。” 王逸咧嘴一笑,站起身,现在所处的位置雾气已经是消失不见,王逸心中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地图。现在所在的位置偏离了永昌城很远,但是幸运的是这里离着官道很近,可以走官道,再次找到代步的工具,这样会快些。 王逸解下腰间的水袋,将水袋递给肖文璇,肖文璇接过水袋,大口喝了起来,王逸趁着这个机会,理清自己的思路,规划着逃跑的路线。 突然,王逸反身抱住肖文璇,肖文璇目瞪口呆,神色大乱,手中的水袋掉落。不等肖文璇言语,王逸带着肖文璇向着前方跑去,林子中听见弓弦响起的声音,在原来的地方已经是遍地的利箭。 肖文璇看清楚地上的箭矢,不在慌乱,则是紧紧抓住王逸的一角。软香入怀,王逸没有心思享受这些,再次高高跃起,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之上,利箭随后而至,如影随形,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弓弩破弦之声,看着利箭之上特有的标志,王逸心里想到一个组织。 吴钩。 离着刚刚站立之地越远,向着北面的利箭最少,说明对方只是匆匆形成的包围之势,还没有彻底成型。 吴钩反应的还算及时,在两个前辈失手之后,马上组织吴钩中人形成包围之势,看来只能想着北面要走了。 有了想法之后,王逸深吸一口气,右手抱着肖文璇,左手这下一截树枝,身形暴起而出, 对着北面急速略去,在杀了三位黑衣人之后,王逸借助着山林石头,躲避一阵阵急射的箭雨。却是彻底逃离了包围圈。 身后有数人急急追赶,手中不时地发出飞刀,袖箭,还有许多王逸从没见过的暗器,接连袭来,王逸挥舞着手中的树枝,一一打落。 身后几人却是被王逸的手法震惊到,随即人人对着王逸打出一击,王逸见状只等举起手中的树枝,借助树干的力量转过身,高喊道:“晓风拂岸。” 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以一柄长剑的姿态向着后面飞去,追赶的几人纷纷坠落在地,只留下一人,身着红色的衣袍,紧紧更在王逸的后面,看着王逸突然发起的攻击,轻咦了一声,要有兴致地拿起背在后面的长枪,对着王逸刺去,王逸躲闪不及,稍稍避开要害,硬受一击。 王逸抱紧肖文璇倒飞而出,手中的树枝直接扔出,来人看着飞来的树枝,感受着上面恐怖的气息,侧身躲过,却是这一躲,耽误了些许的时间,王逸与肖文璇逃入了树林的深处。 来人站在树干之上,看着王逸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倒是可惜了一个好侠士,不过想要逃脱吴钩的追捕,有些痴心妄想。不急,我慢慢陪你玩。” 王逸几个起落之间,就来到了一条溪水的旁边,看着天空之中飞舞的鸟群,王逸知道,树林的那边没有埋伏着追兵,只要是越过溪水就安全了。 猛然间,溪水一阵翻涌,从溪水之中跳出十几人早已埋伏好的,身上穿着红色衣袍的吴钩,对着王逸袭来。 王逸眼中寒芒一闪,星海之上,金乌星骤然一亮,大地之上,王逸体内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一手托着肖文璇,一手挥出,吴钩众人却是纷纷倒地,生死不知。 王逸一掌拍在溪水之上,借力向着对面跃去。 片刻之后,那个一直追逐王逸的人看着满地的尸体,眼里却是嫌弃之情,捂着自己的口鼻说道:“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来人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失声道:“星君!” 随即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观点,要是星君怎么会让他们这种人追赶着逃跑,早就回头一巴掌拍死他们了。 这样王逸就又引起了他的兴趣,来人伸出舌头,十分诡异的舔了舔自己的舌头,看着王逸溪水的对岸,“真好玩啊。” 身影一闪,来人再次消失不见。 在一颗大树的底下,王逸放下肖文璇,而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调息着自己的身体,接连的大战与打斗,王逸手上不轻,虽然没有实质的伤势,但是星辉的流逝与心理上的劳累让王逸不得不休息一下。 肖文璇的身体已经是恢复了一点,毕竟一位五境武夫的体魄摆在那里,但是这样还是不足以支撑着接连的大战,只能在王逸的背后防范着小人的偷袭。 忽然,肖文璇就看见王逸睁开眼睛,紧紧盯着来时的道路,那里出现一个人影,嘴里正咬着一个嫩绿的树叶。 来人竖起大拇指,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王逸说道:“了不起,能够在吴钩众多包围之下逃出来也算是一种荣誉。” 王逸淡然一笑,“可惜还是有着你这个咬人的狗。” 男子也不恼怒,抽出背后的长枪,仍在地上,而后坐在上面,说道:“我很少夸人的,我倒是很好奇,你在溪水杀掉那群人的时候,用的力量,在修行界里明显达到了星君的水准,而你不过是通玄,这让我很好奇。” 王逸有些惊讶,“你竟然还知道修行者?” 来人无奈道:“我们大楚也有修行者的好不好,就像你们那里也有武夫与练气士一样,不过是数量少罢了,更巧的是我也是个修行者。” 这次轮到王逸有些惊讶,开口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大楚的人。” 来人有些不耐烦,“王逸的名号在大楚与北齐都是挂上号的,想不知道都难,要不你们投降吧,我有些不开心了。” 王逸身上的气息慢慢提升,来人忽然由不开心转为欣喜,“怎么要试试?” 王逸的衣摆无风飘动,“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一章红着脸 来人坐在那里,摊开自己的双手,“那就开打?” 王逸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要是能够不打,我也是愿意的。” 来人平静说道:“有的,只要你把肖文璇交给我,我保证你可以安全回到大明。” 王逸闻言,回头看了看肖文璇,肖文璇有些紧张,往后坐了坐,离着王逸与那人远一些,王逸看到肖文璇的小动作,苦笑道:“我倒是好奇,你们为何要抓她呢?还是为了她的师父?” 来人摇摇头道:“我们没那么无聊,大楚的江湖如何与我们吴钩无关,我们是接到来自长安城的密报,说是有些锦衣卫的高层人士进入大楚,准备执行一项机密的任务。” 王逸有些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仅仅是为了不让我完成任务。” 来人带着看着一个傻子的眼神,无奈道:“我们也没有那么无聊,只是我们在长安城的密探无意中发现了肖文璇的真正身份,我们早就有所行动,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你带走了。” 肖文璇微微皱眉,轻启朱唇,“真正的身份?” 来人微笑道:“正是,这位锦衣卫的王大人可是没有告诉你吧,肖姑娘可是大明的公主。” 肖文璇娇躯一阵,求证般的看着王逸,王逸也是一头的雾水,真正知道任务的只有马顺,可是现在马顺在刚刚的大雾之中逃走了,如今自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肖文璇慢慢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说公主就是公主吧,但是抓她回去有什么用,又没有正是的承认她的身份。” 来人毫不在意,“那又怎么样,公主就是公主,有了她,我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我们大楚得到的好处无法想象,我们大楚的皇子皇孙没有成家的比比皆是,若是能够两国联姻,那么大陆上的格局就会变化。” 肖文璇听到他的话,怒喝一声:“你做梦。” 来人也不恼怒,“无所谓,只要是将公主带回去,剩余的事情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 王逸开口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来人遗憾地说道:“真是遗憾,王大人的一身本领在大楚难免没有出头之日的。” 王逸慢慢站起身,刚刚说话之际,自己的星辉已然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可以再次作战。来人看着王逸的动作,也是站起身,“修行者在大楚真的是太少了,所以今日很幸运可以与王大人一战,忘了说了,到阎王那报上我的名号,燕七。” 轰,燕七说罢,一身的星辉尽数涌出,一拳轰出,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对着玩意冲了过来,王逸急忙迎上,以拳变掌,硬生生接下燕七的攻击。 “真命。” 王逸在交手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力量击中自己,身体被燕七一拳打倒在地。 肖文璇纤手紧紧抓住自己的一角,在一边有些担心地望着王逸。 燕七落在王逸的不远处,说道:“你要是不动用在溪水边的力量,那么很遗憾,你就要死去了。” 王逸扶着身边拦腰而断的大树,慢慢起身,伸出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望着蓝色的天空,在更高处,有些一片星海。 星海之中,金乌星再次发亮,与大地之上的王逸遥相呼应,感受着王逸身上的气息在不断地攀升,燕七终于是有些满意,“这才像样子,我虽然不知道你那股像极了星君力量的来源,但是现在看来,你的星辉好像并没有达到星君的标准,发挥不出来自己掌握的力量,真是遗憾。” 王逸感受着春风渡带来的好处,也是胸有成竹的一步踏出,并拢自己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形成一把无形之剑,指着燕七,而后一剑刺出。 “晓风拂岸。” 燕七大叫一声,“来的好。” 燕七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空中盘旋抽出随身的佩剑,“回身剑法。” 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在一起,打斗的声音在林子里响彻,由于王逸多次的战斗与境界上的差异,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王逸一个不注意就被燕七一剑打飞,落在不远处。 燕七有些遗憾,喃喃道:“真是遗憾,看来你要死了呀。” 王逸扶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支撑着自己想要爬起来,但是试了几次之后,无济于事,索性就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肖文璇见到王逸的样子,急忙跑到王逸的身边,抱起王逸的头部,放在自己的腿上,想要帮助王逸恢复伤势,但是不知道怎么做,王逸摆摆手,示意没事。 王逸这次明显感觉到随着自己境界的提上,星海之上金乌星对于自己的帮助越来越小,这次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看着走向自己的燕七,王逸开口道:“你没有感受到你自己星辉的异常吗?” 燕七听着王逸的话语,微微皱眉,刚刚只是有些感受到不适,但是自己没有注意。现在自己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星辉开始慢慢炽热起来,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气息在自体内疯狂的乱窜,更为糟糕的是,自己无法驱除这股力量。 燕七强行忍着自己的不适,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王逸惨笑一声,但是嘴里开始流出更多的鲜血,肖文璇拿起自己的一角,不断擦拭着流出的鲜血。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你要抓紧调息,将那部分星辉驱逐,否则你就要烈火焚身而死了。” 燕七一肚子的怨气,但是不得不承认王逸说的就是事实,燕七盘膝坐下,开始缓缓驱逐王逸那股炽热的星辉。 王逸看着燕七的动作,指着树林,对着肖文璇使了一个眼神,肖文璇点点头,带着重伤的王逸逃离了此地,只留下一个坐在原地的燕七。 夜色渐渐来到,一座无人的山洞之内,王逸与肖文璇坐在篝火旁,看着篝火之上烤着的野猪肉,相对无言,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王逸扯下一点野猪肉,递给肖文璇,肖文璇抬起头,接过之后,开始慢慢补充着体力。 “你不怨我吗?”看着默默吃着野猪肉的肖文璇,王逸不忍心道。 肖文璇看着有些愧疚的王逸,父亲刚刚去世,自己从一个清水帮的帮主沦落为一个逃命之人,身后有些无数的追兵,已经好几天都在逃命,自己明明是大楚的子民,但是却被人说成大明的公主,还有许多的人要抓住自己,自己好像应该要怪罪王逸,但是看着王逸愧疚的样子,肖文璇生不出怨气。 “这些事又不是我们两个可以决定的,王逸你不必自责。” 王逸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山洞之内,又是一片寂静。 “你说我们可以逃出去吗?”肖文璇将自己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秀眉轻蹙开口问道。 王逸看着外面不见星辰与明月的天色,轻轻说道:“等。” 肖文璇有些不明白,“等什么?” “雨。” “雨?”肖文璇一愣,这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肖文璇突然惊起。跳到王逸的怀里,软香入怀,王逸低头看着惊吓的肖文璇,肖文璇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有些害羞红着脸抬头望着王逸,四目相对,王逸轻声道:“肖姑娘放心,不会有事。”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二章北齐来人 闪电过后,天地又是轰轰作响,闷雷之声隐隐传来,不过片刻之后,暴雨而至,山洞之外的景色尽数笼罩在雨幕之下。 大雨之下,冲刷着残留的一切,包括王逸与肖文璇的留下的痕迹。 雨打树叶沙沙作响,雨落在大地之上,溅起片片泥泞,风吹树动,天地之间,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场大雨将万物洗涤。 山洞之内,王逸与肖文璇在山洞洞口处躲着大雨,雨幕苍茫,山石在狂风暴雨的洗涤下,开始慢慢晃动起来,声势骇人。 洞口处的顶部,时不时有水滴落在地面之上,叮叮咚咚,悠扬又悦耳。 肖文璇在篝火旁怔怔发愣,王逸回头看着幽静的山洞,也是不敢入内,毕竟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蛇虫,万一出了意外,雪上加霜,会让如今的处境更加艰难。 这样一来,洞口处的寒风刮起,肖文璇抱紧自己的身体,向着篝火再次坐近一点。幸运的是,王逸在之前就找到了不少的残枝败叶,足够两个人使用。 肖文璇好似受不住寒风,突然打了个喷嚏,王逸望去,肖文璇皱了皱眉,再次抓紧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王逸。 在逃命过程之中,王逸屡屡作战,但是肖文璇也是没有休息片刻,在一旁帮助王逸,在加上之前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依然疲倦,倒在一旁的石头上,沉沉睡去。 王逸没有言语,轻轻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慢慢走到肖文璇的身边,将外衣披在肖文璇的身上,转身走到洞边,背对着肖文璇,看着大雨之下的群山,怔怔出神。 肖文璇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王逸,而后脸带笑意的睡去。 许久之后,肖文璇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看了一眼坐在洞口,身着白衣的王逸,向着篝火之中添了几支枯枝,而后支着自己的香颚,呆呆地望着王逸的背影。 王逸里面的白衣已经是被利器割破,沾染着泥泞与血迹,十分地萧瑟。 肖文璇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如此仔细地近距离观察着王逸,这位突兀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的落寞。这家伙是什么锦衣卫诏狱首座,听上去是个官职不错的地位,但是为何这般的孤单,少年的身侧没有任何可以依靠。 望了许久,肖文璇忽然听到王逸开口说道:“醒了?” 肖文璇红着脸,将手中的外衣递给王逸,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王大人的衣服。” 王逸浅浅一笑,“肖姑娘客气了。” 又是一阵沉默,与女孩子打交道,王逸本来就不擅长,当初的李淑月,叶家寨的叶瑶,再到如今的肖文璇。 “我可以叫你王逸吗?”肖文璇小心翼翼,生怕王逸说一个不字。 王逸淡然一笑,“当然可以。” 肖文璇听到王逸的回答,有些开心,随即说道:“那你就叫我文璇吧。” 王逸看着一脸欣喜的肖文璇,又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肖文璇见到王逸半晌没有回答自己,那些一截树枝,赌气般扔向篝火之中。 王逸再次开口道:“肖姑,文,文璇。” 肖文璇听到王逸的称呼,开怀道:“王逸。” 王逸起身,将剩余的枯枝烂叶铺在离着篝火不远处,再将刚刚肖文璇还给王逸的外衣铺在枯叶之上,缓缓说道:“文璇躺下吧,还要好些个时辰才能够天亮。” 肖文璇有些担心,问道:“那你呢?” “我就在洞口处,守夜。” 肖文璇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到王逸的话语有些坚定,便也不再言语,解下自己的外衣,坐在王逸铺好的衣衫上面,伸了伸蛮腰,曼妙的身材,玲珑有致。 王逸只得背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肖文璇见状,狡黠一笑,躺在上面,缓缓睡去。 肖文璇微微蜷缩身子,香首枕在臂弯之处,感受着身下传来丝丝暖意,困意浓浓,眼帘之中的王逸,坐在洞口处,越来越模糊。 山洞之中,有人微微叹息一声,王逸看着雨幕之下的世界,身上星辉缓缓流转,慢慢恢复这自己的伤势。 第二天很快就来到了,肖文璇被一股香气引得睁开眼睛,只见王逸坐在原地,不知何时抓来一只兔子,正架在篝火之上,慢慢烤着。 肖文璇身上的衣衫缓缓滑落,慵懒的蠕动几分,打了个哈欠,慢慢坐了起来。 王逸看了一眼肖文璇,轻声道:“文璇醒了。” 肖文璇拢了拢自己的散发,嗯了一身,起身走到洞口,发现昨日外面的大雨此时已然是不见了踪迹,空气之中带着几分的清香。 肖文璇走到洞口的一处低洼之处,用里面积攒的雨水,洗漱一番,这才回到王逸的身边,坐下来,慢慢享用着早餐。 两人稍作休息之后,走出山洞,辨认方向之后,双双向着山下赶路而去。 清风徐徐,天空之上,碧波无云,难得的好天气,林间的树木之上,水珠在上面缓缓滑落,王逸与肖文璇向着山下飞掠而去。 过了许久,两人就来到了一座小镇之上,小镇名叫束河镇,小镇虽然不大,但是一切应有尽有,医馆,客栈,绸缎庄,商铺,当铺。 王逸将自己怀里的一块出长安时,随身携带的玉佩在当铺换了银两之后,到一家客栈要了两碗素面之后,找店小二花了一些银两,雇了一辆马车,在与当地人打听了永昌城的所在之后,再次上路。 这束河镇原来是在永昌城的西面,离着永昌城有些不少的距离,所以吃过素面之后,王逸与肖文璇就快速的上路。 肖文璇容貌清秀,所以买了一块布纱遮住面庞,坐在马车的外面与王逸一起谈天说地,看着周围的景色,怡然自得。 一路之上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刁难,没有多少的刺客与追兵,往东数十里就会看到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再走一段路程就会看到永昌城的城门了。 石桥之下,却是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名唤束河,这也是束河镇名字的由来,想要过河除了石桥,就是那些停在河边的渡船,但是渡船所用的价格极为不菲,对于囊中羞涩的王逸与肖文璇来说自然是付不起这笔费用,所以两个人只能是选择走过石桥,渡过束河。 来到束河边,河水清澈,照映天上的白云,河边有着不少的渡船,却是停靠在岸边,水浅的地方露出几株水草,几只野鸭在水里嬉戏。 王逸驾驶着马车,与肖文璇谈论着周围的美景,好不快意。 这时候旁边的老树之下,传来一个声音,“客官走了一路,疲惫不堪,不妨停下来歇歇脚,也是极好的。” 王逸顺着声音望去,在束河的旁边有着一名老者,一袭白衣,银发银须,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仿若看透世人的内心,直击灵魂。 王逸沉默片刻,走下马车,来到老者的面前,肖文璇见状,抓住王逸的衣角,紧紧跟随。 王逸看着老者腰间特有的标志,开口问道:“姜氏族人?” 老者身前有着一方书桌,在书桌之上有些两个骰子。老者席地而坐,背靠着老树,悠然自在,书童在一旁见到王逸到来,弯腰行礼。 王逸坐在老者的对面,摸了摸肖文璇的纤手,示意不要担心。肖文璇点点头,只是抓住王逸衣角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王大人知道的东西不少。” 老者缓缓开口,也不惊讶于王逸能够看出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佩戴着玉佩也没想着遮挡自己的身份。见到了,认出来,缘分。见到了,不认识,无妨。 “想不知道都难,毕竟这可是北齐国师家族特有的标志。” 肖文璇捂着自己惊讶的嘴唇,现在北齐都来人了。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三章老者 姜氏一族,当年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门小户,现在却是北齐豪门贵族,族人多人担任北齐重要职务,更有着与北齐皇室的联姻,自己家少主娶了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可谓是北齐的第一豪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国师府里,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姜太傅。 王逸拱手,对着老者道:“不知前辈拦路所为何事?” 老者回礼之后,笑道:“前辈不敢当,修行一事,公子才是前辈。” 王逸神色没有变化,只是冷冷问道:“前辈还是没有说所为何事。” 老者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一个急性子,公子听老夫一言,这露好走,但是这石桥难过。” 王逸看着远处毫无人烟的石桥,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神色为难,缓缓说道:“可是我只有一辆马车,想要过河,只能是走过石桥。” 老者摆摆手,指着那渡船靠岸的束河,缓缓说道:“难道公子不可以走水路?” 王逸抬手谢道:“怕是在下要先过前辈的石桥吧。” 老者哈哈大笑,“公子聪慧,我保证公子过了我这石桥,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阻拦与刺杀。” 王逸挑眉问道:“不知想要过前辈的石桥,方法是什么?” 老者指着那唯一没有拴住的渡船,“这就是方法。” 王逸看来一眼渡船,不大也不小,坐下三四个人没有问题。 王逸抬头看着老者,轻声道:“条件。” 老者拍拍手,快意道:“王大人爽快,这书桌之上有些两个骰子,老夫平生喜欢赌输赢,公子若是赢了老夫,大可安心过河,若是输了,那肖姑娘可就要随着老夫去北齐了。” 肖文璇闻言,俏脸一怒,拉着王逸说道:“那我们换路,不过河了。” 王逸摇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老者,淡然说道:“回不去了。” 老者哈哈一笑,“回去之路已然危机重重,怕是两位回不到束河镇。” 王逸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前方有着强敌埋伏,后面有着追兵。 王逸看了一眼色子,询问道:“只有着一种办法。” “或者王大人仗着修为将老夫一掌拍死也可以,不过就看王大人与我这书童谁的修为更胜一筹了。” 王逸伸出手,对着老者说道:“前辈请。” 老者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骰子,开始摇晃起来。王逸紧紧跟随老者,也是摇晃起来。一时之间,束河岸边,声音四起。 咚。 老者放下骰子,一只手拄着书桌,另一只手对着王逸摆出请的姿势,“王大人请。” 王逸放下手里的骰子,对着老者说道:“前辈先请。” “老夫就不客气了。” 老者说着,就揭开了骰子,上面赫然六个圆形在上。 老者放肆大笑,对着王逸说道:“看来王大人不用比了。” 王逸看着老者特意的神色,微笑着揭开自己的骰子,六个圆形也是在上面,但是还有一个圆形出现在旁边,骰子赫然从中间断裂,一分为二。 老者勃然大怒,眼中厉色一闪,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一旁升起,王逸看过去,那书童已然放下自己的行囊,时刻准备出手。 王逸缓缓说道:“前辈莫不是要破了自己的规矩?” 老者厉声道:“堂堂锦衣卫诏狱首座,毫不知羞耻。” 王逸歉意道:“冒犯之处,前辈见谅。前辈的规矩里有没有说不能如此,虽然刚刚在下有些取巧,但是在下最终赢了。” 老者坐在原地怔怔出神,却是没有出言,身旁的书童见状,也是摸不到头脑,站立一侧,没有妄动。 随后,老者缓缓起身,说道:“小先生解了我多年的迷惑,还没来得及感谢。” 说罢,老者执晚辈之礼,对着王逸作揖。王逸有些不解头脑,但是还是起身,对着老者回礼。 “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今日一见,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要隐退了,这江湖应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王逸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开口道:“前辈言重,倒是前辈的胸怀是后生万万所不及的。” 老者听着王逸的言语有些惊讶,这小子蛮懂事的嘛。 老者大袖一挥,开怀道:“冲你小子这一句话,青山,我们送他们一程。” 书童在一旁开口劝道:“老爷,这不合规矩,况且。” 老者勃然大怒,大吼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老夫这次要亲自送他们到达永昌城,老夫就是为了一个规矩让大哥发配到这南楚多年,屁的规矩。” 说罢,老者连书桌也不要了,走到渡船之上,冲着岸上的王逸他们喊道:“快来,老夫的时间宝贵的很,多几日就要返回北齐了,你们就不一定见到我了,还不快上船。” 王逸与肖文璇对视一眼,道谢之后,齐齐走上渡船,书童见状也是无奈,只得跟随着他们一起上船。 待到众人落座之后,书童缓缓划动渡船,向着束河对岸而去。渡船之上,姜氏老者与王逸从景色谈到学识,从河里的水流联想到万物岁月的流逝。 束河对岸,丘陵起伏,树木成簇,沿着河流,偶尔见到几户人家坐落在那里,炊烟升起,颇有一番韵味。 不多时刻,渡船就缓缓靠岸,几人从坐船,改为了步行。不过有着姜氏老者却是也不寂寞,一位活了多年的老人,本身就是一部历史,各地的风土人情,人文历史,在老者口中一一道来。一路上,书童出手数次,刺客们成群的刺杀,都在书童一人的力量之下纷纷以失败而告终,王逸终于是见识到了修行者更高的力量。 在交谈中得知,这位书童可是一位实打实的星君,一位活着的星君,不在是传说之中的星君站了在王逸面前。 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刺杀之后,吴钩好像放弃了行动,而王逸他们也是迎来了久违的宁静。一路之上谈山谈水,好不快意,悠然自在,那困扰王逸许久的真命境界,王逸已然是看到了曙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很遗憾,这种宁静持续到了永昌城与天南关交界之处,一座小山之上。 王逸与老者登高一起看着不远处,过了这个山头就能够看见的天南关。 “用不用老夫送你到那里。” 王逸摇头微笑:“算了,前辈一路护送到这里就是莫大的不易。” 老者点点头,“也是,王小子,过了今日,你要是还活着的话,来北齐看看吧,天下之大不光是在书上,还有脚下。” “那到时候老头你可要准备好酒好菜的招待我。” 老者哈哈大笑,摸着胡须说道:“江湖之中好久没有你这种有趣之人了,现在都是些毛头小子,要不就是追逐侠客的花痴少女,无聊的很。” “还有一群老不死的,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莫得意思。” 老者转过身,拍了拍王逸的肩膀,带着书童向着远处走去,“小子,别死了,你要是死了,这江湖又要无趣了。” 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王逸弯腰作揖道:“前辈慢走。” 老者背着手,缓缓走向远处,听到王逸的话语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一样。 王逸抬起身后遮住树林里透过来的光线,抿了抿嘴唇。 在老人走后,王逸一身的气息缓缓攀升,树林里无数的人影闪过,树叶沙沙作响。王逸握紧肖文璇的手,他知道,真正的最后一战来了。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四章回到大明(一) 小山之上,王逸拉着一身武力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肖文璇在小山之上狂奔着,身后就是追赶而来的吴钩。 在半个时辰之前,王逸与肖文璇已经与吴钩遭遇了一次,对方有备而来,正面冲击,暗处冷箭,下毒,陷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一场恶斗之后,王逸再次负伤,埋伏的吴钩再次多人殒命。更要命的是,不远处,一个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上了他们两个人。 燕七。 那个被王逸星辉点燃体内的星辉,再次追了上来。一个修为比王逸高出太多的燕七,现在已然成为了王逸与肖文璇的恶梦。 “最多半个时辰,燕七就会追上我们。” 王逸时刻注意着后面的情况,不远处的官道之上,燕七的身影出现在树枝和是哪个,望了一眼王逸与肖文璇逃跑的方向,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肖文璇咬着牙,再次加快速度向着小山的那边赶去。就在两个人快要被追上之时,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关隘出现在王逸与肖文璇的视线里。 还有一只铁骑,呈一字状,一列排开,为首之人手里拿着那跟随自己多年,记不清多少年月未曾出鞘的长刀,身下的战马吐着白气,与所有的将士一般,望南背北而立,站在那条大明与南楚的边境线上,遥望这里。 “我们成功了,只要进入了天南关,他燕七就算有十颗脑袋都不敢进入大明的边境去抓你。” 王逸看着不远处蓄势待发的边军,他知道锦衣卫已经将自己与肖文璇的消息带回了大明,虽然自己不知道大明国内具体的动静,但是现在只要逃回天南关,就是安全的。 肖文璇长长叹了一口气,跑了这么久,终于是看到了一点的希望。 王逸回过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过半里的燕七,脸上欣喜的神色退去,猛地吸了一口气,甩脱肖文璇握着自己的手。 肖文璇有些疑惑,开口问道:“王逸,你做什么,到已经到了山脚下,只要是跑过这片平原,我们就安全了。” “我们要是一起走是走不掉的,现在用你的五境武夫体魄,在加上你练气士的能力,跑到那群将士的面前。” 说着,王逸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十分华丽的北面,上面绣着“锦”。 “拿着它,给他们看,记住,只要你有这块令牌,天南关里面的锦衣卫随你调用,这支大军的统领我在进入南楚之前打好了招呼,他认得这块令牌的。” 肖文璇没有接过令牌,反而是脸上的泪水唰的一下留下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不要丢下你。” 王逸强硬的将令牌放到肖文璇的手中,抓住肖文璇的一只手,将哭泣的肖文璇抛向天南关,随后毅然转身,不在看向肖文璇离去的方向。 落在不远处的肖文璇手里紧紧抓着令牌,从地上爬起,没有理会摔在地上的疼痛之感,望着站在那里的王逸,随后向着那只铁骑跑去。 王逸站在山脚的道路之上,看着那个愈来愈近的燕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燕七几个跳跃就来到了王逸的面前,看着离去的肖文璇,燕七脸上难看至极,要是没有王逸的拦住,自己有自信在肖文璇跑到边境线之前将她抓住,现在看来是难了。 “怎么,找死?” 王逸笑呵呵道:“是啊。”王逸摊开手,“很明显了。” 燕七取下自己后背上的长枪,去掉包裹的烂布,缓缓说道:“一个修行者的成长不容易,从当初的选择星图,再到功法,最后的历练,真的不容易。” “更何况你这一身的通玄巅峰,马上就要步入真命更是难得。为何不珍惜呢?” 王逸从要将拿出刚刚缴获的吴钩的长剑,握在手中,感觉这剑的质地与选材都不怎么样,“你们的兵器真的要好好提高一下质量。” “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没有把握在短时间之内解决我,之前祛除我的星辉废了你不少的力量吧,要是你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我,还用开口劝说我?” 燕七看着远处已经看不到具体身影的肖文璇,他知道王逸的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他决定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身形前冲,手中的长枪刺出,直奔王逸的门面。 王逸不甘示弱,星辉急剧流传,手中的长剑挥舞,“晓风拂岸。” 边境线上的铁骑看着向他们跑来的肖文璇,为首之人身边的一人道:“将军,我们真的不去接应一下吗?” 关天南抬头望了一眼很远处,星辉流转的战场,开口道:“过不去,我们只要踏足南楚,那隐藏在那座山里的南楚大军就会出动,大明与南楚多年来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刚刚说话之人一拳打在身下战马的盔甲之上,有些不甘地说道:“真是窝囊啊,打了这么多年,就是今天最难受。” 关天南没有理会他嘴里的话语,他知道自己身边现在这群自己的心腹铁骑现在都是一肚子的火气,看着自己的同胞在那里打生打死,自己却只能旁观,真是难受。 天南关之内,一处医馆之中,马顺一脚踢翻一旁晾晒药材的木架,大声吼道:“来人,都死了吗,来一个喘气的。” 医馆之后,有一个中年人急匆匆赶来,对着马顺说道:“客官你要点什么。” 马顺从怀里掏出令牌,对着中年人说道:“现在这个据点作废,所有人随我出城保护我们的公主。” 中年人看着令牌就要跪下,却是被马顺一把拉起,“没时间了,召集所有人,随我出发。” 中年人起身,就向着后面跑去,找到正在做活的活计,都是锦衣卫发展的下线,吩咐一番,随即众人都是各自回到房子里,中年人来到自己的床下,找出那已经多年未现世的飞鱼服,快速换上,来到院子里。伙计们手里拿着兵器,在中年人的带领下,来到大堂之中。 马顺见到来人,足足十个人锦衣卫,再加上从南楚逃回来的几十人,应该可以了,而后大袖一挥,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城门外走去。 肖文璇不跑着跑着,眼里的泪水已经布满了脸庞,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安全了,自己能够顺利的跑到这里,说明王逸成功的拦截了燕七,但是在那里一个人阻挡燕七的王逸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王逸与燕七决斗的小山的树林里,有着一老一少站在树林里,时刻看着这里的一切。 “姜老头,这次你有点过界了。” 姜氏老者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周大人严重了,倒是周大人境界又有提升,还没来得及恭喜。” 那个被老者叫作周大人的的少年,一身红衣,童颜鹤发,看上去十分的清秀。 “这就是你看中的少年,也不怎样,都被燕七打死了,你不出手?” 姜氏老者摇摇头,看着那里激烈的打斗,平静说道:“又不是我孙子或者徒弟,我出手做什么,欣赏是欣赏,但是还要有命活着。” “再者我要是出手,你这堂堂八境的武夫拳头可是够我这老骨头喝一壶的。” 周大人玩弄着自己眉毛,斜着眼睛,看着这个即将返回北齐的老不死,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要不找个机会,留下他。 不远处,姜氏老者的书童缓缓驾驶着马车来到两个人的身边,停下马车之后,一言不发,直勾勾看着周大人。 周大人咧咧嘴,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五章回到大明(二) 许是看穿了周大人的心里,书童看着老者,开口说道:“先生,快启程了。” 老者摆摆手,“不急,怎么也要在打斗结束后离开,要是这位吴钩的三把手,周大人一个不留神出手,我们可是这场打斗的裁判,要保证公平。” 书童哦了一声,随即走到周大人的旁边,一动不动。 周大人一脸的无奈,但是自己也是拿这个书童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姜氏老头在南楚这么多年逍遥自在固然是北齐国师与南楚的交易,但是更重要的就是这个书童的存在。 本来自己在都城接到周瑾与肖天凡一同身死的消息,急忙起身前往剑州城调查,一位城主的死亡,可是一件大事,但是就在这过程之中,自己发现了更为有趣的事情,在联系过长安城里的内线之后,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锦衣卫诏狱首座来到大楚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接回流落在民间的大明公主,这么好玩的事情自己当然要参与一番。 在自己的手下接连失手之后,自己只得亲自出手,好不容易在这里截住了他们,却是被这老家伙插上一手,真是烦人。 小山之前,平原之上,王逸在一次的飞出,手中的长剑在不知道第几次的交手之中就被打断,不过燕七手里的长枪也是一分为二。 王逸没有动用金乌星的力量,一来是自己在上次发现金乌星现在给予自己的力量愈来愈少,二来自己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在动用金乌星的力量了。 接过就是,王逸在一次的飞出,重重摔在地上,王逸翻了一个身,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 王逸身上的衣物被燕七的长枪划破,身上出现一道道的伤口,血迹斑斑,衣物被鲜血侵染,在伤口与鲜血混在一起。口鼻里,耳朵里,血丝不收控制的流出。 燕七坐在那里,右手拄着地面,大口穿着粗气,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自己这是第几次打得他星辉涣散了,第九次还是第十二次,记不清了。不过这个家伙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倒在地上,还要爬起来拦住自己。 对于这样的人,自己是十分钦佩的,但是阻挡自己完成任务,对不起,只能是送你去死了。 燕七缓缓起身,向着倒在地上的王逸走去。 边境的铁骑之间,马顺与锦衣卫数十人,再加上他刚刚召集的医馆众人都来到了这里。不远处,肖文璇高举令牌,嘶吼道:“我是肖文璇,我又锦衣卫令牌,请放我入内。” 马顺接过令牌,扶着将要倒下的肖文璇,开口问道:“王逸呢,王逸呢!” 肖文璇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哭泣,指着远处的两个人影,“王逸他为了掩护我,与刺客打了起来。” 马顺将肖文璇交给后面的人呢,一步踏出,看着重重倒在地上的黑影,再也忍不住,就要冲过边境,救下王逸。这时候,一柄长刀伸过来,拦住了马顺的去路。 “你现在要是过了这里,那座小山里的南楚军队就会顷刻之前涌出来,彻底攻打天南关,两国开战,王逸就再也没有了生存的可能。” 马顺晒开关天南的长刀,一脸的愤怒,“老子不知道什么两国开战,老子只知道老子的兄弟在那里挨打,我却要站在这里看着,什么也不能做,没门。” 说罢。马顺就要跨过边境线。 唰。 马顺的身侧,一柄长刀斩在平原之上,关天南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再说一次,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跨过这里,先问问老夫的刀。” 肖文璇再次冲上去,拉着关天南的臂膀,哀求道:“将军,救救王逸,我求求你了。” 作为天南关的守将,关天南深知肖文璇真正的身份,此刻却是十分为难,只得开口道:“肖姑娘放心,老夫竭尽所能。” 燕七走到不远处,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来到倒在地上的王逸面前,看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开口问道:“有什么遗言。” 王逸呸了一声,“让开别挡着我看天空。” 燕七有些想笑,临死还有这么多的雅兴,想看天空。 王逸看着到达铁骑身旁的肖文璇,说道:“很遗憾,你貌似没有机会抓住或者杀掉肖文璇了。”“是的,我也很遗憾,你快要死了。”燕七望着边境,黑压压一片但是不敢踏过边境的的大明军队。 “好像没人可以过来救下你。” 王逸摇摇头,救自己做什么,还要来一个送死的吗,自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书上说,有人死轻于鸿毛,有人死重于泰山。自己这算是重于泰山了吧,救了一个公主,公主哎。倒是对于当年幽州的人,自己要食言了,帮他们报仇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就被卢忠赶出了长安城,有些遗憾。 对了,还有老头,不知道在鬼谷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又在溪水边,一复一日的钓鱼,老头胡子几年是不是又长了。还有鬼谷里自己房间前的李子今年的长势如何,接出来果子是不是更酸了。 那个在剑阁的李淑月,可能是等不到自己了。叶瑶对自己官府的身份失望至极了吧,她会不会想起与自己度过的那段时光。 燕七可不知道在短短时间里王逸会想到这么多,举起手里的长枪,正对着王逸的胸膛,开口道:“对着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而后,松开自己的双手,长枪自然滑落,向着王逸的身体刺去。 忽然世界静止了,不远处的小山里,掉落的树叶停在了半空之中,站立那里观看战场的姜氏老者与周大人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作。天南关前,众人一动不动望着平原之上的战场,在燕七松开双手的一刻,肖文璇哭喊着不,马顺怒目,一滴泪滑落在马顺的脸庞之上。没有掉落。 “哦,这是有人要杀我。” 躺在地上的王逸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金色的眼眸出现在世间,王逸一改之前的神色,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些冷漠。 王逸缓缓从地上爬起,慢慢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又打了一个哈欠,仿佛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看来这个小家伙的处境不妙啊。” 金色眼眸的王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保持着冷静的燕七,随即一指点出,一道金色的波纹凭空出现,燕七身形一震,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站在那里,带着金色眼眸的王逸,失声道:“你,你是谁?” 王逸看着燕七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道:“你还可以叫我王逸,这个名字不错。” 燕七可没有傻到这的认为这还是王逸,从神态与感觉之上他认为这是另外一个人。 王逸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有些不开心地皱了皱眉,赌气一般抓着燕七的后领,一脚踩在平原之上,向着天上飞去。 待到燕七稳住身形之后,他发现正坐在云彩之上,而王逸盘着腿,低着头俯瞰着芸芸众生,而人间却是没有几个人可以看见金色眼眸查看人间的王逸。 “这人间也不怎么样吗,没了我们这些人。”说到这里,金色眼眸的王逸稍稍停顿一下,自嘲道:“我们好像不是人,算了,不管,没了我们这些人,人间还是不怎么样,莫得意思。” 在王逸的眼中,人间处处有如野火一般的亮点,点亮着这冷清的人间大地。有的明亮无比,熠熠发光。有的死气沉沉,毫无斗志。还有的如同乌龟一般,趴在大地上,一动不动。 “这人间真是无趣的很呢。”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六章蜀州 落座诸天之上,金色眼眸的王逸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人间之后,饶有兴致的望着燕七,上下打量一番,“看来真如那老家伙所言,这种修行方式真的成为了主流。” 燕七坐在白云之上,一动不动,等待着金色眼眸的王逸接下来的动作,仅凭借着一手瞬间将两个人待到此地的手段,燕七在心里将他划上一个恐怖的信号,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好。 “无趣,本以为睡了好久起来会人间会有所不同,但是好像变得更差了。” 金色眼眸的王逸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自己头顶上那片星海之中,如遇老友的金乌星,笑道:“好久不见。” 王逸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既然如此无趣,那么就借着睡去吧。” 看着身边的燕七,王逸伸出一指,手指在燕七的眼里与自己愈来愈近,最后一指顶在自己的眉心,在燕七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一位真命境的强者就此消散不见。 王逸摸着自己的下巴,想要看更多的人间,自然要走更多的路。 他拿定主意,身影一闪,消失在白云之上。 地面上,刚刚如同静止的人们再次恢复如初,小山的落叶缓缓飘向大地,周大人尚未发现异常一般,还在看着远处。 边境线上,关天南猛地醒来,看着昏迷过去的肖文璇,怒目的马顺,总感觉哪里有一丝的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只好继续查看着平原之上。 在所有人的眼里,平原之上打斗的王逸与燕七齐齐消失不见。马顺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地看着平原,确定了那里没有人影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关天南,关天南看着马顺带着疑惑的眼神,也是搞不清楚状况。 周大人也是发现了异常,顾不得姜氏老者,一跃到刚刚两个人打斗的地方,近距离查看着一切。 姜氏老者望着王逸消失的地方,也是摇摇头,自己不能再留在南楚了,随即上了马车,缓缓远去。 关天南看着周大人的出现,双脚一拍战马,战马吃痛急速向着平原之上赶去。 两位大人物正是碰面。 “看有什么发现?” 周大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在大明威望十足,驻守边关多年的老将,更是一个深入大楚,斩杀一位王爷的关天南,开口道:“关将军如此行事,不怕吴钩倾巢出动,将你留在大楚的土地之上?” 关天南哑然一笑,环抱着双臂,“当年几十人都没有将老夫留在南楚,就凭你这半步星君的实力,不够看。” 周大人勃然大怒,指着关天南:“你。” 关天南抬手打断想要骂人的周大人,“你有与我浪费口舌的时间还不如来仔细看看刚刚在这里的两位去了哪里。”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还让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除非有圣人出手,才能够如此。” 周大人虽然不待见关天南,但也是认同他的观点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周大人仔细查看了两个人打斗的痕迹,径直来到最后一次王逸倒地的地方,蹲下身,伸出手,摸着地上的青草夹带的血迹,真的是没有任何消失的痕迹。 关天南可不会傻到走下战马,毕竟这里是南楚的地盘,自己要是下了战马,那躲在暗处的吴钩可是会瞬间出现在自己的周围,竭尽所能的拖延自己回到大明的时间,等待吴钩真正的大人物到来。坐在战马之上,关天南只能是远远看着周大人所做的一切。 周大人摇摇头,真的看不出来什么,转过身向着小山走去,在经过关天南的时候对着老将呸了一口,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关天南一脸的无语,也是只能返回天南关,向着边境处等待自己的铁骑赶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逸从无尽的黑夜里醒来,他好像做了一个怪异而又神异的梦。梦境里,他高高落座与诸天之上,坐在金色的王座上,一眼望去便可看见人间一切。王座之前,有着无数的人们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向着自己磕头,乞求自己可以出手,救救他们。但是自己心里毫无波澜。 王逸道了句无趣,起手一掌拍出,那些人们瞬间消失,天地之间,只有王逸一个人。 而后王逸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你,我们的王,你,孤独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王逸的内心,王座之上的王逸瞬间暴怒,愤怒的他站起身,对着这方天地高声问道:“你谁,你谁!” 睡梦中的王逸懵地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有着微风吹过自己的脸庞,闻着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十分的舒适。 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地上,,身下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木床,垫着一些粗布。 抬头看去,窗边有着用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晾晒着看上去十分奇特的植物,却是王逸从书上没有见到过的样子,一个人影正坐在旁边,用力地碾压这药材。可能是太过专注,没有察觉到王逸已经醒来,王逸值得咳嗽一声。 那人影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身,欣喜道:“你醒了。” 王逸点点头,人影从外面轻轻走来,一股暗香自外面飘来,坐在王逸的口鼻之间。 香味有些独特,比起王逸在长安花舫楼里见过的那些胭脂俗粉,多出了一些淡淡的清香,让人从心底莫名的有些欢喜。 人影来到王逸的面前,轻轻一笑,素手摸着王逸的额头,手很凉,王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人影捂嘴一笑,“还好,没有继续发烧。” 王逸长长呼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看着不熟悉的一切,心里虽然有些戒备,但是却有些莫名的宁静。 这女子比不上肖文璇的知性,也比不上叶瑶的敢爱敢恨,但是却是让王逸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 “这里是?” 女子从柜子上拿出一个药丸,递给王逸,“这里是我的家。” 王逸解下药丸,却是没有服用,望着女子,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你家。” 女子轻蹙娥眉,抿嘴说道:“是村子里的叔叔们下河打渔将你捞起的,看你落水,怕你落下什么病根,留在我这里养病的。” 女子看着王逸没有服下药丸,生气道:“吃了,没毒的。” 随即直勾勾看着王逸,直到王逸吃下药丸神色才有了些舒缓。 女子来到窗户旁,取下支撑着窗户的棍子,而后又将王逸身上的被子拉过,“刚刚苏醒,身体难免有些虚弱,关上窗户是为了不让你受风寒,一会我再去给你熬点粥。” 女子挽起衣袖,将落在屋里的落叶捡起,走了出去,少顷外面传来了淘米的声音。王逸躺在床上,听着声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自己这次真的是虚弱到了极点,起床的力气现在都是没有。 听着女子忙碌的声音,王逸询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而已。”屋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么久了嘛。”王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次与燕七的打斗也不知道后续如何,自己有事身在何方。 “这里还大明?” 女子走进来,插着腰道:“难不成还是南楚啊,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好。” 王逸只得苦笑道:“那这里是天南关。” 女子摇摇头,她可不知道王逸所说的天南关是什么,“这里是剑南道,蜀州。”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七章平淡的生活 剑南道,蜀州。 位于大明的西南方向,由于地势与独特的气候,自古这里就是天下粮草的重要生产之地,同时独特的文化让这里与外面的世界有着不一样的结构,这里大部分是苗人,他们生来骁勇善战,敢爱敢恨,不服从城市的约束,大部分住在大山里面,与大自然和睦相处。 物资丰富,气候温顺,又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所以这里当年出了个自封为王的蜀王,刘光。他仗着蜀州的一切,与当时的太宗皇帝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太宗皇帝不顾满朝重臣的反对,亲自来到蜀州的外面,统领手下的三十万将士,攻打当时的蜀国,一路从蜀国边境打到成都府。蜀王刘光急忙开城投降,自缚双手,步入大军营地,请罪。 一夜过后,蜀王归降大明。刘光由蜀王改封剑南侯,同时朝廷将周边的一些城镇收拢,与原来的蜀州一同称为剑南道。 当然蜀州闻名天下,是因为有着江湖第一人之称的青莲居士,李太白,一人一剑,游历蜀州。将蜀州的土匪山寨尽数打杀,而后一袭青衫扬长而去,打的蜀州的江湖抬不起头来。 王逸躺在木床之后,脑海里向着这段历史,也是有些感慨,自己没想到来到了这里。 “我第一次见到受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还能够这么早醒来的,你是第一个。” 王逸轻轻一笑,自己没想到的事情很多,比如也是没想过来到这蜀州,天南关在大明的正南方,而蜀州位于西南面,中间有些不少的距离。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苏芸。”苏芸掀开锅盖,尝了一口里面的稀粥,发现味道还可以,拿起身边的厚布,端起稀粥,放在柜子上面,“你叫什么。” “王逸,王侯的王,一劳永逸的逸。” 苏芸哦了一声,喀什修剪柜子上的鲜花,“这稀粥很烫,放在这里待一会,你才能喝。” 王逸嗯了一声,偷偷打量起这位苏芸。一身的粗布麻衣,穿着样式别致的鞋子。脸上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纯真,朱唇半启,藏着洁白无瑕的玉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神情专注的修剪这鲜花,眼中仿佛看着一个人一般,似有千言万语。虽然有些纯真,但是行动之间却有着成熟的风韵,一个人可以给人这两种感觉,颇为不凡。 王逸暗暗吃了一惊,除了惊人的外貌,王逸发现苏芸修剪鲜花的手法也是有所讲究,仔细看去,蕴含着一种星辉在缓缓进入苏芸的体内,这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看来这苏芸的背景不简单。 苏芸似乎察觉到了王逸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王逸,王逸脸色一红,只得装傻,转过头去。 苏芸放下剪刀,拿起柜子上的稀粥,盛了半碗,扶起王逸,慢慢喂王逸喝了起来。碗中带着淡淡的清香,应该是平时洗碗时用过什么香料,质地倒是寻常的黏土,只是这稀粥是一种王逸没见过的谷物,味道很是不错。 苏芸离着王逸的距离有些近,苏芸身上独特的味道缓缓流进王逸的鼻子,王逸下意思的吸了几口,惹得苏芸脸上有些潮红。 喝过稀粥之后,苏芸将王逸扶着躺下,自己拿起盛过稀粥的碗,忙碌去了。 之后的每天都是如此,苏芸在照顾王逸,像是姐姐照顾弟弟,或者妻子照顾丈夫一般,没有怨言。也不见苏芸家里有什么长辈与亲人,平时苏芸就坐在窗户旁与王逸聊着天,诉说着村子里的趣事,王逸则是讲起山外面的世界,说说长安城里的油酥饼味道极好,说说那剑州城里的包子自己可以一口气吃十个,说说自己的一些经历,苏芸总会在一旁静静望着王逸,耐心听着一切。 过了一个月之久,王逸才勉强下地,刚想着站起来,王逸就倒在地上,双腿无力。随之而来的就是王逸体内的星辉消失不见,本以为伤势好一点可以行动自如,凭借着星辉一路上快速回到长安都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一切好像都不可能了。 王逸缓缓运起春风渡,只见王逸的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运行一周天之后,王逸睁开双眼,感受着自己体内淡淡的星辉,苦笑一声,本以为借着大战可以提高自己的修为,炼化自己的右臂,但是现在看来都是妄想,双腿的星辉现在都是消散的状态。看来自己被燕七殴打的伤势超过自己的预期。 但是能够保住性命,一身的行为可以慢慢恢复,何必在奢求太多。 苏芸自己本身就是修行者,自然是了解王逸的状态,但是看着平日里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王逸,担心王逸想不开的心情也是消失不见。 苏芸平时还要负责村子里乡民的看病问题,所以经常见到苏芸在村民家里与自己家里奔走忙碌的身影,不过苏芸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一日三餐,稀粥野菜,照顾自己,担心自己的苏芸,竟然有淡淡的温馨,让王逸很知足。 王逸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稍稍地面,清理一下房子里的落叶,至于那盆鲜花,作为一个外人,王逸还是没有去动。 这一日苏芸照例去往村民家,在交代王逸不可随意出门之后,留下来一个人的王逸待在家里。闲来无事,王逸忽然萌生了想要出去的念头,走到木门处,王逸推开木门,走出近一个月来都待在里面的木屋,抓住门框,望了一眼外面。 在木屋的旁边竟然有些一颗巨大的树木,生长在这座院落里,难怪平时总是有落叶落在房间了,原来如此。 远处望去,由竹子构成的栅栏下,一片鲜艳的花海正在绽放,偶尔有些几只兔子或者小鸟飞来,落在其中,又增添了不少的诗情画意,不远处有些几座木屋,偶尔有些几声犬吠传来,站在大树之下,王逸呼吸着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与外面的勾心斗角,杀伐战争不同,这里站在这里耳边就有鸟叫声,蝴蝶飞舞在花海里,万物生机盎然。 王逸一步踏出,来到大树下面,树下有些不少的落叶堆积在一起,但是不多,看来应该是今天刚刚掉落的,平日里苏芸都会清扫这里的落叶。 王逸拿起放在门口的工具,开始清理起来。 落叶不多,王逸很快就清理整洁,随后做到大树之下,望着远处的村子,怔怔出神,好像在等着那名每日都会准时出现的女子。 “你怎么出来了。”果不其然,在临近正午的十分,苏芸推开大门,责备道。 王逸摸着鼻尖,看着有些生气的苏芸,解释道:“在屋里久了,出来走走。” 苏芸哼了一声,放下背上的药箱,露出里面刚刚采到的药材,苏芸寒着脸,瞪了王逸一眼,袖子挽上去,插着腰,着实一副妻子教训自己家相公的样子。 玉人含嗔,没有道理。 王逸想要站起身走回屋里,但是却被苏芸按下。苏芸走屋里,像是生气一般,不再理睬王逸。只是入屋不久,手里拿着一件自己的衣衫走出,披在王逸的肩膀之上,责备道:“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出屋子。” 王逸点点头,不敢多言。苏芸见到王逸认错的样子,身上有些舒缓,拉着王逸的手,脸上带着微红,背起放在地上的药箱,二人一起走进屋子。 入屋之后,苏芸将王逸放到木床之上,就坐在那里清理着今天采的药材。 王逸有些无聊,随即来到苏芸的身边,拿起其中的一株药材,开口问道:“苏芸这是什么药材呀。” 苏芸一边清理着药材,一边抬起头,看着王逸手里的药材,开口道:“丹参,活血化瘀的,平日里叔叔们上山打猎,或者是下河打渔都会带上一点。” 王逸随意翻弄着这些自己叫不出来名字的药材,很是无语,一个也不认识,只得站起身,来到平日里苏芸最喜爱的鲜花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八章不要忘了我 入夜,苏芸将房间里收拾一番,随手关上自己房间与王逸房间的暗门,但是昏暗的灯光下,王逸还是透过那有人的曼妙身影。 早些时候,王逸也是见过不少次这样的场景,但是都没有像今天这般。 “苏芸,你们这里离着成都府远吗。” 暗门里,苏芸缓缓坐在椅子上,右手拄着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昏暗的灯火,思索过后,开口道:“很远,从北面的山路出去,走上五天才可以到达。” 而后,苏芸像是想到什么,急忙问道:“你想离开这里?” 王逸躺在木床之上,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望着那一袭身影,缓缓开口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外面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 “你是不是怪我对你太凶了?” “没有,苏芸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还来不及。” “你就是嫌弃我对你太凶,一定是。” 王逸苦笑一声,这世间的女子怎么讲起道理来,都是这般的不讲道理。 “身体好了,我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苏姑娘还是送在下走吧,免得损了姑娘的清誉。” 苏芸小手紧紧握住,眼含泪水,梨花带雨,心中有些许多许多想要与王逸说的话,现在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在王逸的视线里,却是看不见这般景象,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王逸暗道又是一份说不清的缘分。 “苏姑娘,夜深了,睡吧。” 里面的人影吹灭了油灯,凭借着恢复的一点修为,王逸知道苏芸还呆呆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躺在木床之上,王逸半晌也没有睡着,在那里翻来覆去,心绪繁杂。 “你睡不着?” 听着里面的声音,王逸知道自己瞒不住,只得承认,“是啊,对不住姑娘了。” 吱呀。 苏芸打开暗门,站在原地,眼睛红红地望着躺在那里的王逸。过了许久,苏芸外出拿回两坛子酒,一坛交给王逸,抱着另外一坛坐在门口喝了起来。 王逸见状,有些担心,只好抱着酒坛,下地来到苏芸的身旁,默默坐在那里。 “苏姑娘,我已经有妻子了。” 苏芸猛地回头看着王逸,那眼神像是在说你骗我。王逸苦笑一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在说谎。 苏芸这下子彻底奔溃了,抱着酒坛放声痛哭起来,王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做,只能是拍拍苏芸的后背,以示安慰。 不断抽泣的苏芸生气一般甩开王逸的手,王逸摸摸鼻尖,尴尬的笑了一声。 许是哭累了,苏芸抱着酒坛在那里怔怔出神,一双精致的眼眸又红肿了几分。 “苏姑娘,你们这个村庄叫什么?” 苏芸敷衍道:“苏家庄。” “你们这里的景色真的是不错。” 苏芸没有抬头,“我知道。” 王逸真的不会安慰苏芸,他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可能更加尴尬。 月色轻柔洒在院落里,给这处山谷之中的村庄又添上几分神秘的色彩,抬头望去,今日正是满月时节,一轮满月挂在山头,照亮着苏家庄。 “你知道吗。以前我父母在的时候,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坐在这里,爹爹唱着山歌,阿娘打着拍子,而我躺在阿娘的怀里,看着满月挂在山头,我都问阿娘,月亮为什么那么大,我们可不可以去月亮之上住呢?” 苏芸神色凄凉的说道:“可是后来爹爹被官府抓去,按了一个山贼的罪名杀掉。阿娘不久又病倒,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王逸望着这个有些可怜的苏芸,心头有些不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些温暖,但是始终没有出手,将手里的酒坛高高举起,而后狠狠喝了一口酒水,真辣。 “我拼命般学习医术,但是阿娘还是走了。” 苏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缓缓流下。王逸伸出手将苏芸脸上的泪水抹掉,拉住苏芸的手,将哭泣的苏芸抱在怀里。 倒在王逸的怀里,苏芸哭泣的声音响起院落,王逸握住苏芸的一只手,让她发泄出来。 哭累了,苏芸扭捏着倒在王逸的怀里,将脸埋在的更深,实在没脸见人了。 王逸微笑着抱住苏芸,一起看着山头的满月,一如当初苏芸一家三口一般,只是当初的三个人,变成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王逸,你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苏芸从王逸的怀里爬起,突兀的问着王逸,王逸想要说真话不能留在这里,但是看着苏芸渴望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女子,点点头。 苏芸开怀一笑,王逸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芸,苏芸从王逸的怀里跳起,来到台阶下,站在月色下,一脸的欣喜,“王逸我为你跳支舞好不好。” 王逸看着兴致勃勃地苏芸,微笑着点点头。 苏芸额两条莲藕般的玉臂缓缓伸展,像是徐徐绽放的花枝,纤纤玉指缓缓伸出,手形不断变换,如骄傲的孔雀,在月色下翩翩起舞。 唰。 苏芸身上的衣物忽然掉落,玉一般的娇躯浮现在月色下,王逸屏住自己的呼吸,呆呆地望着这一切,苏芸跳着当地极具特色的舞蹈,眼眸如水。这一舞,看得人心颤不止。 苏芸酥胸急促,来到王逸的面前,羞涩说道:“你喜欢这支舞吗。” 王逸鼻子一酸,他知道苏芸放弃了一个女孩子的矜持与一切,在向着自己示爱,“喜欢,十分喜欢。” 苏芸抹去眼角的泪水,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抱着我,抱着我!” 王逸吞咽了嘴里的口水,向野兽般抱住苏芸,而后向着木屋走去。 月色下,小院之中,春意盎然。 第二天,苏芸挽着王逸的手臂,带着王逸走在苏家庄的道路之上,向着村民们展示着自己的情郎。 作为苏家庄唯一的女医师,人美心善的苏芸有了情郎,自然是轰动苏家庄的大消息,那些个本地的年轻人抱着看看是谁抢走了自己心中的仙女,老人们看着一脸幸福的苏芸,都点头不已,看来又一桩心事了了,可以无憾去见苏家小子了。 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村子水泄不通。苏芸带着王逸买了些食材就赶回自己的小院,在带下去,可就不好了。 在小院的日子幸福又安逸,每天陪着苏芸整理药材,出门上山采药,身边有没人相伴,好不快意。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王逸独独坐在大树下,望着熟悉的月亮,现在已经是月半弯,挂在山头。 不知道锦衣卫如何了,还有文璇现在怎么样了,到没到达长安城,还有马顺回到大明了吗。。。 “王逸,你在想什么呢?” 苏芸一个跳步,跃上王逸的后背,王逸回过身,将胡闹的苏芸放在腿上,苏芸看着王逸有些落寞的神色,心灵聪慧的她猜到了王逸的心事。 “你要走了吗?” 王逸这次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怀里的苏芸,苏芸轻叹一声,“想走就走吧。” 这次轮到王逸有些摸不到头脑了,再次看去,眼眸里含着泪水的苏芸咬牙道:“你不只是属于苏家庄,属于我,你还属于外面的天地,就想你说的那样,你还有锦衣卫,还有自己的朋友。” 苏芸说道这里,稍稍顿了一下,挣扎着从王逸的怀里站起身,泪水悄然无声地流下。 “记住,我是苏芸,你的女人。” 说罢,拿起王逸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王逸的温度。 “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好。” 少年江湖行 第六十九章钱塘江宝藏 “一会,村子里的苏泽大哥要去成都府买点东西,你与他一起出去吧。” 站在小院里的大树下,苏芸将打包好的包裹讲给王逸,十分贴心的将包裹放下王逸的后背之上,里面都是些吃食与药材,苏芸准备的很充足。 王逸将苏芸落在怀里,不舍地拍拍苏芸的后背,苏芸抱了一会,推开王逸,笑道:“快走吧,苏泽大哥还在村口等着呢。” 两个人携手来到村口,那里有些一个大汉正坐在石头上望着这边。 “苏泽大哥,一路上拜托你照顾王逸了。” 大汉哈哈一笑,摸着脑袋,“放心,苏芸神医,我一定把王兄弟安全带到成都府。” 苏芸点点头,整理了一下王逸的一角,轻轻一推,王逸向前一步,与苏泽并肩站立,王逸回头望着微笑的苏芸,摆摆手,笑着回应。 王逸与苏泽顺着道路,很快就走进了周边的大山之中,不见了踪影。苏芸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滑落脸庞。站立许久之后,苏芸一步三回头,止住自己的哭泣,走回小院。 树林里,王逸与苏泽的身影再次出现,望着消失的苏芸背影,王逸眼角有些湿润。 苏泽在一边有些羡慕,但是却没有意思的言语,他不忍心打扰王逸。 苏芸彻底消失之后,王逸开口道:“苏大哥,我们走吧。” 苏泽应了一声,跟上王逸的步伐,正式向着成都府进发。 小院之中,苏芸坐在大树之下,回想着与王逸的点点滴滴,嘴角微微上扬。突然,苏芸开口说道:“出来吧。” 小院的墙上走出来几个身着黑袍的人,来到苏芸的面前单膝跪地,“拜见圣女。” 苏芸看着几人,王逸走后,自己的心情就是不佳,这几个人的到来让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好心情彻底消失不见。 “什么事?” 其中一人说道:“教主有令,圣女马上前往益州钱塘镇。” 苏芸皱皱眉,嘴里说道:“益州钱塘镇?为何。” “教主没有说,不过教主说他会在钱塘镇等候圣女。” 苏芸暗想:爹又搞什么鬼,益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本来自己哪里也不想去,但是爹说话自己又不能不听。 黑影闪过,一件黑袍出现在苏芸的身上,苏芸大袖一挥,“走,前往钱塘镇。” “是。” “王兄弟,前面就是成都府了。”苏泽指着前面的城门,抹去头上的汗水说道。 王逸侧过身,对着苏泽抱拳道:“苏大哥一路相送,在下感激不尽,但是在下就不去成都府了,日后再来苏家庄,一定带上长安城的好酒,拜见苏大哥。” 苏泽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成都府近在眼前,为何不进去?” 王逸摇摇头,笑道:“还是走山路快些,长安城还有许多的事情等待着我。” 王逸这般说辞,苏泽也不好再挽留,只得开口道:“好吧,不过这些你要收下。” 说罢,苏泽从怀里拿出一袋子银钱,交给王逸,王逸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袋,苦笑道:“苏大哥,我不能收你的钱。” 苏泽摆摆手,“我哪里有钱送给王兄弟,这是苏芸神医交给我的,说是等你离开的时候交给你。” 王逸一怔,心里一暖,抱拳道:“苏大哥保重。” 苏泽回礼,“保重。” 王逸走入旁边的岔路,行走在山路之间,苏泽目送王逸离开后,转身走向成都府。 王逸出了蜀州,向东行去,走过三个小镇,在向北边走过四座大山,来到了大明的庭州境内,这里离着长安城,已经是不远。 在路上,王逸找了一个木匠,打了一个竹箱,背在后面,化妆成一个进京学子的书生。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买了几本自己发现的好书,放入竹箱之中。 一路上,王逸也是见识到了,真正大明盛世底下的百姓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在一些穷苦的地方,一些大户开棚施舍些米粥,穷苦人们像野狗一般跑进那里,而后在大户人家奴仆的棍棒下,再次排好队等待着他们的施舍。 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以一己之力,搬动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脚的百姓却是怒骂那位修行者,责怪他破坏当地的神山,修行者早就没了做好事留下的心境,一道术法将大山炸碎,任由石头掉落,砸死无数的山民。 在一座乱葬岗,有一位酒肉和尚,在风雨衣走在王逸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壶老酒,看着无人收尸的尸骸,缓缓坐下身躯,高唱着佛经,黑夜之中,老和尚身后金光熠熠,任由无数的雷电击打身躯,风雨飘摇,巍然不动。 在经过一座偌大的湖畔之时,坐在行舟之上,王逸亲眼见到一位看上去正直且学识渊博的学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平时拿笔的手,伸进了身旁同行的女子,女子惊醒后,学子诬陷王逸所为,王逸摇摇头,带着微笑,听着女子与学子以及同船人的责骂,少年一言不发。 王逸在一座死伤无数的战场,看见一位顶着天师名号的年轻道人,缓缓穿行而过,默念道家往生经。 又有那一生信奉儒家思想,不信鬼神的县令,在上任之初就推倒的雨神娘娘庙前,嘴唇干裂,面朝干枯的河床之上,率领着百姓跪倒在那里,磕头之声络绎不绝。 王逸在一个月深夜下高坐在一处悬崖之上,看着挂在天边的半月,狠狠喝了一口烈酒,看着月色下的世道,久久无言。 这讨人厌的世道。 在还没有出鬼谷之前,少年只是以为只有官家是无良,当年那位老人拉着王逸坐在那座鬼谷之中最老的树下面,对着王逸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一定要多看几眼再下定论,读过几部圣贤书,看过几件肮脏事就是世界的全部了?哪里来的道理。 王逸想到这里,又是喝了一口酒,这世道如同这壶酒,真辣又不好喝。 在近一个月后,王逸终于是来到了庭州的中部,这里离着长安城仅仅五天的路程。 茶棚里,王逸要了一壶凉茶,稍稍歇息,连续的赶路,让王逸有些疲惫,苏芸赠送的盘缠被王逸用去了大半,但是还算有些剩余,可以支撑王逸到达长安。 茶棚里,几个赶路的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在那里闲聊说话。 就在这时,几匹快马而至,佩刀戴剑,到了茶棚前,勒住马缰,走进茶摊要了些酒菜。 王逸随意看了一眼,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就要准备上路。 “这次钱塘江的宝藏可是引来无数的江湖人士争抢。”快马上下来的一个人说道。 其中一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各大帮派与宗门都来了人,青城派,龙虎山,还有那绿林人士都来了,好大的场面。” “嘿,听说那锦衣卫与钦天监都来人了,无数的高手在那里争抢。” “那朝廷出面还有人敢出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东西,谁又会不出手,再说了又不是军队出现,他们这些人才不怕。” 又有一人说道:“听说大江帮抓了一个女子,听说是叫什么肖文璇的,好像很有来头,是锦衣卫的人,大江帮现在逼迫锦衣卫交出那宝藏的地图。” 王逸刚刚要起身赶路,忽然听到肖文璇的消息,随即停下了脚步,走到这几个刚刚来到茶棚的人面前,开口问道:“几位可否详细说一下这钱塘江宝藏的事情。”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章客栈众人 几位大汉看着王逸,一脸的狐疑,其中一人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做什么的?” 王逸行了一礼,指着背上的竹箱说道:“在下那是一介书生,进京赶考,平日里就喜欢这江湖事,奈何自己没有福缘,只能记录一下江湖里面的事情,用以解闷。” 说罢,王逸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茶棚老板说道:“掌柜的再上一壶好茶,这座的茶水钱算到我这里。” “好咧,客官。”茶棚老板连忙回应。 “几位可否详细说说那大江帮的事情?”王逸开口问道。 几人见到王逸如此行事,警惕的脸色有些舒缓,其中一位为首的人指着凳子上一处空闲的地方,对着王逸说道:“小先生还请坐下,既然喜欢江湖事,那我们兄弟几个好好与你说道一番。” 王逸卸下竹箱,走到凳子前坐下,耐性听着这群人与自己讲解。 “话说在这钱塘江大潮那是钱塘江独特的风景线,有无数的人们慕名而来,只为见识这壮阔的景象,平日里无数的文人骚客在那里作诗赏景。但是这次前几日的钱塘江大潮之中,冲出来一块石碑,这石碑上面,记载着一位前朝王爷留下的宝藏。” “那石碑之上的地图被几位文人抄录一份,毁去石碑,将地图藏在衣服里,在按照上面的指示,找到一些宝藏之后,换取银钱,潇洒了一番,但是钱塘江大潮发生之时,有着无数的文人与商队都见证了这一幕,随后流传里出去。” “这几位文人被有心人盯上,暗中杀了几人,随后赶来的其他江湖人士打了起来,胜利者夺得了地图,但是地图在大战之中被撕碎成五块,被几方势力夺去。” 为首之人,拿起茶水,大口引用起来,再次说道:“其中一个就被锦衣卫夺去,但是锦衣卫在撤退的时候,一个重要人物被大江帮抓走,大江帮对着江湖喊话,要求锦衣卫拿着地图来换。” 王逸有些疑惑,怎么江湖中人可以与官府叫板,“这大江帮哪里来的胆子,与锦衣卫叫板?” 其中一人说道:“怎么不敢,那大江帮的帮主的姐姐被当朝成王纳为了妾室,换句话说大江帮的帮助乃是成王的小舅子。” 王逸点点头,他总算知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原来如此。但是如果成王知道肖文璇是明皇要找的人,会不会吓得半死。 “原来如此多谢几位,不知道那大江帮所在何处?” 几人有些支支吾吾,还是为首一人开口说道:“小兄弟,听我们一句劝,你还老老实实读书吧,这江湖中的事情还是由江湖之上说了算吧。” 王逸苦笑一声,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其中一个看上去又有些年轻的一个人说道:“谁不知道,大江帮就在庭州与益州的交界处,在黑水江附近的大江镇上,从这里向着南面走上几天就到了。” 为首之人暗地里踢了一下他,年轻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生气地看着王逸。王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小兄弟,还是赶快进长安城准备读书吧。”为首之人有些不悦地说道,似乎对于王逸的激将法有些生气。 说罢,带着一群人上马,快速离开。 王逸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将一些银钱放在茶桌之上,而后站起身,走到管道之上,望了望四周,确定了方向之后,王逸毅然走向南面。 与此同时,有一位中年人从南楚走过了山山水水,来到了大明境内,中年人捂着自己的老腰,长长叹出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书童问道:“我那小师弟如今到哪里了。” 旁边神色平静的说道:“到了庭州附近,正在准备前往大江镇。” 中年人暴跳如雷,指着书童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可以让小师弟去那里,不知道那里是老头子给我们两个人的下棋的棋盘吗?” 书童看了一眼自己鼻尖面前的手指,冷声道:“你要是在离我近些,我就砍断你的手指。” 中年人哈哈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摆了摆手,“真是无聊,开个玩笑都不可以。” “王逸这次消失我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寻找,至今仍然不清楚王逸出现在蜀州境内的真正原因,还有王逸现在已然真命。” 中年人到了大明境内,也是不在着急赶路,优哉游哉躺在一棵大树下面,翘起二郎腿,“哎呀,我那小师弟神秘的狠,老头子从来都不多说,不多从现在来看过得还不错。” 中年人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下王逸从长安城出来发生的事情,“倒是那个贾诩,一声不响的迈入圣人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个自困于一国,苟延残喘的老狗还可以更进一步,这一点怕是连老头子都看走眼了吧。” 书童走到中年人的身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中年人捂着自己的脑袋,对着书童大声喊道:“你是不是疯了,敢打我。” 书童斜着眼睛,看着愤怒的中年人说道:“阁主说:孙膑要是再说我坏话,就给他的脑袋来一下。” 这个名叫孙膑的男人瞬间笑嘻嘻地对着书童哀求道:“可不可以把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老头子。” 书童毫无人性的摇摇头,嘴里没有发声,只有口型,不行。 孙膑暴跳如雷,站立原地,一身的拳势,就要对着书童出手,书童看都不看一眼,“别说你一个八境的武夫,就是你有一天到了九境,还是打不过我。还有我们要加快速度,否则你要是比他们落子晚一步,满盘皆输。”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着北面而去。孙膑撤去拳势,只得快步跟上,丝毫不敢延误,一位他知道他的那位同门现在正在从北齐进入大明,搞不好已经快要到达大江镇了。 一处美妙的山水之间,在一处山道之上有着一间客栈坐落于此。 客栈不大,也不算太小,上下两层,大堂之中,十余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人人佩戴刀剑与叫不上来名字的兵刃。 客栈就地取材,一根两个人手臂环抱在一起的木桩立在大厅中央,支撑着客栈的屋顶,四根相对较小的木桩支撑着二楼的的走廊。二楼之上,房间门都紧紧关闭着,但是接着阳光可以看见,里面都是住满了客人。 落座的人中,江湖侠客,行商之人,官府之人皆有。老板娘站在柜台之后,看着剑拔弩张的大堂之中,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可以把客栈打坏,反而是一副看热闹的景象,柜台之上,瓜子,花生与酒壶准备就绪,就差拍手叫好,让他们打起来。 客栈之中有一个角落了,一个脖子上戴着佛珠的和尚,抓起桌子上的大骨头,旁如无人的啃起来,不顾旁人厌恶的神色,竟然是一个酒肉和尚。 不远处的桌子上,几位身着道袍的人物,端着手里的茶杯,看着大堂里的众人,一动不动。 有几名身着富贵的人物坐在那里,将腰间的佩刀放在桌子上,来者不善。 还有几名女子,身着朴素,一身红衣围坐在大堂的另一侧,吃着桌子上的事物,腰上的玉佩上刻着珞珈二字。 还有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十余人坐在那里,旁如无人的交谈着,时不时爆出两句粗鄙之言,惹得一旁的人们纷纷侧目而视,想要远离这里,在桌子旁,有些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他们所有都在等,等着锦衣卫来人。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一章大江帮 大江镇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清风镇。这里以前是春秋之中后魏的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封地,这位皇子在十八岁当年,明面上是封为王爷,其实暗中就是被贬谪出宫,无缘皇位。 那位皇子也不气馁,在封地之中老老实实待了十三年。而后,后魏被大明所攻占,后魏皇帝被处死,而这位王爷因为在大战之中,没有作为没有被处死,反而是被当时的太宗皇帝封了个魏侯,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活动范围就是从清风镇变为了自家的院子。 他死后,所有地一切家产,田地都被充公,这个益州的小地方划为了成王的封地,由于旁边有着一条用作船运的大江,清风镇也就改名为大江镇。 大江帮起家就是因为大江镇的船运,这里作为运输的主要航线,每年来到这里的货物多如牛毛,同样流转出去的货物也是不少,这样就诞生了一群人,码头的力工。这些人以搬运货物为生,搬一次货物,就可以拿到不少的工钱,但是这群人在那些商人的眼里可是最不值钱的,商人们联合起来,不断地压榨,欺压他们。最后这些人奋起反抗推翻了那些商人建立的码头,自己成立了一个帮派,这也是大江帮的前身。 大江帮的老帮主因为义气与自己一身不知从何处修来的一身武夫境界,在当时被所有人推举为帮主,老帮主仗着自身的武功与人多势众,再加上一向看不起官府的人,不肯低下头去与官府老爷们打交道。早些年还好,自己身强力壮,再加上一帮兄弟的帮助,早年间还真就占据住了这块肥肉。但是等到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们接连过世,独木难支的老帮主在几次吃亏之后,也是改变了想法,拿着手里的宝贝频频走在官府老爷们的府外,但是官府老爷们的大门始终是打不开,跃不过去。 逐渐的一些小门小派在孝敬足够的银子后,都敢于与大江帮争抢地盘,甚至是与他们落单的帮众进行“交流”。 但是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在付出不知道多少的努力之后,终于有一家官府老爷的府门开了,紧接着不少的府门都向着大江帮打开,这样大江帮才能够维持着。 过了几年,老帮主退了下去,将大江帮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新帮主一上任就改变了老帮主的思路,大肆结交江湖人士,门客无数,一时之间,大江帮名声四起。 但是真正让大江帮风生水起的,是老帮主的女儿,新帮主的姐姐。她在一次上香的途中,被成王看上,直接掳走,成为了成王的小妾之一,并且一进王府就成为最受宠的小妾,除了王妃之外,成王府就是她最有话语权。 老帮主韩立坐在摇椅上,手里转动着自己儿子孝敬的异宝,在大树之下乘凉。 不远处,一个下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到老帮主的面前。 “老帮主,帮主来信了。” 韩立微微张开眼,看了一下低着头的仆人,伸手拿过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韩立知道大局已定,摆摆手示意仆人下去。 仆人急忙退下去,韩立像是想到什么,开口说道:“你和那个送信的人都去账房那里领赏钱。” 仆人大喜过望,急忙谢谢老帮主,得到老帮主的授意后,跑向了账房。 老帮主看着手里的书信,微笑着喃喃道:“看来我大江帮又要崛起了。” 大江镇虽然叫作一个镇,但是规模足以与一座大型的城池相媲美,王逸站在大江镇的门口,望着上面的牌匾,缓缓走进大江镇。 王逸在听到消息之后,日夜赶路终于来到了这座大江帮总堂的所在之地,在打听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江帮总堂之后,王逸来到大江帮的后门,静静观察,王逸认为大江帮绑人这种事不会在正门将人带出,王逸观察了一圈之后,发现只有这一个后门。 “客官,您的面条。” 店小二将王逸点的面条放在桌子上,用身上的粗布擦了擦发红的手指,微笑地看着王逸。 王逸也不急,与店小二闲聊起来。 “小兄弟,这大江帮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进出的吗?” 店小二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多说,王逸点头一笑,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在店小二的手里,店小二看了一眼正在算账的掌柜,将银钱放在自己的衣袖里,笑着说道:“客官,这是后面,平日里下人们出来买菜走这个,您要是想看正经的商人,还是要去正门。” 王逸点点头,逸坐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后门进出的都是些穿着朴素的下人。 “这帮主我听说叫韩立?” 店小二嘘的一声,靠近王逸说道:“可不能直呼老帮主的大名,韩立帮主是原来的帮主,现在帮主是老帮主的儿子,叫韩龙。” 王逸继续问道:“我听说这老帮主有个女儿嫁进了成王的府邸?” 店小二点头称是,“这成王据说是当今明皇的族叔,平日里喜好个游山玩水,与女子交友,这不,前几年看上了老帮主的女儿,韩彩玉,这下子大江彻底成为了大江镇唯一的帮派了。” “拿着韩龙就没个妻室?” “有,是个青城派的女弟子,据说与青城派的大小姐关系极好,所以在这大江帮说一不二,有时候这帮主都要让她三分。” 店小二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要是这家里强势有什么,这韩龙帮主还不是养了个外宅,都生下个女儿了。” 王逸皱皱眉,“外宅?” 店小二拍拍胸脯,“这是真的,就在我家附近,是个青楼女子,当年这女子生女儿的时候,我还得了不少的赏钱。” 王逸点点头示意,摆摆手,店小二随即领会,转身离去。王逸吃着面条,想着对策。 大江镇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个饥肠辘辘的小女孩,衣衫破败,像是街边没人理睬的小乞丐。她小心翼翼来到一处宅子的后门外面,小女孩站在后门处,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之后,轻轻敲了敲后门。 很快宅子的后门就被人偷偷打开,里面转出一个身着华丽的小女孩,气色粉嫩,小女孩看到小乞丐,眼神发亮,跑到小乞丐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些由手帕包裹住的糕点,看上去并不多的糕点将小女孩的衣衫装的满满的。 “快,给你的,我娘亲昨天给我买的,我就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你了。” 小乞丐接过糕点之后,狼吞虎咽之后,突然脸色一变,一下子就将糕点全部吐在地上,咳嗽不已。 小女孩一脸的急切,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吃着急了。” 小乞丐抹了抹自己嘴角残留的糕点,大吼道:“真是难吃死了。” 小女孩有些被吓到,有些哭腔道:“我觉得挺好吃的,怎么会难吃。” 小乞丐脸上全是厌恶的神色,指着小女孩道:“我说难吃就是难吃。” 小女子一下子大哭起来,她想不明白,自己将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自己的朋友,她怎么还骂自己,这是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东西了,平日里自己都要哀求着娘亲,娘亲才会考虑给自己买。 小乞丐见到小女孩哭着鼻子,丝毫没有安慰小女孩的意思,反而是抱着双臂,任由小女孩哭泣。 后门里,一道人影闪过。 小乞丐只觉得天突然黑了下来,抬头一看,一个背着竹箱的人,腰间悬挂着酒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二章小乞丐 “朋友,有些多管闲事了吧。” 王逸摇摇头,手里握着来人刺过来的匕首,星辉慢慢流转。 “一个孩子而已,不至于动这个东西。” 来人哼了一声,手里匕首,转过身,对着小女孩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姐,夫人在叫你回家呢。” 小女孩喊了一声张叔叔,对着站在王逸身后的小乞丐说道:“明天我再来给你带吃的,是白面馒头哦。” 小乞丐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但是小脸扭到一边去,没有回应小女孩。小女孩被她称作张叔叔的人抱着回到了院子里,将后门重重关上。 王逸这次准过头,看着这个小乞丐般的小女孩,“一些糕点而已,何必让她伤心。” 小乞丐直视着王逸,“你管我?” 王逸摇摇头,将后背上的竹箱背的高一些,看着这个对自己怀着敌意的小乞丐,他知道自己不出手,小乞丐就死了。 “以后别靠近这里了,会死的。” 说罢,王逸不在看着小乞丐,转身离去。 小乞丐看着王逸离开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又向着院子的后门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用力的对着那里打了几拳,随后心满意足的离去。 这里就是韩龙的外宅,那个身着华丽的小女孩就是韩龙的女儿,至于那个对着小乞丐出手的人应该是护卫之类的,由于已经显出了身影,想要在暗中观察这外宅的院落是不行了,王逸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间,愁眉苦展。 王逸体内的星辉在来到大江镇的路上已经是完全恢复,不止如此,王逸的修为现在更上一层楼,到达了真命。 不远处,王逸再次见到了那个小乞丐,只不过这次小乞丐的后面,远远跟着两个人看上去有些年纪的男人,小乞丐十分娴熟的对着过路的人乞讨,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多谢大爷的赏钱,大爷岁岁平安,天天发财。 小乞丐应该是不少做过这种事,专门挑着那些带着家眷的富商下手,或者是独自出现的老人。 遇上心情好的,给上几个铜板,发发善心。遇上那些个烦躁的,大脚一踹,小乞丐翻滚在地,也不像在那宅子外那般的恼怒,只是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等着打人者出了那口恶气,再次爬起乞讨,如此一来,周边的人看着小乞丐可怜,都会拿出自己的零钱,纷纷施舍。 王逸觉得有些好奇,稍稍收敛身形,跟在几人的后面。 小乞丐不时地揉着刚刚被殴打的后背,咬着牙,一脸的痛苦。 王逸本来现在也是无事可做,索性就跟在小乞丐的后面,看看她要做什么。 小乞丐在街道里面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小巷子,不远处,刚刚跟随小乞丐的两个人正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吊儿郎当。 小乞丐也不吃惊,刚要说话,其中一人抬起一脚就要踹下去。王逸皱了皱眉,就要出手。可是小乞丐当即跪下,将刚刚讨要的钱财奉上,双手捧着银钱,高高举过头顶。 两人相视一笑,收起伸出的脚,随即走上前,拿起所有的银钱,在手里量了量,知道今天的收获不少,满意的笑了笑。 拿着银钱的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乞丐说道:“怎么今天才这么点。” 小乞丐也不抬头,将头狠狠低下,“今天有些运气不好,明天我一定多多讨钱,孝敬两位。” 两个人听着小乞丐的言语,哈哈大笑,颇为放肆。 两个人将手里的银钱分出五个铜板扔到小乞丐面前的地上,“今天小爷大发慈悲,拿着吧。” 小乞丐一动不动,还是跪在那里。 两个人见到小乞丐如此,也是没了戏耍她的念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小乞丐在两个人走后,急忙趴起来,捡起地上的五个铜板,向着今天可以有吃食了,满足地笑了笑,这也是王逸第一次见到小乞丐的笑容,一个七八岁儿童应该有的样子。 小乞丐急忙跑出小巷子,来到一处大街上,远远看着热腾腾的包子,闻着香味,吞咽了一下口水。 转过身,走到一家烧饼的摊子前,花费三个铜板,买了三张烧饼之后,将烧饼揣在怀里,一本一跳的向着远处跑去。 王逸看着小乞丐离去的方向,走到包子铺面前,买了几个包子,放在身后的竹箱之中,再次跟上小乞丐。 大江镇远处的一座大山之中,韩龙带着自己手下,怀揣着地图骑着马匹,火速赶往大江镇。 韩龙一路上总是心神不宁,在锦衣卫的口中夺食本来就是一件提心吊胆的事情,这下算是与锦衣卫彻底结下梁子了,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光头胖子一掌打在自己的后背之上,搞得自己现在还有些气血翻涌。 韩龙突然一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行进的脚步,身后的众人看到帮主的手势后,急忙勒住缰绳,马匹吃痛一停,站立原地。 韩龙看着没有一丝声响的树林,皱了皱眉,高声道:“何方朋友,还请出来一叙。” 树林之中没有声音传出,韩龙明白这是对方不想与自己打照面的原因,自己临出发前做了不少的虚假信息,找了替身,并且兵分三路出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识破,找到了自己的真身所在。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帮主不讲情面了。” 韩龙说罢,从马匹之上一跃而下,右手放在自己腰间的长刀之上,在落地的瞬间,手中长刀一挥而出,对着树林飞去,一股强大的刀意与星辉结合,斩了过去。 树林中,也不见有人出现,突兀出现一道气息,一支羽箭急速飞出,对着韩龙射去。 大战一触即发。 小乞丐一路上奔奔跳跳,追着野狗,嘴里大喊道:“小小毛贼别跑。吃我一剑。” 野狗哀嚎着向着一旁跑去,小乞丐可能是跑累了,来到了一处相对人影稀少的河边,一屁股坐在那里,望着远处天空之上的纸鸢,眼睛里充满着羡慕。 小乞丐从怀里拿出自己买的烧饼,蘸着河水,大口吃了起来,十分满足。作为一顿晚饭,能够有这样的烧饼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美味了。 吃着吃着,小乞丐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吃过的一顿喜宴,里面的鸡腿与馒头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小乞丐想着想着,嘴里的口水流了出来,她急忙擦拭了一下,借着啃自己的烧饼。 王逸站在树下,夕阳落在他的身上,王逸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自己当年在没有被齐王叔叔带进王府之前好像也是这样度过每一天的,不过当时自己还好,最起码那些叔叔长辈们还会给王逸一点吃食,不至于饿死。 看着手里的包子,王逸悄然用星辉缓缓放到小乞丐的旁边,“不小心”地将里面的一个包子掉出,滚落到小乞丐的面前。 小乞丐正啃着自己的烧饼,突然有一个包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乞丐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在不远处有着油纸包裹的散发着香味的包子,散落在那里,除了远处放纸鸢的孩子,没有别人在这里出现。 小乞丐急忙爬起,来到包子面前,抓着包子就跑,一路上也不看别处,直到跑到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小乞丐拿出怀里的包子,咬了一口,还是肉馅的。这下子,小乞丐有开心的笑了笑。 吃过之后,已经入夜。对于小乞丐这样的人来说,天地之间都是他们的家,找了一处富贵人家的墙头,小乞丐爬了上去,避免深夜里蛇虫什么的将自己给咬死,或者是别有用人之人将自己抱走。 小乞丐数着自己手里的铜钱与剩余的烧饼,心想着最近几天都可以不饿肚子,就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天上的星辰,藏好自己的身家之后,小乞丐趴在墙头上,沉沉睡去。 王逸身形缓缓浮现在墙头之上,他看着小乞丐摇摇头,将自己竹箱里的一件衣物轻轻搭在小乞丐的身上。 这一夜,王逸没有选择住在客栈,而是留在墙头为小乞丐守夜。墙头之上,这对师徒第一次度过了一夜。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三章小佛寺 小佛寺山门外。有着一颗猥琐的光头突然闯出,向着里面望去。 平日里自己最喜欢敲打的光头师侄正在那里清扫着落叶,这个和尚摸着胸口,师兄没在这里就好,否则少不了一顿说教。 天气快要步入秋天,小和尚望了望小佛寺之中唯一的一颗李子树,心中倒是没有厌烦,在他看来清扫这些落叶是他每天的功课之一。 小和尚许是清扫的累了,坐在李子树下,乘着阴凉,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怔怔出神。山门外,一个身着黄色衣衫,腰间挂着酒壶的和尚故意咳嗽了一声。 小和尚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师叔站在山门外,急忙起身,念了一声佛号,“智深师叔回来了。” 智深和尚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师侄还是有理数的嘛,要不今天就少敲他几下光头,以示鼓励? 智深和尚张望小佛寺里面,小和尚无奈说道:“师叔,师父正在藏经阁里抄书呢。” 智深和尚尴尬地直起身子,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师叔我是那种怕方丈师兄的人吗?” 智深和尚拿起腰间的酒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小和尚急忙念起佛号嘴里念叨着恕罪恕罪。智深老和尚不以为然,将酒壶递给小和尚,小和尚急忙摇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智深和尚觉得无趣,也是不在与小和尚多说,大步走向后院。 小佛寺在大明是一座德高望重的寺庙,因为这里有着一位高僧,小佛寺的主持智明大师是一位从春秋之中活到现在的老和尚,大多数达官贵人都希望每年来这里沾沾喜气。但是来到小佛寺的人太多,反而是那些真正潜心想要礼佛之人没有了地方,无奈之下,小佛寺只好每月的月末为达官贵人们开办一场专门的佛会,届时老和尚会走出藏经阁,向着世人说法佛法。 智深小心翼翼走在后院的走廊之上,眼睛里不时地望着前方,确保一有动静自己就可以转身开溜,防止因为腰间的酒壶遭到师兄的责罚。 “智深。” 智深和尚听着师兄的叫喊声,知道自己逃不过师兄的责骂,一脚买进自己的禅房,一只脚还留在外面,苦着脸说道:“师兄早。” 老方丈手里转动着佛珠,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师弟。智深和尚被自己师兄看的有些后背发凉,一咬牙,横竖都是一顿臭骂。 “师兄你有什么责罚就说,别一句话都不说。” 老方丈轻轻一笑,随即说道:“师弟别急,师兄不责罚你,今日是来与师弟商量一件事情的。” 智深和尚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小步跑到老方丈的身边,“师兄可是也馋了酒水,好说,师弟这就给你买去,不过这银子要你出。” 老方丈咧咧嘴,从心里压下想要师弟去山门外守夜的想法,用佛珠在智深和尚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我还是要你去益州的大江镇,那里最近有宝藏现实,必然有着不少的冤魂出现,你代表小佛寺替他们超度。” 智深和尚一脸的不情愿,益州那破地方离着小佛寺可是很远的,毕竟小佛寺在徐州。老方丈看着低下头的智深和尚就知道他不想去。 “若是不去,那就去龙虎山,代表为师恭祝老天师飞升。” 智深和尚这下子有些兴致,抬起头,望着师兄,惊奇地说道:“师兄,那老天师当真可以做百年来第一个飞升之人?” 老方丈望着龙虎山的方向,点了点头,“春秋之后,世间飞升一事就变得很艰难,修行者大都留在人间,彼时谪仙人在春秋之后也是不安分。” 老方丈最后吐了口气,说道:“多事之秋。” 智深和尚可不管什么飞升不飞升,他修行可不是求这个,让他唯一苦恼的及时明天那个与自己打赌,一定可以在喝酒一事上压过自己一头的少年,会不会明天胆怯不来了。 “老天师功参造化,作为春秋之后的天下十人之一,本就可以飞升,不过是为了压制人间的谪仙人一直压着境界罢了。” 智深和尚又是摇摇头,他可不傻,那龙虎山就在益州境内,自己还是要走很远。老方丈面露不悦,智深和尚小心地问道:“真的不可以商量?我可不想与那帮牛鼻子吵架。” 老方丈摇摇头,“不可以。” 智深和尚低着头,心情差到了极点,老方丈哑然一笑,将手上的佛珠解下,套在智深和尚的手腕上,“你不是想要这个好久了吗,今日给你,让你在路上有个保障。” 智深和尚看着手里的佛珠,心情由阴转晴,“我去益州,多谢方丈师兄。” 说罢,也不等老方丈有过多的言语,直接手里捧着佛珠,跑了。 老方丈望着智深和尚离去的背影,知道智深和尚准是去与自己的弟子们炫耀去了,但是他答应去了益州,其余的他都可以不去计较。 老方丈抬起头望了望满天的繁星,叹出一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长安城最近热闹了不少,最近当朝的张丞相不知为何与御史台的杨御丞对上了,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局面,起因是因为杨御丞家的马夫驾驶着马车把张丞相的马车撞了,本来就是一件下人们之间的小事,但是杨御丞却是有些大题小做,带着自己家马夫的尸体来到京都府告状,这一下可是把京兆府尹吓坏了,两位神仙打架,何苦为难我这种凡人。 在深深的无奈中,京兆府尹提心吊胆地接待了杨御丞之后,了解案情的发展,亲自带人去拜访张丞相的府邸。 张丞相的府邸连大门都没开,隔着门缝,京兆府尹算是与张丞相家的门房打了招呼,得到的回应是:老夫忙于国事,正在翰林院,烦请府尹大人稍等片刻。 京兆府尹急急忙忙赶到翰林院的外边,在无数同朝为官的大人们眼中,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也不敢离开,也不敢诉苦。好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身仙鹤补子官服的张丞相从里面缓步走出,看了一眼热泪盈眶的府尹大人,告诉他今夜有些累了,明天再说。 府尹大人又不敢生气,只得回到京兆府,对着杨钊一阵的诉苦与解释,等了一天的杨钊一掌拍碎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之上,扬长而去。 第二天,杨钊带着车夫到御书房告状,明皇只好找来京兆府尹了解情况,京兆府尹拿着椅子的碎片,跑到明皇那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就差抬着棺材,撞柱而亡了。这一闹将明皇一大早的好心情全都磨没了,只得私下里答应今年京兆府的预算可以多加两成,才算止住了京兆府尹的哭泣。 随后,明皇派人将自己的老师张丞相请来,了解情况之后,说了句胡闹。大手一挥,高力士拿着百两银子出现,杨钊这才善罢甘休。 走在御道之上,张丞相走在前面,京兆府尹开会得走在后面,一步也不敢上前。张居正缓缓停下望着挂在天上的太阳,发觉今天真的是一个好天气。突然,张居正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吓得京兆府尹站立原地,不敢往前行走一步。 张居正微微叹了一口气,真的等不及了吗?这就开始试探我了吗? 张居正背负双手,微风吹过自己的衣衫,缓缓走向翰林院。 原来当年要靠着自己才能够保全性命的君主,现在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四章杀人之论 这件事开始在长安疯狂的流传,本来这间事情知道的人极少,但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成为了每个人回到家后谈及的饭姿。 但是相比于百姓的饭姿,那些个真正的聪明人已经从这件事情里发现了明皇的态度。在以前,这等小事明皇理都不会理会,但是如今呢,看似代替自己的老师赔偿,给杨钊一个交代,但是其后的深意值得推敲。 不过这些王逸都不知道,在清晨时分,王逸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之中地位小乞丐,跳下墙头离去,临走之前,拿走了披在小乞丐身上的衣衫。 走在大江镇的街道之上,王逸今天还是没有头绪的,胡乱走在大街之上。在寻找了一圈之后,王逸决定还是显露自己的身份,找锦衣卫帮忙。 来到一处杂货铺面前,王逸说出锦衣卫的暗号之后,就被待到后面,亮明身份之后,胖掌柜激动的热泪盈眶,不为别的,锦衣卫之中下了悬赏令,谁能找到王逸,直接调往长安总部,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这个在大江镇混迹多年的胖子欣喜若狂。与掌柜的一番亲切的交流之后,王逸得知,肖文璇已经被锦衣卫救出,现在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王逸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再为此劳累了,掌柜的强力要求王逸住在杂货铺,待到他与总部联系之后,届时一起回去长安。 王逸点点头答应下来,胖掌柜就将后院的一处屋子收拾出来,让王逸住进去。 就这样,王逸就待在这大江镇过上了久违的安静生活,在锦衣卫总部的指令到来之前,王逸都不会有什么烦心之事。 在此期间,王逸将大江镇算是走了个遍,从东边的码头到北面的佛寺,王逸发现这里的人都爱礼佛,所以北面的静心寺香火十分的旺盛。 至于那个小乞丐,王逸每天都会去看看她的状况,不过有了那几文钱,小乞丐最近还饿不到,每天只是在街头跑来跑去,追追野狗,偷拿哪家晾晒在门口的野菜,整天混吃等死。 王逸闲来无事,总会去那里看着人山人海的香客,跪倒在佛前,不断心心念念着自己心理所求,期待佛祖会为他们带来所求之事。 王逸摇摇头,如果佛祖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你们还何必多次来这里。 来多了静心寺,王逸也就混了个脸熟,在用力一大笔香火钱后,王逸可以自由的在静心寺出入,不受限制。 王逸也是有幸见到了静心寺的住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平日里也会出现,为那些个求子求福的香客解惑。 每当这个时候,王逸就坐在旁边,听着住持说着人生的道理,看着旁边大树的叶子缓缓落下,原来已经快到秋天了。 老主持也不驱赶王逸,仍由王逸坐在那里。王逸发现最近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从南楚回来之后,自己在苏家庄里面只能说是修补心境,但是到了这就静心寺王逸才真正发现,他的心境还有许许多多的裂缝,一碰就碎。 难怪自己之前的境界增长迅速,到了真命之后,不管自己如何的修炼,反而是半点长进没有,差的就是这心境。 老和尚送走香客之后,缓缓走到王逸的面前,打了一个佛礼,“王施主,刚刚那香客带来一些茶叶,一起尝尝。” 王逸跳下窗户,与住持一起走到一旁的大树之下,在那里刚刚那名走的香客接受过住持的一番解惑,随即了离去。 坐在还有余温的蒲团之上,住持倒出一杯茶水,递给王逸。王逸接过之后,住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拿起,说了一个请字,一口饮尽。王逸转动着茶杯,仔细品尝起来。 “大师为何不细细品尝一番。” 住持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所答非所问:“施主可是要离去了?” 王逸微微一怔,反问道:“大师何以见得?。” 住持摆摆手,转动佛珠:“在贫僧与那位香客交谈之际,几次提到自困一地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更为广阔的天地之时,王施主可是有两次都是微微有些动容。” 王逸赞叹道:“大师观察一事倒是十分厉害。” 住持微笑道:“施主觉得这个世道如何?” 王逸想了想,从那位搬山的修行者想到了酒肉和尚,从那位县令想到了如今的小乞丐。 “不太好。” 住持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施主看待世道如此的透彻。 “的确如此,从春秋之中,人们得出一个道理,那些在朝堂之上,叫着天天打压武官的读书人才是最没用的废物。” “在春秋之中,有一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 “所以儒家那套圣人的言论在大明建国之初就被人们从心里深深摒弃。” 住持说道这里,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再次开口道:“所以人们如今大肆崇尚道家与佛家的善恶学说与轮回转世,只为在将来有一天能够在铁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去期待那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可是他们殊不知,在那些殉国的臣子中,那些读书人占据了大部分,反而是他们崇尚的那些武官转过头,将手中的屠刀对准了自己身后的土地。”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有些不忍,随即念起了一套经文,王逸也是听不懂,就坐在那里,回想着住持刚刚说的话。 大树之上的落叶掉落在茶桌之上,王逸伸出手,将落叶拿起,放到一旁。 住持道了一声歉意,随即继续说道:“如今的世道比起春秋之中好了不少。” “青莲居士以一剑扫平了蜀地的土匪与山贼,龙虎山上的大天师威慑着修道有成的修行者,让他们不敢对着个世道做些什么。” “那位对这个世道伤心,不惜自封修为,隐居山林的读书人开始慢慢走出山林,想要看看这春秋过后的世道如何了。” 王逸有些感慨,这位足不出户的住持对于当即江湖了解的真不少。 住持继续说道:“这个世道对于好人来说太难,一件事情发生了,有那些不顾自己安慰的人出手,反而被那位自己救起的人倒打一耙,随即对这个世道失望,下次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出手之前就要三思而行。” “而那些看到这件事的大人们回去会对自己家的孩子严加管教,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出手,远远避开那里。” 王逸似有所感,随即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住持眼神一亮,“就是这个道理,聪明人越来越多,但是却越来越冷淡,这种事情要不得。” 王逸开口问道:“佛家教导人人向善,但是有坏人要杀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住持哈哈一笑,“那你可知那些为恶之人知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是不好的。” 王逸摇摇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他们知道,所以我们要教导他们,告诉他们你们做的是不好的,至于杀不杀他们。” 住持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贫僧自己都做不到,那里能够要求别人呢。” 王逸点点头,知道这就是人性如此,并非住持的修行不够。 “大师,如果杀一个恶人可以救下一个人,你杀不杀?”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不会。” “那杀一人救下一城之人呢?” 住持还是回答道:“不会。” “杀一人而救一国之人呢?” 住持抬起头望着这个自己终于是有些看不透的王施主,用有些颤抖的手拿起茶水,茶水因为住持颤抖的手,滚烫的茶水洒落在住持的手上,但是住持却是没有理会,他有些心不安稳。 王逸笑了笑,“我不知道别人作何想法,但是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因为我怕自己是那个人。” 老主持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现在他才知道,这位王施主对于这个世道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心碎。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五章修路 住持地下头,惭愧的说道:“贫僧的修为还是有些欠缺。” 王逸倒是不以为意,摆摆手,说道:“各自的想法罢了,每个人心中对于每件事情都有些自己独特的想法,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的多姿多彩。” 住持有些惭愧,“施主比贫僧看的透彻。” 王逸开怀一笑,想到那个在长安城书院里仗义执言的老院长,有些开心地说道:“这是一位前辈告诉我,道理在书上,做人在书外。”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手里放下佛珠,双手合十,“贫僧倒是有些向往那位前辈了,说的在理。” 住持笑了笑,“今日本来是要为王施主解惑的,没想到却是王施主为贫僧修补了佛心。” 王逸听到住持的话语,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做了。道理,王逸可以讲述,但是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做。 住持站起身,找来远处驻足的大弟子收拾一下这里,随即摘下手里的佛珠,递给王逸。王逸见状急忙起身,推脱着住持的好意。 “贫僧如今用不到佛珠了,还不如交给王施主。在心烦意燥之时转动佛珠,会有所收获。” 王逸接过佛珠,佛珠摸上去有些清凉,凭借着星辉,王逸发现佛珠上面有些浓郁的黄色气机,这佛珠不简单,足足可以用来当做一件镇寺之宝,流传下去,如今却是被住持送给了自己。 “住持有些礼重了。” 住持微笑不语,王逸只好将佛珠收下,两个人一走到寺庙的大堂,王逸对着诸位佛像双手合十,拜了拜。 走出大门,王逸看见小乞丐坐在台阶上,一手拄着脸庞,一手拿着树枝在,在那里胡乱的玩耍着。 看见王逸与住持走过来,小乞丐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的浮土。但是好像又有些害怕一样,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住持看到这一幕笑而不语,王逸告罪一声,来到小乞丐的面前,“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地说道:“没吃的了,烧饼吃完了,包子也吃完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包子,我鼻子可灵了,问到了你的味道。” 小乞丐耸了耸自己的鼻子,模样有些可爱,“一路上闻着味道就来了,我可不是跟踪你。” 王逸面无表情,他要是信了小乞丐的话,那王逸就是个大傻子。 “我没有钱。” 小乞丐显然不信王逸说的话,稍稍靠近一些,抱着一旁的石栏杆,小心翼翼说道:“其实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扫地,做饭都可以。” 王逸没有了耐心,对着身后的住持告辞离去,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小乞丐显然没有料到王逸可以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求助一般看着住持,住持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不知道。 小乞丐搭了着脑袋,心里有些郁闷,本来想着用自己的口才,搞不好可以混一个长期饭票,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至于为何不求助大师,自己早些年就试过了,住持大师是个好人,给了自己一顿饭,之后就告诉自己,要靠着自己找饭吃,接着就被赶出了寺庙。小乞丐当年站在寺庙前,找一个角落,没少撒尿,做坏事。 也只有每个月的寺庙放粥日,小乞丐在那些身强力壮的乞丐吃饱喝足后,瞧瞧走过去,吃着他们生下的一点稀粥,勉勉强强可以吃饱。 小乞丐缓缓走出寺庙,走在路上,她现在必须想着自己的晚饭如何解决,要不就饿肚子了。那种滋味虽然经常有,但是可不好受。 小乞丐走后,王逸的身形缓缓出现,与住持并肩而立。 “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住持望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笑着摇摇头。 王逸望了一眼身边这位佛家的高僧,知道他看破不说破,也不计较这些,这次真正离去。 小乞丐出了寺庙,就想着自己平日里最喜爱的破庙走出,破庙小的很,而且离着城中的大户人家很远,毕竟那些真正的好地方都让那些身强力壮的乞丐夺走了,她只好选择一处相对不是那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带着。 走在路上,小乞丐驱赶着那些讨人厌的虫子,一直在她的耳边飞来飞去,烦人。 小乞丐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自己刚刚来的时候走过的一处地方,那里不知为何缺少了一些黄土,人走过去倒是没有大碍,但是一辆马车经过就会出现大问题,一定会翻车。 小乞丐看着那缺少黄土的道路,挠了挠头,望着快要下山的夕阳,小手紧紧握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乞丐脱下自己的外衣,跑到旁边的树林里,用小手挖着那里的黄土,从一点一点,慢慢装满了外衣。 小乞丐用力将外衣抱起,可能是太沉了,小乞丐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捂着刚刚撞在地上的左脸,真疼。 小乞丐有些生气地一脚踢翻了外衣包裹的黄土,这样一来,黄土就撒在外面,外衣里的黄土所剩不多。小家伙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再次站起身,抱起仅剩的一点黄土。 小乞丐终于是将黄土填在了道路之上,但是有刚刚的一脚,黄土有些少得可怜。周围路过的人看着这个傻子一样的小乞丐,纷纷看热闹一般,指指点点,向着城里走去。 小乞丐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柜鬼脸,紧接着跑去刚刚挖黄土的地方,再次装满黄土,如此往复,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运送,小乞丐将道路上残缺的黄土补齐了。 这时候,小乞丐望着挂在山头的月亮,一脸的愁容,她知道今天想要回到城里很难了,只是期望山路的野兽吃饱了,可以在晚上不吃她。 抱着试试的心态,小乞丐将包裹黄土的外衣甩了甩,而后穿在身上,向着大江镇跑去。 不远处,王逸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树枝上,王逸望着小乞丐在月色下奔跑的身影,心里有些难受。刚刚小乞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出手帮助小乞丐,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助这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孩子修补这条因为年久失修的道路。但是很遗憾,从小乞丐决定开始搬运黄土到黄土将道路填满,都没有站出来,没有一个人。 王逸默默拿出了那个曾经披在小乞丐身上的外衣,看着外衣,久久没有言语。 跑到大江镇的城门处,果真城门早已经关闭。但是大江镇比别的城镇有一点好处就是,在入夜之后,你想要进入城镇,只需要每个人一两银子。 小乞丐深知这项规定,身无分文的她望着城门口处站岗的大江帮的帮众,只好叹了一口。小乞丐在附近找了一颗大树,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法,她快速地爬上大树,只期待明天城门打开的时候可以快速进入。 小乞丐摸着自己的肚子,没办法,只能是委屈肚子一晚上了。不过明天听说大江帮要宴请大江镇的所有百姓,自己应该可以悄悄溜进入,找到上次自己吃过的鸡腿与猪肘子,饱饱吃上一顿。一想到这里,小乞丐嘴里的口水止不住地向外流着。 小乞丐一抬手将自己嘴角的口水抹去,望着天上的月亮,咦,今天的月亮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小乞丐看着看着就沉沉睡去。 大树下,王逸抬头望着睡熟的小乞丐,沉默不语,但是他今天还是有些开心。 原来这个世道还不是很坏。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六章张公公 王逸身形轻轻一跃,就来到了小乞丐的身边,望着小乞丐熟睡的身影,十分不厚道地从怀里拿出自己从寺庙里顺走的素食,放在小乞丐的鼻子边。 正在睡梦中的小乞丐耸了耸鼻子,十分可爱的向着素食的方向移动着小脑袋。睁开眼,那个可恶的家伙正拿着吃食,一脸坏笑的看自己。 小乞丐一脸的怒意,“干嘛要打扰我睡觉了。” 王逸望着小乞丐可爱的样子,忍住打趣她的念头,将手里的素食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见到王逸递给自己吃的,也不客气,拿着素食就开始吃起来,全然不顾王逸的感受,毕竟只有吃到肚子才是真的,万一他要是后悔怎么办。 王逸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小乞丐,发现她的很香之后,转过头,看着大江镇的景色。 以前没有在外面仔细得观察过这些,现在看来这大江镇还是有些景色的。 突然,王逸听到了一阵的马蹄声在道路之上响起,王逸急忙抱着还没有吃完素食的小乞丐,躲在大树的后面。 小乞丐有些发蒙,是不是这家伙要杀掉自己,她奋力的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管道之上,有着两批马正在想着大江镇急速而去,很快就经过了王逸所在的地方,不一会就来到了城门口。 “快开门,我有要事要向老帮主禀报。” 城门口的大江帮帮众看到自家的兄弟如此模样,在查看令牌之后,火速放行。 王逸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被他放开的小乞丐一脸的埋怨,自己还没吃饱呢,刚刚的素食都被王逸收了起来。 小乞丐突然说道:“好重的血腥味。” 王逸猛地回头,开口问道:“什么血腥味?” 小乞丐捂着自己的鼻子,脸上有些厌恶的说道:“刚刚那两个人啊,从我们身边一过,我就闻到了。” 王逸知道在寺庙里小乞丐说凭借着自己的鼻子找到自己的言语是真的,因为他刚刚动用星辉,看到了那两个人身后的麻袋之上,有些淡淡的鲜血流出。 “走,回城。” 王逸跳下大树,小乞丐紧随其后,她十分懂事的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猜测那可能会引来王逸的反感。 交过二两银子,王逸与小乞丐顺利的就入了城,回到了杂货铺。杂货铺的老板正坐在那里算着最近的收入,随手有些锦衣卫每年的俸禄,但是杂货铺的收入还是不少的。 王逸将小乞丐放到椅子,对着杂货铺老板说着刚刚看到的事情。杂货铺老板皱着眉头,说道:“今天总部来消息,说是让我们时刻关注这笔宝藏,记录一切之后才能够回到长安城。” 王逸有些不解,为何卢忠会下达这样的指令,毕竟对于肖文璇安全回到长安一事,自己可是带队之人。杂货铺老板当机立断,提出想要出去打探消息之时,外面传来一阵的爆炸之声。 王逸与名为周立元的老板一起打开杂货铺的窗户,看到大江帮的总部火光四起。 王逸交代小乞丐不可以走出杂货铺,并将她带到地窖之后,留下足够多的水与食物,还有一床的棉被,就与周立元向着大江帮的总堂出发。 来到大江帮的总堂所在的位置,有些不少的人影在那里跑来跑去,纷纷提着水桶,向着火光四起的地方倒水。 王逸与周立元站在角落里,隐藏着身形,暗中观察着一切。 忽然就听到里面有人怒吼一声,“小贼,你敢。” 只见火光之中有几道人影逃出,向着四周跑去,紧随其后的有一名老者落在不远处,看着几人逃去的方向,大袖一挥,只见凭空出现无数的兵器向着逃跑的人影射去。 王逸与周立元对视一眼,竟然是一名练气士,这一手控物的方法十分娴熟。 逃跑之人也是哈哈大笑,“韩帮主,你老了,这宝藏之事还是不要参与了。” 韩立心中怒气不减,双手掐动法诀,地面水井之中,无数的水花化作水龙阻挡他们的去路。 “神偷门,我看你们如何逃出去。” 被称为神偷门的几人也是有备而来,丝毫没有害怕韩立的进攻,只见一人站在屋檐之上,腰间的长剑出鞘,对着水龙斩去。水龙盘旋空中与那人对峙起来。 又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大道之上,伸腿分开,双手猛地轰出,飞来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上。 “老家伙,还是替你的儿子发丧吧。” 说罢,瞬间几人齐齐向着大江镇外面,也不缠斗。 韩立大袖一挥,水龙再起升起,浇灭了府中大火。 韩立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远去的神偷门众人,转身回到府中。 暗处,王逸与周立元都是吃了一惊,难怪韩立发怒,原来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死了。 大江镇外的山林里,有着一伙穿着盔甲的士兵,围绕着一个身着红色衣袍的老人。 “张公公,这宝藏地图被神偷门拿去一块可如何是好。” 坐在中间的张公公将擦拭手的手帕丢在一旁伺候自己的小太监手里,看了一眼说话的将军,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小子在多说一句,咱家就让你去陪那大江帮的小子。” 说话的将军瞬间语塞,不敢在言语。 “要不是那大江帮的小子来了一手暗度陈仓,咱家何苦在这里受累,真是麻烦。”张公公缓缓站起身,望着飞来的神偷门,缓缓抬手,而后一掌轰出。 空中大喜过望的神偷门众人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纷纷掉落在众人的面前,空中逃跑的众人变成了地上的三个人。 余下的将士们纷纷抓起神偷门的众人压到张公公的面前,张公公吃了一口身边小太监带来的果子,看着神偷门的三个人说道:“你们神偷门的孙掌门可还好?” 神偷门本来在空中按照计划的路线准备逃走,不曾想被人一掌打下来,本来还想着是哪个小人,但是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向着自己的师父问好。 为首的一个男子闻言,急忙说道:“莫非大人与家师相识?” 张公公点点头,“不错,是老相识。” “那可否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张公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要是有名回去,问问你们的师父,当年他在成王府偷东西时,被老夫一掌打下的伤势可还好?” 神偷门众人都是不说话了,看来这位大人不只是与师父认识,还有一段愁怨。 张公公丢掉手里的果核,也是丢失了耐心,开门见山地说道:“交出地图,看在你们师父的份上,我饶你们一命。” 为首的人摇摇头,示意没有地图,张公公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这大江帮的帮主与手下被人杀害在山道之上,我们看到尸体后才知道,原来有人比我们先下手,我们好不容易将帮主的尸体带回,交给老帮主,想着偷偷盗取地图,没想到被他识破。只好防火逃了出来。” 张公公显然不会信他们所说,下令搜身,但是手下的将士找了半天,也是没有找到地图的踪迹,看来他们所说的是真的。 张公公望着大江镇的方向,思考了一会,随即说道:“下令所有的士兵进驻大江镇,对大江帮发起攻击,势必找到韩立的踪影。” 随后指着神偷门的众人说道:“让他们跟着,找到韩立活,找不到就地杀了,了事。” 于此同时,大明江湖在这个时候沸腾了,龙虎山大天师在龙虎山上飞升成功,成为百年来的第一人。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七章龙虎山 龙虎山作为道教的两大祖庭之一,本来不叫龙虎山,而是叫云锦山,后来初代天师张道陵在此炼化金丹,丹成而龙虎现,由此而得名。 天师一脉对外统领全部南方道门,对内则是仗着初代天师遗留下来的典籍与丹术,其余的都由外姓大天师所掌管,但是外姓大天师的人员要由天师府的天师来定。 今日的老天师心情有些不错,在与黄文真人交谈之后,走在道路上。一路上不时有弟子见到老天师,纷纷行礼,老天师则是点头回应。 老天师最小的孙子,张良是一个在龙虎山的名人。三岁识字百余,七岁熟悉丹术,十三岁步入通玄,如今不过二十的年纪,已然星君。素有小天师之称。 老天师来到一个地方,那里人山人海,只为听到坐在上面张良的讲经。 老天师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席地而坐,听着自己孙子所讲述的经文,虽然自己这百年来倒是度过很多次,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对于经文每次都有新的理解。 老天师背靠在一棵大树之下,卷起身上的道袍,慢慢闭上眼,享受着大好的阳光。 过了一会,老天师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孙子说完了经文,坐在自己的身边。 “张良,今日又有什么新的理解?” 被唤作张良的的小天师抬起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抬起自己的屁股,离得自己爷爷更加近一点,躲在树荫下。 “没有,只是一些平时看书的感悟送给他们。” 老天师哈哈一笑,双手放在自己的脑后,“无妨,这种随缘,不要强求。” “明日可有事?” 小天师歪着头想了想,“没有事情,爷爷。” 老天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不如明天来后山的清溪湖上与爷爷一起划船?” 小天师想都没想就回道:“可以,爷爷。” 老天师说了句好,“今日会有许多的山下之人来到龙虎山,爷爷我最近有些劳累,就交给你父亲去办,你现在就和他说去。” 小天师站起身,对着老天师行了一礼,“孙子告辞。” 老天师摆摆手,望着张良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孩子和谁学的,这么多规矩。” 大江镇,大江帮的总堂,现在是一片的哀嚎,虽然大火已经被扑灭,但是那些烧毁的财务都化作了灰尘,没有办法复原。 不过众人现在都聚集在大堂之中,没有人敢于提起这件事,现在最主要的是帮主被人杀害,尸体还被人抬了回来。 韩立拄着拐杖,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白布覆盖的儿子的尸体,老人没有言语,只是呆呆望着那里,一言不发。 所以都不敢有所动静,刚刚韩立所展现的战力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应该有的迟暮,反而像是一位身居深山多年的老虎出笼,对着这片天地开始展露自己的獠牙。 大江镇的东面有着数十人不在掩饰自己的踪迹,所有人都身着青色的衣衫,腰间佩戴着长剑,开始缓缓向着大江镇里面走来。 西面张公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无数的将士,带着神偷门的众人缓缓走来。 在北面的大山里有着二三十人的蒙面人突然来到此地,站在树林之间,望着大江镇的方向。 “师兄,那宝藏真的可以使人白日飞升?” “赵民,你烦不烦,大师兄真正在测算宝藏的藏身地点,你不要打扰大师兄。”大师兄身边的一人对着说话之人指责道。 赵民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再次出言,显然是认可了那人所说的话。 大师兄看了看前面的大江镇,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罗盘,对着大江镇的方向。 “无妨,这宝藏本来就是师父临时起意让我们前来参与一下,就当做是历练。” “倒是你们,借着今天的机会,最好是认真打磨自己一身的修为,门派的本领师父都传授给你们了,但是怎么成为高手,在江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就是你们的本事。” 龙虎山后山,清溪湖。 这里既不是龙虎山对外开放的景点,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只是一些龙虎上弟子可能只是听说,但是从未见过的地点,这里实在是不起眼。 但是这里却是老天师与自己孙子的一处秘密基地。 张良早早就来到了这里,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早了,但是当他站到湖边的时候,老天师已经坐在船头,坐在那里等着小天师。 来到船头,小天师发现自己的爷爷坐在那里,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一般,湖面上,微风轻轻吹过,泛起无数的波澜。微风来到老天师的脸庞,吹动这他花白的胡子。 小天师也不着急,坐在那里,今日有爷爷做主,难得清静,躺在湖边的草地之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好不快意。 过了不知多久,老天师睁开双眼,看到坐在岸边的小天师,开口道:“来了?” 小天师正躺在草地之上,欣赏着景色,听到老天师的话语,坐起身来,望着伸着懒腰的老天师点点头。 “来了。” 老天师指着船头,“那就上船吧。” 小天师缓缓起身,走到湖边,望着与小船有些距离的湖面,挠挠头。 老天师哈哈一笑,“要不要爷爷接你?” 小天师摇摇头,“用。” 话音刚落,小天师袖子里的木剑缓缓飞出,而后慢慢变大,轻轻落在湖面之上。 小天师纵身岳到木剑之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袍,缓缓走向小船。 走到小船之上后,老天师看着小天师笑而不语,指着放在那里的竹竿。 小天师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即并拢食指与中指,对着后面的木剑一指,木剑从湖面之上飞起,慢慢变小,随后飞回袖子,湖面之上,泛起阵阵涟漪。 拿起竹竿小天师问道:“今天要去那里钓鱼?” 老天师听着孙子的言语,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今日不钓鱼,你送爷爷去一个地方。” 张良有些疑惑,“去哪里?” 老天师随意指了一个位置,“那里吧。” 小天师一头的雾水,“那里有什么?” 老天师转过身,望着指着的方向,缓缓开口道:“那里啊,那里有着世间修行之人一声都在追求的天门。” 小天师作为天师府的传人对于天门显然是不陌生,修行之人最后的目标就是修炼有成,白日飞升。但是要说天门在这湖面,显然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的。 “走吧。”老天师看出了孙子的疑惑,但是有些事情好事亲眼见到为好,嘴上说说,说不清楚的。 小天师带着疑惑的心情将手里的竹竿插入水中,缓缓推动着小船向着前面驶去。 老天师从袖子里拿出昨天亲自下山买来的两个酒壶,一个扔给划船的小天师,另一个留在自己的手里。 小天师接过酒壶,对于酒水,他还是不陌生的,龙虎山的道士对佛家没有那么的规矩,娶妻,喝酒,炼丹都是他们的生活。 一口烈酒下肚,老天师满足地抿了抿嘴,有些意犹未尽,再次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张良,今日之事记在心里,出去之后,不要与人言语。” 小天师闻着酒壶里酒水散发出来的辛辣味道,皱了皱眉,自己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股味道,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爷爷伤心,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老天师回过头,见到张良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稍稍冲淡了即将离别的感伤。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八章飞升 小天师划着船,向着远方划去,忽然眉头紧皱,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坐在那里的老天师开口道:“爷爷,你要是飞升了,我们还会见面吗?” 老天师靠着船头,有些闲来无事,看着划船的孙子,他倒是没有想过张良会问出这个问题,拄着头,想了想,“会的,只要你修炼有成,我们会在天上见的。” 小天师再次问道:“那爹,娘,二叔,大哥,还有黄叔叔,我们都会去见到你吗?” 老天师顿时语塞,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望着北面。老天师有些怅然,“老家伙,今日我才知道你为何不愿飞升。” 小天师虽然不知道爷爷此言何意,但是看到爷爷心情有些低沉,也是知道自己闯祸了。 “小家伙,向往江湖吗?” 小天师听到自己爷爷说到了自己最向往的江湖,急忙问道:“爷爷,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他在那里呀?我在山上的书里,那些儒家圣人所著作的典籍里总是看到这几个字,但是没有亲眼见过,所有我又会好奇。” 老天师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问得好,江湖在那里呢,又是什么样子的呢,爷爷也不知道。” 小天师显然不信,“不可能的,昨天来到山上的香客一个个都问我爷爷的事情,那爷爷可是很厉害的,要是爷爷都不知道,我还是不下山了。” 老天师哈哈一笑,眼角有些湿润,“爷爷也是个人,并不能知晓天下所有的事情。” 小天师显然有些郁闷,自己认为无所不知的爷爷,也不知道江湖在那里,看来自己那个下山的计划要推后了。 老天师忽然叫了一声张良,小天师看过去,老天师缓缓说道:“既然爷爷不知道,那你可否去武当,问问那个当年面对天门,一掌拍碎天门的老道士知不知道江湖是什么?” 小天师二十多年,除了与父母去过一次洛阳接受明皇的册封之外,从来没有下过山,也不敢轻易答应爷爷的话。 “那爷爷为何不亲自问问呢?” 老天师神色有些追忆地说道:“当年爷爷问过,那老家伙一口一个不知道就把我给打发了。” 小天师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没想到自己爷爷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好,那等我本事再大一点,修为再高一点,就下山去武当。” 老天师摇摇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等将爷爷送走,你就下山,就说是爷爷说的,我看谁敢拦你。” 小天师拍拍胸膛,一脸的坚定,保证自己一定会去的。 话语间,小船缓缓来到一处雾气蒙蒙的地方,但是不远处慢慢出现一道门户,那门户通体雪白,两根支撑天门的柱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缓缓从湖面升起,一直伸出天际。。 小天师望着那道门户,吞咽了一口口水,“这就是天门。” 老天师嗯了一声,小天师看了看不远处的天门,说了一句,“也没想象当中的好看啊。” 老天师回过头,看着小天师问道:“那你想象当中的天门是什么样子。” 小天师一时之间也是说不上来,反正他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曾经见到过天门。 老天师也不再打趣小天师,正襟危坐,口如天宪,“张良,继续往前。” 小天师用力地点点头,将一身的气机全部注入竹竿之中,小船在湖面上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逐渐接进天门。 武当山上,一处茅草屋里,在老天师缓缓向着天门进发的时候,走出一个老道士,手里拿着锄头,将锄头放在肩上,望着南面的方向。 “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老道士看了一会,没了兴致,弯下腰继续在自己种下的菜地里面除草。 大明某个村庄之中,有一位刚刚从学堂之中走出来的先生,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本书籍,站立学堂门口,望着南面的方向,看了许久。 “原来你也是对这个世间很失望,要走了呀。” 身后传来一个自己学生的声音,“白先生,今日讲述的这片文章,我有些不会,可否教教我。” 这个被称作白先生的人,转过身,看着拿着书本,一脸诚恳的小家伙,弯下腰接过小孩子手里的书籍,耐心讲解着。 益州的一处酒肆之中,有着一个一身青色衣衫的中年人,腰间悬挂着自己最心爱的长剑,手中拿着酒葫芦,对着南边,一阵的畅饮。 “痛快,真是痛快。” 小天师想到了什么,对着坐在船头的爷爷问道:“爷爷,当个你与那个李太白问剑,是谁赢了。” 本来兴致勃勃想着即将离开这个世间的老天师忽然听到自己孙子的问道,有些郁闷的说道:“那个酒鬼赢了,作为春秋之后的江湖与剑道魁首,李太白无愧于腰间的长剑。” 小天师眼睛一亮,随即说道:“那爷爷与那个号称佛家金身罗汉吵架谁赢了。” 老天师咳嗽两声,故意大着声音说道:“当然是爷爷我胜过了那秃驴,论吵架,你爷爷除了输过你奶奶,就没有人可以赢过我。” 老天师听着自己孙子的问题,有些好奇地问道:“张良,你今天为何问爷爷这么多的问题?” 小天师有些伤心道:“要是再不问,爷爷就要走了,张良再也看不到爷爷了。” 一生无愧于世间的老天师望着自己孙子样子,轻叹一声。 龙虎山,一处仙人石碑附近有着五个人站在这里,远远观望中老天师。 张毅凌抱着双臂,没好气地道:“大哥,你站在石碑上做什么,难道这样就会看得父亲更仔细一点。” 被张毅凌称作大哥的道人,张毅峰,嘿嘿一笑,也不恼怒。 知道大哥今天即将飞升,提前破关而出的龙虎山灵字辈硕果仅存的老道人,张灵生感慨道:“大哥这一生的修为本就可以在很久之前就可以飞升,不知何故非要压制着境界。” 旁边比张灵生还要高一辈的张丹青点点头,“张灵人这孩子是为了龙虎山百年出一位长生真人的惯例,怕龙虎山因此失去之前所有的道门权势。”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争气啊。” 比张毅峰还要过分的一个身着太极阴阳图案的老人,蹲在一旁的石碑上,毫无高手风范的黄文看着亲自选定自己作为外姓大天师的老天师即将飞升,倒是有些感慨。 自己终于可以不再与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终于是解脱了。 平时居住在山脚下一座自己修建的屋子里的张灵生开口道:“大哥这一走,龙虎山虽说声势注定是达到鼎盛,但是暗地里的气数肯定是削减不少。” 黄文难得开口,“武当山上那个在自己家菜园子种地的老道长一天不死,道家的气数就不会少一分。” 张灵生点点,表示赞同,“听说前几年佛家的戒尘大师在闭关之前找到了传人,正在小佛寺修行。” 张毅凌与张毅峰知道两个人说的都是涉及两家的气数之争,果断没有插嘴。 张丹青望着即将到达天门的晚辈,缓缓开口:“且不说那戒尘大师,就说那春秋之中以一人之力,凭借着一番杀人不如教化世人的言论,让当时的太宗放弃了屠杀大秦残余之人,反而是大度地将方州改为秦州,赏赐给那些大秦的后人。” 黄文有些佩服,戒尘大师的佛法真是高深,当年自己只是私底下去拜访了一次,就差点受不住心神,转而投入佛家,那么就再也没有了外姓大天师,黄文。 少年江湖行 第七十九章青铜门 王逸与周立元没有在大江帮附近停留,而是快速回到了杂货铺当中,将藏在地窖里的小乞丐带出来,三个人在屋子里,昏暗的烛火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至于杂货铺的活计则是被周立元派往了长安城,提前上路离开。 王逸与周立元站在桌子旁,也不去管坐在那里昏昏欲睡的小乞丐,桌子上大江镇的地图被缓缓打开。 “从今日韩立的举动来看,那神偷门盗走的应该是假图,” 周立元分析道:“否则依着我在大江镇多年来,了解的韩立,可不像一个轻易吃亏的人。” 王逸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连自己的儿子与打拼下来的基业都被人给毁去了大半,这可不是轻易就能忍下的事情。 “那真正的地图应该还在大江帮。” 王逸粗略看了一下大江镇的地图,指着大江帮所在的位置说道。 周立元顺着王逸所指的方向看去,沉思片刻说道:“就目前看来,我们没有几乎参会到这场争斗之中。” 王逸将油灯的灯芯挑开,让烛火可以更加明亮一些。 “刚刚我们撤回的时候,我发现至少有两股势力去往了大江帮附近,应该天亮的时候就会有结果出现。” 王逸推开窗户,望着大江帮的方向,今夜注定是大江镇百姓睡不着的一夜,因为大江镇的官兵开始慢慢走上街头,管制大江镇的各个街道路口。 第二天的早晨有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向着大江镇北面的大山之中走去,在他们的后面,得到消息的王逸与周立元二人瞧瞧跟随。在走了不一会后,王逸与周立元瞧瞧杀掉两个人将士之后,脱掉衣服,穿上铠甲,混入其中。 这伙人分为三股。韩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旁边就是那个一掌拍落神偷门三人的张公公。还有一群人,为首之人带着一个罗盘,不时地查看着地势。最后就是一个身着富贵,但是身边却都是官服制服的胖子。 也不知道他们达成率了怎样的协议三路人马此时却是同心协力,一起向着北面的大山出发。 “我说韩帮主,你这带的路对不对。”那个胖子扇动着手里的扇子,这爬山,走山路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运动,本就不在运动的他在走了一刻钟之后,显然有些不耐烦。 “哼,姜知府,姜大人你要是不想得到宝藏就回去吧。”韩立也不示弱,当即回应道。 姜大人指着韩立,怒斥道:“韩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立转过身,针锋相对,“怎么,想要动手?”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紧张。张公公见状,走出来,对着双方说道:“诸位,我们都是为了宝藏而来,何必在此动怒呢。” 韩立与姜大人纷纷收起自己的怒意,经过这等小插曲,众人在走过一处山路之后,就见到了传说中宝藏的藏身之地。 在四周都是翠绿的大山之中,,中间赫然有些一块平原。那里满目疮痍,入眼所见,前面竟然是一座破落的城池,由于没有人的居住,大部分房屋都隐藏在植物的覆盖之下,墙角处几株刚刚生长出来的杂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 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如果没有人发现,那么就会被植物慢慢占据,在岁月的腐蚀之下,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拿着罗盘之人,将手里的罗盘对准城池,罗盘之上的指针开始疯狂的乱转。 那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气机又会古怪。” 张公公对于这个人的来历,自己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却有些不确定,“秦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 秦白霜摇摇头,将罗盘收回,看着破败不堪的城池说道:“不敢妄言,毕竟这里对于我这种练气士而言,可是一处大凶之地。” 韩立驻足片刻之后,没有任何言语,带着身后的帮众缓缓向着城池进发,身后的众人缓缓跟上。 众人小心翼翼走在废墟之间,四周静的让人有些发寒。 王逸瞧瞧折下身边一处藤蔓上的叶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只是有些清香,没有任何的异常。 三路人马将手中的地图拿出,汇聚到一起,对照着上面的指示,在城池之中缓慢前进。在韩立拿出两份地图的时候,王逸终于知道为何这群人是以韩立为首了。 “到了。” 韩立在在城池之中走了一会之后,带领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山洞面前。在仔细打量过后,韩立十分肯定的说道。 山洞上,有些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阻挡在众人前进的路线。 “韩匹夫,这哪里有宝藏,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们大家。”姜大人抱着双臂,一脸的不信任的说道。 韩立冷笑一声,“宝藏就在山洞里面,如果不信在下的话,诸位可以看看手中的地图,拼接在一起,看看对不对。” 众人也都是心思活络之辈,当即拿出手里的地图,对照着山洞的样子,纷纷点头。 姜大人没有了耐心,大手一挥,身后走出两个府兵上前,运起气力,推动着山门,片刻之后,两个人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但是山门却是纹丝不动。 秦白霜与张公公对视一眼,随即说道:“韩帮主还请打开大门,到时候我们答应的一切都会算数。” 韩立也不计较姜大人屡次对自己开口讥讽,走到山洞一旁的石壁上,慢慢摸索起来, 在找到一处活动的石头后,轻轻按下。 众人都是觉得脚下一震,随着一震剧烈的摇晃,耳边传来机关相互倾轧的声音,青铜巨门缓缓打开,向着众人露出山洞的真实面貌。 一座黑暗且幽静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目光所及,不足百丈,但是阴气深深,让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逸可以清楚的听到在场之人有不少开始吞咽口水的声音。 韩立看了一眼没有行动的众人,大手一挥,大江帮的帮众开始走在前面开路,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张公公与秦白霜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一同进入,倒是那姜大人有些贪生怕死,将身边的两个手下拉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在众人的保护之下,走进了山洞。 王逸紧紧跟在姜大人的身后,进去暗门,众人纷纷举起随身携带的照明之物,照亮前面的道路。借着微弱的亮光,王逸发现四周的山壁有些潮湿,抬手摸上去有些清凉的感觉,与静心寺住持送给王逸的佛珠有些相像。 姜大人率领的众人在行走了衣短距离之后,就追赶上了之前进入的众人。 众人纷纷停在原地,有姜大人是最后揍进来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在护卫的保护下,前进。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姜大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前面,便是张公公这等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的人物,都是心绪有些不宁,因为面前又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之门,阻挡着去路。 这个青铜门与外面的青铜一模一样,但是这个青铜之门比外面的青铜门有些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上面除了一个狰狞的怪兽图案,什么也没有,严丝合缝,周围又都是些山壁,哪里来的机关可以打开。 张公公对着身后一摆手,神偷门的大师兄苦着脸走出,来到青铜门前查看起来,不时地敲打着青铜门,巨大的声响在山洞里面环绕不绝。 神偷门的大师兄来到张公公的面前,沉声道:“张公公,这一扇门怕是拉开才能进去。” 王逸心里猛地一沉,这青铜门上连一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拉得开。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章仙鹤 “拉开!” 众人听到神偷门大师兄的言语都是惊呼一声,一个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的青铜门,看上去万斤沉重,谈何拉开。 韩立脸色一沉,开口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神偷门大师兄摇摇头,“在下精通各种门锁,也见识过不少能人巧匠发明的大门,但是这个青铜门,我将星辉沉入进去,里面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拉开青铜门。” 众人都是有些失望,宝藏就在眼前,一扇门之隔,却是没有办法进去。 张公公一步踏出,双手缓缓抬起,对着青铜门狠狠拍出,青铜门上,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在场众人急忙捂住耳朵,地面上激起尘土飞扬,四周的山壁开始掉落一些滚石。 张公公望着秦白霜,说道:“秦少侠,我有一个想法。” 秦白霜听到张公公有好办法,急忙问道:“张公公有什么办法。” 张公公沉声道:“我们三家各出一人,这人需要是修行者,还需要通玄以上的修为,以咱家作为主力,剩余四人在一旁帮助咱家,一起用星辉将青铜门用力拉出来。” 姜大人本来听到打不开青铜门时都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但是听到张公公的言语,急切问道:“这方法可行?” 张公公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十分讨厌,但是却没有办法一掌拍死他的姜大人,没好气地说道:“莫非姜大人有好办法?” 姜大人知道自己有些得罪张公公,嘿嘿一笑,不敢直视张公公,也不说话,显然是同意了张公公的提出的办法。 秦白霜点点头也是表示赞同,韩立则是已经一马当先,站在了青铜门的面前。秦白霜对着后面带来的人点点头,自然有人一步走出,是一个中年男子,背着双剑,缓缓走到青铜门面前。 张公公走到青铜门前,位居中间,背剑男子位居左侧,姜大人则是派出了身边的一个魁梧男子,位居右侧,各自稳定心神,站立原地。 张公公缓缓将星辉附着在手掌之上,大声喝道:“起。” 三人星辉齐出,从手掌尽数发出,附着道青铜门上,吸住青铜门,在青铜门与三人之间形成一个独特的链子。 三人齐齐用力向后一拉,轰的一声,链子应声而断,但是青铜门没有分毫动静。 张公公止住晃动的身形,再次喝到:“再来三个人。” 话音刚落,三家各自走出一人,来到青铜门前,驻足站立。张公公再次喝到:“再起。” 六个人各自将星辉再次发出,连接到青铜门上,突然,青铜门附近传来轻微的声响,落在众人的耳中。 张公公大喜过望,再猜喊道:“再来。” 六个人再次加大星辉,尽数连接到青铜门上,尘封已久的青铜门开始缓缓打开,无数的石块由于青铜门的打开而改变原来的位置,落在沙山洞里,但是六个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纷纷保持着自己的身形。 秦白霜见状,也是身影一闪,来到青铜门前,掏出一个符箓,对着青铜门飞去。 在阵阵刺耳的声响中,青铜门终于是打开了一道缝隙,铺面而来的霉味在每个人的鼻子中萦绕。 秦白霜再猜掏出一个符箓,落在青铜门前,化作一个巨大的金甲将士,两只手抵住青铜门,在一声怒吼中,向着两边分开青铜门。 张公公抓紧时机,低喝道:“开。” 张公公脚下的石板寸寸断裂,化作一拍碎石。金甲将士像是力竭一般,在一声声嘶吼之中,化作一道金光,飞回秦白霜的袖子里。 秦白霜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金色将士的召唤对于秦白霜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忽然背剑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星辉猛然断裂,青铜门突然回缩。背剑男子猝不及防,连退数步,急忙坐地稳住自己体内的星辉流转。 王逸与周立元相视一眼,看来这青铜门古怪异常。 背剑男子倒下的瞬间,秦白霜身后众人之中,又有一人走出,接替他的位置。背剑男子稳住自己的星辉之后,对着秦白霜抱拳苦笑。 秦白霜带着苍白的脸色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两枚丹药,对着背剑男子扔过去,还有一枚自己付下。 背剑男子抱拳致谢,接过丹药吞下,坐在原地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秦白霜吃过丹药之后,脸色已然恢复正常,看着已经打开一丝的青铜门,缓缓道:“诸位,接下来你们还要加大星辉的注入,保持着青铜门现在的样子,剩下的交给我。”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秦白霜从怀里拿出罗盘,而后将罗盘远远抛出,对着那青铜门打开的一丝缝隙狠狠砸去,挤进其中。 青铜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慢慢打开,缝隙也在慢慢变大。 张公公见状,大喝一声:“一起发力。” 众人纷纷不在留手,齐齐发力,青铜门终于是打开可以供两个人同时进入的缝隙。 秦白霜急忙喊道:“快找来石头卡主青铜门。” 身后的众人纷纷抱着刚刚掉落下来的巨石堆在青铜门之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张公公与众人缓缓撤力只听吱呀一声,青铜门虽然比原来小了一点,但是终于是定住了。待到青铜门稳定之后,张公公与众人纷纷收手,撤回星辉,张公公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显然刚刚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也不轻松。 其余的五个人更是惨不忍睹,纷纷靠坐在原地,紧忙调息着自己的身体,秦白霜将在青铜门里的罗盘召回,右手拄着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韩立缓缓睁开眼睛,坐在那里,望着青铜门里面,眼里的贪婪不在再掩饰,猛地起身,带着身后的带来的大江帮的帮众一起走了进去。 众人见到韩立率先一步走了进去,也是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张公公留下不少的将士守在青铜门附近,以防有人断了自己的后路。秦白霜淡然一笑,只是带着五个人走进青铜门,剩下的人都留在青铜门这里。 姜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选择在最后走入青铜门。 王逸走过青铜门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只得摇摇头,将思绪打乱在自己的脑海,紧紧跟上姜大人,避免露出马脚,至于周立元则是被姜大人留在这里看守青铜门。 走进青铜门,众人来到一处大殿之中,大殿之中有着一处王座,高高落在前方。 四周之内,有着无数的奇珍异宝,黄金白银,散落在大殿之中,琳琅满目,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粗略看去,这财宝数量之巨,少说也有千万,王逸也是有些想不到,这宝藏原来有这么多。 张公公饶是见到过不少自己家主子被明皇赏赐过的奇珍异宝,但是这大殿之中胜在数量之大,也是有些恍惚。 秦白霜望着宝藏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行忍住心中的贪念,缠身说道:“点火。” 有人点燃火把,找到大殿之中的烛火,点亮之后,大殿的全部样貌就落在了众人的眼里。 大殿四周有着四根柱子支撑着屋顶,中央有着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有些一个金色的仙鹤,鸟首昂起,尾部与双翼水平,呈飞翔状。 在仙鹤的口中,含着一个玉环,玉环之上,雕琢出镂空的花纹,入眼所见,解释精湛。 引火之时,一道火光顺着仙鹤的身体从背部一直绕到头顶,骤然而止,点亮烛火,火焰还与平时有些不同,呈现淡淡的蓝色,也不知道是何物。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一章疯狂的韩立 金银财宝最动人心,更何况数量如此之巨。 殿中各处,宝藏交错散落,韩立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信王宝藏。” 张公公眼中皆是惊骇之意,喃喃道:“名不虚传。” 姜大人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婪,冲上去,拿起一块金色的元宝,擦了擦,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姜大人将元宝放到自己的衣袖中,转身躺在金银财宝之中,颇为放肆的大笑起来。姜大人躺在上面享受起来。 众人见状,按捺不住,纷纷跑到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那里,开始拿出自己的浑身力气,装填着自己带来的麻袋。 韩立,张公公与秦白霜都是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大殿。对于修行者来说,金银财宝虽然重要,但是远远不如一个步入星君的契机。 王逸看到众人纷纷跑到金银财宝处,也是来到这里,望着随处可见的宝贝,也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稍稍有些动心。 但是王逸没有着急装填财宝,反而是蹲在那里,找寻着自己看得顺眼的宝贝,偶尔拿上几个,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韩立等三人的身上,他想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张公公率先动身,大殿里面走去,借助灯光,王逸清楚的看见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三本书籍。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虽然大部分都沉浸在获得金银财宝的喜悦之中,但是大部分修行者都还是控制住了心神,望着 张公公一个走去的方向,虽然是看到了三本书籍,但是碍于张公公强悍的实力,没有一个人愿意拦住张公公。 秦白霜则是不然,对于那传说中可以让人步入星君的方法,他一个练气士没有想法。但是那仙鹤嘴里的玉环在秦白霜的眼里,不亚于一个美人。 韩立站在原地,对于自己手下与众人的动作没有反应,反而是观察着四周大殿,好像在寻找什么。 忽然,张公公站在桌子前,一个闪烁,就来到了韩立的面前,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可以步入星君的方法?” 韩立好像料到了张公公的反应,冷笑道:“怎么,张公公莫不是要反悔,诛杀韩某?” 张公公脸上的怒意再次加剧,将手里的三本书籍愤怒地扔到韩立的手里,“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究竟是什么。” 韩立接过书籍,吹去尘土,慢慢翻开书籍,里面的内容虽然是看不懂,但是上面所画的插图是一个大型的木匠图,哪里有什么步入星君的方法。 韩立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狰狞地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地图上面说的这里会有步入星君的方法的。” 韩立像是想到什么,抱着张公公的双臂喊道:“会不会是别的地方记载着方法。” 张公公冷笑一声,这大殿之中,除了这三本书籍,剩余的就全是金银财宝。 张公公一把推开韩立,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来到秦白霜的面前,开口道:“秦公子有什么发现?” 秦白霜不知何时取下了仙鹤嘴里的玉环,此时玉环已经在秦白霜的脖子上悬挂着。 “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小物件,倒是张公公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收获。” 张公公叹息一声,“被这老小子骗了,咱家实在是太想步入星君,没想到今日空手而归。” 秦白霜望着不远处跌坐在地上,怔怔出神的韩立,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送给了张公公。 “张公公此丹药乃是家师从龙虎求来的,对于修行者有着莫名的好处,还请张公公赏脸收下。” 张公公拿过丹药,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体内的星辉流传竟然是有些加快,心里知道秦白霜所言不假。张公公 悄悄收下丹药,恼怒的神色有所收敛,“秦公子当日在大江镇所提出的三成,咱家认为还可以多加两成。” 秦白霜哈哈一笑,“张公公就是爽快,下次去到秦州,在下一定亲自做东,宴请张公公。” 张公公说道:“好说,凭借着你师父与我家成王爷的交情,今日的金银财宝就请秦公子笑纳吧。” 与这里谈笑风生的景象相比,韩立坐在原地,望着周围搬运金银财宝的众人,喃喃道:“我所追求的星君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为此我还赔上了我儿子与我多年来的基业。” “老糊涂,真是老糊涂啊。” 韩立最后惨笑一声,泪水顺着老脸留下。 王逸此次混迹在姜大人的身后可是拿了不少的金元宝,但是王逸还是喜欢自己在一个匣子里找到的簪子,簪子倒不是什么金银的,是由玉石雕刻而成,但是样子很受王逸喜爱,下次可以送给苏芸。 不远处已经发生了打斗,因为分赃不均,姜大人与张公公所带来的的将士扭打在一起,也不知道姜大人什么背景,竟然可以与张公公叫板。 而姜大人与张公公对此不闻不问,任由手下的人扭打,只是互相望了一眼。 倒是秦白霜带来的人默默搬运着金银财宝,没有与任何人起冲突。 张公公忽然开口道:“王逸大人还不现身吗?” 王逸虽然听到张公公的话语,但是没有丝毫的打算准备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更多的则是有些疑惑,这张公公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张公公环视着四周,正好与向着青铜门逃去的王逸对视一眼。王逸见状火速向着青铜门赶去,张公公则是冷哼一声,身影一闪,来到王逸的面前,一掌拍出,王逸重重摔落在地上,体内的星辉有些混乱。 “堂堂锦衣卫诏狱首座的王逸大人为何不现出真身,好让我等参拜。” 王逸见状也不掩饰,扯下头上的帽子,瘫坐在那里,开口道:“我记得我好像不认识张公公。” 张公公翘起兰花指,有些责怪道:“咱家这等下人那里会认识王逸大人呢,不过是我家成王让我来之后,‘请’王逸大人前往成王府一叙罢了。” 王逸更是疑惑,自己对于这几位朝廷分封的诸侯王,除了燕王,剩余之人是一个也不熟悉,成王为何邀请自己去成王府呢? 王逸有些疑惑道:“在下也是不认识成王爷,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张公公也不恼怒,一脸的笑意,“那可不是王大人可以决定的了。” 王逸也是无奈,自己打肯定是打不过这家伙了,但是逃跑自己更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只有暂时随他先上路,其余的再做打算。 张公公见到王逸的样子,识人无数的他知道王逸没有办法拒绝自己,刚要上去封住王逸的修为,就感觉头顶之上,传来一声的闷响,无数的沙石开始掉落。 耳边传来秦白霜的怒吼,“韩立,你要做什么。” 王逸与张公公同时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一处。 只见韩立站在了仙鹤的身边,此时那只仙鹤已经被人移动,从高台之上掉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而仙鹤原来的位置,韩立披头散发,正在那里哈哈大笑。 “你们都死吧,为我和我的儿子陪葬吧。” 张公公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你找死。” 他刚想要一掌拍死韩立,却是被头顶上掉落的石头打断了去路。 秦白霜大吼一声,“快走,这里要塌了。” 王逸脸色一变,当即起身,向着青铜门处逃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张公公看着离去的王逸,也是一脸的怒意,但是头顶的声响愈来愈大,刚开始只有小的石块掉落,但是现在大殿摇摇欲坠,无数的沙子与石头开始遮挡视线。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二章他在怕 大殿之内,众人尽数逃亡青铜门处,姜大人在身边护卫的带领之下,疯狂逃跑。张公公望了一眼已经疯癫的韩立,大袖一挥,也是想着外面逃去,秦白霜最早发现韩立的举动,此时除了先行逃走的王逸,就是他最靠近青铜门。 堆积在青铜门的石头由于大殿的摇晃,此时已经是有不少的石块碎裂,碎裂的声音时时响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张公公与秦白霜,姜大人纷纷逃去青铜门,至于那些还在逃命的普通人,他们是想管也管不了,好在秦白霜有些善心,从怀里又拿出一张符纸,符纸飘到青铜门处,将碎裂的石块稳住,好让更多的人逃命。 张公公看了一眼秦白霜,没想到这个秦家的小子倒是有些善心。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那个王逸,刚刚自己由于分神,被王逸跑掉,有钥匙此次自己没有踏入星君,又没有将王逸带回去,王爷一定会发怒。 虽然有着秦白霜的帮助,但是不知道韩立触发了什么机关,青铜门最终缓缓关闭,将没有逃出来的人彻底关在里面,与坍塌的大殿一起,深埋地下。 秦白霜喊道:“这里也不安全,先跑出山洞。” 众人闻言,看着头顶上有些松动的石块与上面传来的声响,才从大殿里面逃出来的众人急忙再次爬起,向着山洞外面跑去。 众人快速跑出这里的山洞,来到了山洞的外面。 山洞随着大殿的坍塌,终于也是到了下去,随着一声巨响,众人的身后激起一片的尘土。 待到尘土散去,山洞之外,有着各家的人马在这里看守这自己刚刚从里面搬回来的金银财宝。张公公随手打开一箱子的金银财宝,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刚刚逃走的是我家成王的座上宾,各位要是能够将王逸带回,咱家就将这箱金银财宝赠予他,并且还亲自收他为徒。” 秦白霜苦笑一声,他知道张公公这是病急乱投医,有些着急了,不说这里大部分都听见了王逸是锦衣卫中的人,就说可以在张公公眼皮子底下能够逃跑的修为,在场的众人都是不能够战胜的,何谈能够将他抓回。 虽然有不少的人心里有些自己的算盘,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当面说出来。 姜大人走出来,对着张公公与秦白霜说道:“两位,在下这就走了。” 说罢,就带着身后的众人,抬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宝,向着外面走去。 秦白霜一直对于这个在半路杀出的姜大人十分的感兴趣,来到张公公的身边问道:“张公公,这姜大人是?” 张公公没好气地说道:“一条狗而已,不过是主人有些地位,连我家王爷都要给几分面子。” 秦白霜更是好奇了,谁可以让身为诸侯王的成王给面子,“不知那位大人是?” 张公公淡淡说道:“长安城里的那位杨御史。” 秦白霜深深吸了一口气,谁都知道最近的杨钊与张居正因为马车的事情,闹到了明皇那里,虽然明皇明摆着和稀泥,但是谁都不难看出,明皇有些对那位张首辅有些不正常了。 秦白霜不在追问,而是对着张公公说道:“张公公,那我们就走了。” 张公公点点头,“到时候我家成王的寿诞,还请秦公子务必到场。” 秦白霜点点头,回复道:“没问题,就此别过。” 张公公微微弯腰,“就此别过。” 那位跟随在张公公身边的将军没有进入山洞,反而是留在外面,看守搬运出来的额金银财宝。待到秦白霜走后,将军来到张公公的身边问道:“张公公我们回不回府。” 张公公摇摇头,从小太监手里拿过手帕,擦去脸上的尘土,看着大江镇的方向,厉声道:“去大江镇,既然韩立死了,那大江帮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那王逸?” 张公公没有言语,沉默片刻,想了想,说道:“先派将士们寻找,王逸中了我一掌,虽然逃了出去,但是逃不远。” 将军连连称是,对着身后自己的部下交代着任务。 群山之中,王逸与周立元火速向着大江镇逃去,刚刚自己一刻没有停留,在假装自己是搬运金银财宝出来之后,找到周立元,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江镇,王逸知道,那个老太监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来到杂货铺,王逸将小乞丐从地窖里面带出来,与周立元火速离开大江镇。 站在距离大江镇远处的山上,望着大江镇里面火光冲天的景象,王逸知道,那个老太监开始吞并大江镇了。 王逸望着大江镇沉默不语,自己不是不想帮助他们,但是自己的能力有限,更何况自己还是那老家伙的目标之一。 小乞丐可不知道这些,刚刚自己在地窖里面睡得好好的,这个坏人将自己叫醒,强行将自己带离自己生活多年的大江镇,小乞丐乘着王逸没有注意,自己狠狠踩了几下脚底下的大地,就算是为自己出气了。 周立元没有任何言语,但是对于自己生活多年的大江镇还是有些感情的,看着大江镇如今的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王逸看了一会,转过身,声音远远飘来,“走吧。” 小乞丐捡起一直树枝,握在手里为自己壮胆,周立元看透了小乞丐的动作,但是没有说破,跟在后面,向着远处走去。 王逸走在树林里,这次的逃命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的脑海重视回想起山洞里的一幕幕,想起自己在山洞里感受到的熟悉的感觉。他总是感觉有一只手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这次的宝藏出现的太突然,各方势力都没有急事做出反应,还有自己的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一切都充满着疑点。 走在月色下,王逸猛地止住身形,转过身。小乞丐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王逸的腿上,王逸没有在意,对着周立元说道:“走,去静心寺。” 在静心寺的大殿之外,住持大师早已遣散寺庙中的众人,坐在蒲团之上,手中一串静心寺住持一脉相传的佛珠,缓缓转动。 王逸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住持。小乞丐看着这个自己前几天刚刚出去的静心寺,一脸的好奇。周立元则是一头的雾水,这个静心寺自己平时也关注过,但是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住持听到王逸的推门声,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王施主,来了。” 王逸沉默不语,没有理会住持的言语,而是盯着住持身边的那一个蒲团,他好像知道自己要来一样。 王逸走下台阶,来到蒲团前,慢慢坐下,盯着住持。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默默念经,王逸没有打扰住持的念经说法,一只手拄在地上,仔细看着这个自己平日里来过很多次的静心寺。 转动着手腕处的佛珠,王逸眼睛里渐渐有了明悟的神色。 小乞丐与周立元坐在台阶上,看着王逸与老和尚,只是有些无聊。年纪尚小的小乞丐止不住自己的睡意,拄着自己的脑袋,沉沉睡去。 静心寺里,只有住持的念经声与木鱼声不断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住持念完了佛经,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王逸说道:“王施主有什么要问的。” 王逸竟然一时语塞,自己有太多想要问的了,为何这静心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僧人都去哪里。你坐在这里等着自己有事何意,你与那宝藏有没有关系。 但是王逸都没有问出口,他在怕,他怕这位佛法高深的住持会是宝藏一事的幕后之人,也怕自己看错了人。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三章信王后人 住持看着王逸的样子,微微一笑,“王逸施主不问,老和尚可就要忍不住自己说出口了。” 王逸撤去支撑自己身体的右手,彻底躺在地上,将双手放到脑后,“大师,是不是我不问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住持哈哈一笑,说道:“凡事看的太透,人间便无趣了。” 王逸望着满天的星辰,不解道:“大师本就是出家人,为何要参与到这世俗之中。” 住持摇摇头,双手合十,“身在尘世,谈何出家。” “如果没有那藏宝图,如果没有韩立的存在,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会不会少死很多人。” “王施主慈悲,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王逸有些想不懂,眼前这个住持大师,要修为有修为,论佛法,佛法高深,没有理由参与到宝藏里面去。 “王施主不如说说是如何知道贫僧参与了那宝藏一事的。” 王逸想了想,“我起初并不知道大师与那宝藏一事有关。”说着,王逸拿出那串佛珠,坐起身来,直视着住持,缓缓说道:“直到我在那山洞之中感受到了与这串佛珠一样的清凉之感。” 住持摇摇头,有些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王逸接着说道:“最主要的还是我在那大殿之中的仙鹤上,感受到了与大师一样浓郁的气数。” 王逸指着自己的双眼,继续说道:“很难想象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上次我与一个很难缠的人打过一架之后,我就会是不是看到每个人身上的气数,有点像练气士的感觉,但是有不同于练气士。在他们都为金银财宝动心的时候,我却是暗地里观察着一切。” 住持笑了一下,“王施主果然异于常人。” 王逸摆摆手,显然这种话他不爱听。本来想着发现了事情的关键,来到静心寺问出缘由之后,在做决定,但是现在的王逸连缘由都不想问了。 住持看着王逸坐在那里怔怔出神,开口道:“要是王施主不想对老僧做什么,不如陪着老僧在此等候两人如何?” 王逸倒是有些好奇,这个时候还赶来这静心寺的人一定不是常人,本来就无事的王逸点点头,愿意陪着住持等候。 山外,有一个背着木剑的道士走在山坡上,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寺院,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拄着膝盖,慢慢喘着粗气。 这位刚刚走下武当山的道士在师父的授意下,前来探望自己师父的一位老朋友,并且还要将对方的骨灰带回武当。 一个和尚的骨灰带回武当怎么看都是不符合规矩,但是自己师父发话又不得不听,背剑道士只好按下心头的想法,缓缓向着寺庙走去。 在背剑道士的身后有着一个和尚紧紧跟着他,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死道士,早晚死在走路山的话语。 背剑道士有些无奈,跟在后面的这位和尚是自己在龙虎山观礼老天师飞升之后遇到的,听说是什么小佛寺的僧人,自己不小心将他的的酒壶撞倒在地,撒了一地。自己本意是赔付他一壶好酒,和尚也是答应下来。 但是当自己将一壶酒配给他后,反而对方是赖上自己,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偏偏这个和尚的修为与自己也是相差不多,也是那他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他跟着自己了。 走到寺庙的门前,上面静心寺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道士伸出双指,作叩门状,“有人在吗,在下武当无用道士,请来拜访住持大师。” 住持听到外面的动静,与王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道:“客人来了。” 随即右手一挥,寺庙的大门缓缓而开。 周立元早就被外面的声音所惊醒,站起身,将趴在自己怀里的小乞丐一把抓起,让开道路。 无用道士看着无风自开的大门,微微一愣,随即走了进去,后面的和尚也是及时赶来,紧随其后。 无用道士最先见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周立元与那个揉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一切的小乞丐,而后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过对面的年轻人则是主动让开所坐的地方,走到后面的大殿之中又拿了一个蒲团出来。 无用道士有礼貌地对着老和尚行了一礼,嘴里念叨着:“武当无用,前来拜见住持大师。” 王逸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水喷涌而出。抬起头看着这个名字古怪的家伙,背着木剑,倒是有一个道士的模样。 “哎呀,我说死道士,你怎么来寺庙里了,是不是想不开要出家。”一个举着酒壶的和尚走进寺庙,举起手里的酒壶,极为开心地喝了一口,赫然是那智深和尚。 “要不要洒家发发善心,将你收入门下啊?” 无用道士也不恼怒,这一路上,智深和尚比这难听的话都说过,现在这句话无用道士都免疫了。 住持念了一句佛号,“贫僧就是这静心寺的住持。” 无用道士赶忙在此行礼,“家师武当清灵道人要小徒带师问好。” 住持点点头,指着对面的蒲团,说道:“无用请坐。” 无用也不客气,自己报出来门号,既然对方认了,那也就无需多礼,自己师父临走前多次交代,那老和尚最不喜欢礼节很多的人。 智深和尚主动走进静心寺,似醉非醉般的倒在另一张蒲团之上,好像这个姿势不舒服,有翻了一个身,沉沉睡下。 住持也不恼怒,“今日诸位来到这静心寺,见证贫僧的陨落,实乃贫僧的幸事。” 王逸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无用道士有些着急说道:“大师,您。” 住持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无用道士的言语,急速说道:“清灵的事情,贫僧已经知晓。” “贫僧法号戒灵,乃是小佛寺上代传人,当年奉师命下山,途径此处,借住一晚。” “恰巧当年的信王归天弥留之际,贫僧身上有一枚丹药,因不忍受信王比病痛折磨,赠予信王。” “信王服下后,渐渐好转,将贫僧留下,兴建静心寺。但是前方传来战报,太宗已然达到城池门下,信王只得投降。” “但是成王败寇,虽然投降太宗,但是太宗如何放心一位前朝的藩王。信王对于太宗的想法心知肚明,所以在一个夜晚,找到贫僧前来,交代后事。” 住持神色宁静,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殿,继续说道:“信王告诉贫僧,他偷偷藏下一批宝藏,留给自己的后人,但是担心宝藏给自己的后人带来威胁,只好将宝藏托付给贫僧,将宝藏的地点,机关尽数告知贫僧。说罢,便自尽而去。” 王逸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可是书上说,当年的信王可是暴病而亡。” 住持微笑着说道:“王施主,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自然要省略对于他们不利的言论。” “信王死后,起后人在一个黑夜,被一群黑衣人尽数屠杀,当时贫僧修为不够,只得躲在暗处将当时信王府唯一的活口救下。” 王逸可是没有想过那信王还有后人在世,要是这样,按照信王留下的宝藏自然可以过的风生水起,但是这大江镇附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家族。 “不知那信王后人现在何处。” 王逸还没有来来得及询问,倒是一旁的无用道士率先开口问道。 住持的视线缓缓越过王逸,无用道士,最后落在了周立元手里的小乞丐身上。 王逸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平日里靠着乞讨为生的小乞丐,竟然是那信王的后人。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四章去也 小乞丐并未发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睡觉,刚刚被王逸强行唤醒,现在困得很。 周立元长大了嘴巴,他可是见过那信王宝藏的,数目之举,举世罕见,但是为何这小乞丐是这副模样。 王逸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不对,这小乞丐才多大,那信王后人可是太宗时期人,年纪对不上。” 住持感叹一声,“王施主说得对,当年贫僧救下的是这小女孩的父亲。” “那后来呢?”说话的是无用道士,显然他比王逸还要着急。 住持继续说道:“当年贫僧救下她父亲后,将其抚养在静心寺,做了和尚,待到长大后,让其还俗,娶妻生子。” “后来的一切,贫僧在其还俗之后,就再也没有插过手。” 无用道士有些不解,为何不再插手,刚想要询问,老和尚自己说了出来,“我的答应的事情就是看守宝藏,出手救下信王后人已然乱了天机,在此出手不好。” 无用道士虽然为三教之人,深知天机气数一说,但是仍然为信王后人沦落为小乞丐一事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对方是自己的师父的朋友,只好按住心里的愤恨。 王逸身为一个局外人当然不知道这些,开口问道:“乱了什么天机?” 住持微微一叹,有些遗憾的说道:“当年我出手救下她的父亲,虽然她父亲活了下来,却是一生多灾多难,以前在静心寺还好,凭借着这里的佛家气数多多少少遮掩一下,倒是平安无事。” “可是二十岁那年,他父亲喜欢上了一个香客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娘亲,随即还俗提亲。有贫僧的作为他父亲的长辈,再加上信王留下的宝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 “但是在小乞丐两岁那年,他父亲外出经商被山贼杀了,母亲也是郁郁而终,偌大的府邸瞬间只剩下她一个孩子,仆大欺主,将当时还不会走路的她扔到了大街上。贫僧不忍,将她带回静心寺,贫僧又怕重蹈他父亲的经历,只好在她五岁的时候,狠心将她赶出静心寺。” 说到这里,住持默默念起了一段经文。王逸回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小乞丐,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只好拿起腰间的酒壶,当年那个腰间总是悬挂着一柄剑的青衫客说,时间没有一壶酒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来一壶。 但是今日的忧愁好像有些大,王逸喝了好几次的酒,心中的忧愁还是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满满地在心头。 住持继续说着,“前几日有人找到贫僧以她的性命威胁,要贫僧说出宝藏地一切,无奈之下,贫僧只得全盘托出,没想到酿成了此次悲剧。” 一旁的智深和尚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倒是一旁的无用道士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是被师父派来带走大师的骨灰的,现在看着住持的模样,这家伙比自己好精神,哪里像快去西天之人。 王逸坐在那里,猛地抬头,看向星空。虽然他不是什么练气士,不是什么高深的修行者,但是他在星海之中,有些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所以它能够感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住持大师有些意外,没想到王逸竟然可以感知到自己星星的陨落,随即说道:“王施主是有大福缘之人。” 王逸嗯了一声,虽然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真相往往十分残酷,这与自己想的不一样。明明应该住持万恶不赦,罪大恶极才是,自己这样就能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做点什么,哪怕是谴责与辱骂住持,这样王逸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住持看着地上熟睡的智深和尚,缓缓开口道:“智深师侄,还要装睡吗?” 地上本来还准备装傻的智深和尚,嘿嘿一笑,坐起身子,十分乖巧地叫了一声师叔。当年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位戒灵师叔可是教授寺里所有人的早课,自己常常因为贪睡而早课错过,都是这位师叔私下里偷偷教授自己的。 无用道士终于找到了可以降服智深和尚的人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冲到住持的身前,拉着住持的衣服说道:“大师,你快将这个和尚赶走吧,要不我就被他烦死了。” 住持哈哈一笑,“智深,当年我离开小佛寺你还是个孩童,今日倒是成材了,以后别再跟着无用道长了,先回去小佛寺,将贫僧的舍利子带回吧。” 智深和尚一听老和尚的话语,急忙说道:“师叔,你等着,我这就会小佛寺找师父来,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住持摇摇头,有些看开了,“贫僧活的太久了,也见过了太多的人与事情,进入贫僧化作莲花,护送那些在宝藏里死去的人转世轮回。” “至于她。”住持望了一眼睡梦中的小乞丐,随后对着王逸说道:“我知道王施主有善心,就请王施主将她抚养长大吧,贫僧谢过。” 王逸没有回答住持的话语,因为他在小乞丐修补道路的时候,就在心里觉得将小乞丐带在身边,不在让她受苦了。 住持大师见状,本就透彻人心的他,点点头,双手合十,神色安详。 星海之中,有一颗星星缓缓坠落,向着大地猛砸而去。王逸将手里酒壶的烈酒狠狠灌入自己的嘴里。 老僧微笑道:“寺庙不在,老僧在。老僧不在,佛法在。王施主,贫僧在离去后,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如果有一天王施主走在道路之上,看到一位老人摔倒,贫僧恳求王施主出手扶起老人一次,就一次。之后,王施主还是凭借自己的心情做事,可否?” 老人不等王逸的回答,望了一眼这个自己待了很多年的静心寺,视线有些模糊。 “贫僧去也。” 王逸仰起头,望着天上坠落的星星,泪水开始缓缓流淌。无用道士坐直身体,开始缓缓做法,念起道家的经文。智深和尚,张大嘴巴,自己也还有很多的话想要与师叔说,师叔怎么就走了呢。不远处,周立元轻轻发下小乞丐,双手合十,慢慢低下头。 住持大师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寂静无声。 紧接着无数的光亮开始由住持大师的身体散发而出,在王逸的视线里,住持大师的身体开始缓缓消散,化作无数的光亮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消失在静心寺里。后面的大殿之中,与大殿一边高的佛像开始缓缓发光,而后有着一点点淡黄色的亮光开始汇聚,待到亮光全部汇聚之后,迅速飞出大殿,直奔着王逸而去。 王逸抹去眼泪,看了一眼,随即出手,将亮光打飞,落到一旁还在熟睡的小乞丐身上,光亮缓缓进入小乞丐的身体。周立元瞪大了眼睛,现在都可以猜出那宝藏之中可以让人步入星君的力量就是眼前的亮光,凭借着上面恐怖的气息,周立元断定王逸一定可以进入星君,更何况老和尚死之前还明确表示要送给王逸,但是王逸看都没看一眼,就给小乞丐。 周立元开始有些佩服王逸。 王逸坐起身,旁边的蒲团之上早就没了住持的身影,只有一颗金黄黄的舍利静静落在那里。王逸对着念完了经文的无用道士说道:“道长怕是没有就会带走骨灰了,大师只留下了一颗舍利,交代智深大师带回小佛寺的。” 无用道士摇摇头,“无妨,进入的事情,想必十分知道后,也会理解。” 智深和尚难得的安静,走到舍利子旁,将舍利子轻轻拿起,放到自己的怀里,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即离去。 无用道士见状也是知道自己没有留下的理由,对着王逸与周立元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王逸摆手招呼周立元将小乞丐放到大殿之中,避免她着凉。自己则是来到寺庙中的一颗大树之下,抱着自己的双腿,抬头望着星空。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五章庞涓 王逸坐在大树之下,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突然道:“看够了就出来吧。” 在王逸的身后,静心寺的佛殿之中,走出两个人,饶是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两个人也没有出来。 刚刚离开的无用道士与智深和尚都没有发现两个人,就可知道两个人的修为有多高。 两人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头发与胡子都有些花白,另一个看上去倒是有些朝气,背上始终背着一柄长刀。 老人也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在了王逸的身边,背对着王逸。那个背刀的男子站立一旁,双手立在身体两侧。 王逸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最讨厌的人,“这是你的手笔?” 老人嗯了一声,看着刚刚住持做过的蒲团,缓缓道:“谁能想到是这个结局。” 王逸嗤笑一声,有些意外道:“还有你没想到的事情?我从进入大江镇开始怕是都在你们的算计里吧?” “钱塘江大潮冲出藏宝图,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场,怎么会只有这么几个势力出手,想一下就可以知道一定是有人操控着一切。” “恐怕肖文璇被人抓到都是你们的计划之一,怎么,锦衣卫的人你们何时敢触碰了,难道不怕纪纲去找老头子的麻烦。” “怎么就会那么的巧,我坐在路边吃饭,就有人谈论肖文璇。” “我进入大江镇的一切,你们都看在眼里吧,怎么看够了,想出来炫耀一下!” 王逸说到最后,直接转过头,直视着老人浑浊的双眼,仿佛要在老人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地快意与后悔。 但是老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变化,只是缓缓说道:“说完了?” “那就听我说,不错整个事情都是我与孙膑的计划,不过这是老头子发疯出的考题。” “我在北齐待的好好的,老头子一纸令下,我就来了,你有一肚子的火气,我还有呢,你去冲老头子发火,光冲着我发火有什么意思。” 王逸缓缓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说道:“孙师兄呢,他在哪。” 老人一脸不屑地说道:“没脸见你,直接走了。” “他倒是跑得快,你们这次的赌局是什么?” 老人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后面的大殿,又指了指住持做过的蒲团,随即说道:“本来是考验你能不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关键,这个老和尚。” “不过我与孙膑都觉得很无聊,所以就换了赌注,赌你对于迈入星君契机额选择如何。” “你要是马上步入星君,很遗憾,我保证你这辈子就止步于星君,更是何谈报仇。” “至于不选择这股气数步入星君,你也是输,步入星君何其难,你我皆知,这江湖上的天下十人那一个没有自己的机缘,靠着苦修成为高手,屁都不是。” 老人有些说得动了情,干脆站在大树之下,指着满天的星辰说道:“狗屁的合道星辰,别人不知那些星辰是什么,你这个在老头子身边带过十几年的王逸会不知道。” 老人指着王逸骂道:“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去想,你怕,你怕自己想透了一切,了解这个世道的本质之后,会让本就对这个世界失望的自己彻底失望。” 王逸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那不争气的眼里留在眼眶里,但是他失败了。 老人见到王逸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说道:“你有本事了,啊,敢一声不响得就离开鬼谷,偷偷跑到长安,还加入什么锦衣卫。” “我看你是想死了,报仇,报仇,脑子全是报仇,要是报仇的事情那么好做,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这个在春秋之中,亲手覆灭两国的老人,更是在如今的凉州附近,坑杀三十万降卒的老人终于是说累了,扶着自己的老腰,气喘吁吁地做到一旁的椅子上。 “当年刺杀老夫的人从北齐的京城都可以排到大明的边境,老夫还不是好好活着,所以你真是让我失望。” 王逸将头狠狠埋在自己的腿间,大声痛哭起来。至于面子不面子的,在自己师兄门前,哪里来的面子。 要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还在保持着对外人的一切,那就说明这个人对于你不重要,虽然眼前这个人王逸一向不把他看做作自己的师兄。 老人没有安慰王逸,安慰有什么用,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小事都挺不过去,活该你一辈子报不仇。 过了一会,王逸止住了自己的哭声,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老人问道:“那是谁赢了?” 老人嘴角开始抽搐,自己最烦的就是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小师弟这一点,不给人留面子。老人没好气地说道:“他赢了。” 王逸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老人,老人一脸的不耐烦,“孙膑这家伙赌你会不接受佛家气数,转手送给在大殿之中熟睡的小女孩。” 王逸心情由悲转喜,自己的二师兄还是靠谱,这么信任自己。王逸望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背刀年轻人,“呦,多年不见,你这刀法练得有你师父的几分了。” 年轻人没有理会王逸,越过王逸,向着老人问道:“我可以打死他吗?” 老人摆摆手,说道:“我无所谓,不过就是老头子那里你不好交代,不过如今你的刀法还没有练成,单凭你这一身没有步入圣人的修为,有点难。” 年轻人不在说话,走到大殿之中,自己找一个舒心的地方待着去,打不死你出手就没了意义,还不如找个地方歇着去。 “老头子有没有话对我说。” 老人仔细想了想,很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王逸瘫坐在大树下,一动也不动,“老头子是不是都忘了我了。” 老人说道:“那倒是不会,毕竟再有三年就是你与李淑月的成婚之时,倒是老头子应该会将你抓回去的吧。” 王逸一想到那个在剑阁之中等着自己的女子就有些愧疚。 老人难得见到王逸这副模样,幸灾乐祸道:“谁让你当年说你喜欢女子剑仙,本来好好的齐王之女,大明的郡主,非要去练剑,怪得了谁。” “那我之后呢,怎么做。” 老人今天的心情大好,破天荒地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伸出尘世,那就随波逐流。” “那你们的赌局?” “不知道,等老头子的通知吧。应该是涉及到鬼谷一脉的一些东西,不重要,不过这次回来没有见到龙虎山老天师的飞升倒是有些遗憾。” 王逸说道:“肯定没有李太白一剑碎天门来的痛快。” 老人使劲打了一下王逸的脑袋,“屁话,李太白那是不屑于如天门,位列仙班。老天师不一样,身为三教中人,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王逸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又不是自己说的,是苏秦师兄当年一起在老头子藏酒的地方喝高了,当着我们面前说的啊,当时你好叫好来的。 老人挽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天上的星辰运转,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行了,老夫走了。” “这就走了,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再聊聊。” 老天一刻也不停留地走向大殿之中,找到再那里练刀的年轻人,招呼着离开。转过身对着王逸喊道:“小子,可别死了。” 王逸没好气道:“放心,肯定死你后边。” 老人强行忍着再次殴打王逸的冲动,气呼呼地离开 王逸躺在大树下面,双手靠着自己的脑后,望着天上的星辰,缓缓睡去,今夜是个难得的好梦。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六章黑影 由于地处大明与南楚的重要官道之上益州境内最盛行的就是商队。那作为益州之主的成王,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所以成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自然就成为了益州百姓的饭后谈资。 不过在益州还有一群人赚的也不少,镖局。 镖局的大部分收入来源于那些被人买下,但是却没有人运输的货物,在大明与南楚之间,这样的货物比比皆是,这样一来,镖局就成为了益州境内的独特风景。 对比于商队,镖局只需要将货物安全送到指定的地点,交付货物之后,其余的一切都不需要他们去管。但是一路上的安全就成为了每个镖局需要注重的地方,安全靠什么保障,毫无疑问就是武力。 每个镖局多多少少都会自己的镖师,来保障自己货物的安全,但是更为主要的还是那些镖局的供奉,他们是除了镖师之外,镖局真正的底牌之一。 王逸与周立元带着小乞丐在静心寺待到天亮之后,就启程赶往长安城,毕竟这边的事了,还要回到长安城复命。 在走到一处上路上的时候,王逸一行人就遇到了一群正在押送货物前往长安的镖师。 王逸走上前,编出自己一行人是前往长安城投靠亲属,但是在山路上被管家联合仆人洗劫一番,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终于是看到了他们。镖局下面的人不敢做决定,只好找来带队的镖师。带队的镖师赶来后,王逸只好把刚刚所编造的故事在讲一遍。在简单了解王逸一行人的遭遇后,带队的镖师极为同情,同意让王逸等人随着队伍一起前往长安,不过要做事情,喂喂马,搬运货物,当然主要的就是王逸若有如无流露出的聚灵的实力,一来对于镖局的队伍没有威胁,二来就是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当做战力,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这一点带队的镖师还是懂得的。 将小乞丐放在一辆镖车之上后,王逸与周立元在地上一边走路,一边四处看着风景。 不知不觉,王逸等人随着镖局的队伍已经行进了三日,就来到了王逸几位熟悉的地界,甘州城。 甘州城的山道崎岖,走路还好,但是坐在镖车上的小乞丐自然是倒了霉,所以他就提出自己要下来走走。 王逸也是发现了这个事情,亲自抱着她,将她放到地上。 小乞丐十分老实,没有半点言语,一路上都是这样,也不问王逸为何带走自己,也不问要去哪里。 王逸将静心寺住持留下的气数尽数打入小乞丐的体内之后,小乞丐就变的很能睡,一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趴在镖车上睡觉。 王逸也是乐得清闲,毕竟要是说起管教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什么都懂得的孩子,颇为的头疼。 眼看着天黑之前进入不了甘州城,带队的镖师传下话来,队伍就地扎营,等到天亮再进城。 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王逸将分发下来的帐篷搭好后,来到帐篷前,点起一把篝火,防止夜里猛兽袭击帐篷。 队伍的众人看到王逸点起一把篝火,纷纷来到这里,将食物分发下去,再将粗壮的木头搭在篝火上面,熬起一锅的热汤,来驱驱寒。虽然还在夏天的尾巴里,但是夜里已经有了几分秋天的凉爽。 带队的人镖师与王逸同姓,叫王大元。王逸凭借着自己可以看清别人气机的能力,清楚的知道这个王大元乃是半步星君的修行者,但是却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真命,应该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王大元一屁股坐在王逸的身边,豪爽地将手里的肉饼拿出,递给了王逸一张,王逸道谢接过。王大元解下腰间的酒壶,望着点燃的篝火,慢慢聊起天。 这个镖局叫做青山镖局,是益州境内寒水城的最大的镖局,在益州境内也是有名号的镖局。 青山镖局当家人韩青乃是当年与成王一起长大的护卫,退出成王府后,就来到寒水城,凭借着自己与成王的关系,还有自己多年来自己在益州境内的打点,青山镖局越做越大。 但是最为可惜的就是韩青没有儿子,只有两个人女儿。一个在江湖上号称女子圣地的珞珈山修行,一个在家里继承家业。 老东家的天天为自己的一份家业没有后人发愁,总想着在生个儿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老东家地努力下,终于是生下了儿子,但是妻子却难产而死。 老东家重视觉得亏欠自己两个女儿,所以将镖局交给了自己的大女儿。那个在珞珈山上修行的二女儿知道这件事情后,在母亲出殡的当天,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此与韩青断绝关系。不等韩青说话,就转身返回珞珈山。 王大元醉醺醺地讲述着故事,王逸则是解下腰间的酒壶,慢慢喝了起来。他对于什么镖局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于什么父亲亏欠女儿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只是临近甘州城,就想起了叶家寨的叶瑶,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王大元可是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王逸是为了自己所说的老当家的事情喝酒,随即抛去戒心,拉着王逸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王逸虽然苦不堪言,但是见到王大元盛情难却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与王大元喝起酒来。 王逸有些犹豫地问道:“听说王大哥以前走过江湖?” 王大元有些微红的脸上,露出一抹恍惚:“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退隐下来,做了老东家镖局的镖师,攒了些银子,娶了媳妇,本想着生几个儿子,留下香火,可是连着生了三个姑娘,这老四眼瞅着要生了,这不出来挣点钱给老四请个奶妈,防止到时候我媳妇没奶给孩子吃,再饿着肚子。这老大眼瞅着要出嫁,这嫁妆可不能寒酸了,最起码那女儿床就要雕花的,省的到时候在夫家被人穿小鞋。” 王逸笑道:“那王大哥可有福了,一个女婿半个儿。” 王大元放下手里的酒壶说道,点点头深以为然,自己老丈人可是从来不愁吃不愁喝地,自己那是一年到头的供着。 闲聊几句,王大元觉得这个半路上加入镖局的王逸真是有些顺眼,比起那些自己看到过的年轻人真是好多了。那些人一个个大族子弟的脸上和和气气,转过头不知道是如何看不起这些给人当镖师的人,即便是见到了,也是走的远远得,生怕与他们在一起沾染什么晦气。 反倒是王逸的几句话说到了王大元的心里,但是对于王逸他们的戒备之心还是有的,毕竟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毫无防备,混迹江湖多年的王大元也是做不到的。 王逸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一路上王大哥都是平平安安过来的,之后的路也是好走许多吧?” 王大元叹了一口气,:“常年走这条道路,与附近的山贼土匪都认识了,只要是交了孝敬钱都会平安的,就是这利润少了点。” 王逸点点头,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忽然,王逸看着前方有一道黑影站在离开他们不远处的山路之上。 “呼呼呼” 还来不及王逸思考,一道声音就从四面响起。王逸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炸起,一股寒意从他的内心深处升起,穿过四肢,直冲王逸的大脑而去。 “那是什么?” 王逸咬着牙,拿起身边的一直木棍,护在小乞丐与周立元的身前,随时准备着出手。 小乞丐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害怕地跑到王逸的身边,伸出小手,抓着王逸的一角,她从的内心深处讨厌那个黑影。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七章刺客 “那是什么?” 此时不单单是王逸发现了那道黑影,王大元也是反映了过来。 王大元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拿到黑影的真实面目,但是由于黑夜的缘故,实在是难以看清。众人听到王大元的声音,齐齐向着那里看去,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王大元对着队伍中的一个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拿着起手边的火把,额头上冒着虚汗,抓紧手里的火把,慢慢向着黑影靠近。 王逸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腿上,另一只手将酒壶放在腰间,死死盯住那道黑影,王逸从心里感受到了一丝的恐惧。 那人回头看了王大元,握紧自己的右手,鼓足勇气,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人?” 在走进之后,年轻人清楚的看到来人的真实模样,来人身穿黑袍,手拄着武器,站在那里,脸上黑纱遮面。 “我此次前来只为韩小姐。” “咕噜。” 王大元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没人知道镖局的小姐正在此次的队伍当中,来人既然如此说,那么想必已经是调查清楚了,看来镖局里面有内奸。 “朋友说笑了,镖局行走江湖,可从未听说过女子镖师。” 来人嗤笑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眼睛跃过众人,望向了众人所坐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些三三两两的镖师坐在那里准备休息。 王逸下意识地抓紧腰间自己在路上买到的长剑,身子稍稍向着周立元与小乞丐的方向靠了靠,王大元拿出长枪,星辉已然运转,队伍中的其他人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时刻准备着与那人拼命。 来人看着队伍中的众人动作,还是无动于衷,依旧站在那里。年轻人见状急忙跑回队伍当中,手里的火把丢在篝火之中,来到王大元的后面,颤抖地双腿说明此刻的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黑衣人一把撤去黑袍,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显露在众人的视线里,一张并不难看的脸,但是却透露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之色。 他突然冲着所有人一笑,他的嘴唇缓缓张开,声音沙哑,带着冷漠的语气,“地府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地府。 王逸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过的一本书籍上,有过这个宗门的介绍。这是一家专门做刺杀生意的杀手组织,崛起于春秋末期,靠着在春秋之中杀人获得的财富,一点点成长为江湖之中的顶级宗门,他们常常不问缘由,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上到帝王,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杀。 这个组织向来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藏身地点,与外界的联系全是在指定的地点。你只要留下要杀的人的名字,身份,之后就会有人联系你,付钱过后,只要等着消息就可以。 王大元一马当先,向着刺客冲去,手中的长枪迅速刺出,对准刺客的咽喉。 队伍之中镖师拿起手里的兵器,纷纷向着刺客杀去。王逸则是站起身,来到周立元与小乞丐的身后,神色有些凝重,在他的感知里,刺客很有可能是一位星君。 但是让王逸更感兴趣的是,那隐藏在众人里的韩家小姐,何为要偷偷摸摸藏起来。 刺客站在那里,任由镖师们向着他出招,王大宇冲在最前面,借助着月色,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刺客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拄着武器的手背上,一种特殊的标记。 王大元怒喝一声,压下心中的杂念,吐出一口浊气,借助着冲击的气势,一枪刺出。 刺客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缓缓张开,对着刺来的长枪一抓,长枪被刺客紧紧抓在手里,王大元皱了皱眉,想要将长枪撤回,但是却惊讶地发现,长枪在刺客的手里一动不动,反而是因为王大元的动作,长枪与刺客的手掌之间,剧烈的摩擦,而出现一大串的火星。 刺客望着进攻过来的众人,拿着王大元的长枪抵挡镖局众人的进攻,几下子就将众人挑飞,落在不远处。 王大元双脚一沉,身体里的星辉尽数涌出,借着长枪作为载体向着刺客涌去,刺客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拔起地上的武器,借助着月色,一道亮光划过王大元的脸庞,武器是一柄长剑。 王大元只得放弃长枪,闪身躲过。 刺客趁着王大元收手的一瞬间,剑手里的长剑对准王大元的心脏刺去。王逸摇摇头,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走近几步,伸指一弹。 咻。 石子向着刺客手里的长剑飞去,正好截下了那刺向王大元心脏的一剑。 刺客手腕微微一颤,有些惊讶道:“原来还有高人。” 刺客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王逸说道:“不知是哪路的神仙,只要是报上名号,我可以放你离去。” 王逸轻笑了一下,他可不会信任一个刺客的胡话,自己可都是看到了他的样子,刺客能够让王逸活着离开才是怪事。刺客之所以这样说,可能是感受到了王逸刚刚一指的威力,下意识不想在任务之中出现什么意外。 可能王逸前脚离开,待到刺客杀尽这些人后,下一个死的就是他王逸。 看到刚刚刺客的一剑,王逸清楚的知道这名刺客不单单是一名星君,还是一位杀伤力强大的剑修。 刺客拿着长剑,身影一瞬间闪过,就来到了王逸的面前。王逸非但没有害怕,爽朗一笑,右手解下腰间的长剑对着刺客猛地砸去。 两个人交手瞬间交手几十次,王逸脚踩在一旁的大树之上,借力跃起,飞到天上,刺客大叫一声,“来得好。” 刺客单手握剑改为双手握剑,赢了上去。 轰。 刺客脚底下轰然踩出一个大坑,脚下的尘土顿时飞起无数,衣袍的袖口寸寸断裂,手腕之处,清晰可见的黑色说明王逸的这一剑威力不凡。 周围的众人纷纷起身远离这里,王逸一剑刺出,白光刺眼,从天上稳稳落在地面之上,却是没有停留再次出。 刺客虽然有些受伤,但是动作没有半点的迟缓,以手中的长剑,带出一个浑然大圆,扫向王逸,剑光四起,猎猎作响。 看似交手众多,但是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砍一刺,但是只有交手的两个人知道,这里面真正涉及的就是两个人的剑道与星辉。 两个人贴身而斗,眼花缭乱,眨眼间扭打在一起。 一旁的地面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向队伍中的一个镖师,那镖师反应迅速,将手中的鞭子打在那只手上。地下面的人吃痛,急忙缩回,再次隐匿身形,等待着下一次的进攻。 镖师不在隐匿身份,而是撤去头上的木簪子,一头青丝垂落,面容有些娇美,却是带着几分的英气,赫然是一名女子。王大元见状,急忙跑到自己家小姐的身边,说道:“小姐,您不该如此过早的显露身份。” 韩佳佳收起木簪子,拿这手里的辫子,嘴里说道:“王叔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些人处理掉,防止货物的丢失。” 王大元轻叹一声,正准备再说几句,却是树林里穿来一阵的破风声,王大元大声喊道:“快隐蔽,有弩箭。” 韩佳佳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的急促,身影不断闪过,来到一棵大树的旁边,本来想着要帮助王逸的她,被弩箭打退,只好找到一处地方躲起来。 而不远处的王逸也是看到了弩箭的到来,借助着刺客的一剑,身影跳到一颗大树之上,躲避弩箭的袭击。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八章造反 王逸跳到一颗大树上之后,正准备寻找周立元与小乞丐,忽然听到有人说道:“韩小姐,只要你交出那份货单,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树林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忽远忽近,相似在身边,又或者在远处。 “你们所说的我不清楚。” 韩佳佳只是觉得这些人无理取闹,自己只是借着此次机会到达长安城去寻回一笔镖局的银子,没想到自己化妆潜入镖师队伍还是被人找到了,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货单是什么。 “那就很抱歉了,今夜所有人除了韩佳佳,剩余之人尽数斩杀。” “是。” 树林之中响起四道回到之声,却又像是一张张催命符般,压在众人的心头。 树林之中的弩箭终于是结束了,就当众人放松心神之际,忽然又一声惨叫传出,一人应声倒下。 韩佳佳大声骂道:“真是无耻。” 遗憾的是,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叫骂声,刚刚与王逸大战的刺客此时已经是消失在了树林之中。虽说王逸与此人的战斗占据了上风,但是很遗憾,这是对方没用动用自己修为的前提下,王逸才堪堪与人打成平手。 “噗。” 又是一声痛苦的叫声,王逸清楚的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王逸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的心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逸心里有些焦急。但是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默默按照对方的计划而走。 王逸抬头,望着星光熠熠地天空,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王逸缓缓闭上双眼,尝试去沟通自己那藏在天上的天魂,借此来沟通金乌星。 星海之中,忽然有一颗星星骤然亮起,与大地之上的王逸遥相呼应。得到了自己星辰的帮助,王逸在脑海里得到了金乌星的信息,终于是看清楚了树林之间刺客的动向。 刺客一共六个人,除了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人,还有四个人隐藏在树林的四个角落,至于之后一个人则是盘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之上,在他的面前,有着一块棋盘。 王逸缓缓拿起手中的剑,快速来到一处没有人躲藏的大树后面,一剑刺去。 一道痛苦的声音自大树之中响起,大树内部有鲜血缓缓流淌而出,像小溪一般,慢慢浸透大树的树皮。里面忽然倒下一具尸体,是一名女子,她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王逸,仿佛有些不相信王逸知道她的位置。 一击得手之后,王逸没有停留,在他的感知里,一名刺客向着韩佳佳急速而去。王逸星辉急剧流转,快速向着韩佳佳的方向而去。 韩佳佳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人,她清楚地知道地府这些刺客有多难缠。 在当时春秋之中,后汉的一位皇帝听说了地府的事情之后,在大殿之上公然嘲讽地府的作为,称呼他们为上不得台面的老鼠,只能一辈子躲在暗处,有胆子来刺杀他。 接过那位后汉的皇帝三天之后,在士兵的重重保卫之下,被人割去头颅,挂在了百官上朝的地方,至于尸身,早就不知所终。 但是心里向着这些难免的有些分神,躲藏在韩佳佳身边的刺客见状,大喜过望。在悄悄接进韩佳佳之后,就要出手抓住韩佳佳。 突然,刺客的后背发凉,他急忙闪过,身后一柄长剑飞出,正中自己刚刚的位置。 刺客暗道好险,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王逸一拳打出,将刺客的头颅打碎,而后对着韩佳佳一笑,身影再次一闪。 坐在不远处的一人模样有些年少,他缓缓拿起一旁的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之上。 棋盘之上,只有零星的五个黑子,散落在那里。 少年微微一笑,看着棋盘之上,消失地四颗棋子丝毫不畏惧,极为有耐心地坐在那里,喃喃道:“本以为这次会无趣,没想到还能有惊喜。” 王逸瘫坐在那里,凭借着金乌星提供的便利,王逸将那隐藏在暗处的四人尽数打杀,只剩下那疑似星君境界的刺客,与那坐在大树之上下棋的少年。 王逸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次出手,但是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周立元与小乞丐,原来这两个人在一开始就躲藏了起来,作为混迹江湖的一员,小乞丐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长安城,玉华宫。 明皇站再那里,望着没有了宵禁的长安城,灯火通明,有些感慨。 “你说为何我那燕王叔叔总是想着要将朕赶下皇位呢?” 在一旁弯腰陪伴的高力士闻言,急忙跪倒在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以此表明自己的忠心。 明皇看来一眼高力士,心情更是有些烦躁。明皇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长安城紧紧一握。 “都是朕的,你们想要吗?” 说完,明皇站在栏杆旁边放肆大笑。但是跪倒在地的高力士清楚地听到了那隐藏在笑声之中的疯狂。 “那就来拿吧!” 长安城,燕王府。 今日的燕王没有丝毫的睡意,许是白天睡了太多的缘故,今日的燕王格外的精神,只好走出房间,来到庭院之中,打了一套来自李家族人才能学习的拳法。 “王爷。” 忽然,一名仆人见到燕王打完拳法,急忙跑上前来,弯腰行礼说道:“严先生求见。” 燕王一愣,皱了皱眉,但是有好像先搞了什么,随即说道:“快请。” “哈哈,王爷好雅兴。” 燕王听着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严嵩手里拿着扇子,站在走廊之上,对着自己笑道。 燕王急忙走到严嵩的身前,拉过严嵩,同时赶走仆人,“严先生深夜来访,必定是重要的事情。” 严嵩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燕王。 燕王有些疑惑,伸手接过单子,缓缓展开,慢慢读起来。 “别急,王爷,慢慢看。” 说罢,严嵩拿过放在石桌之上的茶水,仔细品尝起来,毕竟这位燕王的茶叶一向都是宗府特供的,在世面上很难见到。 燕王看过之后,将纸条默默收入怀里,望着严嵩,问道:“先生,这可是真的?” 严嵩将扇子放到石桌之上,点点头,“是真的,现在七王之中,除了梁王与成王,其余之人纷纷响应王爷的提议。” “在下与各位幕僚纷纷见过面,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给为王爷纷纷在这张纸上签字盖印,决意与王爷一起起兵。” “王爷所要的物资,由于数目巨大,所以先拿出一些样品,由明面上放出消息,走官道,但是暗地里镖局运送,不日到达长安。” “梁王是个老不死地,临死之前怕这怕那的,难成大器,倒是成王,我不知道是哪位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云里雾里的,看不太清。” “不过也无妨,前几日御书房的桌子上多了一份奏折,写的是藩王权利太大,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恳请我们那位明皇下旨削藩。” “查出来是谁了吗?” 严嵩有些无奈,摊开双手说道:“除了那位脑子进水的晁错,晁大夫还能有谁。” “你说说好好的御史大夫不当,非要写什么削藩的折子递上去,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满朝的文武大臣有人说什么了吗?显然没有,连那位忠心耿耿的张丞相都破天荒地没有发话,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说什么。” 燕王摆摆手,“先生此言差矣,要是没有这位晁错,晁大人,我们师出无名啊。” “皇宫里那位又不是傻子,强行将折子压下去,向着保全晁错一手。这下好了,晁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削藩,所有人在朝堂之上都不敢说话了。” “好在皇宫里那位不笨,以自己身体不舍为由暂停了朝会,要不天晓得晁错会不会以死来谏言。” “先生息怒。” “我是气那晁错是个傻子,早早将我们的计划打乱,要不然至少还有几年的准备时间。” “现在也不晚。”燕王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等到一切准备好了,这天下就又要乱了。” 严嵩难得沉默,但是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对劲,开口道:“能不能少死点人。” 这位号称大明军神的燕王爷缓缓点头,“我尽力少杀点人。” 少年江湖行 第八十九章王明阳 武当山相比于道教的龙虎山,景色自然是更有特色。武当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的景色。以玉柱峰上的太和宫为中心,周围几峰作为陪衬,形成了著名的七十二朝天大顶。 多年来作为道教的两大圣地之一,自然有些无数的人,慕名而来,拜访武当。或谈书论道,或烧香许愿,种种行为不过是为了看上一眼武当的风景。 上任掌教王明阳那是一位盛名远扬的江湖前辈,当年面对大明的重佛抑道,一人走入当时还是大明都城的洛阳,凭借着自己的道法,成功说服当时地太宗皇帝放弃打压道家,并且将道家封为国教,道教一时风光无量。 当时王明阳掌教却是拒绝了太宗皇帝的招揽,不想成为大明的国师,一人独身悄悄返回武当,并且宣布再也不理世俗。 气急败坏地太宗急忙派遣麾下的将士前往武当,将武当山团团围住,想要以武当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强迫王明阳再次出山。 面对包围武当的大队人马,王明阳掌教没有下山,反而是站在太和宫的屋顶,一掌拍碎世人梦寐以求的飞升天门之后,一人一剑站在武当的山门口,轻松击退前来的将士,武当山的威名再次攀升。 当时的太宗皇帝得到消息之后,沉默了三天,随后下令撤回军队,转而去请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入京城。老天师以年纪大为由,让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张良的父亲前往洛阳,封作国师。 而拒绝朝廷的武当并没有因此落寞,反而经过此事,前来武当山烧香的人们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而老掌教王明阳借此被好事之人列为了江湖十人之一。 而在武当山的山脚下,有一名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带着自己的徒弟走在山路上,向着武当山缓缓而去。 武当山有一座武柱峰,这里不同于玉柱峰的香火鼎盛,也不同于真武大帝得到飞升的圣地,南岩,这里只有几处茅草屋坐落在这里,而茅草屋前有着一些刚刚开垦出来的土地,种着蔬菜的苗子。 茅草屋的老人自然就是那来这里躲清闲的上任掌教王明阳,王明阳背负双手,刚刚从太和殿自己的徒弟,现任掌教赵福那里出来。 老掌教王明阳在一掌拍碎天门之后,收了三个徒弟。 大徒弟赵福被人称呼为大先生,那是老掌教王明阳在洛阳城里说服太宗信奉道教之时遇到的一个孩童,被老掌教王明阳带上山后,处处与人为善,穿着一身的白衣。 小一辈的道士遇到不懂得问题都会去往太和宫那里,询问大先生,大先生不管多么忙碌的时候,对于前来询问的弟子都会几位有耐心地讲解经文的真意。一山之上,即便是那个掌管武当戒律的师叔,都找不到任何理由责罚大先生是武当山上公认的老好人。 二徒弟被人称作二先生,不过二徒弟则是与大先生是两个极端,在被老掌教带上山后,泼皮捣蛋。什么在真武大帝的石像上撒尿,美名其曰为真武大帝添点烟火气,省的一天天站在那里接受香客的膜拜,忘记了百姓的疾苦。二徒弟出身边境的一个小村庄,从小没有爹娘的他,在一次老掌教路过那里的时候,偷去了老掌教身上的盘缠,只为那个在一旁生病的妹妹。老掌教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是大方地将盘缠送给他,前提是做他的徒弟。面对身患重病的妹妹,二先生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在救治好妹妹之后,带着妹妹与老掌教一起上了山,成为了老人的第二个弟子,赐名王好人,妹妹则是留在山上,凭借着烧得一手好菜,深得山上众人的喜爱。 三徒弟就是那个背着木剑的无用道士,被人称作三先生。无用道士是自己来到武当山上,找到当时还在耕地的老掌教王明阳,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要任老掌教为师。在二徒弟之后,多年不曾收徒的老掌教摸着胡须,笑的合不拢嘴,点点头认下三徒弟,赐道号无用。 七十二峰的所有道士就多了一个极为年轻的师叔祖,同时也多了一向早课,就是每天都要练习三先生传授的剑术。 王明阳背着手,缓缓走下玉柱峰,向着武柱峰走去。一路上遇到的道士纷纷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喊上一声师祖,更有胆子大的,驻足想要近距离观看这个在江湖之上盛传的江湖十人之一的师祖。 老人背着手,一一点头示意,这下子,徒孙们更是确信了师祖脾气极好的传闻,暗地里偷偷说老掌教的学问极好,气度极大,大先生真是有一个好师父,自己有一个好师祖。 在老人的茅草屋前,老人看到一个少年正蹲在自己精心打理地的菜园里,低着头,像是在摆弄什么,而一头老青牛正在一旁吃着老人留下的青草,丝毫没有理会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咳咳。” 老掌教将手放到嘴边,故意咳嗽一声。那少年听到声音忽然身形一顿,转过头,手里拿着自己刚刚摘下的果子,一脸的通红。 “干什么呢?” 对着这个少年老掌教不陌生,在几个月前,少年在一个清晨,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了老掌教 的住处,赖在那里死活不走,非要老掌教收留自己为徒。 什么自己是那道门的未来,武当兴旺之人,天下道统的执牛耳者,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老掌教不收自己是武当的损失,自己可是未来的大侠之言,纷纷在少年的嘴里吐出。 老掌教只是笑而不语,任凭少年如何说道,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每天照常除草,晒太阳。 少年见到这个方法行不通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妈的,小时候被大孩子欺负,长大后被你们欺负,拿着一根绳子,说自己要上吊,都选好位置了,就在这茅草屋的门口,说是死也要死在武当。 老掌教还是一脸笑呵呵地,说道:“行啊,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收尸。” 少年没办法了,但是还不想放弃,只好赖在这里不走,老掌教也不赶走他,只是要求他做农活,否则没有饭吃。 少年点点头,总比被人赶下山的好。 这不,今天自己实在是眼馋那长势好的一株柿子,红彤彤地,自己可是嘴馋好几天了,本想着今天老掌教不在,自己偷吃一个,没想到老掌教回来的这么快。 “怎么,一个立志要做江湖中大侠的人也会脸红?” 少年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平日里老掌教说一句就要反驳十句的少年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里刚刚摘下的柿子握在手里,一动也不敢动。 “大侠也饿啊。” 少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老掌教,小声地说道。 老掌教摆摆手,走在老青牛的边上,看到老青牛的草料不多了,随手抓起一大把,放到老青牛的身前。 “饿了就直说,偷偷摸摸地不成体统。” 少年听着语气,就知道老掌教没有生气,但是还有些心虚。 “你也不回来啊,头过中午了。” 老掌教抬起头,用手稍稍遮住自己的眼睛,望了望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自己在太和宫待的时间是有些长了。 老掌教走到少年的身边,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脑袋上。 “去拿点木柴,准备做饭。” 少年吃痛,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拿木柴,突然眼睛看见老掌教的袖口有几株青菜挂在上面。少年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老掌教的袖口,将青草拍掉之后,离去。 老掌教望着少年跑去的身影,愣在那里,嘴唇微颤,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没有由头地说了句。 “好小子。”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章我罩着你 对于做饭这件事情,少年可是手到擒来,毕竟做不好还做不坏嘛。 抱着这种心理,少年没少做出让王明阳吃吐的菜肴,但是好在毒不死人,老掌教也就按着鼻子吃了下去。 吃过午饭之后,老掌教一如既往地来到老青牛的身边,动作熟练地解下缰绳,拉着老青牛,拿着耕地的工具,来到一处水田之中,劳作起来。 少年无聊的站在地头,看着驱赶老青牛的老掌教,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多了一会,少年舒展麻木的腿脚后,找了一处阴凉的大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武当山中武柱峰外,有一老者气喘吁吁地拄着自己的老腰,望着近在咫尺的武柱峰,老者骂道:“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活腻了,想要升天吗?” 一旁的中年男子苦笑着摇摇头,敢在老掌教山门口骂老掌教的恐怕这天下也就自己师父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一巴掌拍在中年的后脑勺上,“想什么呢,快走,要不今晚又要在那破破烂烂地茅草屋里过夜了。” 是你走的慢好不好,要是我自己现在都已经到了武柱峰了。 中年人无奈地扶着老人的手臂,向前走去。 就在老人登山的前一天晚上,树林之中的王逸坐在周立元的身边,靠着周立元的保护,缓缓恢复着自己的星辉。 而不远处地树枝上,黑衣少年从怀里拿出自己顺手杀掉的一名农户手里找来的米酒,缓缓喝了起来。 可惜没有菜肴下酒。 黑衣少年随意扔掉几枚黑色的棋子拄着自己的脑袋,仔细地想着今夜要如何才能够将这次的任务有趣的完成。 忽然,黑衣少年的身后,在黑夜下,缓缓走出一人,虽然带着面纱,但是眉目之中的清秀,还是能够看出这是一位女子,她望着树枝上的少年说道:“上面有令,今夜的计划取消。” 少年闻言,伸出脖子看着这个与自己平级的女子,“你说的是真的?” 女子抱着双臂,一些的不屑,“你要是不信,大不必收手,看你回去后会不会受到惩罚。” 黑夜少年咬咬牙,怒哼一声,大袖一挥,将棋盘收起,盘坐的身体缓缓站起,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镖局众人,有些生气地说道:“算你们运气好。” 女子提醒道:“别忘了告诉剑魔一声,省的那家伙再次出麻烦。” 黑衣少年一想到那个从来不听自己指挥 的用剑男子,就是一阵的头疼,“你去,我去的话,他可能一剑就打碎我的棋盘。” 女子呵呵一笑,知晓黑夜少年说的不假,因为剑魔是组织里出了名地不听指挥,只想着如何自己一人杀尽敌人,全然不顾大局,组织这次派自己前来,也是防止剑魔不听指挥,自己还能强行带回剑魔。 转眼黑衣少年与那女子消失在树林之中,同时消失地还有树林间黑衣少年布下的阵法,这阵法才是今夜刺杀的关键,死了几个人不重要,只要是这阵法启动,黑衣少年有信心将树林中的尽数斩杀。 坐在地上恢复星辉的王逸突然睁开眼睛,在他的感知里刚刚又有一名刺客突然出现,自己正在考虑如何应对的时候,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人与那下棋少年还有刚刚出现的刺客都是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王逸知道暂时他们安全了。 王逸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到韩佳佳的身边,对着韩佳佳与王大元说道:“两位我们暂时安全了。” 韩佳佳还没有从刚刚的刺客惊吓之中缓过神来,但是身为镖局当家人还是见过不少的大世面,迅速稳下心神,“这位前辈说的可是真的?” 王逸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何缘故,刺客已经是撤走了。” 韩佳佳捂着自己的胸脯,而后抱拳。 “还好,还好,多谢壮士的出手。” 王逸摆摆手,对着一旁的王大元说道:“王大哥,多谢一路上的照顾了。” 王大元一愣,听出王逸的言外之意,脸色有些着急。 “王逸,不,王前辈可是要离开。” 王逸微笑道:“王大哥叫我王逸就好,起初编造故事欺骗王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如今也不好在待在这里,麻烦王大哥与韩小姐。” 王大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韩佳佳拦下,“还请留下,说好的带你们到长安城,现在你们离开总是不好的。” 王逸点点头,他那里不明白韩佳佳的小心思,王大元或许是舍不得意气相投的自己,可是韩佳佳是怕刺客再次袭来,自己一群人抵挡不住刺客的出手,想要将自己留下,作为镖局队伍的一员。 王逸也不点破,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借着看望周立元与小乞丐为由,离开这里。 看着离去的王逸,王大元也是混迹多年的江湖了,那里会不理解自家小姐的心思,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叹一声,回去计算此次 的损失了。 韩佳佳望着王逸离去的背影,有些后悔解下这次的货物了,因为刺客所说的货单,她真的有,是在离开镖局的前一个晚上,父亲抱着自己的弟弟,亲手交给自己的,说是凭借着这个可以到长安城燕王府找父亲的故交,严嵩,严先生。 听父亲说那个严嵩在燕王府里担任文书,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一个亲王府的文书。 在王逸走回去的路上,又不少人劫后余生,对着出手的王逸纷纷抱拳致谢,王逸一一点头示意。 来到周立元与小乞丐的身边,坐在原地休息一下。小乞丐慢慢走到王逸的身边,碰了一下王逸的胳膊,小脸由于躲藏,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好人,我饿了。” 王逸听到这个称呼真的扯了扯嘴角,都是谁教她的,看了一眼周立元。周立元摊开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 王逸从怀里拿出一张肉饼,是刚刚坐在那里王大元给自己还没有舍得吃掉的肉饼,现在只好给小乞丐了。 小乞丐见到好人给自己肉饼,开心地说了声谢谢,随即将肉饼瞬间消灭,看得王逸一阵无语,又没人和你抢。 周立元坐在一旁缓缓说道:“大人,我们要尽快赶到长安了,临近长安对方都敢出手,看来势力不小。” 王逸擦去眼角的灰尘,“是啊,看来这之后的路上会太平不少,今天不知道是何缘故,对方撤走了,不过始终没有得手,我看对方迟早要再次出手。” 周立元点头表示同意,又不能亮出身份,锦衣卫的身份对付官府中人或者百姓还行,对于这些江湖人士的约束还是小了太多。 “这次王大元与韩佳佳让我留下,我同意了。” “此去长安城,一路上的盘查与琐事烦人的狠,我又讨厌这些,有镖局作掩护会省事不少。” “再说了都答应了静心寺老和尚,面对这种情况我也要留下,可没有逃走的道理。” “这商队里,只有我们两个修为最高,那个韩佳佳其次,但是不擅长搏杀,可能是个练气士,王大元能排个第四,有搏杀的经验,但是修为有点不够。” 周立元对于这些毫不在意,自己这次可是打上了王逸的标签了,去到长安城自己要尽可能留在王逸的身边。 王逸虽然不清楚周立元所想的,但是看着周立元的样子也能够猜到一些。 “放心,到了长安城,我罩着你。”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一章打架 武当山上,武柱峰。 王明阳推着赶着老青牛,走在田间地头里。少年躺在大树下,双手放到脑后,翘着二郎腿,无忧无虑。 少年无聊到数着天上的白云飘过几朵,哪朵白云是一剑横击式,哪朵白云是仙人飞升式。在少年的眼里,白云不再是白云,更像是自己从地摊上买来的那些书籍之中记载的剑客招式。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在路上遇到的一个算命先生,拉着自己非要免费给自己算卦,少年无奈,只得停下自己闯荡江湖的脚步,坐下来听着算命先生的唠叨。 算命先生说自己可是一代剑仙的命,有天人之姿,说自己要来武当学习剑法。 少年也不是傻子,哪里信的过算命先生所言,坐在那里笑嘻嘻。 “武当哪位剑仙的剑法最高?再高能有李太白高?” 算命先生知道少年不信,也不着急,坐在一旁,口水满天飞地讲解着。 少年则是第一次出门闯荡江湖,极为有兴致地听着老者讲述,毕竟这就是书上记载的走江湖的第一步,遇到隐藏的江湖前辈。第二步就是前辈假意自己吃不起饭,要买自己几本江湖秘籍为由,将暗藏绝世武功的秘籍传授给自己。 但是算命先生没有掏出秘籍,反而是将一本写着《道家顶级秘密大全》的书籍拿出,让自己仔细读起来。 少年一边读书,一边感叹着江湖真大,水真深。 最后咬咬牙,询问这本书籍可否卖给自己。算命先生一脸不该将此书拿出来的样子,忍痛将书籍以十两银子卖出。 少年就是跟着书籍上的记载,说是这武当武柱峰上有老神仙,可以一掌拍碎天门的神仙。少年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来到了武当山,武柱峰,却发现这里只有老掌教王明阳一个人。 少年当然不会知道王明阳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少年以为王明阳就是居住在这里的那个神仙。 少年到了这里,敲开茅草屋的门,抱着开门的王明阳一阵痛哭,什么自己跨过了千山万水,什么自己被人家灭了满门,现在只是个孤儿,把自己说的要多惨有多惨。 王明阳连看都不看,一掌将少年抓起,扔到门外,少年这下更加确信自己找到了山中的老神仙,能够将自己这么一位高手轻易抓起,还不是神仙。 少年也不走了,就赖在门口,天天跟在王明阳的身后,王明阳何等的心性,压不理睬少年,只是每天都下到田地里,做农活。 少年也不发牢骚,每当王明阳做农活的时候,只是坐在阴凉处,看着王明阳,自己也是想帮他做点事情,可是自己不会啊。 好在王明阳从来不嫌弃自己笨,也不赶自己走,只 是在平日里交给自己如何插秧,如何施肥。 少年左耳进右耳出,对于一个立志做大侠的人,做农活可不是自己的志向。 忽然,王明阳手里牵着老青牛走出田地,来到少年的身旁。 “走了,回去。” 少年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老人的样子,有些疑惑。 “不是还没做完农活吗,怎么回去了。” 王明阳牵着老青牛,缓缓向着茅草屋走去。 “有客人来了。”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天上的太阳好像减弱了自己的威力,让爬到武柱峰的老人与自己的徒弟没有那么的劳累。 “先生,王道长会来见我们吗?” 老人虽说天底下嘴皮子第一,武功第二。但是面对一个多年前就臭脾气的老朋友王明阳还是有些拿不准的。 “由不得他不见,王老头要是不见,我就去太和宫找那个他的大徒弟吵架去,反正我就这点本事。” “他娘的,要不是王老头一掌拍碎天门之后,老夫不知道呀境界如何,非要将他的武柱峰拆了不可。” 说话间,老人与自己的徒弟就来到了武柱峰上的茅草屋前。 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不少泛黄的青草,喂着身边的老青牛。 见到老人来后,跳下大石头,来到两个人面前问道:“两位可是要拜访我师父?” 老人挠了挠头,也没听说王老头除了武当山上江湖皆知的三个徒弟,又收了一个徒弟。难不成这里不是王老头的地盘,王老头被人赶走了,那自己可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情。 一想到王老头知道这件事情后吃瘪的样子,老人就莫名的开心,突然就觉得这太阳也没那么热了。 “你师父是谁啊?” 少年抱着双臂,一脸你智商不够的样子。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喽。” 这下,老人旁边的徒弟不干了,撸起袖子就要揍这个不知大小的少年,少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上前一步,想要一个打两个。 这时候,躲在屋里的王明阳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前辈风范的老人。 “怎么,终于从你那鬼谷王八壳子中出来了。” 老人看到王明阳本来有点高兴,但是王明阳这样一说,也不示弱,指着少年说道。 “怎么,这小子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也没听说你王老头年轻的时候与哪个江湖仙子有过一段的孽缘。” 王明阳斜着眼睛,一脸的鄙夷。 “在王八壳子中修道多年,怎么还是迈不出那一步,白活这么大的年纪了。” 老人指着王明阳,涂抹满 天飞,扯着嗓子,生怕自己气势弱了几分。 “王老头,你想打架是不是。” 王明阳即便是在脾气好,也忍不住想要出手,袖子里隐藏的双手暗暗聚起星辉,等待时机。 老人一脸愤恨,双脚站立,做起剑式,就要出手。 老人的徒弟拉过一旁震惊到有些发蒙地少年,来到刚刚少年所做的大青石上,从怀里拿出一捧瓜子,递给少年。 少年回过身,谢过瓜子,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前辈第一次出手,会是怎样的景象?” 这个从南楚回来,刚刚在大江镇与自己的师兄庞涓较量过的孙膑,吃着瓜子,看了一眼保持出手姿势半天的两个为老不尊的老人。 “没啥,打不起来。” 少年回过头,看着这个丝毫不担心自己师父的孙膑,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这武当山的武柱峰就要没了,从此武当七十二峰变成七十一峰。” “我家先生更是舍不得自己身上那件好不容易从师娘那里求来的衣衫,怎会打起来。” 少年看着一动不动地两个人,向着孙膑请教。 “那他们为啥不动?” 孙膑瞧了一眼太和宫方向走出来的大先生,继续与少年解释。 “动啥动,只不过碍着面子,没人想先认输而已。”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的吧。” 孙膑将手中的瓜子皮扔到一旁的菜园子里,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将剩余的几个瓜子皮处理干净。 “所以啊,江湖上的大先生就要来了。” “孙先生还是这么的心思敏捷。” 一身白衣的大先生走出太和宫后,施展道术,急忙来到师父坐在武柱峰,想要将正在气头上的师父与鬼谷子前辈劝和。 孙膑可不理会这位大先生,摸着一旁老青牛的毛发,感叹手感真好。 “多年不见,大先生赶路的手法倒是越发的熟练。” 一向和和气气地大先生苦着脸,“我要是不快,这祖宗基业就没有了。” 身着白衣的大先生对着师父与鬼谷子前辈行了一礼,“师父,前辈,今日天色稍晚,可否明日再说。” 鬼谷子见到大先生到来,急忙收了起剑式,一脸笑眯眯地拍着大先生的肩膀。 “云河呀,你可比你师父强多了。” 一旁刚要收起星辉的王明阳不乐意了,对着鬼谷子大吼。 “又想打架?” “来就来。” 鬼谷子撸起袖子,就要出手。 一旁的三人都是无语,怎么老了老了,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二章李长明 今天的武柱峰格外的热闹,鬼谷子与王明阳被大先生好说歹说强行拉到了太和宫里,打消了一决高下的念头。 孙膑与大先生坐在外面,鬼谷子与王明阳坐在大殿之中,至于那个自己立志要做大侠的少年在孙膑询问过后才知道叫李长明的少年,很荣幸地喝上了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大先生泡的茶。 大殿里,一改之前剑拔弩张地气氛,鬼谷子拿出一壶酒扔给王明阳。 多年不曾饮酒,早已吃素的王明阳破天荒接过了酒壶,却是没有喝下去,反而是放到了身边。 “喝吧,当年大秦的御酒,我这里可是没有多少了。” 王明阳拿起酒壶,清楚地看到酒壶底上用失传已久的秦篆刻着的印记,知道鬼谷子所言不虚。随即拿起酒壶,畅饮起来。坐在对面的鬼谷子见到老友将酒喝下去就知道自己前来想要商谈的事情有了眉目。 月明星稀,小佛寺的后山思过崖上,坐在这里的智深和尚抓耳挠腮,由于自己偷偷喝酒被自己刚刚出关地师父发现,被师父惩罚,来到这里思过。 可是一想到要在这里带上半月有余,一向将自由看的极为重要的智深和尚可是很难受,在足足忍了三天之后,他决定要下山。 自己带回来师叔的舍利子,可是大功一件。虽然自己有些失落,因为师叔在自己小时候对自己很好。但是一切都比不上不让自己喝酒的痛苦。 智深和尚轻车熟路的走过思过崖的栈道,翻过小佛寺的高墙,就要向着山门外走去。 “智深。” 智深和尚一听声音,一脸哭丧,转过身,对着站在寺庙中一身黄色僧袍的的师父,戒尘大师求情。 “师父,我知道错了,马上回思过崖,再加三天的时间。” 戒尘大师却是摇摇头,“不用了,你不用再去思过崖了,收拾收拾,过几天我们去长安城。” 智深和尚一听不用再去思过崖,脸上上的笑意明显多了起来。 “师父,那我可就回屋了啊。” 戒尘大师转动手里的佛珠,点点头。得到师父的许可之后,智深和尚火速跑到房中,对着墙壁上的一处石块,轻轻将其拿下,里面就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伸出一手指头,轻轻蘸了一下自己珍藏的酒水,放到自己的嘴里,满足地点点头。智深和尚尝到酒味后,索性就将酒壶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轻手轻脚来到窗户前,仔细观察,发现没有人后,拿起酒壶畅饮起来。 站在院中刚刚出关的戒尘,在知晓徒弟的作为后,默默念了一句佛号。 戒尘来到大殿之中,望了一眼位居正中央的佛像,随后告罪一声,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人的情况下,从佛像的供案之上拿起一根香蕉,大饱自己的口福,样子与自己的徒弟智深和尚喝酒一模一样。 吃过香蕉之后,戒尘大师抿了抿嘴唇,有些意犹未尽,想着要不要再吃点东西的时候,猛地看向了小佛寺的大门方向。 走出大殿,戒尘大师缓缓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当年在大魏仅仅做到秘书郎的贾诩,如今也是到了圣人境界。” 一言说出,小佛寺仍然是寂静一片。 戒尘大师也不恼怒,稍稍缓解一下刚刚香蕉带来的饱腹感,继续自言自语。 “带着残存的大魏气数来到我小佛寺,难道真的以为我戒尘不会斩去你大魏仅剩的气数?” 片刻,本应该在叶家寨的贾诩缓缓出现在小佛寺的院子里,对着戒尘大师缓缓作揖。 “恭喜戒尘大师出关。” 戒尘大师只是稍稍侧身躲过这位悄悄进入圣人的贾诩一拜,神色平静。 “不必了,当年大魏灭亡,贫僧没出手,如今更不会受你的一拜了。” 贾诩只得苦笑,当年这位戒尘大师刚刚担任小佛寺的住持,正赶上兵强马壮的大明在太宗的带领下进攻大魏。有着无数高手的小佛寺对于那个昏庸无道的大魏皇帝失望至极,对于大魏的灭亡冷眼旁观,任由大明一举攻破大魏的国都。 在攻破国都之后,大明派人来请当时的戒尘大师宣讲佛法,彰显大明的怀柔政策。本就袖手旁观的小佛寺戒尘直接拒绝,关闭山门。让本就不抱希望地太宗有些意外的是,在自己要杀效忠大魏之人的时候,戒尘大师打开关闭的山门,来到太宗的面前,经过一天一夜的交谈,太宗同意不杀人,但是小佛寺要作为大明的国教。本就不热心功名的戒尘,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知道贾诩圣人前来所为何事?” 贾诩从怀里拿出自己来的时候特意买来的烧鸡,轻轻丢给戒尘。 戒尘大师轻轻咳嗽一声,悄悄将烧鸡藏到自己的怀里。 “什么事,说吧。” “在下恳请大师这次前往长安城与道家的辩论输掉。” 贾诩郑重其事地对着戒尘再次一拜,脸上带着些许的凄凉,让人有些心疼。 戒尘微微皱眉,正想着这其中的原因,就听见贾诩再次恳求。 “希望大师收下我这孩子,作为你们小佛寺的弟子。” 贾诩摆摆手,院子中一棵大树后,走出一名男子,正是那石清的少年。石清有些躲躲闪闪,站在大树下,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小佛寺。 “这就是身负大魏气运的曹家后人?” 贾诩神情有些落寞,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少年的身份。 “一只烧鸡,我只答应你一件事。” 贾诩弯腰,对着戒尘再次一拜。戒尘有些无奈,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说出其中的关键。 “你们想做什么,当真我不知道,不就是造反嘛。明皇未死,七大藩王只有五个同意,有两个人尚未表态,你们不可能成功的。” “真当明皇分封的四个大将军吃干饭的?” 贾诩像是要说什么,想要开口,却是欲言又止。 戒尘了解贾诩要说什么,手里的佛珠不停转动,“我知道四大将军只剩两个。一个关天南在南方守着天南关,无暇顾及长安城。齐王死在了当年,叶家被扣上造反的帽子满门抄斩,虽说被你救下一个后人,不复往昔。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朝堂之上的蒸蒸日上的徐家。” 贾诩久久没有起身,这位悄悄跻身圣人,大魏秘书郎的贾诩还是不肯放弃。 戒尘微微一叹,“我只能是将最近的天机打乱,毕竟三教中人这方面有你们不知道的内情,我出手,短时间里,五人可以恢复。但是收下这个孩子我做不到,一个智深就够我头痛的了。” 贾诩惨然一笑,知晓这位戒尘大师已然做到了极致,而后带着石清缓缓消失在夜幕下。 “一个自困于一国的圣人,终是不自在。” 武当山上,太和宫外,李长明与大先生,孙膑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但是早早就进入大殿之中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 “大先生,是不是江湖上那些大侠都是仗义出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大先生微微一愣,不知如何作答,想要实话实说,但是又怕打击李长明,只能求助般,看着一旁的孙膑。 “李长明,这江湖中要是都是你这样的人就简单了。” 孙膑说完就开始大口喝着茶水,像是要把自己喝醉一般。一旁的大先生苦笑着,也不知道作何想法。 坐在那里的李长明有些不解,明明书上都是这样写的,为何你们俩两个如此为难,看来你们的学问也不高。 李长明失去了想要继续询问江湖中事情的兴趣,趴着石桌上,有些无聊的摆弄着石桌上的茶杯。 这时候,关闭了整整一天的太和殿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三章气数 江湖之中到了星君之后,就会有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出现,三教中人把它们叫作气数, 一个王朝有王朝的气数,叫作气运。一名江湖高手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气数,叫作气机。但是殊途同归,都是气数,叫法不同而已。 三教之中,道家与佛家都是不愿意与世俗牵扯过深,而儒家则是在太祖之后,不得不入世,参与一切。但是自从春秋之后,一位算命老道人首先将天下气数,散入世间,不在单单归属于某个国家或者宗门所有,让世间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可以沾染一些气数,对此,三教之中的儒家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言论,将一切的世道变迁都归功于百姓。后来鬼谷子逆天而行,将气数再次汇聚打散,尽数打入大明的江湖之中,这也是为何大明的皇权气数有些羸弱,而江湖上高手众多的原因。 后来,大明在高人的指点下发现了这个问题,建立了钦天监,以此巩固皇家的气数。 现在大明的江湖上高手众多,每个人稍稍沾染的气数慢慢通过修炼到达星君,而后将其变为自己可以掌握的东西,以此来成就圣人,这也是成为圣人的基本条件。 太和殿,鬼谷子与王明阳对坐而立,在两人身前,有着一副棋盘,棋盘之上,落子无数。 “你这计划真的能行?” 鬼谷子摊开双手,有些无奈,“你有更好的办法?” 王明阳可是知道这老头有多无赖,也不再这上面与他计较,问了一句。 “前些日子,你的徒弟,就是那个在长安城活跃的王逸,真是他趁着你不注意跑出去的?” 鬼谷子挠了挠头,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了。好像是那时候王逸这臭小子趁着自己钓鱼的时候,偷偷跟在那黑鸦的后面出走的,临走前好像还带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鬼谷子用力地回想一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是年纪真的大了,记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王逸是我徒弟。” 王明阳冷哼一声,“虽然我没见过那小子,但是他在长安城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想不知道都难,他身上的天机蒙蔽手段可是你鬼谷独有的。” “前些日子,天上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带着春秋之中六国残余气数的人怎么会到了长安城那个大明龙气最重的地方。” 鬼谷子毫不在意王明阳前面所说的天上之人,不过但是很在意王明阳的答案。 “你怎么说的。” 王明阳望着棋盘上的棋子,心里还在盘算着鬼谷子要怎么下赢这盘棋,随口一说。 “能怎么说,不理他们呗。” 鬼谷子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老友的选择,随即也不再掩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期望老友可以加入进来。 王逸跟着镖局的队伍继续向着长安城走去,韩佳佳自从显露出自己的身份,就在也不掩饰什么了,索性就坐进了一旁的马车里。 王逸与周立元,小乞丐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不用再走路,对此王逸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一个最讨厌走路,能走绝对不跑,能躺着绝对不走的小乞丐来说,可是乐得忘乎所以。 王逸觉得一直叫小乞丐也不是个事,所以追寻了小乞丐的意见。小乞丐没有姓氏,自打记事起就在大江镇街上活着,过一天算一天,饥一顿饱一顿,困了就在墙角处睡一觉,渴了就喝农户家的井水。 小乞丐非要与王逸一个姓氏,说什么王逸的姓氏大气,有福相,反正是把小乞丐平时里到人家喜宴里去能用的吉祥话都用上了,王逸看着一脸期望的小乞丐,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名字,这可是难倒了王逸,小乞丐对于什么暖暖,晴晴啊之类的一概摇头,一个也不同意。 这一天,王逸坐在马车里,还在为小乞丐的名字而发愁。 “王先生,甘州城到了。” 正坐在马车里眯着眼睛,冥思苦想的王逸睁开双眼,轻轻嗯了一声。马车里,刚刚睡醒的小乞丐缓缓爬起来,一旁的周立元看了一眼王逸,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你就叫王思。” 刚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地小乞丐嘴里不停念叨着,“王思,王思?” 小乞丐转过头,看向王逸,“好人,这有什么说法吗?” 王逸极有耐心对着懵懵懂懂地小乞丐解释,“王思,王思,我希望你在做事情之前,先想想在做,比如有人骂你,你通常如何做?” 小乞丐做出凶狠的样子,双手的十指微微弯曲,做饿虎扑食状,“那就要打回去,打不过就咬,咬不过就骂,骂不过就。。。” 小乞丐说到这里,忽然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王逸看着王思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等待着王思的答案。 “那就,那就算了。” 王思想了半天,本想着在好人与周老板,面前好好解释一番,但是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脑子里都是那些自己与别人对骂的脏话。 王逸哈哈大笑,周立元更是在一旁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笑声被王思听见。王思坐在那里有些郁闷,自己不过是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办嘛,也没有人教我。 王逸见状,轻轻揉了揉王思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不妨事,以后跟着我,我教你在思考之后怎么做。” 王思若有所思,点点头。对于王思来说,谁教自己无所谓,自己叫什么也无所谓。他只是知道跟着王逸有饭吃,对于她来说只要是有饭吃就是爹,有奶就是娘,王思可不想在饿肚子了。 掀开门帘,王逸走出马车,站在马车的前面,看着熟悉的甘州城,脑子里都是经过这里时的点点滴滴。商娘,叶瑶,贾诩,还有那个自己给取了名字的傻小子,大魏真正的后人,石清。 王大元来到王逸的身边,看着王逸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王逸。而本来打算叫一声王逸的周立元看到王大元的动作,也是打消了念头,拉着王思站在那里。 王逸想了一会,回过身,看到王大元站在自己的身边,有些歉意。 “对不住,王大哥,故地重游,有些感触,见谅见谅。” 王大元可不敢接受救命恩人的道歉,急忙侧过身体,轻轻躲过王逸的一拜。 “没有的事,在下就是来问问王先生可是要进城买些什么,因为接下来小姐要到甘州城里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要待上几天,前面已经有人包下了客栈,正等着我们进入甘州城。” 王逸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要买的,不过要是给秦可卿买个簪子也好。 “不用了,在下到时候自己会去买的,直接去客栈就好了。” 王大元点头称是,轻轻松了口气,自己刚刚可是怕王逸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索要什么东西,自己又不能拒绝。虽然知道王逸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听到王逸亲口的回答,终究是更安心些。 一旁的王思对着王大元离去的方向,狠狠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可能是觉得不过瘾,又吐了一口口水。 王逸看到了王思的样子,他没有阻拦,因为这表明在王思的心中有着最起码的善恶是非,而不是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孩童。 可能是方式让王逸有些不喜,所以王逸轻轻皱眉。王思见到王逸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有些心虚地望了一眼王逸,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又将地上的口水轻轻用鞋底踩了一下。 王逸轻轻摸了摸王思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伤,自己做了那么多,又不是想着让他们回报什么,不用这么在意自己会如何索取什么东西。 王逸最后望着王思凌乱的头发,“要不要将你的头发扎起来呢?” 王思快速摇摇头,自己才不要那么麻烦。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四章秦家 武当山上,关闭已久的太和殿大门终于打开,而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大先生,还有快要被孙膑烦死的李长明,齐齐站起身,对着大殿的门口望去。 很遗憾并出现的两个人老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鼻青脸肿,反而是有些豪气冲天,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并肩走出太和殿。 “师父,出来了。” 鬼谷子难得高兴,看着自己的二徒弟,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来了,走,接下来去见小佛寺的戒尘。” 一旁正在高高兴兴,听着自己师父说话的孙膑,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喜转悲,来着鬼谷子的一脚开始哭诉。 “师父啊,不能再去了,弟子走不动了,弟子苦啊。” “弟子刚从南楚回来,就与大师兄下了一盘棋,现在脑子还没有缓过来,就陪着师父来武当了。” “当年徒弟被戒尘老和尚带回小佛寺,三天,就三天,弟子恨不得没来过这世界,戒尘太能说了,生生将弟子一身的修为说没了,还全弟子入佛家。好在弟子心性坚韧,要不十分可就看不到徒儿了” 王明阳见到孙膑的样子还好,自己知道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孙膑实际上经历了至少有五十个春秋之年了。大先生则是与孙膑是难得忘年交,否则可不会亲自泡茶给孙膑。但是一旁初入江湖的李长明不知道啊。 本以为孙膑是个高人的李长明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孙膑,死死抓住他师傅的衣角,不肯起来。 鬼谷子也不废话,看了一眼哭喊的孙膑直接放大招。 “那你就去和你大师兄一起会北齐,当他的书童,反正你也没有心思再次入世了。” 孙膑一听要自己去给平生最不服气的大师兄当书童,急忙从地上趴起来,一改之前的哭喊,换上一副笑嘻嘻地笑容,“我去,师父。” 一旁更是震惊的李长明愣在当场,真没见过如此变脸之快的人,看来江湖之中能人众多真不是一句空话。 鬼谷子既然将事情忙完了,想打架王明阳又不打,只好与王明阳说一声别死了,就拉着自己的徒弟走下武当山,只是在临走之前,望了一眼李长明,但是却没有言语。 王明阳知晓鬼谷子的用意,李长明却是根骨不凡,鬼谷子不过是希望百年之后的江湖上多出一位圣人。 “老大。” 大先生听到自己师父的召唤,急忙应了一声,小步跑到王明阳的身前,等待着师父的吩咐。 王明阳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捂住耳朵,假装不去听王明阳与大先生言语的李长明。但是接下来的话语可是令李长明有些震惊。 “从今天起,李长明就是你的四师弟,你负责教授师父刚刚悟出来的武当太极与剑法。” 李长明如一只木头般,傻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王明阳也不去计较这些,静静等着李长明的拜师礼仪。 大先生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就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师父带回武当那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自己就那么靠在师父的背上,被师父一步一步背会了武当。 当时还年幼的大先生躲在竹筐里,蜷缩着身体,将身上的棉衣紧紧贴在身上,生怕自己会冷到。 而背着自己的师父当时后背还是直立的,一如擎天之柱。大先生悄悄看了一眼师父的后背,原来师父的后背也是有了弯曲,也不再年轻。 大先生轻轻碰了一下李长明,让发愣的李长明清醒。清醒过后的李长明立刻爬到王明阳的面前,跪拜在王明阳面前。 “凉州人士李长明,拜见师父,武当清灵道人,王明阳。” 看到李长明终于是行了拜师礼仪,王明阳神色满足点了点头,将那背在身后,要与鬼谷子问剑的木剑,轻轻摘下,放到李长明的手中。 “李长明,这是为师给你的礼物,是为师多年的佩剑,好好练练剑,到时候替师父赢了那李太白,省得江湖后人都想着追随李太白学剑。” 李长明一头重重磕在地上,将手中的木剑紧紧握住。王明阳的身影缓缓消散。 身边早就不见了师父身影的大先生将小师弟轻轻扶起,“小师弟,恭喜,恭喜。” 李长明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江湖鼎鼎有名的大先生,武当的掌教真人是自己的师兄了。李长明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真疼。 甘州城,镖局众人住进客栈之后,王逸就将王思与周立元留在了客栈,孤山一人出门,游历甘州城。 上次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没有仔细领略过甘州城的风景,这次正好可以弥补遗憾。 在走过甘州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之后,王逸精心挑选了一枚簪子作为秦可卿的礼物,轻轻放入怀中,向着客栈走去。 忽然,在路过一处茶摊之时,王逸看了一个熟人,秦白霜。秦白霜身边没了上次众多的秦家子弟,只有三个随行之人,他们都看到了王逸的身影。 秦白霜坐在茶摊之中,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王逸的身边。 “王大人,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王逸的本意是不理这些人,但是王逸心中始终是有一个疑问,在遇到秦白霜之后,一直环绕在心头,始终不得答案。 王逸抱拳示意,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还好,倒是秦公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秦白霜哈哈一笑,脸上带着笑意,“在下早就将收获送回家中,这次出来是来历练的。” 王逸看了一眼秦白霜身后,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作的三人。 “不知道秦公子出身何处,竟然有些三位星君作为护道人。” 秦白霜哈哈一笑,摆摆手,也不说出实话,反而是让王逸猜测一番。 “王大人可是个聪明人,不妨猜一猜。” 王逸心中早有答案,对于一个敢于在大明说出自己姓秦的人,不能猜出他的出身。 “秦公子姓秦,如果秦公子美誉隐藏的话,应该是秦州,秦家的人。” 秦白霜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王逸的猜测。 “不错,在下的确是秦家的人。” 秦州,秦家。 一个听上去是个豪门大族的家族,但是在大明的百姓都知道,秦家不过是前朝的余孽。 当年太宗彻底结束中原的乱战之后,将前朝大秦的皇族与一些死忠与大秦皇族的百姓,一切由当时的都城咸阳,如今的洛阳迁往当时鸟无人烟,背靠十万大山的梁州,将其改名为秦州,将大秦的皇帝册封为安定侯,大力安抚秦朝的残余势力的同时,又巩固了自己的南方边境,一举两得。 王逸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个张公公会如此对待秦白霜,一个即便是被大明针对,打压的秦家也是不可以小觑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下可否与秦公子喝两杯。” 秦白霜倒是没有想到王逸会有如此的要求,但是生性开朗的他伸出一只手,“请。” 王逸点头谢过,单独坐在了一旁五人的茶桌之上,秦白霜微微一愣,随即坐在了王逸的身边。 “不知道王大人可是有何事要问在下。” 王逸对着不远处的小二要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倒了一杯出来,放到秦白霜的面前。 “不急,只是在下有些好奇。” 秦白霜接过茶杯,望着神色有些玩味的王逸,有些摸不准王逸的心里所想。 “不知道王大人好奇什么。” 王逸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时刻关注这边,秦白霜带来的三个人。“秦公子出来历练应该去距离秦州最近的扬州或者汴州,何苦要来这有些距离的益州境内,徒增许多的麻烦。” 秦白霜可是知道王逸在想什么,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出身带来不好的影响。 秦白霜摆摆手,示意那些都不重要,“无妨,秦家最近几十年来都是如此。我们这些小辈都习以为常了,多谢王大人,不王兄的关心。” 王逸缓缓吹去茶杯里的茶叶,将其拿出,扔到一边。 “那么秦公子可认识一个叫做秦可卿的人。”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五章摸头 秦白霜听着王逸说出秦可卿的名字,手中举起的茶杯缓缓放下,王逸望着秦白霜的动作,没有言语。 秦白霜抬起头,直视王逸的眼睛,两个人对视良久,却是没有言语。 片刻后,秦白霜摇了摇头,“没有,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听上去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王逸看着秦白霜的样子,期待可以看出秦白霜有没有撒谎,但是很遗憾,秦白霜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慌张。 “是我的一个朋友,本来以为是秦公子的同族,可能与秦公子相识。” 秦白霜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现在大明之中敢用秦作为姓氏的好像只有他们这一支前朝大秦的后人,其余之人还没有这等的勇气。 “那就很遗憾,在下不认识王兄所说的这位秦可卿姑娘。” 王逸举起茶杯,示意这等小事没有必要道歉。秦白霜见到王逸如此的豪气,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反手将手中的茶杯举起,相饮而欢。 交谈片刻,王逸起身告辞离开,秦白霜没有挽留,相识于江湖,就要归送于江湖。 君子之交淡如水。 王逸走后,秦白霜做到了之前的位置上,身边的三位显然都听到了王逸的话语。三人各有不同,一个背负长剑,一言不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另外一个有些粗犷,膀大腰圆,只穿着一件外衣,满脸的胡须,腰间一柄杀猪刀,显得此人并不是简单之辈。最后一个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一脸的富态,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公子,并不出言。 “公子,这王逸是何用意,还有那秦可卿是何人?” 平时喜爱手中拿着折扇的秦白霜,破天荒将折扇放在腰间,一向自认为聪明的他也是想不通王逸的用意。 “不知道,不过王大人应该是想确认什么事情,对我们没有坏处。” 三人也是追随过秦白霜到过信王宝藏的忠心仆人,所以十分了解自己家公子的性格,都知道自家公子喜好结交江湖上的侠客。 “那这位王大人。” 秦白霜偏过头,看了一眼王逸离去的背影,远去的夕阳下,显得有些落寞。 “可以结交的好人,不过就是一身的气息,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进入江湖的年轻人,反而像一个早就对世道失望的老人。” 背剑男子后背上的长剑嗡嗡作响,本就对所有事情毫无兴趣的男子猛地抬头,看着王逸离去的背影,对着自己家公子提出了要求。 “公子,我要和他比剑。” 秦白霜忽然来了兴致,知晓自己这位护道人的性格,一生只与自己背后的长剑作伴,对于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他能够护道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家族长辈曾经无意之中就下过他的师父,他为了报恩才答应作为自己的护道人。 一个只与剑作伴的人,要么是一个刚刚初出江湖的少年因为羡慕太白剑仙的一人一剑杀尽蜀地贼寇而想要练剑,其实连一套剑法都不曾习得,要么真是一位有着自己剑道的剑仙坯子,有望成就第二个李太白。 背剑男子就是第二种人,一个有望成为剑道第二人的剑客。 “怎么,这位与王大哥同姓的年轻人也是一位剑客。” 这位真命叫做王十二的剑客缓缓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他不光是一位剑客,还有着不俗的剑道,我想要与他比剑。” 旁边两个人也是一惊,一路上,这个出身江湖的剑客一言不发,平日里只是拿着一柄长剑,轻轻擦拭,对于二人的挑衅置若罔闻,不过在一次过分的挑衅之后,二人见识到了王十二的剑道,十分识趣地再也不敢挑衅王十二,乖乖更在自己家公子后面,吃香喝辣。 “很遗憾,他可能无心与你比剑,他的心境十分不稳。” 王十二点点头,说道:“看得出来,他连自己的剑都不曾在手,剑道趋近于破碎,应该是杂念太多,这样下去,剑道迟早消耗殆尽。” 秦白霜作为一个练气士,早就发现了王逸的问题,但是却没说出来,因为他发现王逸已经发现了自己问题,正在弥补。 确实,在经历静心寺的事情之后,在住持大师的指引下,王逸的心境陷入了一个困境,而且愈发的不稳。 先前,王逸给小乞丐所起的名字就是一点,王思,王思。其中的寓意,何尝不是王逸告诫自己,让自己多想想。 结果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心境又不稳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接下来回到长安城的事情。 肖文璇安全回到了长安城,现在不知道在何处,恐怕只有到了长安城才会知晓。马顺从情报上来看,应该是无恙,至于锦衣卫剩下的兄弟,认识的,不认识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起喝酒。 卢忠,卢大人这回不知道会不会说教自己,信王宝藏的事情自己已经将情报递了上去,现在还没有反应,应该是等到自己回到长安城,再做打算。 秦可卿,自己这位姐姐,现在是真的看不懂了,秦这个字代表了太多的涵义,也代表着许许多多的谋划。 李淑月,叶瑶,苏芸,一个接着一个的头疼。至于商娘,也不知道现在去了何处。 至于报仇,现在看来,遥遥无期,杨钊势力现在更胜往昔,前几日在路上听闻的当朝宰相张居正与杨钊的“马车案”,在大明闹得沸沸扬扬,普通百姓倒是大骂杨钊的作为,痛快痛快嘴,但是真正有心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改变,知道了明皇的心理变化。 始终没有露面的锦衣卫指挥使,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现在是在钓鱼,还是在后院的李子树下喝着茶。 静心寺老主持死了,一位对世道始终不曾失望的老人临终前对自己说话的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 走在大街上,王逸喃喃道:“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失望过,不过就是有些委屈。” 王逸抬起手,遮住不那么刺眼的夕阳,少年站在甘州城里,放眼望去,不知做何感想。 王思与周立元在客栈待久之后,一个小女孩的心性再加上一个混迹街头多年的习性,待不住了。在王思百般的劝说下,老奸巨猾的周立元只是笑笑,从不回复一句,气的王思找了一个足够高的打椅子,不高的个子站在上面,勉强与周立元同高之后,双手叉腰,一副大人模样,开始数落周立元的种种不好,作为一个镇子里相处多年的“好邻居”,谁不知道谁的一些事情。 面对王思的话语,老奸巨猾的周立元只是摸了摸王思小家伙的脑袋,微笑着坐着自己的事情。 王思被气得一手拍在周立元的大手上,对着周立元大吼道:“别摸别摸,会长不高的。” 周立元也不恼怒,继续拍了拍王思的小脑袋,气得王思站在椅子上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哭? 对于一个从小混迹街头的小家伙可是知道那是天地下最没有用的事情,但是有无可奈何地她干脆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一颗苹果,狠狠咬了下去,看样子是把苹果当做周立元来解气了。 王逸走进客栈的房间,就见到王思气鼓鼓地将腮帮鼓起,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苹果,对面的周立元则是坐在那里,手边有着一个算盘,桌面上应该是一本账单。 “好人,好人,这个家伙摸我的头,这样会长不高的。” 王思跳下椅子,手里未吃完的苹果也顾不上拿了,一步并作两步跑到王逸的身前,小脚踩在地面上,抱着双臂,气鼓鼓地样子,让王逸下意思地摸了一下王思的头顶。 小家伙这下再也没了告状的心思,呆呆望了一眼王逸,随后嚎啕大哭。 什么哭是最没用的,都不是本女侠应该考虑的事情,好人都要摸我的头了,我就要哭。 而一旁的王逸挺到王思的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不是故意的,王思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六章徐家 长安城,徐府。 作为跟随太祖打下江山的魏国公自然应当享有一份好的待遇,所以太祖便赐给了徐天德一座位于皇宫的一座宅院,但是皇宫旁边的宅院都是小的可怜,比如那个看似很大却是在长安城名不经传的杨府。 可是作为与太祖一起长大,十八岁便跟着太祖出生入死的徐天德,太祖仍是觉得有亏欠,借着将徐天德最为宝贵的大女儿嫁给自己四儿子的契机,将皇宫周围的大部分房屋全部划分为了徐府,完全不顾那如雪片般飞往御书房桌子上的折子。 年近古稀的魏国公,徐天德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刚刚享受过孙儿的天伦之乐的老人现在无比的满足。 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徐天德缓缓走在这座庞大的院落之中,不远处,几位侍女不敢上前,只得低着头,双手放到腹间,期待着老国公不会走动许久。 徐天德走在大明太祖皇帝一次庆功宴上,太祖喝酒输给自己的院落之中,满头白发的徐天德心中感慨万千。 什么是自己将大女儿嫁出去才有的宅子都是瞎说,明明是喝酒输给自己的太祖耍了一个诡计,将自己最心疼的大女儿送进了那座燕王府中。 “出来吧。” 走在月色下的老人身后,走出一个相貌有些相似的男子。男子身上的穿着赫然是宫中织造局出产的官服,将帽子扔给一旁服侍的侍女,小跑到老人的身边,恭敬地托着老人没有拿着拐杖的手,与老人一起漫步在院子中。 “辉祖,与老夫说说最近朝廷上的动静。” 早就退出朝廷的老人破天荒问了一下最近的大事情,在朝堂上仗着父亲是魏国公的大儿子,小心翼翼地作答。 “爹,没事,最近除了前几日的杨大人与张首铺的事情,朝廷上一片祥和。” 听着自己大儿子的回答,徐天德奋力地拿起手中的拐杖对着徐辉祖打了下去,“你这没出息的,真以为你爹老糊涂了?那过几日的三教之争,还有那暗中被接回来的,疑似上代赵王的亲女儿,都是祥和?” 徐辉祖护着自己的脑袋,但是却又不敢躲避,只得硬着头皮接受父亲的责骂。老人许是打累了,放下拐杖,捂着自己的心口,喘着气。 徐辉祖见状,急忙扶着父亲,做到一旁的椅子上,从旁边侍女的手里拿过一杯茶水,送进父亲的嘴里。 老人喝着茶水,“真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偷偷跑去燕王府询问自己大姐,结果连面都没见到。” “被人赶出来,又偷偷跑去杨府。” 说到这里,老人稍稍停顿,“你这样一做,外人都会认为我徐家与杨钊结盟了。” 徐辉祖有些心虚,“不会吧,就去了一次。” 老人一巴掌拍在大儿子的脑袋上,疼的徐辉祖叫了一声。 “你平时去多少次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但是最近你先派人去御史台送一封状子,上面写着自己的罪状,记住越多越好,但是也不要全写,挑罪不重的写。”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身为徐天德儿子自然不是蠢蛋,徐辉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爹,你这招妙啊,自黑这招真是高。” 知道自己儿子拍自己的马屁,但是还是忍不住笑意,老人摸着自己刚刚被孙儿扯得只剩下几根的胡须,继续说道。 “辉祖,别以为爹糊涂了,学着点,当年太祖为何独独青睐你爹我,是有道理的。” 一旁继续拍马屁的徐辉祖只得点头,应和着老人的话语。 “爹,你说二弟和三弟现在在边军中咋样。” 一声戎马的老人微微叹出一口气,望了望北边的方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老二倒是不担心,一身的本领有了用武之地,到了北边你二叔会照顾好的。” “倒是老三,被你大姐夫要了去,听说进了燕王府的卫队,不是好事情。” 徐辉祖一向都是通过自己三弟与大姐去联系的,现在下意识想为三弟说句话。 “爹,三弟这进了燕王府的卫队是好事,可以解除大姐夫了,这还不好。” 老人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笨,看来将家业交给他的念头还是暂时收一收吧。老人一拐杖拍在大儿子的屁股上,“走走走,去看看我孙儿,念了你一天了,才回来。” 一提到孙儿脸上才有笑意地老人送走了一心想要看儿子的大儿子,难得的清静。老人将拐杖拿给一旁的侍女,从侍女手里拿出自己最宝贝的佛珠,在手里慢慢转动起来。 一声杀伐无数,一人攻破大魏都城的老人,老了老了,终于是想起来杀孽造了太多,所以晚年的时候,平日里喝最烈的酒,吃最鲜的肉的老人,在自己家的祠堂旁边,建造了一间佛堂。 平日里没事情的时候,老人就会去那里,赎罪。 屏蔽四周的侍女之后,老人用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老三在进入燕王府之前来我这坐了半天,我可是没理他,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记仇。” “一个百年大族,最重要的就是站队这件事情,可是我徐天德与太祖一辈子的兄弟,站队这件事做不得,做不得。” “要是做了,到时候,可就没脸去底下见老哥哥了。但是为了徐家,为了我的孙子与儿子,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能这就是忠孝难两全吧,不过老哥哥,你让我大女儿嫁给你那四儿子真以为天德我不知道是何用意吗?” “心领了呀,但是天德我岂会让你最心爱的孙子难做呀。” “但愿我这把老骨头可以为他做点事情。” 说话之间,有些疲倦的老人手中的佛珠不在转动,缓缓睡去。而去而复返的徐辉祖本来还想着与自己的父亲在请教一下刚刚没有谈完的问题,可是回来就看见父亲躺在椅子上,已然睡得正酣。 徐辉祖解下身上的衣袍,来到自己父亲的身旁,轻轻盖下,避免父亲着凉。 睡梦中的老人嘴角微微一笑,没有睡熟的老人感受到儿子的动作,最后沉沉睡去。 做完这一切的徐辉祖坐在一旁的台阶下,望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原来自己已不再年少了,而父亲也不复壮年。 当年自己与二弟,三弟淘气,被刚刚得胜归来的父亲绑在长凳子上,扒去裤子,狠狠抽了几鞭子,皮开肉绽。 而当时微服私访的太祖见状,只是站在一旁偷偷发笑,也不露面。自己当时哪里知道他是太祖,他又没穿着皇袍,自己只当他是来拜访的客人,还冲着太祖嘿嘿一笑。 本来躲在一旁的太祖见状,微微一愣,大步走出,拦下还要打人的徐天德,并且还亲自给自己上药,吓得徐天德没有磕破自己的头。而当时自己随意拉着太祖的手,以为太祖就是普通大夫的自己还让他轻点。 徐辉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回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二弟与三弟两个跟屁虫。 再想想自己刚刚哄着睡下的儿子,原来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 明日带上自己从爹藏酒地方偷来的上好的酒水去看看三弟,到时候看看三弟的酒量有没有长进。 与此同时,王逸与镖局众人离开甘州城,前往襄州,离着长安又近了一步。 蜀州边境,有一腰间悬挂着酒壶的剑客,背着自己的长剑,一人一剑再次踏入蜀地。 上次他来这里,一人一剑杀尽无数的贼寇。 今日入蜀,他要见识一下大明魔教众人的剑道究竟如何。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七章剑客太白 这个世界上有黑就有白。 朝堂之上有清官,也有贪官。有为民做主,但是暗地里又偷偷收受贿赂的官员,也有明面上为非作歹,但是面对上级的诸多赋税,宁可从自己家里拿出钱财来,弥补空缺,却不愿与百姓多要一文钱。 江湖又何曾少了这点豪气。 大明的江湖之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魔教。这个魔教与南楚的魔门不同,南楚的魔门是一个类似于家族的一个组织。大明的魔教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被大明朝廷列为逃犯或者被江湖上的人悬赏的亡命之徒。 想要自由的,无拘无束的,都加入了魔教。而想着洗白,有机会做回平民百姓的,都去锦衣卫,做了密探。 魔教由于成员组成的原因,历年来都是江湖上与官府围剿的重点,魔教当年的教主一向自大,为此魔教在丢失了无数的教中高手之后,吃足了苦头,隐居山里之中,关闭山门,封山不出。没想到这次出山竟是来到了蜀地,蜀州。 如今的剑南侯已经是当年刘光的后人,前几年剑南道被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将军政分开。朝廷掌管军队事宜,在增加一个知府掌管剑南道的政事。剑南侯早在明面上被架空,好在明皇为剑南侯留下了一支位数三百人的护卫,作为应急之用。 这其实是朝廷的一步试探,朝廷想要削藩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没有晁错,朝廷里面早就有人提出这个想法,而且附和当今明皇的心思,毕竟一个个的藩王可都是明皇的心头病。 在剑南侯答应了第一步的试探之后,明皇没有急于再次出手,反而是静下心来,慢慢等待着七大藩王的反应。 剑南侯也不是傻子,表面上点头答应了朝廷的要求,但是暗地里偷偷联系着大明的七大藩王。 七大藩王直接将剑南派去的人抓了起来,送到了衙门里。剑南侯见到事情败露,死不认罪,一口咬定是栽赃陷害。 朝廷勃然大怒,但是鉴于之前对于剑南侯的做法过于严厉,所以只是明面上训斥一番,问问剑南侯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实际的行动。 蜀州,成都府。 有一行人在月色下缓缓走出成都府,向着南面而去。 魔教这次带队的乃是一位魔教的护法,因为剑南侯在那次事情之后,改信佛法,所以应邀前来与剑南侯讲述经文。 本来应该前往大江镇,找寻信王宝藏的苏芸也在其中,不过身为圣女的她隐藏了身份,想要暗地里观察一番自己父亲选择的合作伙伴有没有变心。在刚刚出了成都府的她现在已经是不知所踪,只有护法一人带队前往南面。 忽然,前面的道路之上的天空之中,有一柄长剑自天上而下,一剑如长虹,如一道亮光划破夜空,顿时天上云海分明,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男子站在长剑之上,一路行来,云色两开。 “轰。” 长剑狠狠直插大地,那站在长剑之上的男子跳下,大笑一声,抬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靠在太白剑上,“剑客李太白,今日问剑魔教。” 道路之上,早就吓破胆子的魔教众人纷纷双腿颤抖,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竟是没有一人想要反抗,那位领队的护法开始脸上开始缓缓冒出冷汗,随后一身气机与修为炸裂,轰然沦为废人。 男子赫然就是王逸口中的青莲居士,太白剑仙。那个号称可以一剑斩尽天上长生客的剑客。 初入江湖这谁人不羡慕那太白剑仙的一人一剑游历蜀地,杀尽贼寇,纷纷转而练剑,又有多少人黯然收场,练剑不得,退出江湖。 所以天下只有一个李太白,只有一个剑道魁首。 尽显风流。 王逸他们离着长安城越来越近,在襄州境内,王逸主动走下马车,望了望天边刚刚升起的朝阳,王逸让镖局众人先走,说自己要去等一个故人。 王思正坐在马车上的桌子前,一手提笔,一手压着纸张,对着自己前面放着的一张纸,开始临摹。 字是两个字,王思。 小家伙平日里在街边戏耍惯了,没有读过书,哪里受得了这般的无聊,不一会抓抓自己头上的两根辫子,那是王逸看着王思的头发越来越长,亲自为王思扎的辫子。小家伙有挠了挠头,感觉这两个被好人写出来的字好难,就像大江镇小河东边的一块石头一般,自己想要去搬动,却又无可奈何。 王思坐在马车里,听到王逸的话语,脸上带着笑意,将小脑袋伸出马车,两根辫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好人,好人,我陪着你吧。写字太无聊了,我不要写了。” 正在与韩佳佳,王大元交谈的王逸听到王思的话,转过头,“不可以,你什么时候写会了自己的名字,你才可以自由活动。” 小家伙还不死心,小手握着毛笔,大大的眼眸望着王逸。王逸微微一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王思的小脑袋。 王思先是一愣,随即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王逸,而后头也不回地躲进马车里,再也不肯出来。 马车外面的周立元对着王逸悄悄竖起大拇指,王逸哑然一笑,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韩佳佳与王大元一位王逸要走,询问过后才知道,王逸是要去等待一位故人,随即点点头,说会放慢镖局的行进速度,不会太快,一边走一边等待王逸。 王逸点点头,随后镖局出发,王逸在朝阳下对着众人缓缓挥手,王思还是没有走出马车。 随后,王逸看了看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认准之后,向前走去。 关山镇,一处茶摊。 王逸远远就看见当初的茶摊还被保留在那里,夏日炎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个店小二穿梭在好几桌的客人之间,点头哈腰,一旁的掌柜还是如原来的样子,在那里煮着茶,算着账。 王逸慢慢走近茶摊,自然有人迎上前招呼,“客官,您要点什么。” 店小二身上披着一条有些发黄的毛巾,弯着腰,抬出一条凳子,极为勤快的将凳子擦拭了一番。 王逸瞧着店小二的动作,缓缓落座,“先一盘花生米,再来一壶凉茶,解解暑。” “好嘞,爷,您先坐着。” 店小二对着王逸说了一句后,跑到后面,“一壶凉茶,一盘花生米。” 后面自然有人听到店小二的喊声,转过身去准备。店小二不一会就端着一壶茶与花生米走了出来,就要给王逸送过去,可是走了一半,就被掌柜的拦下,老掌柜将凉茶拿下,换成了自己刚刚泡好茶,来到王逸的身前,轻轻叫了一声,“姑爷。” 王逸抬起头,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掌柜,笑道:“老掌柜,好久不见。” 掌柜的一听王逸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当初是王逸救了叶家寨的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但是却被大当家的赶走,没有留下一丝的情面。 “姑爷,可是好久没有看见您了,要不您随我回山,我让。。。” 不等老掌柜说完,王逸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老掌柜,你们大当家的现在怎么样了。” 老掌柜微微一叹,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想要坐下,但是姑爷还没发话,自己当然不敢。 王逸发现了这个细节,伸手请老掌柜坐下。老掌柜抱拳致谢,将手里的茶水与花生米放到桌子上,缓缓坐下。 “大当家的一切都好,山上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就是没了姑爷,如今那些孩子们现在天天都盼着姑爷回去呢。” 王逸听着老掌柜的话语,脑海里回想着孩子们朗朗读书声,会心一笑。 “叶瑶最近做什么呢?”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八章铜镜 朝阳缓缓升起,路上赶路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或是两两结伴,游历山河。或是一支队伍路过,偶尔停下,讨几碗茶水,解解暑气,更多的人是路过茶摊,咽了咽自己的口水,渴望的眼神看着这边,随即摸了摸兜里的钱财,又缓缓走开。 老掌柜久久没有说话,偷偷望了一眼王逸,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王逸的余光里。 “说吧,叶瑶知道了,不会怪你的。” 老掌柜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姑爷,照理说大当家的事情我们不该瞒你,但是大当家的有规定,往后遇见你,遇见你。。。” 王逸也是好奇,想知道叶瑶下了什么命令能让他们这么对待自己,“遇见我怎么样?” 老掌柜有些不好意思,望了望周围,发现没有人看到这里的时候,轻轻说道:“要我们将姑爷打一顿,将钱财抢走,然后扔到深山里喂狼。” 王逸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客人纷纷看向王逸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逸抱拳致歉,老掌柜也是无奈,知道大当家有些胡闹,一个山寨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更何况我们也打不过姑爷呀,打了你还不骂死我们。 王逸吃了几个花生米,喝了一点茶水之后,对着老掌柜的问道:“如今上山走哪条路。” 老掌柜一脸的为难,“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这现在谁也不敢带您上山啊。” 王逸拍了拍胸膛,义气云天,“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老掌柜摇摇头,还是不同意,开玩笑,大当家只是嘴上说说,要是姑爷到了大当家的眼前,还不知道是打还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呢,但是我们这些报信的人可不会太好过,作为一个活了多年的老人,这点还是知道的。但是姑爷与大当家这样他们这些老人也着急,现在贾先生也不再山上,没人可以与大当家的说说这些道理。 老掌柜起身走到柜台旁边,也不知道做着什么,王逸也不去关心,只是安静地喝着茶水,过了一会,老掌柜返回,悄悄将一块白布放在了桌子上,假意咳嗽了一声,吸引了王逸的注意。老掌柜伸出两根手指,偷偷指了指白布,随即离去。王逸看了一眼,点点头,这有内应就是好。 王逸将白布偷偷打开,上面用笔迹标着关门山的路线,还有用笔标注的几条小路,口令以及守卫的情况,幸亏这老掌柜的是个老人,要是被官府得了这地图,叶家寨恐怕会遭受重大打击。 王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正在忙碌的老掌柜与店小二,将银钱放在桌子上离去。 而看着王逸离开,想着王逸还没有付钱的店小二顾不上身上掉落的毛巾,就要追出去,将王逸追回,讨要茶钱。忽然店小二的余光就发现了王逸留在桌子上的银钱,开心一笑,看着刚刚老掌柜与他笑谈的样子应该是老朋友,店小二将银钱交给忙碌的老掌柜。 老掌柜看着手里的银钱,望了望快到头顶的太阳,沉默不语。 王逸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在走过两座山,一条关门山的小路之后,终于是来到了叶家寨。 叶家寨一如既往,四周的群山还是一片碧绿,山崖前的树木愈发的茂密,林间的小溪奔腾而下,那巨大的湖泊还是一如既往的壮阔。 王逸走小路,出来的道路直通湖泊的边缘,湖泊那里,有着几人正在那里除草,看着庄稼的长势,今年的粮食应该不会少。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王逸,只听见一个声音高呼,“王先生。” 王逸回过神,看了一眼由于山寨的人数众多自己还不能够回想起远处赤脚的汉子是何人。 赤脚汉子看见王先生,大喜过望,在田间急忙向着王逸跑过来,而周围劳作的人都停下了手机的农活,听到汉子的叫喊声,站在那里,看着王逸。 汉子很快就来到了王逸的身前,淳朴的汉子嘿嘿一笑,“王先生你可回来了,我家那小子每天都要念叨着你,说没了你,学堂很,很什么来着。” 王逸微微一笑,“是无趣。” 淳朴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就是这个词,王先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王逸也不忍心欺骗汉子,只好微笑说道:“可以多待几天。” 汉子也顾不上手上的泥泞,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也是,王先生毕竟不是我们这些山里人,外面也有王先生的亲人。” 王逸点点头,有些转移话题,“孩子们还好吗?” 汉子只觉得王先生学问大,心里还想着山寨的孩子们,格外的开心,“还好,就是没了王先生,他们都不爱去学堂了。” 王逸也是无可奈何,自己不能管与他们表明身份,也不能再次露面,“稍后,我会去一次学堂,留下几封书信,当时说还请大哥让孩子们去读书,现在山寨是谁在教书。” 汉子想了想,“王先生走后是贾先生,不过贾先生带着石清外出了,现在是大当家的,不过在一个月前,大当家也不去了,只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 王逸微微皱眉,这与老掌柜说的不一样,难道是除了什么事情。 “大哥,我先去学堂,这天色渐暗,天黑之前,我还要下山的。” 汉子听到网易云如此说,有些遗憾,“啊,这么急,我还想着留王先生吃顿晚饭呢。” 王逸谢过汉子好意,随即向着那记忆中的学堂走去,而一旁早就听出了王逸身份的众人都是没有阻拦,纷纷对着王逸离去的方向望去,久久不语。 夜色来的很快,王逸坐在书桌前,将手中的笔轻轻放下,最后一封书信写完的王逸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缓解一切长时间久坐带来的麻木,推开学堂的大门,缓缓走入月色下。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地方,只是没有了熟悉的人。 叶瑶知道王逸来了,也知道王逸去了学堂,更知道王逸到了自己院子的外面。 月色下,叶瑶缓缓走出房间,来到月色下,来到小门前。 王逸与叶瑶隔门相对,却是没有言语。 王逸不知道叶瑶修了道,也不知道叶瑶如今依然星君,更不知道叶瑶摸着隆起的腹部,一脸的慈祥。 当初赶走王逸,叶瑶不知道悔恨了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骂自己,明明心里还放不下王逸,当初为何将他赶走,一个官府的身份而已,自己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多少次在修炼之后,叶瑶都想出山去寻找王逸的踪影,但是贾先生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修为更高,自己可以帮助他的时候,再去找王逸。 可是当初的那个人来了,就站在自己的门外。 叶瑶捂住自己的心口,可是那里还是很疼。 王逸站在院子前面良久,抬起手,想要敲响院子的门,想要去看一看叶瑶如今怎么样了,但是一想到那天叶瑶赶走自己时候的眼神,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叶瑶有一种冲动,她想推开门,告诉王逸,他们有孩子了,她还喜欢着他。 月色下,王逸最后一次望了一眼叶瑶院子的门口,在门口放下一物后,缓缓离去。 门外的他放下了敲门的手。 门里的她终究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在王逸走后,叶瑶打开大门,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地,叶瑶神色沮丧叶瑶神色沮丧,分辨不清几分失望亦或是委屈,就要回去,忽然他看见在一块石头上,放着一枚铜镜,在月色下静静躺在那里。 叶瑶抬起头,压抑不住,满脸的泪水,对着前方大喊:“王逸,你不可以不喜欢我。” 而后一手扶着腹部,轻轻地无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拾起那铜镜,铜镜上面有一行小字。 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少年江湖行 第九十九章三十里 行走不过半日,在第二天的清晨,王逸追赶上了镖局的众人,这里距离长安城很近很近。 在距离长安城三十里的路上,王思终于是写出了一张让王逸有些满意的两个字,在王逸点头后,王思来到马车的窗户旁边,掀开帘布,通过这里,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色,对于一个在大江镇那里长大,而没有见过外面景色的王思来说,路边的一切可以让王思兴奋一整天,王思的两根辫子随着她的心情又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王逸看着王思高兴的样子,微微一笑,默默收起桌子上的纸张,而后坐到马车的外面,看着风景,而周立元从车夫的手中,早就接过了驾驶马车的重任。 “怎么,王思的字写完了?” 见到王逸从车厢里面走出,驾驶着马车的周立元歪过头,看了一眼靠在那里望着天空的王逸。 王逸轻轻点头,从怀里拿出王思写的字,“刚刚开始写字,不能太严格。” 周立元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又有些疑惑,“为何先叫她写自己的名字,不应该是百家姓,或者三字经吗?” 王逸看了看手中的字,发现王思虽然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这字迹实在是不敢恭维,写的王思二字,让王逸有些辣眼睛。 “如果一个人读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就不用再读书了,先学会名字如何写,才有资格去学圣贤的道理。” 王逸遮住有些刺眼的光芒,临近中午,还没有走出夏季,太阳有些火辣。 “我一直很好奇,一路上周大哥一次都没有出手,但是我分明感觉到周大哥的修为可是不弱,为何会被分配到大江镇去做密探。” 周立元听了王逸的话,身体微微一怔,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长安城,“王大人今日可以与立元说出心中的疑问,就证明王大人确实把在下当做了朋友。” 周立元拍了拍自己的衣衫,继续说道:“但是很抱歉,我还不能说出原因,相信在下,这是为了王大人好。” 王逸大有深意地看着周立元,周立元也不躲避,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看着前面的路。 在距离长安城三十里的地方,王逸遇到了一位老僧,老僧牵着一头驴,一身金黄色的僧袍,走在王逸马车的附近,也不知道那头驴是那里买来的,竟然可以与马车并列而走。 烈日炎炎,再加上正午时分,若非有着马车的遮挡与水壶的支撑,这三十里的路程对于镖局与王逸他们来说,都是难熬的。 老和尚慈眉善目,一手拿着禅杖,坐在毛驴的身上,也是摇摇欲坠,老和尚也是凡人,虽然有着不俗的修为,但是天地间的一切还是躲不过,自己这次出行自己没有带上那个平日里喜欢偷偷喝酒的徒弟,现在倒是有些怀念,智深要是在这里,自己也不至于现在没有水喝,真是老了老了,都有些记性不太好,忘记佩戴第二壶水了。 老和尚坐在毛驴上摇摇欲坠,王逸看了一眼老和尚,将手中的水壶高高举起,“大师,要不要来点水,解解暑气。” 有些迷迷糊糊地戒尘听到王逸的言语,下意识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王逸也不吝啬,将手中的水壶抛出,戒尘伸手接过,将水壶中的水倒入自己的水壶之中。 王逸靠在马车上,见到戒尘的动作,急忙摆摆手:“大师尽管喝就是了,不用如此的。” 戒尘到过水后,将水壶扔给了王逸,满足的样子尽数落在王逸的眼里,“施主慈悲,所以贫僧可以有水喝,但是却不能做的过分。” 王逸微微一叹,要是世界上都是大师这般的人就好了,王逸看着大师的装扮像是远道而来,随即说道:“大师可是要进入长安。” 戒尘微微点头,“有人要与贫僧讲道理,但是贫僧也有一肚子的道理要讲,应该谁都不可能说服谁,但是贫僧还是想要试试,所以贫僧就来了。” 王逸虽然不知道戒尘说的是什么,但是确定了大师要前往长安城,就想着让戒尘进入马车,最起码这三十里路不用受烈日的暴晒。 “大师还请坐进马车,里面地方很大。” 戒尘摇摇头,婉拒王逸的好意,指着身下的毛驴,“施主好意,贫僧心领了,但是留我这老友在太阳底下,有些不忍。” 王逸哈哈一笑,未曾想大师是这般有趣之人,随即也不再强求。 “还未请教大师名讳。” 戒尘微笑道:“贫僧小佛寺,戒尘。” 王逸在马车上坐直身体,恭敬行礼,“原来是戒尘大师,失敬失敬。” 一旁的周立元更是有些震惊,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会是天下十人之一的小佛寺戒尘大师? 与旁人不同,王逸可以看穿人的气数,老和尚头顶上一片浓郁的金色光芒,看样子就是一个得道高僧,更可况这等天师十人的气势与风度是模仿不来的。 戒尘将禅杖挂在毛驴的身上,开门见山地说道:“施主这一身的修为倒是不俗,这年纪到了真命的,也就是只有当年李太白或者转去修习自己所创太极的王明阳可以比肩。” 王逸听到戒尘的言语,挠了挠头,原来天底下的和尚不只是会说阿弥陀佛,这夸起人来也是好听。 “大师过奖了。” 戒尘倒是不这么认为,继续说道:“施主根骨不错是一方面,但是修行有些晚,不过无妨,这一身的修为,与当年李淳风的功法足以支持施主到达星君。” 被戒尘一言道破秘密地位王逸,虽然内心震感无比,但是脸色还是十分平静,“大师倒是看得透彻。” 戒尘微微一叹,“虽然施主的修为不俗,但是修行讲究一个循环渐进,施主修为提升过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修为过快与一些事情加在一起,导致了施主的心境现在有些不稳,这很危险。” “修行本就是为天地所不容,现在施主心境不稳,就会轻则导致跌境,重则走火入魔,经脉废除,可能有性命之忧。” 一旁驾驶马车的周立元更是被戒尘的一番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与王大人同行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王大人的问题,如戒尘说来,王大人的问题现在有而且很大。 王逸苦笑一声,无奈道:“大师所说不错,但是现在王逸也不再如何弥补。” 戒尘没有回答王逸的问题,刚刚说了半天,感觉有些口渴,戒尘将水壶里的水又喝了一些。 “施主一身修为颇具道家风范,因为李淳风本身就是道家一脉出身,这不足为奇,施主一身的儒家气数,虽然有些暗淡,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唯独缺少了我佛家一脉。” “施主不妨试试接触我佛家一脉,到时候不单单心境可以弥补,还会一步踏入圣人,可谓一举两得。” 王逸有些性质不高,“大师所说谈何容易,佛家一脉我接触甚少。” 戒尘低眉说道:“不急不急,佛家讲究一个缘法,急不得。” 周立元倒是想起一事,急忙要出言提醒,但是却被王逸的眼神止住。 那静心寺住持明明赠送给王逸的佛家机缘,但是王逸没有收下,反而是交给了马车里的王思,这等于将圣人拒之门外。 王逸岂会不知道周立元的心思,王逸没有作何言语,自己当初的选择从没后悔过,至少现在没有。 王逸将手中的水壶举起,与戒尘大师相视一笑,随即饮尽水壶里的水。 少年江湖行 第一百章东边来了个小天师 在长安城的南门,马顺与李源这两个人带领着一帮的锦衣卫早早就受在这里,等待着王逸的到来。 根据线报,王逸今天正午就可以到达长安城,但是现在都过去一刻钟了,还没有见到王逸的身影。 马顺蹲在一旁护城河的石桥上,抓耳挠腮,标志性的光头在那里向着远处张望。而一旁的李源一身的飞鱼服,坐在城门口,双脚搭在桌子上,看着守城士兵盘查着过路的人们,悠哉悠哉。 “我说马顺,你就回来吧,看了半天的时间,王逸还能早到一会?” 蹲在那里,看了很长时间远处的,马顺终于从护城河上的石桥下来,一屁股坐在李源的旁边。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好好的燕王世子不当,非要加入锦衣卫,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燕王与卢忠竟然都同意了。 当燕王一个人带着世子李源出现在子午巷的时候,马山觉得燕王一定是脑子不好使了。但是卢忠亲自带着马顺等锦衣卫的高官站在锦衣卫门口迎接这位威名赫赫地燕王,并且十分愿意地受下李源。 “不知道,不过自从南楚一别,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当初听说这小子失踪了,锦衣卫派遣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出现在什么大江镇,卢大人也是偏偏不许我去大江镇接回王逸。” 李源正看着哪位路过的姑娘的身材更好,随意说道:“可能是卢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吧。” 马顺呸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他,卢忠,脑残一个,天天呆在子午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当自己是个大小姐?” 一旁所有人都是锦衣卫的下属,纷纷转过身去,选择没有听到马顺刚刚的一番话,马顺可以乱说,但是他们不可以乱听。 一旁的李源倒是无所谓,坐在那里听着马顺不停地倒苦水,“肖姑娘现在天天在子午巷旁边的院子里盼着王逸回来,这小子可好,在外面不回来了,搞得我每次进出子午巷都不敢走大门,只能是偷偷走密道。” 李源招来一个锦衣卫,拿出自己母亲秀给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不少的银钱,交代下去,买几个西瓜回来,为锦衣卫的兄弟们解解暑气。那人应了一声,急忙向着城里走去。 “那个肖姑娘的身份是什么,竟然可以住在子午巷。” 马顺摇摇头,打死都不能说,别看马顺平日里骂骂卢忠,说天上的太阳太热,应该打下来,不像个正常人,但是这种重大的事情,他可不敢轻易说出去。 因为他是少数在这项任务刚开始就知道肖文璇真正身份的人。 鸡鸣寺。 今日鸡鸣寺后院被住持宣布封禁,不欢迎任何一个外人进入,而此时黑衣老和尚刚刚做完早课,手里拿着佛珠,背在后面,缓缓漫步在鸡鸣寺的后院之中。 一名相貌平平的人躲过众多僧人的防守,来到黑衣老和尚的身前,拱手恭敬道:“姚先生。” 姚道衍摆摆手,示意那人起身,“我这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说说最近的情况。” “是,锦衣卫的王逸刚刚到达长安城的南门附近,马顺与燕王世子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所以一进城几人就一起回到了子午巷,至于回去做什么,我等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但是。。” 姚道衍皱了皱眉,听着来人欲言又止,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 来人一咬牙,继续说道:“不知为何小佛寺的戒尘大师也是与王逸一同进入长安城,看上去还颇为熟悉。” 姚道衍手中转动地佛珠慢慢停下,转过身,看着来人,“戒尘大师为何会与王逸一同进入长安城。” “这,这,属下不知。” 姚道衍冷哼一声,“我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来人头上在这夏天竟然冒出冷汗,跪倒在地,“属下的确不知,只是路上戒尘大师与王逸偶遇之后,属下们就不敢在靠近王逸的马车,那戒尘毕竟是天下十人之一。” “天下十人,狗屁的天下十人,敢于朝廷作对,就都死了吧。” 来人只得跪倒在地,不敢多言,毕竟有些话只能听着,但是不能参与,也不能记住。 “继续说。” 姚道衍许是走累了,赤脚的他坐在台阶之上,静静望着一旁的桃花。 “燕王府的严嵩最近刚刚由外面回到长安城,具体去了何处,很难查到,不过梁王那里倒是传来消息,严嵩去见过梁王。” 姚道衍有些愤怒,厉声道:“严嵩要做什么,要造反?” 来人再次说道:“今日派出去的地府杀手不知道什么原因尽数返回长安城,也没有与我们进行任务的交代。” 姚道衍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手中的佛珠轰然崩裂,一颗颗珠子掉落在地上,却是响彻在来人的心里。 “反了,反了,都要反了,老夫还没有死呢,就要欺负陛下身边无人吗!” “传令下去,御林军尽数召回,保护皇上,与钦天监交谈,一切条件都可以提出,我们满足,我要借用他们的情报网一用。” “给徐家老国公发去拜帖,就说我要尽快与他见面。” “所有长安城内卫,暗卫尽数出动,时刻关注子午巷,我要第一手的情报。” “明日我要去拜访龙虎山天师府紫阳真人,备足礼数。” “将杨钊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说完之后,黑衣老和尚缓缓坐下,心中的愤怒总算是发泄而出,老人找了一处摇椅,躺在上面,闭目养神,仔细向着对策。 来人见到姚先生不在言语,告辞一声,悄悄离去。 姚道衍睁开双眼,过几日的三教之争,可能之后佛家与道家,一向注重名声的儒家反而是向明皇递交了文书,说是儒家宋今墨今日偶感风寒,不能参加辩论,十分遗憾。 姚道衍心里有些不悦,那宋今墨活得比自己都要壮实,前几日风度翩翩地去乡下参加了一处私塾的讲课活动,哪里来的偶感风寒。 不过明皇只是在看了一眼文书之后,点点头,没有言语。姚道衍第一次有些看不清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明皇陛下要做什么,这等事情明皇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何还要忍。 自己这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时日,终究是不在少年,这心力也有用尽的时候,那时候坐在大殿之上,四下无人,举目无亲的明皇陛下,自己的徒儿又要如何。 唯一庆幸的是,那几位皇子暂时还算安稳,都留在自己的封地上没有妄动,算是最近唯一的好事情。 “张居正迟早要死,不过大概率要死在我后边,倒是那个杨钊,与自己的妹妹一样,祸国殃民有一手,大事情派不上用场。” “御史台的那些人都被当年夏皇后的事情吓破了胆,连一个敢于以死劝谏的都没有,朝堂的悲哀。” “门下省那帮人只是知道捞钱,一点正事不做。” 姚道衍望了望皇宫的方向,那里有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徒弟,但是现在自己对于那位感觉有些陌生。 你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王逸进入长安城的南面时候,一个背着双剑,在无数道士护送,刚刚接任天师的张良来到了长安城的东门。 他是第一次进入长安城,也是第二次进入大明的都城,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好奇,自己十分想要去看一看。但是周围的师兄与师弟又不允许自己独自离开。 在他们的护送下,小天师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道观面前,道观与寻常的道观一般,但是那牌匾上,国师府三个字可是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在那里,自己的爹爹与娘亲正在站在那里,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少年江湖行 第一百零一章十里 烈日炎炎,临近正午,气温再度升高,王逸伸手遮住头顶的太阳,这里距离长安城南门不足十里。 王思倒是对于这个半路上遇到的老和尚,有着莫名的好感,戒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王思更是不由得亲近几分。 知道缘由的王逸没有阻拦王思坐到马车外面,王思盘腿坐在马车的门口,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两根辫子在那里随着王思的身体左右摇摆。 听着老和尚的故事,时间过得飞快,长安城的南门近在眼前。 “施主,贫僧就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王逸急忙起身,对着戒尘双手合十,“大师走好。” 王逸没有挽留,相逢即是缘,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做什么。 倒是王思,站在马车上挥舞着小手,依依不舍与戒尘告别,小家伙有些舍不得。 王逸摸了摸王思小脑袋,王思兴致不高,两根辫子垂落在两侧,走进了马车里。 借着戒尘的离开,王逸也是与韩佳佳,王大元告辞,毕竟进入了长安城,自己的身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影响,锦衣卫在长安城还不能一手遮天。 韩佳佳虽然不知道王逸的想法,只是点点头,说有缘再会。倒是王大元有些舍不得王逸,临走前,握着王逸的手,说将来一定要来镖局做客,自己做东,与王逸好好喝一回酒。 周立元赶着马车,王逸坐在上面,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长安城城门的轮廓。 马顺终于在等了半天之后,看到了坐在马车之上的王逸,急忙高喊道:“王逸,这里,这里。” 躺在椅子上的李源听到马顺的喊声,爬起来,看着远处坐在马车上的家伙,怎么今天的风沙有点大,眯了眼睛。 马车缓缓靠近长安城,马顺一把将王逸拉下马车,一只手臂搭在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的王逸的身上,“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逸有些不好意思,“嗯嗯。” 马顺没有理会驾驶马车的周立元,将王逸拉到李源的面前,“看看,世子殿下都在锦衣卫任职了。” 身穿鱼龙服的李源在腰间挎着那柄在锦衣卫都是不多见的绣春刀,拉了一下脑袋上的帽子,霸气十足,强行忍着眼里的泪水,站在两人的面前。 “看看,王逸,我现在是千户,知道吧,按级别我们可是一样大的。” 王逸哭笑不得,看着李源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初两个人在夜里喝酒的场景,那时候,李源还是个对王逸吐着苦水,一声声喊着自己父亲对自己不好的世子殿下。现在看来,李源加入锦衣卫好像有 些开心,也有些得意。 “好好,李大人霸气威武,行了吧。” 李源哈哈大笑,“走,喝酒去,我在上次的酒馆定了一桌的酒席,保证我们可以喝个够。” 王逸好似觉得应该先回子午巷好点,刚要开口劝说李源,就看见一旁的马顺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王逸会心一笑,将劝说李源的话,咽了下去。 周立元将王思抱下马车,小家伙第一次见到比大江镇还要大的城镇,格外的高兴,但是又有些害怕,于是四处寻找王逸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到了王逸,王思快步跑到王逸的身边,但是看到王逸身边的两个人,王思本能的后退了一下。 王逸早就发现了王思的动作,随即来到王思的身边,一手拉着王思的小手,对着李源与马顺介绍王思,“这是我收下的学生,王思。” 光头的马顺看着小家伙,一身青色的衣衫,大眼睛带着小小的疑惑望着自己师父介绍的两个人,马顺格外的喜欢这个小家伙。 马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好可爱的小家伙,多大了。” 本就有些害怕的王思,瞬间嚎啕大哭。抱着王逸的腿,将小脸埋在其中,让还想着过来与王思打招呼的李源止住了脚步,倒是伸出手摸着王思脑袋的马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王逸轻轻拍了拍王思的后背,对着马顺解释道:“王思不愿意别人摸她的头,说是正在长身体,摸多了会长不高。” 马顺悄悄指了指王逸,王逸明白马顺的意思,随即摇摇头,便是王逸自己也不行。 王思哭了一会,也就止住了哭声,但是躲在王逸的身后,死活不肯出来,在见马顺,倒是一旁的李源靠着买来的糖人,将王思骗了出来,并且还得了个第二好人的称号。 李源哭笑不得,随口问了一句,第一好人是谁,王思想都不想,随手指了指王逸,一旁的李源觉得一个糖人给王思有些亏了。 马顺也不再自讨无趣,来到马车前,看了一眼赶车的周立元,有望了望正在与王逸交谈的李源,坐在马车的一边,“怎么,现在想回来了?” 周立元沉默不语,马顺可没有好脾气,“现在有能力杀死那个人了?” 周立元摇摇头,要是能杀死那个人,给师傅报仇,自己又何谈离开长安城多年。 马顺抱着自己的双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上,“那回来做什么,找死?那家伙虽然现在不在长安,但是过几天道家与佛家的辩论,想来他可不会缺席,毕竟这家伙一向最喜欢赌博。” 周立元透过长安城的南门,望着里面的景色,“要是不回来,可能这辈子被没有办法报仇了。” 马顺轻轻一叹,“又是何苦,只要你不踏足长安城,你那个师兄又不可能真的杀你。” 周立元毫无痕迹地看了一眼王逸,自己下定决心与王大人回到长安的时候是哪次来的,应该就是王大人将王思带回杂货铺的那天吧,自己看见无人可归的王思,又何尝不是看见了在外漂泊的自己。 当年师父倒在自己的身前,临终前不放心自己的眼神,就与王逸将王思带回来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周立元摸了摸自己耳边的鬓角,那里再也不是黑色,有些斑白的头发隐藏在其中,原来离家多年,自己也不再是那个躲在十分后面的少年了。 蜀州,成都府外。 李太白高高躺在一棵大树之上,望着夜空。大树之下,剑客的剑气还未散去,鲜血布满大地,尸体横沉在那里,大树上,无数的剑道痕迹永久留在了那里。 此行没有遇到那位号称在自己剑道之下,百年前的剑道第一人,魔教教主,丁洪升,对于李太白来说还是有些遗憾的。 一群连星君境界都没有的魔教之人,实在是无趣。 “我数到三你不出来,就别怪我一剑将你这化身斩去。” 李太白不在看着天上的星辰,而是盯着黑暗之下的一处地方。 “一,三。” 瞬间数到三的李太白没有拔出自己的剑,伸出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将两指并在一起,坐起身,对着一处,斩去。 夜空中,一道剑光闪过,同时又有一声闷响,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太白前辈出手真是重,在下的这具分身又要消散了。” 一位年轻道人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一脸的苦笑,自己实在是惹不起这个剑客。 李太白继续躺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株随手折断的草,“谁让你偷偷摸摸的,你师父的本事没学到,他这性格倒是被你们这一脉发扬光大了。” 如果陈童之可以来到此地,他就会认出这个道人就是当初在花舫楼后巷自己遇到的那个追逐自己师弟的道人,同时年轻道人还是钦天监现在的实际掌控者。 “怎么,现在找我,过几天你们与佛家的争斗你不参与了?” 年轻道人坐在树枝上,刚刚受了李太白的一剑,无论怎样自己这句化身是留不住了。 “一气化三清而已,对于本身的损耗极小,再说了过几天的三教之争又不是我上去开骂。” 第一百零二章折子 李太白又不是三教中人,听着这些难免有些心烦,随即出言打断还要继续说的年轻道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年轻道人嘿嘿一笑,“我来是想着与太白前辈说一声,近期可否不要再找丁洪升的麻烦?” 李太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一身道袍的年轻道士,“怎么,什么时候袁天罡的徒弟要为魔教中人说话了。” 年轻道士解释道:“并非如此,近期小佛寺的戒尘大师打散了天机,三教中人苦不堪言,江湖中的气数又有向着朝堂之上汇聚的痕迹,对于一个百废待兴,国泰民安的大明来说,此举甚是不好。” “而太白前辈公认的剑道杀伤力最高,一剑递出,天机再次混乱,在下只求太白前辈不要再找身负气数之人的麻烦,当然,要是有不开眼的人找到太白前辈的头上,就当小道我今天没有来过。” 躺在树枝上的李太白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老夫出剑要你们来管。” 有些出尘的李太白此刻十分霸气地说道:“小子,不服,你打我啊。” 一旁有些无奈的年轻道人身影逐渐单薄,开始缓缓消散,“小道没有这般意思,就是希望太白前辈以大局为重。” 李太白再次挥出一剑,年轻道人长大了嘴巴,还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番话,就迅速消散在天地之间,“你他娘的要是武当大先生与老夫说这些事情,老夫会考虑考虑,你一个老乌龟的徒弟,小乌龟想阻止老夫出剑,活的不耐烦了。” 李太白出剑之后,天地之间满剑气,不在掩饰自己剑道的老人缓缓站起,蜀州大地之上,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丁洪升,老夫李太白,此剑送你出蜀州。” 之间蜀州大地之上,又一剑自大地而起,划破天际,向着某一个方向而去,而躺在树枝之上的李太白不见了踪迹,再次消散在天地之间。 长安城,徐府。 老国公用过晚饭之后,难得来了兴致,带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走上街头散散步,同行的还有自己大儿子派来的一位护卫。 走在街上,老国公不由得想起刚出自己与太祖,还有一帮兄弟打进这长安城的时候,自己在同样是风和日丽的一个晚上,太祖,自己还那个平日里喝酒就喜欢耍酒疯的叶疯子,当时他们三人站在城头,对着护城河就开始比谁尿的远,接过自己可是牢牢占据第一,至于太祖十分遗憾排到了第二,那个叶疯子第三,接过第二天叶疯子就说昨天喝多了不算,嚷嚷着非要再比一场。 老国公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就开始有些劳累,随行就坐在一座石桥之上,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想要好好看看这座长安城。 “老喽,走几步就开始喘气了。” 一旁的老管家只得低头,不敢言语,有些话老人自己说可以,外人不行,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老管家才可以在徐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近几年是因为年纪大了,才在老国公身边伺候,不在管理府中事务,但是老国公的几个儿子对自己这个老人都是有些尊敬的。 那名护卫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老国公嘿嘿一笑,这小子与自己的大儿子一样,不懂得变通。 忽然这座石桥附近的人流开始变少,渐渐大街之上,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存在。街角处,一座鲜红的轿子缓缓出现,来到石桥上,慢慢落下。 里面走出一人,老管家与护卫呆呆地望着来人,这位在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宰相。 老国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双手拄着拐杖,将脑袋放在手上,就这么静静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张居正一身的官袍,先让应该是刚刚从翰林院出来。张居正沉默片刻后,摆摆手,屏蔽左右。老管家与护卫对视一眼,在看到老国公没有半点动作之后,十分为难的看着张居正。 “你们先下去,我与老国公有话说。” 老管家与护卫哪里敢有半点动作,但是沉默许久的老国公终于是点点头,在得到答案之后的老管家与护卫长长吐出一口气,急忙远离这座石桥。 张居正坐在石桥上,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张居正所做的位置正好比老国公稍稍靠后,但是又可以与老国公一起看见长安城的景象。 “张大人找老夫何事?” 张居正将官袍的袖子整理一下,静静看着街道,夜晚之后,虽然没有宵禁,但是由于刚刚张居正的来临,实行了清街,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是几盏灯火在街角处随风飘荡。 “老大人,今日陛下的御书房在陛下走后接到了一个折子。” 老国公轻轻哦了一声,显然兴致不高。 “那你应该与陛下说去,与老夫何干。” 有些吃瘪的张居正哈哈一笑,也不恼怒,“老大人可是知道这折子上写的什么。” 说罢,张居正从怀里默默掏出那个本应该存在于御书房,陛下案头的折子,递给了徐天德。 老国公轻轻看了一眼,没有伸手接过。 “怎么你张居正现在连 折子都可以随意拿出御书房了?” “这是副本,真正的折子还在御书房。” 听到这话,徐天德冷哼一声,总算是接过了张居正手里的折子,在手中缓缓展开。 折子上的内容令人发指:在梁王治下,有一伙边军屠戮了十几个村子,谎称偶遇北齐军队,将其尽数斩杀,以百姓的人头,充作战功。 在大明,各自的藩王都有着自己的军队,这些都是他们作为藩王的权利。这些军队名义上归属大明,但是实际上都是他们的私军,所以一切的开销与军功都由藩王自己定夺,这也是为何明皇执意要削藩的原因。但是如果明皇被人攻打或者围攻,这些藩王的军队们有责任保护明皇的安全。 许久,看过折子的老国公将折子缓缓递给张居正,看着远处的摇曳的灯火,一言不发。 “折子上说的是真的?” 张居正将折子放回怀里,“不知道,锦衣卫派人去查了。” 老国公有些愤怒,将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在地上,“这群人真就是不想活了,敢做出这种事,老夫还没死呢,真当我没有本事将他们杀了?” 张居正可以理解老国公的心情,作为一个在军队待了半辈子的老人,对于发生这种情况是极为痛恨的。 “这折子是谁递上来的?” “当地的一个县令是晁错的学生,写了封血书,交到了晁错的手中,依着晁错的性格,一定会上书,请求皇上严查。” 老国公猛地回头,看着张居正,心中有个不好的想法。 “这是一场阴谋。” 张居正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恍然大悟的老国公,“不错,这是针对晁错削藩请求的毒计。” “这人十分了解晁错刚正不阿的性格,所以他断定晁错看到血书之后,一定会上奏皇上。”老国公微微一叹,在愤怒之后,难免有些劳累,但是更累的当属心里的那抹失望。 “能看出是谁的手笔吗?” “在长安城里有一座寺庙,名叫鸡鸣寺,而鸡鸣寺里。。。” “够了。” 一旁的老国公出言打断了张居正的言语,他不相信,也不能相信那个早就退隐的老和尚会做出如此之事,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最敬佩言官的老和尚会亲自出手,将一位忠心耿耿,敢于直言进谏的御史,打落尘埃。 要知道这封折子要是第二天被明皇看到,就会瞬间激发明皇与七大藩王的矛盾,之后,大明就会陷入无穷的战乱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醉酒 “可有破解之法?” 作为一个老人,还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就这么被这些无耻的人算计来算计去,老国公今天晚上第一次开口,寻求这位张宰相的帮助。 张居正摇了摇头,一脸地无奈,“晁错的性格老国公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能够压下折子没有交到陛下那里,已经是犯了忌讳,更何况,那些惨死的边境村民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所以于情于理,明天我就会将折子递上去,调查结果在三教辩论之后出来。”老国公神情落寞,作为一个多年看惯了生死的老家伙,本就应该进棺材的他,于心不忍。 “到时候?” 张居正心情不算太好,几个人将阴谋摆到了台面上,让他这个当朝首辅有些难堪,“放心,如果晁错想活着,我尽力,不过老国公,当年你春秋之中光是你亲手屠戮的大族就不下二十个,今日怎么就想着杀死点人。” 老国公也不反驳,也不恼怒,只是下意识想转动手里的佛珠,却发现此行出来,佛珠被自己留在了府里。 “老了,近几年天天做梦,那些个春秋之中死在我手里的人,老的,小的,少的都来过我梦里,每个人都拿着刀,身上的鲜血还在流着,就要朝我索命。” “倒是你,还未来得及恭喜你找回丢失已久的闺女,要不我们结个亲家?” 张居正拼命地摇头,这种事打死也做不得,一个武将的半壁江山,一个位极人臣之首的宰相,敢联姻,那张居正就可以想象一下明皇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写下圣旨,第二天就会带着御林军将自己的府邸包围,诏狱就会多出一个自己的房间。 徐天德哪里会不知道这种事情,所以刚刚一说,不过是玩笑。 街角处,一家酒馆之中,摇摇晃晃走出三个人,三个人醉醺醺走在街道上,向着这边走来。坐在石桥之上的张居正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是清街了吗,怎么还会有人?” 老国公远远看了一眼,便知道了缘由,“那是燕王府下的产业,这三人可能也是在你清街之前就留在那里,喝酒的客人。” 这番话打消了想要问罪御林军的张居正,他与老国公都没有说话,反而是看着走向这里的三个人,就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当年先生门下一共三个,自己,那个一生就喜欢与书为伴的杨溥,还有那个同样姓杨的杨荣。 其中就属杨溥的酒量最差,所以平 日里三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往往都是自己与杨荣将他抬回去。 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还是隆庆初年的时候,当时为了恭贺当今皇上成为天子,皇上赏赐自己十坛御酒万年春。杨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此事,拉着当时还在编撰新历的杨溥,两个人连个仆人都没带,门也不敲,就进了宰相府,拉着批改官文的自己,直奔宰相府藏酒的地方,三人喝了个大醉,最后还是自己儿子将他们三个人抬回屋里的。 街上的三人正是王逸,马顺与李源。他们三个从正午喝到傍晚,从清醒喝到大醉。三人见到天色已晚,告别了酒馆老板,就踏上了会子午巷的路。 王逸扶着酒量不好,酒品也差的李源,马顺倒是还好,可以自己走路。王逸一手扶着醉醺醺的李源,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抓出一把花生,扔到嘴里。一旁的马顺手里提着刚刚没有喝完的酒壶,三人很快就来到了石桥边。 王逸那里会认识张居正与徐天德,倒是马顺瞧着张居正与徐天德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扶着李源的王逸脸色通红,带着几分的酒气,好心地问道:“两位可是迷路了,需要帮助吗?” 老国公哈哈一笑,心里有些开心,“小朋友还是先管管你身边的两个朋友吧。” 张居正则是一幕老样子,没有开口。王逸挠了挠头,看着两个人也不像是有事情的人,就告辞离去,同时还拉着非要跳下去游泳的马顺。 张居正望着王逸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水面上泛起的波澜,神情有些恍惚,倒是一旁的老国公先开口了,“这三人认识吗?” 张居正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个醉倒不行的年轻人老国公也认识,李源,咱们那个燕王的世子殿下,一旁的光头胖子,是锦衣卫的马顺,平日里没少在长安城露面,那个还有些清醒的应该是前些时日在长安城小有名气的锦衣卫诏狱首座,王逸。” 老国公嘿嘿一笑,身边的拐杖再次拿起,“宰相大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老夫可是又见到了。” 说罢,老人不在继续坐在石桥之上,而是走下石桥,“与你们这些文人待在一起真是无聊,走了。” 这位权势滔天的宰相大人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老国公深深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 老国公站起街上,慢慢伸了一个懒腰,在石桥上坐久了,有些乏累。老人不是不想在与这位年老的读书 人再聊几句。 身为一个武将,与这些只会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就可以与他们这些用命去换取战功的功臣,同殿为官。在他们看来此事是莫大的耻辱,所以当年自己的亲弟弟才会选择留在北边,死都不肯在回到朝堂之上。 但是徐天德不一样,虽然死在他手里的读书人不少,但是一生都没有读过私塾的老国公则是由衷佩服那些敢为国家,说死就死的读书人。 当年自己亲自攻破大魏的国都,见到最多的不是那些大魏士兵的尸体,而是那些推开府门才能看见的大魏朝臣的尸体。 可能他们前一天还在大魏的朝堂之上,指着大魏皇帝鼻子,骂他昏庸无耻,胆小如鼠。但是第二天城破之日,恰恰正是这些人殉国的最多,连带着府上所有的人尽数上吊自尽。 老国公第一次见到那种场景,比见到当年坑杀二十万降卒还要震撼,正因为如此,当年他就立下一个规矩,见到这些的尸体,不许侮辱,不许毁坏,将他们的尸体就地掩埋。 老国公很少有佩服的人,而他们这些读书人恰恰算一种。 石桥之上的张居正也是,作为大明全是滔天的宰相,张居正心里想什么,活了百年的老国公心里清楚,明皇清楚,还有一部分人清楚,比如与张居正同门的杨溥。 今日张居正将奏折拿出来交给自己,自己虽然看了一眼,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一种态度。 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徐天德不管了,我只是个快要死的老人,世间的一切不去关心了,可是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将那个死后最高谥号,忠武,拒之门外。 张居正如何权势滔天,他也不敢将奏折带出御书房,那是死罪,诛九族的罪过。那么为何张居正还是带了出来,虽然只是个副本,很显然,这得到了明皇的允许,或者说是明皇授意张居正这么做的。 徐天德不愿意参与其中,走到街角处,抬起看了看这灯火的样子,也不好看。 “今日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家里的人也不要说。” 老管家与护卫急忙低下头,连连称是。老国公摆摆手,“你们要是说出去,即便是我念着旧情,御林军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下,老管家与护卫将头又低了下去,老国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桥上的张居正,一个人就那么孤独的站在天地之间。 最后,老国公在老管家与护卫的护送下,缓缓走向国公府。 第一百零四章要求 子午巷,锦衣卫小院。 王逸用身体撞开大门,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源抬到房间之后,再将马顺扔到床上,做完一切的王逸,大汗淋漓。 酒气在房间之中四处飘荡,红着脸的王逸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之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周立元不知道去了何处,在锦衣卫这里放下自己的行礼,就不见了踪影。王思被安排在秦可卿的房间里,现在可能早早就睡下了,至于肖文璇,刚刚喝酒时候,马顺说在旁边的院子里,自己没有见过她。 对于感情,王逸一向是犹犹豫豫,他不否认在感情上自己不专一,但是他现在是能少接触一个,就尽力不去见面。 秦可卿是个例外,王逸对于秦这个姓氏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秦可卿要真是秦家的人,在加上齐王叔叔的事情,秦可卿没有理由在活在长安城,她可能会死,但是现在看来,还没有发现秦可卿的身份。 坐在马顺房间前面,王逸望着秦可卿的房间,心里五味杂陈,当年的故人现在自己就见到秦可卿一人,真不希望她出事。 偏偏这时候,秦可卿推开房间的门,一身薄纱的秦可卿走了出来,站在月色下,一股宁静美在她的身上散发。 秦可卿看着坐在那里的王逸,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 “小逸,你回来了。” 王逸不知道如何面对,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回来了。明显感觉到王逸对于自己有些生疏的秦可卿兴致有些跌落,但是也不知道缘由,刚想开口,就看见不远处,红色飞鱼服的卢忠走来。 “秦姑娘先请回去,我与王大人有话要说。” 说罢,也不等秦可卿如何,直接大袖一挥,卢忠与王逸同时消失在院子中。 子午巷,锦衣卫的大门外,还有些酒醉的王逸顿时感觉胃里有些难受,爬到一旁的石头上,呕吐起来。 一旁的卢忠没有理会王逸,而是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王逸。 吐了一会的王逸捂着自己的嘴,有些舒服的打了个嗝,惹得卢忠有些嫌弃。 王逸抱拳致歉:“抱拳,大人,有,有些喝醉了。” 卢忠有些不耐烦,一掌拍出,将王逸体内的酒气尽数打散,修行之人要是不愿意喝醉,就用星辉将酒气驱逐,但是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喝酒的意义,所以刚刚有些醉意的王逸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卢忠将王逸体内的酒气打散之后,本就没有彻底醉倒的王逸清醒了过来。 卢忠看了一眼王逸,走在前面,王逸紧随其后,来到一处院落之中。 这里面住的就是肖文璇。 卢忠没有说,但是马顺曾经对王逸讲过肖文璇住的地址。 卢忠挑选了一处好位置,坐在一处茶摊之上,显然没有宵禁,茶摊关门的时间也是延后许多。 再要了一壶茶之后,卢忠亲自给王逸倒上了一杯茶,再给自己满上一杯,桌子上,有着一盘花生米。 卢忠拿着一颗花生米,送到嘴里,“就没什么想问的。” 酒后喝着热茶的王逸,有些沉默,不是不想问,是不能问。 “没有,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本以为王逸要追问肖文璇身世,但是王逸的反应让卢忠有些吃惊,“这次意外太多,既然你不想问,那我也就不主动说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出现在大江镇那里。” 王逸随即将自己在南楚与蜀州的经历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苏芸的存在,只是说自己被渔夫所救,恢复身体之后,就走到了大江镇。 “倒是有些神异,我听说只有圣人之上的境界才可以瞬间出现在大地之上的某一处,不让当属世间御剑飞行的剑修才可以用极高的速度赶路。” 卢忠继续说道:“信王宝藏的事情本就在锦衣卫的档案里,我让你去,只是向着顺路的事情,没想到前方传来的消息,成王下场,亲自派出人马夺取宝藏,是我没有想到的。” 王逸从盘子里抓出一大把的花生米,放在手里,一颗一颗吃着,“此行我收获不小,遇到了一个极为有意思的人。” 卢忠神色有些惊讶,稍稍靠近王逸,望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急忙说道:“快说说,什么样的有趣人。” 王逸喝了一口茶水,这茶水真是好喝,不苦,又带着一点点的甘甜,让人喝过之后,心旷神怡。 “一个被人称为张公公的家伙。” 卢忠有些疑惑,“张公公?” 王逸继续说道:“对,据说是成王麾下的一员大将。” 卢忠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王逸所说的是谁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张公公的确是成王麾下的人物,当年他在宫里任职十二监的内官监,掌握宫里大大小小的一切开销。” “但是当年在成王就藩的时候,被先帝赐给成王。” 王逸有些不解,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调查过这位成王,成王并未姓李,而是姓朱,叫朱宁。 “这位成王为何可以分封为成王?” 卢忠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在脑海里想了想,“当年太祖不只有亲儿子,还有一个干儿子。” “当初打仗的时候,朱宁的爷爷与太祖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兄弟,一起入伍, 一起升官发财,好不快意。” “但是打仗哪会总是胜利,也有打败仗的时候,当年一场战斗之中,朱宁的爷爷放弃逃跑的机会,将活着的机会留给了太祖,那一战,太祖当年好不容易赞起的家底都搭了进去。” “等到太祖带着援兵回去的时候,朱宁的爷爷早就被人杀害,头颅挂在城门。” “那之后,太祖就收下朱宁的父亲为义子,在建立大明之后,封起为成王,并将朱宁召进宫中,与皇子一起学习。” 王逸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自己不知道的缘故,涉及到皇家事务,这等隐秘外面还是无法流传。 “真就不想不知道肖文璇的真正身份?” 王逸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嘿,你小子倒是机灵,说吧,有什么条件或者愿望都可以提一提。” “没有,现在只想着在长安城多带两天,好好享受一下这大好风光。” 卢忠一巴掌拍在王逸的脑袋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你说就说,也不是我问的。我保证只要不是什么造反峰要求,都可以实现。” 王逸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卢忠,什么人可以指挥卢忠,那位从没有见过的锦衣卫指挥使算一个,还有谁。 王逸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卢忠,卢忠嘿嘿一笑,举起茶杯,看来王逸这小子也不傻。 当今长安城可以这么说话的只有两个人,明皇,燕王。 燕王要是想让自己提要求,坐在自己对面的就不是卢忠,而是那个看上去有些书生气的严嵩。答案一下子就出来。 明皇。 王逸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追问肖文璇的身份,这样一来,肖文璇牵扯又是一桩皇家事务。 “我要求肖文璇不死。” 卢忠有些愣住,他没想到王逸的要求竟是这个,本以为王逸会为自己提要求,鲜衣怒马,少年得意,美人御酒,高官厚禄,哪怕要做锦衣卫的第三把交椅,只要是提出来,皇宫里那位都会满足。 但是这个条件,卢忠始料未及,只好摇摇头,“你放心,肖文璇无事,再想想。” 王逸有点不敢相信,又看了看卢忠,在卢忠再三点头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随即对着这个世间,对着这个长安城,说出了心里所想。 “我想请卢大人帮我带句话,我要请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宗府,锦衣卫,五个衙门会审,重启当年幽州齐王身死一案。” 听到王逸要求的卢忠,当场跌落在地上,震惊不已。 第一百零五章徐膺绪 长安城某个小巷子。 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贱北贫,这里就是长安城的南城,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没有身份地位,或者官职的平民百姓。 周立元走在记忆中的巷子中,不远处就是当年师父的家,也是自己与师兄的家。 巷子路口的酒馆门上,一块红色的酒旗高高挂在上面,一如当年的样子,放眼望去,酒馆虽然还是以前的模样,但是老板却不是那个总爱在自己前来为师父打酒时,三言两语就调戏自己的那个寡妇,而是换成了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 酒馆老板看到了周立元驻足在自己家酒馆前面,微笑点头示意,刚要移动脚步,将这位客人拉进酒馆,看着这位爷的穿着,自己应该会小挣一笔,那样自己儿子的束脩就有了。 这年头卖酒也不容易,赊账的,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官老爷们需要的孝敬,哪一项不是要出自这间小小的酒馆。 周立元看着酒馆老板向着自己走来,随即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巷子中,只留下一个一位自己看错了的老板,挠了挠头,直呼遇到怪事。 周立元没有理会酒馆老板,反而自己一个人缓缓走到当年师父的宅子前门。 小巷子各院门前,椅子,吃剩下的食物,孩子们在白天玩耍的土堆在月色的照耀下,静静留在师父院落的门前。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门前的一棵李子树,上面的李子又大又甜,当年自己与师兄最喜欢的就是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爬到李子树上,摘下满满一筐的李子,送给街坊邻居一半,自己留一半。 当年自己被赶出长安城的时候,好像是个冬天,自己的师兄就蹲在这间院子的门口,看着倒在雪地之中的自己,眼神冷漠又陌生,仿佛在看着一个即将冻死在街上的野狗。 掉在地上的李子被周立元弯腰捡起,擦去上面的浮土,轻轻一咬,味道酸酸的,也甜甜的。故乡的李子甜到了周立元的心里。 在这个无人的街道上,周立元像一个归家的游子,坐在院子门前,看着熟悉的一切,脸上的泪水缓缓流淌。 本以为回到这里的自己心里可以找到归属感,但是周立元发现并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空虚与思念。 长安归故里,故里有长安。 原来自师父走的那天起,自己就剩下师兄一个亲人。 但是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自己被师兄一掌打出院子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 个人了。 老国公徐天德走到国公府的时候,就看见一队军士停留在自己的家门口,一匹高头大马被人牵引着,正站在那里,好似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老人一脸的笑意,摆脱扶着自己的老管家,拄着拐杖,脚下飞快的来到那人的身边,老人颤抖的嘴唇没有能够说出话来,一生征战无数的老人老泪纵横。 牵马的是一个年轻人,许是在北边的边境,多年的风吹日晒,年轻的皮肤不再是世家公子的柔嫩,一种黝黑出现在年轻人的脸上。 年轻人看着走过来的父亲,急忙放下心爱的战马,走上前去,扶着自己的父亲。 老人一把抓住二儿子的胳膊,颤抖的手抚摸着二儿子的脸庞,轻轻说了一句,“晒黑了。” 年轻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扶着父亲走向府里,“爹,还好,这边境的太阳有些喜欢我,就把我晒黑了。” “走,爹给你露一手。” 跨过大门,无数的仆人纷纷停下脚步,对着多年不见的二公子与刚刚回府的老爷行礼。本就人缘极好的二公子看着熟悉的一切,点头示意。 正门口,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人站在那里,看着父亲与二弟,也有些激动。 中年人对着自己的父亲行礼:“爹,您回来了。” 老国公点点头,算是与这个大儿子见礼。 “怎么让你二弟在外面带着,也不知道接进来。” 徐辉祖也是无奈,明明是二弟要在那里等你,自己也是劝说多次,老二不听啊。 老人的二儿子见到大哥一脸的委屈,开口解释道:“爹,是我要求在门前等爹回来的,不怪大哥。” 老国公冷哼一声,不在理会大儿子,拉着刚刚回家的二儿子赶往厨房,多年不见,老国公想要好好露一手。 二儿子当年最喜欢吃的就是他娘亲亲手做的那一道四喜丸子,可是他娘亲当年走的早,三个人儿子里,大儿子与儿子一奶同胞,老三则是一个小妾所生,但是这不影响他们三个的团结。想当年老大与人在青楼起了争执,在国子监读书的老二与刚刚到燕王府的老三纷纷带着狐朋狗友前去助阵。 当时的太宗在朝堂之上点名说自己教子不严,罚俸一年,随即挥袖而去。而从朝堂之上回来的老国公就见到了乖乖趴在凳子上的三个儿子,等待着自己的家法。 本应该生气的老国公将三个儿子扶起,在爱妻逝世之后,就发誓戒酒的徐天德带着三个儿子将国公府珍 藏的酒水全都搬了出来,他们爷四个人喝了个大醉,罚俸那点钱哪里比得上哥三个团结的情谊。 老国公将肉馅剁碎,加入白面,豆腐,不断搅拌。一旁的二儿子起锅烧油,不断让灶火烧的旺盛。 做的很快,一盘子的四喜丸子就做了出来,两碗饭,一壶酒,一盘四喜丸子,让这个在边境征战无数的年轻人吃的有些开心,又有些心酸。 原来父亲走路都要拐杖了。 看着二儿子吃过一个四喜丸子,老国公慢慢拿起酒杯,这是爱妻逝世后,自己第二次喝酒,再不喝就没机会了,下一次不知道二儿子回来,自己还能不能看见他。 “慢点吃,都是你的。” 老人拿起一方手帕,轻轻擦拭一下二儿子的嘴角处的饭粒,动作让二儿子有些不适应,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在边境往往都是吃饭到一半,可能地方的骑军就到了城下,战斗就打响了,这等美食与待遇都是没有的。 将两碗饭都吃下去之后,本名徐鹰绪的年轻人扶着父亲,一起散布在国公府里。 “季子,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徐膺绪小心翼翼回答道:“爹,这次北齐又有了大动静,大肆陈兵边境,二叔派我回来请求朝廷将粮草快速运输到边境。” 老国公嗯了一声,有些担心,“朝堂被那对杨家兄妹整的乌烟瘴气的,这粮草可能会很难。” 年轻人倒是不以为然,“祸国殃民的东西,早晚我要亲手将他们的头斩下,不过这次回来,我可能要去一次宰相府,毕竟现在这长安城能够压杨钊一头的就只有张宰相了。” 老国公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比自己高出太多的二儿子,将刚刚吩咐下人拿来额佛珠交给了他。 “拿着,有了这个东西,那张老头就不会为难你了。” 年轻人看着那熟悉的佛珠,刚想要拒绝,就听见父亲说道:“张老头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武将,但是近年来与国公府还算有些情谊,但是想要依靠这个,你可能连宰相府的书房都进不去。” “前几日,他来找爹办一件事情,虽然没有明着说,希望爹出面去为那件事情说一句话,但是爹拒绝了,现在你去他那里,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老人将佛珠交到儿子手里,“拿着吧,虽然那件事情爹要是出言制止,会被边境骂死,但是爹早晚要死,死得有点价值也还好,这样一来我们家的国公就可以代代传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丁一修 徐膺绪显然是被老人的话吓到了,急忙说道:“爹,我不去了,不去了。” 徐天德大手一挥不允许儿子拒接,“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详细就不与你说了,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但是知道之后,也不要做什么。” “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一旁似懂非懂的二儿子点点头,但是作为儿子哪里有看着爹去死的道理,只能表面上答应,至于暗地里做点什么,父亲应该是拦不住的。 周立元抹去眼角的泪水,想要起身走进小院,忽然街角处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粗衣,肩上扛着一柄长dao,一只手搭在长dao上,另一只手拿着刚刚买来的肉包子,走在巷子的拐角处,一脚踢开挡路的土堆,而后大步向前走着。 而刚要起身进入院落的周立元停下了脚步,右手慢慢放到腰间的的长刀之上,看着来人。 男子见到周立元,神色有些激动,将手里的包子快速吃完,右手在粗衣上擦拭一番。 月夜下,这对师兄弟时隔多年,再次相遇。 “呦。”男子掏出腰间的酒壶,慢慢喝上一口,“师弟这是想师兄了。” 周立元认识这个人,他就是周立元的师兄,丁一川。 周立元没有回答丁一修的话,而是将右手从长刀之上,拿了下来,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兄。 丁一修也不在意自己这个师弟对自己的态度,将手中的长dao放在地上,双手拄在上面,看着旁边的李子树,随手摘下一个,放到嘴里。 “最近的你的俸禄可是减少了很多,怎么被锦衣卫除名了?” 周立元摇摇头,“没有,我调回长安城了,所以锦衣卫的俸禄就直接发给我了。” 丁一修冷哼一声,围绕着自己这个师弟走动,想要看看这个师弟有什么改变,但是看了半天,除了换了一身更为好看的飞鱼服,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你是踩到狗屎了,还是卖身给长安城的权贵了,从大江镇那么个小地方调出来,代价不小吧。” 叮。 小巷之中,一道刀光闪过,两道人影扭打在一起。丁一修见到周立元拔刀,也不客气,手中的长dao飞出,对着周立元进攻而去。 两人师出同门,刀法一致,可是丁一修毕竟是师兄,在境界上,可以碾压周立元。 “噗。” 一个不留意,丁一修一刀拍在周立元的胸膛之上,周立元身体飞出,撞在黄土制成的墙 壁之上,一口鲜血吐出,周立元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又想杀我? 丁一修没有再出一刀,反而是蹲在周立元的面前,看着口吐鲜血的他,眼神里尽是嫌弃。 ” “你说说你,比境界你没有我深厚,比刀法,我练刀比你早。” “本以为你这次回到长安城可以给我一个惊喜,比如可以让我拔出这把师父的长dao,或者是让我动用一丝的刀意。” 丁一修对着周立元呸了一声,随即伸出手在周立元的怀里摸来摸去,果然有银子。 拿出来一看,周立元身上不过十两银子,这让本以为周立元发财的丁一修有些失望,对着周立元又踢了一脚。 周立元嘶吼一声,捂着受伤的地方,躺在地面之上,神色凄凉。 “我当年就和你说了,出来长安城,我不杀你,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打败我了再回来。” 丁一修伸手拍了拍周立元的脸颊,替他抹去嘴角的鲜血,“真是不自量力啊。看在银子的份上,这次就放了你。” 说罢,丁一修彻底对周立元失去了兴致,看都不看他一眼,将跌落在地上的长dao拿起,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 “要是想要回这院子,能打赢我再说。” “还有下一次你要是输了,可能会死哦。” 周立元躺在地上,耳边还回响着丁一修的话语,打败丁一修,谈何容易。 且不说境界上的差距,单单说刀法一事,丁一修从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天赋就是周立元所不能极的,七岁练刀,十岁踏入刀法大成境界,十五岁出师,在长安城江湖之中挑战各路用刀高手,皆胜。十九岁挑战长安城剑道第一人,庆明,交手六十七招,战平。而二十岁那年,挑战自己的师父,将其杀死,取得师父的长dao,同年将想要为师父报仇的周立元赶出长安城。 而自己,虽然师父多次称赞自己练刀进步神速,但是周立元心里清楚,与丁一修相比,自己不过是废物。 缓缓起身,周立元拿起跌落在一旁的长刀,最后望了一眼师父的院子,走入夜色中。 小巷中,院子依旧,李子树上有些成熟的李子落下,只是当年一起摘李子的师兄弟,分道扬镳。 王逸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一旁喝茶的卢忠,就有些郁闷,不是说要求随便提的嘛,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自己呢? 卢忠看着王逸望着自己,又抬手给了王逸一掌,“怎么不服气,那你打我啊。” 刚刚还想着以后怎么给卢忠好看的王逸立马变 换了一副表情,跑到卢忠的后面,用拳头轻轻敲在卢忠的背上,“王逸可不敢,大人日夜操劳,可要多注意休息。” 卢忠眯着眼睛,享受着王逸的服侍,“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再提起此事。” 王逸敲在卢忠背上的手停了下来,有些不解道:“为何。” 卢忠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茶水喝掉,放回茶杯,向着锦衣卫小院走去。 “你仔细想想,能够将齐王算计死的人物会是简单的人物吗,你以为一个人就可以做成这件事?” “开玩笑,真当那白衣军神是傻子,没有某个大人物的点头,这件事情不会发生的。” 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的王逸呆呆地望着卢忠离去的方向,他知道今夜卢忠与自己说出这些事情,实际上是烦了忌讳的,因为这些都是锦衣卫的机密,王逸任职锦衣卫诏狱首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齐王一案的卷宗,可见那些卷宗都被人藏了起来,而那个人可能就是卢忠。 虽然不知道卢忠的用意何在,但是目前看来,不是坏事。 卢忠的一番话算是给王逸敲响了警钟,自己离开长安城知道的线索就是杨钊,但是单单凭借一个杨钊敢于算计在北部边境军中威望极高的齐王叔叔,显然不可能,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人隐藏在幕后。 但是卢忠的话远远不止是这个意思,他说某个大人物,王逸的眼睛慢慢瞪大,他想到一个不好的事情。 在大明有谁敢于算计一位亲王,除了同为王爷的剩余七位藩王,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王逸将头低下,即便是无人的街道,他也不想让人看清楚自己的面容,咬着牙,强行忍住眼睛里的泪水,王逸的身体开始颤抖。 对于一个迫切想要报仇的王逸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灭顶之灾。刚刚进入长安城的时候,王逸还抱着希望,有一天可以请求明皇重启当年幽州一案,还给齐王叔叔与齐王府当年那些人一个公平。 但是现在看来,只要明皇知道自己是齐王府的人,那么王逸很有可能就无声无息地死在长安城的某个角落,而锦衣卫迫于某种压力,会选择一个替罪羊,了事。 那么这样一来,王逸就消失在天地之间,也就不会有人再提起幽州一案,也不会有人想着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啊!” 王逸猛地抬头,对着天空大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不远处刚刚要进入锦衣卫小院的卢忠听到声音后,无奈摇摇头,有些事情早早清楚的好,最起码不会再死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吴起 失魂落魄的王逸走进院子里,无数的人都听见了王逸的喊声,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安慰一下,因为卢忠下了命令,所有人都要忘记今夜发生了什么,对外一致说是审问犯人。 秦可卿在王逸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自己的衣衫,搭在王逸的身上,现在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夜晚的时候,需要穿着外衣。 王逸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可卿,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在秦可卿将衣服披在王逸身上的时候,王逸就下定决心,不可将事情真相告诉秦可卿。 王逸总是觉得事情没有卢忠所说的那么简单,再说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安全,王逸无法想象秦可卿之后,那些幕后的人会做什么。 同样的,王逸终究没有追问秦可卿与秦家的关系,因为王逸不想再去问了,单单一件幽州案的一角真相就让王逸心力憔悴。 王逸低着头,如一条老狗一般,向着自己的窝走去,年轻人从未如此心灰意冷。 在路过秦可卿的时候,王逸没有停留。不远处,卢忠站在那里,轻轻一叹,有些事情,早晚都要知道。 而一旁的秦可卿望着王逸离去的方向,看着王逸的样子,捂住自己的心口,心里莫名地疼痛。 第二天,街上的落叶离开大树的滋养,纷纷随着秋风,落到地面之上。 长安城里,无数的人们开始向着皇宫方向走去,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有一件大事情发生。 儒家,佛家,道家。 三家齐聚长安城,坐而论道。 长安城的皇宫前,昨晚明明还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高台,高台附近,大量的官兵在看守。 长安城的国师府邸,有一位少年在父母的陪伴下,无数百姓的目光下,走出国师府,向着皇宫进发。 鸡鸣寺,戒尘大师笑着姚道衍告辞离去,孤身一人,前往皇宫,身后鸡鸣寺众人默念佛号,目送老人离去。 百子书院,一座儒家正统祠堂之中,有一儒衫老者,手中拿着一本书籍,回头望了一眼至圣先师的挂象,弯腰作揖,而后大步走出祠堂,走出书院,一路上,无数的学子弯腰作揖,礼敬先生。 皇宫之中,明皇牵着杨贵妃的玉手,一同坐在龙辇上,准备前去观看三教辩论。 锦衣卫,钦天监,大理寺,御林军,无数的暗探同时出动,确保这场辩论的顺利进行。 无数的江湖人士纷纷赶来,或隐于人群,或站立高阁,他们不想错过这百年难有的盛事。 锦衣卫一行人在卢忠的带领下,早早就与御林军协同驻守皇宫前的巨大高台。 在众人的惊呼之下,长安城东面有一群道人缓缓走来,为首之人赫然是那龙虎山小天师,左手天师仙剑,右手法印,宛如天人降世。西面,戒尘默念佛经,无数的莲花浮现,老和尚一步一青莲的漫步在人间。南面,孑然一身的宋今墨,站立天地之间,毫不畏惧。 王逸今天醒来的很晚,昨天卢忠的一番话,让王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去。知道缘由的卢忠今天临走之前,没有让人叫醒王逸,任其休息。 穿戴好衣服,王逸走处自己的房间,锦衣卫小院今日难得的清静,以往早就忙忙碌碌的小院,此时空无一人。 王逸走下台阶想要找寻剩余之人,问问锦衣卫的人都去了哪里,就有一个锦衣卫走来,对着王逸解释了一番。王逸随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缘由,来人见状,告辞离去。 感觉腹中有些饥饿的王逸想着好久没有吃过街角处那户人家的包子,随即推开大门,就要走出小院,却发现门外的石头上,有些一张纸条。 有些好奇的王逸望了望四周,除了街上摆摊的商户,与路过的客人,没有任何的异常,都是些熟悉的人。 王逸打开纸条,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王逸,我查到了当年幽州案的线索,高力士,记住,皇帝身边的高力士他知道一切。 字迹是吴起的,那个同样出身幽州,与自己一同来到长安城吴起,他们曾经有过约定,进入长安,不到最后时刻,不要互相联系。 所以这张纸条的到来说明了一个问题,吴起死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吴起联系王逸,将最后的情报送出。 王逸的手开始颤抖,发疯一般,走进诏狱,因为只有这里还有留守的人。 众人看到王逸进来,刚想要行礼,就看见双眼血红的王逸抓着一个人的脖子喊道:“今天早上有没有人来过锦衣卫门前。” 被抓住人满脸通红,双手抓着王逸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大,大人,早上的时候有一个满身流血的人敲过大门,但是不远处有几位宫里的人,锦衣卫都出去维护三教辩论去了,等到在下发现的时候,那人早就被宫里的人抓走了。” 听到消息的王逸扔下那人,瞬间跑到子午巷的街道,平复了一下心 情,对着茶摊老板问道:“老板,早上有人在我门前带走了一个人,可知道那人被带去了何处。” 茶摊的老板赶在锦衣卫门前做生意,自然也是了解这门都是什么人的,“大人,不可问,不可说。” 王逸现在只想着救回吴起,哪里理会这些。 王逸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拉近自己与老板的距离,直视着老板的目光,“老板,那人是我朋友,还请老板告知在下。” 老板见到王逸的眼睛哀求的眼神,轻轻一叹,“大人,别想了,我不想死,也不想大人白白去送死,我在这里很多年了,见过不少的人,在进入你们那座小院之前,都喊着等他们出来,要你们锦衣卫如何如何,可是后来呢,可能他们的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老板开始缓缓收拾细软,看了一眼茶摊之上仅有的两个客人,有些不舍,生活多年的地方,就要离去了。 “大人,听在下一句劝,今日事情,不要追问了。我也要走了,还好今天早晨的时候,只有在下见到了那群人,可是他们来自哪里,在下也不清楚。不过想来,也不是简单人物,赶在子午巷抓人。” 王逸看见走出茶摊的老板,挡在他离去的路上,“对不住,老板,可是你不能走,走了,就会死,在子午巷他们不敢动你。” 老板有些愕然,本就不想走的老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呆呆愣在原地。 王逸深深作揖,“老板还请留下。” 老板急忙将王逸扶起,哪里有官府众人对百姓作揖道歉的道理,不该有的。 “好,好。” 连说两个好字的老板开怀一笑,“以后只要是锦衣卫兄弟们来我这里喝茶,统统不要钱。” 但是心里还是担忧吴起的王逸没有心思理会老板,他只是,不想有人死了,更不想有人再因为他而死。 那不对,那不好。 王逸走到子午巷的街口,周围的街道四通八达,但是却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去看今日的三教之争了。 可是街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王逸。 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吴用,那个与吴起同姓的人,同样来自幽州。 王逸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因为吴用身上穿着皇宫十二监专属的服饰,大红宦官服饰。 长安城,子午巷的街道上,两个人来自幽州城的少年,自破庙之后,再度相遇。 只是少了两个人。 第一百零八章吴起之死 坐在桌子前的王思,右手提笔,稳住心神,仔细回想着好人教给自己的那两个字的写法。而后大笔一挥,开始练习每天好人留给自己的功课,自己的名字。 自从王逸那次在马车之上表扬过王思之后,她就认为自己写字已经进入了一种高人的境界,就是那种在大江镇可以靠着一张嘴骗吃的,骗喝的那种高手。 纸面上,龙飞凤舞,墨迹留痕,王思大喝一声,写下最后一笔,小家伙端坐在那里,将毛笔放下,拿起那个与自己身高一般长的纸张,开始自我陶醉。 字意饱满,内涵精髓,深得王好人的真传,自己真是天资聪颖,世间无敌。。。 王思将这辈子自己能够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用上了,但是总觉得有些哪里里不美满。王思一盘脑门,好人说过好东西要分享的。 王思将写好的字折起来,拿在手里,就要去找王逸,刚刚迈出门的王思就看见端着饭菜走过来的秦可卿,挥舞着手中的纸张,两个辫子随着小家伙的动作摇摆,“秦姐姐,秦姐姐,快来看我今天写的字。” 端着饭菜的秦可卿回了一句好,随即与王思一起回到屋里。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在王逸带她回到小院的时候,秦可卿是打心眼里就喜欢这个小家伙,并且主动要求王思与她睡在一个屋里。 王思将写好的字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再次铺开,王思自认为完美的两个字出现在秦可卿的面前。 秦可卿看着王思写的字,嘴角咧了咧,忍住笑意,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思见到秦可卿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开心地看着秦可卿,“真的嘛,真的嘛。” 秦可卿看着王思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趴在桌子上,笑得合不拢嘴。 王思小家伙啊了一声,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两根辫子也是垂在一旁,闷闷不语。 秦可卿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伤害了王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王思的后背,“王思其实你写的不错了,当年小逸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只会写一个字。” 本来有些郁闷的王思听见秦姐姐说好人的故事,来了兴致,追着秦可卿问道:“秦姐姐真的吗,快和我说说好人的事情。” 一场秋雨一场寒。 早上还是太阳当空,可是到了现在外面乌云密布,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天上开始慢慢下起小雨。 王逸与吴用坐在马车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马车走过了许多的街道,大部分人都跑去观看三教辩论,街上行人稀少,马车行驶的飞快。 王逸没有问吴用为何穿着宦官的衣服,也没有问吴用为何要见自己,只是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小雨。 “大人,我们到了。” 马车外,车夫的声音响起,坐在里面的吴用应了一声,“你先去街口看着,不要任何人来到这里。” “是,大人。” 王逸掀开门帘,车夫正在想着街口走去,这条街道上离着子午巷不远,但是有些偏僻。一路上人烟稀少,王逸没有看到一处商户的存在。 身后吴用跳下马车,轻车熟路的走在巷子里。天空中的小雨击打在王逸的脸上,身上的衣衫有些湿润。在雨中,吴用穿着大红袍向前走去,没有理会天空中的小雨。 王逸脚上的鞋踩在雨水落到大地之上,形成的小水洼中,啪啪作响,同时也踩在王逸的心上。 街道的尽头,有一个人靠在墙壁之上,那人的脸上有着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乌青,往下看去,胸膛上有一道极为凄惨的伤口,上面的衣衫已经尽数碎裂,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白骨与内脏。 那是吴起,他死的不能再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死不瞑目。 王逸愤怒地握紧手掌,而走在前面的吴用则是慢慢蹲下,将吴起的双眼慢慢合上。从怀里取出白布,缓缓盖在吴用的尸体上。 “知道是谁做的吗?” 王逸感觉有一股怒气在自己的心中开始燃烧,他要为吴起报仇。 吴用回过头,看着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王逸,“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知道吴起死在这里。” 王逸看了一眼吴用,知道吴起的死讯,除了愤怒,王逸更多的是自责,“你们有你们的经历,我不会干涉,也不会询问,但是如果你们其中有人死了,那就是我的责任。” 吴用开始冷笑,紧接发展成为吴用抱着腹部大笑,“王逸,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还是天上的仙人?” “真是可笑啊。” 王逸没有说话,因为吴用说的对,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无力与无可奈何在王逸的心里开始交织。 “我们四个人从春天的时候来到长安城,到现在的秋天,一共二百九十七天。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调查真相。” “王异那小妮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成为了张居正的女儿,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起了大小姐,但是与当年的计划没有偏离。” 吴用指着王逸,神色平静,“你,王逸,本来说好了去书院读书,到时候打入大明的朝堂,从内部下手。可是如今呢,你成为了锦衣卫,成为了朝堂的走狗。” 吴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同时指着自己的大红官袍,“我呢,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吴起死了,我比你心疼,因为他是我哥哥。” “我和他一起加入了长安城最大的帮派,长乐帮。我们一起喂马,一起为人端屎端尿。我机灵,慢慢从一个喂马的人,变成了帮主的马夫。我哥哥因为老实,不懂帮派里的规矩,在我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打残扔到马厩里,整整三天。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哥哥都快要被马踩死了。” “帮主因为这件事情,要将我哥哥送走,我当时只是知道,如果我不出面,我哥哥就要死,于是我像狗一样跪倒在帮主的房间外求情,在花费了我所有的积蓄后,有一个帮中老人终于肯为我说一句话。” “就这样,我哥哥活了下来,而我被人蒙住双眼,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那里有着无数与我一般年纪的人,都被关在那里。” “但是那里伙食不错,天天大鱼大肉,酒水管够,但是那些孩子们没有一个开心的,全部都在哭。” “在问过一个人之后,我知道这群将我们抓到一起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宫里的太监人数不够了,找我们充数来了。” “接下来如你所想,净身,入宫。老子生不如死。” 天上一道闪电划过,吴用的脸上满是狰狞。 吴用对着王逸怒吼,一脚踹在王逸的身上,王逸的身体飞出,落在大雨之中。可能是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吴用再次跑到王逸的身前,一脚脚踹在王逸的身上。 在不知道多少脚之后,吴用一屁股坐在满是雨水的的街道上,大口喘着粗气。 王逸倒在地上,仍由雨水落到身上,不去阻挡。 抬起右手擦去脸上那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歪过头,看着白布盖着的吴起眼中满是愧疚。 当初自己带着他们三个人,说好了一起报仇,为了齐王府的亲人,但是现在自己杀的都是些下面的面,而真正的幕后之人一个高高坐在庙堂之上,一个坐在御史台,继续祸国殃民。 第一百零九章误会 天地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雨幕,无数的雨滴落在王逸的脸上,躺在地上的王逸始终没有动作。 吴用靠在黄土做成的墙壁之上,任由雨水滴落,呆呆望着灰蒙蒙地天空。 本应该以兄弟相称的两个人此刻已然无话可说。 “王逸,从今天之后,我们分道扬镳。” 说罢,吴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衣袖狠狠刺下去,神色坚决,动作迅速。 一块大红布被吴用用力抛向王逸,但是天地之间的雨水很快就将红布打湿。红布还没有飞到王逸的面前,就落在街道上,落在王逸的不远处。 割袍断义。 王逸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自己在书上看到过的词,一个让王逸一直以为只是书上故事中的词,现在却真实发生在自的身上。 王逸心中无助,痛心,但是更多的则是茫然。 事情发展完全超过了王逸的掌控,从吴起身死到吴用的割袍断义,都是王逸没有想到的。 吴用愤而起身,将头上的木簪子扯下,披肩散发,宛如一个疯子。 “我发誓,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王逸从雨中爬起,对着离去的吴用大喊道:“那样你也会死,当幽州一案的人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吴起死了,你再死了,即便是报了仇,还有什么用。” 吴用听到王逸的话,身体微微一顿,没有转过头,继续向着马车走去。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死了,还有你,你死了,还有王异。” “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么最少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这样我们。” 马车渐渐远去,王逸走到白布掩盖的尸体面前,颤抖的手几次都想要将白布掀开,看一看自己的这位兄弟,但是伸出的手每次都是停在白布的面前,不曾再进一步。 他不敢面对躺在那里的吴起,或者说无法接受吴起死去的事实。 长安城玉华行宫。 本应该在皇宫外面举行的三教辩论此刻被移到了玉华行宫的玉霜殿中。玉霜殿是玉华行宫中一处几位重要的宫殿,平日里负责宴席群臣。今天这里,灯火通明,无数的烛火被点燃,烛火反射在玉霜殿屋顶上的夜明珠,无数的柔和光线照映在大殿之中,外面灰蒙蒙地天气与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刚聚集在皇宫附近的百姓已经被驱赶,更多则是在天公不作美,下起小雨的时候,纷纷离开,回到家里,无缘得见之后的三教辩论。 丁一修作为长安城里的浪子,这样的大场面,他哪里舍得错过。废了无数的心思,丁一修终于得到了一套太监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之中 。 明皇与那位艳名响彻大明的贵妃娘娘坐在高位,那位仅仅一人来到长安城的佛家老和尚与天师府的小天师对坐而立,一个久负盛名的佛家大师,一个刚刚继位天师的小天师,不像是在吵架,反而是像两个人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坐在那里叙旧,若非那大殿之中,戒尘大师身边随着佛经缓缓出现的莲花,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场涉及三教气数之争的辩论。 丁一修可听不懂那老和尚的佛经,也不懂那小天师说的天道无情,他只是来凑热闹的,仅此而已。如果能够顺走几颗夜明珠,那就是不虚此行。 丁一修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沉浸在那两个人的吵架中,丁一修邪魅一笑,缓缓走出大殿之中,准备伺机下手,只要偷取一颗,就一颗夜明珠,那么足够他吃喝不愁好多天,也不用在去给人当打手,或者去给人报仇,可能还有余钱,能够让自己去那花舫楼见见小桃红,见见那白花花的身子。 不巧的是,在丁一修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有一个人挡在了丁一修的去路上。 来人身穿鱼龙服,腰间一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长刀,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除。 周立元。 丁一修的师弟,当年长安城用刀第一人的二弟子。 “怎么,想要将我抓起来,换取功劳?” 丁一修站在那里,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周立元,不屑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记住脸上的伤疤带来的痛,要不我再打你两下?” 周立元看着有些无赖的丁一修,没有因为他的言语而生气,反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对着丁一修扔了过去。 “师兄,今日玉华行宫里任何东西都不可以少,现在有高人坐镇玉华行宫,只要有一点点异动,就会被人发现。” 丁一修接过钱袋,打开之后,仔细地数了数,一百两。将其中的一锭银子拿出来,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下。 “不错,不错,新鲜的官银,看来师弟发财了。” 丁一修说着,将钱袋放进自己的怀里,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手拍着肚子,“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偷点东西。莫非你是我肚里的蛔虫?” 周立元并未理会这些,反而说道:“过一会,南门那里会有一队人马前来换防,到时候走那边。” 说罢,也不等丁一修回答,缓缓走过拐角,消失在走廊之上。 靠着柱子旁的丁一修脑子里回想起当年与师弟周立元一起偷别人家晾在院子里的豆腐干,就是师父总说豆腐干就酒,越喝越有。 两个人还没有院子里晾晒豆腐干架子高的孩子,偷偷摸摸进其中,身材有些魁梧的丁一修去拿豆腐干,而年纪较小的周 立元站在外面放风。在确定没有人后,丁一修迅速将豆腐干拿走大半,与师弟一起溜之大吉。 可能丁一修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在大殿之中的神情与小时候偷豆腐干的那次,一模一样。 长安城的西边,有三个人打着雨伞,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子,像是一家三口回到故乡一般,漫步在小雨之中。 孩子还小,也可能是没有见过长安城的模样,躲在娘亲的雨伞下,小手紧紧抓住娘亲的衣角,躲在娘亲的身后,仅仅露出一个小脑袋,透过一双清澈的眼眸,第一次看着这个总被娘亲念叨的家乡,父亲总是在喝醉之后痛骂那个昏庸无能的明皇居住的长安城。 刚刚进入长安城的小家伙对于一切都事好奇,一会回头看看高大的城墙,有伸出头,看看远处有些朦胧的玉华行宫,宛若仙境的天宫。 一旁的摊位上,有年轻的少男少女,顶着小雨,正在忙碌的收拾货物,准备回家。小家伙清楚的看到在小雨之中,少男少女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嘴角带着笑意,动作极慢,生怕时间匆匆而过。 一旁的年轻女子,手中带着雨伞,看到这一幕,微笑着说道:“真好。” 她的丈夫,那个看上去有些书生气息的男子,一脸的谄媚,附和道:“是真好,真好。” 可是这样一来,旁边的小男孩就有些不懂了,孩子悄悄凑近他爹,拉了拉他爹的衣服,“爹,什么真好。” 书生自认为饱读诗书,但是现在却也不知道作何解释,一脚踢在孩子的屁股上,“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参与。” 孩子捂着屁股,有些委屈地说道:“什么嘛,我看爹你也不知道。” 被揭穿面目的书生咳嗽了两声,“郑冬冬,你最经的功课是不是有些少了。” 听到这话的孩子低着头,垂头丧气,稍稍靠近自己娘亲的身边,“娘,前几天我爹与隔壁的李叔叔喝酒的时候悄悄的说,说娘亲做饭不好吃,睡觉打呼噜,还爱踹被,骂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叉着腰。。。” 一旁的娘亲斜着眼,看了一下有些慌张的相公,“哦,真的吗?” 一旁名为郑怀先的男子连连摆手,极力否认,“假的,一定是假的,老李那人总是喝多了瞎说话。” 郑冬冬继续火上浇油,眨眨眼,天真无邪地说道:“娘,李叔叔还说了,爹最后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眼瞎,找媳妇的功夫不如李叔叔。” 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郑怀先一把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对着自己的媳妇嘿嘿一笑,“娘子,都是误会,误会。” 这个本名严静的女子眯着眼,咬着银牙说道:“哦,那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第一百一十章弟子 天地之间的小雨开始慢慢放晴,乌云渐渐散去,太阳开始照耀大地。 结束了胡闹的郑怀先一家来到了玉华行宫的外面,周围的将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三个人不知道这里禁止通行? 可是不一会,就有一位在宫里权势极大的公公领着锦衣卫赶到此地,对着三人连连告罪。 “郑先生,抱歉抱歉,来迟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怀先平生最恨这些与皇室有牵连之人,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公公来的正好。” 严静将手中的雨伞收起,放到一边,来到郑怀先的面前,轻轻整理着他的衣衫。 “能赢吗?” 郑怀先轻轻叹出一口气,“难呐。” 有些心疼相公的严静悄悄问道:“那不去了?” 郑怀先笑道:“吵架而已,不怕不怕。” 严静一把拉过儿子,“那我和儿子就不进去了,先回去看看我爹,在那里等你。” “好的。” 严静还是有些担心,看了看郑怀先前面无数的锦衣卫,“要是吵不过打人的时候,记得挑最小的打,好欺负。” 这番话语让那位权势极大的公公咧咧嘴,转过身去,捂住耳朵不敢再听,至于身后的锦衣卫自公公的呵斥下,纷纷照做,不敢有半点言语。 郑怀先拍拍自己的胸膛,竖起一根大拇指,“放心,吵架我是这个。” 说罢,对着娘子摆摆手,走进玉华行宫的城门,身后的公公对着严静弯腰行礼,“还请严小姐给严大人带好。” 本来不想理会他们的严静一想到相公刚刚走进的是他们的地盘,只好捏着鼻子点点头。 见到严静点头的公公笑呵呵地拿出一小玩具,一个会动的木制小马,就要送给郑冬冬,有些心动的郑冬冬不敢收下,只好抬头望着娘亲。 严静点点头,郑冬冬马上接过,看着会动的小马,爱不释手,欣喜若狂。 做完这一切的海公公带着锦衣卫的众人离去,玉华行宫里面的三教之争还没结束,很有可能刚刚开始,因为有一位皇宫里的老人在将自己派出来迎接郑先生的时候,自然自语道,都来了。 虽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能够让那位如此对待的,肯定是重要人物。 在郑怀先走进玉华行宫的时候,长安城的北边有一位年老的算命道人在距离长安城北门还有几里路的地方,缓缓停下脚步,坐在一座小村子村头的亭子里,稍作休息。 “真是有些老了 ,本应该在郑怀先之前进入长安城的,没想到还是郑怀先提前一步。” 村子也不大,不过是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同属一个家族的近支,所以在一个背着长剑的中年人走进小村子的时候,就引来许多的目光。 剑客走到一处门外,轻轻敲门,里面走出一位老奶奶,剑客抱拳作揖,问老人家有没有酒水,这里的小村子哪里来的酒水,不过是有人去到长安城的时候,会带回来几斤的酒水,留在村子里卖给别人。 但是现在去长安城的人因为刚刚下雨的缘故,还没有回来,老奶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剑客将腰间的酒壶拿出,再次询问,有没有井水。 老奶奶见到剑客也不像坏人,将酒壶接过,来到自家的水缸旁,将酒壶装满,慢慢一壶的清凉井水。 老奶奶将酒壶递给剑客,剑客对着老奶奶道谢,就要掏出银钱,老奶奶急忙拒绝,随手将门带上,不给剑客一点机会。 剑客呆呆愣在原地,随即想通其中关键,哈哈一笑,向着村口走去。 村口那里,有一个孩童正拿着一根树枝,在雨后的大树下,挥舞。而在他面前有一只大黄狗,张着大嘴,挡在孩童的面前。 少年没有害怕,双手拿剑,沉着冷静,长长吐出一口气,双脚站立雨水浇灌过的道路上,与大黄狗形成对立之势。 剑客见到少年的样子,来了兴趣,找了一处干净的大青石上,坐下来,慢慢观看。 但是孩童也好像发现剑客的踪迹,回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剑客说道:“喂,大叔,帮帮我啊。” 剑客笑道:“为什么呀?” 孩童挠了挠头,想起了自己平时最喜欢看的那本书上说过,遇见世间不平事,就要大喝一声,愤而出手,这才是侠客,但是娘亲说如果有人不出手,也是对的。 本就读书极少的孩童哪里会说话什么有道理的话,只好再次面对这个自己踏入江湖第一步所遇上的阻碍。 剑客看见孩童手上的握剑姿势正是大明之中广为流传的起剑十二式中的一种,没想到这等小地方也会有起剑式的存在。 “小家伙,我看你拿着木棍的姿势莫非是想当那一剑斩尽人间不平事的剑客?” 小家伙理都不理会这个外面来的家伙,专心致志对战大黄狗。剑客见到孩童不理会自己,捡起一颗石子,悄然弹出,正中大黄狗的腿上。大黄狗吃痛,狂叫一声,急忙跑开。 而孩童见到“生平大敌”的离去,缓慢迈开颤抖的双腿,走到剑客的身边, 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何不见生,反而是推了推剑客的身边,强行给自己挪出一个坐的地方。 就这样,剑客与孩童并坐在大青石上,一个背着长剑,腰间一个酒壶,一个不停晃动手里的木棍,展示着自己高超的剑术。 剑客看着孩童没有任何章法的胡乱挥舞,开口道:“小子,知道什么是剑客吗?”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孩子想了想,“不就是李太白那样嘛,一人一剑,仗剑天涯,遇见不平,对着他们就是。。。” 孩子说到这里来了兴致,手中挥舞的棍子快速转动,“就是这样,看见了吧,这是我自创的打狗剑法,经历了我们村子里的大黑,小黑,再打过今日落荒而逃的大黄,我这剑法成了。” 孩子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棍,一脸的豪气,却带着几分的稚嫩。可是他却没有发现,一旁的剑客捂着脸。 这剑法创造的也真是简单。 “大叔,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呀。” 心情大好的孩童难得开口问了句剑客,剑客将酒壶中的井水大口饮下,“去长安城。” 孩童一听剑客要去长安城,有看了看剑客背后的长剑,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剑客。 “大叔大叔,可不可以带上我啊。” 剑客有些为难,自己要是将孩童带走了,这孩童的父母可是不会同意的。 “那你父母会同意吗。” 孩童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眼眸里倒映的满是剑客的影子,随即摇摇头,“那我不去了,等我再长大一些。” 孩童站起身,将小手抬到剑客的肩膀,但是又感觉有些不够,再次抬手,这次到达了剑客的头顶。 “这般高的时候,我就去找大叔,大叔教我剑法好不好。” 看着孩童的样子,强忍着笑意的剑客点点头,“好。” “可是我去哪里找大叔呢。” 剑客想了想,将身后的太白仙剑解下,将比孩童还高的剑放到孩子手中,“给,大叔的剑先借给你,等到你想找大叔的时候,你就对这把剑说‘我要练剑’。它就会带着你找到我了。” 自小就被私塾里先生教导过不能随意接受别人东西的孩童一时间愣在那里,看着自己平日里曾经去过长安城,见到过那些挂在那里售卖,价格不菲的长剑有些不知所措。 剑客哈哈大笑,轻轻摸着孩童的脑袋,将太白仙剑放到孩子的手里,对着孩童眨眨眼。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太白的唯一弟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姚先知 听到眼前大叔就是那存在于书上的李太白,孩童先是有些激动,再就是有些疑惑,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位刚刚从蜀州来到长安城的李太白,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李太白是不是真的。 李太白摸了摸鼻子,看来不露两手,这弟子是收不成了。 看着小家伙眼底深处那抹希望,好像他真的就是那个一人一剑走遍天下的李太白,而自己可能就会成为那个天下用剑第一人的唯一弟子,到时候与村头的大虎吹牛的时候,自己可是要站在那最高的石磨上,好好讲讲。 “我展示一下?” 孩童一脸的嫌弃,粗崔道:“快快,大叔,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李太白哈哈大笑,将酒壶摘下,放到一旁,从孩童手里拿过那柄被世人称呼为太白仙剑的长剑。 “小子,看好喽,别眨眼。” 李太白拔出那把长剑,对着前面的道路抛去,体内的星辉尽数涌出,落在太白仙剑上,太白仙剑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轻轻落在两个人的面前。 李太白跳下大青石,脚尖一点,跳上仙剑太白,大笑一声,“走喽。” 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如白虹一般,御风而去,踏剑而行,速度极快,极为壮观。 哇,真是帅呀,不是假冒的剑客。 孩童瞠目结舌,一脸的憧憬与羡慕,可是等到孩童反应过来,李太白早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酒壶与太白剑鞘。 孩童待在原地,嚎啕大哭,自己再也见不到李太白了,练不成剑客了。 “怎么哭鼻子呢。” 一旁,去而复返的李太白站在孩童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孩童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听到李太白的声音,顾不上满手的鼻涕,紧紧抓住李太白的衣服,“师父师父,你真是李太白,我相信你了。” 早就习惯了御剑飞行的李太白摸着孩童的脑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轻轻抹去鼻涕,对着李太白说道:“师父,我叫张长生。” “张长生,张长生。” 不停念叨张长生名字的李太白,对着天地之间大喊道:“蜀州人士,李太白今日受下张长生为弟子。” 原本大雨过后的晴朗,刹那间,风云变幻,天空之上,天雷炸响,似有天人高居其上,对着人间怒喝。 “李太白,你放肆。” “胡闹,快将仙剑拿回来,将他逐出师门。” 李太白眯着眼睛,抬起望着天空,一旁的张 长生似懂非懂,与李太白一起抬头,师徒二人如出一辙。 “怕吗。”李太白轻轻问了一句。 张长生下意识道:“不,不怕。” 李太白哈哈一笑,将手中长剑对着天上刺去,太白仙剑先是在空中停留,好似在蓄力一般,而后猛地自人间而起,天地之间有一道剑光对着天上刺去。 天上之人顿时消失,不敢出现在人间。 村子外的亭子中,老迈的算命道人,对着村子的方向,缓缓弯腰行礼。 “恭祝太白剑仙踏入仙人境,从此剑客变为剑仙,而人间有多一位剑仙。” 窗户外,细雨蒙蒙。前些天明皇在御书房里,对着自己的恩师张居正说想要改个年号,钦天监与礼部递上来不少的备选答案,但是却不知道改成什么好一点,所以就恳请自己的恩师最近有时间,帮忙选取一个。 一向忙碌的张宰相答应下来,所以今日的三教之争老人没有去观礼,反而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水,身后就是那号称长安城里藏书最多的书架。 一身黑色的长袍,身边一壶茶水,一些香味坊出品的糕点,老人从早上起来就悠闲的坐在这里,自从进入翰林院就从未休息过的老人,今日难得没有早朝,索性就待在家里,自己一个人享受一些时间,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老人呆呆望着天地之间不断滴落的雨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老人的独子,张忠明站在自己父亲的书房外已经许久。 张忠明对于这个自己一年来见面次数都可以用一只手数的过来的父亲,大明的宰相大人,天生的惧怕。 站在书房外,抬起手几次都想要敲门,问安。但是心里的那股子惧怕驱使着张忠明始终没有将手放到书房的门上。 不远处的长亭,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静立,双手放在腹间,在身边仆人的陪同下,就这样看着他们夫子二人,也没有言语。 众所周知,张居正没有朋友,只有一个算的上同窗的礼部尚书,姚先知。 姚先知与张居正是同乡,两个人一同进入长安城,拜在老宰相的门下。同年,一起进入翰林院,一同进入大明的朝堂。如今一个贵为群臣之首,一个贵为六部尚书,身份自然高不可言。 姚先知今日也没有去往皇宫,观礼三教辩论,手里拿着一壶家乡的桂花酿,来到那座长安城独一无二的张府,与那位同样没有去观礼的张宰相,一同品尝一番。 下了马车,老尚书一脚踢开请来迎接的门房,轻车熟路般走 进张府,来到书房前,就看见自己的嫂子站在那里,而自己的那位侄子则是低着头站在书房外。 姚先知对着自己的嫂子先行礼,将手中的两坛子酒扔给追上来的仆人,整理一下衣衫,“嫂子好。” 这个名叫王静的女子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当年在老宰相的安排下,嫁给了张居正,但是一身的礼数与涵养还是有的。 王静也认得来人,作为府上的常客,姚先知是两三天一来,没事就拉着张居正饮酒,但是张居正一般都是拒绝,所以书房里经常出现的场景就是姚先知自己一个人喝酒,而张居正在那里看着自己收藏的书籍。 “姚大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姚先知哈哈一笑,“在下家里有人从乡下带来两坛子好酒,今日拿来给张兄尝尝。” 王静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瞧了一眼姚先知,那样子仿佛在求情。 姚先知做官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拍拍胸膛,表示这点小事包在自己的身上。 “嫂子,我这侄子是犯了什么事情。” 妇人摇摇头,面露愁容,“没有的事情,不过是今早起来,看到他爹在家,想要进去问安,可是又不敢打扰,怕他爹生气。” 姚先知还以为是大侄子又做了什么欺负良家妇女,调戏寡妇的勾当,原来只是问安这件事情,完全不必担心。 姚先知将两壶酒拿过来,大摇大摆走到书房面前,对着一旁身体有些颤抖的张忠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脚,随后一脚踹开房门。 “张老儿,来来,咱们村的桂花酿,这可是十年份的桂花酿,老村长让人带来的。” 走进书房,姚先知一眼就看见张居正在窗户边望着外面,丝毫没有理会拉着张忠明走进来的姚先知。 姚先知将桂花酿放到桌子上,拉着张忠明来到张居正的面前,“来,快给你爹请安,然后就赶快滚,我和你爹还要拼酒呢。” 终于见到自己父亲的张忠明颤颤巍巍弯腰抱拳,脸上的汗水不断冒出,对着由坐变为躺的张居正行了一礼,但是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张居正眼皮轻轻一抬,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摆摆手,“行了,滚出去吧。” 听到自己父亲言语的张忠明仿佛获得了解放一般,急忙起身,走出书房,一刻也不愿停留。 窗户外,妇女看到自己儿子走出去,心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叩门 毫不见外的姚先知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没办法,这书房里一共就一把椅子,张居正坐在上面,自己只好找别的地方坐下。 张居正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外面的雨中世界。 窗户外的雨水渐渐变小,一如当年自己拉着还是小孩子的明皇的手,缓缓走入皇宫的那天一样。 但是当年十分亲近的学生与先生,现在都变得极为陌生,一个做了无情的君主,一个做了铁面无私的群臣之首。 姚先知拿过一坛子桂花酿,扯下封口,大口喝起来,没办法看样子,我们的张宰相又不准备与他一起饮酒了,只好自己先满足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再说。 “嗝,你说说你,将我那大侄子吓成什么样子了,一见你就发抖,站都站不稳。” 张居正透过窗户,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在他母亲的陪伴下,缓缓走出这座书房所在的小院子,去往后院。 “一个无德无能无才的废物,哪来的好脸色。” 姚先知将手中的酒坛重重放在书桌上,一脸的怒意,“屁话,老子是他的先生,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张居正嘴唇微颤,不再出声,姚先知继续说道:“忠明当年四岁识得文字四百七十二个,五岁就会背诵诗文。” 姚先知走下书桌,坐在张居正的不远处,靠着墙壁之上,想要近距离看清楚这个做父亲的心到底有多狠。 “当年西湖上,十五岁的忠明凭借一首《赏西湖醉酒》,惹得陛下赞不绝口,当即就要封赏他,可是你倒好,说什么孩子小,不懂事,生生将一个进入翰林院的机会浪费,换成了一个南门税务主事。然后这小子就大哭一场,随后就想变了个人,玩世不恭,无所事事,整天在街道上欺男霸女的。” 姚先知呸的一声,吐在地上,继续说道:“狗屁的南门税务主事,一个芝麻大小的官,你也好意思开口,对着陛下讨要。” 张居正还是一如既往的躺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丝毫动作,彷如真的铁石心肠。 “先知,你会真的不知道为何?” 还想要开口骂人的姚先知愕然,随即将手中的桂花酿大半倒入嘴里,心中的苦闷更多,如同这酒水,萦绕在心头。 “你张居正清高,了不起。当时我告诉你,真的有那么一天,陛下出手的时候,我姚先知拼了老命都要将忠明救出来。” “不用。” “屁的不用。” “你 一个礼部尚书,怎么满嘴脏话。” “老子愿意,怎么不服?要不来打一架。” 书房里不时传出两人的对骂声,幸亏这里先前被人赶走了仆人,要不然这一场惊世的对骂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大街小巷。 胡闹过后的两个人,一个从椅子上起来,站在书桌前面,一个趁着这等好机会,急忙占据这唯一的椅子,坐在上面,一脸的得意。 张居正看了一眼,摇摇头,从后面的书架上拿出一本早就拟好的奏折,手中拿着毛笔,将心中所想的两个字添了上去。 永和。 张居正做完这一切,将奏折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抬头看去,姚先知将酒坛子放到脚边,神色有些凄凉。 “能不能不死啊。” 张居正微笑道:“这话对我说没用。” 对谁说有用,两、个人心知肚明,一个不愿意说,一个说了没有用。 姚先知大口喝着桂花酿,嘴角处,不少的桂花酿流下,将姚先知前面的衣衫浸湿。 真他娘的苦,一点也不像十年份的桂花酿,倒像是长安城的桃花酿。 “前几日你去找魏老国公,他老人家怎么说?” 张居正从后面的书架之上,拿出一本毫不起眼的书本,上面不过是自己平日里摘抄的诗句,比如那句当年太宗皇帝在酒后,夸奖魏老国公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就让这位多年不曾读书的张宰相颇为喜欢。 “我去找老国公的时候,老国公先是拒绝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死后去下面无颜面对先帝。”张居正手中握着毛笔,在书本上面缓缓写下一行字。 “但是过几天老国公就改变了想法。”姚先知倒是有些疑惑,为何老国公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注意,“按理来说,老国公第一次拒绝了,就不应该改变自己的决定了,但是为何?” “因为老国公的二儿子从北边回来了,因为朝堂上有人克扣了北面边军的粮草。” “他拿着老国公的佛珠,再加上他那个北部边境任大将军的二叔,徐天亮的亲笔信,所以我让他站在这里。” 张居正指了指姚先知现在的位置,“就在这,那小子一身的傲骨,是个不错的将才,但是可惜,老国公一门,老大是个饭桶,当年就被我丢在闲职上等死。” “老二还算不错,这些年在北部打了几场漂亮的仗,将来一个将军是跑不了。” “倒是 那个进入燕王府的老三不好说,当年这小子就有些机灵,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老二在我这里得到许可之后就回去了,不出意外,老国公应该会在不久的将来为那件事情说几句的。” 姚先知点点头,这样一来总好过张居正一个人站在朝堂之上,孤立无援的境地要好些,但是想要彻查梁王境内的那件案子,难上加难。 在看到那封奏折的时候,明皇在御书房连续砸了不少的东西,才止住怒火,虽然明皇一早就知道这封奏折的内容,但是这并不影响亲自看到奏折时候的坏心情。 接下来就是锦衣卫查案,刑部主审,大理寺协助,至于钦天监,最近看来明显被明皇孤立,刻意打压,短时间里想要盖过锦衣卫的风头,难。 “燕王那里?” 张居正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管不了,但是只要我不死,燕王就不会动,但是我死了,就难说。” “还有什么想说的?” 姚先知想了半天,最后只是又问了句,能不能不死,反正你是宰相,想活还不简单。 这位在宰相位上整整待了五十年的张首辅,摇摇头。张居正回过头看了看书架一处,那里有着当年自己恩师交给自己的一句话。 而恰巧,下面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一抹光照了进来,照在了张居正的身上,一生从维未修行的老人,彷如天人,坐镇人间。 姚先知颤抖着嘴唇,不再言语,这他娘的世道,真是让人活不下去。 而刚刚走出张府的张忠明此刻一如既往的前往长安城的南门,今日正巧是他当值,不过在家里浪费了些时间,应该会迟到,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毫不在意,开玩笑,张宰相的公子,皇上钦点的南门税务主事,谁敢管自己。 平日里去南门的时候,张忠明最喜欢的就是牵着自己养的两条狗,走在街上。而这一路上的人们,那个卖包子的寡妇,啧啧啧,又大又圆。还有那个买豆腐的小娘子,自己不过是调笑两句,脸就红可以滴血。 刚刚被娘亲又一次催着成亲,真是烦得很,成亲有什么好的,成了亲自己身边就要在多出一人管着自己,无聊又无趣。 脚边的两条土狗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伙伴,给点吃的,就对自己忠心耿耿,还不会烦着自己,也不会管教自己。 带着两条土狗,张忠明走入一条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小巷子,伸出一只手,双指作叩门状。 第一百一十三章仙人一剑 院子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有些朴素的女子,女子容貌并不是那么的出众,但是在张忠明的眼里,女子就是自己心里最美好的模样。 女子是他在一次日常欺男霸女之中,遇到另外一个世家公子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调戏这个女子,本应该袖手旁观的张忠明在见到女子死死将自己的弟弟护在身下的样子,不再沉默,而是站了出来,对着那个世家公子的耳朵悄悄说明身份,让其滚蛋,之后张忠明就与这位名叫青萝的女子熟络起来。 青萝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小小年纪就带着自己的弟弟一起生活在父母留给他们的院子里,平日里靠着给人洗衣服,打扫院子生活。长大一点,就跟着隔壁的王奶奶学会了针线活,偶尔卖点手帕换点银子。 张忠明自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最苦的不过是自己犯错父亲惩罚自己不许吃饭,可是当他来到青萝院子里,看见他们桌子上摆放的野菜,他就觉得不可思议,这种路边常见的野草怎么可以用来吃,即便是当年爷爷和自己说过这种事,但是远远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的震撼。所以每次去南门当差的时候,张忠明总是要带着吃食来这里。 女子打开门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张大哥,脸上的笑意在不经意间露出,轻轻抚着鬓角的长发,微笑道:“张公子!” 张忠明嘿嘿一乐,点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刚刚从家里带来的吃食,一只烧鸡,两个馒头,再加上自己偷偷买的糖饼,这顿早饭对于青萝来说可谓是丰盛至极。 青萝有些不好意思地待在原地,张公子自从上回救下自己,每隔几天都会来这里给自己和弟弟送来早饭,从刚开始的坚决不收,到现在的偶尔拒绝,青萝心里有些不忍心。 看样子,张公子家里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不愁吃不愁喝,也有一定地位,可以轻易赶走那个世家子弟,但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无条件帮助自己,莫不是有所图谋。 一想到这里,青萝的心就会扑通通的跳,自己这个家里,除了自己与弟弟,一无所有。那么张忠明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想到这里,脸上就会莫名的发烫。 青萝脸上有些犹豫,不想接过张忠明手里带来的东西,但是张忠明看见青萝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直接将东西交给青萝,脚底抹油,带着两条土狗,开溜。 青萝望着张忠明逃走的样子,青萝轻轻将吃食抱在怀里,身边的院子里,弟弟的声音响起。 “姐 姐,谁来了呀。” 说话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出来,看模样与青萝有着几分的相似。 “那不是张大哥吗,怎么走了呢?” 青萝急忙拉着自己的弟弟退回到院子里,“张大哥有事先走了。” 小男孩有些遗憾,上次张大哥说好了给自己带来烧鸡的,搞得自己最近做梦都是吃烧鸡。这次怎么就走了呢。 小男孩一转身就看见了自己姐姐怀里藏起来的吃的,小家伙跳起来,想要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但是被姐姐拦住,“这是你张大哥带来的,先去洗手,洗过手之后,我们就吃饭。” 小男孩点点,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张大哥带来的吃食哪一次不是味道很好的。小男孩迈着愉快的步伐,走向一旁的水缸。 青萝轻轻一笑,抱着吃食,走进屋子里,准备着吃今天的早饭。 李太白带着自己刚刚收下的徒弟,来到村口,那里不远处的长亭之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长生,今后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过我刚刚留给你的那本剑法一定要联系。” 张长生抱着太白仙剑,点点头,稚嫩的脸庞满是不舍。 “师父,可不可以晚一些再走啊。我还要告诉奶奶我拜了一个天底下剑道最高的师父。” 小家伙一步并作两步,跑到李太白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李太白摸了摸张长生的小脑袋,轻轻说道:“师父也有事情要做,这次去到长安,要去保护一位前辈,顺便见一位老朋友。” 张长生歪着脑袋,“师父,什么是老朋友啊?” 饶是读过许多书籍的李太白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哈哈一笑。 “师父,你笑什么呀,徒弟在问你问题呢。” 李太白强行忍住想要赏赐给自己傻徒弟一剑的念头,悄然御风而起,化作白虹,远远而去。 “好好读书,好好练剑,将来超过师父,不过这好像有点难。” 小家伙望着离去的李太白,鼻子有些酸酸的,对着那道白虹挥挥手,将手中的太白仙剑抱紧。 李太白御风来到长亭之中,见到了那个在此等候自己多时的算命道人。 有些年迈的算命道人对着这位刚刚跻身仙人境的李太白弯腰行礼,“恭贺太白剑仙。” 李太白何时在乎过这些虚礼,摆摆手,身边没了太仙剑的他落座在一旁,一只脚轻轻翘起,“怎么,你这老乌龟也想参与一下这三教的气数 之争?” 算命道人也不恼怒与李太白的言语,笑呵呵地说道:“你李太白不也是来到长安了,怎么,你一个脱离三教的读书人也要重新入局,要知道这次可不会就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即便是你也会死。” 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太白放肆一笑,“想要太白的人头,那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剑。” 算命道人咳咳两声,“好心提示,你将仙剑太白送给你那徒弟了。” 李太白嗤鼻一笑,挽起雪白的袖子,“我李太白手中有剑无剑都是一样。” “贾真,你当初将春秋气运打入江湖是为了什么。” 这个被称为贾真的算命道人沉默片刻,没有回答李太白的问题,反而是抬起头望向长安城的方向,长长叹出一口气。 “结束了。” 李太白闻言,也是感受到了长安城气数的异常,神色凝重,站起身,“谁赢了。” 贾真伸出右手,掏出三枚铜钱,扔到地面之上,铜钱好似有了灵性一般,在地上不断伫立着,始终不曾倒下,贾真蹲下,仔细观察起来。 良久,铜钱终于是停了下来,贾真缓缓叹气,“不出所料,道家赢了。” 李太白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老天师刚刚飞升,龙虎山应该不会有什么高人出面,大概率是那刚刚继位的小天师。而武当对于这次的三教之争没有派出一人,倒是有些遗憾。” “那位被好事之人排在我身后的读书人,郑怀先。他早早就进入了长安城,为儒家坐镇。” “始终只有一人的佛家戒尘大师面对这种情况必输无疑,但是为何是那道家获胜?” 贾真也是想不通其中关键,眉头紧锁,想要再次探明真相。 “按道理来说儒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入世,此次应该占据三教第一,为何甘愿认输。” 李太白不愿意再听这个有些魔怔的贾真言语,走出长亭再次御风而行,向着长安城赶去,他知道三教结束之后,戒尘大师受到气数的影响,必然会受伤,自己要是去晚了,被人小人趁此机会暗算戒尘大师,那么自己可没有机会后悔。 当年自己求学之时,路过小佛寺,戒尘大师送给自己一顿斋饭,那么自己就要报恩。 至于贾真所说的死亡,李太白毫不在意。 受人滴水恩,就当涌泉报。 刚刚成为仙人境的李太白,今日要对着长安城出一剑。 仙人一剑。 第一百一十四章乱局 大雨过后,就是一个晴天。 换过一身干爽衣服的王逸走在大街上,抬起手,遮住天边有些刺眼的太阳。王逸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他还没有从吴起的死讯中走出来。不过从小见惯了生死的王逸,只是有些悲伤。 当年记得幽州一案的人不多了。 刚刚将吴起尸体掩埋在一个高地之上,那里距离长安城不过数里,但是可以看清楚长安城的全貌,王逸想让吴起在死后看着长安城,看着他们剩下的三个人如何报仇。王逸特意为吴起买了丧葬的用品,生前他们几个人过得都不是很好,所以王逸买了许多的金元宝,让吴起在地下使用。 走在街上,王逸看着空旷无人的街道,他知道今天是三教辩论的日子,虽然明知道今天长安城的人都跑去观看三教辩论了,但是还不至于街上空无一人,现在走在这条街道上有些寂静地可怕。 王逸的身体下意识抖了起来,本能的将出门时候放到腰间的绣春刀拔出,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星辉慢慢流转,稍有异动,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天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来人沐浴着阳光,拄着一根棍子,正在朝着王逸的方向走来。 来人走进之后,王逸才看清楚,原来是回到长安城的时候遇到的戒尘大师。 戒尘大师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逸,再次相逢的两个人都是十分欢喜。 戒尘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对着王逸说道:“王施主,许久不见,可还好。” 不知何为见到戒尘大师,王逸刚刚心里的悲伤忽然消散了许多,王逸弯腰回礼,对着戒尘问道:“不太好,不过看大师的方向,这是要离开长安城?” 戒尘点点头,拿着手中的禅杖,望了一眼前方,“吵架结束了,贫僧自然要回小佛寺了。” “要不要在下送大师出城,最近的长安城可是有些不太平的。” 戒尘大师眯着眼,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对着王逸摆摆手,算是拒绝了王逸的提议,“王施主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出城一事,还是贫僧自己走吧。” 既然戒尘拒绝了自己的好意,那么王逸只好不再坚持,对着戒尘告辞,“那大师一路走好,在下就不送大师到城门口了。” 戒尘点点头,理当如此,随即拿着禅杖就要再次踏上路程,忽然,有一支弩箭自一旁的墙壁之上射出,对着戒尘直射而来。 王逸大呼一声不好,立马对着戒尘扑了过去,但是戒尘却轻轻接住王逸,而后一个转身,手中的禅杖递出,将弩箭 挑飞。 落地的王逸眉头紧锁,急忙拉着戒尘就要躲藏起来,但是戒尘好似一根柱子,立在原地,不肯走开。 “大师,快和我躲起来。” 戒尘摇摇头,神色坚定,清澈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的慌张,对着周围喊道:“诸位,此事与这位施主无关,可否让过他。” 街道四周突然响起一声耻笑,紧接着,街道之上的建筑站满了无数的黑衣人,为首者站在前方的道路之上,拦住去路。 “大师,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理会别人的死活?” 戒尘没有理会那人言语之中的威胁,已久说道:“可否放过这位施主?” 为首男子哈哈大笑,指着戒尘与王逸说道:“大师,且不说他与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佛家中人,就凭借他是王逸这一个原因,他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戒尘长长叹出一口气,无奈摇摇头,对着王逸双手合十,致歉道:“连累王施主了。” 王逸听见为首男子的言语,就知道今天的自己必死无疑,随即侧身躲过戒尘的一礼,将自己后背上的包袱解下,里面就是自己被雨水浸湿的衣衫,王逸没有丢掉,因为那是秦可卿在自己离开的日夜里,缝制的衣衫,自己要珍藏起来。 王逸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自己刚刚来到长安城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师不必如此,对方也是冲着在下来的,虽然在下不知是何缘由,不过无所谓了,王逸自进入长安城以来,不知道经历多少。” 戒尘将缓缓坐下,将禅杖放到双腿之上,背对王逸,“那施主今日可就要与贫僧一起共赴黄泉了,倒是有些可惜。” 王逸哈哈一笑,有些痛快的说道:“能与大师这样的高僧一起上路,相信佛祖可能会考虑将在下留佛界。” 戒尘面露微笑,从怀里拿出那个沾染自己鲜血的佛珠,王逸余光看去,那佛珠之上竟然是金色的血迹,这在佛家里可是得道高僧的体现。 “施主,一个星君可是有些小看贫僧了。” 为首男子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己身后有人爽朗说道:“大师勿怪,在下前来送大师一程。” 说话之人走出,来人手拿拂尘,一身紫色道袍,面容英气逼人。 “施主可不像是一个道家真人。” 戒尘看着来人,脑海里回想着自己见过的道士无论是龙虎山,还是武当山都没有此人,那么敢在长安城如此行事,一定大有来头。 “施主一身的紫色道袍,想来只有那国师府中 应该有阁下的一席之地。” 来人哈哈一笑,摸着自己的胡须,手中的拂尘随风飘摆,“不愧是智慧过人的戒尘大师,不过我可不会承认。” “虽然在下也很佩服大师在春秋之中的壮举,不过恕在下无礼,有人发话让大师走不出长安城,那么在下只好领教一下大师的佛门金刚。” 戒尘微笑着,面慈目善,不再言语,慢慢低头。道人冷哼一声,手中的拂尘挥出,对着戒尘飞去。 戒尘身体开始缓缓发光,无数的经文自戒尘的口中飞出,与拂尘对峙,拂尘始终不得进入戒尘周围四丈之内,盘旋在空中。 而后拂尘开始对着道人飞去,道人见状,双脚弯曲,运足星辉,迎了上去。 轰。 道人身体倒飞出去两百丈,在地面之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放箭,快放箭。” 站在周围建筑之上的黑衣人纷纷拉弓射箭,无数的弩箭如大雨般袭来,戒尘眼皮微抬,口中的经文尽数飞出,将王逸与自己保护起来。 一时之间,双方对峙起来,谁也奈何不得谁。 不过在戒尘佛法耗尽的那一刻,就是王逸与戒尘的死期,王逸一个小小的真命,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与此同时,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的山门被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迈的僧人,回头看了一眼“大佛寺”的牌匾,而后悍然走下山,身边陪同的是自己的大弟子,如今大佛寺的住持。 “师父,真要下山去长安城,救下戒尘师叔。” 年迈的僧人一步一步向着山下走去,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弟子,而后大袖一甩,“大小禅宗之争是我佛家的内部事情,小佛寺与大佛寺如何吵架动手,你看师父与戒尘那老家伙出过手?” “但是外人如果欺负我佛门无人,那么我就要告诉他们,佛门不单单有戒尘的金刚一怒,还有老夫的狮子吼。” 长安城外,南边的道路之上,有一个刚刚酒醒的僧人从小佛寺出发,动用自己的一生修为匆忙赶路。 智深和尚站在距离长安城不过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脚上的布鞋已经烂掉,露出沾满鲜血的脚掌,而智深和尚浑然不知。 智深和尚望了望远处的长安城,要是师父此次出现了意外,那么自己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也不会在喝酒了。 与此同时,武当山上的二先生御风而行,赶往长安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杀戮 秋雨过后,长安城仿佛清爽了许多,三教辩论再热闹,再壮阔,老百姓不过是图个乐,看一看传闻中的高僧念经,道士斗法。 事情过后,回到家,继续过日子,起早贪黑,老老实实为生计奔波。 不过有人可以任劳任怨,走街串巷,而有的人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有钱人更是如此。有本事的,去青楼里面,豪掷千金,只为博得花魁一笑,身边时刻有着文人骚客作诗助兴,好不糜烂。第二群人则是喜爱名玩字画,奇珍异宝,这群人大部分都是祖上早早就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侯爵,受了前辈们的影响,喜好一些老物件。最为人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个平日里没有多少钱,但是又偏偏想要跟随潮流的那些个年轻人,只好养养鸟,狗这等既便宜又好养活的,至于那些个汗血宝马,西域战马,都不是他们可以接触到的。 但是这些人里,有一个怪人,张忠明。 他不喜爱什么文人字画,也不收藏奇珍异宝,他养狗。但是没有人敢于瞧不起他,因为他住在长安城唯一的宰相府,他有个好爹。 两条狗都是张忠明爷爷在去世前几年收养的土狗,一只通体雪白,张忠明起名叫做白狼,奶凶奶凶的那种,平日里也不咬人,只是看到陌生人就围绕着人家开始转圈,另一只则是黄色的土狗,叫大黄,平日里懒得出奇,跟随着张忠明来到长安城的南门之后,找到一个阴凉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忠明从小巷子里出来后,很快就来到了长安城的南门,这里是为数不多还有人进出的城门,这里是长安城去往南楚最近的城门,无数的商人与镖局都要从这里进入长安城,而张忠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收税,收所有路过这里商户的税。 张忠明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里,在无数同僚的讨好声中,坐在棚子里,两条土狗更随着张忠明来到棚子里,趴在地上。 这时候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拿着一壶茶水从外面走进来,悄悄为张忠明倒了一杯茶。 张忠明看了一眼来人,咳嗽两声,“范正,你小子不错。” 范正嘿嘿一笑,将手中的茶壶放到桌子上,而后双手放到身体两侧,弯腰说道:“能为大人服务是在下的荣幸。” 张忠明摸了摸白狼的脑袋,白狼有些讨好的蹭了蹭张忠明的手。 张忠明看了看范正,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白狼,喃喃道:“真是一条好狗。” 倒飞而出的道人瞬间就来 到了众人的面前,身上的道袍早已破败不堪,颤抖的双脚说明刚刚他在与戒尘的交手当中受伤不轻。 “老秃驴。” 道士咬牙看着这个自己连近身都做不到的戒尘,心中满是愤恨,自己这星君当时是奈何不得这位佛陀的金刚不坏。 “哈哈,师弟,早就说了,戒尘大师可是佛门高僧,你这小小星君有些献丑啊。” 说话之间,天边突兀出现一个道人的身影,立于远处的屋檐之上,双手背后,看着街上的所有人,微微一笑。 “青凡,我才是师兄!” 清凡哈哈一笑,身影再次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道士的身边,“青林师弟,师父让你回去。” 青林一听师父的言语,有些不敢相信,本以为青凡欺骗自己的他就听到了接下来的一句话。 “师父说了,你要是不回去,接下来要是死在这里,没人会给你收尸。” 而后青林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街外跑去,一刻也不停留。青凡站在那里,继续微笑,好似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悲伤。 “戒尘大师,各为其主。” 坐在那里的戒尘没有言语,脸色有些苍白的他只是点点头,示意无碍,看出戒尘有些虚弱的王逸挺身而出,站到了戒尘的前面,这突然的动作让青凡与戒尘都有些惊讶,一个是感叹于小小的真命,连星君都不是的人就想着拦下自己,戒尘则是于心不忍,想要开口劝说,就看到王逸转过头,对着戒尘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戒尘就放弃了想要劝说王逸的念头。 “怎么,这位朋友想要出头?那你可知我周围这位属下你都应付不来。” 王逸微微一笑,掩饰自己的紧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说不还害怕,他自己都不信,可是王逸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去欺负一个老人。 “当年读书时,有一句话时隔多年都让我有些感触。” “哦?什么话?” 青凡来了兴致,反正戒尘与眼前这个小子都是要死的人,他不介意让这小子多说几句话。 王逸抬头看了看天边开始汇聚的乌云,轻声道:“书上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在下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曾是个读书人,今日效仿先贤,做一回那君子。” 王逸眼神熠熠生辉,不再害怕,从腰间解下刀鞘,扔到一旁,绣春刀握在手里,宛如一头赴死的猛虎。 本 就是三教之中的青凡不由得退后几步,被王逸所表现的气势所震撼,原来人间尚有正道存在,只是可惜活不长了。 戒尘看着王逸的背影,微微一叹,真是好久不曾遇到这般有之人了,上一个好像是那位被视为可以将佛法发扬光大的师兄,不过智深说过师兄早就往极乐而去。 “王施主可以尽情发挥,至于那些个黑衣人就交给贫僧吧。” 背对戒尘的王逸点点头,不再言语,戒尘手中的佛珠缓缓升起,飘到两人的头顶,放出柔和的佛光,护住下面的两个人。 青凡沉着冷静,站立原地,身边地面之上缓缓有一头白色老虎出现,仰天长啸,站立身前,气势非凡,紧接着,有一头气息寒冷的老龟爬出,眼神不善的看着王逸,天空之上响起一声鸟叫,一头朱雀盘旋,而后青凡的身后发出一声怒吼,一头青龙自青凡的身体之中飞出。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道教四大圣兽缓缓出现,王逸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的汗珠开始冒出,真是看得起自己,他从肖文璇那里了解过,这是练气士常用的一种手段,请神。 青凡向着王逸一指,四大圣兽齐齐向着王逸与戒尘攻来,不断冲击着佛珠落下的佛光。 王逸眼眸紧紧盯着四个凭空出现的圣兽,他知道这些虽然是虚幻的,但是它们身上的气数却是在提醒着王逸,让他们冲击到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这个真命的境界,真的会死。 王逸决定不在停留,握紧绣春刀,想要对着青凡发动攻击,青凡仿佛看出了王逸的心思,微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如果你走出佛光的范围,我保证你先回莫明奇妙的跌境,紧接着就是面对墙壁上这些人的箭雨,你要是躲不过,就会死得不能再死。” 王逸惨然一笑,回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戒尘,他虽然不知道戒尘是如何变得这般虚弱,但是他知道如果在过段时间,戒尘就会坚持不住,佛光就会消失,那么还是死。 既然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王逸将体内的星辉尽数涌出,附着在绣春刀上,长长弹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喃喃道:“死去就死去。” 少年随即脱离佛光的范围,神色坚定,举着手中的绣春刀,冲了出去。 青凡见到王逸真的不要命了,冲出了佛光的范围,神色残忍,“所有人将带来的箭雨尽数射出,不许停留。” 第一百一十六章老李的剑道 长安城,百子书院。 郑怀先站在书院之中,神色有些凝重地看着长街之上的情景。一旁的宋今墨坐在椅子上,将桌子上的书本拿走,换上一副茶具,开始慢慢煮茶。 茶不是宋今墨今年在东阳山上采摘的新茶,但是煮茶的水可是宋今墨从皇宫里面特意求来的,因为这水是平日里给明皇炼丹那些道士从天山之上取下来的。 洗茶,煮水,泡茶,一套熟练的动作之后,宋今墨将茶水轻轻放到桌子上,弯腰对着郑怀先说道:“先生,茶已经煮好了。” 之所以称郑怀先为先生,源于当年自己与其打过的一个赌,也正是那个赌,将一生放荡不羁的郑怀先留在了儒家,而自己从此以后则是郑怀先的学生。 郑怀先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要转身喝茶的意思,宋今墨知道先生为何如此,就是因为那条长街之上,有些一个连先生都要佩服几分的老人受了重伤之后,有人想趁此机会将其杀掉。 “先生,戒尘大师真的没有一线生机?” 郑怀先摇摇头,随即开口道:“有的,不过就是戒尘大师不愿意而已。” 宋今墨有些诧异,“戒尘大师在三教辩论之中,先是主动认输,折损自身的气数,原本快要将气数抚平的钦天监大为恼火,而后国师府的道家真人前往围杀,想要将戒尘留在长安城,这样一来佛家的一部分气数就会留在大明,与龙气汇合,可以再次壮大李家的根基,而他们更可以将道家发展成三教第一。” “道家在三教辩论获胜之后,得以继续保留国师之位,站在陛下那一边,我们儒家已经与俗世牵扯太深,无法出手,无论如何学生都想不出戒尘大师有生还的可能。” 郑怀先轻轻一叹,走下台阶,来到宋今墨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墨,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看待这场围杀。” 郑怀先不经意间,抬头望了望天空,“等到你跻身圣人境之后,就会知道我们这些圣人也不是随心所欲。” “只要戒尘大师放弃一身的修为与气数,那么这个世界上再无任何人可以将戒尘大师留在长安城。”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佛家气数就会尽数被人瓜分,大部分流入他们李家的气数。当年那个算命道人融入江湖的气数就会少上许多,江湖之中再难出现一位圣人。” “戒尘大师要是不受伤,单凭这个国师府四位真人之一青凡,绝对不可能打败戒尘大师,不过现在难说了。” “我们不是不出手,而是要将幕后之人抓住。” “幕后之人? ” 郑怀先没有解答宋今墨的疑惑,他看着长街之上飞奔的少年,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因为幽州身份而被人赶出百子书院的少年,不错不错,我很满意,就是有些可惜,他会死的。” 宋今墨有些不忍,轻声问道:“先生可否救一救那个少年。” 郑怀先摇摇头,神色淡然,“不能,如果他坚持不到幕后之人的出现,那他就是个死。” 长街之上,少年开始了再一次的出手,青凡不耐烦地大袖一挥,王逸的身体再次飞出,重重摔在地面之上,刚刚买来的衣服现在满是鲜血,而绣春刀早已经折断,只留下一半的刀柄握在王逸的手里。 王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将刀柄再次握紧,颤抖的刀身落在青凡的眼里,他都有些佩服,本以为江湖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此时出手却让他看到了在他之后的江湖还有一些可敬之人。 “啧啧啧,要不是有人指定要杀你,我还真想放你一马。” 王逸伸手抹去眼角流出的鲜血,眼神有些恍惚的他精疲力尽了,回过头看了看坐在那里,身上满是金色鲜血的戒尘大师,王逸知道,可能他两个人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生之慢慢总有离人,生之慢慢也有故人。 故人,自己这么多年来除了跟随着师父学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来了长安之后,一个马顺,一个李源,自己也是知道了有朋友的滋味。 好像忘了一个人,王逸轻轻一笑,好像有一个十分喜爱喝酒,并且又喜欢吹牛自己剑道天下第一的老李,自从当年老李出发前往蜀州,自己好像就没有见过他了。 有些遗憾。 爹娘的坟在明年年初的时候,也没有人填土了。 也不知道王思今天的课业做完了没有,叶瑶要是知道自己死了的消息,会不会伤心呢。苏芸还在小山谷之中等着自己,应该是要食言了,秦可卿的身份现在想来也不重要了,卢大人应该会惋惜自己,师兄们不知道还会不会互相算计来算计去,老头今年还在河边钓鱼吗,不想了,都不想了。 人们常说人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 自己这次可是有德高望重的戒尘大师作伴,将来传出去,怎么也是个义士。 满身金色血液的戒尘念了一声佛号,歉意道:“对不住了,王施主。” 王逸摇摇头,示意无妨,露出一个笑容,将手中的刀柄扔掉,坐在那里,右手在腰间摸来摸去,没有酒壶,应该是自己忘在了锦衣卫小院。 此时无酒真是可惜。 王逸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乌云,喃喃道:“爹,娘,我来了。” 青凡见到王逸坐在那里已经无法再次进攻,远处地上的戒尘先是被师弟一拂尘耗尽最后的气数,再被自己的请神破去一生的修为,已然油尽灯枯。 “两位,请上路吧。” 青凡摆手示意周围之人发动致命一击,黑夜人纷纷将弓弩举起,对着长街之上的两个人射出弩箭。 忽然,长街之上,天空之中,有一袭青衫御风而来,一剑如虹,分开云海,早就没了仙剑太白的中年人自天边而来,落在王逸的面前。 “王小子,别睡,且看老夫如何风流。” 王逸极为困难地抬起头,慢慢张开眼皮,刚想要张嘴与这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声招呼,但是话还未说出,嘴里的鲜血却是流出。 “老李,你给我干他娘的。” 没了仙剑在手的李太白先是一愣,随即放肆大笑,“哈哈,王小子你不总是觉得我吹牛说我的剑道天下第一吗,那么现在你看好了。” 李太白向前一步,众人心里都是一震,心神不稳,这就是百年来江湖剑道第一人的李太白? 青凡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而后对着李太白弯腰行礼,“见过太白前辈。” 李太白摆了摆手,“我们不熟,所以没必要这样,你现在可以将你的师父找来,十秒钟之后,你师父不来,那么你就死了吧。” 青凡眼神飘忽,正在脑海里向着对策,而后远处的李太白开始倒数。 “十。” “一。” 从十猛然数到一的李太白瞬间冲出,来到青凡的面前,先是一脚踢碎青凡身边请神而来的四大圣兽,而后又一脚踢飞青凡,青凡全身经脉断裂,落在远处,口吐鲜血,死的不能再死。 做完这一切的李太白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衣人,捻住一缕头发,慢慢转动把玩。 “你们怎么说?一起,还是一个个来。” 周围的黑衣人听到李太白的问题,纷纷对着远处略去,见到这一幕的李太白嗤笑一声,“我赶时间,所以,我先来吧。” 天地之间有一道剑光划过,逃跑的黑衣人们不见身上有任何的伤势,但是十秒钟之后,所有的黑衣人纷纷倒地,身上爆出鲜血,飞溅到墙壁之上。 李太白来到王逸的身前,将星辉缓缓过渡到王逸的体内,早就没了力气的王逸靠着墙壁之上,感受着体内的星辉,笑了笑。 原来老李的剑道真是天下第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事后 长安城,长街之上。 满身鲜血的王逸靠在墙壁之上,绣春刀此时已然断裂,落在不远处,戒尘大师在李太白的帮助之下,脸色不再苍白。 李太白坐在王逸的身边,轻声说道:“小子,这次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王逸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靠在墙壁之上,心神放松,“老李,你怎么来长安城的。” 李太白翻了个白眼,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极为自豪的说道:“先别说这个,老夫的剑道怎么样?” 王逸实在有些无奈,你李太白好歹是个前辈,怎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能不能有点高手风范。 李太白可不管这些,竖起大拇指正等着王逸夸奖自己。 王逸一脸的嫌弃,转过头去,望向戒尘那里,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师,怎么样,还好吧。” 戒尘稳住自己的心神,刚刚李太白为其灌输的星辉缓解了戒尘损耗的修为,现在脸色苍白不过是气数消耗殆尽。 “无妨,李施主刚刚为在下缓解了伤势,现在应该可以走动了。” 戒尘虽然在这场围杀之中,从始至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面对两位道家真人的进攻,还有无数的箭雨,哪里会是那般的容易,更何况,之前在三角之争中,早早就折损了气数。 王逸点点头,无事就好,虽然这一次的围杀自己毫不知情,也算是自己主动入局,但是结果还是好的,不过自己那修来的真命境界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复。 戒尘有些歉意,这次算是连累王逸了,最后要不是李太白的到来,那么此次说不定真的就是让这些人得逞,自己这一身的修为与气数留在长安城倒是无关紧要,要是王逸因为受到什么伤害,那么自己可就是无颜面对佛祖。 “老李,拜托你将我们送回子午巷锦衣卫那里,现在也只有那里是安全的了。” 李太白对于王逸刚刚无视自己的行为很不满意,再次拍拍自己的胸膛,等待着王逸的夸奖。 王逸一笑,无奈地说到:“好,好,好,老李你的剑道天下第一,无人可挡。” 李太白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是公认的,公认的!” 摆子书院,宋今墨常常弹出一口气,这场围杀总算是落下帷幕,王逸与戒尘大师都活了下来,那么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郑怀先瞧了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的宋今墨,“你以为 这场围杀结束了?还早呢,这不过是第一次的试探而已。” 宋今墨有些震惊,“这还只是试探?难道说他们还有后手?” 郑怀线呵呵一笑,“今墨呀。不要小看了三角之中的任何一家,三家之中流传千年,不是没没有道理的,现在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 “先说说人们常说的圣人一言。就好像我们儒家圣人,一身浩然气数连通天地,故而可以口含天宪,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以为儒家圣人的本命真言。” “再来说说那道家真人,武当山不去说,现在都在修行青灵老道长的太极,故而对于这一点要弱上许多,而龙虎山,他们的雷法就是他们咒法一脉最好的体现。” 郑怀线将桌子上上的茶杯拿起,放到嘴边,缓解一下口渴,“佛们诸多菩萨都可言出法随,当世之中,又以大佛寺的佛门狮子吼最为震撼人心,可让心神不坚定之人修为紧随,道心破碎,再也无法修行。” 宋今墨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三教中人还有这等隐秘,看来不成圣人皆是蝼蚁这句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紧接着郑怀线再次提到诸多隐秘,“这一世的佛家佛头迟迟没有出现,也是三角至之中佛家气数为何可以让戒尘轻易大三的原因之一。” 宋今墨今天算是知道了三角之中元那里并不简单。 “先生,何为佛头?” 郑怀线解释道:“就是当世的佛家话事人,地位相当于道家的道门之首。但是这位置有些烫屁股,那些个拥有资格的人都不愿意去坐,有些沽名钓誉之辈想要坐上去,却又不能服众,人望不足” “不过近五百年来,道家的武当山与龙虎山对峙良久,始终无法决出真正的道门之手首,佛家只是近百年来才没有佛头,自从上代佛头玄奘大师西去,青山寺由于对于佛家经文理解不同,分裂为大佛寺,与小佛寺两家,佛家一脉不复往昔。” “至于我们儒家,当年至圣先师先去,亚圣失踪,之后彻底融入朝堂之中,就已经落了下乘,不过要是有机会未尝没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三教之外,江湖之上,想要做那执牛耳者比比皆是,但是大都与朝堂牵连过深, 现在看来李太白倒是可以担当,但是依着这位剑仙的性情,应该不屑为之。” 宋今墨呆呆愣在原地,这等隐秘实在是震撼人心,郑怀线看了一眼身边一颗儒家金 胆在破碎边缘的宋今墨,袖子轻轻拂过他的头顶,现将金胆抚平,在将这段记忆封存,以免今后宋今墨想起时,金胆再次破碎。 王思再次见到王逸的时候,王逸满身鲜血的被一个人用马拉了回来,同行的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李太白将王逸从马车之上抬下来,戒尘毕竟修为高深,有好的底子,更何况李太白还为期疗过伤,所以现在走路不成问题。 秦可卿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带着锦衣卫校园之中留守的人,赶了出来,将王逸抬回房间之中,留下戒尘与李太白站在大门那里。 李太白十分不满,王小子是我救来的,我是他的恩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最起码要先来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最好再来两个人不用会什么歌舞,能己唱个小曲就行,自己是要求那么严格的人吗? 好在不一会就有人出来将李太白与戒尘请了进去,安置在一旁的大堂之中。 大堂之中,有一个小丫头正在那里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从大堂之中拿着东西,向外面跑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往王逸那里了。 李太白看着小丫头手里的东西。有些肉疼,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天上雪莲,不要钱一般被小丫头抓在手里,带出大堂之中。 败家! 这是李太白心里唯一的想法,他猜到了小丫头应该是拿给王逸的,但是王逸明明被自己救过来了,没有了生命危险。 不过,李太白倒是对这个小丫头有了兴致,明明毫无修为在身,但是一身的气数比一般那些练武的人还要浓郁,更难为可贵的是小丫头根骨奇特,乃是天生的剑道坯子。换句话说,不练剑对不起上天给的资质。 李太白与戒尘纷纷落座在大堂之中,静静等待,毕竟看这些人的样子,应该就是那大明江湖之上所说的锦衣卫,那么王逸应该是这里的重要人物,所以才会在受伤之后,选择这里,作为安身之所。 眨眼间,那个小丫头又回到了大堂之中,但是这次小丫头并没有拿走大堂之中任何的东西,慢慢爬上比自己高出半人高的椅子,拿起上面的茶水,大口喝了起来。 可能是茶水太热,小丫头喝的急了些,茶水刚刚进入她的嘴里,小丫头就吐了出来,舌头被烫的通红,小脸哭兮兮的,惹得一旁的李太白哈哈大笑。 小丫头看了一眼李太白,对着他做了一个白眼,小脸被茶水烫的有些微红。 第一百一十八章王思 王思不知道从何处早来冰块,在李太白有些震惊的眼神之中,放到了茶杯之中,然后王思十分满足的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茶水,小脸上满足的神色溢于言表。 “喂,小丫头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太白端坐在椅子上,直起腰板,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王思看了看这个奇怪的人,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戒尘,摇摇头,不知道。 李太白有些尴尬的待在那里,王思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接续喝着她自创的茶水,有些微凉的感觉,还不错。 李太白求助般看着戒尘大师,戒尘只是笑了笑,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些牵动伤口,咳嗽不已。 王思听到之后,急忙来到戒尘的身边,小手轻轻拍了拍戒尘的后背。 戒尘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拍打自己后背的王思,微微一笑,示意自没事。王思随即停下了动作,小手离开了戒尘的后背,慢慢走回自己的椅子上,中途又回头看了看戒尘,好似不放心他一般,戒尘默默念了一声佛号,再次微笑看着王思。 王思这才相信了戒尘,去到一处桌子前,今天的功课是两个字,天地。先生说做人不光要学会自自己的名字,还要对天地存有敬畏之心,好像还有什么来的,不过自己能够记住天地两个字怎么写就不错了,那些从先生嘴里说出的,在王思看来宛如天书的字句,早早就忘记了。 李太白被王思晾在了原地,只好自己咳嗽一声,算是找到了台阶,他缓缓来到王思的身边,仔细观察着王思所写的两个字。 不错不错,有几分王逸的真传,当年王逸学习写字的时候,也是写的这般像狗啃了一样,王思的字迹,最起码可以依稀看出天地两个字。 “小丫头,你晓得不,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是这个。” 李太白竖起大拇指,生怕王思不相信。 正在写字的王思抬头,斜着看了一眼李太白,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写字。 李太白真是没有办法了,虽然这小丫头的天资很好,但是好像对于修炼一事完全不了解,也不在乎,就知道写字,练字。 剑客,谁不是一样,我可是有一套连先生都要称赞的打狗剑法,上次打的那头最大的黄狗落荒而逃。 李太白随口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王小子?” 王思有些疑惑,抬起头看着李太白,“王小子?” 李太白终于是知道什么可以提起王思的兴趣了 ,原来是王逸。 “就是王逸,我带来你们院子的那个人。” 王逸恍然大悟,原来是好人先生呀,随即又神情有些低落,“担心啊,但是秦姐姐说好人先生没有事情了,只是需要休息,所以啊我才会来到这里。” “虽然我不知道好人先生是不是真的如此,但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被好人先生捡回来的野丫头,还小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 王思有些伤心,锦衣卫这个院子里,人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秦姐姐会煮饭,会缝制衣服,那个总是贱兮兮,盯着光头的马顺每次都可以变出很多的铜板,然后问自己要不要学,还有那个李源除了有钱,还是有钱,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 小家伙越想越伤心,低着头,蹲在椅子上,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身体慢慢颤抖起来,渐渐地桌面上,王思所写天地的那张纸上,出现两道水印,而后越来越多。 但是王思没有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也没有出现声音。 李太白有些理解王思的心境,当年王逸一个人在鬼谷之中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张仪苏秦,孙膑庞涓,个个都在春秋之中统领一国的大才,而王逸仅仅只是一个小孩子,每天都要跟随着他们学习本领,自己也是于心不忍,所以在当年的时候,总是拉着王逸偷偷去往鬼谷之中的酒窖,偷酒喝。王逸的第一次喝酒就是自己的教会的,当时王逸被酒水辣的泪水与鼻涕同时留下,要多惨有多惨。 同时李太白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小丫头如今这样,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李太白轻轻拍了拍王思的后背,戒尘大师坐在不远处,也是有些伤心,默默念了句佛号。 良久之后,本就没心没肺的王思抬起头除了鼻子附近流出的鼻涕,还有哪些湿润的眼角也是没有什么异常。 “对不起。” 李太白站在那里,诚心道歉。王思只是有摇摇头,“不用道歉,我只是个野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即便是你们骂几句,解解气,也没人替我出头的。” 李太白的嘴唇抖了抖,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小丫头,还要不要和我学习剑道?” 王思摇摇头,不学。 “不学,等到好人先生醒了,你和他说去,他要是同意了,我就和你学习剑道。” 李太白听到王思的话,就感觉有些办法,王逸那小子敢不给自己的面子,他要是不同意,我就 把他当年偷喝百年大秦御酒的事情说出去。 “那你天天除了吃饭,睡觉,练字,有什么意思?” 王思用真挚的大眼睛看着没有背着太白仙剑的李太白,孩子心性的她,早就将刚刚的事情忘记了。 “为啥要有意思,人活着要有什么意思,每天能够吃饱喝足,还想要做什么?挣钱,发财,或者做大官,我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我们大江镇的县太爷,也没啥,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也没比我们多什么。” “以前我在大江镇的街上,当乞丐的时候,连一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每次到了冬天都要担心会不会冻死,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开门,关心一下我。” “当年我住的地方有不少的菩萨啊,神仙啊,什么的,我就使劲的磕头,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磕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个,额头上都有些出血了。” “有用吗,当然没有,菩萨们听不见,佛祖也看不见,我还是饿,还是要担心下一顿会不会有吃的,到哪里要饭会不挨打,想想明年的冬天要去哪里待着,才不会被冻死。” 李太白听着王思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经历,当场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戒尘则是缓缓站起身也不念叨佛号了,走到王思的面前,有些羞愧的说道:“小姑娘,我替菩萨与佛祖道歉。” 王思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也不见她的脸上有何悲伤,刚刚因为王逸受伤都要哭好久的王思神色十分平静。 “不用啦,我心大得很,不会记仇的,因为那没有什么用,只是白白给自己增添烦恼。” “好人先生那么好,给我饭吃,给我买新衣服,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的,不应该。”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要对好人先生出手呢,还打得好人先生满身是血,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王思开始先是对着李太白发问,见到李太白只是眉头紧锁,又看了看在一旁不断念着佛经的戒尘打死,最后干脆站在椅子上,对着天空去喊,去发问。 轰。 李太白与戒尘同时抬起头望向天空,有些不敢置信,这样一个小家伙发出的怒吼,竟然可以引起天地之间的异象。 一阵秋风吹过,有一只手搭在了王思的小脑袋上,“这样可不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应该的 王思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逸,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思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让刚刚来到王思身后的王逸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王思好似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从桌子上走下来,站到王逸的身边,又轻轻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王逸的胳膊,肉肉的,是真的哎。 “好人好人,你没事啦。” 王思抱着王逸的胳膊,踮起小脚,蹦蹦跳跳的样子,让王逸看了心喜。 王逸摸了摸王思的小脑袋,抬起头,对着李太白与戒尘说道:“我们现在就要出城了。” 李太白刚刚还沉浸在王思的言论之中,现在听到王逸如此说,有些疑惑地问道:“出城?” 王逸苦笑一声,“本以为锦衣卫小院可以是避难之地,但是刚刚卢大人托人传话过来,说是我们马上就要出城,否则可能就要出不了长安城。” 戒尘缓缓转动佛珠,双手合十,“多谢王施主的相助,后会有期。” 李太白可没有戒尘这般好说话,急忙问道:“王小子,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卢大人是我们锦衣卫现在当家人,自从早上的时候去往皇宫帮助御林军守卫三教辩论的场地之后,这还是首次派人回来报信,我已经备好了马车,边走边说。” 说罢,王逸就要走出大堂,但是王思紧紧抓住王逸的胳膊,打定主意,不放手,让他无法走动。 王逸只好弯腰对着王思说道:“先生去去就回,别担心。” 王思将信将疑,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王逸,“真的吗?” 王逸果断点点头,现将王思摆脱了,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王思在恋恋不舍中,放开了王逸的胳膊。 王逸摆脱王思之后,率先走出大堂之中,“跟我来,后院有马车。” 李太白与戒尘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随即跟着王逸走出锦衣卫小院,坐上了马车,向着长安城的南门驶去。 长安城,南门。 张忠明这一辈子没有朋友,作为张居正的儿子,自然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但是张忠明对于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但是他们可不管这些,只要是跟在张忠明的后面,就狗仗人势,对着外面自称什么张宰相儿子的兄弟,你们要是想做什么,比如进入南门时候,要交的税多少,都要问问我们兄弟答应不答应。这样一来,本来不想理会他们的张忠明有一天带 着无数的家丁打了他们一顿。 然后这些人就鼻青脸肿的来到京兆府想要状告张忠明,京兆府尹将几个人找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当场吓得坐在了地上。 开玩笑,这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状告宰相的儿子,京兆府尹当即命人将他们赶出了京兆府。 后来不知道明皇怎么得知了此事,连连夸奖张忠明是大明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自御书房当即写下“国之栋梁”四个大字,让高力士亲自带着这幅自己的大作,来到张府,送给张忠明。 而当时坐在翰林院里面的张居正听到消息,一言不发,回到家里后,先是将那幅字画小心翼翼收藏起来,而后亲自将张忠明掉在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狠狠鞭打。 不过外面的人可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都以为张忠明深得明皇赏识,再也不敢打着张忠明的旗号为非作歹。 张忠明被老爹打了一顿之后,掉在那棵树上整整一下午,张居正让张忠明好好反省一下反了什么错误。 临走的时候,张居正只是说了句,“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有能力让他们巴结你?无非是你爹我而已,所有人都知道你爹我在位五十余年,刚正不阿,也只能从你身上下手,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什么胆子敢这么做。” 自那之后,长安城里面的人就再也没有人敢于与张忠明玩耍的人了,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李源。 燕王世子,明皇的表弟,现在也是锦衣卫的一员。 张忠明与李源的相识仅仅只是因为打架,一个是在长安城长大,无法无天的世子殿下,一个是大明位高权重的张宰相的儿子。 一个不怕事,一个想惹事。 李源那个时候正是与燕王关系十分不好的时候,整天在长安城无所事事,那个时候明皇刚刚带着文武百官换都,张忠明也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城。 就这样两个人相遇了,相遇的地点就是长安城的皇宫里,那时候李源与燕王被自己的表哥召进宫,张忠明则是因为那篇《赏西湖醉酒》被明皇赏识,刚刚得到圣旨,入宫跪谢明皇。 李源就坐在玉华行宫的汉白玉的栏杆之上,望着天上的太阳,无聊发呆。 张忠明碰巧路过,闲来无事的李源伸出一只脚,绊倒了路过的张忠明,两个年级相仿的小孩子就在玉华行宫里面打了起来。 等到一旁的御林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是伤痕,李源被一个侍卫拉开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来啊 ,你过来打小爷,就你叫张忠明是吧,啊呸,什么狗屎名字,小爷我叫李源,怎么的,看你的眼样子不服啊,不服单挑,你知不知道是这些御林军救了你,要不小爷我打到你爹都不认识你。” 而那时候与李源年纪相仿,但是各自却比李源高出一头的张忠明被御林军架走的时候,双脚对着李源就踹了过去,“李源,好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早就一脚踹在你脸上,让你看看是你的脸大还是我的鞋大。” 说完扶着一旁的御林军的胳膊,对着李源使劲吐口水。 然后互相不服的两个人在那之后,各自回家都被毒打一顿,禁足在家。 再之后,长安城里面的各大家族都知道了一件事情,每隔三到五天,张忠明与李源都会约架,地点不定,打架的招式不定,只有一条,只能单挑,不能叫人。 就这样,当年的李源与张忠明从打架开始,慢慢变成了可以点头喝酒的半个朋友。 打出来的交情,也是交情。 到了傍晚,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关闭城门,而无聊发呆的张忠明身边,白狼始终趴在那里,只是偶尔张开眼睛,瞧一瞧身边总是看着城门处的大黄,一人两狗无聊到不知道怎么无聊。 张忠明躺在椅子上,望了望多彩的阁楼屋檐,远处背着空荡荡箩筐,向着长安城外走去的农家人。 又是无聊的一天。 李源带着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来到这里,站在不远处,就看见了坐在棚子里发呆的张忠明,还有身边总是喜欢咬自己的两条狗。 朝着身边的锦衣卫摆了摆手,锦衣卫众人点头示意,纷纷站到南门的军士那里,拿出手里的军令,暂时接管这里。 那些将士哪敢不从,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来到张忠明这里,就要告别,张忠明只是摆摆手,这些人得到允许之后,急匆匆离开这里。 李源将手中的一坛子酒扔到桌子上,张忠明抬了抬眼皮,“怎么有事?” 早就习惯了的李源看着张忠明身边两条早已经起身的白狼与大黄,笑呵呵说道:“无事,就是想着喝酒无人作陪是一件憾事,所以来找你了。” 张忠明坐起身,掀开酒坛子上面的红封,闻了闻酒水的香气。 “不错,十年份的万年春,应该是你刚刚从皇宫里面顺来的。” 被道破酒水来历的李源哈哈一笑,“我表哥也喝不完,我这做表弟的帮他喝一点,应该的,应该的。” 第一百二十章三拜 长安城,距离南城门的街道之上,王逸与李太白驾驶着马车,朝着南门赶去,戒尘则是坐在马车里面,默默念着佛经。 “小子,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妙。” 李太白解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王逸事先准备好的万年春,这滋味真是不错,不过比起当年的大秦御酒,还是差点味道。 轻轻咳嗽两声的王逸驾驶着马车,“还好,刚刚王思找来的药材在大夫的帮助下已经稳住了伤势。” “在那长街之上,硬生生接下那个道法足以在道家之中派进前五的青凡一击,不好受吧。” 王逸翻了一个白眼,气哼哼说道:“废话,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可以一剑将他打退。” 李太白对于王逸言语之间的恭维很是满意,当初答应自己,要请自己喝长安城最好的酒也做到了。 “为何不用我送你的那把剑?” 王逸轻轻说道:“我放到城外了,不舍得。” 李太白一巴掌打在王逸的脑袋上,“一个剑客没了自己的剑,还是剑客吗?” “哦,那你的太白剑呢?” 李太白见到王逸终于是问到自己最想说的话题之上,咳嗽两声,找了一个很好的姿势,说道:“王小子,我找了一个弟子,那天资没的说,性格也是极好的,就在长安城外的小村子里,我把太白剑留给他了。” 王逸轻轻哦了一声,顺道恭喜。 本来还想着与王逸说说自己是如何手下那个孩子的李太白顿时没了兴致,“和你聊天真是难受,好久不见,也不说与老夫多聊聊。” 王逸看了一眼李太白,知道这位老友只是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将心思都放在修行一事之上。 “这么久了,我倒是很好奇老李你的星辰是哪颗,你入了圣人之后的意境是什么。” 李太白买了一个关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猜啊。” 王逸果断放弃,驾驶着马车向着长安城南门赶去。 李源给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就大摇大摆坐在张忠明的身边,慢慢喝起了酒来。 “我用不用回避?” 李源将怀里的烧鸡拿出来,扯下一直鸡腿,丢给白狼,又扯下另一只鸡腿却是不给早就流出口水的大黄,放到自己的嘴里大口吃起来。 “不用。” 张忠明看了看不远处,走出长安城的必经之路,缓缓开口,“有什么人要过?” 李源喝了一口自己刚刚从皇宫里偷来的十年份的万年春,“很多人,你说哪个?” 张忠明果断装死,将另一只烧鸡扯下大半 喂给白狼与大黄,自己则是啃着不多的鸡骨头,不再过问。 正在喝酒的李源见到这一幕,突然手里的酒水没了啥子滋味,就吃了口烧鸡。 不远处有着百余人的军队向着这里奔来,为首者正是魏老国公的二儿子,这一趟来到长安城可谓是满载而归,解决了边军的粮草与军饷,而且对方见到是张宰相的亲笔书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不出三日,就有二十万石的粮草运抵北部边境,无任何人敢于阻拦。 “停下。” 二公子扯了一下马缰绳,对着身后的百余人摆了摆手,身后的百余人令行禁止,纷纷停下。 二公子从怀里拿出兵部的公文,守城将士回过头看了一眼棚子里的李源与张忠明,李源点点头,示意放行。 守城将士将公文还给二公子后,宣布放行,而二公子轻轻看了一眼棚子里面的两人,抱拳示意,没有言语。 作为长安城的大户人家,张忠明还是认得的,平日里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至于李源那个臭小子,自己这个做舅舅的没见过几面,打了招呼,就算过得去了。 李源摆摆手,算是打了声招呼,至于张忠明还是老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怀里抱着酒坛。 张忠明望着二公子离去的方向,轻声问道:“还有?” 李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再次看向了远处。 夕阳就快要下山,天边的火烧云映入眼帘,将士们的身影映照在大地之上,长安城的南门处,行人渐渐稀少,而李源知道这不过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正是王逸与李太白,接进城门处,王逸停下马车,隔着很远,王逸就看见了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在城门处聚集,走进之后,发现了李源与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坐在一旁的棚子里面,桌子上,鸡骨头与酒坛子摆放在那里。 “没想到卢大人让你来这里等着。” 李源摆摆手,自家兄弟,这么说,见外了不是。 李源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王逸,“给你,卢大人说了,让你亲自送戒尘大师到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再回到长安城。” 王逸接过令牌,有些不解,为何卢忠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为何?” 李源站起身,向着马车走去,“不知道,不过不是什么坏事,现在长安城里,我那位表哥在我出来的时候,砸碎了不少玉华行宫里面的贡品。” “这次围杀,我听到我父王提起过,不简单,复杂的很,搞不好他都要亲自出面,” 王逸心里有些震惊,能够让一位藩王,还是大明的 军神出面的事情,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当然不会,本以为只是江湖之争的王逸顿时后背发凉。 “不过要是熬过去了,好处会很多的。” 李源来到了马车的面前,满身酒气的对着里面的戒尘郑重行了一礼。感受到外面李源动作的戒尘缓缓走出马车,扶起这位世子殿下。 李源哈哈一笑,“大师,我是李源,这一礼是为了我母妃,我外公一家礼佛,我这个做外孙子的也就信一点。” 紧接着李源再次行礼,“一如当年,我也是个向往江湖的小子,这一拜,为了大师所做的一切。” 身为燕王世子,永远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东西的,比如这次的戒尘大师所做的事情涉及的那些气数之争,自己都在父王那里了解过了,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 戒尘念了句佛号,“受之有愧。” 李源微笑着继续说道:“当年,我父王请来的先生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我赶出王府,到最后,也只有宋今墨老夫子肯为我授业解惑,虽然我这个学生学得不怎么样,但是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难道你不喜欢这朵花他就该死吗?” “没道理的事情,我那位表哥铁了心要行那灭佛之举,我看不下去,但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代替我李家的一部分人向大师道歉。” 说罢,弯腰对着走下马车的戒尘再行一礼。 老双手合十,如得解脱,如释重负,低头轻轻说道:“李施主是个佛缘深厚的人,能够让李施主如此看重老和尚,老和尚有些开心的。” 李源哈哈一笑,转过身,对着一旁的李太白转了一圈,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用手碰了碰李太白的胳膊,嘴里不停念叨着,“活的李太白,活的剑仙。” 李太白虽然很高兴听到李源夸赞自己,但是还是有些受不了一个大男人不停看着自己,“小子,你干嘛?” 李源对着李太白急忙行礼,“见过太白剑仙,白天的时候在长街之上的出剑我可是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不愧是剑仙前辈。” 说着李源起身行礼,对着李太白竖起大拇指,李太白咳嗽两声,碰了碰王逸,你看看这个叫李源的小子多上道,哪里像你小子。 “好说,好说,我见李老弟的根骨不错,应该就是一位练武的奇才。” 一旁的王逸实在是有些生无可恋,因为李太白与李源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两个人现在勾肩搭背的站在那里,就差磕头拜把子,成为同姓的兄弟了。 一旁慈眉善目的戒尘大师见到此景,微笑着念了一声佛号。 原来人间的美好从未消失。 第一百二十一章第四块 玉华行宫。 姚道衍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玉霜殿的外面,先前带路的小太监进去通报,自己则是站在走廊之上等待着陛下的召见。 再来之前,姚道衍就知道了陛下刚刚发过脾气,将贡品又砸了不少,连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也杀了五六个,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脾气。 里面的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说是陛下刚刚睡下,自己不敢去叫醒陛下。 姚道衍轻轻一笑,摆摆手,示意无碍,之后就转身离开玉华行宫,漫步在这座自己无比熟悉的皇城之中。 身为先皇留给陛下的老师,也是先皇的老友,姚道衍有这个权利,也有资格可以在皇宫里面随意走动。 姚道衍背负双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太和殿的门前,没了朝会的太和殿在平日里都是关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姚道衍也没有走进太和殿,身边经过的御林军纷纷抱拳示意,随后就离开,不在打扰这位帝师。 姚道衍一手转动佛珠,一只手轻轻摸着太和殿的大门,神色追忆,嘴里喃喃道:“不知岁月,不知寒暑,不知春秋。” “先皇,你走了,我老了,陛下不再年轻了。” “这么多年我没有能够好好教导陛下,到了下面应该先自罚三杯才行。” 姚道衍一屁股坐在了太和殿门前的台阶上,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望着太和殿大门前的一处空地。 那里当年曾经有兄弟三人跪在那里,起因就是因为老大因为与人争抢一个青楼女子而打了起来,而作为弟弟的老二,老三听到消息后,带着无数的下人前去助阵,将对方打了个半死。 太祖当年气的半死,不顾皇后的阻拦,就罚他们三个跪在太和殿的门前,让文武百官好好看一看这三个不孝的东西。 当时跪在太和殿门前的兄弟三人没有生气,没有气馁,反而是在谈论这场架哪里打的不对,哪里出手应该重一些,但是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支撑不住,三个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当年还未出家的自己因为学识的原因被太祖召见,就站在太和殿里面,当时自己亲眼看见在兄弟三人谈论这场架的时候,躲在太和殿大门里面偷听兄弟三人谈话的太祖笑的合不拢嘴,并对自己说,他生了三个好儿子。 兄弟三人倒下之后,太祖亲自为自己的三个儿子熬汤,熬药,不让外人插手。 可是当年的兄弟三人,一个早早就去地下,找太祖去了,一个成为了七大藩王之一,同时也是自己侄子的心腹 大患,一个当年在病床前拉着自己的手,嘱托自己要照顾好陛下的太宗也去了。 姚道衍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原来自己也不再年少。 姚道衍缓缓起身,手中的佛珠转动不止而后又轻轻忘了一眼长安城南门的方向,那里李太白与王逸刚刚离去。 谁人不羡慕那青衫白衣的剑客,谁人不想成为江湖上的高手,只是这点心思,只能留在心里,留在自己的年少当中。 李源站在城门处,对着远去的马车轻轻挥了挥手,在不舍的目光中,李太白渐渐走远。 一旁的张忠明还是躺在那里,即便是刚刚面对江湖中每个人都羡慕的剑客太白,张忠明一样无动于衷,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李源走了过来,深知自己这半个朋友的性情,所以李源并不觉得奇怪。 “再有一刻钟我就可以回家了。” 李源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刚刚从路边采摘下来的狗尾巴草,放到白狼的面前,轻轻挑逗它。白狼对于一切都是好奇的,脑袋跟着狗尾巴草左右摇摆,看的李源哈哈大笑。 张忠明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随意说道:“还有没有?” 李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官道,点点头,“还有,不过接下来你可以走了,现在已经是到时间了。” 张忠明轻轻哦了一声,站起身,牵着白狼与大黄,就要离开。 忽然,不远处的官道之上,缓缓出现一辆马车,马夫是一个中年人,身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两个人坐在马车的一左一右,向着城门处驶来。 车厢内只有一名男子身穿蟒袍,看蟒袍的手艺就知道是皇宫里面织造局所出,精美绝伦,九蟒吐珠,栩栩如生,男子双手放在腹部,闭着双眼,不怒自威。 李源在看见马车的第一时间,就急忙起身,站到了一旁的官道之上,弯腰行礼。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处,停了下来,马车上的中年人跳下马车对着李源行礼道:“参见世子殿下。” 马车上的老人赫然就是那葛老,葛老则是对着李源点点头,但是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李源回复道:“李叔,不用客气。” 而后,又对着马车几位恭敬地说道:“拜见父王。” 在场的所有人急忙下跪,对马车行礼,能够让李源成为父王的人,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来人是谁。 燕王,这座长安城真正的主人,明皇的叔叔,大明军队之中的战神。 马车 的燕王在李源问好的那一刻,缓缓睁开眼睛,听着耳边有些时日未见儿子的问好,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嗯,没事就回家,你母妃做了不少好吃的就等着你回去呢。” 李源急忙称是,连连点头,燕王掀布帘,先是与坐在一旁的葛老点头示意,在中年人的服侍下,缓缓走下马车来到李源的身前。 “最近一段时间,多陪陪你娘,就不要出来了,等我离开了,这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回王府。” 李源没有一丝想要说不的心思,抹去额头的汗水,“是。” 燕王闲庭信步地来到了棚子里,那里有唯一一个没有下跪的人,张忠明。 张忠明看着眼前的燕王,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行了一礼。 “见过燕王。” 燕王自己找了一处地方,坐在了张忠明的身边,没有怪罪张忠明不遵守礼数,反而是轻轻扶起张忠明,“见外了不是,你和我儿算的上好友,你爹又是本王唯一看得上的几个人之一,所以不必如此拘束。” 张忠明站直身体,没有落座,陪伴在燕王的身边。 燕王看着桌子上吃剩下的鸡骨头与万年春的酒坛,微微一笑,“你可比你爹有趣的多,不像你爹,当年你爹和你娘大婚,都快到了吉时,他还在翰林院里面编撰前朝史书。” 张忠明听着燕王说起自己父亲的事情,来了兴致,也不管什么礼数,拉过自己坐的椅子,小心翼翼扶着燕王的胳膊,将他老人家扶到了椅子上,自己则是在一旁的桌子下,摸出了两个茶杯,将还没有喝完的万年春又倒出了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燕王微微点头,这小子比他爹上道,索性就将自己所知道的趣事统统告诉了张忠明。 两个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个手里拿着酒坛,不断为燕王续杯,一个端着酒杯,嘴里不断说出的事情,往往可以让张忠明哈哈大笑。 过了许久,燕王起身,将酒杯中的万年春一饮而尽,“小子,就冲你这股子比你爹豪爽的尽头,今日本王破例,赠予你一物。” 燕王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放到桌子上,“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拿着这块令牌,只要是在长安城中,我保你无恙。” 桌子上,一块黑色的令牌静静躺在那里,李源眼角不停的抽搐,这块令牌当年父王之送出去够三块,一块给了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一块给了宋今墨老夫子,最有一块给了一个自己不知道身份的人。 这是第四块。 第一百二十二章有钱了 张忠明在燕王走后,就趴在那里,呆呆望着那块令牌,他没有着急将这块令牌收起。 李源在送走里自己的父亲过后,看着张忠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拿着,我爹很少给别人东西的,你要是不要,我就拿走了。” 张忠明还是无动于衷,他不是在纠结要不要收下这块令牌,而是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刚那位气宇非凡的燕王离开时,在自己耳边轻轻说的一句话。 “今日之事,你放心,在场的众人都不会说出去,你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将手伸到锦衣卫来,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你大可亮出令牌,就当是为了你张家留下香火。” 张忠明傻子? 外人可能是这样认为,但是李源不会,再挑逗过张忠明之后,觉得十分无趣,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大手一挥,将南门关闭之后,带领着众人离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着白狼与大黄“汪汪”两声。 在李源走后,不知道多久,张忠明将黑色令牌,缓缓起身,牵着白狼与大黄缓缓消失在月色中,只是离去的方向与自己家张府的方向,截然相反。 十里长亭距离长安城很近很近,王逸停下马车,与李太白一起,将里面的戒尘大师请了出来。 不远处的长亭里面,站着三个人,坐在长亭里的男子眉间一点猩红,面庞白玉如霜,身上一身黑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有一名女子,一身薄纱,腰间一副玉笛,媚眼如丝,举手投足间,妖媚十足。 还有一个侏儒男子,身材矮小,但是身后背着一把长刀,蹲在长亭的外面,望着这里。 王逸三人都是看的十分清楚,在戒尘走下马车的时候,三人身上的气机都是微微一沉,能够看透别人身上气数的王逸更是惊奇的发现,那个眉间一点猩红的男子一身气数与身边老李相差不多,仅仅是少上一点。 “丁洪升?” 李太白捻住鬓角的发丝,轻声问道。 丁洪升缓缓点头,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李太白拱手示意,“见过太白前辈。” 李太白呵呵一笑,对此毫不在意,“怎么,我找你,你不来,我不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丁洪升苦笑一声,将身上的黑袍轻轻扯下,“欠了人家的人情总是要还,没办法的事情。” 李太白抱着双臂,对此不屑一顾,来再多的人怎么样,来的人境界再高又怎样,还不是一剑递出,一剑了之。 天底下再大的事情,不过就在一剑之间。 “今日有幸得见太白前辈,三生有幸。” 妖媚女子一步走出,对着李太白缓缓施了一礼,让境界有些低微的王逸 心神瞬间失守,王逸只觉得自己身在一处温柔乡中,身边的穿着薄纱的女子服侍自己,不远处的妖媚女子手中托着酒杯缓缓走进自己,而后妖媚女子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匕首,对着自己刺来,王逸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向着自己刺来。 “醒来。” 王逸耳边传来戒尘的声音,而后一阵头晕目眩,又回到了长亭之外。 不远处的妖媚女子捂着嘴偷偷一笑,李太白神色戏谑,“小子,温柔乡好不好。” 王逸捂着自己的脑袋刚刚戒尘大师唤醒自己之后,那股眩晕感还存留在他的脑子里。 侏儒男子则是诡异的笑了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李太白眯着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山顶处,那里有着一群道士,多达十几人,在为首的一个年轻道人的主持下,坐在一座阵法当中。道士们神色痛苦,无数的光芒自道士们的头顶飞出,汇聚到一起,而后在年轻道人的牵引下,尽数融入远处的长亭里面。 王逸恢复之后,抬头看去,无数的光芒飞来,缓缓落入长亭,在王逸的感知里,那个名叫丁洪升的男子身上的气数以迅猛之势暴涨,最后停在了一个很高的状态,竟然与身边的老李气数无线接近。 “老李。” 王逸叫了一声李太白,想要出声提醒,但是李太白轻轻摆手,无需如此,只是身边无剑在手,有些无趣。 王逸与李太白相识多年,察觉到了李太白的异常,但是那柄李太白赠予自己的长剑,被自己埋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现在去拿已然来不及。 李太白轻笑,食指与中指伸出,双指并作,成长剑状,而后高喊,“太白何在。” 张长生的房间里,小家伙踹走了身上的被子,正抱着自己那个便宜师父送给自己的长剑,睡得香甜。 忽然,手中的长剑开始剧烈摆动,惊醒了睡梦中的张长生,太白剑缓缓飞起,悬浮在空中小家伙揉了揉眼睛,一定是自己还没有睡醒,看错了。 但是下一秒钟,太白剑猛然化作一道流光对着天空飞去,在张长生目瞪口呆中打破屋子的窗户,消失在天际。 而后,太白剑在手的李太白,将剑横在身前,轻笑一声,“谁先来?” 张忠明站在一处院子的门口,身边的白狼与大黄坐在一旁,不时地看着四周。 天色已晚,院子门前早就挂起了灯笼,张忠明咬咬牙,敲了敲院子的大门。 “谁呀?” 里面出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询问道。 张忠明清了清嗓子,对着里面大喊道,“王异在不在。” 院子的大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露出头来,看着熟悉的少爷,急忙问好,“见过少爷。” 张忠明摆摆手,对着老人询问道:“王异呢,我找她有事。” 老爷弯腰说道:“王姑娘刚刚睡下,要不少爷明早再来?” 张忠明将手里的白狼与大黄交给这个被自己父亲调离张府的老人,大步走了进去,嘴里大喊,“王异,王异,你死哪去了,快出来,迎接小爷。” 坐在书房里的王异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已经写好的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盒子里,而后又将盒子锁上,放到脚下。 张忠明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王异,十分不见外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 王异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吃的香甜的张忠明,“稀客,张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院子做客了。” 张忠明吃着苹果,感叹一下,“这苹果真甜,要不说老头子偏心,将好的都给你了呢?” 王异听出了张忠明话里面的酸味,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张忠明,“怎么,又是与你手底下官员赌钱输了,找我来要银子?” 张忠明一脸的正气,瞪眼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从来不碰那个东西,这不是最近喝酒没钱了,想找姐姐你借点钱花花。” 王异可不管这些,语气冷漠,“凭啥,我为什么借钱给你,你和我一个姓?” 张忠明嘿嘿一笑,“咱两本就是一个姓氏。” 看样子今天不给张忠明钱财,他就不会走了,王异捂着额头,心里烦躁的很。 “我姓王,你姓张。” 张忠明继续吃着苹果,装傻。 王异无奈,对着张忠明抛出一袋子银钱,张忠明笑呵呵接过,“放心,我不会白白要你钱的,这个东西送给你。” 说罢,张忠明从怀里掏出黑色的令牌,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张忠明也不给王异说话的机会,拿着钱袋直接开溜,跑到院子里,带着白狼与大黄就离开了院子,临走前还不忘与开门的老人告别。 街角处,刚刚跑出大门的张忠明回过头看了看院子的大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出来,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拿出钱袋对着月光,先是傻笑起来,最后变成了似笑非笑,带着一点的哭腔。 最后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好事情的张忠抬着头,两只袖子摆来摆去,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明天有钱了,要请李源那家伙去喝最好的酒水才行。 月色下,张忠明心情大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无知 长安城外,长亭之中。 天空之上,剑光四起,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丁洪升与李太白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侏儒男子与妖媚女子站在那里。 马车旁,王逸神色凝重,与戒尘站在一起。 侏儒男子一步跳下长亭,笑眯眯地走近,杀气腾腾,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战意,仔细看着王逸与戒尘,问了句刚刚李太白问的话,“谁先来?” 王逸轻轻一笑,目光直视着侏儒男子,“有些话,老李说得,别人可不一定说得。” 侏儒男子哈哈大笑,“小子,胆子不小,我欣赏你。我叫赵武,旁边这个女人叫莫雨晴.是我娘子,我们与丁教主不一样,他是为了还人情,我们嘛。” 赵武轻轻搓搓手,一脸的坏笑,“有人出了大价钱买你和戒尘老和尚的命,虽然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过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莫雨晴嘴角微微翘起,纤手慢慢拂过腰间的玉笛,“小哥,到了下面,见了阎王,别忘了报出我们的名号。” 但是拂过玉笛的手突然愣在了原地,原来是王逸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一柄长剑,横在身前。 戒尘轻轻拍了拍王逸的肩膀,示意还是自己对战他们两人,王逸摇摇头。 王逸不知道两个人的境界,但是如今戒尘大师在长街之上受伤未愈,自己虽然同样伤势未愈,但是先前王思给自己拿来的药材,在加上一路走来的时间,修为恢复了一些。 莫雨晴轻笑一声,而后缓缓向着在那里拿剑的王逸走来,赵武轻笑一声,同时也是动了起来 ,身后的长刀瞬间飞出,率先出手。 王逸一手用剑将长刀挑飞,身形一转,一剑刺出,对着莫雨晴而去。 莫雨晴在距离王逸还有五十丈的时候,身影快速闪过,身后留下道道残影,对着王逸冲了过去。 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互换拳脚,而后赵武记住飞来的长刀,同时在侧翼,进攻王逸。 戒尘大师见状,手中佛珠飞出,挡下这一击,护住王逸的身侧。 莫雨晴腰间的玉笛捂在右手,挡住王逸的剑法,左手极其狠辣的招式对准王逸的胸膛刺去。王逸一手用剑挡住玉笛,而后双脚踹在莫雨晴的身上,借力腾空翻转,来到赵武的头顶,而后将手中的长剑对准赵武的脑袋狠狠刺去,毫不留情。 赵武长刀与戒尘纠缠在一起,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逸落下。 叮。 远处,反应过来的莫雨晴掷出手中的玉笛,挡住了王逸 的一剑,顺带将王逸打落在远处。 不愧是夫妻,配合起来行云流水。 王逸其实没有敢于托大,对方敢来刺杀他们,想来境界自然不会低。所以,王逸悄悄用上了李太白教给他的剑道,但是这样还是让王逸感觉十分棘手。 稍稍稳住自己的身形,王逸长长叹出一口气,望了一眼天上纠缠在一起的李太白与那个叫丁洪升的人,一时间应该分不出胜负。 “精彩,精彩,享誉地府的莫雨晴与赵武连一个小小的真命都杀不掉,你们干脆直接自杀吧,省的回去脏了我的手。” 长亭的屋檐,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拍拍手,坐在那里,身边一把红色的伞,脸上的薄纱看不清楚神情。 莫雨晴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间,脸色有些苍白,赵武低下头,不敢直视来人。 “红玉,说好了我们杀戒尘,你杀王逸,怎么刚才不动手,现在出来说风凉话。” 红玉不以为然,耻笑一声,“怎么你们两个人联起手来,都可以杀掉星君的人物,现在杀一个受伤的真命都不行了?” 莫雨晴不甘示弱,“王逸是你的目标,不是我们的。” 地府作为一个刺杀组织自然有着他们极为严格的制度。地府分为三个级别,人字杀手,地字杀手,还有天字杀手。赵武是地字的杀手,但是莫雨晴却是实打实的天字杀手,对付受伤的戒尘绰绰有余。 地府最高的统治者为阎王,下面有左右护法两人,还有一个女子,她喜爱穿着红衣,出行打着红伞,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走出的时候就是目标死亡的时候。没传闻这名女子掌管着地府的生杀大权,凡是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杀手,无一人可以逃脱她的惩罚,被她折磨而死。 没有人见过她出手,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红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失神警惕的王逸,“你叫王逸?很好,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本来我将这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个废物,但是废物就是废物,没有杀掉你。” “那么现在换我来杀你,我叫红玉,红色的红,白玉的玉。” 说罢,一袭红衣飘然而下,不等王逸做出反应,瞬间对着王逸冲了过来。 王逸不在试探,将身体的星辉尽数涌出,同时星海之上,金乌星轰然亮起,缓缓转动。 远处的山上,在道士们将自身的气数尽数释放的时候,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为首的年轻道人在见到那辆马车的时候,咬紧牙关,漫步走来,对着马车恭敬行礼道:“ 见过燕王。” 一旁的管家掀开帘布,里面身穿蟒袍的燕王弯腰走出马车,站在地面上,伸了一个懒腰。 “高道长好雅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法,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名叫高学臣的年轻道长神色不见丝毫慌张,既然燕王发现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哈哈,王爷说笑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燕王背负双手,不怒自威,望向天上打斗的两个人,神色向往,谁人不向往五十年前江湖上之后一人的李太白的风流。 “回去吧。” 高学臣没有言语,走上前与燕王并肩站立,看着天上无数的剑光,感叹太白剑客乃真剑仙也。 “回不回去,王爷说的不算。” 燕王微微皱眉,身上的气息猛然涌出,周围树木瞬间拦腰而断,不远处的十数位道士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 高学臣看了一眼众人,大袖一挥,帮助他们缓解伤势。 “没想到王爷不光是兵法入神,连修为也是高不可攀。” 燕王摆摆手,“免了,你高学臣的恭维,本王听了,耳朵难受。还有你是不是一位你这具化身只是一气化三清之一,本王就那你没有办法?” 高学臣双手放到腹间,对着燕王告罪道:“岂敢岂敢,在燕王面前小道万万不敢如此托大。” 燕王神色厌恶,看了一眼高学臣的样子,心中的厌恶到了极致,“你说说你师父走了之后,你们这一脉做了多少的错事。” “先是你那自以为是的大师兄以自己身气数为引,妄图将江湖上的气数尽数与大明的气数化为一物,结果遭受反噬,身死道消。” “你那二师兄,本来一个好好的长寿之人,自己作死,为我那侄子延续寿命,生生耗尽自己的寿元,而立之年就死了。” “现在你又来参与三教之争,怎么,非要到最后,只剩下那个你代师收徒的小师弟才罢休?” 高学臣站在那里,还是微笑不语。燕王看了一眼,而后一拳轰出,穿过高学臣的身体,但是高学臣十分诡异,身体被打穿之后,却是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他神色淡然,只是望了望燕王,随后缓缓消散在风中。 管家与葛老都是呆呆愣在原地,他们没有想到王爷这般出手,竟然是直接将高学臣打死。 燕王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先前乃是大明的燕王与你说话,你可以不理会,但是现在是那圣人李恒与你说话,怎还是这般的无知。” 第一百二十四章吃饭 清风过后,燕王看了一眼远处瑟瑟发抖的道士们,心里的烦躁消散了许多,对着身后的管家说道:“将他们带去国师府,先别送回钦天监了。” 管家弯腰称是,起身就要将向着道士们走去,忽然,远处的黑夜之中,有十几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为首之人哈哈大笑,隔着很远就抱拳告罪:“失礼失礼,燕王到此,下官接待不周,接待不周。” 燕王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在自己杀死高学臣之后才出现的杨钊,猜测着他的来意。 “怎么,杨大人半夜不睡觉来着荒山野岭做什么。” 杨钊走进之后,先是对着葛老行了一礼,小跑到燕王的面前,“这不是半夜起夜之后就睡不着了,想来这边走走,没想到就遇上了王爷,实在是下官的幸事。” 燕王双手抱着胸前,斜着眼,上下打量风尘仆仆的杨钊,“这里距离长安城十里的路程,离你杨府至少十二里,杨御丞好雅兴。” 杨钊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胡子,“哪里哪里,是下官家中的这些门客,被高道长借走一用,这不高道长传信给下官,下官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 燕王心里暗道老狐狸,随即对着远处不知所措的管家点点头,管家得到授意后,就向着马车走去,不再言语。 “杨御丞既然说不着,那么不妨与本王看完这场戏?” “好说,好说,下官带来了陛下赏赐给下官的茶,王爷品尝一下?” 天上,李太白手中的仙剑太白不断挥出,一剑借着一剑,让凭借着气数晋升仙人的丁洪升叫苦不已。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李太白一剑将丁洪升打落天际,随后再一剑将丁洪升眉间的猩红打碎。 刚刚跻身仙人的丁洪升瞬间跌落为凡人。 倒在大地之上的丁洪升露出苦笑,这人情还的有些难受了。 李太白化作一道剑光,一身白衣落在丁洪升的不远处,仙剑太白被李太白横在身前,“怎么,还来不来。” 丁洪升摇摇头,打死也不来,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与李太白的差距。在李太白还没有跻身仙人的时候,自己就与他差距过大,现在成了仙人,自己这一本应该是无望追赶上他了。 李太白看都不看丁洪升一眼,起身就要赶回长亭那里,突然远处缓缓浮现一个年轻道人,正是那被燕王一拳打碎的高学臣。 “见过太白剑仙。” 李太白眯眯眼,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年轻道人究竟要做何事情,手中长剑直指高学臣。 “小娃娃,有事就说,老夫我赶时间。” 高学臣对着李太白打了一个道家礼仪,“还请前辈驻足片刻即可。” 李太白轻笑一声,“老夫是去是留,是你能左右的?” 高学臣笑而不语,只是伸出右手,对着李太白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正好,老夫跻身仙人,还尚未完整出一剑,小娃娃,你可不要让老夫失望。” 红玉先是一掌将王逸拍飞,而后又以身边的那把红伞对着玩意刺去,倒地的王逸急忙起身,四处奔逃,仅仅交手一个回合,王逸就知道,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只能拖延时间,期待着老李可以快速返回,。 但是境界上的差距哪里是可以弥补的,很快王逸再次被红衣女子打飞,而后红玉猛然跳起,对着王逸冲了过去,以手为刀就要取王逸的性命。 轰。 有一个从武当山日夜兼程的道士拦下了红玉一记手刀,而后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红玉打飞。 王逸有些茫然的看着来人,道士回过头对着王逸轻轻一笑,“不用谢。” 倒飞而出的红玉稳住身形之后,看着来人,惊呼道:“二先生。” 二先生整理一下因为赶路而散乱的头发,对着红玉道:“小姑娘认得在下?” 说罢,武当山的二先生不等红玉的回答,再次出手,红玉也不甘示弱,身影在官道之上若隐若现。 王逸在二先生的帮助下,叹出一口气,暂时是脱离了危险,而后扭过头,看向戒尘大师那边,戒尘神色身上的僧袍早就被赵武的长刀划出一道道的伤痕,头顶上的佛珠发出的佛光趋近于白色,不在纯粹。 王逸咬破舌尖,打起精神,手中的武器早就不知所踪,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春风渡了。 春风渡上的道法自己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意境更是那圣人才可以习得,那么就只剩下剑术。 晓风拂岸自己练习多时,但是手中无剑,自己又不是李太白,不能将佩剑招来,那么还有一道剑术。 葬地。 王逸从南楚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练习,但是与道法一样,统统失败。 但是这次,王逸想到了一个办法,以自身为剑,将自己的剑道尽数融入心神,而后一剑斩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活下来,戒尘大师才能够活下来。 不远处 的长亭之中,算命道人安稳坐在那里,通过某种神通,远远观看发生在长亭之中的一切,身前三枚铜钱其中两枚已然反转过来,露出天圆地方的那一面。 “道家的人尽数入了局,钦天监的高学臣凭借着阵法应该与李太白可以纠缠一会。” “佛家的智深小和尚与大佛寺的住持匆匆赶来,应该是来不及了。” “但是为何你儒家作壁上观,迟迟不肯下场,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 算命道人的耳边轰然炸响,郑怀先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亭子中,眼神冷漠的看着算命道人,“贾真,我看这次你往哪里跑。” 算命看见郑怀先的那一刻,大呼不好,打破袖子中的某种物件,瞬间消失在原地。 郑怀先望着某个方位,轻轻说道:“我找了你十年,还能让你跑了?” 身影一闪,消失在长亭之中。 魏老国公在今日的傍晚时分,就被自己的大女儿派人请到了燕王府上,说是自己的外孙子回来了,一起吃顿家宴。 为此老人特意从自己的房间外面的走廊之上,带着自己晾晒的豆腐干,来到了燕王府。 气势恢弘的燕王府老人是来过不少的,不为别的,胆当年自己那外孙子接连气走了好多位夫子,在那段时间里,都是自己带着外孙子读书识字。 大门处,无数的仆人跪倒在地,自己大女儿,如今的燕王妃正站在大门处,迎接自己。那个调皮的外孙来到马车前,轻轻扶着自己走下马车。 “源儿,你可涨高了不少呀。” 李源低着头,让老人的手方便摸到自己的头,“外公,我今年都二十了,自然是要长高的。” 老国公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自己晾晒的豆腐干,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塞给李源几块。看见豆腐干的李源,两眼放光,还是外公好,知道自己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李源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块,赞不绝口,果然还是外公的手艺高,做出来的豆腐干好吃。 听到夸奖的老国公哈哈大笑,索性将豆腐干全都塞给李源,与李源一起走到大门处。 “父亲。” 老国公的大女儿,燕王妃走上前,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国公轻轻拉住女儿的手,拍了拍,“女儿啊,今日给爹做了什么好吃的。” 燕王妃微笑着说道:“爹,进去就知道了。今日我把三弟叫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第一百二十五章家宴 桌子上的菜肴很简单,西湖醋鱼,佛跳墙,再加上乌鸡汤,林林总总有十个菜左右。 魏老国公拄着拐杖,在外孙子李源的陪伴下,缓缓落座,燕王妃陪坐在另一边。 燕王妃将蒸好的饺子放到自己父亲面前,而后从身后的侍女手上,接过一个盘子。盘子揭开,里面不过是路边常见的野菜。 魏老国公看到野菜的一瞬间,老迈的他迅速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口,吃在嘴里,“不错,不错,有你娘做的几分味道。” 一旁的老国公大女儿,如今的燕王妃轻轻一笑,有些撒娇道:“爹,别总吃这野菜了,来尝尝这乌鸡汤,女儿可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炖出来的。” 说罢,大女儿盛了一碗乌鸡汤,鸡肉不多,但是胜在味道鲜美,老国公喝了一口,连连称赞,但是还是吃了一口野菜。 大女儿见到父亲的动作,没有言语,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魏老国公望了望周围,嘴里念叨着,“老三呢,在哪里?” 大女儿倒了一碗酒水,放到自己的父亲手边,而后解释道:“三弟如今在军营里面训练,刚刚已经派出去家丁去找了。” 老国公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躲在一旁偷吃豆腐干的外孙子,对着大女儿说道:“姑娘,你先去外面等着老三,我和源儿说几句。” 大女儿点点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李源微微一笑,对着自己的母亲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燕王妃屏蔽左右,这才缓缓起身,带着下人们,向着外面走去。 老国公看着内女儿离去的背影,缓缓靠在椅子上,身边吃着豆腐干的李源将一杯茶水轻轻放到外公的面前。 “源儿,这些年里有没有怨恨外公的地方。” 李源偷偷喝了一口母亲给自己外公倒的酒水之后,下意识地摇摇头,做外孙子哪里会记恨自己外公呢。 老国公轻轻一笑,又问了一遍,“再好好想想,有没有。” 李源再次摇头,随后呆呆坐在那里,看着躺在椅子上,神色有些疲惫的外公。 老国公轻声道:“当年你故意气走了教书先生,无非是你发现那几个人都与你父亲牵连过深,没人知道这些,但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外公看的比谁都清楚,甚至比你爹都清楚。” “当年你将那副你爷爷亲笔画下的三虎下山图藏起来,惹得你爷爷大怒,罚你父亲跪在太和殿外整整一天。” “你做这些无非就是希望你爹不要去碰那个位子,不要 同室操戈。” “可是你爹都选择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所以你从十岁起,就不与你父亲亲近。” 李源拿着茶杯的双手开始慢慢颤抖,眼神慌张,不敢与徐天德对视。 老国公微微一笑,嘲讽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李源神色紧张,随后一咬牙,气势猛然攀升,“没什么不敢认得,既然做了,我就敢承认。” 老国公哈哈一笑,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颇为自豪,“这才是我外孙,所以我将你关在那书阁之中三年,就是练练你的性子。这次还怪外公吗?” 李源听着老人嘴里的话语,眼角的泪珠缓缓滴落,所答非所问,“外公,不去不行吗?今天母亲请您来这家宴是为了什么您是知道的呀!” 老国公轻轻摸了摸自己外孙的脑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无需如此,你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大舅与先皇,她偏偏又嫁给了你爹,左右为难。” “所以这些年我有意无意地与你娘离开距离,你娘心里是有怨气的,只是不说罢了,这一点像你外婆。” “你这做儿子的要多体谅一下你娘。” 老人缓缓起身,拄着拐杖,不再理会身边早就嚎啕大哭的外孙,走到院子的一棵柳树旁,轻轻折下一片叶子,放到手里,收进袖子中。 长安城外,戒尘再次倒在不远处,嘴吐鲜血,身边的佛珠寸寸碎裂,散落在一旁。赵武与莫雨晴好不容易攻破了戒尘头顶的佛光,想要发动致命一击。 赵武一刀砍去,而后天地之中,一道剑光出现,将其打飞,重重摔落在一旁。 王逸坐立于天地之间,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出现,强行使用葬地的王逸控制不住剑气的流转,剑气外放,身边的青草被拦腰斩断,身边的拉着马车的马匹粉碎,满天的血污落在王逸的脸上,宛如一个魔王。 一人即一剑。 王逸缓缓站起,一口剑气蕴含在胸中,没有任何言语的王逸看着爬起的赵武与一旁神色惊恐的莫雨晴,说道:“谁先来?” 赵武与莫雨晴相视一眼,随即抱起,向着远处略去。 王逸轻轻一笑,“想跑?” 王逸伸出食指与中指,双指并在一起,对着不远处逃跑的二人斩去。 轰。 莫雨晴将腰间的玉笛对着剑光扔出,赵武身后的长刀高高举起,而后天地之间,剑光闪过,赵武与莫雨晴消失不见,满天的血气,只留下一截刀身,远处的长亭轰然碎裂,化作废墟。 一口剑气在胸的王逸转过头,看了一眼与那位被人称作二先生扭打在一起的红玉,抬手就要再次出剑。 与二先生对了一掌的红玉感受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扭过头,发现那个叫作王逸的家伙一身的剑气,早就不是初见时,那个境界低下的他,那恐怖的剑气,红玉从心里不敢去触碰,所以在王逸将要出手的瞬间,红玉一脚踏地,远远飘走。 见到红玉消失的王逸微微叹气,胸膛之中的剑气瞬间消失,跌落在地,二先生远远飘来,来到王逸的身前。 “你没事吧。” 王逸摇摇头,躺在大地之上,指了指戒尘的方向,二先生点点头,知道王逸的意思,随即来到戒尘的身边,查看一番后,对着王逸说道:“戒尘大师无事,不过你小子可是麻烦大了,先不说你强行进入星君,就说你这一身气数因为刚刚使用剑气的缘故,混乱一团,早晚就是要死的。” 王逸咧咧嘴,苦笑一声,一口鲜血流出,精疲力尽,无法在掩饰自己的疲倦。 二先生见状急忙掏出一枚丹药,喂给王逸,索性丹药下肚,王逸的神色有些好转。 二先生微微皱眉,地面上略小的石头开始毫无章法的震动,不远处,一队人马急速驶来,瞬间就到了众人的面前。 王逸也是注意到这一点,转过头,为首之人赫然是锦衣卫的卢忠大人。 卢忠下马,对着二先生先是问好,随即就来到王逸的身边,“王小子,怎么样。” 王逸回答道:“应该还能活着,不过戒尘大师昏迷了,现在先把戒尘大师带回去治疗,耽误不得。” 卢忠见状也不犹豫,吩咐人将王逸与戒尘同时抬到身后的马车之上,在锦衣卫众人的保护下,向着长安城驶去。 山路上,高学臣硬生生受了李太白的一剑,导致这句身体又有些涣散。 “小子,当时你去西蜀找我,老夫手下留情了,怎么这一具化身也不要了。” 高学臣面露苦笑,看了一眼身边作壁上观的丁洪升,无奈摇摇头,仙剑太白在手的李太白堪称世间无敌。 “前辈说笑了,不过现在前辈可以自行离去,在下不在阻拦。” 李太白又挥出一剑,对着高学臣斩去,“你说离去就离去,那你可要留下点什么了。” 高学臣先是挡下这一剑,导致身形再次涣散,趋近虚无,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对着李太白扔了过去,与丁洪升缓缓消失在原地。 “这一枚丹药足以赔偿前辈,晚辈告辞。” 第一百二十六章鸡腿 作为徐天德三子的徐添福,年纪相对来说很小,所以现如今看上去有些稚嫩,但是经过训练的徐添福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多了几分分的沧桑。 在接到消息的瞬间,就抓紧赶往燕王府,到达那里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大姐,如今的燕王妃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下马之后,徐添福跪倒在地,对着大姐问好,“参见王妃。” 燕王妃轻轻扶起三弟,十分宠溺的摸了摸三弟身上的铠甲,“现在是家宴,叫大姐。” 徐添福乖乖叫了声大姐,惹得燕王妃开心不已,二人一同走进王府,来到院子里,就看见自己的爹站在那里,拄着拐杖,一身的疲倦尽显。 “爹。” 徐天德回过身,看了一眼身穿盔甲的三儿子,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徐添福一脸的傻笑,走上前,轻轻扶着自己的亲爹,向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面,刚刚哭过的李源早就恢复了正常,桌子上的豆腐干被他消灭了大半。见到三舅的到来,李源没有起身,而是跑到后面,找出自己珍藏的酒水,拿到了桌子上。 落座之后,老国公难得的高兴,吩咐自己的外孙给自己与三儿子统统倒满一杯的酒水,而后,一家四人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桌上,其乐融融,魏老国公膝下,儿孙满堂。 卢忠在吩咐锦衣卫将王逸与戒尘,还有武当来的二先生带回子午巷之后,带着剩下的锦衣卫来到一处人影窜动的山腰处。 “拜见燕王。” 卢忠对着站在那里看风景的燕王弯腰行礼。 燕王微笑着看了一眼卢忠,背着双手来到卢忠的面前,身上的蟒袍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卢忠,来的很及时。” 卢忠嘿嘿一笑,“王爷可是缪赞下官了,都是为朝廷办事。” 燕王拍了拍卢忠的肩膀,十分满意卢忠的言语,余光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杨钊,“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情,来王府找我。” 说罢,坐上马车,与管家和葛老离去。 卢忠大袖一挥,身后的锦衣卫得令之后,将跌落在地面上的道士们,统统捆绑起来,带走。 从始至终,卢忠无视杨钊,既没有问好,也没有看他一眼。 而杨钊则是神色平静,眼睁睁看着卢忠的锦衣卫抓走那群道士。 双方没有任何的交际,最后在身边人不解的眼神中,杨钊带着所有人离去。 月色下,有两名僧人匆匆赶 到长安城。 王思再次见到王逸的时候,王逸虽然不是一身鲜血回来的,但是苍白的脸庞落在小家伙的眼睛,还是心疼不已。 但是更令王思奇怪的是,那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反而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不知死活。 王逸走进门,来到小家伙的身边,拿起王思所写的不知道多少遍的天地,慢慢欣赏起来。 “不错,今日有进步。” 王逸跳到椅子上,拍拍自己瘦弱的身体,邀功般的说道:“好人先生,我可没有偷懒,我还帮秦姐姐收拾屋子,洗碗,我很乖的。” 王逸摸了摸王思的脑袋,这次王思没有躲开,反而是乖乖蹲下,让王逸可以更舒服的摸自己的小脑袋,可是这一动,怀里被王思藏起来的鸡腿就露了出来。 王逸愕然,随即放下抬起的手,对着王思说道:“好了,睡觉去吧。” 王思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逸看了一眼王思怀里露出的鸡腿,也不点破,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去睡觉。” 王思被吓坏了,站在那里,嚎啕大哭,惊到了屋子外面时刻关注里面情况的秦可卿。秦可卿急忙跑过来,抱着王思,轻声安慰,转过头,对着王逸说道:“干什么,王思做错了什么,你就这样子。” 王逸指了指王思怀里的鸡腿,随即转身离去,不在理会屋子发生的一切。 不远处的屋子里面,卢忠缓缓走出,看到了王逸,走到他的身旁,坐在屋檐下。 “戒尘大师只是修为受损,这辈子想要再高一境是奢望了,能不跌境就不错了。” 王逸点点头,早就猜到了,那赵武与莫雨晴都不是泛泛之辈,自己都要强行进入星君之境才可以杀死他们两个人,更不要输原本就境界全无的戒尘。 “为何要这么对待王思,她毕竟还小。” 王逸毕竟刚刚经历过打斗,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只能是缓缓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抬起头,看了一看天上的明月。 “不小了,过了今年,九岁了。” 卢忠摇头道:“一个鸡腿而已,不至于。” “锦衣卫的食谱里,今日没有鸡腿,那么鸡腿哪里来的。” 卢忠沉默不语,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屋子的方向,答案呼之欲出。 “鸡腿不值钱,但是今天是一个鸡腿,明天呢?就会是一屉包子,后天就会是银子。” 卢忠反驳道:“你怎么 会知道王思会这么做,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一万个可能王思会这么做。” 王逸双手放在脑后,神色有些追忆,“因为当年我就是这么做的,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冬天,我没有吃的了,家家户户都在过年,你知道幽州那里是边境,但是临近年关,还是有些油水的。” “我走在大街上,满天的雪落在我身上,我虽然很冷,但是我最难受的是肚子,那个时候唯一的感受就是饿,家里能够当的东西都拿出去换钱了。” “没办法,我只好来到一个大户人家,他们正在办酒席,我偷了一个鸡腿就准备跑,但是身子弱,又没吃东西,没跑出几步,就被人抓住了。” “被人打了一顿,鸡腿被他们拿回去,丢给了他们养的那只狗,那次我躺在雪地里差点死去。” 王逸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王思的哭声渐渐变小。王逸的神色平静,继续说道:“我不想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王思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哪怕现在王思感到伤心,我都不怕,我怕的是王思倒是被人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月色下,卢忠看着王逸,说不出半句话来。想要开口劝一劝王逸,好似经过王逸这么一说,自己完全不占理,但是不说话,心里好像有些难受。 没有经历过他人所经历的事情,就不要去劝说别人。 不知道他人的痛苦,就不要说什么感同身受。 都是扯淡,都是瞎说。 好心办坏事。 燕王府外的马车里,用过家宴的徐天德挥手与自己的三儿子,外孙子,大女儿告别,就要离开。 三儿子满脸的不舍,嘴唇微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女儿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李源赶忙上前扶着自己的母亲,并对着外公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老国公点点头,坐在马车,向着国公府而去。 一路上寂静无声,徐天德到了国公府之后,先是去了一趟自己大儿子的屋子里,与自己还没有睡觉的孙子玩耍了一会,随后与自己的儿媳妇交谈两句,就将大儿子交到了书房里。 半个时辰之后,徐天德走出国公府的大门,上了年纪的徐天德将拐杖交给一旁的管家,抬起双手轻轻关上大门,站在“国公府”三个大字的牌匾下,徐天德静立原地,神色有追忆,有不舍,更多的则是释然。 徐天德大袖一挥,拿过拐杖,缓缓走进马车之中。管家跳上马车,驾驶着马车,消失在月色之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喝酒 月夜下,王逸靠在身后的红色柱子上,与卢忠一起坐在走廊中,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开始分析。 “武当二先生没有来这里,听说是去了国师府,不知道做什么。” “戒尘大师一事这次他们没有得手,应该就不会再出手了。” 王逸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次我主动入局,也算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不过在长亭之中的时候那几名刺客说话之间,有人通过他们来买我的命,我现在能够猜出个具体了。” 卢忠一怔,心里有了猜测,王逸来到长安城,除了那位大人,没有人与他结怨。 “御史台,杨钊。” 王逸看了一样高挂在天空之上的圆月,“不错,是他,因为除了杨钊,我想不到任何人可以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去杀我。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来杀我。” “那你准备怎么办?” 王逸悠闲的靠着柱子,双手环在脑后,“凉拌,人家可是御史台的杨御丞,我能怎么办,但是人们常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现在我等的就是杨钊放松警惕的时候。” 王逸慢慢伸出一直手,而后对着圆月轻轻一抓,“到时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想要杀戒尘大师,一个年迈的和尚值得他们来杀?” 卢忠虽然知道一些内情,但是碍于身份的原因,有些事情,不能与王逸仔细说出。 “小子,这就涉及到三教气数,与这天下圣人的数量有关。” 说话间,李太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坐到了王逸的身边,感觉有些地方不够,移动自己的身体,将坐在那里的王逸挤到了卢忠那里去。 王逸苦笑一声,对着卢忠告罪,卢忠只是微微一笑,将身体移动了一下,方便王逸坐在那里。 “老李,这么晚回来,可不像你的作风。” 李太白将仙剑太白放到一旁的台阶之上,“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真以为丁洪升那么好解决的,老夫在蜀地找了他整整半个月,没想到被他跑到长安城来了。” “还有那钦天监的高学臣,真以为老夫不知道他是谁,一个只敢以化身出现的鼠辈,我都不屑于拔剑。” 王逸刚想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的敲门声,在场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敲门,还来敲锦衣卫的门? 王逸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来到大门处。 打开大门,两个人和尚站在月色下, 一个神色平静,一个有些焦急。那个略显焦急的和尚,王逸认得,当年在静心寺有过一面之缘的智深和尚,至于那个年老的和尚,王逸没有见过。 智深和尚见到王逸,脸上的一抹惊喜闪过,“王逸,我师父怎么样,怎么样了。” 一个年迈的老和尚先是安抚了一下焦急的智深和尚,紧接着对着开门的王逸说道:“贫僧大佛寺住持戒通,这位是我的师侄智深,我们是得到消息,在下的师弟戒尘应该在施主的院子里疗伤,所以特意前来看看情况。” 王逸先是对着智深和尚打了一声招呼,便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方便他们的进入,“两位请进,戒尘大师确实在我们这里,不过尚在昏迷之中,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说罢,王逸现将他们迎了进来,智深和尚快步走进院子,左右张望,戒通大师先是对着王逸道谢之后,才缓缓走进院子。 王逸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来到卢忠与李太白的面前。 “卢大人这两位是戒尘大师的师兄与徒弟,想要来看望戒尘大师。” 卢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戒通大师与智深说道:“两位,戒尘大师住在这边,请随我来。” 卢忠将戒通与智深大师带走,向着戒尘大师住的那间房子走去,从始至终,李太白都没有起身,只是在戒通大师投来目光的时候,轻轻点头。 王逸走到李太白的身边,再次坐下,望着卢忠三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不与他们说上两句。” 李太白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拿过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一个酒坛子,“我救戒尘大师,是因为当年我求学的时候,路过小佛寺,戒尘大师曾经对我有一饭之恩,再一个当年戒尘大师救下建安无数的百姓,老夫由衷的钦佩。” “一个只是知道在佛家内部争斗的老和尚,一个比老夫第一个辈分的小和尚,有什么说的。” 酒水入肚,李太白擦去嘴角残留的酒水,“不好喝,卢忠骗我,还说这是长安城最好喝的酒,看来老夫下次见到他,应该赏他一剑再说。王小子,快快拿出好酒来。” 王逸苦笑一声,老李这爱喝酒的习惯是改不过来了,王逸从怀里拿出自己刚刚从卢忠那里头来的的酒水,递给李太白,“拿去,这可是御酒万年春,省着点。” 李太白接过酒壶想,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在打开酒壶,一点烈酒入喉,李太白直呼痛快。 王逸看着李太白的样子,双手放在脑后,躺在台阶之上,“老李,你可知道这酒多少钱一斤。” 忙着品尝酒水的李太白随口道:“多少,总不能一百两黄金吧。” “没有那么贵,这是五十年份的酒水,差不多五十两黄金一份吧。” 正要举起酒壶畅饮的李太白闻言,急忙收回酒壶,握在手里,生怕王逸将酒壶要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王逸神色坚定,半点不作假的点点头,“真的。” 李太白倒吸一口凉气,将酒壶放入怀中,这真是银子作成的酒,太贵了,但是李太白刚刚收回酒壶,就有些忍不住,闻着飘散的酒香,李太白又偷偷拿出酒壶,喝了一小口,就收了起来,不敢再喝第二口。 看着李太白的样子,王逸哈哈一笑,李太白狠狠瞪了一眼王逸,“小子,老夫出门银子带的少不行吗?” 王逸忍住笑意,附和道:“是是是,老李家里才不缺这点银钱。”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保老人晚年安康,稚子入得学堂,你我柴米油盐五谷粮。” “但这碎银几两,也断了儿时梦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让世人愁断肠。” “更可叹,百年阳寿殆尽,难逃黄土躺!” 王逸听到李太白的感叹,手中微微一震,自己都快忘了老李也是写出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样诗句的一位读书人。 “老李你这最近写出什么诗句没有,趁着外面没有流传,让我先开开眼。” 李太白刚刚心中有所感觉,说出这一番话,没想到王逸这小子在这等着自己呢,“没有,老夫最近忙得很。” 李太白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轻声说道:“又是一年月圆时。” 王逸嘴唇微动,没有说话,呆呆躺在那里。李太白转过头,看着王逸,打趣道:“想不想知道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王逸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的星辰,不经意说道:“想啊,怎么不想,几个师兄,除了孙膑,孙师兄,都见到了,都还好。老头子应该活的比我还壮实,不担心下一次见不到。” 李太白悄悄说道:“老头子出谷了。” “哦。” “你就不问问老头子为何出谷。” 王逸摇摇头,将李太白藏起来的酒壶拿出,高高举起,“喝酒喝酒,人生无憾事,就当喝酒。” 这一天,王逸冒着被卢忠骂死的风险,投来了卢忠藏在锦衣卫小院的数坛子万年春,与李太白一起,醉倒在秋天的最后一个月圆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超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王逸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昨天与老李喝的不省人事,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推开房门,冷粉吹来,王逸拉紧自己的一副,一夜过后,天气变化的有些快。 走出房门,来到大堂之中,王思端坐在桌子上,无聊的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小脑袋不停地转动。 看到王逸走进来,王思急忙起身,来到王逸的身边,一本正经地弯腰作揖,极为标准,一看就是有人教过她,“好人先生,我知道错了,昨天我与秦姐姐借钱,还给了巷子口的那位老爷爷。” 王逸听过之后,轻轻摸了摸王思的小脑袋,轻声道:“王思,这次的教训你记住了吗。” 王思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小鸡啄米,“记住了先生,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王逸微微一笑,心情大好,带着王思来到桌子边,王逸拿出一本书,书不是世面上广为流传的那一种,只是一本山水游记,王逸打开书籍,一字一句教给王思。 王思坐在一边,小家伙聚精会神,听得十分认真,但是小家伙只是记得书上哪位大侠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出手。 又有那武功盖世的前辈,结识了江湖上同样性情的朋友,两个人结伴同游,斩尽那些贪官污吏。 又或者是那个地方的东西好吃,有什么特色,有没有秦姐姐做的那般好吃。 小家伙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偷偷看了一眼好人先生的神情,好像没有什么不妥,王思这下就放下了自己的心,专心听着王逸的讲解。 时间飞快过,半点不由人。 在教导王思之后,王逸走出大堂的时候,太阳快要到达头顶了,而醒过来的戒尘大师与戒通和尚,智深和尚站在院子之中,好像等什么人,李太白佩剑站在那里。 见到王逸走出来,戒尘大师微笑着走上前,默念佛号,“王施主,贫僧谢过两次救命之恩。” 王逸急忙回礼,受宠若惊,“大师言重了,不过是,路见不平。” 戒尘大师继续说道:“我这徒弟与我说过,我那静心寺师弟曾经赠予王施主一串佛珠?” 王逸点点头,将佛珠拿出,“确有其事,这就是住持大师临终前,交给在下的。” 戒尘大师接过佛珠,摘下自己的佛珠,将两串佛珠放在一起,而后闭上双眼,身上金光亮起,宛如一位得道高僧。 智深和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一旁的戒通拦下,戒通摇摇头,示意智深和尚 不管,智深和尚只好作罢。 片刻后,金光散尽,戒尘缓缓睁眼,将佛珠交还给王逸,“王施主,贫僧当日在长安城外说过,什么时候王施主可以彻底将佛家气数化为己用,那么圣人之境,如囊中之物,现在贫僧将自己的一身气数交给了王施主,望施主今后成就无限。” 王逸看着手里的佛珠,呆呆站在那里,他知道戒尘大师送的礼数有些重了,因为就是这东西,戒尘大师才引来祸患。 “大师,我。。” 戒尘摆摆手,继续说道:“王施主放心,现在的天机恢复了正常,他们再谋夺你身上的气数,无异于是逆天行事,不可能成功,所以王施主大可以放心。” “山高路远义气长,希望王施主有空来小佛寺做客。” 王逸向后一步,弯腰行礼,一个正宗的儒家礼仪,“大师如此厚爱,王逸受之有愧。” 戒尘满脸的笑意,“这世界上,想王施主这样的人太少了,贫僧能力有限,但是总不能让王施主这样的人寒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老和尚还是可以的。” 王逸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起身。 戒尘摇摇头,就此离去,智深和尚一步走出,拍拍自己的胸膛,“王逸,洒家是个粗人,也不会说想师父那样的话,但是洒家今天把话放在这,有一天你有用的上洒家的地方,派人到小佛寺说一声,洒家绝不含糊。” 王逸点点头,轻声道:“智深大师言重。” 智深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抱拳与王逸告别。李太白走到王逸的身边,拍了拍王逸的肩膀,“王小子,老夫也要走了,这次老夫收的那个徒弟,有机会让你见见。” “不再待几天。” 李太白摆摆手,“不了,先将戒尘大师送回小佛寺,接下来就要教徒弟了,但愿那小子不会像你当年一样笨。” 王逸十分委屈,欲哭无泪,自己哪里笨了,是你的剑道太难。 李太白将手中的仙剑太白高高举起,而后转身离去,只留下戒通站在那里。 王逸脑海里想起一句话。 江湖路远,来日方长。 “这次佛家可以躲过劫难,多亏了王施主,戒通只是个大佛寺的住持,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王施主的了。” 王逸连忙拒绝,戒尘刚刚送的礼,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要是再来一个,那么王逸都要考虑要不要出家了。 忽然王逸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戒通大师恳求道:“大师,不知道您 会不会超度。” 戒通闻言一愣,双手合十道:“当然可以,不知道王施主要为谁超度。” 王逸呼吸开始沉重,“为我爹娘,当年爹娘去世的时候,家里没钱请高僧做法,只能是置办棺材与灵堂,草草了事。” 戒通点点头,神色肃穆,“可以,贫僧虽然算不上高僧,不过超度一事,王施主可以放心交给我。” 戒通说罢,对着王逸又念了一声佛号,而后缓缓离去。 小院之中,王思的读书声渐渐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王逸一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辆马车从子午巷缓缓驶出,离开长安城。 李太白坐在外面驾驶着马车,智深和尚坐在师父的身边,靠在那里,既然知道了师父无事,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返回小佛寺,可是一路上无聊的很。 “师父,为什么不找出幕后的人?” 戒尘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急性子的徒弟,“徒儿啊,你们这代人就是什么都想着看清楚,活的太明白了,所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郑怀先先生有一句话说的好,难得糊涂。师父这把老骨头就算交代在这又怎么样,三教再次回归平常,就是幸事。” 智深和尚气哄哄道:“可是师父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戒尘看着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徒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师父,戒通师伯去做什么了。” 戒尘向着马车外面望了望,喃喃道:“他啊,他去为佛家讨说法去了。” 戒通在与不知道多少个人问路之后,终于找到了钦天监的所在,作为皇帝亲自下旨建造的钦天监,就坐落在长安城的东城。 戒通站在钦天监的大门处,深吸一口气,而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听见了一个声音,“佛家,大佛寺住持,戒通和尚,今日问佛法于钦天监。” “敢问高道长,何为我佛慈悲。” 这一日钦天监练气士死伤大半,无一人敢于阻挡戒通的离去。 戒通一身鲜血返回马车之上,将食指放在嘴边,对着一旁有些惊讶的李太白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长安城外,马车行驶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日,大明的四位大将军之一,太祖亲自封为魏国公的徐天德以死进谏,撞死在鸡鸣寺中,要求彻查梁王治下,将士杀害百姓,以百姓头颅冒充北齐士兵头颅,换取军功一案。 朝野震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进城 大明只有一个皇上,明皇。 但是大明确有七位王爷,七位藩王。 当年太祖皇帝亲自册封了四位王爷,将自己的二儿子封为燕王统帅北部边军三十万,封地长安城。 将自己的三儿子封为赵王,可惜尚未就藩,就身死宫中,不算在内。 还有一个当年被封为慧王的太宗皇帝。 最后一个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的亲弟弟,被封梁王,封地凉州,手下一支凉州骑兵,骁勇善战,驻守西域,威慑西域各国。 在那之后,太宗封自己的义子朱平为成王,封地益州,封当年前朝大秦的驸马李勇为齐王,封地幽州。 到了如今,明皇陛下,亲自册封自己的大儿子李忠为赵王,封地襄州。当年朝廷对于这位明皇长子的封号还是有所异议的,因为当年的太祖三子就是这个封号,所以当时御史台的折子飞雪般堆积在御书房的案头。最后,还是御史台的杨钊上了一个折子,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杨钊才算彻底留在了明皇陛下的身边。 二皇子,李霄云,封为代王,封地就是姜维七人死守七日的扬州,而后便是三皇子,李茂,封地汴州。 其实当年封为藩王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了七位王爷,其中燕王势力最大,齐王用兵最神,梁王骑兵最精良。 魏老国公来到鸡鸣寺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老人拄着拐杖,轻轻走下马车,他知道那位陛下就在里面,等待着自己。 雾气渐起,魏老国公摆摆手,示意管家留在原地,不必跟随自己,进入鸡鸣寺。 鸡鸣寺的大门前,一位小沙弥拿着手里的扫帚,清扫落叶,见到魏老国公的到来,急忙双手合十行礼。 魏老国公笑着回礼,对着鸡鸣寺大门的方向指了指,像是在问大门开了没有,小沙弥摇摇头,轻轻说了句,“施主,时间稍早,鸡鸣寺还没有开山门,要不小僧去叫醒他们为你开门?” 魏老国公拉住想要回去鸡鸣寺叫人的小沙弥,微微一笑,“多谢小师傅了,我还是坐在这里等会吧,也不急于一时。” 说罢,魏老国公捡起地上的扫帚,帮助小沙弥清理起落叶,一旁的小沙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施主,快放下,这是小僧要做的事情,您是香客,交给小僧就好。” 魏老国公眨眼睛就清理出不少的落叶,“小师傅,人老了,待不住的,不做点事情,我这把老骨头就难受,要不就当小师傅可怜可怜我这个到 了年纪的老人。” 小沙弥还是不肯让魏老国公清理落叶,拿过扫帚,轻声说道:“不行的,要是被监寺师叔看到,我就惨了,老人家你还是坐在那里,安安心心等着,时辰到了,就进去山门吧。” “小师傅,你说佛祖真的会保佑那些诚心改过的人吗,能够让让去往西天吗?” 小沙弥想起自己师父让自己抄写的经文,对着魏老国公诚心说道:“施主,佛祖一定会保佑您这位好心人的。” 魏老国公轻轻一笑,不再勉强,手中的佛珠慢慢转动,坐到一旁的台阶上,一只手拄着地,一手拿着佛珠,搭在腿上,静静看着小沙弥清理落叶。 时间匆匆过,小沙弥很快就清理完了落叶,对着一旁的魏老国公轻声告辞,走向鸡鸣寺。魏老国公点头示意,偌大的鸡鸣寺门前的广场,又只剩下魏老国公一人。 春风骤起,吹落一片片树叶,刚刚被小沙弥清理过的地面,又落下不少的树叶,魏老国公看着落叶,人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如这落叶一般,小时候就像那春天里,刚刚长出的嫩芽,柔弱而又新鲜,之后长成叶子的时候,那段时间仿佛少年时候的自己,怀念而美好,而这地上的落叶就是现在的自己,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耳边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魏老国公抬眼望去,几名孩童走出鸡鸣寺的大门,成群结伴,手里拿着小铲子,来到一旁的土地之上玩耍。 魏老国公轻轻一笑,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爷爷好像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的,爷爷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当时自己还在猜测爷爷看什么呢,现在想来有些明白了。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原来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时光。 坐在那里的魏老国公缓缓起身,手中的佛珠轰然断裂,珠子一颗颗掉落在地上,老人没有弯腰去捡,而是正了正自己的衣衫,迈着年老的步伐走进鸡鸣寺。 “死去就死去。” 嘉和五年的的秋天里,当朝四大将军之一的魏老国公,徐天德,死于长安城,鸡鸣寺。 今天对于王逸来说是最不寻常的一天,,因为今天明皇陛下要在太和殿召见自己与马顺等一众去往南楚的锦衣卫。 就在前几天,明皇派人接走了住在子午巷多时的肖文璇,当天下旨,昭告天下,肖文璇认祖归宗,改名李文璇,封其为太平公主。 这是王逸加入锦衣卫以来,第一次来到太和殿外,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一旁 厚着脸皮,非要跟来的李源站在那里,十分放松,看着周围人的样子,李源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见我那位表哥吗,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当年见过好几次呢。 太和殿里面,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在大明有资格决定大明走向的人,而一身皇袍的中年人高坐于龙椅之上,下面的官员正在慷慨陈词的说着自己奏折上的国事。 坐在龙椅上的中年人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对着身边的高力士问道:“他说到哪里了?” 高力士急忙弯腰,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靠近陛下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刘大人正说着户部今天的计划,说到削减军饷的问题了。” 明皇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紧接着对着下面的刘大人说道:“行了,朕听明白了,接下来的不用说了,下一个。” 下面正说到自认为得意处的刘大人听到陛下的话语之后,只得停下举起的右手,告罪一声,退入群臣的队列之中,不再言语。 高力士见状高喊道:“还有哪位大人想要与陛下上奏?” 群臣之中,无一人敢于说话,高力士悄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张居正,而后转过身,低着头,对明皇说道:“陛下可以了。” 本来有些困意的明皇一听这句话,瞬间站起,双手负后,“诸位,朕今日要说一件李家的幸事,大明的幸事,太祖时期的赵王,朕的三皇叔,尚有子嗣留在人间。” 明皇说完,下面自然有人高呼天佑大明,陛下圣明。 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姚先知冷眼看着那群人,心里十分不屑,一群大明的蛀虫。 在明皇站在太和殿上的时候,有五百骑的骑兵自长安城的东门进入,为首者一身蟒袍,身下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身后一杆金黄色的燕字王旗紧紧跟随。 长安城的大街之上,寂静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在看到那杆燕字王旗的时候,接连跪倒在在地,高呼“燕王”。五百骑势如破竹,在为首者的带领下,一路行驶到皇宫午门面前,无一人敢阻拦。 为首者翻身下马,从一旁的马匹上,接过一个“士兵”,士兵有些较弱,下马之后,轻轻叫了一声“二叔。” 这一声“二叔”,惹得燕王哈哈大笑,燕王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拉着这名“士兵”手,带着身后的几名亲卫旁如无人的走进午门。 午门两侧的守城将士,从始至终,无一人敢出声呵斥这位大明七位藩王之一的燕王。 第一百三十章归乡侯 燕王一行人来到太和殿,李源远远就看见自己的父王带着一群人向着这边走来,只好收敛自己的行为,乖乖站到一边,一般的御林军哪有人敢管这位世子殿下,当年先皇在的时候,这位世子殿下都站在太和殿的龙椅上撒过尿的人,先皇当时就站在龙椅的旁边,看到世子殿下的行为,随行找到桌子上,与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世子殿下比谁尿的远,谁问整个的大明谁敢这么做,虽然事后世子殿下被燕王狠狠打了一顿,关在太庙之中整整半年。 “爹。” 李源跑到自己的父王面前,急忙问好。 风尘仆仆的燕王嗯了一声,将一旁的肖文璇拉过来,对着李源说道:“来,这是你皇姐,现在先认认亲,省的到时候你小子不懂礼数。” 燕王又对着肖文璇说道:“文璇,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你的弟弟,李源。” 李源可是知道王逸与马顺为何去往南楚的,当时自己与王逸喝多之后,就不见了他的踪迹,自己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知道了其中的内幕。 “见过文璇姐姐。” 李源走到肖文璇面前,郑重其事作揖,对着这位自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皇姐问好。 肖文璇捂嘴一笑,对着李源回礼,“弟弟见外了,皇姐可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还要拜托弟弟来照顾。” 说话之间,脸上的喜色早就落在王逸的眼里,站在不远处,王逸轻轻点头,知道她如今过得好就可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李源悄悄起身,让开视线,肖文璇与王逸两两相望,一个捂嘴欲哭,一个歪着头微笑,自从天南关分别之后,这是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燕王何等精明,看了一眼两人,没有阻止,反而是借着机会,走到一旁的阴凉处等着两个年轻人说说自己的悄悄话。 李源咳嗽一声,将一只手搭在一旁的御林军身上,与马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带着锦衣卫众人与一旁的御林军开始聊天,有意无意遮挡这边的两个人。 肖文璇走到王逸的面前,看着王逸的模样,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话,你最近过的好吗,你瘦了,你为何不来找我,明明我就在你的隔壁。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来了。” 王逸点点头,想要抬手为眼前的女子整理一下鬓角的长发,但是抬到一半的时候,王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过一会就是大明的公主殿下了,应该会有一位更好的亲事等着她。 肖文璇看着王逸的动作,顾不上忌讳,双手拉过王逸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庞,手很热,一如当年逃命时候,抱着自己的那般炙热。 “我想你了。” 王逸抚摸着肖文璇的脸庞,将一抹随风 飘散的秀发放到肖文璇的耳根处,对着肖文璇柔声道。 肖文璇的眼泪瞬间流出,死死抓住王逸的手,不放开,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什么明皇的姐姐,什么爵位,肖文璇统统不想要了,都不如眼前人重要。 远处的燕王轻轻一叹,缓缓起身,来到两个人的身边,“王逸,文璇,不必如此,又不是生离死别,等到今日过去,你们还会再见的。” 王逸收回手,对着燕王行礼,“王爷,还请多多照顾肖姑娘,拜托了。” 燕王摆摆手,看了一眼背过身的肖文璇,“自然,本王的侄女,疼爱还来不及。当年本王那位的弟弟,与本王的关系最好,与先皇倒是有些陌生,当年赵王的骑射都是本王亲自教授的。没办法,谁让当从小带他的是本王呢。” 王逸再拜燕王,燕王看了一眼一位出来寻找自己与肖文璇的小太监,转过身的时候,轻轻说了句,“你小子不错,李源能够有所改变,你王逸功不可没,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燕王拉着有些依依不舍的肖文璇离去,对着太和殿里面走去,李源终于放过那位御林军,对着锦衣卫众人摆摆手,与自己的父王一起走进太和殿。 “小子,是何感受。” 身后,消失很久的卢忠缓缓出现,站到王逸的身边,望着肖文璇离去的方向。 王逸收回视线,靠在一旁的朱红色的柱子,轻声道:“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惜我当时的以为喜欢,现在看来不过是把她当做妹妹。” “直到遇见了肖文璇,我才明白情为何物。” 我遇见了你,明白了喜欢是何物。 我失去了你,知道了喜欢是何物。 喜欢就要在一起,这没错。但是两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在一起,不是不喜欢,而是她早就在我的心里,就如同天上的明月,抬头便可见。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很快,太和殿里就走出来一个小太监,带领着马山与王逸一起走进太和殿中。 太和殿很大,王逸与马顺跟在小太监的后面。文官之首,张居正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袖子中,面无表情,看着进来的两人。 燕王站立于另一侧,一脸的笑意,李源此时已经是站在自己父王的身后,对着两人眨眨眼。肖文璇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神里尽是担忧。姚先知作为六部之一的礼部尚书,又与张居正私交甚好,所以立于张居正的下面。 外面的光线洒家太和殿之中,落在杨钊的身上,把他瘦弱的身边勾勒的十分明显,王逸看着杨钊的身影,心里的愤怒猛然而起。 “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逸与马顺跪倒在地,磕 头问安。 坐在龙椅之上的明皇轻轻嗯了一声,“两位爱卿平身。” “朕能够找回朕妹妹,两位爱卿功不可没,论功行赏,两位爱卿想要朕赐予你们什么。” 马顺率先出声,“臣等吃着陛下的俸禄,为陛下办事那是分内之事。” 明皇哈哈大笑,颇为开心,俯身上前,“你叫马顺是吧,说得好,朕很欢喜,朕听说当年的马国公一案,你出了大力?” 马顺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当年爷爷想要反对陛下,在下身为陛下的子民,当然要尽一份力。” 高坐于龙椅的明皇心里的欢喜更上一层,当即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子民,这样吧,赏黄金百两,加封威武县男,将你爷爷的封地赐给你如何。” 马顺当即大喜,接连磕了许多个响头,明皇摸着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又将视线投向了王逸。 “王逸,你有什么想要的。” 王逸沉默片刻,“陛下,王逸来自幽州,能够进入锦衣卫已经是幸事,所以万万不敢奢求什么。” 幽州。 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虽说明皇已经下旨为齐王平反,但是齐王不听军令,害的幽州百姓与退下前线,驻守幽州将士死绝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那是明皇为数不多的逆鳞。 刚刚有些欢喜的明皇听到王逸此言,瞬间沉默,大殿之中,寂静的有些可怕,没有敢说出一句话,只有跪倒在地上的王逸轻轻说道:“臣来长安城已经快一年了,恳请陛下可以让臣回家,看看故土。” “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关,臣想回去为父母的坟上,添添土。” 龙椅之上,没有回应,李源站在自己父王的身后,对着王逸使眼色,眼睛都快飞出去了,肖文璇马上就要起身,对着自己的皇兄求情。 “宣,封锦衣卫诏狱首座王逸为归乡侯,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回到幽州后,代替朕为当年死去的幽州百姓与将士扫墓。” 王逸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渗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鲜血,声音沙哑道:“谢陛下恩典。” 声音一出,张居正先是愕然,随后又恢复如常,燕王则是猛地抬头,看着这个做事第一次出乎自己意料的侄子。李源嘴里轻轻念叨着,“疯了疯了。” 站在太和殿里的杨钊,阳光早就离开了他的身体,所以杨钊现在的表情没有人可以看清。姚先知看着不知道表情的杨钊,欣然一笑,痛快,真是痛快,作为礼部尚书,他可是知道当年实情的一人,那杨钊的手段有多卑鄙他十分清楚。 王逸对着明皇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谈话 无数的目光落在王逸的身上,至于旁边的马顺,虽然是当年太子一案主要策划人的孙子,但是与刚刚明皇所说的话没有可比性。 如果不是王逸提起幽州案一事,没有人会傻到在明皇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因为从明皇为齐王平反的时候,就代表着明皇承认自己错了。 这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也会让明皇十分不爽。 不爽的结果就是提起这件事情的人会遭殃。 但是明皇没有,反而是封王逸为归乡侯,这样就不由得不让人怀疑,明皇要做什么。 散朝之后,王逸与马顺走出太和殿,来到一旁的走廊之上,锦衣卫派去南楚的人太多,明皇总不能都去见到,只是让王逸与马顺进入大殿,至于赏赐之物在后续都会派宫里的公公送到子午巷。 卢忠作为统领锦衣卫的大人物之一,刚刚也是在太和殿里面,不过就是位置靠后罢了。 太和殿的大门缓缓关闭,阳光洒在王逸的脸上,暖洋洋的,王逸的心里有些开心,但是也有些疑惑,公侯伯子男,大明朝的五大爵位,明皇就这样封自己为归乡侯,用意何在,心思何在,自己还是有些迷茫的。 卢忠与诸位同僚寒暄一番之后,来到王逸的身边,双手抱拳,神色戏虐,“见过王侯爷。” 王逸苦笑一声,对着卢忠道:“卢大人打趣我不是,这归乡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卢忠脸上欣慰,点点头,心里十分满意,“你能这么想就是好的,我怕你得了爵位就会得意忘形,但是你没有,不过既然陛下赐予你这个爵位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用担心什么。” 王逸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现在自己通过调查已经是知道杨钊就是当年幽州案的幕后指使人之一。 但是一个杨钊,能力再大,在大明朝如何能够单凭自己一人就可以算计一位藩王,还是一位手握实权,拥有兵马的藩王,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还有谁呢? 王逸还需要调查,或者直接让杨钊说出幕后的那几个人,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一会宫里来人,将陛下赏赐给我的黄金,麻烦卢大人自己留下十两,给我留下二十两是,剩余的,请卢大人分给兄弟们,跟着我兄弟危机重重,也没有什么可以表达我的谢意,这点黄金就送给他吧。” 卢忠眼眉上挑,神色欣喜,“好好好,王小子,你不去当官真的是屈才了。” 王逸指着身上的飞鱼服,挺起胸膛,“我现在不就是锦衣卫的人嘛。” 卢忠哈哈大笑,与王逸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 顺着御道而走,锦衣卫众人在卢忠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出太和殿的范围,向着午门走去。 不远处,杨钊一身官袍站在太阳下,望着锦衣卫一行人,神色平静。 卢忠回头看了一眼王逸,对着前面的杨钊说道:“怎么,杨大人不去监察百官,现在做起了劫道生意?” 杨钊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出身杨氏的他修养极好,摸着自己的胡须,“卢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前来恭贺王侯爷的,都是大明陛下的朝臣,王大人被陛下封为归乡侯,如此幸事,本官为王大人准备了一份厚礼,想来现在已经送到子午巷了。” 王逸看了一眼卢忠,像是在询问自己可否与他说话,卢忠微微点头,随后没好气的抱着双臂,看了一眼杨钊,他娘的谁都知道锦衣卫与你们杨氏是死对头,你还送礼?你敢送,我们都不敢收。 王逸一步走出,来到杨钊的面前,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也是王逸近距离看清楚杨钊相貌的一次。 王逸说道:“多谢杨大人,不过我们不熟,所以贺礼就免了。” 杨钊也不生气,继续保持着微笑,指着远处的御道,与王逸说道:“王侯爷,一起走走?” 王逸呵呵一笑,对着远处的卢忠摆摆手,“卢大人,我与杨御丞叙叙旧,你们先走,到午门外等我。” 杨钊见状,率先一步走出,走在御道上,王逸双手负后,走在后面。 杨钊发问道:“王侯爷,你可知道陛下这么做的用意?” 王逸没有回答杨钊的疑问,而是反问杨钊,“怎么,杨大人不应该对于陛下行事了如指掌吗?” 此话一出,无异于是将杨钊推到了悬崖边上,一个臣子可以去猜测陛下的心思,但是你要是将陛下的心思全部了解,那么你就离死不远了。 杨钊转过身,停下脚步,第一次十分正式地看着这个从自己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成长到现在归乡侯的王逸。 他承认自己真是太小看王逸了,也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对手来看待,但是现在不同了。 “王侯爷倒是做官要三思,出言更要三思。” 王逸神色不解,笑呵呵地说道:“什么三思呢?在下不过是小小的归乡侯,不如杨御丞多年在朝为官懂得多。” 杨钊将官袍的袖子卷起,双手负后,“我记得王侯爷读过书的,好像还是百子书院的学子。” 王逸眼睛如猛虎一般,盯着杨钊,咯吱咯吱 的声音自王逸的嘴里发出,“多谢杨大人提醒,我记得比你清楚。” 杨钊心情大好,胸中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王侯爷别生气,最后百子书院不是承认可您的身份吗,只是可惜,王侯爷不能去那里修行了,十分遗憾。” 杨钊继续说道:“从我的侄子开始,到抓捕我的族人,再到刺杀戒尘。我们可以说交手不下十余次。” “可能是我的运气太差了,每次都输,不过王侯爷真的以为你可以笑到最后?” 王逸隐藏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杨大人真是自信。” “好说,不过就算你杀了刘成,杀了张显宗,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老夫在大明为官十数载,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你真以为我是一个废物了?” “以前你只是个平民百姓,就算你加入了锦衣卫,可是你没有朝廷的公文在身,也还是个平民,不过如今你是陛下钦点的侯爷,那么老夫就要好好对你讲讲这朝廷之上的规矩。” 王逸深吸一口气,而后说出一句话,“那就请杨大人出手,在下接着便是。” 除了午门,杨钊走几步,就来到一辆马车的前面。站在马车旁,杨钊有意无意地看着远处御道之上的诸位朝臣,衮衮诸公。 “圣人的书是拿来给别人看的,用来办事百无一用。这句话老夫送给你。” “春秋之中,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钊透过众人,视线放到了与姚先知与户部刘大人一起走在御道之上的张居正,不知道想什么。 “王侯爷,既然礼物不要,那么本官就省下了,告辞。” 杨钊对着王逸行了一礼,转身走进马车离去。即便是身为敌人,在没有彻底翻脸之前,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王逸不得不佩服杨钊的修养,深吸一口气之后,王逸走向锦衣卫众人坐在之地。 李源很快就回到了锦衣卫众人这里,刚刚李源被自己的父王留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李源现在极为高兴的模样,应该是好事。 “王逸,你可以啊,都是侯爷了,不愧是我的兄弟,有前途。” 王逸强行将李源放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拿下,“别说这些没用的,肖姑娘现在怎么样。” 李源揉着自己的胳膊,不情不愿的说道:“什么肖姑娘,现在是李文璇,李姑娘,知道不。” 王逸有些急切,想要知道李文璇的事情,只好顺着李源说道:“好好,李文璇,快说说她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财神爷 李源先咳嗽两声,轻轻嗓子,“我那皇姐,现在住在慈安宫里,与我那位婶婶待在一起,封号太平,已经入了太庙。” 李源边说着,边观察王逸的神色,好在王逸除了侧耳倾听,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不过身为公主,还是一位已故藩王的亲女,那么就不能住在宫里,所以公主府的选址与建造可是一份大差事。” “大明那些个未婚的豪门子弟应该会挤破脑袋,想尽办法接下这份差事。” 说到这里,王逸的脸上就有些不开心,甚至有些恼怒,“之后呢?” 李源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我是谁,凭借着我的面子,在我那表哥那里一番说辞,就将差事应了下来。” 王逸看着李源的神色,好像不像是开玩笑,随即抱拳道:“多谢了,李源。” 李源不改往日的作风,再次搂过王逸,“先想想怎么感谢我吧。” 王逸笑道:“要不晚上小酒馆见。” 李源一副开心的神色,真不愧是王逸,李源心里感叹,同道中人,真是同道中人。 回到子午巷之后,很快宫里就来人将马顺与王逸的赏赐之物送了过来,黄金被王逸交给卢忠,当场分发下去,惹得锦衣卫众人欢呼不已,马顺一看王逸的做法,当即留下十两黄金之后,将剩余的黄金加在王逸的那些黄金里面,这下在子午巷的锦衣卫可是发达了,先不说那些黄金的数量,就看那御赐的成色,就不是外面那些,可以比拟的。 王思早早完成了自己的课业,也分到一些黄金,小家伙很开心,并且王逸回来的时候从街角处买了糖人,送给王思。 王思看到糖人的那一刻,先是学着书上写的那样,对着自己的先生弯腰行礼道谢,紧接着孩童本色显露无疑,拿着糖人,跑到秦可卿的身边,大口吃起来。 王逸微微一笑,跟随着王思来到秦可卿的身边,将那个早已买好的簪子在秦可卿的注视下,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个是我在回长安的时候,就买好的,这几天事情很多,还没来得及送给你。” 秦可卿双手微微颤抖,将簪子放入怀里,心里暗道今天的风沙好大,眼睛有些湿润,之后王逸的一句话,让秦可卿泪流满面。 “陛下已经下旨,封我为归乡侯,不日前往幽州,回乡祭拜,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李源最近忙于公主府选址的事情,天天往返于 皇宫与子午巷,忙得不可开交,时常见不到人影。 王逸一如往常,有时候去往锦衣卫诏狱,看看犯人,有时候就待在房间里面,练练功,或者站在庭院之中连连剑法。 那时候,什么还不懂的王思,搬出自己与卢忠求来的小凳子,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先生练剑。 王思哪里知道王逸练剑的玄妙,不过是无聊,想着待在自己先生的身边,所以对着那套春风渡的剑法视而不见,只是在王逸结束练剑的时候,鼓掌叫好,小手拍的震天响。 秦可卿每天也只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简单却又满足。 马顺最近可是显得狠虽说被明皇赏赐了封地,可是封地远在洛阳,自己又过不去洛阳,但是好在朝廷有着自己的制度,每年的封地收成会一分不少的留给马顺。 马顺看了一眼日常坐在那里,观看王逸练剑的王思,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只是坐在那里,马顺高大的身体已久比坐在小凳子上的王思还要高出半头。 “王思,你今年几岁了。” 观看王逸练剑的王思看了一眼身边的马顺,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过了今年,整整十二岁了。” 马顺点点头,年纪是不小了,随即抬起手,量了一下王思与自己身高的差距,轻轻说道:“王思,那你为什么不长个呢。” 本来十分高兴看着先生练剑的王思呆呆愣了一下,小家伙叹了一口气,这个光头死胖子真的是讨厌死了,挺大个人忒不会说话了。 “小时候吃不饱,有什么办法呢。” 马顺摆摆手,“没关系,以后跟着你马大哥吃饭,马大哥教你如何长个。” 练剑完毕的王逸听着马顺的话,当即给了马顺脑后一下,“别教坏王思,自己去花舫楼喝酒去。” 马顺捂着脑袋,嘿嘿一笑,被识破了自己诡计,王小子真是的,过些天在拆穿自己不行吗。 王思可是来了兴致,拉着王逸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抬起头问道:“先生,喝酒我知道,那东西不好喝,辣辣的,苦苦的,但是什么是花舫楼啊。” 王逸抿了抿嘴唇,自己要如何与王思解释这等隐秘呢,烦恼啊烦恼。 一旁的马顺忍住自己笑意,忍得很辛苦,但是又不敢大声笑出来,毕竟是自己引起的话题。 王逸看了一眼四周的,心细的他找到一处棋盘,看样子,应该是秦可卿清洗过的一套,王逸当即拉着王思 与马顺来到棋盘处,对着王思说,你和马顺学下棋,只要你会下棋了,先生就告诉你,什么是花舫楼。 马顺当然是不想教,开玩笑,王思的脑子里面想的东西自己可是见识过的,什么街角处的大黄为啥是一身黄色的,太阳为啥在夏天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到了冬天,就好冷好冷,冷到自己都快冻死了。小鸟什么会飞啊,自己不会哎,还有为什么自己是光头,没有一根头发,马顺清楚的记得王思当时说的时候,还拿着自己的小辫子一根根数过去的。 王逸可不管这些,直接开溜,走出自己的院子,看着身后,王思缠着马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李源一脚踹开锦衣卫小院的大门,而后一眼就看到从自己小院里走出来的王逸,急匆匆来到王逸的面前。 “王逸,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王逸看了一眼李源的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眼睛看着李源如同傻子一般,李源也是发觉了王逸的眼神不对,转过头,发现身后没有人,气的李源大步走出锦衣卫小院,紧接着从大门处拉出来一个小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小男孩虎头虎脑,他有些好奇,转着小脑袋,看着锦衣卫小院。 李源一把拉过小男孩,对着王逸介绍道:“王逸,这是刘书义,你叫他小刘子就行。” 李源指着王逸介绍道:“这是我好朋友,王逸,你要叫王哥。” 刘书义嘿嘿一笑,十分自来熟,“这位就是李源口中的王逸,王大哥吧,我是刘书义,叫我小刘子就行。” 说罢,刘书义保拳弯腰,语气诚恳,“给大哥道喜了。” 李源捂着自己的脸,应该是没脸见人了,急忙对王逸解释道:“这小子十岁前,在乡下,跟着自己的舅舅语气给人迎亲的,小刘子喜庆,所以他舅舅没事就带着他出去做活。” 刘书义恶狠狠瞪了一眼李源,出来混江湖的,哪有这样的,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对着王逸说道:“王大哥,都是小事,小事。” 王逸强行忍住笑意,对着刘书义问道:“好,小刘子,你来做什么了。” 刘书义咳嗽两声,双手负后,装作大人模样,“出来混江湖的,应该结交朋友,我听说王大哥是个汉子,所以我就来与王大哥交个朋友。” 王逸直接忽略刘书义,抬起头,看着李源,“他来干嘛。” 李源嘿嘿一笑。“这可是个财神爷,我特意找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剑客王逸 “财神爷?” 王逸微微皱眉,他可不会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有那么大的财力,被人称作财神爷。 李源解释道:“别不信,当初这小子说他自己有钱我也不信,不过当我知道这小子当年与人在长安城最有名的天香酒楼与人打架之后,我就信了。” “当时有一群同样是官宦子弟的人,算上带去的家丁,大约有十几号人。他们看着小刘子瘦小,便要欺负他,小刘子二话没说,指挥自己带来的家丁,对着天香楼下面撒钱,说谁出手,只要打一拳,小爷就赏五十两,见血直接二百两,要是将他们打趴下,医药费他出。” 说到这里,李源稍稍停顿,碰了一下刘书义,刘书义心领神会,假装咳嗽两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是区区几千两的银子,分分钟,小爷就挣回来了。” 李源一脚踢在刘书义的屁股上,疼的刘书义怒目而视,捂着自己的屁股直跳脚,大呼让李源走着瞧。 “这小子确实发了几千两的银子,不过没人敢出手啊,还是有一个乞丐,估摸着应该是饿疯了,对着那群人中的一个直接打了过去,那人没有防备,一拳下去,直接倒在地上,脸上全是鲜血,这小子直接将五百两银票塞到乞丐的手里。” “有一个人出手,紧接着就有无数的人出手,据说当时京兆府将那几个人救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样了。” 刘书义不在捂着屁股,拍拍自己的胸膛,“那是,小爷一出马,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王逸静静看着互相吹捧的两个人,不为所动,只是问道:“哦,你还是没说什么事。” 王逸会不知道李源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当年赶在太和殿上撒尿的世子殿下,结交的朋友,还是这种有钱的我朋友,那么来到这锦衣卫的小院,必然是为了什么。 李源咳嗽一声,来到王逸的身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这不是最近朝廷要修建公主府,这小子之所以有钱,是因为他爷爷是九门提督兼户部尚书,大明朝的钱袋子就被他们家掌管着。” “最近内府的银子有点不够,你说说我那皇姐修建府邸,能修的差了吗,正好这小子就喜欢江湖上的那些事情,尤其崇拜那青衫剑客李太白,前些日子,老李不是在你这吗,所以啊,我就带着李书义来你这,见见那位剑仙。” 王逸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没钱。 朝廷没钱,皇上也没钱,大明朝最应该有钱的两人,现在反而穷了。 所以太平公主府就建不成了。 然 后李源接下来这个差事,到时候没办法交差,也是个大问题。 李源接着说道:“我表哥前些年为了那杨家女子修建的玉华行宫,耗尽了当时大明朝的国库,国库没钱,内府也没钱,这公主府就是个纸上的物件,没有落到实处。” 王逸微微一叹,这种话也就李源敢说,也就李源可以说,胆敢妄议明皇与贵妃娘娘,几条命都不够。 “小刘子,你想见那位李太白?” 正在仔细打量锦衣卫小院的刘书义一听王逸说到李太白,瞬间跑到王逸的面前,“对啊,快快请那位剑客出来,小爷我连香案都摆好了,先磕头拜把子,再痛饮两碗好酒,我就算不虚此行了。” 王逸轻轻一笑,实在是这个刘书义孩子气十足,却偏偏想要学那江湖上的人结义。 “老李早就走了,你没机会了。” “啊!” 听到李太白已经离开的刘书义瞬间呆在那里,而后双脚狠狠踩在地面之上,颇为遗憾,“我就说先来这里,再抄书,我爷爷就是不愿意,你看看害得我都没见到我的好兄弟李太白。” 刘书义摆摆手,“真是一件遗憾事,今晚看来要多吃几碗饭来弥补了。” 王逸站在那里,看着刘书义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也可以? 李源倒是有些焦急,悄悄拉了一下王逸的衣角,“你别这么直白啊,我好不容易将这小子骗来的,先将钱拿到手里再说。” 王逸摇摇头,有些钱挣不得,也骗不得。 走到蹲在那里,不停早地面上画着圈圈的刘书义身边,王逸轻声道:“小刘子,虽然老李不在这里,不过我与他学过几天的剑道。你可知老李最擅长的是什么?” 刘书义抬起头,将怀里那本讲述江湖趣事的书籍拿出来,他哪里知道李太白擅长的是什么,他看书从来都是看那些个大侠们如何路见不平,而后出手就将那些坏人打倒在地。 刘书义捧着书籍,“我知道了,是百步穿杨。” 王逸点点头,刘书义有些疑惑,轻声问道:“你会?” 王逸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气势十足,“不错,当年老李练就百步穿杨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刘书义显然不相信,他现在对于李源都是有些怀疑,明明说李太白在这里,但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李太白可不再这里,还有自己这次来到这爷爷明确禁止进入的子午巷,回去还不知道又要抄多少书呢。 “你先来一个看看,你要是真的会,什么事情都好说。” 刘书义站起身,让开一条道路,对着王逸施了一个江湖上常见的礼仪,样子搞笑,但是神色认真。 王逸看了一眼刘书义,有看了一样站在那里同样有些好奇的李源,点点头“好,那我就来一次?” 李源忙着说等一下,急忙跑到自己的院子里,拿出一摊子万年春,年份不大,不过是今年年初的那批贡酒而已。 李源将跑出来时候,随手拿的两个酒杯,倒满,一个交给刘书义,一个拿在自己的手中。 王逸轻笑一声,“看好了。” 王逸说罢,一个转身,悄然跃起,站到屋檐之子上。 一身青衫白袖,无风鼓荡飘摇。 而后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只听见王逸轻声道:“剑来!” 有一剑自长安城外的一处破庙一掠而来,分开云海,气势如虹,来到子午巷的上空。 王逸一手持剑,一手负后,宛若一位仙人,站在屋檐之上。 王逸轻轻拔出那把剑,剑身如雪,王逸双指一抹,而后将手中的剑抛向空中。 “走你!” 长剑出鞘,划破长空。 长剑先是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而后气势猛涨,对着地面而去。 王逸的身体开始模糊不定,不断出现在小院之中,而后只见王逸手持长剑,对着院子里的一颗大树而去。 “百步穿杨。” 刘书义小脸通红,尚未修行的他还不能承受剑气的冲击,李源看了一眼刘书义,缓缓起身,站在刘书义的身前,为他挡住面前的剑气。 院子中,落叶无数,王逸自屋檐飞下,手中长剑剑气不减。束在头上,用来固定住头发的的簪子不知何时掉落,长发散落在肩头。 宛如一个绝世剑仙,在起舞。 轰。 长剑刺入大树之中,满院的剑气骤然消失,却是不见王逸身影。 定睛看去,原来王逸早已落在刘书义与李源的身边,气喘吁吁,“如何?” 李源虽然早就知道王逸这小子练过剑,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王逸出剑。 剑客王逸,当真风流, 刘书义呆呆愣在那里,而后跑到大树旁,踮起小脚,想要仔细看看那长剑,但是身高不够的他只能作罢,转过身,对着王逸竖起大拇指。 “真他娘的是位神仙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卢忠的声音。 “王逸,今日损失,从你俸禄里面扣。” 刚想要装作高人风范的王逸,瞬间跌倒在地。 亏了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喜欢 刘书义见到王逸的百步穿杨之后,就拉着王逸不放,非要跟着王逸学习那百步穿杨。 王逸走到大树旁边,拔出那把还没有命名的长剑,轻轻放入剑鞘之中,将长剑放到肩膀之上。带着刘书义,走到李源的身边,不经意的将装有万年春的酒杯拿起,而后一饮而尽。 李源嘿嘿一笑,走到王逸的身后,小手熟练的敲在王逸的肩膀之上,“王逸你就将这百步穿杨教给刘书义,或者我也行。” 王逸抹去嘴角的酒水,“不是我不教,单凭你们的剑道修行,承受不住百步穿杨的剑意,练来练去,会筋脉寸断的。” 李源摸着自己的脑袋,其实他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要是不让王逸亲口说出来,刘书义这小子不死心的。 “王逸,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这个什么百步穿杨啊。” 王逸轻声说道:“你要是真想学,那么以后就每天来到这里,我给你喂剑,慢慢开始修行,不过这一切都要你爷爷同意。” 刘书义一听这话,拔腿就向着外面跑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征得他爷爷的同意去了。 王逸肩上扛着这个自己从年初进入长安城就埋在破庙的长剑,手里拿着李源的万年春,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留下一个李源呆呆站在那里,无聊的发呆。 晚上的时候,老地方,小酒馆二楼,今日刘书义坐到了最高处的位置。王逸与身边只知道吃鸡腿的王思坐在一旁,李源在酒馆老板上了最后一道菜之后,就将门彻底关上,把窗子打开。酒馆的二楼在长安城的位置还是好的,一眼望去,可以看见大半的长安城景色。 灯火辉煌,人山人海。 没了宵禁的长安城,果然如书上说的那般,盛世辉煌。 刘书义今天兴致勃勃,酒局就是他发起的,为此小家伙买来了据说三坛子六十年份的万年春,深知其中隐秘的李源都直呼不容易,因为这等年份的万年春可能只有皇宫酒窖最深处才会有,而且都是有记录在案的,自己父王可都是不多。 一桌子上,王思为自己要了三只整鸡,坐在那里,旁如无人的吃着。李源与王逸,继续对公主府的选址探讨,一旁的刘书义虽然年纪小,但是在酒桌上的礼仪,一个不少,只是一杯酒水下肚,小脸微红。 “最近我与宫里派来的柳公公走遍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没有一处是满意的,好不容易找到几处看得上眼的,要么就是朝中大臣,要么就是不愿意卖。” “可有解决的办法。” 李源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没得办法,我那位表哥虽然说没钱,但是要面子,今天白天的时候,悄悄找了刘书义的爷 爷进宫,明里暗里地让这位老尚书掏钱,或者想办法筹钱,总而言之,公主府一定要建。” “我的那位婶婶,也就是你们的那位太后,现在可是对太平皇姐喜爱非凡,将自己的小金库都拿出来了,不多,不过五百两黄金而已,这明显是讽刺我们的陛下小气。这下子气的我那位表哥一天都没有走出御书房。” 王逸轻轻点头,看着坐在那里自饮自斟的刘书义,“小刘子,你爷爷同意你来子午巷练武没有。” 正在喝酒的刘书义听到王逸叫自己,来了兴致,“今天我回去的时候,我爷爷死活不同意,说什么,练武哪有读书好,读书做大官,可以贪更多的钱,啊,不对,是可以更好的为陛下效力。” 刘书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唔,但是陛下将爷爷召进宫之后,爷爷直接将这三坛子酒拿出来,让我送到李大哥的手中,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王逸与李源对视一眼,什么意思,当然是那位老尚书想要与李源谈一谈,本来不想出钱的老尚书见到陛下与太后的行动后,明白了这公主府自己不出钱是不行了。 “这次我那位婶婶带头出面,这些个世家大族多多少少都会意思点,再加上明天我去尚书府与老尚书说几句,建造公主府的钱应该是够了。” 王逸高高举起酒杯,对着李源感谢道:“多谢李兄。” 李源一笑,与王逸一同饮尽杯中酒,有些时候,朋友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出来,都在酒里。 李源推开房间里,一扇不起眼的门,一步走到走廊之上。王逸也是惊奇,没想到这里还有着这等小秘密。 李源一屁股坐在栏杆旁,双脚伸出去,在空中不停摇摆,样子十分悠闲。 王逸跳出窗户,来到李源的身边,随手将两坛子尚未开封的万年春放到脚边。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脚下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长安城。 “王逸你说你与我那位皇姐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互相喜欢上了呢。” 王逸感觉将脚伸出去不过瘾,索性将头也伸了出去,“不知道哎,可能是缘分。” 李源晃着双腿,有些恼怒,“肯定不是,我与王府那些侍女姐姐,从小就待在一起,怎么也没一个喜欢的。” 王逸无语,并且生无可恋,“你小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李源躺在走廊之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屁啊,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还会问这个问题吗?” “你给我说说为啥喜欢我太平皇姐。” 王逸歪过头,刚刚李源的问题算是问到了自己的内心处,自己是喜欢李文璇, 也喜欢苏芸,还有一个相忘于江湖的叶瑶。 那么自己喜欢了这么多个人,是不是不对,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只能喜欢一个人,再去喜欢其他人是不是不对。 然后从南楚的第一次相见开始回忆,再到一起逃命,一起回到大明的边境,再到自己出现在西蜀,回到长安城。 相处不过一月有余,李文璇却深深走进自己的内心之中。 王逸想了很久,手边的万年春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一旁的李源早就抱着酒坛子倒在地上。 王逸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轻轻问道:“喂,过得可好?” 王逸索性不再去想喜欢李文璇的原因。 喜欢一个要什么理由,要是喜欢一个人都要理由,那么还是喜欢吗? 特别喜欢无所谓理由,无所谓原因。 “李源,我很好奇,你就没个喜欢的人吗?” 看着睡过去的李源,王逸轻轻问道。 不过哪里会有人来回答,身后的王思与刘书义坐在桌子上,刘书义十分眼馋王思的鸡腿,可是王思死死将鸡腿放到自己的胳膊下,就是不给刘书义。 王逸轻轻咳嗽一声,王思听到后,有些不情不愿的将一直鸡腿分给了刘书义,刘书义接过之后,一口咬在上面,鸡肉吃进去,刘书义满意笑了笑,可是王思却是有些不满意,小脸气鼓鼓。 刘书义挠挠头,他与王思差不多的年纪,刚刚也是孩子心性使然,不过相对于王思的古灵精怪,刘书义的老城显露无疑。 刘书义拿出一个酒杯,轻轻倒满,特意看了一眼王逸的方向,李源可是介绍过王逸是王思的先生。 那么在别人的先生面前叫他的学生喝酒,这样的事情也就刘书义干得出来,不过刘书义也只是向着补偿一下王思。 这六十年份的万年春可是刘书义的宝贝,今天拿出来,是因为自己爷爷给自己又补充了三坛子,要不他才不会拿出来呢。 见到王思没有回头,刘书义将酒杯悄悄放到王思的身边,晚上哪里喝过酒水,当年在街上,能吃饱就是谢天谢地了。 闻着酒水的辛辣味,王思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刘书义,像是在问这个好喝吗? 刘书义见到王思的表情,竖起大拇指,好喝的很。 王思看了一眼王逸的方向,捏着鼻子,万年春入肚。 王思瞬间就咳嗽其来,眼睛的泪水不停地向着外面流出,一点也不好喝,骗人。 王逸早就知道刘书义与王思的小动作,听到动静后,回过头,正好看到王思吐着舌头,小手不停地扇动,小脸微红,甚是可爱。 王逸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为仙人 秋风吹过,走廊上突然多出一个人,坐在王逸的身旁,一身白衫,如春风拂面。 来人风尘仆仆坐在那里,手中里面拿着一坛子酒,慢慢喝了起来。 王逸问道:“阁下是?” 来人看了一眼睡在那里,手中没了酒坛子的李源,放下心,再次喝了起来,“老夫姓郑,字怀先。” 王逸摸不清楚郑怀先的来意,刚想要开口询问,就听见郑怀先说道:“没别的事情,只是老夫追人追了半天,有些口渴,正好路过这里,前来讨碗酒水喝。” 王逸放下心来,将手中的酒坛子举起,酒水而已,只要不是来杀他们的就好说,单单凭借郑怀先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王逸就知道郑怀先要是想杀他们几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郑怀先随意看了一眼王逸,就不再言语,刚刚追那个算命老王八,有些劳累。算命道人真是能跑,自己都快追到襄州南边了,才勉勉强强追上他,不过那老家伙的龟壳太硬了,自己也只是将他打了个半死,随手丢进了一处河流之中。 能不能将他打死,郑怀先心里想过这种可能,拼着自己这一身修为不要,在加上儒家的那本书籍,应该可以将他打死,不过那之后,儒家就会陷入无圣人坐镇的局面,宋今墨距离圣人还有些不少的距离,而其他人与朝廷牵连过深,又不堪大用。 这样一来,佛家,儒家接连倒下,道家独大,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郑怀先看了一眼身边戒备心十足的王逸,轻笑一声,“不用这么防备老夫,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见过你的。” 被看穿心思的王逸尴尬一笑,但是内心有些疑惑的,自己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郑怀先。 郑怀先喝下一口万年春,解释道:“老夫是百子书院的不记名教书先生。当时你与戒尘再长街之上对抗那场围杀,老夫看的清清楚楚。” 王逸恍然大悟,配合着郑怀先可以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就可以肯定,郑怀先就是那个天下十人之一的书生,那个对这个世道失望,隐居山林的读书人。 王逸急忙起身,对着郑怀先行礼,“见过郑先生。” 郑怀先一笑,“你就不怕我是冒充的。” 王逸摇摇头,神色诚恳,“郑先生闻名天下,怎么会有鼠辈胆敢冒充先生。” 郑怀先哈哈大笑,拍了拍王逸的肩膀,连连点头显然对王逸的话语极为满意。 “李太白的朋友,我还是信的过得。” “当年李太白与刘青一战,被誉为百年来最为壮阔的刀剑之争,李太白略胜一招,将柳书生一剑打落神坛,从此人间消失一位刀法巨匠,却多了一位剑仙。” “为了纪念刘青,李太白将自己佩剑的剑尖折断一寸,再加上一块天外陨铁重新造就了一把长剑。” 王逸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自从那一日长剑被王逸召回,就从未离身。 “昨天长安城里面有一股剑气直冲云霄,剑意之纯粹,实属罕见,若非不是一位从小练剑的人,那么就是一柄仙剑出世。” 王逸解下长剑,轻轻放到一旁,“先生缪赞了,长剑是不凡,但是剑客却是普通人。” 郑怀先将空荡荡的酒坛子随手放下,“如果一个修行仅仅一年,便可以达到真命的人是一个普通人,你让那些修炼多年的人怎么活。” 王逸高高举起酒杯,看着熙熙攘攘的长安城,语气冷淡,“别,我王逸就是个连百子书院都进不去的废物。” 敬佩归敬佩,但是百子书院的事情就是王逸心中的一根刺,除不去。 郑怀先也知道王逸的事情,宋今墨没少在自己的面前夸赞王逸,说这小子的入学考试文笔不错,文章富有古人风骨,再与长街之上的出手救下戒尘大师结合,郑怀先对于王逸可是十分看好。 “怨气好大,百子书院早就从一个纯粹的书院变为朝廷收拢人才的工具,所以我才仅仅担任一个记名先生。” “与我何加焉?” 王逸歪过头,看着郑怀先,直视其目,郑怀先两袖无风摇摆,微微一叹,“我知道你有怨气,不过老夫也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 后边的话郑怀先没有说出口,那杨钊现在的权势越发高涨,要不是前几日陛下微微震慑他一番,让他冷静下来,说不准杨钊都赶在子午巷对你动手。 郑怀先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无法为你讨回公道,但是我倒是可以与你说说你这一身不断流失的修为。” 王逸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郑怀先的言语,怨气归怨气,不过当年老李与自己的师父对着自己谈起这位读书人的时候,都是敬佩不已,若非当年儒家夫子执意要与大明太祖牵扯过深,此举虽然让大批的寒门子弟都有书可读,但是他们做官以后,就是他们这些人沽名钓誉,贪赃枉法,惹得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郑怀先心灰意冷,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王逸破罐子破摔,从长亭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修为从那虚无缥缈的伪星君变成了 真命,而且还在不断流失,他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些,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每天过的开心而已。 最好的例子就是为刘书义表扬百步穿杨,凭借着王逸当时的修为与剑道,在施展百步穿杨过后,岂会气喘吁吁? 那是因为王逸一边流逝修为,一边耗损自己的修为所致。 “你小子的剑道师从李太白,剑道一事暂且不说。你从小读书,身负儒家浩然气,但是未能进入书院学习,无法将其壮大,故而这股气数最为弱小。” “春风渡这部功法,当年我与李淳风聊过,算得上道家的顶级秘籍,所以这又为你增添了道家气数。” 郑怀先看着躺在地板之上的王逸,柔声道:“戒尘临走之前,将一身的气数赠予你,虽然无人再有可能夺取,不过这股气数你尚未融入自身,但是你整日将戒尘的佛珠带在身上,总有一日会为你所用。” “不过你境界低微,即便是你动用秘法进入伪星君,也只能窥的皮毛,这也是造成你修为流失的重要原因。再一个,你修炼时间太短,境界进展过快,需要稳定下来。” “老夫不过是一介书生,就是书读得多,所以今夜老夫先为你稳固境界,让其不在流失,而后,你记住在十年之内,你要是不能成为圣人,那么你小子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等着气数将你撑爆吧。” 王逸刚想起来,拜谢郑怀先,却是郑怀先一指点出,点在王逸的眉心,“小子,客套话就不用了,等到日后再说迟。” 郑怀先正襟危坐,身后一道白衫虚影缓缓浮现,虚影手中的书籍缓缓打开,一道光芒自书中飞向王逸的眉心,王逸瞬间失去了感觉,昏迷在原地。 “世人常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老夫看了人间数十年都没有看到哪里应验了。” 郑怀先坐在王逸的身边,“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来让好人有好报,王逸,你出手救下戒尘,老夫就做一回仙人,执掌天道,为你理清气数。” 说罢,郑怀先突然站起,而后双手结印,对着满是星辰的天空而去,身后的虚影缓缓扩大,最后轮廓整个长安城。 云霄翻滚,天雷闪烁。 似有天人怒吼,“放肆!” 郑怀先一笑置之,而后双手一握,我为仙人,当执掌天道,你们这些天上仙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天上的好。 否则老夫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读书人的脾气。 就在郑怀先对抗仙人的时候,有一位麻衣老者旁如无人,走进长安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中计了 王逸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身边的郑怀先早就不见了踪影,李源等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王逸推开房间门,外面,李源正在与刘书义争抢昨天剩下的一坛子万年春。 看到王逸走出来,刘书义惊喜道:“王先生,你醒了呀。” 李源趁着刘书义说话的片刻,将桌子上的万年春拿走,偷喝起来。 王逸走出房间,捂着自己的脑袋,自己最后的记忆就是郑怀先对着自己的眉心一点,自己就昏了过去,昨夜的酒水喝的有点多,有些回忆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在这里。” 李源将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放到桌子上,不理会刘书义的抗议,对着王逸说道:“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那里,好不容易将你放到床上,还没有半个时辰,你就醒了。” 王逸点点头,算是知道了,郑怀先应该在昨夜就离去了,没有让李源等人知道他的到来。 王逸悄然流转星辉,一个周天之后,星辉归于平静,王逸轻轻叹出一口气,郑怀先没有说假话,自己的修为再次稳定在真命,不在跌落。 暂时解决麻烦,王逸苦笑一声,郑怀先说十年之内成为圣人,自己是不敢奢望。江湖之上的圣人,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就说那天下十人,最基本的条件是圣人。 王思依旧没心没肺的吃着早餐,桌子上一碗豆腐脑,几屉包子,让小家伙吃的很开心。 李源与刘书义就刚刚李源十分不仗义的行为辩论个不停,刘书义个子小,就找了一个椅子,站到上面,指着李源,开始细数李源的种种罪状。 王逸老气横秋的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着这一切,就是少了一个外出执行任务的马顺。过了片刻,王逸先是将包子放到王思面前的碗里,随手拿过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李源与站在椅子上的刘书义依旧吵闹着,秋风吹过,王逸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 这个年纪仅仅二十出头的男子感叹着年轻真好,却忘了他也是个少年。 吃过早饭王逸一手拉着王思,带着李源与刘书义,向着子午巷走去。 来到子午巷的时候,有一位老人就坐在一旁的茶摊之上,看到王逸一行人的时候,老人缓缓起身,来到众人面前。 刘书义欣喜若狂,跑到老人的身前,抱住老人的双腿,大喊道:“爷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位大明朝的九门提督兼任户部 尚书的老人一脸的宠溺摸着刘书义的脑袋,“谁让你昨天都不回家的。” 刘书义有些委屈道:“谁知道爷爷的酒后劲那么大,所以没回去不怪我。” 老人哈哈一笑,抬起头先是对着李源问好,“世子殿下,我的酒水如何。” 李源十分不见外,一只手搭在老人的肩膀上,竖起大拇指,“味道是这个,不过和我说说,哪里搞来的,我记得我表哥那里可都是有记录的。” 老人故作神秘,摸着胡须轻声道:“世子殿下,不可说,不可说。” 李源推了一下老人的肩膀,十分不满,“切,一看就不是正常渠道来的。” 老人也不再与李源瞎胡闹,对着拉着王思的王逸说道:“见过王侯爷。” 王逸也猜出了老人的身份,刘钱,大明朝第一贪官,也是大明朝的肱股之臣,先皇托孤的五位大臣之一。 人们都传言,刘尚书家的财产加起来,可以与大明朝三年的国库税收媲美。对此,老人一笑置之。 王逸回礼,“见过刘尚书。” 老人哈哈一笑,带着询问的语气,“聊聊?” 王逸点点头,随后就将老人请到自己的院子里面,仔细详谈。 落座之后,王逸让李源等人站在外面等候,自己坐在里面,招待刘钱。 清茶上桌,一人一杯。 王逸说道:“有些简陋,刘大人别见怪。” 年纪比这座子午巷都大的老人微微一笑,“哪里的话,王侯爷都是我孙子的先生了,老夫岂会这般挑剔。” 本来在王逸的想象当中,作为大明朝众所周知的贪官,老人应该是一身的富态,体重最起码两百斤以上,没想到却是一个瘦弱的老头,实在是出乎王逸的预料。 “不知道刘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 老人放下茶杯,微微一叹,“还不是为了我那孙子,前几年的时候与世子殿下所谓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老夫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世子殿下从不做什么正经事,不过人品总是不坏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刘书义喜欢上了江湖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和我说,非要一个人骑着毛驴,挎着长剑,去闯荡江湖,气的我将他锁在阁楼之上。” “可是前几日,世子殿下来到府中,与刘书义说他最为崇拜的李太白来了长安城,这下好了,这小子在世子殿下的怂恿下跑来子午巷,想要见见青衫剑客。” 老人双手放到腹间,神色向往,“谁不羡慕李太白 的仗剑江湖,不过我就一个孙子,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上路。” “结果我还没等劝说呢,这小子回到家直接问我可不可以与侯爷学剑。” 王逸总算是明白了老人的来意,不过是做爷爷的不放心自己的孙子练剑,怕出现意外。 王逸摆弄着茶杯,开口问道:“那刘大人?” 刘钱嘿嘿一笑,“我就想着侯爷可不可以先不教那小子,等到小子长大了,或者我闭眼了,侯爷就可以随意了。” 说罢,刘钱站起身,对着王逸弯腰行礼。 王逸急忙扶起刘钱,“刘大人言重了,我可以体谅您的心情,不过这样做不好。” 刘钱拉着王逸的胳膊,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之后,轻声说道:“侯爷可以先教他读书,等到时候刘书义烦了,就会乖乖回府了。” 王逸看着刘钱恳求的神色,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刘大人。” 刘钱再次弯腰行礼,王逸见怪不怪,这位六部之一的老尚书大人好像看不出半点的贪财。 刘钱对着王逸说道:“陛下召见我进宫,说是要修建公主府,可是没有银子了,一直让老夫想办法,可是老夫深知国库空虚,没有半点闲钱,还望王侯爷与世子殿下说一声。” 王逸有些狐疑的看着刘钱,这与李源说的不相符啊,明明是你已经答应了陛下,可以拿出银子来的。 “我听说刘大人已经答应陛下可以拿出银子来了。” 刘钱咳嗽两声,神色极为不自在,有些躲闪王逸的目光,“是谁说的,都是谣言,不过是老夫认识几个熟人罢了,可以赊账而已。” 王逸今天算是涨了见识,原来刘大人不单单是钱多,这脸皮也厚,而且厚的非凡。 刘钱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不动声色放在桌子上,“万一我那孙子要是饿了,渴了,还请王侯爷多多照顾一二。” 王逸坐直身体,将银票悄悄收下,“客气了,刘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来人,上好茶,上最好的茶。” 刚想要喝口茶的刘钱停下了动作,王逸顺手接过茶杯,放到自己的身前,“这茶叶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应该是锦衣卫被取消地位那一年留下的,刘大人是我们的朋友,怎么可以喝这种茶呢。” 刘钱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吝啬可以到这种地步的,李源端着茶杯走进来,与王逸对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刘钱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中计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顾恺之 大明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当代明皇在位五十余年,不断鼓励民生,轻徭薄赋,上位之初,政绩斐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摆在了明皇的面前,继承人。 众所周知,明皇有四个儿子。 大儿子,李武为明妃所出,因为年长,被封为太子,风评在诸位皇子之中是最好的,朝堂之上有不少大臣都对其赞不绝口,但是明妃早年间只是一个小宫女,偶然被明皇临幸,生下李武,家里没有什么势力,不过是京畿地区的一个普通氏族,之后母凭子贵,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步步成为后宫四妃之一的明妃,身份极为显赫。 二儿子李忠,那是夏皇后所出,聪明伶俐,明皇很是喜欢,当年还未及冠,便不顾祖制,早早封其为赵王。但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夏皇后被囚禁后宫,郁郁而终,外公夏庸请辞回乡,势力一落千丈。 三儿子李霄云,惠妃所出,喜好军武,当年不过弱冠之龄,就进入军队之中,之后独自领兵围剿山贼,大获全胜,虽然之后被明皇冠以违反军纪的罪名,关押在太庙之中,但是深得将士的人心。 四皇子李茂,德妃所出,流传不多,据说当年与当今的杨贵妃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明皇明里暗里打压,丢到了南面的穷乡僻壤的汴州,自生自灭。 明妃,惠妃,德妃,杨贵妃。这四位就是当今明皇的后宫权势最大的四位,至于那个后宫之主的位置,自从上次明皇想要立杨贵妃为后失败,就没有再对那个位置有想法。 今夜的后宫之中,高力士将明皇送到玉华行宫之内,就带着宫女与太监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一旁的义子,高力士轻轻呼出一口气,人人都羡慕自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都眼馋自己掌印司太监的官位,可是又有谁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缓缓对着天地之间伸出一个懒腰,高力士回头看了一眼寝宫,听着里面阵阵靡靡之音,高力士知道,今夜不在需要守候在一旁的侧殿之中,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好好休息一番。 “义父,天色不早了,要不儿子先送您回去。”一旁姓赵名武的太监一脸的谄媚,对着高力士说道。 “啪。” 毫无征兆,高力士一巴掌打在赵武的脸上,赵武没有躲避,硬生生承受下来。高力士从怀里拿出一放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咱家的行程岂是你可以安排的?” 赵武脸上五个手指头的红印清晰可见,周 围的御林军转过身去,就当没有看见。宫女与太监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赵武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义父说的是,儿子知错了,知错了。” 高力士斜眼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赵武,将手帕放到赵武的头上,冷哼一声,“滚吧。” 赵武得令,先是双手拿下头顶的手帕,始终弯腰,向后退去,消失在玉华行宫。 高力士看了一眼成群跪倒在地的宫女与太监,心情莫名的不好,“都滚。”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谢过高公公,匆匆离去。 从始至终,御林军仿佛不存在一般,无一人敢于出言阻止。 高力士嘴里开始发出古怪的声音,似哭似笑,捂着面庞,身体不断抽搐,身旁的御林军集体转身,瞬间消失不见,离开此地。 过了良久,高力士停下了声音,缓缓抬起头,脸上不见任何的痕迹,一个偌大的玉华行宫,只有老人一人独立,身边不见一人。 高力士眼神望向某处,而后秋风吹过,高力士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皇城之中的御道之上,有一个麻衣老者缓缓走来,奇怪的是,身边的御林军只是远远跟在后面,不敢上前。 忽然,麻衣老者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高力士,你这阉人真是不想活了?” 高力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遇到之上,一身红袍宦官衣服的高力士弯腰行礼,“见过武圣顾恺之前辈。” 这位麻衣老者竟然是那位在江湖上天下十人中排名第三的武圣顾恺之,曾在与李太白在星君境界比试修为高深,曾经与刀法巨匠刘青比拼,以一双手对抗刘青的长刀。 顾恺之双手负后,全然不顾身后愈来愈多的御林军,直视着御道之上的高力士,“怎么,你高力士的童子功练到大成了,想与老夫问拳?” 高力士微微一笑,告罪道:“哪里的事情,在下怎么敢于天下十人中第三的武圣前辈交手。” 顾恺之说道:“那你他娘的废话这么多,真想要老夫拆了皇城不成?” 高力士对着远处的御林军摆摆手,御林军领命之后,悄然退去。 “在下不过是想为顾前辈领路,免得前辈迷路。” 顾恺之眯着眼,看着这个自己见过多次的阉人,每次自己都是用言语挑衅他,但是高力士不知道是天生没有脾气,还是别的原因,都没有出过手。 这皇宫之中御林军顾恺之从来没有放 在眼里,那些个隐藏在暗处,被朝廷以各种手段收买的江湖人士,顾恺之连看都不会看,反正打起来也就是一拳的事情。 但是这个高力士可能要三拳以上,甚至更多。 这也是顾恺之为何没有出手打杀身后那些跟屁虫的原因之一。 顾恺之看着高力士说道:“先去看看我的那位侄子,再去看看我的妹妹。” “四殿下还没入京,所以前辈应该是见不到了,不过娘娘此时应该尚未睡下,前辈应该可以见到。” 高力士让开一条道路,对着顾恺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那里是惠妃的寝宫。 无他,因为那位惠妃是这位武圣的亲妹妹,当年惠妃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农家女子,却是被微服私访的明皇陛下深深吸引,坠入爱河。 之后在得知明皇的身份之后,毅然决然进入宫里,不在于这位武圣再有交集。 顾恺之曾经几次一人一双拳打到惠妃寝宫,不过惠妃在拒绝了三次只有,顾恺之便不再来了。 这次入宫是第四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晚上来到这里。 至于那个应该是自己妹夫的明皇,顾恺之连看都不看一眼,反正他又打不过自己,即便又龙气与大明的国运又如何,还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顾恺之走在前面,突然微微一顿,一旁的高力士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高力士愣神的片刻,顾恺之又向着德妃寝宫走去,高力士一路弯腰跟随。 很远处的一座宫殿的栏杆旁,早早结束练功的吴用躲在那里,他清楚的看清楚了刚刚御道之上的一切,包括顾恺之辱骂高力士,包括御林军的离去,也看到了暗处那些大内高手的离去。 吴用人生第一次见到高力士这般模样,这也坚定了吴用练武的决心。 “你小子有点意思,先站在这里扎马步,等老夫出来再说,你可愿意。” 吴用听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刚刚那位武圣顾恺之的声音,吴用没有说话,而是迅速扎了一个马步。 顾恺之仿佛就在吴用的身边,不断指导吴用,“腿弯一点,再分开一点。” 经过几次的指导,顾恺之终于是满意,“不错,能够坚持到老夫出来,那么我就收你为弟子。” 吴用轻声问道:“当真?” 顾恺之声音远远传来,“老夫说话,一言九鼎。” 吴用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不再言语,开始扎马步,神色坚毅地看着远处的午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风雪中 不知为何,长安城近年的雪比往年都要早,王逸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飘过的雪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上自己刚起床的时候,王逸走出自己的房间,外面的大雪就已经铺满院子的地上,白雪皑皑,美不胜收。 王逸伸出一只手,雪花落在掌心,王逸轻轻一吹,雪花就融化在手心,很凉,很凉。 距离上次刘钱大人来访过去了一个月,李文璇的太平公主府在此期间,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等待着来年开春的时候,破土动工。 李源这些天忙前忙后的,王逸都看在眼里,虽然是他自己在陛下面主动拦下此事,但是背后为了什么,王逸心里清楚。 李源最近没怎么来子午巷,原因是他的那位婶婶,也就是大明的太后,最近有些想念李源,毕竟当年李源刚生下来,燕王妃体弱,李源没有东西吃,都是这位婶婶带着自己那刚刚生下孩子的妹妹主动上门,这才让李源不至于饿肚子,皇家的那些奶娘就没有一个让太后放心的。 王逸看了一眼在那里与王思同样抄写书籍的刘书义,小家伙从刚开始的不愿意,到现在每天早早就来到子午巷,改变很大。 王逸找了一个摇椅,向后躺去,双手随意搭在椅子上。 来长安城已经有一年了,自己也从一个平民百姓成为了如今的归乡侯,从一个只会拿笔写文章的读书人,成为了如今的真命强者。 收获多吗,当然多,最起码知道了仇人是谁,有了报仇的目标,那么失去的呢? 吴起死了,吴用与自己决裂,不知道去往哪里的老李,苏芸,叶瑶。 许久未见的老头。四位师兄,都是好久没见了。 有时候王逸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偷偷想,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自己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不安稳,都会与自己走散在时间当中。 自己可以见到街上破衣烂衫的乞丐,同情的买几个包子放到他的碗里,也会对路上那些做抢劫生意的人不约束,放任其行为。 自己这样究竟是不是好的? 随后,王逸面带笑意,心里释然,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人嘛。 就如同当年王思一样,小家伙可以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填饱肚子,也会蹲在破损的道路上,搬动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土块,修铺道路,虽然这会让她来不及返回城里,但是小家伙还是做了。 王逸回过头,正好与抄完书的王思对视一眼,王逸眼里尽是温柔,对着王思点点头,王思脸上笑意浓浓 ,跳下椅子,抛弃做功课缓慢的刘书义,拿着自己的小凳子,来到王逸的身边,落座。 王思的身上,一件红色的棉衣十分显眼,这是小家伙强烈要求秦可卿为她做出来的,因为王思自己说,红色代表着喜庆,小时候,那些个大门大户快过年了,门上都是大红灯笼,好看的嘞。 王思坐在王逸的身边,看着窗户外的大雪,双手拄在下巴上,静静发呆。 王逸柔声道:“怎么了,想家了?” 王思摇摇头,自己哪里会有家,自己只有师父,只有秦姐姐,还有那个可恶的马顺,以及总是为自己带来鸡腿的李源。 “没有哎,师父,只是有些无聊了。” 王逸没有计较王思不叫自己先生,而是师父,“抄书无聊吗?” 王思想了想,“并不是,只是有些有些想念我的那个小姐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王逸轻轻揉了揉王思的小脑袋,“放心,过几天我让锦衣卫去查查。” 王思没有答应,反而是拒绝了王逸的提议,“不用了,师父,我也只是想想。” 王逸微微一叹,不在说话,王思这是害怕为自己添麻烦。 王逸看着两个根辫子飞舞的王思,“这么好的小丫头,怎么会是我的徒弟呢?” 王思笑眯眯说道:“这么帅的先生怎么恰好是我的师父呢。” 远处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今天任务的刘书义,听了王逸与王思的对话,差点没有吐出来,这一对师徒,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王逸正准备再与王思说几句,李源一脚踹开房间的门,肩头白皑皑一片的他不由自动打了一个寒颤。 “真是冷死本世子了,太冷了。” 李源走进门,直奔火炉,将手里拿着的食盒放到一旁,“王思,里面有御膳房的鸡腿,自己去吃吧,小爷要冻死了。” 王思一听有鸡腿吃,看了一眼王逸,在后者点过头之后,急忙跑到李源的身边,将食盒打开,里面鸡腿的香味铺满整个房间。 做完课业的刘书义看着鸡腿直流口水,眼巴巴看着王思,王思眼里只有鸡腿,根本没有看见刘书义的样子。 李源见状,哈哈一笑,“小刘子,去吃吧,我带了很多的。” 刘书义悄悄看了一眼王思,小手迅速拿过一直鸡腿,蹲在一旁,背对着王思,吃了起来。 李源一屁股坐在王思的小凳子上,拍拍自己的衣服,将雪花清理一番。 “怎么,今日太后又叫你入 宫了?” 李源觉得小凳子坐的不舒服,又起身拿过一把摇椅,找到了一个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 “不错,又是公主府的事情,前些日子工部交上去的草图让我那位婶婶不满意,所以今日工部尚书与我,还有宗府的一位老人,都被叫了过去,对着草图研究了一天。” “文璇还好吗?” 李源嘿嘿一笑,他就知道王思会问李文璇的情况,“好得很,现在我的那几位嫂子对她可是尊敬的不行,前几日刚刚从洛阳来到长安城的太子殿下还特意送了皇姐一本自己珍藏多年的大秦孤本。” 王逸微微点头,知道了李文璇的事情,自己也是放下心来,不在做多想。 李源将手放到嘴边,呼出一口热气,即便是到了屋子里面,他的手还是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拿着那个装着鸡腿的食盒,不过李源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过这些。 “过几日会有几件大事发生,你最好心里有点准备。” 王逸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情?” 李源降低声音,故作神秘,“过几日,我那位表哥的寿诞到了,届时我的那三位侄子都会来到长安城,为他们的父皇敬献礼物。” 王逸双手交叉在腹部,这算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过这算什么大事。 像是看出了王逸的疑惑,李源解释道:“我那位表哥今年可是年纪五十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后面的话,李源没有说出口,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的结果是什么,就是快死了,那么这偌大的江山交给谁,就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所以这次即是祝寿,又是表现自己的机会,自己能否继承皇位的关键。 “这次祝寿,其余四大藩王都不得入京,所以我父王会先去北大营待几天,等到寿诞一过,才会回来。” 王逸点点头,算是情理之中,大明朝的祖制,没有皇上旨意,任何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或者前往都城,无论是洛阳或者长安城。 “还有一件事情。”李源一拍大腿,“公主府的选址定下来了,是我皇姐说的,就选择子午巷了。所以开春的时候,子午巷周围的一半应该都会被清除,建造公主府。” 王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源,李源嘿嘿一笑,再次点头,这是真的。 王逸嘴角上扬,心情大好,看着窗外的大雪,王逸从未觉得雪景如此好看。 长安城外的官道之上,有人风雪之中,进入长安城。 第一百三十九章两王入京 姚先知趁着今日大雪,退朝之后,早早来到张府,找到正在那里处理国事的张居正。姚先知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椅子上,自顾自饮。 一杯烈酒下肚,驱散了雪天的寒意,姚先知舒服的躺在摇椅上,身下一条狐狸皮暖洋洋的。 “老张啊,快来喝点,今日好不容易陛下说休息一日,还在处理国事,累不累。” “不累。” 回答的干脆利落,让本以为张居正不会理会自己的姚先知大喜过望,将摇椅转过来,坐到张居正的身边,对着桌子那些各地的折子视而不见,换个姿势,继续躺着。 “前几天陛下的那一手封王逸为归乡侯可是让许多看不好你的人纷纷拿着拜帖来到老夫的府上,想要老夫在你这美言几句。” 张居正看着一封来自剑南道的折子,上面是向朝廷请求可否减免一半的赋税。张居正想了一下,今年的剑南道洪水泛滥,确实收成不好,又赶上陛下寿诞的契机,索性就先让陛下决断吧。 在折子上用黑笔写上剑南道发生的事情,张居正就将折子放到了一边。 “墙头草,到时候清算,这些人死得最惨。” 姚先知将酒杯中的酒饮尽,十分痛快,“哼,老夫直接将他们轰了出去,一些小人而已,站在同一个朝堂之上,老夫都嫌丢人。” 张居正看了一眼神色愤恨的老友,自己倒是无所谓,“不必如此。” 姚先知再次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水,不在谈论这个话题,“前些日子刘钱去了一趟子午巷你知道吗?” 张居正拿过下一本奏折,低着头说道:“知道,不过是陛下授意他拿出自己的钱去修公主府而已。” 姚先知点点头,“这老小子,真是鸡贼,借着将自己孙子在子午巷跟随那个归乡侯学习的名义,直接给同为锦衣卫的燕王世子捐款三百万两银子,真是大手笔。” “毕竟,我们这位刘大人可是大明的钱袋子,去取三百万两银子,不算事。” 张居正微微一笑,他哪里听不出姚先知话里的意思,一位户部尚书哪里来的三百万两银子,即便是老人兼任九门提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子。 所以大明朝上下传闻刘钱是天下第一贪官,并不是空穴来风。张居正很清楚这件事情,他甚至都知道刘钱收了多少的贿赂,具体的账目曾经被一个不知道死活的御史大夫送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自己二话没说,直接送到御书房。 可是那位陛下仅仅是将刘钱叫来,将账本还 给了他,没有处罚,没有抄家,什么都没有。相反的,那位御史大夫被陛下以诬告的罪名贬谪到边境,吃边塞的土去了。之后,刘钱声望达到了鼎盛,可是老人依旧每天做着轿子去户部,回到家就关闭大门,谢绝来客。 自那之后,张居正多少知道了刘钱对于陛下的意义,所以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对于那些个送钱到尚书府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陛下要修公主府,没钱了,当然要找刘大人。” “当真是奢侈,三百万两银子修一座公主府,哼哼。” 张居正伸了一个懒腰,放下手中的毛笔,终于是处理完了国事,“你这话只能在我这说。” 姚先知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又不傻,在外面说这话,自己是嫌弃活的长了。 “你对于三位皇子入京一事怎么看。” 张居正缓缓走到窗户边,手中拿着姚先知早就倒好的一杯酒,“我?我当然是站着看呗。” “切,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张居正沉默片刻,窗外的大雪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雪花落到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身上,老人缓缓开口,“太子年长,理当继承大统,不过太子心善,母妃的家族势力不够,故而落了下成,守成有余,陛下应该不会考虑,不过不到最后,不能完全否定。” 一口饮尽杯中酒,握着空荡荡的酒杯,老人再次开口,“赵王殿下受了夏皇后的牵连,但是这些年来韬光养晦,性子又与陛下相似,未免不可。” 姚先知说道:“这赵王殿下可是恩师的外孙,论辈分,你解释他的姨夫,你不去为他做点什么。” 张居正闻言一怔,神色追忆,喃喃道:“恩师的外孙,何时需要我去做什么。” 这次轮到姚先知开口,“现在朝中出来太子,就是代王殿下的呼声最高,军中威望也是极高。” 张居正摇摇头,不同意姚先知的说法,“盛极必衰,未必是好事。” “至于那位被囚禁在宗府的四皇子?” “慎言!” 张居正急忙出声打断姚先知的话语,四皇子在当年杨贵妃入宫之后,就是大明朝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可提及的人。 姚先知全身摊在摇椅上,仿佛泄去了全身的气势,“真就是一个可怜人啊,可怜人。” 张居正神色如常,没有理会躺在那里,胡言论语的姚先知,继续看着窗外的大雪。 姚先知一看张居正的样子,也不再自讨无趣,看 着窗户外的大雪,喃喃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而后姚先知举起手中的酒杯,“能饮他娘的好多杯,哈哈哈。” 风雪之中,有一支骑兵向着长安城缓缓驶来。 骑兵中央有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静坐,身前的香炉之内,白烟升起,男子赫然就是那赵王,李忠。 赵王身边有些一个年轻人,不过二三年华,一手拄着自己的头,靠在马车之上,一手拿着书籍,默默看着。 “司马先生,别看书了,来与本王说说话。” 司马徽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王,“王爷,您在三十里前就与我说过一句话了。” 李忠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坐在马车里面,与这个书生待在一起,外面骑马,畅游天地不是很好。 这位曾经被张居正评为嘉和初年唯一状元郎的司马徽对李忠的小情绪置之不理,专心读好书。 李忠看着司马徽的样子,只好微微一叹,不再言语。 自己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位看上去十分不起眼书生的谋划,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跟随在自己外面,被自己父皇亲自命名为龙虎骑的骑军。 代王李霄云骑马驻足与长安城外的东门,看着这个自己十分熟悉的长安城,缓缓叹出一口热气。 李霄云骑马来到身后的一辆马车之中,敲了敲车壁,马车里面,长相清秀的男子掀起帘子,李霄云笑道:“赵先生,我们到了。” 赵明随意看了一眼城门,微笑道:“不是尚未到达代王府吗,先到家再说。” 李霄云哈哈一笑,此次回京,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马车这位被自己母妃亲自推荐而来的一位教书先生。 李霄云双腿一夹马匹的肚子,瞬间冲出队伍,一马当先的进入长安城。 东宫之中,太子李武正坐在火炉旁与自己许久未见的母妃诉说着家常,膝下一子在太子妃的陪伴下,无忧无虑的在大殿之中戏耍着。 而后,一名小太监走来,跪倒在地,“太子殿下,赵王与代王殿下都已经入京了。” 太子闻言,点点头,对着来人摆摆手,小太监识趣的退下,太子妃见状,抱着儿子,领着周围的內侍退下,大殿之中只有明妃与太子殿下。 “太子,你准备如何做?”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一日不死,他们终究只能是藩王。” 大殿之中,太子如同一头恶蛟般,猛地抬头。 第一百四十章太子 窗外的大雪继续下着,太子走到大殿的门口,打开大门,雪花顺着大门处的冷风飘落道大殿之内。 太子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地,脑海里想到一个词。 瑞雪兆丰年。 想来明年这个时候,江南那里应该会大丰收,不会再有人吃不饱饭,饿死街头。 整理一下自己的披肩,站在大门口,寒意涌上身体。 “这次你父皇封那个王逸为归乡侯可是让朝中不少原本以为张居正失势的人,心惊胆战。” 明妃高端典雅,素手靠近火炉,年轻时候本就有些体弱的她,现在年纪大了,更是如此, 太子一笑,“都是些墙头草,真以为我们的宰相大人会下台?可笑。” “张居正毕竟是你皇爷爷暗中留下的托孤之臣,陛下多多少少也会顾及一切旧情。” 太子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这位父皇不同于别的帝王,冷酷无情,凭借着自己多年来与父皇相处的结果来看,父皇对朝臣还是有些宽容的。 明妃不再言语,一切设计朝廷的事情,她都要回避,因为大明的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她将自己身上的毛毯卷起,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宫,出来多时,应该要回去了,何况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外放的藩王,一年都见不到一回,自己要是想念太子了,就来这里坐一坐,方便。 风雪之中,一两道人影向着大殿走来。 太子微微一笑,顾不得风雪,一步走出,迎接来人。 “徐先生,快快入大殿,这风雪有些厉害。” 这个名为徐弱的男子,被热情的太子殿下拉到了大殿之中,连自己的靴子尚未来得及脱下,沾染在靴子上的雪花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太子拉着徐弱的胳膊,对着自己的母妃喊道:“母妃,徐弱先生来了。” 本来起身就要离去的明妃一听到太子的言语,如遭雷击,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对着迎面而来的徐弱与太子点头示意,“见过徐先生。” 徐弱见到明妃的一瞬间,眼神尽是温柔,却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位后宫四妃之一的明妃。 “臣参见明妃娘娘。” 明妃伸出一手,对着徐弱轻轻一挥,“先生请起,您与太子好好聊一聊。” 说罢,看了一眼太子,径直向着宫外走去,门口处的老太监现将手中的雨伞打开,避免雪花落到主子的身上,再吩咐前面的宫女以灯笼开路,向着后宫走去。 太子目送明妃离开自己大殿的拐角处 ,走入风雪之中,而后将自己珍藏的酒水拿出,亲自为徐弱倒满一杯,暖暖身子。 徐弱举起酒杯,与太子殿下一饮而尽,烈酒将风雪之中的寒意驱散大半,徐弱慢慢放下酒杯。 “太子殿下,急招臣来此,不知为了何事。” 太子将赵王与代王入京一事,讲述给了徐弱听了一遍。 徐弱听过之后,拱手道:“殿下以为两位王爷来者不善?” 太子一笑置之,毫不在意,“并非如此,我最怕我的那几位好弟弟,什么都不做。” 徐弱继续说道:“陛下此次寿诞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为日后的皇位选择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在寿诞之后,陛下就会下旨,让赵王与代王留在京城。” 太子微微皱眉,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不符合祖制。” 徐弱向着火炉之中投掷了一块出自幽州的木炭,火炉之中的火势瞬间高涨,照亮太子殿下紧皱的眉头。 “这些年来,陛下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符合祖制,可是有谁敢于站出来说一句。” “御史台近年来被杨钊掌控,他一手遮天,只是名义上没有被杨钊霸占而已。” 太子殿下没有阻拦与怪罪徐弱的胡言论语,只是轻轻说道:“徐先生这话,只能在我这大殿之中说。” 徐弱哈哈一笑,拍打着桌子,“殿下这言语可是小看了在下,到了外面,刚刚的言语,我一句都不会承认。” 太子殿下将自己的衣袖卷起,缓缓躺在木榻之上,闭目养神,“徐先生,你可否说说我的胜算有几成。” 徐弱坐直身体,说道:“殿下为陛下长子,儒家圣人有言立长不立贤,所以殿下在道义之上,便占据了主动。此为两成。” 将酒壶拿起,为自己倒满一酒杯的烈酒,“多年来的表现落在陛下与诸位朝臣之中,贤德之名以成,故而胜算再加两成。” 一口饮尽杯中酒,徐弱被酒水辣的急忙咳嗽两声,但是一股暖意自身体里向着四肢散去,“殿下的生母,明妃娘娘在后宫之中,稳居四妃之首,不争不抢,深得陛下的喜爱,可算一成。” 躺在木榻之上的太子殿下睁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喃喃道:“这就是五成了。” “虽然有着五成,但是殿下的不足之处也就体现了出来。” 太子躺在木榻之上,望着极尽奢华的大殿,对着徐弱吐出一个字,“讲。” 徐弱正襟危坐,缓缓道来,“第一点,殿下的母妃 出身不好,比不得其余的皇子。第二点,鸡鸣寺老和尚姚道衍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哪位皇子,但是殿下是太子,姚道衍如此作为,无异于向着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表态,对太子十分不满,这也是为何太子虽然能够笼络大批朝臣,但是始终有一些人没有做出选择的原因。” 太子一想起那位鸡鸣寺的老和尚,就有些害怕。无他,当年自己被父皇第一次带去,面见姚道衍的时候,老和尚正在那里一手摸着一头黑虎的脑袋,一边看着自己,让当时还小的太子殿下有了一些阴影。 “第三,太子殿下,除了御林军外,没有直系的军队在手,除了四皇子李茂外,其余皇子都有着自己的军队。” 太子自嘲道:“原来我这个太子当的不怎么样。” 徐弱出声安慰,“殿下,凡事有利有弊,不能这么想。” 太子翻过身,趴在木榻之上,小声问道:“先生可知我那位四弟在何处?” 徐弱摇摇头,“殿下要是想着太子当的久一点,就不要过问四皇子的事情。” 四皇子李茂是五位皇子之中,为数不多有着自己正妃的王爷,但是也因为这个正妃,李茂丢掉了爵位,沦落为一个罪民。 这位大明朝的太子殿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脑海里回想起李茂当年拉着那个女子就藩的时候,特意来到自己的东宫,与自己道别。 “大哥,你看看我这一身,气派不气派。” 当时还没有长出胡须的太子殿下微微一笑,拍了拍李茂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弟弟,真是气派。” 李茂立马对着自己嘿嘿一笑,当时的样子,到现在太子殿下都没有忘记。 当时李茂身边的女子只是对着自己行礼问好,自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那位女子会成为日后皇宫之中最得宠的妃子,而李茂也从一位前途光明的皇子,沦落为罪民。 太子殿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支毛笔,没人知道这是李茂临走前私下赠送给自己的礼物,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自己放在这里。 见不到人,那么就留下一个念想吧。 太子望着窗外的大雪,提笔想要写字,却是不知道写些什么才好。 一旁的徐弱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微微一叹,这么心善念旧的太子,将来要是继承皇位,会不会被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一定会,但是徐弱没有开口说出,因为徐弱觉得这样的太子殿下才是她的儿子,才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儿孙自有儿孙福 今天的丁一修心情有些不好,外面大雪导致路上积雪,丁一修不能外出,这样一来那些个接下的杀人任务就要延后,自然那些银子到达自己手里的时间也要延后。 丁一修师父留下来的屋子在周围的房子之中,算是好的那一种,房屋都是当年自己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师父,自己去城外的树林里面自己找的木头,精通木匠活的师父自己一个人修建了这座房屋。 但是这些年来,难免有些破损,丁一修对这些从理会,只要房子不是那种即将倒塌的状态,他就不会找人来修房子。 主要原因就是没钱,这些年来丁一修花钱如流水,银子到手,就去天香楼吃最好的宴席,去花舫街找最好的姑娘。 丁一修的行为准则就是,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所以,今天丁一修找出了昨天剩下的半壶酒,还有一点剩余的菜肴。天气寒冷,但是丁一修懒得去柴房找木柴,将菜肴热一下,因为柴房根本就没有木柴,丁一修没有准备。 今朝有酒今朝醉,丁一修借着酒水暖暖身子,身上一条价格不菲的毛毯是他最近开销最大的一笔。 房间的大门敞开,雪花落到屋子的地面之上,丁一修的唐刀被他抱在怀里,从不离身。 风雪之中,许久未见的周立元一手搭在房间的大门之上,神态疲惫的他怀抱着一些木炭,来到火炉旁边。 丁一修看了一眼周立元,这还是自己的师弟吗?本应该十分肥胖的周立元现在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身的衣服破烂不堪,肥胖的身体瘦了好几圈,那个肥胖的周立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弱的家伙。 周立元将木炭放到火炉之中,点燃木炭,火光出现在房间之中,周立元做完一切,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从始至终,丁一修没有阻拦,也没有帮助周立元。只是冷眼看着周立元的动作。 “有钱孝敬师兄了?” 周立元没有理会丁一修的话语,走到桌子旁,将桌子上的菜肴全部扔到门外的大雪之中,从怀里掏出两壶酒与三只烧鸡,放到火炉旁边。 “先吃饭,我要饿死了。” 说罢,周立元拿起一个鸡腿就吃了起来,瞬间就将其消灭,丁一修咧咧嘴,“你是饿死鬼投胎?慢点吃,我又不和你抢。” 周立元将鸡骨头扔到房间之外的雪地上,随手拿过一壶酒,灌入喉咙,“三天了,我没有吃过东西。” 丁一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锦衣卫现在穷成这样吗?” 周立元吃过鸡腿之后,饥饿感不再强烈,双手交叉,缓缓躺在椅子上,在火炉旁,寒意驱散了不少。 “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待在锦衣卫,从卢忠大人那里接下了几个任务,去往徐州,今天才回来。” “哦。” 丁一修淡淡回应,拿起酒壶,先是闻闻酒水的味道,而后倒出一杯,细细品尝起来。 “不错,从香味来看,应该是十年份的酒水,原料采用的还是清明前后的桂花。” 周立元斜眼看了一下丁一修,“还算有点见识,这是徐州的桂花酿。” 丁一修细细品尝一番,而后感叹道:“现在的大人物,人人都以能够喝到这一杯桂花酿为荣。” 周立元有些疑惑,为何桂花酿这等乡村酒水怎么会与那些动辄花费千金,去挥霍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为何?” 丁一修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弟,语气慵懒地说道:“还不是我们的那位宰相张居正,张大人。他的家乡就是徐州,不知道是谁流传出张大人平日里最喜爱这种酒水,现在长安城的桂花酿都已经炒到五十两一壶酒了。” “张大人就没有出面管管?” 丁一修满满喝下一口烈酒,脸上有了些微红,“张大人日理万机,哪里会有时间理会这些事情,就算有时间,张大人也不屑去教训那些人。” 周立元听到丁一修的解释之后,没有回答,自顾自饮,也就没有了话题。丁一修看了一眼周立元,心中烦闷,索性直接喝酒。 当年师父留下的房子里,这对师兄弟,时隔多年,终于又能够在一起喝酒了。 长安城,鸡鸣寺。 今日的明皇坐在火炉的旁边,双手拄在背后的地面之上,望着从早晨就下起的大雪,不知想些什么。 姚道衍拿过一本不知道多少多少年没有人看过的佛经,轻轻翻阅。 一旁的高力士被明皇赐坐,陪伴在这里,帮着自己与先生煮茶。 “高力士,你说说我的那几个儿子,哪一个适合坐我的龙椅呀?” 正在煮茶的高力士心中一颤,急忙放下手里的茶壶,跪倒在地面之上,连连告罪,“陛下,老奴只是个奴才,还是个残缺之人,说不得皇家事宜。” “哈哈哈哈。” 坐在地面之上的明皇放声大笑,摆摆手,“无妨,那几个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就当是闲聊,不作数的。” 高力士还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为难地说道:“陛下,立储之事,事关重大,奴才不可妄言。” 明皇有些不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高力士,“别磕头了,朕叫你说,你就说,恕你无罪。” 高力士闻言,停下磕头的动作,刚刚高力士说的就是实话,作为一个奴才,要知道主人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 高力士能够在明皇面前当差数十年,就是因为他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所以他成为了掌印司的太监总管,而那些个与他争斗的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过去的时间里。 皇储一事,不单单是几位皇子的事情,还有后宫之中的娘娘们,朝堂之上的大臣,要是说错了话,高力士就会得罪的一些人。 高力士跪倒在地上,想了想,恭敬地说道:“陛下,老奴觉得应当询问姚先生的好。” 高力士为何不说立长不立贤,因为当年明皇上位的时候,就不是以太子的身份登上皇位的。 至于立贤不立长,扯淡,要是说出去了,高力士保证,明天早上,这里的谈话就会流传出去,自己直接等死就行了。 明皇哈哈一笑,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先生,随口问道:“先生当以为如何。” 姚道衍将明皇刚刚的胡闹与高力士的回答都看在眼里,慢慢合上佛经。 姚道衍微笑道:“陛下此举可是有些为难老臣与高公公了。” 姚道衍对于高力士的称呼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作为明皇的先生,称呼一位太监为公公虽然附和礼制,但是却不符合常理。 无他,高力士能够稳居大内宦官之首,仅仅靠着察言观色,那是不够的,这一身的修为是关键。 当年明皇刚刚登上皇位,有几次针对明皇的刺杀,都是高力士出手拦下,最惊险的一次,就是当时刺客距离明皇仅仅一丈,高力士不知从哪里冲出,一掌将刺客打出殿外,不知生死。 明皇今日下早朝有些早,又恰逢自己的寿诞到来,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希望自己的先生到时候可以参加自己的宴会,随便散散心。 “可是朕真的有些迷惘了,这偌大的江山交给谁都不放心。” 姚道衍轻轻一笑,不由得想起民间留下过一句谚语,对着坐在地上的明皇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不必多虑。” 明皇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喃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真的吗?” “希望如此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雪之中的师兄弟 高力士将煮好的茶水为明皇与姚道衍各自倒满一杯,随后就离开这里,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到后边,这样一来,既可以保护陛下的安全,又可以不听到陛下与姚先生的谈话。 这都高力士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也是作为奴才应该遵守的“规矩”。 举起茶杯,明皇轻轻抚摸着茶杯的杯口,“先生,来自梁王封地的折子被我压在了御书房。” 姚道衍来到火炉旁,为火炉添了几块木炭,“陛下这是做什么?” 一杯茶水下肚,明皇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高力士再度为陛下倒满茶水,“等到寿诞过后再拿出来吧,朕想歇歇。” 姚道衍坐在明皇的对面,神色不见任何变化,“是贵妃娘娘提议的吧。” 明皇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又喝了一杯茶水掩饰一番,“先生这话说的有失水准,朕就不能自己想歇歇吗?” 姚道衍摇摇头,指着外面说道:“当日魏老国公就撞死在这座大殿外的柱子上,陛下要是还能够心如止水,那么陛下就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了,老臣也就快去见先皇了。” 提到魏老国公,明皇就有些伤感,也有些怀念,毕竟当年要是没有魏老国公在自己与几个兄弟争斗最厉害的时候,稳住了朝中局势,那么大明朝会变成什么样子,明皇不敢想象。 那是一个慈祥又和蔼的老人,一辈子与自己的爷爷都是君臣,与父亲是那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就这么间接被自己逼死了。 一个世袭罔替而已,多年来徐家与李家的交情还换不来? 都怪当时自己在玉娘那里多喝了几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那先生说说怎么办。” 姚道衍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既然陛下对老国公的死讯选择隐瞒,那么就继续隐瞒下去吧,寿诞之后,这件事可以用来为陛下选择皇储。” 明皇一听到自己最近很头疼的办法有了解决的办法,急忙坐直身体,对着姚道衍 问道:“先生,此言当真?” 姚道衍看了一眼明皇,现在的陛下与先皇托付给自己的那个陛下有什么两样,除了会一点谋算,会一点帝王心术,一切都与当年无异。 “陛下既然选择对戒尘出手,就等于告诉了天下,陛下要除佛的决心。” 明皇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这位先生就是出身佛家,更何况自己脚下的这座鸡鸣寺就是为了先生修建的,但是现在自己想要灭佛,有点没脸见先生。 姚道衍灿然一笑,“陛下 不必如此,虽然灭佛一事是陛下势在必行的,那么老臣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先生,我。。。” 明皇刚想要出声解释,就被姚道衍出声打断,“陛下,如果你连这点取舍都犹豫不决,那么老臣可就无颜去地下面见先皇了。” 明皇坐在那里,声音如泣如诉,“先生,可是那样朕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姚道衍轻轻对着明皇施了一个礼,“陛下,孤家寡人不是白叫的,当年先皇也经历过这些。” “老臣活的够久了,早就应该死去,只是生平有一件憾事,留在心里多时。” 明皇急切问道:“先生,是何事?” 姚道衍神色追忆,坐在那里,回忆良久,“当年洛阳之中,老臣辅佐先皇,但是当年太子麾下有一谋臣,智慧超群,诡计百出,即便是老臣也只能勉强应对,没能胜过他一手。” 明皇恍然大悟,对着姚道衍说道:“先生,莫非是。。。” “不错就是那个化名赵铎的庞涓,此人是从鬼谷,那是鬼谷首徒,精通百家经文。” “想来那人应该早已死去,应该是寻不到了,如果陛下有一天找到了鬼谷的传人,那么陛下就一定要留他在身边,鬼谷的传人都是谋士的不二人选,届时可谓陛下选定的皇储就可以安心坐稳江山,百年之内,风调雨顺。” 明皇起身,对着姚道衍弯腰行礼,跪倒在后面的高力士慌忙起身,双手放在两侧。 “多谢先生指点。” 姚道衍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一步走入风雪之中,去往藏经阁,今日的课业尚未完成,万万不能耽误。 长安城,一处没有名字的小巷。 丁一修与周立元身前的两壶酒早就空荡荡,桌子上的烧鸡不见了踪迹,但是看着门口的鸡骨头,应该可以猜出大致的去向。 “怎么偏偏选在今日回来了?” 外面的大雪从早晨就开始飘落人间,周立元应该是从徐州算好了日子回来的,不过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大雪。 周立元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今日是师父的忌日。” 一旁优哉游哉晃动摇椅的丁一修闻言,停下了动作,将唐刀拄到地上,把自己的头放在另一边。 原来自己多年前杀死师父就是在今日吗。这场大雪来的好。 “哦,你想为师父报仇?” 周立元向着后面躺去,望着后面的灵位,眼里的泪水流出,“做梦都想,但是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更不可能杀你 。” 丁一修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弟周立元,难得识趣,“虽然你练刀的资质平平,但是智商够用。” 周立元抹去眼角的泪水,语气有些不满,“你才练刀不行,当年师父说我是百年难遇的练刀奇才。” 丁一修眼神扫过屋子,在经过灵位的时候,微微停顿,“奇才,现在都三十多岁了,刀法练到第几重了,第六,还是第七。” 丁一修举起长刀,指着外面的大雪,“当年我与启明比刀法的时候,仅仅练到第八重,就与他打平,要知道启明当年可是与剑道尚未大成的李太白比拼过的人。” “那又如何?” 丁一修都要被自己这个傻师弟气乐了,明明打不过自己,但是嘴上却不想认输,想要沾点便宜。 还未等丁一修说些什么,风雪之中有一道声音传来,“说得好,有一点你师父的风范。” 丁一修猛地起身,眯着眼,仔细看着风雪之中走来的黑影,周立元神色肃穆,握紧背后的长刀。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有如何雅兴,偷听我们师兄弟二人的谈话。” “小子,不要用言语激我,老夫练武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出来呢。” 说话间,一位身穿麻衣的白发老者走入房间之中,老人的身后,有一位身穿內侍衣服的人站在身后。 “怎么不信?”顾恺之看着周立元与丁一修有些疑惑的眼神,耻笑一声,“老夫站在这里让你出一刀,只要老夫退后一步,那么老夫转身就走,如何。” 丁一修沉默片刻,一步走出,对着顾恺之抱拳道:“敢问前辈姓甚名谁?” 顾恺之缓缓开口,一身气势直冲云霄,“老夫顾恺之。” 丁一修与周立元皆是一惊,呆滞不语。 三十年前,李太白初出江湖,便掀起一股修行剑道的风潮,而如一座大山的刀法巨匠刘青对此十分不满,所以江湖之上的刀剑纷争就开始了。但是在江湖上刀剑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候,有一个老人不用任何兵器,只是凭借着一双拳头,孤身入北齐,单挑了北齐排名前十的所有高手,无一败绩,之后安全回到大明,一时间整座天下都知道了这位老人,顾恺之。 站在身后的吴用看着这里的环境,真是差到了极致,要不是这位便宜师父带着自己来到这里,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入这个鬼地方,即便是当年自己与王逸他们逃命的时候,也没有比这个更差的环境了。 丁一修对着顾恺之问道:“不知道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第一百四十三章欠揍 老人站在门口,气势十足,衣袖无风自摆,门外的风雪被老人阻挡在身后,不得进入房间半步。 丁一修向前一步,拱手道:“顾前辈,不知道今日来到我家里有何贵干?” 顾恺之看着有些破落的房屋,轻声道:“你们的师父呢?” 丁一修与周立元对视一眼,缓缓说道:“前辈,家师已经去世。” 顾恺之微微一怔,没有想到那个用刀的家伙已经死去了,“怎么死的?” 周立元从后面走出来,将背后的长刀拿在手里,神色冷漠,“前辈您打听这些做什么?” 顾恺之看着两个后辈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明知道老夫是顾恺之,你们也想出刀?” 丁一修将唐刀从地面拿起,握在手中,“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练什么刀。” 顾恺之一瞬间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看法就改变了许多,本以为只是两个不成器的后辈,但是没想到他们面对自己也敢拔刀。 “不错,刀意已经成形,明知道打不过强敌,还勇于出手,不错不错。” 丁一修站立原地,身上的气势骤然攀升,手中的唐刀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前辈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而来。” 顾恺之伸出一只手,将食指弯曲,而后对着丁一修弹出,不见任何的动作,丁一修从原地突然倒飞而出,撞到身后的椅子上。 周立元见状,手中的长刀举起,就要对顾恺之发起进攻,顾恺之冷眼看着进攻的周立元,冷哼一声,大袖无风摇摆,一掌轰出,周立元被打倒在地。 “不知好歹的东西,本来老夫想着此次找到你们的师父,想着见识一下与刘青同门的刀法,没想到死了。” 顾恺之失去了兴趣,双手负后,带着身后的吴用,走入风雪之中。 吴用也有些好奇,走近丁一修与周立元,想要仔细看看他们两个人硬生生挨了顾恺之的一拳,会是个什么样子。 “别看了,老夫没用力,走吧。” 远处,顾恺之的声音打断了吴用的思绪,听到老人的话,吴用只好颇为遗憾的转身离去。离去前,吴用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对着雪地狠狠呸了一下。 丁一修坐直身体,嘴角流出的鲜血没有理会,匆忙地从地上找到唐刀,拄在地上,慢慢站起身体。 周立元更为凄惨,直接倒在了后面的酒壶之上,里面剩余的酒水将周立元身上的衣衫打湿。 “怎么回事,顾恺之这样的江湖前辈怎么会与师父认识?” 丁一修没有说话,知道一些师门隐蔽事情的他看着周立元的样子,露出带着鲜血的牙齿。 “别管这些了,你还是和我修补好房子再说,要不我就冻死了。” 周立元将衣衫脱下,穿着内衣,蹲坐在火炉旁,将湿衣服那在手里,不停地在火炉上面,翻烤,希望自己的衣服快点干。 丁一修无奈,索性自己将房间之内,椅子损坏的木头捡起,拿到火炉旁边。 看着满地的木头,丁一修苦笑一声,这下子可好,最近几天的火炉应该是熄灭不了了。 吴用跟在顾恺之的身后,大雪落在厚厚的棉衣之上,吴用感觉不到寒冷,只是露在外面的脸颊上,被大雪冻的有些微红。 “师父,他们两个人的师父是谁呀,值得师父这样的前辈大雪天来这里见他。” 顾恺之走在前辈,一身的麻衣为吴用多多少少遮挡了一部分的风雪,“一个被逐出师父的家伙而已,不值一提。” “那师傅还要来见他?” 顾恺之停下脚步,大雪落在街道之上,短时间里看不清楚周围建筑物的模样,“我是想见识一下刀法。” 吴用将棉衣用手拉着,防止雪花落到棉衣里面,“什么刀法,厉害吗?” 顾恺之弄清楚方位之后,继续向前面走着,“与天下第一的刀客同门的刀法,你说厉害不厉害。” 吴用顿时愣在原地,一个住在不知名街道里的小人物,怎么会这种刀法的。 “师父,那两个家伙的师父是什么人啊,竟然会刘青的刀法?” 顾恺之轻声道:“不过是刘青的师弟而已,与刘青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师父,你与刘青谁厉害,一个是刀法巨匠,您是武圣。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不知道,老夫又没有与刘青打过。” 风雪之中,师徒二人越走越远,只留下两排脚印,很快,大雪又将脚印覆盖。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雪花变小,渐渐的也就不再下雪。 王思做完功课之后急匆匆跑到院子里,手上带着秦可卿为她缝制的手套,兴奋地抓起一捧雪,感受着雪的湿度,她准备要堆雪人。 昨天在大雪纷飞的时候,王思就准备要堆雪人,坐在窗户边,王思连堆几个雪人,什么样子的雪人都想好了,不过昨天大雪下了一天,小家伙有些不开心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王思就看到外,外面的大雪结束了,小家伙很快的就完成了课业。做完功课之后,王思对着王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逸当然同意,并且还要与王思比一比谁堆雪人的速度快。 王逸走出大堂,站到雪地之上,由于天还尚早,锦衣卫的众人都 还没有起来,所以大地像是被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被,看上去十分漂亮。 王逸身着蓝色的棉衣,呼出一口哈气,从怀里拿出手套,套在手上。不远处,王思已经开始做好了准备工作,准备开始堆雪人。 王逸急忙走入雪地,拿起一捧雪就要开始堆雪人。忽然,卢忠拍了一下王逸的肩膀,将王逸叫到了走廊之中。 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王逸望着王思,眼神尽是温柔。 “真就将王思当闺女养了?” 卢忠微笑着,看向玩耍的王思,对着身边的王逸问道。 王逸笑道:“怎么,不行?” 卢忠哈哈一笑,“王思这么好的苗子,你一个从小就与李太白练剑的人会不知道王思练剑会有多快。” 王逸摇摇头,显然并不赞同卢忠的观点,“她才多大,别看她总说自己十三岁,过了今年也就十四左右,这么小的孩子,每天开开心心地多好。” 卢忠靠在柱子上,一只脚搭在栏杆上,“一位江湖上未来的女子剑仙,说不要就不要?” 王逸坐在栏杆上,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样子悠闲,“反正你说了不算。” 卢忠对于王逸的这句话,没有生气,反而坐在那里,与王逸一起晃动着双腿,“锦衣卫能有今天的景象,多谢了。” 王逸咧嘴笑道:“卢大人客气了不是,我没做什么。” 卢忠解释道:“你这一手封侯,虽然是一个虚名,但是如今朝中已经没有人敢于看低我们锦衣卫了,这些年来,钦天监与內侍监掌控着大明的所有情报,无形之中威慑不少人。” “燕王在暗处,始终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所以我们锦衣卫始终缺乏一位可以依靠的大树,你这封侯说明我锦衣卫在明面上的势力足够与他们抗衡了,也让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人隐藏起了心思。” 王逸自嘲道:“我算什么大树。” 卢忠微笑道:“小子,无论你怎么否定,多谢了。” 王逸继续说道:“卢大人别只是嘴上说说,我这个月的俸禄可不可以涨一点。” 卢忠神色严肃,“你不可能,做梦。” “真就没有商量。” “没有,想都别想,谈感情可以,谈钱休想。” “卢大人,我想骂人。” “不行“。”卢忠摇摇头,看着王逸的起身挥拳的动作,急忙说道:“干什么,你可是侯爷,我是百姓,你要是揍我,我就去京兆府告你,还有你打得过我吗?” 脸上的神色落在王逸的眼里,十分的欠揍。 第一百四十四章雪人 院子之中,秦可卿也走了出来,手里的菜盆子满满的,看了一眼玩耍的王思,又与王逸,卢忠问好之后,走向了后厨。 “秦可卿你真就不问问?” 王逸看着离去的秦可卿,摇摇头,“问她做什么,秦姐姐就是秦姐姐。” 王逸的这句话可是大有深意,不单单是回答了卢忠的问题,也是给了卢忠一个定心丸,秦可卿不会做什么对锦衣卫不利的事情。 老谋深算的卢忠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意味,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逸,“老夫知道的不少,用不用与你说说。” 王逸继续晃动着双腿,也不回答卢忠的话语,就坐在那里看着王思。 王思的动作很快,一个雪人已经站在了雪地之中,胡萝卜,扫帚,水桶,各种装饰物被一一摆在了上面。 王思撅着自己的小屁股,弯腰继续在那里玩耍,看样子是准备堆第二个雪人了。 刘书义腰间挎着自己买来的小书箱,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雪人,还有正在堆雪人的王思。 将手中的糖人含在嘴里,低下头,翻动自己的小书香,一个糖人很快就出现在手里。 刘书义走到王思的面前,碰了碰正在忙碌堆雪人的王思,将糖人送到王思的面前。 “给,这是小猪的糖人,好吃。” 被打扰的王思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刘书义手里的糖人,小家伙瞬间高兴起来,回头看着坐在那里的王逸,像是在询问自己可不可以拿着糖人。 王逸正在与卢忠交谈,也看到了这一幕,笑着点点头,又与刘书义点头问好。 刘书义看到这一幕,急忙将糖人放到王思的手里,一路小跑到王逸的面前。 先与王逸与卢忠问好,刘书义又打开了自己的小书箱,从来又掏出一个糖人,样子像是一个人形。 “先生,这是我买来的侠客糖人,比王思的那个好吃百倍,快收起来,不能让王思看见。” 王逸哭笑不得,接过刘书义手里的糖人,摸了摸刘书义的小脑袋,“怎么,今日来的很早呀。” 刘书义吃了一口糖人,说道:“昨天大雪,没来上这里,但是课业我可是做了的。” 说罢,还想着王逸展示了小书箱里面的课业,邀功般的站在那里。 王逸看了一眼课业,完成的不错,但是不能明着说,刘书义这小子,要是夸奖一番,会高兴到天上去。 “不错,不过王思比你多做了一页,所以你只能算是完成,但是王思今天可以去堆雪人。” “啊。” 刘书义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打雪仗或者堆雪人,都可以,因为自己家里很无聊,除了仆人就只有爷爷,但是来了子午巷就不一样了。 有先生,有王思,还有可恶的李源,唔,还有老卢。 “先生,我可不可明天补上,今天让我先玩一会。” 王逸笑眯眯看着刘书义,“不可以,回去做就今天的课业去。” 刘书义拉了一下旁边的卢忠,求情道:“老卢,我把我的糖人给你,你帮我求个情呗。” 卢忠咳嗽了两声,正义凌然道:“刘书义,我是那样的人嘛,你回去问问你爷爷,我卢忠可是有名的。。。” 还没说完,刘书义眼疾手快的将自己吃过的糖人塞到了卢忠的嘴里,卢忠瞪大了眼睛,将糖人拿出,气急败坏地对着王逸说道:“王逸,你给我惩罚刘书义,今天都不能出来玩耍。” 刘书义只是向着卢忠帮助自己与先生求情而已,没有想那么多,看到卢忠的样子,匆匆跑到王逸的身边。 王逸强行忍着笑意,摸着不知所措的刘书义,“没事,卢大人是逗你呢。因为这个糖人,来。” 说着,王逸将手上的手套解下,交给了刘书义,“拿去,与王思玩去吧。” 刘书义大喜过望,将腰间的宝贝小书箱交给王逸,对着王逸行礼,“先生,那我去了啊。” 王逸点点头,刘书义瞬间来到了王思的身边,帮着王思一起堆雪人。 “王逸!” 王逸咳嗽一声,对着气呼呼地卢忠说道:“卢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刘书义还小。” 卢忠将糖人交给了王逸,气的胡子都少了几根,转身离去。 王逸微笑着转身,望着院子中因为雪人头大还是头小而争执的王思与刘书义,心里欢快。 看着看着,雪人渐渐多了起来,太阳也越来越高。 王逸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知道念着些什么。 “啪。” 李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王逸的身边,拍了一下王逸。 王逸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李源,坐直身体,“来了。” 李源也不客气,做到了刚刚王逸躺下的地方,“父王去往京城外面了,家里出了母妃也没有别人了无聊,今日我就住在你这里了。” 王逸倒是无所谓,子午巷房间多得是,虽然锦衣卫重启,招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但是那些人都不愿意住在这里,所以空闲的房间极多。 “住多久都行,不过要与你母妃说一下。” “说过了。”李源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伸出去悬挂在空中的两条腿,晃来晃去的。 “刘书义每次都说秦姐姐的手艺很好,可是我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一次都没有吃到过秦姐姐做的饭菜呢。” 王逸看了一眼不远处路过的秦可卿,对于李源的行为十分不屑,拍马屁还有这么拍的!? “李源,你这种行为,真是丢我们子午巷人的脸。” 李源十分无耻一笑,摇晃着脑袋,“好说,好说,不过我李源就是一个爱说实话的人。” 王逸刚想要说些什么,不远处厨房里面就传来秦可卿的声音,“王逸,今天早晨自己做饭吃,我做的没有你的那一份。” 王逸顿时待在原地,生无可恋,没有这么玩的,这么远说话都可以听见。 李源一只手搭在王逸的肩膀上,强行忍住自己的笑意,“王小子,看到了吧,还是秦姐姐对我好。” 王逸推开李源的胳膊,强作镇定,“无所谓,我去外面吃。” 李源对着王逸竖起大拇指,“可以,有志气。” 王逸发誓,自从认识李源以来,自己没有这么不想与李源说话,但是王逸没有因此就讨厌李源,因为李源现在能够笑出来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王逸早早就从卢忠那里知道了李源的外公,魏老国公去世了。 王逸小声问道:“李源,还好?” 李源靠着柱子上,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还好吧。” 不远处王思与刘书义对着王逸与李源挥舞着小手,指了指雪地上的雪人,王逸一笑,缓缓起身,拉着李源走到雪地之中,来到雪人面前。 雪人样子个哦呦不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王思拉过王逸的手,指了指最高的那个雪人,“先生,这是你。” 王逸摸着自己的下巴,再看看雪人,嗯,最起码能够看出人的样子。 刘书义见状急忙拉着王逸的另一手,对着雪人一一指认过去,“先生这是王思,这是我。” 王逸只得点头,实际上,正在强行忍住笑意,这几个雪人实在是。。。太丑了。 王逸只好亲自动手,将每个雪人修改一番。王思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李源,小家伙轻轻拉了一下李源的手,指了指一个立在不远处的雪人,普普通通。 “李源,这本来是我的雪人,可是我看你不开心,我将它给你了,好不好。” 因为外公去世都没有流泪的李源,瞬间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地说道:“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礼物 推开锦衣卫的大门,周立元迎面就看见王逸,王思,李源,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小男孩,几个人站在雪地之中,对着地面上的雪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是谁?” 刘书义率先发现了周立元大呼一声,发问道。 众人皆是回过头,看着大门处的周立元,周立元早就换过了一身破碎的衣衫,手中提着自己从徐州带回来的礼物,看着众人。 王逸与李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一个不认识的人是如何通过那些暗哨,推开大门的。 李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周立元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与之前的相貌相差甚远,王逸等人不认得也是正常。 周立元刚要开口解释,迎面就迎来一刀,周立元一个转身,与刀身擦肩而过,李源拿着一柄长刀从空中落到周立元的身后。 周立元刚想要站起来,却是不敢动弹半分,原来是王逸趁着李源出手的间隙,以长剑直取周立元的腰间。 “王大人,多日不见,就这么招待老朋友?” 用剑抵在周立元腰间的王逸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姓王。” 周立元有点无奈,解释道:“大人,我是周立元啊。” 王逸抬起头,抵在周立元腰间的长剑微微一松,王逸仔细打量着现在的周立元。虽然周立元瘦了下来,但是眉宇之间依稀可以辨认出原来的样子。 王逸将长剑放了下来,一拍周立元的肩膀,“老周,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周立元开怀一笑,将手中的一部分礼物放到王逸的怀里,“去了趟徐州,拿着,这可是我从徐州特意带回来的,小小心意。” 礼物实在是有些多,王逸接手的瞬间,手臂就开始酸痛,王逸对着李源高呼,“快来,李源,太沉了。” 李源早就看出了王逸的意图,就是向着骗自己过去,为他分担一些,李源将绣春刀放到腰间,整理了一下衣衫,“老周,我先去执行任务,等我回来聊。” 周立元手中只留下几个礼物,对着李源说道:“不看看礼物再走?” 李源推开大门,“看个屁,早晚是我的,我又不急。” 李源哈哈大笑离去,王思跑到周立元的身边,翘着小脚,“老周,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饭,没关系,回来了,我们在吃回来。” 周立元哭笑不 得,抬起手就要去摸王思的脑袋,但是想起那里可是王思的禁忌,就停在了半空。 周立元咳嗽一声,将手放下,“王思,你不觉得老周我瘦下来,帅了很多吗?” 王思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周立元,瘦是真的瘦了,至于帅,还是自己家的先生帅。 “没有。” 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宛如一拳打在周立元的心上,十分难过。 众人很快就结束了雪地上的叙旧,原因就是秦可卿做好了饭菜,一大桌子的饭菜摆上桌子,看的众人没有心思再去玩雪了。 卢忠不知道何时悄悄落座,不去吃锦衣卫的的早餐,反而是来到这里,与王逸等人一起用餐,理由是体验下属的日常生活,无耻与无赖到极致。对此王逸选择视而不见,他能够吃到秦可卿为他做的饭菜就知足了,李源与刘书义愤愤不平,嚷嚷着卢忠要掏饭钱,不然不能吃。 王思可不管这些,默默往自己嘴里装满饭菜,狼吞虎咽的样子落在秦可卿的眼里,十分心疼。 将王思嘴角的饭粒拿下,秦可卿轻声说道:“王思,慢点吃。” 王思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但是手里与嘴里都没有闲着,什么好吃拿什么,什么没吃过的都放到自己的碗里。 相比较之下,细细品尝菜品的刘书义则是正常多了,帮着秦姐姐将饭菜端上桌子后,拿了一个大碗放到自己的面前,刘书义一点也不着急,今天来的那个瘦瘦的家伙,先生刚刚介绍了一下,周立元。 不错,小爷虽然读书少,但是这个名字听着就顺耳,但是那个家伙拿回来的礼物之中,有几样自己都是没有见过的,十分眼馋。 好在最后周立元给了自己一个礼物,并且明着说,“你就是刘书义,王大人新收下的学生,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来到子午巷,所以就没有带你的礼物,但是我从徐州买了一本书籍,是一本江湖奇闻录,也不值钱,算是一份情谊。” 刘书义大喜过望,钱多钱少,在自己看来都不是问题,谁家比自己家有钱,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没有见过,没有。 但是周立元送的这本书籍实在是深得自己的心,自己家的那几本江湖趣事都快被自己翻烂了,里面的故事倒背如流,无聊的很。 这本江湖奇闻录可是解决了自己最近无聊的问题,难怪自己之前看周立元的样子就极为 顺眼,现在看来是有道理。 等等, 不是有道理,是更顺眼才对。 刘书义决定明再来的时候,老卢可以不给糖人,李源可以不给,但是周立元一定要给一个糖人,还要给一个最大的。 想到这里,刘书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慢放下手里的碗筷,轻轻打了一个饱嗝,又是美好的一天。 李源是算准饭点的时间回来的,刚刚饭菜摆动桌子上,李源就拿着绣春刀走进大堂,执行任务完毕的他一屁股坐在周立元的身边,伸手就讨要礼物。 周立元咳嗽一身,从礼物当中找出了那坛子桂花酿,送给李源。 桌子上的几个人那里不爱酒的,要不也不可能做到一个桌子上吃饭不是。 李源打开桂花酿的瞬间,几人都是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就将一坛子的桂花酿瓜分完毕。 看着醉醺醺的卢忠,王逸总算是知道了卢忠来的目的了,原来是看上了这坛子酒水,难怪非要等到桂花酿上桌,卢忠才开始吃饭。 刘书义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喝了一点桂花酿,辣的刘书义急忙向着自己嘴里吃了几大口饭,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是刘书义不后悔,书上说了,这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江湖上常有的事情,也是混迹江湖的必须学会的事情。 相比之下,王思就安静多了,吃过早饭后,王思就来到一旁的桌子上,拿出周立元送给自己的小玩偶放到桌子上,开始抄写书籍。 小玩偶是三个,老周说了这是他们三个刚出大江镇的样子,所以就都做一个了,是老周自己亲手做的,别人的都是买来的。 自己与老周是什么交情,老乡哎,还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感情没的说。 一想到这里,王思晃动着小脑袋,头上的两根小辫子随着王思摇摆,看上去极为开心。 秦可卿的礼物是一盒胭脂,徐州靠近北方,所以胭脂大部分都是防止风沙,防止气候寒冷的,对于冬天秦可卿来说很实用。 王逸的礼物是一根小紫锥,放在一方锦盒之中,王逸看着这个自己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的小紫锥,爱不释手,读书人谁不喜欢这个东西。 卢忠坐在那里,离开也不是,酒还没有喝完,留在这里,礼物没有自己的。 卢忠的脸上就差刻上尴尬两个字了,咳嗽两声缓解一下尴尬,卢忠提起酒杯想要以酒来缓解尴尬,刚要举起酒杯,就看见王逸坐在那里,手中的酒杯高举,看着卢忠。 二人相视一笑,饮尽杯中酒。 第一百四十六章任务 火炉中的木炭正在燃烧,大雪停了的时候,丁一修出去买了一点早饭,拿回来房间之中,昨天师弟留下的银子足够最近的挥霍。 一壶酒是不能少的,虽然火炉里面有些木炭,但是酒水入肚是身体暖洋洋的。 几个包子,一只肘子。 这一顿早饭对于丁一修来说,已经十分丰盛,最近真的很穷,要不是周立元送来的银子,丁一修又要饿肚子了。 丁一修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将一块木炭从袋子里拿出,扔到火炉之中,火炉之中的火势瞬间变大。 丁一修将椅子拿起,向着火炉靠近一点,这样一来,不至于那么寒冷。 下雪天不难熬,难熬的是大雪之后的第一天。 靠在椅子上,消磨着时间,等到天黑之后,自己就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这样一来,又有不少的银子入账,想想就开心。 丁一修双手抱住后脑勺,躺在椅子上,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师弟早早就离开了这里,应该是回去子午巷了,那里师弟什么都不缺,真是一个好去处呀,自己这样的人就不配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一个浪子,要什么家,有什么用。 丁一修不悲伤,不难过,师父死后,自己要就没有了家,习惯了。 “丁一修?”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语气像是在询问里面的人。 丁一修猛然起身,手中的唐刀抵在地上,瞬间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门外。 “你是谁?” 门外的人没有作答,反而推开大门。 入眼之人穿着一身的锦袍,身上佩戴的服饰,富贵逼人。 大门打开,雪花纷纷飞下,掉落在地面之上,来人手里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 “什么鬼地方,真是烦死咱家了。” 丁一修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看着来人,轻声道:“赵公公。” 来人丁一修认识,是宫里太监之中排名第二位的赵武,混迹在长安城之中,要是连这等人物都不认识,那也就代表着你就会死。 赵武转过头,吩咐跟随而来的侍卫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面对丁一修,“不错,是咱家。” 丁一修客气地拱手,说道:“赵公公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赵武摆摆手,不愿意听这种客套话,“这种客套话免了,咱家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丁一修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知道赵公公有何贵干呢?” 赵武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一修,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一身的内力浑厚,刀意已经成形,就是不 知道你这境界如何?” 丁一修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唐刀的刀尖拄在地上,歪着头说道:“公公可以试一试。” 赵武先是一愣,随即乐开了花,右手对着丁一修一指,“咱家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院子边的围墙上,雪花瞬间飞出,满天的雪花充斥着小院,遮挡着视线。 丁一修邪魅一笑,嘴角微微上扬,以地上的唐刀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丁一修手中的唐刀散发而出,这一刻的丁一修不怒自威,宛如天人。 院子之中的几道人影不断围绕着丁一修开始移动,丁一修冷笑一声,唐刀瞬间出鞘。 “噗。” 满天的雪花之中,沾染着偏偏猩红,一道人影瞬间倒地不起。 丁一修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而后身形暴起而出,手中的唐刀不断挥舞,红色的雪花不断浮现。 片刻之后,院子之中除了丁一修与赵武,再无一个活口。 收刀驻足,丁一修拿出一块破布,将唐刀上面的血迹擦干,一脸厌恶的将破布扔到雪地之中。 赵武神色满意,将手帕从口鼻之间拿下,“你武功很好,修为也不错。” 丁一修嘿嘿一笑,仿佛刚刚杀人的不是他一般,神色戏谑,“公公缪赞了。” 赵武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对着丁一修扔了过来,丁一修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白花花的银子,不多不少,一百两。 丁一修有些不解,问道:“公公这是何意?” 赵武轻轻说道:“替咱家杀点人。” “二百两。” 不等赵武说话,丁一修笑着说出了一个数字,赵武也不犹豫,从怀里在掏出一个袋子,对着丁一修扔了过去,又是一百两。 丁一修满意地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全是笑意,手中的唐刀再次入鞘,“不知道公公要杀谁?” 赵武招来一个侍卫,从他的手里拿出一封图纸,扔给了丁一修,“前几日,锦衣卫抓了一批道士,你去杀了。” 丁一修看了一眼图纸,上面标记的乃是子午巷暗哨与诏狱的分布图,用红色的笔迹清清楚楚的在一个地方花了一个圆。 “公公怕不是在说笑,子午巷可是锦衣卫的大本营,我这样去,无异于找死。” 赵武摆摆手,“不是让你现在去,过几天便是陛下的寿诞,那时候寿诞之上,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锦衣卫与大理寺都要配合着御林军维持宴会的秩序,你趁着这个时候,前去将他们杀了。” 丁一修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锦衣卫的大本营可是这么好进入 的,当年那么多的人想要劫狱都以失败告终,丁一修可不觉得自己比那些强多少。 “公公可否换个任务。” 赵武神色不悦,但是没有任何的烦躁,“可以,等过几天,陛下会被人刺杀,你负责去杀了那个刺客?” 丁一修此时此刻才是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了,涉及皇家事情,自己又几条命都不够。 “公公又是在说笑。” 赵武语气沉重,心中的不悦已经达到了顶峰,“你看咱家像是在说笑。” 丁一修眯着眼,看着一身气势开始攀升的赵武,针锋相对,面对顾恺之都敢于出刀的丁一修,怎么可能会怕了赵武一个阉人。 “公公的钱不好挣。” 赵武不在废话,直接拿出一块令牌,对着丁一修说道:“当年你师父的事情你是知道最多的,应该认得这块令牌吧。” 丁一修咬着牙,压低自己的声音。“这块令牌怎么会在公公的手上?” 赵武收起令牌,也不解释原因,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选择了。忘记说了,你的那个师弟好像对于当年你师父的事情一无所知,你说我要是将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会怎么做?” 丁一修握紧手中的唐刀,就要对着赵武出手,杀人灭口。 赵武嘴角上扬,“怎么,想要杀人灭口,就你这尚未大成的刀法与低微的境界,你可能连咱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丁一修咬紧自己的嘴唇,上面流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鲜血,愤怒之情充满胸膛。 “公公真是好算计。” 赵武对于丁一修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一个小人物,还能翻天不成。 “你接还是不接。” 丁一修不再沉默,手中的唐刀拿起,“公公这等好事都想着在下,那么送过来的钱,岂有不要的道理。” 赵武满意的点点头,今日来的目的算是成功了,那么今日的损失可以弥补了。丁一修虽然境界低,但是刀法不俗,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份,一个普通的百姓,不会有人过多的关注他。 那些个不光彩的事情,正好让他们去办。 赵武转身就要离去,丁一修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尸体与鲜血,说道:“公公请派人将这些尸体带走,顺便将院子的鲜血清理干净。” “好说。” 赵武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交给了丁一修,“过几天我会带着你去见这个人,你最好先熟悉一下她的长相与资料。” 丁一修接过画像,画像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衣,手里拿着红伞的姑娘,长相甜美,眉清目秀。 “多谢公公。” 第一百四十七章火锅 冬天里什么美食最好吃? 当王逸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思的回答是包子与鸡腿,小家伙可能只认得这两种食物。刘书义高举着毛笔,桌子上的纸张满是墨点,“火锅,火锅。” 坐在门口那里晒着太阳的李源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火锅这种东西对于每一个冬天里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一顿火锅足以缓解一下冬天的寒冷。 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中午的饭菜从秦可卿的饭菜改为了火锅,这样一来,秦可卿也很开心,来长安城这么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逛街了。 吃过早饭,王思与刘书义在王逸的带领下,开始了今天的学习,李源如往常一样,躺在那里发呆,晒太阳,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是有助于长身体,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周立元吃过早饭之后,就被卢忠叫走了,不知道做些什么。 漫长的无聊时光就在李源的发呆中度过,王思与刘书义早早抄完书,去到雪地之中玩耍。王逸像往常一样,巡视完诏狱,处理过几件案子的后事,就与李源一起坐在门口,晒太阳。当秦可卿来到大堂的时候,王逸已经与李源加入到了王思与刘书义的玩耍之中。 打雪仗。 一个在大雪天之后,与堆雪人同样有趣的事情。 一捧雪,放到手心里,慢慢握紧手掌,雪球就做好了,“武器”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开始“打架”。 王思拿着雪球对着刘书义砸去,看着雪球飞过去的样子,王思翘起小脚,视线随着雪球变动。 “啪。” 雪球正中刘书义的后背,正在蹲下身体的刘书义愤怒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那里哈哈大笑的王思。 刘书义鼓着自己的腮帮,眯着眼,手中的雪球迅速掷出,王思在就有所防备,转身躲过,站在那里,对着刘书义做了一个鬼脸。 刘书义被气得不轻,来到正在那里与王逸谈论那个雪人像自己的李源,“李源,快帮我,我打不过王思。” 李源看了一眼刘书义身上散落的雪花,“咳咳,我可是大人物,出手可是很贵的。” 刘书义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李源。李源微微一笑,没有接过银票,“小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钱,这样吧一会的火锅你请了。” 李源不得不这么说,因为站在一旁的王逸正抱着双臂,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刘书义将银票收起,拍拍胸脯,豪气冲天,“没问题,交给我了,现在可以帮我了吧。” 李源点点头,侧过身,对着王逸说道:“你要不要帮助王思,免得说我欺负王思。” 王逸哼了一声,推开李源,快步走到王思的身边,明显是与王思一队了。 李源带着刘书义上前一步,气势十足,手中的雪球在手中不断反转。 王逸从地上拿过一个王思做好的雪球,师徒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王逸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二人。 子午巷第一届打雪仗比赛开始。 王逸率先出击,雪球瞬间砸到李源的脸上,雪花飞散,感受着脸上的寒冷,气的李源直跺脚,“王逸,我还没喊开始呢。” 刘书义在王逸出手的瞬间就躲到了李源的身后,抱着李源的双手,高喊道:“先生,都是出来混的,讲点江湖规矩。我们都是。。。” 还未说完,王思的雪球就到了刘书义的面前,刘书义只好停下还未说完的话,躲避雪球。 王逸看着刘书义与李源的样子,站在原地,叉腰大笑。但是没有笑太久,李源就发起了反击。子午巷的锦衣卫小院一时之间,雪球不断飞舞。你来我往,几个人玩的很开心。王思看着正在准备下一个雪球的王逸,她从没有看过这么开心的王逸。 秦可卿看着院子中玩耍的四个人,微微一笑,打消了叫他们马上出去吃火锅的念头,找了一个摇椅,坐在上面,慢慢看着他们打闹,这才是少年应该有的样子。 什么报仇,什么家国仇恨,什么阴谋算计,现在都消散无踪。 少年应该先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做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玩闹过后,几个人在秦可卿的提醒之下,走出子午巷,在刘书义的带领下前往一处酒楼。几个人都是步行,没有选择马车。 这是王逸提议的,说是想要看看大雪之后的长安城景色,王思与秦可卿都没有异议,不过从小出门就做马车的刘书义可就有些难受,看着自己靴子上沾染的雪花,刘书义有些心疼,不过他心疼的是自己的脚。 从小就待在长安城的李源无所谓,这些年来,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不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最起码的道路还是认识的。 太阳出来之后,大雪就开始融化,屋檐上水流缓缓流淌,但是天气寒冷,水流都变成了冰凌子。 走过几条长街,王逸等人就来到了一处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酒楼面前。 王逸伸出手,遮挡一下阳光照在雪地之上反射而来的光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长安城最好吃的火锅酒楼?” 刘书义轻车熟路的敲了敲大门,慢慢 说道:“就是这里,别看他外面的装饰不怎么样,但是这里的羊肉可是一绝。” 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到刘书义的时候,弯腰谄媚道:“小少爷,您来了。” 刘书义将大门全部推开,对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众人急忙跟上,刘书义与身边的店小二说道:“这都是我的朋友,你现在让老钱准备食材,我们要吃火锅。” 店小二听到之后,连连称是,转身就要下去。 忽然,刘书义又叫住店小二,“你告诉老钱,什么时候我们走了,你们在对外营业。” 店小二听到之后,急忙向着掌柜的房间跑去。 王逸看着跑出去的店小二,对着刘书义问道:“刘书义,你别告诉我,这酒楼是你们家的。” 刘书义点点头,将身上的小书箱拿下来,放到椅子上,挑选了大堂之中,位置相对较好的位置,坐下。 “是,不过这酒楼知道的人少,都是些朝中喜爱这一口的官员,这里不做老百姓的生意。” 王逸皱皱眉,开口问道:“为何。” 刘书义可能是察觉到了王逸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先生,你一定在想我们歧视普通百姓。其实不是的,这里的羊肉与猪肉都是从北边送过来的,用的肉都是羊脊背上的肉,猪肉吃了脊背,还有肘子上的肉,这样吃起来才会不油不腻。其余的肉送给旁边的老百姓,挣点本钱。” 王逸摸了摸刘书义的脑袋,轻声道:“先生没有这么想,只是没想到你们家的产业这么多。” 刘书义心情好了起来,指了指桌子,“这算是什么,在长安城找出一处没有我们家参与的产业,那才是难事。” 秦可卿坐在一旁有些吃惊,她想到了刘书义有钱,那个时常背在身上的小书箱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常年待在齐王府的秦可卿可是识得的,那小书箱的材质可是一种罕见的木头,一般的刀剑砍不断,当年齐王府也有这样的一块木头,比这个大很多,不过被齐王作为了自己的棺材,在齐王死后,被众人装进一些齐王的衣物,做成了衣冠冢,留在了幽州。 说话间,一个身形瘦弱的老人急匆匆跑来,刘书义有礼貌地对着老人行礼,“钱叔,打扰了。” 老人拿出一方手帕,受宠若惊,“哪里的话,小少爷,您能来我这,是给我这个老家伙的脸了。” 刘书义老气横秋,双手负后,“钱叔,客套话不必说了,现将家伙式都拿上来,将羊肉与猪肉都拿上来。” 钱叔应了一声,急匆匆又跑向后厨。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拳与一剑 火锅放到桌子上,青菜与肉类放到一边,井然有序,王逸暗暗点头,不愧是做火锅生意,单单凭借这一手,就可以看出这家酒楼的用心之处。 细节做得好,落在那些客人眼里,才会与其他的人不一样。 王逸吃了一块羊肉,顺滑又肥美,从这快羊肉来看,恐怕这家酒楼用的材料真的是现杀的羊,也只有新鲜的羊肉才会这么好吃。 秦可卿在一旁不断向着火锅之中加入各种青菜,李源与刘书义,王思不断吃着,滚烫的热水将青菜与肉类淹没。 王逸敢要吃下一块猪肉,想要看看猪肉怎么样,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气机,正在想着自己这边靠近。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吃着火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常。王逸心里知道,这股气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李源没有多想,随口应了一声,秦可卿轻声道:“做什么去?” 王逸拿着桌子上的斗笠,向外走去,“出去方便一下。” 秦可卿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再看王逸,王逸嘿嘿一笑,快步走出。 长街之上,顾恺之身边跟随着吴用,二人来到一处酒楼之中。 顾恺之这几天带着吴用走了不少的地方,也教会了吴用不少的拳法,吴用的底子很好,用顾恺之的话来说,虽然少了阳刚之气,但是一身的根骨是练拳的不二人选。 顾恺之明言,过几天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不会带着吴用,让他先去宗府那里,先练拳,等到练拳成功了,再去让他保护一个人。 吴用对于顾恺之的安排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跟在老人的身边多时,二人去过那个被皇宫里面成为禁忌的高力士的院子,老人与高力士只是隔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然后高力士就告病三天。 但是更多的时候,吴用都是跟着顾恺之来到长安城的一处极大的院落之中,院子里面有仆人在看守,见到顾恺之只是弯腰行礼,不见任何额言语,悄悄离去。顾恺之教给吴用拳法之后,就走入院子的后面消失不见。 吴用就在那里练拳,也不走出自己的房间半步。 再次见到顾恺之是第二天的中午,大雪停了多时,顾恺之带领着吴用来到这处的巷子中。 王逸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那是刘书义带来的,每个人都有,说是行走江湖的必备。 斗笠戴在头上,腰间挎着还没有想好名字的长剑,王逸走出酒楼,管好大门之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先是看到了一身气势惊人的顾恺之,又看见了顾恺之身后的吴用。 王逸心里一惊,这是来寻仇,还是做 什么。 “不知道前辈来此有何事?” 顾恺之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逸,真命的修为,不值得一看,一身的剑道倒是不俗,腰间的长剑也是好剑。 “小娃娃,老夫来此是为了与李太白比试一番剑道,你可知他在何处?” 王逸心里一惊,听着老人的话语,应该是与老李同辈的高手,再看老人一头的白发,身上的麻衣,王逸心里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天下十人之一的顾恺之,一人单挑了北齐江湖的武圣,顾恺之。 “顾前辈,老李早就离开了长安城,护送戒尘大师前往小佛寺。” 顾恺之点点头,这小子嘴里说的话倒是与自己从內侍监那里知道的一样,没有说谎。 “你叫王逸?” 王逸摘下斗笠,露出自己的面容,对着后面有些震惊的吴用一笑,“不错,正是在下,前辈是如何得知我的。” 顾恺之摆摆手,神色有些遗憾,“老夫来这里是感觉到与李太白有些相似的剑道存在,心痒难耐,故而来这里找寻一番,没想到是你这小子。” “前些日子,內侍监告诉我你修炼的剑道与李太白的一样,老夫还有些不信,现在见到真人,没有让我失望。” 王逸可不认为这是夸奖他的话,因为下一句话让王逸有些心惊胆战。 “本以为你要是个只得李太白剑道的形似而非神似,那么老夫不介意一拳打死你。” 王逸一时之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好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暗道好险。 “李太白我是没有机会去寻找了,来长安城前,我遇到过一个人,此人名叫金刀错,他的剑道虽然不算太强,但是一身的剑术足以名列魁首,我与此人交手五十二手,皆是打平。” 顾恺之继续说道:“之后,听说此人要去寻找李太白比试剑道,不知道结果如何。” 王逸与吴用没有回答,继续听着老人自言自语,“我是没有时间去寻找李太白了,不过既然你小子有着李太白的剑道,那么老夫就在你身上留下一拳,等到你见到了李太白,替我大楚这一拳,就算是我与李太白问拳了。” 说罢,顾恺之两袖无风摇摆,老人向前一步,缓缓抬起一掌,对着王逸拍出一掌。 王逸身边的雪花瞬间向着后面飞去,那在手里的斗笠不知道飘散到了何处。王逸只觉得一股恐怖的气息向着自己飞来,瞬间落入自己腰间的长剑之中。 就在王逸担心自己有什么不适的时候,小巷之中,恢复了平静。 顾恺之带着吴用早就消失不见。 “小子,我也不欠你的人情,这一拳既可以对李太白问剑,也可以抱你一次平安。” 顾恺 之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回响在小巷之中。 小巷之中,挂着的大红灯笼随着声音不断摇摆,许许多多的窗户轰然碎裂,房间之中传来不少的怒骂声。 王逸看着远处的街口,吴用从始至终都没有与自己说上一句话,两个人出身幽州的昔日兄弟,终究是反目,各自作战。 王逸沉默片刻,找到了丢失的斗笠,捡起斗笠戴在头上,没有理会耳边传来的怒骂声,王逸看了一会街口,缓缓转身,踏着大雪,回到酒楼之中。 酒楼之中的众人都是知晓了外面的声响,但是其中的具体的事情都没有听到,见到王逸回到就落,皆是叹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 将斗笠放到桌子上,王逸坐在那里,喝了一口酒壶中的酒水。 秦可卿轻声问道:“小逸怎么回事?” 王逸靠着椅子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如做梦一般,“刚刚顾恺之来找我了。” 李源瞳孔放大,震惊地看着王逸,“那个天下十人之一的武圣顾恺之?” 王逸缓缓点头,淡然道:“就是他,真是一个猛人。” 刘书义早早就了解江湖上的事情,对于江湖上盛传的十人也有所了解,“真是那个一人单挑了北齐江湖的武圣顾恺之?” “不错?” 李源有些好奇,想不通顾恺之找到王逸有什么事情,“顾恺之找你做什么,你们认识?” 王思也是一脸的好奇,虽然她不知道顾恺之是谁,但是看着身边几个人的神色,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王逸解释道:“我可不认识顾恺之,他此次前来是要与老李比试剑道的,不过老李走了,他察觉到这里有与老李相似的剑道,故而找来了这里罢了。” 李源拍着王逸的肩膀说道:“他来找你比试剑道?” 王逸摇摇头,指着腰间的长剑,“没有,不过他留下了一拳,说是等遇到老李的时候,将这一拳送给老李就可以了。” 刘书义老气横秋,站在椅子上,神色向往,“真是可惜,先生,你能不能让顾前辈回来,与我喝一杯,要不见一面也可以。” 王逸看着刘书义的样子,咬牙说道:“要不要让顾前辈与你摆香案,喝黄酒,结成兄弟呀。” 刘书义嘿嘿一笑,连连点头,“我不介意的。” 李源捂着脸,他现在觉得刘书义是真的没救了,秦可卿在一旁,将脸转过去,强行忍着笑意。王思拍了拍刘书义的肩膀,真是勇敢。 “刘书义,明天将我给你的那本书抄完,不抄完没有饭吃。” 还在那里憧憬着自己与顾恺之结义场景的刘书义如遭雷击。 第一百四十九章宗府里的可怜人 由于临近年关,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开始挂着大红灯笼,毕竟大红灯笼意味着喜庆祥和。街上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身上穿着自己父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新衣服,在那里玩耍。 老人们或拄着拐杖,或拿着凳子,纷纷来到一处院子的门前,这里是他们平常晒太阳的地方,在这里,聊聊往事,抽着旱烟,也是年老的乐趣。 丁一修走出自己的家门,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看了一眼老人与小孩,微微一笑,嘴角上扬。 转过身,将大门关上,丁一修拿着唐刀,笑着与周围的邻居打着招呼,很快就离开了巷子。 今天丁一修准备出去,前几日接了几个任务,由于大雪的原因,没有去执行。今天雪停了,丁一修决定去完成那几个任务。。 任务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送货,没错,丁一修的任务就是帮助那些个商户送货。长安城作为大明的都城,繁华不已。每天都有许多的货物跟随着商队或者镖局来到这里,但是他们只负责送到固定的地点,至于货物怎么送到商户的手里,他们可不管。 这样一来,长安城里面的商户就会招募一些临时工,把货物运到自己的店铺之中,再付给他们一些铜板。 丁一修就是其中的一人,虽然平日里丁一修也做一些杀人的买卖,不过也不总是有这样的大任务,所以想这样的散活,丁一修也会去做的。 谁会与钱过不去。 手中的唐刀在手不停地摇摆,丁一修哼唱着家乡的歌谣,看着街上的大红灯笼,悠哉地走在街头。 杀人的事情要做,送货也做,给戏班打杂,丁一修什么可以挣钱做什么,什么开心做什么。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不过现在丁一修就不可能悠闲了,因为在街口的转角处,一匹白马正站在那里,白马之上,赵武翘起兰花指,笑嘻嘻看着丁一修,“丁一修,好久不见。” 丁一修看着赵武,又看了一眼赵武身后,约莫二十几个身穿铁甲的军士,军士站在那里,身上的黑色铠甲与地上的白雪落在丁一修的眼里,他们身上的那股子血腥气,丁一修在熟悉不过,沉默不语。 赵武看着丁一修的动作,有些不爽,微微皱眉,“怎么,不欢迎咱家?” 丁一修将唐刀背在身后,对着赵武行了一礼,神色恭敬,弯腰说道:“不敢。” “不敢?”赵武一个翻身,下了白马,瞬间来到了丁一修的面前,眼神死死盯着丁一修,“你还会有不敢的事情?” “一个敢于刺杀长安城剑道第一人 ,启明的刀客,你有什么不敢的。” 丁一修咬紧嘴唇,额头上,汗珠开始冒出,“公公赎罪。” 赵武对于丁一修的表现十分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不断点头,“你有什么罪过,那启明目中无人,咱家也不喜欢他,你不杀,咱家早晚都会杀。” 丁一修再次弯腰,这次比前一次更深,“多谢公公。” 赵武摆摆手,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玩耍的孩童与坐在那里天地说地的老人,“这都是你的邻居?” 丁一修起身,点点头,“都是附近的人。” 赵武感慨一声,手中拿出一方手帕,“都是大明的子民。很好,很好。” 丁一修附和道:“国泰民安,自然是极好的。” 赵武回头,眼神有些欢喜,真是个会说话的人,咱家停了心里高兴。 一个翻身,赵武跳上了白马,指着身边的一匹马说道:“你骑这匹马,咱家带你去见一见画像上的那名女子。” 丁一修应了一声,从一旁的护卫手上接过马匹,纵身一跃,落在马背之上。 赵武微微点头,本以为丁一修不会骑马,借此嘲笑他一番,也好打压的他气势,没想到丁一修的骑术可是不弱。 “跟上。” 说话间,赵武的白马一跃而出,丁一修双腿一拍马肚子上,马匹吃痛,开始奔跑,等到前面的骑马的人都走了之后,后面的军士统一步伐,紧紧跟随在后面。 小巷之中的老人与孩童都听到了刚刚军士发出的声响,老人们对此心中都是有数的,不过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些军士在做什么。 不过老人不想多事,只要没有找到自己的头上,那么你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孩童们对于军士发出的声音有些好奇,不过都不敢靠近街口处,因为声音实在是有些吓人,如同下雨天打雷一般,一些胆小的孩子直接被吓哭,那些胆大的孩子对此极为不屑,还想要去街口查看一番,好在那些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叫住了他们。 长安城的宗府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面,好像不存在这个地方,因为那些皇家的肮脏事不过是百姓们的饭后谈资,至于那个在皇家事务当中出现最多的宗府,没人知道在那里,只是听说过,不曾见过而已。 但是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宗府就存在于皇宫后面的那条街里。 顾恺之一步踏入这里的时候,整条街上没有一个人,一道院墙从街口蔓延到街角,无边无际。 “呼。” 顾恺之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 大门的宗府,心中有些难过,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见那个可怜的孩子。 但是看样子,宗府并不希望自己与那个孩子见面。 顾恺之轻笑一声,我顾恺之做事何须要你们同意,何须你们说三道四。 吴用更在老人的身后,眼神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身后紧紧跟随的将士,心中有些震撼。 放眼望去,身后人数密集的将士已经挤满了长安城的这条街道,而且人数还在不断汇聚,吴用心里苦涩,他知道那些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他没有资格。 那么为了谁呢,答案就在吴用的身前。 顾恺之。 顾恺之与吴用每走一步,身后的将士就跟紧一步,但是始终站在远处,隔着数百丈,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吴用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可是数百名御林军。 走了几步,顾恺之微微皱眉,缓缓转身,身后吴用十分懂事的站到一边。 身后的将士中,站在最前面的几十人纷纷跌倒在地,心境当场破碎,修为瞬间消散。 “滚!” 顾恺之双手负后,对着那些紧紧跟随的“尾巴”说道:“回去告诉那个只敢躲在玉华行宫里的畜生,既然不敢亲自来面见老夫,那么就好好当他的缩头乌龟,如果哪一天他要是走出来,老夫正好心情不好,那么我就送他去见他爹。” 说罢,顾恺时看也不看身后急速退去的将士,走到宗府的大门前,一脚踹开,大门轰然碎裂,倒飞而出。 宗府里面,一个老人站在院落之中,看到倒在地上的大门,苦笑一声,对着走进来的顾恺之行了一礼。 “拜见顾前辈。” 顾恺之看了一眼老人,“还没死呢?” 老人赫然就是那位宗正大人,宗正拄着拐杖,言语之间充满恭敬,“顾前辈说笑了。” 顾恺之冷哼一声,对于这个宗正,顾恺之还算是看的上眼,李家这些人里面,也只有这位老人称得上没有私心。 “我侄子呢?” 宗正大人回答道:“前辈,四殿下就在后面的佛堂。” 宗正大人侧身,露出一条道路,对着顾恺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顾恺之大步走出,吴用更在身后,对着老人微微施礼,他可是知道老人在李氏宗亲里面的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老人先是一愣,没有想到吴用会对着自己行礼,随后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三人同时向着后面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书生 这座天下有武夫,有练气士,还有修行者。 其中三教中人不属于其中,但是三教之外的人们大部分都属于这三种,不过还有许多的刀客,剑客。 刀客之中,当属五十年前就纵横江湖的刀法巨匠刘青为天下人追捧的目标,一身刀法与刀意无人可敌,无敌江湖二十余年,那时候江湖上人人练刀,刀客如雨后的竹笋般,蜂拥而出。之后剑客当中,横空出世一位李太白,出世之战就是一人一剑游历蜀地,杀尽贼寇,闻名江湖。 而后一位少年成名的天纵奇才,一位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相遇了。 后辈挑战江湖前辈,在江湖司空见惯,往往都以后辈失败,前辈继续保持着崇高的地位而告终。 一人用剑,一人用刀,江湖之上一时之间兴起了一场刀剑之争。 李太白出蜀地之后,仗剑游历大明北部,终于找了刘青,没人知道两个人究竟打了几场,总之大明北部的一座大山在那段时间里面,凭空消失不见。 在之后,刘青封山不出,李太白一人一剑,御剑过钱塘江,从此之后,江湖上刀客销声匿迹,剑客多如牛毛。 不用多说,自然是李太白赢了这场刀剑之争。 在那之后,江湖有好事者,名列出一个天下十人的名单。 第一人自然就是那战胜了刘青,御剑过钱塘江的李太白。刘青输给了李太白,但是一身的刀法与刀意不容小觑,排在第二。第三人乃是一掌拍碎天门的武当老道长,独创的太极现在是武当山的修行功法。第四人就是那仅仅凭借自己一双拳头单挑北齐江湖的武圣,顾恺之。 第五人,是那个不愿早早飞升的龙虎山老天师,一人镇压了武当山一个时代,好在最后武当老道长有了一掌拍碎天门的壮举,这才压过龙虎山一头。 拍在第六的乃是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黄文。没人知道他为何被排列在第六。 镇守天南关的名将,位列大明四大将军之一的关天南第七。 第八人是那个对世道极为失望,隐居山林的读书人,郑怀先。 第九人是一个喜爱算命的老道人,不过与地藏一样,没人见过他。 第十人就是那皇宫里面的高力士,号称万人敌的宦官之首,以曾经挡下针对明皇的七十五次刺杀而闻名于江湖。 剑客李太白,刀客刘青,武当老道长,武圣顾恺之,龙虎山飞升老天师,龙虎山外姓大天师黄文,镇守边疆大将关天南,郑怀先,算命老道人,掌印司太监高力士。 这十人便是百年来的江湖。 明皇今日没有与杨贵妃待在一起,而是在高力士的陪伴下,坐在玉华行宫的观星台上,与姚道衍一起煮茶歇息。 一杯热茶入肚,明皇感受着茶水的美味,对着自己的老师说道:“先生,这茶水的滋味真是不错。” 姚道衍放下手 中的酒杯,拿起桌子上的佛经,看也不看眼前的皇帝,“陛下,您要是真的无话可说,或者是显得没事,还不如担心一下那位武圣会不会见过四小子之后,一怒之下,来到这里,将您打个半死。” 明皇坐在那里,对于话语谈及的四小子十分厌恶,一脸的嫌弃,但是好在一瞬间就恢复如常,靠着椅子上,“先生说话总是那么让人伤心。” 姚道衍只是微微一笑,倒是对此没有解释,不断翻阅着佛经,一旁的高力士眯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陛下害怕了?” 明皇拍拍自己的龙袍,没好气道:“朕是谁?会怕他一个顾恺之,可笑。” 姚道衍用余光看了一眼明皇,轻声说道:“陛下,你要不将手里的那串进贡而来的白玉茶杯放下,拿在手里,用力握紧,多疼。” 被拆穿的明皇嘿嘿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那可是一人单挑了北齐江湖的武圣,谁不怕。” 姚道衍一手拿着佛经,一手拄在身后的地上。看了一眼天上的白云,“陛下可是天子,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大可放心。” 说话间,也不知是有心或者无心,姚道衍看了一眼身边闭着眼的高力士,高力士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 明皇闻言,心情大好,连连称赞,“先生不愧是先生,这道理懂得多。” 姚道衍起身,对着明皇说道:“陛下还是移驾御书房,国事繁多,老臣就不送了。”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明皇站起来,卷起自己龙袍上的袖子,果然见过了先生,再困扰的事情,也就不算事情了。 “先生可否用过晚饭之后再走,也让先生尝尝御膳房的手艺,看一看是不是有所长进。” 姚道衍对着明皇行礼道:“陛下放心去,不过老臣现在吃的都是素食。” “这个自然,老高,吩咐下去,御膳房今日当值的人都做素食,今日皇宫里的人陪着先生吃素。” 站在那里,闭目的高力士听到明皇的旨意,瞬间睁开眼睛,对着明皇弯腰行礼,“是,陛下。” 明皇向着外面走去,这皇宫里面的观星台离着御书房可是有些不少的距离,到达御书房时间可是不短。 高力士对着姚道衍行了一礼,就要跟着明皇的后面,走出观星台,就听见姚道衍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面对武圣,高公公有几分胜算?” 高力士驻足,冷眼看着姚道衍老和尚,他们两个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两个人的交际也是寥寥无几。 “帝师大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毕竟现在锦衣卫崛起的势头正盛,要是有一天帝师大人死了,陛下会伤心的。” 姚道衍一身黑衣,双手负后,神色平静,静静看着高力士。 高力士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帝师 大人放心,武圣虽然在江湖上排在咱家的上面,但是真要是动起手来,他要是能够伤到陛下分毫,咱家提头来见。” 得到高力士的保证,姚道衍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微微点头,“多谢高公公。” 高力士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咱家的分内事,不必帝师大人操心。” 站在原地,姚道衍叹了一口气,陛下担心顾恺之打进玉华行宫,自己又何尝不是,刚刚的言语,不过是安慰陛下而已,一个单挑了北齐江湖的武圣岂是泛泛之辈,但是好在皇城之中,还有先皇留下来的高力士坐镇。 江湖上天下十人,都不可小觑。 一想到顾恺之,就难免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四皇子,李茂。 一个自小就文采斐然,天资聪颖的孩子,前途一片光明,只是可惜,娶了那个住在玉华行宫里面的女子,被废除了皇子身份,贬谪到远方,思过。 哪里有什么过错啊。 姚道衍看了一眼远处玉华行宫的寝宫,他知道那个祸国殃民的女子就住在那里,但是自己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不断挑拨明皇与四皇子之间的父子感情。 再加上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杨钊,这样下去,这大明在陛下百年之后,会如何,没人知道。 也有可能不姓李了。 姚道衍一想到此处,心里就有些疼痛,总是觉得对不起先皇的嘱托。 姚道衍站在观星台上,老泪纵横。他是真的老了,从太宗年间活到现在,不容易了,多年来一直以佛家手段再加上名贵的草药续命而已,其实姚道衍自己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先皇,要是在下面遇见了,老臣可是无颜面对您了呀。” 冷风吹过,桌子上的佛经一页页翻过,如同姚道衍心中的那些记忆一般,都留在了风中。 长安城的雨花巷里面,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来了一位读书人,带着一位喜爱穿着红衣,长相甜美的女子,找了一间房子,租住下来。据说是在要考进书院,然后做大官,迎娶那位姑娘过门。所以住在雨花巷的人们经常会看见,这两个外乡人分房而住。 可惜的是,今年的百子书院,读书人没有考上,在放榜那天,读书人喝了个大醉,胡言乱语说了好些听不懂的醉话。 但是从那日起,那位红衣姑娘不在与书生分房而睡,而是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书生的房子里,在书生醉倒的第二天,招呼街坊邻居,摆了一桌子的酒席,正式宣布自己嫁进了书生的家门,让书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就连婚礼的一切都是那位姑娘自己操持的。 这样一来,雨花巷的那些个单身汉们一个个私下里捶胸顿足,暗道:一顿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所以当天书生又被灌醉了,连最后的闹洞房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这场婚礼。 第一百五十一章卖豆腐的红玉 可是婚礼过后,二人还是要生活的。 一个只会读书的书生,能做什么,即便是有心,也无力。红衣女子在婚宴的时候,众人知道了她的名字,红玉,一个听上去不好不坏的名字,但是落在书生的耳朵里,自然是极为好听的。 但是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钱快用尽了,这间屋子的租金用尽了他们最后的积蓄。与当时王逸被赶出百子书院,没有钱待在长安城的时候一样,他们要饿死了。 书生不在读书,日夜忧叹,看着书箱里面的书籍,他第一次觉得读书没有什么用,那些个在书中所写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可是到头来,自己与妻子的温饱都不能够解决,这个名字叫做柳清风的读书人不想读书了,他想要回家去,或者去做点别的生意,添补家用。 再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柳清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红玉,红玉二话没说,直接给了柳清风一个巴掌,而后走出家门。 柳清风捂着自己的脸,一时之间,竟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等到回过神来,想要去追回红玉的时候,柳清风站在雨花巷的街道上,望着人山人海的景象,红玉的身影早就不见。 柳清风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开始寻找红玉,可是一夜过去,红玉还是没有找到,柳清风决定回家,找齐自己所有值钱的物件,去当铺换些银钱,拿着银钱直接去京兆府报案。 可是等到柳清风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红玉早早就回来了,还在那里卖起豆腐。 忙碌的红玉看到自己的相公站在那里,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湿,有些心疼,将相公领进屋子,为相公换了一身衣服后,将柳清风留在书房读书,自己又出去卖豆腐。 这样一来,长安城的玉华少了一个居家的贤惠娘子,多了一个卖豆腐的红玉。 赵武对着跟随在身后的军士摆摆手,示意他们停在雨花巷的外面就好,自己骑马与身边的丁一修,还有后面的侍卫一起驶入雨花巷。 雨花巷的街道之上,人们如往常一样行走,积雪早就被这里的人们清扫干净,并不用担心会摔倒。 往日里雨花巷并不会出现骑着马匹的人,尤其还是一匹白马,赵武那一身的富贵逼人的锦衣首先落入眼帘,只有那个穿着破烂的丁一修,被人们下意识的忽略。 人们纷纷为他们这一行人让开道路,不敢招惹他们。 驻足立马,赵武一个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身后的侍卫,丁一修跳下马匹,与赵武同时前行。 前面的豆腐摊子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在低着头忙碌,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赵武推开几位站在摊子前的人们,那些人一回头,看见丁一修手里的兵器,将愤怒的心情压下,急忙离开这里。 正在忙碌的红玉突然停了下手中的事情,缓缓抬头,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睛看着走上前的赵武与丁一修。 “两位要买豆腐?” 赵武闻言微微一愣,本以为红玉会说“你们来这里何事”,或者直接将他们轰走,没想到竟然是问他们要不要买豆腐。 赵武伸出手,摸了一下摊子和上的豆腐,温热的敢为传来,应该是刚刚做好的豆腐。 “不买,咱家来是与红姑娘谈生意的。” 红玉没有理会赵武,她从言语之间听出了眼前的这个是应该是个太监。 红玉又对着丁一修问道:“买豆腐?” 丁一修心里更是一惊,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来历,竟然可以不去理会內侍监的赵武。 “不买。” “不买就请离开,后面有人要买。” 红玉对着赵武与丁一修一摆手,“别挡着。” 赵武笑了一声,身后的侍卫直接拔刀,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逃跑离开,只有几个与红玉相处较好的老人与年轻人站在不远处,不忍离去,让一个女子去面对这一切,但是碍于侍卫手中的刀,又不敢靠近这边。 赵武轻笑一声,“你看,没人来买豆腐了。” 丁一修咧咧嘴,这配合一看就是跟随赵武的老人了。红玉解下腰间的围裙,抱着双臂,有些生气,看了一眼赵武。 “滚!” 赵武不怒反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现在地府的人都这么有趣了。 “红姑娘不要生气,咱家今日将你的豆腐都买下了,可好?” 此话一出,红玉脸上的愤怒稍稍减少,但是心情已经被赵武破坏了。 “不知道这位公公想要做什么?” 赵武随手拿起捏碎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味道不错,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一个大买卖,与红姑娘商议而已。” 红玉放下卷起的袖子,推开身后的大门,看了一眼赵武,又看了一眼赵武身后跟随的侍卫,“你可以带一个人进来,多一个都不行。” 赵武笑道:“可以。” 赵武拍了一下在旁边装死的丁一修,“走,你与我一起进去。” 说罢,不等丁一修说话,大步迈进了院子。丁一修哭丧着脸,只好跟在后面,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子,透过窗户,丁一修看见一个书生正坐在那里,手中的书籍不断翻阅,看见红玉带着他们两人走进院子,急忙起身,走了出来。 “娘子,这两位是?” 红玉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柳清风身上衣服的褶皱,“没事,是老家来的亲戚,现在来家里做客。” “哦哦,原来是娘家人,小生柳清风,见过两位。不知道两位是?” 赵武对于这个柳清风倒是无所谓,来之前调查过这个柳清风,家世清白,世代务农,好不容易到了他这一代出个读书人,倾尽全家之力让他来长安城考取功名。 “柳先生客气了。我是红玉的表哥,赵武,这位是我的表弟,丁一修。” 柳清风一听见被人称呼为柳先生, 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走上前,拉着赵武,“赵先生,进屋聊,来来。丁先生别站在那里,一起进来。” 赵武手臂轻轻一摆,柳清风只觉得自己手中赵武的手臂突然变成了泥鳅一般,不等他反应过来,赵武就挣脱了柳清风的手掌。 丁一修对于柳清风文绉绉的样子就为不喜,“免了,我们说几句就走。” 赵武笑着看了一眼后面的红玉,对着柳清风说道:“柳先生还是好好读书,等到三年后书院再次招生,刘先生一定会高中。” 柳清风为难的回过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红玉,红玉微微一笑,“相公,你还是去读书吧,我与他们说一些话就可以。” 柳清风来到红玉的耳边,小声问道:“会不会失礼?” 红玉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里微笑的赵武,还有那个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的丁一修,说道:“不会,都是一家人。” 得到红玉的保证之后,柳清风放下心里的担忧,脸上的笑意更浓。 “两位从家乡来一定很劳累,可以先去喝一点茶水,既然不愿意进屋子,那就与玉儿好好聊一聊,我就先去读书了。” 赵武看着这个柳清风,心里大致有了了解,这个柳清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书生。 点头致意,赵武望着柳清风离去的背影,对着红玉问道:“这个柳清风?” 红玉警惕地看着赵武,“公公想多了,相公只是大明的百姓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红姑娘可以与我们谈一谈生意了吧。” “自然。” 红玉大袖一挥,房屋的所有门窗瞬间关上,屋子里面的柳清风正准备放开书籍,却是被吓了一跳,本想着再去打开窗户,院子里的红玉喊道:“相公读书就好,我们只是想单谈一些事情,不方便让相公知道。” 柳清风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就想当初自己在山路上遇到红玉时候,红玉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被柳清风救起之后,红玉只是说自己被仇人追杀,家里在哪,有什么人一个都没有说。柳清风早就习惯了,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红玉就好,她以前什么样子与现在她是自己的娘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是自己的娘子。 红玉坐在石墨之上,一只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公公有何事?” 赵武看了一眼院子之中,真是寒酸,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介绍一下,咱家是赵武,统领內侍监,今日来这里是想与红玉姑娘做个交易。” 红玉说道:“赵公公要是想着委托地府暗杀别人,我们有规矩,您应该去联络点,我这里可不行。” 赵武微微一笑,好似猜到了红玉会这么说话,赵武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杀”字。 红玉咬着银牙,冷冷说道:“地府令!” 赵武将手中的令牌扔给红玉,笑着说道:“看一看,咱家这可是真的地府令。” 第一百五十二章南楚使团 地府令对于江湖上的人大部分人来说,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因为地府令只是地府组织里面高层人员下达命令的凭证,也只有这块令牌,地府的高层才可以去命令下面的人。 红玉接过令牌,伸出手,摸着上面的纹路与材质,她知道这是真的地府令,因为没有人敢于用假的地府令去糊弄自己,那是要死人的。 而红玉现在手里的这块令牌,整个组织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地藏。 “说吧,什么任务。”红玉没有任何办法去拒绝这次任务,只能是不情不愿的接下。 “好说,好说。”赵武双手负后,笑眯眯看着红玉,“地藏前辈可是吩咐了,只要是红玉姑娘做完了这一次的任务,那么红玉姑娘就可以离开地府。” “当真?” 赵武缓缓道:“当真!” 红玉眼睛死死盯着赵武的表情,好似想要看出赵武有没有撒谎,但是赵武是一个在皇城里面排名仅仅落后于高力士的总管,所以红玉始终没有看出赵武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 “什么任务?” 赵武平静说道:“过几日陛下寿诞之后,就会派出一人前往凉州,彻查骑兵杀害大明百姓冒充北齐人一案,到时候,我希望红玉姑娘不要让那位大人或者到达凉州。” 红玉没有说话,她正在仔细考虑着赵武所说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明皇派出去的人可是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要是将他杀死之后,锦衣卫与钦天监查清楚此事,可是会满大明的追杀自己,所以说这件事情可以说九死一生。 红玉虽然是地府的顶级刺客,但是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在锦衣卫与钦天监的追杀之中活下来,这无异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两个庞然大物。 换句话说,这是找死。但是赵武有地藏的令牌自己又不能不接下,要是违反了命令,自己就要承受地府对自己的追杀。 两难的境地。 “公公,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赵武翘起自己的兰花指,捻住自己鬓角的一缕长发,笑容玩味,“你说呢?” 红玉当然知道没有,有些无奈道:“我接下任务是死,不接也是死,那么我接与不接,有什么区别?” 赵武继续说道:“红玉姑娘说错了,你要是将那人杀了,我保证內侍监会权利负责你与你相公的安全。” 红玉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眼神温柔,嘴角笑意浓浓。 其实她是在看屋子里面的人。 “公公请回吧,到时候将情报送来即可。” 赵武本来还有许多的话要与红玉说道一番,可是见到红玉神色坚决的样子,也就将那些话放进了肚子里。 “红玉姑娘有什么事情就与我们说,不用怕麻烦。” 红玉将一只手臂放在石墨上,拄着自己的下巴,“现在就有。” 丁一修从没有见过能够与赵武如此说话之人,心中佩服不已。 赵武问道:“何事?” 红玉红唇轻启 ,“滚出我的院子。” 赵武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放生大笑,走出院子。跟在赵武身后的丁一修,对着红玉悄悄竖起大拇指,真是女中豪杰。 屋子里面的柳清风听到赵武的笑声远离越远,猜测他们可能是要走,一想到还没有留下他们吃一顿饭,心中不忍,推开房门,柳清风就看见自己的娘子坐在石墨上,看着自己。 走到红玉的身边,望着赵武与丁一修离去的背影,语气懊悔,“娘子,怎么没有留下两位哥哥吃饭,真是不懂事。” 红玉捂嘴一笑,自己的相公真是好心肠,“相公,表哥他们有事情就先走了,就不留他们了。对了,今晚我们吃什么?” 柳清风见到赵武与丁一修越来越远的背影,“娘子做什么都好吃。” 这句话惹得红玉开心不已,什么锦衣卫,什么钦天监,什么內侍监,在自己的相公面前,都暂时不去想了。 “我与隔壁的刘奶奶新学了一道菜,今晚尝尝?” “好,娘子就是贤惠。” 走出院子,赵武没有选择骑马,而是与丁一修一起在周围人注视的目光下,走在雨花巷。 “感觉如何?” 丁一修将背后的唐刀拿在手里,回过头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单论杀伤力与修为,我独占上峰,可是要分生死,五五之间。” 赵武点点头,“理当如此,毕竟是在武当二先生手下成功逃走的人。” 丁一修皱了皱眉,“她与武当二先生打过?” 赵武继续说道:“一件隐秘的事情而已,不过也不重要,她是与武当二先生过了几招,不过同样的身上的伤也是不少。” 丁一修现在有点佩服这个红玉了,要知道那位武当的二先生可是被誉为最接近他师尊武当老道长的人物。 “啧啧啧,真是厉害。” 赵武站在雨花巷的街口,身前就是那些停留在这里的军士。 “你怎么选择,是去锦衣卫诏狱杀那些道士,还是选择杀掉刺杀朝廷命官之后,身后重伤的红玉?” 丁一修摸着自己的下巴,握紧手中的唐刀。去锦衣卫诏狱杀那帮道士是死,去杀一个在武当二先生手下都能够逃走的人,还是死。 “既然找公公都替我选择好了吧?” 赵武哈哈一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错,我到现在都想不出你去锦衣卫诏狱能够活着出来的办法。” 丁一修嘿嘿一笑,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红玉来的容易些,当年师父活着的时候,自己就亲眼看过一位星君前去子午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丁一修是没再见过那个人。 “你先回去,等到时候我在找人通知你。” 说罢,赵武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丁一修,转身上马离去。 身后的军士与侍卫紧紧跟随在赵武的身后,掀起一片尘土。 丁一修先是对着赵武离去的方向狠狠呸了一下,而后看了一眼雨花巷中的豆腐摊子,缓缓离去。 明皇的寿诞即将到来,就在三天后 ,同时也是新年的前一天。 北齐对于大明有着深仇大恨,两国从建国之初打了不下数百场的大小战役,所以明皇的寿诞,北齐注定不会派人前来,但是南楚这些年来一直与大明的关系有所缓和,所以在知道明皇要举办寿诞之后,南楚就派人递交国书,派遣南楚的公主与一位皇子作为使者送来礼物。 明皇看过国书之后,大喜过望,派遣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一起出城,接待南楚来人。 这等大事锦衣卫自然不能错过,就连在外执行任务的马顺都被紧急召回,锦衣卫出动大半对于那些明里暗里的谍子全部都抓起来。 王逸与李源在卢忠的带领下,站在长安城的西城门口,身穿鱼龙服,腰间挎着绣春刀,静候南楚的使团到来。 周立元则是被安排到了子午巷,与王思,秦可卿一起看守锦衣卫的家。 李源的性子就是随心所欲,想要让他等待南楚的使团,可是有些困难的。 长安城的西门这里早就将道路封闭起来,那些想要出城的百姓们要么等待南楚使团到来之后再走,否则只能是从别的城门走出长安城。 李源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烤着火炉,长安城大雪后的第二天,依旧那么冷。 随手拿起一壶烈酒,灌入喉咙,李源十分舒服的打了一个嗝。在场的锦衣卫众人都是见怪不怪,李大人对于他们很好的,平日里一起喝酒的时候,李源也是这般做派。 至于礼部与鸿胪寺的那些人,见到此景,纷纷侧过身去,选择装傻,燕王的世子可不好惹。当年就是有一个御史弹劾李源平日里醉酒闹事,不遵守礼制,接过折子刚递上去,明皇直接派人将那个御史送到了李源的面前。 李源当时喝的那叫一个大醉,一听说此事,也不生气,满身酒气的笑呵呵地拉着那个御史,一起喝酒,喝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那位御史被送出燕王府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那位御史直接辞官回乡,不问世事。 第三天,结果正好遇上了从边境回长安城的燕王,问清楚缘由之后,燕王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位御史直接吓死了。 深知这段历史的几位朝中大臣对于李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暗暗祈祷,南楚使团来的时候,这位小祖宗千万不要惹出事端。 王逸坐在这里完完全全是被李源拉着过来的,同行的还有卢忠了,三人坐在火炉旁边,悠闲的喝着酒。 锦衣卫的其余之人也是找了一处空地,点燃一些树枝,围坐在那里取暖。 这是王逸要求的,总不能他们三人享福,让锦衣卫的兄弟们在雪地里挨冻,至于那些迎接的事情,让礼部与鸿胪寺忙去,谁敢说一个不字。 直接锦衣卫诏狱里面见,我家卢大人与他谈谈心。 礼部与鸿胪寺的官员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锦衣卫恢复地位之后,紧接着就有两个人封侯,后面又是燕王坐镇,谁敢惹? 只能哆哆嗦嗦站在雪地之中,期待着南楚使团的早些到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进城 礼部派出来的官员有很多,一位礼部尚书姚先知带着手下几位侍郎,还有些说不上名字的官员来到这里。 不过现在的姚先知正坐在李源的身边,烤火炉。 “我说姚老头,你不去站到外面,等待南楚使团到来,来我们这里凑什么热闹。” 姚先知与李源可是老朋友了,至于原因嘛,当然是都爱喝酒,一个是长安城的老酒鬼,一个是长安城的小酒鬼,成为朋友,不足为怪。 “世子殿下这话说的,我人老了,可受不起这寒风。” 李源伸出手,摸了摸姚先知的胡子,气的老人狠狠拍了一下李源伸出的手。 “嘿嘿,姚老头,我听说前些时候,您老人家可是在张宰相的书房里面,喝了一坛子的桂花酿,那时候的你,可不像是一个老人。” 被揭穿老底的姚先知嘿嘿一笑,将双手靠近火炉,感受着火炉带来的温暖,姚先知将南楚使团的事情暂时放在脑后。 卢忠接过王逸递过来的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姚大人最近貌似很闲呀,我记得陛下前几日要求册封太平公主的大典,礼部交上去的方案都被陛下驳回了,说是太小气?”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卢忠这句话无疑是狠狠打了姚先知的脸面,但是对于姚先知这样的老油条来说,根本不在乎。 姚先知笑呵呵地说道:“卢大人此言差矣,只是礼部递上去的折子综合了大明最近的国库的实际情况,减少了各项开支而已。” 卢忠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王逸。 “姚大人,要是缺人手,我们锦衣卫很乐意帮忙。” 姚先知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卢忠的真实用意,不过看着卢忠一脸奸笑的样子,一准没有好事,但是表面上先应承下来。 “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不会与锦衣卫客气,毕竟都是为陛下办事。” 卢忠心里暗骂姚先知老狐狸,竟然抬出陛下来防止自己耍阴谋诡计,真是无耻。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举起酒杯,烈酒下肚,身上的寒气驱散不少。 过了一会,就有人来报,南楚的使团距离此地,只有十里的路程。卢忠与姚先知对视一眼,吩咐下去,锦衣卫所有人站队,将这些火炉熄灭,放到一边,所有人时刻准备迎接南楚使团。 地上的大雪早就被守城的将士清扫干净,王逸伸了一个懒腰,抬起手,遮挡一下天上的太阳,眺望远方。 只见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打着旗子,上面一个华丽的楚字,一行人大约有着数十人,浩浩荡荡向着此地行来。 姚先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发现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双手插袖,静候南楚使团,卢忠没有姚先知那么正式,一只手叉腰,一手搭在腰间的绣春刀上,看着天边的南楚使团。 李源打了一个哈欠,看都不看那些人,手中拿着一壶酒,继续喝着,一个皇子与公主而已,自己对他们又不感兴趣,现在站在这里,完全是自己身上鱼龙服的缘故。 说话之间,南楚的使团就来到了眼前。 姚先知 率先走出,对着使团前面的军士喊道:“诸位大人,不知道使者在哪里?” 使团军士闻言,急忙下马,对着姚先知回礼道:“大人,我这就请我家王爷下来。” 军士说罢,走到使团中间,那里有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马车之上缓缓走下来一人,来人身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手中折扇轻摇。 王逸不禁感叹,真是一副好皮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过,姚大人。” 姚先知见到这位使者的时候,一瞬间失了神,听到使者的话语,猛然惊醒。 “不知道这位使者是?” 来人轻声道:“姚大人,在下在南楚的众多皇子中,位列第三。” 姚先知恍然大悟,原来国书上所说的皇子就是眼前的三皇子了,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宛如天人。 南楚三皇子,刘青陵。他有很多的传闻,少年时便凭借一首《水调歌头》,扬名南楚文坛,十五岁写出《治国十四策》,被南楚皇帝誉为百年之后的又一大楚明君,言外之意,就是要将皇位传递他,好在之后的众多皇子联合上奏,再加上朝中大臣反对,此事作罢,改封他为定天侯。但是刘青陵的名声与威望一直以来都站在南楚的顶峰。 “见过定天候。” 刘青陵收起手中的折扇,扶起这位大明朝的礼部尚书,微微一笑,“姚大人客气了,我们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参加大明皇帝的寿诞,略表心意。” 姚先知点点头,侧过身,对着刘青陵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刘青陵看着眼前这个流传在南楚文坛之中的长安城,深吸一口气,而后与姚先知一起走入长安城。 身后的使团众人见状,在锦衣卫与守城将士的带领下,一起走进长安城。 王逸与身边的李源对视一眼,“要不要去看看那个还没有露面的公主?” 李源将手中的酒壶别再腰间,歪着头,想了想,“不去了,没有意思。” 王逸继续说道:“真不去,你看看那刘青陵的样子,那个公主应该也差不多,你就不动心?” 李源将身上的锦袍用手拉紧,刚刚寒风吹过,让李源有感觉有些寒冷。 “有啥用,我先回一趟家,我估摸着这几天我那位表哥就要对外宣布我外公离世的消息了,我怕我母妃知道消息之后,伤心过度。” 王逸轻叹一声,对着李源摆摆手,“去吧,一会到了鸿胪寺会馆,我帮你和卢大人说一声。” 李源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逸转过头,继续跟上使团,忽然,王逸汗毛炸起,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王逸微微皱眉,顺着自己的感觉看去,使团中间,有一个少年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 这少年就是当初天南关外,与姜氏老者一起观看王逸与燕七大战的那个周大人,只是周大人认得王逸,王逸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周大人发现了王逸正在看着自己,轻轻点头,而后一个跳跃,就进入了马车之中。 王逸强行按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跟随咋使团的后,护送使团前往鸿胪寺会馆。 长安城御书房。 明 皇此时正靠坐在椅子上,身边的火炉之中,升起几缕炊烟,屋子里安静无声,只有高力士与明皇两个人。 “老高,你说说对于顾恺之去往宗府,朕应该如何去做?” 高力士双手插袖,满头白发,听到明皇如此一问,作答道:“陛下,顾恺之不足为虑。” 明皇放肆大笑,双手拍打着身下的椅子,“老高啊,老高,也就只有你可以不将顾恺之放在眼里。” 高力士微微一笑,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明皇自己在那里高兴。 高兴过后的明皇一个人靠在椅子上,感觉有些劳累,自己老了呀,真的老了,以前自己可是能与徐天德谈论了一天一夜的兵法,还可以继续上早朝。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就喜欢念旧。 “老高,我那孙子最近怎么样。” 高力士想了一下,对着明皇弯腰道:“陛下,皇孙尚未启蒙,所以一直在东宫之中,与太子妃生活。” 明皇脑海里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孙子,嘴角不自觉开始上扬。 “今年几岁来的?” “陛下,皇孙今年四岁了。” 明皇哦了一声,随后寂静无声。 高力士心中微微一叹,跟随陛下多年,自己实在是太了解陛下。陛下不是有些怀念皇孙,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个悄悄来到长安城的四皇子,李茂。 人们常说虎毒不食子,但是身为君王,万万不可如此,子弑父,兄杀弟,无数的人间悲剧都曾经在这座皇城之中上演,都曾真实发生。 宗府之中,顾恺之负手而立,在他的面前,吴用打完了最后一次拳。 顾恺之点点头,对于吴用的表现还算满意。 “不错,既然将拳法都交给你了,那么老夫也要离去了。” 吴用收回拳势,来到老人的面前,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谢过师父的传道之恩。” 顾恺之没有躲闪,站在原地,接受了吴用的礼仪,远处宗正大人带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年轻人静候。 顾恺之将吴用扶起,而后对着不远处的年轻人轻声说道:“李茂。这是我的徒弟,吴用,从此以后,他就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顾恺之转过身,对着吴用说道:“吴用,你是我收下的第三个徒弟,虽然我教授你拳法的时间不长,但是今天,师父将自己两个人亲人之一交给你,希望你可以保护他。” 吴用沉默不语,他猜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能够自由出入宗府,身上那件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蟒袍,一切都落入了吴用的眼里。 “师父,我只说如果有一天师父知道殿下死了,那么吴用肯定早就死在了殿下之前。” 吴用说罢,对着李茂跪倒在地,说道:“殿下,吴用誓死追随殿下。” 李茂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在一旁的宗正悄悄在李茂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茂听过之后,急忙扶起吴用,并伸出自己的手,这个跪倒在地的奴才,轻轻拂去衣摆上的灰尘。吴用嘴唇微颤,双手紧紧抓住李茂的手臂。 顾恺之看着两个人,微微点头,而后,消失在夜色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刘书义的梦想 李长明背着自己大师兄送来的木剑,站在长安城的北门之下,看着这个自己早就听说过的长安城,心中有些紧张。 双手牢牢握住剑鞘上的绳子,李长明吞咽了一下口水,狠狠点头,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拍去裤子上的灰尘,李长明开始向着长安城里面奔跑。 他此次前来长安城,是受人之托,给一个人来送信。 自从拜了那个只会种田的老道人为师,李长明就没有下过武当山,天天除了那套慢悠悠的武功,就是连剑。 大师兄教给自己的那套慢悠悠的武功,自己练了三天就全部学会了。然后李长明得意洋洋,自己终于是一个高手了,结果还没有走出山门,就被一个按辈分来说是自师侄的道士打败了。 李长明气呼呼地找到大先生,说是他教的不好,拔出大先生放在一旁的木剑,说要学剑。正在读书的大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坐在自己对面,刚刚回山的无用道士,也就是武当的三先生,说他的剑术才是武当山的顶峰。 李长明听后,直接抱着无用道士,不撒手,非要三师兄教他剑术。 刚刚回山没有多时,第一次见到自己师弟的三先生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大师兄幸灾乐祸的眼神,点点头。 然后,吴用道士直接将李长明扔到武当山的一处瀑布之中,将李长明放到一块大石头上,任由李长明如何呼喊,无用道士就是不理会。 三天之后,无用道士从瀑布之中将李长明捞起的时候,再次问他不要练剑。 李长明对着吴用道士直接吐了一口河水,“谁不练,谁孙子。”李长明觉得不过瘾,又补充道:“我练好剑,第一个将你打个半死。” 对此,无用道士只是微微一笑,将食物与剑谱扔给李长明之后,就又将李长明放到瀑布之中。 如此一来,等到三个月之后,李长明的剑术算是有所小成,刚刚出关的李长明信心满满,想要与自己的三师兄比试一番,可是无用道士早早就下山游历,不知所踪。 李长明找到大师兄,提出要下山找寻三师兄,比剑去。大先生微笑着说好,将自己木剑赠予李长明,让其下山。 直到李长明自己走到武当山山门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不是真的,大师兄答应的太快了,一定有诈,还是去问问师父吧。 来到武柱峰,王明阳看都不看李长明一眼,只说了一句,“别让人打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然后就不管他了。 深受打击的李长明愤而下山,游历江湖,寻找三师兄。 在庭州境内的时候,李长明遇到了那个自己见过的孙膑,一起喝过一次酒之后,孙膑请求李长明去往长安城,给自己的小师弟送一封信,报酬就是他的小师弟是一名剑客,到时候会交给李长明李太白的成名招式,百步穿杨。 李长明对此将信将疑,李太白的百步穿杨你的小师弟怎么会? 孙膑对此故作神秘,只说到时候李长明去了就知道。 亲眼看着孙膑将教给自己百步穿杨一事写在书信的末尾之后,李长明答应了此事,在经过近一 个月的路程之后,李长明到达了长安城。 王逸回到子午巷后,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刚那个少年的面容,自己是在想不出自己哪里见过他。 王思与刘书义早早就做完了课业,不过今天王思自己蹲在一旁玩耍,刘书义被王逸叫了过去,递给他自己做成的一把木剑,让刘书义对着眼前的大树挥剑砍去。 刘书义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砍去,这是做什么。 王逸对此解释道:“先从基础的练起,只有这样才能去连百步穿杨。” 对于王逸的话深信不疑的刘书义二话没说,直接拿着木剑开始练习。 周立元经过调理,脸色不在苍白,不过瘦弱的身体还是落在王逸的眼里,还是有些弱不禁风,只好暗中与秦可卿商量如何给周立元补充营养,毕竟周立元可以说是王逸手下的第二元大将。 第一员大将马顺现在正在鸿胪寺会馆,对着那群来自南楚的使团骂娘呢,当然是在暗地里骂人。 这些人的到来将马顺从外面叫了回来,马顺正在外面调查一个贪官的事情,马上就要成功,证据都有,直接抓人就可以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要记在锦衣卫功劳簿上的。 结果锦衣卫将马顺叫回来,换成了别人,气的马顺都瘦了好几斤。 王逸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身边传消息回来的锦衣卫下属。 院子里的雪人早就开始消散,太阳出来之后,消散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王思轻轻摘下雪人身上的装饰,放到一边,而后静静坐在一旁,陪伴着雪人度过最后的时光。 刘书义放下手中的木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数不清自己第几次对着大树砍去,刘书义只是觉得自己的胳膊拿不动木剑之后,双手抱着木剑,来到王逸的身边,一屁股坐在栏杆上。 “先生,我累了。” 王逸双手放到脑后,不去想那个少年的事情,心情自然好了起来,“累了就休息一下,不必勉强。” 刘书义嘿嘿一笑,心中对于王逸的崇拜更多了,先生就是先生,善解人意。 将木剑放到一边,双手拄着自己的小脑袋,刘书义的双腿晃荡起来。 “先生,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李太白那样的人物啊。” 王逸笑容温暖,看着刘书义,“放心,很快的。” “真的吗?” “真的!” 刘书义有些开心,以前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爷爷也是这样回答的,但是自己总感觉爷爷说话不想先生这般的真实,像是糊弄小孩子一般。 先生说话真是有学问,文采很高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认为先生说话比爷爷真实呢。 “先生我偷偷告诉你哦,等有一天我混迹江湖了,我一定起一个响亮的名号,就像李太白一样。”刘书义将右手向后一摆,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前面猛地指出,“李太白不是叫什么青莲居士,太白剑仙嘛,那我刘书义可不能弱了,就凭借这一手,一个剑客的名号是跑不了了。至于叫什么,先生你读书多,帮我想一想呗。” 王逸看着刘书义的样子,笑道:“哈,想不到刘书义你还有这般志向。” “嘿嘿,先生,着你可就不知道了吧,等到我成为江湖前辈,先生的名号我一定会带上的,刘书义的先生,多气派。还有王思,我就勉为其带上吧,秦姐姐做饭好吃,可以与别人宣扬一下,李源那个家伙直接排除,天天惦念着我钱袋里面的钱,老周可以,一个胖子的励志减肥史,马顺可以多说说他的下棋,下不过我。” 王逸哭笑不得,给了坐在一边,畅享未来刘书义一个脑瓜崩,“还刘书义的先生,你小子可以啊。” 刘书义吃痛,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喊道:“嘛呢,嘛呢,好疼的。不过先生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改成刘书义子午巷的先生。” 王逸直接赏赐给刘书义好几个脑瓜崩。 刘书义对此理解为先生嫉妒他的年少就可以成名,成功躲避先生的一个脑瓜崩,刘书义跳下栏杆,拿起一旁的木剑。 “我请来的那些个武术大师都说了,我这天赋,最多两三年,就可以小成,等到五六年,直接成为剑道宗师,至于与李太白起名,太简单了。” 王逸抬手就要打,刘书义早就跑到大树前面,对着王逸做了一个鬼脸,继续砍树。 王逸看了一眼刘书义,心情大好,年少时候的美好,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想刘书义刚刚所说的话那样,成年看了想笑,但是在刘书义看来,那就是他的梦想,那也是他的心目中的江湖。幼稚吗,王逸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王逸觉得这才是刘书义最让王逸欣慰的地方,以前的刘书义李源说过几次。 与李源一样,被长安城的人列为长安城四害之一,说不上十恶不赦,但是也差不多。仗着自己有钱,又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爷爷,刘书义在长安城里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但是比李源能够好一点,不至于去欺负别人。刘书义没事的时候,还喜欢带着不少的吃食,去看望那些贫苦的人。 可是这些都被人们当做了理所当然,人们对着这些看不见,不赞扬。反而去说刘书义仗着有钱,为非作歹。 王逸都听李源说过的,他都知道,看着挥剑的刘书义,王逸不在奢求什么,现在的刘书义不是很好嘛。 王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王逸的身边,耷拉着脑袋,有些不高兴。 “师父,雪人们都走了。” 王逸嗯了一声,摸了摸王思的小脑袋,“没事,等再下雪,师父再陪你堆雪人。” 王思摇摇头,“可是那些雪人就不是他们了呀。他们我都起了名字的,大红,长鼻子,铁桶,好多的。” 王逸不在言语,沉默片刻,“这样啊,那你与他们告别了嘛。” 王思点点头,“有的,师父。” 王逸看了一眼墙角处,有一些积水在那里,反射出的太阳照射在王逸的眼里,王逸伸出一只手去遮挡。 “他们一定高兴着走的,相信师父。” “真的嘛?” 王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王思看到师父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笑,心里的悲伤好像悄悄溜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吃饭 李长明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随便问了一个人,子午巷在哪里,那人颤颤巍巍,给他指认了一下方向,随即就跑了。 李长明道谢之后,摸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长安城里面的人都对子午巷这么害怕。 带着疑惑,李长明背着木剑,来到了子午巷。站在锦衣卫的大门前,李长明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大门打开,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是一个中年人。 “你是谁?” 李长明抱拳道:“武当李长明,前来送信。” 中年人将大门稍稍打开一些,自己的身子走出院子,“给谁送信?” 李长明从怀里拿出那封孙膑的亲笔书信,但是没有交给中年人,“信上说送一个叫王逸的人。” 中年人一听是王逸大人的书信,不敢怠慢,急忙将李长明迎接进入锦衣卫小院,带着李长明去往王大人的院子。 李长明走在锦衣卫当中,他看着院子里面来来回回走动的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服饰,李长明知道那就是自己读过的那些书上,所说的鱼龙服。 难道这里就是那个让大明所有官员与百姓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李长明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中年人,轻声问道:“这位。。。这位大叔,这里是哪里呀?” 中年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知道王大人住在这里,但是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小子会不会是个傻子。 “锦衣卫。” 李长明看了一会中年人的表情,好像懂了为什么中年人这么看自己,“我不是傻子,只是没有想到锦衣卫会在这样。。。这样。。。” “没想到会在这样小的院子里,对吧。” 正当李长明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自不远处的小院子传来。 李长明放眼望去,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正在院子的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中年人在看到王逸瞬间,急忙行礼,“见过王大人。” 王逸摆摆手,对着中年人说道:“老孙,你去忙吧,这小子交给我吧。” 中年人听到王逸的吩咐,急忙称是,转身离去。 李长明将身后背着的木剑解下,挂在腰间,对着王逸行了一礼,“你是王逸?” 王逸笑了笑,回答道:“如假包换。” 李长明叹出一口气,将手里的孙膑所写的书信交给了王逸,像是将一件大事完成一般,若释重负。 “给,一个叫孙膑的家伙给你的,他说是你的师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王逸接过书信,看着上面“师弟亲启”的几个字,是孙师兄熟悉的字迹,做不了假。 “是真的,来,这位小兄弟,里面请。” 说话间,王逸推开了身后的大门,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路,将李长明带到自己的小院之中。 王思最近看着刘书义练剑,十分眼馋,再加上私下里刘书义拿着王逸做好的木剑与王思炫耀一番,王思就不愿意了,王思找到王逸,说自己也要练剑,也要有小 木剑。 王逸问她问啥,王思说自己要成为剑客,然后一剑打的刘书义爷爷都不认识他。 坐在桌子边的王逸哈哈大笑,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了王思,让他去对着大树砍去,砍上一万次,自己就交给王思用剑。 王思接过佩剑,兴高采烈的抱着佩剑走了出去。可是没过多久,王思一手托着地上的佩剑,一手不断抹去眼角的眼泪,大哭着说不练剑了。 王逸接过佩剑,摸着王思的小脑袋,急切的问怎么了,王思哭着说自己手腕疼。 王逸微微一叹,只好让王思放弃练剑的念头了,要不是旁边有人,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 走进小院子,刘书义正挥舞着手里的木剑,对着大树不断挥砍,见到王思带着外人走来,极为有礼貌地对着王逸行礼,对着李长明问好,之后借着练剑。 王逸微笑示意,李长明则是抱拳回礼。 走进大堂,刚刚还在这里的王思不知道去了何处,招呼着李长明坐下,王逸一盏茶也不拿出,自顾自坐在那里,打开书信,慢慢读起来。 书信上孙膑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书信大致上三个内容,第一个就是告诉王逸,老头子出谷了,而且最近让自己跟随着老头拜访了不少的老朋友与江湖前辈,都是有机会开宗立派的人物,都是高手,不知道老头子要做什么,提醒一下王逸,心里有数。 第二个,孙膑说老头子知道他的事情,明确下令不让他们四个人去帮助王逸,孙膑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并且老头子为了防止他们四个帮助王逸,将庞涓送到了北齐,张仪去往南楚,自己被老头子送到了梁王那里,做谋士,苏秦到了成王那里,任王府的教书先生。所以报仇的事情王逸只能是自己处理。 第三个,他听说了最近长安城的事情,希望王逸不要参与到这次的夺嫡当中,但是那个凉州的案子,王逸可以参与,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且保证不会让王逸失望。 书信的末尾,孙膑交代了李长明的来历与在武当山上的事情,当然还有那个让王逸交给李长明百步穿杨的请求,当做是送信的报酬。 阅读完毕,王逸将手里的书信放下,一只手不断揉着自己的眉心,孙师兄送来的这封书信说的事情有点多。 老头子可是三十年没有出谷了,那么这次出谷为了什么,之后要做什么,孙膑他们都不知道,王逸只能是将这件事情放到心里。至于老头子不让四位师兄帮助自己一事,王逸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算太吃惊。 夺嫡一事,王逸连参与的兴趣都没有,至于那个凉州的案子,王逸倒是有所耳闻,李源的外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死,但是有些蹊跷,按照锦衣卫的情报传来的消息,一个国公死了,国公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如往常一般,国公长子依旧到衙门点卯,就连门口处为了迎接新年到来的大红灯笼都没有换下。 要不是李源对于老国公的死,有些消沉,自己都要怀疑老国公没死。 “道长要学百步穿杨?” 李长明坐在那里无聊半天了,王逸终于读完了书信, 对自己说话了。 “对,我叫李长明,叫我名字就好,我听孙酒鬼说先生会百步穿杨?” 孙酒鬼,王逸笑了笑,这称呼倒是附和自己的那位师兄。王逸看了一眼李长明,他知道这小子有些不相信自己,自己要是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王逸露出自己的笑容,“叫我王逸就好,我是会百步穿杨.,但是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李长明心里有些焦急,孙膑可是说好了自己把信送到,王逸就会交给自己百步穿杨的,怎么可以这般的说话不算话,真是可恶。 “喂喂,王逸,孙膑可是答应了我的,你不能反悔呀。” “哦。”王逸嘴角上扬,看着前言有些焦急的李长明,“那你就去找孙膑呀,我又没有答应你。” 李长明瞬间不干了,自己这一路上的委屈加上被孙膑欺骗,瞬间嚎啕大哭,“干嘛吗,我一个孩子你们都骗,有没有良心的,我容易嘛我,这一路上,坐船被人骗,多花了好些的银钱,走山路又迷路了,好不容易走出来了,打听之后才知道自己走错方向了。终于把信送到了,结果你又不教我,呜呜呜,我要告诉师兄去,告诉师父去。” 李长明抬起手,抹去眼角的眼泪,说话间,拿着木剑就要走出去。他下定决心,现将大师兄请来,让大师兄与这个王逸好好谈谈,要是王逸愿意教给自己百步穿杨,那么自己就大度一点,不去计较这些了,要是还愿意,那么自己就让那个二师兄来与王逸这个可恶的家伙谈一谈,在武当山上,自己唯一骂不过的人就是二师兄。 王逸急忙拉住李长明,他又不是真的不愿意教给李长明,刚刚只是试探一番李长明的心性如何,一个不远万里送来书信的人,并且书信没有任何的损坏,那么李长明的品性自然是极好的,可是练剑光有一个好的品性还不行,还要有一颗恒心。 现在看来李长明都还不错。 “别呀,刚刚是与你开个玩笑,我教你。” 李长明回过头,眼睛还挂着泪珠,听到此话,嘿嘿一笑,“当真?” 王逸一拍脑门,好家伙,上当了,这家伙就等着自己去留下他呢。 “当真。” 李长明急匆匆跑到王逸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扶着王逸坐下,讨好般的说道:“我有师父,所以不能叫你师父,但是你叫我剑术,我又不能叫你名字,既然院子里那小子也叫你先生,那么,我也叫你名字吧。” 王逸看着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李长明,急忙摇摇头,“我教你百步穿杨可以,但是不用叫我先生,叫我王逸就好,或者王大哥都可以。” 李长明嘿嘿一笑,“好的王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练剑?” 王逸看了一眼李长明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肩膀上还挂着不知道从哪里掉落的树叶。 “你不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再说?” 李长明是想马上学习百步穿杨,但是奈何自己肚子开始抗议,咕咕叫起来。王逸听着声音,大笑不已,李长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先吃饭,先吃饭。” 第一百五十六章鸿胪寺会馆 午饭的时候,王逸向着众人介绍了一下李长明,自然那些关于李长明来历的事情,他是一个没说,只是说李长明是自己的师兄推荐过来,与自己学剑的人。 桌子上,王思听着王逸介绍完之后,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玩了一上午,早就饿了。秦可卿对于王逸可是十分了解,自然知道王逸没有说出实话,但是秦可卿只是笑着给李长明盛了一碗饭,没有多问。 周立元坐在桌子上,就拉着李长明开始聊天,凭借着自己多年做商铺的见识,与李长明天南海北的谈论着。 桌子上,郁闷就属刘书义了,小家伙可是抄写了三本书籍才勉勉强强让王逸同意交给他百步穿杨的,可是这个李长明一来,王逸就可以直接教给他百步穿杨,对此刘书义化悲愤为食欲,多吃了一碗饭。 用过午饭后,王逸将一个扫帚递给了李长明,李长明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王逸究竟想要做什么。 “先将所有院子里的大雪清理干净,然后去院子中的大树那里,与刘书义一起砍树去。” 不等李长明有所反应,王逸直接走了,因为王逸要去将马顺换回来,毕竟马顺已经在鸿胪寺会馆待了一上午,总不能让他一直带下去吧。 周立元提着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今天中午的饭菜,锦衣卫虽然在鸿胪寺会馆有着自己的特殊待遇,但是秦可卿做的饭菜可是锦衣卫现在人人都想吃上一口的。 马顺对于王逸与周立元不配他待在鸿胪寺会馆的怨气,在秦可卿的饭菜加上一壶烈酒的诱惑下,都会消散的。 李长明看着王逸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自己这算是上了贼船了,看样子短时间是先不去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吧,李长明找到秦可卿,为自己找到住处之后,就开始自己的扫雪大业。 鸿胪寺会馆。 锦衣卫只是负责将南楚使团送到这里,至于会馆的安全工作都是御林军去管理的,与他们无关。 锦衣卫只是负责看守这些南楚使团的人,关注他们出去见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人来到鸿胪寺会馆面见南楚使团,在查找使团当中有没有南楚的密探,这都是锦衣卫的头等大事,耽误不得。 再经过一上午的检查过后,基本可以确定没有密探之后,锦衣卫的众人可以短暂休息一下,等待着后面的人来接班。 王逸带领着周立元,还有无数的锦衣卫来到鸿胪寺会馆的时候,马顺本来想着骂他们不讲义气,不陪着自己,但是看到秦可卿饭菜与酒壶的那一刻,一脸笑意的将王逸与周立元迎接进屋子。 王逸与周立元还没有走进屋子,手中的食盒就被马顺拿走了。锦衣卫在这里有着自己的屋子,虽然大部分的锦衣卫都被部署到会馆的每个方位,但是马顺作为统领锦衣卫的大人,自己要待在鸿胪寺会馆的门口,排查过往的人。 大门敞开,马顺坐在椅子上,大口吃着饭菜,王逸坐在火炉旁,将双手放到火炉上取暖,周立元暂时顶 替马顺,站在门口排查着过往的人。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王逸看着马顺狼吞虎咽的样子,出言劝道。马顺依旧大口吃着饭菜,并未理会王逸。王逸无奈,轻轻叹息一声,站起身,拉紧身上的锦衣,走出房间。 门外,周立元刚刚对一个进入鸿胪寺的人检查完毕,看到王逸走出,走上前来,“马大人吃完了?” 王逸回头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马顺,无奈摇摇头,“没有,一会我们留下,让马顺回去,鸿胪寺这边没有我们几个坐镇,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周立元问道:“可是担心会发生什么,大人应该是多虑了,鸿胪寺会馆被御林军与锦衣卫重重包围,这些南楚使团的人翻不出什么浪花。” 王逸轻轻一叹,“但愿如此吧。” “站住!” 里面吃饭的马顺忽然对着一个经过的人大喊道,以至于王逸与周立元都被吓了一跳。 王逸反应最为迅速,直接上前一步,拦下了那人的去路。 房间里面,匆匆吃过午饭的马顺快步走出,来到那人的面前。王逸也有些疑惑,这人自己刚刚看到他经过门口锦衣卫的检查,没有什么问题,马顺这是做什么。 马顺用手擦去嘴角的残留的饭粒,而后对着那人前后打量一番,随即问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来人回答道:“这位大人,我是礼部郎中,来此是为了与南楚使团核对一下陛下寿诞的事宜。” 马顺听着来人的回答,不断点点头,理由充分,门口的那些锦衣卫有检查过来人的文书,看样子也没有任何的差错。 来人挺了挺自己的身体,对于马顺不断打量自己有些不满,“这位大人,要是误了时辰,你吃罪不起。” 马顺笑道:“哦,我吃罪不起?” 来人语气严厉,神色高傲,“不错,我们与南楚使团都是约好了时辰的,你现在好不让我进去,到时候南楚使团的人要是觉得我大明礼数不足,上告陛下,你这一身的飞鱼服就不要穿了。” 王逸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冷眼想看,周立元想上前劝阻马顺,却是被王逸拦下,王逸知道马顺闻名锦衣卫的不是那一手棋艺,而是那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眸,这才是马顺的杀手锏。 马顺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按道理来说,要是因为我耽误了南楚使团与礼部商议寿诞的具体事宜,那么我的确是有很大的麻烦,不过你一个假冒的礼部郎中,我可不会怕。” 来人恼羞成怒,指着马顺大骂道:“放肆,你竟然胆敢怀疑我的身份,真是不知死活。” 马顺抓住那人的手臂,指着他身上所穿的官服说道:“你说说你一个礼部的官,身上的官服,却绣着户部的纹样,你这官当的真横啊。” 来人支支吾吾,神色慌张,“一定是我出来的时候穿错了,我这就回去。” 说罢,就要向着外面跑去,马顺 抓着他的手臂,哪里会这般容易就让他逃跑,“来人,压下去,这就是反贼,直接压入诏狱,严刑拷打。” 锦衣卫众人直接上前,将这个假冒礼部郎中的人压了下去,没有让他逃跑。 王逸上前,对着马顺竖起大拇指,“行啊,老马,你这一手来的妙啊。” 周立元更是马顺佩服不已,那人文书都通过审查了,没想到身上的官服被马顺看出了破绽,这才没有让这个人得逞。 马顺对于这种炫耀自己的机会,从来不会放过,“那是,也不看看我老马是谁,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我的慧眼,不是我自己吹,当初就是我这双眼睛,卢大人才升任我做的千户,哎,哎,别走啊,听我说完。” 王逸看着马顺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果断溜走,只剩下一个不知道如何逃走的周立元留在原地。 “老周,还是你好,我给你讲讲,当初在洛阳,我是如何识破刺客的。” 马顺跑到周立元的身边,直接抱住周立元的胳膊,防止他跑了,先前王逸跑掉那是自己没有来得及拦住王逸,现在只剩一个周立元,要是在跑了,自己的那些个光辉事迹,怎么流传出去。 王逸走进鸿胪寺会馆,这种地方是王逸第一次进来,以前自己只是在那些个书籍上,看到过对这里面的描写。 鸿胪寺会馆里面的大雪被人清扫干净,但是一条经过会馆的小河上,依旧白雪皑皑,并没有露出里面的冰面。 鸿胪寺会馆里面,御林军守在这里,沿途的御林军纷纷对着王逸问好,王逸笑着点头回应。 走过小桥,王逸来到了一处大门前,这里面就是南楚使团落脚的地方,自然这里面的南楚使团的安全问题,也是重中之重。 王逸通过大门,只是能够依稀看见里面人影的走动,但是却看不清楚。 王逸看了一会,也就没了兴致,自己只是单纯的躲避马顺的唠叨而已,所以能不能看清楚里面,并不重要。 “这位大人。” 王逸忽然被人叫了一声,刚刚的大门处,有一个婢女对着王逸行了一礼。 王逸走上前,问道:“您有事?” 婢女先是侧过身,对着王逸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大人,我家王爷有请。” 王逸微微皱眉,南楚的王爷邀请自己进去做什么,王逸可不记得自己与南楚的人有交情,倒是当初接回李文璇的时候,杀了不少南楚的士兵与谍子。 “这位姑娘,能否说说你家王爷邀请我有什么事情。” 婢女面露难色,自家王爷的事情自己哪里会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人而已。 王逸见状,也是知晓了婢女的难处,微微一叹,对着不远处站岗的锦衣卫招招手。不远处的锦衣卫走过来,对着王逸行礼。 “你们两个人随我进去,面见南楚王爷。” 两个锦衣卫只得称是,自己家大人发话,哪里有不尊崇的道理。 第一百五十七章少华公主 王逸在两位锦衣卫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南楚使团的居住的地方,走过一座小桥,路过三间屋子之后,王逸终于见到了南楚的刘青陵。 刘青陵此刻正站在房屋的前面,等待着王逸的到来。看见王逸向着这边走来,刘青陵走出房间,迎了上去。 “王大人,在下刘青陵,多谢王大人赏脸,前来见我一面。” 王逸受宠若惊,这刘青陵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的客气,王逸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南楚皇位的热门人选,南楚的王爷究竟要做什么。 王逸抱拳行礼道:“王爷客气了。王逸不过是小人物,万万担不起王爷如此厚重的礼节。” 刘青陵哈哈一笑,拉紧身上的锦衣,“王大人自谦了,其实这次请王大人前来是有一点小事相求,还望王大人不要推脱。” 王逸回复道:“王爷言重,还请告知王逸是什么事情。” 刘青陵伸出自己的右手,拉着王逸,向房间里面走去,“来来,王大人,说了半天,都没有请王大人喝一杯茶,现在我们进屋一叙。” 王逸就这么被刘青陵请进了房间之中。房间之中,没有王逸想象的那般奢华,本以为到了这边,这位南楚的王爷会将这里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是刘青陵只是简单的改变了一下桌椅摆放的位置,其他的没有什么变动。 落座之上,有几位婢女托着茶杯就走了上来,茶杯的样式落在王逸的眼里,十分新颖,应该是从南楚那边带过来的,大明的各大官窑之中,王逸不记得有这种样式的茶杯。 刘青陵端着茶杯,与王逸等人说道:“诸位,请。” 说话间,刘青陵喝了一口茶水。王逸见状对着跟随自己进来的两位锦衣卫点点头,可以喝。一杯茶水入肚,清凉又清新,热水没有破坏茶叶的味道,这种手艺,称得上高超。 王逸不经感叹道:“好茶。” 刘青陵见状,哈哈大笑,乐呵呵说道:“既然王大人喜欢,临走的时候拿一点走,就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王逸没有接下刘青陵的话语,反而是轻轻捻住了茶杯,看着里面散发出的热气,说道:“王爷还是没有说出请王某来的目的。” 刘青陵见到王逸如此爽快,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微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交王大人这个朋友。” 王逸笑了笑,继续盯着茶水,也不理会刘青陵,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结交的地方,在今天之前,王逸的名字可能刘青陵听都没听过,那么刘青陵上来就说想与自己结交的的话,绝对的不可信。 “王大人不信,虽然王大人可能知道本王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王大人,本王可是仰慕已久,一直以来都希望与王大人成为朋友。” “哦?”王逸显然不信,一个南楚的皇子,说话绝对不可信。但是看着刘青陵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王大人当初在南楚境内接连杀掉吴钩的两员大将,莫不是忘了?” 王逸猛地抬头,看 着刘青陵,目光一闪,“王爷莫不是想要报仇?” 刘青陵摇摇头,手中端起的茶杯放到嘴边,慢慢喝了口茶,“王大人误会了,几个废物死了就死了,不过能够认得王大人这般的豪杰,本王也就知足了。” 王逸皱皱眉,他就知道刘青陵邀请自己前来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万万没想到刘青陵竟然翻出了当初自己在南楚的事情。 “王爷你能够看得起王某,自然是我的荣幸,不过王爷还是没有说出请我来的目的。” 刘青陵拍了拍双手,忽然间,有一个女子自后面走出,女子容貌光彩照人,眉目如画,长相美艳,婀娜妩媚,看的王逸心神有些失守。 “这位是我的姐姐,少华公主,我们姐弟二人此次前来长安城除了向明皇陛下献礼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想看一看长安城的景色,但是我们姐弟不认得长安城的路,所以麻烦王大人可否为我们姐弟二人带路,一起畅游长安城。” 王逸第一时间没有说话,按道理来说这件事情应该先去与礼部尚书姚大人汇报,之后再由姚大人定夺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不能决定,要回去与礼部的姚大人询问一番,才可以决定。” 刘青陵坐在椅子上,微笑不语,少华公主捂嘴一笑,声音清脆,“那就有劳王大人了。” 王逸起身抱拳,对着刘青陵与少华公主告辞离去,身边的两个锦衣卫紧紧跟随。 刘青陵望着王逸离去的方向,对着身边的姐姐问道:“姐,你觉得此人如何?” 少华公主轻笑一声,伸了一个懒腰,一个转身就坐在了王逸刚刚的位置之上,一只手放到桌子上,少华公主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痴痴看着那杯茶水。 “能够无视我的魅力,并且可以连杀吴钩两位大将,这样的人物放到哪里,都是可拉拢的人才。” 刘青陵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撇撇嘴,显然对自己姐姐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姐,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少华公主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手中不断把玩着茶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此次前来要做的事情,早晚王逸都是要知道的,所以我并不在乎这些。” “不过对于这位王大人我可是很感兴趣的额,这么年轻的侯爷,可是有些本事的。” 刘青陵知道自己这位姐姐的性子,随性洒脱,并且深得自己父皇的喜爱,虽然自己名声在外,有那神童之称,但是在南楚众多皇子当中比自己强上一截的人可是不少,自己之所以被父皇看好,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姐姐,可是发挥了大作用。 “也不知道姐姐,你在乎什么,话说我们出来的时候,又有人向着父皇提亲,想要迎娶姐姐。” 少华公主眉宇之间浮现淡淡的忧愁,但是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我知道,那个姓唐的家伙是吧,我看见他就烦,没想到还能有勇气向父皇提亲。” 少华公主的手紧紧抓住一旁的另一只茶杯,而后茶杯轰然碎裂。 “好,好,好,欺负我不在皇宫是吧,那别怪我心狠了,那家伙的爷爷不是想着那个死后代表着文人最高荣誉的文正吗,那我偏偏不让他得逞,我就送他一个文襄。” 刘青陵高坐在主位之上,面露苦涩,一个文正,一个文襄,那老头岂不是要活生生气死在床榻之上。 “唐家毕竟对我们刘家忠心耿耿,姐,要不。” “嗯?”少华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刘青陵,十分不满,语气更是严厉,“那你知不知道,唐家与老四走的最近,要是我嫁到他们唐家,你就等同于从夺嫡之中完全退出了。” 刘青陵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他又不是个傻子,哪里会不知道这般明显的阳谋,但是他还是于心不忍,当年自己可是去看过那个在床榻之上,硬撑着不死的老人,完全就是一个皮包骨的状态,但是心中有着一股气的老人就是不死,又活了好几年。 少华公主看了一眼刘青陵,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的良心又泛滥了,心中忍不住叹息。 “傻弟弟,我的傻弟弟呦,你何时才能够心狠一点呦。” 刘青陵眼泛泪光,有些哽咽,“让姐姐失望了。” 少华公主轻叹一声,走到刘青陵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难为你了。” 刘青陵抹去眼见的泪光,自嘲道:“我就不适合当帝王,就是个废物。就连当年那首《治国十四策》都是姐姐所写的,我什么都不会。” 少华公主响起当时自己与弟弟一起,坐在书房之中,自己缓缓说出那《治国十四策》,弟弟傻乎乎的提笔记录的样子,嘴角有笑意。 “谁说的,那首《水调歌头》就很好的。” 刘青陵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真的?” 少华公主突然觉得有些饿了,看来午饭自己吃的有些少了,摸摸自己平滑的小腹,是时候再去吃点了。 少华公主并不理会刘青陵,自己一个人就走出了房间,只剩下刘青陵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看到少华公主走了出去,刘青陵急忙跟上。 “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真的好啊。要不你说说我最写的那几首诗,评价一番。” “不怎么样。” “姐,没这么伤自己弟弟心的,这样吧,大不了过几天去逛长安城的时候,你看上什么,我来出钱。” “哈,弟弟,这么说来,我觉得你最近写的那些诗不错。” “真的?” “哎呀,姐姐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刚刚。” “少华公主走在前面,身后,刘青陵不断纠缠着她,非要少华公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被烦的脑袋有些疼痛的少华公主说道:“刘青陵,你知道你这样会得罪我的。” “能够得到大楚文坛第一人的夸奖,我也知足了。再说了姐姐再生气就没人喜欢了。” “刘青陵我发誓,我一定上奏父皇,给你娶一个十分丑陋的王妃!” 第一百五十八章烛火 长安城的某处大户人家,一座院落之中,有翁婿二人坐在火炉旁,嘉和五年的冬天,郑怀先与自己的岳父大人彻夜长谈。 郑怀先从桌子上拿出一壶茶水,放到了火炉之上,慢慢蒸煮。这个名叫严之维的老人闭目养神,靠在摇椅上,身上的毯子的一角,落到了地上。 将茶壶放到火炉之上的郑怀先,看到这一幕,蹑手蹑脚的走到老人的身旁,毯子被郑怀先拿在手里,轻轻盖在老人的身上。 人们在睡眠一事上,研究的有些透彻。有的人睡眠,你有一点的小动作,都会影响到那个人,但是有的人睡觉,你即便是在他的耳边大吼,也不会惊醒他。 人这一生,从出生时候的每天都在睡觉,到年老了,反而睡不着了,这之间的时间,只有短短百年。 严之维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的看着眼前之人,花费了好长一会,才看清楚这是自己的女婿,郑怀先。 严之维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坐起自己的身子,身体微屈,靠近火炉,人老了,难受手脚有些冰凉,到了冬天更是如此。 “怀先,坐下吧,歇一会。” 郑怀先将自己手里的茶杯递给老人,自己又满上了一杯茶水,“爹,慢点,烫。” 老人应了一声,茶水放到嘴边,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老人尝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 “好茶。” 郑怀先笑了一下,老人这辈子除了读书,就是喜爱喝一口茶,但是偏偏老人的官职是那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所以近年来都是得罪人的活,仅仅凭借那些俸禄,养活这一府的人就算不错了,要是看上一本书籍,老人都在攒下好几个月的银子,再前去购买,如此一来,自然错过了不少的好书,但是老人每次都没有懊恼,只是微微一笑,怀里揣着自己的银钱,回到府上。 “爹,这是百子书院宋院长哪来的茶叶。” 严之维一听到宋今墨拿来的茶,笑道:“这哪里是给我的茶叶,应该是你要来的吧。” 郑怀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毫无当初追着贾真满世界跑时候的风度,“我的不就是静儿的嘛,静儿的不就是您的吗。” 严之维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胡须,心里畅快不已,“还是你会说话。” 郑怀先一边笑着,一边为严之维又续上一杯,“爹,我这是实话。” 严之维将旁边的毯子又拿了过来,天气寒冷,离开了这毛毯,还真的有些寒冷,身前的茶杯里,热气腾腾。 “这次离开长安城,还回来吗?” 郑怀先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他看了一眼房间打开的门,想要站起身,将大门关上,却是被老人拦下,“无妨,没了大门的阻碍,老夫正好看一看长安城夜里的景色。” “不回来了,如果今后静儿想要回来长安城,我会在城外等她。” 老人微微一叹,“真就再也不理会世事了?” 郑怀先喝 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这次出山,是为了救下戒尘大师,否则就凭借那个只敢躲在玉华行宫里面的胆小鬼,还不值得我出来。” 老人靠在椅子上,语气有些遗憾,“江湖事江湖了,也对。不过陛下还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郑怀先冷哼一声,“一个抢了自己儿媳妇的人,还想怎么样。” 老人双手交叉,放到自己的腹部,心中无奈,作为一个正统的儒家子弟,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是他们读圣贤书之前,就要铭记于心,也是作为人最基本应该遵守的道德。而那位陛下,竟然抢了自己四儿子的王妃,将其封为自己的贵妃。 一想到这里,老人既无奈有心痛,一位君主开始无视道德的时候,也恰恰是他失去民心的时候。 “我这一路走来,各地官吏,贪得无厌,巧立名目,各种赋税强行征收,百姓苦不堪言。每天街道之上都要饿死,冻死的人。远的不说,就说长安城里面,每天饿死,冻死的还少?” “北部边境上,每天都在打仗,都在死人。可是又有谁知道,没了齐王坐镇的这几十年间,大明都是胜少输多。” 老人继续躺在椅子上,听着自己女婿慢慢说着大明近几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作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老人每天的案头之上,都会有这样的书信,老人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承认。 他也知道为何郑怀先与自己说这么多,因为前几日老国公死在鸡鸣寺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在长安城流传开来,说是为了请陛下调查凉州骑军屠杀百姓,冒充军功的事情。 老国公以死换来了陛下调查此事的决心,那么就要挑选一位钦差大臣前往凉州调查这件事情,但是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哪位是可以胜任,又愿意前去的人。 这一件好差事吗? 当然不是,接下这份差事的人,首先得罪的便是七大藩王之一的梁王,再一个得罪的便是凉州的骑军,查出来事情的真相,自己就可以安全返回长安城了吗,哪里会这么容易,梁王在七大藩王之中算是一个比较软弱的藩王,但那只是与其他的藩王相比而已,梁王手下那只纵横西域的骑军可不是吃素的。 那么谁会接下这份差事? 在老人看来非自己莫属,一来自己这一辈子从进入翰林院到掌管御史台,自己对于先皇与明皇陛下都是忠心耿耿,二来杨钊为了彻底掌管御史台,也会极力促成此事,到时候不管自己是被暴乱的凉州骑军杀死,还是在路上被人杀死,杨钊都可以彻底掌管御史台。 第三就是自己那么多年来上奏弹劾的大小官吏,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了吧,这些人里面,鱼龙混杂,皇室宗亲,豪门功勋,比比皆是,没办法,老人当年就是因为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被先皇看上的,从而可以执掌御史台。 但是说到底,还是要老人自己点头同意,陛下才会真的让严之维去调查这件事情。 郑怀先今晚特意送走自己的媳妇与 儿子,就是想劝劝老人不去接下这份差事。 “你想说什么,老夫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郑怀先低着头,神色有些落寞,“就当做是为了静儿,为了您的外孙,都不行?” 老人畅然一笑,响起白天给自己夹菜的外孙,心里就是高兴,“人们都说,人老了有两件放不下心的事情,一件就是子女,到了我这,静儿嫁给你,我放心也安心,一个儒家百年不出的圣人,我看谁敢欺负静儿。” 老人说到这里,牛气哄哄,神色高傲,“当然你也不许欺负静儿。” 郑怀先赔笑道:“这是自然,都是严静欺负我。” 老人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为人父母,既然解决了孩子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怎么死的问题了。” “儒家的一本书上说过,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老夫自从媳妇死后,就不怕死了。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得病死,意外死,被人杀死,很多,很多。” “人都可以死,不过是年纪大,年纪小而已,但是我就怕死的没有价值,死的不值。我一直觉得那本书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门外有寒风吹过,老人说话间,坐直了身体,房间里面的烛火照应在老人的脸上,老人神采奕奕。 “身为儒家子弟,当为这些至理名言作上注释。身为臣子,君要你死,你就要死。” “忠孝两个字,忠在前,孝在后。千百年来,人人都想忠孝两全,但是这样何其艰难。” 老人指了指门外,“那徐天德三朝元老,何尝不想忠孝两全,他既想对得起太祖对他的知遇之恩,又想为自己的儿子与孙子谋划一个藩王才有的世袭罔替,但是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一生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人看了一眼说出这句话的郑怀先,点点头,表示赞同。 “若是人人都想着为自己谋划些福利,那么我大明才是真的完了。一个时代,终究是要有人站出来的。” “就想你所在的江湖之上,有仗剑天下的李太白,有武圣顾恺之,有白日飞升的老天师,有连我都有些敬佩的小佛寺戒尘大师,这些人才是江湖上的脊梁。” “朝堂之上,张居正是文人的脊梁,徐天德是武将的脊梁,那么我儒家这么多的寒门学子都矗立于朝堂之上,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敢于赴死呢。” 老人缓缓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向着外面走去。 “老夫严之维不才,愿做那个人,那个敢于赴死的人。” 老人站在门口,稍稍停顿一下,对着身后,坐在椅子上的郑怀先嘱咐道:“照顾好静儿与我的好外孙。” 郑怀先点点头,手中的茶杯始终没有放下,握在手中。 老人开怀大笑,走入嘉和五年的冬夜里。 房间之中,寒风吹过,那盏烛火轰然灭掉。 第一百五十九章吃面 王逸再次来到鸿胪寺会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询问过姚大人之后,姚大人允许刘青陵与少华公主游玩长安城,不过只能是他们两个人,不允许带任何的仆人。 对于这些近乎无礼的要求,刘青陵当即就表示可以,自己十分赞同。既然人家对于这些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王逸就只好陪同刘青陵与少华公主一起,夜游长安城。 走出鸿胪寺会馆,王逸带着化妆成百姓的刘青陵与少华公主,在锦衣卫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长安城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长安城虽然褪去了白日的繁华,有些冷清,但是长安城毕竟是大明的国都,自然有着它的魅力。 走过一座小桥,夜晚的街上只有两三个人走过,王逸带着刘青陵与少华公主走在街上。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街道的角落里,雪花还没有完全消散。 临近新春,街上的商户都在自家的门口悬挂着大红灯笼,期待着,明年可以有一个好的光景。 少华公主一路上小女孩的心性显露无疑,拉着王逸,仔细询问着自己所看到长安城的每一处建筑与事物,王逸只得耐心回答着少华公主的每一个问题。 走到一处茶楼前面,里面灯火摇曳,热闹非凡,少华公主见状,指了指里面,“王大。。。王大人,里面是什么?” 王逸看了看酒楼里面,又仔细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说道:“刘小姐,里面是一处茶楼,里面有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讲述一些江湖上的趣事。” “那我们可以进去听一听吗?” 本命叫做刘如月的少华公主,冲上前,毫不避讳,拉着王逸的手臂,一脸的期待。不远处,正在与周立元一起探讨着周围的刘青陵见状,嘴角有些抽搐,自己这个姐姐那份女孩子的矜持与公主的风范呢。 刘青陵咳嗽一声,想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姐姐,奈何刘如月仿佛没有听到一半,继续抱着王逸的胳膊。 王逸身体微微靠后,将自己的手臂从刘如月的怀中拿出,神色平静说道:“可以,但是这般说书的先生讲起故事来,就会时间很长,那样一来,我们就看不到长安城什么景色。” 刘如月听到王逸这般说,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兴致有些不高,“那好吧,我们就继续走吧。” 王逸点点头,继续走在前面领路,对于刘如月的这种行为,王逸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今日的少华公主与自己在鸿胪寺会馆见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鸿胪寺会馆的少华公主给王逸的感觉,睿智,感性,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今晚的刘如月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孩,在别人的陪伴下,游历长安城。 几人继续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之上,刘青陵与身边的周立元相谈甚欢,刘青陵本身学识渊博,看过不少描写长安城的书籍,再加上周立元从小就住在长安城,两个人对于长安城这个问 题上,谈论的十分开心。 刘如月手里拿着一个猪头的面具,这是刚刚路过一个摊子上买的,花了王逸五枚铜钱,没错就是王逸花的钱。 因为刘如月与刘青陵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大明的钱,身上都是南楚的钱币,又没有随从,所以付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王逸的身上。 但是好在这些花费之后,都可以去鸿胪寺报销,有人专门记录这些花费,朝廷对于这些还是有明确规定的。 因为南楚的使团到这里来,肯定是没有大明银钱的,他们充分的考虑到这一点,就允许陪同使团人员可以先行垫付这些花费,最后都会报销。 刘如月右手一个猪头的面具,左手一个糖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街道上,身后,王逸没有穿着那身锦衣卫专属的飞鱼服,而是秦可卿为自己买来的锦袍。至于周立元身上的那件锦袍,则是锦衣卫发下来的,算是一种福利。 身后几名化妆成随从的锦衣卫时刻注意着周围人的情况,看看没有没歹人想要对刘如月与刘青陵图谋不轨。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王逸就带着刘如月与刘青陵走出很远的距离,来到了一处小巷子中。刘如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王逸说道:“王公子,我饿了,你要不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说罢,又对身后刘青陵说道:“你与这位周公子先去我们刚刚路过的茶楼里面,听说说书先生讲了什么。” 刘青陵皱了皱眉,显然对于刘如月的安排不满意,刚想要反驳,就被刘如月一个眼神怼了回去,“快去,等我吃完了,到了茶楼,你负责与我复述说书先生都说了什么,要不我去了,不知道前因后果,听了无趣。” 王逸抱着双臂,静静看着这位少华公主安排自己的行程,作为向导与保护他们的人,自己可是决定不了他们要做什么。 刘如月不给刘青陵反悔的机会,转过身,对着王逸说道:“王公子,请带我去吃点东西,我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刘如月摸着自己的腹部,轻轻拍打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对于这些,王逸选择视而不见,到现在,王逸算是摸清楚刘如月的性子了,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任性。 刘如月做事情完全就是天马行空,没有任何的踪迹可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刘刘青陵走在街上,看着周边的景色,与周立元谈论着长安城的一切,却被刘如月安排到酒楼之中。 没办法,刘青陵耷拉着脑袋,对着身边的周立元说道:“周公子,我们去茶楼吧,看样子,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茶楼谈论了。” 周立元招呼着身后的锦衣卫,一起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没事,一切都随着刘公子的心意,我们没有意见的。” 说话间,刘青陵就跟着周立元与后面的锦衣卫一起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刘如月目送他们离去,而后兴高采烈 的跑到王逸的面前,将猪头面具放到脸上,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王公子,你看看我们去哪里吃饭。” 王逸神色平静,没有理会刘如月幼稚的行为,辨认了一下方向,王逸指着不远巷子口说道:“先出去巷子,我记得来时候巷子口那里有一个摊子,应该是卖面条的。” 刘如月一听说去吃面条,有些不愿意,语气之间有些撒娇的意味,“王公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安城,你就带我吃面条呀。” 王逸头也不回的向着巷子口走去,“第一,这么晚了,能够有面条吃不错了,现在除了小吃摊,就只有青楼还有吃的,第二,面条很好吃,尤其是这里的油泼面,鸿胪寺外面的油泼面即便是长安城本地人白天的时候也要排队很久才能吃到。” 刘如月看着王逸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急忙跟上王逸的步伐,“真的吗?王公子,你可不要骗我。” “不会。” 向着巷子口走去,行人越来越多,但是脚下的道路却是越走越窄,沿着青石板的小路,一直前行,转过巷子口,前面一盏灯笼出现在视野里面,灯笼下,一口大锅散发着热气,摊子上没有人,老板正站在大锅之前忙碌着,看样子是准备收拾摊子,回家了。 王逸心中一喜,进而笑了起来,其实来到长安城,自己也是没有吃过这里的油泼面,他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的油泼面,完完全全是有一次周立元与李源不停地在王逸耳边争执,长安城哪里的油泼面好吃,周立元说是鸿胪寺附近的油泼面都好吃,李源就说子午巷外面的好吃,结果两个人争论了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 但是这样一来,王逸就知道了长安城鸿胪寺附近的油泼面好吃的消息,能够让当初开杂货铺见多识广的周立元说好吃,那么一定错不了。 王逸摸着自己的肚子,忙碌了一天,晚饭还没有来得及吃,要不是刘如月提起她想要吃东西,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上一顿饭。 王逸心里有点小满足,或许这正是生活的可爱之处。 王逸走进小摊,坐在靠近墙角的桌子上旁,刘如月紧紧更在王逸的身后,落座。 桌子虽然放在大街上,但是擦得很干净,老板是一个老人,面色黝黑,正在大锅旁收拾着摊子。 看到有人前来,老人笑着走过来,说道:“客官吃点什么。” 王逸说道:“来两碗油泼面,一份多放辣椒。” 老人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吆喝道:“好嘞,客官您二位稍等。” 小摊上,除了王逸与刘如月,已经没有别人,这个时辰,已经到了快收摊的时候,要不是王逸与刘如月的到来,可能老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老人从一旁的木盆中洗干净手,拿出青菜,手里握着的刀轻轻切下去,巷子中,很快就传满了老人切菜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章油泼面 老人将面条放入大锅之中,搅一搅,不断有热气冒出,老人只好侧过身子,手中的长筷子不断在大锅之中搅拌。 面条很快煮好,老人将其分成两碗,而后将青菜放入大锅之中,稍微烫了下便出锅备用,重新起锅烧油,待到油温刚好的时候,老人将热油轻轻浇在面条之上的辣子和蒜末之上,瞬间,热气四起,香飘数里。 再将青菜,各种调料调制而成的汤汁,放入碗中,一碗正宗的油泼面就做好了。王逸静静看着老人做完油泼面,而刘如月早就安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大呼着老头快一点。 老人将两碗油泼面端过来,笑呵呵说道:“两位久等,趁热吃。” 而后又端出两碗清汤,放到桌子上,“客官,油泼面吃多了,还不舒服,喝一些汤,会好一点。” 王逸咽了咽口水,拿着筷子,对着油泼面,拌了拌,“老板,多谢了。” 老人一笑,“客官言重了,那你们慢慢吃。” 王逸转过头看去,原来是刘如月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将自己的脸,完全埋入装油泼面的碗中,大口吃起来,不时地还抬起头,对着老人说道:“老板,好手艺,真好吃。” 老人一笑,手在围裙上不停地擦拭,“多谢客官,您爱吃就很好。小老儿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手油泼面算是能吃,这附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刘如月嘴里吃着面条,并没有理会老人的言语,王逸则是对着老人打架赞赏,“名不虚传。” 有人称赞自己最拿手的东西,老人笑的合不拢嘴,正好摊子上也没有什么人,老人就找了一处离着王逸这桌近的椅子,坐在上面。 “哈哈,客官看着面生,不是这附近的人吧?” 王逸喝了一口汤,说道:“带着朋友逛逛长安城,路过这里的时候,有些饥饿,正好我记得我有位朋友说过这附近的油泼面十分好吃,所以我就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 老人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在烛火的照应下,落在王逸的眼里,岁月的力量显露在老人的身上。 看着老人有些坚毅的脸庞,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靡十里八乡的帅小子。 “有机会,小老儿我可要谢谢您的那位朋友。” 王逸吃完最后一点油泼面,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嗒两下嘴,“老板放心,有机会的。” 刘如月坐在一旁,碗里的油泼面早早就吃完了,实在是太好吃了,刘如月小声问道:“老板,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老人哈哈一笑,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油泼面不能吃多,会胃疼的。” 刘如月有些遗憾的啊了一声,腮帮鼓鼓的坐在那里,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碗。王逸看了一眼刘如月,提议道:“你可以再吃几碗的,只要你吃的下。” 刘如月拿过那碗老板赠送的汤,放到自己的身前,喝上几口,“不用了,我吃饱了。” “真吃饱了?” 刘 如月点点头,坐在桌子边,抬起头,静静看着天空,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老板人好,将那煮面的火炉拿到了桌子旁,为王逸与刘如月取暖。 王逸道了声谢,继续与老板聊天,“老板,我看今天怎么没什么人来这里吃饭?” 老人轻轻一叹,“这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年轻人都出去闯荡,走南闯北的,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还剩下些老人,这些年来,走的走,没剩下几个了。” “那老板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人多的地方来卖面呢?” 刘如月不知道何时听到了王逸与老人的谈话,出言问道。 “呵呵。”老人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在长安城卖面,这一卖就是几十年。父亲去世的早,留下一个老母亲,积劳成疾,没几年也逝去了,家里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也就我一个人忙碌,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了,天黑才能够回来。” 老人告罪一声,从一旁的摊子上也拿出一碗清汤,说了许久的话,难免有些口渴。 “后来,有些本钱,娶妻生子,慢慢地也算好了起来。” 王逸嘴角笑意浓浓,“老板,你这生活很好啊。” “哈哈,谁说不是呢。”老人神色追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孩子们慢慢长大,我也一天天老去,等到孩子到了我这年纪,可就有些犯愁了。” 王逸笑了一下,“老板,你这家和万事兴的,哪里来的忧愁。” 老人摆摆手,慢慢说道:“我和他娘只有一个儿子,小时候送他去读书,希望考个状元,提升一下我们家的地位,士农工商,商人的日子很难过的。” 王逸静静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刘如月仿佛来了兴致,不在望着天空,而是侧身听着老人的故事。 “可是我这儿子,非要去当什么将军,去北边杀北齐人。我当时被气的不轻,直接将他锁在了家里,不让他去报名参军。可是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到最后还是报上名,去了北边。” 老人喝了一口清汤,神色高傲,“我那儿子虽说从小读书,但是一身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听说到了北边,第一仗就杀了三个北齐人。” 王逸悄悄竖起大拇指,不经感叹道:“真是我大明好儿郎。” 一旁南楚的刘如月没有任何言语,惊艳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又是那个鸿胪寺会馆里面,那个王逸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少华公主。 “哈哈,多谢小哥的夸奖。杀完了三个北齐人,又接连打了不少的大仗,我那儿子走了狗屎运,一路升任到了伍长的位置。当年返乡的时候,人模狗样儿的骑着高头大马,就从巷子口,一直骑到家门口。” 老人说起自己的儿子,那可是神气十足,坐在那里,接连喝了好几口的清汤,看的王逸有些不忍,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酒壶,递给老人。老人急忙摆手,不敢收下,好在最后王逸说了句,“就当做是为了您的那个儿子,这壶酒,应该收下。” 老人闻言,嘴唇微颤,连说好好好。老人起身,去摊子那边,拿出三个大碗,放到了王逸面前的桌子上。老人拿起王逸的酒壶,一一将空碗倒满。 “小哥,这位姑娘,请。” 老人端起大碗,对着王逸与刘如月笑道。 王逸笑着端起酒碗,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如月,刘如月二话不说,直接端起酒碗,对着老人说道:“老板,请。” 说罢,一饮而尽,落在王逸的眼里,极为豪气,英姿飒爽。 王逸与老人对视一眼,碰了一下酒碗,一饮而尽。 “他娘见到儿子的时候,那是哭成个泪人,老小儿我还好。” 王逸打趣道:“怕不是在暗地里偷偷抹眼泪吧。” 老人哈哈一笑,心中十分畅快,好似回到了那个迎接自己儿子回家的那一天,满街的鞭炮响起,自己儿子高坐在骏马之上,身后跟随着自己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小巷里面,家家户户都跑出来,远远看着自己一家,眼里尽是羡慕。 “那一天他娘睡觉之后,我与儿子喝了好些的酒水,不过都没有今天的酒水好喝。” 王逸柔声道:“但是那天的酒水滋味,您还没忘。” 老人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那天酒水地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却是老汉我这么多年来喝的最舒服的一次,因为那是我儿子请我喝的酒。” 王逸半开玩笑说道:“哪一天我可要与老丈讨一杯喝喝,尝尝这沾染边军气息的酒水滋味如何。” 刘如月举着酒碗,看着上面的纹路,不经意道:“都是血腥气,没啥好的。” 老人语气带着遗憾,“喝不到了,儿子死了。” 老人呆呆看着天上的繁星,人们都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哪一颗星星。 王逸放到嘴边的酒碗停在了那里,抬起头,仔细看了一下老人的年龄,心中有了一番了解。刘如月不在毫无目的看着周围,而是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用平淡语气说出自己儿子死讯的老人。 “死了?” 老人继续说道:“对,听说是当年北齐人大举进攻幽州时候死的,与那位号称军神的齐王殿下死在了一起,听说当时他的尸体离着齐王尸体仅仅只有几丈远。” 王逸微微一怔,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当年从前线撤下来的那一批三万将士中,有一个在校尉死后,临时担当指挥重任的一个爽朗汉子,冯文山。 那个以一个斥候伍长身份担任三万将士指挥重任的人,自己当年还与他说过几句话,对于那个汉子,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 王逸将老人身前的酒碗倒满,安慰道:“您儿子是个英雄。” 老人白发苍苍,眼角处留下几滴不为人知的眼泪,“是啊,当时来家里报信的那个军爷也是这么说的。” 老人呢喃道:“但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想与儿子喝上一碗酒水,哪怕仅仅只是一杯也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试探 王逸端着酒碗的手瞬间僵在原地,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老丈,对不住。” 老人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为何王逸会说出这番话,“小哥言重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王逸喃喃道:“那不一样,不一样啊。” 身边的刘如月突然问道:“大明一直说,是那齐王违反军令,带领军士与幽州百姓出城,才会导致幽州守军与前线撤下来的将士全部阵亡,您不恨齐王吗。” 老人晃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可能是做时间长了,有些劳累,“哪有什么恨不恨的,战场上的事情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懂,不过齐王殿下可是大明的军神,不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所以啊,我不懂也不愿,只是有的时候有点想念文山而已。” 王逸起身,对着老人郑重行礼,老人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好扶起王逸,但是王逸没有起身,而是说道:“多谢老丈的理解。” 老人站在那里,只好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刘如月在一旁说道:“老丈,您就收下这一拜吧,他要不心里过意不去。” 虽然不知道为何王逸这般,但是老丈听到刘如月这么一说,再加上王逸迟迟不肯起身,只好说道:“好,好,小哥起来吧,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承受不起了。” 王逸站在那里,看向北方,视线所及不过是巷子的尽头,可是心中所念,却是越过一座座山川,跨过一条条河流,经过家家户户的门前,来到幽州。 在那里,曾经有自己的父亲,母亲,有齐王叔叔,齐王府的众人,也有那从边境上撤下来的三万将士。 但是现在都死了,除了吴用,王异,秦可卿,自己,都死了,包括冯文书,都死在了天宝五年的春天里。 “小哥是?” 老人从刚刚王逸的动作里,只能是判断出王逸可能与幽州有旧,但是其他的老人还看不出来。 王逸缓缓落座,一碗酒水下肚,口鼻之间满是辛辣的味道,但是却冲散了心中的那份忧伤, “我是幽州人士,或者说是当年那场大仗活下来的人。”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位小哥是幽州人士,还是当年的那场大仗的幸存者之一,老人感觉手里的酒有了几分当初自己儿子请自己喝的滋味。 “那小哥可曾见过。。。” “见过。”不等老人说完,王逸直接回答,他知道老人要问什么,既然知道自己是幽州大仗活下来的人,那么老人自然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当年冯将军来幽州的时候,我还有幸与他说上几句。” 老人小心翼翼道:“那,他当时怎么样。” 王逸神色有些追忆,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当年冯将军可是三万将士的统领,威风的很。” 老人身体一沉,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了却了自己的心事,“这样好啊,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说罢,老人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伸出手,擦去嘴角的酒水,身前火炉里面的火势有些暗淡,老人拿起身 边的木柴,放到里面。 王逸看着老人的样子,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三万将士的家属都是这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着自己逝去的儿子与亲人,又有多少人会像老人这般不会去怪罪当年齐王叔叔,很少吗?可能吧,也许吧。 老人不懂什么北齐与大明的恩恩怨怨,也不懂藩王与皇帝之间的各种隔阂,生活在长安城,这座繁华的都城,老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懂北齐骑兵对于大明边境的危害,生活在长安城近五十多年,老人从来没有见过北齐那些人长什么样。 要不是自己的儿子非要去参军,可能早就当了大官,一家人住在一座高大的府邸里面,老人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 但是自己的儿子战死在边境,作为父亲除了心痛,还有自豪,看看我的儿子,当过三万将士的统领,与大明的军神战死在一起了,老人今日之后,再与自己的那些个老朋友吹嘘的时候,可能更为自豪,也有资本。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那是心里所想,心之所及,老伴走了,儿子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老人想到一个词,孑然一身。 好像是当年自己儿子与自己说过的,年纪大了,忘记了。 老人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人问津,可是自己儿子死的地方好像还没有看见过,这样可不行。 老人打定主意,今日过后,油泼面的生意不做了,先去幽州看看,然后在回来。看看能不能将儿子的尸骨带回来,有句老话说得好,入土为安。 王逸起身,决定离开,不能留在这里了,要回去鸿胪寺会馆了,可能连茶楼都去不上了,出来太久,明天礼部还要与南楚使团核对一些献礼的细节,不能太晚。 “老丈,幽州人士王逸,感谢老丈有那么好的儿子。” 老人受宠若惊,急忙回礼,“王逸小哥言重了,不过老汉我明个就不在摆摊了。” 刘如月缓缓站起,伸了一个懒腰,桌子上的清汤早就被刘如月喝光,只剩下一个空碗。 王逸有些惊讶,随即问道:“老丈不摆摊了,要去做什么。” 老人一笑,露出自己那仅有的门牙,说道:“去儿子生前的战场看一看,随便看看能不能将文书的尸骨带回来,人死了,要落叶归根。” 王逸点点头,将银钱放到老人的手里,数目之大,让老人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尴尬道:“小哥,这太多了,我找不开。” 王逸摇摇头,将老人想要归还自己银钱的手推回,“老丈,你就收下吧,过几天,到了年关,我可能也要回去幽州,到时候你请我喝酒可好?” 老人一听王逸的言语,只好手下自己的银钱,嘿嘿一笑,“那可好,到时候还要劳烦小哥带路,我要请小哥喝一次幽州那最好的酒。” 王逸笑呵呵说道:“幽州最好的酒就是那桃花酿,不过最有滋味的酒水在人深不知处。到时候,老丈可要多喝几杯。” 老人咧嘴一笑,“那是自然。” 说罢,王 逸点点头,带着刘如月离去,从始至终,刘如月这个南楚的公主都没有打扰王逸与老丈,涉及到大明与北齐,她这个南楚人最没有资格参与。 老人站在自己的摊子前,轻轻摆手,对着离去的王逸与刘如月告别,寒风吹过,灯火摇曳,照应在老人的脸。 以往都觉得到了年关有些难过的老人今天十分开心,即便是明个看到那些自己的老朋友带着孙子出来晒太阳的时候,自己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娘的,老子的儿子都是三万人的统领,没有白来这一回,当年徐老国公才是三十万人的大将军。 那么作为冯文书的老子,岂会这般的不堪,明个就启程,一刻也不耽误。 走过几条街,王逸与刘如月就来到了一座小桥之上,在这里,王逸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做成的栏杆上。 “公主不知道还要试探王某到何时?” 刘如月笑颜如花,一只手扶在栏杆上,看着结成冰面的小河,笑吟吟道:“王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王逸看了一眼街角处,随着寒风不断摇摆的大红灯笼,“真要王某将话说明?” “第一次从鸿胪寺出来,公主先是以自己的媚功想要扰乱王某的心神。第二次,公主挑选的那家茶楼,是北齐的探子据点,你们想进入,无非是向着试探一下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不会信。” “第三次,你想要在油泼面中下药,虽然不知道你下的什么药,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放弃了。” 刘如月站在那里,神色平静,摸着自己的腹部,见到王逸识破自己,但是没有任何的慌张。 “啧啧啧,不愧是归乡侯,这般隐秘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最后放弃了的。” 王逸以长剑拄地,看着这个在南楚二十余位皇子皇女之中独得恩宠的少华公主,刘如月。 “看来你对大明的了解不少。” “彼此彼此,王大人的锦衣卫对于大楚的了解同样不少。” 刘如月笑眯眯看着王逸,她突然觉得认真起来的王逸好可爱,比自己见过那些在自己面前,想方设法吸引自己注意的那些人,要号上太多。 “王大人何苦对我如此大的敌意,不过是试探一番而已,不至于生气吧。” 说话间,刘如月将手里的猪头面具待在脸上,在王逸面前,左摇右晃,王逸咧咧嘴,这般的试探没有任何的证据,自己不能将刘如月怎么样,可是你刘如月是南楚的公主,这般的样子流传出去,可是会让那些个仰慕你的人惊掉下巴的。 刘如月做了一个让王逸有些意想不到的动作,她轻轻弯腰,慢慢靠近王逸,然后将脸上的猪头面具瞬间拿下,在王逸的脸上亲了一下。 王逸摸着被刘如月亲了的脸庞,他对于刘如月有些怕了,是从心里的怕,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刘如月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刘如月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动作。 第一百六十二章夜谈 走到茶楼的时候,这里早就被锦衣卫团团包围,刘青陵不在这里,应该是被送回了鸿胪寺会馆,在这里处理事务是周立元。 王逸与刘如月走上前,看着倒塌一半的酒楼,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王逸从刘如月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他知道刘如月是在看热闹。 王逸走上前,看到周立元正在那里管理着现场的秩序。 看到王逸与刘如月到来,周立元急忙带着人走过来,保护刘如月的安全。 “大人,这里的北齐据点被我们拔了。” 王逸嗯了一声,询问道:“为何这般的混乱?” 周立元满脸的苦涩,看着那些破碎瓦片,微微一叹,看了一眼刘如月,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王逸。 王逸摇摇头,示意无碍,周立元这才缓缓道来,“北齐的这些人有些扎手,不知道何时来了个武夫,还是个六境的武夫,先前要不是马顺无聊跟着前来,说不定,锦衣卫的损失更大。” 王逸出声问道:“可有人伤亡?” 周立元一笑,对于这一点还是有些脸面来见王逸的,“伤了三个弟兄,不过都是轻伤,没有大碍,这次抓住的,有一个北齐在长安城的小头目,应该会挖出不少的东西。” 王逸轻轻嗯了一声,有些话刘如月在的时候不能说,只好将她送走。 “老周,你让人将少华公主送走,记住一定要送到鸿胪寺会馆,多带点人,防止有人伤害我们的贵客。” 周立元嘿嘿一笑,拍拍自己的胸膛,在长安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笑嘻嘻接过这项任务,周立元来到刘如月的面前,摆出请的手势,“少华公主,请吧。” 刘如月看了一眼王逸这个胆小鬼,心里也不在意王逸明面上驱赶自己,“王大人,我期待着下次你带我走遍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我很期待。” 王逸直接忽略刘如月的言语,在他的心中早已将这个疯女人无视,做事疯疯癫癫,毫无规律可言,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获得南楚老皇帝的赏识。 “走好,不送。” 刘如月哈哈大笑,手中的猪头面具挥舞不停,对着王逸摆手,随后跟在周立元身后离去。 王逸看也不看刘如月离去的背影,转过身,看着这座倒塌的酒楼。此次行动算是被刘如月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将这群盘踞在长安城的北齐密探一网打尽。 但是原本按照锦衣卫的谋划,是要在这里调出一条大鱼的,一个小头目远远不及锦衣卫当初的预期,甚至可说此次计划已经失败。 这一切都是刘如月的原因,那么刘如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呢,王逸眯着眼,以绣春刀拄地,仔细思考着。 身边锦衣卫打着火把,为王大人照亮酒楼的废墟,王逸其实知道锦衣卫里面有别国的密探,南楚,北齐都有。 但是长安城里面的锦衣卫,王逸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当初王 逸在与卢忠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 锦衣卫这些年来,收下的人鱼龙混杂,盗贼,杀人犯,江洋大盗,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所以这些问题都是难以避免的。 就想当初王逸与马顺遭到刺杀一样,具体的路线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什么泄露出去的,都是问题。 所以在那之后,卢忠与马顺在锦衣卫内部其实进行过一次大清洗,清除了不少长安城各家的密探,能杀的杀,不能杀的就废去武功,关在诏狱里面。 王逸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的,本以为各家的密探早就被清洗干净,但是现如今看来,并没有,还有那些隐藏在深处的人,没有找出来。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完全的做到一点没有,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王逸的行事准则一向如此,计划可以有,但是往往赶不上变化。处理过了茶楼楼的废墟,王逸便带着锦衣卫众人离去。 街道之上,那些个窗户纷纷打开,目送着锦衣卫众人的离去。没有人敢于正面叫嚣锦衣卫,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锦衣卫办事,生人勿近。这句话从来不是空话。 人们再见锦衣卫走后,胆子大的一些人走出家门,来到自己平日里经常去的茶楼前,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茶楼,唏嘘不已,感慨万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如今的景象看来,茶楼已经是不可能再重现。 更有一些人,走路左摇右晃,走进茶楼的废墟,不断翻找,竟然有人在此时想要发一笔横财。附近这些商户见状,纷纷出言制止,将这些混迹在街口的人赶走。 一座不知名茶楼的后院,两人对坐。身边一名长相惊艳的女子温水煮茶,在一旁服侍两人。 一人手中书籍不断翻阅,借着月色看去,相貌清雅,书生气十足。对面之人,一身的黑衣,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书生。 严嵩,姚道衍。 严嵩是那科举正途出身,天下皆知,后来被燕王收入麾下。姚道衍则是先皇指定的托孤大臣,明皇的先生。 两个本应该是敌对的人,现在却是在美人的服侍下,相对而坐。 严嵩翻了翻手中的书籍,书籍是一本多年前出版,严萧所著的那一本《臣心论》,现在早就被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许出现在世面之上。 姚道衍双手放在膝盖之上,笑问道:“严嵩,看了半天这本书,对于这位与你同姓的御史大人,有什么想法?” 严嵩放下那本《臣心论》,笑着接过美人送上的一本热茶,热茶下肚,稍稍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没啥想法,不过严御史现在要是活着,地位肯定不输杨钊。” 美人对着姚道衍嫣然一笑,手中奉上煮好的热茶,姚道衍接过热茶,将茶杯放到自己眼前,仔细欣赏着茶杯的纹路。 “ 这番话语我要是明天与杨钊说上一番,那么你们燕王府就有的忙了。” 严嵩将茶杯放到茶盘之上,拿起茶壶,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我燕王府何曾怕过他杨钊,况且过了今日,我今夜所说的话大部分都不算数。” 姚道衍哈哈一笑,“你是在暗示老和尚,今夜的谈话不要流传出去?” 严嵩冷笑一声,将那本在世上所剩不多的《臣心论》扔到了火炉之上,眼神冷漠,丝毫不心疼。 “我有些好奇,太子的先生徐弱,嘉和初年的司马徽,还有那个赵明,究竟是不是你的棋子?” 姚道衍一笑,笑容和蔼,靠在坐垫之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打趣道:“你猜呢?” 严嵩看着老和尚的样子,直接将这一问题跳过,不在理会姚道衍的打趣。 姚道衍笑道:“你说说徐天德得到了与祖制不符的世袭罔替,朝中会有多少人站出来,要死要活的阻拦这件事?” 严嵩从自己身边的书堆之中,又拿出了一本书籍,书籍封面破烂不堪,看不清楚具体的名字。 “不知道,不过料想不会少了,大明朝除了那些个封王的几个人,谁能有这个殊荣。此举更是将那些个儒家子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礼制又打破了,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姚道衍抬起头,看着冬天长安城的夜空,“如此一来,徐天德的世袭罔替拿不到了?” 严嵩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在嘲讽自己还看不清楚徐天德的事情,也不恼怒,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籍,“老国公用命换来的世袭罔替,陛下不可能不给。不过陛下也不是白给,徐家经过老国公这么一闹,多年来与李家的感情算是没了,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再一个,徐家是为了那些凉州百姓出头,要陛下彻查此事,可是如此一来,徐家在梁王那里,算是画上了记号,以后会不停地针对徐家,那个在北部边境的徐家老二,难喽。” 姚道衍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徐家除了世袭罔替,什么好处也没有了?” 严嵩又将手里的书籍扔到火炉之中,嘴里骂了一句,“什么人都可以写书,狗屁不通。” 坐直身体,严嵩伸了一个懒腰,“也不至于,还有那虚无缥缈的人心与民心,都会为徐老国公鸣冤,边军之中,更多的人会对于徐家一脉心存善意,进而与徐家站到一起,这样一来,春秋之中本就在武将之中势力庞大的徐家,会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彻底超过关天南,成为大明武将的领军人物,不过这可能要过个几十年才可以实现,毕竟关天南的还活着,天下十人的名号不可小觑。” “这样说来,短时间里徐家还是亏的。” 严嵩看了一眼姚道衍,靠在身边的书堆之上,懒洋洋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比不上那个在江湖上给人算命的老道人,贾真吗,就是因为他可以看的久远,而我们注重的是眼前的这些利益。” 第一百六十三章登城 姚道衍笑了一声,“所以那个贾真骂我只能做一任帝师,是个短命鬼。” 严嵩斜着眼,看了一眼有些自嘲的姚道衍,“不光是你,那个鬼谷出身的庞涓,不同样被贾真列为短命鬼。” 姚道衍听到严嵩说起那位在春秋之中,久负盛名的庞涓,来了兴致,“我能够与那四位搅动春秋谋士之一的庞涓相提并论,也算是不往来这世上一趟了。” 严嵩对此有些不满意,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崇拜那个只会躲在暗地里算计这,算计那的庞涓?怪不得贾真瞧不起你,换做是我,我可能。。。” 严嵩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词汇形容姚道衍,最后憋了半天,说道:“我可能会更瞧不起你。” 姚道衍不怒反笑,手中佛珠转动的更加欢快,“没办法,谁让我这一身的伏龙术的起源就是那位贾真老道士呢,能够得到祖师爷亲自评判,也算是我的荣幸。” 严嵩听见姚道衍这般言语,心里厌恶的不行,“来说说正事,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我还想着早点回去睡觉呢。” 姚道衍见到严嵩开门见山,自己索性也不再掩饰,“老和尚此番前来,是与严先生就派遣谁去调查凉州案一事,探讨一番。” 严嵩皱皱眉头,“你们不是已经确定人选是那郑怀先的岳丈严之维了吗,莫不是你们想要改变人选?据我所知,严之维清廉,且又刚正不阿,是这件事情的不二人选。” 姚道衍解释道:“朝廷没有想改变人选,不过是怕到时在朝会之上提出人选的时候,有人反对罢了。” 严嵩算是明白了姚道衍今夜找自己来的目的,这是害怕燕王这一脉的人从中作梗,在朝会之上联合其他人反对这件事情。 “放心,我们不会做什么,你们自己选择严之维,而他自己又愿意找死,主动上书自荐。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可不会拦着。” 姚道衍站起身,对着严嵩行了一礼,“如此说来,多谢燕王与严先生了。” 严嵩知道姚道衍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燕王的面子与承若,自己是万万没有资格当得起姚道衍这位三朝元老的行礼。 严嵩摆摆手,示意姚道衍坐下,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姚道衍还想着靠这个行礼将自己后面的条件压下去,那姚道衍可是有些异想天开。 “先别着急道谢,我们王爷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姚道衍早就料到了燕王会有条件,所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什么条件?” 严嵩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王爷说了,希望朝廷将庭州的驻军换成燕王属下的军队。” 姚道衍怒斥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同意。” 严嵩嘿嘿一笑,早就料到了姚道衍会有这种反应,“别急,姚先生,等我说完其中的利弊,你再做定夺。” “先不说别的,单单你们调查凉州这次的案子,就可以借机削弱梁王的势力,这等于间接削藩。” 姚道衍冷哼一声,显然这点利弊不足 以让朝廷让步。 “你们调查出来之后,梁王要么放弃手下凉州骑兵的掌控权,要么就放弃自己世袭罔替的权利,从而抱住凉州骑军的掌控,再不济,你们还可以大幅削减凉州骑军的后勤粮草与军饷。” “第二个,除去那个被贬到汴州的四皇子李茂不说,近几年来太子与其余两个皇子的争夺储君的行为已经让陛下感到不满,而你这位一向忠于陛下的先生也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景象。陛下春秋鼎盛,正值壮年,保不齐与贵妃娘娘可能还有小皇子不是,所以现在皇家内部的稳定,要远远大于其余藩王对于陛下的威胁,所以我保证只要那个晁错不在上什么折子削藩,那么我家王爷就可以不去计较所有的事情,只要庭州。” 姚道衍坐在那里,他不得不承认严嵩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自己无力反驳。近年来,发生在皇家的肮脏事一件接着一件,父子之间,兄弟之间,比比皆是。老和尚看得多了,无奈也痛心,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虽然也有这样的事情,但是那一切都是在先皇默许的情况下,而时至今日,明皇无力去约束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 老和尚有些累了,也有些倦了,他活得太久了,从太祖到明皇,整整六十余年,自己也从一个小沙弥,变成了鸡鸣寺的老和尚。 “即便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庭州地处大明的中央,左边是洛阳,右边是长安。一旦交出属于那里的掌控,那么无异于将大明放到了分裂的边缘,陛下就彻底失去了对大明的掌控,” 严嵩笑了一下,起身弯腰,近距离看着姚道衍的目光,极为放肆的看着这位帝师,嘴角笑意浓浓,“陛下又何曾真正掌握过大明?” “你!” 姚道衍伸出自己的手指,指着有些放肆的严嵩,这实在是大逆不道。 但是这是事实啊。 七大藩王坐拥大明的七成兵马,陛下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削藩,并且不断试探,分裂几大藩王之间的势力与联系,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严嵩不急不忙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手中随意翻开一本书籍,“不急,我与我家王爷可以等,不过时间不要太久,毕竟我们王爷的时间也不多。” 说罢,严嵩可能是觉得手中的书籍无趣,将书籍扔到火炉上,火炉之中的火势又瞬间高涨,严嵩起身一脚踹在身边的书堆之上,而后大步离去,只留下姚道衍一个人,坐在那里。 火炉之中的火光,照在姚道衍的身上,老和尚一身的疲态与无奈,充满了心间。 老和尚手中的佛珠不在转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满脸的苦涩。 这位为了大明谋划多年的帝师,终究是老了,老的掉牙了,当年的猛虎要死了。 望着满天的繁星,老人身后,地藏菩萨的虚影缓缓出现,老和尚喃喃道:“老臣愧对先皇。愧对先皇啊!” 长安城的冬夜里,有一名身着官袍的老人来到了自己儿子平时总待的长安城南门,坐在自己儿子平日里经常坐的椅子上,老人嘴角 笑意浓浓,心情莫名的一些开心。 此时这里早就关闭城门,没有一个人通过这里。 棚子里,守城的将军站在一旁,盔甲之内,额头上不断冒汗,右手放到自己平日里经常佩戴的长剑之上,只有这样,这位将军才勉强站在张居正的身边。 张居正坐了一会,轻轻拍了拍这位将军的肩膀,“离去吧,本官今日自己走一走,你就当本官今日没有来过。” 将军长长叹出一口气,对着张居正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去,张居正虽然不是军队中人,但是那一身的气势,将军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管家在一旁递上自己手里的灯笼,张居正接过之后,开始一个人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上城头,驻守城墙的士兵纷纷弯腰行礼。 张居正站在了城墙之上,身后便是灯火辉煌的长安城,这座城里,有明皇陛下,有姚先知,有自己一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官员和百姓。 身前便是停留在城外,等待长安城打开城门的各色人,商贾学子,江湖人士,各地官员。。。 这座长安城自大明建立以来,就是大明所有百姓向往的地方,也是所有人飞黄腾达的福地所在,更是那些豪门大族纵情声乐的放肆之所。 这里有培养学子的书院,有被百姓称为销金窟的花舫街,也有自己留在翰林院里面,一张桌子上的烛火。 这一盏灯火,可能会出现在某个陋巷之中,寒窗苦读的学子书桌之上,也会出现在陛下的御书房,或多或少都会为每个人照亮自己的内心。 张居正转过头,城外面,有时刻望着长安城城门的商贾,有窝在大树下,仅仅一件棉衣用来取暖的寒门学子,也有那些压着货物来到长安城的镖师,几辆停在那里,等待城门开启,好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家里的官员家眷。 张居正身后不断有巡城士兵经过,纷纷对着老人驻足问安,老人则是一一回应他们,毫无那些大官们的傲气,更像是一个在自己家门口与邻居子女打招呼的老汉。 张居正看了一眼长安城,笑了,笑的很开心。 老人看了一眼长安城外,笑了,笑的很满足。 作为科举正途出身,连中三元而闻名大明的张居正衷心希望,每一个入城之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名利,金钱,美人。 应有尽有。 功名,富贵,美酒,玉人,武功秘籍,修炼功法。 诸君自取,各凭本事。 老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略长的胡子,真是老了,自己的儿子都在这南门当了多少年的差。 想当年谁还不是个少年,哪个读书人不向往那个代表着死后最高荣誉的“文正”。 自己呢,人老了,文正是没有希望了。 最后自己为大明,为百姓付出了那么多,又给自己剩下了什么。 没有的。 想当初老人身无分文的来到长安城,到死也是孑然一身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早晨 王逸带着锦衣卫众人回到子午巷的时候,锦衣卫小院里面除去那些站岗放哨的,诏狱里面看守的侍卫,都已经睡下了。 走进大堂,秦可卿有些慵懒地趴在那里,月色朦胧,照进大堂,烛火的倒影落在地面之上,照在火炉之中。桌子上有用锅碗瓢盆捂着的饭菜,看样子应该是秦可卿为王逸留下的。 王逸会心一笑,用手摸了摸装着饭菜的碗盆,有些冰凉,看样子,这些饭菜做好的时间,可是不短。 王逸微微一叹,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一件放在那里的锦袍,蹑手蹑脚来到秦可卿的身边,手中的锦袍轻轻放到秦可卿的身上,看着睡姿甜美的秦可卿,王逸有些心安,不再去打扰秦可卿的美梦。 向着火炉里面添加几块木柴,让火炉的火势更旺一些,防止到了深夜,火炉熄灭,秦可卿会被冻醒。 走出房间,关好房门,王逸来到了王思的门前。 轻轻推开房门,王思睡在床上,踹开自己身上的棉被,睡姿有些不雅,床边秦可卿为她亲手缝制的锦袍整整齐齐堆放在那里。 王逸走上前,为王思盖上棉被,随后又走出房间。 来到一间打开窗户的房间前面,王逸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刘书义的房间,也只有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轻轻关上窗子,王逸看了一眼在睡梦中吧唧小嘴的刘书义,这小家伙在睡着了也不忘记梦到好吃的。 王逸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算算时间,离开鬼谷一年有余了,距离上次回到幽州也有十年了。自己回到熟悉的幽州,街角处那个喜爱做糖人的大叔还会不会回到那里,记得当年自己逃出来的时候,大叔可是早早就离开幽州了。 也不知道桃花酿的滋味变没变,会不会比以前好喝,当然也有可能会难喝。 那些个总是喜欢在齐王府门前那条小溪里面抓鱼玩耍的那些孩子,今年还剩下几个。 战死在幽州城外的那些将士的尸骨,这么多年来安放在了何处。 做油泼面的老人有没有启程前往幽州,他又能否找到冯文山的尸骨,在看到幽州战场的时候,老人会不会心疼当初没有拦下自己儿子参军。 王逸走出刘书义的房间,来到走廊,坐在栏杆上,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歪着脑袋,望着天上的一盏明月。 他有些期待自己回到幽州的时候,看到幽州现在是什么样子。 幽州的月亮是不是看起来更圆一点? 总归是失望又希望吧。 今人不见古时月,金月曾经照古人。 老李说得真好啊。 老李为什么会写出这种诗句,王逸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来有机会要问一问。 当年李太白写出那么多的诗句,没少被王逸偷偷拿走,卖与那些商贾,当时那些商贾看到诗句的时候,只是与王逸名言字不错,诗句也不错,但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人写出来的,那就一般般,所以这些商贾们往往出价很低,王逸当时年 纪尚小,但是心思半点不必这些商贾差,直接去书店,将这些诗句做了个木质的包浆,这样一来,那些商贾们再次见到这些诗句的时候,往往出高价购买。得到银钱的王逸去买些酒水,回来后自己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可是王逸的私有财产。 当然王逸也不是吃独食的人,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多多少少为老李带回来些酒水烧鸡,犒捞一下老李这个大才子。 一想到老李,不知道他将戒尘大师送到小佛寺没有,虽然不知道老李收下的那个徒弟怎么样,但是按照老李的性格,再加上老李在自己面前使劲的吹嘘,看样子,根骨错不了。 老周有秘密,他不说,我不问。李源看似天性散漫,王逸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即便李源在大明朝的名声已经烂大街,臭的不能再臭。 刘书义与王思,每天开开心心,完成自己布置的课业之后,就是在锦衣卫小院里面玩耍,小小年纪可能比王逸还要了解锦衣卫小院。子午巷的街上,更是刘书义与王思天然的欢乐场。两个人小家伙在锦衣卫当中颇受欢迎,可爱的样子,再加上刘书义每次都很大方的带回来不少众人听都没有听过的吃食,想不喜欢都难。 李长明这个只知道练剑的小子,一身的修为可是不弱,既然是武当二先生的师弟,那么自己理所当然的就要教他百步穿杨。 天上月亮圆圆,照在王逸的身上,寒风吹过,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王思醒来的时候,很快就穿好自己的衣衫,从自己的房间一路小跑到大堂之中,一眼就看到秦姐姐趴在桌子上,睡姿甜美。 王思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皱眉,难道昨天秦姐姐这样睡了一晚上?这可不行,秦姐姐会得病的,自己当初就这样睡在大街上,然后自己就很难受,很难受,头晕晕的,看见自己喜欢的鸡腿也没有食欲。 王思来到秦可卿的身边,轻轻摇晃着秦可卿的胳膊,“秦姐姐,秦姐姐。” 秦可卿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王思,一脸的焦急。 “怎么了,王思。” 王逸见到秦可卿醒来,拍拍自己的胸膛,看秦姐姐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秦姐姐,你还是回到屋子里面去睡吧,在这里会受风寒的。” 秦可卿伸了一个懒腰,在早晨太阳的照耀下,妖娆的曲线迷人又惊艳,只是可惜王思什么也不懂。秦可卿笑着说道:“好,秦姐姐这就回去。” 王思问道:“秦姐姐,我师父回来了吗?” 秦可卿看了一眼桌子上没有人用过的饭菜,与昨晚的样子一模一样,“应该是没有,我先去小逸的房间看一看。” 秦可卿走到火炉旁,看了一眼微弱的火势,又添加了几块木柴,对着王思摆摆手,这才走出大堂。 王思再秦可卿走后,悄悄来到桌子前,找到椅子上,翻开那些昨晚秦可卿就做好的饭菜,王思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闻着香啊,秦姐姐的手艺真的 好。 吃还是不吃呢? 王思就蹲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托着自己的下巴,再看看桌子上的美食,虽然有些凉了,但是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自己也不是没有吃过凉菜与凉饭,大江镇时候的自己有的吃就要不错了,没了吃食的时候,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嘞。 王思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下了想要偷吃的念头,将桌子上所有自己动过的东西恢复原样。王思叉腰,站在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与自己刚刚来的时候一样,点点头,心里十分满意。 跳下椅子,王思卷起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一下,而后又将椅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一蹦一跳的来到书桌面前,慢慢爬上属于自己的那个椅子,拿起毛笔,开始书写今天的课业,昨天师父不在,自己还多抄写了一会,等到今天师父回来,可是要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让师父夸奖自己一番,气气那个每天都要睡懒觉的刘书义。 一想到这里,王思的心情就又好了一些,师父说过这是好上加好,很难得。 那个每天只知道拿着师父给他的木剑,对着大树砍来砍去的刘书义,除了练剑哪里都不比上我的。但是练剑真的好累嘞,比抄书写字都要累。那时候自己也尝试过练剑,都是因为刘书义每次都说他会剑道,自己不会。 可是那把剑太沉了,自己好不容易搬到院子里,就完全没有力气拿起来了,只好又还给师父了,在那之后,刘书义又多了一个嘲笑自己的理由。 但是,师父给自己的可是他的佩剑,又不是木剑,所以自己不练剑也没得关系,自己还小,刘书义可比自己大了好多,好多岁的。 王思坐在椅子上,边抄书,边哼唱着自己家乡的歌谣,至于那些个发音有些听不清楚的歌词,则是王思闲来无事自己瞎编的。 “天个亮,亮个天,早早起呦,吃鸡腿呦。” 王逸站在大堂外面的窗户旁,偷偷掀起窗户,看着王思,耳边传来这完全没有音律与曲调的歌谣,哭笑不得。 卢忠跟在王逸的身后,听着大堂里面传来的歌谣,笑着问道:“王逸,真就不让王思学点什么。练剑,武夫,练气士,江湖上所有的武功一个不学?” 王逸轻轻放下窗户,晃动一下自己的肩膀,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有点落枕。 “王思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随你。”既然人家师父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去提起这件事情。 “这样的王思好嘛。” 王逸看了一眼慢慢升起的太阳,抬起手,即便是到了冬天,也不能直视太阳。 “不知道,不过我学慢慢交给王思一些东西,现在你看着王思很好,对吧。那么我可以与你保证,我带着王思会幽州的时候,王思就会将那个压抑已久的真我,完完全全释放出来,到时候,卢大人可以派人与我联络,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王思原来是什么样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剑仙又剑仙 卢忠有些震惊,他知道王思的来历,不过是大江镇街上乞讨的一个孩子,被王逸收下,带到了长安城。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将她带回来。” 王逸靠坐在栏杆上,可能是觉得这样坐着有些不舒服,再抬起一只脚踩在栏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你在路上遇到一处道路坍塌下去,会怎样?” 卢忠想了想,“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能会告知官府,也可能停下来修补一下。如果有事情,会视而不见。” “如果城门马上就要关闭呢?” 卢忠坐到了王逸的对面,卷起宽大的锦袍,“那个地方距离城门可近?” 王逸一笑,“远,远得很,你要是全力奔跑才可以勉强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卢忠没有说话,双手放到腹部,他心里其实猜到了王逸说的是谁,但是卢忠万万没有想到坐在屋子里面,每天没心没肺,整天在院子里面玩耍,时不时跑到子午巷里面追狗跑的王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逸看了一眼低着头,有些沉闷的卢忠,知晓了卢忠心里有了猜测,随即说道:“没错,王思会这么做。” “我当时亲眼看见王思想着大江镇的城门跑去,在距离大江镇还有些距离的时候,王思发现了那块坍塌的道路,然后王思脱下身上仅有的那一件外衣,跑到一旁的树林里,撅着自己的屁股,挖出好大好大的一块土,放到自己的外衣上,抬走。可是自己太小,没几步就撒了好多。”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决定收下王思,最起码不能让她饿肚子,能够让她长大,就很好了。” 卢忠坐在那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 王逸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卢大人愧疚或者是知道些什么,我是为了不想让这个世界再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幽州一案,锦衣卫的记录寥寥无几,大人心里十分清楚是因为什么,当年事情发生之后,满朝上下骂声不断,我大明战死的三万儿郎与幽州百姓皆是骂名在身。” “朝廷有意无意的不去为这些死去的出面,更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所以我幽州人承受骂名整整十二年。” “去年,陛下终于下旨,为幽州与齐王平反。但是,我发现原来我最在的那些三万将士的家属不会去骂幽州人,反而是那些个儒家正宗出身,在朝堂之上动不动以死劝谏的御史言官们,骂的最凶。” “我王逸来到长安城从没想过活着回去,这么多年来,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什么归乡侯,他娘的,这个狗屁的名号何尝不是在骂我?那个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想要做什么,看似让我回乡替他祭拜,真正的目的呢?” 卢忠猛然起身,而后身影瞬间消失在走廊之上,紧接着,不断有痛苦声响起,锦衣卫小院的各处角落,不断有人影掉落。再一眨眼,卢忠大口喘着粗气,坐在栏杆之上,王逸眯眯眼,刚刚他都要怀疑 卢忠要出手将自己抓住,而后待到明皇面前,邀功。 但是卢忠没有,“王小子,我卢忠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幽州的事情,我卢忠没有办法帮助你。你没有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去调查此事,我卢忠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你,阳谋我挡不住,但是这些隐藏在暗处,时刻监视与刺杀你的人,我卢忠保证你大可放心,除非我卢忠死了。” 王逸颤抖着自己的嘴唇,他今天想与卢忠说的不是这些,而是要与卢忠探讨一下锦衣卫内部的别家密探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何自己与卢忠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能是昨天见到的那个想要去往幽州的老人,也有可能是王逸知道了仇人是杨钊,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原因不重要,结果不重要。 王逸缓缓叹出一口气,靠坐在红色的柱子旁,卢忠心里微微一叹,怎么整个大名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在算计,欺负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虽然不知道回到幽州的途中又会有什么样的算计,落到的身上。 卢忠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时刻准备等死的王逸,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抓你去邀功,今日的这番言语,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屋子里的王思早就被我用星辉封锁了,她也听不到,不过这般话语只能说今天这么一次。” 说罢,卢忠背负双手,悄然离去。 没人知道这位在锦衣卫里面,说一不二的卢忠,当年初出江湖的时候,也是一个路见不平,便会愤然出手的少年。 王逸坐在栏杆上,两行清泪滑下,只见哭相,不问哭声。 大苦无声。 钱塘江旁,有一老一少,看着偌大的钱塘江,有些发愁,咋个过去哟。 钱塘江两岸之间宽两百多丈 “师父,师父,我们怎么过去对面啊?”张长生望着波涛滚滚的钱塘江,真的愁死个人。 虽然钱塘江上面,依然结冰,但是谁知道那些冰面哪个地方,什么就会破碎,到时候那些个行走在上面的人,可能直接就喂了江里面的龙王了。 李太白看了一眼钱塘江,嘴上虽然说着不知道怎么办,但是那神色可是半点没有忧愁。 张长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村子里也是孩子们中的领军人物,懂得可是很多,站在钱塘江的边上,他没有办法了。 再看看身边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哪里有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李太白那股子豪气的样子,一路上,只是知道喝酒,喝酒。完完全全像是一个酒鬼。 “师父,你想想办法呀。” 李太白微笑着,从腰间解下王逸赠送的那个酒壶,慢慢喝着里面不知道名字的酒水。 张长生看见自己师父的样子,既生气又无奈,别人的师父,个个行走江湖排场十足,前呼后拥,身边最起码要有几十个人跟在后面。 再看看自己的师父,怎么说也是个天下十人的剑道魁首,半点没 有宗师风范,神仙风采,要不是身上这件看上去有些大侠气质的衣衫与自己怀里这把头可以自主飞出的仙剑太白,张长生都要怀疑眼前这个李太白是一个骗子。 一想到这里,张长生的小脸上就有些委屈,是骗子又怎么样,终究是自己的师父,又不能不管他。 要是自己不管他了,张长生都有些怀疑李太白会不会在某一次喝醉之后,醉倒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然后冻死在路旁。 这样一来,江湖第一的李太白喝醉之后被冻死在路边,岂不是让人消掉大牙。 “没得办法,我们要不就去沿着钱塘江岸边,向着下边走上两百里,这样一来,或许会有通过的方法。” “啊!” 一听要走上两百里,张长生顿时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埋怨道:“师父,都是你,非要和我说钱塘江好看,骗我来这里,这下子过不去了,我们怎么办!?” 李太白看着自己徒弟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欺骗自己的傻徒弟,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御剑飞过钱塘江很容易,但是这样一来,张长生本就没有修炼过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得不偿失。 再说御剑飞行,涉及气机与剑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年自己不过是初出江湖,年轻气盛而已。 李太白走到张长生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将酒壶放到腰间,轻声说道:“傻徒弟,师父何时骗过你,说过可以御剑飞过钱塘江,便是可以过去,无需怀疑。” 张长生抬起头,脸上的眼泪还未抹去,看着自己的师父,张长生还是不信。 “真的吗?” 李太白放肆一笑,“无须怀疑,因为我是李太白。” 说话间,张长生怀中的太白剑飞出,李太白伸出手,握住太白剑,而后对着眼前的钱塘江一抛,太白剑不断变大,最后停留在空中,只留下两个人可以勉强立足的地方。 李太白哈哈大笑,抓着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张长生,一跃而起,站在太白剑上 李太白猛地呵出一口气,豪气满天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对着钱塘江的对岸指去。 “世人皆知我李太白当年一人一剑杀遍蜀地贼寇,但是鲜有人知老夫曾经御剑飞过钱塘江,那么今日,老夫就在世人眼前再来一次。” “张长生,看好了,你师父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剑客,没有之一。” 老人这一辈子用剑最为深刻的不是仗剑游历蜀地,也不是在北部一座大山之中找到了刘青,仅仅用了百步穿杨就将其打败,而是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剑客,在钱塘江上御剑飞行。 这一日,钱塘江附近的人亲眼看见一道飞虹自钱塘江一案,飞至另一岸。 百姓们只能是看看热闹,可是那些个崇拜李太白而去练剑的江湖高手,在心里,对于李太白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楼。 世间又多一剑仙。 第一百六十六章年货 王思在写完课业之后,就来到了厨房之中。在这里,秦可卿正在做着今天的早饭,玩归玩,但是王思每一天都会来到这里,帮助秦可卿做好每天的饭菜。 王逸肩上挑着两桶水,从外面返回到厨房,看着王思的样子,会心一笑,将水桶里面的水,尽数倒入水缸。 刚刚睡醒的刘书义揉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搭在房间的门上,坐在台阶那里,身边的秦可卿在教这王思与刘书义择菜。 李源今天也早早回来了,现在坐在火坑的附近,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扇子,上面写着“以德服人”四个大字,正在对着火坑不断地扇动着,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虽然李源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但是火坑里面的火势可是不弱,火坑里面的草木灰经常被扇子带的飞起,落到李源的头上,脸上,还有身上。将一个好好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逃荒而来的人。 王逸将水缸填满之后,就来到门口,与秦可卿他们一起择菜。马顺系着围裙,从头上的房梁上,取下一块大的腊肉,轻轻放到菜板上,拿起菜刀,开始切肉。 李长明除了练剑之外,这些活计大部分都不会,你要是让他去种地,那从小就在田野之中长大的李长明还可以帮忙,但是做饭,他是真不会。帮忙也帮不上,李长明就在门口与灶台之间不断往来,搬运着秦可卿他们择完的菜。 虽然锦衣卫的人都想着来这边蹭饭,但是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完全不在乎自己脸面的卢忠,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成功来到王逸的小院,吃上秦可卿坐上的一口饭菜。 他们要是想吃,只能是过节,或者是外出执行任务受伤的时候。所以在秦可卿刚刚来到锦衣卫小院的时候,锦衣卫的任务完成度很高,并且每次回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一点伤势,大部分都是轻伤。 风气极为古怪,引起了卢忠的注意,也正是那一次,卢忠时不时就来到这里,赶也赶不走,人家可是带着事情来的。 什么马顺今天要扫大街,王逸今天还没有去诏狱看一看,王思今天写的字不错,值得本大人多吃几碗饭。 每次来的时候几位巧合,都是赶着饭点来的,也不空着手,每次多多少少带着点菜与食物。这样一来,王逸他们更不好将卢忠赶出去了。 吃过早饭之后,刘书义像往常一样,走向大树那边准备开始练习今天砍树的计划,但是孩子心性的他每天都是在那边玩一会,在连一会,可是这样一来,往往都是玩的时候居多,练剑的时候极少。 刘书义身后跟着一蹦一跳的王思,王思手里拿着刚刚在饭桌上,王逸送给他木剑,小家伙很高兴,向着卢忠讨要了一个剑鞘,学着那日见到的李太白,挎在腰间。 木剑的长度可是比王思的个子长很多,这样一来,木剑的剑鞘就放在地上,随着王思的蹦蹦跳跳,在地上划出一条长线。 屋檐处,那些大雪化成水,留下的冰锥子被拿着木剑的王思 一一打落,吓得刘书义抱着头,急忙跑出走廊。 王思看见刘书义的样子,站在走廊的尽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而远处,看到王思作怪的刘书义气愤的扭过头,离开这里,在心里将王思的行为记下,准备三天不理王思。 王思笑了一会,看见刘书义头也不回的走了,觉得有些无聊,抱着双臂,站在走廊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考虑着今天要去哪里玩耍,街角处的大黑今天不知道跑出来没有,那个总是喜欢在子午巷前面溪水里面游泳的大白鹅今天是不是又带着自己的那个小白鹅在水面上游着。 李长明走出房间,看见王思站在那里,随即离去,今天的早课还没有做呢,即便是离开武当,李长明从没有懈怠。 马顺与李源跟随着秦可卿开始打院子,新年新气象,秦可卿准备将锦衣卫小院打扫一遍,但是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所以带着马顺与李源,召集无事的锦衣卫,拿着水桶与扫帚,一行人数十人,浩浩荡荡,开始打扫院子。 王逸并没有参与到其中,而是因为被卢忠叫去,一起前往鸿胪寺,顺便出去采购一番,为锦衣卫这些人准备些年货。 走上街头,越来越有年味,家家户户开始张贴喜庆的春联,锦衣卫门口的大红灯笼落在卢忠的眼里,让这位忙忙碌碌多年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笑意浓浓。 孩子们在自己家大人的带领下,站在街头,大人们点燃自己手里的爆竹,发出声响,孩子们捂着自己的耳朵,等到爆竹爆炸之后,高兴的抓着大人的衣角,嚷嚷着再来一个。 卢忠与王逸很快就走出了子午巷,来到大街之上,二人准备先去鸿胪寺那边看一看。 “家家户户团圆日,岁岁年年又一春。” 王逸看准时机,不留痕迹的说道:“大人这句诗做得好,一定是有感而发。” 卢忠笑了一下,心中轻松不少,自己手下的王逸,真是锦衣卫的福星,也是自己的福星。他给了锦衣卫重新恢复了地位的机会,又将这沉寂多年的长安城彻底唤醒。 卢忠身上转着飞鱼服,反而是王逸穿着当年进入长安城时候的那件白衫,两人走的不急不慢。 “屁,你这小子能不能和马顺学点好,别的没学来,他那张嘴学了七七八八。” 王逸左边挎着绣春刀,右边挂着长剑,笑吟吟看着街上的一切。 “卢大人这话说的可是伤了我的心,锦衣卫谁人不知道,我王逸可是最爱说实话的人。” 街道上,一个由竹子做成的马球滚落到卢忠的脚下,卢忠微微一愣,弯腰捡起,再次直起身子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大红新衣的孩子站在卢忠的面前,双手交叉在一起,低着头,游戏不好意思。 卢忠轻轻一笑,笑容温柔,拿着布袋,问道:“孩子,这是你的吗?” 那孩子有点早熟,不认生,但是卢忠身上的这件衣服,孩子见过,也知道那是锦衣 卫的服饰,正是因为如此,孩子敢于来到卢忠的面前,但是不敢说出一句话。 卢忠见到孩子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不是你的,我可就要拿走喽?” 孩子一听卢忠的这般话语,急忙抬起头,说道:“是我的,是我的,阿爹卖给我的,你不要拿走。” 孩子略带哭腔的语气让卢忠有些尴尬,同时也让卢忠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逸笑了一下,拿过卢忠手里的马球,轻声说道:“孩子别怕,这真是你爹卖给你的?” 孩子的脸上早就梨花带雨,哭成个泪人,孩子抹去自己的鼻涕,眼角的眼泪不断掉落在地上,“是真的,我不说谎的。” 王逸笑着将马球还给孩子,摸着他的脑袋说,“还给你,下一次可不要再弄丢了哦。” 孩子接过马球,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孩子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但是能够将马球还给自己的人就是好人,嗯,大好人。 “谢谢你哦,好人。” 哈,又一个叫自己好人的孩子,这要是让王思知道了,可是会狠狠记住这个小子的。 王逸站起身,指着远处,那个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汉子,对着他的孩子说道:“不客气,回去吧,你爹等你呢。” 孩子看到自己阿爹的那一刻,兴高采烈的跑到自己阿爹的怀里,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马球,指着王逸这边,相似在诉说着刚才的一切。 汉子听过孩子说完之后,急忙跑到王逸的面前,就要下跪行礼,王逸伸出右手扶住汉子,“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 汉子可能是被卢忠身上的鱼龙服吓到了,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大。。大人,我家孩子不懂事,您见谅。” 王逸安慰着汉子,“没事,下次不要让孩子自己在外面玩耍了,要是碰到那些不好惹的人,可就麻烦了。” 汉子连连称是,伸出自己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到王逸的手上,“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王逸笑着将钱袋放回汉子的手上,看了一眼在远处,站着一个女子,刚刚的那个孩子就躲在女子的身后,看样子应该是孩子的母亲。 “不用了,我们锦衣卫不兴这个,从今往后,锦衣卫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不讲道理与人情。” 卢忠站在身后,满脸的笑意,手放在绣春刀上,望了望街上的行人,看来我锦衣卫真的要与以前不一样了,从王逸开始,自己回去就下令,人人都要学着王逸这般,这样我锦衣卫在朝堂之上站住脚跟之后,在百姓的心中也会慢慢站住脚跟的。 汉子有些忐忑的拿着钱袋,将信将疑,王逸转过身,来到卢忠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着。 卢忠没有计较王逸言语之间越过自己做决定,王逸也不会多做解释,这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 第一百六十七章报仇 在王逸与卢忠走在长安城街道之上的时候,李太白带着张长生来到了一处小镇。 张长生经历过御剑飞过钱塘江之后,现在对于李太白不再怀疑,崇敬更胜往昔。在路上的时候,李太白买了一匹老马,老马听那卖家说是前些年从边境退下来的军马,同一批退下来的军马还有很多,卖家自己有路子,将这些军马统统买了下来,大部分都卖了出去,就剩下这最后一匹的老马。 要价一百两,不过李太白可是个老江湖,最后经历过一番砍价还价之后,以十两银子成交,惹得张长生心疼不已。 李太白也不在乎这些,将张长生放到老马之上,牵着老马继续行驶。张长生其实早就累的不行,本来年纪就小的他跟随着李太白走了很长时间的路程,脚都走出了许多的水泡,可是这些张长生都没有说。 李太白其实知道一些原因,无非就是怕自己丢下张长生,不带着他行走江湖。当时将张长生带着离开那座村子的时候,他的奶奶与父母都是有些心疼的,但是奈何张长生就是要跟着李太白行走江湖,半点不愿意待在村子里,无奈之下的张长生父母之后答应自己的儿子。 一路上,李太白带着张长生边读书,边行走江湖,见识过了不少的山山水水,秀丽景色,人间世态,百姓生活。 李太白还没有教授张长生什么剑道,更不要提那个经常被张长生挂在嘴边的百步穿杨,只是交给他几种剑招,让他在无聊的时候练习。 老马的身上,挂着一个书袋,那里面装着的都是张长生最近读的书,还有那些个被张长生视为宝贝的江湖杂谈。 小镇之上,没有注意到这对师徒,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有一匹老马,平常的很。 李太白找到一处茶楼,将张长生抱下,师徒二人一起走进茶楼,天寒时候,和尚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也是极好的。 坐到椅子上,自然有那店小二走上前来,询问要点什么,李太白说着来及杯热茶,再来点大鱼大肉,行走江湖,吃饱为先。 店小二记下他们点的菜肴之后,边招呼着李太白两人,边走向后厨。落座之后,张长生坐在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椅子上,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桌子上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店小二端着店里做好的吃食上桌,酒肉皆有,李太白看了一夜你坐在椅子上,不停咽口水的张长生,微微一笑,“吃吧。” 张长生嗯了一声,随即大口吃了起来。李太白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滋味是没有王逸送给自己的那一车的酒水好啊。 “师父,你说过,你去长安城是为了救下一位前辈,去见一位故人,你做到了没有啊。” 李太白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见到了,也救下了。” 张长生拿过一直鸡腿,狠狠要下一块鸡肉,腮帮高高的鼓起,“那位前辈师父说过了, 是小佛寺的住持大师,是一位高人,那师父给我讲一讲师父的那位故人呗。” 李太白想了想,“他有什么好的,你只需要知道你师父就可以了。” 张长生可不依,手拿着酒杯,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师父,到时候我要是见到你的那位故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嘞,这样不好。” 李太白没有理会张长生的话,那个小子能够活着来到自己面前再说吧,前几天李太白听到了不少关于长安城的消息,王逸被封为归乡侯,又封爵又给银子的,还让王逸这小子代替明皇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大明将士。明皇要是有这份心思,怎么可能拖到现在。王逸也是有些着急了,怎么可以当众将幽州的事情讲出,这样一来,无异于将自己摆到明处。 但是好在有着锦衣卫的这层身份,那个自己见过几次面的纪纲还是个不错的人,只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那个卢忠,李太白在子午巷见过,修为在江湖足够保全王逸他们了,但是朝堂之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长生忽然高喊道:“师父,师父,我想明白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不与我说说那位故人了。” 李太白心中有些疑惑,问道:“来,说说为何。” 张长生笑着回答道:“因为师父的那位故人与师父都是同道中人。” 张长生拍拍自己的胸脯,用上了前几天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一句成语,顿时觉得自己读书没有白读。 李太白疑惑道:“怎么是同道中人?” 张长生悄悄移动着自己的椅子,向着远离李太白的那个方向移动了一大步,“都与师父一样,喜欢耍酒疯。” 李太白举着放在自己嘴边的酒杯,顿时觉得这酒喝得没啥滋味,没有节目可以看,用余光看了一眼,在不远,哈哈大笑的张长生,“你小子会聊天啊。” 张长生极为有礼貌的说道:“那是,我可是读过书的。” 李太白笑着伸出手,就要打张长生,张长生再次远离李太白,做到了李太白的对面,当然,也不忘了吃一口手中的鸡腿。 忽然,李太白坐回了椅子上,手中拿起酒杯,转过身,眯着眼,看向远处。 街道尽头,有一个背负双剑的女子映入李太白的眼帘,女子不过二八年华,驻足远处,双手垂立,看着酒楼这边。 几乎同时,李太白在张长生惊讶的眼神中,一步跨过门槛,走出酒楼,走下台阶。 而后瞬间,街道之上,不断出现背负双剑的女子,足足有二十位之多,容貌与佩剑都与那先前的女子一模一样。 李太白高举手中的酒杯,一个转身就来到那女子的不远处,看着皮肤有些黝黑的女子,李太白笑了一声,缓缓开口,“女子剑客在老夫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来,还是少见。” 这个本命金刀错的女子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身上那不知道什么野兽的皮毛落在 李太白的眼里,再看看女子身后的双剑,对于女子的来历,李太白有了猜测。 “前几年的时候,大明北部有传言说是出了一位女子剑客,背负双剑,在边境上杀了不少的北齐斥候,应该就是你吧。” 金刀错缓缓点头,声音沙哑道:“没想到太白前辈还知道我。” 李太白哈哈一笑,心中感慨,“老夫在江湖上数十年,见惯了男子剑客,这女子剑客老夫只是见过三位,你是第四位。” 金刀错拔出背后的双剑,双脚拉开站立,双剑在身前,时刻准备出剑。 李太白看了一眼金刀错,随即说道:“大明练剑之人极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老夫看了心烦,所以大多数与老夫问剑之人,都是被我一剑打落境界,遂带着将他们的剑心打碎,但是那些个真正想要练剑的人,老夫从来都是惜才,将他们的剑道修整,从以境界欺人,都是用剑道比试。” “你这个小女娃娃不过是星君的境界,剑道更是比不上那些个练剑多年的老剑客。” 金刀错丝毫没有收到李太白言语的影响,只是握紧手中的双剑。 李太白再次说道:“老夫在江湖一日,那些个后辈想练剑就练剑,反正也超越不过老夫,不过单论剑术而言,老夫不如你。” 不远处的张长生听到自己师父的言语,更是一惊,这世间上还有比自己师父在用剑上更厉害的? 街道之上,那些个百姓早早就逃离了这里,但是有那些个胆子大的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两人,这般剑客比试,在这座小城镇可是从来没有过。 张长生正在思考之际,身边一阵微风吹过,一个麻衣老者做到了张长生的身边,笑着说道:“小娃娃,你师父的剑道的确是天下第一,但那只是剑道,单论剑术这位出身凉州金刀门的女娃娃可是天下第一,这不是境界的问题,是天赋。” 张长生有些疑惑,摸不着头脑,这个老爷爷是谁啊,听着说话的语气,好似与自己的师父相识一般。 站在长街之上的李太白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方向,坐在张长生身边的顾恺之一笑,高声说道:“李太白放心,老夫不会对你徒弟如何,尽管放心去吧。” 李太白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金刀错,“大明练剑的几家,除了剑阁,西蜀剑冢,凉州金刀门之外,统统步入老夫的眼里。” “所以老夫当年只是问剑了这三家,又以金刀门那次出手最重。我到了那里,想要与那位老门主问剑一番,但是当年那个莫权篡位的门主,看样子应该是你的叔叔辈,推脱说老门主去世了,老夫岂会看不出这些,所以一剑就将金刀门的那些人杀了个干净,但是我从不啥妇孺,所以那些个家眷我一个都没有动,至于老门主确实早早就死去。” “你这个出身金刀门的女娃娃想要替你的父辈报仇?” 第一百六十八章改变 长街之上,二十多位金刀错与李太白相对而立。 金刀错看了一眼眼前的笑吟吟的李太白,说道:“那是我二叔,他害死了我爷爷,他该死。我练剑二十载,不为报仇,就是想看一看与你有多少的差距。” 李太白满意的点点头,看见金刀错的时候,李太白也是有些惜才的,一个在剑术上超过自己的年轻女子,将来的成就注定是要比自己还要高的,说不定将来的江湖上,金刀错可以以剑术独领江湖,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个时候。 但是对方要是为了报仇而来,那么自己同样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一来,李太白就再无顾及,伸出自己的右手。酒楼之中,张长生的身边,太白剑颤鸣,脱离剑鞘,飞向长街之上,落到李太白的手中。 李太白一手负后,一手持太白剑,轻轻说道:“请。” 金刀错点点头,而后长街之上,二十余位金刀错,二十余位女子剑客,齐齐拔剑,猛地冲出。 剑术通天金刀错,剑道魁首李太白,战于无名小镇。 剑气满人间。 坐在酒楼之中的顾恺之大叫一声好,而后大袖一挥,那些个躲藏在暗处,因为剑气不断冲刷,导致脸色苍白的百姓,被顾恺之送到小镇外,只留下张长生与顾恺之二人,还有那匹在后院的老马。 张长生边吃着桌子上的饭,便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向长街之上。 顾恺之笑着问道:“可是担心你师父?” 张长生摇摇头,嘴里嚼着饭菜,“不是,是担心我师父回来之后,饭菜就凉了,所以我替我师傅多吃点。” 顾恺之觉得李太白可能一世威名都毁在自己这个徒弟身上了,看看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徒弟,哪一个敢于这么做,但是偏偏李太白的徒弟就敢于这么做。 自己此次前来,除了要看一看那个金刀错与李太白的剑道比试之外,未尝没有看一看李太白徒弟的想法。 江湖上一代人紧接着一代人,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无法避免的。未来的江湖注定是这些年轻人的。 自己那几个徒弟学拳不错,境界上的进展自己也还是满意的,所以自己才可以离开自己的那座武馆,游历江湖。 顾恺之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水,自饮自斟起来,至于下酒菜,那外边的两人比试,不正是最好的下酒菜吗。 酒楼的门槛上,有一位穿着道袍的老人缓缓走进酒楼,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顾恺之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直视着前方,“你这个老王八终于舍得露面了。” 贾真呵呵一笑,吩咐自己身后的秦白霜搬来两把椅子,坐在顾恺之的身边。 “你这话就伤感情了不是。” 顾恺之很不给贾真面子,直接反驳,“老夫与你没有情谊。” 秦白霜捂着嘴,偷笑不已,贾真倒是习以为常,拍拍自己腿上的灰尘,毫不在意顾恺之的言 语。 “你被郑怀先打了个半死,怎么还在蹦跶?” 贾真从柜台那边,拿过两只茶杯,秦白霜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将两只茶杯倒满,一旁的张长生看了一眼,说道:“这壶茶,你们付钱。” 秦白霜微微一愣,虽然来之前贾真告诉他李太白收下的那个徒弟能不能够按照常理看待,但是张长生的言语还是让秦白霜有些惊讶,这般小的孩子见到这么多的人不应该默默躲在角落,而后一言不发。 秦白霜笑着说道:“当然。” 张长生点点头,算是有些满意秦白霜的回答,紧接着,看向贾真,“你,那个老头,说你呢,你坐在这里,我可没有同意哦。” 一旁的顾恺之再无前辈风范,拍打着桌子,哈哈大笑,贾真则是一脸的尴尬,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张长生,问道:“小友,我这次可以坐在这里了吧。” 张长生接过银子,用手称了一下银子的分量,还不错,可以让师父与自己多吃几顿好的了,师父也可以喝一点好酒。 贾真看了一眼顾恺之,计从心来,指着顾恺之,向一旁正在收起银子的张长生问道:“小友,为何他可以坐在这里?” 张长生看了一眼贾真,“我愿意。” 贾真当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现在的江湖后背都这般的厉害。 顾恺之更是满意的点点头,顺带着将桌子上的又一只鸡腿放到张长生的碗里,让正在考虑吃什么的张长生哈哈大笑。 秦白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再无公子风范。 长安街,鸿胪寺外。 王逸刚刚与卢忠就南楚使团的安全与礼节问题确认了一遍,不过全程与他们接触的都是刘青陵,至于刘如月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相对于那个时不时就会试探自己的刘如月,刘青陵在王逸这边的印象还是十分好的。 卢忠与王逸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其实每年锦衣卫的年货都很寒暄,每次拿回家的时候,让这些锦衣卫的兄弟,或多或少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是今年锦衣卫恢复了地位,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子午巷,靠着户部颁发的那一点银子过活的锦衣卫,而是扬眉吐气的锦衣卫,马顺在锦衣卫重启的第一天就说过一句话,“你们在大街上走的时候,都给我挺起你们的胸膛,把新发下来的飞鱼服给我换上,腰间的绣春刀擦拭一番,怎么嚣张怎么来,让那些个以前看不起我们的人好好看一看。” 当时卢忠虽然嘴上说着不可以这般,但是那个充满着笑意的面容与眼神,落在锦衣卫众人的眼里,那些个劝阻的话,早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长街之上,王逸与卢忠走过了几家店铺,身后锦衣卫的手里多了不少的东西,但这还不是全部,大部分的东西都会在几天晚上之前,被商家用马车送到子午巷,到时候,有专人接收。 卢忠拿起街边的一副春联,看着上面的字 迹,有些摇摇头,对着身边同样拿着一副春联的王逸问道:“知道每年贴在大门处的春联与那些个贴在你们每个小院的春联是谁写的吗?” 王逸放下手中的春联,笑着问道:“是谁写的,总不能是马顺吧。” 卢忠笑了一声,点点头,“还真是马顺写的,我与你说过,马顺当年在洛阳文坛可是很有名气的,要不是后来弃文从武,大明的朝堂之上,可能又会多出一位文官。” 王逸有些愕然,自己可是见过那几幅现在还贴在大门上的春联,文体豪放,文字细腻,用词喜庆的春联是马顺那个光头死胖子写的? 卢忠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说道:“今年不一样了嘛,我记得王逸你也是百子书院的学生,那么不如今年的春联由你来写?” 王逸轻轻笑道:“我怕马大哥在哭丧着说卢大人偏心。” 卢忠心情大好,多少的年关都没有今年这般的热闹与喜庆了,那些个跟随自己的老人往年年关的时候,个个垂头丧气的。现在来了王逸,秦可卿,王思,刘书义,李长明,周立元,我锦衣卫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了,在子午巷苟且偷生,可以堂堂正正走出来,告诉世人,当初那个让人威风丧胆的锦衣卫回来了。 卢忠这些年来作为锦衣卫的张权人也是很难受,纪纲大人完全消失,隐去江湖之中,若大个锦衣卫都是自己一个人支撑下来的,说苦也苦,说累也累。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这样卢总很欣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还不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走在大街上,卢忠离开了刚刚的摊位,带着王逸他们想着前面走去。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这般正式的逛街,锦衣卫恢复地位之后,自己这是第一次走出子午巷逛街。 街道之上,人们卖的商品都从平常的生活用品,换成了代表着新年气息的红灯笼,春联,还有福字,以及孩子们最喜爱,但是却不敢自己玩的爆竹。 卢忠随手拿起路边商贩的一个“福”字,商贩看见身后明晃晃的飞鱼服,颤颤巍巍站在那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吓得那个商贩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国法。 卢忠笑着说道:“老板,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这里,进购一些年货,锦衣卫也要过年不是。” 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平日里,这般年纪也做不了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儿媳一年忙忙碌碌,老汉本来想着在新年的时候卖一些年货,春联,福字,贴补一下家用,最起码不让儿子与儿媳为了过年的事情而发愁。 “大。。。大人,您要不都拿走吧,我不要钱。” 老汉不得不这么做,前几天锦衣卫还在这条街上抓走了一些人,后来有好事的说是那些人是反贼,都被锦衣卫抓去,砍了头呢。自己这算是破财免灾吧。 卢忠一笑,这老汉真把自己这些人当做不讲道理的人了,看来锦衣卫的形象在老百姓的心中,还是那般的不堪,想要改变,需要慢慢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酒水 长安城街道上,虽然没有了积雪带来的寒冷,但是那隐藏在寒风之中的彻骨寒意,还是吹着每个人的身上。 卢忠笑着说道:“老板这样一来,我可就不得不卖下你的全部货物了。” 老汉连连摆手,神色焦急,真是半点不敢要钱,能够包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卢忠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一个锦衣卫看了一眼,那个人立马心领神会,从飞鱼服中掏出一袋子银钱,放到桌子上。 卢忠笑呵呵看着老汉,“老板,你和我说句过年话,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老汉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锦衣卫这些大人们真的掏钱了,而且就在自己的面前,买了自己的货物。 再看看那个放在桌子上,鼓鼓的钱袋子,那里面的银子都足够买下自己的十个摊位了。 卢忠也不着急,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袖子中,对着身边同样看戏的王逸说道:“王逸,你可知道这过年人人都要张贴的福字,作何解释?” 王逸也笑了笑,看样子卢大人这是考验自己呢。 “福字,左边一个衣服的衣,右边呢,一家人,守着一口田,所以合起来就是一家人守着一口田,衣食无忧,便是福。” 卢忠轻轻笑道:“不愧是读过书的,见解就是高。” 王逸摆摆手,自谦道:“卢大人一定早早就知道,王逸不过是照着书上的说而已。” 卢忠拍了拍王逸的肩膀,好小子,是我锦衣卫的人,深得我锦衣卫的精髓。 王逸笑了笑,看向那个还在冥思苦想的老汉,“老板,你要是想不出来,这钱可就不全是你的了。” 饶是老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几个好的过年词,那些常见的,这些大人们应该都听着厌烦了,但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读过几天的私塾,真是无能。想着想着,老汉打了自己一巴掌。 看的王逸都有些不忍,一个词而已,要不自己帮帮他吧。 卢忠也被老汉的一巴掌吓到了,哭笑不得,“老板,正常那些祝福词会一点吧,随意说两个就行。” 老汉被卢忠这么一说,嘴里那些个过年时候,自己孙子跪在自己面前,为了自己的压岁钱,所说的那些个吉祥话都出来了,“大人,诸位大人,小的祝福各位大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一帆风顺,福星高照,小老儿再祝各位大人官运亨通,年年发财。” 卢忠笑着点点头,至于旁边地位王逸则是有些看呆了,没想到老汉想了半天,能够想出这么多的祝福词,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卢忠一摆手,身后的锦衣卫纷纷上前,将老汉的摊位上的东西都拿走。老汉拿着那袋子前,先是看了看周围商户嫉妒的样子,急忙收起手中的钱袋,放入怀中。 王逸轻轻咳嗽一声,对着周围眼馋老汉怀里银子的商户与百姓说道:“这位老汉最近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好意思,我锦衣卫就要怪罪于现在在场的每一位人 ,我锦衣卫的诏狱里面还有很多的空牢房,欢迎你们前去。” 在场众人心中一怔,那些个隐藏在暗处,想要在今日过后将老汉怀中的银子偷来,或者抢来的人们纷纷收起心思,那些个商户也不再关注这边,识趣的转过头。 卢忠一看,好嘛,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又被王逸破坏了,但是卢忠不但不恼怒,还十分高兴。 卢忠缓缓抬手,在王逸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 王逸吃痛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委屈的看着卢忠。卢忠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背着双手,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王逸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手中拿着刚刚买来的春联,跟上卢忠的脚步。 长安城的皇城之中也是年味十足,宫女与太监们,纷纷将各处地方的屋檐,挂上了大红灯笼。每个娘娘的寝宫门口更是用上了内务府分发的喜庆物件。春联,福字都是每个娘娘们亲手剪下来的,这也算是一种讨喜的行为。 由于过两天便是明皇陛下的寿诞,每个娘娘们都在抓紧时间选好礼物,或是亲手制作,或是购买而来。 自从杨家女子入宫之后,明皇很少到别的娘娘寝宫之中,所以这些娘娘们都想着借此机会,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李源今天早早就进了宫,被自己的婶婶,大明的太后娘娘找来,在慈宁宫坐了许久。 最近李源的事情太后也是有所了解,加入锦衣卫,又在百子书院出尽了风头,这事情李源都不用想,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那个老太监,李源就知道,一定是內侍监告诉了太后。 李源对于自己的这位婶婶还是十分恭敬的,从小婶婶就把李源带在身边,没事的时候,就将他接进宫来,亲自教导他,这对于出身名门的太后来说,轻而易举。 李源坐在靠近太后的位置上,下边就是那些个在辈分上来说是自己的侄子,但是实际年纪比自己都大的各位皇子。 今天太后将众人召集而来,不过是举行一顿家宴,也是为了让这些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皇子,联络联络感情。 李源倒是对这个没有什么异议,对于他来说,那几个看上去笑呵呵,谈笑风生的侄子,都是可怜人。 明明心里都想着怎么将对方整死,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假笑,陪着自己的祖母在这里维系所谓的亲情。 太后拉着李源的手,不断与李源说着锦衣卫办事危险,要照顾好自己。李源有些头大,太后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从李源做到这里就没有换过,不过李源还是含笑倾听,太后也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危险。 至于那些个皇子,太后只是随意的嘱咐两句,就不在理会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后有些乏累,吩咐太监与宫女将几位皇子送走,李源借着机会,逃出了慈宁宫。 李源站在一处走廊之上伸了一个懒腰,在慈宁宫,自己不能让太后生气,也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所以自己并不舒服,在 那里,就像有无数的丝线将自己捆绑住,走出慈宁宫,这些丝线就不见了一样。 李源趴在栏杆上,周围的太监低着头,半点不敢看着这位这位燕王世子。 李源静静看着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皇城,怔怔出神。 御林军一批接着一批走在皇城里面,巡视着周围的情况,远处穿着红色衣服的宫女手里拿着刚刚宴席所用的餐具,向着御膳房走去。 远处竟然有一处湖泊没有结冰,还有着几分的热气冒出,李源知道,那就是华清池。 身后的太监头上开始不断冒汗,自己应该遵循着太后的旨意,将世子殿下送出宫的,但是世子殿下现在站在这里,自己又不敢上前催促,只好也陪着世子殿下站在这里。 李源回过神,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摆摆手,“你回去吧,就说我想留在这边,与我的那几个侄子再聊会。” 小太监再次弯腰,对着李源说道:“世子殿下,太后让小的送您出宫,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李源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变通的小太监,“你就这么说,要不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被那位站在太后身边,你的那位干爹杀了,丢到乱葬岗去。” 小太监听到李源道出了自己的干爹的身份,颤颤巍巍说道:“世。。。世子殿下,小。。。小的告退。” 李源一个跳跃,直接坐到了栏杆上,这在皇城里面可是大忌,不过路过这边的御林军与內侍们纷纷低着头,装作看不见。 “李源,坐在这里,可是对父皇大不敬的,违反了规矩。” 身边,李忠一人缓缓走来,站到了李源的身边,与李源一起看着远处的华清池。 李源头都不回,晃动着自己的双腿,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什么时候你李忠与本世子说话可以不用尊称了,来,叫叔叔。” 本来心情不错的李忠一下子就被李源搞得有些生气,但是李忠嘴上却说,“多年不见,叔叔还是这般的不讲道理。” 李源许是坐的有些累了,干脆躺在了后面的柱子上,卢忠站在那里,身上的蟒袍无风自摆。 “好说,好说,既然你都叫我叔叔了,那么我就不去赶走那个你私自带进长安城的那个司马徽,我记得当年他可是因为一首诗,得罪了陛下,被陛下贬谪到了你的封地上,若无旨意,不可轻易走出吧。” 李忠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递给李源。李源接过之后,打开盖子仔细的闻了闻,而后喝上一口,“不错,好酒,七十年份的万年春。” 李忠同样再从自己怀着拿出一个酒壶,故意清清嗓子,咳嗽一声,而后打开盖子。坐在一旁的李源顿时大怒,“小李忠,你胆敢私藏九十年份的万年春,真是不厚道。” 李忠可不管这些,直接和尚一大口,防止李源反悔,而后十分不仗义的打了一个饱嗝,气的李源又喝了几口酒。 第一百七十章夺嫡一事 李源与李忠关系一直很好,从当初李忠还在皇城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当年李源刚刚入宫,李忠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母后的缘故,被宫里面的人瞧不起,又被其余的几个皇子排挤,所以一直很不开心。 等到李源入了宫,正好撞见其余的几个皇子正在殴打李忠,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个子却比他们高上很多的李源出手了,救下了李忠,自打那之后,两个热就成为了朋友。 当年李忠就藩,临走的时候,也是李源一个人驾驶着李忠的马车将他送出了长安城。 两个人坐在栏杆上,对饮而欢,只是此时有几个人自远处而来。 御林军走在前面,中间一人则是比李忠要年轻许多,但是脸颊之上,有着一股浓郁的阴柔之气。 李源看着来人,低声说道:“代王?” 李忠点点头,来人确实是代王,而且身边更随着不少的御林军,看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惠妃那里刚刚出来,将要出宫。 李霄云也看到了李源与李忠,走进之后,笑着说道:“两位好雅兴。” 李源双腿放在栏杆上,一只手拿着酒壶,一只手放到腹部,瞥了一眼李霄云,说道:“小子,先见礼,再说话,我表哥是怎么教你的,不懂礼节?” 李霄云暴怒,而身边的御林军纷纷转过头去,不想参与其中,都是龙子龙孙,他们这些平常人还是远离这边的好。 李忠笑了一声,看着握紧拳头的李霄云,笑呵呵道:“老三,该说不说,你这回来一趟也太寒酸了,只带了赵明一个人与几十个护卫,就不怕在半路被人截杀,见不到长安。” 李霄云毕竟是一位就藩多年的王爷,养气功夫非比寻常,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二哥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龙虎骑吧,听说最近龙虎骑的军饷被户部压下了,兵部多次派人前去无果,二哥就不担心。” 李忠眯着眼,看着这个自己同样多年未见的李霄云,真是改变了不少,要是以前,李霄云可是会直接动手,将李源与自己打倒在地。 李源对于李霄云无视自己,十分不爽,用脚踹了踹李霄云,“喂喂喂,李霄云,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说好的见礼呢。” 饶是李霄云养气功夫再好,也不堪李源的这般侮辱,直接甩袖离去,身边的御林军与李源,李忠见过好之后,也是跟着离去。 李源看着李霄云离去的背影,心里真是爽的不得了,一口将手中酒壶里的酒水饮尽,而后跳下栏杆,长叹一声,“李忠,今天过后,很难一起喝酒了吧。” 坐在栏杆上的李忠嗯了一声,而后低着头不再说话。 李源可以在皇宫里面胡作非为,可以脚踹李霄云,可以喝多了在太和殿面前撒尿,但那时在平日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明皇年纪大了,要选择继承人,几位皇子都是这盘棋局里面的重要棋子。李源只是李源,但是他有一个在齐王身死之后,继承了军神称号的燕王老爹,这就不一样了。李源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燕王授意的,代表了燕王的 立场。 李源轻轻拍了拍李忠的肩膀,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别死了,省的到时候我找你喝酒都找不到人,要是挺不住了,记得找我。” 李忠没有说话。 李源继续说道:“你们哥几个,老大不去说,太子得天独厚的优势,老三有自己的母妃,至于老四。” 李忠终于出声,提醒道:“别说,那是禁忌。” 李源笑了一下,背负双手,向着前面走去,“如果你还活着,那么我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个爱喝酒的酒鬼。” 李忠看着李源离去的方向,没有言语。 李源轻车熟路的向着皇城外走去,走在御道之上,没有人敢于阻拦这位世子殿下。 走过一片花园,前几日的大雪之中,洒落人间的雪花不舍人间的美貌,留在花园之中。花园之中的鲜花虽然凋落,但是却被修剪的极为整齐,显然是有心人想要在各位主子面前留好。 李源走了一会,便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一个身着黄色龙袍的男人正坐在凉亭之中,他的身前,高力士正在煮水泡茶,笑呵呵地忙碌着。 明皇见到李源站在不远处,招招手,喊道:“李源啊,来来来,与朕一起喝会茶。” 李源有些发愁,看来自己的这位表哥是不打算短时间内放自己离开皇城了。 李源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不在愁眉苦脸,笑嘻嘻走进凉亭,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明皇,就要跪下行礼,明皇伸出手,指着自己对面空着的椅子,“那些个礼节就免了,坐在这,与朕一起聊聊。” 李源嘿嘿一笑,与高力士点头见过,直接坐在了明皇的对面,拿起早已泡好的茶水,直接喝了下去。 李源抿抿嘴,回味无穷,“真是好茶,不错,不错。” 明皇看着李源的样子,也是笑了一下,“喝过忠儿的酒水,再喝点茶,滋味不错吧。” 李源对于明皇知道自己与李忠喝酒的事情毫不在意,也不意外,在皇城里面,只要是自己的这位表哥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明皇继续说道:“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拦下你也不是怪你与忠儿喝酒,只是向着我们两个好像很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 李源说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三年零二十一天。” 明皇微微一怔,语气有些遗憾的说道:“原来这么久了啊。” 李源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明皇摆摆手,高力士识趣走出凉亭,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同时封闭自己的耳朵,听不到凉亭里面的半点声音。 “李源,你今年多大了?” 李源自己的手靠近煮茶的火炉,火炉之中的热气驱散了不少的寒意,“二十有五。” 明皇笑着说道:“不小了,应该成个家了。” 李源则是摇摇头,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自己那个十分疼爱自己的太后,都没有说服自己,明皇自己更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明皇见状,也不再说这件事,“朕老了,二叔也老了 ,这天下将来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朕的这些皇子们,李源你觉得哪个最合适接替朕的位置。” 李源起身,双脚蹲在椅子上,右手拿着一块木炭,随意的摆弄着火炉,就是不说话。 明皇呵呵一笑,心里大致明白了一些东西,看样子李源是不想参与到夺嫡之中,那自己又何苦再逼问他呢。 “既然不愿意说,那么不妨谈谈你对太子之位的理解。” 李源将自己的头放在膝盖上,随意的说道:“太子一直不是老大吗,他做的很好啊。” 明皇有些不满李源的回答,继续追问道:“继续说下去。” 李源淡淡说道:“说啥,没了啊,太子不就是这些吗?” 明皇知道今天是从李源这里问不出什么了,自言自语道:“老大虽然智谋与才情都不缺,但是心太软,守成可以,开创很难。老二那边,这些年来打了不少的硬仗,有朕年轻时候的风范,但是性子直了些,帝王之术不曾领悟,老三倒是有些附和朕的心意,心狠又有些自己的想法,不错,但是没有半点的慈悲心,可能容不下与自己对立的人。” 李源直接用两只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完全不去听刚刚明皇的自言自语。明皇说了半天,想要喝杯茶,一低头,就看见李源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了李源一脚,“滚滚滚,别在朕的眼前待着。” 李源一听明皇的话,直接开溜,生怕明皇再次反悔,将自己留下来。 高力士走进凉亭,将明皇身前的杯子倒满茶水,“陛下,可曾问出了什么?” 明皇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有些无奈地说道:“没有,李源这小子滑头一个,在我面前装傻充楞,一句也不说。” 高力士双手放在两侧,弯腰说道:“陛下,世子殿下可能也是得到了燕王的授意,不让他参与其中。” “不一定,朕的那位二叔早早就去了城外,应该来不及对李源交代什么。” 高力士心中也有些疑惑,李源没有理由害怕,要知道后宫那位太后可是对李源喜爱非凡。 “陛下,您要是想为世子赐婚,要不从太后那边试试?” 明皇摇摇头,并不同意高力士的提议,“太后又不是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李源可是直接拒绝了的,气的母后那天都没有吃上晚饭。” “陛下,太后如此看重李源,要是向您提议让李源参与夺嫡之中,岂不会?” 明皇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瞥了一眼身边的高力士。高力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瞬间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明皇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不许再有下次。” 高力士趴在地上,宛如一条狗般,嘴里不停念叨着,“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明皇缓缓起身,手中价值连城的茶杯被明皇扔到了凉亭之外。刚刚高力士问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要是李源敢凭借着太后的宠爱参与夺嫡,那么第一个要李源死的就是太后! 第一百七十一章祠堂 过年了,刘书义当然要回自己家中收刮一番,然后再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趾高气扬的回到子午巷,这样一来下次见到那个个子不高的王思,自己就朝她好好炫耀一番。 走进大门,刘书义将腰间挎着的小书箱朝着身边的仆人一扔,而后开始加速跑向大堂之中,按照爷爷的习惯,每天的这个时候都在书房之中,读书写字。 刘书义轻车熟路般的穿过走廊,来到大堂之中,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爷爷正坐在那里,接待着客人。 刘书义看到这种情况,急忙放缓自己的脚步。刘钱说话之间,看到了走向这边的孙子,高兴地对着刘书义招招手,“孙子,快过来,爷爷给你介绍一下。” 刘书义走到自己爷爷身边,刘钱笑着说道:“这位是赵王府上的文书,司马徽先生。” 刘钱又指着刘书义,对着司马徽说道:“司马先生,这位是我的孙子,刘书义。” 刘书义哪里认得什么司马徽,不过赵王府这个名头,刘书义就感兴趣许多,因为自己可是只听过赵王的名头,却是没有见过真人。 刘书义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司马徽,笑意连连,见礼道:“见过司马先生。” 司马徽没有想到刘书义会给自己行礼,急忙起身回礼,“早就听闻刘大人的孙子乃是长安城的神童,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刘书义眯着眼,看着这个说话明显带着奉承的书生,“好说,好说,司马徽先生身着有些弱,赵王府的伙食不太好啊,等一会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好好补一补?” 司马徽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试探自己,即便是这种试探很拙劣,但是这很不寻常,侧过身,用余光看着在那里,只是喝茶,全然不理会这边的刘钱,司马徽心里第一次有些摸不着头脑。 “尚书府的饭好吃,但是赵王府的伙食才是在下应该吃的。” 刘钱放下手中的茶杯,笑意连连。刘书义的试探自己没有去管,虽然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刘书义的试探也正是刘钱心里想要做的事情。 刘书义前面的几句话与行为,看似只是简单,但是都在为最后一句的在做铺垫,一个小孩子能够被自己爷爷拉来介绍给外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赵王府的伙食再差那也是司马徽应该吃的,尚书府的饭再好吃也是外边的饭,不能吃。 这是关乎忠心与否的问题。 但是刘书义为何会这般发问,当然是老管家在刘书义跑向大堂的时候,在刘书义耳边悄悄说的。 刘书义见到司马徽如此回答,也是没有了兴致,对着自己的爷爷说道:“爷爷,快过年了,先生那边总要送些过年礼吧,我钱不够了,可不可以给我点,不多,五百两就行。” 坐在一旁的司马徽嘴角不断颤抖,还不多,五百两就行,要知道赵王府每年的花费才一千两,这不是赵王穷,而是将大部分的银子投入了龙虎骑,也正是这样,才造 就了龙虎骑在边境的名声,才能够与凉州铁骑一较高下。 刘钱摸着自己的胡须,点点头,过年了,应该送些过年礼,不过五百两是不是太小气了,刘钱考虑了一番,直接说道:“去老王那里,那一千两银子,把爷爷的那份过年礼也给你先生。” 刘书义两眼瞪大看着爷爷,要知道刘书义此次前来要钱虽然有些要买礼物的原因,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他最近没钱了,想要从中间截下一部分,作为自己平日里的花销,但是没想到爷爷会这般的慷慨。 “多谢爷爷。” 还不等刘钱再多说几句,刘书义直接跑了出去。这是怕自己反悔啊,刘钱一不小心扯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真疼。 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肉疼。 司马徽笑着说道:“刘大人真是家大业大,一千两,说给就给。” 刘钱怎么听着司马徽的话里,有些酸楚。刘钱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户部将本应该发放给龙虎骑的军饷扣下了,没有按时送到龙虎骑那边嘛。 “司马先生莫不是有些缺钱?” 明知故问,司马徽心里恼火不已,但是为了龙虎骑的军饷,还是要陪着笑,说道:“我倒是不缺,不过龙虎骑的军饷倒是缺不少,还要劳烦刘大人高抬贵手,为龙虎骑解决燃眉之急,我家赵王感激不尽。” 刘钱看了一眼司马徽,拿起桌子上的那个产自大秦的茶杯,慢慢喝着来自西蜀茶叶泡成的茶水,也不说话,只是喝茶。 司马徽心里也是着急,看着眼前的火炉,上面微弱的火势落在司马徽的眼里,也落在他的心里,自己家王爷本就受到来自夏皇后的影响,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现在又要遭受来自户部大打击,这可不是好兆头。 “刘大人不妨把话说明,我家王爷也好知道刘大人的条件。” 刘钱笑了,看来赵王真是着急了,司马徽也有些着急,不然这般的话语可不能够从这样的谋士最终说出。 “也没啥,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司马徽眯着眼,说道:“老大人这般说话可是没有什么意思了。” 刘钱笑了一声,而后将那个价值连城的茶杯猛然摔碎,大袖一甩,“就你司马徽也配与老夫这般说话?” 屋外,尚书府的的仆人皆是心里一惊,但是万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屋里,司马徽并没有被刘钱的气势所吓倒,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尚书,可是试探完在下了?” 刚刚勃然大怒的刘钱,现在脸上反而满是满意的神色,“不错,经受住了老夫的考验。” 刘钱靠在椅子上,这时候的刘钱才像是一个老人,“龙虎骑的军饷是陛下让我扣下的,你让你家王爷去宫里请个旨意,要不我不好交差。” 司马徽点点头,大明朝能够让这位老人做事的,恐怕也只有陛下了。 刘钱脸上有些伤心, “赵王殿下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办法,谁让当年我那儿子就与赵王殿下交情很深呢。” 司马徽对于刘钱的儿子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当年那个与赵王交情最深的刘云天是死在了北边的边关,作为龙虎骑的一员,参与了当年救援齐王的行动,结果没想到遇上了北齐的精锐,龙虎骑全军覆没,北齐的那只精锐也是留在了边境上。 刘钱摆摆手,“回去吧,告诉赵王,老夫不会站在任何一位皇子的那边,老夫这辈子只是皇陛下的臣子。” 司马徽缓缓起身,对着老人郑重行礼,而后离去。老人起身,向着火炉之中天上几块木炭,之后望向司马徽刚刚做的位置,微微一叹。 当年刘钱还没有这般的老迈,那个被自己视为唯一知己的夏庸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在玉华行宫里,那位贵妃娘娘入宫的前一天,多年不曾饮酒的夏庸拿着两壶酒,来到这里,就坐在这里,要与刘钱拼酒。 当时已经能够猜出夏庸要做什么的刘钱没有出言相劝,只是与夏庸坐在这里,聊聊家常,说说儿女,谈谈国事,讲讲人生大义。天南海北,大明辽阔,但是话总有说尽时,天黑了总会再亮,在清晨第一声鸡鸣之后,夏庸缓缓起身,离开当时还不是尚书府的刘家,向着皇宫走去。 刘钱不知道夏庸当时站在皇城御书房门前的心情,但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夏庸,虽然明皇下旨说夏庸告老还乡。 这么多年来,刘钱暗地里没少给赵王送去银子,只是做的隐蔽,不让人发觉而已。一个母妃被囚禁冷宫,而后自尽而亡,自己外公又不知所踪的孩子,落在刘钱的眼里终究是不忍心。 能帮就帮。 刘钱走出房间,屋外只有管家老王一人。 “书义呢?” 管家弯腰说道:“老爷,少爷拿了银子就走了。” 刘钱点点头,骂了句,“臭小子,就不知道陪爷爷待一会。” 管家笑了一声,为小少爷打抱不平说道:“老爷,小少爷走的时候,您还在接待贵客呢。” 刘钱笑着说道:“你啊,老王说实话,那小子给了你多少钱,这般的为他说好话。” 要是换做了一般的下人,听到老爷这般言语,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乞求老爷宽恕了,不过作为跟了刘钱几十年的老人,管家说道:“老爷可是误会奴才了。” 刘钱笑了笑,而后向着后院走去,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处祠堂之中,管家很识趣的站在外面,没有陪着老爷进到祠堂里面。 祠堂之上,灵位林林总总有几十位之多,最下面的一个,上面写着吾儿刘云天之灵位。 刘钱从一旁拿出三根香,点燃之后,对着灵位拜了拜,而后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刘钱眼神温柔,看着上面的“吾妻林霜月之灵位”,喃喃道:“老婆子,别急,等等书义再大一些,我就来找你和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打不过的两人 小镇之中,大街之上,早就被剑气充满,所有的东西都被剑气粉碎,没有留下半点。 李太白回到了酒楼之中,与李太白比剑的金刀错早就不知所踪,张长生见到师父回来,拍手叫好,看样子应该是师父赢了。 太白剑入鞘,李太白拿起酒杯,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三位“不速之客”。 “有事没事?没事的话,我可要赶人了。” 顾恺之笑而不语,贾真则是说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位金家的金刀错在百年之后可不可以在剑道超过你。” 李太白喝下酒杯中的酒水,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贾真不是号称算尽天下吗,自己算去。” 秦白霜在三人身后,看着李太白,向往不已,这可是自己进入江湖最想要见到的人,现在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并且自己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就更好了。 贾真被李太白这般的对待,也不恼怒,“你李太白是不是太狂妄了一点。” 李太白不屑一顾,余光看着贾真,“就你,也配与我说这话,要是换成那个悄然跻身圣人的贾诩还差不多,你一个只会算计的练气士,老夫都怕一剑将你打落仙人境,变成凡人。” 张长生听到李太白的话,竖起大拇指,“师父,用我家乡话说就是老霸道了。” 李太白咳嗽一声,张长生立马心领神会,又伸出一根大拇指,李太白高兴的摸着自己徒弟的脑袋,“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贾真不在自讨没趣,拂袖起身离去,秦白霜就要跟着贾真离去,却是被李太白拦下,“秦家小娃娃,我有事情和你说。” 想要离开的秦白霜只好坐回椅子上,李太白看了一眼顾恺之,顾恺之识趣地走向窗子那边,张长生依旧没心没肺的坐在那里,吃饱了的他现在正学着自己师父,将茶杯之中的茶水当做酒水,一口一大杯的喝尽。 “秦家小子,我问你,秦家霸王枪练到第几重了?” 秦白霜浑身气机收紧,星辉尽数涌出,就要逃走,李太白见到秦白霜的样子,笑着说道:“放心,老夫没有恶意,当年你们秦家有一位前辈的霸王枪对我剑道有着打磨之恩,所以我今日只是想要报答恩情罢了。” 秦白霜身上的气机慢慢消散,在秦白霜有些不解的眼神中,李太白笑着说道:“当年我初出江湖的时候,到过你们秦家,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对我说过,你们秦家的霸王枪分为九重三境,一境只是普通境界,这是你们秦家人练习霸王枪,就可以达到的境界。二境为回马枪,一枪递出,一往无前。三境为霸王枪,具体如何,无人得知,也只有你们秦家的老祖宗,大秦开国皇帝连到过这个境界,之后再无一人。” 秦白霜待在原地,他没有想到李太白真的对于自己家传的霸王枪这般的了解,要知道,江湖上只是知道秦家霸王枪三个字,对具体的枪术都一无所知。 “你小子到了第几境了?” 秦白霜小心翼翼回答道:“第二境了。” 李太白看了一 眼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水的张长生,对着不远处的秦白霜说道:“不错,小小年纪,这般境界,都可以让你的叔叔辈去死了。” 秦白霜笑而不语,有些话,李太白说的,自己想不得。 李太白举起酒杯,不急不慢地说道:“我想问你一句,你们秦家的霸王枪是不是非族人不能练成?” 秦白霜点点头,并没有隐瞒,而是大方地回答道:“是的,不是我秦家人,无法练就霸王枪,外人练就之后,不知道为何,都会走火入魔。” 李太白听到秦白霜的回答,微微一叹,那个困扰他多年的疑问解开了。 齐王是秦家人。 “我记得当年大明七大藩王之一的齐王,他的武器就是一杆枪。” 李太白说完之后,两眼死死盯着秦白霜,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破绽,但是很遗憾,秦白霜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我也听过这个传闻,也是去询问过家族的长辈,得知的都是齐王与秦家没有任何的联系,齐王的枪术只是自己师门的传承。” 李太白皱着眉,这样一来,齐王究竟是不是秦家的人,又是一个谜题。 “老夫说了报恩就是报恩,你小子霸王枪到了一个瓶颈,不妨去北边看看,经历过生死之后的霸王枪与没有经历过生死的霸王枪就是两种武器。” 秦白霜起身,对着李太白郑重作揖,“在下本想着去往长安城看一看,不过太白前辈既然为在下指点迷津,那么在下就相信太白前辈一回,前往大明北部边境。” 说罢,秦白霜从身后的包裹之中拿出一枚枪头,安放在身后的枪身之上,告辞离去。 李太白望着秦白霜离去的方向,喃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顾恺之不知道何时做到了桌子边,听到了李太白的言语,问道:“什么猜错了?” 李太白并未理会顾恺之,而是看着他,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境界的武圣,问道:“你留下来有什么事情?” 顾恺之笑着说道:“没啥事,就是在长安城遇到了与你的太白剑气息相近的一把剑,闲来无事,也是手痒,想要与你再比剑一场,我就去看了看,没想到不是你。” 李太白知道顾恺之说的是谁了,王逸。因为王逸的佩剑就是他送给王逸的,那把剑是用太白剑的剑尖与天外陨铁制成的,而太白剑又与自己相处多时,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自己的剑道,这样一来,王逸的那把佩剑有自己的剑道气息并不奇怪。 “那是我的朋友,他的剑是我给他的。” 顾恺之点点头,只要不是下一个李太白就好,要是那般,江湖上可就无趣了,后背纷纷学着江湖的前辈,再无新的剑道,刀法,武夫出现,那么他们这些人死去之后,江湖又重复着以前的一切,无趣又无聊。 顾恺之得知答案之后,点点头,看了一眼张长生,“不错的剑道坯子,当然比起老夫的那几个弟子差远了。” 说罢,就此离去。李太白只是笑笑,张长生则是气得不行,他可以说自己不行 ,但是不可以说他的弟子强过自己师父的弟子,这是对自己师父的侮辱,摆明了说自己师父教的不如他。 张长生一生气,起身就要寻找顾恺之的踪影,但是怎么可能找得到。 李太白笑着说道:“无妨,倒时候你学好了剑道,直接去顾恺之的武馆打回来就是了。” 张长生点点头,握紧自己右手,算是给自己加加油,一定不可以让师父被人小瞧。 “师父你有没有打不过的人啊?” 李太白瞥了一眼张长生,他哪里不知道张长生这般问的道理,不过是想问问自己打不打得过顾恺之而已。 “有啊。” 张长生啊了一声,有些小郁闷,“师父你可是天下第一哎,怎么会有打不过的人。” 李太白拿起太白剑,帮着张长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牵着张长生,来到老马的旁边,“师父也有年轻的时候啊,那时候就会有打不过的人。” 张长生被自己的师父举起,放到老马上,李太白解开拴着老马的缰绳,带着自己的徒弟,缓缓上路,向着西蜀而去。 “那,师父,你那时候有几个打不过的人啊?” 李太白牵着缰绳,仔细地回想着,“一个吧。” 张长生来了兴致,急匆匆问道:“师父,师父,是谁啊。” 李太白被张长生气的笑了一声,对着张长生的脑袋就是一个板栗,哪有这般让师父下不来台的弟子。 但是李太白还是回答道:“一个老不死的,老得不能再老了。” “哦,师父,刚刚的顾恺之你打得过吗?” “打得过,不过之后师父也就是个普通圣人境了,无趣的很。” 张长生一听到师父可以打得过顾恺之,很高兴,坐在老马的背上,高喊道:“喂,天地人间,你们知不知道,我师父可是李太白,那个人间无敌的李太白哦。” 牵着老马的李太白笑而不语,只是向前走去。 绕想当年,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自己打不过,还有一个人自己当时也打不过。 刘青。 那个纵横江湖五十年的刀法巨匠。 一个爽朗的汉子。 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初出江湖接连挑战三十余位江湖高手,无一败绩,而后有人就提起了刘青。少年心性的李太白在一处大山深处,找到了隐居的刘青。 两人比试一番,外人皆知是李太白胜出,刘青落败,从而掀起了江湖上练剑的风潮。可是无人得知,在那场比试之中,刘青手下留情,留有一式未出,这才造就了后来的李太白,可是这些事情,李太白当时并不知道,是后来那个老不死的告诉他的。 在那之后,李太白为了感激刘青的留下的一式,将太白剑的剑尖折断,融入天外陨铁,本意想着将一把好刀送给刘青。 可是刘青见到李太白的那把到之后,挥挥手,拒绝了,这才有了王逸常年佩戴的那把长剑。 此时,距离过新年,还有两天。距离明皇寿诞,还有一天 第一百七十三章贴春联 子午巷,锦衣卫小院。 收获颇丰的王逸与卢忠回到了这里,那些个两人购买的年货早早就被锦衣卫的人接收回来,送到了一处房间之内。 王逸与卢忠都是买了不少的春联与福字,锦衣卫小院虽然听上去不大,但是后面的房子一个接着一个,将大部分子午巷都囊入其中,这也是为什么李文璇的公主府建在子午巷的时候,需要准备的前提工作非常少的原因,因为没有人。 王逸当初来到子午巷锦衣卫的时候,在夜里感觉到有些阴森也是同样的道理。 走进大堂,王思正坐在那里,围绕着火炉,与秦可卿说些话,刘书义站在桌子旁,而桌子上,堆放整整一桌子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买来的。 李长明一如既往在干完活之后,趴在那里也不练剑,只是睡大觉。 见到王逸与卢忠一起走进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拄着下巴的王思跳下椅子,跑到王逸的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春联与福字,至于卢忠可就没有这般的待遇,好在身后不知道何时进屋的马顺笑嘻嘻接过卢忠手里的东西。 王逸走进秦可卿的身边,看了一眼秦可卿手中还没有做好的女红,讨好的说道:“秦姐姐,这是给谁做的呀。” 秦可卿银牙咬断线头,再次拿起线头,穿针引线,又开始忙碌起来,“给王思与刘书义的,你都多大了,还想着这些。” 王逸有些委屈,自己明明还小嘛,“秦姐姐这般说话可是有些伤了我的心。” 秦可卿笑着打了一下王逸,将王逸轰走,不要打扰自己做事情。备受打击的王逸只好坐到椅子上,身边的刘书义从王逸进来的时候,就站在这边,双手背后,来回游走。 见到王逸过来,刘书义停下脚步,故意咳嗽一声,想要引起王逸的注意。但是王逸偏偏不堪这边,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还特意背过身去,不堪这里。 刘书义低着脑袋,小脸上满是不开心,拉了拉王逸的袖子,“先生,先生。” 王逸强行忍着自己的笑意,转过身体,看着有些忧郁的刘书义,可怜兮兮,“怎么了,先生在这呢。” 刘书义指了指桌子上的礼物,邀功道:“先生,我给你们买了好多的礼物,都是我用心挑选的哦。” 王逸看着堆积如山的礼物,决定不再与刘书义开玩笑,笑着摸了摸刘书义的小脑袋,“好好,先生看到了。” 刘书义还是有些不开心,蹲在王逸的身边,身上的小书箱被他放到地上,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先生,为啥你们都说好,都说谢谢我,但是我怎么觉得都不你们真心想要说的呢?” 王逸轻轻一叹,起身蹲下,陪在刘书义的身旁,看着刘书义在地上不断画着圆圈。 “刘书义并不是他们不喜欢你的礼物,相反,他们很高兴收下你的礼物。” “那为什么我还是感觉他们不是真 心收下礼物的呢?难道我好心送他们礼物,还是错的吗?” 王逸解释道:“并不是,如果是外人,你送他们礼物,他们会比我们还要高兴,因为他们觉得你将他们当成了朋友,这是你们交情更深一步的体现。” “可是我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学生,那么我们就是亲人,亲人之间,不在乎礼物的贵重与否,在乎的是你的心意,比如你过年了,想要送礼物,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很高兴的,但是如果这些礼物是你自己亲手做的,或者亲自参与其中的,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刘书义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道:“可是先生,亲人不是应该更简单吗,要是按照先生说的,不是更麻烦了,比外人要求的还多。” 王逸干脆拿过椅子上的垫子,坐在地上,盘着双腿,“他们可以这样这做,但是我们不能这样想。” 王逸看着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刘书义,“我们总要尽自己所能,把好的留给自己的亲人,比如你的爷爷。” 刘书义似懂非懂,要说做生意,捞钱,怎么将别人钱袋子里的钱拿到自己的钱袋子里面,刘书义会,从小就在自己爷爷的身边,看也看会了。 刘书义挠挠自己的脑袋,先生说的大道理,好深奥,好神秘,自己不懂哎。 王逸看出了刘书义的疑惑,笑着说道:“要不要一起去贴春联?” 刘书义眼睛开始放光,笑着点点头。王逸笑了笑,站起身,将垫子放回椅子上,拉着刘书义,来到平日里王思与刘书义做课业的桌子上,这边马顺早早就磨好了墨,准备书写今年的春联。 卢忠站在这边,摸着胡须,笑呵呵等待着马顺写完春联,之后再像每年一样,出去张贴,贴满小院的房前屋后。 马顺写的很快,当年洛阳文坛的翘楚可不是说说而已,一会的功夫,就写好了几张。 王逸拿过来其中写好的两幅,交给刘书义一幅,仔细张开,慢慢品读。 溢彩流光岁月,知书达理人家。 词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字迹饱满,带着笑意,仿佛有着书写人的情绪,让人看了赞叹不已。 秦可卿走过来,手中拿着刚刚与王思一起熬好的浆糊,放到桌子上,而后拿起桌子上,尚未建豪的福字,开始忙碌。世面上不是没有那些处理好的福字与春联,可是在卢忠想要买的时候,被王逸拦下,理由就是,买下这些处理好的春联与福字,那么过年的感觉是不是就没有了,过年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做一些大家都可以参与的事情。 锦衣卫每年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年关能够赶回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王逸就想着让这些常年在外的锦衣卫感受一下家的温暖,所以在王逸强烈的要求下,卢忠选择了这次没有写字的春联与这些没有剪下的福字。 王逸拿着那碗浆糊,与卢忠问道:“大人,一起贴春联去?” 卢忠转过头,看着已经那好东西的王思与刘书义,笑着点点头。 一行四人走出大堂,来到子午巷的外边。刚走出大堂,就看到了向着这边走来的周立元,王思拿着春联,跑到自己的老乡面前,大喊道:“老周,老周,一起贴春联去啊。” 刘书义嘴里吃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零食,含糊不清,“老。。老周,一起啊,贴春联很好玩的。” 周立元笑了一下,对着卢忠与王逸见礼道:“两位大人,这是?” 王逸解释道:“老周,过年了,贴一下春联,来不来?” 卢忠点点头,补充道:“一会还有福字呢,整个锦衣卫的人都有参与。” 周立元接过王逸手里的春联,与他们一起走出大门,卢忠则是离去,开始吩咐无事可做的锦衣卫,拿着浆糊与春联,在锦衣卫小院的各处忙碌起来。 子午巷的百姓今天见到了神奇的一幕,那个人尽皆知的锦衣卫小院大门打开以后,走出来的人竟然不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而是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他们还笑着与周围的邻居打招呼,吓得那些邻居都以为自己犯下了什么事情,急匆匆推开自己家的大门,逃回自己家的院子,生怕晚了一秒钟,就被锦衣卫的人抓住。 面对这种情况,王逸也是笑了笑,而后带着王思他们开始张贴春联。首先做的就是将原来那个有些陈旧的春联扯下,放到一边,再将浆糊均匀涂抹到大门两侧的墙壁上,最后将春联贴上去,贴春联就算是完成了。 王逸将旧的春联扯下,放到一边,抱起王思,让小家伙开始涂抹浆糊,周立元则是抱着刘书义在另一侧涂抹浆糊。 很快就完成了,再之后,王逸与周立元将马顺写好的春联张贴,贴春联的任务就算是完成。看似简单,但是当王逸带着他们三个人往返于锦衣卫各处大门与大堂之中的时候,王逸就知道了什么卢忠在刚开始的时候,明面上说去找锦衣卫剩余的人,布置贴春联的任务,而不是与他们一起张贴春联,原来是有些这般的内幕。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夜深人静,王逸在屋子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索性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星光璀璨的夜空,右脚猛地踏地,而后一跃,来到屋子的房顶之上。在这里,向远处眺望而去,可以看清长安城的大部分景色。 王逸慢慢躺下,靠坐在屋脊上,双手放在脑后,眼前的长安城,灯火辉煌。王逸看了一眼,就不去再看,因为来到长安城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看够了。 想来这天底下的许多城池都应该是这般的模样。 王逸缓缓闭上双眼,耳边传来不知道何人所放的爆竹声音,王逸翘起二郎腿,晃动着自己的右脚,嘴里哼唱着家乡的歌谣。 富贵太平世道,念之,向往之。 幽州何时会有这般的景象? 第一百七十四章夜话 坐了一会,王逸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张开双眼,原来是周立元。 周立元不知道何时坐在王逸的身边,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酒水,看见王逸睁开眼睛,问道:“可是打扰了王大人的雅兴?” 王逸笑着给了周立元一拳,很轻,打在身上,周立元笑了笑,从怀里拿出另一只酒壶,得给王逸。 王逸没有拒绝,接过酒壶,烈酒下肚,王逸抹去嘴角的酒水,大叫一声好。 周立元嘿嘿一笑,问道:“王大人喝酒也算是不少,那么在下就问一问王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酒水?” 王逸皱了皱眉,抿抿嘴唇,仔细的回味着刚刚酒水的味道,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这是什么酒水,天下酒水甚多,想不起来也是正常,但是王逸总是觉得自己喝过这种酒水,只是时间有点长,自己想不起来了。 周立元见到王逸皱眉,知晓王逸应该是想不出什么了,解释道:“这是桂花酿,青州的特产。” 王逸恍然大悟,原来是青州的桂花酿,自己以前是喝过这种酒,因为青州就在幽州的边上,自己当年在齐王府的时候,偷偷喝过这种产自青州的酒水,那时候,在齐王府当差的那些军士,除了幽州人士以外,还有不少的青州人,他们往往最爱喝这种桂花酿。 “看来,你这次出去,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周立元不再坐着,躺在屋脊上,手中的酒壶放在屋顶上,“还好,只是去挣些钱。” 王逸知道一些周立元的事情,身为自己的手下,怎么不可以调查一番,知晓一下周立元的底细。 “为了你的那个师兄?” 周立元微微一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我与师兄有个约定,再次返回长安城的时候,要么将他杀死,要么给他一百两银子,这样一来,就可以让我在长安城待上一年。” 王逸有些不解,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约定,“为何?” 周立元摸着腰间的绣春刀,慢慢道来,“昔年我与师兄一起拜在师父的门下学习刀法,但是师父却被师兄杀了,我当时向着要去报仇,但是如何是师兄的对手,三十二招刀法之后,就被师兄打落手中刀,再无再战的可能。” “师兄没有杀我,却是在一个与前几日一样的大雪天将我丢在长安城东门外的城门口,告诉我,一声都不要返回长安城,否则就会杀了我。” “那一百两银子。” 周立元大口喝着酒水,神色悲伤,眼泪不自主开始流淌,“回来之后,我要师兄打过了一次,我又败了,可是师兄没有杀我,反而让我凑齐一百两银子,就可以让我继续待在长安城一年。” 王逸算是彻底了解周立元与那个只存在与锦衣卫书库中文书上,记载的那个师兄,他们之间的故事。 又是江湖上极为常见的师兄杀害师父,师弟报仇的戏码,唯一不同的是,在周立元的故事里面,师弟没有杀掉师兄为师父报仇。 其实人生路上,哪里有像书上记载的那般美好,师弟多年修炼之后,归来,与师兄经历过一番血战之后,成功杀掉 师兄,为师父报了仇,再次恢复师门的荣光。 有吗,有。 没有吗,没有。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美好的,还有周立元这样的悲伤故事。 只是人们下意识选择看不见,不去记载。 他们在意的只是那些美好的结局,那些快意恩仇的侠客故事,他们的奋斗史,偏偏这些故事,很受人们的欢迎,出一本,卖一本。 王逸觉得这样不对,这样不好。 王逸没有开口问周立元用不用帮忙,要是周立元想要帮忙,早就开口了,不用王逸再次提起。锦衣卫的人何尝在外面受过欺负,当年卢忠不是没有飞鸽传信,问过周立元,但是周立元拒绝了,那么如今,他也不会再提起。 “我很好奇,当年你师兄竟然可以打死启明,那可是长安城第一剑客。” 周立元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我离开长安城之后的事情了,我并不是很清楚,还是卢大人通过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告诉我的。” 王逸轻轻拍拍周立元的肩膀,“放心,有我们呢。” 周立元饮尽壶中酒水,将空荡荡的酒水扔向空中,最后酒壶掉落下去,不见踪影。 周立元略作停顿后,说道:“王大人,如果有一天,我周立元死了,就将我葬在长安城外就行。我周立元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师父养大,深受师兄的照顾。” “又遇到卢大人,王大人,锦衣卫的兄弟们,我老周知足了,只是死后还想再看看这长安城。” 王逸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而后开玩笑的说道:“老周说远了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周立元笑了笑,而后起身,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长安城,喃喃道:“看不够,看不够。” 周立元笑着告辞离去,王逸则是沉默不语。 周立元这不是看不够,而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乡。 王逸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并且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落叶归根。” “对了,就是落叶归根。” 听着身后的声音,王逸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属于卢忠的声音。 “卢大人,知道您的修为高,可是也不用这么的神出鬼没吧。” 卢忠身影缓缓出现在王逸的身边,站在屋顶上,而手中拿着一个空荡荡的酒壶,咬牙说道:“好说,好说,就是不知道王大人知不知道这酒壶是谁扔的,扔得真准,直接扔到老夫的头上了。” 王逸咳嗽两声,摊开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卢忠可不会相信王逸,实在是王逸脸上的表情太贱了,卢忠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 王逸瞪大眼睛,而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屋顶之上,王逸刚刚的位置,出现一个巴掌,不大也不深。 王逸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不远处,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好险,要是自己反应慢了一秒,那巴掌就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王逸毫无义气可言,直接说道:“卢大人是周立元扔得,不是我。” 卢忠双手交叉放到袖子里,看着远处的王逸,轻轻哦了 一声,“原来是这样,可是周立元说是你扔得,我该相信谁呢?” 王逸这下子算是知道为何最后周立元笑着离去了,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王逸脑子一转,急忙跑到卢忠的身边,扶着卢忠坐下,而后在卢忠的背上,轻轻给卢忠捶起背来。 “卢大人,怎么样,我这手法不错吧。” 卢忠闭着眼,感受着王逸的手法,夸奖道:“嗯,不错,不错。” 王逸问道:“卢大人,明天就死陛下的寿诞,我们怎么做?” 卢忠睁开眼,看着长安城,轻声说道:“什么也不用做,那都是御林军的事情,再说了,要是发生什么大事,长安城外的那些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那我们做什么?” 卢忠指了指皇城的方向,由于临近年关,皇城今夜的灯火更胜往昔。 “明天我们负责在那里协助御林军排查进出的人,之后就是一个任务。” 王逸伸出头,看着卢忠,等待着卢忠的答案。 “那就是吃,你明天给我吩咐下去,使劲吃,想吃啥吃啥,不过都给我注意点形象,别给老子丢人,否则直接将你们赶出了,可不怪老夫。” 王逸笑着回答,“哪能啊,我们锦衣卫的兄弟多多少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到时候不会的。” 卢忠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他们嫌弃吃的太少,直接打包带回来。先说好,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让我没脸见百官,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锦衣卫的诏狱十大酷刑都是啥。” 王逸直接愣在了当场,他小声地问了一句,“不会吧。” 卢忠摆摆手,“我比你与他们这些人带着时间长,这群人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所以只是嘱咐。” 卢忠可能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是笑的。是啊,正是锦衣卫这些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才可以让锦衣卫熬过那些黑暗的岁月,见到现在的光明。 “卢大人一直未曾问过,你的家乡是哪里啊。” 卢忠沉默了一会,说道:“青州。” 青州与幽州一样皆是北部边境,常年遭受北齐骑兵的骚扰,所以大明就有人笑言,幽州与青州出来的人,可以算作半个同乡。 王逸抿抿嘴,“没想到卢大人会同样出身边境。” 卢忠说道:“我也没想到可以在长安城遇到半个同乡。” “大人多久没有回到青州了?” 卢忠坐在那里,仔细的想了想,“记不清了,太久了,应该有三十年了吧。” “为何不回去看一看。” 卢忠无奈说道:“大部分因为锦衣卫这里的原因。” 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大部分是这个,那么小部分呢。 卢忠没有说出口。 小部分就是,见惯了衣食无忧的太平盛世,等到再去回头看一看那个常年有战火的青州,卢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好在每年青州士子到达长安城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看,能帮就帮。 第一百七十五章开始 面对着灯火通明的长安城,王逸靠坐在屋脊上,身边卢忠静静坐在那里。 “这么些年来,来到长安城的各地游子多不胜数,或是为了进入书院,或是直接参与科举,无非是为了名利两字。” 王逸伸了一个懒腰,“或许吧,可是人活一世,不就是名利两字吗。” “百姓们为了自己的子女,父母,忙忙碌碌,只是想要让他们过得好一点,这无可厚非。” “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们为了自己的前程,功名利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不济,也要想着留下个好名声。” 卢忠也不知道是对着王逸所说,还是对着自己所说,“可是为何我在长安城二十年,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们不知道何时变了,变得不那么注重百姓的死活,只是关心自己的前程。” 王逸借着说道:“谁知道呢,不过自从春秋之后,这天下总算是享受了一些太平。” 卢忠笑道:“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春秋之后,那些个武将可以指着鼻子骂那些只会用笔杆子的家伙们,都是误国之臣。” 王逸不在躺着,起身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与卢忠一起看着长安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这又助涨了他们那些武将的气焰,随意打杀读书人。后来太祖与儒家的掌权人有过一番谈论之后,尊儒家为国教,这才让那些读书人有了一点出路。” “也正是因为太祖的决定,长安城才有今日之景象。” “我也也才能与卢大人今日坐在这里,谈天说地。” 卢忠看着身边王逸,年纪轻轻,便老气横秋。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事情,鸡鸣寺早就传出消息来,老国公为了凉州骑兵案,进谏而死,你说老国公值得吗?” 王逸摇摇头,对于那位魏老国公,徐天德,王逸并不熟悉,要不是锦衣卫将这件事情列为禁忌,具体记载的文书交由王逸亲自保管,他也不会知道这事情。內侍监方面对于此事的保密,做的很好。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但是这样一来,牵一发动全身,皇上就不得不去下旨调查凉州的案子,这就算是让陛下与七大藩王开始第一步的试探。” “老国公得到的也不少,最起码,忠武的谥号是跑不了了。” 卢忠轻轻一叹,那位和蔼的老国公,自己也是见过不少次的,很好的一个老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知道些内幕的卢忠喃喃道:“陛下太急了,这样强行逼着老国公去死,迫切想要与七大藩王对峙,力量还是不足。” 王逸想了想,“所以啊,我们那位陛下先是以夺嫡诱惑七大藩王中的三位前来进城,而后又以寿诞为由,将燕王赶出长安城一段时间,接下来就应该是分为治之。” “你认为陛下一定会输?” 王逸点点头,有些大不敬,“输就输了,这样可以将藩王的力量全部调出来,陛下何乐而不为,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陛下用什么来平息藩王 的怒火。” 卢忠轻轻说出一个人名,“晁错。” 王逸猛地抬起头,而后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晁错,晁错,我怎么忘了他。” “这样一来坐在皇城里面的那位,仅仅用一个御史大夫的命,就可以谈查出所有藩王的力量,当真是好手段。” 卢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事实,“好一个帝王心术。” 王逸摇摇头,并不认为这是皇帝的计谋,“单凭皇帝一个人,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要知道这会使那些忠心陛下的朝臣心寒,所以我猜测应该是鸡鸣寺老和尚的想法。” 卢忠握紧自己的拳头,愤恨道:“都该死。梁王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出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世道,又要乱了。” 王逸抿抿嘴,站起身,指着皇城方向,“我幽州与大人的青州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战乱中度过,战事一起,让这些高高坐在朝堂上,只会指手画脚的官老爷们,看一看,何为惨烈,何为战事。” 寒风吹过,卢忠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转过头看去,王逸此时的脸上已然扭曲。 “你心中怨念太重。杨钊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都在时刻盯着你。” 王逸起身,缓缓挺直自己的身体,卢忠本以为王逸会直接离开,但是没想到王逸迎风而立,双手负后,喃喃道:“我王逸,自进入长安城的那天起,从来就没有想着活着回去。” “你要是死了,当年活下来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王逸咧咧嘴,笑着说道“春秋之中,人们恨自己不生豪门贵族,春秋之后,人们常说,恨不死与故国,可我王逸此生已在此地,只恨自己不死幽州,不死江湖。” 卢忠起身,而后伸出一只手,打在王逸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小子年纪轻轻,什么死不死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死,轮不到你。” 王逸摸着被卢忠打过的后脑勺,笑呵呵说道:“就知道卢大人舍不得我死。” 反应过来,知道被王逸戏耍的卢忠没有生死,反而长叹一声,“这个世道从不缺聪明人,也不缺活的轻松,精明人,但是自己不愿意活的轻松,这样的傻子,太少了。” “报仇一事,累吗?” 王逸长叹一声,坐在屋脊上,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圆月,不知道今年怎么的,年关的月亮竟然是圆月。 “相比较那些活着的人,我不累。” 卢忠继续问道:“你从进入长安城,走的每一步都要细细思虑良久,还不累?” 王逸笑了,笑的很苦涩,“早就习惯了,不是我离开幽州之后,才这样小心谨慎的。爹娘死后,我那时候还小,虽然周围有些爹的那些朋友帮忙,但是谁家会白白帮别人养孩子呢。所以那时候,我就开始将自己变得讨人喜欢起来,别人爱听什么,我就多说几句。并且尽可能地待在街上,最不起眼的位置,但是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往往都是第一冲上去,虽然一次没有用,但是多了呢,几十次 之后呢,总会有人看在眼里,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卢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想王逸所说的,他早就习惯了,而作为旁听者,卢忠只能什么也不说。 卢忠看了一眼,东方的天色,渐渐明亮。 东方鱼肚白,天要亮了。 两人同立,站在屋脊上,看着长安城,临近天亮,人们开始纷纷起床,收拾一番,准备一天的活计。 商贩们推着自己的摊子,慢慢走上街头,等待着天亮的到来。 卢忠一跃而起,落到院子中,“小子,收拾一下,准备今天的寿诞吧” 王逸笑了一下,而后身影消失在屋脊上。 长安城的百姓知道今天是明皇的寿诞,因为长街之上,每时每刻都有禁军在巡逻把守,但是百姓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受到影响。 一天过去,来到晚上,长安城的百官早早就等候在皇城外,在这里的还有南楚使团,与那些个从各地赶回来的官员,看着他们身后马车鼓起来的样子,这次出去找寻宝贝,收获颇丰。 在这里的大臣们开始找寻自己的熟人,纷纷打探一下对方的献礼是什么,但是老奸巨猾的他们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后手。 “张大人,听说你最近跑了一趟江南,看你得意的样子,莫不是找到了什么宝贝,要献与陛下?” “好说,好说,王大人,我听说你去了一趟西蜀,前几日,回到家中的时候,单单是运送货物的马车,就有几十辆进出你府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禁军当成了偷东西的贼人,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张大人,咳咳,这等言语,只能是我们两个之间说起,万万不可流传出去。” “王大人放心,不过听说你前几日买来几个侍女,都是西蜀女子,可否让在下品尝一番。” “嘿嘿,张大人放心,明天晚上就送到你府上。” 所以这里看似热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吱呀。” 百官们纷纷回头,看向那个被打开的城门,黑漆漆一片。 忽然,城门里面,被烛火点亮,大批身着盔甲的御林军走出,迈着沉重的步伐,站在城门的两侧,一股凝而不散的压迫气息从他们身上弥漫开来,城门处,御林军将城门处的火把点燃,烛火照应在盔甲之上,冰冷的光泽落在百官的眼里,他们知道,寿诞快要开始了。 依照规矩,百官们需要在城门处登记贡品,之后,原地搜身这样一来,才可以进入皇城,在御林军的带领下,前往举行寿诞的地点,玉华行宫的大殿。 王逸带领着锦衣卫今天的任务就是,协助禁军,对百官进行搜查,并且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但是他们搜查的地点不是皇城的城门口,而是玉华行宫的大门处。 这里才是他们应该防守的重点,其余的地方,自有內侍监与御林军去掌管。 第一百七十六章对话 百官开始陆陆续续被御林军带到玉华行宫的大门口,这里锦衣卫早早就派人等候在这里,王逸,马顺,周立元等人身着飞鱼服,身后锦衣卫众人在看见来人之后,走上前,对着百官们进行二次搜身。 百官们很配合,虽然搜身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一种不尊重人的表现,但是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因为不搜身可以,你进不去玉华行宫,转过身,离去。 玉华行宫的德馨殿作为重要的宫殿,平日里主要负责节日的祭典,或是宴席,宫殿分为外殿与内殿,外殿包括德馨殿前面的空地与前面大殿的一部分,内殿便是德馨殿的主体,这里也是明皇要接待南楚使团的重要地点。 內侍监也为锦衣卫的搜查出了不少的力,派遣了大量的太监与锦衣卫一起行动,在玉华行宫,即便是锦衣卫也有诸多的不便,但是內侍监在这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德馨殿里面,灯火通明,人山人海,来到这里的人们并不急于去面见陛下,反而是找寻着自己的盟友与朋友,这才是他们参加明皇寿诞的第二个目的。 王逸身边跟着马顺,周立留在了德馨殿大门处,他们三个人总要有一个人留在那边带领着锦衣卫,至于卢忠早早就进入宴席,现在正在前面与一位大人聊得火热。 这是王逸第二次进入皇城,也是第一次进入玉华行宫,走在德馨殿的走廊上,不远处的光线照射在王逸的飞鱼服上,他知道,那是夜明珠。 试想,要照亮德馨殿全部,那得需要多少的夜明珠?看着极尽奢华的德馨殿,王逸只能在心里默想着,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一旁的马顺仿佛察觉到了王逸的异常,说道:“王逸,你怎么了?” 王逸看了一眼周围,暂时没有人靠近他们两个人,小声道:“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本以为只是古人发出的牢骚罢了,但是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马顺则是一笑,“要是这般话语落在那些御史言官的耳朵里,你这个不大不小的归乡侯,可就会被参上一本的。” 王逸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一笑置之,“我王逸害怕这些,只是看着这些大人们谈笑风生,殊不知,大明每天饿死的人就有好几万。” 马顺啪的一下,打了王逸的肩膀,“你小子是圣人啊,天天忧心这,忧心那的。” 还未等王逸说些什么,不远处,李源身着飞鱼服走了过来,“他啊,马大哥你还不知道,天天忧国忧民的,要不要我向我表哥给你请下来一个圣旨,给你个好名声。” 王逸只是淡淡一笑,“怎么,你不去德馨殿里面,跑出来作什么。” 确实,按照李源的身份地位,在德馨殿里面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且还是几位靠近明皇的一个位置。 李源一手拄着栏杆,一个翻身,就坐在了栏杆上,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德馨殿的门口,“在里面做什么,无趣又无聊,话说,德馨殿总计夜明珠一千八百二十六 颗,要不要我给你偷下来几个,反正內侍监知道是我做的之后,也不敢说什么的。” 王逸笑着打断李源,“别,到时候你是没事,锦衣卫可能又要忙碌好一阵。” 马顺笑嘻嘻从大殿门口处拿来三个酒壶,酒壶与外边的那种不一样,全身镀银,而后壶身细长,看样子装不了多少的酒水。 将酒壶递给马顺与王逸,李源晃动着双腿,举起酒壶,慢慢喝起来,“单论这酒壶,不过是江南道那边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发明出来的,一个酒壶装下的酒水,也仅仅只是平常酒壶的一半,再说这酒水,不过是五年份的万年春,没啥子滋味。” 马顺靠在大红柱子上,仔细地查看着手中的酒壶,“这酒壶看上去还不错。” 王逸笑着说道:“确实无用,更无聊。” 李源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身体,“那我们三个不喝酒,在这里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岂不是更无聊?” 说这番话的结果就是李源被王逸与马顺架起来,一起来到锦衣卫搜查的地方,来这边陪着周立元。 李源一个燕王世子来到这边,经过这里的百官们纷纷弯腰行礼,在这个最讲究辈分的朝堂上,李源论身份是燕王世子,锦衣卫千户,论地位,明皇表弟,太后最喜爱的侄子。谁敢惹,谁不会给他面子。 只是李源被这下弄得有些烦躁,与王逸他们站在那里的时候,总是有人来这里问好,搞得与王逸他们没说几句话,就要回答来人的问好。 李源只好暂时派遣两个锦衣卫挡在自己身前,防止那些文武百官,看到自己。 但是忽然,正在与李源,马顺交谈的王逸不再说话,而是仅仅盯着大门,李源顺着王逸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御史台,杨钊。 那个凭借自己的妹妹,在家族的支持下,从一个混迹街头的小混混,变成了权倾朝野的杨御史,杨钊的前半生,不可谓不励志,也可以说命好。 杨钊也看到了王逸等人,对着这边微微一笑,等待搜身结束,大摇大摆的走向这边。 王逸眯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杨钊,德馨殿的散发出的柔和光线落在杨钊的身上,将他瘦弱的身体线条,勾勒的越发清晰。 杨钊走过来,先是对着李源问好道:“世子殿下近来可好。” 虽然对杨钊从无好感,但是想起自己母妃在自己临来的时候,有过的交代,李源还是笑着说道:“还好,杨大人最近气色也不错。” 虽然讨厌杨钊,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杨钊伸出右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横在自己的身前,“世子殿下,杨家送过来的特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源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荔枝,这般寒冷的天气,竟然还有荔枝吃,看着荔枝上面的露水,应该是刚刚采摘不久,便运来长安城的。 “杨大人真会享受,杨家现在竟然还有荔枝吃。” 杨钊笑呵呵说道:“都是拖了贵妃娘娘的福,杨某才有了这口福,不过都是为了陛下与娘娘,杨某也是借花献佛而已。” 李源笑眯眯解下一盒子荔枝,“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杨钊转过身,看着马顺,“马侯爷,可是恭喜你恢复马家的风光了。” 马顺又不是李源,有各种顾虑,他可不管你是杨御史,还是刘御史,都不给面子,抱着双臂,直接冷哼一身。 吃了个“闭门羹”的杨钊对于马顺对待自己的态度只是一笑,一个早就没有了马国公的马家。不值得杨钊认真对待。 杨钊看着眼前的王逸,脸上笑容不在,冷漠地说道:“王大人近来可好。” 王逸捻住鬓角的长发,随意说道:“还好,就是不知道杨大人最近身子骨怎么样,可不要哪一天,我在锦衣卫忽然听到杨大人死在了家里,那可真是遗憾。” 杨钊并不在意王逸言语之间,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好说,我应该会比王大人活得久一些。” 王逸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负后,看着杨钊。 杨钊忽然一笑,对着王逸说道:“忘了告诉王大人,我的那位与你比武的侄子死了,我很伤心,他的家人也很伤心。” 王逸对于赵阳的死则是有些意外的,当日自己对于赵阳造成的伤害不足以让他死去的。 王逸脸上装作出悲伤的样子,“是吗,那我对于赵阳的死,好像很开心。” 李源伸出大拇指,还不避讳,他不在意杨钊的看法,即便刚刚杨钊送给他不少的荔枝。马顺在一旁直接拍手叫好。 杨钊的养气功夫真的很好,即便是面对三人这般的对待,杨钊不急不慢地说道:“王大人现在很开心,但是就是不知道过几日王大人能否安全返回幽州,代替陛下祭奠那些死去的人呢?” 王逸冷眼看着杨钊,“杨大人威胁我,我可是陛下钦点的祭奠人选,你敢杀我?” 杨钊看着王逸,轻蔑道:“我可不敢在这里说杀你,不过我们这些官场上的人是不敢,但是那些江湖人士可就说不好了,到时候,我就怕王大人刚刚走出长安城,就会死于非命。” 王逸没有接话,面对这种情况,王逸早就想到了,自己走出长安城,锦衣卫的力量就会瞬间削弱,那时候就想杨钊所说的,江湖上那些被他收买,或者赵阳的家人都会以这种身份来杀自己。 杨钊看着王逸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开心,随即走向德馨殿的内殿,在路过王逸身边的时候,轻轻说道“冥顽不灵。” 王逸转过身,刚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却让王逸心里大惊。杨钊回过头,随意一笑,而后离去。 杨钊的一句话,就让王逸的心忽然疼了一下,而后血液流动变得极为缓慢,一股寒意自王逸的后背冲出。 王逸脸上苍白,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何杨钊可以这般的有恃无恐,因为杨钊最起码是一位星君。 第一百七十七章极乐之宴 杨钊最后的表现与言语,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了王逸的心口。那股压抑的气息始终留在王逸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脸上的苍白就是最好的证明,王逸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知道,像杨钊这样的宗师,如果想要杀死自己,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真是再简单不过。 王逸站在大门处的玉石道路上,黑暗的影子下,他死死盯着杨钊离去的背影,那里正是一片光明。 虽然入夜,但是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德馨殿这边,宛如白昼。 他知道,杨钊不敢在德馨殿杀人,尤其是今晚,在这个重要的场合,杨钊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因为这样,无异于在挑衅皇家威严。 “杨大人这是做什么?想要动我锦衣卫的人,当我卢忠是吃素的。” 前面,卢忠还没有走出去太远,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卢忠拦下。 卢忠的呻吟很生硬也很冷漠,像是在告诉杨钊,王逸你动不得。 杨钊静静看着卢忠,而后说道:“卢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刚刚所言不过是玩笑话,何必当真。” 马顺恶狠狠对着杨钊呸了一下,李源则是抱着双臂,打算看热闹,在长安城这么对年,他还没有见到过卢忠出手。王逸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卢忠出现的瞬间,杨钊压在王逸身上的那股子恐怖的气息,消失不见,气血归于平静。 “杨大人雅兴倒是不小,与一位小辈一般见识,这么大的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钊现在并不想与锦衣卫这群人有正面的冲突,毕竟锦衣卫这群人真的发起怒来,他杨钊也要头痛,更何况,锦衣卫现在在朝中,风头正盛,他针对的不过是王逸而已。 面对近乎侮辱的言语,杨钊只是笑着说道:“卢大人应该好好读读书,抬高一下自己的素养。” 卢忠嗤笑一声,而后越过杨钊,看着不远处的王逸,轻声问道:“可有受伤?” 王逸心里有些感激,卢忠这般一闹,算是表明了锦衣卫对待王逸的态度,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们现在不敢轻易对王逸下手。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在场的百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在知道王逸是幽州一案的“余孽”之后,想要他死,卢忠这么做,相当于给了王逸一张保命符。 王逸摇摇头,血气恢复平静之后,“无妨,多谢卢大人。” 卢忠点点头,双手负后,看着杨钊,警告意味十足。杨钊轻笑一声,而后离去。 王逸走回刚刚的位置,身边马顺与李源纷纷走上前来,扶着王逸坐下。王逸坐在椅子上呼出胸中的闷气。 “李源,你知道杨钊的具体修为吗?” 李源拉过来一张椅子,将其反过来放在自己的身下,“具体不知道,那老王八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是没见到过,我爹可能见过。” 马顺猜测道:“可能有星君?” 李源摇摇头,“不止,星君还要往上,杨钊在大明 这么几年,掌握了多少的灵药与秘籍,肯定早就不止星君了。” 王逸好像知道李源要说什么,直接说道:“你怀疑他是圣人?” 李源点点头,“杨钊不是圣人也要无限接近于圣人,否则他怎么躲过那些刺杀,真以为江湖上没有人出高价去杀他啊,不过都是失败了而已。” 王逸咬着嘴唇,嘴唇慢慢渗出鲜血,以前王逸以为报仇很容易,只要找到幕后之人,再乞求明皇下旨彻查幽州案就可以,但是从上次的太和殿封侯,再到今天杨钊的话语,王逸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死的不值得,他来到长安城时为了报仇,而不是为了在这里苟活的。 现在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王逸在这里也是见到了不少的熟人,刘青陵,刘如月,姚先知等等。 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王逸没有见到那个疼爱李源的太后,也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自己错过了。 夜色深沉,但是德馨殿亮如白昼,杨钊大步向前走着,期间不断微笑着与各位同僚打着招呼。在一位內侍的带领下,杨钊缓缓落座。 过了一会,礼乐声响起,幔帘轻抚,明皇手牵着贵妃娘娘,在十余位內侍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德馨殿。 在场地位百官都是心里一惊,陛下果然是带着贵妃娘娘参与了此次的寿诞,他们纷纷起身,跪倒在地,“恭迎皇上,贵妃娘娘。” 明皇将贵妃娘娘领到一个富贵华丽的椅子旁,而后一同坐下,龙服微垂,示意众人起身,“诸位平身。” 百官们起身,而后落座,明皇巡视了一周之后,对着身边的高力士说道:“可以开始了。” 高力士弯腰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向前走出几步,高喊道:“诸位大人,陛下有旨,寿诞开始!” 王逸没有进入德馨殿,本来以他的身份是可以在德馨殿当中有一席之地,但是因为外边这里需要有人看守,卢忠作为锦衣卫的副指挥使,是需要在德馨殿里面,找到自己相识的官员,联络感情,所以锦衣卫外面这里就要有别人看守护。 而李源做为燕王世子,陛下的表弟,太后最宠爱的子侄,此时应当坐在太后的身边,陪伴着太后。 在这里就只留下了王逸与马顺,还有周立元,由于明皇的寿诞已经开始,此时玉华行宫的大门处,早就没有人通过这里,但是锦衣卫时刻也不能放松,即便是没有人,也要看守在这里,这是他们的职责,而御林军则是看守护在每个路口,以保证不会有人闹事,也可以将那些喝醉的百官们抬出来,送到他们的马车上,将其遣送回家。 夜风吹过,德馨殿里面传来阵阵的歌舞,王逸虽然刚刚经历了杨钊的事情,但是王逸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找到內侍,拿过来不少的美食与美酒,犒劳锦衣卫的兄弟们,这也算是王逸未经因为兄弟们所谋取的福利,毕竟依照锦衣卫们的性格,等到寿诞结束之后,可能会直接搬空御膳房,但是昨天卢 忠提前交代了王逸,在卢忠不在的时候,帮助卢忠,看着锦衣卫的人。这样一来,王逸就不能允许他们,带走许多东西,所以只好亲自出马,凭借着李源的身份,与周立元,马顺等人,带着锦衣卫的几个人,将美食与美酒搬到这里之后,开始他们的晚餐。 看着桌子上面的烧鸡,扯下一只鸡腿,咬在嘴里,指着德馨殿,说道:“老周,你说说这里面是什么场景?” 周立元拿起桌子上的一壶酒,身体前的火炉,火势正旺,稍稍吹散了一些冬天里的寒意。 “无非就是一些恭维恭敬的话,无趣又无聊。” 马顺笑了一下,“哟,看不出来,老周对于这些在朝堂之上的大人们,看法颇深。” 周立元举起酒杯,一口喝尽喝尽杯中的酒水,看了一眼,那些忙忙碌碌的宦官与宫女,“说不上颇深,只是此次前往青州,看到了些东西而已。” 王毅有些疑惑,问道:“一些东西,什么东西?” 周立元说道:“青州近几年来,少雨多旱,田地里的农作物全部旱死,百姓苦不堪言,前往青州,竟然有人易子而食。” 王逸有些震惊,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抬起头,仔细看着周立元,发现他并不像是在说谎,“老周,你说的是真的?” 周立元点点头,咬牙说道:“不错,是真的” 一旁的马顺直接拍桌而起,大喊道:“真是一群畜牲,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做,” 福利员苦笑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酒水,“虽然这样不对,但也是万般无奈。没有食物吃,他们都要饿死。” 王逸轻轻一叹,“虽说春秋之中,在各大战役之中,有不少这样的事情发生,但那是打仗的时候,现在可是太平盛世,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立元说道:“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整天只想着如何加官进爵,怎么会在意普通百姓的死活?要不是有张居正在这里压着他们,能够保持大名表面上的繁荣假象,天知道大明会乱成什么样子” 马顺踢了一脚周丽媛,“老周妄议朝政,可是死罪。” 周丽媛一笑置之,“老马,你觉得我老周在乎这些吗?” 你靠在椅子上,看着神马顺,出言劝道:“马大哥。。。” 话还没说出口,德馨殿里面就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还未等王逸有所反应,就有两名御林军走出德馨殿,走出玉华行宫的大门。之后,大批的御林军开始进入德馨殿之内,封锁德馨殿。 卢忠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锦衣卫众人所在地,卢忠脸色阴沉,表情严肃,看着在场的锦衣卫,轻声说道:“诸位,接下来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放走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要配合御林军封锁德馨殿,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什么时候陛下下旨我们才可以开门放人。” 王逸看着卢忠严肃的表情,他知道,德馨殿里面出了大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是动摇大明根基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明皇的愤怒 长安城,玉华行宫。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御林军开始大批进驻德馨殿,锦衣卫把守门口,不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本来这个时候,正是百官们为明皇庆祝寿诞的时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夜御林军会突然包围德馨殿。 卢忠出来之后,又返回了德馨殿里面。王逸正在指挥着众人,把守大门,就看见李源迎面走来,他是第一个走出德馨殿的人。 王逸迎了上去,李源的神色不太好。 王逸关切地问道:“李源,德馨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源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缓缓低下身体,王逸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李源坐下。 李源坐下之后,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猛地喝了一大口,“咳,咳咳咳。疯了,都疯了。” 王逸皱皱眉,心中的疑惑更是浓郁,继续追问道:“李源,到底怎么回事?” 马顺一时之间也是摸不到头脑,只好站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走动。 “疯了,都他娘的疯了,刚刚有人下毒,要毒死太后,幸亏那个小太监在太后喝下那杯茶之前试了一下毒,没想到当场暴毙。” 王逸心里一惊,他知道这是除了天大的事情,竟然有人想要毒死太后。 “不是说太后今日身体不舍,一直在慈宁宫吗?” 李源恢复了过来,神色趋于平稳,“早就来了,只是你们应该没有看见,太后说今日是陛下的寿诞,想要给陛下一个惊喜,所以在寿诞开始之后,才带着礼物出现。” “那为何?” 李源知道王逸等人想要问什么,直接说道:“没人知道那些歹人是如何得知太后要来到这里的,陛下已经下旨,准备调查此事。” “这么说来,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了?” 周立元部署完任务之后,看到王逸与马顺围绕着李源在这边,直接走了过来。 “首先查的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可是还未等到御林军盘问,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竟然拿着不知道何时带进来的刀子,直接行刺皇上,好在高公公及时出手,救下了陛下,这才没有出大的事情。” 王逸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继续问道:“那宫女死了吗?” 李源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王逸,他怎么会知道。王逸解释道:“按照道理来说,一般敢于行刺皇帝的,都是死士。什么为死士,自然是不管任务完成与否,都要死去的人,所以你们不可能抓住活的。” 李源道出实情,“不错,那宫女直接死在了德馨殿,就连高公公出手,都没有拦下,事后,经过高公公检查,宫女是咬破了自己嘴里的毒囊,中毒而死。” 马顺冷笑道:“标准的死士死法。” 王逸微微一叹,看来我们锦衣卫是要倒霉了,“我们逃脱不了干系,进出德馨殿的所有人都要经过我们的检查,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锦衣卫还不知道要面对怎么样的狂风暴 雨呢。” 马顺点点表示赞同,可是谁知,李源再次说道:“那宫女身上搜查出了太子府的令牌,现在我那位表哥已经将太子抓了起来。” 马顺颤颤巍巍说道:“这是要翻天了,天塌了。” 这还不算完,李源又爆出一个猛料,“在这之后,赵王死后不认为太子会做出这般事情,而代王则是怀疑太子与赵王勾结,谋害皇族,直接在大殿之上吵了起来,最后出手打了起来,气的皇帝直接吩咐高公公将他们两个也抓了起来,这下好了,大明朝三位皇子,直接跪在德馨殿的大门外,谁也不能劝说。” 王逸觉得事情现在越来越凌乱,且不说有人毒杀太后,单单说刺杀明皇,在江湖便是不可能的事情,高力士名列天下十人之中的第十人,号称圣人之下无敌手,谁能越过高力士刺杀明皇。 再有,明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太子只要小心翼翼,不犯错,按照国法,皇帝没有任何的理由更换太子的人选,并且皇帝死后,大明还是要交到太子手上的,他会自毁前程? 更换太子,会导致朝堂动荡,动摇国之根本,二来虽然明皇此次召集三为皇子回京,是为了选储一事,但是现在看来,只要太子不犯错,这皇储人选就是他,没有任何的疑虑,这是国法,也是朝臣们的选择。 太子性子温和,平日里帮助皇帝处理事务,得到了不少朝臣们的肯定,所以太子的势力也是朝堂之上最大的。 “张宰相说了什么?” 李源抬起头,看了一眼王逸,像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张居正什么也没有,就连求情也没有,倒是姚先知,姚大人说了几句,再配合上太后劝说皇帝不要动怒,算是暂时止住了陛下想要杀人的心思。” 王逸这次啊算是知道了为何刚刚卢忠走出来的时候,表情是那般的沉重与冷漠,因为现在不光是三位皇子要倒霉,锦衣卫也难辞其咎。 “卢忠,卢大人。” 现在消息的来源全是李源所说,所以王逸要多了解里面的情况。 “还好,皇上没有昏过头,而是吩咐我与卢大人一起出来,住持外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德馨殿外面的事宜但是卢大人不肯留在外面,又回去了卢大人现在正在守卫在皇上的身边,防止再出现变数。” 王逸开始思考起来,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只能是等待御林军与锦衣卫调查的结果,刚刚卢忠出来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的锦衣卫,看样子应该是调查这件事情去了。 那么现在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都要保持原样。 德馨殿,偏殿之中。 明皇正坐在床榻便自,不断安慰着自己的母后,太后刚刚收到了惊吓,虽然经历过不少的大的风浪,但是人老了,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太后有些倦了,但是出去了又不安全,只好在这边浅浅睡下。 贵妃娘娘破天荒没有做什么,而是跪坐在床榻边上,位置要稍稍靠后一些,位于 明皇的身后。因为整个后宫之中,她最怕的就是这个躺在床榻之上的老人。 太后入睡之后,明皇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贵妃娘娘的身边,扶着玉娘,皇帝走过几道门槛,来到一处书房之中,卢忠带领着锦衣卫时时刻刻守护在外面。 杨钊在宦官的带领下,大步地走向偏殿之中,不一会就来到了书房外面。杨钊知道,皇帝叫自己前来,多半是要自己调查刚刚发生的事情。 临近书房,杨钊不在闲庭信步,而是微微弯曲自己的身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杨大人到了。” 站在门口的锦衣卫在查看过太监手里的令牌之后,放行两人。 “公公有劳。” 杨钊说完,还不忘从怀里拿出一粒金子,悄悄放在宦官的手里。 “杨大人太客气,那咱家就杨大人了。” 说罢,转身离去。 杨钊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不理会锦衣卫众人异样的眼光,对着里面说道:“臣御史台杨钊,前来拜见陛下。” 房门吱呀一声响,高力士的身影出现在杨钊的眼中。高力士看了一眼杨钊,面无表情的说道:“杨御史,陛下召你进去。” 面对这个一生只听皇帝旨意的高力士,杨钊半点不敢放肆,低着头,双手垂立两侧,更在高力士的后面,走进书房之中。 书房之中,卢忠站在皇帝的不远处,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过头,便看见杨钊走过来,卢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动作。 皇帝正坐在椅子上,身边贵妃娘娘,自己的妹妹陪坐一旁,看见皇帝与自己的妹妹没有收到惊吓,杨钊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杨钊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第一次见到皇帝,因为皇帝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鸡鸣寺,不与任何人交流,平日里的旨意都是靠着內侍监传递出来。 “陛下。”杨钊深深弯腰行礼。 皇帝揉着自己的眉心,听到杨钊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指着自己下面的椅子,“自己坐吧,杨爱卿。” 杨钊谢过之后,坐在椅子上,轻声道:“陛下,不知道召臣来,可是有事情吩咐老臣。” 皇帝仅仅拉着贵妃娘娘的手,闭上着自己双眼,也没有回答杨钊的话,杨钊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静静坐在那里,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杨钊,你说朕那离对不起他们三个逆子了。一个想要刺杀朕,两个人竟然不顾场合,在朕的面前打了起来。”半晌,皇帝缓缓睁开双眼,对着杨钊说道,“真是想着朕快点死?” 杨钊没有说话,卢忠更是看向别处,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留在这边,高力士则是弯腰,没有抬头。 有时候,有些话,不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杨爱卿,你说说这些逆子想要做什么,真的以朕老了吗?” 杨钊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一百七十九章调查 德馨殿的偏殿之中,明皇继续着自己的愤怒。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巧了啊。”皇帝眼里闪过一丝丝精光,“太子是什么人,杨爱卿在朝堂之上多年,应该很清楚。” 杨钊拱手,照实回答,“太子德行兼备,作为臣子,辅佐陛下治国有方。作为人子,孝顺陛下,作为父亲,对待太孙几位疼爱,自然是很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皇帝不在牵着贵妃娘娘的手,而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让他声音开始嘶哑起来,并且急促的喘息。 贵妃娘娘虽然被皇帝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上下浮动,美妙的线条在夜明珠散发而出的光线下,极为曼妙,只是可惜没有人去欣赏。 贵妃急忙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拍了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是发现皇帝开始喘息,贵妃娘娘急忙上前扶住皇帝,让其坐下。 “陛下,龙体要紧,相对于您的身体,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您没事,那么大明就不会有事。” 杨钊与妹妹对视一眼,他从妹妹的眼中发现皇帝并无大碍,缓缓呼出一口气,等待皇帝平静下来,杨钊才劝道。 皇帝不再靠坐在椅子上,而是被贵妃娘娘扶起,在高力士的帮助下,来到床榻之上,靠坐在垫枕之上,皇帝也是微微一叹,自己这身体真的是不行了,老了。 “想当年,朕也曾鲜衣怒马,年少轻狂,动辄便是随着大军出征。陪伴在先皇身边,经常彻夜不眠,与敌军战斗。” “可是朕老了啊,不在年轻,转眼之间,朕的两鬓之间,早就布满了白发。” 杨钊轻声说道:“陛下现在也是身强力壮。” 皇帝坐在那里,轻轻摆手,“朕的身体自己知道,小时候身体就被人下毒谋害,索性太医救治及时,朕才活了下来,可是这病根算是落下了,前些年,龙虎山的道长为朕续命,朕明知是逆天行事,但仍是让道长继续。这才有了今日在这里与你谈话的明皇。” “陛下。。。” 杨钊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是被皇帝打断,“朕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死了,这些人就想着造反,想要朕屁股下面的位置,还早了点。” 皇帝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脸上浮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皇帝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立即心领神会,对着外面高喊道:“外面的李贺可在?” “臣李贺,在此。” 皇帝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说道:“进来,别站在门口。” 话音刚落,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你,走进来一个身着盔甲的军士,军士走到床榻前,单膝跪地,“臣李贺,叩见陛下。” 皇帝轻轻摆手,“你这小子,规矩太多。” 卢忠看着这个李贺,他知道这是何人,御林军的统领,掌管皇城所有地方的安全与保卫,只听命于明皇,还有一个身份,他与皇帝是同族,但是卢忠经过多番调查,也未曾查 出是皇家的哪一只血脉。 杨钊倒是李贺也不陌生,一个御林军统领,杨钊也是见过多次,不过此人很不好接触,除了防守皇城的时候,平日里只是待在自己那被皇帝赐予的府邸之中,从不外出。除了皇帝,他谁的面子也不给。 “杨钊,卢忠,李贺,今日朕召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后睡下了,朕也不想弄得大张旗鼓,那些个文武百官盘查之后,先行放回。” “至于之后的事情,你们给朕查,查出来一个抓一个,谁也不能放过,无论他是太子还是王爷,只要与此事有牵连,都给我抓起来。” 杨钊微微皱眉,劝道:“陛下,要是这般,可会引起朝堂动荡,对于大明不利。” 皇帝大袖一挥,“只管去查,不要在乎其他的,先将那三个逆子扔到诏狱里面去,朕眼不见心不烦,至于南楚使团那里,是重点盘查的地方,但是万万不可起冲突,你们明白。” 卢忠三人齐齐道:“是,陛下。” 见到三人领命,皇帝相似完成了一件心事,精神有些涣散,“下去吧,朕累了。” 三人只好同时走出书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在门口,杨钊先是对着李贺一笑,说道:“李统领,对于这件事情,可有什么想法。” 李贺摇摇头,转过头,看着卢忠,“卢大人,本统领对于调查一事,也不懂,所以你说怎么做,在下就怎么做。” 卢忠笑着说道“杨大人呢?” 杨钊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谁让在这件事情上,一个兵力最多,一个在大明情报最多的联合了,自己不听,也要听了。 即便如此,杨钊神色依旧,他只好捏着鼻子,点点头。 卢忠见状说道:“既然如此,卢某就不客气了。” 卢忠对着杨钊说道:“还请杨大人去往前面,用你的威严,对着百官解释一番,而后让他们回家,并且吩咐此事不得外传。” 杨钊点点头,虽然不愿意听从卢忠的指挥,但是看在都是为了陛下办事的份上,自己还是听他的吧。 杨钊双手负后,冷哼一声,就此离去。 卢忠也不计较杨钊的行为,反而是转过身,对着李贺说道:“李统领,还请吩咐下面的将士到达慈宁宫宫女的住所去一次,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先将三位皇子,请到诏狱。” 李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看上去便是不善言辞,否则也不会推举卢忠作为三人之中的领导人。 李贺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交给卢忠,说道:“卢大人放心,不过我还是离不开这边,所以请卢大人拿着令牌,就可以指挥一些御林军,去往宫女住处不成问题” 李贺说罢,一只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之上,身上的银白色盔甲在如何光线的照射下,尽然有了一股肃杀之气。 卢忠见到李贺这般,也知晓了李贺这是不愿意参与 到这里更深,但是有了令牌,李贺不去也罢。 “既然这样,我就讲这些锦衣卫留下,到时候李统领要是有消息,就可以派遣他们来到子午巷,传递消息。” 李贺点点头,算是应下此事。卢忠则是拿着令牌,缓缓向着外面走去。 在卢忠三人离开不久,有一位老人,并没有随着百官离去,而是缓缓向着德馨殿的偏殿走来,他是带着皇命走过来的。 在亮出自己袖子里的令牌之后,老人推开德馨殿的大门,慢悠悠走进书房里面。 “臣刘钱,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躺在床榻之上的皇帝,睁开疲惫的双眼,在见到来人是刘钱之后,又扶着贵妃娘娘,强行做了起来。 “刘钱,不必如此,起来吧。” 刘钱听到皇帝的话后,慢慢起来,抬起头,看见皇帝脸上的苍白,刘钱心里一震,皇帝这是快不行了的征兆。 “陛下,您身体可好,要不要老臣去为您。” “不用了。”未等刘钱说完,皇帝艰难摆摆手,指着前面的椅子,“来,刘钱,离着朕近点。” 高力士早就搬着椅子等待在一旁,听到皇帝的话,急忙将椅子送到刘尚书的旁边,笑着说道:“刘大人,请,” 刘钱一手将椅子放到自己身下,说道:“多谢高公公。” 高力士笑了笑,而后退到一旁,闭目养神,不去听着皇帝与刘钱交谈的内容。皇帝轻轻推开贵妃娘娘,柔声说道:“玉娘,你先去外面等着,看看母后那边有什么话传出来,朕要与刘爱卿说会话。” 贵妃娘娘细心地为皇帝掖好被子,轻轻应了一声,先与皇帝告别,在与刘钱见礼,而后走出书房,高力士与皇帝对视一眼,后者使了一个眼色,高力士点点头,而后大袖一挥,书房之中,所有开着的窗户纷纷关上,高力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而后背对房间里面的两个人。 刘钱看着高力士的动作,他知道陛下要与自己谈的应该是大事。 “老刘,你觉得毒杀太后与刺杀朕的幕后指使是谁?” 刘钱一个户部尚书,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摸不着头脑,四位皇子,三位被抓,先不说其他的,皇子之间微妙的平衡必然已经被打破,长安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看样子是要到头乐。 朝野上下,虎视眈眈,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看着皇帝的下一步动作。 “陛下,老臣猜不出。” 皇帝微微一叹,看着身前的火炉,目光有些涣散,“唉,朕也是知道淡淡凭借一个太子府的令牌,不能就说是太子要毒死太后,刺杀朕,不过刚刚文武百官都在那里,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也要给百官们一个交代,所以只好将太子抓起来,暂时关押进诏狱。” 刘钱听到诏狱,微微皱眉,“陛下,三位皇子都跪在德馨殿外,现在抓太子,无异于是表明陛下相信这件事情是太子所为,此举 第一百八十章太平到来 长夜漫漫,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寒风吹进德馨殿的书房之中。 皇帝微微一叹,“你认为朕不应该抓太子。” 刘钱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陛下,最起码,现在不应该,这会对太子的声望造成很大的损失,太子出事,朝堂动荡不已。” “你还是如以前一样。”皇帝轻轻一叹,“凡事都要求稳,以大局为重。” 皇帝起身,披着龙袍,缓缓走向火炉,刘钱上前,伸手扶着皇帝,对于一起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君臣,这点亲密不算什么,站在远处的高力士见到此景,也只是下意识地选择忘掉,半点也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 走进火炉,皇帝轻轻坐下,刘钱看见皇帝脸色有些转好,也放心地坐在一旁,高力士见状,悄悄离开书房,这样一来,房间之中就只剩下君臣二人。 “陛下,老臣无能,帮不上什么。” 年近古稀的刘钱一时之间颇感无奈,只能是说出自己的心声。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即是臣子,又是自己朋友的老人淡然一笑。 “老刘啊,有心了,不过皇家事情,你就别参与了,省的到时候我的那几个儿子在朕死后,与你算旧账,这样一来,你的那个孙子,就不好过了。” 听到皇帝提起自己的孙子,刘钱老泪纵横,“陛下还记得那个臭小子呢,老臣替他谢谢陛下。” 说罢,就要起身跪下。皇帝有些无奈,轻轻说道:“老刘啊,别整这虚的了,你有时间多来陪陪朕待一会就行。” “陛下您。。。” 皇帝摆摆手,示意刘钱不要打断自己说话,“朕知道,你不相信太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你是不愿意相信,而朕是不敢相信,所以,朕早就派人去查了,查个水落石出。” 刘钱毕竟是在朝为官的老人,甚至皇帝此举无异于是将朝堂之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再次破坏,引起的后果不敢设想。 “陛下,此举会引发人心动荡,让所有人,人心惶惶,一个搞不好,便会引发内乱,太子久居东宫,赵武麾下龙虎骑皆是大明精锐,代王的水军也是大明的翘楚,三方势力要是无法平衡,大明危在旦夕。” 皇帝看着火炉之中的火苗,微弱且无助,看样子像极了人老死时候的油尽灯枯。 微微一叹,皇帝缓缓说道:“朕又何尝不知,但是朕要死了。” “陛下。”刘钱嘴唇微颤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最让人无奈的,英雄迟暮,美人老去,皆是人间的大悲伤。 皇帝微微一笑,“人活一世,不过生死两字,除了那些高高坐于天上的仙人,谁会不死呢。不用悲伤,不过朕即便是老了,那也会是一头猛虎,也能在临死之前,咬下来几块肉。” 高力士端着两杯热茶,适时走了进来,将热茶一一端出,拿起其中一个放在皇帝旁边的桌子上,将另外一杯,放在刘钱旁边的桌子上。 看着茶杯的样式,皇帝问道:“老高,可是贡茶?” 高力士向后退下一步,弯腰说道:“陛下,正是贡茶。” 皇帝举起茶杯,对着刘钱说道:“老刘,忙碌了一晚上,喝上一口,这茶有提神的作用。” 刘钱笑呵呵拿起茶杯,慢慢品尝起来,一口茶水下肚,“陛下,这茶真是不错,清新提神。” 皇帝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从茶杯之中捻住一枚茶叶,高力士见状,急忙下跪,连连告罪,“陛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皇帝眯着眼,仔细地看着那茶杯之中仅有的一枚茶叶,说道:“老高,你也是老人了,这种错误也可以犯?” 高力士不断磕头,地上一摊鲜血开始浮现,高力士嘴里喊着老奴该死,刘钱十分识趣地继续喝着茶水,没有参与其中,他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老刘,你可能猜不到,这贡茶可是太子亲手选定之后,太子端着自己泡好的贡茶送到朕的面前,让朕品尝的。” 刘钱没有说话,只是倾听,高力士作为大明朝皇城三万宦官之首,多年来,侍奉皇帝多年,从无差错,今夜岂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帝看着不断磕头的高力士,心里厌烦,“行了,说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高力士咬牙,额头上冷汗直流,身上的內侍服装已经淋湿,“陛下,老奴该死。” 皇帝失去了耐心,但是高力士毕竟侍奉自己多年,又不忍心,可是高力士的做法正好触碰了自己底线,他参与了皇家的事情,虽然高力士作为一个內侍,这么做无可厚非,为自己的未来谋出路,可是他做的太早了,自己临死的时候,又岂不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正当皇帝准备再次逼问高力士的时候,书房的门不知道被何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宫廷皇家服侍,一袭长裙,英气逼人,太平公主,李文璇。 刘钱见到来人,急忙下跪,“老臣见过公主。” 皇帝则是眯着眼,看见自己的这个皇妹,笑呵呵说道:“太平,你不陪着母后,怎么来这里了。” 李文璇先是对着刘钱说了一句免礼,让这位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人起身,而后轻轻蹲下,施了一礼,看着跪倒在地的高力士,走上前去,扶起这位高公公,而后对着皇帝说道:“皇兄,是我让高公公这么做的,与他无关。” 即便是如此,皇帝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说道:“太平,朕就猜到是你,论胆量,皇城之中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做,说到聪慧,这个方法也是极妙。” 李文璇没有在意皇帝对自己的夸奖,反而是坐在皇帝旁边的椅子上,劝道:“皇兄,那几个孩子就不可以暂时留在皇城里面,随意找一个地方关起来吗?非要关到锦衣卫诏狱去。” 皇帝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关到诏狱去了。” 李文璇解释道:“刚刚锦衣卫卢忠,卢大 人带着锦衣卫直接将三个皇子直接抓走了,说是奉陛下旨意,将他们关在锦衣卫诏狱,而御史台杨钊,杨大人出面,带着百官们出了皇城。” 皇帝点点头,看来自己选择的三个人都是没有选择错,这么快就解决了外面的事情。 “那帮大臣?” 李文璇继续说道:“都回去了,不过这下子后官可就乱了,惠妃,德妃纷纷派人过来这边,都被御林军挡下,劝了回去,她们想要去见太后,可是太后刚刚睡下,直接被我拦在外面。” “他们就开始缠着我,我没办法了,正好看见高公公端着茶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皇兄,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高公公了。” 皇帝听着自己妹妹的言语,有些无奈的说道:“老高你起来吧,下次有事情就与朕直接说。朕猜到了是她们,但是朕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找到你那里去了,竟然还想着打扰太后的休息,看来是朕平时对待后官替仁慈了。” 高力士见到皇帝不再归罪自己,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皇帝轻轻摆手,说道:“老高,你也是老人了,至此一次!” 高力士点点头,心里算是知道自己是逃过这次危机了。李文璇说道:“皇兄,你真的准备这样查下去?” 皇帝反问道:“不查?太后都被吓到了,不查,朕就是不是个孝顺的儿子。” 李文璇轻轻一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皇兄的决定了,只好起身,告辞离去。自己一个刚刚回归李家的公主,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参与的好,刚刚的高力士便是一个例子。 李文璇走后,刘钱笑呵呵看着李文璇的背影,说道:“陛下对于公主真是宠爱。” 皇帝看着离去的李文璇,嘴角满是笑意,“没办法,谁让朕的三叔,就这么一个女儿呢,真也要宠着,太后那边更是对她宠爱的不得了,即便是朕也要让着她,现在太平可以说是皇城之中,太后之下的第一人。” 刘钱听到皇帝对于太平公主的评价,忍不住心里赞叹,太平公主今后真的可以在大明横着走了。 “陛下,那皇子的事情?” 皇帝捻着自己的眉心,长长叹出一口气,说道:“老刘,朕想来想去,满朝之中,论身份,论对朕的忠心,朕要你去诏狱之中,替朕问问这三个逆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陛下,老臣尽力而为。”刘钱只得答应下来。 “朕一会会起草一封诏书,等到天亮的时候,你代替朕去一趟魏国公府上,宣布老国公的死讯,而后对其的奖赏都由你带过去,别告诉朕,你什么都不知道!” 刘钱嘿嘿一下,对着陛下点点头。他一想到前几日,自己无意之中知道的那个消息,只能是微微一叹,那么一个在春秋之中征战无数的老人,没有死在马背上,而是死在了鸡鸣寺当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嘲讽,但是这也不影响,刘钱对于那位老人的钦佩与感激。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可控 刘钱走出德馨殿的偏殿,心事重重,神情有些恍惚,以至于李贺与刘钱告别的时候,刘钱只是下意识点点头。 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刘钱走在走廊上,看着灯火将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每走一步,他都要看上好久。 虽然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是谁策划的,但是从现在看来,那个人已经将大明搅得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作为大明朝的户部尚书,这本应该不是他所要参与的事情,但是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刘钱就不得不入局。 想着临走前,在进入德馨殿偏殿的时候,张居正那对自己大有深意的眼神,刘钱有些明白是为了什么。 朝廷的夺嫡之争如果不出意外,在今夜过后,就会被诸位皇子摆到明面之上。而那些个以首辅张居正为首的张党,以扬州为核心的怀来杨党,关天南家族所在的党派,还有那些春秋之中,所有遗留下来的老臣,尤其以大魏王朝留下来的人最为鼎盛,原因之一便是中书省的那个老人是大魏当年的御史,柳溪杰。 这些人再加上诸位皇子,那可就是乱上加乱。 但是好在不管怎么乱,只要皇帝一天不死,那么大明就不会倒塌。 内乱一直以来都是比外患更为恐怖的存在 北齐至于会不会插上一脚,也是不得而知。 满肚子的惆怅,刘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皇帝既然交代了自己事情,那么自己就要马上去做了,虽然自己去往诏狱,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但是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询问三位皇子。从刚刚太平公主的敢于之中,刘钱算是知道了一些隐蔽的事情,比如谁去调查这件事情,卢忠与杨钊算是一个,再看着李贺不知道何时来到德馨殿,站到了皇帝的门外,那么也可以推断出李贺参与了其中。 皇帝没有选择大理寺,刑部,钦天监调查此事,那么是不是陛下开始怀疑他们之中,有人策划了这件事情,皇帝不信任他们了。 但是好在卢忠所在的锦衣卫并没有投靠哪位皇子,即便是杨钊有心为太子洗刷冤屈,也是有心无力,再加上一个刚正不阿的李贺,刘钱并不担心有人借着这次机会,谋害哪位皇子。 回到府上,刘钱稍稍睡上一会,等到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管家走进来叫醒了刘钱,这是刘钱吩咐的,他怕自己睡过了,耽误了陛下的事情。 睡上一个时辰,对于刘钱这样的老人涞水已经足够了,人老了,睡觉的时间也少了。 换上一套正常的锦袍,刘钱摸着自己袖子里的令牌,稍稍安心,坐上马车,前往子午巷,准备进入锦衣卫诏狱。 子午巷,锦衣卫诏狱。 王逸坐在诏狱的大堂之中,身前便是一个个牢房,里面关押的皆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但是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毕竟锦衣卫诏狱也不是刑部大牢,只有具备一定的身份,才可以关进来。 卢忠在凌晨的时候,带着大批的锦 衣卫将三位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了起来,看的王逸是惊心动魄,他知道大明朝这下子真的要乱了起来。 卢忠将三位皇子带回来之后,就将他们三个分别关押在了诏狱的最深处,那里不见天日,阴暗潮湿。 卢忠下令,让王逸带着大批的锦衣卫日夜守护在这里,不容许离开一步。 马顺与周立元随着锦衣卫留在了皇城里面,调查宫女的事情。李源为了避嫌,没有进入诏狱,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刚刚锦衣卫摊子来报,子午巷,锦衣卫的大门外,已经有许多的三位皇子的家臣,带着名帖,想要拜访卢忠,卢大人。可是卢忠直接下令,关闭锦衣卫大门,不接待任何人,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没有离去,整日守候在子午巷里面。 刘钱的马车很快就进入了子午巷,透过帘子,刘钱看到了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刘钱微微一叹,他能够猜出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也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毕竟现在敢于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三位皇子的家臣,就没有别人了。 这些人看到刘钱的马车,也不敢冲上前来,因为在进入子午巷前,锦衣卫就派出人,迎接刘钱的到来。 一路上,刘钱都在猜测究竟是谁敢于这般算计皇室,就不拍查出来,被诛九族? 背后之人一计借着一计,先是陷害太子,再刺杀皇帝,那么赵王与代王打起来,也会不会是幕后之人的算计呢? 太多的疑惑让刘钱有些头痛,老人想了一会,就索性不想了,直接闭目养神。 进入锦衣卫,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老人就被人领到了卢忠的面前。 “卢大人。” 卢忠也是一脸的疲惫,他现在将锦衣卫所有在长安城的暗探与明面上的这些人都调动起来,来时挨家挨户的排查,皇城里面,马顺与周立元没有传回消息之前,来这也算是没有任何线索之下的唯一办法。 “刘大人,这么早来锦衣卫,所为何事?” 刘钱苦笑一声,说道:“卢大人就没必要打趣老夫了,那些安插在皇城之中的锦衣卫相比早就传消息回来了吧。” 卢忠见到刘钱这般说话,索性也就不再打趣刘钱,直接说道:“刘大人,你这个差事可是不好办啊。” 刘钱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谁说不是呢,不过陛下既然让老夫前来询问几位皇子,那么老夫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卢忠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刘钱的面前,伸出手,“虽然这是陛下让你来的,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刘钱从怀里掏出离开德馨殿的时候,高力士所给自己的那块令牌,交给了卢忠,“这可是我第二次见到这块令牌,上次还是陛下登基时候,我那时候刚刚就任礼部侍郎,跟着当时的礼部尚书,赵大人前往太庙的时候。” 卢忠接过令牌,看着上面“如朕亲临”的四个大字,摸着 熟悉的纹路,“谁说不是呢,陛下都可以将这块令牌交出,这还是动了真怒了。” 刘钱接过令牌,看了一外面的天色,说道:“老夫的孙子现在醒了没有?” “没呢,小家伙现在应该睡得正香呢,要不要我派人叫醒他。” 刘钱连忙拒绝,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也要来你这里躲一躲了,所以在老夫孙子的旁边留个屋子给老夫,不用太大。” 卢忠笑了一下,“户部尚书能来子午巷,是锦衣卫的荣幸,不过这里的房钱可不便宜。” 刘钱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而后放到桌子上,“老夫会差了你这点钱?”- 卢忠嘿嘿一笑,走到桌子旁,弯腰捡起银票,将银票拿起,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刘钱看着卢忠的动作,没好气道:“卢大人,老夫手里的银票就没有假的。” 卢忠看了一眼银票上面的字数,仔细地摸着银票的材质,卢忠收起银票,笑呵呵说道:“刘大人这话说的见外了,我卢忠岂能怀疑刘尚书。” 刘钱瞥了一眼卢忠,轻声问道:“这下老夫可以去面见三位皇子了吧。” 卢忠侧过身,摆出请的手势,“刘大人请,老夫亲自带路。” 刘钱冷哼一声,大步走出房间,卢忠摸着怀里的银票,笑呵呵跟了上去。 随着轰的一声,锦衣卫诏狱的大门缓缓打开,坐在这里的王逸瞬间起身,大喝道:“谁?!” 黑暗中,卢忠身后跟着刘钱,缓步走出,“是我。” 王逸见到卢忠之后,余光看到了正在那里找寻着什么的刘钱,“大人,刘尚书这是?” 卢忠解释道:“奉皇上口谕,前来询问三位皇子,你们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让他进去就行。” 王逸点点头,来到刘钱的面前,“刘大人,可有陛下的信物?” 刘钱从怀里掏出陛下的令牌,交给王逸,王逸照例检查着令牌,发现;令牌与锦衣卫记载没有出入,又将令牌还给了刘钱。 “刘大人,在下带您前去。” 王逸说完,接过一旁锦衣卫手中的灯笼,走在前面领路,刘钱点点头,跟在了王逸的后面。 在诏狱之中走了很久,刘钱暗自心惊,三位皇子竟然被关到这种地方,这必然是陛下的旨意,这样也可以看出,陛下究竟对三位皇子有多失望与愤怒。 不过刘钱可不相信皇帝不会承受着压力,后宫之中,刘钱在离开德馨殿的时候,可是听到了一些小道的消息,说是那些个娘娘们已经去太后的门外跪着了,就等太后发话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到现在也没有发话,这让刘钱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来说,太后知道以后,应该或多或少,会给皇帝带过去几句话的,毕竟是涉及大明皇子的事情,有关朝廷的未来,太后不会不管,但是现在太后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一来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诏狱 走在诏狱之中,里面阴冷异常,不断有滴水声叮咚作响,一股刺鼻的霉味让刘钱咳嗦不已。 入目一片漆黑,能听见杂乱的呼吸声,但是看不清每个牢房里面具体关押的人。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里关押的人并没有主动出来,对着刘钱与王逸大喊大叫,或者求着王逸杀了他们,一个没有。 但是待在这个地方的人,即便是正常人,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失心疯。 这里面唯一的亮光便是王逸手中的灯笼,刘钱有些恼怒,大喝道:“怎么这里连灯火都没有。” 王逸转过头,解释道:“刘大人,这里面从锦衣卫诏狱建成以来,便没有灯火。” 刘钱呼吸沉重,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这般规定,王逸好似看出了刘钱的不解,笑道:“刘大人也别计较这些,凡事进入锦衣卫诏狱的囚犯,都是些罪大恶极,皇上一点都不想看见的那些人,所以这里,有没有灯火都是一样的。” 刘钱皱皱眉,他算是知道何为洛阳城里面,那些个李家的宗亲,当年为何要联名上书,取消锦衣卫了,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王逸走到一处牢房前面,点燃墙壁之上,残余的烛火。 黑夜之中,锦衣卫诏狱的最深处,终于有了一丝的亮光。刘钱面前的监牢里,一个人影好似收到了惊吓,往后躲了躲。 刘钱看着监牢里面,所有的生活用品倒是一应俱全,就连文房四宝都有,只不过这里面没有亮光,有的仅仅是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亮光。 毕竟这位太子说不好便是未来的皇帝,得罪不起。 刘钱见到监牢里面人的模样,满身的稻草,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精神状态倒是不错。刘钱心里一惊,皱眉看着王逸,王逸边开门,边说道:“这就是太子。” 刘钱抢过王逸手里的灯笼,直接推开牢门,走了进去。王逸苦笑着站在外面,看着二人。 刘钱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老臣是刘钱,户部尚书刘钱啊。” 人影动了动,掀开自己凌乱的长发,借助微弱的亮光,在看清楚刘钱的样貌之后,眼神从灰败的宛如一具死尸,终于有了一丝的灵动,出现了几丝的清明。 太子一把抓住刘钱的胳膊,大喊道:“刘大人,刘大人,你和父皇说说,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太子殿下,冷静一下。” 刘钱抓住太子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太子的身体,可是太子像是没有听见刘钱的言语一般,继续大喊着,自己冤枉。 刘钱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喊一声,“太子,你清醒一点,要是再这般,你就没有希望出去了。” 喊了许久的太子听到刘钱的大喊之后,不再喊叫,而是声泪俱下,痛哭道:“刘大人,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1 “太子莫慌,陛下已经派人彻查此事。” “父皇派人去查,刘大人可是知道派了谁去调查。” 刘钱沉吟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陛下派了御史台杨钊,锦衣卫卢忠,御林军李贺,殿下不必惊慌。” 太子在听到人选之后,叹出一口气,这几个不是自己的人,但是他们也不属于任何势力,只是单纯的官员,尤其是李贺,这个自己应该叫他一声哥哥的御林军统领,那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刘大人,父皇可是会杀我?” 刘钱说道:“不会,只要殿下没有做这件事情,那么老臣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将殿下救出去。” 得到刘钱保障的太子不再哭泣,而是坐在地上,桌子上的各种东西都已经在他刚刚哭喊中,推到了地上。 “太子,我此次前来便是问问,你的令牌为何会在那个宫女的身上?” 太子稳住心绪,皱着眉,仔细地想着,“我也不知道,那个宫女之前便是侍奉太后多年的绿竹,在宫里待了多年,凡是去过慈宁宫的人,都知道这么一个人,按道理来说没有可能毒杀太后。” 刘钱毕竟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这边试探一下,太子究竟是不是膜厚之人,但是从刚刚太子的表现来看,太子应该是完全不知情。 刘钱心中一叹,这件事情发生的真是突然,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什么可能都会有。 刘钱起身,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您先委屈在这待上几天,等待事情的结果吧。” 听到刘钱想要离开,太子可是不愿意,刘钱是自己被关押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能够进到这里面,一定是得到父皇的授意,否则不可能进来。 拉着刘钱的衣角,太子哀求道:“刘大人,一定要好好查,还本太子一个清白啊。” 刘钱好不容易挣脱了太子的纠缠,走出牢房说道:“老臣尽力。” 王逸在刘钱走出牢房之后,动作几位熟练的管好牢门,钥匙并没有放到腰间,而是那在手里。王逸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继续向前走,刘钱看着关押太子的牢房,微微一叹,跟随着王逸来到了下一处牢房。 打开牢房,王逸继续站在牢房外面,只让刘钱一个人进入。 牢房里面的李忠还好,看起来比太子要好上许多。见到刘钱进来,李忠起身对着刘钱行礼。刘钱有些惊讶,赵王竟然没有被这里的环境吓到。 想了一会,刘钱便想明白了,太子是牵连到谋反的事情里面,而赵王与代王不过是在御前打架,被有些生气的明皇关了起来,算是受了太子的牵连。 见到刘钱走进来,李忠说道:“多谢刘大人来看本王,不知道太子如何了。” 刘钱还礼道:“赵王客气,不过老臣很想知道,赵王是如何得知,老臣去过了太子那里。” 赵王行过礼之后,盘坐在书桌之后的稻草上,指着自己身前的位置,“刘大人请坐。” 刘钱笑着坐下,静静等待着李忠接下来的话。 “太子虽然被关在诏狱最深处,但是刚刚的喊叫声可是 让我听了好久。” 刘钱先是一愣,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刘钱的意料,摸着自己的胡须刘钱笑问道:“赵王不妨猜一猜老臣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李忠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无非是老头子起了疑心,让您去问问太子而已,至于我与李霄云,这次惹得老头子可是非常不高兴,老头子应该是让刘大人前来问问我要做什么的吧。” 刘钱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的赵王李忠,他刚刚说话的样子,太像自己的那位老友了,一样的聪慧,一样的镇定。 “赵王聪慧,老臣的确是奉了陛下的口谕,前来问问赵王与代王之间的事情。” 李忠早就猜到了是这件事,靠坐在稻草上,李忠说道:“不过是看他不顺眼而已,非要说我与太子勾结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没脑子,我都羞愧与他同姓李。” 刘钱记住了前面的话,至于后面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李忠可以说,刘钱自己不可以记住,这是规矩,也是底线,为人臣子的底线。 “赵王还有什么要老臣转达陛下的话吗?” 李忠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没了,你要是还去李霄云那里,告诉他,等这件事情结束,本王与他在皇城里面的御林军比武场再比一次,看他敢不敢!” 刘钱只得苦笑一声,退出牢房。 站在门外的王逸可是将二人的谈话全部听到了,在刘钱走出来的时候,没忍住,捂着自己的嘴,笑出了声。 刘钱看了一眼王逸,“王大人,你笑什么?” 王逸在前面继续领着路,“没有,没有,刘大人。” 刘钱在王逸的带领下,来到了代王李霄云的牢房之外,说道:“最好没有什么,还有今天的谈话,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否则卢忠也保不住你。” 王逸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这是自然,规矩我还是懂得,那这代王的牢房,刘大人还进不进。” 刘钱打了一下王逸的后脑勺,大步走进牢房。 李霄云与李忠一样,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一个拌嘴打架,即便是如今这个时候,也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刘大人,您来这里是?” 刘钱与李霄云见礼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派我来看望三位殿下。” 李霄云点点头,常年待在扬州的他,身上的肤色被晒成了古铜色,看上去健壮不少。 “那就有劳刘大人,告诉父皇,好好查一查老二与老大,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刘钱一听代王的话,这是与赵王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消除,只好劝道:“殿下,你们是亲兄弟,和为贵。” 李霄云直接下了逐客令,“刘大人可会回去了,他们两个从小时候就是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不怕,告诉父皇,该查查,该杀杀,不要担心没了儿子,还有我呢。” 刘钱暗叹一声,退后一步,躬身一礼,退出了天牢。 这趟差事真的不好办。 第一百八十三章白衣赵安 王逸打着灯笼,带着刘钱走向出口。刘钱借着灯笼,看着地上,那些暗红色的青石板,闻着有些血腥气,他知道这些暗红色的青石板,全是鲜血流到上面,侵蚀而成。 这里面留下血迹的大部分都是洛阳里面的皇室宗亲的亲人,当年那场太子的叛乱,涉及的人数,多达上千人。 刘青啊看着这些青石板,微微一叹,过几天,又不知道这里会多出几个人的鲜血。 走出诏狱,王逸带着刘钱原路返回,卢忠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刘钱出来。王逸将手中的灯笼吹灭,放在地上,笑呵呵说道:“刘大人,欢迎下次再来。” 刘钱没好气道:“卢大人,你这属下可是冷嘲热讽老夫一路了,你不管管?” 卢忠反问道:“谁听见了?我是没听见。” 刘钱被卢忠的无奈气乐了,这也就是锦衣卫与刘钱关系好,要是换成了别人,刘钱可不会这么好说话,真以为刘钱作为陛下的心腹,大明的户部尚书,是吃干饭的? 卢忠摆摆手,王逸见状,点点头,带着身边的锦衣卫走出诏狱大门,守在外面。 卢忠看了一眼四周,确定锦衣卫的人都走了出去,这才说道:“刘大人,这次三位皇子怎么说,可是问出了什么?” 刘钱坐在椅子上,微微一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卢忠相信刘钱所说的话,毕竟六千名诶呦理由骗卢忠,因为卢忠也是皇帝钦点的查案人选,有事情,他有知情权。 “那你这次回宫,可不好交差啊。” “谁说不是呢,这次回到宫里,陛下那里也不好说。” 卢忠看着刘钱,再想想自己派去宫里调查那个宫女的人还没有回来,也是有些担心,现在整个事情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宫女的身份,要是这条线索断了,那么这件事便是无从查起,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在朝堂之上,形成怎么样的风波,皇帝那里又不知道怎样交差。 “要不我先去宫里看看,得到什么线索之后,你再来问问?” 刘钱点点头,也只好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送刘大人出去?” 卢忠起身,就要送刘钱离开,可是刘钱拒绝了。 “不了,一会,我还要去一趟魏国公府。” 卢忠神情肃穆,满是敬意,“陛下下旨了?” 刘钱摸着袖子中,那黄色的圣旨,点点托,“下旨了,世袭罔替,再加上武忠的谥号,老国公算是走的值了。” 卢忠摇摇头,“无所谓值不值,老国公一走,对于魏国公府的后人算是值了,但是对于大明来说算是一大损失,毕竟当年参加过春秋之战的人,所剩不多了。” 刘钱缓缓起身,背着双手,与卢忠一起走向诏狱外面,“是不多了,除了那几个春秋遗民,梁王,成王,关天南,都死了。” “梁王也快了,要是没有这件 事情,朝廷调查他的圣旨早就入了凉州。” 刘钱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么多年来,北边三州,凉州,青州,幽州好像很好处读书人。青州出了两个,张居正,姚先知,幽州更惨一个严嵩被燕王收在麾下,王逸更是连书院都没有进去,便被你收在锦衣卫,算来算去,就是凉州没出来个读书人。” 卢忠捻住鬓角的长发,笑着说道:“有的,不过是被陛下有意无意打压而已。” 刘钱皱皱眉,先皇与梁王的旧怨看来是消除不了了,先皇都死了好久了,皇帝还在打压来自凉州的士子。 朝堂之上,又在打压幽州士子。青州出了个张居正,姚先知,算是勉强挽回了一点。 刘钱知道这是为何,大明建国之初,便是靠近南边,北边大部分都是春秋打下来的地盘,大明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对于春秋遗民都是不愿意接受的,这是情理之中。 即便是西蜀出来的人,来到长安城,都要比北边三州的人,受欢迎。 刘钱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卢忠问道:“陛下的圣旨到了凉州了?” 卢忠摇摇头,“今天早晨刚刚派遣御史台严大人,內侍监刘公公前往凉州,现在能够到达庭州就不错了。” 刘钱站在诏狱大门后面,看着卢忠,“就是不知道那个膝下无儿无女的梁王,做何感想了。” 卢忠反驳道:“他不是有一个义子吗,号称白衣兵圣,在北边与北齐打了好几场大仗,都是胜了。” 刘钱恍然大悟,“前几年从北边传回过来几个消息,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将,接连斩杀了北齐的三员大将,气的北齐派出无数的高手前去刺杀,不过都是无功而返,原来是他啊。具体名讳可知?” 卢忠嘿嘿一笑,“刘大人这是考验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呢?据说是叫赵安。” 刘钱有些疑惑,“怎么还据说?” 卢忠摊开双手,有些无奈道:“你以为凉州麾下的那些人是吃素的,锦衣卫能够知道这些就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刘钱推开诏狱大门,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刘钱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阳光,借着手指之间的缝隙,看着外面,太阳才刚刚升起。 “老夫走了,今天忙得很,一会去过了魏国公府,还要去皇城里面回禀陛下,到时候卢大人要是在皇宫之中,那我们就那里见。” 卢忠抱拳恭送,“刘大人慢走。” 刘钱背着双手,离开了锦衣卫。 王逸看着刘钱离去的背影,稍稍靠近卢忠,问道:“卢大人,刘尚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卢忠对着王逸的后脑勺打了一下,“不该问的别问,去将李源喊来,子午巷这边的锦衣卫暂时由他与外出执行任务,昨天才回来的老吴管理,你与我一起去皇城之中。” “老吴?去皇城?” 王逸可是很懵的,锦衣啥时候又多出来个老吴,听着语 气还是个千户?皇城那边不是有马顺与周立元,卢忠带着自己去干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王逸还是老老实实前去李源的房间叫醒他。卢忠挥挥手,守在门外的锦衣卫又尽数涌进诏狱,全力把守这里。卢忠并不怕有人前来劫狱,自己正在愁不知道在投毒事情上找谁去调查呢。 刘钱坐着马车,在锦衣卫的护送下离开子午巷,赶往魏国公府上。而卢忠推开你锦衣卫的大门,站在子午巷的街口,冷眼看着聚集在子午巷的生面孔。 “真是无聊。” 卢忠心里不禁想到这样一个词,你就算聚集再多的人来到子午巷又怎样,有一个人敢于踏进锦衣卫小院一步的吗。 无数的暗探与家丁被你们派了出来,是真担心你们主子的安危,还是想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好回去准备丧葬的东西。 王逸带着大批的锦衣卫走了出来,看见卢忠正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王逸只好上前,想要询问卢忠何时去皇城,可是还未等王逸说些什么,卢忠大袖一挥,“走。” 锦衣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皇城。 子午巷的那些个暗探,如雨水般离开,分为两路。一路去往各家的府邸,向着主子汇报此事,又一路,紧紧跟随锦衣卫众人,至于锦衣卫相距百丈远,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走进皇城,锦衣卫大部分人员都留在了外城,卢忠仅仅带着十几名锦衣卫进入皇城内城,这里面全部都是皇帝的女眷,平日里除了皇帝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入这里,今日是皇帝将令牌交予了卢忠,再加上陛下的手谕,卢忠才能够进去这里。 走进皇城内城,整个皇城虽然挂着大红灯笼,随处可见的福字倒贴,但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肃杀之气充斥着内城,让人有些压抑,喘不过气来。 王逸一言不发,跟在卢忠的身后,向着一处看起来十分平常的宫殿走去,周围的御林军负责跟在他们身边,即是保护,也是监视。 可是走了不久,卢忠就看见不远处的宫殿走廊之上,站着一个青衣女子,正踮着脚尖,扶着汉白玉的栏杆,向这边望来,那模样就想一个女子在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卢忠一笑,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众人自然也是停了下来。众人都很奇怪,有些不解,为何卢忠会停下来。卢忠先是来到王逸的身边指了指站在走廊之上的青衣女子,而后嘿嘿一笑,离开王逸这边,搂过一个御林军的小统领,边走边聊,而后回过头,对着锦衣卫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锦衣卫众人看看王逸,又看看那青衣女子,瞬间明白了过来,学着卢忠的样子,一人一个搂着御林军的人,一口一个好兄弟的叫着,谈论着哪里的酒好喝,哪里的肉好吃,就差当时磕头拜把子了。 王逸看着周围锦衣卫兄弟的做法,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王逸一脚点在地上,而后借力跃起,来到栏杆处,笑看着女子,眼神满是温柔。 第一百八十四章簪子 站在那里,李文璇没有想到王逸会直接过来,也没有想到卢忠会帮助他们两个创造见面的机会。 两个人好久没见了,从上次的天南关那里,到现在,两个人没有见过。即便是同样都住在子午巷,仅仅一墙之隔,但是为了李文璇与王逸的安全,没有见过,所以这是他们回到大明之后,第一次见面。 王逸看了一会李文璇,李文璇也看了一会王逸,看着看着,李文璇脸上有些红润,有些害羞。李文璇在心里都在骂自己:李文璇,你一个平日里说一就是二,什么都不怕的人,怎么他来了,你反而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真是没用。 王逸嘴角微微上扬,并不是嘲笑,反而抱拳,主动开口,“臣王逸,见过太平公主殿下。” 李文璇听到王逸的称呼,被气得不轻,直接一脚踩在王逸的脚上,用力踩了一下,“王逸,你真是混蛋。” 王逸吃痛叫了一声,跳了一下,而后捂着自己的脚,“李文璇你怎么不讲理。” 李文璇可不管这些,有些生气道:“你叫我什么?” 王逸下意识回答道:“太平公主殿下啊。” 李文璇抬脚就要再踩一脚,王逸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改口,“李文璇,李文璇。” 李文璇还不满意,重复了好几声,“是文璇,是文璇,不要带姓氏。” 王逸算是明白了李文璇为何生气,原来是因为自己叫了他李文璇,王逸试探地叫了一声,“文璇。” 本来十分生气的李文璇听到王逸叫自己名字,忽然笑了起来,笑逐颜开。王逸一瞬间被惊住了,李文璇现在穿着的便是刚刚他们想见时候所穿的那一件衣服,青衣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大红的锦袍。腰间佩戴着一枚令牌,看来李文璇能够自己站在这边,是借助了这块令牌的权利。 “你。。。近来可好?” 李文璇笑着说道。 王逸点点头,“我很好。”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寂静,李文璇等待着王逸询问自己最近好不好,没来这里的时候,在路上,李文璇觉着自己肚子里面有着好些的话,想要与王逸说,你好像瘦了,你从那日消失之后,为何去了西蜀,我就住在你隔壁,你为何不去看我,哪怕一眼也好。但是李文璇发现,真的当王逸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现那些话都没有了,自己只是想静静看着他,不愿意有一句言语,打破这点宁静。 王逸看着李文璇,眉眼如画,一如当初两人相见,只是现在的李文璇比起那时候,更加惊艳动人。 王逸看了一会李文璇,轻轻叹出一口气,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再待下去,卢大人那边不好交差,毕竟放任一名男子在后宫之中乱走,这是御林军的最大失职。 “你要小心,最近皇城里面不太平。” 李文璇轻轻嗯了一声,嘱咐道:“你也要小心,昨晚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后宫之中几位娘娘早就闹翻天了,太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说一句话,皇兄更是躲在玉华行宫,不 见任何一个娘娘。” 王逸拍拍自己胸膛,竖起大拇指,“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在锦衣卫当中,我是这个。” 李文璇捂嘴一笑,“好好,不过你也要当心。” 王逸点点头,然后在怀里翻来覆去的找东西,掏出来一枚簪子,轻轻拉起李文璇的手,将簪子放到她的手中。 “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这些日子里面,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便会拿出来,看一眼,就像是你陪在我身边一样,现在我就讲这枚簪子送给你了,可不许扔了哦。” 说罢,不等李文璇反应过来,王逸向前抬起一手,拇指与食指留出些距离,在李文璇的脸上轻轻一掐。 李文璇本来看着手里的簪子,还是有点高兴的,但是感受到王逸的动作,恨不得杀了他。好在王逸见情形不对,连忙跑开,离开了这边。 李文璇也就没了再去追赶的心思,握在手里的簪子此刻在李文璇的心里是那么的滚烫,原来他也喜欢我呀。 时间欢喜事,莫过于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李文璇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是自己回到大明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天,见到了自己所思所念人,知晓了他像自己一样,想念自己。 李文璇拿着簪子,轻轻待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枚普普通通的簪子,只有简单的装饰,在头顶上,阳光的照耀下,各种装饰十分耀眼,与这枚簪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殊不知李文璇的头顶上,那些个后宫之中,各位娘娘与皇兄送来的装饰,要比这个好看又名贵许多,但是在李文璇看来,那些东西再多,也比不上王逸送给自己的这一枚小小簪子。 想着想着,李文璇有些高兴,最近皇城里面给自己造成的那些个烦闷,随着王逸的到来,消散不见。 王逸急匆匆赶路,卢忠他们走的很慢,有意无意的等待着王逸,所以王逸在一处大门前跟上了卢忠他们一行人的步伐。 御林军有人前面带路,卢忠与众人走了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师父普通的院落面前。 这里便是那位常年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宫女的所住的地方。王逸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房子,发现这里距离太后的寝宫很近,怪不得自己会见到李文璇会等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 前面,马顺与周立元早早就走了出来,卢忠先是与御林军小统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御林军便在那位小统领的带领下,纷纷站到了房子的外面。 马顺领着卢忠一行人走进了房子,锦衣卫早就把这里面翻了一个遍,遍地的器皿,衣物,吃食,还有一些桌椅,都被放到在地。 王逸走进其中,发现这里的装饰可以说的上豪华,单单是地上那一双银的筷子,便是价值不菲,更不要说摆放在那里的古董花瓶。 马顺拉着卢忠与王逸走进了房间,说道:“大人,都查了一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一些银子,还有一些书信之外,没有什么了。” 卢忠嗯了一声,视 线巡视了一边房间的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立元摇摇头,“大人,所有都翻遍了,没有,周围的宫女也问了,她们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发现,最有嫌疑的便是那些书信。” 王逸皱着眉,有些不解,“最有嫌疑?” 周立元说道:“对,那些书信上的内容要是被內侍监拿去了,那么这个宫女可以说必死无疑。” 深知皇城里面规矩的卢忠眯着眼,问了句,“是谋反,还是私通?” 马顺嘿嘿一笑,赞叹道:“大人就是大人,一语中的,是私通,书信里面大部分都是宫女与外面一个叫赵庆商贾互诉衷肠用的。” “那个叫赵庆的?” 马顺从怀里掏出那些书信,递给了卢忠,说道:“早就派人去抓了,那小子我知道,这书信上字语行间透露过,这小子是长安城的本地人,在街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好几房妻妾,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勾搭上的宫女,啧啧啧,真是厉害。” 卢忠翻看着书信,挑眉问道:“怎么,你也想勾搭宫女。” 马顺嘿嘿一笑,他可是知道这件事情做不得,只能是想想而已,“别,我老马可还没有活够。” 卢忠看过大部分的书信之后,将书信递给了王逸,“现在就等这个赵庆能不能抓到了,你派了多少人?” 马顺从一旁锦衣卫的手里拿过一个小瓶子,“人不少,最起码有五十多人,将大人留在皇城里面的人派出去了大半。大人,这就是那宫女装毒的瓶子,据锦衣卫里面的老人说,此毒不过是一些刺客常来用作自杀的毒,无色无味,没有解药。” 卢忠接过瓶子,放在阳光下面,瓶子透过阳光,里面的倒影落在卢忠的眼里,还有至少半瓶子的量,这么多的毒水,要说是宫女自己得来的,没人会信。 王逸走在房间之中,这里面的东西虽然大部都留在了这里,但是锦衣卫搜查一番之后,早早就打散了原来的布置。 房间之中有一种清香的气味,王逸闻着气味,有些神清气爽,转过身,王逸就看见了一个香炉,上面青烟升起,王逸仔细地闻了闻,味道便是这里发出来的,看样子这个宫女还挺会享受的,就连香炉都有。 王逸看了一眼卢忠三人,他们还在那边谈论,王逸有些无聊,他就只好继续在这里面随意逛了起来。 这里的房间不大,但是应该比一些普通宫女的房间要好一些,毕竟是侍奉太后多年的人,想来生活上,没有人敢于刁难,甚至还会有人主动前来讨好宫女。 王逸来到了床榻附近,他准备在这里好好的搜查一番,因为人一般会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都会藏起来,不让外人知道。 虽然锦衣卫将这里面的床褥弄的很混乱,王逸还是将这里翻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王逸手放在床榻的木头上,仔细的摸索着,忽然,王逸发现有一块木头是松动的,王逸抱着试试的心思,按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看守 王逸按了一下刚刚发现松动的那块木头,当啷一声,床榻下面的一块木盒便被弹了出来。王逸低头看去,里面是一方手帕。 王逸弯腰拿起手帕,手帕上面绣着的是一双鸳鸯,还有一个庆字,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宫女与那个赵庆的定情信物。 王逸拿着手帕,来到卢忠的身边,“大人,这是属下刚刚发现的,应该是赵庆与宫女的定情信物。” 卢忠接过手帕,看着上面的鸳鸯与那个“庆”字,“不错,这样一来就不怕那个赵庆不说了。所有人,前去抓捕那个赵庆。” 王逸等人相视一眼,拱手称是。 李源坐在诏狱之中,双脚放在桌子上,那个最近被调回来的老吴坐在自己的对面,李源哼唱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歌谣。 透过铁门,看着牢房之中,被吓破胆的中年男人,李源无聊至极。这个男子是锦衣卫刚刚抓进来的,据刚刚那些锦衣卫所说,是德馨殿投毒案的关键人物,马顺,马千户吩咐人抓起来地。 刚刚进来的时候,赵庆还有些反抗,嚷嚷着快放他出去,要不李源等人就是死定了。无聊的李源也不废话,直接将赵庆绑在柱子上,一顿暴打,毫不手软。 李源打累,再换被人打一顿,谁让这小子刚刚进来的时候,十分狂妄,还骂人。 一顿毒打之后,李源告诉他这里是锦衣卫的诏狱,赵庆直接跪在地上,乞求李源放过他,李源可能放过他吗?当然不可能,且不说他是马顺指定关押在诏狱里边的,单单说赵庆指着鼻子骂李源全家,李源不告诉皇帝,诛他九族就不错了。 打过一顿之后,赵庆老实了许多,满身鲜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牢房不大,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赵庆的身上。赵庆睁着双眼,呆呆看着前面,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把自己抓进来,还来到了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是自己平日里偷税漏税被人举报了,还是昨天与隔壁徐大人家的小妾幽会被人发现了。但是这些罪名都不至于来到诏狱之中啊,去京兆府,或者刑部也行,那里自己还能靠着钱财出去,可是锦衣卫诏狱就没有听说谁能够活着出去的。 “轰。” 诏狱大门被人打开,卢忠带着王逸走了进来。马顺与周立元被卢忠吩咐去休息了,盘查了皇城里面好多的宫女与房间,两个人也是有些劳累。 这是王逸第一次见到老吴,一个瘦小的老头,弯着腰,拄着拐杖,要是扔到大街上,都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一个老头,会是锦衣卫的人。 李源见到卢忠与王逸走了进来,小步跑到二人的面前,“是不是有线索了?” 卢忠点点头,问道:“赵庆在哪?” 老吴走上前,指了指面前牢房里面躺着的人,“大人,这个就是。” 卢忠皱皱眉,有些疑惑,“他怎么这样了?” 李源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自己下手是有些重了,导致赵庆现在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刚刚这小子口出狂言,说我全家不得好死吗,我只好告 诉他什么叫做皇家的规矩。” 卢忠看着李源用右手拳头打着自己左手手掌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赵庆自己找死啊,但是好在李源没有将他打死,要不线索就全断了。 “没死?” 李源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死,我下手的时候,留着力道呢。” 卢忠想了想,走到牢房前,透过铁窗,仔细地看着躺在那里的赵庆。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源,李源立马心领神会,用自己的胳膊,碰了碰老吴。老吴笑了一下,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从腰间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牢房的门被打开,卢忠推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赵庆听到有人走了进来,急忙爬起来,掀开自己散落的长发,看着来人。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卢忠嘴角上扬,笑着说道:“我说你是什么罪名了吗,你就喊着冤枉。” 赵庆也是有些懵,改口道:“大人,大人,您,您就说抓我来干嘛吧,您是要钱,我给,我家里有好多的钱。” 卢忠摇摇头,抬起自己的右手,竖起食指,对着模样凄惨的赵庆摇了摇,“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别的。” 赵庆急切问道:“大人,您要什么,您说。” 卢忠说道:“你告诉我,你和宫女的绿竹,有什么关系。” 赵庆猛地瞳孔放大,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却被卢忠捕捉到了,卢忠笑了笑,“别紧张,赵掌柜,慢慢想想,不要着急否认,你要知道,我们要是不知道些什么,怎么会把你抓来。” 赵庆咬咬牙,“大人,我不认识什么绿竹啊,不认识。” 卢忠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庆,“赵庆想好再说,我可以告诉你,绿竹死了,死的很惨。” 赵庆全身一震,慢慢低下头,继续说道:“大人,我不认识绿竹,您别问了。” 卢忠也不着急,该说的,赵庆早晚会说,现在赵庆的坚持会被自己慢慢击碎。 卢忠从怀里拿出两张文书,慢慢展开,读了出来。 “赵庆,长安人士,百草堂的掌柜,家中妻妾三名,儿女三人,多年来帮助邻居修缮破损房屋,平日里为乞丐搭棚施粥,举止得体,颇有好评。” 卢忠又拿出另一张文书,用余光看着赵庆的反应。 “赵庆,庭州人士,百草堂庭州的掌柜,嘉和初年进京,娶了百草堂老掌柜的女儿为妻,在老掌柜去世之后,进而掌管百草堂。” “赵庆,你说说这两张哪一个是你的真实身份?” 赵庆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卢忠摆摆手,打断了赵庆的话。 “别急,本官手里面还有一张文书。” 说罢,卢忠又拿出一封文书,大声地读了出来,声音响彻牢房。 “绿竹,本名芳姑,庭州人士,隆庆五年被选召入京,嘉和初年,成为太后身边的宫女,长期侍奉太后。” 赵庆缓缓抬头,散落的长发完全遮住脸庞,看不清楚具体的神情,但是卢忠知道,现在的 赵庆应该不是那么的好受。 “赵庆,你可以不说,但是本官告诉你,绿竹死了,因为毒杀太后与刺杀皇上均未果,所以被当场杀死。” 赵庆不再沉默,而是猛地站起身,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抓着卢忠,神色悲惨。 “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卢忠毫不在意赵庆沾满鲜血的双手,点点头,“是真的,本官亲眼所见。” 赵庆像是遭受了重击一般,双手放开卢忠,向着后边缓缓退去,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的,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卢忠皱皱眉,听着赵庆的话,卢忠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谁骗你?说出来。” 赵庆披头散发,身体完全靠在墙壁之上,并没有回答卢忠的问题,像是痴呆了一般,还在哪里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卢忠见状,只能是微微一叹,看样子在赵庆彻底恢复正常之前,是什么也问不出了,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赵庆可能真的与绿竹私通,并且感情很深。 卢忠走出牢房,老吴站在外面,见到卢忠走了出来,就将大门关上。 王逸见到卢忠走出来,上前问道:“大人,可是问出了什么,刚刚里面怎么喊叫了起来。” 卢忠叹气道:“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把绿竹死了的消息告诉了赵庆,赵庆暂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有些疯癫。” 王逸皱皱眉,“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这赵庆一日不说出一点线索,那么我们可就查不下去了。” “确实,赵庆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李源在一旁听了半天,脑子里面有了些想法,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吴,说道:“非也,办法还是有的。” 卢忠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李源,“什么办法?” 李源嘿嘿一笑,“大人肯定早就猜到了,那本世子就不客气了,幕后的人知道了我们抓住了赵庆,那么他肯定急于知道赵庆死没死,没死的话说了什么,这都是问题。” “幕后之人必然有办法来到诏狱之中,我们锦衣卫又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我们只需要派一个生面孔来看守赵庆,那么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 王逸想了想,点点头,“好办法。” 老吴露出自己的门牙,“确实好办法。那派谁来看守呢?” 卢忠与李源,王逸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啊。 卢忠长安城的名气可不小,自然不可能留下,王逸现在在朝堂之上也是被人注意到了的人,至于李源燕王世子,想不被人注意都难,想来想去,在场的只有一个人,老吴。 卢忠咳嗽一声,这种事情,很危险,自己可没有脸去与老吴说。卢忠直接背着手,直接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李源的肩膀。 王逸直接溜走,开玩笑,自己与老吴又不熟。 现场只留下李源与老吴。李源看着离去的卢忠与王逸,苦着脸,搂过老吴的肩膀,开始进行自己的劝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张忠明与青萝 虽然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的事情,但是对于长安城的老百姓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街道之上,官兵出现的次数多了一些而已。 该过年过年。 早晨的时候,人们开始准备今晚过年需要的东西,熬浆糊,贴春联,挂大红灯笼,做完之后,人们开始打扫房子,清洗被褥,将那些积压在箱子底部的衣物或者用具,纷纷拿出,放到外面,进行晾晒。俗称“扫尘”。 “尘”与“陈”为谐音字,新年扫尘就有了“除尘布新”的含义,其用意就是就是要把过去一年所有的霉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之后,人们点燃手中的艾草等香料,开始驱赶躲藏在角落里边还活着的各种蚊虫。再去各家各户的佛像或者道家三清面前,焚香祷告,乞求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做完这一切,人们拿着浆糊,开始张贴新的门神,福字。特别是福字,人们在张贴的时候,等待浆糊涂抹好之后,往往都是倒着张贴,这取义为“福到了”,寓意着新的一年,自己对自己家的美好愿望。 接下来便是准备吃食,人们在白天的时候,往往都会准备一些平日里面,自己不舍得买下来的吃食,比如猪肉,鱼类。富贵人家自然不用说,他们相吃随时都可以吃到,但是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来说,一年之中,能够吃上一会,便是天大的幸事。所以,今天的午饭便显得格外重要,人们在吃完早饭之后,便开始准备。 张忠明今天很早就出来张府,来到长安城南门,今天毕竟是过年,张忠明的母亲在他出来之前,便与他早早说了,今天要早一点回去。 张居正昨天从皇城里面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连德馨殿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与任何人说。 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不知道都很难,张忠明坐在南门的棚子里面,身边的人早就与他说过了此事,并且还是有意无意都在张忠明的耳边,开始打探张居正对于此事的态度。可是张忠明对于那些个小动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在意。 这就让那些个收下别人银子,想要打通张居正这条道路的人们有些着急。张忠明拉着自己身上的锦袍,靠坐在椅子上,双脚放到桌子上面,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怔怔出神、 父亲对于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嘱咐自己什么,那么父亲的态度很明确了,谁也不想帮,不参与此事。 张居正也不在乎这些人试探自己身边的人,从皇城德馨殿里面回来,张居正还是如平常一样,不是待在书房,便是在自己书房的小院之中,坐在那里,晒着太阳。 张忠明看了一眼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空之上,时间来到了正午。张忠明缓缓起身,无视身边献殷勤的同僚,整理一下椅子,对着周围的人说了句话,我走了。 张忠明背负双手,离开了南门。 他心里想着的,是青萝。那个与自己弟弟相依为命,不知道今年的年关如何度过的女子。 走在街上,张忠明摸着自己袖子里面,鼓 鼓的钱袋,那里面全是他上个月的俸禄,他准备今天中午,去看一看青萝。 为了去看青萝,她今天在南门,都没有穿官府,身上仅仅是一件锦袍。 买了些猪肉鲜鱼,青菜,大米白面。张忠明手里提着这些东西,走过一个摊子的时候,张忠明看着上面的胭脂,嘴角露出了笑,正在发愁送什么新年礼物的他,知晓了送青萝什么礼物,对于女子而言,没有不爱胭脂的,张忠明果断买下来摊子中,最贵的那一盒胭脂,让摊主包好之后,放在自己的怀里,兴高采烈的向着那条巷子赶去。 张忠明放下手中的年货,即便是冬天,张忠明现在也是汗流浃背。 张忠明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心的轻轻敲门。 大门里面,传来清脆的童声,“谁啊。” 张忠明听着青萝弟弟熟悉的生意,心里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我,张忠明。” “呀。” 里面的人高喊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从里面做了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张忠明,小家伙对着门后大喊,“姐姐,姐姐,张大哥来了。” 小家伙说完,拉着张忠明就要向里面走,上次张大哥来,自己可是没有见到给他本人,这次可一定要留他好好待一会。 张忠明笑着说道:“青山,慢点,这门口还有点东西呢。” 青山瞬间张忠明指的方向看过去,门口摆放着自己平日里只能想象的猪肉等很多东西,青山下意思地咽下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忠明,“这都是张大哥的。” 张忠明摸着青山的脑袋,轻声道:“不光是我的,还是你的,也是你姐姐的。” 青山可不懂张忠明所说的意思,只好挠了挠自己的头,不过青山知道,张大哥是把这些东西送给自己与姐姐了。 青萝推开半扇门,看见张忠明与自己的弟弟正在说话,便走了过来,右手将长发放在耳朵上,轻轻喊了一声,“张大哥。” 张忠明见到青萝走了出来,喜出望外,再也不管那个蹲在猪肉那边,看来看去的青山,“青萝姑娘,你来了。” 青萝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不远处青山前面的年货,“张大哥,这是?” 张忠明笑着说道:“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年货,青萝,你收下。” 青萝看着堆积在墙角,很多东西的年货,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心地善良的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张大哥,东西太多了。” 张忠明一听青萝这是不想收下自己买来的年货了,有些急了,“青萝,这都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青萝看着张忠明有些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只好点点头,“张大哥,你着急回家吗,要不今天中午,你留在这里,尝尝我的手艺吧。” 张忠明今天只是想着青萝能够收下自己买来的年货便是最好的,再将胭脂在临走的时候,送给青萝,那么今天自己来这里的目标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张忠明万万没有想到青萝会留下自己吃饭,这让他很高兴,算是新年里面,第一件高兴的事情。 “好啊。” 张忠明笑了,笑的很开心。青山早早就听见了张大哥与自己姐姐的对话,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张大哥留下来的,毕竟张大哥对自己与姐姐都很好。更何况,自己姐姐好像对于张大哥不那么讨厌。 自己与姐姐相依为命多年,早就到了应该嫁人年纪的姐姐都是为了自己,拒绝了好多次媒人上门提的亲。 但是好在张大哥出来了,并且对姐姐与自己很好,最重要的是,张大哥从来不像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人,总是色眯眯地看着姐姐,还惦念着自己家里的房契。 “好耶。” 听到张大哥会留下来,与自己和姐姐一起在中午的时候吃饭,青山高兴地跳了起来。 张忠明听见青山的声音,拿起地上最沉重的大米与白面,两只手,一边一个,“走,我们把这些东西拿进去。” 青山看着眼前的剩下的鲜鱼,猪肉与青菜,果断选择沉重的猪肉。抱起来就要走,可是青山年纪小,张忠明买来的猪肉很多,青山自然是抱不起来。可是小家伙并不认输,还想着再试几次,青萝走上前,制止了青山的行为,弯腰拿起年货,“走了。” 青山低着头,跟在姐姐后面,他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快快长大,然后保护姐姐,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拿动很多东西了。 本来青萝是这样安排的。她自己负责做菜,青山负责洗菜,张忠明是客人,在那里做好便可以。 但是张忠明也不忍心青萝姐弟两个人自己忙碌,提出想要帮忙。青萝劝了几句,张忠明态度坚决,平日里十指不沾水的张忠明被青萝分配到去灶台那边,负责看着火势。 本来这事青山应该做的事情,张忠明被青萝分配到这里之后,青山熟络的教张忠明各种需要注意的地方。 张忠明看着青山熟悉的手法,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多在父母的怀里,享受着父母的疼爱,但是在青山这里,只能是早早会一些事情,帮助姐姐。 青山教给张忠明一些事情之后,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说着要去外面找点木柴,房间之中只留下了青萝与张忠明。 张忠明坐在灶台旁边,摸着怀里的胭脂,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送出去,想了许久,咬咬牙,起身来到青萝的旁边。 正在切菜的青萝看见张忠明来了这边,笑着说道:“张大哥,怎么了。” 张忠明从怀里掏出胭脂,双手拿给青萝,直视着青萝的目光,“青萝,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请你收下。” 正在切菜的青萝放下了手里的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了,只好低着头,避开张忠明的眼光,“张。。。张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张忠明猛地吸口气,“青萝,这是我的心意,还请你收下。” 青萝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扭扭捏捏,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接下,也不拒绝。 第一百八十七章新年(一) 对于青萝来说,平日里面对的都是一些强买强卖的人,上来就直接抢走自己,或者就是奔着自己的弟弟来,想要抢夺房契。 那时候,自己便是一个老母鸡一样,手里拿着菜刀与镰刀,护着自己的弟弟,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作斗争。 但是像张忠明这般,送给自己只是听过,但是没有见过胭脂,并且平日里对自己很好,也不要求自己什么的人,青萝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要说张忠明不喜欢自己,青萝也不信,但是最要命的便是青萝并不讨厌张忠明,虽然不知道张忠明的具体身份地位,但是从他的穿着来看,怕是地位或者说家里面的条件不会差。 青萝摇摇头,声音如蚊子般,“张大哥,你收起来吧,我不会收下的。” 张忠明有些发懵,这和他想打不他一样,“青萝,我只是想送给你一个新年礼物,并没有别的意思。” 青萝长长叹出一口气,重重点头,像是想好了一般,“张大哥,以后还会有比我好很多的女子喜欢你,所以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罢,青萝直接转过身,继续切菜,不在理会张忠明。 张忠明呆呆愣在原地,手里举着的胭脂落在他的眼里,满是心酸。青山这时候回来了,怀里抱着两根木柴,放在地上,而后看着气氛有些诡异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忠明呆呆坐回灶台附近,也不做什么,只是靠坐在那里。背对两人的青萝梨花带雨,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顿本应该高高兴兴的午饭,张忠明与青萝都是默默吃饭,不说话,青山坐在那里,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一会叫张忠明吃菜,又给青萝夹菜,桌子菜肴丰富,但是实际上,两个人都没有胃口。 吃过午饭,张忠明将猪肉与青菜帮助青萝腌制好好以后,便走了。 青山站在门口,对着离去的张忠明摆摆手,眼神满是不舍。青萝没有跟出来,为张忠明送行,而是躲在院子里面,清洗着刚刚用过的碗碟。 青山送走了张忠明,来到姐姐的身边,蹲下身子,帮着自己姐姐清晰碗碟。 “姐姐,你和张大哥怎么了?” 青萝将一个盘子放到自己脚下,从一旁的碗碟之中拿过一个饭碗,放在烧好的热水当中,“没怎么啊。” 青山手里不停地忙碌着,但是嘴里却说道:“不对,明明我出去搬来木柴之前,你和张大哥还是又说有笑的,怎么我一出去你们就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张大哥对你做了什么。” 青萝打了一下青山的小脑袋:“想什么呢,你张大哥对我们很好的。” 青山哎呦了一声,没有躲过青萝的这一打,“虽然对我们很好,但是张大哥要是对你不好了,我可不答应。” 青萝心里一暖,笑着说道:“没有,没有的事,只是你张大哥送了一盒胭脂,我拒绝了,没有收下。” “啊。” 青山瞬间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张忠明欺负自己姐姐的他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导致张大哥与姐姐不和睦的。 但是他想不明白,一盒胭脂,收下就收下了,有什么,张大哥平日里为他们买来的东西可是不少的,也不差这一盒胭脂。 “姐姐,你为什么不收下呀?” 青山将最后一个饭碗洗干净之后,放到姐姐面前的盆里,抬起头,看着青萝。 青萝只是摇摇头,神色有些凄惨,轻轻说道:“那不一样,不一样的。” 青山听着自己姐姐的语气,心里难受的很,但是他还小,并不能理解这种事情,所以只好蹲在那里,抓耳挠腮。 青萝起身,碗碟都已经洗碗,现在要将这些碗碟放到灶台旁边,今天的事情就算忙完了。接下来便是准备晚上,过年最重要的环节,包饺子。 青山直接接过姐姐手里的碗碟,直接跑进屋子里面,青萝看见青山的动作微微一笑。过了年,青山便是九岁,又长大了一岁,可是自己又老了一岁。 像自己这个年纪,这条街上的人家女儿早早就在出嫁,有的甚至孩子都有了,只有自己还待字闺中。 这些年来,上门的媒婆不是没有,而是有很多。青萝自己的长相甜美,在这几条街当中都是有名的美女,再加上这么大的院子,虽然屋子是破了点,但是院落还是很大的。 所以不单单是媒婆,就连那些个地痞流氓,在张忠明没有认识自己之前,都是经常来到这座院子的。 但是的青萝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嫁人,不过她开出的条件便是对方上门,要与自己一起照顾弟弟,不能动自己的房契。 这样一来,即便是那些垂涎青萝美貌的男子,纷纷望而却步。但是还有一些不死心的,打着同意青萝条件的旗号,想要一亲芳泽,最后都被青萝赶走了。 久而久之,青萝便是这附近有名的彪悍女子,风评也从一个好姑娘,变为了恶婆娘,说是天煞孤星转世,克死爹娘,接下来便是弟弟,最后孤独终老,郁郁而终。 青萝不在乎,过一天是一天,把弟弟养大成人,这才是她最在乎的事情。可是张忠明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这个只是对自己与弟弟好,从不索要任何回报的男人,深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在不知道他家世的情况下,青萝不是没有想过要与他在一起,但是想一想自己带着弟弟,家里没有几个银钱,出嫁的嫁妆都没有,还是放弃了,只要张忠明不提这方面的事情,那么自己就装傻,能够与他待一天,自己便开心一天。 但是今天不同了张大哥送给自己胭脂了,那东西是男子送给自己心意女子,用来表达情意,最好的东西。 在当时的某个瞬间,青萝想要接下胭脂,但是最后的理智告诉青萝,绝不可以拖累张大哥,所以青萝拒绝了。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的青萝心里有多痛。 青萝自己收下胭脂,张大哥便会越陷越深,自己与张大哥注定 是两个世界的人,就想像两条平行线,本来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现在两条平行线重合了。 张大哥想要与自己在一起,那么面对的不仅仅是生活各个方面的事情,最大的压力便是来自张大哥的父母。 在这个成亲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父母在这件事上的决定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反驳的。 到了那个时候张大哥难受,痛苦,还不如现在两个人将这种想法掐死在萌芽之中,对谁都是好的。 但是为什么,青萝感觉到自己写的心那么的疼呢。 青萝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上面怎么有着水滴,放到嘴里尝一尝,有点咸。 原来是眼泪啊。 青萝苦笑一声,抹去脸颊之上的眼泪,看着大门处的方向,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敲着大门,站在门外,等待自己为他开门的男子。 “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啊,一定要。” 青萝嘴里轻轻说道。 缓缓起身,青萝长叹一口,稳定一下情绪,进屋开始准备晚上包饺子,张大哥买了好多的猪肉与青菜,还有白面,看来今年可以好好过个年了。 怎么又想起张大哥了,真是不好。 青萝自嘲一声,“傻瓜。” 长安城,杨府。 杨府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杨钊早早把放在庭州怀来的家眷接了过来。可能很早的时候,满朝上下都以为杨钊并没有家眷,很多人都还用媒婆等人试探过杨钊。 杨钊对于这些人并不理睬,直接把自己的家眷从怀来接了过来,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也让那些媒婆再也不敢进入杨府一步。 先前皇城里面发生的大事,杨钊与自己的娘子说了几句,因为早上的时候,自己与娘子都要入宫,看望自己的妹妹与明皇,这是礼节,也是杨家这么多来维系亲情的一种手段。 简单嘱咐几句,杨钊便带着自己的娘子与年仅七岁的女儿入了宫。 贵妃娘娘很喜欢自己这个嫂嫂,当然对于那个不停叫着自己姑姑的小丫头,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遗憾的便是杨钊并没有见到皇帝,据听闻发生投毒事件之后,皇帝便守在慈宁宫的外面,谁也不见。 见过了贵妃娘娘,杨钊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回到府上,同时吩咐下去,杨府关闭大门最近不接客,管家只得照做。 最近前来送拜帖的不少,太子府的多,赵王与代王的也是不少,几乎是每隔一个时辰,便是送过来一封,同时送来的银子也是不少,看的管家也是眼馋,不过管家一个都没有接下,而是笑看眼前的门房,说道:“都送回去吧,老爷说了最近不见任何人,你们最近也注意些影响。” 门房下人陪着笑,点头说是。 管家看着门房的样子,心中冷笑,同时眼里寒芒一闪,知晓此人应该是收了不少的银子,要不也不可能为了门外的人,多次来到自己面前,说情。 第一百八十八章新年(二) 迈过大门,管家走过流水小桥,看着桥下湖水结成的冰,管家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走过庭院,管家来到书房外面,对着书房里面的老爷弯腰说道:“老爷,已经吩咐下去,老爷最近不接客,那些拜帖也都还了回去。” 杨钊坐在书桌后边,身上的摊子盖在瘦弱的身体上,看着坐在书桌上面,玩耍的女儿,会心一笑,自己的年轻娘子站立一旁,不敢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爷,但是余光总是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深怕女儿会出现意外。 杨钊则是不然,并不担心女儿的安危,反而是大方地让自己的闺女随便在书桌上玩耍,即便是那些个涉及朝廷的重要奏折,也是仍由自己的闺女玩耍。 “小青,带着闺女下去吧。” 杨钊扯下身上的毯子,抱下书桌之上的闺女,轻轻亲了她一口,将其交给自己的娘子,“带下去,让她多玩玩,整天带着房间里边,能够有什么出息,我杨家的孩子就是要展翅高飞。” 小青搂着自己的女儿,退了下去。 杨钊的女儿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杨钊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便是被他放在了庭州的家族那边,从未接过来长安,这可能也是女儿与杨钊生分的原因所在。 管家静立在书房前,送走了夫人与小姐,并没有离去,作为侍奉老爷多年的人,知晓老爷支走夫人与小姐,一定是有话需要交代。 “进来。” 管家听见老爷的吩咐,便是快步走进书房。杨钊靠坐在椅子上,身边再无任何一人。 “老爷,您交代的都吩咐下去了。” 杨钊坐在那里,轻轻嗯了一声,“有几家送来拜帖的?” 管家想了想,心中默数着门房交给自己的拜帖。 “老爷,一共是九家,太子府为一家,赵王与代王,两位王爷府上是一家,剩余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想要面见老爷的怀来系的官员,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最近老爷办的差事而来。” 杨钊冷哼一声,“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管家不再言语,有些话,姥爷说得骂得,自己听不得。 杨钊坐在那里,思虑良久,房间之中,木柴燃烧的声音不断响起,管家般陪伴着老爷,没有任何的言语。 “那个门房换一个吧,让他消失,我不希望在这个世间再看见他。” 杨钊说完,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不希望在这个世间再看见他,那就是让他去见阎王。 管家说道“好的,老爷。那些等在府外的人?” 杨钊瞥了一眼管家,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管家慌忙跪倒在地,虽然看不见神色,但是语气颤抖,“老爷,我只是问问他们如何处理,没有别的意思。” 杨钊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十分平静,轻轻挥手,本来关闭的房门轻轻打开,顿时一股子寒意从外面跟随着寒风吹了进来,落在了管家的身上,管家下意识地身体抖了 一下。 杨钊当然不怕这些,对于他来说这点寒意,自己的境界早就不怕。 “抬起头来。” 管家听从老爷的吩咐,急忙抬头,却是不知道老爷想要做些什么。 杨钊缓缓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管家有些不解,杨钊指了指开着的大门,管家心领神会,语气急促,“老爷,老奴只是感觉寒冷,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后背出来。” 杨钊点点头,显然管家的回答很符合杨钊心里面的答案。 杨钊扯下身上的毯子,走到管家的面前,管家再次低下头,不敢直视老爷,杨钊轻轻说道:“你知道为为什么我要你杀了门房吗?” “因为他拿了别人的银子。” 杨钊摆摆手,继续说道:“我杨钊是那样小气的人?人们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我杨钊虽然不是张居正,可也是御史台的大夫,更是怀来杨氏的族长,想要见我的人很多很多。” “一个小小门房,受了点银子,我可以接受,也理解,毕竟下边的人也是人,我杨钊又不是那些个立志做清官的伪君子,你们随意收银子,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要分清时候,分清事情,有的事情可以收下银子,有的就不可以,这是为奴才的根本。” 管家身体不断颤抖,额头上开始冒汗,不敢再说一句话。 “你这方面做得就不错,所以你可以活的很长很长,当然老爷我也不会亏待你。” 杨钊走到靠近窗户的火炉旁,轻轻向着里面放入了一块木柴。 “一会下去之后,去账房那边,支出一百两银子,其中五十两分给府中的下人,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管家抹去额头之上的汗水,回答道:“多谢老爷。” 杨钊伸出自己的双手,放在火炉上面,不断翻转着,方便自己取暖。忽然,杨钊问道:“你是从怀来的时候,便跟着我的吧。” “是的,老爷。” 杨钊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管家,说道:“起来吧。” 管家缓缓起身,由于跪在地上很久,刚刚起来的时候很困难,管家只好扶着书房的墙壁,慢慢起身。 杨钊看着管家的样子,却是问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你可知为何你是管家,而我是老爷吗?” 管家正在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听到老爷如此问,急忙说道:“老爷,老爷,老奴万万不敢。。。” 杨钊摆摆手,再度问道:“说说看,老爷我不会记在心里。” “老爷,老奴不敢,不敢。” 杨钊轻轻一叹,“老爷我平日做过排除异己的事情吗?” 不等管家再说什么,杨钊自问自答,“当然做过,要不我杨钊如何能够活到今天,而且那些个与我作对的人,不乏那些好官清官。” 杨钊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都是些好人,可惜的是都死在了我的手里。” 管家直接装死,他真的期望老爷不要再说下 去了,再说下去,自己不等老爷动手,自己便要自杀谢罪了。 “这些陛下知道吗,当然知道,那些个被陛下摁在御书房书桌上,弹劾本官的折子多如牛毛,可是我还在好好站在这里,站在长安城,至于那些人呢,不过是变成了黄土几两,除了我与那些亲属,谁会记得他们。不值一提。” “说了这么多,陛下为何留下我。” 杨钊笑了笑,“因为我杨钊懂事,懂得何时可以去排除异己,何时可以去提拔自己的手下,这才是我杨钊为臣子的道理,也是陛下可以容下我的根本。” “外面都传,我杨钊能够有今天,是我妹妹,当朝贵妃娘娘的帮助,这我不否认,但是那些人真的把陛下当傻子,我杨钊不懂这些道理,我会活到现在,恐怕坟头草都要一丈高了。” 管家虚寒若惊,直接再度跪倒在地。 杨钊一掌打出,身边的火炉直接撞破窗户,飞出窗外,落在院子中,火星点点,但是却瞬间熄灭,原来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雪来。 杨钊轻轻伸出手,到了窗外,一片雪花入手,冰凉又清凉。 “这次小青来到长安城,家里那些个老人又开始想要排除异己,真是天真。他们还给你送了银子,想要你劝说老夫,可你识趣,将银子送了回去,这也是你为何能够今天留在这里的原因。” 管家没有想到这等隐蔽的事情老爷都会知道,连连告罪,“老爷,老奴有罪。” 杨钊也不理会跪倒在那里的管家,笑看着窗外自己一掌打飞出去的火炉,现在只剩微弱的火光留在那里,相信很快别会被大雪覆盖,进而熄灭。 “所以啊,我是杨钊。这场变故,卢忠想要把老夫排除,妄想,你吩咐下去,京兆府与刑部,大理寺全部出动,彻查每位官员,但是不要惊动百姓。” “老奴马上去安排。” 长安城,皇城。 皇帝今天早晨就吩咐下去,不见任何人,只是守在自己母后的殿外,静静等待着太后的醒来。到了午时,昨晚受到惊吓的太后醒了过来,皇帝急忙跑了过去,安慰了一会太后,又与太后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太后便返回慈宁宫。 过了午时,长安城又下了一场雪,来的很突然,在街道上玩耍的孩子纷纷盯着大雪,返回家里,不再出来。 更有些忙碌一年的老农,坐在自家的门口,望着突如其来的又一场大雪,嘴角笑意满满,瑞雪兆丰年,来年的庄稼长势会很好啊。 至于那些回到家中过年,过了今天还要忙碌的商贾又在惆怅,上次的大雪好不容易化了,又来了一场大雪,这生意越来与难做了。 人生就是如此,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是日子总是要过,生活还要继续。面对生活困境的时候,伤心可以,流泪可以。 之后呢? 我们就要想办法走出困境。 老天爷不会让人饿死,也不会逼人去死,这是老天爷百忙之中,唯一有的一点仁慈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年(三) 新年到来,即便是有些忧愁与生气的皇帝,现在都换上了新的龙袍。皇城之中,虽然发生了德馨殿的事情,有许多的內侍不敢挂上那些大红灯笼,但是皇帝知道之后,淡淡说了句,“一切照旧。” 随后,那些提心吊胆的內侍们就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敢大张旗鼓的布置,但是一些明面上,该有的还有布置上了。 皇帝批改完奏折之后,伸了一个懒腰,即便是新年到来,皇帝的书桌上,还是会有各地的奏折送上来。 所以当个皇帝并不轻松。 高力士看准时机,悄然递上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水温恰到好处,皇帝轻轻捻住盖子,喝了一口。 “不错,这是谁泡的茶,好像与平时的不太一样。” 高力士向前一步,接过皇帝手里的茶杯,回答道:“陛下,这是西蜀送过来的清茶,说是可以解除疲劳,对于陛下长期劳累有所缓解。” 皇帝看了看高力士手中的茶杯,心里欢喜的不已,再次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很好,这也算是年关是,朕唯一的一件开心事了。” 说罢,皇帝便将茶杯再次放到高力士的手中,就要走出房间。高力士手中拿着茶杯,看着陛下想要出走的样子,急忙将茶杯随意丢在一个太监的手上,跑到一旁的床榻之上,拿起上面的披风,悄悄披在陛下的肩膀之上。 “陛下,外面下雪了,风大,小心着凉。” 皇帝用手扶着披风,推开房门,外面大雪纷飞,虽然下雪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皇城里面已经被覆盖一层厚厚的“棉被”。 “还真是,老高,你陪着朕走一走,在房间里面呆久了,出来走一走也是很好的。” “遵旨,陛下。”高力士向前一步,扶着房门,等待陛下走出房间。 皇帝微微一笑,笑骂道:“你这个人啊,真是忠心。” 高力士微笑道:“这是臣的本分。” 皇帝甩动自己的袖子,大步走出房间,高力士看了一眼身后的內侍们,轻轻说道:“平日里,你们为各家传递消息,咱家不去追究,可是从今天起,所有的事情不可以外传,知道了?” 御书房之中,所有的內侍纷纷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听从高公公吩咐。” 高力士看了一眼这群吃里扒外,不知死活的东西,心里有些厌烦。但是看见皇帝陛下正漫步在走廊之上,双手负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高力士小跑几步,虽然皇帝陛下先走了几步,但是对于天下十人中第十人的高力士来说,追赶上陛下很容易。 高力士在距离陛下后边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很有讲究,向前一步,会让陛下转过头的时候,距离自己很近,这是触犯龙颜,是为大不敬。向后退下一步,便会在陛下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些听不清楚。 这都是內侍前辈经历过不知道多次惨痛的经历之后,得出来的经验。 高力士可以算作內侍之中的前辈了,毕竟两鬓斑白的他在大 明的內侍之中,算是三朝老臣了。 “老高啊,今天这场雪来的好啊。” 高力士微微弯曲自己的身体,附和道:“陛下说的是,这场大雪偏偏在几年落下,民间有句老话,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的大明在陛下的带领下,会更加辉煌。” 皇帝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说道:“你这奴才,与谁学的,这般会说话。” 高力士陪笑道:“陛下,老奴这是实话。”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说实话好啊,说实话啊。” 高力士识趣般的闭上嘴,只是静静立在一侧,并不去打扰陛下。 皇帝伸出手,一片雪花便落在手心,皇帝轻轻抓起雪花,想要扔进嘴里,可是雪花在手里,便瞬间融化,皇帝张张嘴,什么也没有吃到。 高力士悄悄问道:“陛下,要不老奴去帮您找点干净的雪来。” 皇帝摇摇头,用披风轻轻扫过落在走廊大红栏杆上的积雪,轻轻趴在上面,“朕年少时,也是今天这般景象,当时太祖皇帝着急先帝与燕王,朕的三叔,一起在皇宫里面,过新年。那时候朕还小,玩心大,见到大雪便对着天空张着大嘴,想要看看可不可以吃到些雪。老高你猜朕吃到没有。” 高力士拱手道:“老奴猜测,陛下吃到了。” 皇帝十分高兴,大笑两声,随后轻轻一叹,“是啊,朕吃到了雪花的滋味。但是先帝来了,说朕是他的几个孩子中最没有教养的,抬手就要打。老高你再猜猜,先帝打没打中朕。” 高力士果断不在回答,只是微笑。皇帝没有得到高力士的答案,回过头,看着高力士的样子,笑骂道:“你这个狡猾的奴才。” 皇帝也不追问高力士了,他知道妄议先帝是死罪,这个天下唯独可以辱骂先帝而没有错的便是自己,但是因为孝道,自己也不能去辱骂先帝。 “当然没有,在先帝手将要落在朕身上的时候,太祖来了,拦下了先帝,并且把搂在怀里,极为爱护,并且极为宠溺的陪着朕看雪,要求先帝也要陪着朕。” 皇帝双手拄在栏杆上,脸颊放在双手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雪花还是如那年的那般大,可是当年与自己一起看雪花的太祖走了,先帝走了,自己这般年纪,也快要走了。 要死了。 可是死之前,这偌大的江山交给谁呢?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便除了德馨殿的事情。太子与其余的两个皇子接连被自己关押进了诏狱,现在只剩下自己不敢面对的老四了。 “老高,老四现在如何了。” 高力士心里一动,回答道:“陛下,四殿下自从顾恺之去了一次宗府之后,便搬出了宗府,这些天一直在宗府给准备的房子里面。” 皇帝轻轻点头,显然对于这个安排还是满意的,“顾恺之有没有说什么?” “顾恺之放言,下次来长安城的时候,要是四殿下还是居住在那般的环境当中,那么他那个舅舅的身份可是不会答应。” 皇帝 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栏杆上,“他顾恺之安敢威胁朕!” 高力士说道:“陛下不必如此,要是顾恺之赶来皇城,那么奴才自然会让他知道知道,天下十人的排名,不是越靠前,便修为越是厉害。” 皇帝瞥了一眼高力士,“江湖那个天下十人,真的是如此。” 高力士微微一笑,拱手说道:“陛下,至少老臣并不输给榜上的其余后五人。” 皇帝颇为自豪,轻轻拍着高力士的肩膀,“老高啊老高,有你在朕的身边,朕无惧任何人。” 高力士就要跪下谢恩,却是被皇帝拦住,“你我主仆,无需如此。” “老高啊,你可知为何朕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想要查出幕后主使吗?” 高力士想了想,说道:“想必是那些人惹恼了陛下。” 皇帝摇摇头,一步走入雪中,任由大雪飘落自己的肩头。 “不是这样的,大明朝堂之上,始终有些两处,要是朕身前不解决了,即便是到了地下,都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一来便是晁错与朕所说,藩王拥兵自立,这是大明当前最为紧要的问题,也是太祖当年遗留下来的问题。” “朕不妨与你直说,当年这是太祖留给先帝的问题,对于那帮与太祖打天下的老兄弟,太祖下不了手,太祖便期待着先帝动手。可惜的是,太宗驾崩的有些早,并没有来得及,现在这个问题就留给朕了。” 可能说的有些口渴,皇帝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借着说道:“那么朕花费了一声的时间,与这些藩王斗智斗勇,算是弄清楚了他们的实力,可是朕也老了,没有牙去啃下这块骨头了。” “但是朕也不能留给朕的儿子去解决这个问题吧,他们都还小,想要对付七大藩王,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所以朕即便是老了,也要将他们打趴下,留给朕儿子的是一群被拔掉牙的老虎,这样一来,他们面对下一任皇帝,就有心无力了。” 说罢,皇帝竟是有些扛不住大雪落在肩头,竟然有些要摔倒。 “陛下。” 高力士大叫一声,急忙扶住皇帝,防止他摔倒。皇帝在高力士的帮助下,稳住自己的身形,摆摆手挣脱了高力士的搀扶,强行站在天地之间。 “朕一日不死,便还是这天下的主人,这点难题,难不住朕。” “朕还有第二个想要做的事情。这天下武夫,以武犯禁,无视国法多时,朕早就看他们不爽,所以朕就要镇压这些江湖武夫,让他们遵纪守法,否则迎来的便是我大明的将士的讨伐。一个也别想着逃走。” 说罢,皇帝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狠狠一握。刹那间,皇帝身后有一道虚影浮现,那虚影呈龙形,盘踞在皇帝的身后,即便是高力士在虚影浮现的瞬间,也跪倒在地。 随着皇帝的一握,身后的虚影缓缓睁开金色的眼眸,对着天地猛地放声。 “朕就是天子。” 第一百九十章新年(四) 皇帝高喊之后,可能是有些劳累了,身体此时微微弯曲,双手负后,走了过来。 跪倒在地的高力士艰难起身,抹去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回宫了吗?” 皇帝摇摇头,刚刚的意气风发像是把皇帝的精气神消耗了大半,皇帝感觉自己有些劳累,轻轻走回房间的门口,对着里面的內侍说道:“都下去吧。” 里面的內侍纷纷低头退下,不敢再看皇帝一眼。 皇帝看着最后一个內侍从门口走过,直接坐了门槛上,毫无皇帝的威严,更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自己家门赏雪。 皇帝将披风轻轻扯下,盖在自己的身上,身边的高力士想要进屋拿出一个毛毯,却是被皇帝拦下。 “不用了,老高,坐在这里,陪着朕聊聊天,现在朕能够相信的人不多了。” 高力士不敢逾越规矩,推辞道:“感谢陛下信任,不过老奴站在这里就好了。” 皇帝也没有强求,只是笑道:“你这个事事都要按照规矩办的奴才啊。” 高力士一笑,继续陪伴在皇帝的身边。庭院外的大雪继续落下,刚刚皇帝走过的道路上,浮现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 “说说朕的皇子府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高力士轻轻回复道:“太子府上现在知晓了太子所犯下的罪过,现在已经开始各处求援了,太子妃带着皇孙,跪在太后的寝宫外,已经一个上午了。而后又派出家丁,分别去往子午巷,杨府,就连在宫里面当差的李贺统领,都派人来侧面接触过。” 皇帝轻轻点头,算是自己知晓了这件事情,太子府的动作与应对还是算不错的。 “这等安排应该是出自那个徐先生之手吧。” “陛下圣明,是那个徐先生在住持这太子府的大局。” 皇帝抱着自己的双腿,再次问道:“老二老三呢?” “赵王与代王府上便是相对安静了许多,只是派了点人在外面守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除了后宫那边算是有些混乱之外,都还好。” 皇帝微微一叹,“都是朕的好儿子啊,卢忠他们有什么动静?” 高力士缓缓说道:“卢忠带着大批的锦衣卫刚刚调查了绿竹的住处,发现了绿竹与人私通的证据,抓了那个男的,关在了诏狱里边。” “审问出了什么?” 高力士摇摇头,事情发生的很快,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老奴不知,不过料想要是问出了什么,卢大人早就进宫汇报给陛下了。” “杨钊呢?” “老奴唯一知晓的便是杨大人动用了刑部,京兆府,大理寺,开始彻查百官,挨家挨户的开始搜查。” 皇帝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喜,“这不是胡闹吗?!” 高力士见到陛下如此生气,劝解道:“陛下,可能是杨大人发现了什么,这也是一种办法。” 皇帝有些试探的问道:“不会打扰诸位朝臣的过年雅兴?” 高力士微笑道:“不会, 杨大人为陛下办事,百官们配合还来不及。” “哈哈。” 皇帝一笑,心情瞬间大好,只在几句话间,皇帝便是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见惯了这些的高力士只是微笑道:“陛下,要不进屋里去吧,外面天寒。” 皇帝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轻轻拍着高力士的肩膀,“你说说朕这一生,究竟留下了什么?” 说罢,不等高力士回答,皇帝径直走进屋内,而后将房门关闭,将高力士关在了外面。高力士站在门口处,想了想,轻轻道:“陛下,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房间之中,皇帝的大笑声再度响起,极为痛快。 高力士缓缓起身,右手扶起自己身边的衣摆,而后对着前面一甩,离去。 魏国公府。 住在魏国公府附近的百姓今早就看见挂着红灯笼的国公府在中午时分,全部换成了白色的绸缎,府内门上,白色尽显。 天地之间,大雪纷飞,更是为国公府增添了不少的肃杀之气。 百姓开始拉着自家的孩子躲在一旁,不允许他们在放爆竹,之后的整条街上再无一家有任何红色喜庆的东西,全部换成了白灯笼。 百姓这才知道,今天的国公府出了大事,是丧事。 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位老国公故去了,人们开始悲伤不已,老国公在世的时候,与人为善,街坊邻居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当老国公去世的时候,人们开始返回家中,在门前挂起白灯笼。 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等待着国公府里面出来人解释一下,他们不想那个失去的人会是老国公。 很快就有家丁走了出来,宣布老国公因病去世,皇帝下旨,追封魏王,太子太保,由其大儿子接替魏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 人们纷纷哗然,即是为老国公的离去感到悲伤,也是为陛下赐予老国公世袭罔替咋舌。 张忠明走出小巷的时候,在路上买了一壶酒,准备借酒消愁,回到家中好好醉倒一番,有道是一醉解千愁。 但是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张忠明手中的酒壶中的酒便是下去大半,张忠明醉醺醺走在街上,左摇右晃的,路过的百姓纷纷远离这个喝醉的酒鬼。 张忠明来到魏国公府外的街上,这里挂满白色灯笼,这就让张忠明这个酒鬼有些来了兴致,在年关的时候,敢于在大街上挂出白灯笼,无异于挑衅大明的威严,但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看着乐呵而已。 常在长安城混迹的混混,大多数都是知晓这个亲爹是张居正的贵公子,他们跟在远处,万万不敢离去,要是这位爷出点事情,那么他们就不用活了。 张忠明分开人群,一步走到了魏国公府的门前,看着上面“魏国公府”的四个大字,张忠明晃了晃脑袋,略微有些清醒。 魏国公府,好像是徐老头的家吧,这怎么都是白色的灯笼,死人了? 张忠明用手敲敲了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徐老头可是好酒未见了,怎么就死了?还是自 己眼花了? 闭上眼,而后瞬间睁开眼,很遗憾,还是白色灯笼,这下张忠明才算是发应过来,那个看见总是爱笑的徐老头真的没了。 张忠明脑子一热,这要去拜一拜啊。 他走上魏国公府的台阶上,这里的下人早就发现了他,但是作为魏国公府的下人们哪里会认的张忠明,直接推了一下张忠明,本就走路摇摇晃晃的张忠明摔倒在地。 后边的混混不干了,急忙扶起醉酒的张忠明,对着那个下人便是一顿骂,下人今天心情也是不好,老爷去世,对于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一件噩耗,毕竟老爷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很好的。 下人直接一脚踹在了混混的身上,紧接着,国公府前,便是混乱一团,好在早早就有人跑回去,禀告徐辉祖,刚刚继承爵位,守在自己父亲灵前的徐辉祖一听,也是大怒,父亲刚死,便有人欺负我徐家无人了吗? 带着大批的家丁,徐辉祖便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前扭打在一起的两拨人,徐辉祖大喝一声,“停手。” 众人纷纷停下,那些挑事的混混看见徐辉祖走了出来,当即便跑了,原地之上,只留下一个醉酒的张忠明。 徐辉祖是认得张忠明的,毕竟在长安城生活很多年了。将手中的棍子交给家丁,徐辉祖急忙上前扶起张忠明,轻轻拍带着张忠明的脸颊。 “张忠明,张忠明,醒醒,醒醒。” 张忠明的酒劲早就在刚刚的打斗当中消除了大半,张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徐辉祖,张忠明轻轻说道:“辉祖,你。。。你怎么来了。” 徐辉祖轻叹一声,“来人,帮我将张公子扶进去,今天的事情你们派人去给我查,真以为我徐家好欺负不成。” 下人们纷纷称是,开始带着刚刚留在这里的百姓,进行调查,徐辉祖扶着张忠明便是来到了一处房间之中,却是不想醒酒的张忠明拒绝了徐辉祖的好意。 “辉祖,我就不去休息了,我先送送徐叔叔吧。” “忠明,你。” 张忠明不等徐辉祖说些什么,径直走到灵前,一拜再拜,三拜九叩首。 礼毕以后,张忠明拍了拍徐辉祖的肩膀,“有事就去找我,虽然我和我爹说不上话,但是有时候我的话,我爹也要考虑的。” 说罢,张忠明直接离开了魏国公府,来到青萝所在的院子。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天地是大,最后所占不过方寸之地,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三万六千五百日。他想要对青萝说一句话,说过之后,自己就不再后悔。 推开大门,张忠明第一次没有敲门等待青萝为他开门,张忠明一路直行,进入房间,正在和面的青萝被吓了一跳,有些颤抖地看着张忠明,但是接下来的话,让青萝这辈子都忘不了。 张忠明说:“青萝,我喜欢你,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虽然你拒绝了我的胭脂,但是我张忠明并不会退缩,我会继续对你好,这次不参加任何的杂志,就是因为喜欢你。” “我张忠明喜欢青萝。” 第一百九十一章初一 新年的第二天,长安城的大雪还在下,没有一丝想要停歇的意思。 长安城外,有一主一仆赶着马车走来,风尘仆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老爷,我们真的要去参与这次的事件吗,” 苏秦笑了笑,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赶车的白水,“白水啊,我们大过年的,从成王那边过来,可不是来这边看风景的。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很多的藩王措手不及了。他们都想着尽快摸清楚长安城的走向,才会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走。” 白水手中辫子挥舞老马顶着风雪前行,“老爷,张先生不是来信说,这件事情是他策划的吗?” 苏秦用手点了点白水的脑袋."张仪说的话你还真信啊,这么大的局他不可能远在凉州操纵,所以这件事,另外有人主持大局。" 白水点点头,似懂非懂,“老爷,那我们此行是去干嘛?” “去见一见那个搅乱浑水的人。” 白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哦!这么说来老爷知道是谁在长安城主持这场变故的人了?” 苏秦笑着说道:“算是吧。” “那老爷可不可以和我说说是谁呀。” 苏秦卖了一个关子,并没有回答白水的问题,“等到了长安城,你就会见到了。” 白水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在追问,安心赶车,争取在中午之前进长安城。 大明,凉州。 相对于那个坐在长安城的皇帝,凉州百姓耳熟能详的,便是梁王,没错是梁王,而不是凉王。 为什么凉州的藩王却是梁王呢,这就要从当年太祖分封藩王的时候说起了。 梁王名叫卫牧,他起家很晚,当年太祖都快将春秋几国灭了大部分,梁王才正式进入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最出名的战役便是独自一人带领千余骑兵,日夜兼程,突袭了当时的蜀国,并将他们蜀国所有人俘虏,带到了长安城,凭借着这个功劳,他才被封为凉王。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给太祖喂马 当时的将军们知晓他被封为凉王,纷纷不满,他们这些从太祖起家便是跟在身边的老人,都还只是个将军,凭什么他一个卫牧灭了一个西蜀便可以直接成为藩王? 所以当时在分封藩王的时候,那些个将军们就在太祖的面前,打了起来。太祖无奈只好改凉王为梁王,这也算是对卫牧的羞辱,这下那些个将军才捏着鼻子答应了此事,但是为什么太祖会这般的护着卫牧,却是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秘密,没有人知晓,只能是自己猜测。说卫牧是太祖的私生子,说卫牧是太祖的亲兄弟,当时说什么的都有,可是太祖与卫牧一个都没有出来解释一番,任由流言传播。 在卫牧就藩以后,流言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大明,凉州。 大明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北部边境分为三个州,凉州,幽州,青州。这三个州是大 明与北齐直接接壤的土地,也是深受北齐骑兵骚扰最严重的地区,其中以没有了齐王坐镇的幽州最为痛苦,反而是有着梁王的凉州,北齐并不敢过多的骚扰。 众所周知,梁王膝下无子,早年间,有一个女儿,天资聪颖,熟读兵法,但是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夭折,这让当时的梁王一瞬间就白了头。 好在梁王悲痛一段时间以后,就走了出来,并且收下了自己一位战死在沙场老兄弟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白衣赵安。 此人早年间,声名不显,默默无闻,直到被梁王收为义子,才正式进入人们的视野当中? 大明,凉州与庭州的交界处,有一队人马,缓缓而行。 所有的护卫皆是装备精良的禁军,护卫着一辆马车,向着凉州进发。再走不远,便是走出庭州境内,正式踏入凉州。 越是临近凉州,陪坐在马车里面的内侍眼皮跳的越厉害,内侍是一个长年待在宫里面的老人,此次前来凉州传旨,不过是想要在自己快要从位置上下来之前,好好的捞上一笔功劳,然后凭借着功劳,即便是无儿无女,他也可以安享晚年,不至于离开自己现在的位置,被人欺负。相比之下,严之维便是神态轻松许多,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严之维看了一眼,身边坐立不安的内侍,问道:“赵公公,你可还好?” 圣旨就放在袖子里面的赵公公显然并不好,但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严大人,咱家还好。” 严之维显然不信,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赵公公不停颤抖的双腿,笑道:“赵公公,你不紧张吗?” 赵公公摇摇头,“不紧张,咱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个传旨,能把我吓倒,但是严大人,你这个钦差大臣此行想来不会太好过。” 严之维一笑置之,“赵公公还有心情担心老夫,不如去想一想,梁王接下圣旨的时候,你能不能活着吧。” “严之维,你!”赵公公显然被气的不轻,但是面对严之维,他也是万般无奈,大明朝所有人都知道严之维的女婿是郑怀先,那个天下十人的郑怀先。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在那些练气士的眼里,儒家,道家,佛家,每一家或多或少至少会有两到三位圣人,但是儒家仅仅有一个郑怀先,道家大真人全是那个外姓大天师黄文,之前飞升的老天师不算,再加上武当山的那位老道长,大先生,便是达到了四位圣人。至于佛家,这么多年里,也只有戒尘,大佛寺老主持两人而已。 这虽然不符合常理,但是三教中人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个算命老道人做出来的,所以三教之人看见贾真,佛家还好,只是不理会而已,至于儒家与道家,遇到了便是一顿爆打,这也算是他们之间唯一认同的一点。 所以,那时候郑怀先出手追着贾真,跑了好久。 严之维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郑怀先与他说的,当时严之维也只是听听,但是回想 着郑怀先离开长安城最后一次与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那个皇帝要削藩这无可厚非,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不去触碰那个实力最强的燕王,或者最为神秘的成王,来触碰这个梁王,别说您不知道梁王与他们李家的关系,梁王可以说是皇亲国戚都不为过。” 严之维微微一叹,当年那场封王风波,他作为朝堂之上的老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太祖为何要将卫牧封为王,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卫牧是太祖舅舅的儿子,这一点即便是那些个在朝堂之上的将军们也不知道,严之维知道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当时只有他严之维站出来为卫牧说了句话,“人家自己带领着一千骑兵变灭了西蜀,有本事,你们也去带着一千骑兵灭了别的国家。” 严之维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一句话,当时卫牧离开洛阳的时候,只找过他严之维喝过酒,其余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马车越临近凉州,严之维脑海里就不断回想着那个半夜那些酒坛子,不走自己家正门,翻过墙头来找自己喝酒的卫牧。 赵公公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什么要点梁王银子再走,现在赵公公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在庭州与凉州的边境上,出现了一支骑军,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赵公公摸了摸袖子里边的圣旨,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掀开帘子,赵公公看的很清楚,这就是那一只名震天下的凉州骑军。 严之维摸着胡须,只是淡淡一笑,朝廷与任何藩王的关系都不好,没有例外。 凉州骑军中,有一白袍将军,手持方天画戟,双腿一夹白马,白马吃痛快步走出,对着禁军奔来。 禁军众人瞬间拔刀,握紧手中的武器,就这么看着那白袍将军走过来。 这白袍将军便是最近这十余年,在齐王死后,让北齐闻风丧胆,梁王义子的赵安。 赵安骑着白马,来到禁军的面前,也不理会这些看上去很紧张的禁军,手中的雪中青转过来,放到自己的身前,缓缓道:“在下赵安,严之维大人可在?” 坐在马车里面的严之维哈哈大笑,起身走出马车,掀开帘子,看着队伍面前站立的赵安,严之维双手负后,笑道:“老夫便是严之维,你是赵安。” 听到来人是严之维,赵安点点头,说道:“严大人,义父有请。” 马车之中,负责传旨的赵公公一听严之维要被梁王请走,当时就慌了,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大声说道:“严大人,不行啊,你走了,我这圣旨传不下去啊。” 严之维笑了笑,只是看着赵安,摸着胡须不说话。赵安也不说话,眯着眼,也不知道看着这个传旨的太监,还是严之维。 未等老太监说什么,不远处的凉州骑军开始冲锋,向着这边而来。 禁军统领双手开始颤抖,自己这些人可能连凉州骑军第一次冲锋都挡不下来,更不要说去保护赵公公与严之维大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方法 严之维看到了远处,已经冲锋的凉州骑军,但是严之维面不改色,反而是赵公公颤抖着双腿,躲在了严之维的后面。 对于身后凉州骑兵的冲锋,赵安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赵公公都怀疑是赵安之前吩咐的,想要图谋不轨。 沙石飞扬,满天的尘埃。 凉州骑兵冲锋,气势如虹,一往无前,骑兵们,一手持武器,一手握着缰绳,在距离禁军队伍的百余丈前,停了下来,所有人神情肃穆,看着禁军队伍。 赵安静静看着严之维,“严大人,我们凉州只欢迎你,至于其他人,踏入凉州半步,便是视为对我凉州的不敬,我凉州大牢欢迎。” 严之维笑了笑,看着赵安,“赵将军,王爷可好?” 赵安坐在马背上,雪中青被他拿在手里,“义父很好,就是有些想念您,一直让我有机会请您过去一叙。” 严之维点点头,从赵公公手中拿过圣旨,走下马车,“既然梁王这么热情,那么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前去做客了几天,至于禁军诸位与赵公公便先回去,陛下要是问起,就说老夫过几日再回去。” “这。” 赵公公显然不同意严之维的这个办法,这次差事便是要赵公公与严之维一起到凉州,一起回长安,这要是将严之维留在这里,赵公公一个人在禁军的保护下回去,那么搞不好,皇帝陛下可能直接将他们这一群人杀了,平息郑怀先的愤怒。 凉州骑军走出来两个人,牵出一匹马,想要将严之维带走,禁军一看,直接上前,将严之维保护了起来。 赵安笑了笑,“怎么,你们禁军想要与我们凉州骑军试一试?” 禁军统领咽了一下口水,气势虽然十足,但是语气有些颤抖,“赵安,你不要小看我们禁军,我们隶属于皇帝陛下。” 赵安毫不在意,雪中青横在身前,指着禁军统领的脑袋,“我就是小看你们,你能怎么样。” 禁军统领有些不服气,大喝道:“赵安,你要造反不成。” 赵安笑道:“别瞎说,否则我可要请你去凉州大牢里面聊一聊了。” 气氛剑拔弩张,众人都不肯让步,好在这时候严之维站了出来。 “赵将军,不是说请老夫做客吗,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 严之维不等赵公公与禁军众人反应过来,直接翻身骑马,在身后骑兵的帮助下,坐上了马背。 赵安一看严之维这般作派,有些明白为何义父要自己一定要礼敬严之维。 严之维大笑一声,双腿发力,夹住马匹的肚子,马吃痛跑了起来。赵安收回雪中青,直接骑马离开,不再理会这群人。 尘埃飞过,禁军众人纷纷看向统领,不知道如何做。统领咬咬牙,看着赵安带着凉州骑军离去的背影,大喊道:“所有人,互送赵公公返回长安城。” 嘉和六年的第一天,大明的禁军被凉州骑军阻挡,无法进入凉州,朝野震动。 对于王逸来说,过新年这件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热闹了。往年的时候,都是自己与师父两个人过年,人少还没有过年的味道。 师父不喜欢麻烦,有的事情,比如贴春联,贴福字,往往都是王逸带着鬼谷的下人们安排,所以每次都没有什么滋味。 其实,王逸心里也不想过年,每当过年的时候,去小镇上买东西,看着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王逸都是驻足良久,然后再别人的催促下,赶回鬼谷。 今天多了很多人,王思,秦可卿,马顺,周立元,还有锦衣卫的所有人。李源早早就被人找了回去,说是要去拜访皇家的亲戚。 王逸将面粉加入热水,不断用手和面,在面成为面团的时候,王思抱着一点青菜,更在秦可卿的后面走了进来。 今年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寻常的一年。她有了师父,有了秦姐姐,有了家人。 卢忠带领着锦衣卫在长安城何处开始忙碌,审查各种有关的记录,再加上不断有人进出长安城,皇帝陛下又不关闭长安城的城门,这无形之中,加重要了锦衣卫的盘查。好在杨钊派人带领着大理寺,刑部,京兆府支援而来,这才让锦衣卫的有机会休息一下。 卢忠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返回了子午巷,找到了正在和面的王逸,坐在灶台前面的马顺,以及剁肉的周立元。 随着锦衣卫的水涨船高,大明有好事的人给卢忠手底下的王逸,马顺,周立元,李源,起了一个名字,锦衣卫四大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青龙说的是李源,皇家子弟,气势非凡。 白虎是马顺,每次马顺出手都是最狠,最毒的,让一些人都不敢小觑。 朱雀是王逸,相对于李源的身份与马顺的武功,王逸只是个普通百姓,有机会成为了锦衣卫的一员。 玄武便是周立元,这个在锦衣卫声名不显的人,由于跟在卢忠身后的次数很多,勉勉强强的担任玄武的职位。 卢忠手里边文书,记载的便是这个消息,这是卢忠放出去的消息,因为卢忠认为锦衣卫回复地位多时,在朝堂上,声名已然很高,但是江湖上,还是有些小的,这让卢忠有些头疼,因为锦衣卫要是去办事,那么江湖上走不通的话,办事就会很难。 但是相对于这些,卢忠手里边的另一张文书,更重要。那是一张书信。 卢忠将书信放到桌子上,王逸接住窗外的阳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 赵庆收。 字迹很秀美,看样子像是一位书法大家写出来的,但是上面的字体很有说法,这也是王逸看见书信的第一反应。 那是一种人们并不常用的字体,出自春秋之中的西蜀? “大人,这是?” 卢忠揉着自己的眉心,轻轻说道:“这是从赵庆家里找出来的,当时锦衣卫的人到达赵庆家里面的时候,他的妻子正在烧毁这些书信,这是兄弟们好不容易抢救下来的。 ” 卢忠指着书信,“你们看看。” 王逸与马顺,周立元对视一眼,弯腰拿起书信,仔细阅读起来。 上面记载的不过是一位女子对于赵庆的思念以及诉说自己心事的书信。落款是绿竹。 绿竹便是那个毒杀太后不成,刺杀皇帝失败的宫女。 “赵庆很狡猾,家里面有很多的房子,分布在不同的地方,锦衣卫也是探查了很久,才全部找到的。” 王逸点点头,将书信交给马顺与周立元观看,回过头,与卢忠一起分析起来。 “大人,属下认为,赵庆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他应该是这次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关环,而且跟我分析的一样,绿竹背叛的原因便是赵庆。” 卢忠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断敲打桌子,猜测道:“说的不错,但是现在唯一的线索,赵庆,一句话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王逸想了想,回过头问道,“马顺,招御那边怎么样了?” 马顺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周立元,继续说道:“大人,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的,赵庆身边一直有人看守,就怕他自杀,也怕他被人杀了,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为止,赵庆只是呆呆坐在那边,一句话也不说。” 周立元看完书信,将书信放到桌子上,说出来自己的见解,“大人要不我们。。。。。。” 卢忠微微皱眉,心中不悦,指着周立元,“有个话就说。” 周立元得到了命令,直接说道:“大人,我们不放将赵庆放出去,让人来找他,省的我们出去找他们。” 还没等卢忠说什么,马顺直接不同意,反驳道:“老周,不行,到时候,那些人杀赵庆更容易。” 周立元想了想,“我们可以派人保护他,锦衣卫人多,高手如云,一定有人可以。” 卢忠摇摇头,表示不同意,“锦衣卫的的人都派出去了,现在千户之中,只有你们三个,李源回家去了,老吴看守招御不行的。” 周立元摊开双手,表示他也没有办法了。卢忠心中微微一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了,陛下虽然没有限期破案,但是如果时间长了还没有抓到人,那么到时候,所有参与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这是无法避免的了。 卢忠一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王逸,问道:“王逸你有什么办法?” 思考许久的王逸缓缓说道:“大人,老周的方法可行,但是还要修改一下。” 卢忠一听王逸有办法,直接起身,抓住王逸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快说。” 王逸笑着说道:“大人别急,我的办法就是将赵庆送到刑部大牢去,锦衣卫这边守卫太严,他们没有机会得,但是刑部不一样,那里守卫一般,我们可以大张旗鼓的将赵庆送到刑部大牢,越热闹越好,我们就是要所有人知道,赵庆不在我们这了,他在刑部。幕后的人,你们可以随时去见他,或者杀他,都可以。” 第一百九十三章第三天 对于王逸的提议,卢忠心里并不是这么认同,从子午巷到达刑部的大牢,有很多很多的可能发生,这也是卢忠为何不愿意马上答应王逸的原因所在。 马顺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瞬间便知道为何卢忠为什么没有说话的原因,“大人,这个方法可能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过几天陛下问起来,我们要是没有办法交差,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被问罪。” 卢忠皱着眉头,心中也拿不定主意,现在从各个方面来看,赵庆真的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那要是这条线索断了,他们短时间之内,肯定查不出什么。 周立元看着卢忠的样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王逸提出来的办法是在自己那个办法之上,改编合成,但是周立元也觉得这个办法要好,就像王逸说的,锦衣卫的保卫工作太好了,子午巷对于那些幕后的人来说,便像是一个无底洞,派出来的所有人都可能会掉进去,并且做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 这等冒险的事情,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去做。 卢忠始终拿不定主意,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轻易下决定。 王逸说道:“卢大人,这件事情虽然涉及皇家,但是皇帝真的很看重结果吗?” 卢忠猛地抬头,眯着眼,仔细地看着王逸。王逸没有避开卢忠的目光,反而是迎了上去,“大人,我们锦衣卫以后的荣光不能够延续,就看大人的决定了。” 卢忠靠坐在椅子上,不再去看任何人,闭目养神,脑子中,不断思考着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 良久,卢忠睁开双眼,盯着王逸三人,“锦衣卫所有人,现在即刻出发,大张旗鼓的运送赵庆,记住唯一的目的就是引出幕后的人,同时也不能让赵庆死了。” 王逸等人齐齐说道:“是。” 皇城。 高力士今天侍奉过皇帝陛下之后,趁着皇帝陛下午睡的时间,走出来,可以悄悄休息,之后便是皇帝陛下的处理政务时间。 将头上的帽子交给一旁的小太监,高力士伸了一个懒腰,稍稍活动一下自己的脖子,从昨天到现在,高力士一直没有休息过。 赵武轻轻驱散周围的小太监,没有惊动任何人,拿过高力士的帽子,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侍奉着自己的义父。 高力士看着外面的大雪,瞥了一眼赵武,“最近都在做什么,宫里可是很少看见你了。” 赵武弯腰赔笑道:“义父,都是些小事情,不值得您老人家挂念。” 高力士冷笑一声,表情有些不悦,“小事情?私自接触皇子是小事情?” 赵武愕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高力士,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莫不是身边出现了叛徒。 “义父,您说笑了。” 高力士见到赵武还没说实话,直接说道:“说笑了?你别告诉我,你这一次出宫,三位皇子你可是全都去见过了 ,你一点想法没有。” “义父,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高力士摆摆手,打断了赵武的表达忠心,“你小子是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敢对皇家怎么样,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群人要是参与了夺嫡的事情,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死。” 赵武咬咬牙,狡辩道:“义父,那要是我们跟对了主子呢。” 高力士感觉十分好笑,出言问道:“什么叫跟对主子?” 赵武的手紧紧抓住高力士得帽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义父,当年您不也是跟了皇帝陛下,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高力士捻住鬓角的白发,说道:“赵武啊,你可知道为何我可以当你得义父吗?” 赵武回答道:“自然是义父比我厉害。” 高力士笑了笑,“厉害?不是厉害,事懂规矩,这是我当年进宫的一个老内侍交给我的。” 赵武附和道:“义父福缘深厚。” 高力士伸出手,天下的雪花自然落到他的手中,雪花渐渐堆积,高力士笑看着手中的雪花,而后用力一握,雪花无声无息地四散纷飞。 “赵武,虽然我知道你有二心,但是你是众多后辈中,我最看好的一个,我并不希望在我死后,大明的内侍中,没有人可以支撑,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赵武大喜过望,本来赵武以为今天高力士是对自己前来问罪,兴师动众,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没有想到高力士却是这般的话语。 “多谢义父看得起,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高力士双手负后,并没有因为赵武的一句话而改变什么,“但是你小子要是找死,我也拦不住。想做什么就做吧,到时候我看在你叫我义父的份上,会给你收尸的。” 说罢,直接拿过赵武抱在怀里的帽子,走了。 本来想着今天来高力士这边,试探一下高力士的态度,赵武从不认为自己的小动作可以逃脱这位宦官之首的眼睛,作为内侍监的掌权人,高力士其实对于长安城的掌控,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也只有赵武清楚,高力士的权利在宫中仅次于皇帝。 大雪纷飞,时间飞过。 时间来到了新年的第三天。 王逸坐在刑部大牢里面,静静等待着有人来找赵庆。可是很遗憾,自从上次王逸带着锦衣卫押送赵庆到达刑部以后,一个人都没有过来看望赵庆。 赵庆家人早早就被锦衣卫控制,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为了方便看守,锦衣卫与刑部沟通之后,就将赵庆关押在了刑部大牢最显眼的位置,铁栏杆在前,王逸的位置就在赵庆的对面。 王逸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的便是最近出入刑部大牢的人员,以及出入的时间。 房间阴暗,微弱的亮光照在王逸的脸上,现在的他一筹莫展。方法是王逸提出来的,也是他主动请缨,想要来这边看守的。 过去了两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王逸起身,缓步走到牢房的前面,看着里面蜷缩在墙角的赵庆,王逸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换装成刑部官员的锦衣卫说道:“打开。” 恭候在一旁的锦衣卫小跑过来,从腰上取下钥匙插进锁孔。 王逸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问道:“这钥匙一直由你亲自保管着?” 锦衣卫化装成刑部官员的人也是认得王逸,赔笑道:“大人,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未经过其他人的手。” 王逸点点头,一把握住门栓,轰的一声,王逸就将门拉开,一步走了进去,随手又将门关了起来。 门的声音惊醒了躲在墙角,蜷缩着的赵庆,看到了王逸走进来,一下就跳了起来,急匆匆贴紧墙壁,想要远离王逸,不断嘶吼着,“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王逸静静看着赵庆,心里没有一丝的波动,自从来到刑部大牢,赵庆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是有人靠近,那么赵庆便是紧紧靠近墙壁,能够远离来人便是远离,生怕别人靠近他一般。 王逸找了个干净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感觉屋子里面有些黑暗,王逸点燃了油灯。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被绿竹身死的消息吓到了,还是自己做装疯,我都要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们找出幕后的人,我们固然会受到惩罚,但是绿竹就白死了。” “我不知道那些幕后的人是如何与你说的,也不知道是如何与你做的保障,但是我知道绿竹对你的情谊可是很深。” 说罢,王逸从怀里掏出一物,赫然是王逸找到的那个,被绿竹藏在床榻之中的手帕。 王逸将手帕轻松放在桌子上,也不着急递给赵庆,“这是我们在绿竹的房间之中找到的,虽然我是个没有成婚的男人,但是对于此物还是知道,这可是女子对于男子思念的寄托,也是女子与男子的定情信物。” 赵庆在王逸拿出手帕的时候,不在疯癫,而是痴痴地看着桌子上面的手帕,慢慢走进桌子,小心翼翼拿起上面的手帕,像珍宝一般,保护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手帕。 王逸并没有着急开口打断赵庆的回忆,坐在那里,静静看着赵庆,他现在可以肯定,赵庆的疯癫早早就好了,很有可能赵庆在用这个方法对抗锦衣卫。 赵庆将手帕轻轻放在心口处,眼泪划过他的脸庞,大苦无声。 “绿竹走的时候,有没有痛苦。” 王逸心里暗喜,自己这个方法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想起来的。 这几天,王逸坐在这里,冥思苦想,与马顺,周立元可是商议了好久,最后在马顺的提议下,王逸从卢忠的手里边拿过来这个手帕,期待着能够有奇效。 王逸今天到这里来的时候,坐在那边想了良久,究竟要不要用这个方法。用死去的人与赵庆之间的感情来破案,这触及了王逸心里那仅有的善良,他认为这样不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少了一页 王逸不是一个好人,为了复仇,王逸可以去杀张忠明,杀各种人,手段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但是王逸也有心里柔软的地方,王思当时便是最好的提现。 “没有,这你放心,内侍监的高力士,高公公亲自出手,一击必杀,绿竹走的很快。” 赵庆抬起手,抹去眼角的眼泪,低着头,小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王逸面露不悦,语气阴冷,“现在是我问你问题!” 赵庆开始冷笑,最后甚至大笑起来,“这位大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调查到什么程度了,但是从你们一直在看守我,不断盘问我来看,你们好像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了。” 王逸眯着眼,看着现在的赵庆,与之前竟然判若两人。 王逸知道赵庆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王逸并不能这么回答他。 “赵庆,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们没有办法了。今天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我不想看着绿竹白白死去,我不相信一个侍奉太后过年的宫女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事情。” 赵庆抬起头,面目狰狞,猛地向前,趴在桌子上,近距离看着坐在那里的王逸,“这位大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知道绿竹是为了什么,也知道绿竹这么的道理,但是我赵庆已经乱入到这里面了,左右都是死路一条,那么我为什么要说,我要是不说,我的家眷还有一天活路,我要是说了,这次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赵庆死了不可惜,但是我的家眷不可以死。” 王逸双手放在膝盖上,问道:“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动你的家眷?” 赵庆笑了,笑得极为放肆,指着王逸身上,刑部的官服说道:“就凭大人身上这张皮,你是官,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便残害百姓,你们户部的人时时刻刻在盯着你们。” 王逸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赵庆竟然对朝堂这么了解,确实,即便是他们锦衣卫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抓人,户部的那些官员与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大夫每天都在紧紧盯着他们。所以往往抓人的时候,都会事先给他们安上许许多多的罪名,这样一来先不说罪名对不对,至少有理由抓他们,让那些御史大夫,户部的官员挑不出什么问题,也省去了很多的烦恼。 “那是他们,我不一样,介绍一下,鄙人王逸,锦衣卫召郁首座,锦衣卫千户。” 赵庆放肆大笑突然停了下来,对于王逸,长安城一直都在流传着他的故事,一个本应该去百子书院读书的读书人,却是去了锦衣卫,接下来,斗杨钊,让其在百子会上,颜面尽失,办事心狠手辣,前段时间的花舫楼后巷的案子,死者模样凄惨,据说便是王逸做下的,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王逸还是活蹦乱跳的待在锦衣卫,还被皇帝封为归乡侯,一个个的例子被长安城的人流传开来。 “是那个归乡侯,王逸。” 王逸点点头,笑着说道:“正是在下,赵庆我有能力保护你 的家人,绿竹虽然死了,但是我可以让她入土为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看你说不说了。” 赵庆得到王逸肯定的回答以后,开始沉默了,王逸知道,赵庆动心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赵庆始终狠不下心,将一切和盘拖出。 赵庆还在思考,王逸却是失去了耐心,缓缓起身,“赵庆,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被皇帝追责的话,那么我们走之前,一定会将你的家眷抓起来,至于他们能不能够扛得住锦衣卫的酷刑,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王逸的脚步在幽深的走廊之中,传来沉闷的声音,一步一步踏在赵庆的心头上。 王逸握住门栓,轰的一声,打开牢门,稍稍停顿之后,王逸走了出去。 之前那个开锁的锦衣卫走了过来,对着王逸笑呵呵说道:“大人,您问出了什么?” 王逸瞥了一眼看守,反问道:“这是你应该问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看守,连连告罪道:“大人,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说罢,看守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来了一个大嘴巴,声音不断回响在大牢之中。王逸听着声音有些心烦,摆摆手,示意看守不必如此,看守这才放下自己的手,但是看守的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王逸看了一眼看守,问道:“我让你注意谁进出过大牢,你给我留意没有。” 看守赔笑道:“大人,凡是有人进来过这里边,小的都会登记的。” 王逸想了想,问道:“名册在哪里?” 看守指着王逸之前坐的那张椅子前面的书案,上面一本名册,正在静静躺在那里,在昏暗的油灯照耀下,“花名册”三个字映入王逸的眼帘。 王逸有些疑惑,刚刚自己可是翻看过这本花名册的,上面记载的名字寥寥无几。 “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王逸正在回想着自己观看过的花名册,突然听到看守的疑问,问道:“是谁来到此处,你都会记录的吗。” 看守笑着摸摸头,“大人,我也有不当值的时候。” “那除了你负责记录,还有谁在记录?” 王逸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什么 “大人,我们锦衣卫派下来的一共是两个人,一个是小人,还有一个叫张文轩,平日里与小人也是相互熟悉的锦衣卫老人了。” 王逸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张文轩在当值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过。” 看守尴尬的愣在了那里,说实话,他哪里知道张文轩当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这是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看守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自己知不知道。王逸一拍脑门,自己也是着急,有些糊涂,哪有问别人另一个人事情的,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张文轩也会记载进出的人?” 看守点点头,“大人,无 论坐着这的人是谁,都要执行您的命令,只要进出大牢的人,都会被记录在花名册上边。” 王逸看了一眼看守,而后坐到了椅子上,打开花名册,开始一页一页翻找起来,既然眼前这个人敢在自己面前保证没有漏掉一个人,那么张文轩会不会有问题,有人来看过赵庆,没有被记录在花名册上面? 册子很薄,因为敢于来到这里面的,都是些犯人的家眷,一个犯人的家眷,每个月也就有两次机会而已,虽然现在是过年,但是家眷来到大牢里边的,屈指可数。 册子仅仅几页,王逸很快就看完了,刚刚进来的时候,王逸也看过了一遍,但那也仅仅是粗略的看了几张,人员名字与对应的犯人,再无其他,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王逸摇摇头,带来刑部大牢的几个人,都可说的上锦衣卫的老人了,办事靠谱,做事省心 。 翻过一页,看着上面干净的页面,王逸已经将花名册看完了,这是第二遍了,还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么赵庆得改变在哪里,一个手帕确实可以让赵庆从浑浑噩噩中惊吓出来,但是还不足以让赵庆这么得镇静。 王逸自报名号,加上家眷的威胁,赵庆还是无动于衷,这就有些怪异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商人,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忙忙碌碌的,不为自己的家人,王逸打死也不相信。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让赵庆可以这般的有恃无恐。 王逸抬起了头,缓缓扭动自己的脖子,看了一会的花名册,王逸的脖子有些酸痛。右手摸在花名册上面,轻轻划过每一页,又是徒劳无功。 看来这唯一的希望,又落空了。 王逸翻开最后一页,又是没有什么发现,他已经放弃了花名册。闭上眼睛,王逸仔细地回想着刚刚赵庆所说的话,一个商贾,即便是再了解朝堂的制度,也不会了解御史台与户部同时监管锦衣卫的事情,这显然是有人告诉他这些事情。 那么这个人是谁,对朝堂如此了解。 自己带来的锦衣卫不用去想并不会有人背叛他,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看守看见王逸的样子,轻轻说道:“大人,您真是厉害,花名册一本一共七十八页,您可是看了三遍了。” “唉,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线索。” 看守笑了笑,有些事情王逸说得,自己这个小人物还是闭嘴的好。 王逸靠坐在椅子上,现在的一切陷入了僵局,停泄不前。 “等等,你说什么,一本花名册几页?” 王逸抱着看守,不停摇晃着看守,大声喊道。 看守看着有些疯癫的王逸,下意识地回答道:“大。。。大人,一共七十八页。” 王逸得到答案后,急忙跑到花名册旁边,打开花名册,开始一页一页输了起来。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第七十七页。 少了一页。 第一百九十五章赌馆 王逸坐在桌子前,一页一页开始数着,等到王逸数到77页的时候,他发现花名册上,少了一页。 王逸就像一个人久在沙漠里面行走,遇到了甘露一般,仿若获得了新生。 突然,王逸低下头来,神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花名册,手指停在了一个地方,这一页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的笔墨,但是这一页上面,有着坑坑洼洼的内凹痕迹,读书多年的王逸知道,这是有人在上面一页书写过后,留下的痕迹。 猛地拿起册子,王逸将花名册高高举起,对着太阳照射进来的阳光,观察着上面留下的痕迹,这种字迹,王逸再熟悉不过。 王逸放下花名册,小心翼翼地开始拆分,从花名册的上边,王逸食指与中指并拢,星辉凝聚在手指上,对着花名册一点点划开。 随着咔嚓一声,花名册从中间一分为二,掉落在桌子上面。一点纸屑随着花名册的掉落,出现在王逸的视野当中,飘荡在空中。 王逸伸出手,接住飘落的纸屑,他知道这个花名册别人撕下来一页记录。 王逸将纸屑拿到眼前,花名册果然有问题。 幕后的人来过刑部大牢,并且修改过记录进出人员的花名册,锦衣卫里面有叛徒! 王逸招招手,现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看守顿时慌了,以为王逸要对他问罪,瞬间跪倒在地,神色紧张,不断磕头,“大人,大人,您听属下说,属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个花名册我从来没有动过呀,大人明查,大人明查啊!!!” 王逸眯着眼,看守的话,王逸显然不信的,自己与马顺他们又不能每天都待在刑部大牢里面,即便是有人替换着看守也不行,所以卢忠才会要求记录每个人进出的记录,才有了花名册的存在。 但是现在有人扯下了花名册的一页,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什么,那么那些人会不会就是前来探望赵庆的,会不会就是幕后的人。 看守还在磕头,额头之上,鲜红的印迹浮现,但是王逸手中握着纸屑,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看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连连移动几步,来到王逸的身边,哭喊道:“大人,我知道了,一定是张文轩那里出了问题,大人您去找一下张文轩,您一定可以查出来一定问题的。” 王逸看着看守跪倒在地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 “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说,我们可以去哪找到张文轩?他家里?” 看守连连摆手,“大人张文轩平日里都住在子午巷的,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子午巷。” 王逸猛地站起,一把拉开刑部大牢的门,门外站岗放哨的锦衣卫纷纷回头,看着从刑部大牢走出来的王逸。 王逸看着众人,大喊道:“留下一半人,守在这里,剩下的人,都去子午巷的锦衣卫小院,全力抓捕张文轩,记住抓活的。” “是。” 当大批的锦衣卫回到子午巷的时 候,张文轩早早就离开这里,让所有扑了个空。 “大人,这里什么也没有。” 王逸现在站在子午巷,张文轩的房间外,刚刚有人进去查找了一番,可是房间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逸回过头,看着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看守。 看守即便是再傻,也懂得现在自己得处境有些不妙,张文轩为何现在不在房间里面? 王逸一只手搭在看守的肩膀上,语气阴冷的说道说道:“我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王逸将星辉凝聚在手上,顺着自己的手掌,打在了看守的身上,看守吃痛叫了出来,双腿微微弯曲,身体半悬在空中。 王逸竟然将看守用手抓了起来。 王逸用力,慢慢将看守举过自己的头顶,看守身体飞起,四肢不断胡乱挥舞,嘴里不停喊道:“大。。。大。。。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冤枉的。” 王逸显然不信他的话,星辉再次凝聚,就要将他丢了出去。 “住手。” 锦衣卫这么大的动作,早就惊动了身在子午巷,锦衣卫小院的卢忠。 卢忠本来正在房间里面,看着书案上,锦衣卫不断传回来的消息,思考着其中有什么可以用的线索,还没等卢忠做什么,就有人来报,王逸带着大批的锦衣卫回到了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卢忠当然要出来看一看。 卢忠刚刚走出自己的房间,便看见王逸举着一个锦衣卫,身上星辉不断涌出,像是要杀了那个人。 王逸听见了卢忠的声音,微微皱眉,但是王逸还是将看守放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卢忠说道:“卢大人。” 卢忠点点头,开口问道:“王逸怎么回事?” 王逸便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卢忠,就连自己怎么发现的花名册的蹊跷都说了出来。卢忠听过以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刚刚王逸为何会这么做。 卢忠走上前,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看守,“死没死,没死的话就起来,本官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本来躺在地上装死的看守,想着凭借王逸刚刚的动作,逃避一下,但是听见这句话,看守马上从地上爬起,飞奔到卢忠的面前,一把抱住卢忠的腿,开始哀求,“卢大人,我真是冤枉的,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 卢忠一脚将看守踢了出去,嫌弃般的拍了拍刚刚看守抱过的地方,“老宋,你说说你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怎么这般的不懂规矩。” 这个被卢忠称为老宋的看守倒在不远处,却是毫发无损,“大人,我老宋可是对锦衣卫与各位大人忠心耿耿的。” 卢忠摆摆手,“老宋,你是知道我的,说点有用的。” 老宋连忙称是,跪在那里,仔细地想了想。 王逸走上前,在卢忠的耳边说道:“大人,这老宋很可疑,为何您这么的给他机会?” 卢忠微微一叹,解 释道:“老宋对于锦衣卫的忠心是没有的说。” 王逸皱皱眉,心中疑惑不解。卢忠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思考的老宋,“老宋他们家三代都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这种传承很多。他爷爷与他爹都是在小时候,便将他们当做锦衣卫来培养的。但是只有到死的时候,才会告诉下一代,他们的真正身份。” “家族传承?” 卢总点点头,“这种制服存在多时了。锦衣卫这么多年来,受到了朝廷的压制,没有人愿意来锦衣卫,我之所以能够带着锦衣卫在短短时间之中,强势崛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逸看着远处的老宋,轻声问道:“他要是说不出来什么怎么办。” 卢忠轻轻说道:“杀了。” 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的怀念与念旧,有的只是可惜。 可惜这么好的锦衣卫苗子,要是说不出来什么,现在只能是死了。 卢忠心里虽然有些惋惜,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杀一儆百,这种事情,还是要做的,况且锦衣卫像老宋这样的人。有很多。 老宋坐在那边,虽然脑子里边想着张文轩的生活轨迹,但是余光还在观察着卢忠这边。 看见王逸与卢忠交谈完之后,老宋找准时机,说道:“两位大人,我想到了张文轩可能去的地方了。” 王逸与卢忠对视一眼,问道:“什么地方。” 老宋起身,拍了拍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走到卢忠与王逸的面前,“大人,这张文轩平日里就喜欢赌博,平日里,休沐的时候,张文轩便回去小赌馆之类的地方。” 卢忠皱皱眉,长安城正式的赌馆就有数百家,更不要说那些个不知名的小赌馆。 王逸做了快一年的锦衣卫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长安城赌博具体情况的。 “哪家的赌馆?” 老宋也是愣住了,张文轩去哪家的赌馆,他去哪里知道呢。 “大人,大人,这小的不知道啊。” 王逸走上前,抓住老宋的衣襟,脸庞靠近老宋,双眼直视着老宋的眼眸,问道:“你真不知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老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显然王逸不相信。 王逸放开老宋,回过头,看了一眼卢忠,现在也只有卢忠可以决定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了,是杀了老宋,回去等待有没有再来探望赵庆,还是现在直接全城搜捕张文轩,找出他的藏身位置。 卢忠没有说话,在场的锦衣卫也不敢妄动,就连王逸都站在那里,等待着卢忠的决定。 卢忠双手负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作为现在锦衣卫的领导者,皇帝陛下钦点的调查德馨殿事件的调查人,卢忠的决定至关重要。 卢忠长长叹出一口气,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锦衣卫众人说道:“所有人出动,前往每个赌馆,无论大小事,无论后台是谁,都给我查,找到张文轩为止。” “是。” 第一百九十六章汇通钱庄 卢忠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说道:“动员所有可以动员的锦衣卫,全城搜捕张文轩,重点是子午巷周围的赌馆,所有人要快,不能让张文轩跑了,也不能让他被人杀了。” “遵命。” 锦衣卫蜂拥而出,这里只留下了王逸,卢忠,老宋。 王逸是被卢忠留下的,他们显然想要再老宋的嘴里再问出些什么。 卢忠转过头,看着老宋,“我问你,张文轩在外面的住宅在哪里?” 老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卢忠会问出这个问题。 卢忠见到老宋不说话,冷笑道:“锦衣卫的大部分都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你真的以为本官不知道吗?” “本官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对于你们的这种行为,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为锦衣卫付出了这么多,我也不会过于苛求你们,但是现在你要是不说,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你与张文轩是一伙人。” 老宋漠然不说话,卢忠失去了耐心,直接命令道:“带我们去张文轩在外面的房子!” 老宋被卢忠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卢忠的话也让老宋终于点头,同意带着他们前往张文轩在外面的房子。 张文轩在外面的房子,距离子午巷很近,不到两个巷子的距离。 一路走来,王逸发现这附近都是些豪门大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没有出正月,年味还是很浓。 不远处的巷子深处,几条野狗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王逸一群人走来。巷子里面,大人带着自己家的孩子们正在玩耍,放爆竹,堆雪人。 前几日的大雪堆积在墙角,正是孩子们玩耍的最好地点。 孩子们与大人看到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来到这边,立刻回到家中,关闭大门,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加入锦衣卫的人,家境好的,有。家里穷困潦倒的,也不少。而张文轩在锦衣卫的方案中,记载的一直都是家境贫寒,独自一人生活,锦衣卫的俸禄一直不高,所以卢忠就开创了锦衣卫的人,可以接任务,通过完成卢忠布置下去的任务,获得银子的方法。 张文轩在锦衣卫并没有完成过任务来获得银子。 但是看着这条巷子里边其他的人家,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墙壁上装饰华丽,门前的石像庄严肃重,让人望而生畏。 在这样的地方买下一座宅院,花费的数目可不会是一个小的数字,这笔钱的来历就很可疑。卢忠怀疑张文轩的这笔钱的来历,很有可能与赵庆的幕后人有关。 张文轩的房子外,王逸与卢忠相视一眼,吩咐身后的锦衣卫上前,推开大门。一股子血腥气味传了出来,大门打开的瞬间,满院子的红色血迹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所有人进入院子,注意不要破坏了现场。” “是,” 一声声应答,锦衣卫的人纷纷跑入院子,不一会就有人回来,向着卢忠与王逸汇报情况。 “大人,院子中,一共四具尸体,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丧心病狂!” 王逸怒吼道,脸上的红色浮现,额头上的青筋突出。 这些人连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禽兽,竟然这么残忍。 卢忠对于这件事情,表现的很平静,他见惯了这些残忍的事件,在锦衣卫多年心慈手软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卢忠上前一步,走进院子,卢忠瞳孔一缩,院子里边的四句尸体对坐着,立在院子中,鲜血满地,四个人的身前,还摆放着一桌子的饭菜,饭菜之中,还冒着热乎的蒸汽。 显然,这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杀害。 卢忠拿出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看着四具尸体,皆是面目全非,对着身边的锦衣卫问道:“这是张文轩?” 身边正在整理现场的锦衣卫拱手回答道:“大人,暂时可以肯定这就是张文轩,张文轩身体上左侧的腿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这具尸体上左侧也有明显的胎记。” 卢忠点点头,“院子中,有没有活口。” 这时候,一旁有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对着卢忠回答道:“回禀大人,从屋子里面的衣物与生活用具来看,院子中只有四个人,院子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就连在墙角处,养的狗,都被杀了。” 卢忠对于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吩咐道:“所有人去调查周边的住户,问问最近有没有事情发生。这么贵重的院子里面,从巷子过来应该会被人发现。” “是。” 王逸走上来,看着卢忠,“卢大人,看出什么了。” 卢忠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四具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力道拿捏的极好,应该是个用刀的老手,出刀应该极快,几个人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抗,坐在餐桌前,直接死亡。 卢忠可以肯定,出手之人,应该有真命之上的修为,否则不可能做的这般,干净利落。 在长安城能够随意让真命强者杀人的人,一定不简单。 绕是卢忠这么多年在长安城,也是有些后背发凉。 “是个高手啊。” 王逸点点头,从伤口处的刀意与伤口的深浅来说,此人一定不简单。 正在王逸还想着问卢忠一点问题的时候,远处的房间中,走出来一个锦衣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大人,与四周的百姓都询问过了,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们有人正在街上陪着孩子玩耍的时候,确实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不过众人形容出来的那个人,没有什么特点,因为那个人全身披着斗篷,看不清楚正脸。” “张文轩这个人,街坊邻居都印象不错,顾家又和蔼,每次来到这边的时候,都会笑着与每个人打招呼,很有礼貌。” “还有那个张文轩,由于是年关,街坊邻居说,最近一段时间,张文轩进出这座院子,很频繁,每次回来,都坐着马车,下了马车以后,都会从马车之上,搬运下来不少的东西, 他们说,都是些很大的箱子,看不清楚里面具体的东西。”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很快,短短一段时间,就将张文轩所有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这种办事效率,可能就是锦衣卫沉寂多年,还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的原因。 尸体在卢忠检查过后,便收拾了起来,很快尸体便会被专人运走,拉到外面专门火化了 尸体的地方,伴随着阵阵青烟,三个人便消失在世界上。 很残忍,很无情。 “大人,大人!” 这时候,从厨房里边,跑出来一个锦衣卫,手中拿着一锭银子,高喊着。 王逸眯着眼,看着那个锦衣卫手中的银子,他算是知道了张文轩从外面驾驶着马车,带回来的那些个大箱子中,装着的都是什么。 都是整箱整箱的银子! 那么配合着之前街坊邻居的口供,箱子的谜团算是解开了,张文轩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银子,银子的来路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王逸可以肯定,他的银子绝对不是正经途径得来的。 卢忠起身,接过那个锦衣卫手中的银子,观察起来, 银子的成色不错,是世面上少有的,卢忠用手掂了一下银子,分量很足,这样的银子就不可能是张文轩这样的小人物得来的,像这样的银子,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便是各大钱庄,他们有能力,有模板,去制造这种银子。还有一个地方,那便是户部的钱库,全大明只有这两个地方才会有这种银子。 翻过银子,卢忠低下头,看着银子底部的落款,这上面写着的是汇通钱庄。 卢忠对着一旁的锦衣卫问道:“这个汇通钱庄是谁的产业?” 一旁的锦衣卫想了想,回答道:“大人,汇通钱庄是最近才成立的资格钱庄,具体的老板不清楚,但是钱庄那些雇来的下人,我们仔细地留意过,使用的都是内侍监才有的武功秘籍。” 卢忠眯着眼,一个翻手,就将银子留在了自己的袖子里边。 现在看来,这些汇通钱庄的后台很有可能便是内侍监。但是锦衣卫与内侍监,不像锦衣卫与钦天监,水火不相容。卢忠对于高力士掌管的内侍监的态度,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互补干涉,但是现在看来,内侍监好像并不准备继续这样的局面了。 王逸听出来那个属下的言外之意,就是锦衣卫要不要继续再去汇通钱庄查找一番。 去了,代表着锦衣卫与内侍监的彻底翻脸,而且很有可能会导致内侍监与钦天监联手,对抗锦衣卫。 不去,那么德馨殿的事情就调查不下去,皇帝要是问起来,卢大人无法交差,也是个不好的局面。 王逸现在无法想象卢忠的心情,纪纲不在,卢忠便是锦衣卫的当家人,当家人要考虑的问题就要很全面。 王逸相信,要是卢忠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那卢忠会义无反顾的直接带领着大批的锦衣卫杀到汇通钱庄。 但是卢忠现在是锦衣卫的当家人,所有人的前途与命运,都在他的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灭门 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首要解决的便是吃的问题。那么人们怎么可以获得食物呢?像一般的大户家人,他们有着自己的产业与土地,自然不用为这方面发愁。穷苦百姓则是每天都要上街,找到挣钱的机会,用银子来换取食物。 朝堂之上的官老爷,有些自己的俸禄,冬天的时候,别的州有冰敬,夏天的时候,有夏敬。可谓是一年都不用自己去发愁银子的来路。 想锦衣卫与內侍监这样的朝廷的户部发放俸禄,但是就像锦衣卫这种做情报工作的,朝廷的那点银子,不够。 这样一来,长安城便会凭空多出许多的无名产业,不知道后台是谁,老板也只是个摆设,但是混迹长安城街头多年的小混混都知道,这样的产业,才不能去招惹。 锦衣卫不单单是在长安城,整个大明都有着他们的产业,既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情报工作的掩护。 而內侍监由于他们独特的组成与服侍皇家的特点,他们只能是在长安城以及洛阳这两个地方有着这种无名产业。 汇通钱庄便是內侍监在长安城的无名产业之一。 “来人,去查汇通钱庄,出了事情,由我负责。”卢忠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便直接下命令。 锦衣卫众人纷纷说道:“是,大人。” “无论什么阻拦办案,你们记住,直接给我。。。” “报。” 还未等卢忠说完,外面便跑进来一个锦衣卫,风尘仆仆,来人一身的衣物肮脏不已,多出烧焦,还有浓浓的糊味传来。 “报告大人,我们刚刚接到外面的兄弟汇报,说是长安城里面有一户商家起火。” 卢忠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切问道:“可是叫做汇通钱庄?” 来人也是有些惊讶,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您怎么知道,起火的商家就是汇通钱庄。” 卢忠与王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睛当中看出了震惊,对方下手这么快? 王逸上前一步,看着来人,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起火消息的?” 来人解释道:“王大人,我们在那里又自己的兄弟,起火的消息便是那些守在汇通钱庄外面的兄弟带回来的。” 王逸皱皱眉,回过头,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卢忠。卢忠看着王逸的样子,猜到了他想要问什么,直接说道:“这是平日里边,正常的安排,就像內侍监在我们的那些产业外面也有他们的人。” 卢忠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锦衣卫,“起来说话。” 来人谢过卢忠之后,想要站起来,但是可能着急来到这边禀告起火的消息,来人跑的有些劳累,竟是没有站起来,反而坐在地上,周围的人想要上前帮忙,来人挥挥手,示意不用。 “大人,属下没有力气了,只能是坐在地上回话了。” 卢忠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直言道:“无妨,我问你,汇通钱庄现在火势如何。” 来人狠狠抬起手,砸在了身前的地面上,“火势控制不住了, 只能是将周围的房子拆分了,流出空地,防止长安城都被大火吞噬。” “可有人员伤亡?” “大人,我们只找到两具穿着汇通钱庄衣服的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卢忠一脚踩在地面上,而后一跃而起,站到了屋顶之上,王逸学着卢忠的动作,轻轻落在卢忠的身旁。 远处,火光冲天,大火直冲云霄,灵光照亮了大半个长安城,现在可是夜晚。 “大人,这幕后的人下手真快啊。” 卢忠冷笑一声,看着远处的大火,“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难住我了?王逸,带着所有人,前去赵庆的府上,看看那里如何了。” “是,大人。” 说罢,王逸就要跳下屋顶,带着锦衣卫前去赵庆的府上。可是还未等王逸有所动作,卢忠便出言拦住了王逸。 “别去,他们既然动作这么快,赵庆的府上应该鸡犬不留了。” 王逸猜测道:“大人,应该不会吧,我们锦衣卫可是留下不少的人在那里。” 卢忠缓缓闭上双眼,慢慢叹出一口气,“他们有着內侍监作为内应,我们留下的那些人不够的。” “你先去通知下去,所有人不去管汇通钱庄了,都给我去赵庆的府上,之后你与我一起用修为赶路,先行前往赵庆府上。” 王逸点点头,跳下屋顶,对着下面的锦衣卫吩咐一番,而后与卢忠一起,星辉赶路。 一座座房屋向着后方落去,王逸与卢忠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奔跑,修为高深的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赵庆的府上。 站在门外,王逸愤怒地握紧袖子中的手,赵庆的府上,那座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大门被人用红色的鲜血写了几个字。 “锦衣卫真是废物!” 王逸眼睛开始泛红,起步就要走进去,王逸再恨,恨这些人就想恨当初朝堂之上,那些不早早派出人马救援齐王叔叔一样,为什么因为你们所谓的权利与富贵,就要滥杀无辜! 卢忠轻轻拍了拍王逸的肩膀,“王小子,别激动,这般的慈悲心肠,如何报仇。” 王逸抿着嘴,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卢忠见到王逸这般,轻轻一叹,大袖一挥,赵庆府上的大门轰然打开,只见卢忠身影渐渐变淡,消失不见。 还未等王逸去寻找卢忠去了哪里,卢忠便再次出现在王逸的身边,当卢忠出现的时候,手里边拿着一顶虎头帽,样式可爱,看样子应该是赵庆府上孩子的。 卢忠看了一眼远处即将到来的锦衣卫,声音洪亮,伴随着星辉,传递到每个锦衣卫的耳边,“全力查找线索,保护这间宅院,有什么发现,送到刑部大牢去。” 不等锦衣卫所有人的回答,卢忠抓着王逸,瞬间消失不见。 刑部大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王逸一马当先,拿过一旁看守腰间的钥匙,直接打开了赵庆的牢房,与卢忠一起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那里的赵庆,王逸一把抓起赵庆,而后将其用力推倒在墙壁 上。王逸一只手抓着赵庆的衣襟,一只手变为拳头,放在赵庆的额头前。 “说,究竟是谁来这里找过你,快说!” 卢忠冷眼旁观,并没有阻止王逸的行为,经历过张文轩的死与赵庆府上的灭门惨案,王逸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鼎盛,现在正需要释放的时候。 赵庆看着王逸,冷静地问道:“怎么,你们锦衣卫什么都没有查到?” 王逸没有回答赵庆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拿出一物,正是那虎头帽,直接扔在赵庆的脸上,而后将赵庆放了下来。 在见到那虎头帽的时候,赵庆先是一愣,本就身体虚弱的他被王逸折腾了一番,趴在地上,看着落在不远处的虎头帽。 赵庆认得那虎头帽,正是自己过年的时候,买给自己儿子的,样式是自己摆脱锦绣庄定制的,别人不会再有的。 赵庆伸出自己的右手,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走向虎头帽,凄惨又无助。 卢忠始终没有一句言语,至于王逸,则是站在一旁,观察着赵庆的变化。 赵庆终于走到虎头帽的面前,弯腰捡起,而后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是自己儿子的虎头帽。 赵庆拿着虎头帽,疯了一般,跑到王逸的面前,面目狰狞,怒吼道:“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王逸一动没有动,原来早就有锦衣卫发现了情况不对,及时走了进来,将疯了的赵庆摁倒在地,仍由其怒吼。 赵庆的头被锦衣卫摁在地上,死死盯着王逸。 王逸只是冷笑一声,蹲下身体,轻轻拍了拍赵庆的脸颊,“放心,我们没有将他这么样,我答应你不会杀他们,就是不会杀他们。不过他们被别人杀了。” 这个在知晓绿竹身死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的男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怒吼道:“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王逸摊开自己的双手,摇摇头,“不知道,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的府上所有人,包括我们锦衣卫的兄弟都死了。” 赵庆声音颤抖,语气有些怀疑,“都。。。都死了?” 王逸点点头。 赵庆看到王逸点头的一瞬间,先是呆呆愣住,而后不断倒退,贴在墙壁之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就是为了让我说出谁来过这里,你们在骗我。” 卢忠见到赵庆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也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大袖一挥,赵庆仿佛收到了重击,嘴中鲜血不断流出。 王逸想要出身提醒一下卢忠不要将赵庆打死,可是还没等王逸开口,卢忠直接跃到赵庆的面前,问道:“赵庆,你想一想,谁想让你们一家死光,除了幕后的人,不可能有别人。你要是想为你的一家报仇,那么便说出那天来见你的到底是谁?” 赵庆没有回答卢忠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真的可以帮助我报仇?” 卢忠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帮你报仇。” 第一百九十八章太子府 刑部大牢里面,抱着虎头帽的赵庆死死盯着卢忠,看了一会之后,赵庆缓缓说道:“那天来看我的人是太子府的师爷。” 卢忠瞳孔一震,问道:“太子府的一位师爷?” 赵庆点点头,“是一个叫做杨和的师爷。” 卢忠心里记下这个名字,继续说道:“你在说的详细一点。” 赵庆席地而坐,娓娓道来。 “我原来是庭州一个商贾的儿子,小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就是现在你们口中的绿竹,我们,他是我们隔壁商贾的女儿,我们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本来是很美好的故事,可是绿竹她爹生意失败,得罪了一个大官。为了东山再起,她爹将他送进宫里,期待着被皇帝看中,封为娘娘。” “可是入宫很多年,绿竹都没被皇帝选中,就只好被分配到太后那里,侍奉太后。由于长时间的没有被选中,她爹再也没有可能东山再起了,很快就被大官给整死了,最后还是我给她爹入土为安,她娘在她爹死的第二年,也去了。” “多年之后,绿竹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一次回乡的机会,绿竹将那个早就升官发财的大官通过手段,整死了。后来,听说是我给她父母送葬,就来到我家,给了我一大笔银子。” “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家,一直等待着她,可是见面之后,我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绿竹当时只是哭着说让我抓紧时间娶妻生子,不要再等她了。” “我心情沉闷,她送给我的那些银子,一个没有收下,直接喝起了闷酒,喝着喝着,绿竹看着我的样子,也陪着我喝,接过我们喝多了,就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卢忠听到这里,说了句,“宫女与外人私通可是死罪。” 赵庆听到卢忠的言语,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在那之后,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对,绿竹就直接离开了,没有说什么,可是我觉得有些放不下,就将产业搬到了长安城,在这边等待着绿竹。” “我托人给绿竹捎去信件,说我来了长安城,绿竹也很高兴,托人给我回了信件,说她很高兴,下次出宫的时候,约好了见面。” “结果我们便是这样生活了好几年,可是没有多长时间,绿竹便怀孕了,这下子事情就大了,我只好找人将绿竹在宫里打点好,而后娶了一个侍女为妻,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绿竹生下孩子,便回到了宫里。” 王逸皱皱眉,问道:“那绿竹为何要刺杀太后?” 赵庆苦笑一声,将手中的虎头帽紧紧抱在怀里,“绿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们生活的很好,我想着等过一段时间,花点钱,将绿竹从宫里接出来,但是突然前段时间,有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们,直接点破了我儿子与绿竹之间的关系,并且写了一封书信,让我交给绿竹,他们就离开了。” “绿竹来看儿子的时候,我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绿竹当时看过书信之后,脸色沉重,让我保护好儿子,便离开了 。” 卢忠对于那封信很好奇,“那封信上写的什么,你可知道?” 赵庆点点头,他看过那封信,“我看过那封信,信上是一个地点,应该是宫里的一个地方。” 卢忠问道:“什么地方?” 赵庆皱着眉,想了想,“东宫,昭和殿。” 王逸与卢忠心里皆是一惊,现在从这封信上看来,绿竹与太子的牵连可是很深,淡淡凭借这一条,太子便会被剥夺太子之位的。 “绿竹消失了三天之后,回来与我温存了两天,而后将儿子托付给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他,知道几天前,我打探到绿竹竟然去毒杀太后,还去刺杀了皇上,我知道事请不对了。我就带着所有人躲了起来,没想到还是没人找到了,那人叫我不要乱说,还扔下一大笔银子,说我要是乱说,我一家人都会死,我一个小百姓,绿竹身份又特殊,不敢声张,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办。” 王逸问道:“那个人谁?” 赵庆回答道:“就是前几天来找我太子府的师爷杨和。” 卢忠长长叹出一口气,现在只需要抓住杨和,那么便可以宣告德馨殿的案子结束了。 “书信呢?” 赵庆笑了笑,说道:“卢大人,你真的可以帮我报仇,我不傻,这事情很有可能牵扯到了太子。” 卢忠回过头,看了一眼王逸,他虽然说着帮着赵庆报仇,但是真的到了最后,还是要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说话,才有可能,毕竟赵庆与绿竹还有张文轩一家都是这场风波的牺牲者。 卢忠没有理会赵庆,而是带着王逸走了出来。 “大人,杨和,我们抓还是不抓。” 卢忠点点头,“抓吧,不抓我们无法向着皇上交代,我们要是不抓,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记录下来,到时候交到皇上面前,到时候我们即便不是太子党,也会被人说成太子党。” 王逸皱着眉头,虽然卢忠答应抓捕杨和,但是太子府不是那么好进去,“大人,太子府在皇城的边上,有着御林军的把守,我们不好进去。” 卢忠想了想,对着王逸说道:“你去德馨殿,找李贺统领,他掌握着御林军。” 王逸看着卢忠的样子,转身离去。 长安城月色下,王逸带着大批锦衣卫直接来到德馨殿,由于李贺先前与御林军打了招呼,所以王逸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见过李贺大人。” 李贺就站在德馨殿的外面,皇帝与太后早早就离开了这里,但是李贺还是要保护着德馨殿的一切,直到这件事情的结束。 王逸为了防止锦衣卫进入德馨殿,而引发混乱,王逸将大批的锦衣卫就在了外面。 李贺现在德馨殿的栏杆处,看着眼前的王逸。 对于王逸,李贺还是知道的,一个从幽州走出来的书生,现在能够成为锦衣卫的重要人物,名声尽显。 “王大人,你找老夫有什么 事情?” 王逸抱拳道:“李大人,卢忠,卢大人让我前来向您申请一下,我们锦衣卫要进入太子府,还望您行个方便。” 李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锦衣卫进入太子府做什么,但是转瞬间,李贺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小声问道:“王逸,你和老夫说实话,可是你们锦衣卫对于德馨殿的事情有了新的发现?” 王逸点点头,表示李贺所言不错,“李大人,我们确实发现了一点东西,但是现在还只是有一点眉目,对于幕后的人,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李贺感叹,锦衣卫的强势崛起不是没有理由的,想来锦衣卫这一次,又要在陛下面前好好威风一次了,不过大明有这样的一群人,是大明之幸。 李贺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扔给了王逸,“你们卢大人手里的那块只能是进出德馨殿的,有了这一块令牌,除了不能进入皇上所在的地方,你们都可以进入。” 王逸看着手里的令牌,通体漆黑的令牌上面,有着一柄长剑的装饰,这王逸有些喜出望外。 “这是?”王逸指着上面的长剑装饰,对着李贺问道。 李贺笑了一下,解释道:“这只是陛下让在上面刻上的,我们只是照搬而已。” 王逸点点头,抱拳告辞道:“多谢李大人,我们这就去太子府。” 李贺点点头,王逸见状,转身离去,看着王逸离去的背影,李贺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是刚刚王逸与自己说的话,加上王逸要进入的是太子府,李贺感觉到,太子之位,要变动了,长安城变天了。 王逸拿到令牌之后,带着大批的锦衣卫冲进了太子府,由于有着令牌的存在,守卫在这里的御林军对此没有阻拦,反而是站在一旁观看。 锦衣卫也没有太过分,将太子府的人都抓了起来,连太子妃与皇孙都没有放走,一起带走了。 卢忠坐在子午巷的锦衣卫小院,静静等待着王逸。刚刚王逸已经将太子府的人都抓了回来,关在诏狱里边,现在就等着找到哪个是杨和,就可以开始询问了。 “大人,大人,我找到杨和,他全招了。” 马顺急冲冲推开卢忠房间的门,直接跑到卢忠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杨和招了。” 卢忠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看着马顺,“招了?” 马顺高兴地回答道:“对,全招了。” 卢忠没有问马顺杨和招供的具体内容,反而是问了句与内容无关的问题,“你一问,他就招了吗?” 马顺愣了一下,身在锦衣卫多年,他也不是傻子,“对啊,大人,我将刑具介绍一遍之后,杨和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都没有来得及用刑,他就招了。” 卢忠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马顺,轻轻说了句,“你不觉得杨和招供的太快了吗?” 马顺不在气喘吁吁,而是直起来身体,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奇地看着卢忠。 卢忠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招供 “您觉得杨和的招供是有所预谋的?” 马顺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卢忠,有些不解地问道。 卢忠微微一叹,没有回答马顺的问题,而是问道:“他招了什么?” 马顺回想了一下,说道:“杨和说他确实是来见过赵庆,由于他的身份特殊,他可以拿着太子府的令牌,进出刑部大牢,见到赵庆之后,杨和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进出刑部大牢,我们要求登记,杨和便拿着太子府的令牌,抹去了关于自己进出刑部大牢的记录,之后便待在太子府,没有出去过。” “还有别的什么?” “没有,不过我们调查杨和发现,他与代王府的幕僚,赵明,同为一个村子的人。” 卢忠有些意外,右边的眉毛轻轻上挑,“哦,对于这个杨和怎么说。” 马顺笑了一下,说道:“杨和只是说他们是同乡,多余的都没有说,不过我们的人在杨和的房间里边,发现了关于杨和与赵明来往的书信。” “那个赵明?” 马顺就知道卢忠会有此一问,直接从怀里拿出了几封书信,摆到了桌子上面,“赵明抓了,老周直接带人在代王府上,将人直接给抓了,这几封书信,分别是杨和与赵明之间,往来的书信,可以作为证据,提交给皇上。” 卢忠拿起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关乎此次大明夺嫡的事情,从如何决定毒杀太后,到刺杀皇帝,然后好让太子上位,双方约定好太子登基之后,封代王为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 “赵明也招了?” 马顺点点头,“招了,说是他只负责与杨和联系,然后将事情禀告给代王殿下,其余的,一概不知。他在代王身边,便是只负责杨和这边。” 卢忠喃喃道:“真是高明!”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从现在来看,便是太子与代王勾结,谋害皇帝与太后,意图谋反,从而达到自己上位的目的。 卢忠盯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书信,这是物证,杨和与赵明是人证,这两个东西要是交到皇帝的手中,那么顷刻间,太子与代王的人头便会落地。 “大人?”马顺看着陷入思考的卢忠,轻轻喊了一句。 卢忠抬起头,看着马顺,马顺嘿嘿一笑,说道:“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杨和与杨钊还有些牵连的。” “仔细说说。” 马顺说道:“这个杨和原来是怀来杨氏一族的人,早年间因为一些事情被人赶出了家族,不知道因为什么,做了太子府的师爷,按照辈分来说,杨钊可能还要叫杨和一声叔叔呢。” 卢忠看了一眼马顺,“你小子办事还是那么的迅速,这都查出来了。” 马顺见到卢忠夸奖自己,摸着自己的光头,笑道:“像太子府这样的地方,里面任何人都要调查清楚,这不是我们的基本工作吗。” 卢忠长长叹出一口气,事情到了现在,虽然是清楚了许多,但是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查出来,比如赵庆与绿竹的事 情,别人是怎么知道的。绿竹为什么要接下这样的任务。 但是人已经死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子与代王,可是偌大的长安城,如果仅仅只有这两个人的势力,他们可能会完成这样的事情吗? 真以为锦衣卫与御林军,內侍监都是吃素的? 卢忠坐在椅子上,长长叹出一口气,“将所有的东西,封存,准备呈献给皇上。” “是,大人。” 说罢,马顺就要将桌子上的书信收起来,但是卢忠却是一巴掌拍在了书信上。 “你先去杨府通知杨钊,再去御林军那边,通知李贺,半个时辰之后,我在皇城门前等他们,到时候,一起入宫面圣。告诉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呢,关于这件事情,半句都不要泄露出去。” 马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照着卢忠的吩咐去做。 皇城,御书房之中。 卢忠,杨钊,李贺,跪倒在地,皇帝坐在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堆放着厚厚的报告与相应的证据。 皇帝慢慢翻阅着这些,问道:“你们办事很快,这才五天便完成了。” 卢忠跪在地上,回答道:“多谢陛下夸奖,一切都很顺利,自然便快了。” 杨钊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很顺利,卢大人的锦衣卫自己就将事情查的很清楚了,本官连想要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一旁的李贺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皇帝没有理睬杨钊言语之间的不满,而是对着卢忠问道,“一切都很顺利?” 卢忠看着皇帝随意翻看着报告与证据的样子,在每页的报告上,停留的时间没有超过五秒,这可能看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卢忠嘴上并不能这么说,“是,陛下,臣在查案的时候,发现了一条线索之后,顺藤摸瓜之后,其他的便都出来了。” 皇帝合上报告与证据,靠坐在椅子上,仿佛看过报告之后,整个人都老了几分。 “卢忠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杨钊闻言,先是一愣,不知道为何要自己出去,但是皇帝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谢恩离去。李贺倒是没有什么,整件事情,他只是负责给锦衣卫在调查皇城的时候行驶方便而已,其余的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至于那些个內侍的意见,也没有人会在意。 高力士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双手垂立,弯腰站立一旁。卢忠跪倒在地,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皇帝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上的屋顶。 “听说你抓了太子府的所有人?” 卢忠抬起头,看着发呆的皇帝,回答道:“陛下,臣有罪。” 皇帝摆摆手,“你有什么罪,是朕给你的权利,你也是为了查案。” 卢忠连忙谢恩,“多谢陛下。” 之后,房间当中又是很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开口,“卢忠你起来,说说你对于这件事情 的看法。” 卢忠起身,看着皇帝的目光,有些阴冷,卢忠心里一震,再次低下头,说道:“臣没有看法,臣只是按照陛下要求的去做,调查事情的真相,将证据收集,呈献给陛下。” 皇帝笑了一声,声音阴森恐怖,落在卢忠的心里,又是一震。 皇帝生气般地将桌子上面的砚台抓起,一把仍在地上,“他们想要做什么,做什么!?” 卢忠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高力士始终闭着双眼,有些事情他这个奴才听不得,看不得。 “这是在逼着朕快点死,这是逼宫啊!” 皇帝猛地站起,而后将桌子上面的报告与证据退下桌子,报告与雪花般飞舞,落在房间的地上。 而后,皇帝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但是朕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做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卢忠继续装死,仍由陛下在那里发着自己的牢骚。卢忠在等待,等着皇帝的发表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卢忠心里清楚,皇帝再次开口,就是大明朝下一个时代的开始了。 “卢忠。”皇帝语气缓慢,像是在思考,愤怒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无奈。 “臣在。”卢忠心里一紧。 “你去诏狱,拿着朕的令牌,去诏狱,将他们三个放出来,还有太子府的那些人,都给我圈进起来,让他们待在自己府上,不许外出。还有,你把皇孙给朕抱过来,太子府不适合皇孙待着了,之后你让老二进宫来,我有话说。” 卢忠点点头,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赵王作为唯一的一个没有参与德馨殿事情的皇子,他胜出了。 这场不知道何时就开始算计的夺嫡之争,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开始,以赵王的胜出而结束。 大明,将来是赵王的了。 皇帝看了一眼,高力士,闭目养神的高力士仿佛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弯腰问好之后,从怀里掏出令牌,交给了卢忠。 卢忠接过令牌,紧紧握在手里,真是烫手啊。 走出德馨殿,杨钊站在不远处,是不是看向德馨殿里面,看样子,像是在等候卢忠。 看着卢忠走来,杨钊拱手恭喜道:“卢大人,可喜可贺了。” 卢忠将令牌收在怀里,看着杨钊,“杨大人莫不是在怪罪老夫没有让你参与调查?” 杨钊眯着眼,并没有说话,可是接下来卢忠的话,让杨钊直接离开了这里。 “杨大人,杨和是你的族人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太子府师爷的,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刚刚在给皇上的报告里面,我可是没有将这件事写上去的。你要是想着接下来与锦衣卫为敌,那么我也不介意再给陛下说一说。” 卢忠看着杨钊离去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杨钊虽然在调查德馨殿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被自己排挤在外,他就输了,那可未必。 杨钊的心思,即便是卢忠也不敢小觑的。 第二百章父与子 卢忠拿着令牌,来到锦衣卫诏狱当中,一路上脚步飞快,见到了正在那里发呆的太子。 见到卢忠到来,太子急匆匆跑过来,双手抓住卢忠的胳膊,问道:“卢大人,可是父皇有了什么旨意。” 卢忠点点头,太子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地上。 卢忠看着太子的样子,缓缓说道:“陛下有旨,太子德行败坏,以下犯上,毒杀太后未果,刺杀朕未遂,胆大包天,如今夺取太子封号,贬为庶民,圈进太子府,不得外出。” 跪倒在地的太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缓缓起身,一脸茫然的看着卢忠,“卢大人,是不是念错了,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啊,父皇,儿臣没有做过啊。” 说着,太子竟然跳了起来,抓住卢忠,大喊道:“一定是你,你蒙蔽了父皇的双眼,我要面见父皇,面见父皇!” 卢忠大袖一挥,太子被弹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太子吃痛一吼,而后起身,样子疯疯癫癫。卢忠身后的锦衣卫纷纷走了进来,将太子押了出去。 太子见到锦衣卫上前,指着所有的锦衣卫骂道:“你们谁敢动我,我是太子,我是皇储,未来大明都是我的。” 卢忠无奈摇摇头,摆摆手,锦衣卫看见自己家大人的动作,不顾太子的嘶吼,将他带离了这里。 卢忠走出房间,看着被人架走的太子,微微一叹,转身推开另外一座牢房的大门,里面坐着的是代王。 相对于太子的疯癫,代王此时还算好的,坐在书案的后面,手中拿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代王殿下。” 卢忠对着代王问好。 代王则是微微一下,放了手中的毛笔,将桌子上的纸张对折,那在手中。 “这是来宣旨的?” 卢忠点点头,代王表现的很平静,出乎自己的意料。 代王笑了笑,“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这次让卢忠更有些意外了,自己平日里真是小瞧了这个远在扬州,掌管大明水军的代王。 “为何?” 代王拿着纸张,回答道:“很明显,要是好消息,卢大人应该进门便会说恭喜。” 卢忠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代王真是幽默十足。” 代王自嘲道:“现在本王也就只有这点乐趣了。卢大人宣旨吧。” 卢忠试探道:“要不等会,我先去赵王殿下那边?” 代王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用了,早晚的事情。” 卢忠点点头,“代王就不用跪下了,在出宫的时候,陛下让高公公托我给您带个口信,说您只要将水军的兵符交出去,您就可以返回扬州,陛下保证您的安全。” 代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卢忠,那眼神平静异常。 卢忠笑了一下,“您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只是要委屈您先去代王府,待些时日了。” 代王这次终于有了动静,将手中的纸张交给了卢忠,“烦请卢大人将这带给父皇,还有卢大人为我给二哥带句话,就说三弟恭喜二哥夺嫡成功,有机会可以 来代王府,三弟一定欢迎。” 说罢,不等卢忠吩咐锦衣卫将代王带走,代王自己走出了诏狱牢房,半点不停留。 卢忠眯着眼,盯着离去的代王,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卢忠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在扬州,不声不响发展水军的代王。 代王当年在长安城,尚未就藩的时候,平日里就喜爱与那些个文人骚客,饮酒作诗,并不参与任何的纷争。 人们往往知道代王,都是通过他的那些诗词歌赋,没有人可以去关注过代王对于朝政的一些看法。 但是现在看着代王的样子,他可能是真的不愿意参与其中。 推开牢房的大门,里面背对着牢门,双手负后的赵王,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卢忠。 “卢大人,您这是。” 卢忠笑了笑,“赵王殿下,本官是来请您去皇城的,陛下要召见您。” 赵王有些不解,皱着眉头问道:“太子与老三呢?” 卢忠摇摇头,“赵王殿下,他们有自己的去处,您就别管了。” 这句话很有意思,有自己的去处是去哪里,是去自己的府邸,还是天牢,都有可能。 赵王也不再纠结这些,直接走出诏狱的牢房,气宇轩昂,闲庭信步,脸上洋溢着微笑。 皇城之中,德馨殿的内殿之中。 “爹!” 皇帝坐在椅子上,赵王跪倒在前面,高喊一声,却是叫了皇帝爹,而非父皇。 听着这个多年没有人交过的称呼,皇帝眼皮眨了一下。他心里百感交集,凝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儿子,与当初他的娘亲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一样的眼眸,一样的神态,看不出丝毫的伪善,眼里的悔意与焦急同在。 可是皇帝清楚,德馨殿的事情,便是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策划的,不是策划,也是重要人物之一。 “卢忠调查除了关于德馨殿事情的真相,你,要不要看一眼?” 皇帝将那不知道何时被何人收集起来的报告,交给了高力士,高力士双手托着报告,来到赵王的面前。 赵王抬起头,微微一愣,想要伸手去拿报告,但是这时候,皇帝坐在椅子上,轻轻嗯了一声。赵王便被吓得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颤颤巍巍跪在那里,说道:“父皇,儿臣不看了,不看了。” 皇帝没有说什么,而是再次问道:“朕问你两个问题,你是如何收买赵明的,还有杨和是你什么时候放到太子府里面的,这两件事情,內侍监都没有查出来。” 高力士闻言,转过身,告罪道:“陛下,老奴有罪。” 皇帝摆摆手,并没有理会高力士,反而是将眼睛眯了起来,盯着赵王。 皇帝的声音如同滚滚的雷声,炸响在赵王的耳边。皇帝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微微点头,身影一闪,房间之中响起阵阵痛苦的声音。 所有的都死了,都被高力士在一瞬间解决了,因为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赵王张口结舌地看着皇帝,语气颤抖着说道:“父皇,儿,儿臣没有,儿臣不知道这些事情。” 皇帝笑 了,笑声刺耳又轻蔑,“你真以为朕老了,是个老糊涂了,每天只知道躲在玉华行宫里面享乐,对于外面的事情一点不知道?” “你这个局做的很好,事情发生的地点,时间都很完美,但是你万万不该将锦衣卫的花名册修改。” “你不应该让杨和招供的太快,不应该让赵明这么早就显露出来,赵明可以作为隐藏的棋子,将老三彻底杀死。” “你太心急了,想着将老大拉下马,又不放过老三。” 赵王跪在地上,整个身体僵在了那里,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没人可以看得出来,杨和被抓住,然后经过言行逼供说出来,可是卢忠是什么人,纪纲指名道姓要他暂时掌管锦衣卫的人,心思之深,在大名的朝堂之上,仅仅次于杨钊而已。” 皇帝说完这些像是整个人的精气神被用完了,在高力士的帮助下,瘫坐在床榻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王。 “你心狠,有朕当年的风范,可是你太急躁了。你应该等朕快要死的时候,躺在这里,不能动的那一天,你再将他们两个杀了,那时候朕不会生气,反而会欣慰,将大明交到你手上,朕死而无憾了。” “儿臣不敢!” 赵王一头磕在地上,虽然没有看见自己父皇的表情,但是那些话语落在赵王的耳中,便是进入了他的心里,压在那里,让赵王喘不过来气。 “朕还有几年能活呢,不要以为病了的老虎就没用了,老虎再怎么样,他也是老虎,他的獠牙不是你可以触碰的。” 赵王咬着牙,两只手死死撑在地上,地上的青石板被他压出了一个手印。 “父皇,儿臣承认都是儿臣做的,请父皇责罚。” 靠坐在床榻之上的皇帝微微一叹,看着地上的儿子,无奈说道:“责罚什么,你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东西,朕是开心的,只是你有不足的地方,需要注意。” “父皇,儿臣。” 皇帝拍着床沿说道:“来,到这来,与爹说说话。” 赵王没有起身,还是跪在那里,“父皇,儿臣不敢。” 皇帝怒骂道:“滚过来,爹与儿子说说话不行?” 见到皇帝生气地赵王急忙爬起身,来到床榻上,轻轻坐在那里,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摸了摸赵王的头,问道:“你恨爹吗?” 赵王摇摇头,不恨。 皇帝显然不信,继续追问道:“真的?” 赵王点点头,“不恨。” 皇帝咧咧嘴,笑了笑,笑声之中带着释怀,“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赵王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皇帝看着赵王的样子揉着他的脑袋,轻轻说道:“朕知道,你恨玉娘,朕现在活着,你就别动他了。” 赵王破天荒地趴在皇帝的腿上,放声痛哭。 那个玉华行宫里面的那个女人,赵王从她进宫的第一天就恨到了现在了,赵王做了这么多,为什么? 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母妃报仇,只有成为了明皇,那么才有机会杀死那个贱女人! 第二百零一章准备 长安城子午巷。 经过几天的调查,锦衣卫与御史台杨钊,御林军李贺的全力追查下,德馨殿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皇帝下旨,太子被夺取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圈进太子府。代王李霄云废除封号,圈进代王府。 朝野哗然,几天的时间,大明朝的皇子之中,有两位已经无缘皇位,那么在此次事件之中,毫发无损的二皇子,赵王李忠,算是笑到了最后。 人们虽然心中有疑问,太子为何要这么做,代王又是如何参与的这件事情的,皇帝没有说,他们也能是听着那些个小道消息,躲在家里,暗自猜测。 最后人们看到的,只是赵王油光满面的从德馨殿里面走出来,然后回到府中,闭门谢客,说是要反省几天,对此皇帝没有异议。 王逸正在准备收拾着行李,时刻准备返回幽州,如今的长安城德馨殿的事情完事了,那么他也要启程回去了。 此次虽然是皇帝要求王逸代表着自己,前往幽州对于那些战死的将士进行祭奠,但是这也是王逸自从当年逃离幽州之后,第一次回到幽州,自然对于他来说,有着自己最重要的意义。 虽然有着不出正月,不能出门的习俗,但是对于王逸来说,并没有这方面的讲究。秦可卿将一件自己缝制的棉衣,轻轻放到包裹里面。 王逸从床上拿下绣春刀与长剑,挎在腰间。早些时候,宫里来了旨意,要求王逸最近就要启程,前往幽州,关于一些具体的事宜,王逸还要去礼部那边与礼部的人商议一下,毕竟是顶着为皇帝办事的名头,虽然一路上可以有着各种的便利,但是规矩还是要讲一下的。 不过未等王逸前去礼部,礼部的官员就来到了锦衣卫,找上了正在收拾行李的王逸,说了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便是关于幽州那些阵亡将士的处理问题,皇帝明确下旨,要求王逸到达那里的时候,要与幽州刺史一起做一场法事,皇帝为此播银一万两,并且调派了附近各州道县的道士,前往幽州。 第二件事情,便是南楚使团在早晨的时候,进宫面圣,说是既然德馨殿的事情完结了,他们就要离去了。王逸当时一头雾水,不知道南楚使团离开为何会与他有关,前来锦衣卫的礼部官员笑了一下,说南楚使团在离开之前,向着陛下提了一个要求。 他们想要位刘青陵求娶一位大明的公主殿下,想要仿照春秋之中的秦晋之好,让本就稳定的两国关系,更上一层楼,为此南楚使团愿意付出边境两座城池的代价。 王逸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一旁坐在诸主位的卢忠也是不解,求娶一位公主,用两座城池来换,虽然诚意十足,但是这笔买卖对于南楚来说,很亏,而且是亏大了的那一种。 王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礼部官员问道:“吴大人,他们南楚为了求娶一位大明的公主,是不是代价有些大了。” 坐在对面的礼部官员,乃 是礼部的侍郎,名叫吴忠。他是姚先知的嫡系,否则也不会派他来子午巷。吴忠这些年在大明的朝堂之上,老好人一个,各方势力不愿意,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为难他,正是因为这种作风,姚先知正在培养他,成为姚先知的下一任礼部尚书。 吴忠摇摇头,慢慢说道:“要是那位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那便是不亏的。” 深知陛下子嗣并不众多的卢忠开口道:“这些年,陛下的子嗣很少,除了四位皇子,公主只有三个。大公主,静安公主,早早下嫁了一位王公贵族,没有可能了,二公主与三公主年纪尚小,不够出嫁的年纪。至于其他的藩王之女,或者是李家的闺女,可不值得南楚花费这么的力气。” 吴忠看了一眼王逸,悄悄说道:“别忘了,还有一位呢。” 在场人都是心思敏捷之辈,听到吴忠这么说,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曾经住在子午巷的那个女子,李文璇。 王逸与李文璇的关系不说是满朝皆知,也差不多,王逸便是因为将李文璇带回来,而受到的封赏,更不要说王逸与李文璇在大雪时节,皇城里面的见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人知晓了,而后流传开来。 虽然只是小范围的流传,但是大明朝那些个心思活络之辈,可是都清楚的。 吴忠偷偷看着王逸,想要从这位传闻中,太平公主的情郎脸上,看到一丝的愤怒,但是很遗憾,王逸并没有。 王逸心里猜到了是谁,但还是求证的问了一句,“可是太平公主。”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吴忠坐在那里,心里没好气道。 但是心里这么想,可不能这么说,吴忠点点头,“正是太平公主殿下。” 王逸心里一紧,迫切问道:“陛下可是答应了。” 吴忠笑了笑,让你小子装冷静,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没有,陛下说考虑考虑,让南楚的人回去等一等。” 王逸叹出一口气,冷静是他的性格使然,但是当听到太平公主四个字的时候,王逸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好在陛下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王逸看着对面有些憋不住笑意的吴忠,问道:“吴大人,你笑什么。” 坐在那里的卢忠摆摆手,“老吴啊,你就别逗王逸了,把实话说出来吧。” 王逸视线不断在吴忠与卢忠两个人之间徘徊,搞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猫腻。卢忠看着吴忠坐在那里,抚须而笑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他自己告诉王逸吧。 但是吴忠看着卢忠想要说话的样子,抢先一步,解释道:“在南楚使团求娶太平公主的时候,陛下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并没有说什么考虑考虑,并且还将南楚使团骂了一顿,说太平公主是陛下的妹妹,南楚使团的那个刘青陵想要将太平公主带回去,岂不是想要与陛下同辈。” 卢忠并没有那么开心,吴忠将他的话都抢了去,没有憋死他 ,抓准时机,在吴忠换气的功夫,卢忠主动出击,补充道:“结果陛下派人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限他们三日离开长安城。刘青陵只好带着人离去,还没有走出多远,知道南楚使团求娶自己的太平公主殿下,直接将他们拦在御道之上,将他们打了个鼻青脸肿。” 吴忠看见卢忠还要说,抬起自己的右手,“啪”的一声,狠狠拍在桌子,只为了吸引王逸的注意力。 王逸果真被吴忠弄出的动静吸引过来,不过吴忠也是捂着自己发红的手,龇牙咧嘴的说道:“没人猜到太平公主可以一个人将他们大成那个样子,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人们都猜测公主殿下久在民间,是不是练就了一番好的功夫。 “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公主可能是位七境武夫了,因为据说公主打南楚使团的时候,高公公在一旁掠阵来的。刘青陵回到鸿胪寺会馆之后,直接闭门不出了,想来明天便要离开了。” 王逸听着卢忠与吴忠两位大人一人一嘴的在自己面前说着宫里面的事情,不过都被王逸自动忽略,他现在想的都是那位太平公主,李文璇。 许久未见,她还是那般的不讲道理,生气便要打人。 王逸起身,也不理会身后卢忠与吴忠,径直走出了会客厅。 王逸走出这里的时候,正在争吵的卢忠与吴忠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王逸离去的背影,吴忠感叹道:“老卢啊,你们锦衣卫真的是当兴啊。” 卢忠脸上微笑不断,自谦道:“哪里哪里,我们锦衣卫人才济济,没办法的事情,不过礼部最近的发展也很好。” 吴忠不甘示弱,“都是小事情,不过是住持了几次大的典礼,过几天,又要住持中秋节大会,再之后,便是科举了。” 卢忠看着吴忠的样子,真是欠揍,吴忠看着卢忠的样子,嘿嘿一笑,同样觉得对方欠揍。 王逸走出会客厅,就要走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可是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间前面,就有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 “大人,外面有人前来请大人前去鸿胪寺会馆一趟。” 王逸有些疑惑,鸿胪寺会馆?南楚使团? “可是南楚使团的人?” 那个锦衣卫回答道:“回打人,正是南楚使团的人。” 王逸现在很疑惑,南楚使团的人找自己,自己还没有去找他们呢,敢惦记自己的媳妇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太平公主暂时还不是王逸的媳妇,但是这并不影响王逸想要暴揍刘青陵的心情。 王逸大袖一挥,当决定自己要去鸿胪寺会馆一趟了,“告诉外面的人,我会去一趟鸿胪寺会馆,让他先回去。” “是,大人。” 正在王逸前去鸿胪寺会馆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鸡鸣寺的外面。在出示一块令牌之后,两个人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拦,便走进了鸿胪寺。 第二百零二章雪压枝头 苏秦这是第一次来到鸡鸣寺,对于这座大名的太宗皇帝为姚道衍自己一个人修建的寺庙,苏秦还是有些向往的,毕竟那个姚道衍能够在春秋之后,强行稳住大明的局势,这一点上,他们几个师兄弟都是赞叹不已的。 苏秦轻轻这下一节树枝,上面的叶子早早就掉落在秋天里,现在树上唯一拥有的便是前几日,下过的大雪。 “苏先生倒是好雅兴,莫不是对老和尚的这棵大树有兴趣?” 姚道衍一身黑衣,从苏秦身后的屋子中走出,一旁的书童稚嫩的脸庞,写满了忌惮,姚道衍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进自己与先生的身边,想来境界绝对是不低的。 苏秦笑着回答道:“树虽好,可不是我想要的。” 姚道衍哈哈大笑,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侧身,摆出请的手势,对着苏秦说道:“苏先生,请。” 苏秦则是微微一笑,“国师请。” 房间之中,并不是那么的寒冷,因为房间之中,放着一个火炉,里面的炭火旺盛,将房间里面的温度提升了好几度。 苏秦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了一旁的书童,坐在了蒲团之上,姚道衍看着苏秦落座之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来三杯茶水,轻轻放在一旁,而后落座。 两人之间有一座棋盘,黑白分明。 “大师想要与我下一盘棋?” 姚道衍喝下了自己手边的茶水,满足地点点头,“不错,一直以来,听闻苏先生的棋术是师从鬼谷先生,在下仰慕鬼谷先生已久,只是可惜,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能见到鬼谷先生,老和尚便将此事视为人生的一大憾事。” 苏秦微微一笑,“家师不过也是凡夫俗子,不是什么飞升的仙人,身在人间,早晚会见到。” 苏秦拿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起手天元,很正常的开始。 姚道衍手中的白子落下,放在黑子旁,第一手,很有讲究的落子,进可攻,退可守。 “当年太祖可是找寻了鬼谷先生很久,想要先生出山,太祖可是愿意以亲王的身份,待鬼谷先生的。” 苏秦微微一笑,“家师又不喜爱功名利禄,要是喜爱这些,当年大秦皇帝找寻家师的时候,家师早就可以出山了,如此这般,统一中原的,便不是大明了。” 姚道衍点点头,一个能够教出苏秦这样人物的老人,想来对于那些功名利禄当然不会在意。 “苏先生此次前来?” 苏秦低着头,注意力全都在棋盘之上,并没有听清楚姚道衍的问话,“大师说什么?” 姚道衍也不生气,再次重复道:“老和尚问,苏先生来此是为了什么。” “大师这话说的,我就是想念鸡鸣寺的斋饭,前来品尝的。” 姚道衍呵呵一下,他要是信了苏秦所说的话,那才是傻子。 苏秦落下一子之后,见到姚道衍半天没有落子,抬起头来,看见姚道衍正斜躺在蒲团之上,看着自己。 苏秦只 好摆摆手,无奈道:“好好,我说,我是连见你最后一面的。” 姚道衍摇摇头,他不信,他和苏秦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苏秦能够进到这里来,是凭借成王的那块令牌,又不是他们之间的交情。 “苏先生莫不是一位老和尚是个傻子,可以随意糊弄?” 苏秦将手中的黑子放到棋盒之中,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大师对于前几日,在长安城中沸沸扬扬的德馨殿一案,怎么看。” 姚道衍轻描淡写地说道:“陛下不是下旨了吗,都是太子与代王谋划的,已经将他们的封号夺回,圈进自己的府邸之上。” 苏秦直接说道:“大师这般聊天便是没有什么意思了,不如大师说说您是怎么一手策划这件事情的吧!” “叮。” 房间中,有一道亮光闪过,直冲苏秦,但是却在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下,是那苏秦的书童。 房间的地面上,有一颗脱离了棋盒的白子,被一分为二,落在了地面之上。 苏秦看着地面上的白子,轻笑道:“大师这么沉不住气,看来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呢。” 坐在对面的姚道衍并没有理会苏秦的冷嘲热讽,而是看着那个书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星君,九境武夫!” 书童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姚道衍,而是对着自家的先生点点头,而后退了先生的身后,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盯着姚道衍。 苏秦看着姚道衍,不好意思道:“大师冲动了不是,下次动手前,要先看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动手,就你这一个在星君境界多年的老和尚,可不够我书童打的。” 姚道衍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苏先生还是先说说想做什么吧。” 苏秦一拍自己的双手,说道:“爽快,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用什么手段收买了那个杨和的,要知道杨和当年被人赶出杨家完全是意外,之后便浪迹江湖,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姚道衍不着急回答苏秦的问题,而是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黑子放入一个盒子,白子放入一个盒子,做的很认真,很仔细。 “没什么,只不过是当年杨和快要饿死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馒头。” “就这么简单?” 苏秦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巧了,就想安排好了一样。 姚道衍点点头,“苏先生是怎么认为德馨殿的事情,为老和尚所为的。” 苏秦解惑道:“做事情的方法,德馨殿的事情,严嵩即便是有着燕王的助力,也是做不到这么好的,毕竟內侍监的高力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所有人都小看了高力士在整个事情中的位置。” “高力士?” 苏秦一笑,继续说道:“高力士能够以宦官之身,跻身天下十人,他自己本身便是一种威慑,只要他在皇城里边,那么所有的內侍都不敢反抗他。但是如果是几位皇子之间,因为夺嫡而算计来,算计去,那么在不伤害皇帝安全的情况下,高力 士只会冷眼旁观,不会出手。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虽然不少,但是可以同时算计两位皇子的这种魄力,恐怕只有大师您这样的人物才可以。” “这座天下,家师曾经将谋士划分为三等。这第三等谋士,为己而谋,这等人有些小聪明,可以看见事情发生之后的后果,也可以弥补这些,这些人以代王府上的赵明为代表。 第二等谋士,为一人而谋,这类人效忠自己的主子,虽然忠心,但是却落了下乘,看的东西不全面。 人间的第一等谋士,为了什么而谋划,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外人不可能完全知道,他们往往谋划的可能是自己死后的事情,也可能是国与国之间的谋划,什么都有可能。 这类人,北齐的姜尚算一个,家师算一个,南楚那个不知道生死的楚北珣算一个,至于其他人,应该还有,但是没有露面罢了。 大明朝大部分的谋士在短时间之内,都会认为是燕王府的严嵩所为,或者是赵王府上的人所为,因为他们都是三等谋士,不入流而已。” 姚道衍听着苏秦的解答,不断点头,就是不知道自己算是第几等,索性开口问道:“苏先生,那么老和尚算是第几等的谋士。” 苏秦一笑,早就知道你姚道衍有如此一问,苏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大师先是为了自己谋划,而获得太祖赏识,之后又为如今的皇帝谋划,稳定了太祖与太宗留下的基业,这般看来,一个二等的谋士算是跑不了了。” 姚道衍惨笑道:“那我还算是可以。” “就是大师心存死志,有些可惜。” 苏秦说话间,语气之中,满是遗憾。 姚道衍将手中的佛珠放到棋盘上,看着苏秦,问道:“苏先生想说什么?” 苏秦看了一眼姚道衍,缓缓起身,茶喝过了,人也看过了,该离去了。 “大师这次的谋划,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为何皇帝没有杀一个人的原因,不过这样一来,大师与皇帝之间的师生情谊,消耗殆尽了。不过大师终究是太祖留给皇帝的,只要大师向着皇帝认个错,那么大师便可以卸去一身的责任,留在鸡鸣寺里面,好好做你的和尚了,但是大师不愿意啊,大师想要用自己的一条老命,去杀。。。” 后面的话,姚道衍听不清楚了,因为苏秦走的太远了,说话有没有用星辉传递,自然听不到。 姚道衍缓缓走到房间的门前,轻轻推开,太阳的光线透过树枝,带着仅有的温暖,照耀在姚道衍的身上。 老和尚的视线扫过院子中,这里是他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老和尚看着院子的视线中,有不舍,有遗憾,有欣慰,也有开怀。 院子中大树的树枝上,雪花依旧在,这不由得让老和尚响起了一句话,“雪压枝头,虽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于天齐。” 姚道衍忽然间哈哈大笑,“我大明蒸蒸日上,老和尚无愧于太祖。” 第二百零三章离开 长安城,鸿胪寺会馆。 鸿胪寺会馆依旧是守备森严,即便是卢忠这段时间调派了大批的锦衣卫,但是这边的守卫问题,卢忠还是没有放下。 王逸坐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来这里,便是想要看看刘青陵与刘如月想要搞什么名堂,再加上刘青陵求娶李文璇,惹得王逸现在十分想要揍刘青陵一顿,这样才能够让王逸心中的愤怒消除下去。 但是在这里做了许久,也不见任何人出来,只有一旁为自己倒茶的侍女,一杯接着一杯的为自己续上茶水。饶是再好的脾气,现在也应该有些火气了。 王逸决定不等了,锦衣卫那边还在等待着自己,不能够在这边浪费太多的时间。身前的火炉带来的些许温暖,已经不可能让王逸冷静下来,等待刘如月他们了。 王逸起身就要离开,刘如月却是笑吟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问道:“王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王逸没好气道:“刘如月,你找我来,然后不露面,究竟想要做什么?” 刘如月走到桌子前面,将盒子放到上面,转过身,微微施礼,连连告罪道:“王大人别生气,是小女子做得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虽然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但是刘如月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开心,以至于王逸更加恼火。 “少华公主,您要是没什么事情,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少华公主,连自己的封号都叫了出来,看样子,这是真的生气了,刘如月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 “别别别,王大人,本公主是有事情找你相商。” 刘如月走上前,站在王逸的面前,双手张开,拦住王逸的去路。王逸咧咧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身前,看着刘如月,开门见山地说道:“公主还是快些说吧,等到过些时候,我可就要离开长安城了。” 刘如月有些惊讶,坐在王逸身边的椅子上,右手住在下巴上,胸前壮丽的风景显露了出来,“哦,离开长安城?王大人要去哪里?” 王逸余光看见了白花花一片,当时就愣住了,眼神有些发直,刘如月先是诧异,王逸这是怎么了,直到她顺着王逸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壮丽的风景,急忙捂住胸口,骂道:“真是个登徒子。” 王逸也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鼻子,轻轻说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但是这般做派,落在刘如月的眼里,自然是更加可恨。刘如月咬着银牙,越看王逸越生气,想要将这口恶气出去,刘如月直接抬起一脚,踩在了王逸的脚上,疼的王逸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脚,不停揉搓着,王逸将鞋子凑到眼前,鞋子上面,一个脚印清晰的印在那里。 “你是不是疯了,刘如月!” 刘如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王逸跳脚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刘如月走到屏风后面,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上过了件薄纱。 “王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否则会发生什么,本公主也不能保证。” 王逸感觉脚上没有那么痛了,轻轻将自己的脚放到地上,尝试着踩了踩,感觉没有那么疼了,王逸这才有心思与刘如月再次说道:“好好好,刘大公主,快说什么事情。” 刘如月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坐在了离王逸很远的位置,“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就是想要王大人帮我们说说话,我们南楚想要求娶一位公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王逸就来了火气,你们想要娶李文璇的帐,我还没有与你们清算,现在还敢来求自己。 “你找我做什么,我人微言轻,与皇上又说不上什么话。” 刘如月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小声说道:“你是人微言轻,可是你不是与太平公主关系莫逆吗。” 王逸直接说道:“什么意思?” 刘如月嘿嘿一笑,“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整个大明谁不知道你与那个太平公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王逸皱着眉头,问道:“所有人都知道?非同一般?” 刘如月点点头,没好气道:“你的那个太平公主,将我弟弟堵在御道之上,一身的七境武夫修为,差点没将我弟弟打个半死,打完一顿之后,太平公主当众说想要娶她先问问你。” 王逸咧咧嘴,这个败家娘们,这不是给他树敌呢嘛,而且这敌人恐怕还不少。要知道,大明现在惦念着太平公主的人,可不再少数。 “你们想要求娶太平公主,还让我帮忙???”王逸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宛如看着一个傻子,王逸觉得刘如月不至于傻成这个样子吧。 刘如月感受到了王逸的目光,她心思何其缜密,直接没好气道:“当时我们不是不知道你与太平公主的关系嘛,至于现在,只是让你与太平公主说一句,我们需要一位在你们大明地位不用太高,当然也不能太低的公主。” 王逸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刘如月这般的想要求娶大明的公主,“你为何要求娶大明的公主呢,你们南楚没女人了。” 王逸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气的刘如月身体颤抖不已,但是刘如月毕竟是要求着玩意办事,所以刘如月心里面再生气,都要忍下来。 刘如月长长呼出几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大楚的皇帝,也就是我得父皇,没多少时日了,而大楚的皇位继承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安稳的坐下来,导致现在大楚的内乱不止,否则你以为地处富饶的大楚,会与你们大明安安静静的相处十余年?” “我与我弟弟的势力,在大楚的夺嫡之中,没有把握能够赢下来,所以我们想要借助大明的力量,帮助我弟弟坐上皇位。” 王逸摇摇头,这个忙帮不得,涉及大楚内部的斗争以及将来大楚与大明关系的走势问题,王逸这样的小人物,有一颗脑袋都不够用的。 看着王逸摇头的刘如月心里有些失望,本来早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王 逸不会帮忙。但是当王逸摇头的那一刻,刘如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放心,只是让你与太平公主说一下而已,其余的事情,我们自己运作。” 王逸眯着眼,没有说帮忙,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看着刘如月。 刘如月走到王逸的面前,打开了旁边的盒子,盒子里边是一个葫芦,并不怎么精美,只是个普通的葫芦。刘如月拿起葫芦,轻轻放到王逸的身边,没有说话,刘如月看了一眼王逸,眼神里边有不舍,有怨恨,有凄凉,王逸也在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刘如月看了一会,便推开房间的门,离开了。 屋子中,只留下一个王逸,还有桌子上的葫芦,火炉中的炭火将要燃烧殆尽,王逸长长叹出一口气,起身离开,葫芦也消失不见。 王逸再次回到子午巷的时候,已然傍晚,月明星稀,但是好在没有下雪。 王逸走进大堂,将葫芦放到桌子上,秦可卿正在陪着王思在那边玩耍,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做些什么,玩得很开心。 王逸也没有想要打扰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就走出了大堂。 “喂,王逸。”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逸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何时回到子午巷的李源,高高坐在屋檐之上,身边马顺与周立元都在,只是少了刘书义与李长明,也不知道两个人去做什么了。 马顺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酒壶抛给王逸,王逸伸手接过,而后几步便跳到了屋檐之上,与李源他们坐在了一起。 王逸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壶,感受着里面不少的酒水,笑问道:“好酒,这是想要灌醉我?” 马顺躺在屋檐之上,笑了笑,“论喝酒,我们好像还没有比试过。” 李源点点头,周立元附和道:“是这么回事。” 王逸摇摇头,拒绝道:“别吧,明天我还要启程呢。” 李源拍了怕王逸的肩膀,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怕什么,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 王逸拍掉李源的手,鄙视他一番,“你小子几天不见,什么时候会早起了,以前你不都是太阳不出来,你不起来的吗?” 李源对于王逸喝不过自己,便说出自己糗事的做法,颇为不耻,“你喝不过就喝不过,揭我老底做什么。” 王逸一笑,“看样子,代王与太子的事情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李源微微一叹,“也没啥,见多了。我爹也就是有我一个儿子,否则,我们家比他们可能还狠。你看看别人家的,那个什么成王,家里天天明争暗斗的,没啥意思。” 王逸点点头,算是放心了,看着马顺的样子,问道:“马大哥,你不回一次洛阳?” 正在喝酒的马顺微微一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回了,再也不回了。” 因为什么,王逸没问,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幽州吧。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第二百零四章练剑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李源一听王逸的这句话,并不同意,打了一下王逸的后脑勺,“说什么丧气话,只要活着就都能见到。” 王逸难得能够在李源的嘴里听到一句这么有道理的话,伸出右手,对着李源竖起大拇指。李源很受用,嘿嘿一笑,可能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好了,李源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话说前几日,我的那位姐姐在御道之上说得话可是霸气异常。” 王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轻轻咳嗽两声,马顺有些见不得王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直接一脚踹在王逸的身上,“他娘的,气人不是。” 周立元毫无义气可言,随着马顺说道:“就是,你小子有女子惦记,我们这些打光棍的人可怎么办。” 谈笑间,酒壶中的酒水所剩无几,众人都是喝酒之中的好手,这样的一壶酒水下去,最是不可能醉的,只是这样一来,便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王逸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里面空荡荡的,举起酒壶,倒在嘴边,也没有一丝的酒水流出。 李源站起身,双脚扎好马步,气沉丹田,将身子侧过来,而后猛地用力,将手中的酒壶抛出,一个二世祖的做派。 看着酒壶飞去的方向,王逸摇摇头,又不知道那个倒霉蛋要遭殃了,马顺大叫一声好,说李源有锦衣卫的风范,周立元这是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递给李源,说是没有看够。 李源一看有这么多人捧场,拿过周立元递过来的酒壶,对着众人抱拳,这是礼节,必不可少。王逸笑看着李源,这时候,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要是没事做,就去扫大街,子午巷的大街上,前几天的积雪还没有人清理。” 这声音很熟悉,卢忠。 王逸刚想要起身,说点什么,只听见耳边破风声阵阵响起,而后李源,马顺,周立元瞬间消失不见,屋檐上,只留下一个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王逸。 王逸也想学着李源他们逃走,可是还没有等王逸有所动作,卢忠的身影便浮现在屋檐之上,一只手搭在王逸的肩膀上,阴深深问道:“王千户,你要去哪?” 王逸一看自己逃跑无望,心里狠狠骂了他们三个一顿,转过身,对着卢忠陪笑道:“卢大人这么还没睡啊。” 卢忠轻轻嗯了一声,反问道:“你小子也没闲着啊,出了鸿胪寺会馆,便去了皇城,怎么,想要与太平公主告别,也不用这么急吧,等到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王逸对于卢忠知晓自己白日的行踪,兵部感觉意外,长安城里边,只要是卢忠想要知道的,都不难。 王逸轻轻拿下卢忠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大人这话说的,我只是去看公主,还分什么时候。” 卢忠轻轻哦了一声,“前几日公主在御道之上说的话,老夫可是记得很清楚,想要娶公主,就要问你王逸,啧啧啧,了不得。” 王逸苦笑一声, 李文璇这么做,就是在对外宣布,我是王逸的女人,你们不要惦记我,有什么事情,找王逸去。 “原来大人都知道了,我去看看自己媳妇,有什么的。” 卢忠满意地点点头,赞扬道:“这才像我锦衣卫办事的风格,干净利落,有担当。” 王逸虽然嘴上说着是是是,但是心里对于卢忠自夸的行为,很不认同,他娘的,这怎么就像锦衣卫的办事风格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卢忠与王逸并肩而立,站在屋檐之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卢忠有些心累,接连调查德馨殿的案子,与别人家过新年气氛的对比,让这位锦衣卫的掌权人有些劳累了。 “王逸,这次回到幽州,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了。” 王逸在心里想了一下,皇帝要求做法事,这样一来就要七七四十九天,虽然不用王逸时时刻刻都在那里,但是也不能完全交给幽州刺史去办,有些事情,比如扫墓,烧香,都要自己去做的。那个礼部起草,皇帝点头,交到自己手上来的祭奠事宜,很多,王逸可能要在幽州带上好些时日。但是好在皇帝对于祭奠的时间没有明确的规定,什么时候王逸到达幽州,那么祭奠就什么时候开始。 正月里面的天气,大雪封路,上路与管道很难走,水路更不要想了,所以王逸早在德馨殿的事情结束之后,便想好了怎么回去。 “是要很久,从长安城道幽州,走官道至少一个月的路程,往返就要两个月,再加上祭奠事宜,下次回来,可能就要春天的时候了。” 卢忠点点头,开口道:“长安城这边有什么不放心,说出来,老夫帮你解决。” 王逸想了想,毫不见外地说道:“秦姐姐那里,劳烦卢大人照顾一番。” 卢忠有些意外,王逸竟然没有向着带秦可卿一起离开,“你不带秦可卿一起离开。” 王逸笑了笑,摇摇头,看着眼前的长安城,喃喃道:“不带了,此次前往幽州,我只带王思一个人。” 卢忠有些想不明白王逸的所作所为,随即问道:“为何?” “秦姐姐是北齐那边叛变过来的,锦衣卫有锦衣卫的规矩,我不能破,况且带出长安城,我保证不了秦姐姐的安全。至于其他人,李长明我将百步穿杨交给他之后,便让他返回武当山吧,一个江湖人众人总是留在子午巷,不好。” 王逸其实心里清楚,李长明被张仪“坑”到长安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王逸的安全,一个能够让武当老道长守卫徒弟的人,无论修为与身份,都是不容小觑的,这样的人留在王逸身边,张仪多多少少会放心一些。 “幽州那边也有锦衣卫的,遇到事情,说一声,锦衣卫不是软柿子。” 王逸点点头,不再言语。卢忠看了一眼身边的王逸,说了句,“别死了,我卢忠这么多年没遇到你这样的人了。” 王逸笑了一下。 时间飞速过,伴随着一声 鸡鸣,太阳从东方升起,天亮了。 王逸起身,今天早晨王逸要将百步穿杨交给李长明。穿好衣物,王逸来到李长明的房间外,本来想着还要自己叫醒的李长明,现在竟然在那里做早课。 王逸有些惊讶,但是他并没有打扰李长明的早课,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李长明开始打拳。 李长明双脚站立,纹丝不动,而后双拳挥动,一次比一次快,清风鼓荡,猎猎作响。院子中开始不由自主的形成一股风,伴随着李长明出拳越来越快,这股风始终围绕着李长明,不曾溃散。 可是不知为何,在打了近百拳之后,李长明缓缓收敛出拳的速度,由快转慢,但是那股恐怖的拳意落在王逸的眼里,骤然攀升,这使得王逸不得不动用自身的剑意去抵抗。 出拳速度减慢的李长明现在出拳舒展自如,慢悠悠,王逸心里想到一个词,随心所欲。 拳法打完,早课便做完了,李长明收敛自己的拳意,向着站在那里的王逸问好,李长明早就看见了王逸,不过王逸没有走上前打扰自己,那么李长明也不会打断自己早晨练拳的那一口气,去与王逸问好。 “见过王大人。” 王逸点点头,说道:“李长明,你这拳法是你师父交给你的。” 李长明点点头,一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师父,就来了兴致,“王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我的那个师傅,虽然人们都敬畏他,怕他,可是我就不怕,一个老头子而已,怕什么怕,我拜师的时候,就蹲在他的房间前面,你不收我,我就跟着你,死死跟着你,那时候你是不知道,我与他的那头老青牛都成朋友了,他还是不收我,有一天我就生气了,我李长明这么好的练武奇才你都不要,你瞎啊。” 王逸咧咧嘴,敢这么说武当老道长的,也就只有李长明了。 “才通玄境,二境武夫便敢这么说话,你师父收了个好徒弟啊。” 李长明没有听出王逸话语之间的意思,反而认为王逸在夸奖他,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那是,我师父收徒弟,是这个。不说别的,就说我你看看,才练拳几天,就二境武夫了,就连大师兄都夸我。。。” “停。”王逸打断了李长明的话,要不然天知道李长明会说到什么时候去,“我现在教你百步穿杨,就一次,你看好了,看过了,一会就随我离开长安城,你回武当,我去幽州。” 未等李长明说什么,就听王逸道:“看好了,百步穿杨。” 王逸上前一步,长腰间拔出长剑,而后一脚踩在柱子上,一跃到空中,手中长剑被王逸紧紧握在手中。 百步穿杨。 一抹剑光自王逸手中的长剑涌出,剑气自长剑喷薄而出,飞上高空,要与日月争辉。 李长明不得不运气修为,眯着眼,强行盯着王逸的动作,一点也不愿意错过。 剑气满人间。 第二百零五章镖局 年关虽然过去了,但是长安城的喜庆氛围还是没有散去,经过德馨殿事件,长安城百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以心安。 但是德馨殿的事情过去,百姓发现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月亮刚刚隐去踪影,太阳还未出来,长安城的百姓这个时候大多都在睡梦之中,街上的爆竹花纸散落一地,伴随着火药硫磺的味道。 一年之中,难得有这样的老少同堂,妇孺欢颜的时候,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平常百姓,都很注重这个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好不热闹。 不过人们常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镖局这门生意,有了买卖,那便要出门走镖,这是行业的规矩。 早晨的时候,有一支镖旗在长安城北城门打开的时候,第一个走出了长安城,由长安城出发,沿官道北山,借道庭州,再去往边境。 长安城的镖局有去往南楚的,就有去往北齐的。 而这支镖旗便是去往北齐。 这支队伍人数众多,有着百十来号人的规模,镖旗上面绣着一个安字,长安的安。 长安城的镖局有两家最有名的镖局,长安镖局与威远镖局,至于其他那些个小镖局与外面走镖过来的队伍,根本无法与他们两家媲美,因为他们做的事往返与两个之间的生意。 北齐这些年来一直与大明的关系不好,可以说是恶劣,所以长安镖局这些年来的生意都是在刀尖上添血,不过好在这样走镖一趟,报酬不少。 想要在长安城里面做这么大的镖局,没有靠山是不可能的,威远镖局据说是背靠兵部,具体的后台并不清楚。与威远镖局不同,长安镖局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至于背后的人,有人说是锦衣卫,有人说是钦天监,还有人说是內侍监,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长安镖局的当家人封远山,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曾混迹江湖多年,一手双刀打遍了不少人,有讲情义,所以就结交了不少的英雄好汉,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封远山便退隐江湖,回到老家,做起了刀法师傅。 本来只想当一个刀法师傅的封远山一直过得平平淡淡,娶妻生子,可是天不遂人愿,妻子生下一个女儿,便离去了,封远山悲痛欲绝,将自己的女儿抚养成人。 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女儿有一天在去寺庙还愿的时候被山贼抢了去,山贼索要赎金一百万银子。 一个刀法师傅,哪来的这么多钱,一气之下,封远山便召集了自己年轻时候结交的老兄弟,将山贼杀了个片甲不留。 之后在与老兄弟们喝酒的时候,得知老兄弟们的晚年生活都不如意,封远山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看着老兄弟们不容易的情形,封远山便提议一起做大生意。 可是年轻时候只会刀法的封远山与那些个老兄弟并没有什么吃饭的手艺,想要做什么生意,都很难。 想了许久, 封远山便想到了镖局这种生意,几个老兄弟武艺高超,对付一般的高手不在话下,对于那些个成名的江湖前辈,几个人凭借多年来的默契,也是不逞多让。 说做就做,封远山便带着一帮老兄弟开始从小镖局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经过多年的发展,长安镖局有总镖头一人,镖头二十四人,镖师更是多如牛毛。这等武力,都可以与一般的名门一较高下了。 出了长安城,走上几个时辰,便来到了庭州与长安交界的地方。 王逸带着王思与李长明便混迹在这支长安镖局的队伍当中。 王逸为了此行方便,找到了卢忠,想要伪造一个身份。没想到卢忠早早就准备好了,将王逸伪造成一个镖师的侄子,带着自己的妹妹与弟弟,前往幽州探亲。 镖师姓余,叫余峰。 余峰是长安镖局的老镖师,在长安镖局当镖师快二十年了,一直都是镖师,按照道理来说现在至少也是个镖头,或者去镖局下面的商铺,当一个掌柜的,但是余峰没有,他还是选择走镖。 余峰的真是身份其实是锦衣卫的密探,是锦衣卫多年前留在长安镖局里面的一枚棋子,这次就是为了掩护王逸前往幽州。 本来凭借着皇帝的圣旨,加上锦衣卫的势力,王逸一路上可是大张旗鼓的住驿站,享受大明对于钦差的福利,但是王逸并不想如此,此行是了祭奠死去的将士,这般做法,王逸心里难受。所以,王逸才会选择跟在镖局队伍当中。 临行前,王逸自己做了一个竹箱,王思年纪太小了,王逸并不放心王思可以走到幽州,索性就让王思站到竹箱,再将行礼放到竹箱里边,自己背着竹箱赶路。李长明一如既往的练剑,不过李长明的练剑在王逸看来,就是玩呢,李长明边赶路,边胡乱挥舞,宛如一个傻子一般。对此王逸也没有什么办法,李长明性子如此,在子午巷的时候,李长明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课,什么也不愿意做,这也是为何李长明刚来这里的时候,王逸让他扫雪,李长明很不愿意的原因。太懒了。 武当山可不缺钱,李长明直接给自己买了一匹马,说是走回武当山自己要累死,那不行。本来李长明也要给王逸买一批的,接过王逸摇摇头,拒绝了。 李长明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自己的马上,随着镖局的队伍前进。 “王逸啊,过了前面的一段路,我们就算是正式离开长安的地界,走到庭州了。” 王逸背着王思,看着前面绵延到天边的路,对着余峰说道:“二叔,你们长安镖局这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没有不开眼的蠢贼挡路,真是厉害。” 余峰拿出自己的烟杆,坐在一辆托着货物的马车上,将烟杆点燃,看着走在一旁的王逸,余峰虽然心里知道王逸的真正身份,但是作为密探的基本素质,表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长安镖局走这条线路都已经很多年了,一 些个江湖宵小之辈看大,大多都会绕着路走,极少会有人那些个不开眼的人,不说这趟走镖,当家派遣的高手,就说这走镖的人数,在近几年来都是少见的,任何人看了都会避而远之。” 王逸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大镖局的威慑力吧,有意或者无意,都会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我听说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一次走镖别人劫走的事故之后,长安镖局便是无人敢惹了。” “嘿。”余峰抽了一口烟杆,吞云吐雾,对着坐在那里的王思,一笑,仅剩的两颗门牙露了出来。 王思从不见外,慢慢爬到余峰的面前,而后盯着余峰的烟杆,余峰一笑,拍掉王思想要摸着烟杆的手,笑道:“小家伙,这东西你可是摸不得的。” 王逸笑了一下,抓过王思的衣领,将她丢到后面的马车之中,一旁的李长明也是看见余峰的烟杆,好奇不已,“老头,你这烟杆是哪来的,小爷我混迹江湖多年,没见过呀。” 王逸咧咧嘴,混迹江湖多年,你李长明从武当山上下来,都没有半年。 余峰佝偻着背,赶着马车,望着手中的烟杆,笑道:“这可是北齐那边的物件,大明没有的,老头子也是跟着走镖,才发现北齐烟杆用起来,轻又省事,不说这火石,单单说这个烟草放到锅子里面,便不用担心掉下来。” 说罢,还未众人演示了一下,将烟杆上面的盖子放下,烟杆倒过来,果然烟草没有掉出来。 王逸笑了笑,饶是他度过很多的书籍,但是对于这种北齐的小物件,也是见识不多。 “二叔,这次镖局要运送到东西很重要吗?” 余峰瞥了一眼王逸,小声问道:“王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逸摆摆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我看着队伍当中的高手可不少,通玄数十人,真命十一个,至于星君小子就不知道了。” 余峰吧唧了两口烟杆,缓缓说道:“不是谁要紧的东西,只是一些个商品而已。” “商品至于这么多的高手吗?” 余峰看着王逸的样子,像是不知道答案便不罢休的样子,只好说道:“我们这次的货物是给怀来杨氏送的,到达怀里杨氏之后,我们将货物交给他们之后,怀来杨氏还有一些货物,那些货物才是我们要运到北齐的。” 王逸皱皱眉,“怀来杨氏,杨钊?” 余峰点点头,“就是那个杨钊,杨大人的母族。”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 余峰微微一叹,“你们身在长安城,不懂得怀来杨氏的势力有多大,在庭州,大部分的产业都是他们家族的,甚至驻守在庭州的将军,有大半都是他们家族的。” “我们要是将他们的货物丢了,长安镖局虽然不怕他们,但是往后去北齐的路就要难上很多。” 余峰说话之间,语气满是心酸。 第二百零六章大白鹅 “这一次出镖,长安镖局四大镖头之一的冯明带队,镖师二十余位,趟子手近八十余位,随行的一些新人,也是不少。” 王逸心中甚是不解,这怀来杨氏作为杨钊的母族,势力竟然这么大,在庭州可以说的上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有违常理。 “怀来杨氏就这么强势?” 余峰抽了一口烟杆,发现烟杆没有出烟,打开一看,原来是里面的烟草熄灭了,余峰只好拿起火石,将烟草再次点燃。 “强势?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以前还好点,不过自从贵妃娘娘进了玉华行宫,杨大人坐上了御史台,杨家便是这庭州的主人了。” 王逸微微皱眉,这番话说出来,这杨家在庭州可是过于的放肆了。 “杨家这些年来,劣迹斑斑,不停地圈地扰民,族中子弟肆意妄行,调戏妇女,抢占人妻,都做过。” “但是杨家在庭州受难的时候,往往比朝廷出手都要快上一些,搭棚施粥,毫不吝啬,也是因为这一点,杨家让人又爱又恨。” 王逸双手放在脑后,靠坐在马车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里面的王思悄悄伸出自己的小脑袋,在马车里面待了很久的她,有些无聊。 王逸仔细得观察过这支走镖的队伍,明面上的实力不错,暗地里那些个埋伏的高手也不少,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 这样看来,这次走镖非同小可,足以说明,这次的走镖可以说是长安镖局近年来的重中之重。 队伍一行人不急不慢的走着,张弛有度,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外人一看,除了镖旗,与普通的走镖,没有什么区别。 走镖的人们都在随意聊天,但是那些个经验老道的镖师则是在聊天的闲余,时刻警惕着周围,防止有意外发生。 马上那些个江湖高手,眼神开合之际,精芒四散,打量着沿途所见。 虽然走了很久的路程,并没有什么事情与危险发生,但是每个人都是小心为上。 王逸坐直身体,前后打量了一番,对着余峰问道:“二叔,你们这趟走镖,是活镖还是死镖?” 余峰看了一眼跟在马车前后的几名趟子手,都是些新人,刚刚走镖不久,这一次算是增加一些历练。 “别瞎打听,镖局的规矩,除了当家的与领头镖师,其余的人都不能知道的。” 一旁的六名趟子手中,有一个看上去相对年长的人,可能是听见了余峰的与王逸的对话,笑呵呵说道:“这位公子,余老头说的是真的,镖局有镖局的规矩,别问了。” 王逸嘿嘿一笑,他也只是好奇,虽说与镖局走镖的人也接触过,但是这一次的规模可是要比之前的大上很多。 那个趟子手见到王逸的模样,也就不再停留,向前走了几步,便离开了。 “他叫冯之千,大当家的外甥,当了很多年的趟子手了。请功算是镖局当中数一数二的。” 余峰又抽了一烟 杆,这么一会的功夫,余峰就抽完了上一锅的烟杆。 王逸皱皱眉,心中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来说,轻功不错,又有着大当家的关系,资历也算是可以,不应该一直是摊子手。” 余峰说道:“年轻气盛呗,自己有着本领,自然有些目中无人,不过这小子也不讨人厌,对待老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不喝酒,不赌博,不去花舫街,除了恃才傲物,没有坏毛病,大当家让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趟子手,也是让他好好沉淀一下,到时候一个镖师是跑不了的。” 王逸他们的马车算是走在前面的几两,通常这等安排便是为了保护好后的那些货物,刚刚那个趟子手便是去前面查看道路情况与有没有危险。 余峰作为常年走在这条路的老人,对于这些行走的路线都是了如指掌,但是为了安全,趟子手的探查还是有必要的。 而领头的镖师将王逸这辆马车放在前面,便是为了余峰带路。 车马走的很快,到了庭州的境内,马车走到了一处渡口前面,就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渡口的江面上烟波浩荡,一眼望不到对岸,不过最为让王逸吃惊的便是江面没有结冰,并且还有着不少的船只在航行。 带着疑惑的眼神,王逸看着余峰。余峰笑呵呵跳下马车,解释道:“这里并不算太靠北面,庭州的这个地方不同于别的地方,常年不会结冰。” “所以庭州怀来杨氏的发展起来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全都靠着杨钊?” 余峰看着王逸,眼里的欣喜藏不住,锦衣卫有王逸这样的大人,有福了。 冬日风大,渡口附近虽然有着船只航行,但是大风刮过,随时有着翻船的危险。况且,这么多的人想要渡江,可能要找一只大船,自然马虎不得。 天色已晚,余峰稍稍离开了这边,看样子是去找领头的镖师,商讨对策去了。 王思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切,欣喜不已,在长安城住了那么久,王思从来没有离开过子午巷,小家伙在见到渡口船只的时候,大叫道:“师父,师父,大船,大船哎。” 王逸笑了笑,摸着王思的小脑袋,“对啊,就是大船,大江镇那边也有的。” 王思高兴地跑到渡口的旁边,想要近距离看清楚船只,却是被王逸一把抓住,王思双脚腾空,两只手不停地挥舞,“师父,师父,让我看看呗。” 王逸并不理会王思的反抗,仍由她在那里抗议,李长明对此见怪不怪,王逸不在子午巷的时候,李长明可是没少受王思的摧残。 李长明练剑的时候,王思就带着刘书义,蹲在一旁看着,没事就点评。 “刘书义,书呆子,你看看小李子的这一剑,啧啧啧,真不怎样,都没有我师父一半高,你再看看这个马步,啥也不是。” 李长明回想起那个时候,王思对于自己言语上的摧残,自己又不能打她,只好默默忍受,劝诫自己,她还小,自己不 能与小孩子一般见识,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王思经过一番哀求,王逸总算是将她放了下来,不过仅仅允许她在自己周围活动,想要去河边,没门。 王思点点头,王逸见到如此,也就将王思放了下来,可是一瞬间,王思撒开腿就跑,不知道去了哪里,王逸笑而不语,凭借着自己感知,王思并没有跑远,只是去远处玩了,对此,王逸没有阻拦,小孩子,玩就玩呗。 余峰从远处走来,经过与领头镖师的商讨,今夜长安镖局的队伍不走了,等到明天天亮再走。王逸随意,李长明更是没有话说,对于回到武当上,李长明并不愿意,自己还没有出来玩够,回去做什么。 余峰驾驶着马车,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客栈离着渡口不远,步行几步便到了。 余峰带着众人的行礼去了客栈,王逸没有离开,在这边等待着王思回来,李长明将自己的马交给了镖局的人,陪着王逸。 王思很快就回来了,一身的羽毛,手上抓着一只大白鹅,双脚快速奔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与衣服满是泥土。 “师父,大白鹅,大白鹅,我们晚上有的吃了。” 王逸腰间的长剑差点掉下来,李长明更是捂着自己的脸,没有脸去见人,王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熊孩子,好在这附近没有人。 王逸看着王思手里的大白鹅,这个时节,哪有大白鹅,这一看就是那户人家养的呀,不知道怎么就被王思抓住了,看样子,王思还想吃了它。 跑到王逸面前,王思将嘎嘎嘎直叫的大白鹅放在地上,极为熟练的抓着大白鹅的脖子,一只脚踩在大白鹅的身上,大喊着:“叫什么叫,信不信我让师父炖了你。” 王逸笑看着王思,问道:“王思,这大白鹅哪来的呀?” 王思边用出自己领悟的打狗棍法,边回答道:“师父,抓的呀,我走进芦苇荡,看见地上的脚印,就知道有大白鹅,在大江镇的时候,我天天研究这些,可惜等我研究明白了,那里的鸭子,大白鹅什么的,都没了。” 王逸笑道:“老手?” 王思在万般为难之下,拍拍自己的胸膛,老气横秋,“那是,师父不说别的,就说我这抓大白鹅的手艺,那可是不传之秘,但是师父是谁呀,我会教给师父的,然后将来有什么师弟师妹的,我也教给他们,还有我的打狗棒法,这叫什么,这就叫江湖义气。” 王思想了想,用上前几天自己抄书看到的词语,“也是同门情谊。” 王逸哭笑不得,也有着好奇,王思的小脑袋里面,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哪里来的这些怪想法。 “王思,你都哪里学来的这些。” 王思想了想,谄媚道:“还不是师父教的好。” 李长明赔了一眼王逸,王逸咳嗽一声,李长明立马收回了视线。 王逸从王思的手里接过大白鹅,不过动作不怎么熟练,急的王思直跳脚。 第二百零七章由来 走进客栈,王逸找到了正在柜台处忙碌的掌柜,将手中的大白鹅交还给掌柜,芦苇荡周围只有这一户人家,大白鹅显然是他们的。 掌柜的接过大白鹅,仔细地查看一番之后,发现是自己家的大白鹅,对着王逸连连道谢,王逸本来想着要与掌柜的道歉一番,但是掌柜的这般做法,却是让王逸想要道歉的心思放了下来。 掌柜客栈常年在渡口附近做生意,见惯了这些走江湖的豪客,所以并没有多么的吃惊。长安镖局走这条线路多年,与这个掌柜的也算是熟识。 客栈离着渡口不远,年关刚过,客栈里面冷冷清清,王逸等人的到来算是给这个客栈增加了一点人气。 镖局的这次外出,托运货物的马车就是二十余辆,再加上一路上坐人的马车,百十来个人显得就不那么多了。 一路上,余峰对于此次运送的货物是死镖还是活镖,左言右顾的,就是不说,王逸虽然不知道真的答案,但是心里也是有了眉目。 渡口附近还是有些人家的,在这里生活的百姓点燃了自己家的灯火,爆竹声阵阵响起,街上已经没有了孩子在玩耍,看样子应该都是在自己家院子里面玩耍。 大堂之中,镖局的众人都在喝酒聊天,忙碌了一天,晚上终于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再喝上一口美酒,镖局的众人心里都是欣喜。 余峰与王逸三人坐在一个桌子上,桌子青菜与熟肉都有,还算丰盛,王思与李长明一起早就饿得不行,旁若无人的吃着,王逸与余峰倒还好,不急不慢的吃着。 远处,这次领头的镖师冯周正在与一个戴着白色斗笠的人聊着天,看样子应该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王逸看了一眼那个带着白色斗笠的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那是个女子,王逸有些好奇,指着那人,对着身边的余峰问道:“二叔,那几个人什么来头。” 由于身边有人,余峰也是接下了王逸的称呼,回过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冯周与白色斗笠的人,冯周气宇轩昂,眉宇之间,傲气暗藏,双目之间,英气逼人。 余峰说道:“那是镖局的镖师,这次的领头人,冯周,至于旁边的那人据说是此次的金主,我去与冯周商议路线的时候,就连冯周都要听那人的。” 王逸点点头,将碗里的饭吃干净之后,便坐在那里,仔细地思考着。 现在距离王逸离开幽州已经十七年了,而自己从长安回到幽州就要一个月左右,加上跟随着镖局的队伍,恐怕这个时间还要延长。 自己的长剑挂在腰间,用白布包裹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绣春刀更是让王逸放到了包裹之中,实在是绣春刀太过扎眼,让外人看到,很容易便想到锦衣卫这个词,虽然离开长安城,锦衣卫的势力弱小了许多,但是一个锦衣卫出现在镖局的队伍当中,终究是不太好。 到了庭州的地界,王逸倒是对怀来 杨氏很好奇,一个可以接连出现贵妃娘娘与杨钊的家族,现在应该是什么光景。 当年自己尚未离开鬼谷的时候,自己与老头关于这个家族有过谈论,不过大多数都是王逸再说,老头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到最后王逸说完了,老头说了句,“怀来杨氏不足为虑,都是短命鬼,现在风光,可是几十年之后,都要完蛋。” 王逸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是现在有机会能够去一次怀来,王逸心里也是期待满满。 酒足饭饱,众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王逸坐在房间里面,调息着自己的星辉。 来长安城一年的时间,王逸从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到现在能够拥有真命的修为,这个练武的速度,可以说是让江湖上很多有名的天才都自行惭愧。 但是修炼速度的很快带来的隐患便是,王逸现在的修为停滞不前,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当初戒尘大师当初说三教归一,王逸便可进入星君,圣人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王逸本身出自儒家,修行的功法又是李淳风的《春风渡》,这就算是占据了三教之中的两家,佛家气数被戒尘大师以佛珠为载体,送给了王逸,可惜的是王逸并不懂得怎么将这些化为己用,所以一直闲放在那里,这次出行,王逸将佛珠戴在了手腕上,希望可以找到方法。 春风渡现在被王逸修炼到达一个瓶颈了,半点无法向前,不过剑道之上,虽然有着李太白常年对于王逸的指点,将王逸的剑道提升的很快,现在可以称得上剑道宗师。 对于此次回到幽州,王逸并没有什么感觉,当时离开诱惑不过五岁,那么小的孩子能够记住自己的父母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就不错了,再加上齐王府的血仇,王逸现在对于幽州可以说是很陌生了。 在临走之前,卢忠将搜集到的,关于幽州的情报给王逸抄录了一份,在王逸看过之后,便销毁了。 幽州当年在齐王死后,变成了一块香饽饽,虽然遭受了北齐骑兵的抢掠,但是幽州地处富饶的淮河流域,这里的土地肥沃,每年都会产出打量的粮食,再加上常年与北齐作战,这里的百姓身体素质都会比一般的百姓强上许多。 当年春秋之战结束之后,除去那些冥顽不灵的殉国之人,大部分的百姓还是被大明释放了,还给他们自由,毕竟两国之间的战争,这些什么都决定不了的百姓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这些被释放的百姓,大部分也不愿意留在大明,纷纷北上或者南下,离开大明的中心,眼不见心不烦。 这也就造成了大明现在大部分的习俗都相近,重阳登高插茱萸,中秋赏月吃月饼,比比皆是。 大部分的百姓都来到大明的边境线附近,一幽州,青州,凉州,三州人数最为众多。 对于这些个从大明那里逃到此处的人们,各州都是纷纷接纳,毕竟现在都是大明的百姓。这些人被接纳的人被称为春秋遗 民。 各州接纳他们的同时,那些个源自南方的手艺,例如种田,养马,造船,纷纷都流传开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大明的北部发展了起来。 幽州在齐王死后,各方势力纷纷出手抢夺,各显神威,手段尽出,最后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梁王得到,最后就连张首辅大人的家乡,青州,也被梁王得了去,奇怪的是,无论是朝堂上下,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侍卫怪事。 百步穿杨作为李太白交给王逸自己生平杀力最大的一个剑招,足足让王逸练习了十年之久。所以李长明与刘书义想要在短短时间之内就练会,很难,他们又不是那种剑仙坯子或者境界与李太白相仿的人。 前几日锦衣卫传过来一个消息,老李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与一个叫做金刀错的女子剑客打了起来。 那金刀错能够接下老李数十招而不落败,这让王逸心里有了兴趣,想着这次办完了差事,王逸便要去一次西蜀,找老李问问,顺道在江湖上找一找那个金刀错,作为一名剑客,任何一个女子剑客的出现,也只有他们知道是多么的不容易。 而能在老李收下走过几招的女子,更是让王逸好奇。 而一想到西蜀,那么就想到了那个苏家庄的苏芸,那个行善好施的女大夫。 “唉。” 王逸微微一叹,他去西蜀,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看看李太白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 王逸身上的气机流转,蔓延出去,来刀隔壁的房间。王思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李长明也没有睡觉,而是擦拭着自己的木剑,在王逸气机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李长明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就继续擦拭着自己的木剑。 王逸收回自己的气机,长长叹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越往幽州走,王逸的心里总是难受,近乡情怯?不像,王逸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为幽州的父老乡亲报仇吗,现在仇人杀了不少,但是幕后的人还活着,而且很有可能短时间之内,自己杀不掉。 那么自己又能如何呢? 当年去往长安城,一行四人,吴起死了,吴用进宫当了內侍,王异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四人现在分道扬镳,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报仇,这也是当初他们几个一起进入长安城时候,约定好的结果。 当年王逸带着他们几个从那批密探之中逃出来,没跑出多远就被黑鸦抓住,鬼谷一脉对于叛徒的处罚是很严的,王逸带着他们逃跑的行为就是背叛,但是好在那个时候王逸嘴里的老头不在鬼谷之中,是由苏秦代为管理的。 这几个师兄弟对于王逸自然是极为爱护的,偷偷就将他们四人放走了,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故事。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几个人被老头子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几个人就被发配到大陆的各处,苦兮兮的过日子。 第二百零八章活着 到了第二天,镖局的所有人都起来的很早,年关刚过,船只没有那么多,但是镖局众人并没有为此发愁,反而是收拾好东西之后,将马车与货物都赶上了船只。 一共找来两艘船,一艘船用来装着货物,另一艘船都是用来装人的。镖局众人的行动很快,百十来号人一起行动,货物纷纷被搬运上船。 王逸也没有闲着,王思与李长明都留在那边,看着行礼,王逸则是加入了到了搬运货物的行列,毕竟饭吃了,活还是要干的。 站在船舷附近,王逸瞥了一眼后面的船舱,里面马匹占据了半数,余峰在看到这样安排的时候,生怕王逸这位锦衣卫大人厌烦,恼怒与牲口同船,但是好在王逸扶在栏杆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对于那些个马匹并没有说什么,余峰也就放下了心来。 船只起锚,正要开拔,突然岸上的树林中窜出来一个人,那人书生模样,气喘吁吁的站在岸边,示意众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王逸皱皱眉,余峰更是离开这边,看样子像是去找冯周商议去了, 王思双手抱着栏杆,脚尖踮起,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着岸上的书生,对着王逸问道:“师父,那人是谁啊?” 王逸眯着眼,猜测道:“应该是个赶路的书生。” 王思似懂非懂,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他干嘛叫住我们呀?” 王逸很有耐心,虽然嘴上回答着王思的问题,自己却是在打量那个书生,“应该是要搭船过江。” 李长明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余峰在王逸他们说话的间隙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冯周,以及那个带着白色斗笠的女子。几人都是走了出来,站到了栏杆处。 “要不让他自己走,我们不等他了。”余峰提议道。 冯周点点头,“有理,我们走镖的最怕这些意外,通常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宁可留下些银钱,也不愿意带着他们。” 带着斗笠的女子显然不愿意,“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走镖有走镖的规矩,按理来说,不带上他是正常,带上他便是道义所在。” 女子身后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斗笠女子打断,“你们自行决定,不用理会我等。” 说罢,斗笠女子视线扫过栏杆处,微微停顿,那里站着王逸等人,斗笠女子看了一眼站在栏杆处的王逸,就此离去。 身后跟随的仆人自然不会留在这边,都跟在女子的身后离去。 王逸看了一眼余峰,笑问道:“二叔,现在怎么办。” 余峰咳嗽一声,对着站在那里的领头镖师冯周问道:“冯兄弟,你觉得如何做。” 冯周看了一眼岸上张望这边的书生,虽然帮助这个年轻人是举手之劳,江湖道义也说得过去,还能接下一份善缘,但是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冯周身在长安镖局的队伍,这种队伍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自然就是意外了。 冯周心念一转,说道:“余老头,不用理会,直接起锚离开这边。” 余峰点点头,虽然心里不忍,但是也没有办法,东家发话,他不能不听,毕竟他也是吃这碗饭的。 走到栏杆处,吩咐那些船工,收好绳子,就要离开,可是为走出多远,船身便是猛地一震。锚绳被人绑在了岸边的柱子上,船身一离开这边,锚绳便被拉的笔直,声音吱呀的响起,让站在栏杆处的王逸等人都是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船上的船工与镖局众人都是脸色一沉,这个书生这般一闹,船身很容易翻过去,届时这艘船上的人都会掉入水中,那些个货物与损坏没有两样。 冯周眼中寒芒一闪,看着岸上的书生,冷眼道:“放他上来。” 饶是余峰这般心肠好的人对于这个书生都是有了火气,杀气若有若无的释放出来。余峰听到冯周的吩咐,点点头,现将这个人放到船上来,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书生还好,要是别有用心,那么余峰不介意到时候用些手段,让他知道长安镖局不是好惹的。 余峰来到船工那里,吩咐一番,船工点点头,将船只靠岸,书生站到岸边,对着船上的人们喊道:“船家,船家,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余峰走到船头,神色淡然,“不知道这位公子将我等的船只拦下有何贵干。” 书生被余峰这番话问的有些发懵,听着言语之间的不善语气,书生猜测可能是刚刚自己的动作引得他们恼怒。 “这位大叔,你们是要过江吧,巧了,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 余峰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说道:“公子这话说的,年关刚过,路上行人本就不多,像我们这般的都是迫不得已上路,公子一个书生,过年不在家里呆着,反而走在路上,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呸,你们是说我别有用心呗,本公子也是读书人,堂堂君子,书上的那些道理也是懂得不少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圣人都在书上写了,你们怀疑我做什么。” 冯周摆摆手,走上前,打圆场道:“这位公子说的游历,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也信不过你,那么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冯周拔出腰间的长刀,伸手就要砍断锚绳,书生看见冯周的动作,心里慌了,这个渡口附近的船只本就不多,镖局的船只可是说是附近最后的两只了,要是离开了这里,书生想要过河,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书生大叫一声,“别砍断,别砍断,我真的不是坏人。” 冯周显然不信,沉吟了片刻,问道:“公子过河做什么。” 书生本意也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众人,倒是看着那个为首之人悬在锚绳上的长刀,自己要是不说实话,他可能就真的砍下来了。 书生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是对面柳家的人,年关的时候,与父母怄气,跑了出来,现在银钱花光了,想要。。。想要回去。” “柳家?” 冯周喃喃道。这个柳家是谁? 带着疑问,冯周看向了一旁的余峰,余峰看着冯周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听过这个柳家,算是当地的大户,柳家的家主柳儒珍年轻的时候,曾在国子监读书,老了的时候,便回到家乡,当了地主,据说柳儒珍是有一个儿子,家族里面排行老七,人们都称呼他为柳七。” “可靠?” 余峰点点头,“只是个书呆子,连星辉都没有,应该可以放心。” 站在岸上,看着船头上商议的两个人,柳七终究是年轻,不耐烦道:“喂喂喂,各位大哥,你们商量好没有。” 冯周终于点头,示意船工可以将他放上来,柳七大喜过望,几步便来到船上,不过刚一上船,便被镖局的几个人围了起来,带走了,看样子是被关了起来,在下船之前,不能够见到太阳了。 王逸顺着栏杆,走到了正在指挥船工的余峰身边,好奇地问道:“二叔,这个柳家不过一个豪绅而已,在这附近这么有名吗?” 余峰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人后,小声说道:“王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柳家之所以名动地方,靠的当然不是什么柳儒珍在国子监的名声,而是他们家里的荔枝园。” “荔枝园?” 余峰笑了一下,解释道:“当今皇帝最宠爱的是哪个妃子?” 王逸下意识回答道:“杨贵妃。” 余峰嘿嘿一笑,“长安城里的那些人都知道这些,不过大人可知道杨贵妃最爱吃什么?” “荔枝!” 王逸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柳家名动地方,原来靠的是这小小的荔枝。 “一个小小的荔枝,不至于吧。” 余峰淡淡说道:“怎么不至于,大人,你可知道因为这小小的荔枝,就因为贵妃娘娘喜欢吃,庭州的大部分土地都被怀来杨氏圈起来做了什么,种粮食?那可能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被他们杨家的人种上了荔枝,那些个军队的屯田都被用来做这些了,我大明庭州的粮仓恐怕早就空了不止一年。” 王逸皱皱眉,身在长安城的他虽然有所耳闻怀来杨氏的所作所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做的这般过分。 “就没有人管管?”王逸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余峰叹息一声,贴近王逸的耳边说道:“没有人敢管,前几年倒是有人相管,上面下来好几个钦差大臣,有的有良心,想要上报给皇帝,连奏折都写好了,但是还没有等奏折发出去,人就被发现死在了驿站里面,前前后后一共四位大人,都死了,之后便没有敢管了。” 王逸神情漠然,大明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怀里杨氏这般的猖狂,将庭州当做自己的后花园,蔑视国法,草菅人命,无法无天。 现在王逸有点明白为何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卢忠为何与自己说,出了长安城要活着的原因。原来在这。 第二百零八章江湖依旧 船出渡口,走在江水之上,寒风阵阵。 柳七作为柳家的嫡子,向来都是锦衣玉食,当时因为与父亲吵架,从小被人溺爱的他只是带着些细软,便走了出来,等到银钱花完,柳七才发现,自己除了会写点诗词歌赋,剩余的事情,那是一个不会,这样一来,难免就要饿肚子。 可是自己又不想回家,回到家,那个老迈的父亲又要开始唠叨,自己逃出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书生被别人绑送到一处船舱之后,对于这样的待遇,柳七被气得站在房间里面破口大骂。 “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我可是有功名在身,是秀才,你们应该将我放出去,这般做法,你们不是君子!” 奈何柳七骂了半天,镖局的众人并没有理会他,纷纷远离这个房间,一个天天骂人的疯子,谁也不愿意待在这边。 柳七骂了半天见到没有人理他,自讨了没趣,就停下了骂声。 柳七坐在船舱之中,十分无聊,索性便拿着自己带出来的书籍,仔细读了起来。约莫过了半晌,柳七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开饭,开饭咯。” 柳七也听到了声音,急忙跑到门那边,将窗户上的纸点破,观察着外边。 船舱外面,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结伴而行,向着外面走出,看样子应该是去吃饭了。 一阵响动过后,柳七惊奇的发现自己房间外面没有一个人,轻轻晃动了一下房间的门,柳七惊讶的发现并没有上锁,这下柳七可是乐坏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柳七也饿了,身上一分银钱也没有,柳七现在吃饭都是个问题,没办法,柳七只能先解决自己吃饭的问题,至于其他的,都暂时抛在脑后,子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柳七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可是想着想着,柳七觉得圣人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饿字当前,也顾不得这些了。 轻轻推开船舱,寒风袭来,透心彻骨,让人不禁抱住自己的双臂。 柳七打了个寒颤,四下张望,发现船舱里面房间很多,但是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外面,柳七便顺着这条路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并没人出来阻拦柳七,这使得他很快便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之上,这时候王逸不知道为何,站在栏杆处,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王逸回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柳七。 柳七也是认识王逸的,只是不知道王逸是谁,刚刚在岸上自己大喊大叫的时候,镖局的众人纷纷都是辱骂自己,而王逸是唯一一个站在栏杆处,没有辱骂自己的人,自然是被自己记在心里。而现在看来,他发现自己却没有叫人抓住自己,更是好人中的好人。 王逸倒是对此不知情,看着偷跑出来的柳七,倒是有些好奇,对着柳七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柳七看着这个腰间悬挂长剑的男子,心知这可能就是自己在 书上看到过的江湖中人,于是柳七学着自己看到过那些江湖人士的打招呼用的手势,对着王逸行了一礼,“这位兄台,你可知道这艘船上,哪里有吃食。” 王逸听到柳七的言语之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饿了,现在出来找东西吃来了。 王逸笑着说道:“这艘船上,除了我们镖局自己的占据的厨房外,别的地方就没有吃食了。” 柳七一听王逸的回答,瞬间就呆住了,自己提心吊胆的跑出来,不就是为了想要找一些吃的吗,厨房那边自己是去不得,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抓起来,那自己可就算是完了。 “这位兄台,既然你刚刚没有叫人来抓我,那么一会也不能这么做的吧。” 王逸摇摇头,对着柳七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不会,不过你能去哪里,这艘船都是我们的人。” 柳七也是知道这一点,干脆坐在栏杆处,毫无风范,“那怎么办,本来我只想着搭船回家的,顺便在找些吃食,现在可好什么也没有找到,看来还没有到家,我自己就要饿死了。” 王逸没有理会柳七的哭喊,像柳七这般的人,王逸当年见过太多太多,那些人比柳七还惨,现在柳七至少还活着,那些人可能连尸骨被哪只野狗吃了都不知道。 王逸指着外面的江水,说道:“要不你试试这个?” 柳七抬起头,看向王逸指去的方向,心中不解,“这是什么?” 王逸笑骂道:“笨,捞鱼吃啊,只要你可是捞上来,我给你做。” 柳七彻底自闭了,这么急的河水再加上船只航行,现在能够抓到鱼才怪。 不对。 是根本没有办法去下船好吧,这人是在拿自己开心。 想通其中关键的柳七对着王逸就要辱骂,王逸正在那里靠在栏杆上,盯着柳七,看到柳七的动作,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嘴角,一猜就是要骂自己。 王逸也不和他多说,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拂过剑身,阳光照耀在剑身上,反射到柳七的眼中,比那些个辱骂他的人还要可怕。 这可是能够要自己小命的东西,马虎不得。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都是大明的百姓,你可不能碰我啊。” 王逸笑了一下,不再打趣这个书生,走到船头,从那边拿出一个装过货物的麻袋,走到柳七的身前,将手中的麻袋扔到他的身上。 “盖上吧,江上风大,寒气也重,就你这小身板,还没有到达对面,就会得上风寒。” 柳七看着手里边的麻袋,远远没有自己在家里的那张床上的丝绸要好,有些不愿意。 王逸何其老道,见到柳七的样子,便会猜出了他的心里所想,没好气道:“别嫌弃了,等到他们吃过午饭,你就连这个麻袋都没有,又冷又饿的回你的船舱里面去。 ” 柳七这种又酸又迂腐的书生,也就要威胁吓唬他才可以,这是王逸从马顺那里学来的。 果然,听到王逸的话后,柳七老老实实将麻袋盖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奈何柳七常年的娇生惯养,生活琐事都要仆人来做,自己又没有经过锻炼,身子骨太弱了,靠坐在栏杆处,还是有些发凉,不过比那个时候要好多了。 王逸盘腿而坐,解下腰间的酒壶,大口地喝了起来,刚刚开饭的时候,王逸早早就吃过了,余峰将饭菜拿到了王逸的房间当中,王逸与王思,李长明一起将饭菜全部吃完。 用过午饭之后,王逸走出船舱,想要看看江上的风景,可是还没等王逸仔细地欣赏,柳七便出现了。 王逸对于这个书呆子柳七并没有什么恶意,在王逸强大的修为下,早就探查处柳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并不是江湖中人,这也是为何冯周他们没有将柳七锁在房间的原因。 “来一口?” 王逸将手中的酒壶放到柳七的面前,询问着他。 柳七弯下身子,闻着酒壶上面传来的辛辣之味,柳七一脸的嫌弃,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只好别过头去,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不要,我没喝过。” 王逸灿然一笑,“不喝也无妨,只是可惜世上又少一个酒友而已。” 柳七也不敢说话,不过他对于王逸腰间的长剑比较感兴趣,毕竟当年李太白御剑飞过钱塘江可是被人广为流传,据说李太白便是喜爱饮酒。 但是自己实在是受不了那个酒水的味道,只好拒绝。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长剑啊?” 柳七实在是想看一看王逸的长剑,刚刚王逸拿出来的时候,柳七觉得这柄长剑与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些不同,柳七觉得这把剑有灵气,不想那些剑,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的灵气可言。 王逸没有回答柳七,而是说道:“你知不知道,剑客的剑对于他们爱说是什么?” 柳七挠挠头,这个他真不知道,他只是个书生,又不是剑客,连江湖中人都不是,只好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王逸微微一叹,“剑客的剑就像他们的手足一样,你说,要是别人把你的手足借走了,那么你会怎么办?” 柳七愣在了那里,他并没有觉得会有这般的严重,他也只是好奇,没想过会这般。 “那我不借了,你自己收好。” 王逸高高举起酒壶,看着江面上的风景,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水,当年自己读过的那一本书上怎么说来的。 大浪淘沙,英雄无数? 还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忘记了,喝高了,王逸站起身,将手中的酒壶放在腰间,站在船头,将长剑背到背后,一袭青衣,双手负后。 酒水尚多,江湖依旧。 第二百零九章杨金灵 “他怎么出来了?” 余峰用过午饭之后,推开船舱的门,一眼便看到了靠坐在那里的柳七与站在船头的王逸。 柳七顿时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逸回过头,笑着说道:“二叔,柳公子饿了。” 余峰看着柳七盖在麻袋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自己与冯周商议的便是等到了午后的时候,到达江对岸,就地将柳七放下去,一个中午不吃饭,饿不死人。 但是没想到柳七根本挨不住饿,自己偷偷跑了出来,这要是柳七别有用心,那么自己这一船的人都要遭殃的。 “你等着,先回船舱,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余峰说着,便来到柳七的面前,将他带回了船舱,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与王逸交代几句。 “王逸,你看见他不报告给我们,很有可能会被领头镖师怀疑你与他合谋,会被丢下船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王逸微笑着,点头说是。余峰见到王逸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带着柳七离去。 阳光洒在江面之上,波光粼粼,镖局的两艘船在江面上航行了这么久,没有看到一艘别人的船只。 用过午饭之后,镖局的众人与船工纷纷走出船舱,来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过大部分人只是出来走一走,看看风景,因为船只上也没有什么需要镖局的人去做。 时间飞速流逝,众人从空旷的江面来到了一处芦苇荡附近,站在船上可以看见的也只有附近的几十米。 冯周站在船上,对着身边的船工问道:“能不能改道,这般走下去,到了里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船工也是个老手,看着周围的芦苇荡,也是微微皱眉,“不应该,我们的航线没有这芦苇荡,不对经。” 在说话间,船只身后的江面上,骤然出现了一艘船,对着镖局的两艘船,直直行驶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余峰站在一旁,咬牙说道:“可能是劫船的,这条航线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有船经过的。”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那条船只上,放下来一艘小船,顺着江水,朝着这边驶来。 冯周看着那艘船,猛地回头,抓紧船工的手臂,看着船工,面目狰狞,“是不是你的人出了问题?” 船工被冯周抓在手里,颤颤巍巍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冯周将船工放下,对着众人大喊,“所有人,都给我拿上家伙式,时刻准备着战斗。”镖局众人都是老手,听到冯周的喊叫声,急匆匆返回船舱,拿出武器。 王逸身影一闪,来到船舱之中,找到了正在那里抄书的王思与打拳的李长明。 “李长明,王思交给你了,记住不能让人伤到他。” 李长明有些不明白,王逸为何这般,“王逸,发生了什么?” 王思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来到王逸的身边,拉着王逸的衣角,“对啊,师父,发生什么了?” 王逸摇摇头,并不想让王思与李长明担心,“一会要是船 沉了,你就带着王思御剑飞行,你别告诉我你不会,这可是你们武当上的必修之道。” 李长明拍拍胸脯作担保,“放心,我赌上我剑客的尊严,保证王思没事,不过你怎么知道御剑飞行是武当的必修之道,你。” 不等李长明说完,王逸便直接消失在原地。气的李长明站在那里直跺脚。王思倒是嘿嘿一笑,“看见没有,我师父这是提拔你呢?” 李长明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问道:“什么提拔?” 王思双手背在后面,老气横秋,“你照顾好我,到时候我求我师父把他的剑道教给你呗。” 李长明瞥了一眼王思,没好气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王思嘿嘿一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放到自己师父的竹箱里面,“我师父不好意思说呗,通过我来告诉你。” 李长明一阵无语,直接屏蔽这个自恋的王思,坐在房间的门口,背后的木剑剑气萦绕,时刻准备出剑。 虽然平日里李长明有些不靠谱,但是面对这种生死的局面,李长明还是会认真一些的。 船头处,众人看着那一艘小船慢慢靠近镖局的船只,皆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冯周看着那一艘小船,稍稍移动脚步,来到王逸的身边,“我知道阁下的身份不只是余峰的侄子。” 王逸则是有些惊讶,不知道冯周这般说话的目的。 冯周说道:“阁下在我镖局中的目的,在下不知道,不过临幸前,当家的与我说过,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要管,也不要拦着。唯一要注意的便是不要让您死了。” 王逸刚想要问为什么当家额会这么吩咐,就听见冯周说道:“我知道您有很多的疑问,等过了这次危机,到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王逸沉默了片刻,思考着其中的利弊,冯周看着快要来到自己船只附近的小船,焦急说道:“我们镖局这次走镖失误不得,杨家的东西倒是其次,主要是那个带着斗笠的女人,他是杨钊与当今贵妃娘娘的妹妹。” 王逸恍然大悟,原来冯周怕的是那个带着斗笠的女子出事,摸着下巴,王逸点点头,“我尽力。” 冯周见到王逸同意了,这次离开这边,去往船头。 站在栏杆处,王逸眯着眼,望着驶来的小船,思考着刚刚冯周说的话。 长安镖局当家的竟然在临行前对于冯周有那般的吩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听着那语气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那么镖局当家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这是个问题。余峰一路上对于镖局此次押送的货物左言他顾,并不交代,看样子也是有问题。 还有那个带斗笠的女人竟然是杨钊与贵妃娘娘的妹妹,这是个意外的收获。锦衣卫当年收集杨家情报的时候,有过这个女子的记录。 这个女子叫杨金灵,是杨钊与贵妃娘娘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同为出身杨家的杨金灵是个天才。十岁聚灵,十二岁通玄,十八岁真命,现如今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修为很有可能 到达星君。 如果这只是她在修为上的恐怖,那么在家族上面,杨金灵更是令家族人胆寒。十六岁在杨家老太君的授意下,杨金灵开始初步掌管杨家事务,同年杨金灵以非常手段查出了家族烂账,旧账六十八件,最后在老太君冷眼旁观下,诛杀家族同姓人二十余位,外姓人六十八人,皆是被她亲手毙命。 但是王逸想不懂,自己一个真命修为,在杨金灵的面前并不能算是什么高手,冯周为何来到自己这边,这般恳求自己,要知道王逸刚刚放眼望去,那艘船上下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通玄就有八位,真命更是有着四位。 王逸能够做什么,为何不让杨金灵出来,这样一来,胜算更大一些。 王逸虽然想不通,但是也只好静观其变。 转瞬间,小船便来到了镖局的船只附近,镖局的两艘船离的不远,故而小船来到了人数众多的而这一艘船。 小船之上的人纷纷跃起,落到镖局的船只上,一行十五人落到船头,站在了镖局众人的面前。 冯周看着来人,上前一步,“是哪方好汉,我们长安镖局可没有请诸位来到船上。” 那些人中走出来一个女子,戴着面纱,声音清脆,不过就是看不见脸庞,“冯镖头,你就不用拿你们长安镖局的名号吓唬人了,我们今天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冯周微微皱眉,看来来者不善啊,“此话怎讲?” 又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出,赤脚走在木板上,“怎么讲,文绉绉的,我就烦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家伙,看我一拳一个将你们的头打烂。” 说罢,大汉向前一步,就要出拳,却是被人一个白衫男子拦下,“铁锤,你这莽夫,没看见人家人数众多,有着几百人吗?” 铁锤抱着双臂,瞥了一眼镖局的众人,不屑地说道:“人数多怎么了,那一个能够我打的。” 白衫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冯周拱手道:“在下陵江七雄之一的白如霜见过长安镖局冯镖头。” 陵江七雄,常年盘踞在这条陵江之上的七个人,他们带着自己的手下,在陵江之上做着劫富济贫的买卖,打劫而来的钱财全部被他们分发给了两岸百姓的穷人,在百姓当中颇有名声。 见到对面这般有礼,冯周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回答道:“原来是陵江七雄,在下对你们也是向往已久,听闻你们一直是劫富济贫,都是好汉,不过我们长安镖局与你们可没有什么来往吧?” 白如霜双手负手,看着冯周,笑着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此行也不是冲着你们长安镖局来的,你们走镖的货物我们不要,不过。。” 说到这里,白如霜对着船舱那边大喊道:“杨小姐,还不出来吗?” 听闻此言,冯周与几个知道内情的镖师都是脸色一沉,他们是怎么知道杨小姐在这艘船上的?这其中的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王逸听到这句话,也是回过头,看着船舱那边。 “白先生如此想见本小姐,那么就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了。” 第二百一十章陵江之上 陵江之上,寒风阵阵。 镖局的船只当中,两方人马对峙,任何一方都毫不退让,争锋相对。 “杨小姐这话说的便是有些伤感情,我们兄弟七人可是真心实意邀请你去做客的。” 白如霜听到杨金灵的话,微微一笑,不怒反喜,一身白衣,风度翩翩。 船舱处,黑暗之中,带着斗笠的杨金灵缓步而出,来到甲板之上,身后只有三名仆人相随。 杨金灵出现的瞬间,白如霜长叹一口气,杨金灵果然在这艘船上,万一杨金灵不在,自己这群人可是百忙一次,没有办法收场了。 “你们真心实意我不知道,不过今日你们上来我们的船,能不能走下去,是个问题。” “大哥,和他们费什么话,我直接一人一锤,送他们回老家。” 铁锤是个急性子,最受不得这些弯弯绕,在他看来,只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那么自然就可以将杨金灵带走。 “铁锤你能不能将你的本事都用在脑子上?” 说话之人是一个女子,与之前带着面纱的女子不同,这位女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姑娘一般,和蔼可亲。 “嘿,三娘,你这话说的,我铁锤粗人一个,这些个阴谋诡计,我铁锤不懂,反正谁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将他打死了了事。” 三娘冷笑一声,“真是个蠢材。” 铁锤没有生气反而是嘿嘿傻笑,双手从身后解下两柄铁锤,先前一步,大吼一声,上衣轰然碎裂在地,气势骇人,船只翻转,江水炸裂。 镖局的众人纷纷被气势所震慑,不由得向后一步,抓住一旁的栏杆,强行稳住自己的身形。 冯周上前,先是大喝一声,右脚踩在甲板之上,稳住船只,而后抱拳道:“白先生,不知道可否商议一番,杨小姐是此次走镖的金主,出了事情,我们长安镖局也不好做。” “嘿嘿,冯镖头,拿出长安镖局的明天可不管用,我们今天也不要别的,只要你将杨小姐交给我们,我们不光不动你们与货物分毫,还可以送你们走出这片芦苇荡。” 王逸心里一紧,看来镖局的船走进这芦苇荡并不是巧合,而是对方的计谋。 冯周微微皱眉,察觉到了白如霜话里的玄机,“看来我们走进这芦苇荡是白先生的谋划了?” 白如霜双手负后,微微一笑,落在王逸等人的眼里,此人好像与陵江七雄完全没有关系,这般气象的年轻人,应该是那国子监里面或者书院之中的读书人。 只是可惜。 柳七看到这种阵势,在铁锤晃动船只的时候,急匆匆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王逸,来到王逸的身边,紧紧更在王逸的身后。 这艘船上也只有王逸对柳七好一点,而且王逸腰间挎着长剑,也许有些本领,现在躲在这边应该是最安全的。 王逸看着自己身边的柳七,无奈道:“你在我这边也是无用,对面有人察觉到我了,接下来的大战可能会很焦急,我无法分心顾及你,你要是想活命,去船舱里面,走到第三个靠近里面的房间去找一个叫李长明的家伙,就说是我王逸让你去的。” 柳七显然不信王逸的言语,他认为是王逸不想管自己,嫌弃自己碍事,才让自己走的。什么第三个房间,什么李长明,柳七一个不信,他只想待在王逸的身边。 王逸看着柳七无动于衷,还逗留在原地,心里暗自恼火,这个柳七怎么这般的不听话。但是接下来,王逸真的没有心思去理会柳七,因为对面十五人有人盯上了自己,而且不止是一个人。王逸苦笑一声,自己这是找谁惹谁了。 “哈哈,冯镖头,这陵江之上,我们兄弟七个待了快二十年了,说不上是这里的龙王,也是这里的主人了,你们要是想逃走,没有了船只,除了你们几个通玄以上的家伙可以逃走外,就你们这些炮灰的趟子手必死无疑。”白如霜目光扫过船上的众人,最后落到了王逸的身上,表情有些诧异,“这位朋友倒是不俗,就是还不知道名讳?” 镖局的众人都是纷纷扭过头,看向这个名义上是余峰侄子的年轻人。王逸苦笑一声,还是没有躲过,只好笑道:“在下王之维,多谢白先生抬爱。” 白如上笑呵呵说道:“不知道朋友可是镖局众人?” 王逸摇摇头,“不是,不过在下的二叔是镖局众人,在下不过是借着镖局的马车,回乡而已。” 白如霜点点头,对于王逸的回答算是满意,这样看来这个叫王之维的年轻人并不想出手。 “那阁下可是要出手帮助他们?” 王逸笑而不语,只是拔出了腰间那柄李太白送给他的长剑,横在胸前。 用行动说话了。 白如霜也是明白了王逸的回答,看着冯周与镖局的众人,“既然说不通,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冯周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武器, 一柄长剑。 王逸一笑,看来也是一名剑客。 “杨小姐,您散功在即,出不了手的,那么请您就看着,我们是如何将您请走的。” 白如霜对着不远处的杨金灵说道。 杨金灵虽然恼怒,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个世间关于杨家流传的故事太多,可是他们这些人殊不知在故事的背后也有心酸,杨金灵虽然是真命,面对那星君也是有一战之力,可是杨家的家传功法有一个特殊性,那就是每一年都有一个特定的时间,全身修为会慢慢流失,变成一个普通人,这也是杨家最核心的机密,可是白如霜却是知晓了这个秘密,杨金灵银牙一咬,家族里面出了叛徒! 战斗瞬间开始,陵江七雄在陵江上面的名声可是实打实用鲜血堆积出来的,出手都是力求一击毙命,镖局众人虽然高手中人,不过那些趟子手都是些走江湖的新人,哪里能够应付这般的战斗,纷纷避让,白如霜站在远处,并没有动手。 铁锤一马当先,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锤,对着前面就是冲击而去,瞬间就打死了两个镖局的属下,冯周见状,咬咬牙,拔剑迎了上去。 三娘身影不断在众人当中穿梭而过,没经过一处,原来地方所站的人便会瞬间倒下,脸色发青,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下毒。 王逸没有动作,因为不知为何对方有几个人盯上了自己,如蟒蛇般寒冷的眼光,让王逸有些不自在。 白如霜轻轻飘到栏杆处,看着对面的王逸轻轻说道:“王兄弟,你还可以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出手。” 王逸漠然,对于白如霜所说话有了兴趣,“白先生这话怎么说的?” 白如霜也不介意为这个王之维皆是一番,“他们杨家每个人每年当中都会有一段时间功力会自行消 散,这是杀他们杨家人的最好时机,这个消息可是花费了我十余名手下的性命才换回来的,杨金灵为什么要跟随在长安镖局的队伍当中返回怀来,都是有理由的。” “而杨家的所作所为,我不相信王兄弟这般的侠客没有听说过。” 王逸心里清楚杨家的事情,不过也仅仅是道听途说,当时在庭州路上,自己可是见过不少无家可归之人,自己这么做,值得吗? 白如霜见到王逸皱眉思考,也不急,反正这条长安镖局的船上除去了冯周与那个叫余峰的老头,其余的人都没有变数,都有专人应对,自己此番前来可是计算过很久的,怎么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余峰与冯周杀死,一步一步,白如霜想了很久。 突然,王逸说道:“白先生以前是个读书人吧?” 白如霜并不明白王逸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只见对面的王逸淡然一笑,“有位前辈交给我剑术的时候,与我说过,要是世间万物做事都要想一下值不值得,那么这江湖还有趣?” 白如霜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双手不在负手,“有理有理,这位前辈说的真好,想来也是读书人?” 王逸点点头,瞥了一眼站在船头,气机锁死自己的背剑少年,对着白如霜发问道:“这是?” 白如霜回答道:“这是我的四弟,铁锤的亲哥哥,白剑,也是一名剑客,发现王兄弟还是老四的功劳?” “哦?”王逸有些不解。 白如霜嘿嘿一笑,对着不远处的背剑少年摆摆手,那背剑少年飘然落到栏杆处,“王兄弟一身的剑意可是雄厚的狠,我这四弟说过他一个人打你打不过的。” 王逸感受着那背剑少年白剑的剑意,点点头,“论剑意来说,他一个人打不过我。” 白如霜笑着回答道:“所以啊,王兄弟我们人很多的。” 说话间,船只下面的江水中,轰然炸裂,有一个人影赤裸上身,跳到了栏杆上。 陵江七雄之一的水鬼。 “大哥,这小子刚刚可是悄然将剑气送到了水中,将我强行逼了出来。” 白如霜有些惊讶,本以为是自己呼唤水鬼出现,却是不想对方先出手了。 “王兄弟,这般做法,可是不妥啊。” 王逸咧嘴一笑,“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就妥了?” 白如霜一拍脑门,“王兄弟说的也是。” 王逸摆摆手,并不去看白如霜,而是盯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一个船工,“怎么,白先生还要加入一人不成。” 白如霜这下脸上算是彻底变了,那个船工是白如霜此行的杀手锏,之所以他们可以将镖局的船只弄来此处,这个船工可是出了很大力的。 那个船工见到自己被人识破,索性不再掩饰,伸出手,在自己脸上一扯,一张脸皮掉落,此人赫然是别人易容的。 白如霜有些佩服,“王兄弟莫不是星君或者是练气士,这般感受气机,在下只能是佩服不已。” 江湖上为什么那些高手那般的难杀,因为他们总是可是感受冥冥之中别人对他们的恶意,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是最先知道的,再加上他们修为高深,往往很难杀死。 “你猜?” 王逸也不废话,将那些个藏在暗处的人都找出来之后,王逸看了一眼杨金灵那边。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剑 杨金灵与身后的侍女,老仆人都是静静待在那边,并没有人可以走进他们身前,往往都是在他们前面几步的距离,便被余峰杀死。 “你们为何不去直接杀了她,为何这般的大费周章?” 白如霜看了一眼那边,说了一句王逸刚刚说过的话,“你猜?” 王逸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白如霜微微一叹,道出实情,“我也想啊,不过有人出了大价钱,要将她抓起来,而不是杀掉,况且一个通玄的侍女,外加上一个真命的老仆人,可是不好杀的。” 王逸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与我说这么多?” 白如霜摇摇头,“你算是此行最大的变数,王兄弟并不在我的算计之内,要是没了王兄弟的话,我们此行可是十拿九稳的。” 王逸微微一笑,“要不,开打?” 白如霜点点头,说了话,“好。” 一瞬间,白剑拔出背后的长剑与水鬼同时掠向王逸,出手皆是杀招,招招狠辣。身后的那个“船工”并没有出手,而是站在那里静静观看。 白如霜更是身影倒退而出,袖中滑落一物,落在了陵江的水面上,却是一根芦苇。 王逸看着杀来的两人并没有着急出手,反而是一脚踩在船只上,将一旁早就被白如霜不知道何时打昏的柳七扔向杨金灵那边,而后借力飞出船只,落在不远处的芦苇荡上。 白剑与水鬼见到王逸落到那边,对视一眼,纷纷再度出手,王逸长长叹出一口气,手中的长剑自行脱离他的掌控,飞到空中,剑身之中气势猛涨。 “晓风拂岸。” 王逸嘴里轻轻念出。 长剑在空中微微一顿,而后猛地飞出,对着来临的白剑与水鬼而去。白如霜眼皮跳动不止,感受着长剑上面的剑意,大吼道:“老四,老五,避开。” 白剑本来想着与王逸的剑道比试一番,既然剑意输给了你,那就看看谁的剑道更厉害,可是没想到自己大哥却是这般吩咐。 白剑只好咬咬牙,身体侧过身,背后的长剑被他收回,躲过王逸的这一击。水鬼更是不堪,擅长水中作战的他,在江面之上,显然并没有那般的如鱼得水,听到大哥的吩咐,瞬间遁入水中。 长剑当空,剑气逼人。 王逸见到白剑与水鬼纷纷避开自己的长剑,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念道:“去。” 在空中,长剑竟然改变了方向,对着白如霜飞去,白如霜咬咬牙,而后袖子中飞出一物,金光闪闪,骤然间在天地之间放大。 王逸眯着眼,心里暗道:竟然是练气士! 金光最后化作一张符纸,慢慢飘到白如霜的额头之上,白如霜紧闭双眼,而后他身上的气势骤然攀升。 “轰。” 白如霜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双眸之间,尽是金色光芒,如同一尊战神下凡。 天空之上,雷声阵阵,云霄翻滚,好似老天爷在发怒。 王逸知道,这曾经是李文璇用过的请神,是练气士一脉,常用的手段。 此时的白如霜不再是白如霜,或者说这是白如霜从天上请下来的仙人与白如霜的结合。 白如霜看着飞剑,食指与中指并拢,从眉心处挥出,声音宛如仙人,对着长剑道:“停。” 长剑在江面上划过,竟是逼退了江水,直取白如霜的头颅。 气势如虹的长剑在白如霜 的身前十丈,却是止步不前,宛如碰到了一堵墙一般,王逸尝试着收回长剑,却是如陷入沼泽一般,动弹不得。 请神上身的白如霜冷哼一声,“凡人蝼蚁,应当死去。” 站在芦苇荡上的王逸顿时感觉自己身边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强行压缩着自己周围的星辉,想要将他困在这里。 王逸缓缓闭上双眼,星海之中,金乌星缓缓转动,对着陵江之上而来。 正在冷眼观看王逸,请神上身的白如霜第一次脸色大变,怒吼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 “轰。” 天雷劈下,直冲请神的白如霜,白如霜不得不分心对抗天雷,毕竟请神下凡,是违抗天道的一种手段,为天理所不容。 王逸缓缓睁开双眼,双眸之中,尽是金色的光芒。看着身前的白如霜,王逸冷冷道:“天上仙人,为何乱入凡俗。” “大逆不道!” 王逸对着请神下凡的白如霜,宛如一个上位者对于一个罪犯的审判! 白如霜本来见到王逸头顶上金乌星的那一刻,心神就有些涣散,被王逸这么一说,身上的气势开始缓慢溃散,失去了与飞剑的较量的资本,飞剑快速飞回,落到王逸的手中。 此时的王逸身上的气息与请神而来的白如霜一般无二! “你什么资格说我,你一个天上的。。。” 未等白如霜说完,王逸手握长剑,对着白如霜挥去。 “斩!” “啊。” 王逸手中的长剑并未飞出,但是请神下凡的白如霜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痛苦不已,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起来。 藏在水里的水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自己大哥这般的痛苦,也是心烦不已,对着芦苇荡上的王逸直接出手。 陵江之中,水鬼如一条捕食的水蛇,对着猎物动手。 站在芦苇荡上的王逸微微皱眉,先是手中长剑对着水中的水鬼砍去,而后将腰间的剑鞘扔到江面之上,借力飘到剑鞘之上。 “唉,终究是人间与天上相隔甚远了。” 金色眼眸的王逸微微一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人间,又缓缓闭上双眼,身上的气息消失不见。 不远处,回过神的白如霜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身形开始摇摇晃晃,本意出手刺杀王逸的白剑见到白如霜这般,飘落到白如霜的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怎么样?” 白如霜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没想到我请下来的仙人竟然打不过他,仙人临走前告诉我,要是不想死,那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白剑虽然是一个剑客,并不了解练气士,但是现在白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大哥的虚弱。 白如霜脸色苍白,额头之上大汗淋漓,想来刚刚的请神下凡对于他自己本身来说,也是极大地消耗。 “老四,这个家伙很古怪,连我们练气士的请神都可以破解。” 白剑点点头,关切问道:“大哥,你现在还好。” 白如霜摆摆手,将自己的胳膊从白剑的肩膀上拿下,从自己袖子中拿出一枚丹药,扔入嘴里,而后双手不停变换,渐渐地,白如霜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老四,你去帮助老五,这个家伙恐怕不是等闲之辈,老五一个人打不过。” 白剑听到白如霜的吩咐后,并没有立刻动身, 而是紧紧跟在白如霜的身边,显然是担心白如霜。 白如霜笑了一下,说道:“大哥死不了,这个家伙现在应该也不好受,那一剑虽然斩去了我请下来的仙人,但是他自身的消耗也是极大地,老五现在只能是凭借对于陵江的了解,纠缠他,等过了百招之后,那个小子可能就找到了老五的弱点之后,那么老五便是有生命危险!” 白剑想了想,微微皱眉,白如霜看着自己这个不善言辞的四弟,也是无奈。白如霜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拍在白剑的后背之上,白剑没有想到大哥会这般,没有准备的他被白如霜一掌拍出,对着王逸飞去,白剑匆忙间挥舞着铁剑,发起攻击。 正在与水中水鬼缠斗的王逸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下意识地侧过身,而后右手长剑挥出,迎了上去。 “叮。” 铁剑与长剑碰撞,宛如两个人的剑道在江面之上的交锋。 王逸身形倒退,脚下的剑鞘在江面之上,直射而出,原来是水鬼抓住时机,偷袭王逸。 一时之间,王逸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现在可以凭借着与白剑的对拼,而借力,不去掉入水中,但是一旦白剑与王逸分开,脚下没有落脚之处的王逸便会掉入水中,这样一来,王逸便进入了水鬼最为熟悉的地方,对于王逸来说,颇为不利。 王逸面目狰狞,初出长安城的这一战是王逸这么多年来,最为惊险的一战,天南关的那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来的惊险。 将这江水劈开,而后站在地面之上?! 他又不是那些言出法随,举手投足间便可引发异象的圣人。 王逸看了一眼不远处陵江七雄来的时候,所乘坐的船只,心里有了算计。 王逸运足气力,一剑挑开白剑,而后将长剑高高抛出,身影一闪,脚尖轻轻点在长剑之后,远远飞出,向着船只而去。 站在不远处的白如霜看着王逸远去的方向,那里他们的船只赫然驻足那里,白如霜心中暗道不好,竟然强行出手,从自己袖子中有拿出伍长符纸,对着远处的王逸而去。 收回长剑的王逸回过头,看着远远飞来的符纸,还有自己身后的白剑与水鬼,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再次挥出。 仅仅是普通的一剑,却是让白剑看的有些心惊胆战,急忙避过,水中的水鬼更是沉入水中,不敢露出半点。 五张符纸在白如霜的加持下,在空中慢慢形成一个圆形,宛如一个小型的雷池,在阵法形成的瞬间,里面竟然有阵阵天雷出现,气息尤为恐怖。 自王逸手中长剑飞出的剑气瞬间到达符纸的面前。 符纸瞬间被斩成两半,剑气却是没有停下,只是比之前的气息减弱了许多,对着白如霜飞去。 白如霜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气,咬咬牙,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不远处的船只一指,大喝一声,“来!” 却是在王逸的身前,有一柄木剑自船只飞出,急速驶过王逸的面前,对着白如霜飞去,落到他的手中。 木剑在手的白如霜目光仅仅盯着剑气,而后木剑竖立在自己的身前,闭上双眼,嘴中念着咒语。 天空之上,云霄翻滚,乌云阵阵,刚刚消散的雷云却是再度出现。 “敕!” 白如霜猛地张开双眼,手中木剑指出,对着那道剑气,天空之下,一道雷光自天空而下,宛如雷蛇一般。 第二百一十二章战死 “轰!” 雷光落到白如霜的身前,炸裂水中,陵江之上,被雷光炸起的江水不知几何。 白如霜身上的白袍被雷光炸毁许多,不过白如霜并没有放下木剑,反而是几步跳到自己的船只附近,白剑手持铁剑,水中的水鬼终于是露出半个脑袋,三人皆是死死盯盯着早早就落在船只上的王逸。 “王兄弟的剑道可是颇为不俗。”白如霜经过此番的交手,终于知晓了自己临行前占卜的那一挂上,显示的挂象是什么了,挂象上一人一剑,指的应该是眼前的王之维。 王逸轻轻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刚要说话,却是一口鲜血上涌,他强行咽下一口鲜血,手中的长剑抵在船只上,完全不去理会船只上,白如霜手下异样的眼神。 “白先生的练气士一脉可是出自龙虎山?” “哦?”白如霜有些意外,“不知道王兄弟此言何意。” 王逸一剑挥出,对阵身后想要出手袭击自己的人就是一道剑气,毫不留情。站在不远处江面上的白如霜笑了一声,并没有阻拦手下对于王逸的袭击。 “世间的练气士,往往是一朝皇帝最为喜爱的人,大明有几处是练气士的传承之地。钦天监的袁天罡算是一个,袁老前辈的占卜之法是享誉大明。” “不错。” 白如霜点点头,颇为认可王逸所说的话,身为练气士,他没有想到王逸竟然对于练气士了解的这般透彻。 “而练气士当中,又独独以龙虎山的天师府雷法最为尊崇。” 白如霜一愣,问道:“王兄弟一个剑客,为何对练气士这般的了解?” 王逸摇摇头,“你猜?” 白如霜哈哈大笑,不怒反笑,“王兄弟说话就是风趣,不过你要是想着凭借这几话便拖延时间,等到镖局的人来救你的话,那么王兄弟便是想多了。” 王逸手中握着长剑,以长剑拄地,毫不在意身后陵江七雄的手下在那里悄悄汇集,微微一叹,“你说说,我就是一个过路的人,何苦弄到现在这个场面。” 白如霜并没有阻止自己手下人的动作,留在自己这个船只上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在白如霜与王逸打斗的时候,乘坐小舟,前往镖局那边的船只,进行增援去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二十多人。 但是王逸刚刚经历过与自己兄弟三人的打斗,现在虽然看似无事,但是实际上王逸现在一身的修为应该是用尽,属于强弩之末,如果自己几个人可以乘胜追击,那么王逸自然便会命丧当场。 现在之所以没有动作,无非就是白如霜十分谨慎,并不知道王逸有没有什么后手,行走江湖,这般谨慎还是有的。 所以白如霜才不会在意王逸身后二十多人凝聚的,白如霜想要以他们的性命,将王逸的后手试探出来,等到那个时候,白如霜他们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将王逸杀死,不用担心什么了。 王逸看着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白如霜三人,心里也是微微一叹,看来自己想要暴起发难,杀死一人是不现实了。 站在船头,王逸一身青衣,长剑拄地,远远望了一眼镖局的船只,发现上面打斗异常激烈,双方都是打出了火气,招招致命,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江水。 王逸抬手一剑,刺死一位靠近自己的人,又一剑挥去,将江面上载着七八人的小舟打翻,而后大笑一声,“白先生,要是想要王某的命,那边跟来吧。” 白如霜一笑,带着 白剑与水鬼再次追击王逸。 陵江两岸,之所以会有渡口的存在,完全是因为这里多山的缘故,陵江两岸,青山又青山,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在距离江面打斗地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崖之上,有一俊美公子身穿黑色长袍,盘腿而坐。身后跟着两位美人侍女,立在身后,却是半点不敢发出声音。 魔教教主,丁洪升。 当日凭借着钦天监几名练气士的加持,强行跻身仙人境的丁洪升。 不过现在的他反而没有了那日的骇然气势,现在的他更像一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累了便席地而坐,渴了,山间的泉水更是滋味更加。 “红鸾,你说说王逸这小子能不能活下来。” 丁洪升由高观低,看着不远处江面上狂奔的王逸,对着身后的一个美人问道。 红鸾一笑,并没有回答丁洪升的话,反而是打趣道:“教主,他活不活我不知道,不过他要是死了,那么圣女可就要守寡了。” 另一个真名叫做绿端的美人捂嘴一笑,饶是丁洪升与她相处久了,也是被她惊艳了一番,连连赞叹。“绿端,你要是出去还是这般模样,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人。” 绿端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无视丁洪升的这句话,“教主,你要是不出手,王逸可是活不下来的,那白如霜可是货真价实的练气士宗师,手段更是多不胜数,这么多年来,能够在杨家的围剿下存活下来,真本事还是有的,现在不过是他的性子使然,想要知道王逸有没有后手罢了,要是在追赶几次,王逸还没有出手的话,白如霜可是要动杀招了。” 丁洪升看着江面上的小子,自己心里可是对他没有半点好感,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可是迷得自己那藏在苏家庄的女儿苏芸这般的喜欢他。 “奶奶的。”丁洪升越想越气,直接骂道:“不救,打死也不救。” 红鸾与绿端相视一眼,自己小姐的吩咐可是不能忘得,由红鸾先说道:“教主,您就不怕圣女一气之下不认您了?” 绿端补充道:“就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圣女与您说句话,您可是高兴地不得了。我敢说王逸要是死了,圣女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会您了。” 丁洪升显然对王逸不怎么看好,他死不死管自己什么事,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丁洪升只好捏着鼻子,缓缓起身就要出手。 丁洪升先前一步,就要走出山崖,可是还没等丁洪升出手,却是听见丁洪升大喊一句,“好小子,这般的有胆气。” 江面之上,却是那王逸不在逃跑而是站在了小舟之上,看着落到自己不远处的白如霜三人。 “怎么,要拼命了?” 白如霜木剑时刻我在手中,而身边的白剑则是替白如霜又挡下了一记剑气,水鬼暂时消失不见,不在王逸的视线之中。 “人生苦短啊。”王逸不在看着白如霜,反而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感慨。 白如霜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王逸的说法,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平静。 王逸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练剑的时候,老李曾经说过,人生短短数百年,长剑不过三尺,如何能够快意。现在看来我王逸不过活了二十二年而已,便觉得愧对这三尺青峰。” “王兄弟真侠客!” 白剑破天荒说出了自王逸与白剑见面一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王逸的赞叹, 王逸听到白剑的话,笑了一下,“我真名叫做王逸,之所以用化名不过是当年与人谈论走江湖的时候,用上化名才是高手风范。” “我王逸报仇报不了,这辈子有长剑作伴倒是不错了。” “等你死后,长剑我会替你保管。”作为用剑之人,白剑自然是可以看出王逸手中长剑的不凡。 王逸举起长剑,直指白剑,笑道:“保管你老母。” 随即王逸将长剑高高抛起,以全身剑意为引,尽数灌入长剑之中,而后缓缓闭上双眼,长剑不断放大,竟然是那些战死于船只上人们的佩剑,尽数被王逸吸引过来,而后在空中汇聚, 感受着空中数十柄长剑的威力,白如霜大惊,身形急急倒退而出,白剑眼神之中,发出精光,他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是拔剑向前,直奔王逸。 白如霜大喊:“老四,回来。” 白剑像是没有听到自己大哥的喊叫声,人与剑皆是远去。白如霜咬咬牙,而后落在水面之上,也不再逃了,木剑横在胸前,大喝道:“去。” 一道雷光自木剑飞出,直射王逸。 王逸嘴角略带笑意,轻轻念道:“百步穿杨。” 数十柄长剑瞬间飞去,遮天蔽日,一往无前,江面之上,陵江之水被剑气劈开,高达数百丈。 白剑是最先遇到百步穿杨的,他手中的铁剑遇到百步穿杨的时候,瞬间炸碎,之后便是悄无声息地被剑气劈碎,成为肉泥。 鲜血落在陵江之上,也落在白如霜的眼里。 白如霜的泪光与雷光同时出现,只不过雷光在遇到王逸那一剑的时候,瞬间被剑气所粉碎。 白如霜放弃了抵抗,松开手中木剑,木剑掉落陵江,事到如今老四身死,自己又无能为力接下王逸的这一剑,只能是等死,只是期望那个躲在暗处的老五可以自行逃命而去。 “噗。” 王逸口中鲜血喷出,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使用了最为损耗心神与剑意的百步穿杨,自然就算是测地落败,不过这不是他口吐鲜血的原因。 盘坐在一块木板之上,王逸膝盖之上,长剑轻轻被王逸放下,在他的心口处,偏离心口左侧几寸的地方,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 王逸极其艰难的睁开自己的双眼,陵江水面之上,有一道人影闪过,直奔白如霜。 “噗。” 闭眼等死的白如霜突然感觉自己身前有人,睁开眼发现,原来是水鬼不知何时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剑。 白如霜感觉自己全身鲜血的上涌,发红的双眼盯着远处的王逸,白如霜抱住水鬼,颤抖的手掌轻轻摸着水鬼的脸,“老五,老五,你挺住,挺住,大哥给你找大夫去。。。” 白如霜不在理会盘坐在江面上的王逸,而是抱着水鬼疯狂向着船只那边跑去。 “大。。。大哥,不用了,我。。。我不行了,大哥别哭,老四先。。。先走一步,我不过是陪他去了。” 水鬼满嘴的鲜血随着他的每一次开口流出,落到白如霜身上,也流进了白如霜的心里。 “大。。。大哥,这个人不好杀,跑。。。跑吧,大哥,这辈子能。。。能和你做兄弟很开心,能够和。。。和大哥一起劫富济贫,我。。。我。。。” 还没说完,水鬼便死了。 白如霜轻轻合上水鬼的双眼,看着远处的王逸,他的眼里全是愤怒。 第二百一十三章贾诩到来 面对老四白剑,老五水鬼的死去,白如霜再也不能保持理智,双眼通红的他现在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怀中抱着水鬼的尸体,白如霜狠狠瞪了一眼王逸,而后离去,不是他不想报仇,一来别看白如霜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实际上,接连的大战,让他这个练气士出身的人早就不堪重负,练气士出手,皆是先前谋划好,以阵法或者是符箓,最后才可以用上请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水鬼额尸体送回船只上,白剑的尸体被剑气所碾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柄白剑常年佩戴在身旁的铁剑也是被剑气所碾碎。 白如霜呸了一口,吐出一口鲜血,人们都是练剑的不好惹,自己几年算是见识了,奶奶的同意都是修炼,为何练剑的就比那些练刀,练枪的要杀力大上那么多。 想不通其中关键的白如霜飞速向着自己的船只而去,现在的他只想着先将水鬼的尸体送回船只,其余的事情,都是后话。 王逸坐在江面上,他现在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深受重伤,且不说那可以慢慢恢复的修为,单单说那水鬼藏在水里,乘着他用完剑术,剑意与修为尽数消失的空档,发动了对于王逸的偷袭,那一记手刀本应该是洞穿王逸心脏,但是王逸在危机来临的那一刻,硬生生偏移了几寸,这才使得王逸没有当场毙命,可是这样一来,伤势还是很重。 人之心脏,身体之根本。 心脏是人做各种事情的基础,没了腿脚,人好可以活,退一万步说,一个人没有智商,同样可以活下来,可是你见过哪个人没了头颅还可以活的。 王逸感受着四周的星辉慢慢流淌进自己的身体,王逸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白如霜死了两个兄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之前白如霜表现出来的修养与谈吐皆是不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报仇,这是两码事。 长剑横在膝盖之上,王逸发愁。愁的是白如霜返回来的时候,自己怎么办,再来一次百步穿杨? 他王逸又不是李太白,对于百步穿杨说来就来一遍。 那怎么办,自己好像除了用剑别的就不会了,好像还有绣春刀,不过被自己放到船上了,没有带下来。 回过头去看,自己跟随老头学习了那么多年,除了读书识字,什么也没有学来。 去到长安城一年,自己除了得到一身的真命修为与锦衣卫诏狱首座的名头,与一个空有封号的归乡侯,也没有什么了。 远远望去,白如霜已然到达了船只之上,身边围着不少的手下,看样子应该是在交代一些事情。 等到白如霜再次回来便是会带着大批的手下,来取自己这个强弩之末的项上人头了吧。 刚出江湖便要身死,想来自己是不是第一人了。老李知道了会不会有一天来到这里,指着陵江水,大骂自己无用。 幽州是回不去了,那个两件屋子的院子自己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今天自己死了,那么当年战死的那三万将士与幽州百姓还会有人记得吗? 现在的幽州人,有没有当年活下来的人? 想来想去,苏芸呢?叶瑶呢? 不想了。 江面上,雪花飘然落下,也不知道是刚刚的打斗引来的小雪还是天气使然。王逸伸出舌头,雪花落到王逸的最里面,冰凉的感觉让王逸有些清醒。 “小子,怎么 这般的狼狈了?” 王逸扭头看去,竟然是许久没见的贾诩,一身青衣的贾诩正站在一旁的江面之上,笑看着王逸。 王逸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与人打架来的。” “输了?” 王逸看着贾诩,心里清楚贾诩这是明知故问,直接反驳道:“老子这辈子打架输的时候多了。” 王逸咧嘴一笑,鲜血再次流出,“可是很遗憾,这一次我赢了。” 贾诩要不说破王逸现在的处境,两人都明知道对方的性子,当年在叶家寨,就是如此。 “既然王大人赢了,那么就不用老夫帮忙了,这次算是老夫打扰了,老夫这就走。” 说罢,贾诩就要离开。王逸咧咧嘴,这个老不死的,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难堪不是,现在的王逸随随便便一个人拿着刀的人都可以将他杀了,且不说还有一个人随时要返回的白如霜。 “别啊,前辈,叶家寨一别,我还是有些想念前辈的,不如您留下,小子船只之上,还有些酒水,可以让前辈大醉一次。” 贾诩撇了一眼这个盘坐在木板之上,身受重伤的小子,心里嘿嘿一笑,让你小子嘴硬。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勉强留下?” 王逸小鸡啄米,“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贾诩哈哈大笑,笑声响彻陵江。一手抓住王逸的身体,贾诩带着王逸几步便回到了镖局的船只之上。 船只之上的众人都在厮杀之中,那些靠近贾诩的人纷纷都是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突兀出现的老人是敌是友,不过镖局的人看到老人身旁的王逸并没有什么大碍,想来应该是朋友。 果不其然,看着厮杀的一起的众人,贾诩微微皱眉,大袖一挥,众人手中的兵刃皆是齐齐飞起,而后落到甲板之上。 “都滚吧。” 贾诩暗自发力,将陵江七雄的手下尽数打落陵江水中,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人,那个会易容的船工,被贾诩刻意留在了自己身前几步的位置,为了防止他逃跑。 船只上的镖局众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刚刚还要拼上性命才能活下来的局面,眼前这个老人轻轻挥袖便结束了。 众人心里大都是这种想法,不过那些真正见过世面的镖师都是心里暗自感叹,看来又是一名江湖前辈。 王逸没好气道:“前辈,就留下他一个有什么用?” 贾诩一巴掌拍在王逸的后脑勺上,“你小子懂个屁,老夫这是高人风范,你懂不懂,一般想老夫这样的,那些小喽啰能够轻易见到?” 王逸受了这一掌,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冯周的身边,“冯镖头放心,这位前辈是我的一位故人。” 以长刀拄地的冯周点点头,心里最后的疑虑也是消失,抬起手,抹去脸上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敌人留下的鲜血,歉意说道:“让王兄弟卷入这次事情,我们长安镖局过意不去。” 王逸摆摆手急忙打断冯周,说出了不为人知的事情,“即便是没有冯镖头的嘱咐,我也是要参战的,对方有高手盯上了我。” 冯周还想要说些什么,王逸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几步走到杨金灵的面前,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波及,但是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女人,王逸问道:“杨小姐可有事?” 杨金灵身边除了那个侍女之后 ,再无任何一人,香想来那个年老的仆人应该是战死了。 带着斗笠的杨金灵声音悦耳,清脆空灵,“还好,多谢王大哥。” 王逸一笑,对于这个出自杨家的女子,王逸第一次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心里就下意识地排斥她,没有别的,就是因为她是杨家的女子,杨钊的妹妹。 王逸点点头,礼数做足之后,有回到了贾诩的身边,相对于上次见面,贾诩现在油光满面,精神焕发,再也不是那个守着大魏祠堂的老人,现在的贾诩更像是一个许久没有出门的老头,再出门之前,要好好的表现一番。 “这个人怎么说?” 王逸看着眼前的人,也就是那个船工,相貌平平,没什么特点。 贾诩手指伸出,在空中轻点两下,那船工像是摆脱了束缚一般,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眼前的几人,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出去了,那个看似随意站在那里,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老人既然可以随意变紧固自己的内力,那么也可以随时杀掉自己。 “你不要小看了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却是出自南疆的一个古怪的门派,那个门派不练武,不念经,只教会怎么易容,现如今江湖那些个会易容的人大部分都是出自那个门派。” 船工苦涩一笑,拱手道:“没想到这位前辈对于我们这个门派这般的了解,真是荣幸。” 贾诩嗤笑了一声,“你真以为这是好事?” 王逸有些疑惑,对着贾诩问道:“老头,这是怎么说的。” 贾诩也不去计较王逸对自己的称呼,看着船工说道:“你以为他们这些人易容的面皮都哪来的,他们这一门极为讲究,每一张面皮都要抓来一个人,以秘法养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将其脸皮在其活着的时候,生生从他们的脸上取下来,那些人被取下脸皮之后,血肉模糊,往往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抓挠自己没有脸皮的脸庞,生不如死。” 王逸有些震惊,甲板之上,那些个镖局的众人更是恶寒心生,这等骇人的手法,他们这些初出江湖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饶是见过了锦衣卫诏狱里面那些酷刑的王逸,也是有些不适,“那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贾诩点点头,说出了一段隐秘。 “当年那个门派的手法被人知晓之后,江湖便掀起了一阵围剿他们门派的战斗,接连一个月才堪堪将其全部杀死,只有一些小人物躲了过去。” “为何?” 贾诩没好气道:“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身边的亲人或者你身边躺着的人突然暴起给了你一刀,你是什么感觉。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谁愿意?” 王逸将长剑入鞘,挂在自己的腰间,对着贾诩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置?” 贾诩摊开手,“你自己想去,老夫可不管这些。” 说罢,竟然真的不管了,贾诩径直走向了船舱那边,在路过杨金灵的时候,贾诩稍稍停顿一下,“要是想解决散功的问题,就跟我来。” 杨金灵微微一顿,带着斗笠的她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不过杨金灵在思考片刻后,还是跟着贾诩走进了船舱。 王逸微微一叹,顾不得旁人怎么看自己,直接坐在了甲板上,接连面对练气士白如霜,剑客白剑,还有那个在水里极为难缠的水鬼,他早就精疲力尽。 第二百一十四章混江湖 寒江孤影,大雪纷飞,陵江之上,三艘船只随着江水飘荡。 雪花飘落到甲板之上,贾诩与杨金灵走进了船舱,现在在原地的都是那些长安镖局的人。冯周声音一沉,“所有人打扫战场,受伤的去疗伤。” 镖局为一个可以与军队相媲美的便是令行禁止,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要是手底下的那些不听指挥,那么镖局的损失可是十分惨重的。 不去理会站在那里的船工,冯周一步步走到王逸的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有些年纪的镖头,从一个穿着镖局服饰人的腰间,解下一个酒壶,扔给王逸,自己则是拿着自己腰间的酒壶,狠狠喝上一口。 王逸看着手里的酒壶,笑了一下,而后高高举起酒壶,酒水伴随着血腥味,萦绕在王逸的口鼻之中。 看着船只外面,游向另一艘船只,陵江七雄收下的人,王逸问道:“不去追了?” 冯周摇摇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我们镖局今后还是要走这条路,混饭吃的,不能与人结下死仇。” 说话间,冯周的衣衫渐渐变红,原来不知道何时冯周的右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身上那些个小伤口更是不计其数,只是现在,冯周身上便是被鲜血浸透。 王逸微微皱眉,有些关心道:“不去止血?” 冯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咧嘴一笑,“又死不了。” 叫来一个随队医师,处理几下,冯周便继续喝酒,这就引来医师的不满,这么重的伤势还要喝酒,真是嫌弃自己活得长了。 冯周对于医师的嘱咐都跑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只想喝酒。 大雪落到船只上,很快便与那些鲜血融到了一起,镖局那些受伤不重的人都开始清理鲜血,毕竟要是将鲜血待到下一个渡口,那么就会引来官府,这样一来镖局的形成便会耽搁许久,这是镖局最怕的事情。 “你是怎么认定我会帮助你的?” 这个问题从大战开始便一直萦绕着王逸的心头,锦衣卫的办事严谨王逸是知道的,一来那些文书不可能出错,二来,这支队伍里面,除了余峰以外,没有人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莫不是那余峰高密。 可是作为锦衣卫密探,余峰这般行事可是大忌,要是被查出来,余峰便会被直接杀死。 冯周将腰间的长刀解下,放在腰间,这动作落在王逸眼里,有些豪气。 “别多想,是临行前当家告诉我的。” “当家的?” 冯周点点头,“长安城里边一直有传言,说长安镖局的背后的人是谁,钦天监?大理寺?刑部?还是哪位皇亲国戚。” 冯周畅然一笑,神色颇为自豪,“都他娘的不是,是我们锦衣卫。” 王逸心里骇然,锦衣卫何时有过这等据点,这可是长安城里面数一数二的产业啊。 紧接着,冯周继续说道:“锦衣卫被朝廷打压那么多年,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站起来,单单靠着朝廷的那一点银钱,毛都不够,长安镖局可是出了大力的。” 王逸想了想,突然道:“你们不怨恨?” 冯周咧咧嘴,这王大人真是不会说话啊,就不会顺着自己说下去,好让自己摆摆威风。 “怨恨?王大人指什么?” “你们为锦衣卫办了那么多事,可是锦衣卫好像什么都没有为你们做什么。” 冯周伸出自己的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 ,比前几日长安城的那一场大雪要小,这陵江终究不是长安啊。 “王大人,我冯周武夫一个,除了走镖,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至于怨不怨恨的,谈不上。” 王逸慢慢喝下一口酒水,酒水不贵,是长安城里面,那几文钱便一壶的杂粮酒,王逸只喝过一次,是被马顺带着过去的,这种酒要比那些王逸平日里喝的酒水要烈些。 两人闲聊期间,不断有人经过这边,忙忙碌碌,或抬着死尸,或清理着鲜血 “这次死了不少人啊。” 冯周看着那些被抬下去,穿着镖局服饰的尸体,微微一叹。 王逸将长剑放到地上,双手随意放在膝盖之上,抬头望去,天上大雪飘落人间。 人间雪满头。 “呦,你小子没死啊。” 李长明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王逸面前,王思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王思呢?” 李长明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冯周点头见过,蹲在两人的身边,“睡着了。” “睡着了?” 王逸真是摸不着头脑,本以为王思会害怕,没想到王思自顾自睡着了。 “对啊。”李长明看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人们,“王思说了,不就是死几个人嘛,她早见过了,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李长明回答的王逸,心里有些寒意,王思这么小的年纪便将生死看的这么随意,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能够将王思教导的更好。 李长明自然没有察觉到王逸的变化,反而是同样坐到了王逸的身边,看了看王逸心口处的伤势,鲜血外涌,浸湿衣衫。 “你这伤势很重啊。” 王逸喝了一口酒,语气平稳,“放心,无事。” 李长明咧咧嘴,心中对王逸这般说法自然不信,鲜血都快将你的一身衣衫尽数浸湿,还吹牛呢。 “刚刚有一位前辈进去了,没拦住。” 王逸咧咧嘴,你要是拦住就怪了,那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圣人,贾诩。 李长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动不敢动的那位船工,来了兴致,迅速起身,摆动着自己的两个袖子,走到船工的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 “他在这干嘛?” 王逸没有理会李长明的发问,这小子就不能理他,要不天知道李长明会烦你到什么时候。冯周从自己身上掏出金疮药,放到王逸的手中,“给你,里面还有点药。” 王逸接过金疮药,将上身衣衫解下,金疮药轻轻洒在伤口处。王逸咬紧牙关,额头之上,汗珠滴落。 雪花落在冯周的脸上,微凉。看着王逸身上的伤势,身为镖师的冯周知道,那些应该都是王逸以前打斗留下来的伤势,有些旧伤可能距离现在的时间有些久远,那些新伤很有可能是刚刚与那些贼人拼杀时留下的。 老迈的冯周心里愧疚不已。 “抱歉。” 正在处理伤口的王逸听到冯周带着歉意语气说出来的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笑道:“冯镖头这话说的有些伤感情,都是锦衣卫的人,不必如此的。” 冯周咧嘴一笑,这个出身长安的男人第一次有些看不懂这个大人了。眼前的大人与那些自己在长安城看到的,作威作福,只知道捞钱全然不顾百姓死活的那些当官的不一样,但是他也说不清楚。 “王大人,要不老夫托大,叫你一声王老弟?” 处理好伤口的王逸点点头,将那原来装有金疮药的瓶子还给了冯周,“当然可以,冯大哥这话说的正合我意。” 得到王逸回答的冯周哈哈大笑,这一声冯大哥叫的舒服,他娘的,王老弟当什么官,就适合混江湖。 “王老弟,你当官有些可惜了,不如混江湖啊。” 王逸哑然一笑,摸着自己的脸庞,“我这英俊的容貌要是去混江湖,那些江湖女子不得都喜欢上我啊。” 冯周自此以后再也不提这句话了。 “这个人冯大哥准备怎么处理。” 冯周看了一眼那个站在那里,被贾诩吓破胆子的船工,又看了看不远处急速驶来的小舟,上面人数不少,看样子应该是那些被贾诩打落江水的人回去与白如霜说了什么,现在来这边应该是来谈判的。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善了,他们不付出点代价我们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不过那位前辈?” 王逸摆摆手,“无妨,前辈说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我去看看他,你们聊。” 冯周点点头,没有阻拦,王逸这般行事便是想要自己毫无忌惮的去与对方谈条件,也有些不想参与这件事当中。 站起身,目送王逸离去,冯周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舟,嘴角冷笑。 王逸走进船舱,来到王思的房间,看着上面睡熟的王思,王逸在那边做了许久,没人知道这位刚刚与白如霜等人厮杀过后的王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王逸缓缓起身,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面贾诩正在与杨金灵交谈,看见王逸推门而入,贾诩停下了谈话,随意问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 王逸随意坐在椅子上,长解下,放到桌子上,“嗯,不过杨小姐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毕竟下一次可就没有人能够救下你了。” 杨金灵一旁的侍女大怒,指着王逸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家小姐出不出门,与你何干!” “小玲!”杨金灵出言喝止自己的侍女,听到自己家小姐的言语,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王逸嘴角冷笑,而后桌子上的长剑瞬间出鞘,下一秒钟,王逸握着长剑便站到了小玲的旁边,嘴角微翘,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与我这边说话。” 坐在不远处的贾诩笑呵呵看着,并没有出言制止,杨金灵见到小玲被王逸剑指,虽然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奈何自己散功刚刚结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求助般看着贾诩。 贾诩微微一笑,大袖一挥,王逸与自己的长剑便离开小玲,落回到原来的位置。 “好了,小子。” 王逸心里一惊,贾诩上次与在叶家寨的时候相比不一样了。单单是刚刚的这一手段,寻常的人可是做不到的。 “哼。” 冷哼一声的王逸抱着双臂坐在那里,谁也不理会。刚刚在生死之间走过一次的小玲现在有些发懵,她虽然也是修行众人,但是王逸刚刚手段,她是半点也没有看清楚的。 贾诩看了一眼王逸,也不理会王逸,转身继续与杨金灵说道:“杨姑娘,刚刚老夫说的相比你也都知道了,你是选择继续保持着原来的一起,然后去夺取那功法的下卷,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杨金灵起身,对着贾诩施了一个万安,“多谢这位前辈,金灵谨记。” 贾诩摆摆手,杨金灵便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武功内力 陵江之上,船舱之中,两人对坐。 “小子,是不是很好奇老夫为何帮助那个杨家的女子。” 王逸摇摇头,“不好奇。” 贾诩嘴角抽搐,以前没发现这小子这般的欠揍啊,早知道在江面上的时候,就不救下他了。 长剑入鞘,稍稍恢复修为的王逸常婵叹出一口气,陵江上面自己耽误的时辰有些多了,按照原来的估算,自己现在应该走在对岸的官道之上,在天黑之前,到达一座城镇的。 既然王逸不想听,贾诩也不想说了。 “前辈为何出现在陵江之上,上次我从南楚返回,去叶家寨的时候,他们和我说您出门远游了。” 贾诩平静道:“是出门远游了,不过这一趟走的有点远,有点久,所以现在才到这里。” 王逸与贾诩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叶瑶当时嫁给王逸的时候,这个老人没有阻拦,也没有赞同,只是守在祠堂之中,所以当年婚宴的时候,贾诩并没有来。 紧接着便是山下的那群人上山,还是叶瑶的父亲,攻占山寨,好在最后锦衣卫及时赶到,弥补了一些,但是后来叶瑶还是将王逸赶下了山寨,从此生生不相见。 王逸很好奇,凭借着当时贾诩的武力,要是想出手,那么叶家寨便会什么也不会遭受,老人当时说的是要守护祠堂,王逸可是不信。 “不知道前辈这次前来是做什么?” “你这小子,就不能是老夫替小姐看看你。” 王逸摆摆手,显然不信贾诩,“前辈还是说的清楚点好,毕竟朝廷要是知道了我与前辈走的近了,说不定我这锦衣卫的官身,便要被人夺了去。” 贾诩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逸,“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叶瑶的夫婿,你也活不下来。” 王逸靠坐在椅子上,毫无高手风范,“啧啧啧,前辈要是这般说话便是无趣了。” 贾诩不在与王逸胡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以前我一直好奇,你小子的师承是哪里。” 王逸拿起桌子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现在呢?” 贾诩一笑,“不好奇,因为我见到你师父了。” 王逸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轻轻说了句,“哦。” 这次贾诩更是疑惑了,“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是谁?” 王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贾诩,“我当然知道,鬼谷老人嘛,一个老头子。” 贾诩呆住了,恐怕天底下也就是你王逸可以这般说那个老人了。 鬼谷老人,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名讳,也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老人成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咒骂的对象,只因为春秋之战,便是这位老人一手挑起的。 老人生平最为著名的便是有些四个徒弟,庞涓,孙膑,苏秦,张仪。同时他们四个也是春秋之中,最为耀眼的新星,没有之一。仿佛整个春秋都是他们四个相互对峙,相互攻击的舞台。 附龙术,扶龙术,攀龙术,屠龙术,皆是这位老人传下世间,所以鬼谷老人也是世间练气士最为尊敬的对象。 但是无人知晓纵横术才是那位老人真正智慧所在,只上这等隐秘,除了他们师兄弟,外人是无法得知了。 老人曾经在春秋结束之后,昙花一现,亲自策划了一件案子,便是那件案子,使得如今的梁王成为孤家寡人,也是的 凉王成为梁王。 “我有些东西需要从你师父那边取过来,可是你师父说那东西被他放在你身上了,所以我才会来这边找你。” 王逸微微皱眉,在心里把他从那处山谷之中带出来的东西好好回想了一次,书籍,毛笔,衣衫,好像没什么了。自己当时跑出来的时候匆忙,并没有带出来太多的东西。 贾诩看着王逸皱眉,笑道:“不是具体的东西,是当年大魏的气运,我现在急需这点东西,本来我应该在长安城等你的,可是最近事情有变,我等不及,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王逸想了想,气运?大魏的气运?自己是搞不明白这些人的谋划了,自己现在只想返回幽州,祭奠完死去的人们之后,返回长安城,好好修炼,再去报仇。 “拿去拿去,我要他也没什么用。” 贾诩呵呵一笑,大袖一挥,王逸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王逸缓缓叹出一口气,正式对贾诩说道:“刚刚多谢了。” 贾诩微微点头,说了这么半天,也就这句话像句人话。 “叶瑶还好?” 王逸望着房间之中的屋顶,想了想,决定还是问出自己心里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还好,现如今,她也练武了?” 王逸心头一震,“练武?” 贾诩点点头,也是忍不住叹气,叶瑶这孩子太要强了。 “就着叶瑶练武的这件事,我与你说一件江湖上的隐秘。” “你可知顾恺之为何被人称为武圣,一个人便占据了一座城池,作为自己的武馆,教授别人武功?” 王逸摇摇头,他能够知道这世界上有修行者,有练气士,有武夫还是托了李文璇的福,一心读书,想要读出个名堂的王逸,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因为顾恺之一人打败了北齐江湖上所有的人,而后安然返回大明。” 贾诩嗤笑一声,对此并不认同,“那只能说明顾恺之武功高深,当不得武圣之名,我且问你,你在与刚刚三人交手的时候,可是感受到了星辉的流动。” 王逸骇然,回忆一下刚刚与三人交手的场景,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感受到星辉的流转。 “那是因为顾恺之五十年前从北齐回来的时候,便提出了一个说法。” “让人们修练不在去通过星海,也不再去修行星辉,而是修己身,修内力。” 王逸眯着眼,仔细想着贾诩刚刚说出的话,不去修行星辉,反而修己身,修内力?这是什么想法? “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诩慢慢说道:“顾恺之当年提出了一个想法,人们为何要去追求天上那个虚无缥缈的星海,反而忽略了自身,那时候,顾恺之从北齐那边回来的时候,便改良了自己的武功秘籍,从而实现了这一想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恺之稳坐天下十人之一,现在更是有希望去整取那个天下第一。” 王逸淡然道:“哦。” 贾诩差点扯断自己的胡子,江湖上这等隐秘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开创将来江湖上练武方式的壮举,王逸便是这般的不在意。 “你小子不在意?” 王逸想了想,透过窗子,看见外面飘落的雪花,轻声道:“也不是不在意,既然我先前修行的功法便是走的 星辉路子,现在再去改也来不及了。” “当年读书,我见到书上说既来之,则安之。这也算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奉行的原则吧,有些事情,我们强求不来,也做不得,那么我们为何不享受一下现在呢,反而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既然当年星辉之法可以流传下来,并且被人发扬光大,那么自然有其道理,有的人在修行路上,讲究一个境境都要最强,功法要最好,这般做法没有错,但终究是落了下乘。每件事情上,每个人做的做法都是各有千秋,从来没有高下之分,好坏之别,境境最强没什么意思。” “就像我们活着一样,人们往往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开始懊悔,自己当时不应该这么做,想着自己当时要是那样做,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 贾诩笑着问道:“难道不应该如此?” 王逸摇摇头,起身,推开船舱房间的窗户,寒风吹过,雪花落到房间之中,但是瞬间便融化,消失不见。 王逸双手负后,任由寒风吹过自己的鬓角,拂过自己的发丝,“人生遗憾事,十之八九。要是人生无憾,事事追求完美,这般做便是无趣了。” 贾诩微微一叹,王逸这般所说的道理,自己又何尝不懂,但是自己做不到,终究是放不下。 贾诩缓缓起身,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物,扔给窗子旁边的王逸,“老夫这次来虽然救下了你一命,但是相比老夫从你身上取走的东西,终究是老夫赚了,不过老夫生平最不愿意亏欠的便是人情,这本秘籍你拿去,是脱胎自李淳风的春风渡,经过老夫的改良,便是走了顾恺之所说的那一条路,不过在连之前,你要先行散功,而后斩断与天上星辰的联系,至于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王逸伸手接过秘籍,上面用的是一种现在被大明全面禁止的字体,秦篆。当年大魏作为大秦的姻亲国,用的便是这般文字。 “前辈不在待一会?” 贾诩一笑,知道王逸这么说不过是客气话,这位在当年大魏国灭的时候,不知不觉跻身圣人的大魏起居郎,哈哈一笑,“小子,如果有朝一日你打得过老夫,老夫便告诉你叶瑶的去处。” 说话间,老夫一闪而逝,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王逸手握秘籍,也不知道做何感想。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之上,此时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白如霜带着自己的手下站在船头,身边的兄弟少了两人,便是陵江七雄变成了陵江五虎。冯周身后的人皆是镖师,趟子手都被他们干下去疗伤,事到如今留在这边也是无济于事。 众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皆是纷纷回头,看向王逸。 那些目光中,有敬佩,有恐惧,有杀意。 王逸感受到这些目光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先是与冯周点头示意,来到白如霜的面前,拱手道:“白先生。” 白如霜神色平静,没有什么异常,反而是身后的魅影等人皆是拔出兵器,想要对王逸出手,却是被白如霜伸出胳膊拦下,“王兄弟这般的伤势,不养伤,跑出来做什么,让我们杀了你报仇,如此这般,便是礼重了些。” 王逸咧咧嘴,真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白先生的兄弟虽然替你挡下了我的一剑,但是想来那一剑的剑气应该还是将白先生的五脏六腑震的不轻,不如积点口德,省的下一次没人替你挡剑。” 第二百一十六章离去 “白先生的兄弟虽然替你挡下了我的一剑,但是想来那一剑的剑气应该还是将白先生的五脏六腑震的不轻,不如积点口德,省的下一次没人替你挡剑。” 王逸的这句话无疑是触碰到了白如霜心痛的地方,水鬼便是因为替自己挡下王逸的那一剑而死。 “王兄弟你要是想要与我呈口舌之快,那么请自便,我们刚刚与冯镖头谈完,现在要带着人离去了,不过请王兄弟你今后走陵江的时候小心些。” 白如霜冷冷丢下这句话,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去,冯周等长安镖局的人都没有阻拦,显然是谈妥了具体的补偿。 冯周看着乘坐小舟离去的白如霜等人,先是遣散了众人,之后便来到了站在栏杆上,看着白如霜远去的王逸身边。 “王老弟不想知道我们与白如霜达成了什么协议?” 王逸摇摇头,毫不在意说道:“达成什么协议都与我无关。” 冯周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到了王逸的身前,王逸伸手接过,打开仔细一看,原来是银票,看样子数目不少,数过之后,足足一千两。 “冯大哥,这是不是太多了。”王逸说着,便要将银票退还回去,这等数目的银票,恐怕王逸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可能也只有刘书义作为刘钱的孙子见过。 冯周没有动作,只是看了一眼银票,说道:“王老弟,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王逸见到冯周没有动作,便是知道冯周态度坚决,只好将银票放入怀里。 “冯大哥可是问出了他们为何要在这里劫走杨小姐?” 冯周点点头,“自然,不知道王老弟有没有听说过杨家的功法?” 王逸摇摇头,虽然杨钊身为杨家族人,更是王逸的仇人,但是锦衣卫对于杨钊的资料可是少之又少,办事杨钊修习的功法都是一无所知。 “杨家族人的功法在江湖都是隐秘,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此次我们遇到白如霜算是知道了杨家的有些秘密。” “杨家核心族人的功法,名字叫做桃花。桃花作为杨家的祖传秘籍,为杨家带来武功的同时,也带来了隐患,便是白如霜之前所说的散功。” “桃花,桃花。”王逸眉头紧锁,默默重复道,“既然他们杨家每个人每年都会有散功的时候,那么每个人散功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吗?” 王逸这般发问,便是心里想着万一要是杨家散功都在同一天,那么杨钊身为杨家族人自然也会在那一天散功,这样一来只要知道了散功的时间,那么王逸报仇的事情,便会变得容易些。 只是可惜,冯周摇摇头,“白如霜刚刚与我单独交谈的时候,便说了这个问题,他们散功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的,所以杨家人每次出行身边都会带着几名高手,这次死去的那名仆人,便是杨金灵带出来的高手,只是可惜,为杨金灵挡下了太多的攻击,当场便死了。” “你可知杨金灵这次随我们前行,是为了什么 ?” 闻言,王逸一脸地好奇之色。 冯周解释道:“当年杨家老祖出自一个神秘的门派,天刀门,这个门派十分神秘,一代人中,只收取两人作为真传,杨家老祖便是其中之一。” 王逸听着天机门三个字,眉头紧锁,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可是百年前大秦王朝最为著名的天刀门。” 天刀门,大秦当年最为鼎盛的门派,门派弟子无数,天刀门的刀法独步天下,为当时江湖中人所称赞,不过天刀们不知道为何,在一夜之间,门下弟子尽数死亡,无一存活,成为当时大秦王朝的悬案。便是当年的大秦皇帝亲自下旨调查此事,最后也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正是那个天刀门,白如霜为何查清楚这些事情,可是花费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力物力,当年杨家老祖曾经救下过一个人濒死的老人,老人为了报恩,便将一部心法与武功秘籍交给了杨家老祖,这次才有了杨家之后的事情。” “那为何会散功呢?” 冯周嘿嘿一笑,说道:“当年的那位老人其实便是天刀门的弃徒,不过这位弃徒不甘心这么被逐出师门,便偷盗了天刀门的武功秘籍跑了出来,你不过这武功秘籍却是残缺的,这次才有了杨家族人每年都会散功的事情。” 王逸看着雪花满肩的冯周,像是猜到了什么,满眼震惊地看着冯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杨金灵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应该是找到了天刀门的后人,想要补全武功秘籍。” 对于王逸的猜测,冯周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默认。 “杨家这么多年来最为注重便是这件事情,经过很多年的查找,终于是找到了天刀门的后人这次杨家出动的人可不少,光是高手便来了不下五十余位,其余的手下更是不计其数,听说是要买下另一部分的武功秘籍,不过看样子倒像是明抢。” “那这陵江七雄?” 冯周微微一叹,陵江七雄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在杨家统辖的地方,一直以来便是反对杨家,处处与杨家作对,劫富济贫,搞得杨家这么多年来都不敢走陵江这条线路,但是各为其主,镖局这次走镖,护送的活镖便是杨金灵,自然不可能让白如霜他们将杨金灵带走,到时候虽然长安镖局后面有锦衣卫坐镇,不怕杨家,但是这样一来,去往北齐的线路便不能再走庭州这条线路,随时自然是十分巨大的。 “天刀门在青州境内,也算是有些势力,白如霜他们是受了天刀门后人的委托,前来这边截住杨金灵的,作为杨家的下一任家主候选人,抓住了杨金灵,自然便有了与杨家谈判的筹码,这样一来,也不怕他杨家做什么了。” 青州。 王逸心里默念这个地名,作为大明北部直接与北齐接壤的三州,青州在王逸的印象里可是不差的,当年齐王府里有不少下人的家乡就是青州,那里的与幽州一样,皆是英勇善战。 现在听冯周分析,能够与杨家谈判的势力,那自然是与杨家同等的家族 或者宗门才可以。在青州这样的势力可是不多,离开幽州太久,王逸都记不住幽州的事情了,更何况青州。王逸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起来青州境内有何种势力可以与杨家抗衡。 “看来杨家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站在栏杆处,冯周伸了一个懒腰,说完了自己从白如霜那里知道的全部,冯周感觉自己一身的轻松。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冯周觉得王逸既然肯出手帮助镖局度过此次的难关,自己要是连真相都不告诉他的话有些说不过去,实则是心里难安。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对岸了,王老弟是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是自己单独离开。” 王逸慢悠悠拿出自己从房间之内带出,放到腰间的酒葫芦,轻轻晃了晃,里面还有些酒水。他并没有着急喝下酒水,举目远望,怔怔出神。 与镖局一起走,便是一起绕到青州,本来应该走幽州那条线路的镖局在彻底暴露杨金灵的行踪之后,决定不在掩饰,反而是从这里出发,直奔青州境内,力求将杨金灵快速送到杨家人的手上。 不与他们一起便是要王逸摆脱镖局带来的方便,自己带着王思与李长明前往幽州,虽然现在距离幽州并不算太近,但是一路上除了李长明的那批老马,自己与王思可是都要步行。 “那到了岸上,我就自己走吧。” 冯周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王逸的选择,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与王逸一起走完接下来的路程,但是能够认识王逸,也算是一种缘分。 “王老弟,我在这里要道歉。” 王逸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冯周一笑,虽然王逸不在意,但是自己还是要说的,毕竟按照镖局原来的计划,是要从幽州那边转道进入青州,现在改道有一点不厚道。 “临走前,也没什么送你的,要不与冯大哥再喝一次酒?” “就用这大雪做下酒菜。” 听到喝酒的王逸笑呵呵走到船舱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两坛子酒,递给冯周一坛,自己留下一坛。 两人面对着陵江,大雪做下酒菜,痛饮起来。 “王老弟,你说说这天底下除了我们两个,恐怕没有以大雪做下酒菜的酒鬼了。” “冯大哥这话说的,我不是酒鬼。” “王老弟这话就差点意思,不如这酒水美味。” “冯大哥说话太糙,应该多读些书,否则骂人都是无趣。” “。。。” “王老弟剑术不错,不知道刚刚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啊?” “哈,名字是百步穿杨,怎么样,霸气吧。” “百步穿杨,好名字啊,不过怎么听着这般的耳熟,好像太白剑仙的成名招式便是这个吧。” “冯大哥好记性,说实话,其实我就是李太白的不记名弟子。” “屁。就你王逸这样的还是能是剑仙的徒弟?那我还是顾恺之的徒弟呢。” “哈哈。” 第二百一十七章秘辛 天上的大雪在王逸与镖局等人离开的时候便停了,余峰在大战之中,战死了,这个为锦衣卫,为长安镖局忙碌了一生的老镖师,终究是没有死在长安城,自己的故乡,将自己的命留在了陵江之上。 镖局等人在船只靠岸之后,便组织人,将那些战死的人,进行火化,骨灰则是装到坛子中,派几个人随着船只返回对岸,将骨灰送回长安城。 王逸背着王思,走了许久,身边跟着牵马的李长明。可是还没有走出多远,便是被三个人给拦住了。 面对这三人,李长明身后的木剑不受控制的震动,仿佛是遇到了仇人一般。王逸腰间的长剑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不过这并不妨碍王逸认出他们的身份。 王逸眯着眼,看着中间那个熟悉的人,说了句,“丁洪升?” 一身黑色长袍的丁洪升点点头,满头白发的他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长明瞬间拔出自己身后的木剑,丁洪升这个名号在大明还是有些分量的。 当年魔教教主并不是丁洪升,反而是一位颇有威望的老人。魔教当年最为鼎盛时,传言有教众万余人,英才辈出,高手如云,稳稳压过正道一头。如果说五十年前的江湖,北齐有顾恺之,那么大明便是魔教与正道人士战场,那时候几乎有些威望的江湖前辈都死在了魔教的手里,那也是魔教最为辉煌的时候。 那些正道人士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魔教在他们头顶上为非作歹。所以魔教经历了以龙虎山为首,江湖上诸多门派的联手追杀,那位颇有威望的老人被这些正道人士斩杀在西蜀境内,听说是龙虎山现任外姓大天师黄文亲自斩杀,黄文在回到龙虎山后,也因此被封为龙虎山外姓大天师。 魔教虽然经历了这般打击,但是那些逃出去的人并没有死心,反而是聚集到魔教原来山门所在的地方,再度商议如何东山再起,那么自然就需要一位教主。 可是活下来的那些人哪一个是泛泛之辈,每个人都是枭雄,都有着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只不过是前任教主太过强势而已。 而丁洪升便是在这些人中,一路杀出来的人物。据传说,丁洪升将当年活下来的人杀了半数,鲜血直接铺满了魔教的祭坛,最后丁洪升才被推选的教主。 当上教主的人有几个是好惹的,更何况还是魔教的教主。 丁洪升与王逸算是老熟人,当年在长安城外便见过一面,老李当时好像去西蜀便是去找他问剑,哪知道丁洪升跑来了长安城,但是好在老李最后时刻赶到,拦下了凭借钦天监那些练气士的气运,跻身仙人境的丁洪升,否则那一战的胜负,还真是不好说。 王逸也不废话,直接拔剑而出,双脚站立原地,身后的王思懂事的躲在竹箱里面,小脑袋偷偷伸出竹箱,在王逸的背后打量这个满头白发不知道是大叔还是大爷的人。 丁洪升看见王逸的动作,嘴角上扬,笑道:“怎么,想要 动手?” 王逸只是握紧了长剑,并没有说话,奶奶的,这可是与老李过招的人物,自己三人今天可不好说了。 “先不说你打不打过我,但说你与那白如霜打过一架之后,身上的修为尽数耗尽,现在还没有回复,而且我发现你在散功!” “叮。” 丁洪升抬起右手,双指并拢,夹住了身前的木剑,原来是李长明出手了。 李长明一改往常的不靠谱,现在的他脸色难看至极,丁洪升却是很恐怖,李长明在刚刚自己以为丁洪升分神的时候,出的这一剑,本以为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但是还是被丁洪升拦了下来。 丁洪升双指用力,木剑便是原路返回,而后狠狠刺在李长明身前的地面之上。 “小子,你就是那个老道人最近新收下的徒弟吧,这一手御剑术除了当年的蜀山,江湖上也就只有他会了,这一剑要是你师父武当老道长来了,我直接就跑,你小子,还差点。” 李长明咬咬牙,“王逸,点子扎手,要不撤吧。” 王逸现在满脑子的疑惑,丁洪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与白如霜打了一架的,难不成刚刚自己打架的时候,他一直再旁偷看? 王逸摇摇头,在丁洪升面前想着跑,那是不可能了,丁洪升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圣人,这是李太白在长安城一战之后,亲口说的。 贾诩便是一位圣人,你看看他,一挥袖,便将陵江七雄及其手下解决了,那么丁洪升呢,不言而喻。 “你就算发现了又何如,丁教主还是说一说来此的目的吧,难不成是让我去你们魔教当教主,丁教主好眼光。” 红鸾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也顾不得教主会不会责怪自己,竟然捂嘴偷笑起来,一旁的绿端更是高看王逸一眼,这个姑爷,真的不一般。 丁洪升发誓,现在自己真的是想一巴掌拍死王逸,冷哼一声,“小子,你要是找死,老夫便送你一程,黄泉路上,你们三个也不寂寞。” 李长明直接翻白眼,对于王逸这种找死的行为无语,你说说你招惹这个魔头做什么,我们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丁洪升倒是对王逸的这句话有些意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魔教教主,这小子还敢这么说话,究竟是不知死活,还是真的右手呢? “多谢教主好意,在下在锦衣卫待的很好,并不准备加入魔教。” 丁洪升一笑,虽然心里对于这个王逸万般的看不上,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开心一些,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好再次说道:“小子,先别拒绝,听老夫说完。魔教之内,有教主一名,左右护法两名,长老团七人,下设各处堂主一十二名,右护法现在有人,不过左护法一直以来都是悬空的,你小子要是答应了,那么老夫便可以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让你给坐一坐,不比你在那锦衣卫强多了?” 红 鸾与绿端都是有些震惊,相视一眼之后,齐齐看向王逸,眼神里面,尽是艳羡与敬畏。这个姑爷看来在教主心中的位置可是有些高的。 要知道魔教之中看重左护法这个位置的前辈与高手数不胜数,现在魔教教众各处堂口加起来可是有些近万人之巨,除了军队以外,没有人可以与魔教相抗衡。 不过魔教众人皆是劣迹斑斑,不是采阴补阳,便是生吃人肉,行事随意,全看心情,这也导致了魔教在江湖上一直以来都是名声发臭。 王逸收回了长剑,轻轻拍了拍有些被吓到的王思,笑道:“丁教主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这左护法还是算了。” 丁洪升歪着脑袋问道:“真不去?” 王逸点点头,“打死也不去。” 丁洪升缓缓抬起右手,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上面浮现,随后一团金色的光芒,看上去便是不俗。 李长明咽下口水,背后的木剑不在受李长明控制,自行飞出,横在两人身前,王逸更是下意思后撤一步,长剑再次拔出。 红鸾看见自己家教主真的有了火气,急忙出声劝道:“教主,您要多想想小姐,您要是将他杀了,那小姐知道,还不要找你拼命。” 丁洪升也是被王逸接连拒绝,惹出了火气,自己何时这般的低三下四过,丁洪升有些无奈,都是为了自己的那个女儿啊。 一想到那个让自己头痛的女儿,在看看面前这个叫玩意家伙的样子,女儿你怎么偏偏看上他了呢! 丁洪升心念一动,手中的金色光芒消失不见,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的两人,没好气道:“小子,就凭借你这个脱胎自李太白的不成熟剑道,还有那个武当大先生传下来的除魔符剑,想杀我,你们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在更早以前,魔教几乎是每个正道高手在成名之后,都要去大杀一通的地方,无论是剑仙还是刀客,武夫,只要是有真正实力的都要去一次。 就像是不去杀一次魔教,便不能成为高手。 直到丁洪掌控了魔教,才改变了这一格局。现如今的江湖上,天下十人之中,除了武当老道长与龙虎山老天师在三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曾经一起去过一次魔教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去过了。 丁洪升敢于说出这句话,底气也是十足,作为能够在武当老道长与龙虎山老天师活下来的人物,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想成为教主,必然不是庸碌之辈,哪怕你在江湖上没有任何的名气,但成为教主便一定是大人物。 就想上任教主一样,如果不是当年正道人士一起围攻他,龙虎山一位天字辈的老天师以性命为代价,借来仙人之力,加持雷法,钦天监以十位练气士性命为引,隔绝天地,武当大先生又再远处打断了上任魔教教主的飞升之路,那么当年那一场战斗,谁是赢家还是两说。 第二百一十八章马车 大雪停下之后,路上便满是白花。 丁洪升的黑色长袍与地面上的白雪便是鲜明的对比,红鸾的红裳与绿端的绿裘更是显眼,好似整个魔教穿着都是花花绿绿。 “哼!” 丁洪升对于王逸的回答显然是极为不满意的,但是也无可奈何,杀又杀不得,不过这小子返回长安城之后,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给苏芸寄过,那自己可是要给他尝尝苦头了。 丁洪升内力附着在双手之上,缓缓说道:“小子,你接下我三掌,我就放你走如何?” 王逸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恭敬地回答道:“我不接。” “小子,你说不接就不接,老夫的面子放在那里。” 王逸可不管这些,让自己接下丁洪升的三掌,开玩笑,那是玩命呢,什么风度面子的都不重要。 “丁教主一个堂堂魔教的教主,与我这个小子一般见识,岂不是更没面子。” 王逸这话说的让红鸾与绿端都是捂嘴偷笑,两人纷纷看向教主,这下好了,要是丁洪升真的出手了,就落得个对晚辈出手的坏名声,关键是教主还不能杀了这小子。 丁洪升现在被王逸气的是一阵火大,王逸这小子这么毫无骨气的人,苏芸怎么就喜欢他呢,是不是这小子给自己的女儿下药了? 丁洪升看着自己对面,一脸敬意的王逸,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心念一动,直接拔地而起,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看的李长明与王逸皆是发蒙,有些搞不清楚这位教主的意思,看着天边那个消失不见的黑点,楞在了那里,求助般的看着红鸾与绿端。 不过王逸与人间也是不熟,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李长明在一旁的看的那个着急啊,直接一巴掌拍在王逸的脑后,将王逸身体前移了一下。 “两位姐姐,王逸有话与你们说。” 说完,李长明直接扭过头去,半点也不看王逸那要吃人的眼神,躲在竹箱里面的王思有些生气地对着李长明做出一个自以为最下人的鬼脸,不过可惜李长明没有看到。 王逸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笑呵呵说道:“两位姐姐,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是想问不知道我家教主会不会回来吧?”红鸾看着王逸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惹得红鸾捂嘴哈哈作笑,身前的美妙光景看的王逸是有些呆住。 红鸾笑过之后,看见王逸有些呆住,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顺着王逸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好看吗?” 王逸下意识回答道:“不错哎。” “王逸,我家教主没打死你,真是不对,要不我把他叫回来,你们单独聊聊?”红鸾瞬间来到王逸的身边,扭着王逸的耳朵,疼的王逸直咬牙。 虽然腾在自己的耳朵上,但是王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甚至有些震惊。红鸾刚刚站的位置距离王逸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但 是可以瞬间来到王逸的身边,速度之快,让王逸有些心惊。 “别别,这位姐姐,您收下留情,我这是耳朵!” “扯的就是你耳朵,让你不老实,你在这般,我就告诉小。。。我就告诉教主去。” 红鸾冲动之间,说出了实话,但是好在最后的时候,收了回来。 绿端看着红鸾与王逸的样子,说道:“好了,姐姐,再不走,教主就要离开庭州地界了。” 红鸾松开了王逸的耳朵,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遮住美妙的风景,气呼呼地离开了树林,绿端看着自己姐姐离去的背影,回过头,大有深意地看着王逸,“王逸,有时间多想想身边的人,别再去忙于别的事情,别等到最后回过头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王逸站在原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听着绿端说的话有些发愣,并不清楚绿端的意思,但是绿端的话还是别王逸记在了心里。 李长明看见绿端最后消失在树林当中,便是快步上前,刚想要与王逸说几句话,便被王逸直接锁喉,将李长明放到在地。 “你小子害我是不是?嗯?” 李长明没有想到王逸会来这么一手,躺在地上,看着王逸的样子求饶道:“大哥,我哪里想到你盯着人家的胸脯看,明明是你小子定力不够,挂我喽。” 虽然是王逸理亏,但是王逸哪里是吃亏的主,直接反驳道:“那我不管,你小子要不是给个说法,你就别想起来了。” 甚至王逸性格的李长明明白,王逸这是看上自己什么了,毕竟当年在锦衣卫,王逸可是说出过那句响彻子午巷的名言。 “记住,我们锦衣卫出门办事,不捡钱就算丢,你们就是坑蒙拐骗全用上,到了那些贪官的家里,每个人都给我装满自己的口袋。” 为什么这么做呢,实在是朝廷尚未下令,让锦衣卫去抓这些人,但是那些贪官都是长安城有名的人物,谁人不知道他们本来什么样子,虽说不能抓他们入狱,但是这并不妨碍王逸用别的方式去“坑”他们。 李长明心念一转,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个铃铛,交给了王逸,来换取自己从雪地上爬起来的机会。 王逸拿着铃铛,发现这只是普通的铃铛,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当即问道:“李长明,你不厚道,你用一个普通的铃铛糊弄我,你说说你一个武当山掌教的师弟,就这么点身家?” 李长明拂去身上的雪花,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将上面沾染的尘土弹去,“你知道个屁,这可是二师兄在我下山的时候给我的。” “二师兄,武当山的二先生?” 王逸笑着问道。 对于那个二先生,王逸还是有些感激的,毕竟当时在长安城外,为戒尘出手的几个人当中,虽然武当二先生来的很晚,但是却来的很及时,成功救下了自己等人。 这个出自武当山二先生的铃铛想来定是不凡。 “就是我二师兄,这个铃铛你别看 没有什么用,可是等到有高手靠近的时候,便会提前震动。” 王逸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即便是老头的那些个藏书的当中也没有这等小物件的记载。 “好样的,这次我就不记仇了,你看看我还是很大度的嘛。” 王逸将铃铛交给身后的王思,让她拿着玩去,本来一路上怕王思有些无聊,现在可好,李长明的铃铛可是充分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自己是半点也不用担心了。 王逸轻轻扶起李长明,笑着说道:“李长明,你瞧瞧,我们兄弟两个客气什么,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我可是还见过你三师兄的人,他有没有给你什么好东西,我们一起分享一下。” 李长明强行挣脱王逸的纠缠,直接快步向前走去,嘴里不耐烦说道:“去去去,没有了,武当山哪里来的那么多宝贝,你去龙虎山还差不多。” “你小子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武当山可是号称北边的道家祖庭,好东西不少,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一次武当山,我帮你找,不过事先说好,找到东西,我们五五分,要不然我可不干。” “王逸,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我发现你就是个话痨。” “怎么说话的,我可是正面人物,朝廷人。” “。。。” 大雪停了之后,太阳赶在天黑之前,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真容,照应在大地之上。 陵江岸边是一条土路,不算平整,坑坑洼洼,而且还有些偏僻,但是一场大雪过后,路上便都是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辰,便没有太多的人会走在这片树林当中,大雪封路,实在是难走。 王逸与李李长明还好一些,李长明运用内力,王逸动用星辉,皆是走在雪地之上,但是并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树林的另一侧,本来平静的雪地忽然动了一下,要是走进看去,像是一个人趴在那里,可能是受不了雪地的寒冷,不停地在那里搓手,来取暖。 忽然趴在雪地之上的那个人对着自己对面的雪地之上问了一句“老三,你说说那一家子真的回来吗?” “老四,我哪里知道,少爷说了,他们就是刚刚出的客栈,我估摸着现在应该进树林了,你再等等。” 趴在对面的老三知道,这是老三有些顶不住雪地带来的寒意了,也难怪,这个大雪天刚刚结束,趴在雪地之上,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老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枝,上面有一个英俊的男子坐在上面,手里一壶烈酒正在缓缓倒入嘴里,此人便是自己家的少爷,也是此次行动的领头人。 老四趴在那里,微微叹气,实在是这个雪天自己忍受不了,已经一刻钟过去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自己三人要是在等不到人,那么就不用活着回去了,冻都要冻死。 不过在两人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辆马车自远处向着这边驶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潘大人 树林的尽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寂静无声的树林之中,多了一些生气。 赶车的把式偶尔吆喝两声,声音回荡在树林当中,也落在了老三,老四的耳朵。同样的,坐在树枝上,两人口中的少爷也是邪魅一笑,本就有些英俊的脸庞之上,更是吸引人。 少爷几步跳下树枝,落地雪地之上,双手负手,一脸笑意的看着慢慢驶来的马车,树后面,有走出来两人,一人看上去有些瘦弱,一个人看上去有些年纪,胡须有些发白。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几人的身前,赶车的把式也是个老人,坐在马车上,看见不远处站立的几人,也是拉住了缰绳,停下马车。 这等寂静的树林当中也有人会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善茬。 站在路上的三人,中间那个面容英俊,生的白净,只是那嘴角的笑意若有如无,很是邪魅。右边的那些有些瘦弱的男子,倒是还好,左边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眼里泛出精光,一看就是个混江湖的老人。 马车刚一停下,一个低沉的声音便从车厢当中传了出来,“老王,怎么了。” “老爷,有三个人挡在路上了。” 车厢里面的老爷温和道:“应该是过路的,将马车听到一旁,让他们先过去。” “好的,老爷。” 赶车的老王应了一声,将马车赶到一旁,便不再言语,可是站在道路中间的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站在中间的少爷看见马车停在了道路一边,对着身边的两人笑道:“大爷,二爷,看来对面是把我们当成了过路的了。” 大爷摸着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笑呵呵说道:“看来这潘大人真的如传闻那般,是个心善之人,搞得老夫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杀他了。” 一旁的二爷挖着自己的鼻孔,没好气道:“你要是佩服那潘大人的为人,那么带回杀他们的时候,就让我来,你与老三,老四,负责收尸。” “老二,你。。” “好了!” 少爷看见自己身边两个人还要吵架,直接出言制止,要不天晓得这两个比自己在山寨上高出一个辈分的人会吵到什么时候。 “老三,老四,一会注意他们逃跑的方向。我去去就来。” “好嘞,二哥。” 说话间,趴在雪地之中的两人便是瞬间跳起,不停地抖动自己的身体,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时地擦拭一番,用来取暖。 有些瘦弱的二爷身影一闪,便是来到了马车的面前,赶车的老王刚想要开口询问,只见那瘦弱的人冲着自己嘿嘿一笑,一道黑影便缠上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老王眼睛一黑,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竟是脖子被人拧断,整个人便被二爷高高抛出,砸在了一旁的树木之上,而后落到了雪地里面。 没有喊叫,没有痛苦,在马车之上,老王便结束了自己的一声,想来老王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白丢了小命。 被人称呼为少爷的人在远处见到这一幕,先是有些无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再一转身,便是也来到了马车的附近。 “二爷,您这手法可不行,不见血的话,潘大人怎么能够交出东西来呢?” 少爷邪魅一笑,看似轻松的神情之中,带着几分的恶毒,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 ,对着拉车的马匹,便是一划,手起刀落,血光乍现,一颗马头便是掉落在地,地面之上,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在其上,还有点点的血迹。 大爷带着老三,老四来到这边,几人都是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一个畜生而已,他们杀的多了。 没头的马摇摇晃晃便倒在了地上,只是身上带着枷锁,半倒不倒。 随着马匹的倒地,马车之中,传出了一个惊呼,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男子率先走出了马车,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衣服有些熟悉的老王,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再看见自己不远处,被人砍断马头的马匹,脸色瞬间苍白,惊慌万分,大叫一声,竟然是走下了马车。马车里面的女人听到了外面的叫声,询问道:“相公,外面怎么了?” “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啊!” 随着一声大叫。帘子有被人从里面掀起,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肤色雪白,身材较好,一股成熟的韵味,让少爷有些目不暇接。 少爷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名夫人的垂涎,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妇人走出马车,来到自己相公的身边,手掌紧紧抓住相公的手臂,颤颤巍巍说道:“相公,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相对于雪地之上的那些红色印记,女子更怕的便是那个年轻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之中,有欣赏,有垂涎,有欲望,有强烈的占有。 少爷越看这个妇人便是越欢喜,戏谑说道:“夫人还是不要问潘大人了,不如与在下先去谈谈心,说不定本少爷心情好了,便会告诉你一些东西。” “你。。你无耻!”妇人伸出自己的手,指着少爷骂道。 “哈哈,妇人骂得好,本少爷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这样才有意思。” 少爷哈哈大笑,一步走上马车,而后猛地掀开帘子,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女孩,瑟瑟发抖,躲在里面,神色惊恐,蜷缩在角落里面。 “啧啧啧,潘姑娘与夫人长得真像啊,人们都说潘夫人美艳无方,今日一见,潘姑娘也不错嘛,看来本少爷是不虚此行了。” “你要做什么?不要动我的女儿。”夫人看见自己的女人被人发现,出于本能的想要上前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还没有走出去,身前便横出来一条手臂,夫人瞬着看过,竟然是自己的相公。 “做什么?夫人问的好,难道夫人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本少爷仰慕夫人已久,今日等在此处,便是想着一亲芳泽,总不能让夫人这等美人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这可是人生一大憾事。” 少爷一拍双手,忍不住赞叹道:“潘夫人不愧是美人坯子,生出来的女儿也是美人坯子,想来夫人要是给我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我爹还不要乐死?” “少爷这话说的妙,寨主定然是高兴地多喝几杯。”老三找准少爷说话的时机,明目张胆的拍马屁。 但是显然这一招有效果,少爷双脚踩在马车之上,两只手叉腰,哈哈大笑。 少爷伸出一只手,把躲藏在角落里面的姑娘拉了出来,一只手扯着潘姑娘的胳膊,一只手掐在潘姑娘的下巴上,大口地呼吸着空 气,并且仔细打量起来。 “味道不错,要不说这种尚未出嫁的女子就是比那些勾栏里面女子强一些,果真如此。” 看见自己女儿被人抓在手里,夫人有些着急,尖叫一声,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少爷听见潘夫人这般的叫喊,转过头,肆无忌惮的打量潘夫人,笑呵呵说道:“我想做什么?潘夫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这般行事,便不怕官府吗,我夫君可是你们庭州知府大人的得意门生,双桥县的县令,大明的朝廷命官,随意杀人,威胁朝廷命官,就不怕有人来抓你们吗?!” 少爷呵呵一笑,看着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潘大人,说道:“潘大人,你要不要为你的夫人解惑呢?” 站在夫人身边的潘大人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抬起头,看着被人抓在手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夫人,歉意道:“若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站在一旁的潘夫人有些发蒙,不知道自己相公说这话的真正意思,竟然连自己的闺名都说了出来,她急忙发问,“相公,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儿不懂啊?” 少爷将潘姑娘扔给了身后的老三,老四,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说道:“夫人不懂,那么在下便来为夫人解惑一下?”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马车上的人,少爷一笑说道:“潘大人可不是朝廷命官了,早在三日前,潘大人便向自己的恩师,我们的刺史大人,辞官回乡,说是要归隐田园。” “不过潘大人年纪轻轻便辞官回乡,想来也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一定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是也不是啊,潘大人?” 潘大人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而后将自己的夫人挡在身后,一步向前,正面直视那个站在马车之上的家伙,“你想怎么样?要银子的话,我身上还有些银钱,便送给几位了。” “不想怎么样,银子这种东西虽然好,不过少爷我不缺,就缺一个夫人,不知道潘大人意下如何?” “你!” 夫人羞愤不已,屡次被人言语调戏,实在是生气得很,不过也无可奈何,那个被人杀死的老王,其实是自己这一家人找来的护卫,可是自己刚出来的时候,老王便被人杀死了,自己与相公又是手无缚鸡之力。 身后的几人都是哈哈大笑,肆无忌惮,那个自称少爷的人眼光更是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眼神之中,尽是欲望。 “你们放肆。” 潘大人也是来了火气直接骂道。 站在后面的老三与老四听到潘大人的骂声,相视一笑,将潘姑娘交给大爷与二爷之后,快速走到两人的身边,全然不顾两人的反抗,将他们抓了起来。 “你们真是放肆,你们这些小人,无耻败类,流氓土匪,简直是野蛮人。” 少爷笑呵呵走下马车,身边的大爷与二爷抓着潘姑娘,皆是跟着上前。 少爷抓过潘大人,对着潘大人抬手便是几记耳光,潘大人的骂声戛然而止,少爷下手很重,潘大人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脸庞之上,尽是红色的印记。 潘大人被这么一打,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流淌而出,捂着自己的脸颊,躺在地上,呻吟着。 少爷看着潘大人的样子,直接一口口水吐在他的脸上,十分不屑。 第二百二十章账本 “潘大人,你要是想骂就尽管骂,不过你每骂一句,那么我就要脱下你夫人身上的一件衣物。”英俊男子说着,便直接拉过潘夫人,将她身上的锦袍脱下,先是那在手里,深吸一口气,而后将锦袍高高抛起,扔到雪地之上,手中的美人看着他的动作,不在反抗,而是仅仅抓住自己剩下的衣物,欲哭无泪。 倒在地上的潘大人见到自己的妻子受到如此的侮辱,就要爬起来,与这伙人拼命,但是有些可惜,被老三直接一脚踹倒在地。 在一旁的老四有些于心不忍,皱了皱眉,想要出言制止三哥的这种行为,“三哥,别这样。” 一旁的老三听到老四的话,有些气呼呼,“老四,你想做什么,发善心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被老三说教了一通的老四慢慢低下头,蹲在一旁,即不帮助他们看守潘大人,也不殴打他们夫妻二人。 甚至老四个性的大爷与二爷皆是相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还在享受潘夫人味道的少爷更是一笑,“我说余光,你小子善心怎么就这么多,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老小子在任上的时候,搜刮了多少的银子,那里的百姓可是被他欺负的苦不堪言。” “你放屁!”倒在地上的潘大人听到有人这般的诽谤自己,当即破口大骂,反驳道:“老夫在任的时候,尽心竭力,鞠躬尽瘁,为治下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啊!” 却是那潘夫人身上的衣物又少了一件,手中拿着一缕薄纱的英俊男子哈哈大笑,“潘大人,你就骂,你多骂一句,本少爷便脱下一件。” 潘夫人虽然仅仅抓住自己的衣服,但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得过英俊男子,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件衣服被英俊男子抓在手里。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英俊男子嘿嘿一笑,“我想要什么,潘大人会不知道?” 倒在地上的潘大人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避开男子的目光,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这番话一出,英俊男子身边的潘夫人也是明白了什么,俏脸煞白,看向自己的女儿,英俊男子眼睛一亮,大笑道:“原来如此,在她的身上。” 不等少爷招呼,那个一直站在那里的二爷先一步开始搜身翻找,一双大手就这样在潘小姐的身上游走。 潘夫人大惊失色,见到自己女儿被歹人这般的侮辱,便要挣脱英俊男子的掌控,想要去解救女儿,但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摆脱他们的掌控,还没等潘夫人如何,便被英俊男子牢牢抱在怀里,潘夫人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是听着自己女儿的求救声,在那里看着自己女儿遭到别人的毒手。 不管潘小姐如何求饶与挣扎,二爷神情并没有变过,只是将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仔细地翻找。 英俊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哈哈大笑,贪婪般的拉过潘夫人,将自己的头埋在潘夫人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错,不错。” 潘夫人被人这般调戏,怒声骂道:“无耻淫贼,放开我。” 但是潘夫人越是挣扎,英俊男子越是喜欢,仅仅抓住潘夫人,几乎要将潘夫人的身子,挤进自己的怀中。 潘夫人跟随自己家的老爷多年,一直以来都是恪守妇道,在家相夫教子,哪里受过这般的侮辱,再加上潘夫人自小家 教慎言,性子又烈,只得拼死反抗,但是怎奈何不是英俊男子的对手。 挣扎中,潘夫人的发簪被打掉,一头秀发散落肩头,英俊男子见状邪魅一笑。 “美人,不是等不及了吗,那本少爷便满足你。” 说罢,就要将潘夫人放到在地,但是这时候二爷那边有了动静。 “少爷,找到了。” 二爷站在潘小姐的身边,手上一个灰色的包裹,对着众人招呼着。二爷几步来到少爷的身前,将包裹上交给少爷。 英俊男子眼中闪过炽热的光芒,将潘夫人退给二爷,自己则是打开包裹,里面露出来的是一个册子。 英俊男子翻看了一遍,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是账本,潘大人果然是心思缜密,记载的这般详细。” 倒在地上的潘大人看见那个灰色包裹被英俊男子那在手里的那一刻,神色大变,这个在自己妻子与女儿被羞辱,都不曾有半点神色变化的潘大人,在见到册子被英俊男子那在手里的时候,终于是慌了神。 “你们不要动账本,将它还给我,还给我!” 说着,潘大人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朝着英俊男子这边跑来,双手伸出,就要抢夺账本,英俊男子看着潘大人向着自己跑来,并没有任何的躲闪,远处的老三与大爷,二爷皆是冷笑一声。 “不知死活。” 英俊男子大骂一声,而后一脚踹在潘大人的身上,潘大人瞬间倒飞而出,落在雪地之上,口中鲜血吐出,狼狈不堪。 英俊男子将册子扔给蹲在那里的老四,老四伸出手接下账本,放在怀里。 英俊男子走到潘夫人的身边,右手捏着潘夫人的下巴,仔细地打量这位美人,“二爷,你说说你,把美人弄疼了吧。” 站在一旁的二爷嘿嘿一笑,“少爷,老奴就是个粗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英俊男子的手轻轻拂过潘夫人的脸颊,“别怕,美人,接下来让本少爷好好疼你一番。” 这时候,蹲在路边的老四轻声说道:“少爷,二哥,我们东西到手了,要不咱们走吧。” 英俊男子微微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悦,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爷看见了这一幕,甚至少爷性格的他急忙对着老四骂道:“老四,少爷办事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英俊男子冷哼一声,直接抓过潘夫人几下便除去了她身上的衣物,可怜的潘夫人在大雪的天气里面,比英俊男子脱的就剩下一件肚兜。 看着美妙的身材与精致的容貌,英俊男子不禁赞叹道:“夫人这般年纪还是十分诱人的嘛,刚才的衣物可是有些遮挡夫人的美貌了。” 一旁的老二找准机会谄媚道:“少爷,要不小的给您换个地方,这个地方可是有些寒冷的。” 英俊男子摆摆手,迫不及待地说道:“换什么地方,就这里了,天为被,地为床,我与夫人呀共度良宵了,你们随意。”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潘夫人双手捂在胸前,不停地打颤,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被英俊男子的话语有些惊吓到。 英俊男子走进马车,从里面拿出一床被子,放在马车地面上,而后将潘夫人压倒在马车的旁边,用布条将潘夫人的双手固定在马车之上。 潘夫人自然是激烈的挣扎,可是越挣扎, 便越会激起英俊男子的兴致。 “夫人不愿意?也罢,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便不去计较这件事情了。本来想着进去马车里面与夫人共度良宵的,但是看来夫人有些等不及了,那么本少爷便在此,品尝一番夫人,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让夫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床笫之欢。” 潘夫人闻言,心里一阵发苦,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会这般的折磨自己,要知道自己的相公与女儿都是在这里的,他竟然想当着他们的面,将自己糟蹋。 潘夫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死,自己就是也不能便宜了这个人,想着,潘夫人便要咬舌自尽,但是奈何英俊男子抢先一步,将潘夫人的下颚卸掉,防止她自杀,手法相当熟练,似乎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英俊男子看着自己眼前的美人,快速脱下自己的衣物,露出精壮的身体,慢慢走近潘夫人,收下的人呢见到这般景象皆是带着潘小姐,抓起倒在地上的潘大人转过身去,不打扰自己家的少爷。 看着潘夫人惊骇欲绝的眼神,英俊男子格外的满足,身子一下便压到了潘夫人的身上,双手找准时机便抚摸着潘夫人的身体。 被限制行动的潘夫人悲痛欲绝,随着英俊男子在自己身上随意的肆虐,潘夫人心里被带起一阵阵恶寒。 由于下颚被人卸掉,并不能呼喊,只能是发出低沉的悲呼,但是这一切都被淹没在英俊男子的淫笑声中。 英俊男子将潘夫人压在身下,任凭潘夫人扭动自己的身体,也是无济于事。 英俊男子将潘夫人的肚兜一把扯下,这样一来,潘夫人便赤身裸体躺在被子上,出身书香门第的潘夫人,从小便被人灌输礼义廉耻,自己的身体也只有自己的相公才可以看到,但是现在却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上很多的男子凌辱蹂躏,真是生不如死。 英俊男子见到潘夫人裸体的那一刻,大笑声中,扑了上去。女子的闷哼声,马车的吱吱呀呀作响的声音,还有英俊男子的淫笑声,响彻树林。 一双玉腿,在那里抽搐两下,或者挣扎一两下,泪水落在被子上,潘夫人娇嫩的肌肤不停地与马车摩擦,十分疼痛,不过这个时候,潘夫人反而不觉得疼了,因为心里上的麻木让潘夫人感觉不到一切。 现在的潘夫人只想着英俊男子快一点结束,然后自己便找死地方死去,远离这个让自己恶心的世间。 在一声满足的嗯哼声中,英俊男子恋恋不舍地从潘夫人身上爬了起来,还不忘在怕夫人申身前,狠狠抓上一把。 “不错,不错,夫人真是美味。” 老三听到自己家少爷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说道:“少爷,要不要歇一会,再来一回合?” 英俊男子哈哈大笑,穿戴好自己的衣物,拍了拍老三的肩膀,“白洋,你小子上道,不过这种事情,有一次就行了,多了反而不那么美了。” 被称作白洋的家伙附和道:“少爷说的是,小的愚笨了。” 英俊男子摆摆手,指了指马车之后的潘夫人,“你小子不错,潘夫人赏给你了,去吧。” 听到少爷吩咐的白洋嘿嘿一笑,拒绝道:“少爷,那是您的,小的怎敢去沾染。” 英俊男子听到白洋的话,呵呵一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杀 英俊男子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发现那个潘小姐竟然一动不动,饶有兴致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围绕着潘小姐转了一圈,全然不顾地上那个眼神想要将他吃了的潘大人。 “这小丫头怎么一动不动?莫不是被你点了穴道?” 老三嘿嘿一笑,说道:“少爷真是聪明,小的怕这丫头坏了少爷的兴致,便索性直接点了这个丫头的穴道。” 少爷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老三说道:“白洋,你小子额心思我还不知道,无非是你看上了这丫头。既然如此,那么本少爷便将这丫头送给你了。” “少爷,这怎么好意思呢!” “去吧,少爷说话一向算数。” 两人几句言语便决定了潘小姐的去向,一个笑起来肆无忌惮,一个笑起来有些憨厚,可惜都不是好人。 白洋搓搓双手,眼神里面尽数占有欲,笑呵呵解开潘小姐的穴道。 潘小姐虽然被定在了那里,但是还可以听到他们对话的,见到便要走向自己,自然是明白了为何,当即大喊道:“你们做什么,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白洋可不管这些,步步紧逼,他已经双眼发红,顾不得一切了。 倒在地上的潘大人见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竟然直直奔向这边,想要救下自己的女儿,白洋微微皱眉,看着跑向这边的潘大人,有些不悦,直接一脚踹出,潘大人再次到底,不过这一次,他不像上次一样倒地不起,而是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的爬起来。 英俊男子坐在马车,百无聊赖的挑弄着潘夫人,看见那边的动静,也仅仅是瞥了一眼。 “少爷,这人怎么处置。” 少爷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毫不在意,“随你。” 白洋残忍一笑,少爷说了遂随自己,那便是自己杀了他都没有事情。 白洋走到潘大人的面前,面容狰狞,一手握在潘大人的脑袋上,用力一拧,潘大人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便是瞬间毙命。 对于这些,大爷与二爷都是习空见惯,倒是那个蹲在道边的老四,余光对于这个潘大人的死有些于心不忍,默默拿起马车附近散落的衣物,将潘大人的尸体盖上。 “呦,老四,看不出来,我们北盟四鬼当中,你心肠最好。” 白洋看见老四的动作,抱着双臂调侃道。 余光看了一眼白洋,面无表情,便又走回了道边,也不去理睬这些人。 忽然,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大爷与二爷同时看向一个方向,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英俊男子与白洋也是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树林之间,突兀走出来两个人,一人腰间挎着长剑,背着竹箱,里面好像站着一个小姑娘。另一个人身穿道士服,身后一柄木剑悬空,飘荡在那里。 这二人正是赶路的王逸与李长明。 早在不远处的时候,王逸二人便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两人紧赶慢赶,不曾想还是错过了,看着地上别人用衣物掩盖的尸体,王逸心里还有些难受的。 “你们是何人!?”大爷一步向前,质问道。 王逸看了一眼在场的七人,对着李长明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如此欺凌女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来吧,你们锦衣卫不也是有这项职责的吗。” 几人听着面前两人的话皆是心里一惊。锦衣卫,听着语气,这两人像是锦衣卫众人,这锦衣卫可不好惹,最近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亲眼看见锦衣卫是如何崛起的,即便是他们这些身在北边的江湖人士,也是有所耳闻。 王逸一笑,腰间的长剑拔出,卸下竹箱,将王思放到地面上,而后李长明用双手捂住王思的眼睛,不让她去看接下来的事情。 王逸举起长剑,对着众人,问道:“谁先来?” 英俊男子见到王逸如此行事,完全不将自己几人放到眼里,勃然大怒,抬手一挥,一道鞭影便向着王逸而出。 长鞭来势汹汹,直取王逸头颅,王逸看着长鞭,手中长剑挥出,挑飞长剑,而后身影一闪,举剑便向着站在那里的大爷而去。 在王逸的感知里面,此人是这群人里面境界最高,给王逸的感觉十分不好,所以王逸想要先将他杀死。 大爷见到王逸袭来,双脚踏地,内力涌上双手,他竟然想用双手接下王逸的一剑。 “晓风拂岸。” 一道剑气而出,瞬间打在大爷的身上,大爷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轰然倒飞而出,跌落在不远处,不知生死。 英俊男子瞳孔一缩,身边的白洋更是咬紧牙关,二爷更是挡在自己家少爷的身前,仅仅是王逸展现出来的这一手剑气,几人便可以判断,来人是顶尖高手,剑术不凡。 “少爷,快走。” 蹲在道边的余光对着自己少爷大喊,而后猛地起身,对着王逸冲了过去。 王逸摇摇头,余光也不是傻子,在冲向王逸的时候,袖子中滑落一物,是匕首。余光拿着匕首想要为自己家少爷逃跑拖延一些时间,但是站在不远处的三人显然不这么想。 “老四,回来。” 二爷焦急喊道。 眼见老四向前冲去,二爷额头之上,也是冷汗直流,大哥在一瞬间便被眼前的年轻人一剑打飞,落在地上,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任何的响动,想来应该是死去了。 如此这般的武艺,自己几人根本不是对手,可是要逃走,那个站在那里,并没有出手的道士也不是吃素的,那悬在空中的木剑,就像是架在几人脖子上的刀,令人窒息。 “嘭。” 老四余光被王逸一剑刺穿身体,倒在了路边。 英俊男子面对自己身边护卫的接连倒下,也是有些紧张,想来自己等要是想逃走有些难度,不过这两人究竟是谁? “两位,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不如说出来,我们可以谈谈。” 英俊男子也不是蠢笨之人,面对现在的局面,保命是最重要的。 王逸一手持剑在前,一手负后,看着三人说道:“不用去在乎我们是谁,有本事便杀了我们,那么你们便可以活下来,杀不掉,那么你们坐下这等恶毒之事,便不要想着活命了。” “哈,笑话,在这地界,你敢这么说话,就不怕闪了舌头。”白洋站在英俊男子的身边,怒斥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剑气,二爷咬咬牙,直接冲出,与王逸扭打在一起。先是一拳硬生生接下王逸的剑气,再一拳打在王逸的肩头,王逸倒飞而出。 二爷落地站稳,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不禁打,有古怪。 不远处的李长明刚想要出手救下王逸,突然怒喝道:“想走?” 却是英俊男子与白云想要趁着二爷出手,逃之夭夭,虽然不抱希望,但是可以试一试。 身边的木剑飞出,轰的一声,插在地面之上,气势逼人,阻断了英俊男子与白洋的去路。站在进出的英俊男子与白洋都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被李长明的剑气割的有些生疼。 一个可以让武当老道长亲自出面收下,作为自己弟子的人,天赋会差了?李长明上武当不过是几个月,便可以独自一个人下山,游历江湖,即便是武当三先生,当年也是修行了几年才可以一个人走下武当,这般看来,李长明的天赋。 当时在那个田间地头,看着武当老道长耕田的李长明当真是无聊的睡觉,可能他也不知道,那是因为武当老道长暗中动用了一点东西,在梦中教过他剑术。 所以才会没有人去出面驱赶李长明,要不然武当山老掌教的地盘是随意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武当大先生在自己小师弟下山的时候,送出了这一把木剑。 只是可惜李长明大大咧咧的,并没有用心去想这些细节,武当大先生也不想道破其中的隐秘,索性便随缘。 至于二先生与那个常年在外面的三先生,对于自己的小师弟更是爱护有加,各种小东西送个不停,不过是李长明不愿意拿出来而已,师兄们送自己那么多东西,到时候自己最好是原样还回去,要不自己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虽然他经常坑刘书义与王思,还有王逸,但是对于自己的师兄们,还是尊敬有加。 王逸从地上爬起,拍拍自己的衣物,抖去上面沾染的大雪,捂着自己的肩头,正是同在刚刚王逸又跌了一境。 现在的王逸是通玄。 这是在陵江之上,与白如霜等陵江七雄一起打斗之后,带来的结果,这也是丁洪升在树林之中说过的事情。 贾诩为何将那本他改良过的春风渡交给王逸? 他看不出来王逸在散功? 贾诩只是不说罢了,有些事情要自己领悟。 要是按照这般发展下去,那么王逸修炼的路子便是走不通了,等到星辉散尽,他就是一个废人,那么当王逸修为散尽的时候,他的一切便都没有了,锦衣卫不能再有他,即便是卢忠器重王逸也不行,一个没有境界的人,留在锦衣卫,那就是死。 那么杨钊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也不会,甚至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能会亲自出手,一刀便可以结束王逸的性命。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正附和杨钊的心意,甚至当年幽州案背后的人可能笑的更痛快,更肆无忌惮。 二爷站在那里,他也不好受,双手之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自己的衣衫,虽然境界没了,但是王逸的剑道还在,那一记剑气虽然没有修为的加持,但是那可是实打实的脱胎自李天白的剑道。 “二爷,杀了他,今日的事情可不能传出去。” 二爷点点头,顿时觉得今日几人应该死不了了,甚至还有可能将他们全杀了。 王逸向前冲去,手中长剑划过地上的积雪,而后一剑挑起大雪,遮挡住了二爷的视线。二爷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生死之事经历的也多,瞬间便有了对策,先是一脚踩在原地,而后高高跃起,手中不知道何时有了一个匕首,竟然是从高空之中刺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刀剑 雪雾被二爷一掌拍散,手中的匕首直冲地面,刚刚二爷所站的地方,有一柄长剑插在地上,却是不见王逸的身影。 二爷急忙收回匕首,落在原地之上,刚想要查看,却是听到有人大喊:“老二,在上面,快躲开。” 八个字在一瞬间进入了二爷的耳朵里面,二爷下意思地抬头看去,王逸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对着自己砍来。 但是二爷这么一转头,便丢失了最佳的逃命机会,只能是眼睁睁看着王逸握着长刀来到自己的面前。 “噗。” 长刀划过二爷的身体,王逸双脚站立在地上,那柄被王逸藏起来多时的绣春刀杀过一个人后,刀身插在地上,鲜血顺着刀身流淌到雪地之上。 刚刚还站着那里的二爷现在已经倒在了雪地之上,在他的脖子附近,有一道一丈多的口子,鲜血正在不停地涌出,这是他的致命伤,二爷想要说话,但是现在被人划开了自己的气管,已然是命不久矣。 王逸并没有停下来出手的节奏,散功伴随着打斗,越来越剧烈,在待上一会,自己的修为还不知道剩下多少。 现在活着,只剩下白洋与英俊男子了。 正所谓杀人灭口,要毁尸灭迹。 王逸出手所用的剑术与刀法皆是普普通通的招式,不能凭借这些看出王逸的出身,这是王逸在出手之前便想好的。 英俊男子咬咬牙,低声道:“白洋,今日我们要是不拼命,可能就要死了,你小子今天给我出力。” 白洋自然也不是傻子,跟在少爷身边多年,那一双眼睛看人还是很毒辣的,他从刚刚王逸的出手,便可以看出此人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浪子,反而像那些正统门派出身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好像状态不是很好,这一点,白洋在王逸与二爷打斗之中便看了出来,二爷那一掌按照道理来说,凭借着王逸的身法,不可能被碰到一点衣角的。 王逸手中的绣春刀放在左手,走到长剑的旁边,拔出长剑。 左手绣春刀,右手长剑。 这是王逸第一次这般的严肃,因为这可能是王逸此生最后一次动用自己的修为了,这场打斗过后王逸身上的星辉可能连一点也剩不下来了。 因为陵江之上,被白如霜请来的那一尊仙人,打断了还是凡人王逸的长生桥,外人不知道,但是身处其境的王逸可是知道的。 英俊男子不想在被动,他决定主动出击。 英俊男子从腰间的玉带之上,缓缓拔出一物,竟然是一柄软剑,平时便被他藏在腰间。白洋也不再藏私,从自己一旁的马车之上,硬生生扯下一段木头,拿在手里,当作武器,平日里拿一根传承自自己师父的铁棍没有带在身边。 “哼。” 英俊男子冷哼一声,手中软剑直接刺出,王逸站在那里,感受着上面的剑气,有些凌厉,自己刚刚又经历过打斗,气息有些不顺,并不能直接硬碰硬,只好避其锋芒。 绣春刀一挑,将英俊男子的软剑挑飞,就要转身远去,等到气息顺畅在与他们两个打过,只是可惜,英俊男子与白洋两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在挑飞英俊男子的瞬间,白洋手中的木头便到了近前,王逸躲闪不及,被木头直接打中,倒飞而出,重重撞在树木之上,落地发出一声呻吟,微微抽搐几下。 王逸以刀剑拄地,靠坐在大树的旁边, 大口喘着粗气,看来书上那些记载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自己的命都快要搭进去了,不过好在还有一旁的李长明压阵,自己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英俊男子落地,身边站着白洋,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人物,原来不过也是绣花枕头,想要强出头?不如你叫上那个道士,我送你们一起上黄泉路,省的一个人寂寞。” 白洋并没有像自己家少爷那般说大话,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一棍的威力,换作是一般初入江湖的人,这一棍子下去,可是能够要半条命的。眼前之人只是有些气喘,实在是匪夷所思。 “少爷,那道士怕是不好惹,天下道士除了龙虎山便是武当山,这两处道家的祖庭都是高手如云,即便是我们北盟的老祖全都出动,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去招惹那个袖手旁观的道士,他不出手是最好的。 英俊男子也不是傻瓜,自己的母亲是北盟的现任当家人,英俊男子怎么可能鲁莽行事,先前那般言语不过是为了试探那人的身份,或者是激怒他先出手,那么自己在杀了他,便名正言顺,到时候,不管是龙虎山还是武当山前来复仇,都没有任何的道义可言。 别人都要杀你了,你还傻乎乎的不还手,那不是傻瓜是什么? 自己占着道义,怕什么,你们这些最喜欢讲道理的道士,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我?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那个护着小姑娘的道士先出手,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想到这里,英俊男子便看向了远处蹲在地上,与那个小姑年一起看着这边打斗的道士。 李长明在没有拜师武当山的时候,便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当时的他独自一人,流荡四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就想当初的王思一样,不过李长明有父母,不过在他成年之后,便死了而已。 当时年少的李长明一心向往江湖,父母留下来的家产便被他尽数变卖给了那个一心只是惦念自己家产的二叔,然后带着自己的银子,踏入了江湖。 在未遇到算命老道人贾真之前,李长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拜师学艺,不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这样的经历也让李长明知晓了不少的事情。 有好有坏。 所以李长明才会与王思很合得来,刚刚到子午巷的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吵架上赢过王思的人,当时可是被刘书义崇拜了好久。 “放心,贫道不会出手,你们随意。” “呼。” 得到李长明的回答,英俊男子与白洋都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开始专心对付王逸, 经过刚刚的调整,王逸缓缓起身,冷眼看着两人。英俊男子见到王逸起身,眼神打量了四周一番,最后落到了倒在地上,那个被杀死的潘大人尸体上,英俊男子走到潘大人身边,一脚将潘大人的尸体提起,飞向王逸。 血水飞溅,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英俊男子见状,哈哈大笑,状若疯癫,笑意当中满是疯狂,仿佛这一幕满足了他心里。白洋见状,也是一阵恶寒,虽然知晓自己家少爷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但是今天少爷可是比之前更加变态。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白洋的面前,白洋下意思感觉不好,怒喝一声,伸手就要去阻拦,可是拿到黑影速度之快,直接飞过了白洋。 白洋身后便是面容狰狞的 英俊男子,这也是白洋感觉不好的原因。 回过头去,正在大笑的英俊男子看着白洋,有些疑惑,刚想要骂几句,但是下一秒钟,脸上便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态。 眼角的泪水滑落脸庞。 白洋看着英俊男子,颤颤巍巍指着英俊男子的脖子,放眼望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正在向外面喷出鲜血,化作血雾,弥漫在英俊男子的身边。 英俊男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里只是呜呜的作响,说不出口。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恐万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中尽数恐惧,但是更多的是不甘与求饶。 刹那间,鲜血从英俊男子的口鼻之中,溢了出来,他的瞳孔开始放大,气若游丝。白洋急忙上前,想要查看自己家少爷的情况。 英俊男子双眼中三国最后一丝的求饶,便渐渐没了生气。 王逸向前走上几步,看着白洋问道:“你怎么说,是自己自尽呢,还是我出手?” 白洋还沉浸在少爷身死的震惊当中,“你绝对是宗师,绝对是个宗师。” 对于白洋的言语,王逸只是摇摇头,并不想要作答。 “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白洋跪在英俊男子的尸体旁边,万般求饶。虽然乱了分寸,但是眼中之中并没有慌乱,眼底深处有一丝不为外人所察觉的狠劲。 王逸手中只剩下绣春刀,“看样子,你们应该是死士,主子都死了,你还想着活命,能够逃去哪里?就不怕你们主子的族人将你们抓住杀了?” 白洋闻言心中也是一寒,想起自己家夫人的手段,万万不是自己这一个小人物可以承受的起的。 但是要自己与一个宗师高手过招,还是生死之争,白洋是万般提不起一点的勇气,刚刚飞剑那一招,已经将白洋吓破了胆,手脚无力。 “看招。” 白洋还是将眼底下的疯狂释放了出来,想要殊死一搏。 袖中一道寒芒闪过,是一个匕首,银白色的光泽在月色的照耀下,甚是好看,看样子应该是他们这些死士同意发放的,并且没事的时候,便拿出来擦拭,才会有这般的光泽。 王逸看着临近的匕首与白洋,举起绣春刀,发起了冲锋,速度奇快。王逸头颅微微偏过几寸,匕首直接划过王逸的头发,匕首算是落空了。白洋神色不变,死士的心智果然强大,白洋直接反手持匕首,气势不减,想要从后面刺穿王逸的脖子。 王逸右手在匕首要刺到自己的时候,直接一掌拍出,匕首虽然没有刺中王逸的脖子,却是刺入了他的手掌,不过这并不影响王逸出刀,直接一刀砍在白洋的身上。 随着一声的惨叫,白洋倒飞而出,王逸跌落在地。 “呼。” 长长叹出一口气,这场可以说是王逸生平的最后一战,终于是结束了。 远处蹲在那里的李长明背着王思走了过来,至于那悬浮在空中的木剑则是被王思抱在怀里。 “怎么样,当英雄的感觉如何?” 王逸呸了一口,一摊血水自王逸的口中流出,染红了地面。 “他娘的,真是疼死我了。” 王逸顾不得地上寒冷,直接倒在了地上,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事后 “你现在的状态可不是太好。” 李长明将插在远处树上的长剑拿回来,将其还给满身血迹的王逸。王逸苦笑一声,接过长剑之后,将其放到自己的身边。 “是不太好,修为全没了。” 李长明收拾了一下现场,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不用去安慰,也没什么可以安慰的,都是江湖人士,生生死死都经历过多少次了。 王思走出竹箱,来到自己的师父身边,小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要死了,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先将你的宝贝都留给我呗,这柄剑就不错,这刀也好,师父你还有没有我们师门的传承宝物,都给我呗。” 王逸直接一巴掌拍在王思的脑袋上,小小年纪,就盼着自己死去,这样的徒弟要不得! 王思下意识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嘿嘿笑着,直接跑去那被王逸杀死的几个人身边,开始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动作熟练,手法娴熟,是个老手。 只是可惜王逸并没有看见,王逸打过王思之后,便躺到了地上,身上再无一点星辉的王逸,没有由头的,感觉自己十分的轻松,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好似有什么枷锁从自己身上消失的一般。 李长明走到马车附近,看了一眼那个颤颤巍巍,躲在角落里面的潘夫人,微微皱眉,从马车之中,找出来一件衣裳,扔到了潘夫人的身上,而后将马车上面的一切砍断,只留下一个马车的木板,做成了板车。 李长明将板车的缰绳套在自己的腰间,拉到了王逸的附近,原来李长明做这些是为了能够将王逸带走。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散功的,不过与陵江上那一战应该有很大的关系。” “嗯,不过如今的我算是废人一个了。” 李长明从王逸的竹箱当中找出来两壶酒,打开一壶酒,轻轻洒在王逸的伤口处,酒水流过王逸的身体,但是更多的都在王逸的心里。 没有了修为,那么报仇便是痴心妄想。想要凭借计谋去报仇?王逸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可是那些战死的将士等不到了。 李长明将剩下的酒水递给王逸,自己则是打开了新的一壶酒,腰间的木剑被他放在板车之上,“废人不至于,你的剑道不是还在?” 王逸苦笑一声,“有什么用,没了星辉的支撑,我一剑也挥不出去。” 李长明举起酒壶,一口酒水喝下,辛辣之味充斥着口鼻,身体的寒气驱散了不少。 “星辉?都是老黄历了,自五十年前顾恺之从北齐回来,提出的那个修己身的理论,便再也没有人回去修行那个需要看天赋与借助星海才可以得来的星辉了,都去修习内力了。” 王逸点点头,这些贾诩在陵江之上,都与自己仔细地说过,还给自己留下一本他修改过的秘籍,不过具体的便没有再说了。 “那如今的境界时如何划分的?还与以前一样吗?” 李长明将王逸抱到板车之上,在地上久了,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顾恺之说过,既然修行方式都变了,那么以前的境界划分便不行了,所以他提出了新的境界,将江湖上所有的人,大致划分为了三个境界,刚刚修习武功的人,为三品,这等人只要是练武练出了内力便可以,到达二品,便需要达到内力可以护住身体,一般的刀剑不可伤身。 ” “到了一品这里,顾恺之又将一品划分为了四个境界,青山,神道,宗师,春秋,再之上的境界不变,依旧是圣人。” 王逸点点头,算是了解了这些事情,“你小子现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李长明笑呵呵说道:“你猜?” 样子十分欠揍,王逸发誓,现在他也就是没有了修为而已,否则一定要将李长明狠狠打一顿。 “你几位师兄应该都是一品吧。” 李长明叫了一声还在那边的死人身上找宝贝的王思,王思急匆匆跑过来,这么一会的时候,便找出了不少的宝贝,李长明看着满载而归的王思,怀里都是东西,再看看远处的那几具尸体,身上光秃秃的,身边的匕首都被王思捡了回来,就差将他们的衣服拿回来了。 真是打扫战场的一把好手。 “师父,好东西,都是我捡回来的。” 王逸眼睁睁看着王思将东都放到马车上,而后拿起自己平时经常待的竹箱,爬上板车,做到王逸的身边,开始数着自己的战利品。 王逸也是无奈,看了一眼李长明,示意他可以走了。李长明看懂了王逸的意思,便走到那几具尸体旁边,开始处理尸体,当初混迹江湖,这可是必须会的技术。 片刻之后,李长明拉着板车,上面坐着王逸与王思,缓缓而行。 雪地之上,父亲被杀的潘小姐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导致神志不清,有些恍惚。 潘夫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发簪,高高举起,对着自己的喉咙就要刺下。 “你要是想死,是不是应该管一下你的女儿,现在的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想死,那么至少也要再将她待到你一个你放心的地方,安顿好再死也不迟。” 潘夫人手中的发簪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听到有人这么说,潘夫人失神的眼神当中,恢复了一丝的清明,转过头看着坐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泪水盈眶,抽泣几下,终于是放生痛苦,捡起一截树枝,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走到自己女儿的身边,搂过女儿,放入自己的怀里,断断续续说道:“女儿,我们命苦啊,为何会遇到这些恶人,什么呀。。。。。。” 潘小姐被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脸庞之上划过几滴的泪水。这可吓坏了潘夫人,她急忙看向经过这里的王逸与李长明,急切问道:“两位义士,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就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求你们了。” 李长明放下板车,看了一眼王逸,王逸说道:“我是没有这个本事,不如你求求我身边这个道士,人家可是道家正统出身,对于这种事情想来是擅长的。” 李长明咧咧嘴,这话说的怎么这般的酸? 潘夫人听到李长明可以救下自己的女儿,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李长明不断磕头,嘴里喃喃道:“求求这位道长,救救我的女儿,求您了。” 这一跪,动作大了些,方才穿好的衣物又滑落了下去,露出里面洁白的肉身,上面的青紫伤痕还在诉说着她刚刚遭受到的暴行。。 李长明急忙打断潘夫人,“别别别,夫人,我答应了,无需如此。” 说罢,李长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样式古朴的铃铛,食 指与中指并拢,嘴里念起口诀,片刻之后,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失神的潘小姐有了生气,看着眼前的母亲,潘小姐失声痛哭。 一个千金小姐,往日里养尊处优,何时见过这般惨烈的情形,双亲一死一伤,自己也是惨遭毒手,能够在李长明的帮助下回复过来,便是万幸。 王逸躺在板车之上,身边的长剑与绣春刀都是被王思收拾好,放到竹箱里面。看见潘夫人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心里有些感触。 “你们快走吧,这几人既然可以在这里拦截你们,想来这附近应该是有随从的,说不定过一会便会找到这边来,至于潘大人的尸体,先放在这里,你们去找一处县衙,说明情况之后,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潘夫人抬起头,正式地看了一眼王逸,这个救命恩人。王逸说的话确实打消了潘夫人想要带着相公尸体离开这里的念头。 王逸说的话也是实话,一个朝廷命官死在了这里,就算那些幕后的人想要压下此事也是有些难度的,一个官员的死去,对于大明来说兹事体大,想要不闻不问,那是不可能的。 潘夫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不出已经血肉横飞的潘大人尸体,眼神里面有眷恋,有不舍,有愤恨,最多的还是想念。 这一场大难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尤其是潘夫人是可能承受的,但是也让这位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女子心性大变。 “你们呢?”潘夫人轻轻抚摸着在自己怀里抽泣的爱女,看向王逸的眼神,满是感激之情。 “夫人就不用管我了,山高路远,我们三人总有去处。” 王逸说罢,便对着在一旁看戏的李长明使了一个眼神。李长明当即便明白额王逸的意思,直接将缰绳套在自己的身上,对着潘夫人露出一个微笑,而后拉着板车离去。 “要不你们和我们娘俩一起去前面的县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长明拉着板车,拒绝了潘夫人的好意,“夫人,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你们跟在我们身边多有不便,更多的还是你们会有危险,从这里走上几步,便有这几匹马,可以作为坐骑,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想来便可以快速到达县城了。” 王逸艰难的爬起来,稳了稳身形,声音低沉说道:“这次追杀你们的人,身份应该不简单,你们此行回去,在路上遇到官府的人,要见机行事,防止官匪勾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因为什么遭遇变故,但是想来也是一件秘密。” “我们此行去往北边,回不到长安城,如若不然,便可以去京兆府,帮着夫人伸冤。” 潘夫人一怔,王逸此时的样子比她还要凄惨,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尽是鲜血,靠坐在板车上,都需要别人去搀扶,但是王逸却还是关心自己,这让潘夫人这个刚刚经历过变故的女子,眼眶一热。 “多谢恩公,相公也是为了百姓,才被人陷害的,具体事宜便不告诉恩公了,免得到时候他们去找恩公的麻烦,不过恩公可否告诉我您的大名?” 王逸笑了一下,摆摆手对着潘夫人告别。 李长明拉着两人远去。 雪地之上,有两道车辙,越走越远。 第二百二十四章嘴巴 入夜时分,李长明找到了一处古庙,用来作为今夜的住处。 古庙破败不堪,看起来荒废已久,有些渗人,佛家的神像已经倒地,更多的则是被人毁坏,碎裂成石头。古庙在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当李长明将板车拉着走进里面的时候,却是另一番景象。 古庙里面占地很大,空荡荡的,寒风吹过,再加上偶尔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吓得王思躲在竹箱当中,再也不敢探出头来。 李长明将王逸扶下马车,将刚刚王逸躺过的被子放在他的身下,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又从哪里找来的稻草,放到了王逸的附近,用来取暖。 点燃一些不知道何人留在古庙的木头,但是即便如此,王思还是冷的只打寒颤,拼了命的往王逸这边靠,抓起被子的一脚,盖在自己的身上。 李长明有内功护体,并不是那么的惧怕寒冷,将一切布置好以后,李长明提起王逸的绣春刀,站起身,“我去找点吃的,你们保护好自己。” 王逸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着李长明,笑着问道:“为何不用我的那把剑,非要用绣春刀呢?” 李长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木剑,笑着离去。 王逸看了看自己身边,坐在稻草上,将竹箱倒过来,当作书案抄书的王思,轻轻摸着她的头,“今日可以不用抄书的。” 王思闻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手中的毛笔并没有停止动作。王逸见到王思这般,便不再强求,从一旁的包袱当中,取出了一本书。 正是贾诩在陵江之上,扔给王逸的那一本,他自己改良过的春风渡。 一盏茶的功夫,王逸便看完了贾诩的春风渡。与以前一样,大致的的修行方法没有变,晓风拂岸剑术还在,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一招,其余的都没有了,剩下的便是内功运行的心法,在王逸看来十分的玄妙。参照以前的李淳风的版本,贾诩的春风渡别开生面,更加简单。 书上还有那被顾恺之亲自定下的境界之分。 三品与两品都被顾恺之规整为不入流,称不上高手。 一品之上才是真逍遥。 青山,神道,宗师,春秋。 这四境便是顾恺之对于一品的仔细划分。 不过具体命名的原因,书上并没有记载,倒是有一句话,应该是有人特意写上去的。 “人这一生,练武不到春秋,活着也是白活,死了也是白死。” 这般话语自然不像是贾诩这样的读书人写下的,但是这下面还有一句话,像是在回答。 “且待老夫喝醉之后,去问问那周公吧。” 王逸一笑,放下书籍,抬起头,通过古庙上空破败的屋顶,看着天上的星空,繁星点点,这样的景象,王逸在长安城看过,在那座山谷当中看过,在幽州看过。 只是在这样的古庙当中还是第一次,在王逸发呆的时候,王思早早抄完了书,将自己的家当收拾好,放在竹箱里面,躺在了王逸的身边,与王逸一起看着星空, 这样的星空,王思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几颗星辰而已,早年间,在大江镇自己无聊的时候,便一直盯着他们,都是自己的小伙伴,自己还给他们取了名字。 这个是大黑,整片星空当中,就是它最不亮了,不对,现在我是读书人,应该是黯淡无光!王思拍拍自己的胸膛,看了一眼师父,发现自己的师父并没 有任何的异样,便继续寻找自己熟悉的星辰,那些自己的小伙伴。 这个是老黄,咦,老白今天怎么不见了,好像找不到了,真是有些烦呦。 想着想着,王思便靠在王逸的身边睡着了。王逸低头看着自己的徒弟,轻轻拿起被子的一脚,放到王思的身上,自己则是站起身,走到板车附近,从上面拿出了那件被鲜血染红的衣衫。 看着衣衫,王逸摇摇头,这可是自己出长安城的时候,秦可卿熬夜赶制出来的,自己这下回去的时候,可是没有办法交差了。 一想到这里,王逸心里就是有些微痛,但是一想到自己救下了那对母女,这样一想心情便是便的高兴起来。 起身将几座倒下的石像收拢起来,堆积在王思的身边,完全可以遮风挡雨,做完这一切,王逸又看了看睡熟的王思,这才缓缓坐下,开始按照那本书上记载的,慢慢去练出内力。 一个周天过去,王逸睁开双眼,体内的伤势虽然有些好转,但是内力一事,还是有些没有方向。 星辉一事,王逸不是没有去尝试过,可是刚刚想要聚拢星辉,进入身体,星辉便瞬间散去,再无踪迹。 一切都是因为长生桥的原因,导致王逸不可再去修习星辉,不过这内力一事,虽然暂时没有头绪,但是经过一周天的运转,将自己身上的伤势好了不少,总不至于在说话,便要歇上一会才可以。 片刻之后,正要进行运转下一个周天的王逸猛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看向古庙的门口。 寒风吹过,一道人影出现在那里,缓缓走进古庙。 来人面容消瘦,上了年纪,胡子很长,一身黄色的僧袍,手中一根禅杖,一串佛珠。 是个和尚,佛家中人。 老和尚几位有礼貌的对着王逸行礼,歉意道:“施主,老衲可否借宿一晚?” 王逸看着老和尚,并没有回答,这个时辰,这个天气,一个和尚能够出现在这里,显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师从哪里?” 老和尚微笑着说道:“从来处来。” 王逸笑了一下,“到去处去?”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慧根深厚。” 王逸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大师请坐,这古庙本就是无主之物,谁都可以留下的。” 老和尚一笑,手中的佛珠转动一下,“施主心善,必有善报。” 说罢,便找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远离王逸这边,寒风吹过,老和尚轻轻扯了扯自己的僧袍。 王逸看了一眼老和尚,于心有些不忍,这么一个老人一个人在赶路,现在借宿一宿,身上的衣物都不能够取暖。 “大师,要是不嫌弃,便做来这边,篝火取取暖如何?” 正在思考如何度过今夜的老和尚听到王逸的言语,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不会担心老和尚有问题。” 王逸从地上捡起一块木头,向着篝火里面扔去,“那也要大师坐过来再说不是。” 老和尚起身,做到王逸的对面,手中的禅杖放到自己的腿上,靠近篝火,老和尚终于是感受到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一丝的温暖。自己一路行来,皆是刻意去避开那些寺庙,都是自己找一些没人的地方度过黑夜,今日是大雪来的突然,老和尚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天色便黑了下来,自己也是万般无奈之下,走了许久,才找到 这么一出古庙,没想到王逸等人还在里面,出于礼貌,才有些先前老和尚与王逸的对话。 落座之后,老和尚看了看熟睡的王思,又与王逸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便各自忙碌起来。 长安城,张府。 今夜的张忠明没有很早回家,在南城门晃悠了一圈之后,便被一辆马车接走了。 马车之内,有他的父亲,张居正。 赶车的是那个在张家当了多年管家,早就退居幕后的一个老人,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缓缓向着城内某一处驶去。 马车之内气氛有些凝重,张居正只是坐在那里,在张忠明上车的时候,说了句今天不回家,便不在说话,也不说今天去哪里,为什么这么做。 张忠明也不问,只是掀起帘子,透过窗户看着路边的一切,随意的趴在那里。 马车走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院子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张忠明很熟悉,里面住着一个女人,名字叫做王异,与那个前段时间在长安城名声大噪的王逸,同音。 扶着父亲走下马车,张忠明在父亲的授意下,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侍女模样的人打开大门,见到张忠明的那一刻,轻声说了句,“少爷。” 张忠明没有与往常一样,言语调戏一番这个被自己派过来,侍奉自己姐姐的侍女,而是低着声音说道:“她睡了没有。” 侍女弯腰说道:“少爷,小姐还在书房读书,没有睡下。” “哦。” 张忠明转过身,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你要进去吗?” 张居正今天没有穿着往日的官袍,也没有穿着平日里夫人做好的衣服,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发白,好像被洗了很多次,也有可能是很多年前留下来的衣服,都有可能。 张居正对着身边的老管家说道:“老张,你今天在这多待会,顺便让那些跟在身后的人都离去吧。” 老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而后向着巷子口那边走去。张居正见到老管家离开,缓步走向大门处,侍女见到自家老爷来此,急忙下跪。 “见过老爷。” 张居正看着这个侍女,神情冷漠,“起来吧,去与小姐说一声,就说我来了。” 说罢,便一步走进院子。 侍女应了一声,慌张地爬起身,向着里面跑去。 张忠明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与之前张忠明来此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院子当中多了一个秋千,与一些晾晒东西的架子,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收了起来。 “你姐姐平日里过的如何?” 张忠明咧咧嘴,父亲这不是明知故问,张忠明可不相信那个侍女不会将王异的一切不上报给自己的这位父亲,即便那个侍女是自己派过来的。 “还行,就是每天读书写字,也不出门,最多是在大门处待一会,也不走远。” 张居正点点头,“没事的时候,多来这边待会。” 张忠明没有由头的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爹,我是可以这样做,但是您不觉得您才是应该这么做的人吗?” 说完,张忠明便后悔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只是声音不太响。 第二百二十五章好人与坏人 冬天的夜里,寒风轻轻吹过。 王逸看着燃尽的篝火,感受着篝火带来的一些暖意。 盘坐在王思的身边,王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默默转动佛珠的老和尚,发现他除了打坐之外,并没有别的动作。 “大师,应该怎么称呼?” 正在闭眼打坐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笑着回答道:“僧不言名,道不言寿。” 王逸咧咧嘴,难道当和尚的都喜欢这样说话? “大师这话说的便有些欠妥了,一个名字而已,难不成说不出口?” 正当王逸刚想要再与老和尚说些什么的时候,古庙外有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王逸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古庙的大门口。老和尚听到声音之后,先是一愣,而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古庙大门处,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拍拍自己的靴子上面的沾染的雪花,双手负后,走进了古庙。 道人先是与王逸行礼,而后说道:“小兄弟,多有打扰,见谅,见谅。” 王逸右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之上,眼神冰冷的看着道人,语气不善地问道:“阁下是?” 道人身穿的道袍并不是普通的道袍,而是只有道家天师才可以拥有的黄紫道袍,这是当今明皇亲自赏赐给龙虎山天师府,当今的大明只有个人可以穿在身上。 一位就是飞升的龙虎山老天师,第二位便是现在那个继承天师位的老天师孙子,至于第三个便是眼前的此人。 龙虎山外姓大天师,黄文。 不过,不同于上次老天师飞升的时候,黄文这次的样貌不再是一个老人,反而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油光满面,精神焕发。 “在下没有他们佛家的那些规矩,姓黄名文,一个道士而已。” 王逸心里一震,黄文这个名字在王逸的脑海里还是存在的,锦衣卫里面对着这些再见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都是要记载下来的。 王逸并不怀疑有人敢于假扮黄文,那是真的嫌弃自己的命长了。 面对这位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王逸回礼道:“黄天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怪王逸有此疑问,龙虎山在江南,地处益州境内,而这里是庭州与徐州的交界处,天南海北,相隔的距离可是无法想象的。 黄文听到王逸的问话,却是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道:“小友,既然你都可以留下大师,那么贫道可不可以也留在这里?” 王逸抱着双臂,没好气道:“自然可以,这古庙本就是无主之物,不过我就想知道还有没有人再来了,我这里又不是菜市场,随意进出。” 黄文哈哈大笑,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扔给王逸,然后坐到了王逸的左边,“不会有了,小友不必恼火,这枚玉佩便送给小友,当做赔偿。” 王逸接过玉佩,入手之后,玉佩竟然有些清凉之感,想来材质一定有些特殊,上面的脉络有些奇怪,并不像那些天然形成的一样,但是这样一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王逸打量着玉佩,黄文刚想要解释一番,坐在一旁的老和尚突然开口,“施主不必怀疑这玉佩有问题,黄天师这点肚量还是有的,这枚玉佩蕴含着龙虎山的雷法,对于一些修习魔功的人来说,有天然的克制能力。在危险时刻,捏碎玉佩,二品以下的江湖人士,没有人可以接下这玉佩碎裂之时产生的威力。” 王逸半信半疑的收起 玉佩,坐回了王思的身边,发现刚刚自己三人交谈的声音太大,惊醒了熟睡中的王思。 王思醒来之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和尚与道士,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害怕,反而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人,脑袋与肩头不停地摇摆。 王逸这是双手放在脑后,也不准备再去练习内力了,有外人在场,多少有些不安全。 要说紧张,王逸还是有的,作为天下十人之一的黄文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的架子与高傲,反而和蔼的像一个邻家的叔叔,这让王逸有些不敢相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相信,让王逸现在有些紧张。 “天师跟了老和尚一路,不累吗?” 正在坐在那里,向着篝火里面添加木块的黄文闻言,先是一笑,而后回答道:“大师这话说的可有欠缺了,降妖除魔本就是天师府的职责,我黄文只不过是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道士而已。” 王逸看了看黄文,又看了看老和尚,发现这两个人并没有奇特之处,但是听着黄文刚刚说话的意思,这个老和尚好像不是一个好人。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黄文扯了扯身上的道袍,看着默默转动佛珠的老和尚,为王逸解惑道:“小友这就有所不知了,眼前的老和尚是老和尚,但是下一秒可能就是一个魔头了。” “此话怎么说。” 黄文看了一眼老和尚,对他递去一个眼神,那意思好像在说,要不你自己说? 老和尚也是看到了黄文的眼神,不过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那是因为大师的身世可是了不得,当年老天师集合了那么多的人力都没有将大师杀死,反而让大师逃走了。” 老和尚面容苦涩,语气之中满是遗憾,“老衲之前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想要弥补,天师不可放老衲一次?” 黄文并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个铃铛,笑着逗弄一旁的王思。 王逸还有些不懂,不过他知道一个道理,知道的多,可能死的越快,便再也不发问了。拿着那件带血的衣服,走到古庙的大门处,伸出右手抓住一些落在地上的雪花,放在衣服上,轻轻揉搓着。 虽然效果不佳,但是好在可以洗去大部分的血迹。 黄文看见王逸的动作,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发呆,倒是老和尚见状,念了一句佛号,“罪过,罪过。” “在来时候的路上,老衲遇到过几具尸体,尸体皆是死于剑气,曝尸荒野。老衲于心不忍,便做了一场法事。” 黄文盘膝而坐,对着老和尚说道:“大师,你还不如问问这个小施主,是不是他杀的人。” 老和尚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木鱼,放到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念经。古庙之中,木鱼声阵阵响起。 王逸洗过衣服之后,将衣服放入竹箱之中,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大师以为如何?” 老和尚闻言,停下了敲木鱼的动作,古庙之中,瞬间寂静,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萦绕着王逸的耳边。 “杀人终究是不对的。” 王逸将腰间的长剑抽出剑鞘,放到自己的膝盖之上,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拂过剑身,直抵剑尖,月色照应在剑身上,反射到王逸的脸上。 神色坚毅,俊美的脸庞落到黄文的眼神,他都有些忍不住叹息,上天给了这小子衣服好皮囊。 “那么请问大师,如何他们 是在之前侮辱了一位夫人,而后又杀了他的男人,最后想要对他们的女儿下手,大师要是在场,会怎么做。” 黄文神情戏谑的看着一旁的老和尚。 老和尚先是一愣,思考片刻后,摇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 王逸又问道:“大师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老和尚抬起头,看着王逸,与他对视,那样的眼眸,洁白无双,但是暗含冷漠,仿佛这个世界的存亡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逸双指一弹剑身,剑身迸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这让黄文想到身在龙虎山时候,每天清脆都会有道人专门去敲响一口挂在天师府门外的铜钟。 声音也是这般的清脆悦耳。 “施主迷茫在尘世当中了。” 王逸伸出自己的手指,晃了晃,“大师说的不对,为何不说这尘世变了呢?” “以前的我在书上看到过,一个从小便没有了爹娘的孩子,没有人管教,便走上了歧路,偷摸拐骗,样样拿手,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可是到了最后被抓住的时候,那些官差们看着这个人竟然在给一位无儿无女的老人挑水,在看到官差到来之后,那人没有逃跑,反而是恳求着他们给他一点时间,将这缸水挑完。” “我也曾亲眼见过一个多年来一直照顾乡亲,每逢大灾大难便开棚施粥的富家翁在一个深夜,偷偷跑进了一个妇人家中,最后被妇人的丈夫发现,富家翁仗着自己家大业大,便雇凶将那个妇人的男人杀死了,最后用一个替罪羊,结束了这件事情。” “那么大师不妨说说,这两个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老和尚不知道如何作答,嘴唇微微颤抖,没有说什么,只是念了一句佛号。 王思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会说出这般话,实在是霸气的很。 黄文则是对这个在古庙当中刚刚认识的小兄弟刮目相看了,心里也是暗爽不已,能够让这个老不死的和尚这般的难堪,小兄弟不简单。 “大师慈悲,这是好事,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要多想想。” 老和尚双手合十,心诚道:“多谢施主开解。” 黄文在一旁落井下石,“老和尚,我看你这和尚当到头了,不如和我回龙虎山吧。” 王逸收剑入鞘,老和尚摇摇头,对着黄文说道:“老衲想再看看。” 黄文伸了伸自己的双脚,缓解一下,坐时间长了,腿脚有些发麻。 李长明托着一只野猪的尸体走了回来,直接将野猪放到了一旁,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腰弯的很低。 “长时间不见,有客人来了啊。” 黄文看着这个出身武当的李长明,他自然是认得李长明身上道袍的,毕竟龙虎山与武当山打交道多年。 老和尚则是行礼问好。李长明直接无视,他现在累得要死,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两个人。 “王逸,这野猪你负责烤好了,我就不管了,道爷我为了抓它,可是费了好些功夫的。” 王逸站起身,走到野猪尸体面前。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黄文没有被王逸放过,直接拉了过来。 黄文本来不愿意来的,不过王逸说了,你是不是也想吃?黄文点点头。 王逸接着说,“你要是想吃,便过来帮我一起,否则你就饿肚子。” 黄文只得老老实实帮助王逸,想他黄文一代天师,现在竟然被人威胁做饭。 第二百二十六章花酒 长安城,一座院落之内,有三人坐在屋子里面。 张忠明做到火炉旁边,拿起上面的茶壶,先是给自己的父亲倒了一杯茶,而后又给那个脾气有些不太好的姐姐倒上一杯,最后才是自己。 张居正轻轻拿起茶杯,上面热气腾腾,一杯热茶下肚,让这位从点卯之后便来到这里,尚未用饭的首辅大人来说,缓解了一下饥饿感。 放下茶杯,张居正轻声说道:“在这住的还习惯?” 王异双手放在椅子上,坐直身体,但是要稍稍低于张居正。坐姿是侍女前几天交给他的,说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坐姿,要低过自己家里男人一头,表示尊敬。 “还行,每天过的都很好。” 张居正见到王异这般坐姿,劝道:“不必如此,在你爹。。。” 王异闻言瞬间就要起身离去,一生就做过一件亏心事的张大人只好按下王异,连连改口,“好好好,是我的错,我就想告诉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了,不用管外面那些人,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哦。” 王异显然兴致不高,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看着自己手里的书,随意敷衍。 张忠明坐在那里,一会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瞧瞧王异,心里有些高兴。 自己父亲平日里对自己那般的严苛,可是到了自己姐姐这里,可是没有说几句话便被自己的姐姐晾在了一旁。 张居正又问了问王异最近的生活,都是些自己平日里知道的事情,但是经过王异嘴里回答出来,便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张居正十分的舒服,虽然王异的语气并不怎么友好。 张忠明觉得房间之中有些沉闷,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与姐姐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便披上自己的锦袍,走了出来。 屋子外面没有火炉的存在,温度有些寒冷,张忠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锦袍,在院子里边无聊的走着。 整个院子只有三个房间,一间用来堆放杂物,一间是侍女的房间,最大的那个自然便是王异的住所。 张忠明是不敢去王异房间的,平日里来了之后,都是坐在刚刚的客厅里面,王异的房间是张忠明来了这么多次都不敢进入的存在。 为什么想要进入,当然是想去偷点钱出来,凭借着老头对自己姐姐的喜爱程度,张忠明可不相信王异的房间当中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可是刚想有所动作,走到房间外面,刚想要伸手推开门,就被侍女发现了。 “少爷,你要干嘛?” 张忠明立马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哈哈一笑,有些尴尬呀。 “桂花,你在这干嘛呢?还不去伺候老爷去。” 桂花身上的衣服说不上名贵,但是价钱也是不菲,这都要归功于平日里小姐对自己照顾。往日里,小姐并不仗着自己小姐的身份,便像那些豪门贵族里面的小姐一般,欺负下人。反而是处处照顾自己,还帮着自己洗菜做饭。 刚开始王异这样可是把桂花吓坏了的,以为是小姐要赶走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王异与她敞开心扉聊过一次之后,桂花才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往日里自己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小姐都会多给自己一些银子,小姐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像她这个年纪正是一生当中最好的时候,就应该将自己的光芒,散发出去。 这才有了桂花头上的那些发簪, 才有了身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 “少爷,小姐说了,在与她与老爷说话的时候,让我看着你,不让你随便进屋子,说你还会偷东西。” 张忠明咬着牙,看了一眼王异被烛火照应在窗子上的影子,对着影子来了一套他自己瞎编的王八拳,解解气。 长长叹出一口气,张忠明双手收回,打完收工,心情也变好了。 “桂花,你是有所不知,是王异怕我看见她书房里面的那些书,怕我看见她写得字,你想想少爷我是什么人,张居正的儿子,一手字迹,就连礼部尚书姚先知都要夸上几分的。” 桂花并不相信张忠明说的话,反而是捂着嘴,偷笑道:“少爷,小姐写得字比你的好。” 张忠明这就不愿意了,直接反驳,“屁,不可能的事情,你在骗我。” 桂花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清澈,十分无辜看着张忠明。 桂花无辜的眼神给了张忠明莫大的打击,直接让这位不可一世的少爷,低着头,坐到了大门处,就连桂花去劝也不行。 “别理我,让我静静。” 桂花劝了一会张忠明,也不行,便也不再去管这个行为在别人看来有些奇怪的少爷。 坐在大门处,看着不知道何时回到马车上的老管家,张忠明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位老人了。 “老张头,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被叫做老张头的老人,手里拿着赶车的鞭子,笑呵呵对着自己家少爷说道:“少爷,是九十二天四个时辰。” 张忠明咧咧嘴,“您真是记得清楚。” 老张头微微一笑,闭上双眼也不在说话。 对于老张头,张忠明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这老头是自己一家从老家带来的老人,一直跟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每天陪着自己父亲前往皇城的不是旁人,而是这位老人。 老张头对张忠明还是很好的,早年间张忠明没少惹祸。那时候,还是张府管家的老张头便帮着张忠明擦屁股。 两者之间的焦急还是不少的。 “喂,那小子,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张忠明。” 一道声音自马车后面传出来,老张头猛地张开双眼,神情有些肃穆,但是紧接着,便走下马车,对着马车后面行礼道:“见过世子殿下。” 马车之后,李源腰间挎刀走了出来,对着老张头笑呵呵说道:“老张头,还没死呢?” 对于这种话语,老张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言语,便坐回了马车上。 刚刚李源的那一嗓子可是吓了坐在大门处的张忠明一跳,在见到李源的那一刻,张忠明直接破口大骂,“李源,你小子是要吓死我?你不会直接走出来啊。” 李源抱着双臂,特意将挎着绣春刀的那一边冲着张忠明,“废话,你见过哪个高手会直接露面的,最后出场的都是重要人物。” 张忠明知道李源什么意思,无非是,张忠明你快看看小爷的绣春刀,帅不帅,再配上本世子的这张脸,简直无敌,你小子不夸奖几句,那可是你的损失。 深知李源什么样子的张忠明岂会随了李源的想法,直接无视。 “你来干嘛?” 李源见到张忠明并没有夸奖自己的绣春刀,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反问道:“你在这干嘛?” “你管我,我乐意。” 好嘛,这话说的,不愧是长安城里面最顶级的 纨绔,霸气。 “走,喝酒去,你去不去?” 张忠明有些心动的,回到家里不是看书,就是发呆,有些无聊的。 “去哪,干喝酒可是没意思,两个大老爷们喝酒干嘛。” 李源拍拍自己的胸脯,豪气云天,声音之大,仿佛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放心,有好几个姑娘的,都是今年花舫街上的头牌。” 张忠明直接捂着李源的嘴里,拉着他就跑,生怕身后的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老人,黑着脸,拦住自己。 转眼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老张头刚想要用轻功追上两人,却是被巷子口处走出来的两人拦住了。 见到为首之人,老张头先是沉默片刻之后,直接下跪。 “见过燕王。” 赫然是李源的父亲,长安城真正的主人,燕王。 “嗯,起来吧,你去找你家老爷出来,就说本王有事情相商。” 老张头得到命令之后,并没有起身,而是跪倒在原地不起。 燕王身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严嵩笑道:“老张头,你说说你,当了一辈子皇帝收下的狗,监视着张首辅,现在怎么反而维护着张大人了。” 老张头不起身是对的,一个大名的藩王私下里去见大明朝的首辅,这要是落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面,自己家老爷可是会受到猜疑的,要是御史台的杨钊抓住不放,上一道折子,说是两人意图谋反,老爷就是在不理会,也是不好的。 “去吧,今日的事情你就不要报给皇上了,出了事情,本王负责。” 燕王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是主动担下了责任,让老张头大胆的去找自己家的老爷。权衡一番后,老张头起身走进了院子。 片刻后与女儿交谈过后的张居正走出来院子,来到燕王的面前,,没有行礼,平静说道:“不知道燕王找本官什么事情?” 燕王笑着说道:“张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本官做东,请大人喝茶如何?” 张居正没有回答,反而是对着身边的老张头问道:“少爷呢?” 老张头如实作答,“少爷与燕王世子殿下一起去喝酒了。” 此话一出,张居正脸色阴沉,看着燕王说道:“王爷怎么知道这里的。” 燕王笑着说道:“这里可是本王的长安城,这种事情对于本王来说,不是难事。” “走吧。” “张大人请。” 燕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张居正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居正回过头,看了一眼院落的方向,便走在了前面,燕王其次,严嵩笑着跟在身后,老张头驾驶着马车在最后。 严嵩看着燕王有些恭敬的样子,心里回想起了刚刚在来时路上的一番对话。 “王爷,您想见张居正,直接去府上不就行了。” “要是我与张居正谈的正事,那边没有问题,可是这次是私事,便不可以了。” 坐在一旁的世子殿下没好气道:“我啥也不管,到了那里,直接把张忠明带走,你们的事情,别牵扯到我们。” 燕王同意了此事,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实际上,严嵩大致知晓一些王爷要与张居正谈话的内幕,但是严嵩并不认为那件事情用得上这般的神秘。 回头看了一眼宅子,严嵩喃喃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人都死了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画卷 东方鱼肚白。 几个人在古庙当中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之后,天色终于是亮了起来,那么几人便也要上路了。 王逸回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李长明,并没有着急于启程,而是静静等待着李长明醒来。昨夜时分,李长明与王逸两个人轮流守夜,李长明上半夜,王逸下半夜。 黄文与老和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便离去了,王逸只是看着他们离去,也没有说什么。不过老和尚临走前对着王逸说了一句话,“施主,贫僧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想明白,等到哪天贫僧想明白了,就来给施主答案。” 王逸微微点头,目送老和尚离去。 黄文笑呵呵跟在老和尚身后,看样子是准备继续跟着老和尚了,“小子,有机会去龙虎山做客,就凭你昨晚的那一番话,到时候贫道拿出自己珍藏的酒水招待你。” 要知道黄文酿酒的手艺在龙虎山可是一绝,当年老天师最好这一口,每逢黄文新酿的酒水出炉,老天师保准带着自己的酒壶,来到黄文的房间外面,笑呵呵的,美名其曰,来看看黄文。实则是看上了黄文的酒水。 既然作为龙虎山最有名的老天师都喜爱这等酒水,那些下面的弟子不管是喝没喝过黄文酿出的酒水,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喝上一口黄文的酒水,那就是龙虎山弟子的荣幸。 就连现任天师,老天师的孙子第一口喝酒,便是黄文怂恿的,为此黄文付出了三壶好酒的代价。 龙虎山大部分弟子在入门那一天实际上都喝过这等酒水,就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每年的新年与夏至两日,每次黄文都会拿出自己的酒水,亲自出来卖,大部分龙虎山弟子刚开始都有些怕这些外姓大天师。可是有些人耐不住嘴馋,便壮着胆子,来买了一壶。 有一个人出头,那么买酒的人便多了起来,这样一来,黄文与山上弟子交谈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以至于黄文有一段时间都比老天师有名气,前来求卦问前程的人可不少。 王逸当时淡淡说道:“有机会,一定会去。” 收拾好行囊,将一切都放到板车上,王逸做完这一切后,便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李长明,因为再不走,便要到中午时分了。 王思醒来的时候有些早,不过还是没有赶上老和尚等人的离开,小家伙吃过火上烤着的野猪肉后,便继续开始抄写今天的书。 其实王思是不想抄书的,在她看来抄书是一件极其无聊且烦人的事情,有抄书的时间,王思觉得自己还不如去门口,堵在那里,数蚂蚁玩。 抄书?抄完了,能做什么? 换钱吗?王思是没见过,但是不抄书,王逸说了,就不会给自己饭吃,这样一来王思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的去抄书。 几人走出古庙,向着远处走去。 板车被王逸扔在了古庙当中,毕竟现在王逸靠着那本改良过后的春风渡恢复了伤势,再加上昨晚李长明为王逸调理了一下气息,现在的王逸伤势好了大半,但是内力这方面,王逸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离开古庙之后,王逸走的很急,李长明倒是无所谓,比起在武当山上练武的经历,走这点路算什么,只是这下子就苦了王思,走出古庙之后,王逸便不再背着她了,要她自己走路。王思走了几步路,就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难免可是怨声载道,王逸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去管他。王思最后都想骂人了,不过担心王逸丢下它,所以用平日里自己从书上看到的那些个句子,拐弯抹角的骂人。 王逸直接无视,要是论骂人,王逸从小会的就比王思多,雅的俗的,王逸都会。 经过三个城镇,便来到了徐州,凉州,庭州,幽州的四州交界之处,同时这里也有着一个小镇,这样一来,王逸他们三个便可以在这边略作休息了。 走进小镇,王逸并不打算这里长久的停留,毕竟要早早赶去幽州,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情,耽误不得,将王思与李长明安排在一处茶摊之后,王逸便离开了他们,前往一处锦衣卫在这边的据点。 王逸有时候不得不感叹,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做的真是很好,就像在这样一个小镇当中,锦衣卫便存在了一个据点。 走进一处绸缎庄,拿出那块锦衣卫颁发给王逸的专属令牌,那个绸缎庄的活计就想老板叫了出来。老板见到王逸的令牌,当即就要下跪,被王逸拦住了,直接问老板要了一些东西。 地图,方圆所有的势力划分,以及两批老马。 老板二话不说,直接照办,毕竟卢忠早就下达了命令,王大人就在前往幽州的路上。 再次回到茶摊的时候,王逸便带着两批老马与地图。 “好了,现在我们就要计划一下了,从这个小镇出去,往北便是幽州,西面是凉州,东面是徐州。” “武当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凉州境内。” 王逸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长明,像是在确认这个事实。 李长明点点头,端起茶杯,仔细地看着王逸所带回来的地图,上面有一路上的城镇,江湖势力与朝廷派去那个地方的县令。 他也在感叹,锦衣卫在大明的情报系统真的是很方便,像这种十分详细地地图,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不可能得到的。 “你要是回武当山的话,那么今日在这里,我们可就要分道扬镳了。” 李长明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回去了,先送你去幽州,等到你办完事情,我再将你送回长安城,如此我才会放心离开。” 王逸抱拳致谢,眼神满是感激。 李长明为什么没走,王逸心知肚明。 王逸现在修为全失,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的事情与危险,李长明就是不放心王逸,才会选择留下,这般恩情,王逸记在了心里。 就像王逸有仇必报一样,有恩王逸也会记在心里。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马上出去,有了这两匹马,想来到达幽州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王思全程都在一旁,没有发言的机会,她现在只能是跟随王逸,如果偷偷跑出去,人生地不熟,会饿死。 饿的那种滋味,王思可不想着再去尝试了,很不好的。 将王思放到老马上,竹箱背在身后,带好干粮之后,王逸与李长明相视一眼,策马飞奔,一路向北。 与此同时,在古庙与王逸分开的黄文与老和尚也一起走入了幽州境内。 长安城,翰林院。 今天的张首辅在同僚纷纷离开这里,坐着轿子回到家里的时候,他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了一幅画卷。 画卷上的墨迹很轻,像是很多年前的作品,落款则是一个人名,张居正。 至于画卷上,是一个女子。 女子相貌平平,但是眼眸之中天真无邪,直视着前方。 张居正起身,将房门反锁之后,慢慢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桌子上的画卷,眼眸里面满是追忆。 但更多的是愧疚。 当年从青州那里出发,远赴这千 里之外的长安城,考取状元,在临走的时候,他答应她,考上状元,便回来娶她。 那年,正是最年轻耀眼少年的意气风发的时分,也是那位女子最天真无邪的年纪。 只因为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过少年求的是名垂千史,功成名就,惠及于民。 她求得是一个幸福安慰的家。 张居正靠坐在那里,想起当年的种种,只是苦笑。 考取状元之后,少年便留到了长安城,一去不返。女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不嫁人,只是在村子口,天天等,日日盼,可是终究没有看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最后,少年做到了,如今百姓人人幸福安康,全都安居乐业,多半是他的功劳。 少年娶了自己恩师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孩子。 等到他回到村子的时候,留给少年的,不,应该说留给老人的只有一座孤坟与石碑,还有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女孩。 女子在死之前,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女子被村子里面的人指责,被父母唾骂,赶出家门,最后还是女子已经成家的哥哥收留了她,让她生下了孩子。 不过在孩子三岁的时候,女子撒手人寡。 老人回到村子后先是愕然,而后在那些村民一位他要杀掉他们所有人,为那个女子报仇的时候,老人之上将村子的环境与徒弟治理一番之后,便想要带着那个女孩走。 可是女孩拒绝了,死活也不肯走,只要留在自己舅舅身边,饶是权倾朝野的老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暗中留下些钱财,给自己的父母上过香之后,便回到了长安城。 再后来,有一天村子里面有人带来消息,说是女孩在一个深夜,跑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当时老人发动了大明的所有人,去寻找,还是没有找到。 老人以为她死了。 但是有一天,那个已经长大的女孩找上了门来,老人大喜过望,不过并没有将她领进门,而是找了一处院落,让她住在那里。 老人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欠了一世。” 老人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从幼年读书起,便要立志为民做好事,让所有人可以吃上饱饭,这份意志坚定不移,可在知道那个女子死之后,他便不断问自己,错了没有。 也许当初,留在那里,会更幸福。 回想起那个女子的样貌,脑海里满是当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老人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猛地起身,收起画卷,走到门口处,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在开门之际,老人微微一顿,而后用力拽开大门。 昨夜燕王找他提了一个建议,或者说交易。 燕王要王异嫁给李源,去做世子妃,而燕王便会暂时拦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为张居正治理大明的漕运与军队留下时间。 老人当时没有答应,只是问燕王为何知道王异与自己的关系。 燕王笑着说,“张大人可不要小瞧了本王收下的人嘛。”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而后猛地吸气,对着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去告诉燕王,本官同意了。” 小太监得到答案之后,便离去了。 张居正负手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这座翰林院,而后离开。 第二天,皇帝连下两道圣旨。一道为王异正名,其为张居正女儿,只是早年间留落在外。第二道,燕王世子李源择日迎娶王异。 大明上下皆哗然。 第二百二十八章老人与小屁孩 赶路的途中,王逸也没有着急加快速度,还是慢慢悠悠走在官道之上,王思坐在老马上,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有些好奇。 新年已经过去,出了正月十五,官道之上来往的人们便开始多了起来。一路之上,王逸放眼望去,经过自己身边的大部分还是写商人,毕竟不出正月,人们还是不愿意忙碌奔波的,不过商人就不一样,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开始忙碌,为新的一年奋斗。 过了那座小镇,王逸等人算是彻底进入了幽州的地界,不过现在他们深处幽州的南边,而王逸的家乡在北边。 幽州之北,还要再北,那里是大明与北齐交锋的地方。 走着走着,王逸有一天突发奇想,想要钓鱼。便自己做了一个鱼竿,走下官道,跑到一处小河河面上,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结冰的河面,猛地砸下去。 王思看着王逸的动作,小心翼翼走到李长明的身边,与他一起看着王逸。 “小李子,你说我师父咋了么,是不是疯了?” 李长明哪里会知道王逸是怎么想的,不过看王逸这个样子,应该真的想钓鱼,毕竟在路过刚刚一处集市的时候,王逸去买了鱼线与诱饵。 王逸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冰面砸出一个小口,将鱼线放下去,找了一个大石头,从竹箱里面拿出一块布,放到石头上,坐在上面,王逸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 李长明牵着两匹老马,带着王思,来到王逸的身边,“你要是钓鱼,我们就不能到达县城里面了,好在这附近有一家客栈,到时候我们就只有住客栈了。” 李长明将老马拴在一旁只有树枝的大树枝干上,看着王逸补充道:“这钱你出。” 王逸笑了一下,点点头,“放心,我只是想钓鱼了,钱在你身上,从那里面,你自己拿。” 王逸之所以有这般的底气,无非就是在路上发的横财,都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不要白不要。为了防止路上钱财不够,王逸还与前面小镇上锦衣卫的人要了一点银子。 按照常理来说,王逸等人是可以住客栈的,毕竟王逸现在是为皇帝办事,类似于钦差大臣,只是没有名分。 王思蹲在一旁,对于钓鱼这种事情,王思也做过,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下河抓鱼,钓鱼的次数极少,看着王逸在钓鱼,王思也是来了兴致,要王逸帮着王思做一条鱼竿,毕竟王逸只买了一条鱼竿。 王逸只是看了一眼,理都没理她。王思又看向李长明,李长明直接跳到一旁的高树上,靠在树干上,看着在树下对自己做鬼脸的王思。 王思没办法,只好自己拿着王逸放在一旁的长剑,砍了一颗小树之后,拖了回来,放到王逸面前。 几下除去树枝,王思抹去自己头上的汗水,刚要炫耀自己的大作,便哭丧着脸,一颗小树哪里是鱼竿。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王逸将自己鱼线还有诱饵都留给了王思。 王思拿着长剑,在冰面之上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砸出一个小洞,也就够一条小鱼能够出来的大小。王思笑着将鱼线放了进去,学着王逸的样子,找了一块小石头,坐在上面,从竹箱当中找出了王逸给她买的锦袍,穿在自己的身上。平日里,王思可舍不得穿它,这可是王思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因为这锦袍穿在她的身上,很暖和。 两人相隔没有多远,只是 王逸这边钓上来的鱼不少,反光王思那里,好几个时辰过去了,连一条小鱼都没有钓到。 气的王思恨不得将鱼竿扔进水里,砸死那些不咬自己鱼钩的鱼虾,真是气人。不过王逸在她的身边,王思还是不敢这么做的。 莫不是这下面的鱼看不起自己,怎么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王思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子午巷的一代女侠,竟然被一群鱼“欺负”了,自己那一手偷学自王逸的绝世剑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今天的晚饭理所当然的便是鱼汤。 很遗憾,今天他们没有住上客栈,因为王逸想要钓鱼,时辰耽误的太久了,他们只好找了一处破旧的房子,勉强住一夜。 吃着碗里的鱼,王思今天吃了不少,足足三碗的鱼汤。王逸看着王思吃鱼的样子,默不作声。 王思吃完之后,将自己碗洗净之后,便双手扶着肚子,围绕着房子开始走动,那种复仇般的吃鱼,导致刚刚吃的太多了。 王思发誓自己再也不可能钓鱼了,花费那么多的耐心与力气,反而什么也没有得到,何必呢?也搞不懂自己师父是怎么想的,好像个傻子。 走了一会,王思感觉有些好受了,便做到了一旁,今天的抄书任务早就完成了,所以现在王思便躺在稻草之上,发呆。 王逸看了一眼王思,走到了她的旁边,教了一些钓鱼的技巧。 王逸说的话,王思听得懂,也明白。不过王思是不打算学了,钓鱼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可以了,她可不愿意下一次钓鱼的时候,什么收获也没有。 王逸也不强求,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如此,不过不同于第一天,现在只有王逸在钓鱼,李长明如往常一样,靠在一旁,或者练功。王思则是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在冰面上滑了起来,并且乐此不疲。 至于鱼竿被王逸改良之后,变得小了很多,被王思拿在手里,当做支撑,在冰面上滑冰。 将鱼竿的一头放在冰面上,用力一撑,王思便在冰面上飞奔,经常飞出去很远,鱼竿没了支撑,就掉在了冰面上。 停下身形之后,王思会在跑回鱼竿那里,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很多次,看的王逸都有些头晕,他现在都有些佩服王思的毅力了,不过王思就是不用再读书上。 李长明更是对王思无语,直接忽略经常来树下找他的王思,在李长明看来,王思小时候脑袋绝对被驴踢过,要不那一个好人会在冰面滑冰玩的那么久。 今夜收工之后,王逸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趁着天还没有黑下来,找到了一处客栈,在经历了两天的野外住宿,李长明格外想念客栈的床榻。 王逸付过银子之后,店小二端上来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吃了两天鱼的三人,终于不用吃鱼了,也尝到了肉与青菜的味道。 三人吃的很快,一会的功夫便将桌子上的晚餐消灭掉了,吃过晚餐之后,李长明便带着王逸开始打拳练功。 在钓鱼的这几天,王逸还在尝试接引星辉,但是很遗憾都失败了,最后王逸真的放弃了,一心扑在了内力这上面。 王逸伤势好的很快,现在他的身体完全可以进行练武,再返江湖。 李长明带着王逸,推开窗户,一跃而出,来到一处高崖之上。 李长明双脚站立,开始领拳。 一袭青衫的王逸,在其后缓 缓而行。 清风徐来。 二人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一个周天过后,王逸发现自己丹田之中有一股气息缓缓出现,微弱且渺小,但是这确实是王逸第一次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存在。 在询问过李长明之后,王逸知道这股气息便是李长明所说的内力,虽然渺小,但是好在让王逸看到了希望,却是他最近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王逸打拳之后,便要返回客栈,却是这时停下了脚步。一旁的李长明更是拔出了自己身后的木剑,对着身后的树林。 片刻后,有两个人走出了树林,看到来人,王逸默默低下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见到家长一般,李长明则是收起了木剑,开怀地笑了笑。 这两人即是李长明的熟人,也是王逸的熟人。 熟的不能在熟。 那个住在鬼谷中的老人,还有张仪。 老人精瘦的手臂拿着旱烟杆,吐出一口烟气,看着眼前自己的弟子,没有说话,张仪则是在一旁对着自己的小师弟拼命地眨眼睛,想要告诉小师弟先认错再说,但是王逸始终低着头。 李长明也是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但是他并没有说话,看是想要看戏了。 “长本事了?” 王逸摇摇头,抿了抿嘴唇,“没有。” 老人冷笑一声,右手负手,左手托着烟杆,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没有?你小子的名声快要响彻这个大明了,这还不算本事?” 王逸的手立在两侧,倔强道:“没有报仇,就是没有本事。” 老人吐出一大口烟雾,直接说出了少年这么多年来对于他的怨恨,“你恨我没有帮你报仇,也是应该的,毕竟当年答应过你,要帮你报仇的,这是老夫没有做到。” “武当那小子,你先回客栈,我们师徒几人说会话。” 在武当山上见过这位老人,知晓这位老人身份一定不简单的李长明笑呵呵地对着王逸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直接御剑离开这里。 老人看见李长明离去,先是一脚踢在张仪的屁股上,让他去滚去一旁放风,然后才继续说道:“小子,老夫做事情,一向是公道的,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所以你擅自掏出谷的事情,老夫没有与你计较,反而是让你的几位师兄帮你在长安城站稳脚跟。” “一事抵一事,我们两不相欠了。” 王逸看着老人,坐在了老人的身边,也不说话。王逸很少有这种时候,按照王逸的性子,他也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主,在长安城弄出了那么的动静,就是最好的见证。 至于王逸为何这样,坐在那里抽着烟杆的老人心知肚明,一方面是王逸擅自出谷,做错了事情,另一方面是在怨恨自己当年没有帮助他报仇,将那些幕后的人都找出来,杀掉。 老人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这也不是王逸这把做的依仗。 老人一烟杆敲在王逸的脑袋上,“哑巴了,当年与苏秦一起骂庞涓那小子的力气那里去了?” 王逸吃痛叫了一声,而后反驳道:“打我干嘛?当时不是小吗?” 老人笑了一声,“是啊,你当时小,可是你现在长大了?二十出头的小屁孩。” 站在一旁偷听的张仪瞬间落泪。 自己的小师弟才不过二十多岁,便要去面对那么多的苦难。 第二百二十九章显而易见 高崖之上,清风明月。 老人敲了敲手里的烟杆,等待着王逸的回答。 王逸还是不说话,一直低着头,老人看的有些心烦,便又给了站在一旁的张仪一脚,气的张仪直接指着老人大骂,“老头,你过分了,王小子不说话,你踢我干嘛。” 张仪直接抱起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威胁道:“老头,你要是在踢我,我可告诉你,做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要是还来,我就砸死你。” 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举着石头的张仪,吐出一口烟雾,“就你?你小子要是敢砸下来,我就将那本藏在书库的周公论送给你。” 张仪眼睛一亮,神采奕奕,“真的?” 老人点点头,眼睛直视着张仪。明明是平淡无奇,还有些浑浊的眼神落到张仪的身上,仿佛像是一座巨山一般,压在了张仪的心头,竟然是让张仪半点前进的心思都没有。 老人冷冷说了一句,“废物。” 张仪扔下手中的石头,这股压在他心头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他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挥袖抹去汗水,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老人看也不看张仪一眼,反而是对着王逸说道:“小子,别装哑巴,老夫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与你做一个买卖,你小子做不做?” 王逸想了想,“可以,就是不知道师父你要求我做什么?” 老人将手里的烟杆用力敲了敲石头,眼前的高崖之上,明月高照,老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了,因为同样的场景,老人看的太多太多。 “幽州最近几年冒出来一个叫做北盟的江湖组织,你知道吧?” 王逸点点头,这个北盟王逸从那个自己要来的地图上看到过。北盟这个江湖组织在幽州境内还是有名气的,门下聚众过万,门中高手如云,行事颇有侠义之风,门人团结异常,比起一般的江湖门派要强上不少。 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起朝廷与当地官府的注意,可是北盟却是在幽州境内,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壮大,不得不让人怀疑。 究其根本,王逸知道,是因为当年北盟的创立者当中有一位是跟随梁王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兄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辞官不做,带着一帮军中的亲信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 此人虽然辞官不做,但是在创立北盟的第一天便立下了规矩,有一个三不。 不得背叛大明,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欺凌弱小。 几十年过去了,北盟的名声越来越大,在幽州境内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甚至对于那些个进入大明的北齐密探与骑兵,遇上了双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般行事自然是让北盟在百姓心中的名望又提升了一截,朝廷也不是不想将这群人纳为己用,屡次下诏,让他们入朝为官。 可是本就边关武将出身的他们,自然是拒绝了,并且将那前来传召的太监直接打出了幽州境内。 这样一来北盟的名声不降反升,也算是彻底奠定了北盟在大明北边的地位。 对于这样的势力,梁王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仍由其发展。 “知道。” 老人继续说道:“北盟里面有着小姑娘,叫做萧什么来的,忘记了,不过现如今是北盟大当家的养女,她手里有一本当年江湖上 医圣写的经书,你去给老夫拿来。” 王逸皱皱眉,老人这样安排可以说是彻底打乱了王逸接下来已经想好的计划,还有那个即将要进行的,对那些死去的幽州边军祭奠。 况且现在的王逸已经没了修为,内力更是弱的可怜,除了一手剑术,就没有别的可以保命的东西。 “师父,我现在没有任何的修为了。” 老人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王逸,“老夫知道,这也是老夫为何让你去北盟的原因。” “老夫做事,从来讲究公平两字,你小子既然替老夫办事,那么报酬也是有的。” “既然你小子身上的长生桥被人打断了,那么星辉一路自然是走不了了,老夫也没有办法恢复,不过老夫看见你小子竟然走了顾恺之的那条道路,便送你一个二品高手,至于之后的路怎么样,你小子自己无走。” 说完,趁着王逸接过书信的时候,老夫用手中的烟杆在王逸身上接连敲了几下,速度之快,让在一旁坐在地上装死的张仪都有些眼皮直跳,本以为老头子老了,但是现在看来,老头子不是那么简单。 王逸拿着手中的书信,老人敲打在他身上的那几下,皆是王逸身上的大穴位。老人敲打之后,王逸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气息在不停地乱撞,并且这股气息竟然还有增大的趋势。 “小子,还不盘膝坐下,牵引内力!” 王逸当即收好书信,来不及去查看信上写了什么,当即坐下,守稳心神,心神全部落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股内力上。 坐在一旁的张仪先是为自己的小师弟高兴,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再然后便苦着脸,来到老人的身边,抱着老人的大腿,便开始哭诉。 “老头子,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我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怜我才是个宗师境界。” 老人直接一脚踹开张仪,“滚远点哭去。” 张仪哪里会听老人的话语,直接两个大白袖子扑在老人的腿上,“老头子,你就可怜可怜我,赏我一个春秋境,或者仙人境,我都不介意的。” 老人缓缓起身,也不去管张仪如何撒泼。只是这样一来,老人每走一步,腿上的张仪便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老人的腿上。 “你将王逸送回那个客栈,然后先去北盟那边,找那个老盟主,他是我老朋友了,先去帮助王逸铺垫一番。” 张仪在来的路上其实有过关于老头子见到王逸之后表现的推测。原本以为老头子无非是两种对待王逸的方式,一种是彻底不管王逸,但是按照老人的性子来说,这样一来,王逸身上除了命不用还给老人以外,其余的边都要还给老人,包括脑子里面看过的那些书,最好的方法就是将王逸变成傻子。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张仪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冒着被老人打死的危险,张仪都要救下小师弟。 另外一种便是老人将王逸带回去严加看管,然后让王逸这个名字,还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张仪可不会怀疑老人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毕竟连春秋几国都被老人算计没了,区区一个王逸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如今老头子非但没有将王逸变成傻子,也没有将王逸带走的打算,反而是让王逸继续为自己做事。 “是不是很疑惑,为何我会这般做?” 老人将烟杆别在腰间,双手负后,精瘦的身体站在高崖之上,张仪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老人会不会掉下去。 “师父,你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会摔死吗?” 老人直接又一脚将张仪踹飞,半点情面不留。 轻轻拍去自己裤脚上的尘土,老人看着远去被自己踹到,又跑回来的张仪,“你要是嫌弃自己命长了,就去西蜀,找李太白玩去。” 张仪接连几次飞出,自己身上的白色锦袍早就沾染了不少的尘土,可是张仪完全不在乎,“啥?找那个酒鬼?打死也不去,老头子你顶多是踹我几脚,那酒鬼被我骂几句可是要御剑追杀我的,不去不去,打死不去。” 张仪为何反应这般的激烈? 因为老人说的话从来不是废话,说是让张仪去西蜀,他再不愿意,也要去。不过老人这次也不强求张仪去西蜀。 “西蜀西蜀,名字不错,地方也不错,自古以来哪个占据了西蜀这个地方的势力,粮草倒是不用愁了,再加上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简直是福地啊。” 张仪一脸的嫌弃,老头对西蜀的赞美是真的,但是当年西蜀国被老头子灭国也是真。当年西蜀还不叫西蜀,那时候叫蜀国。当时的国君,张仪自己见过,国君是个开明的国君,轻赋税,大力支持边疆的将领。 可是没用,老人只用了一招离心计,便将蜀国变成了西蜀,最后那个国君在都城被攻破的那一天,上吊自尽了。 这样的事情,在春秋的时候,每一天都会发生,张仪已经习以为常。 “最近江湖有点意思了,再也不像前几年一般死气沉沉的了,北边出了个刀剑双修的金刀错,是个好苗子。南边又出了个秦家的霸王枪,也不错,武当山上有个李长明,龙虎山上有个小天师,接下来的三教之争,道家是注定胜出了。” “佛家日子不好过了。” 张仪在一旁抱着双臂为儒家打抱不平,“老头子,你就不为儒家说说话,想想办法?怎么说你也是正统儒家出身。” 老人没有理会张仪,继续自言自语,“郑怀先大概率不会再次出山了,继续去山中做他的逍遥神仙了。” 张仪突然问了句,“老头子,那个消失了好久的刘青呢?是不是死了?” 老人没好气道:“刘青躲在北边,对着北齐出刀,这才是大英雄,你懂个屁。” 张仪嘿嘿一笑,知晓了答案之后,便走到王逸的身边,躺在那里,等待着王逸醒来。老人回过头看着张仪的样子,“怎么,你想留在这?” 张仪翘着腿,看也不看老人,撇着嘴,“师兄护着师弟,天经地义,情义之深,感人肺腑。” 这是在讥讽自己不顾师徒情谊了? 老人面无表情,早年间张仪比这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在那段时间里,张仪作为他们四个人当中最小的那一个,经常带着他们四个人做草人,将草人身上插满了银针,然后挂在门口,自己平日里进出都要经过的门口,生怕自己看不见。 然后老人便会将草人一个个拿下来,将他们四个丢到那座号称藏书过万,包揽天下所有书籍的书库当中,要求他们抄书。 不抄书? 那就不要吃饭了,饿死了,老人还省心。 王逸为何会让王思抄书? 显而易见。 第二百三十章烧刀子 再次睁开眼睛,王逸发现老人早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张仪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无聊的望着天空。 索性两人现在都有内力傍身,还不至于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被冻死。如果被冻死了,江湖上再传出去,两个江湖人士因为在高崖之上过夜,然后被冻死了。王逸想想就觉得丢脸,不对,是很丢脸。 “醒了?” 见到王逸醒来,张仪双手放在脑后,仔细打量着王逸。王逸活动了几下身体,稍稍适应一下内力为自己带来的好处。 “师兄,这内力很是神奇,比起星辉来说,还要厉害。” 张仪坐直身体,拍拍王逸的肩膀,“现在知道内力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当年顾恺之与老头子说这个东西的时候,老头子可都是有些动容的。” “你想想老头子那人,当年借着大秦的手杀了最少三十万人,还面不改色,但是听到顾恺之的想法,可是第一次皱了皱眉。” 王逸点点头,虽然入门晚,但是对于老头子的性情还是了解的,能够让老头子动容的东西,想来一定是不简单。 “顾恺之找过老头子?” 张仪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顾恺之确实找过老头子,不过两个人具体的聊的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聊过之后,顾恺之便去了北齐。” “依照老头子的性子,肯定与顾恺之有什么约定,不过我们不知道。” 王逸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张仪与王逸开始下山,刚刚来的时候,是李长明御剑带着王逸来的,但是现在李长明早就回去了,所以下山的时候,便要王逸与张仪徒步下山。 在四个师兄当中,张仪虽然不是他们之间修为最高的,但却是与王逸关系最好的。早年间王逸的读书识字,大部分都是张仪教授的。 庞涓早早就被老头子派出去做事情,苏秦是不愿意去做,他奉行的是随缘,这一点倒是与武当山上道士做事风格一样,所以当年苏秦出山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拜访武当山。 孙膑在王逸的印象里面不多,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是以书生身份游历于世的,他在南楚的军中任职。 王逸看着自己身边张仪,心里有些高兴,自己又多少年没有见过师兄了,好像是五年了吧。时间不少了。 “师兄,我们有几年没见了?” 张仪想了想,“好像是五年了吧。” “师兄,你不去找师父吗?” “找个屁,等一会送你回客栈,我就要去凉州了,到时候我们凉州见。” 月色慢慢升起,师兄师弟缓缓下山。 张仪将王逸送到客栈,还真的是直接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王逸回到客栈之后,便主动与李长明,王思说起了接下来要去北盟的事情,可能去做法事的时间要再次延后。 王思倒是无所谓,王逸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倒是李长明是个问题,时间快要来到二月份了,李长明此次下山给自己留下的时间不多。按照他原来的计划,陪着王逸处理完幽州的事情,李长明再将王逸送回长安城,这就要到三月份了。 这次下山,李长明的计划是要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南南北北,看见一路上的风景。在没有去往长安城之前,李长明已经游 历过大明的江南道与西蜀,本意应该是接下来去东海的,但是李长明被张仪以百步穿杨为诱饵,骗去了长安城,遇到了王逸,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我说了陪着你处理完幽州的事情,就不会走。” 得到李长明的答案,王逸缓缓叹出一口气,他来之前猜到了李长明的选择,说句实话,李长明的选择帮助了王逸的大忙。 要是李长明选择离开,那么王逸自己是要潜伏进去北盟的,带着王思多有不便。李长明留下来还可以帮着自己保护王思。 “既然如此,就请你带着王思,先行前往幽州北边的南山城,我会给你们驻守在那里锦衣卫的联络方式,你们到那里等我,慢则三个月,快则半月有余,我便会到达那里。” 王思轻轻扯了扯王逸的衣角,满脸的谄媚,“师父,师父,要不我留下吧,我会洗衣服,会做事情。” 王逸摇摇头,拍着王思的脑袋,轻声说道:“别怕,师父不会扔下你。” 王逸当然知道王思为何不愿意与李长明先行去往幽州,她是怕王逸扔下她一个人,不在管他。李长明当初在子午巷可是没少被王思联合刘书义欺负的。 当然在李长明看来,这都是小孩子之前的打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王思可不这么想,一想到自己将来要与被自己欺负的李长明待上好几个月,天知道李长明会不会把自己卖了换钱。 要是自己被卖到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被卖去当苦力还好,要是卖到那些喜欢吃人肉的人手里,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 之前自己可是没少欺负他的。 李长明虽然不知道王思心理所想,但是他看着王思若有若无的远离自己的动作,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猜出来一点王思的小心思的。 在王逸的安抚下,王思虽然不愿意与李长明待在一起,还是勉强接受了现实。 处理完事情之后,王逸三人便再次上路。 王逸三人开始转变方向,向着西北方前进。这个方向可以到达一座城池,青山城。那里就是北盟的所在地,也是王逸此次的目标。 王逸与李长明他们要在下一座城镇才会分开,在那里向着西北是青山城,东北方向才是南山城。 进入一座小镇之前,天色又暗了下来,幸运的是,在这座小镇的外面,有一间客栈,店外挂着皱巴巴的酒招子。 客栈外有一条土狗趴在那里,看家护院。远远看见王逸三人,直接起身,龇牙咧嘴,吼叫起来。 王逸微微皱眉,哪里有用土狗欢迎客人的道理?看来这家店不简单,应该是黑店。 一个店小二好像是听见了土狗的叫声,走出客栈,一脚踹在土狗的身上,气势汹汹,“在乱叫,今晚吃狗肉。” 土狗被人踹了一脚,老实了许多,低着头,回到自己的狗窝。 店小二看见王思三人,急忙弯腰,笑着说道:“客官别怕,这狗应该是最近缺少管教了,等一会我打它一顿,为客官出出气。” 王逸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看了一眼天边煞是好看的落日,说道:“天色不早了,小二给我们找三件上房。” 店小二听见王逸这么一说,便知道这一波客人是稳稳住在自己的店里了,对着客栈大喊:“老板娘,有客人来了,快准备酒菜。” 说罢,也不理会里面有没有人 回应,直接带着王逸三人走入店里。 走进客栈,一楼大堂有几张桌子,可是不多,并没有人在这里吃饭,想这间客栈的生意不会太好。 二楼便是住人的房间,但是现在都打开房间,显然是没有人居住的。 一楼的中间有一个女人,正摆弄着算盘,一件红底黄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女人面红丰满,身段婀娜,本身就皮肤有些白的她看上去并不怎么丑,三十左右的年纪更是为她添加了几分姿色。 看来这就是老板娘了。 女人看见王逸三人,眼前一亮,哎呦喂一声,直接走柜台,使劲扭摆着自己的腰身,“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王逸看着女子的样子,女人虽然好看,但是比起秦可卿都有些不如,自己可是不好这一口,“掌柜的,有没有上房,给我们两间。” 女子捂嘴偷笑,春意荡漾,“有的,就是不知道客官吃饭了没有,我们这的烤全羊可是不错的,再加上一壶烧刀子,一共才一两银子。” 王思站在地上,听见烤全羊三个自己便走不动了,李长明也是吞咽了一下口水,前几天接连的吃鱼,他也是有些吃吐了,现在有烤全羊吃,自然是极好的。 王逸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老板娘,“麻烦掌柜的将这酒葫芦打满,再来一直烤全羊,几样小菜,一壶烧刀子。” 掌柜的听见王逸要了这么多的东西,心里早就盘算着这一桌子可以挣多少钱了,接过酒葫芦,对着店小二吩咐道:“还不快去告诉后院的厨子宰羊,记得挑那些小一点的,肉嫩好吃。” 店小二得了吩咐,笑呵呵走去了后院。掌柜的领着王逸三人落座,女子拿了一坛子酒和叠放在一起的三个碗,揭开泥封,亲自为王逸三人倒酒。 酒水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栈,味道醇香,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这酒水并不是一般的劣质酒水可以媲美。 王逸端起酒碗,先是喝了一小口,在嘴里仔细地品尝了一下,味道还真是不错。李长明也是爱酒之人,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喝多少,但是现在美酒当前,看着王逸满足的神色,直接端起酒碗,一口饮尽。 “好酒。” 李长明不由自主的夸奖了一声。 王思看着李长明的姿态,直接端起酒碗,也想着喝一碗酒水,但是被王逸一巴掌打在了脑后,打的王思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屈地说道:“我就不能喝一口嘛?就一小口,还不多喝,走了一路,我早就口渴了,嗓子都要冒烟了。” 王逸看了一眼气色比自己都要好的王思,笑道:“谁和你说的喝酒解渴?一会自己要一碗水喝,想要喝酒,你还太小了。” 王思没有办法,只好向着掌柜的要了一碗水。掌柜的看着小姑娘,也是有趣,这般小的年纪便要喝酒。 端过来一碗水,放在王思的面前,“喝吧,这可比酒水好喝多了。” 王思双手捧碗,大口喝着,咕咚咕咚,几下便喝完了。 王逸看着王思的样子,劝道:“慢点,没人和你抢。” 王思可不管这些,还是一口气喝完了。 王逸与李长明对视一眼,王思这是借着喝水,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小家伙开始闹情绪了。 掌柜的早就将酒葫芦打满了,轻轻放到王逸的右手边。 第二百三十一章下雪了 王逸将酒葫芦拿起,在手中感受着里面的分量,可是不轻。 这支酒葫芦是张仪临走前送给王逸的,比起王逸从长安城带出来的那一只酒葫芦,可是要大上不少,自然也更能装一些。 喝着小酒,吃着烤全羊,王逸的心情好了起来,之前见过老头子,导致的坏心情全都好了起来。 其实见过老头子这件事情本身对于王逸来说并不是坏事情,与其每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些,导致有些愧疚,还不如老头子来到自己面前,将一切都说开的好。 “掌柜的,这附近好像没什么人啊?” 女人笑着回答道:“客官这话说的,现在这世道可没有人愿意出来。” 王逸微微皱眉,一路走来自己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这怎么老板娘这么说。 “怎么,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逸笑着喝下一口烧刀子,本以为是句玩笑话,老板娘却是微微一叹。 “客官这话算是说对了,最近这北盟的人纷纷出动,具体为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可是这么一来,这青山城附近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人敢来了。” “怎么说?” 老板娘看着王逸从烤全羊上面撕下来一小块羊肉,放到嘴里。王思则是抱着一个羊腿,啃得不亦乐乎。 “都以为出事情了呗,北盟虽然只是个江湖门派,可是在青山城,却是说话比官府还要好使。这般的大动作,可是让路过的人吓破了胆子,所以我这客栈也没有什么人来了。” “现在我听说进出青山城都要严查,不过好在北盟还是讲些道理的,只要是检查的没有问题,那么便可以自由进出青山城。” 李长明与王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王逸先是谢过老板娘的好意,便不再说话。 老板娘也是个明白人,见到王逸如此,就知道是他们想要说些事情,自己在场不方便,索性直接告辞离去,去后面的柜台处待着。 王逸见到老板娘的离去,与李长明小声道:“你猜是为了什么?” 李长明端起酒碗,一口饮尽,“不猜。” 王逸咧咧嘴,“这般说话,可就是有些无聊了。” 李长明笑意连连看着王逸,心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与王逸杀的那几个人有关系。 王逸知道吗? 当然。 这只是猜测,也有可能并不是与那几个被王逸杀了的人有关。 吃过饭之后,李长明有些醉醺醺,满脸的红光,起身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屋子。王逸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去练习内力。王思关上房间的门之后,开始绕着房间走步,吃的太多了,肚子有些不好受。李长明则是回答房间,回想王逸当初使用过的百步穿杨。 这一路走来,李长明都在回想着这门李太白的成名剑招,但是可惜,现在仅仅只是明白了其中的剑意而已。 王逸毕竟不是李太白,百步穿杨会用出来,可是怎么交给别人,却是有些问题。当然这也与王逸的境界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酒劲太大,对于一个不常喝酒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几个周天过去,王逸睁开眼境,微微叹气,老头子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二品,这对于自己来说很好,但是王逸一直担心会“拔苗助长”。 但是好在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在下山的途中,张仪其实给王逸说过这个问题,老头子的手段层出不穷,提升一个人的境界,只要不是一品高手,那么老头子便可以让你瞬间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成为一个二品的高手。 轻而易举。 王逸其实很好奇老头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法,但是询问过张仪之后,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没人知道为何老头子可是随意的提升人的境界。 晃了晃酒葫芦,在饭桌上边喝了大半的烧刀子,现在更是所剩无几。 人喝酒,无非是两种。 一种便是有烦心事,可能是最近有什么困境,也可能是想念某个人了,谁知道呢。人生路上有很多事情,不单单是男女情爱,其实遗憾颇多。那么遗憾多了怎么办,当时还在王逸身边的李太白说过,“那就请问问酒仙去。” 另一种便是开心,人生大喜事,有四种。 久旱逢甘露。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即可饮酒,还要畅饮。 王逸推开窗户,临近傍晚,夕阳在天边久久不愿离去,就像是王逸马上就要到达家门口,却是没能回家。 颇有遗憾。 一口烈酒喝下,王逸哈哈大笑,眼泪慢慢流出,也不知道是酒水太过辛辣,还是别的原因。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李长明与王思的房间,皆是紧紧关上房间门,想来应该是喝多了在睡觉。 到了楼下,老板娘见到王逸走下来,在感叹王逸酒量极好的同时,看着王逸越来越喜欢。 能喝酒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佩服,喝多了还不耍酒疯的人,更是让人舒服。 有钱,长相俊俏,说话得体,并没有那些纨绔子弟在自己这里用餐时,不管是言语还是手上都要占自己便宜的坏习惯。 王逸又让老板娘将酒葫芦打满,这一葫芦王逸不打算喝了,而是准备留下,前往青山城的时候喝。 老板娘很快就回来了,将酒葫芦放在桌子上,看着坐在一旁等待自己的王逸,笑着问道:“公子要不要直接将酒坛子给您拿来,这装完了一葫芦,再来一葫芦,公子不嫌麻烦。” 王逸笑着拒绝,“我酒量也不高的,这点酒水是为了路上喝的。” 老板娘笑了笑也不在说话,难得看王逸瞬间,所以多说了几句。人家不愿意,自己也不能强求。 “老板娘,又来客人了。” 正当王逸准备回二楼自己房间的时候,店小二又在外面大喊着。 老板娘听见声音,抬起头望去,却是店小二带着客人走了进来。 来人白衣白袍,龙行虎步,一身的军武气势,手中一杆长戟。 王逸眯着眼,仔细地看着这个除了自己一行人外,唯一的客人, 老板娘迎了上去,笑意连连,又是个俊俏的公子。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衣人歪着头,“听说你这里烤全羊不错,来一只,烧刀子有的话,给我来上十坛,带走。” 老板娘眼睛一亮,看来这是个大主顾。今天是刮了哪门子的风,连着来了两个有钱的主,每一个都是俊俏非凡,看来上天对待自己可是不薄。 白衣人将自己手中的长戟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刚从边境返回的他现在有些疲惫,一手拄在桌子上,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坐在一旁,端着酒葫芦的王逸,歪过头,报以笑意。 王逸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白衣人会对自己这般问好。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逸举起自己的酒葫芦,白衣人正好拿起老板娘刚刚端来的烧刀子,两人相视一笑。 “走一个?” 白衣人点点头,“那就走一个。” 两人同时饮尽酒水。 王逸起身,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房间中。 白衣人只是看了一眼王逸离去的防线,并没有说什么。本就是陌生人的两个人,再次回归到陌生。 白衣人从边境匆匆赶回来,是听说有一个用刀的前辈落脚到了这附近,他受到义父消息的时候,正在追杀一路北齐的斥候。 将那路斥候杀尽之后,白衣人一路南下,来到青山城的附近,准备在这附近带上一段时间,寻找那个前辈。 为什么找到那个前辈? 自然是为了看一看自己的雪中青与那位前辈的刀法,究竟相差多少。 走了许久,听说这家客栈的烤全羊被南来北往的人们夸赞,自己就索性来到这里,尝尝味道,要是好吃,自己便带回去给自己的义父尝尝。 自从十五年前,义父便不怎么好好吃东西了。 有一刀客,站在长安城的北门附近,用手中的唐刀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肩头,看着巍峨雄壮的长安城,默不作声。 人们纷纷避过这个站在北门附近的刀客,即便是远处那些正在盘查过往路人的官兵,皆是对此人视而不见。 丁一修在看着长安城,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在长安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并没有感觉长安城那里好,但是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都要拼了命的来到这里。 他想不通,就像他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有想明白师父为何不走出长安城,去求自己的那位师叔,救下他自己的性命。 要知道自己的那位师叔在五十年前,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老头,你说说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非要死在这个长安城里面,真是可惜了那一手刀法。” “不过不怕。”丁一修拍拍自己的胸膛,笑着说道:“就让我这个你最讨厌的徒弟,替你去看看这长安城外面的景象如何了。” “看够了?” 丁一修听到声音,立马笑呵呵回过头,看着一身绸缎的赵武,“赵公公这话说的,长安城可是百看不厌的。” 赵武拿出一方手帕,捂着自己的嘴角,轻轻说道:“此去北边,你行动自由,严之维还躲在梁王府上,你是没有机会出手的,等到他返回长安城的途中,才是你出手的最佳时间。” “红玉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她自会前往,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赵武看也不看丁一修,便独自一人走进长安城。丁一修笑了一下,转过身,自长安城出发,缓缓向北而行。 与此同时,长安城里面,红玉今天早起的时候没有泡豆子,自然是不去卖豆腐了,与自己的丈夫编造了一个理由,便带着自己的红伞,向着北边离去。 红玉的丈夫站在门口,对着红玉轻轻摆手,目送她远去,知道街角看不见为止。 红玉的丈夫双手插袖,蹲坐在门口,回想着自己妻子的一切,嘴角笑意浓浓。 恰逢这时候,天上开始下雪,轻轻落地人间。 红玉的丈夫伸出一只手,接住雪花,“媳妇,下雪了。” 媳妇,下雪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杀人 “好狗不挡道!” 一个不是善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趴在那里的土狗被人一脚踢飞,三名魁梧大汉先后走进了大堂。 为首一人看上去有些凶恶,也不管老板娘与店小二,指挥着自己的手下,轻车熟路的去拿过来酒水与碗筷,坐在了大堂正中间的位置。 赵安看了一眼三人,没有理会,撕下一小块的羊肉,轻轻放到嘴里,美食的味道让赵安有些高兴。 老板娘见状,也不生气,只是神色有些尴尬的对着赵安笑了笑。赵安摇摇头,示意没有关系,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烧刀子。 老板娘看着三人,抱着一坛烧刀子,走到三人的面前,陪笑道:“张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带着两位兄弟来我这小店捧场啊。” 被叫做张大哥的人,真名叫做张成,是北盟里面的一员,平日里就喜爱这老板娘客栈里面的酒水与烤全羊。 张成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大口喝完一碗,畅快的打了一个饱嗝,“老板娘,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过来看看你,省的你半夜发—春,乱叫。”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身边跟着的两个手下,也是张成最近新收下的两个小弟,今日来这里就是带着他们品尝一番这里的酒菜。 近日这几天,北盟里面出了大事情,北盟的少盟主消失了,与少盟主消失的还有北盟里面,号称少盟主护卫的北盟四鬼。 老板娘闻言,脸上有些恼怒,就要对着他们三人大骂,可是言语到了嘴边,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过脸,换了一副表情,笑呵呵说道:“张大哥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应该是馋我们小店的羊肉了。” 被叫做张大哥的人哈哈大笑,伸出右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对对对,是馋肉了。” 老板娘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笑着退了下去。 张成看见老板娘走了出去,也就没了在调戏她的兴致,而是开始打量起这客栈,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赵安。 一身白衣,极为显眼。关键长得还极为俊俏。 张成这就有些不喜了,平日里他最看不惯这些长的俊俏公子哥,见一个就打一个,反正北盟的势力强大了,很少有人可以与他们抗衡的。 其实最为关键的,还是张成有个叔叔,在北盟当中担任副盟主,可以说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极大。 张成看了一眼赵安,“小子,你是哪里人氏,快将身份文书拿出来。” 赵安只是端起酒杯,笑了一声,他觉得有些好笑,在幽州地界,竟然有人敢查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幽州,凉州,青州,皆是自己义父的治下,自己作为名义上的梁王世子,也可以说的上第二继承人。 赵安从怀里掏出文书,扔给张成。 张成拿起后,看了看上面的记载的东西,问道:“你是凉州人氏?” 赵安点点头,“不错,是凉州人氏。” “那你为何来幽州境内?” 赵安想了想,烤全羊上撕下来一块肉,放入嘴里,“来这里游玩而已,犯法?” 张成咧咧嘴,这小子说话不急不慢,丝毫没有被盘问的紧张,再看看穿着,很有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出来游历,自己可是惹不起。 张成可不傻,能够活到现在,并且在北盟当中有个小头目的职位,能是傻子? 将文书扔给赵 安,张成不准备再惹事,今天来这里本就是在附近寻找少盟主。 路上有些饥饿,张成才想到这里的烤全羊,再加上自己想要在新收的小兄弟面前,树立威严,便来到了这里。 赵安接过文书,轻轻放入怀里,起身走到三人桌子的旁边。张成端起酒碗,正要喝酒的时候,却是看见赵安站在自己的身边,先是一愣,而后问道:“小子,你有事情?” 赵安笑了笑,拍怕张成的肩膀,“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是那个府衙的?” 张成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明白为何赵安会这么问,自己是北盟的人,而北盟只是个江湖门派,自然不是大明朝廷下属的府衙。 “怎么,你小子有事情?” 赵安轻轻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右手摸着自己左手的手腕,低着头,笑着说道:“确实有事情,我记得现如今只有大明的府衙才可以盘问过往的行人,检查行人文书,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身份。” 张成不经意间,右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长刀之上,“你小子要找事情?” 赵安返回自己的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长戟雪中青,在空中划了一个枪花,“找事情这个说法好,这样一来我杀了你们,也就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张成大叫一声,一脚踹翻了桌子,腰间的长刀拔出,“小子,你可想好,这可是在幽州地界,青山城外。” 张成也不是傻子,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是因为张成感觉眼前的白衣人不简单,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富家子游历江湖那么简单。但是身处青山城外,张成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毕竟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要给北盟三分薄面的,当年梁王可是都在北盟里面待上过一些时日的。 赵安知道张成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搬出身后北盟的这大山,让赵安心有忌惮,不敢随意杀了他们。 但是巧了,赵安并不惧怕张成身后的北盟,在幽州地界,除了义父,他还没有在意的人。 北盟又如何! “三招。” 赵安说完,身影一闪,一枪挑起张成,直接将其从大门处打出,跌落在客栈门口,张成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剩下两个人相视一眼,瞬间拔腿就跑,但是怎么可能跑得过雪中青。 两人相继倒下,赵安站立原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布,擦去雪中青上的血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长布,将雪中青的枪头卸下,放入其中。 “老板娘,别躲了,出来吧。” 老板娘自柜台后面颤颤巍巍走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这位客官,你怎么将他们杀了,这可如何是好,北盟要是来人,我怎么交代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安也不说破女子的那点小心思,无非是让自己给个交代罢了。 “老板娘放心,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今日杀他们三个,只是随手为之,北盟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 老板娘只知道自己这客栈是开不下去了,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办法。 “朋友,可否拜托你件事情?” 赵安也不去安慰老板娘,而是转过身,看着站在二楼,举着酒葫芦的王逸说道。 王逸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等待 着赵安的下文。 “官府的人一会会来清理这边,但是我怕那官府的人欺负老板娘,这位兄弟可否为老板娘说几句实话,人是我赵安杀的。” 王逸眯着眼,看着下面那个自称是赵安的家伙。 赵安,梁王义子,凉州骑军的统帅,白衣军神,武道大宗师。各种关于赵安的信息在王逸的脑海里纷纷涌出。 王逸当然不怀疑赵安的身份,在大明好像没有敢于假冒这位白衣军神的名号,拿一杆雪中青作不了假。 “可以,不过为什么我要帮你?” 王逸喝下一口酒水,脸色有些红润,即便是王逸再如何海量,可是接连喝下这么多的酒水,还是有些醉意的。 客栈门口处突然涌进来五个人,身上皆是穿着甲胄,身上一股肃杀之气,他们直奔赵安原来坐的桌子上,拿起那几坛子烧刀子便走。赵安笑着看了一眼王逸,便跟在他们身后离去。 王逸走下二楼,来到大堂之中,扶起瘫坐在地面上的老板娘,安抚道:“放心,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老板娘抹去眼角的泪水,王逸的话可是没有放在心上,“我这个命呦,好好地一个客栈,现在也是开不下去了,还不如趁现在赶紧交代一下后事。” 王逸拦下了老板娘,有那个赵安,并不用如此,“老板娘可是不信我说的话?不打紧,先等一会,看看官府来人怎么说如何?” 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看着王逸老神在在的样子,也是将信将疑,但是现如今除了等待官府的人来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瘦子,别躲在后面装死了,赶紧去官府报案。” 躲在柜台后面的店小二悄悄露出脑袋看了一眼老板娘,应了一声急匆匆跑了出去。 王思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轻轻打开房门,踮着脚尖,将小脑袋跃过栏杆,看着楼下的一切。 王逸回过头,“回房间去,不许出来。” 王思也是看见了血腥的场景,有些被吓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可是被王逸这么一说,竟然是直接爬了起来,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王逸看了一眼李长明的房间门口,并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来这般的打斗还是没有将醉酒的李长明惊醒。 陪坐在大堂,老板娘开始不断呕吐,血腥味对于这样的妇道人家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王逸倒是还好,相比锦衣卫诏狱里面的那些场景,现在的一切还是很好的。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跟随着店小二来到店里,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之后,便带着三具尸体走了,也没有说将谁抓起来,也没有对谁问责。 这让老板娘有些就惊奇。,看来之前那个白衣人说的话是真的。 王逸自然也不用费口舌,为老板娘解释什么了。 王逸则是心里对于赵安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官府这般行事,肯定是有人在幕后说了什么。 出了这等事,老板娘决定关门几天,去去晦气。倒是没有赶王逸等人离开客栈,而是让他们安心住下。 王逸倒是无所谓,明天天一亮,自己便离开这里,与李长明,王思分开,独自前往青山城,想办法将进入北盟当中。 临上楼之前,老板娘特意让店小二给王逸搬来了两坛烧刀子,以示谢意。王逸当然是欣然接下,白喝的酒水味道最佳嘛。 第二百三十三章一路南下 李长明醒来的时候,便临近正午时分。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晓,所以在早晨看见大堂之中缺少的桌椅时候,很好奇,对着背着行囊的王逸小声问道:“王逸,你小子是不是昨晚趁着我喝醉的时候,非礼了老板娘,然后把人家客栈给砸了。” 王逸心里是很想把李长明打死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想法,还费力老板娘,把人家客栈砸了,自己就那么像流氓? 走出客栈,王逸牵着老马,王思跟在身后。 老板娘在王逸走出客栈的时候,嘭的一声便关上了客栈的大门,看样子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不准备开门营业了。 最近江湖上传闻,有以一个老和尚从大明的北部边境开始一路南下,接连挑战所有的江湖人士,无一败绩,众多名震江湖的高手皆是败在他的手下,但是老和尚却是不伤他们性命,仅仅是问武道。 没人知晓这位老和尚的身份,老和尚只是自称天清和尚,再无其他。关键是这位老和尚身边还有一位道士随行。 道士只是跟在老和尚的身后,亲眼见证了老和尚与每个人的比武,从不出手打扰,或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人们认得道士,龙虎山外姓大天师,黄文。 人们都很好奇,为何黄文跟随在老和尚的身后,龙虎山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想要征服江湖,而后一统江湖。 那些在江湖上与龙虎山关系较好的门派便派人去往龙虎山求证,只是可惜龙虎山没有人回应他们,换句话说龙虎山也不知道黄文在做什么,他们连黄文什么时候下山都不知道。 这一下江湖上更是炸开了锅,纷纷都在传说黄文要背叛龙虎山,想要自立门户。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想,自从龙虎山上任大天师飞升之后,黄文便开始闭门不见任何人,现在更是突兀出现在老和尚的身边,不由得让人有这种想法。 对此与老和尚来到蜀州的黄文毫不在意,仍由这种说法在江湖上流传。老和尚在进入蜀州境内的时候,开始加快速度,这让黄文有些措手不及,更是让那些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江湖人士大吃一惊,再想要跟上他们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二人的踪迹。 皆是大宗师,这一群江湖人哪里追的上。 老和尚来到一处高崖之上,稍稍驻足,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了二月份,可是寒风还是有些彻骨,可是这两人都有内功御寒,并不在意。 寒风吹过,声如波涛,脚下的大江不断拍打着两岸,阵阵浪潮声伴随着寒风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面。 老和尚心有所感,轻轻说道:“一呢?” 而后又问道:“既然没有一,何来的二。” 此话一出,天空之上,乌云低垂,天雷炸响在耳边,索性周围除了黄文再无其余任何人。 站在老和尚身后的黄文闻言,抿了抿嘴唇,默不作声。 在老天师飞升之后,黄文便感受到当年的封印松动,等到黄文去查看的时候,老和尚早就破封而出,不知所踪。黄文花费了大力气,甚至是耗费了自己一年的寿命,才算出老和尚的所在,才得知老和尚想要做什么。 老和尚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早就有所准 备的黄文身形一动,随即跟上,这一次是来到了官道之上。 那里有着一个背剑老人,他带着一个女子,若是王逸再次,便会知道这个女子便是自小便与王逸有婚约在身的李淑月。 老人便是在长安城夜里,出手救下王逸的岳青山。 岳青山白发长剑,横在官道之上,见到老和尚与黄文出现,身后的长剑骤然出鞘,落在手里。 “丫头,躲到一旁去。” 深知这场战斗不简单的李淑月一改往日的任性,这次乖乖躲到一旁。 老和尚眼神浑浊,看着岳青山,摇摇头,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岳青山笑了一下,而后手中的长剑直接对着老和尚斩去,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身上佛光进出,宛如真佛降世,金刚降魔,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岳青山倒飞而出,落在不远出,没了动静,生死不知。李淑月急匆匆跑到岳青山的身边,看见岳青山起伏的胸膛,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黄文也不关系岳青山的死活,这一路上想要出名,而挑战老和尚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可能尸体都不知道被那条野狗吃掉了。 “找到了吗?” 老和尚摇摇头,显然是没有。 老和尚看着扶起岳青山的李淑月,说道:“就剑术而言,你的这位长辈可以说是宗师级别,但是要论剑道,可就有些差强人意。” “他练剑时间也不短了,只是可惜,一直以来皆是闭关练剑,不曾领略这天下的大好风光,等他醒来,你让他出去走走,剑道一事,不能一直闭关修行,而是要出去走走,外面的风光可是比那练功室的墙壁要好上一些。” 黄文站在老和尚身后,“你还会练剑?当年那一战你可是一剑未出。” 老和尚身形再闪,消失在原地只在风中留下几个字,“那是因为他们不配!” 黄文苦笑一声,对着李淑月说道:“送他回去吧,你们剑阁的剑已经老朽生锈了,幸运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剑尚有生机,别跟你们祖师学,天天闭关闭关的,多出去走走。” “儒家虽然在我眼里就是个屁,现在更是连屁都不如,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小丫头,莫要再做井底之蛙,多看看井口外的风景。” 说罢,再次消失在原地,去追赶老和尚的踪影。李淑月听得云里雾里,现在有些不明白,只能是先扶着自己的师父,回去剑阁。 老和尚这次来到了一座城池,并没有入城,而是站在城门口,身边尽是守城士兵的尸体,显然刚刚这里经历过一场杀戮。 黄文追上老和尚的时候,便看到了这幅场景,不过对于他来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舍,只是有些惋惜,这些士兵被当做了牺牲品。 远处的城池道路上,有许多身穿甲胄的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在距离城门五十丈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股压迫的气息在他们身上弥漫开来,只是可惜,这股无形的威慑对于老和尚来书,没有任何的作用。 黄文同样有些惋惜,因为他知道,这些士兵对于老和尚来说,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 害,只能是白白送死。 炮灰而已。 黄文不忍这些来送死,直接上前一步,“你们都退回去,我们没有恶意。” 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是只要老和尚入城,便直接杀过去,但是对面的人却是说他们没有恶意。 有人认出了黄文,毕竟去过龙虎山的人都会见过一位毫无架子的大天师在路口卖酒。 士兵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有人前来传令,不要冒犯这两人。 士兵如潮水般退去,不在阻拦这两人进城。 但是城门口,还有一人,一个女子,她背负刀剑。 老和尚不在沉默,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子,“有趣,有趣,即练剑又练刀,这般人物我见的不少,但是如你这般,有所成就的,百年来,只有你一人而已。” 本名金刀错的女子抽出背后的刀剑,拿在手里,只有一言,“请前辈赐教!” 老和尚双手拢袖,并没有回答金刀错的邀站,目光远眺,“好强的剑道,百年来,老和尚见过的练剑人当中,此人当属最强之人。” 黄文眯着眼,看向远处,而后心有所感,对着老和尚说道:“是李太白,这一世的最强之人,也是剑道魁首。” 老和尚点点头,“既然老和尚百年前找不到一,现在更是连二也找不到了,那么就去看看这百年后的江湖比起老和尚当年的江湖是不是更有趣了。” 说罢,先是一掌对着金刀错拍去,紧接着看也不看金刀错一眼,直接离去。 金刀错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掌,直接倒退,而后全身内力进出,灌入刀剑之中。 金刀错倒退三百丈。 黄文笑了笑,再次消失。 王逸带着王思与李长明离开客栈之后,经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岔口,从王逸得到的地图看,这里向着西北走去,便是武当山,而东北是青山城。 从这里,王逸便要与李长明,王思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去往青山城。 王思当然不愿意与李长明一起去往武当山,可是王逸对于王思的抗议并不理会,直接说,“你要是不何李长明去武当,那么你就自己走回长安城,或者选择在半路上饿死。” 王思直接投降,乖乖走到李长明身边,再也不敢说话。 “那王思我就交给你了。” 李长明将王思扔上老马,自己骑在马背上,对着王逸保证道:“放心,等到你这便事情结束,你就去武当,我在那里等你。” 王逸牵着老马,笑道:“要是没酒的话,我就不去了。” 李长明拍拍胸膛,“怎么会,到时候,你去武当山,直接提我的名字,肯定好使。” 王逸继续打趣道:“会不会提你的名字,然后我被人赶出来。” 李长明咧咧嘴,而后骑马离去。 王逸笑着挥手与李长明道别,虽然他们看不见。 “王思,好好跟着比李大哥练剑,可不许偷懒,不抄书。” 目送着李长明与王思远去,王逸牵着老马向着青山城进发。 官道上,年轻人与老马同行,这次他的身边再无一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剑客与剑客 走进青山城的时候,王逸发现这里的守卫确实比较森严,比一般的城池都要严一些。 王逸侧面打听了一下,发现是因为北盟的少盟主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所踪,自从上次走出青山城之后,便没了消息。北盟的当家人可是急坏了,出动北盟所有的势力去寻找,可惜还是没有消息。 王逸走进青山城的时候,已经快三月份了,所以他脱去了厚厚的锦袍,换上了一件相对比较凉爽的衣服。 牵着老马,王逸来到了一处茶摊之上,坐下之后,要了一杯热茶,慢慢观看着对面的宅子。 那里就是北盟的所在。 至于这处茶摊,便是锦衣卫的又一个暗点。 有时候王逸不得不感谢自己的身份,这可是帮助了自己的大忙,各种最新消息王逸都可以通过锦衣卫率先得知,还可以得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详细的地图与势力介绍。 王逸现在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的便是这北盟的建筑图纸,有了这个东西,王逸便可以想办法进入北盟,拿到那本医圣的遗作。 这种事情王逸第一想到的便是偷! 正所谓拿而不告者,便是偷。 可是想要进入北盟却是一件难事,在晚上偷偷潜入北盟,然后趁着月黑风高,拿走医书?王逸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想法赶出了脑外。 这个想法简直便是脑残想出来的。 看着桌子上北盟的各处明哨与暗哨,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建筑图,还有那些个用红色标记出来的陷阱,看的是王逸心里后怕。 北盟的房间众多,谁知道医书在哪里,不过大概率医书应该是在那个养女的房间里面,只是具体的便不知道了。 那个养女名叫陆离,不是姓萧,她自小便被养在北盟,一身的医术可谓是让人赞不绝口,救治了不少北盟受伤的人,就连最近青山城的一些人有了大病,万般无奈之下,便也都厚着脸皮去找陆离,陆离非但没有赶出去他们,还亲自为他们看病,这一下可是让陆离在青山城附近的名声彻底传开了。 在建筑图的旁边,还有一张纸,王逸放下茶杯,拿起纸张,上面记载的是一条消息,据说为了这条消息,锦衣卫死了三个人。 北盟的真正所在并不是眼前的府邸,而是在青山城北边的西山,那里才是北盟的真正坐在,这里的府邸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而西山下面有一座小村子,那座村子里面的人,都是北盟的家人。 王逸歪着头,他在想办法。既然那个村子里面住的都是北盟的家人,那么陆离是不是也在那个村子里面,只要确定了这一点,那么自己才可以继续想办法。 王逸的视线忽然停在了一个在街边,乞讨的乞丐身上,乞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向着周围过路的行人乞讨这银子,但是过路的行人往往选择视而不见,或是避开行走。 鲜少有人停下来,给点银子的。 看着乞丐,王逸心里有了想法。站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点银子,也不去与同是锦衣卫的茶摊老板道别,牵着老马,慢慢悠悠向着城外走去。 西蜀境内,一条水流湍急的的大江旁边,李太白让张长生继续对着一棵大树砍去,自己则是站在江水的的岸上,看向江面上的两个人,面无表情。 “好久不见,太白。” 黄文决定打破平静尴尬的局面,对着李太白问好。 可惜李太白不领情,抱着双臂,腰间的长剑随着身体摇晃,“黄文,老夫与你熟悉吗?” 张长生虽然一直在砍树,可是心思一直不在这上面,而是落在不远处江面上,踩着竹竿的道士与和尚身上。 张长生很好奇,这两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武功,可以立在江水之上,这样的行为对于张长生来说,可就是他心目中的高手。 他以前看到的那本江湖杂谈上,都是这样的高手。可是张长生还是崇拜自己的师父,当时在那座小镇,自己师父与那个背着刀剑的姐姐打架的场景让张长生羡慕不已。但是他还是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高手,打不打得过自己的师父。 黄文略显尴尬,李太白这么说,他也没有办法,这么对待自己更是不敢反驳什么。 当年李太白去往龙虎山与大天师问剑的时候,自己就在那里路口上卖酒。李太白舟车劳顿,口渴难耐,就买了黄文的酒水。黄文哪里认得眼前此人就是李太白,他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李太白的大名,也没有见过真人。 可惜当时卖的都是假酒,李太白一葫芦酒水喝完,直接捂着肚子开始找茅厕,足足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之后,李太白才被龙虎山大天师派下来的人在茅厕的外面找到了,将其带回天师府,养了三天。 李太白养好身体之后,提着当时佩戴的青莲剑,满山找黄文,谁拦着打谁,但是没找到,因为黄文直接跑了。 其实黄文在跑之前,是找过老天师的,与老天师说完实情之后,才跑路。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之后黄文遵循祖制,下山游历江湖的时候,可是没少被李太白满大明朝的追杀,外人不知道缘由啊,很好奇,纷纷开始打探原因。 只是可惜龙虎山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些人都被龙虎山老天师下了封口令,外人夜问不出什么,这也就成了一桩江湖上的悬案。 “打一架?” 老和尚并没有理会李太白对黄文的态度,而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莫大压力的剑客。 李太白今天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这个老和尚的身份他知道,如果说李太白是当今天下十人的第一人,那么老人便是百年前的天下第一人。 魔教老教主,齐春秋! 当年龙虎山与武当山在千年以来首次的联手便是因为他,当年正道人士死伤无数,可惜本以为将齐春秋杀死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齐春秋没死。 “老教主现在功参造化,晚辈就不嫌丑了。” 齐春秋双手负后,身边江水翻涌,声势骇人,但是老和尚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 “百年前的江湖,有一段时间其实流行过一段时间练剑的风潮,老夫看了有些心痒,便闭关练了几招,等到老和尚出山的时候,一路打过去,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接下老夫一剑的。” “紧接着,便到了那场大战,老天师算一个,武当的那个小子算一个,其余的人都是老和尚一剑的事情,这就是百年前的江湖。” 这番话,像是在对着黄文诉说,也像是在对李太白讲述自己的过往,更像是追忆自己的一切。 “这次醒来,老夫本意是想找寻那个传说中的一,但是现在老和尚连二都看不到了,便感觉更是无趣。本想着返回龙虎山继续沉睡,但是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让老夫感觉这百年后的江湖好像没有那么无趣,便想看看这百年后的江湖,所以老和尚一路南下。见到了不少人。” 李太白挖着自己的鼻孔,对着齐春秋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你的经历与老夫什么事情。 李太白行走江湖,一直奉行一个原则:把所有不服自己的人打到服,敢出声就灭了他。打不过怎么办,那就跑,第二天接着打,打到服为止,打到他怕你,听到你的名字就下意识想跑。 “与我何干?” 齐春秋笑了笑,感觉这 个剑客十分对自己的脾气,当年魔教在自己的带领下,就是这般的霸气行事,要不然何止于正道人士联合起来一起攻打魔教。 “老夫百年来有一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既然今日你不想出剑,那么老和尚便逼着你出剑。” 说完,老和尚双脚站立,猛地用力,身边的江水瞬间炸起,高达百丈,如蛟龙上岸,藐视众生。 这一场景让黄文头皮发麻,直接倒退而出,对着岸上的张长生而去,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李太白看了一眼黄文,放下心来,抽出腰间的太白剑,直冲江面上的齐春秋。 齐春秋笑着喊道:“来得好,这一剑,叫作天外飞仙。” 齐春秋手中并无长剑,索性以双指作剑,一脚踩在竹竿上,身形迎上李太白,百年前的剑客与百年后的剑道魁首,终于问剑。 距离大江不远的高崖之上,丁洪升身边并没有跟随着任何一个魔教众人,而是自己的女儿随行。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大江之上的两个人身上。 “女儿啊,你可知你爹我为何去北边吗?” 苏芸看了一眼丁洪升,犯了一个白眼,并没有准备理会这个在自己母亲病重的时候,都不回来看一眼的父亲。 丁洪升知道自己女儿的心结,但是奈何当时自己正是争夺教主位置的关键时刻,不能回去。万事就怕无奈。 “那你就不行知道你的情郎在北边怎么样了吗?” 苏芸猛地回过头,对着丁洪升问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瘦了,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丁洪升发誓,他现在真的后悔,没有打死那个王逸了。 自己与自己的女儿说话,都要用王逸当做筹码,自己现在都不如王逸了?! 丁洪升没好气道:“没事,那小子与人打了一架,长生桥断了而已。” “啊!” 苏芸捂着自己的嘴唇,满脸的担忧,显然是担心王逸,苏芸跑到丁洪升的身边,抓着自己的父亲的手臂,埋怨道:“你当时就在那里,怎么不出手救下他呢?你怎么可以看着他受伤?” 丁洪升看见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的距离近了些,心情好了许多,可是苏芸的话让他更生气了,自己能去,那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给女儿面子,让自己救下王逸,那要看自己的心情,或者那小子真的快死了。 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当寡妇吧。 “我的傻闺女啊,那小子到底哪里吸引你,你这么想着他,你想想你爹行不行。” 苏芸说道:“你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吗,想你干嘛,快说说王逸现在怎么样了。” “不说!” 丁洪升来了脾气。 苏芸也是倔脾气,抱着双臂,身上的长裙随着春风摇摆,“不说你就别后悔,明天我就会苏家庄去,再也不出来了。” 丁洪升这下就有些骑虎难下了,自己这样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说些好话,让自己开心一下,可是没想到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了,女儿要回苏家庄,再也不理会自己了。 “嘿嘿,闺女,爹和你说着玩的,那王逸现在好的很,星辉不能修行了,但是贾诩那家伙给了他修行内力的方法,现在重新练武了。” “真的!” 本来苏芸听说王逸不能修行,还有些担心,但是自己爹爹说王逸又可以练武了,高兴地抱着丁洪升的胳膊摇了起来,“爹爹,你什么时候把王逸叫过来啊?” 丁洪升捂着自己的脸,我的傻闺女啊,不是爹不叫他过来,是他自己不来,自己都把护法的位置留给他了,可是那小子完全不在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赵安与顾恺之 王逸牵着老马,花费一点银子,轻而易举的便知道了那个乞丐的落脚处,城外的城隍庙。 其实青山城里面有专门为这些乞丐搭建的棚子,北盟出人出力,为这些可怜的人提供一些帮助。 乞丐们确实很感激北盟的人,纷纷到达棚子里面,住了下来。但是时间流逝而过,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乞丐们以为可以躺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领到属于他们的饭食,衣食无忧,他们想错了,北盟要求这些人要下地劳作,才可以领到免费的饭食,并且还有银子。 但是第一天的时候还好,有不少人愿意下地劳作。可是时间长了,这些乞丐便不愿意再去劳作,而是离开棚子,再次选择上街乞讨。 自此,北盟便解散了这些棚子,留下一些愿意劳作的乞丐,送往自己的村庄当中。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骄阳高照,挂在天空上,王逸牵着老马走进城隍庙。城隍庙里面早就没有了一尊神像,只留下一些神像的底座,诉说着当初这里的繁荣景象。 将老马拴在自己旁边的柱子上,王逸点燃了一些稻草,静静等待着那名乞丐的到来。 在王逸等待乞丐的时候,赵安骑着白马,身后跟着几名亲兵,到达了青山城西山的山脚下,这里早就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里等候多时。 翻身下马,赵安将白马交给自己身后的一名亲兵,对面一群人当中走出来一位妇人,英姿飒爽,身段苗条。 “见过赵将军。” 身后众人纷纷行礼,“见过赵将军。” 赵安微微点头,回礼道:“诸位请起,不必多礼。” 为首之人便是北盟现任的当家人,陆宁。身后的众人皆是北盟中人,他们来此都是为了欢迎眼前之人,梁王义子,凉州骑军的统领,凉州都护,赵安。 “你们向义父请求的事情,义父知道了,但是我想问问你们确定要用那个要求,来换取这条情报吗?” 陆宁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目光中有歉意,有感激。 北盟的众人并没有多言,只是将视线放到了陆宁的身上,陆宁长吸一口气,抱拳说道:“赵将军,我们确定了。” 赵安摸着自己的下巴,表情略带玩味的看着这些人,真是有趣啊。从刚刚这些人看向陆宁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些人明明心里不愿意,但是却没有说话,不知道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让这些人做到如此。 赵安不得不感叹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的厉害,在自己的公公,丈夫相继离世之后,竟然以女子之身,统领北盟这么大的家业,而且北盟在她的手里,足足扩大了几倍。 “既然如此,那么本将军便将消息告诉你们。” 赵安背着双手,回过头给了陆宁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便向着前面走去。陆宁心领神会,跟在赵安的身后。北盟众人并没有跟随,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人,这点为人处世的方式还是知道的。 亲兵牵着马匹,跟在赵安的身后,相距很远。 所以赵安与陆宁的谈话,也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 “陆当家,你的儿子确实死了。” 闻言的北盟当家人陆宁瞬间面罩寒霜,杀意四起,纤手上的青筋瞬间爆出,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拳头。 “是谁杀了我儿?” 赵安看着陆宁的样子与反应,情理之中。背着双手,赵安并没有停 下自己的脚步,而是继续向着外面走去。 “不知。” “不知?” 陆宁面色阴沉,心中更是恼火不已,顾不得赵安的身份,直接走到赵安的身前,指着他的鼻子,“赵将军,我们用梁王对我公公三个要求的最后一个要求换来的消息,就是一个不知道?!” 赵安面无表情,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打下陆宁指着自己的手指,直接一掌拍在陆宁的肩头,冷冷说道:“你找死?” 陆宁瞬间就跪倒在地,身上价值不菲的长裙与大地之上的尘土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陆宁现在感觉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自己的肩头。 现在这个地方距离西山有些距离,那么并不能看见这里发生的事情,要不然陆宁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赵将军,小女子知错了,知错了,请原谅小女子的无礼。” 赵安并没有撤去那股力道,而是绕过陆宁,看着面前流过的河水,这里幽静,让人心旷神怡。他在来的路上,便决定要在这里与陆宁谈事情。 “知不知错的,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仗着你公公与义父的交情,便可以在这个凉州横着走了?” “不敢,不敢。” 陆宁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为北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是儿子身死的消息让这位年纪不大的夫人有些心神失守,才会做出那等事情。 跪在地上,眼角的鱼尾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英气逼人的样子,没有半点的柔弱,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女中丈夫,豪气云干。 “我没心思去计较什么,所以你放心,即便你对我无礼,我也不会对北盟做什么。” 赵安盘膝而坐,看着眼前的景色,叹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找到是谁杀害了你的儿子,但是义父说了他给凉州所有的山水郎下达了命令,会全力追查此事,另外藏在你们北盟里面,那个即将做你儿媳,但是却守了寡的陆离,义父就不追究了。” 山水郎,梁王麾下,情报组织。 陆离并不是陆宁的亲生女儿,而是陆宁收养而来的。 赵安看着自己身边有些心神失守的陆宁,冷笑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陆离是萧田明的女儿。” 深知陆离身份的陆宁倒吸一口气,原来自己这些年隐藏起来的陆离,一直暴露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 萧田明当年在江湖上为人乐善好施,一身的医术出神入化,结交了不少的英雄好汉。当年梁王唯一的儿子病中在身,萧田明正好在凉州境内,便请求萧田明前来医治自己的儿子,但是可惜萧田明没有医治好梁王唯一的儿子,反而是在那些救治梁王儿子的药材当中下了剧毒,那些剧毒,无药可解。 气的梁王直接将萧田明五马分尸,同时派遣凉州军队,直接将萧田明的师门与家人,统统杀绝。 事后才得知,萧田明隶属于大明的情报组织,东厂。 当年的那件事情,可是差点引得梁王直接造反,杀尽长安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梁王放弃了报仇。 陷入深思的赵安回过神来,看着远处还跪倒在地上的陆宁,有些无奈,“起来吧,义父说的话一向算数,我们会尽力查出来的,你现在回去,山水郎已经将你儿子的尸体送了回来,但是只有骨灰了,尸体早就发臭了,见谅。” 陆宁现在只想见到自己的儿子,哪怕是骨灰,其实这么多天派遣自己北盟的人出去寻找自己的儿子,没有任 何结果传来,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她还抱有幻想,不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自己的儿子死了,死在了外边。 他身边的可是有着自己派去的北盟四鬼,每一个拿出来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呢!!! “他身边的随从?” 赵安摇摇头,“他都死了,你觉得那四个还能活着吗?走吧,一会这里会来人,要是打起来了,我无法分心救你。” 陆宁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对着赵安弯腰道谢:“多谢。” 说罢,抹去眼角的泪水,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安听着自己身后的脚步,知道陆宁已经离去,对着自己身后的亲兵说道:“你们先回去,将我马上的那些北齐人的右耳朵拿回去给义父,就说北齐这次只是试探,并没有准备出击的意思。要是义父问起我去了哪里,你们就说我去打架了,别的,不要说。” 亲兵抱拳称是,直接翻身上马离去。 赵安起身,从自己经常陪着自己的白马身上拿下长戟雪中青,那在手中,再次返回小河旁边,盘膝而坐,长戟横在他的膝盖之上。 双手随意搭在长戟之上,赵安发现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这般的宁静,坐立在山水之间,感受着自然带来的宁静,赵安觉得自己格外的放松。 “好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 赵安睁开自己的双眼,顺着声音看去,小河的对岸,出现了一位麻衣老者。 顾恺之! “你的境界好像比上次我们在边境遇到的时候,更强一些。” 顾恺之双手负后,胸膛高高挺起,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体涌出,直冲对岸的赵安。 五十年前,横扫北齐江湖,回来之后,提出勿向外求的理论,提出人们的另一个修行的方法。 练武,从而去修行内力。 高手分三品。修出内力便为三品,内力外放便是二品。 一品分为,青山,神道,宗师,春秋,天人。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上次在边境的时候,你就在天人附近徘徊,一只脚已然到了天人之境,这次是彻底迈过去了?” 赵安不在托大,而是站起身体,稍稍活动一下自己的四肢,提起长戟些许。 顾恺之双手侧立身旁,看着对岸的赵安,“世间的天人是有具体的人数,老夫一直很好奇,你是何时进入到天人之境的?” 赵安笑了笑,将长戟横在自己的身前,“你猜?” 顾恺之看了一眼南边,若有所思,“戒尘这是彻底跌境了,再也不是佛门金刚了。” 赵安不在说话,而是高高举起自己长戟,迈过小河,直冲顾恺之。 顾恺之临危不惧,任由赵安冲过小河,那些被赵安带起的劲风冲刷着顾恺之的麻衣。 “凉州赵安。” 顾恺之听见赵安的话语,也是大声喊道:“水桶镇,顾恺之。”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身边无数的枯树瞬间碎裂,倒飞而出。 大明北部,幽州境内,两位天人再次交手,只是可惜没有人可以欣赏。 西山之上,早早就得到的消息的陆宁,感受到了远处的冲击,北盟众人也是纷纷有所感。 只是可惜,盟主下令不可以去查看,这才让这些人止住了身形。 第二百三十六章魔障 王逸靠在稻草上,翘着脚,不急不慢地等待着乞丐的回来。但是王逸现在都有些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现在可都要到傍晚了,那个乞丐还没回来,哪里有这么敬业的乞丐! 过分! 你这么敬业,还去做乞丐? 忽然,躺在城隍庙里面的王逸站起身,看向青山城外的西面,他感觉到那里有一股强烈的波动。 王逸不过是二品境界,但是对于内力外放这种事情,他一路上可是没少做,现在整个西山那里,全是内力外放打斗的压力。 身边的老马开始嘶鸣,马头不断的敲打着一旁缠有缰绳的柱子。 王逸走上前,轻轻摸着马头,安抚一下老马,等到它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牵着老马,走上附近最高的一颗大树,将老马放下,让它吃草。自己则是一跃而起,站到树上,远远看去。 远处,波浪滔天,尘埃不断翻涌,两道人影不断碰撞在一起。 王逸看了一会,清楚的感受着远处两道人影带来的压力,若有所想,若有所思。 “哎呦,我的羊儿啊,你们不要乱跑,老头子我带着你们可是很不容易的。” 在王逸盘膝而坐的时候,有一道声音自大树传来,正在思考的王逸被人打扰,心情自然是很不好。 站起身,不再去关注远处,王逸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来人,是一个老头。 老人手中有一根棍子,上面拴着长长的鞭子,在老人的身前,有着五只羊低头吃草。 老人气喘吁吁地扶着大树,“哎呀,可累死老汉我了,这五只小祖宗要了我的亲命了。” 五只羊显然不知道老者的处境,它们只管吃,哪里会理会身后老人。 “我就抽了一袋子烟杆,你们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快和我回去,要不今天晚上小姐又要说我了。” 老人走到山羊前面,拿起手中的鞭子,驱赶着羊群,动作熟练。 “这是哪里来的老马啊,附近也没有养马的人啊,莫不是盟里面有人带出来的?” 老汉看见王逸的老马,自然是有一些好奇的,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不说每家自己都了解,但是也可以说的上心里有数,村子里面可没有人养马,这附近也没什么马群。再说了这老马身上有些马鞍,肯定是有主人的,只是这主人在哪呢? 老人越来越疑惑,,开始围绕着老马不断转圈。 王逸站在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老人家,偷看别人的老马可不是好习惯。” 王逸说着便跳下了马匹,远处的打斗在王逸这等练武的人眼里自然是动静很大,但是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显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的。 老汉看见王逸跳了下来,先是一愣,而后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这后生,可是要吓死老汉。” 说完,仅仅靠近自己的羊群,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腰间的烟杆随着老汉的动作上下摇摆。 “老人家,明明是你先打扰我读书的,怎么恶人先告状呢?” 王逸自然不能说自己在冥想练武,江湖人行走江湖,低调为先。 老汉可听不懂王逸话里的意思,但是那句“恶人先告状”,老汉知道,那是自己家小姐说过的,文人骂人的话。 “你这小子,骂我作甚。” 王逸面若寒霜,捂着自己的脑袋,对着老汉摆摆手,“你走吧,不要打扰我读书了。” 老汉可不干了,在村子里面,只有我 老汉骂别人的份,现在在自己的村子面前还被人欺负了,不能忍。 老汉放下手中的鞭子,别在背后,直接走到王逸的身边,此时王逸的身上,腰间只有一柄长剑,身后背着竹箱。 “走,与老汉会村子里面,说清楚为何骂我。” 王逸本不想与老汉回到村子里面,自己在树上,冥想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哪个乞丐回来了没有,自己可是要回城隍庙看一看的。 要是回来了,自己就要找他装作重病的样子,跑到附近的那个村子里面,找陆离治病。要是陆离给乞丐治病的话,那么自己便可以自己打伤自己,同样再去村子里面,接进陆离,再然后,将那本医圣的医经偷出来。 这个计划在王逸脑海里面瞬间产生的,一些细节,在王逸躺在城隍庙里面,等待乞丐的时候,就磨好了。 就等待乞丐回来了,可惜外面发生的打斗对于王逸这样,刚刚进入二品境界的人来说,就想一个酒鬼见到了绝世好酒一般,走不动道。 “老人家,我还有事情,在这里我与你道歉,好不好。” 王逸心里急得很,摆手挣脱老汉的纠缠,王逸就要上马,回到城隍庙。 但是老汉怎么会放王逸走,见到王逸上马,直接跑到老马的前面,翻手从自己的怀里掏来掏去,也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在老马的鼻子附近晃了一下,老马竟然顺着老汉的方向而去。 王逸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要知道老马与王逸相处了多日,吃的都是王逸亲手喂下的草料,但是现在却跟着老汉走。 王逸见状,也不想与老汉纠缠,直接双脚一夹,老马吃痛就要逃跑。 老汉力气没有老马大,缰绳脱手而去,王逸终于是摆脱了老汉的纠缠,开始策马狂奔,想要早日回到城隍庙。 “哈哈,老人家,后会有期,不对,是后会无期。” 王逸对着跟在自己身后吃土的老汉大喊,刚刚因为老汉儿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王逸就笑不出来,因为老马奔跑的方向不是城隍庙,而是向着西边而去。 站在王逸身后,目送王逸远去的老汉,哼哼两声,“和老汉我斗,小子,再多吃几年饭吧。” 说罢,带着自己的羊群,直接跟在王逸的身后而去。 齐春秋与李太白比剑之后,全然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七窍流出的鲜血,一路向北,来到了武当山下的一处大江畔。 齐春秋一改往日里清醒的样子,现在的他是眼神浑浊,身上的僧袍破破烂烂,就是一个疯和尚。 这里距离名动天下的武当山,不足百里。 齐春秋停下了自己的身形,大江畔,齐春秋咧嘴一笑,蹲下身体,看着大江之中,倒影而出的自己,哈哈大笑。 “我找到二了,也知道一了,可是你在哪?” 齐春秋从西蜀境内,直接来到徐州境内的武当山上,速度之快,路程之远,让那些在路上见到齐春秋,想要跟在他身后扬名立万的江湖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齐春秋身后唯一跟随的,便只有黄文。 饶是黄文境界之高,位列天下十人之一,但是现在的给他,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双手拄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黄文有些忙明白为何正道人士集结了老天师与大先生都没能杀死这个老和尚了,真是难缠的主。 大江对岸,靠近武当山的那边,有一道士,负手而立,笑看着这一切。 齐春秋 见到那道士的瞬间,身形暴射而出,脚尖一点,略向江面,道士也是行动起来,身形一动,一掌拍出。 道士再次回到岸上的时候,每落下一个脚步,都有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齐春秋跌落回到对岸,想喝醉了的汉子,左摇右晃,最后才勉强站稳。 江面之上,浪高百丈,直到两人彻底站立之后,才恢复原状。 “武当大先生。” 黄文心里默默想道。 “我记得你,你告诉我一呢,一在哪?” 齐春秋虽然疯疯癫癫,但是与大先生对过一掌之后,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大先生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笑意温柔。 “从来没有一,也没有二。” 齐春秋得到答案之后,连连摇头,随后开始大喊,“你在骗我,在骗我。” 声音之大,飞鸟惊起,百兽们纷纷逃窜。 大江之上,汹涌澎湃。 大先生看了一眼周围,右手轻轻抬起,往下一按,那些震荡的气息,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并没有扩散出去。 那些逃走的百兽见状,也是愣在原地,看着这边。 “教主何必执着于一。多想想那位可怜的女子,当年正道那些人所有的计谋令人不齿,将一位女子硬生生刻进你的心中,再让其杀于你手。” “这般行径,在贫道看来与魔教无异,所以当年老天师与贫道一般,皆是没有出多少力,本就向着教主在清醒过来之后,可以去追寻那位女子的转世,只是可惜,教主依旧执着于那个虚无缥缈的一。” 武当大先生两袖无风飘摆,表情有些惋惜。黄文心里更是惊讶,怪不得当年老天师返回天师府后,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在封山五年,不许任何正道人士踏入龙虎山,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大战,但是黄文可以猜测出正道人士用的手段。 人活一世,无非一个情字。 亲情,友情,爱情。 比比皆是。 人不可能完全逃脱这个字。 当年正道人士应该就是用的爱情这个字,来打败当年不可一世的齐春秋。 用一个女子,让齐春秋爱上她,离不开她,海誓山盟,白头偕老,一切都很美好。 爱情是世间的美好。 齐春秋可是魔教教主,什么女子没有见过,他们可能也没抱有希望。 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个女子成功了,齐春秋爱上了她,但是他们却让那个女子死在了齐春秋的手里。 这般行事,手段定然不光彩,所以才有了之前武当大先生的那句话。 “教主,该醒了!” 齐春秋被大先生这么一吼,全身一颤,而后浑浊的眼神慢慢转变,直至变成清明。 齐春秋神色有些茫然,四处看去,皆是陌生的景象,但是对于大先生,齐春秋可是记忆犹新。 “大先生?” 大先生点点头,“恭喜齐教主重回天人之境,世间再多一位逍遥客。” 齐春秋有些悻悻然,看着自己的周边,自然便看到了黄文,“你是?” 黄文有些黑脸,自己跟随在齐春秋身边这么久,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之前可是介绍过的。 大先生看出了黄文的疑惑,解释道:“黄天师,现在的才是齐教主,之前的那个人不过是齐教主的魔障。” 第二百三十七章老汉 “现在才是真的!?” 现在轮到黄文有些发蒙了,自己之前跟着的那个齐春秋呢? 假的? 魔障? 这都是哪跟哪啊! 黄文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懵过,但是之后便无尽的后怕。 要知道黄文可是天下十人之一,现在却连自己身边齐春秋的真假都看不出来,这很可怕。 是黄文境界不够吗? 当然不是,而是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除了当年的老天师,便属武当大先生最为清楚。毕竟这是老天师与大先生都默许的事情。 “她在哪?” 齐春秋一想起那个对自己道出实情,而后自尽在自己面前,死后身体被无数正道人士凌辱的蓝衣女子,便是心痛。 那是他的挚爱。 当年的那个女子自尽时候的神情,历历在目,绝望又悔恨。 大先生微微一叹,知晓齐春秋尚未放下那个女子。 情之一字,妙不可言。 “贫道不知。” 实话实说,大先生又不是掌管轮回的天人,怎么会知晓这等事情。 转世之人,能够相遇,全看缘分。 齐春秋听到答案之后,有些失神,自己这次破开封印,走出龙虎山为的是什么。在尚未清醒之前,他以为是自己来寻找那个一的,但是果真如此吗? 自己会不会借着寻找一的机会,想要走遍世间,找到那个蓝衣女子。 齐春秋先前一步,身上之前和蔼的气势显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披靡天下的王霸之气,这一刻,那个百年前纵横江湖的魔教教主回来了。 “这次老和尚出来,见到的江湖与百年前不一样了。眼前的江湖可是比老和尚当年要有趣的多。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样样都有人去练习,百花争鸣,有点当年大秦王朝诸子百家的意味。” “当年老夫纵横江湖,难求一败,也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刘青的刀客,勉勉强强入得了老和尚眼,只是可惜不知道现在那小子如何了。” “本以为剑道一事,老和尚独领风骚,但是百年之后,有李太白,有那个背负刀剑的小姑娘,有那个用快剑的老头,老和尚很高兴。” “老和尚此次出山,大多数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只剩最后的愿望,黄天师自行离去吧,老和尚做完之后,便会主动去往龙虎山的。” 说完,身形再次一闪,消失在了原地。黄文见状,刚想要动身追赶,却是听见对面的大先生说道:“天师,齐教主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不要勉强了。” 大先生一步走出,便跨过了大江,来到了黄文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天师要是不着急,可以来我武当做客几天,等到教主找寻到了女子,他便会自己回来武当,到时候你们一起回去。” 黄文叹了一口气,望向天边那个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面的齐春秋,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大先生为贫道带路吧。” 大先生哈哈一笑,伸出右手,“黄天师,请。” 王逸现在正在蹲在地上,他的身边有一颗大柳树。柳树十分粗壮,王逸目测了一下,足足需要二十个人才可以抱住。临近春天,柳树虽然没有多少的树叶,但是柳条万千,垂落大地。 王逸不是不想离开,只是自己并不熟悉这附近的地形,虽然有些地图在手,但是还是无济于事。 老马低下头,不知道在地上找寻什么。王逸打量了一下这个大柳树旁边的院落,现在正是傍晚时 分,炊烟升起,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村子的小路上,并没有多少人。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王逸,几个人当中,以一位老人为首,带着几个青壮年,手持武器,慢慢靠近王逸这边。 “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我们青山村?” 王逸现在被那个不知道姓名的老汉搞得有些心烦,这些村民来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这下子算是点燃了王逸的怒火。 真以为我好说话?我只是不想打伤你们,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都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右手悄悄搭在自己的长剑之上,就要拔剑而出,对着眼前这群不知好歹的人出剑。 忽然,有一道声音自王逸身后传来,“干嘛呢,都围在这做什么。” 却是那在林子里的老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村口处。 老汉赶着羊群,走到众人面前,众人见到老汉,弯腰行礼,“见过村长。” 老汉轻轻应了一声,看着站在那里的王逸,咧嘴笑了笑,“小伙子,怎么不跑了,跑啊,飞啊,你不是欺负我没骑马吗?” 王逸看见这个老汉,便知道没什么好事,但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认怂再说。 “老人家,你这话说的,我没有想跑。” 老汉轻轻摆手,将手里的羊群递给那些人,示意那些人们远离这里。 人们领着羊群,对着老汉行礼离去。 老汉直接从腰间拿出烟杆,手中的鞭子别再背后,蹲在柳树的旁边,看着王逸,“小子,你骂了老汉,这账怎么算。” 看见老汉这般,王逸就猜测这件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老汉这架势与当年老头训斥自己一般无二。 “老人家,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汉吐出一口烟雾,乐了一下,满脸的褶子都要堆积到一起,不光是脸上,心里自然也是笑开了花。 “好说,好说。” 连着两个好说。 “这样吧,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你帮老汉我放羊吧,就在这附近,顺便看着大柳树,别让那些淘气的孩子上去玩耍。” 王逸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他会去羊,本以为老汉会提出要银子,或者要自己给他那匹老马,但是老汉的要求,大大出乎王逸的意料。 王逸深吸一口气,他可不能留在这,即便是不认识路,他也要走,现在的他当务之急可是要去青山村,找到陆离。 “老人家,你看我还有事,能不能先给你留下点银子。” 老汉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行。” 还有不爱钱之人,真是见鬼。 王逸心里真是想将老汉打死,但是老汉又没有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汉,自己也不能真的做什么。 “商量商量,老人家,我还要回去老家看一看。” 老汉摇摇头,“不行。” “我要回去给人接生。” “不行。” “我要回去为大明杀北齐蛮子,建功立业。” “不行。” “老头,你别逼我,我可是杀过人的。” “不行。” 。。。。。。 王逸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自己废了半天的口舌,这老汉就是两个字,不行。你能不能换个词。他都有些怀疑这老汉不会说别的。 “你怎么才能放过我呢?” “帮我放羊,等到我认为时间合适了,你自然就自由了。” 王逸 可不管这些,不就是一批老马吗,自己不要了,靠着双腿,自己走回城隍庙,不认识路,我就自己乱走,反正是不能留在这。 “呸,小爷不干了。” 王逸说完,直接开始跑路。 坐在大柳树底下的老汉吞云吐雾,完全不在意向着外面跑去的王逸。 “轻功倒是不错,只是可惜,遇上了老汉我。” 说完,老汉身影突然消失不见,等到老汉再次返回大柳树下的时候,王逸被他抓在手里,直接扔到了地上。 “哎呦。” 王逸吃痛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肩头,正是老汉刚刚抓着自己的位置,现在那里,异常疼痛。 这是个高手。 王逸还没有走出多远,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道人影闪过。再之后,自己便又出现在了大柳树的下面。 “小子,还跑吗?” 王逸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摇头,“不跑了,老人家,你这功夫着实厉害。” “哼。”老汉收起手中的烟杆,对着王逸说道:“牵着马,跟上我。” 说罢,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的王逸只好低着头,走到老马的旁边,将正在吃草的老马牵着,跟在老汉的身后。 四周的群山影影绰绰,只是可惜,现在还没有春来到,只是光秃秃的群山,失去了一些意境。山与山之间,便是这个村子所在的地方。 村子不大,不过百十来户人家,住的人却是不少,经过村民家门口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传出些声音。老汉带着身后的王逸向着村子里面走去,不少的村民见了,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对着老汉问好。 王逸倒是有些好奇,一个村长而已,真的可以让这里的村民这帮的敬重。 听着村民对自己的问好,老汉的脸上有了些笑意,一一点头回应。 路上两旁人家载重了不少的青菜,只是可信现在都能够长出来,想来春天到来的时候,这里应该又是春意盎然。 老汉走的不快,像是走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慢慢悠悠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腰间的烟杆随着老汉的身体上下摇摆。 王逸从老汉出手的那一刻便没了再逃跑的心思,不过王逸却是对老汉的身份很好奇,一个可以轻易擒下二品高手的老汉,想来不是简单的人物,那么这村子里面的村民呢? 会不会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便又是一个高手,然后自己还是打不过。 修行一年,转而练武半月有余,王逸深受打击。自己二十多年一直读书,本以为读书有用,可以帮助自己报仇,接过书院一事告诉王逸,这条路不行。 给予厚望的修行,被人废了。 练武才刚刚开始,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老头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王逸知道,老头子对于自己跑出谷中的行为,很失望。 非常失望的那种。 自己现在还没有回到幽州,便被老头子派来做事了,也不知道锦衣卫与幽州那边老头子是如何解决的,都是问题,都是疑问。 就是没有答案。 老李带着自己新收的徒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长明与王思到了武当没有,那个老和尚也不知道想出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自己问的问题太严格了。 王逸自嘲一声,牵着老马,跟在老汉的身边。 忽然,老汉停下了脚步,王逸抬头望去,面前是一个院子。 老汉轻轻说了句,“到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江湖啊,早就没了 以武犯禁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与朝廷之间,最难解的问题,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当年在大明刚刚统一中原,北面有一个盛极一时的门派,里面的人们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名声极好。 但是这么做,犯了一个大忌,他们这些人在怎么如何,也是百姓,百姓杀百姓,是犯了大明律的,要杀头。 当时的大明刚刚统一中原,许许多多的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就连地方县衙只有一个县太爷,还有一个跟随县太爷来到这里的师爷,遇到这种事情怎么管,管不了。 执行大明律? 说不定第二天县太爷便被人杀死在家里了。 但是有一次那个门派的人杀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是一位在春秋之中,随着太宗作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老人的孙子,唯一的孙子,至于老人的儿子,则是为了救下深陷敌军包围的太宗,死了。 这下老人怒了,直接进宫找太宗要个说法。太宗并不知道此事,听过老人的描述之后,直接派遣老人带着三万大军前来幽州,那个门派的山门前,足足攻打了三天,才算是攻下了那个门派的山门。 那个时候,刚刚征战过春秋的梁王来幽州就藩,听说此事之后,直接一人一马来到那个正在马上,一刀砍死一个妇孺的老人身前,直接一刀砍下那个老人的脑袋,轻轻说了句,“放心,本王不杀人,但是你们都给我滚回长安城。” 三万将士在见到梁王的那一刻,就没有了任何作战的心思,听到梁王的言语,直接四散而逃。 梁王则是骑马来到一个护卫着身后无数妇孺的中年人面前。 那个中年人与梁王一样的年纪,但身上满是伤痕。 梁王将手中的头颅扔到地上,轻轻说了句,“你们做的很对,放心,没人再敢对你们做什么了,只是死去的那些人,就很遗憾。” 当时还是中年人的老汉,身上血迹不断,只是轻轻点头。 在那之后,老汉便将那些门派中的妇孺安排到了山脚下。 那个盛极一时的门派最终只剩下老汉一人了,再无其他,就连那个老汉每次回山都要看上半天的山门,都被人拿走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两个柱子。 不是没有人想要拜师,山下有些穷人家的孩子,或者哪个活不下去的孩子都会来这边试一试,碰碰运气,要是选上了,便可以衣食无忧了。 但是往往这些孩子来了,都被那个近乎苛刻的入门要求挡在门外,让人望而却步。 于是,现在只剩下老汉一个人,每日里都会坐在这里,抽着烟杆,望着每天经过这里的白云,怔怔出神,往往一待便是半天,村子里面的人也不会来到这里,都知道这里是老汉的禁地。就连那些淘气的孩童,都会被大人告诉,远离这里。 坐在这里半天之后,老汉便会带着自己养的几只羊,开始在附近的山上放羊。大多数时候,老汉都不会下山,下了山,也是在陆离这里住上些时日,教会陆离一点东西,便再返回山上。 村里面的人们敬重老汉是真,但是对于老汉那充满江湖气息的做法,尤其是那师门的狗屁规矩,让村民们有些难受。 突然有一天,有一伙人来到这里,闯入山门,他们告诉老汉,要将这里拆除,让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老汉离开。 老汉哪里愿意,师门当年与朝廷作战,只剩下老汉一个人,他都没有离开这里,现在也不可能。 两边谁也不愿意让步,僵持了很久,对面的人虽然想要欺负老汉一个人,但是好像做事并不嚣张,也不逼迫老汉,只是派人前来,提出与老汉比试一番,赢了,山门拆除,输了,打道回府,并且帮助老汉重建山门。 老汉没有答应,仍由那些说客在自己面前说来说去,谈天说地的,老汉只是呆呆看着每朵经过这里的白云,一言不发。 最后说客也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扛着棍棒,每天都在附近打转的打手。 老汉还是一笑置之,抽着烟杆,继续望天,哪一次看的烦了,直接一烟杆将那人打落到山下,结果就没有人赶来了,谁都不来了。 又过了许久,有一个与老汉同样老的老人来到了这里,不过并没有带着任何的仆人与兵器,只是拿着一壶酒,坐在老汉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老汉看天。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之后,在老人有一次带着酒壶来到这里的时候,从没有理会过老人的老汉破天荒从老人的手里拿过酒壶,说了句。 “明天你派人搭建个擂台,我们两个人比武,谁跌出擂台,就是输。你赢了,这里是你的,我赢了,你带着你的酒壶滚蛋。” 老人听后,笑呵呵走了,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没有陪着老汉看天。 他们动作很快,擂台在第二天便搭建好了。 在临时搭起的擂台上,老汉双手负手,烟杆别在腰间,并没有带着别的兵器。老人则是手持长剑,站在老汉对面。 两人交手不断,老人手中长剑不断挥舞,老汉也不还手,用腰间的烟杆只是挡住,结果被打的节节败退。 台下的人自然是叫好不断,为老人的攻势欢呼,老汉这边,没有一个人在身后为老汉助阵。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老汉只用了一招,老人便倒飞而出,跌落擂台。 台下的众人急忙扶起老人,但只受了轻伤的老人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台上的老汉拱手表示敬意,随后便要带着众人离去。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老汉是高手,很高很高的那种,平日里那些冒犯过老汉的人皆是心里震颤,就怕老汉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可惜老汉没有。 “拆了吧。” 众人刚要离开,却是听到擂台上的老汉这般说到。众人皆是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老汉。 老汉站在擂台上,手中的烟杆不知道何时点燃了,呼出一口烟雾,老汉看了一会自己师门的山门,神情有些落寞。 “拆了吧。” 说完,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步路蹒跚的走进了师门,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老人看着老汉离去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中的长剑直接拦腰折断,双手血流不止,笑声响彻山林间。 众人都不是明白为何盟主会这般,将自己的剑折断,也只有那些跟随过盟主的老人,猜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老人对着老汉离去的方向弯腰致意,而后离去。 这之后,青山城外的西山上多了一个北盟,山下多了一个青山村,村子里面多了一个老汉村长。 西山附近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村子,都搬来了这里 。 没人知道为何那个对任何人都不理睬的老汉为何愿意答应盟主,做青山村的村长,但是由于之前的事情,所有人都对老汉敬佩有加。 这次下山放羊,巧遇王逸,是老汉特意为之,因为有人带来了话,说当年欠下的恩情要还了。老汉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好人,最起码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 将腰间的烟杆拿起,轻轻敲在门板上。 “来了。” 三声敲门声之后,里面有一道声音越来越近。 片刻后,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疲倦的女子出现在王逸的面前,蛾眉轻蹙,愁云惨淡,只是难掩天香国色,清水出芙蓉,修长的身子,增添了不少的色彩,好一个佳人。 “啪。” “老人家,你打我干嘛。” 老汉瞥了一眼捂着自己脑袋的王逸,对着开门的女子问道:“小离啊,又失败了?” 被称作小离的人有些委屈的翘着嘴唇,满脸的不开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逸很好奇。 “师父,那个药材的比例太难了,小离还是不太会。” 老汉一改之前的样子,眼里尽是看向后辈的温暖,“没事,小离,师父回来了。” “嗯嗯,师父这是谁啊?” 小离早就看见了老汉身后的王逸,只是现在才发问。 老汉看了一眼在身后牵着老马的王逸,轻轻说道:“他啊,小离不是缺试药的人嘛,这小子就是。” “啥?老人家,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是。。。。。。” “费什么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没等王逸说完,老汉直接摆摆手,打断了王逸的话,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老汉,我卖艺不卖身。” 老汉也不理会王逸的抗议,直接拉着小离走进了院子,王逸没有办法,只好牵着老马,跟随他们一起走进院子。 走进院子,一股药材气味铺面而来,王逸有些猝手不及,连连咳嗽好几声,老汉带着小离在几个药架子前面翻来覆去。 院子中间有一颗柳树,不过要比村子口的那一棵柳树小上一些,王逸见状,直接将老马拴在柳树上,慢慢打量起这座院子。 院子很大,足足有六间房子,布局合理,像是有人精心设计过一般,每个房子之间,都有一条走廊穿插其中。 院子中,有两片花田,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 王逸心里可是吃惊的很,现在不过是二月,距离三月还有几天的时间,外面的柳树绿芽都没有一个,这里竟然花草盛开,春意昂扬。 王逸深吸一口气,这可不简单,不单单是精心打理的结果。 在一间屋子的前面,有一棵桃花,上面桃花的绿芽刚刚生长出来,旁边还有一根插在土地里面的木头,显然这株桃花应该是最近有人种下的。 那间屋子的前面,有一张青色的帘子,上面绣着一朵莲花,样式很特别,但是王逸并不陌生,因为这样的莲花样式,在幽州这里很常见,是一种祈求平安的风俗。 当年在自己家的门上,自己的娘亲秀出来的莲花,在街坊里面可是最漂亮,那些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都会来自己的家里面,专门与自己的娘亲学习这种莲花的做法。 想着想着,王逸抬起头,看着天空,原来已经入夜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酒鬼王逸 药架子上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药材,王逸并没有全部认得,饶是王逸曾经在老头那个号称天下藏书最全的书库当中度过人多年的书,也有些药材是王逸不熟悉的。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写在书上的,而是经过一代代人传承下去的。 就像每一个江湖前辈在收徒弟的时候,将他领进门,不可能直接扔给他一本书,让他对着那本书去练习武功吧。 不可能,也不存在。 每个被师父领进门的徒弟,都会被师父认真教导,教授平生所学,并不是一昧的让徒弟照着那些秘籍去练习。 如果收徒弟,再让他们照着书籍去练习,能够成为高手的话,还要山门做什么,直接大量印刷书籍好了。 “小离,你看这个,是不是用量多了,这样一来,药性当中的阴阳不久彻底失调了吗,你听师父说,先这样。。。。。。” 远处,老汉自从进入院子当中,便一直拉着那个叫作小离的女子,走到一处房间前面,不断交给小离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指出小离的错误。 那个被叫做小离的女子不断微笑点头,虚心的听着老汉与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暗暗记在心里。 王逸倒是无所谓,现在距离睡觉还早,老汉不理会自己,那么自己就一个人带着呗。 不过就是有些饥饿,王逸揉揉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就是苦了你了。” 既然饿了,王逸就决定自己找些吃的。在青山城的时候,王逸觉得先找到那个乞丐很重要,也用不了多少时辰,便没有给自己买些吃食,但是没有想到之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意外一直伴随着王逸。 王逸将背上的竹箱拿下,放到地面之上,背着这些东西,沉的很。其实王逸一直把竹箱放到老马背上来的,并没有背在自己的身上。 当时王逸并不是舍不得老马,而是舍不得竹箱当中的那些书籍与秦可卿亲手做的那件衣衫。 人们一直都说近乡情怯,其实王逸也是如此,不然王逸为何一直没有去自己的家一次。 就因为老头给王逸派去了任务?其实王逸心里知道,那不过是借口。买来一匹快马去往家里的时间,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而已。 老头子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王逸轻轻叹出一口气,老头子肯定知道,只不过老头子不在意而已。 你回不回家没关系,只要给我将事情做好,我就当做看不见。 跟在老头子身边多年的王逸可是甚至这个老头子的脾气,要是事情做不好,老头子可能连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会查出来,然后算账,美名其曰,尿床对不起爹娘,老夫替你爹娘管教一番。 最后可能还要说一句,不用谢。 别怀疑,老头子可是真的做过这件事情,王逸当时就在现场。 那个人不过是老头子发展的一个眼线,让他看着一个人,接过眼线半夜睡着,将那个人放跑了。 老头子也不去追那个人,直接抽着烟杆,对着那个眼线开始讲述他过去的事情,什么小时候抢邻居家小孩的糖人,十年间,一共三十四个。 打村口的大黄狗三百六十一次半。为什么是半呢?因为最后一次打到一半,大黄狗被打死了。 偷看邻居家夫人洗澡,一共七十次。气的老头子直接一烟杆搭在那个眼线的脑袋上,七十多次,什么都没做! 最后那个眼线直接自杀了。 在那之后,王逸问过老人,为何不先去抓回那个人,而是要这般对待这个眼线。 当时老头还不曾驼背,双手负后,看了一会王逸,先是沉默不语,而后对着还是孩童的王逸说道:“人心六两,变化万千。简如玄烛,乱如繁星。”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取心为上,只要有了人心,就不怕失败。” 当时还是孩童的王逸有些不动,抬起脑袋,看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老头,问了句,“那要是他们挺过去了呢?” “如果他们这些人可以直视自己的过往,那么就杀了。” “为什么?” “一个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接受自己犯下的一切罪过,那么这些人是最可怕的,远比那些要害你的人还要可怕。” 当时的王逸很不懂,现在的王逸有些明白。 一知半解。 王逸自嘲一声,停下了回想,稍稍活动一下自己的肩膀,有些酸痛。 王逸借着院子当中,挂在屋檐出的灯笼,寻找着木材堆积的地方,一般堆积木材的地方,距离厨房最近。 果不其然,王逸很快就找到了木材。站起身,将腰间的长剑解下,放到自己的背后,做贼要简装便行。 走到厨房门口,悄悄推开木门,通过一点缝隙,王逸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人。直接推门而入,走进厨房,王逸开始找寻吃食。 王逸运气很好,在厨房的灶台之上有些不少好吃的,肉菜皆有,烧鸡,猪头肉。。。。。。 还有一坛子酒水摆放在那里,王逸深吸一口气,从心里就断定,这是一坛子好酒,味道香醇,烈而不辣,王逸从没有问过这种味道。 从一只烧鸡上,扯下一直鸡腿,在拿出一个碗,王逸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水。 满足地喝上一口,王逸抿了抿嘴唇,真是回味无穷啊。 鸡腿好吃,酒水好喝。 人生幸福,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正当王逸在厨房里面大吃大喝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女子,姿色有些艳丽,即便是在黑夜当中,也掩盖不了女子的容颜。 “小姐,小姐,不好了。” 刚走进大门,她就一路跑向院子当中,四处查看着院子,像是要找到自己口中小姐的位置。 正在与老汉在房间里面,研究药材的陆离听到了自己侍女,小梅的喊叫声,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我在这呢,小梅。” 院子当中,正在找寻自己家小姐的小梅听到小姐的声音,知晓了小姐的位置,急匆匆跑了过去。 掀开门帘,小梅走进了房间当中,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家小姐。 “小姐,不好了,少爷他。。。。。。” 刚想要说出些什么的小梅看见自己家小姐的师父在这里,急匆匆行礼,“见过村长。” 老汉微微点头,活了多年的他哪里不知道小梅的心思,这是不想要自己知道一些事情啊,听着小梅话里的内容,老汉知晓了,应该是那个狗屁的北盟少盟主吧。 一个人渣而已。 老汉拿出烟杆,抽了一口,“你们聊着,我去找一下那个我带来的小子。” “师父,别总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陆离看着自己师父拿出烟杆,蛾眉轻蹙,脸上有些担忧。 老汉轻笑一声,点点头,临走前,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梅,“别总跑来跑去的,对身体不好。” 小梅本来就有些焦急,听见老汉的言语,更是有些紧张得捏着自己的衣角,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老汉觉得有些无聊,年轻人的事情更是无聊。 人生无趣。 走出房间,老汉摸着自己的肚子,刚刚出去放羊回来,便教小离一些东西,连晚饭还没有吃呢。虽然嘴里抽着烟杆,但是烟杆也不能管饱啊。 心里想着这个,老汉抬头看去,发现那个被自己带回来的王逸不见了踪迹,只剩下老马与竹箱。 那小子呢? 饶是老汉也搞不清楚状况了,难不成那小子什么都不要跑了。 这个想法很快被老汉排除了,那小子在村口都没有逃跑,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那么这小子能去哪呢? 老汉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转过头,老汉发现厨房的门正大开着。 不好! 那小子会不会在里面。 老汉心里大叫一声,急忙跑到厨房的门口,果不其然,那小子正在这里。 王逸有些醉醺醺,桌子上的大部分吃食都被王逸吃完了,现在的王逸正抱着那坛子酒水,坐在桌子上面,满脸红光,嘴角张开,傻傻地看着老汉。 “呦,这是哪位朋友,来。。。。。。来喝点,不要钱。” 说罢,王逸就要起身,摇摇晃晃,向着老汉走来。 老汉一看王逸的样子,“小子,你做的好事!” “嘿。。。。。。嘿,老头你怎么这么眼熟,说,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老汉被气的不轻,直接伸出一脚,将王逸绊倒在地,王逸抱着的酒坛子被老汉接在手里。 摔在地上的王逸彻底没了声音,趴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大睡一场了。 老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逸,又看着酒坛子中,所剩不多的酒水,不禁感叹,这小子真能喝。 “小子,这可是药酒,小离自己酿出来的,一坛子比得上外面的十坛子,这下子怕是要睡到明天午后了。” 老汉摇摇头,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拉起王逸的一条腿,托着这个酒鬼,向着外面走去,要给王逸找一间屋子,以后小离的药材,还要靠着这小子来试药呢。 老汉有些心疼的最后看了一眼那所剩无几的饭菜,喃喃道:“又要重新做饭喽。” 第二百四十章两极丹 王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太阳早早就到了天空的西边,无数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照到王逸的脸上。可能是照到王逸身上的时间有些长了,睡梦中的王逸伸出自己的右手,挠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缓缓睁开双眼,光线涌入眼帘的瞬间,王逸有些失明,记不清楚多久没有见过光。 王逸坐起身,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头晕,感觉不太好。 “这是哪?” 王逸深吸一口气,清风拂面,带来阵阵淡淡的花香,伴随着说不出来的香味,让人的心神有些宁静。 过了一会,王逸歇了一下,便开始打量起这件屋子。 屋子当中只有王逸身下的那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椅子。 简陋的很。 桌椅的雕工也很朴素,并没有那些常见的山山水水,而是简简单单,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并不是那么喜欢那些复杂的东西。 房间的窗户是由一整块木头做成的,在房间的的大门处有一处盆栽,在这个并不温暖的冬天,正在盛开。 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在窗户的边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刚刚的清新的气息就是这些花花草草散发出来的。 窗户外面,院子中的柳树早就披上了绿绿的新衣,至于那棵桃树冒出了不少的绿芽。 原来春天真的不远了。 桃树的下边,有一个人蹲坐在那里,背对着王逸,正在那里不停地忙碌,就是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王逸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桌子上自己的竹箱,只是缺少了那个陪伴自己多年,李太白赠送给自己的长剑。 王逸可不信会被人偷走,那个老汉的武功之高,在王逸见过的人里面,足以排的上名号。 走到桌子前面,检查一下竹箱里面的东西,除了那柄绣春刀,并没有少什么,王逸的心算是安定了下来,应该是那个老汉拿走了。 推开房间的门,王逸走出房间,稍稍活动一下筋骨,身体有些发酸。喝了多年酒的王逸知道,这是醉酒的后遗症。 听见房间门被打开,那个背对王逸的人站起身来,走到王逸的面前。 一股女儿家特有的香气萦绕在王逸的鼻尖,是那个叫作小离的女子,王逸认得她。 “你喝醉了,刚刚醒来,不要轻易走动,先回去躺会。” 王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太饿了,就去厨房里面找了点吃的,闻见那个酒香,我就。。。。。。” 陆离捂嘴轻轻一笑,看的王逸有些发呆,就像在春天里,看见满山的桃花一般,让人留恋。 “就怎么样,贪杯,多喝了点是吧。” “没关系的,药酒没了再酿就是,下次别多喝了,药酒虽然好,但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王逸有些尴尬,这是王逸第一次因为喝酒被别人这么说。 “不会了,不会了。”王逸连连摆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陆离笑着说道:“已经两天过去了。” 王逸有些汗颜,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那小姐可是见到过我的佩剑与长刀?” 陆离想了想,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的,我见到过。” 王逸大喜过望,急切说道:“在哪?在哪?小姐可否告知在下?” 陆离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十分不满,“你喝了我的药酒,就没有什么表示?” 王逸听到陆离所说,微微一叹。 为何王逸要快速问陆离自己的东西去哪里了,虽然有一部分是担心自己的东西可能不是老头拿的,但是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怕这个叫做小离的女子,来找自己要关于药酒的说法。 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哈哈,本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不知道小姐想让在下怎么样?” 陆离见到王逸这般说话,心里的担忧落了地,那坛子药酒是为自己的师父准备的,能够增加人的内力,活血化瘀,增强体健。 师父每天都会喝上一小点,但是那天晚上,由于都被王逸喝完了,师父一点都没有喝上,自己只好重新拿出一坛子药酒,可是这样一来,药酒便少了一坛。 “我师父说了,要你做我的试验品。” 陆离说着,从自己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了一枚药丸。药丸呈红色,圆圆的,看上去味道不错,闻起来更是香味诱人。 但是王逸心里并不想吃。 “吃吧。” “小姐,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方法?” 王逸尝试的说了一下,没想到陆离很快就同意了,“好啊,我还有一碗药汤,你喝下去也行。” “哈哈。”王逸笑着后退,连连摆手,“小姐这就算了吧。” 陆离也不逼迫王逸,药丸收回了自己的香囊当中,“那公子不想知道你的佩剑与长刀都去哪里了吗?” 王逸面露苦色,这个小离是真的机灵,也不强迫自己吃药,只是问自己要不要自己的东西。 阴险狡诈,无耻至极。 这是王逸脑子里面,能够想到可以形容小离的词语。 小离很无辜,双手负后,笑眯眯等待着王逸的选择。 “好,我吃。” 想了很长时间之后,王逸咬咬牙,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吃就吃,谁怕谁。 陆离将药丸从香囊当中拿出,放到手心,就那么看着王逸。 王逸无奈,知晓自己的真的躲不过,不吃不行了。 捏着鼻子,拿起陆离手心的药丸,看着药丸上面的红色,心里真的有些颤抖。但是想到自己的佩剑与绣春刀,还是吃了吧。 将药丸扔进嘴里,一股炽热的感觉从喉咙开始贯穿全身,王逸面红耳赤,双手握住自己的喉咙。 但是忽然炽热的感觉消失了,从自己的喉咙处,一股清凉的感觉开始蔓延,这让刚刚饱受炽热感觉的王逸缓了一口气。 正当王逸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那股清凉的感觉开始变换了,从清凉开始变得冰冷,并且顺着王逸的奇经八脉流淌到全身。 王逸的内力被冻住了! 眼眉之上,肉眼可见的冰霜出现,王逸的头顶上开始冒出寒气。 王逸想要运用内力去抵挡这股寒气都不行了,只能抱紧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而站在一旁的陆离并不准备帮助王逸,而是瞪大眼睛,观察着王逸的变化,丝毫不担心王逸会死去。 果不其然,王逸挣扎了一会之后,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不见,就连喝酒之后,晕眩的感觉都消失不见。 “呼,呼,呼。” 大口喘着粗气,王逸瘫坐在地上,半点力气都没有的他现在只想坐在这里,一点都不想动。 想要骂一顿陆离的想法都没有了,不适不想骂,而是被折磨的。 王逸转过头去,看见陆离手中拿着笔纸,在那里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些什么。 “你。。。你在做什么。” 陆离看了一眼,继续书写,“没什么,记录一下我研制出的两极丹,被人吃了 之后的反应。” 王逸伸出一只手,握紧拳头,对着陆离那边打了一拳,只是可惜,距离太远,王逸又没有力气。 拳头刚刚举起,便软绵绵的落下。 深吸一口气,王逸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的这个丹药有人吃过吗?” 陆离看了一眼王逸的面孔,“有啊。” 听到陆离的回答,王逸心里稍稍有些安心,还有比自己倒霉,是第一个试验品。 真是个倒霉蛋呢。 “他还活着?” 陆离有些不耐烦,“废话,肯定活着啊,这不是在我们面前好好的嘛。” 王逸发誓,这个叫做小离的女子是自己这一年来,最想打死的人了,没有之一。 说了半天,原来那个倒霉蛋是自己。 自己就是第一个吃这个东西的人。 “你。。。” 王逸举起自己的手指,指着陆离。 陆离并不在乎,将自己手中的笔纸收起来,“去村口吧,你的东西在我师父手里。” 说完,也不理会王逸,浅浅一笑,便走了。 王逸坐在地上,看着陆离离去的背影,心里按下决心,早晚有一天,自己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好看。 从地上爬起来,王逸觉得还是先找到自己的佩剑与绣春刀,这才是当务之急。要是有敌人袭来,没有趁手的兵器,还是不安全。 一般的江湖人士还好,要是碰到一些二品高手,或者是出身名门,有各种暗器防身的人,那么王逸便会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从星辉道内力,王逸才修炼不到两个月。 太短了。 推开大门,走出院子。王逸辨认了一下方向,凭借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向着村口走去。 一路上,那些村民见到王逸,纷纷驻足观看,在来到村子的那一天,他们这些人都只是远远看见村长带回来一个人,但是具体的并没有看清楚。 王逸也不在乎别人看着自己,只是现在的自己有些狼狈而已,被陆离折腾了半天,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汗水。 在村民的目光下,王逸很快便来到了村口处。 远远的,王逸便看见了那棵可能有百年高龄的大柳树,而老汉便正坐在那里,抽着手中的烟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深吸一口气,王逸走到老汉的身边,还没有开口,老汉先开口道:“没事?” 王逸有些不明白老汉的发问,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回答道:“没事。” 老汉吐出一口烟雾,手中烟杆的烟草燃烧了不少。 “那丫头找你试药了?” 王逸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汗毛竖立,“你怎么知道。” 老汉哼哼两声,从自己身边的另一侧拿出两样东西。王逸看去,正是自己的佩剑与长刀。 “她是老汉的唯一弟子,也是老汉看着长大的。” “你找我来,是不是想要这两样东西?” 王逸并没有去抢夺佩剑与绣春刀,那是很愚蠢的行为。 坐在老汉的身边,王逸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嗯,这是我的。” 佩剑,绣春刀。 绣春刀。 锦衣卫。 朝廷。以武犯禁。 山门,梁王。 老汉心里的记忆开始涌出,一股无言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老汉是在回忆,王逸则是有些劳累,刚刚陆离折磨自己的不单单是身体,更是心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义父 春风吹过,柳树的枝条随着春风摇摆,沙沙作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清灵而空旷。 王逸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的祥和的感觉了,真好。 就想自己当年在那座山谷里面,无忧无虑的躺在老头子身边,他在钓鱼,自己在看着蓝天。 良久过后,老汉对着王逸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是朝廷的人?” 王逸先是一愣,而后又看了看老汉身边的绣春刀,本来不想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王逸点了点头。 “嗯。” 老汉抽了一口烟杆,说了句,“现在的朝廷怎么样?” 王逸不知道如何作答,本来自己的身份就是要保密的,能够承认自己是朝廷的人已经是极限,按照锦衣卫的条例,暴露身份者,要么杀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要么自杀。 自己是死都不可能暴露身份的。 朝廷怎么样,世道怎么样,与老汉有什么关系,当年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梁王,又不是因为你们朝廷发善心。 老汉看着王逸,手中的烟杆快速的燃烧,火蔓延过烟草的声音不断响起,老汉与王逸皆是默不作声。 老汉是在回忆过去,而王逸则是心里忐忑不已。 他刚刚问自己那个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锦衣卫的条例,自己只能杀了老汉。王逸有些发愁。 杀老汉? 自从上次自己逃跑被老汉抓住以后,就没了这个心思。王逸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当年杀人也是手起刀落,丝毫不手软。 但是王逸并不愚昧,面对这样一个隐士高人,看上去只是一个老汉的形象,实际上却是一个高手,王逸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见识过贾诩的手段,虽然不知道老汉比不比得上贾诩,但是王逸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是对手。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抽着烟杆,一个蹲在那里,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绣春刀与长剑。 千年柳树随着春风摇摆,无忧无虑。 但是树下的两个人,各有心思。 “拿去,明天起,你负责打扫这可柳树落下的树叶。” 烟杆抽完,老汉缓缓起身,将绣春刀与长剑扔给王逸,离开这里,向着王逸来时候的路走去。 这就没事了? 王逸看着自己双腿之上的绣春刀与长剑,总是感觉不真实。 虽然不知道老汉对于锦衣卫的态度,但是老汉能够问出“现在的朝廷怎么样?”,这样的话,想来是与朝廷有故事的。 而且,故事还不少。 想了一会,王逸也没有想明白老汉的用意。摇摇头,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了。 抬起头,放眼望去,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边。 王逸抬起右手,遮住太阳照射而来的光线,此时已经是三月。 凉州与幽州的边境处,一座大山脚下出现了一队人马。人数不多,不过百十来骑,但皆是装备精良,身上厚重的盔甲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在骑兵的前面,有一位老人并没有穿着盔甲,而是一身的绸缎,身下的马匹通体红色,像极了传说中,北齐才有的汗血宝马。老人有些瘦弱,脸上的红润落在一旁老人的亲卫眼里,让这名亲卫缓了一口气。 “王爷,赵将军已经离开青山城多时,现在应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镇当中。” 骑着汗血宝马,老人轻轻嗯了一声,头上的锦帽被老人拿下,放在手里。 突然,身后的骑兵同时停下脚步。 勒住身下的汗血宝马,老人一个翻身就下了马匹,将马匹交给自己的亲卫,便一个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 身后的亲卫想要为老人铺上垫子,却是被老人拒绝。 “不用,本王还没有老到这个程度。” 亲卫有些为难站在老人的身边,响起临走的时候,小姐的交代,便仗着胆子,劝道:“王爷,虽然到了三月份,但是天气还有些微凉的。” 老人笑了一声,知晓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也是好意,“不用了,赵安快要到了,铺上也要马上拿起来,没有必要。” 亲卫只得作罢,收起了垫子。 有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在给自己的马匹喂过草料之后,站到了老人的身边,“义父,你对赵安也太好了,我可有些不愿意了。” 老人哈哈一笑,“玉仙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好吃醋不成,安儿这是去找顾恺之比武,九死一生。” 这个叫做姚玉仙的男子是老人四位义子当中的一个,与那赵安一样,都是老人的心头肉。 老人叫做李澄。 老人是梁王。 那个唯一一位在辈分上与太宗皇帝同辈的老人。 也是那个在春秋当中,覆灭过一国而封王的存在。 只是当时的梁王还年少,宛如一只雄鹰,在大明呼风唤雨。 现在的梁王则是老了,老的不能再老了,像是一头病虎,老迈却有气势。 许是坐在石头上久了,老人伸了伸自己的双腿,与身边的姚玉仙说道:“玉仙,你说赵安这次会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老人身边的姚玉仙嘿嘿一笑,庞大的身躯蹲坐在老人的身边,他皱了皱眉,看着身上的盔甲,有些别扭。 “不知道,他小子武力那么高,反正是死不了。” 姚玉仙其实在梁州的官职不低,梁州步兵副统领,麾下足足有二十万大军,甚至比那个赵安的骑兵统领还要高上一品。 但是这都不是这位姚玉仙名震大明与北齐的关键。 如果说齐王是大明的军神,那么这位姚玉仙便是大明用兵最为诡异的一位。当年在梁王初到凉州的时候,北齐并不畏惧这位灭了一国的王爷。 因为梁王在当年名声不显,只是在后来的春秋之战中才崭露头角。 所以这样一来,北齐便开始派遣骑兵,不断骚扰凉州的边境。先是小股骑兵,打完就跑,让当时梁王麾下的将军可是很恼火,这些人都习惯了在中原之上,一鼓作气的那种作战方式,可是遇上这种北齐的小股骑兵便没有了办法。 虽然这些骑兵对于凉州的整体大局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却可以恶心到这些大了多年仗的凉州军队。 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最后无奈,只得上报给梁王。 梁王当时只是微微一笑,下了一道旨意,让当时还在边军当中喂马的姚玉仙去往步兵那里担任副统领。 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一个喂马的小子,虽然长得庞大腰圆,让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站到了与梁王一起打天下老人的头上,没有一个人愿意。 那段时间,所有反对姚玉仙的文书,在梁王府中堆积如山。老人看过那些文书之后,笑而不语,只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而后姚玉仙用一场大胜仗让那些反对他的人,闭上了嘴。 针对这些小股骑兵,姚玉仙去找了当时已经在骑兵统领任上多年的赵 安,带走了一百余骑兵,而后将这些骑兵打散,每个人带领着大批的步兵,一凉州境内的每一座大山,每一座城池为据点,骑兵便是穿插起这些城池的先。 开始撒网。 直接将那些骚扰凉州境内的北齐骑兵一网打尽。 北齐怒了,直接派遣十万大军,来到凉州与北齐的边境,想要趁着梁王还没有站稳脚跟,打他个猝手不及。 可是等到北齐的十万大军到了凉州北边的青陵平原之上,等待他们的是姚玉仙与五万大军。 那一战,凉州的大部分军队都被部署在边境,驻守在每一座边城当中,能够留给姚玉仙的只有这东拼西凑,以死囚组成的五万大军。 没有任何人可以救援他,因为当时北齐暗地里派遣了更多的大军,对着凉州发起了进攻,每处地方都是战火。 可以说,姚玉仙要是打输了,自尽都是难事。 姚玉仙赢了,没有人知道姚玉仙为何赢了,只是知道他赢了,而那些死囚就成了他的亲军。 在姚玉仙出征的时候,当时还没有这么老的李澄亲自为这位被自己摁在边军当中的义子,满是愧疚地说道:“玉仙,好歹留下具全尸,义父还能送送你。” 姚玉仙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姚玉仙蹲坐在地上,看着义父有些驼背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年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自己是不是都要有侄子叫自己叔叔了? “义父放心吧,这天底下能打死赵安的,可不多。” 老人听见姚玉仙安慰自己的言语,微微一叹,失去过自己亲生女儿的滋味可不好受,自己不想再尝试第二回了。 “义父放心,只是忍不住担心,这次出门,老大在西边,与西域打得不可开交。老二前几日在山水郎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好,北齐蠢蠢欲动。这次我们吃下了大明的幽州与青州,朝廷上可是争议不断。” 姚玉仙呸了一声,“狗日的,那些个站在朝堂之上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人笑了笑,“无碍,玉仙。只要本王还活着,他们也就只能说说而已,恶心一下本王。” 姚玉仙将腰间的长刀解下,放到一旁,神情有些不耐烦,“早晚有一天,我要用这把刀,割下他们的头颅。” 站在的都是老人的心腹,自然不会将这等近乎于造反的言语说出去,老人拍了拍姚玉仙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这次出行,有些匆忙,原因就是因为老人从山水郎那里得知,顾恺之不知道为何自己先来找赵安比武。 这让老人有些担心,完全不顾自己那二女儿的劝说与阻拦,执意要带着亲卫来这边,等待赵安。 老人的二女儿无奈,只得找上姚玉仙,陪着老人来到这里。 说了半天,老人有些口渴,从亲卫的手中接过水袋,老人轻轻抿了一小口。 随后老人笑了。 在天边出现了一人一骑,与夕阳站到了同一条边境线上。 那人看见远处,伴随着春风飒飒作响的梁字王旗,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了这里。 翻身下马,一身白衣来到老人的面前,“义父。” 老人将水袋扔给亲卫,缓缓起身,双手拢袖,看着眼前气息不稳的义子赵安,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还好?” 赵安看着义父,点点头,“义父何不在王府等着我,这里风大,容易生病。” 老人摆摆手,示意赵安自己无碍。 第二百四十二章义子 “义父还没有那么老。” 赵安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都被老人制止了。 “走吧,回家。” 赵安点点头,姚玉仙早就想回家了,迫不及待从地上爬起,直接上马。 老人这次回梁王府,不在骑马,而是乘坐马车。赵安依旧骑着自己的白马,至于姚玉仙,则是跟在马车的另一侧。 “这次比武如何?” 李澄掀开帘子,看着一旁骑马的赵安问道。 赵安想了想,“顾恺之成名已久,我这次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惜才,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 梁王可不管什么惜才不惜才,既然赵安这么说,肯定是十分危险。但是老人也不愚昧,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放手就放手。 雏鹰终究要飞翔。 “下次就不要冒险了。” 赵安点点头,说道:“好,义父放心。” 姚玉仙只是平静地看着两人对话,既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担忧地看向赵安。 四个义子,老大孟拱,老二常遇春,老三姚玉仙,老四赵安。 孟拱早年间是梁王在战场之上救下的孤儿,当时孟拱的亲人都死在了战场之上,还不是梁王的李澄不知道为何,发了善心救下孟拱。在这之后,孟拱便跟随着李澄南征北战,最后来到了凉州,任坐骑军统领,常年在凉州的西边,征战西域各国。 常遇春当年是李澄的亲卫,与李澄征战沙场多年,曾经多次救下危机之中的李澄,而后被李澄收为义子。 赵安则是三个人当中的另类,按照某个在山水郎里面的记录,这位义子与梁王李澄之间好似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亲戚关系,只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出面说什么。 骑军护送着几人离去,而在远处的平原之上,一身麻衣的顾恺之突兀现身。 顾恺之双手负后,望着骑军远去的背影,并没有说什么。 在顾恺之的身后,有着一个年轻人,双手立在身体两侧,神色恭敬。 对于眼前的师傅,少年只有敬畏,完全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顾恺之又何尝不知道少年对自己的敬畏,他这一生只收下过五位徒弟,身后的少年是其中之一。 少年的这种心思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不改正,那么终其一生,便会一直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武道之上再无半点进步 这样的人,即便是天赋再高,也是无用。 站立许久,顾恺之缓缓开口,“有什么事情?” 少年额头之上,满是汗水,实在是自己的师父气场过于强大,实力又远远在自己之上。 “师傅,铁桶关近几日出现了不少的大明军队,不知道是何目的?” 顾恺之冷笑一声,赤脚站在平原之上,“无事,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长安城,不过是怕老夫生气,直接打到长安城去而已。” “你放心回去,老夫去一趟梁王府,便会回铁桶关了。” 说罢,也不理会少年,直接赤脚走在平原之上,慢慢悠悠走过山水,向着凉州境内的梁王府而去。 少年望着顾恺之离开这里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少年如释重负。在师傅身边多年,这种敬畏之心从第一天开始,便越来越重,半点没有减弱的迹象。 稳住心神,少年望了一眼自己的师傅,而后转身离去。 此时太阳早就不见,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月明星稀,青山村当中的大柳树下,王逸盘膝而坐。 一个周天运转完毕,将内力尽数涌入四肢百骸,一口浊气从 王逸的口鼻而出,消散在天地之间。 睁开双眼,王逸发现现在已经是夜晚,明明练功的时候太阳才到天边,现在月亮都出来了。 站起身,王逸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忙扶住一旁的大柳树,稳住自己的身形。坐的时间有些长了,腿脚有些酸麻。 轻轻敲了几下双腿,坐下待了一会,王逸才回到老汉的院子当中。 靠近院子的时候,王逸发现在院子的门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在马车的附近,有一个中年人,怀抱长刀,立在那里。 王逸看见了中年人,中年人也看见了王逸。 不过率先出鞘的,却是中年人怀里的长刀。 毫无征兆的出鞘将王逸与中年人都震惊到了,王逸下意识就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战斗一触即发! 中年人却是歉意一笑,抬手将怀中的长刀按下,对着王逸说道:“小友受惊了。” 见到中年人这般说辞,王逸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右手,摇摇头,“无妨,你的刀意有些意思。” 中年人微微一笑,便继续站在马车旁边,不在言语。 只是个见面之交,没必要在多说什么。 王逸也不理会中年人,径直推开院落的大门,闻着熟悉的药香,王逸发现院子陆离正在陪着一个女子。 女子有些英气逼人,没有半点属于女子的柔弱,反而给人一种豪气的感觉。 “干娘,我没事,这几日我听说你都没有睡觉,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离挽着那位女子的胳膊,神色有些疲惫。 陆宁眼角尽是伤心与疼爱。伤心事因为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被哪个歹人杀害,疼爱是对眼前自己的义女,即将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女子。 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死了儿子,皆是苦命人。 只是可惜,没人知道,在两人身后,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王逸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好像站在这里也不对,总不能她们两个一直聊天,自己便要一直陪在这里吧。 “咳咳。” 王逸轻轻咳嗽两声,表示自己回来了,正站在你们的身后。 果不其然,听到王逸的咳嗽声,两位正在交谈的女子转过身来。 “这位是?” 陆宁哪里认得王逸是谁,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院子当中,自然是有些疑惑。不过疑惑过后,也有些紧张,毕竟门外的那个人竟然没有拦下此人。 “这是村子爷爷带回来的客人,要在这里住几天。” 陆离率先开口,为王逸解释一番。 本来还在思考如何说出自己站在这里原因的王逸先是一愣,听见陆离的说辞,瞬间反应过来,点点头。 “不知道这位是?” “既然是村长的客人,那么便无事了,在下陆宁,你可以叫我陆夫人。” 王逸心里一惊,原来是北盟现任当家人,陆宁。 “陆夫人,打扰了,你们聊。” 说罢,王逸便直接离去。 陆宁点点头,望着王逸离去的背影,是个懂事的小辈,就是不知道村长何时有这样一位客人。 摇摇头,将杂念甩出自己的脑海,拉着陆离的小手,轻轻抹去陆离眼角的泪痕,陆宁有些心疼。 “傻丫头,别这么折磨自己了,峰儿走了便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不是。” 陆离知道自己义母心中悲伤不比自己少多少,能够开口劝说自己,足以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方很高。 “ 干娘,你今晚回去,将我给你荷包里面的香料点燃,有助于睡眠。” 说着说着,便来到了大门处。 陆宁走出大门,陆离站在门口,不远离去。 “孩子,回去吧,过几天峰儿的灵柩便会埋葬在后山了,到时候你再过去。” 陆离点点头,在王逸昏迷的这几天,陆离都在北盟为少盟主立的灵堂之中守夜,整个人面黄肌瘦,就快香消玉殒了。 今日是陆宁看不下去,白日的时候让下人将陆离强行带离了灵堂,要不然再这样下去,陆离非要下去陪着峰儿了。 看着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陆离,陆宁微微一叹,转身离去。 站在大门口,陆宁将久久不愿离去的陆离劝说了回去,来到了马车旁边。 中年人睁开双眼,看着从大门处来到这里的陆宁,“怎么不多待一会?” 陆宁微微一叹,“这孩子与峰儿的感情太深了,在灵堂待了那么多天,今日便让她多睡会。” 中年人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刚刚进入的那个小子,你看到了吗?” 陆宁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王逸的长相,疑惑说道:“怎么了?” 中年人想了想说道:“这个孩子的剑道不俗,出身应该不一般,就是不知道跟脚。” 陆宁掀起帘子,做到马车之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色,有些萧瑟。 “村长请来的客人,别多想了。” 中年人听到村长两个字,苦笑一声,那个庄稼老汉可以说是北盟的定海神针,既然是他的客人,那么便说得通了。 “我们这是回哪里?” 陆宁坐在马车当中,想了想,“回去灵堂吧,峰儿从小便怕孤独,我要多陪陪他。” 中年人将怀中的长刀放到马车之上,驾驶着马车离开青山村。 “先前赵安与顾恺之在我们西山打的那一架,过几日便要传遍江湖了。” 陆宁回想起那一日赵安在自己北盟众人面前的表现,虽然谈不上厌恶,但是也没有多少的好感。 毕竟那位白衣将军可是以冷酷无情闻名大明与北齐。 “以你看来,赵安与顾恺之谁胜谁负?” 中年人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马鞭,快速的驾驶着马车,“顾恺之成名已久,早在五十年前便闻名于北齐,只是我们大明这边不知道罢了。至于赵安,统领凉州骑军,出手次数,屈指可数,并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我认为不管赵安有任何的后手,现在的他远远不是顾恺之的对手。” 陆宁坐在马车里面,听到中年人的话,微微皱眉,“顾恺之这么强?” 中年人苦笑一声,“小姐,你要知道现如今的武道境界可都是顾恺之定下的,这样的人物说不上天下无敌,也差不多。” “这么说来,赵安能够在顾恺之的手上活下来,境界也是不俗。” 中年人在自己心里计算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说道:“虽然不知道赵安的具体境界,但是一品肯定是有的,但是究竟到没到春秋境,便是一个未知之数。” 陆宁嗤笑一声,“春秋?当今天下十人有一半可能都是这个境界,他赵安也配。” 中年人微微一叹,余光看着马车里面的妇人,有些无奈,这个从小的愿望便是要成为天下十人的女子,自从愿望破灭之后,便变得有些偏激,偏偏自己又不能说什么。 自己只是个马夫。 一想到这里,便是有些无奈,这样一来,中年人手中的马鞭挥舞的更快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深夜 如今的天下十人,大部分都是男子,朝廷之上,边军之中皆是如此,所有人都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子。 这很奇怪。 这不奇怪。 当今的天下皆是以男子为主体,女人,大部分都被列为玩物,或者是附庸品。除非你出身高贵,天子家中,或者你自身武艺强大。 混迹江湖的女子不是没有,相反的,是很多。 比如韩家的那个大小姐,秦可卿,李淑月。。。。。。 但是成就往往一般,除了百年前那个昙花一现的女子刀客,便再也没有一位女子风采照人。 而陆宁便想要做现在江湖上的一朵莲花,只是可惜,天赋有限,武功不够。 马车行走在西山村的官道之上,不急不慢,出了陆离的院子,陆宁的心情不知道为何变得不再那么的烦躁,反而是有些欣慰。 但是还说不上开心,毕竟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死,现在还没有找到凶手。 月明星稀,月色渐浓。 马鞭挥舞,中年人驾驶着马车,飞速的向着山上而去。马车后面,尘土飞扬。 突然,陆宁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下,吓得陆宁急忙抓住一旁的马车厢,稳住自己的身体,待到马车稳定下来,陆宁深吸一口气,神色暴怒,对着外面大吼道:“刘勇,怎么回事?” 马车外,中年人叹息一声,回复道:“夫人,还是请您下来看一看吧。” 坐在马车之中的陆宁是一头雾水,刘勇跟随自己多年,是家中为数不多的老仆,自然是知晓自己的脾气与事情的轻重。 现在自己的儿子被人杀害,自然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只想回到山上的灵堂,好好去陪陪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程。 每每想起自己与儿子相处的时光,陆宁便是止不住地叹息。自从家中的丈夫与公公接连过世,自己对于儿子便是严苛,相离更是多于陪伴。 自己每天都要照顾北盟的生意,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回到家里,对于儿子的课业更是没有时间。 等到儿子长大一点的时候,儿子便整日里不见人影,由于自己没有陪伴他,与他的关系更是到了冰点。 好在有陆离的存在,儿子才会时不时返回西山一次,自己也可以乘着这样的机会,远远看上一眼。 自己这个母亲好像做的不对。 不合格,很不合格。 陆宁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一道老迈的身影出现在的她的视线当中。 老迈而随和。 陆宁缓缓下车,站到了马车的一旁。 刘勇稍稍退后一步,站到了陆宁的身后,双手垂立,低下头,不再言语。 陆宁明白了刘勇为何会突然停下马车。 “见过姚先生。” 陆宁弯腰行礼,对着来者极为恭敬。 背对陆宁与刘勇的来者缓缓转过身来,要是王逸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位在路上拦住陆宁的人,便是那个放羊的老头,也是这西山村的村长。 老汉,或者说姚先生点点头,烟杆别在腰间,老汉一身麻衣,神情冷漠。 “以后有事没事的,就别来了。” 陆宁满脸通红,显然是对老汉的这种安排很不满意,自己唯一的亲人,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一个亲人就住在这里,你说不让我来,我就不来。 陆宁起伏的胸膛说明现在的她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先生,恕小女子难以答应您的要求。” 老汉也生气,只是呵呵一笑,卷起自己的裤脚,看了一眼四周的树林,在看到一块大石头的时候,满意的点点头。 腰间的烟杆被老汉拿在手里,他不紧不慢地走向那块大石头附近,坐了上去,双腿盘起,右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之上。 “老汉与你说话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你。” 陆宁纤手指着坐在那里的老汉,虽然气势十足,但是颤抖地双手说明现在她的心里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看起来自在。 老汉吞云吐雾,老神在在,毫不在意陆宁的暴怒。 陆宁虽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但她毕竟是北盟如今的当家人,才情与气养皆是上称。 深吸几口气,陆宁缓解了一下自己,轻声说道:“先生,您这般行事,未免有些不讲道理,陆离毕竟是我的干女儿。。。。。。” 老汉抬抬手,打断了陆宁的言语,“她还是老汉的徒弟呢。” “你。。。。。。” 陆宁即便是在有修养,这般被老汉欺辱,也是有了火气。 “先生,我们敬重您,您可不要踏过放肆。” 陆宁说罢,便上前一步,身上的衣衫随风飘荡,英气逼人,与老汉针锋相对。 老汉则是继续抽着自己的烟杆,轻轻瞥了一眼陆宁,没有任何的言语。 夜色下,树林之中一片寂静,各种野兽悄悄躲了起来,就连拉着车厢的骏马,此刻也是低下头,不敢看向这边。 刘勇暗道大事不好,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上前拉住了陆宁的手腕,歉意说道:“先生,夫人绝对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 陆宁俏脸一红,用力挣脱了刘勇的手,嗔怒的看了一眼刘勇。刘勇看着陆宁的眼神,本来应该退下的他却是没有这么做,反而是站到了陆宁的身前,为陆宁挡住了老汉。 老汉注意到了刘勇的动作,只是轻轻一笑,“怎么,你要出手?” 刘勇抿了自己的嘴唇,抽出了抱在自己怀里的长刀,这显然便是答案。 刘勇握紧长刀的手有些颤抖,实在是因为这个老汉给刘勇的压力太大了。 这个老汉叫做姚远。 大明有个不死医先生,相传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不死医先生也叫作姚远。 不巧的是,刘勇知道这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老汉便是那个不死医先生。 姚远并不在天下十人之列,但是这并不代表姚远的武力很弱,相反由于姚远精通医术,杀人于无形之中就是轻而易举。 老汉没有嘲笑,只是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要出手?” 刘勇吞下自己的口水,喉咙滚动,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坚定,“是。” 老汉看了看自己烟杆中的烟丝,燃烧的差不多了,索性便收起了自己的烟杆,跳下石头,弯着自己的老腰,走到了两人的不远处。 “勇气可嘉,但这不是你送死的理由,今日老汉不想杀人,只想讲道理。” 老汉轻轻拍了一下刘勇的肩膀。 刘勇脸色巨变,额头之上,汗如雨下,滴落在山间小道之上,魁梧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已。刘勇右手一翻,直接将长刀插到地上,抵住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倒下。 这次轮到老汉有些惊讶,忍不住惊叹道:“不错嘛,小刘子有进步,上次中了我的软筋散可是即刻倒下的,现在竟然可以支撑着不倒下了,看来这是进入一品了。” 刘勇咬牙,声音颤抖,“前辈要做什么,不要忘了夫人可是。。。。。。” 还没等刘勇说完,身后的陆宁直接轻轻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之上,刘勇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无以前那般的软弱无力,渐渐有了力气。 “多谢夫人。” 刘勇转身对着陆宁道谢,许久没有说话的陆宁则是轻轻点头,直视着走近的老汉。 老汉轻蔑的看了一眼陆宁,“怎么,从我徒弟那里学了点医理,拿到了些解药,便可以在我面前这般硬气的说话了?” 陆宁双手放在身前,抱拳道:“先生,陆宁也是个妇人,先是被北齐毒死了自己的夫君,当时您坐视不管,仍由他死在了北齐蛮子的手中,我跪在了您的房间面前三天,您无动于衷。这次死了我的儿子,我没有去求您,但是您却是要求我不能见自己的干女儿,这是何道理!!!” 老汉没有回答陆宁的言语,也没有打断陆宁,只是静静等待着陆宁说话。 老汉眼前的陆宁在也没有了以往的镇静,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独当一面,英气逼人的陆宁。现在的她只是个死了丈夫与儿子的夫人。 可怜。 梨花带雨的陆宁微微抬头,让眼眶之中的泪水不流出来,但是眼泪总是那般的不争气,顺着陆宁精致的脸庞滑下。 但是老汉仿佛是铁石心肠,面对这样的一个哭泣美人,仍然是语气冷漠,“关我何事?” 老汉双手负后,“你死了丈夫,死了儿子,与老汉何干,那个小子老汉十分厌恶,是打心底的那种,一个只知道上蹿下跳的小子能有什么出息?” “可是没办法,陆离像是着了魔一般,就是看上了那个小子,老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小子。” “你说我眼睁睁看着你相公死去?老汉想问问,我为何要救下他?” 陆宁委屈道:“那可是你老朋友的儿子,你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陆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显然老汉说对了。 老汉面无表情,“王章是王章,他儿子是他儿子。”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姚远与王章是兄弟,是朋友,那么王章出了事情,姚远不能坐视不理。可你王道清有什么值得姚远出手的,就因为你是王章的儿子? 我姚远的字典里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逸这小子来到西山村,老汉可有一天教过他什么?或者是为他调理自己的身体,为其增长内力? 就因为梁王的一句话,要自己报答当年的恩情,自己便要自己的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别人或许会,可我姚远是不死医先生,便不会。 当年李太白用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让自己救下他的好友,自己还不是没有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王章走的早,本来老汉看在王章的面子上,可以保下北盟或者王道清一命,但是人不能太贪心,只能选择一样。” “很显然,王章选的是北盟,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老汉的话显然是出乎陆宁的意料,在陆宁的认知里面,那个始终和蔼可亲的老人从自己第一天嫁进他们家的门,便一直对自己的相公呵护有加。 但是这临终的遗言,交代后事的时候,怎么会让姚远保护北盟,而不是自己的相公。 “你骗人,你一定在骗我。” 老汉微微一叹,“我有必要骗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老汉看了一眼树林,辨认了一下方位,直接离去。 原地处,梨花带雨的陆宁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痴痴地望着前方,嘴里默念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刘勇在一旁轻轻叹息,作为老盟主留下的几个老仆之一,他知道的东西可是不少。 不死医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江湖武夫 北盟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虽然起源之处有着梁王的不少痕迹,但是等到北盟彻底站稳大明北部三州的时候,梁王却是对这个门派没有任何的交代,仿佛这个门派不是在他的治下。 北盟主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镖局,北盟囊括了大明北部所有的镖局生意。如果说长安城里面的三大镖局,占据了大明五成镖局生意,那么北盟便占据了大明北部镖局生意的一半,五五之分。 第二件事情便是往返于边境与北部三州之间,负责保护那些去往边境看望自己家人的人们。 这样的北盟,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门派。但是这样的好处也会是有目共睹,赋税与通关文牒在北盟这里都不是事情。 西山村,大柳树下,一道身影自远处掠来,径直落到这里。 借着月色看去,正是那在树林当中,拦下陆宁的老汉,姚远。 老汉熟练的拍拍自己裤脚的尘土,悠闲的走在西山村的道路之上,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可是当老汉走到大柳树下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老汉说道:“出来吧。” 大柳树附近闻声走出来一人,腰间佩戴长剑与长刀。 王逸。 “老先生好雅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老汉看着走出来的王逸,冷哼一声,知晓这小子今夜就是在这里刻意等着自己呢。 坐到大柳树下,老汉习惯性的拿出烟杆,刚想要拿出火石,点燃自己的烟杆,这时候,王逸笑呵呵为老汉点燃了烟杆。 老汉吞云吐雾,丝毫不管自己身边的王逸。王逸为老汉点燃火石之后,便顺势坐在了老汉的身边。 月上枝头,深夜了。 “小子,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呢吧?” 王逸嘿嘿一笑,急忙摇摇头,“哪里的话,老先生武艺高超,小子要是跟踪老先生,您岂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汉摆摆手,实事求是说道:“小子,老汉就是个庄稼汉,也是西山村的村长,会点傍身的武艺,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王逸在心里呸了一声,他可不这么认为老汉仅仅是个老汉。王逸不傻,一个庄稼汉可以追的上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二品高手? “老先生这话说的,我又没问什么,今夜在这里,纯属是小子担心前辈这么长时间不见,怕您出现什么意外。” 老汉斜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讨好的王逸,“一个老汉能出什么意外。” 王逸笑了一下,起身来到老汉的身后,以掌变拳,轻轻敲打在老汉的背后。 “老先生,小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想问问,您老人家怎么才可以放我走啊?” 老汉享受着王逸的捶背,眯起自己的双眼,“这事简单,你小子只要让陆离满意,那么你便可以直接走了。” 王逸大喜过望,急切问道:“老先生,当真?” 老汉点点头,“当真。” “太好了。” 说罢,顾不上老汉,王逸直接开始向着陆离的院子跑去。还沉浸在王逸捶背服务的老汉感觉身后没了力气,睁开双眼望去,只看见王逸向着院子跑去的背影,气的老汉笑骂道:“这个卸磨杀驴的臭小子。”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 在梁王境内,一座不知名的小镇。 张仪陪伴着自己的老师鬼谷在这里已经等待某个人一天,为 此张仪与自己的老师特意买下了一处紧靠着小镇城门口的一处院子。 这里是进出小镇必经之路。 张仪手里拎着一袋子包子,一碗豆浆,美滋滋走在路上。 张仪这个人对于任何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唯独这个吃,张仪很讲究。 就比如早上的早餐,张仪吃饭每天早上只吃面食,而面食当中,张仪只吃包子。面条,饺子这种东西,张仪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回去偶尔吃上一点。 对于这一点,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当初在那座山谷之中,王逸刚刚到达那里的时候,还曾经劝过他。但是任由王逸说破天,张仪也是不为所动。 至于其他的师兄,面对小王逸的劝说张仪这件事情,都是一笑,因为当年张仪曾经给过他们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珍惜你的不良嗜好,那可能是你热爱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手中拿着买来了自己爱吃的包子,张仪心情很不错。本来自己在南边等待的好好的,结果被老头子强行叫过来,陪着他走遍大明,自然是不爽。但是偏偏这种不爽还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这种不爽便变成了无奈。 走在街道之上,包子的香气伴随着清晨独特的气息进入张仪的鼻子。 张仪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包子,微微一叹,真是考验啊。 人最想吃饭的时候,往往不是自己饿的时候,而是那种饭香飘到自己鼻尖,饭菜就在自己眼前的场景。 张仪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吞咽口水,要不就吃一个? 咳咳。 张仪刚有这种想法,就要付诸行动。张仪环顾四周,看一下周围的行人,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拿出了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味让张仪瞬间心情大好,狼吞虎咽吃完了一个包子,张仪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当即决定再吃一个。 不一会的功夫,手里的包子便一个不剩,全都进了张仪的肚子。 张仪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豆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完了,老头子可怎么办。” 张仪自己吃的很爽,现在才想起来老头子。 张仪看着尽在眼前的家门,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头子。 “要不再给老头子买点吧。” 张仪随即转身,就要返回摊子,再给老头子买点吃的。 转身过去,街道之上空荡荡,只有一个麻衣男子,双手负后,漠然静立。 昨天的时候,这条街道之上,有一队人马经过,极为低调。 张仪沉默良久,双手抱拳,以江湖礼节说道:“见过顾先生。” 突兀出现在这里的顾恺之点点头,没有任何言语。 张仪头皮发麻,面对这样一个名副其实的一品高手,五十年前纵横北齐的绝世高手,由不得张仪不慎重。 顾恺之没有任何言语,张仪更是不放心。本来张仪与老头子此行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在这里阻拦下顾恺之前往梁王府。为此昨天梁王经过这里的时候,特意停了下来,由山水郎找到了正在游历大明的张仪与鬼谷老人,有了一番交易。 这样才有了张仪与鬼谷老人在这座小镇。 “不想说点什么?” 顾恺之这趟梁王府之行,走的很慢,不像是去追赶赵安,反而有些游山玩水的意味。在一些城池当中的时候,顾恺之无聊的时候,便会停下来,看看周边摊 贩的小物件,遇到有趣的东西,还会掏出银子,买下一些,作为给自己徒弟的礼物。在路过一些山水间的时候,顾恺之还会驻足片刻,看山望水。 张仪面对顾恺之虽然有些压力,但是多年来作为谋士的习惯与经验,让张仪恢复了平静。 “顾先生这话说的便有些不对了,明明是你挡在了我的路上。” “哦。” 顾恺之轻轻一说,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即便是张仪这番话有些冒犯他,顾恺之也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张仪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爱玩女人,对金钱渴望到极致,腼腆的,豪爽的,冷漠又帅气的,但是对于顾恺之这样有实力又冷漠的人,张仪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幸运的是,这时候有人发话了。 “你顾恺之什么时候这般不爱说话了?” 张仪侧面的府邸大门应声而开,鬼谷老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那里,对着长街之上的两人发声。 现在的长街之上,在鬼谷老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便没有了普通百姓,取而代之的,便是街道的房檐与街道之上,密密麻麻的山水郎。 顾恺之在鬼谷老人出现的瞬间,终于再也不是冷漠的状态,而是转身面对鬼谷老人,对于街道之上的山水郎,顾恺之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当了近三十年的乌龟,现在敢走出那座山谷了?” 鬼谷老人冷哼一声,怒斥道:“乌龟,你顾恺之何时眼界这么短小了,老夫做什么事情,你这实际上的天下第一人会猜不到?” 顾恺之摆摆手,“老夫只是不感兴趣而已,你们做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老夫的铁桶关,便任由你们折腾。” “不过今日你在这里,是要拦着老夫去往梁王府?” 鬼谷老人点点头,并且破天荒的解开自己的上衣,走出了府邸的大门。 顾恺之轻蔑一笑,歪着头问道:“怎么,要与老夫试试。” 鬼谷老人双手合十,身上的黑衣无风自飘,花白的胡子直冲天空,一股强力的劲风以鬼谷老人为中心,直冲顾恺之。 顾恺之不急不慢地坐了下来,盘膝而坐,双手摆放在自己腿上,面对鬼谷老人,从容且淡定。 顾恺之大袖一挥,劲风便被他直接横扫到一旁的墙壁之上。 “怎么,修习天道多年,就这点力气?你要是再藏私,老夫拼去甲子功力不要,也要将你这个春秋之中最大的幕后黑手留下。” 鬼谷老人在出手一次之后,便没有了再次出手的打算,直接坐在了顾恺之的对面,“不打了,不打了,你这老匹夫的武道一途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来千年之内,无人可出你左右。” 顾恺之说道:“不仅如此了,忘了告诉你老夫早就迈过那道门槛,到了仙人境。” 这番话算是让鬼谷老人彻底没了与顾恺之打斗的心思。 “想来李太白要是再与你比试一番,也没有可能再胜过你的可能了。” 顾恺之摇摇头,神色有些恭敬,“老夫此生迈过那道门槛之后,便再也不会与李太白比武?” 张仪有些想不通,皱紧眉头,“为何?” 顾恺之看了一眼在打斗开始时候便躲在一旁的张仪,没有回答。 鬼谷老人则是轻轻一叹,有些事情可能也就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清楚而已,像这些象征着朝阳的年轻人则是全然不知。 第二百四十五章也曾少年 当年在刘青败于李太白,归隐山林之时,曾经有一位少年初入江湖。 这个少年初入江湖便听说了李太白的事迹,一心向往,如此一来也坚定了这个少年混迹江湖的决心。 可惜的是,少年练武资质并不如何,家世更是无从谈起,这样的小人物很快便埋没在江湖的浪潮之中,再无半点波浪。 可是少年没有放弃,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江湖当中,勤学苦练,慢慢的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成为了今天的顾恺之。 在成名之后,顾恺之曾经邀请李太白来铁桶比武,两人点到为止。 顾恺之赢了,可是李太白也没有输。 在武道一途,顾恺之胜过了李太白。 可是在剑道之上,李太白依旧是天下第一。 在那之后,顾恺之亲自送李太白走出铁桶关,以晚辈礼对李太白拜了三次。 李太白在走出铁桶关之后,大笑三声离去,“我辈江湖人!” 只可惜当时周围没有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评价。 顾恺之此生不敬天,不礼地,唯独敬重李太白。 “春秋百年,苍生入烘炉。鬼谷,你说老夫要是将你宰了,是不是对这天地有大功劳?” 鬼谷老人微微一笑,对于顾恺之的言语毫不在意。春秋当中,或者说在春秋结束之后,那些春秋遗民,有哪一个不想这般如顾恺之一般,杀了自己。 他们恨不得将自己万刀凌迟而死,死后再鞭尸,可能这般也无法消除他们对于自己的恨意。 只是长陵一战,鬼谷老人便曾经用计坑杀降卒三十万,致使现在的长陵平原之上,寸草不生,万物不见踪影。 “老夫要做的事情,岂是你可以理解的。” 顾恺之瞥了一眼鬼谷老人,问道:“你要是在拦着老夫去往梁王府,那么我真的会将你打死在这里。” 鬼谷老人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拦住你,我是不行,不过老夫要与你做一桩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说来听听。” 与一个极为讲究做事情公平的鬼谷老人做买卖,顾恺之是第二次。当年第一次与眼前这个老人做过一桩买卖,那次的买卖彻底改变了顾恺之的江湖之路,这也是为何顾恺之愿意停下来与眼前这个老人说些“废话”的原因。 “你放过赵安,老夫给你挑选一个与你实力相当的对手?” 顾恺之做事情与鬼谷老人一样,也讲究一个“公平”,只不过这个“公平”对于江湖人士来说,不是那么的公平。 在铁桶关之内,任何人与顾恺之比武,顾恺之都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可是在铁桶关之外,顾恺之出拳,不问胜负,只分生死。 在铁桶关之内,有人与自己比武,那是提携江湖后辈。 可是到了铁桶关之外,你们这些老夫的手下败将,活着就是这座江湖的拖累,还不如死去。 深知顾恺之行事风格的鬼谷老人既然敢在顾恺之前行道路上拦下顾恺之,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解决办法。 “实力相当的对手?是谁?” 顾恺之对于鬼谷老人说的话来了兴致,主动开口询问。 自从跻身仙人境之后,顾恺之便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鬼谷老人看见顾恺之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今天提出的条件,有了成功的可能。 “不是现在,可能是将来的某一天?” 顾恺之轻笑一声,“将来的某一天?是不是等老夫飞升之后,才会有这样的人?那老夫现在答应你作甚!” “放心,不超过五十年,甚至可能更短,这个人便会出现。” 顾恺之摇摇头,显然这位武夫对于鬼谷老人的安排很不满意。 鬼谷老人知道顾恺之不会答应此事,“怎么,你顾恺之就这么等不急了?” 顾恺之笑了笑,双手拂过自己的鬓角,微微一叹,“老夫在江湖之上等了三十余年,也不见一个人可以战胜老夫,再等上五十年有如何。” 这次轮到鬼谷老人有些糊涂了,你顾恺之都这么认为了,为何有不答应自己的提议,你顾恺之到底要做什么? 不等鬼谷老人发问,顾恺之直接说道:“老夫就是一个武夫,纯粹武夫,只信自己的一双拳头。你这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老头,老夫看不起,也看不上,搬唇弄舌的,老夫也就是没有成名在春秋之中而已,否则便要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鬼谷老人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右手拂过自己的胡子,看着眼前的顾恺之,沉默不语。 “李太白当年有句话说的不错,老夫曾经求取李太白亲自书写了,迄今为止都挂在书房当中。你知道是什么吗?” 鬼谷老人没有回答,顾恺之笑了一下,转过头,对着躲在一旁的张仪问道:“你可知道?” 张仪摇摇头,他哪里有心思猜测顾恺之喜欢李太白的哪句话,现在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也不想见到顾恺之一次。 “所以说啊,当世之中,老夫也就佩服李太白。” 说罢,顾恺之晃动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后起身,对着不远处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自己的山水郎说道:“都回去吧,老夫不去梁王府了,顺便替老夫与梁王带个话。” 山水郎当中走出一人,书生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顾恺之行了一礼,“不知道顾前辈想要对我家王爷说什么?” 顾恺之起身,一步踏出,瞬间走出几百里,“告诉梁王,老夫看他很顺眼。” “还有,鬼谷老头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 留在原地的山水郎如释重负,抬起手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苦笑一声。 鬼谷老人对着不远处的张仪招招手,本来打定主意在顾恺之面前装死,躲到府邸柱子后面的张仪瞬间跳出,来到自己的师父面前。 “师父,您老。。。。。” 不等张仪说完,鬼谷老人一口鲜血吐出,脸色十分难看。 张仪面色巨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 一粒药丸,放到了自己师父的嘴里。 吞下药丸的鬼谷老人瞬间提气,运转内力,待到自己的伤势稳定之后,鬼谷老人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顾恺之离去的方向,露出苦笑,“真是个老匹夫。” 张仪有些不放心,关切问道:“师父,你的伤势?” 鬼谷老人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弟子不必担心自己,“没事,只是些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既然顾恺之不再去找赵安,那么我们也要启程了。” 鬼谷老人直接起身,来到那个书生模样的山水郎面前,直截了当说道:“回去和你家王爷说,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书生模样的山水郎虽然在山水郎里面的地位很高,但是这种只有王爷与鬼谷老人知晓的隐秘,他当然不知道。更何况,他也就是个传话的。 “在下一定把老先生的话待到。” 鬼谷老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带着自己的徒弟张仪离去。随后满街的山水郎也是消失不见,人山人海的街道,再无任何一个人。 长安城,杨府。 下朝归来的杨钊心情不错,今日自己在朝会上提出的《治理江南道赋税十二策》被陛下很看重,这说明自己终于可以插手江南道的事务,现在唯一等的便是陛下召自己进宫,就具体的细节当面陈述。 走在府中的路上,看着身边对着自己行礼的仆人,杨钊都觉得格外顺眼,摆手招来管家,“去给所有的下人每人发放五两银子。” 管家应声离去,没有询问为什么,自己家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照做就是。 杨钊走到屋子里面,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常服,手中端着源自大秦王朝的茶壶,躺在摇椅之上,哼唱着小曲。 杨钊的高兴是有原因的,虽然杨家现在在大明可以算得上顶级的门阀,并且有妹妹在宫里做策应,只要自己杨家不会傻到去谋反,那么便可以高枕无忧。甚至于将来要是自己的妹妹能够诞下子嗣,那么未来皇位,还说不一定轮到谁来坐呢。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嫌弃钱多,也没有人会满足以自己的势力。 江南道作为大明最为富饶的地区,每年上缴的赋税便可以占据大明赋税的半数,这块肥肉,谁人不眼馋。 只是可惜,江南道半数归了成王,剩下的半数,一些被皇帝给了自己的儿子赵王,剩下的那些被各家瓜分。 只是可惜,去年的江南道发生了天灾,粮食收成可能连每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帝自然坐不住,便要派遣钦差大臣,带着粮食前去赈灾。 但是最为关键的问题便是朝廷没有粮食,当初太祖皇帝争夺天下的时候,便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在天下各处,总共设下了九处粮仓,防止有战争或者天灾的发生。 那么问题便来了,朝廷要赈灾,可是国库当中的粮食都有了安排,如果没有粮食可以赈灾,那些江南道的人便会饿死。 所以今年年初的时候,严之维在临走去往凉州之前,曾经上过一道折子,只是可惜没有人重视。 第二百四十六章女人心 严之维在折子上,请求朝廷可以下旨去赈灾,并且写出了应对之法,只是可惜,当时的朝堂都沉浸在年关的喜悦当中,以及皇位的争夺,对于长安城以外的事情,皆是漠不关心。对于严之维的折子,有心人选择压下。 这样一来的后果便是事情处理的不够及时,导致死去了近三万的难民们,这下可是坏了事情,难民们集体暴动,除了成王治下的地区,江南道其他地区全是造反起义,夺取了不少的县衙。 皇帝知道以后,勃然大怒,接连下旨,杀了不少江南道的官员,紧接着便要着手治理难民的问题。朝廷先是派出了钦差大臣,带着大批的军队,对于那些造反的难民进行安抚与镇压,接下来便是粮食问题。 难民们造反无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仗着气势打败了县衙官兵,但是面对正常的大明军队,根本没有一战之力,纷纷投降保命。 而朝廷对于这些人,除了个别罪大恶极的人,都是选择了原谅,对于造反的事情既往不咎。 今天早晨,在朝会之上,皇帝便对着诸位朝臣询问治理江南道水灾的方法,早有准备的杨钊拿出了自己写好的折子,皇帝看过之后,满意的笑了笑,将折子与其他大臣们的折子放到了一起,宣布退朝。 深知皇帝性情的杨钊知道,皇帝的那一笑大有深意,他更是知道,皇帝一定会选择自己,去往江南道赈灾。 长安城的勋贵们,平日里都喜爱玩弄些什么,有人爱斗鸡,有人爱美人,有人爱娈童,有人爱古玩。 杨钊平日里最喜爱的便是自己养的一只鸟,准确的说是南面有人给自己送来的一只鹦鹉。杨钊在初次见到这只鸟的时候,便十分喜爱,破天荒留下了这只鸟。 他从不教这只鸟什么语言,只是平日里将这只鸟放到笼子当中,有时候心情好,便会放它出来,见见外面的天地。 今日便是如此,杨钊从一旁仆人拿着的笼子当中,将鹦鹉拿了出来,放到自己的肩头,手中拿着一些果实,喂给它。 鹦鹉也不怕人,杨钊喂给它东西吃,它便吃。 杨钊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你们都下去吧。” 杨钊毫无征兆地赶走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仆人,而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了句,“出来吧。” 院子当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来人一身黑衣。 杨府死士。 曾经次杀过无数次王逸的杨府死士。 “见过爷。” 杨钊嗯了一声,随即问道:“怎么样了。” 来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仿佛一位臣子在臣服一位君王。 “我们派出的陵江七雄虽然将王逸拦在了陵江之上,却是没能彻底杀了他。” 杨钊微微皱眉,神情有些不喜。 对于王逸离开长安城,去往幽州的事情,杨钊从未放下,任何出自幽州的人都不可能放过,更何况一个在锦衣卫任职的王逸。 纪纲不在,卢忠更是不可能走出长安城,那么此时便是最好的杀掉王逸的机会。所以,杨钊便派出了自己手下豢养的死士,想要将王逸杀死。 但是王逸毕竟是皇帝指定去往幽州祭奠阵亡将士的人选,并不能大张旗鼓的杀掉他,只能暗中刺杀,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 杨钊手下的死士便派出了杨氏一直暗中资助的陵江七雄,让他们杀死王逸。 其实如果没有贾诩与丁教主的出现,那么王逸真的可能被他们杀死。但一切都怕那个意外,贾诩的出现算是打破了他们想要杀死王逸的企图,还让陵江七雄损失惨重。 死士将一切都汇报给了杨钊,这让本来心情不错的杨钊十分生气,心情更是冷到了极点。 杨钊从未忘记王逸的存在,相反杨钊很看好王逸,一个可以在长安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年轻人,不多。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注定是敌人,杨钊都有可能收下王逸,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从练武道心智,王逸已经让这位纵横大明官场的杨大人有些钦佩。街道刺杀,朝会散去后的闲谈,皇位争夺,两个人交手了无数次,皆是平手告终。虽然这里面王逸并不是单独与自己过招,但是杨钊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自己身后的势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来人始终跪倒在地,不敢抬起头看向家主,毕竟自己这些人在王逸小子的事情上,做的不好。 “呵呵。” 杨钊没有动怒,反而是有些高兴,喃喃道:“这样才有趣啊,要是那么早死了,便证明老夫看走眼了。”59书库 来人听见家主的言语,将自己的头低的更深了,不敢看家主。 杨钊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死士犹豫了一下,“爷,王逸怎么办?” 杨钊看了一下北面的方向,轻声说道:“先不去管了,你们现在陪着小姐去将那本书的下半卷拿到手里,王逸那里派人盯着便是。” “可是,爷,王逸那小子在青山城附近失踪了,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走入一片树林,可是当我们的人走进树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王逸的半点踪迹。” 杨钊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来人快速回答道:“爷,前几日不知道为何顾恺之与那梁王府的赵安打了一架,就在青山城附近,王逸去的地方有距离那两位太近,我们的人并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跟在王逸身后,这才。。。。。” 后面的话死士没有说出口,杨钊有些心烦,当即便想要亲自走一趟幽州,将王逸击毙算了。但是念头一处,便被杨钊抛出了脑后,毕竟江南道的事情重大,这关系到自己身后的杨家,能否走出庭州,也是自己在大明朝堂上,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 “罢了,你们就守在那片树林之外,同时联系各处的杨家死士,密切注意王逸的行踪,一又消息,便要告知我,最近我要去一趟江南道,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 “是。” 王逸自从知道自己能否走出西山村的关键在陆离之后,便在第二天一大早做好了早餐,蹲守在陆离的房间外面。 随着吱呀一声,陆离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早早就蹲守在这里的王逸立即端着早餐,来到陆离的身边。 “陆小姐,请用早饭。” 刚刚打开房间门的陆离被王逸的行为吓了一跳,这个家伙来到这里可是有些日子里,想今天这般主动献殷勤的行为可是第一次。 陆离看着王逸人畜无害的笑容,尝试性的拿起一张烧饼,朱唇轻启,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陆离便拿着烧饼,说道:“怎么,你有事情求我?” 王逸嘿嘿一笑,摇摇头,急忙说道:“哪里的话,我这是看见陆小姐平日里太辛苦,犒劳一下你。” 陆离伸出手,反驳道:“别,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你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吧。” 王逸听见陆离这般说话,要是再不说出老汉对自己说的话,那便没有了机会。 “是这样的,陆小姐,你师父说了,我要是想离开你们这村子,完全由你决定,所以我。。。。。。” “哦。” 陆离点点头,她算是明白了王逸这小子为何对自己这般的献殷勤,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那你等着吧,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你就可以离开了。” 王逸一听,离开西山村指日可待呀,并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般困难。 “那么请问陆小姐,您什么时候心情会好呢?” 陆离笑了一下,“永远不会,你放弃吧。” 说罢,也不理会王逸,直接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出去。王逸皱皱眉,陆离这般做法,是不准备让自己出去了? 但是幽州法事已经耽误不得,本来自己在路上因为陵江七雄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师父,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还有那本被老头子师父看重的医圣手札,到底在哪里。 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但是王逸知道自己要是一直待着这座村子里面,那么寻找医圣手札则是遥遥无期,无从谈起。 一想到这里,王逸便苦着脸,拿起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化悲愤为食欲,将自己做的早餐全吃掉了。 不过既然陆离这条“路”走不通,那么王逸便要再次逃走,也不管那个老汉能不能拦下自己,他总不能一直看着自己,不去做别的事情吧。 去意已决,久留无益。 王逸接下来的那几天便开始策划逃跑的事宜,既然要逃跑,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要摸清楚那个老汉什么时候会不在村子里面。 只要老汉不在,那么单凭这些武功都不会的村民自己想要逃跑,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自己逃跑了出去,在去往北盟所在之地,找到医圣手札,那么自己便可以返回自己的家乡,幽州。也可以去老头子那里结束自己的任务,算是还了老头子将自己变为二平宗师的报答。 喜欢小太岁请大家收藏:()小太岁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四十七章两难 等到一切事情做完,王逸便可以返回长安城,继续练武,等到时机成熟,找到当年幽州案的所有幕后之人,尽数杀死,为死去的齐王府众人与幽州百姓,报仇雪恨。 王逸为了逃跑,便开始主动接进老汉,观察他每天的做事规律。陆离在那天早晨之后,王逸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身影,但是王逸悲苦的生活依旧没有结束。 还没有等王逸去找寻老汉,老汉便开始拉着王逸放羊。 老汉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来到王逸的房间,叫醒王逸,然后带着还未睡醒,有些晕晕乎乎的王逸,一起出去放羊。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西山村的百姓经常会看见村长带着一个外乡人,在乡间小路之上,来来往往。 王逸本意是想着接近老汉,找到他松懈的时刻,方便王逸逃走,但不是这般每天被老汉拉着,去无聊的放羊! “喂喂喂,小子别发呆,羊都要跑走了。” 大树下,姚老汉抽着烟杆,对着不远处,坐在石头上,双手拄着脸的王逸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王逸虽然嘴上很不耐烦,但还是站起身,手中的鞭子被他在空中挥舞,王逸走到那只即将消失在他们两人视野当中的山羊,将其驱赶了回来。 现在王逸的身上再也看不见厚重的锦衣,因为现在早就到了春天。 春风吹皱春水,人间绿意更浓。 绿意不单单显现在绿草之中,就连那些在秋冬之际,掉落叶子的老树,现在也是重新冒出了不少的嫩芽。 如此一来,青山绿水。 青山妩媚,绿水诱人。人间一片好光景。 这也是姚老汉能够放羊的主要原因,要是没有了青草,羊吃什么! 只是可惜,在青山之间,王逸依旧苦着脸,思考着如何逃走这个村子。 放羊讲究一个细水长流,万万不可以将羊群放到一个地方,让它们将这个地方的青草全部吃掉,这样一来,明年这个时候,在这里便不会再长出多少的青草。 长此以往,一个地方不再长出青草不可怕,要是整片青山都是如此,那么便会出现大问题。 王逸继续驱赶着羊群,来到下一个地方,姚老汉继续跟在身后,时不时看向周围的景色,满意地点点头。 王逸走了一会,便听见了一阵流水声。王逸心念一动,快走几步,将羊群驱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一股泉水自山上缓缓流下,不急不慢,汇入山崖下的河流当中,伴随着河水,流向远处,滋养四周沿岸的百姓。 “嗯,不错。” 姚老汉破天荒说了句话,对着这股山泉,赞美不已。 王逸掏掏耳朵,双臂环保,对此毫无感觉。王逸平日里也看过不少文人墨客对于山间美景的描写,但他对于这种牙疼般的描写一向不感冒。 姚老汉看了一眼抱着双臂的王逸,摇摇头。他亲自走到山泉之下,将烟杆熄灭,别在腰间,伸出一只手,轻轻拂过泉水。 王逸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头要做什么?莫 不是想不开,想要自杀,再给自己找个好地方? 瞥了眼羊群,便坐到大树旁边,开始练武,调息自己的内力。也不避讳姚老汉,反正这老头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这点武艺,老头可能也看不上。 姚老汉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大树下练武的王逸,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泉水的对面,仰着头,从下面静静看着山泉流淌。 抛去剑术与层出不穷的招式,王逸现在武道一途之上,最缺少的便是内力与体魄。内力一事,被王逸的师父,鬼谷老人,强行提升到了二品宗师的境界,有些类似于拔苗助长,但是王逸依旧欣然接受。 为何? 修炼一途,王逸被人打碎了自己的长生桥,想要通过修炼获得力量,而去报仇,只剩下一句空话。 那么自然武道一途,成为了王逸现在生存下去的本领,也是他现在心里的头等大事。 内力与体魄一事,王逸一直没有放下。现在王逸要做的便是如何将那股被老头子灌输的内力纳为己用,在这一点上,陆离那些要求王逸试吃的药丸可是帮助了王逸的大忙。虽然不知道陆离的那些药丸由什么制作而成,但是王逸现在的内力已经逐渐趋于稳定,不在王逸的体内乱窜。 唯独这体魄一事,王逸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可以提升。为何王逸这般看重体魄,全然是因为只有体魄提升了,王逸才可以更好的踏入一品境界,在江湖上立足。 就好像一个湖泊,它最大的容量可以装下十斤的泉水,那么这个湖泊想要装下二十斤的泉水,便需要扩大自己,才能够承受着二十斤的泉水。 按照道理来说,王逸现在的体魄比一般的江湖人士都要强上一些,在那座山谷之中,王逸平日里除了读书,每天都会练习杀人技巧,这体魄自然会强上一些。 在逃出那座山谷之后,接受了鬼谷对于碟子的训练,体魄更上一层楼。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让王逸成为一品宗师。 王逸现在希望的便是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内力彻底稳定下来,可以形成一口气,在自己体内,不断流转。 体魄则是现在王逸最为伤脑筋的。 春天的到来让久住在皇宫里面的老皇帝有些开心,虽然前段时间三个儿子做出的混账事情让这位老皇帝很不开心,但是能够选出一位继承人,老皇帝还是很满意的,以至于今天老皇帝带着贵妃娘娘,一同出游。 不同以往,此次出游,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有几辆马车,载着老皇帝与贵妃娘娘,前往一座寺庙。 能够存在于长安城附近的寺庙,只有一座。 鸡鸣寺。 心情好,自然要与人分享,老皇帝现在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位,自己的恩师,三朝元老,姚道衍。 至于贵妃,自己的女人从来不要参与到朝政当中,只要平平安安的,老皇帝便很开心。自己每天在朝堂之上,被人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被人喊“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怎么可以,自己可是与她约定过,白头到 老的,要不下次回宫下旨,让那些太监改口,喊万岁。 这个念头一处,老皇帝便摇摇头,轻轻拍拍自己身边贵妃的纤手,要是这般做了,那些御史言官的折子可能就填满御书房了。 高力士一个家奴,没资格。 想来想去,整座大明王朝,老皇帝自己感觉有些孤独。 “皇上。” 身边的美人娇嫩的喊了一声,老皇帝缓过神来,拉着贵妃的小手,柔声说道:“玉环,怎么了。” 贵妃娘娘抽出被老皇帝拉着的手,轻轻揉了一下,“皇上,臣妾的手疼。” 老皇帝哈哈一笑,玉环这是怪罪朕没有理会她,只顾着想事情了。 “玉环,来,让朕给你揉揉就好了。” 说罢,老皇帝便身子向前,拉过贵妃的手,放到自己怀里,顺势一把拉过贵妃。贵妃娘娘一个弱女子,哪里比得过老皇帝,直接倒在了老皇帝的怀里,撅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撒娇,“陛下,还有人呢。” 老皇帝轻轻拂过贵妃的秀发,眼神里满是宠溺与温柔,“不怕有朕呢,谁敢多言一句?” 老皇帝说到此处,故意声音很大,暗示着马车外面的随行人员不要多言。 跟在马车的高力士听到老皇帝的言语之后,微微一笑,对着跟在马车周围的太监宫女摆摆手。这些太监宫女识趣地有些远离马车,高力士一个箭步来到马车之上,接过车夫手中的缰绳,将车夫扔下马车,亲自为老皇帝驾驶马车。 能够让这位老宦官亲自驾驶马车的,可能也就是当今的皇帝了。 日过天空,老皇帝一行人便来到了鸡鸣寺。 马车走入鸡鸣寺的后院,老皇帝在高力士的服侍下,走下马车,随后对着马车之中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贵妃娘娘抱了下来。 后院之中早有小沙弥在此迎接皇帝,见到此景,纷纷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佛经。 老皇帝抱下贵妃娘娘之后,拉着贵妃娘娘的手下,旁若无人的向着自己记忆中恩师的房间走去。 根本不用身后的小沙弥带路,轻车熟路,来到恩师的房间外,只是不想,在恩师的房间外,还有一个小沙弥,驻足等候。 “见过施主。” 老皇帝轻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打开窗户的房间,轻声问道:“小师傅,不知道你在这里挡住朕的去路,是何用意?” 小沙弥念了一句佛号,而后说道:“施主,道衍大师说了,今日会面,只允许您一人进入,至于这位女施主,只能去往大殿等候。” 老皇帝心里有些不喜,自己今天心情很不错,想起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恩师这里,看望恩师,不曾想今日来到这里,却是被恩师这般对待。 要是答应了恩师的要求,且不说自己皇帝的威压哪里去了,就说自己的女人,自己都保护不了,岂不是废物一个! 但是不答应恩师的要求,那么自己便见不到恩师,如此一来,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孤家寡人 春风吹过鸡鸣寺的庭院,也吹过老皇帝的心上,微微泛起波澜。 “小师傅,真的不可以将朕的贵妃带进去吗?” 老皇帝面色有些阴沉,一旁的贵妃娘娘看见皇帝的样子,便知道皇帝动了真怒,急忙开口劝道:“皇上,臣妾先去大殿祈福,您先去见道衍大师。” 说完,不等皇帝反应过来,贵妃娘娘直接挣脱皇帝的手,捂着自己的脸庞,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老皇帝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离去,便想要前去追赶,却是被一个声音打断,“慢着。” 小沙弥听到声音之后,急忙转身,对着房间说道:“道衍大师。” “嗯。” 随着声音的响起,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姚道衍身着黑色僧袍,拿着一转佛珠,自房间里面走出。 “见过陛下。” 姚道衍神色平静,面对盛怒的皇帝,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刚刚不让贵妃娘娘进入房间的人不是他一般。 即便是有些生气,龙颜震怒,皇帝面对自己的恩师,还是尊敬,“老师。” 姚道衍点头示意,摆摆手,让小沙弥退下,有些话,外人听不得。 “陛下是要走走,还是来这房间里面?” 姚道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间,又指了指远处尚有些春意的庭院,院子中的那棵梨树,枝叶冒出绿芽。 “走走吧。” 皇帝今天穿的便装,一身的锦衣,看上去有些富家翁的样子,走在鸡鸣寺当中,一些刚刚入寺庙,还没有见过皇帝真颜的小和尚都有些好奇,能够让鸡鸣寺的道衍大师亲自陪同的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陛下今天不怪罪老和尚那般行事?” 姚道衍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皇帝,平静问道。 皇帝闻言,停下脚步,双手负后,眯着眼,看着眼前从自己启蒙开始,便教授自己知识的恩师,忽然有些陌生。 “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皇帝并没有回答姚道衍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皇帝并不喜欢主动权在别人手里,即便是自己的恩师也不行。 深知陛下性格的姚道衍微微一笑,手中佛珠转动得更快了一些,“当年那个女子进入后宫的时候,困难重重,陛下曾经来到老和尚这里,询问老和尚有没有办法。” 姚道衍将佛珠拿到身前,坐在了一旁的栏杆之上,继续说道:“陛下可还记得老和尚是如何回答的。”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当时先生说,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得到回答的姚道衍笑容更加灿烂,“陛下记忆力是真的好,这般小事都还记得。那么老和尚想问问陛下,最后的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 还用问吗,现在玉环住在玉华行宫自然就是答案。可是最为老和尚的学生,皇帝知道姚道衍这般询问自己,自然是有着他的道理。 忽然,皇帝想起一件事情,当年玉环入宫的时候,自己的母后尚在,作为原配的夏皇后被自己废除,后宫之主的位置空 悬了许久,而玉环又在妙欲庵多时,自己始终不能将玉环接入宫内。 便动了立玉环为皇后的心思,可是自己刚刚与母后说完,哪知道母后直接破口大骂,说那女子乃是红颜祸水,狐狸精,大明王朝的皇家万万不可让这等女子进入宫里。 这就导致皇帝与太后的关系一度紧张,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关于册立皇后的折子直接填满了御书房,反对的居多,赞同的只有杨钊一人。 后来,皇帝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到自己的恩师这里,询问姚道衍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姚道衍只给出了这八个字。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至于其他的,老和尚什么都没有做,就连当时太后私底下托人来询问老和尚给皇帝说了了什么办法,要如何应对。 老和尚直接一句话将太后打发了回去。 “你一个快死的人,还理会身后事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在临死之前,与自己的儿子彻底分裂,以至于最后连陪送太庙的机会都没有,还是想连皇陵都进不去。” 气的太后直接将自己房间之中的所有名贵字画古玩,尽数砸烂,发泄自己的愤怒。 作为太祖给自己儿子留下的三朝元老,姚道衍,太后出了尊敬还是尊敬,即便是这般近乎辱骂的言语,自己也是无济于事。 最后太后也是有些无奈,直接去往那个时候还是袁天罡执掌的钦天监,询问国运与那个女子的命数。 只是可惜,当时的袁首座在见到太后时,只说了一句,“臣观太后娘娘命数,为数不多,太后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后事吧。” 气的太后直接离开钦天监。但是作为儿子,从来都是孝顺自己母后的皇帝不知道何时知道了这些消息,再也顾不得与母后生气的事情,直接来到太后的寝宫,陪伴着太后,并且吩咐人去寻找袁首座。只是可惜,从那以后,袁首座也是消失不见,钦天监这才到了袁首座弟子的手里。 皇帝没有办法,又来找自己的恩师,姚道衍。姚道衍直接闭门不见,说是自己要参悟经文,百日之内,任何客人都不见,即便是皇帝,没有紧急的大事,也不见。 自此,皇帝才明白了为何当时恩师送给自己那八个字。 回到宫里,陪伴自己母后走完最后一程。宫里便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自己迎接玉环入宫。至于那些大臣,只要不是册立皇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个女子进入了宫里。 “自然是好的,玉环入宫。” 老和尚点点头,从栏杆之上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着,皇帝虽然摸不着恩师要做什么,但也只能跟在恩师的后面。 两人走过后院,直接来到了鸡鸣寺的大殿当中,一尊尊佛像,金光熠熠,栩栩如生。 鸡鸣寺虽然是皇帝下旨建造,平日里来往的人都是些勋贵或者大家闺秀,但周围的村民还是有些的。 更何况,一些勋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根本不信这些佛陀,更多的是信任自己手中的这把刀。 这样一来,除了那些家眷与村民,鸡鸣寺便 无人再来。 今日来到鸡鸣寺,皇帝没有大张旗鼓,不过是微服私访,所以大殿当中,跪拜佛像的,也只有几个人。 姚道衍右手拿着佛珠,指着前面一个跪倒在地的夫人,对着身边富家翁模样的皇帝问道: “陛下以为这位夫人的跪拜有没有用?” 老皇帝双手负后,一股气势从老皇帝身上散发而出,“自然是没有。” 姚道衍微微一笑,“那陛下可否告诉老和尚,这位夫人知不知道这般跪拜没有用。” 皇帝微微皱眉,他并不知道这位夫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朕不知道。” 姚道衍听到皇帝的回答,摇摇头,显然是不满意皇帝的回答。 “陛下,如果您连自己的子民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大明的未来何去何从呢?” 皇帝双手不在负后,而是立在身体两侧,姚道衍继续说道:“陛下来到鸡鸣寺,无非有两点。其一,便是陛下想念老臣,想要知道老臣的身体如何。更加直白点说,陛下想要老臣死在您的前面。” 此言一出,饶是皇帝这般城府极深的人也是喘着粗气,面色阴沉,咬牙说道:“不错,恩师当真是了解朕。” 姚道衍说的不错,此行皇帝真的是来打探姚道衍的身体情况,因为他想要姚道衍死。 为何? 皇帝与姚道衍做了多年学生和先生,他深知这位被自己爷爷留给自己的“帝师”有多恐怖,皇帝也知道,自己的那三个儿子有多么的不堪。 自己在位的时候还好,要是自己西去,那么这位“帝师”,自己的那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人可以掌控这位“帝师”。 姚道衍听到皇帝承认了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欣慰的笑了笑,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位和尚摆摆手。 门口的两个和尚很识趣地赶走了大殿当中的所有人,并且关上了大殿的门,这座大殿之中,只有这对师徒,这对君臣。 “其二,陛下是想要询问一下,老和尚选定何人为自己的继承人。” 接连被说中心思的皇帝,面色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他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而姚道衍却是像没有看到皇帝的面色一般,继续说道:“先生多年来对待陛下严厉又苛刻,即便是陛下做的那些让先生满意的事情,先生也没有说过半句夸奖陛下的话。” 皇帝此时站在那里,现在的皇帝,仿佛不再是一个君王,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听着自己先生教诲的学生。 “陛下,其实前段时间三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都来找到过先生,可惜先生皆是闭门不见,不去调和他们,任由他们自己去挣,去抢。” “本以为陛下会在三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后,会下旨杀掉失败的两个人,但很可惜陛下没有。” “先生既欣慰又失望。陛下作为父亲,不忍心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这是极好的。但最为一个君王,陛下还不够狠。” “陛下,孤家寡人不是白叫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三匹马 鸡鸣寺的大殿之中,阳光撒进大殿,照耀在皇帝的脸上,但是照不进他的心里。 姚道衍在就不见了踪影,留在此地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刚刚姚道衍说的话,仿佛还在自己的耳边,皇帝此时坐在蒲团之上,面对着普度众生的佛陀,不知道想些什么。 鸡鸣寺的后院之中,贵妃娘娘在一位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院落当中休息,等待皇帝回来。只是皇帝没有等到,却来了一位老和尚。 “见过贵妃娘娘。” 姚道衍脚上蓝色布鞋,手中佛珠不停转动,对着贵妃娘娘行礼。 此生只见过老和尚一面的贵妃娘娘可是记住这位“帝师”模样,急忙起身行礼,对着姚道衍问好,“见过道衍大师。” 身旁的太监宫女纷纷跪倒在地,连贵妃娘娘都要行礼的人,他们可是连看都不敢看的。 “贵妃娘娘客气,可否容老和尚与您说几句不为外人知道的话?” 姚道衍笑着指了指身边跪倒的太监与宫女,贵妃娘娘点点头,让这些內侍退下。 內侍退下之后,姚道衍一言不发,而是看着贵妃娘娘身后,留下的一个宫女。 贵妃娘娘何等聪敏,直接说道:“先生放心,桂枝从小便在我的身边,可以信得过。” 姚道衍右手端在身前,淡淡说道:“贵妃娘娘要是想要这位与娘娘情同手足的宫女明日早上尸体被人仍在乱葬岗里面,自然可以。” 此言一出,贵妃娘娘神色巨变,只好让这位从小便跟在贵妃娘娘身边的桂枝,离开自己的身边,去往外面,看守着大门。 送走所有人后,贵妃娘娘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姚道衍也没有前行一步,两个人呢便隔着不远的距离,谁也没有动。 实际上,按照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来说,杨钊与杨家所做的一切,与姚道衍谋划的大明国运,没有一丝的关系,也谈不上任何的交集。 即便杨钊与贵妃娘娘皆是知晓姚道衍的存在,也从没有见过这个老和尚。相反,杨钊与贵妃娘娘一直在老和尚的心里。 “不知道先生想要与本宫说些什么?” 贵妃娘娘自然有些贵妃娘娘的骄傲,素手拿起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朱唇轻启,细细品尝。 姚道衍微微一笑,花白的胡子随着春风摇摆,“老和尚此次前来,只是想问问贵妃娘娘之后的打算?” 贵妃娘娘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先生这话说的便有些不对了,本宫是皇上的女人,一切自然是皇帝做主。” 姚道衍先前一步,从门口处走到了桃花树下,看着树上刚刚冒出的新枝,想来今年是见不到桃花盛开了。 “贵妃娘娘先别急着说老和尚不对。老和尚问的是当杨家最后与皇家发生矛盾的时候,贵妃娘娘如何自处?” 贵妃娘娘眯着眼,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个在暗地里纵横大明多年的老和尚。太祖封梁王的时候,有他的谋划。最近的江南道难民一事,要说姚道衍没说出手,贵妃娘娘是一点也不信的。 谋划儒家,逼迫郑怀先隐居,暗中支持龙虎山,以应对有清灵道人存在的武当山。借着大魏余孽的事情,实行灭佛之举。大明四大将军的败亡,关天南三十年没有进京。。。。。。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有些事情,就连贵妃娘娘尚未入宫的时候,也不知道幕后之人便是姚道衍。 黑衣老和尚,帝师,被皇帝尊称为先生,太宗的托孤之人。 如果说在太后死后,贵妃娘娘除了皇帝之外,还有惧怕的人,那么眼前这位姚道衍,可以说的上是第一个。 “本宫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贵妃娘娘决定反客为主,不去回答姚道衍的问题。 姚道衍好像早就猜到了贵妃娘娘会这般回答自己,又问道:“那么当皇上想要杨御史死的时候,贵妃娘娘是看着呢,还是会出手?” “你。。。。。。” 贵妃娘娘被姚道衍的问题气的不轻,第一次站起身子,指着姚道衍,大骂道:“你放肆!” 姚道衍却是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顾自说着,“民间有句说法,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的便是女子出嫁,以后娘家的事情便与自己再无半点关系。娘娘,这句话要记得啊。” 说完,姚道衍走到贵妃娘娘的面前,将自己手中的佛珠轻轻放到石桌之上,离去。 “娘娘,如果有一天一条白绫放到你面前的时候,就拿出这串佛珠吧。老和尚恳请贵妃娘娘能够为那个住在宗府里面的孩子,在适当的时候说上那么一句话,老和尚拜谢。” 东方鱼肚白,西山村。 王逸今天早上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当他端着自己做好的早餐,来到陆离房间的时候,陆离并没有在房间当中,之后王逸便被姚老汉拉着去放羊。 王逸有些无聊的走在山涧,姚老汉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前面五只羊边吃边走。 来到昨天发现的山泉,山羊自己便主动去找寻吃的,姚老汉依旧观察着山泉,半句话也不说。王逸早就习惯了姚老汉的不说话,直接坐下,调息自己的内力。 可是今天不一样,在王逸调息自己内力的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姚老汉突然发话,“小子,你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王逸睁开双眼,发现姚老汉正看着自己,“我?” 姚老汉没好气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难不成还有别人?” 王逸挠挠头,站起身子,来到姚老汉身边,问道:“村长,要我做什么。” 王逸对待姚老汉的态度就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没办法,真的打不过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汉。 姚老汉指了指前面的山泉,在山泉的中间不知道何时被人放置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位于山泉水流淌下来的位置。 “坐上去。” “啥?老头,你疯了吧,那是人干的事?” 王逸连连摇头,摆明了不去。虽然王逸对于姚老汉吩咐的事情会去做,但是这不意味着王逸会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 “死不了,跳下去吧,只要你可以在上面待一个时辰,那么今天你便可以不用放羊了。” 姚老汉也不勉强王逸,直接说出交换的条件,让王逸自己选择。 王逸稍稍向前走几步,抬头望去,一条“银河”从天穹之下落下,声势浩大,震耳欲聋,让人望而却步。 “村长,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我去选择放羊,不下去好不好?” 姚老汉如往常一样,从自己的腰间拿出烟杆,点燃之后,云烟四起,“不好。” “啊!” 王逸大喊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不去不去,那下面能够待人嘛,泉水从山下下来,直接砸在石头上,我要是上去了,就我这小身板,还不直接死翘翘了。” “嗯。”姚老汉还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样一来,王逸更难过了,看姚老汉的样子,自己应该是逃不过了。 “村长,要不我。。。。。。” 砰然一声,王逸整个人被姚老汉直接一脚踢了下去,落到泉水当中。 姚老汉完全不担心王逸会出事,一个二品宗师,能有什么事情。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岸边,王逸从水里面伸出自己的脑袋,对着姚老汉大喊道:“村长,我们不是在商量吗,你怎么直接动手!?” 姚老汉呵呵一声,直接一脚踩在王逸伸到岸边的那只手上。 当王逸再次出现在水面上的时候,“老头,我日你大爷,你等小爷上去的,我不把你祖宗的骨灰扬了,小爷和你姓。” 姚老汉站在岸边,看着痛骂自己的王逸游向那块被自己昨夜放到泉水中间的大石头,“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奋力游向大石头的王逸现在只有一个念想支撑着他,一定要扬了姚老汉祖宗的骨灰! 在幽州边境,冀县附近,有一男一女骑马来到了这里。 冀县距离凉州半日路程,距离幽州,一日路程。 在到达冀县附近的时候,一男一女选择了走路,不再是骑马。 “终于到了,老子屁股都要磨出茧子了。” 丁一修牵着马匹,看着冀县城门处的人来人往,发出一声感慨。 红玉看了一眼丁一修,冷冷说道:“上次在庭州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过了。” “切,一个娘们儿,你懂什么。” 说完,丁一修直接跳起,落到一旁,手中的陌刀更是挡在自己的头顶。 “噗。” 只见刚刚丁一修牵着的马匹不知道何时别被人看去了马头,此刻已然倒在地上,滚烫的血液溅射到了丁一修的脸上,在他的刀上,更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三道淡淡的划痕。 丁一修拍拍自己的胸膛,怪里怪气地说道:“我说红玉姑娘,不至于的吧,这可是我买的第三匹马了,上次在庭州,你就杀了两匹马。” 红玉瞥了一眼装作害怕的丁一修,“你要是管得住你的嘴,那么你的钱袋子就不会遭殃。” 第二百五十章少盟主的死 丁一修与红玉很早便从长安城出发,但是为何现在才来到冀县呢? 他们被內侍监派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要杀的人是谁,只是接到消息,让他们两人结伴北上,先是去到庭州境内待了好几天,与內侍监的探子接触了很长的时间,更是与那些內侍监的杀手,等到二月月底的时候,两个人才被人派到冀县这里。 在城门处,红玉懒得理会丁一修,直接牵马入城,只留给丁一修一个婀娜的背影。丁一修完全不介意红玉对自己的态度,自己一路上太无聊,有红玉在一旁,自己还有点乐趣。 右脚轻轻踢一下自己的陌刀,将其横到自己的肩头,跟在红玉的身后,走进冀县的城门。 由于有着內侍监的存在,各种文书都已经准备好,两个人一路之上畅通无阻。进入冀县之后,两个人按照与內侍监的约定,来到了一处药铺,这里就是內侍监在幽州附近的一处据点。相比较于锦衣卫,钦天监遍布全国的势力据点,內侍监的权利在出了长安城之后,大打折扣。所以在大明北部的幽州,內侍监也只有这一个据点。 西山村。 王逸起床之后,早早就去了陆离的房间外面,他今天没有做饭,由于前几天王逸做完早饭之后,陆离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导致那天的早饭全被王逸扔掉了。 看着房间门口处王逸自己摆放的花盆,那是王逸为了判断陆离回没回到自己房间而特意摆放的。 花盆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一直摆放在原地。 微微一叹,王逸垂头丧气地走向大门处,他知道自己距离离开西山村又远了一步。 王逸走到大门处,回过头看了一眼院子,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推开院子的大门。 忽然,吱呀一声,院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逸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当中。陆离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陆离低着头,似乎痕累累,被小梅搀扶着,缓缓走进院子。 进了院子,小梅与陆离都是看见了正要外出的王逸。王逸见到陆离憔悴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这是怎么了,陆小姐?” 陆离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不愿意说些什么,一旁的小梅对着王逸歉意说道:“公子,我家小姐身体不佳,请不要打扰了。” 王逸听到小梅这么说,只好让开道路,让她们两个人先通过。 在陆离与小梅经过王逸身边的时候,王逸大吃一惊。陆离已经憔悴到了香消玉殒的地步,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丝,双眼红肿,布满了血痕,就犹如一盏在大风当中即将熄灭的油灯,岌岌可危。 王逸愣在了当场,几日不见,陆离这样一个可爱,心地善良的美丽女子,宛如一个老妇人,身上有一种濒死的枯槁。 “怎么回事?” 王逸皱着眉,看着陆离的样子,再也没有自己当初见到陆离的那种清灵。 小梅神色有些悲伤,呢喃低语道:“姑爷死了。” “什么?”王逸有些搞 不懂,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姑爷,还偏偏死了。 小梅看着王逸惊呼的样子,解释道:“是北盟的少盟主,与我家小姐情投意合,两小无猜,本来都准备成亲了,可是谁知道。。。。。。” 王逸听到有些着急,直接上前一步,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住陆离的手,问道:“谁知道他死了?” 伤心欲绝的陆离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微微点头。王逸倒吸一口冷气,“死了?是病死的,还是。。。。。。” 小梅看着小姐的样子,心里有些抽搐,轻声道:“是被人发现躺在路上,直接死了。身上有一处剑伤,多处刀伤。” 陆离被人提及伤心之处,玉容青白数变,直接就要倒在小梅的怀里,好在小梅眼疾手快,急忙扶住要摔倒的陆离。 拄着陆离纤手的王逸也是被陆离的反应有些吓到了,帮助小梅辅助陆离。走上前去,王逸发现陆离脸上笼罩了一层青黑颜色。 “这可怎么办?” 王逸也是慌了神,自己只会一些武功,即便是饱读诗书,也有不少的经文讲过这些事情,但当书上的东西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也是不知所措。 “快帮我将小姐放平,小姐气急攻心,悲伤过度。” 小梅毕竟跟随陆离多年,长时间的熏染之下,也是略微懂了点医理。王逸闻言,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将陆离放到衣服上。 小梅府下身躯,轻车熟路的从陆离的怀里拿出来一包银针,在陆离的身上接连插了数处穴道,推宫过血,最后又用力掐着陆离的人中。 陆离脸上的黑色渐渐散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眼神有些迷茫,看着眼前的小梅,想起伤心的往事,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小梅顾不上王逸在身边,抱着小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王逸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哭泣的陆离,眼神中有惋惜,有安慰。 “陆小姐,虽然天气渐渐变暖,但现在还是有些凉气的,你刚刚心神打乱,牵连了自己的气机,还是先去房间里面休息一会吧。” 陆离先是谢过王逸的好意,本来还想道声谢的,只是自己受到的打击很大,实在是有心无力,与小梅匆匆离去。 王逸目送陆离回到房间之后,照常来到姚老汉的房间,敲敲门,只是可惜今天姚老汉好像不在房间里面。 这么说来,自己今天自由了? 心情很愉悦,就连刚刚陆离身上发生的事情,带来的些许悲伤,也消失不见。王逸脚底生风, 走出大门,刚准备潇洒一番,就听见有人说道:“小子,你要去做什么?” 听着姚老汉熟悉的声音,王逸的脸上先是闪过愤怒与失望,而后转过身,笑呵呵跑到姚老汉身后,轻轻为这位老汉捏肩捶背。 “自然是去找村长,小子还能做什么。” 姚老汉呵呵一笑,瞥了一眼心口不一的王逸,“不是想着办法去逃跑?” 王逸义正言辞说道:“绝对 不是,村长与我相处多日,还信不过小子?” “不信!” 回答的干脆利落,让我给姚老汉捶背的手停在了半空。 姚老汉看着吃瘪的王逸,心里畅快了不少。 王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村长,刚刚陆小姐。。。。。。” “你是想问我看没看她?” 姚老汉好似早就猜到了王逸会这般问自己,直接说出了王逸后面没有说出的话。 王逸点点头姚老汉直接说道:“看到了。” 这次王逸有些发懵,蹲坐在姚老汉的身边,问道:“作为师父,这个时候不应该去安慰安慰自己的徒弟吗?” “有必要吗?老汉的徒弟,我自己知道,年轻人情情爱爱的,伤心几天就可以,陆离从小便命苦。三岁没了母亲,之后父亲也惨死,能够有今天,心智可是比一般人都要强上一些。” “再说那个狗屁的少盟主,有什么用,老汉看他就不爽,以前他来一次,老汉打一次,要不是看在陆离喜欢他的份上,老汉直接送他去见他爷爷好了,一个沽名钓誉,无恶不作,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混蛋,活着做什么。” 王逸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少盟主,但是从姚老汉的话语当中,王逸可以判断出,这个北盟的少盟主人品与做事风格,可能不太好,或者说很差。 王逸挠挠头,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村长,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去放羊。” 姚老汉有些惊讶,今天的王逸怎么变了一个人,往常自己带着王逸去放羊,王逸都会找各种说辞,不是自己头疼,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要不就是昨天羊吃的太饱了,今天需要缓缓,更可气的,王逸有一次还说今天出门看了黄历,说今天不适宜放羊。 姚老汉只差但是没有将王逸打成山羊了。 王逸这么积极是有道理的,因为最忌那一段时间,姚老汉都让王逸去那块位于山泉下面的大石头上运气打坐,以至于王逸现在明显的发现自己的体魄无形之间,强大了很多。尝到甜头的王逸开始期待着每天的修行。 “小子,我们放羊有几天了?”姚老汉从自己的腰间拿出烟杆,装好烟袋,对着身边的王逸问道。 王逸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有半个月了。” 姚老汉嗯了一声,说道:“小子,你可能也感觉出来了,自己的体魄在变强吧。” “是。”王逸直接承认,姚老汉在王逸的认知里面,肯定是一个高手,那么在这样一个高手面前说谎,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不是在想办法进入一品之境?” 王逸今天之所以这么主动,完全是因为在最近一段时间的修行当中,不单单自己站稳了二品高手的境界,还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一品宗师,这让王逸大喜过望。 所以才有了刚刚大门处,主动要求去放羊的言语。 “小子,你要是替老汉做一件事情,我抱你进入一品宗师之境!” 第二百五十一章劝慰 “小子,你要是替老汉做一件事情,我抱你进入一品宗师之境!” 朝阳照耀在姚老汉的苍老的脸庞之上,有些耀眼。王逸现在感觉姚老汉完全就是自己人生路上的贵人,很“贵”的那种。 王逸很激动,搓搓自己的双手,笑呵呵地,就要说些什么。不过,王逸在高兴之余,却是冷静下来,这姚老汉也可以像老头子那般强行提升人的境界? 王逸有些将信将疑,自己在西山的山泉当中确实提升了自己的体魄,也凝练了自己的内力,但是对于姚老汉的说法,还是有些不相信。 “村长,您这话说的有些。。。。。。” “你小子是在说老汉我说大话?” 姚老汉活了这么多年,那里不知道王逸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王逸的脸上表情,便猜到了王逸心里所想。 被姚老汉道破心思的王逸脸上有些发烫,这般被人说出心里所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姚老汉哼哼两声,将烟杆熄灭,“小子,别这么看不起老汉,只要你完成老夫交代给你的事情,再加上你自己身上的底蕴,那么一品宗师,唾手可得。” 王逸在心里权衡一下,虽然不知道姚老汉要他去做什么,但是一品宗师对于王逸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报仇,自己的境界更高,那么把握自然更大一些。 王逸起身,右手抬起,抱拳在前。 “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一生答应下来的几件事情全都做到了,请村长说吧。” 姚老汉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王逸,眼中闪过一些回忆,遥想当年,在山门当中,也有不少与王逸这般一样的年轻人,朝阳升起,大河长流,人生才刚刚开始,所以当时的山门才会让自己那般的留念。 要是山门里面的那些人都如自己这般年迈,老气沉沉,这样的山门消失在江湖上是早晚的事情。 “过几日替老汉送一个故人返回长安城。” 王逸皱皱眉,只是送一个人,怎么会得到姚老汉的这般报酬,看来里面的事情很不简单。 “看来这位故人返回长安城的路不好走啊。” 姚老汉轻轻一笑,点点头,“是不好走,好多人都要他死,唯一的女儿与女婿都被人纠缠着,回不到他的身边。” 王逸看着姚老汉,问道:“那你自己呢?” 姚老汉微微一叹,又拿起烟杆,发愁啊。 “碍于某些规矩,老汉不能出手,所以才要你小子替老夫出手一次。” 王逸闻言,沉默片刻,“那人莫不是罪大恶极?怎么被人这般算计?” 姚老汉摇摇头,“不是,相反我那位老朋友是想为百姓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才会被人惦念,想让他回不去长安城。” 王逸心里有了些想法,但是为了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再次问道:“您的那位朋友在那里?” “凉州。” 王逸从脑海里开始检索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大明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再结 合地点,说出了一个名字。 “严之维?” 姚老汉有些惊讶,看向王逸的眼神满是震惊,但是一想到某些人暗地里给自己说过这小子的身份,锦衣卫诏狱首座,便也说的通了。 “嗯。你小子还挺聪明。” 王逸并没有因为姚老汉对于自己的赞美而开心,相反在猜测道姚老汉的那位朋友是严之维的时候,王逸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难受。 严之维被皇帝派来凉州,调查凉州骑兵用百姓人头冒充北齐探子领取军功一案。这件事情,锦衣卫一直都有过记录的,自己这一路上也在关注这件事情,想来如今大明也有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无他,任何一个熟悉皇帝办事风格的人,结合大明现在的势力分布,都可以看出来,这是陛下与几位亲王的较量。 皇帝要削藩! 虽然这件事情在年关之前便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何不了了之。 那么现在从严之维走出长安城的那一刻,皇帝与诸位藩王的较量算是彻底开始了。只不过藩王势力太多庞大,皇帝要是贸然削藩,会激起各位藩王的反抗心理,从而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朝廷。这样一来本就占据大明兵力七成的藩王们可能会直接将皇帝拉下宝座,到时候皇帝就不一定是现在的李隆基了。 所以皇帝先派出严之维去往梁王这里,探探底子,试探一下各位藩王的态度。 那么当严之维带着自己调查的东西回到长安城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要看严之维查到了什么。 要知道,上折子请求调查这件事情的,可是那位与皇帝关系最好,从小便一起与皇帝长大的御史,晁错。 王逸现在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保证严之维活着回到长安城,而是在权衡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参与了这件事情,那么自己就要从暗处转移到了明处。 这样一来,自己便会面临着许多的危险,且不说那些想要杀严之维的人,当年那些幽州案幕后的那些人,抛去杨钊不说,他们都还在暗处,想要出手对付自己,也是惊险万分。 “村长放心,小子虽然不敢说将严大人安全送到长安城,但是如果村长要是有一天知道严大人额死讯,那么小子一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言外之意,小子要死在严大人前面。 姚老汉点点头,手中的烟杆开始冒出烟雾,“也没必要,要是快死了就跑,没必要陪着老家伙送死。” “这江湖要是年轻人死绝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王逸拍拍自己腰间的长剑与绣春刀,“不怕,村长,我有一剑与一刀,可行天下。” 正在抽着烟杆的姚老汉看着神采奕奕的王逸,破天荒笑了一下,手中的烟杆被他放到腰间,要去放羊了。 这江湖有你王逸,便不是那般的无趣了。由于不去放羊,王逸便整天待在了自己的房间当中,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来到了晚上。 夜里的西 山村有时候会起风,平日里风吹动树枝,宛如吹到人们心里,春风入怀,让人舒心不已。等到第二天起来,看见门前的树枝上,长出不少嫩绿的叶子,心情更是畅快。 可是今夜的风好似变了味道,呜呜不绝,不知道是在哭诉还是在笑,让练功的王逸有些心烦。心烦的王逸推开窗户,想要透一透气。 推开窗户,王逸发现待在房间整整一天的陆离,不知道何时走出了房间,坐在了那颗大柳树下,神情低落。而一直陪伴着陆离的侍女小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逸微微一叹,命苦的女子。 白日里,王逸亲自做了一碗鸡汤,送到陆离的房间门口,他并没有走进房间,王逸知道人在悲伤的时候,往往不愿意见到外人。王逸将鸡汤交给小梅之后,便回到了房间,一直待在里面。 房间的门一响,坐在大柳树下的陆离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王逸。 王逸也在看着陆离,一身的白衣,手臂上缠着黑纱,看上去应该是守灵的衣服。陆离的脸上虽然没有了白日时候那般的憔悴,但是现在脸上更加苍白。 王逸心里一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盘踞在心头,压在王逸的心头喘不上气来。 王逸走到大柳树下,坐在距离陆离不远处的位置,“陆小姐,小梅呢?” “睡着了,忙了一百天,都在照顾我,我便让她先去休息了。” 陆离有气无力地说道,白日的时候,陆离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是没有胃口。 王逸点点头,看着天上的星辰,“陆小姐,天快亮了。” “嗯。”陆离应了一声。 王逸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要安慰陆离,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陆离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要与王逸交谈。 “陆小姐还好?” 陆离点点头,抬头看着王逸,眼睛红肿的吓人,“还好,公子这是不准备再睡会了?” 王逸说道:“不睡了,这几天跟着村长五放羊,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陆离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师父前几天和我说过了,公子下山的权力却是在我手中,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只想着将唐辉的后事处理好,现在公子要是想走便走吧。” 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王逸并没有开心,自己与陆离也算是生活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有些了解,在陆离这么困难的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走的。 “没事,再等几天。” 王逸现在最怕的就是陆离做出什么傻事来,自己要是不在这里,再出点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陆离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王逸会这么回答,但是心思聪慧的她猜到了王逸所想,“公子放心,陆离不会自尽的。” 王逸摇摇头,说道:“不急,村长最近一段时间也有事情交给我去做。” 第二百五十二章桃花 月儿弯弯照九州。 “那公子可要小心,世道艰辛,殊为不易。”陆离有着王逸陪伴说话,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王逸好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多谢陆离小姐,在下会注意的。” 陆离看着王逸的样子,也是知晓了王逸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可能也是一个混迹江湖的高手。 陆离抬头望了一眼即将褪去月色的天空,淡淡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小女子也要去睡了,公子也去休息吧。” 王逸轻轻嗯了一声,虽然自己陪着陆离聊了一会天,但是陆离现在的心情可能还是很难过。陆离起身道别,想要径直离去,就听到身后的王逸说道:“陆小姐,在我临走之前,可否让我去给你的未婚夫焚一炷香?” 陆离闻言,身子一震,转过身来,凄苦一笑,声音低沉,“谢谢公子。” “不必言谢,这几日陆小姐的丹药也是帮了在下的大忙。” 陆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王逸的请求,只是接下来有呆呆站在原地,身影有些萧瑟,模样让人心疼。 “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言语之间虽然是请求,但是却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心疼。 王逸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并没有佩戴任何的兵器,对着陆离说道:“陆小姐等我一下,我去拿兵器。” 陆离歉意道:“公子请去,陆离在这里等着。” 王逸走回房间,拿起放在木桌之上的长剑与绣春刀,挎在腰间,与陆离一起离开院子。 出了院子,陆离走在前面带路,王逸跟在陆离的身后。这几天跟着姚老汉放羊,王逸可以说对西山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 看着陆离带路的方向,应该是后山。 走在山间,月色洒落头顶,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安安静静的走着。 借着月色,可以发现,山间的小路两旁已经冒出了些许的绿意,但是王逸与陆离都是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来自春天的绿意。 陆离走的很慢,不过没有一丝的停顿,可以看出陆离对于这附近很熟悉,平日里应该没少来到这里。 走着走着,王逸便发现陆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王逸有些担心,陆离刚刚收到了打击,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当王逸走上前,想要搀扶着陆离的时候,却是被陆离拒绝。 借着这个机会,王逸看清楚了陆离的脸色,确实没有那种苍白。 那是为什么呢? 王逸忽然有些明白了,陆离一个只在西山村里面为村民治病,救人无数的女子怎么会对西山这么了解,肯定是有人带着她经常走这条道路。 再加上越往前走,陆离脚步越沉重,王逸知道,陆离在害怕。 她在胆怯! 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曾经是陆离心安之处,现在可能变成了伤心之地。 走过一个转弯,月色的照耀下,视线豁然开朗。王逸双眸一凝,眼前竟然 是一处长满桃花的林子,数不尽的桃花伴随着春风,飘扬在山谷当中。 本应该还有半个月才能够开花的桃花,现在竟然随处可见,王逸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这让王逸想起了李太白对自己说过的一个剑客,曾经一剑斩尽了某处的满山桃花。 王逸视线移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陆离身上,陆离痴痴看着满山的桃花,神色尽是追忆。 看来这里就是陆离的“心事”。 “这里的桃花都是他种下的,在我刚来西山村的时候,我还很小,那时候父亲被人杀害了,我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好可怕,除了师父,没有一个人是好人。” “那个时候,我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与人交往,他就带着我出去玩。我害怕打雷,他就会站在窗户外面,陪着我说哈,等到我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那时候我喜欢桃花,就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自己建造一栋房子,我会在自己的房间面前,种满一整座山的桃花。” “他听了之后,就在西山之上找到了这里,将这里本来长满的梨树砍掉了,建造了一间屋子,然后在这里,亲手种满了桃花。” “桃花长得很快,他说等到桃花开满十次的时候,便会娶我。” 陆离旁如无人的呢喃自语,脸上的神情时而腼腆,时而羞涩,时而悲伤,最后都变成了恨意。 “桃花早就开满了十次,我与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找借口,我也就随了他,慢慢等,可是等到现在,我却是再也等不到他了。” 陆离说完,眼眶当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自己的脸颊,流淌下来。 王逸见状,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安慰陆离,有时候让一个悲伤的人自己难过一会,会比你去安慰他,要好得多。 陆离哭泣了一会,朝着满山的桃花大喊道:“王道清,你个混蛋!” 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了好久,飘落的桃花在山谷间飞舞,随着声音远去。 王逸看着陆离,想起了远在长安城的李文璇,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那个在山上的叶瑶,远在蜀州的苏芸,都是不知道过的如何。 陆离大喊发泄之后,脸上的神情开始不定,诸般情绪出现在脸上,王逸心里大叫不好,要是在这般下去,陆离可能会大病一场,甚至会心智恍惚,沉迷其中,香消玉殒也是有可能的。 王逸深吸一口气,轻轻用手碰了碰陆离,暗中以内力扶在手掌之上,过渡给陆离。 被内力冲击体内的陆离只是感觉身后一暖,瞬间从悲伤当中恢复过来,脸上的神情也是恢复了平静。 “可还好?” 王逸即便是看见了陆离脸色变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出言问道。 陆离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性子使然,还是没有兴趣。 王逸不知道陆离嗯了一声是怎么回事,只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哪里?” “在山上北盟为道清 准备的灵堂当中守灵。” “夫人那里?” 那个叫做陆宁的北盟如今的当家人,王逸还是知道的,自己也是见过,谈吐不凡,气度超人。 “干娘还好,但是我知道,虽然干娘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的悲伤不比我少,只是她需要面对的太多了,不能让外人看出她很悲伤。” 王逸微微一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放在平常人家,儿子死去,身为母亲可能早就嚎啕大哭,悲伤不已。但是作为北盟如今的当家人,陆宁就连当面哭泣的权利都没有。 “道清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是触景伤情,还是什么缘故,陆离喃喃自语。 王逸暗道不好,陆离这是要轻生,急忙劝道:“王公子死去了,陆小姐伤心,但是夫人可能更伤心,你现在就是夫人心里唯一的寄托,要是陆小姐再离开夫人的身边,可就不妙了。” 陆离咬紧牙关,声音颤抖说道:“那我呢?” 王逸心里一叹,说道:“陆小姐,逝去之人已经逝去,人还是要活着。夫人既然是陆小姐的干娘,陆小姐就要以心侍奉夫人,将王公子的那一份孝心弥补回来。” “再说了,王公子被人杀害,难道陆小姐不想为王公子报仇吗?” 陆离听着王逸所说的话,转过身来,看着王逸,陆离很不愿意承认王逸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王逸所说的这些,自小便聪慧的陆离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不想去面对,不想提起罢了。夫人那里确实需要自己,至于报仇,自己一个弱女子还是算了。 真正让陆离回神的,是王逸说话的神情,自然又无助,陆离知道,只有经历过那种无助,才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王逸看着眼前的陆离,自己当年何尝又不是如此,父母逝去,唯一的亲人齐王叔叔身死,齐王府被北齐与人联手攻破,自己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逃出生天,最后要不是遇到了老头子,自己还不知道流落到何处。 当时被老头子带回山谷里面的时候,自己也是如陆离这般,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但是后来在师兄们的劝说下,自己以报仇为目的,活了下来。 自己当时是如何想通其中的关键呢,王逸也想不起来了。 自己报仇遥遥无期,只能说是查到了当年参与那件事情的杨钊,心里也想过另外一个人,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陆离看着王逸,恢复心智的她通过刚刚的对话,也猜到了王逸,这个不知道来历的男子身上,可能也发生过一段悲壮的故事。 陆离并没有询问,每个人都有过一段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往事。 “小女子谢过公子指点。” 陆离弯腰施礼,郑重其事。 王逸侧身躲过,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把事情的关键说了出来,什么也没有做。 其实王逸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才坚定了陆离活下去的信心,也让陆离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三章仙鹤与文正 两人都是聪慧之人,往往一点就透。王逸也就不再多言语,陆离自己就会想明白。 两人很快就来到山谷中间的房子面前,陆离站在门口,驻足良久,丝毫没有想要进入看看的意思。 其实里面的装饰,陆离早就看过无数次了,只是陪伴她的人,早就不在人世。 回过头,陆离看了一眼满山的桃花,眼底里面的冷意渐渐收起,只是悲伤依旧在。 王逸的言语还是起了大作用的,仇恨与亲情都是让人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看过最后一眼桃花,陆离双手绕后,轻轻扯下发间的丝带,伸出手,将丝带扔向空中,独自向来时的路走去。 王逸跟在陆离的身后,护在身后。陆离走出山谷之后,始终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走在山间小路之上,每走一步,脸上的柔情便会少一分,而那股肃杀便会多出一份,精致的侧脸有种别样的感觉。 王逸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陆离用情如此之深,想来陆离从这里走出之后,便会不在接受任何人。 生人勿进。 王逸只能用锦衣卫办事的风格来形容陆离现在的状态。 一想到之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不见了,王逸便有些惋惜。 陆离这次走的很快,王逸本就是个江湖武夫,走起路来自然可以跟得上陆离这样的弱女子。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西山村前的一条小路上,这里距离西山村已经不远,从这里远眺过去,西山村村口的那一刻大柳树。 陆离抬起头,看着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月亮,微微一叹,转过身,对着王逸说道:“今日多谢公子了。” 王逸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现在还叫公子,有些不对了吧。” 陆离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王逸,“道清三日后会下葬,公子要是愿意,白日的时候,就替道清上一炷香,送他一程。万万不可误了过几日师父交代给公子的事情。” 王逸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便是遭逢巨变,也不忘想念别人。 王逸沉默片刻,还想着说点什么,劝说一下陆离。陆离看见王逸没有说话,淡淡说道:“灵堂就在西山的北盟里面,那里平日里不允许外人进入,要是公子想要去的话,我就让小梅带你过去。” 王逸点点头,看着陆离,“陆姑娘要是想要报仇,王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陆离轻轻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接受王逸的帮助,但也没有拒绝。 施了一礼,陆离一人向前走去。王逸并没有追赶,现在朝阳即将升起,西山村的村民有许多人已经醒来,并且走在路上,去往田地里面,查看一下什么时候可以种下种子。要是被人发现陆离与王逸在清晨时分一起回到西山村,终究是不好的,尤其还是王道清刚刚死去不久。 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坐了一会,王逸掐算着时间,起身拍拍屁股,开始返回院子。 伸手推开院子的大门,院子当中只有小梅一人,她在药架子前面不断挑拣着药材。看样子陆离是休息去了。 王逸松了一口气,陆离总算是休息去了,大喜大悲之后,最是伤心神。 小梅神色好不错,但是眉宇之间的忧伤也是掩盖不住。原本王逸与小梅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平日里小梅都是在北盟当中忙碌,在陆离休息的时候,为北盟的众人治病疗伤。 王道清的死讯传来,整座院子都是死气沉沉,仿佛日暮西山一般。 王逸进门,小梅抬头对着王逸问好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还是低头做事。王逸看了一眼小梅,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凉州,梁王府。 在清晨的时候,有一队人马悄然从王府驶去,向着南面行去。 一杆王字王旗立在队伍的前方,按照大明王朝的礼制,只有藩王或者皇帝出行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场面。 这队人马走的不快,好似游山玩水一般,慢慢悠悠,一个上午过去,才走出二十里的路程。 在这对人马的中间,有一辆马车,看起来普普通通,在马车的周围,还有着一位老人,骑着高头大马,悠闲的跟在队伍一旁。 老人身上的蟒袍落在掀开马车帘子的严之维眼里,是那么的熟悉。 “严老头,看什么看,莫不是舍不得本王这凉州风景?” 坐在马车里面的严之维呵呵一笑,“竟是些黄沙走石,老夫有什么可留念的。” 老人被严之维这么说,伤到了心里,有些不满意,呸的一声,“那你老小子还待在本王的王府当中好些时日,赶你走都不走。” 严之维脸不红,心不跳,不急不慢说道:“那是本官有事情没有做完。” 老人可不管这些,你说凉州不好,这就是在本王的脸! “切,严老头,你就直说看上本王的酒水好了,又不丢人。” 说完,老人从一个亲卫的手里接过一个酒壶,扔给马车上的严之维。驾驶着马车的人一身白袍,看着义父扔过来的酒壶,代替严之维,伸出手接下酒壶,然后在双手送给严之维。 被赵安这般对待的严之维有些吃惊,但还是接下了酒壶,打开盖子,深吸一口气,一股香气铺面而来。 赵安回过头,对着义父微微一笑,继续驾驶马车。 老人从骑着的马匹身上拿出另一个酒壶,大口畅饮起来,“严老头,要不就在我这凉州多待几天?前几日你赢本王的几局棋,本王最近可是有办法破解了。” 多待几天?严之维心里清楚,梁王这般委婉的说法无非就是知道了自己这次返回长安城九死一生,想要自己在他的庇护下,多活些时日。 严之维哼哼两声,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辛辣的酒水入喉,呛得严之维大口咳嗽起来。 “咳咳咳。就你这臭棋篓子,能有什么想法,老夫可不想再被你悔棋了。” 老人听着严之维拒绝了自己,大手一挥,正在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 斥候先行,探路为先,周围的亲卫皆是下马站立,同时警惕着周围。 高头大马上的老人手拿酒壶,一个箭步就下了马,来到马 车这里,对着已经站在马车下面的赵安摆摆手。 周围在凉州大军当中家喻户晓的白衣军神,对着义父弯腰行礼,而后与严之维告别,直接离去。 老人直接坐在了马车上,翘起右脚,右手搭在右脚之上,“严老头,就不能不死。” 坐在马车当中的严之维难得沉默,没有说话。 老人继续说道:“明知道出了凉州就是死,还要回去?且不说那些暗处想要杀你的人,就说你带回去的东西,如果不是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想要的,你怎么办?” “难不成要本王在凉州给你盖一座祠堂?然后每年清明再给你上坟?” 严之维微微一笑,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壶,双手搭在膝盖之上,看着坐在马车上的老人,“老王,我们认识多久了?” “咋,考验我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你可失算了,我想想啊。” 老人双指掐在眉间,故作思考状,“本王想起来了,差不多六十年吧。” “是啊,六十年了。”严之维语气怅然若失,“想来有些老朋友都见不到了吧。” 老人鼻孔朝天,“可不是,那座长安城里面,本王每去一次,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要不是还有你们这些老朋友,就是请本王去,本王也不去。” “老王啊,你这脾气,要改改。” “改不了,本王活了六十几年了,一直这样。” 老人喝着喝着,突然发现酒壶里面的酒水不怎么流出来了,便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壶,发现原来是酒壶里面的酒水没有了。 “不管怎么说,严老头,本王还会要感谢你。” 严之维将剩下酒水的酒壶放到一边,靠坐在马车,问道:“感谢什么?” 老人沉默了一会,轻轻说道:“多谢你帮了凉州一次。” 严之维本以为老人要说什么,原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谢什么,都是老朋友了,还不如走的时候,多给老夫一些酒水,让我带走。” 老人微微一叹,“现在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车厢之中,寂静无声。 赵安下了马车之后,找到自己的兵器,拿在手里,一直盯着四周,时刻保持着警惕。 沉默良久,严之维率先开口,“按照儒家的礼制,文官一品到四品需要穿绯袍,只不过是绣的图案不一样罢了。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绣云。” “老夫穿了几十年的锦鸡,你说说这次会不会给老夫一个仙鹤穿穿。” 老人双手放在脑后,靠在马车上,“要是你愿意把龙椅上那个家伙的心里所想,都写在折子上,那么别说穿仙鹤,就连那个文正的谥号,相信他也不会吝啬。” 严之维笑了笑,笑的很随意,“那看来老夫这些东西都拿不到了,说不定到最后还会得到一个恶谥。” 老人望着天空,嘴里喃喃道:“不值啊,不值。” 第二百五十四章焚香祭拜 用过了午饭,王逸便找到了正在厨房里面打扫的小梅,请她带路前往西山上的北盟。由于之前陆离交代了王逸要去王道清的灵堂,为其上一炷香,小梅便答应了下来。 先是与王逸告辞一下,回到房间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找到王逸,一起前往西山上的北盟。 至于姚老头,王逸从天亮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 北盟的位置正好位于西山后面的山顶之上,那里幽静险峻,上中藏谷,谷中有河,曲曲弯弯。西山的前山除了西山村之外,还有一处地方,是当初北盟建立之初,陪人修建的青石台阶,一共九十九道。 走过这九十九道台阶,再走入一座山门,便到了北盟里面。 小梅一路上都在给王逸介绍着北盟里面的景色,这里的地势极为有趣,除了北盟所在的地方之外,其余地方皆是山势陡峭,所以这里的房子都是依照山体修建的。更因为如此,进入北盟的路途,也只有这一处地方。 王逸走过九十九道台阶,在小梅的带领下,来到了北盟的山门前面,其实这里也是姚老汉以前所在宗门的山门,只是这些事情,除了一些老人,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王逸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身在边关多年,又熟读古今典籍,他一眼便看出这些房子都是按照书上记载的那些军中阵法而成,随处可见的各种军备,比比皆是。 就算来了敌人,北盟中的人凭借着山势与这些阵法,都是打退敌军,让他们先立于不败之地。 看来这北盟当中有高人啊! 王逸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梅在前面带路,来人很快便来到了北盟当中,走过几条小道,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朴素大气的阁楼,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北盟”,看的是清清楚楚。正前方远处的关门,一左一右的巨大石柱俯视着西山的大好风光。 风和日丽的天气,站在这里可以远远看见有水牛悠闲的走在田野当中,人们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开始一天的劳作。 王逸不禁感叹道,好一出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北盟可以占据大明北部的江湖,甚至是大明江湖的半壁江山,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相比较于外面的风和日丽,大堂之中的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闷。北盟的少盟主老盟主的唯一孙儿身死,在路上惨遭杀害,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大堂之中除了悲伤,便愤怒。 随处可见的白绫飘散在空中,王逸在小梅的带领下,走进了北盟的提个会客厅当中,这里是少盟主王道清的灵堂坐在,如今的北盟当家人还不是王道清,在大堂之中,还没有设灵堂的资格。 三丈高的白皤迎风飘摇,灵堂之中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皆是白衣黑带,大多数人的脸上皆是悲伤。 王道清虽然在北盟当中身份尊贵,但是在江湖上,却是没有多大的名声,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名声不显。 这个时候来到北盟中的人,都是些与北盟交情颇深,剩下的便都 是北盟当中的自己人。像王逸这般,只是前来上柱香的人,少之又少。 到了灵堂之前,按照礼数,应该要与主家通穿一声,等待主家容许之后,才可以进入灵堂,这时候主家也会走出灵堂,亲自将客人迎进灵堂,之后才可以焚香致意,以表哀悼之情。 小梅今天为了来到这里,特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丧服。对着王逸歉意一礼,快步走进灵堂之中。 王逸站在门口,特意走向了一边,让开道路,没有妨碍,灵堂之中的进进出出,双手负后,腰间并没有挎着任何的兵器,等待着小梅。 门口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但是并没有前来询问王逸,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小梅带着王逸来到这里,还是别的原因。 大多数走进灵堂,或者走出灵堂的人都会与站在门口的王逸点头示意,神态也是和善。王逸一一回礼,笑着点头。 如此礼贤,王逸也是将北盟高看了一眼。 等了一会,小梅还没有出来,但是王逸并没有着急。转过身正想着再看看西山的风景,却是看见北盟如今的当家人,陆宁从里面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姚老汉的影响,陆宁对于这个被姚老汉亲自带回西山村的年轻人,有些忌惮。 但是落在王逸眼里,自然是对于北盟的好感有多了几分,这般的气度,难怪这个女子会将北盟整治的蒸蒸日上。 都说要想俏,寡妇带孝。 如今的陆宁也算是两者简之。 本就天生丽质的陆宁,现在更是美艳动人,饶是王逸这般的年轻人,也是看的有些呆了。 见到陆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王逸急忙回过神来,对着陆宁恭敬一礼,轻声说道:“夫人。” 陆宁和蔼点点头,说道:“来了。” “夫人请恕在下来晚之罪。” 陆宁微微一叹,摇摇头,轻声说道:“公子话说重了,哪有什么来晚之罪,公子能够前来,便是极好的。” 这样一个可以说在江湖上,封疆大吏的存在,再朝廷之中,便是一方诸侯。能够在独子死后,表面看来依旧坚强平淡,只是言语中多了些许的悲伤与忧愁,还是淡淡的疲倦。 “陆小姐对于在下可是有着无以为报的恩情,村长可是小子的贵人,晚辈没有可以报答,只能前来焚一炷香,聊表心意。” 陆宁可能是被王逸的说辞打动了,直接说道:“公子来到我西山北盟做客,便不用多礼,村长更是北盟的大长老,公子能来,便是一番心意,清儿九泉之下也该赶到高兴了。” 陆宁可能是说到自己儿子逝去,有些伤心,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小梅刚刚说公子被村长派去,有要紧的事情。陆离也是我的干女儿,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这些日子里面,北盟发生的事情太多,若是有理数不周的地方,还望公子见谅。” “如果公子不着急,便等到犬子下葬之后,再起身,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要是村子那 边催促公子,那我也不强留,小梅便代替我,送公子下山。” “多谢夫人,如此这般,已经是小子的荣幸。” 王逸弯腰行礼,陆宁对待自己这般的礼遇,已经让王逸心里感动不已。 “公子不必多礼,江湖纷扰,同道之人相互扶持,就是好事,若是将来公子再来西山北盟,不妨多留几日。” 王逸点点头,“小子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好。”陆宁侧身,右手摆出请的姿势,“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请公子进来。” “公子,请。” 王逸又行一礼,并没有先行,而是让出门迎接自己的陆宁先行一步,见到王逸这般行事,本就对王逸尊敬的陆宁心里对于王逸的好感也是倍增。 陆宁也不客套,微微点头,转身进了灵堂。 走进灵堂,王逸发现灵堂不大,所有的物品都是被人换成了黑白之色,这样一来便显得有些冷清。王逸目光扫了一眼,王道清的棺材周围,铺满了寒冰,这样一来确保了王道清的尸身在即将到来的春天当中,也不会腐烂。 灵堂中,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视线扫过,应该有几十人,看着身上的服侍,也应该是北盟当中的人。 灵堂中人见到陆宁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灵堂,感觉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少的异色,都是些混迹江湖许久之人,这般的修行,还是有的。 只是面对王逸的眼神,多了几番的打量。 入堂之后,陆宁便走上前去,站在众人的前头,门外时候,眼里的那点悲伤早就不见,换上了一副肃穆的神情。 果然北盟的当家人,还是有些本领的。 王逸深吸一口气,这辈子王逸只是拜祭过幽州案里那些死去的人,如这般拜祭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头一次。 王逸开始不自觉地大气寒颤,这种冷不是那种寒冰带来的寒冷,而是一种对天地之间,那一种生死敬畏。 天地之间,一花一树,一草一木,无一不是带着生机,存活一世,求死容易,想要活下去,很难。 太难。 人生天地之间,对于天地,要有敬畏。 王逸接过仆人手中递来的香,向前走上几步,正要焚香祭拜,却是目光一凝,愣愣地看着躺在寒冰之中的王道清。 那面容十分熟悉,正是被自己在树林间,小道之上,杀死的那个英俊公子。 王逸的脑海里面轰然炸裂。 王逸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闭眼的王道清。一开始还好,灵堂之中的有心之人,以为是王逸看见王道清与自己年轻相当,心有所感,被吓到了。甚至有的人在暗地里面,还嘲笑陆宁,出去接这样的一个废物进来,真是丢尽了北盟当家人的脸面。 但是,王逸在那里站了好久,都没有一丝的动作,有些人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有大问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对不起 时间一久,灵堂里面的众人便是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一般来这边祭拜的人,都会焚香祭拜。但是王逸拿着香,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也无拜礼,只是怔怔出神,看着前面王道清的棺材,一言不发。 这样不合乎礼数,也不合乎清理,一个被夫人亲自出门,迎接进来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于是乎有人便心生不满,冷喝道:“好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子。” 说话之人年纪有些大,言语之间也是老气横秋,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附和纷纷,看样子老人在北盟当中的地位不低。 这一声不满的呵斥,惊动了正再发呆的王逸,“小子见到少盟主如此年轻便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心中难免有些触景生情,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哼。” 那位老者见到王逸这般说话,滴水不露,心中的不满稍稍减退不少,只好就此做罢。 王逸轻笑一声,上前几步,将自己手里的香,插在地上的香案之中。 香烟袅袅,陆宁正准备起身答谢王逸,但是王逸并没有面对陆宁,反而是静静看着棺材当中,躺着的王道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位之前说话的老者此时又跳了出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小子,你是不是认得我家少盟主?” 老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疑惑,显然是有些不确定。但是王逸这般的反常,便是最大的疑点。 话音未落,之前附和老者的几人瞬间便围了上来,将王逸死死夹在中间,半点出路不给。 陆宁看着灵堂之中的中人,眉头一皱,心中不满,大喝一声,“你们要做什么?都给我退下!” 一道命令发出,这几人虽然心中不甘,但是脚下纷纷退开,将那位老者露在了前面。 小梅有些疑惑,皱眉看着王逸,以前王公子并不是这般不知道礼数。 陆宁忽然拉过小梅,在小梅耳边轻语几句,小梅频频点头,神色凝重。在陆宁说完之后,小梅便转身离去,走向大门处。 王逸就像一个雕塑一般,对于老者的问话,置若罔闻,站在棺材前,似笑非笑,有嘲讽,还有那种自食恶果的哭笑与无奈。 是命数?还是命运? 王逸不得不感叹天意弄人,逃也逃不过,以前犯下的事情,早晚都回来找你。 但是王逸这般的表现,可是惹恼了灵堂之中的众人,让他们勃然大怒,王逸现在的神情落到他们眼里,便是一个目无一切的狂徒。 在人家的灵堂这般作为,这摆明了便是找事情。 陆宁脸上现在更是冷若冰霜,不过陆宁与北盟都有着自己做事的风格,不会太过为难王逸。 陆宁心思极重,为人也是城府很深,但是下面的人便不会如王逸这般了。 只见台下一个样貌有些年轻的英俊男子,直接跳了出来,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这般无礼,赶来这里撒野,滚蛋!” 说罢,直接伸出一只手,向着王逸一掌拍去,就 要将王逸一掌打出灵堂。 虽然这一掌看上去有些吓人,但是年轻男子也是收了力道的,这一掌只可能将王逸打出灵堂,伤势自然是不可能会有的。 但是这般出手,有些卑鄙,落在同道人士的眼里,也是万万不可以接受的,要是日后还想要在江湖上混,也不会太好过。 那位之前对王逸冷哼的老者大喊一声,“万万不可,住手。” 话音未落,老者扔出自己拄着的拐杖,就要挡下年轻男子。 王逸神色自如,甚至连转身都没有,继续待在那里。老者拐杖快如闪电,直接与年轻男子的手掌对了一次,拦下了年轻男子。 王逸虽然有些无礼,但是身份摆在那里,毕竟是北盟的客人。先不说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能够被夫人亲自带进来的人,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要夫人发话,才可以。年轻男子这般冒失,已经有些让上面的陆宁有些不满,这属于不把陆宁放在眼里。 人家是来祭拜少盟主的,就冲这一点,灵堂之中,王逸便不可以有半点损失。 年轻男子毕竟是年轻,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从小被便跟在少盟主一起长大的他,这几日被少盟主的死讯冲昏了头脑,见到有人在将自己兄弟的灵堂之上,这般不懂礼数,咽不下这口气,便是怒火心中烧。 王逸呆滞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不知何时,老者扔出的拐杖落到了王逸的手里边。 在场的众人皆是被王逸震惊了,刚刚王逸的动作,除了灵堂之中几个少数的人看清楚了,其余的人都是眼前一迷糊,王逸便拿着拐杖,走到了老者的身边,将拐杖交还给了老者。 “老先生,您的拐杖!” 老者眯着眼,饶是他混迹江湖数十年,也只是依稀看清楚了几道身影,王逸这一手轻功,便是上上乘。 “小子,武功不错。” 王逸微微一笑,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前面的陆宁更是对王逸的印象改变了不少,这般年纪,便有着这等实力,这样的公子只有可能是各大武术世家的传人。 但是陆宁也是有些疑惑,她没有听说最近哪个武术世家的人出来行走江湖。 那么王逸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这等精妙的武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王逸现在的实力,便是二品高手的内力,一品宗师的体魄。接回老者的拐杖,不过是用了几招从杨家偷学而来的藏空步,区区几招,便有这等威力。 虽然大部分都是内力使然,但是藏空步也是有些作用的,杨家不容小觑。 年轻男子显然并没有预料到灵堂之中会发生这种事情,先是自己家的人帮助外人阻拦自己,再就是那个外人竟然接回了与自己对了一招的拐杖。 匪夷所思。 年轻男子大吼一声,“四叔,您竟然护着一个外人。” 四叔脸色凝重,摆摆手,示意年轻男子不要多说话,转过身,面对着王逸,缓缓说道: “公子的武功真是了得,就是不知道何门何派,老夫想请教一番,日后见到公子门人,在下也好知晓。” 王逸回过头,只是歉意一下,并没有道出实情。 “诸位知道,少盟主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灵堂之中的众人皆是窃窃私语,落在王逸身上的目光,更是多了起来。站在前面的陆宁先是脸上阴沉,而后便是有些忧伤。 老者率先说道:“据前面的弟子说,少盟主是被一个用剑高手,先是一剑刺穿了重要部位,而后又被人以长刀,侮辱了尸身,这般行径,便是与我北盟为敌。” 王逸听完之后,沉默不语。倒是在场的诸人开始讨论起来,他们虽然都知道少盟主身死,但是少盟主究竟是怎么死去的,还有被人以什么兵器杀死的,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公子知道这样的高手?” “刀剑双绝,这样的人物不多,当今江湖之上,也只有一个名字叫做金刀错的女子,有这样的成就,可是金刀错前几日与一个老和尚比试了一番,现在应该在哪里养伤,并不会来到我北盟找麻烦。” “更何况,前几日北盟线报说金刀错一直在庭州附近,并没有来到这里。你那不成公子可以提供这样的人物信息。要是公子可以说出这样的人物,不说他是不是杀害少盟主的凶手,我北盟都算是欠了公子一个人情。” 老者此言一番,前面站着的陆宁便是脸上更加难看。 作为北盟当家人,这番言语,应该她来说出,作为母亲,这番话更应该出自她的口中。但是现在完全被四叔抢去了。 王逸点点头,淡淡说道:“不错,在下是认识这样的一个人物。” 此言一出,四叔急切问道:“是谁?” “我。” “嘶。” 灵堂之中的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气氛更是凝重起来,这次不单单是老者四叔注意力在王逸身上,就连前面站着的陆宁与灵堂之中的所有人,都看着王逸。 陆宁直接走下台阶,声音颤抖问道:“你说是谁?” 王逸指了指自己,点点头,直接承认。 灵堂之中的人宛如炸了锅,直接所有人将王逸围了起来,群情激奋,他们倒是要看看敢杀害自己家少盟主的人,是何等人物,瞬间再将他的人头留在这里,祭奠少盟主。 就算是一个武学宗师,也要让别人知道,北盟是不好惹的。 王逸转过身,视线越过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群,在大门处,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梨花带雨,在侍女小梅的搀扶下,缓缓向这边走来。 “肃静!” 陆宁作为北盟现如今的掌权人,虽然被几个长老联合针对,但是这点威严还是有的。果不其然,这话一出,灵堂之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王逸轻轻走出人群,迎上了陆离与小梅。 他看着眼前陆离有些绝望的眼神,咬咬牙,狠下心来,轻声说道:“对不起!” 第二百五十六章凶手 “对不起!是我杀了他。” 灵堂之中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话,就连呼吸声也都收敛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眼神落到了王逸的身上。 不信,惊讶,当然更多的是愤怒,但是没有主事人发话,灵堂之中的众人也都是聪明人,并没有谁上前。 只是这样一来,气氛便有些凝重。 陆宁眼中更是杀气外露,毫不掩饰,对于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绝不可以放过。 陆离半个身子搭在小梅的身上,眼里皆是泪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王逸,这样一来在她身边,刀剑双绝的人,但是可能陆离潜意识里面,都不想相信王逸会是这个杀人凶手。 陆离深吸一口气,摆脱了小梅的搀扶,鼓足勇气,直视王逸的眼神,问了一句,“为什么?” 王逸张张口,刚想要说出原因,又无声地闭了起来,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陆离的眼神。 陆宁直接破开众人,来到王逸的侧面,杀意肆虐,冷冷说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杀害少盟主王道清的人,是我王逸。” 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的修饰词,就是简简单单,自己承认这个事情。 言语之间没有带着丝毫的愧疚,平平常常,有的便是对于生命逝去的悲伤,或许还有无奈。 “来人,抬上来。” 陆宁大手一挥,灵堂之外,几个不知道何时别人摆放在外面的棺材被人抬起,放到了灵堂下面,王逸与陆离的周围。 赫然是王逸在树林里面的小道上,遇到的北盟四鬼,还有那个跟着王道清的仆人。 陆宁猛吸一口气,强行按下自己心头的杀机,厉声喝道:“王逸!” 王逸转身,看着陆宁。陆宁走到几人尸体的身边,站在那里,指着其中一人的尸身说道:“此人乃是我北盟的北盟四鬼之首,身手不凡,位列江湖二品高手的行列多年,但是却被人一剑斩首。” 王逸依旧波澜不惊,双手负后,看着陆宁,直视她的目光,“实力不错,就是有些可惜,警惕性不够,被我一剑杀了。” 陆宁咬紧银牙,又走到一具尸身的身边,说道:“这是被。。。。。。” “这个人不错,还出了几招,但是没什么用,依旧被我杀了。” 王逸的这番话语便是直接承认,王逸自己便是杀害这几人的凶手。至于陆宁为何找出他们的尸身,还搬来这里,自然是怕王逸胸怀坦荡,为他人顶替,毕竟是村长带来的人。 灵堂之中顿时风雷大动,有的人关门,有的人跑出去召集人马,至于更多的,则是将王逸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只等有人一声令下,这些人直接将王逸拿下。 如果王逸识相,束手就擒,罢免还则罢了,要是反抗,即便你是一品宗师,今日在这里也是要脱下一层皮去。 灵堂之中,没有动的人不多,除了几个性子稳重的老人,还有陆离,小梅与陆宁。 “王逸, 我就问你一句,你与我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要杀我儿?!” 陆宁的声音冰寒刺骨,杀子之仇要比杀父之仇,还要让人疯狂,此刻陆宁还能谨守灵台,已经是难得,这也是陆宁的过人之处。 “没有理由,杀了就是杀了。” “混账!” 站在众人身后的四叔,直接破口大骂,这是什么话,杀了就是杀了,这等狂妄的言语都可以随便说出口,真的以为我们北盟无人!? 陆宁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颤颤巍巍指着王逸,身上的杀意弥漫开来,厉声喝道:“给我拿下,明日以他的头颅祭奠我北盟被他杀死的兄弟!” 说罢,众人就要上前围剿王逸,各种武器纷纷从怀里被人掏出,直至王逸。 站在众人之间的王逸却是丝毫不慌,只是站在原地摇摇头,轻轻说了句,“不行?” “什么?不行?这可不是你小子说的算了。” 刚刚那个要对王逸出手的年轻人直接跳出来,就要动手,忽然这时候站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的陆离说了句,“等等。” 陆离说完之后,对着陆宁弯腰施礼,“我有话问他。” 陆离扒开众人,走到王逸的面前,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站在上面的陆宁冷哼一声,语言寒冷,“这个我刚刚问过了,你还问做什么?” 言语之间的愤怒被陆离直接忽略,陆离还是望着王逸,“为什么?” 王逸看着眼前苦苦追求真相的陆离,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一个女子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我刚刚说过了,没有理由。”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要知道村长给了你离开的理由,你没有必要在今天承认的。” 王逸微微一叹,神色有些疲惫,脸上说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我身上的这点武功都是拜你与村长所赐。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全身的内力混乱不堪,体魄更是弱的可怜,而你的丹药稳定了我的内力,这等同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当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平生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我与你说过,要帮助你报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少盟主是我杀的。” “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道理,天经地义。我从十岁起,便懂得了说话要算数的道理,所以,今日我不会逃避。” “但是同样的,我今天也不能死在这里,等我办完事情,将自己亏欠的都摆平,那么我会回到这里,在少盟主的坟前,自尽而死。” “无耻!” 众人之中,不乏与王道清关系要好的人,见到王逸这种说法,直接大骂,“大言不惭,满口的道义,接过却是连偿命都不愿意。” 陆离听完王逸所说的之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看重自己承若的人,这种人不多了。” “我本意是不想欺骗陆姑娘,我这一生曾经欠下的债,太过沉 重,导致我这一生都在懊悔当中度过,现在正在尽力弥补。” “只是现在我却是不想欺骗你了,尽力而为。” 陆离有些不解地看着王逸,随后面露苦笑。灵堂之中的人虽然想杀死王逸,为少盟主报仇,但是有不少人心里却是暗暗佩服起王逸来,明知道说出了便是有身死的风险,还能信守承偌,这种胆识,便是世间少有,要是换成了自己,未必有这等胆识。 江湖上的年轻人,就是如此的直接,他们这些佩服那些真正的前辈,甚至以他们为目标,去奋斗。 “虽然你说的很好,但是今天你走不了的。” 王逸视线扫过灵堂之中的众人,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的看清楚灵堂众人的模样。视线所及,王逸摇摇头,“这些人留下我,不够。” “大话说的太早了!” 陆宁直接从王道清的棺材附近,飘到了王逸的面前,一双素手背在身后,“小子,大话是说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一身的武功,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般?” 王逸也不废话,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们可以试试。” 王逸右脚向后一步,今天的他并没有带着任何的兵器,毕竟是前来祭拜人的,带着兵器还是不好的。 “看招。” 之前那个被四叔呵斥的男子,他心中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面对自己兄弟的死亡,家里长辈的呵斥,王逸的狂言,堆积在心口,让他丧失了理智。他直接以掌变拳,直冲王逸而去。 王逸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侧身而过,躲过年轻男子的攻击。回身,左手一掌拍出,直接打在了年轻男子的肩头处,年轻男子倒飞而出,落在远处,生死不知。 好手段。 灵堂之中,一些高手已经暗中看出了不少的事情,单凭王逸的这一手躲避攻击的同时,还可以重创对手,便是跻身了高手行列。 一个人倒下,接下来的人并不敢再对王逸出手。虽然那些武功浅薄的人都看不出王逸的武功高低,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看见年轻男子倒飞而出。 他们甚至连王逸为什么将年轻男子达到都不知道,只是轻轻一掌怎么就将年轻男子打倒了。 陆宁站在远处,而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王逸这一手,将自身的内力,凝聚在手掌的掌心处一点,而后打出,这才是王逸一掌将人打倒的关键。 “你这恶贼,还我清儿命来。” 这时候,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手持佩剑,直接掀开围在王逸身边的北盟众人,就要刺在王逸的身上。 王逸看着中年男子刺来,距离自己两尺距离的时候,主动出击,双指架在中年男子的佩剑之上。 伴随着叮的一声,中年男子的佩剑,被王逸直接折断,王逸抬起右脚,重重踹在中年男子的胸口处,将其吹踹到在地。 王逸将手中的剑尖扔在地上,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我说了,但凭你们留不下我,我说了办完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返回这里,自尽谢罪。” 第二百五十七章姚老汉的西山村 王逸将手中的剑尖扔在地上,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我说了,但凭你们留不下我,我说了办完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返回这里,自尽谢罪。” 灵堂之中,众人皆是被王逸所展现的实力所震慑,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再次对王逸出手。 陆宁现在眼里只有王逸,她现在很想杀死王逸,但是偏偏北盟现在在灵堂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拦下王逸。 北盟的顶尖站立都在长老会当中,而那些人今天都不在这里,只有一个四叔代表长老团的所有人,前来祭奠清儿。 现在去请那些在后山之中的长老们,有些晚了,不过要是可以拖延个片刻,那么也不是不可以。 陆宁悄悄退后,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后山请救兵,自己则是留在这里,拖住王逸。只要长老们到来,那么王逸便是死路一条。 王逸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陆宁的小动作,只是他现在也无法阻止陆宁,王逸看着离去的那个人,心里明白,自己要是在不早点走,那么过段时间,自己便是走不了了。 王逸打定主意,与被小梅搀扶的陆离抱拳致歉,“陆姑娘,我对不住你,等到过段时间,我自会前来谢罪。” 王逸说罢,便向着大门处走去,围着王逸的众人哪里会同意王逸离去,挡在那里,不肯退让。 王逸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尖,握在手里,当作武器,开始向着大门前行。 王逸身边围绕着的人在看到王逸的动作后,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可是这一退便是变成了所有人开始向着灵堂之外走去。 在场之人皆是被王逸之前的几招,吓破了胆,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将王逸拦下来。 站在众人身后的陆宁攥紧拳头,咬咬牙,而后直接大喝一声,“休走。” 陆宁直接一脚踩地,借着力道,一跃而起,在北盟众人的头顶飞过,冲向王逸。 王逸被身后的声音吸引,转过头,看见陆宁飞来,心里微微叹气,只得迎了上去。王逸收起自己手中的剑尖,以那张长生交给他的拳法起手式,硬生生接下陆宁的这一掌。 两人快速相遇,而后又相继倒飞而出,王逸正好借此力道,直接撞破了灵堂的大门,几个眨眼之间,身影闪烁,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当中。 陆宁也是正好落在原地,望着破碎的大门,看着消失在树林之中的王逸,也只能望到他的背影。 “给我追!” “是!”,站在灵堂附近的所有人全部抱拳称是。 王逸来到这片树林之后,急匆匆开始向着西山村而去,因为王逸知道,村长在这群人的心中一定是有着一定地位的,只要自己到达那里,那么便可以无视这些北盟人的追击,自然便是安全。 自己的兵器都还放在房间当中,这西山村是一定要回去了。 片刻之后,王逸便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千年大柳树,他知道只要自己到达那里,那么便是回到了西山村,也就安全了。 快要走到村子口的时候,消失一天的姚老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悠闲的抽着自己的烟杆,看样子这是在等着王逸。 王逸气喘吁吁地跑到姚老汉的身边,直接一屁股坐在那里,四脚朝天,一动不动。 姚老汉瞥了眼好像快要死的王逸,说道:“小子,你这麻烦不小啊。” 王逸一听姚老汉开口,便知道姚老汉知道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说村长,快救救我,我跑不动了。” 姚老汉看着远处,追寻着王逸踪迹来到西山村的北盟之人,即将到达这里,也是微微一笑,“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在灵堂之中,与陆宁对了一掌,还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都跑出来了。” 王逸苦笑道:“村长您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北盟能够有如今的实力,高手自然众多,远远不止这么些人,您要不发发善心,救救我这个晚辈?” 姚老汉默不作声,而此时北盟众人也不乏武林高手,直接追击王逸,来到这里。 他们也看见了姚老汉坐在那里,而那个杀了少盟主的人正躺在村长的身边,看上去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众人都是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因为村长曾经与北盟有过约定,北盟之人除非他同意,否则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村子一步。但是他们的家眷可以送进来,村长会保护他们。 北盟之中的老人都还记得老盟主与村长的那一场比武,以及村长一人抵挡北盟数十人的风采。那个时候的村长年轻又武功高超,一人站在自己师门的山门处,宛如仙人。 “见过大长老。” 北盟的人纷纷对着姚老汉行礼。 坐在大柳树下的姚老汉轻轻嗯了一声,吞云吐雾,“你们想要做什么,老汉不管,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们要是坏了规矩,那么老汉便不讲任何情面。” 北盟追击而来的人则是为难,虽说大长老不会出手保护那小子,但是他们又不能进入西山村半步,而那小子偏偏就躺在西山村里面,躺在自己等人的面前。 众人沉默了一会,片刻后,走出一人,抱拳说道:“大长老,这小子杀了我们的少盟主,如今盟主下令抓捕他,大长老。。。。。。”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那小子死就死了,技不如人而已。” 姚老汉丝毫不觉得王逸杀了王道清有任何的不对,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江湖的技不如人,这是很常见的事情,至于后果是被人杀了,还是有别的后果,都是应该自己承受的。这些都是当初学艺练武不精通造成的。 要是江湖上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江湖还是江湖吗? 毫无生气。 荒谬。 姚老汉越发觉得现如今的江湖很不怎么样,甚至是不满意。 北盟之人被姚老汉说的有些丢脸,只好回到队伍当中,幸运的是,陆宁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直接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姚老汉行礼。 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是听人说活了,但是该 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毕竟姚老汉抛去北盟大长老的身份不谈,还有她的长辈。 “见过姚叔叔。” 姚老汉微微点头,总算是有了点动作,“你现在还没有继承盟主之位,在北盟当中也没有任何的职位,你可以进来。” 本来躺在地上的王逸还以为自己要安全了,可是听到姚老汉这般说法,可是慌了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老头,村长,前辈,您可不能这样啊。” 姚老汉看着在自己身边舌燥的王逸,反问道:“我怎么样,你小子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陆宁可不给王逸喘息的机会,立马就要走进西山村抓住王逸,即便是抓不住王逸,也要将王逸打个半死。 王逸之所以这么害怕,就是因为在灵堂与陆宁对的那一掌,他知道了陆宁的真正实力。 妥妥的一品宗师。 能够成为北盟当家人,实力还是有的。 这也是王逸现在最难受的地方,自己跑可以跑,但是身后的追兵,再加上陆宁这样一个一品宗师的虎视眈眈,自己即便是跑回了长安城,也是没有半条命,搞不好在半路上自己还要被人杀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安全些。 王逸现如今的武功,与一品宗师相比,还是差的远的。 陆宁可不管这些,直接向着王逸冲了过去,刚刚与王逸对的那一掌,她也是知道王逸的实力在自己之下,否则王逸决不能退出去那么远。 她想要速战速决! “老头,我要是死了,谁帮助你去送人!” 王逸看出了陆宁的想法,情急之下,只好喊出这句话,期待姚老汉会出手帮助自己。 果不其然,喊出这句话后,姚老汉微微皱眉,心里盘算着自己老朋友此时应该出了凉州,向着幽州这边赶来了。 但是姚老汉并没有要拦下陆宁的意思,王逸咬咬牙,只好向着村子里面跑去,找到自己的兵器,而后再来与这个疯女人缠斗。 陆宁看见王逸向着村子跑去,想要追击,这时候姚老汉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直接挡在了陆宁的身前。 陆宁急忙停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姚老汉,“姚叔叔,您这是?” “年纪大了,有些说过的话就忘了。”姚老汉拿着烟杆,轻轻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好像说过,你尽量少来西山村。” 陆宁脸上阴沉,姚老汉这般作为,这是摆明了要护着王逸。 “姚叔叔,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来到村子里面。” 姚老汉摇摇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布满老茧的手掌缓缓打开,对着陆宁摆了摆,“不行,老汉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不行就是不行。” 陆宁俏脸之上有了红色,这显然是动了真怒,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就在眼前,自己却是奈何不得。 “姚叔叔,你说的可是少来,而不是不能来。” 姚老汉可不管你这些,这里是西山村,他的地盘,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逃跑 王逸回到熟悉的小院,看着院子当中熟悉的一切,微微一叹,从自己决定说出自己就是杀害王道清的人时,这里便不再是自己能够住下去的地方了。 王逸只能收拾行李,再度启程远行,只是这次自己并没有找到那本医圣手札,完不成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院子当中,那颗柳树伴随着春风摇摆,王逸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下心里的压抑,王逸走到房间之中,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长剑与绣春刀,准备离开这个自己待了很长时间的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王逸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又不舍地看了看陆离的房间,仿佛当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依旧站在那里,站在桃花下,静默独立。 王逸微微一叹,而后推开大门,准备离去。 天过正午,王逸这次逃跑,并没有牵着老马,要知道北盟高手不少,自己要是想要逃脱这里,便要轻装便行,至于老马,就暂时放在这里。 王逸出了院子,便跳到了一处最高的屋檐之上,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站在西山村外的北盟众人,而北面却是没有任何的人影,王逸心里有了算计。 西山村周围现在只有东面,布满了北盟的人。而西面,北面,南面,一个人都没有。这就相当于王逸可以从这三个方向逃出去,但事实有这么简单?王逸不信,北盟的人难道个个都是傻子,会不注意到这个情况?说不定这三个方向早就布满了陷阱与敌人,就等着王逸走进去,自投罗网。 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剑与绣春刀,王逸心里暗自叹息,这下子不好办了,北盟能够称霸大明北部江湖,势力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王逸在高处站了一会,发现陆宁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北盟众人也是撤走了大半部分,只留下十几个人站在通往村子的道路上,看样子应该是准备等待王逸走出西山村。 坐在大柳树下的姚老汉突然回过头,看向了正在高处眺望的王逸。王逸笑了笑,直接从高处落下,跑到姚老汉的面前。 “村长果然霸气无双,吓得北盟众人直接退走,小子佩服。” 姚老汉哼哼唧唧,摆摆手,“别恭维老汉,老汉不吃这一套,小子你还是想好怎么出去吧,现在这村子的周围可是有着不少高手,都是奔着你来的。” 王逸挠挠头,“不怕不怕,不是还有前辈您呢嘛。” 姚老汉直接说道:“老汉我从不插手外面的纷争,只管好村子里面的那些事情。” 王逸欲哭无泪,“村长,小子还要帮你护送人呢,您可不能不管啊。” 王逸也是没有办法了,自己虽然是临近一品总是,但是毕竟不是一品宗师,依旧是二品高手。他只有一个人,而北盟之中,二品高手,一品宗师加在一起,王逸可以直接投降,自缚双手,洗洗脖子,等着死吧。 姚老汉毫不在乎,烟杆从腰间拿出,放在嘴里,烟雾伴随着姚老汉说话,慢慢吐出,“小子,你是不是以为老汉就只能让你去替老夫送人了?” 王逸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不能承认,“村长,您可是误会了,小子不过是想帮您老做点事情而已。” 姚老汉微微点头,看样子是对王逸的这个说法很满意,但是接下来姚老汉的动作可是让王逸吓了一跳。 姚老汉转过身,对着大柳树喊 道:“丫头,出来吧,这小子还算不错。” 在大柳树后,有一道倩影从那里走出,来人一身白衣,双眼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陆离。 这个自从王逸认识,便古灵精怪,有时候甚至有些知心的姑娘,走到姚老汉的身边,有些委屈地哭喊着,“师父,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姚老汉急忙收起烟杆,将烟杆别再腰后,再用手轻轻扇了扇自己身边的烟雾,生怕气味呛到自己的徒弟。 “姑娘,不哭了,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 陆离趴在姚老汉的怀里,继续抽搐,哭腔不断。王逸现在是满脸的苦涩,看见陆离的样子,自己更是下定了决心,打死也不能说出为什么自己要杀死王道清。 陆离哭了一会,便不再哭泣,而是转过身,慢慢走到王逸的面前,直视着王逸的双眸,想要从其中看见一丝的懊悔与愧疚,就算是怜悯也好,但是王逸并没有,这下子算是彻底点燃了陆离的委屈与怒火。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人渣。” 王逸被陆离的骂声骂的神色有些暗淡,看了一眼陆离愤怒又悔恨的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既然不能说出口,那自己便是 默默承受这一切吧,看不见陆离的样子,王逸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些。 “小子,你当真是毫无缘由的杀了那小子?” 正在紧闭双眼的王逸忽然站在大柳树下的姚老汉对自己发问,而正在哭泣的陆离也是被姚老汉的问题所吸引,停下了自己的哭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王逸。 王逸低下头,看着陆离的眼神,他知道,陆离本来都快要忘记的一点,被姚老汉提了起来。 王逸说道:“我说过了,没有原因,杀了就是杀了。” 陆离显然不信,转过身去,面对着姚老汉,而姚老汉则是眯着眼,盯着王逸,“小子,那王道清的性情,老汉还是了解的,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才会出手的对不对?”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此话一出,站在那里的陆离不顾师父尊卑,直接反驳道:“师父,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姚老汉冷哼一声,“误会,丫头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陆离咬紧自己的嘴唇,呆呆地看着姚老汉。姚老汉微微一叹,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傻丫头,王道清与小梅的事情,你当真不知道吗?我且问你,小梅这几日的身子有什么变化你可知道?” 陆离倔强的扭过头,再也不敢看向姚老汉,因为姚老汉说的话,直接击打在了陆离脆弱的心头。 小梅现在与平日里完全就是两个人,往日里那喜爱做饭,辛勤劳作的小梅不见了,就连陆离都要羡慕的小蛮腰慢慢地变了,肚子开始一天一天变大。 每天吃饭吃的很少,身形日渐消瘦,看的陆离也是一阵心疼,但即便是自己怎么劝说,小梅也是毫无反应。 姚老汉见到见到徒弟这般,自己也就索性将一切都挑明了,说出来,好让自己的傻徒弟想明白。 “恶心,呕吐,怕腥味,这些是什么表现,别告诉师父,你一个大夫看不出来是什么表现?” 陆离听完,开始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了之前坚强的样子,现在的陆离就是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悲伤姑娘。 即便 是王逸这样一个外人,也是听明白了姚老汉话里的意思,自然便是王道清与小梅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建立在陆离的痛苦之上。 小梅与王道清有感情。 被自己心爱之人与自己的侍女联合背叛,陆离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有些生不如死的,现在陆离只是哭泣,能够没有想到用死亡面对这一切,都可以说这个姑娘很坚强了。 王逸微微一叹,没想到王道清这个家伙这么混账,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现在王逸对于当初王道清做出那种混账事情,也是有些明白了。 “小子。”姚老汉并没有去安慰自己的徒弟,反而是对着王逸说道:“说说你为何要杀了王道清吧。” 王逸看了看在那里蹲着哭泣的陆离,实在是不忍心再打击一次这个善良的女子,只好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原因。” 姚老汉怒不可遏,对于这个一直不肯说出实情的王逸十分生气,直接坐在了大柳树下,有些郁闷。 “哼。” 王逸苦笑一声,不在理会生气的姚老汉,走过来,蹲在陆离的身边。 想要安慰一下陆离,王逸却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安慰的话可以说出口。 自己是杀害了王道清的人,心思聪慧的陆离也早就猜到了自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王道清。 聪慧的人往往过的不会太好。 陆离便是最好的例子。 王逸轻声说道:“陆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陆离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搐声穿出,让王逸知晓,这个姑娘真的是伤透了心。 王逸微微一叹,而后起身,对着姚老汉作揖,“恐怕答应前辈的事情,要做不到了。” 姚老汉也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知道王逸任凭自己怎么说,都不会说出为什么要杀死王道清的理由了。 “小子,你要做什么?” 姚老汉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王逸这个小子做事情重来不按照套路出牌。 王逸冲着姚老汉惨笑一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让那些人一直待在路上吧,村民要是出去走这条道路,会害怕的。” “村长,这里山青水秀,村民更是纯朴,一样村长可以一直保护这里,不受外面的世界干扰。” “小子不过是一个飘荡在天地之间的游子,生来便是无处安身,能够在西山村子里面待上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小子的荣幸。” “小子先谢过村长的传道之恩,没有您,我的武功在二品高手里面,就是个笑话。” 王逸说完,对着蹲在那里的陆离,弯腰行礼,“再谢过姑娘的丹药,没有姑娘额丹药,我到现在可能都要为我自己体内的内力发愁。” 王逸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北盟众人那里走去。姚老汉坐在原地沉默不语,陆离抬起头,满眼泪花的看着王逸远去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在王逸走向北盟众人的时候,有一群鸟儿从树林之中突然飞起,王逸抬起头,望着那群鸟儿,笑了笑。 无事一身轻原来便是这个感觉。 要不是自己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抛去身上所背负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地牢 “我来了,把我带回去吧。” 王逸将腰间的绣春刀与长剑拿在手里,神色平静地看着北盟留守在西山村村口的众人。 这些人也是有些发懵,要知道王逸可以从北盟那些个高层人的手中逃脱出去,这可是让他们好生羡慕,甚至是佩服。虽然王逸是北盟的敌人,杀害了他们的少盟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由衷的佩服王逸。 毕竟,有时候强者再加上好的性格,足以让人佩服,但是他们也害怕王逸会有算计,趁着他们几人不注意,跑掉了。这样一来,他们几个在北盟可是混不下去的。 几个留在这里的主事之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上前,试探性地握住王逸地绣春刀与长剑。王逸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闪躲。 这些人见到王逸没有任何的反应,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王逸轻轻一笑,说道:“你们要是不抓我,那我可就走了。” 众人对视一眼一个人走了出来,,抱拳说道:“得罪了。” 此人只能是握着王逸绣春刀与长剑的那个人。 说完,他便将绣春刀与长剑收起,上前几步,靠近王逸地身边,抬起手便要封住王逸地穴道。王逸扫了他一眼,那个人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之中,并没有落在王逸地身上。 王逸随着这些人,按照之前小梅带着他前往北盟的那条路,走向北盟,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头。 这些人押送着王逸走向北盟,自然早就有人回到北盟,提前报信。王逸杀害少盟主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北盟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了那个平日里对待北盟众人极为恭敬的少盟主死了。所以在王逸回来的路上,道路两旁也是布满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皆是对王逸怒目相向,但大部分都是些老人与孩童。那些壮年人,见过王逸在灵堂之中,如何以一己之身面对众人,不落下风,最后飘然而去的。 孩童们拿起地上的石子,泥巴,只要是地上可以捡起来的,能够扔出去的,都捡起来扔向王逸。虽然力道与准头,要与那些江湖人士相比,要差一些,但也是满天飞雨,很是壮观。同样的,也很烦人。 夹杂着辱骂声,王逸被人带到了北盟的地牢之中。 北盟的地牢就在西山的后面不远处,开凿在一处断崖底部,外面有人把守,不时地还会有人在附近巡逻。走进地牢,王逸就发现,这个地牢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改造而成,周围都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山洞被人为修建的很整齐,从山洞入口走进来,一路延伸下去。 现在是春天,但王逸在踏入地牢的同时,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意,不仅如此,王逸还凭借着自己高深的内力,听到了山体岩石缝隙里面,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清零空旷,回荡在山洞之中,落在王逸的耳朵里面,有些莫名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走了一会,里面的滴水声音越来越大,周围冒着火苗的油盆也是越来越多,映照着整个地牢阴气森森。王逸看在眼里,计算在心里,光线投不出去三丈,便被黑暗所吞噬。 随着视线越来越暗,几人也是走到了一处断崖的前面,断崖的墙 壁之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小山洞,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王逸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山洞里面有着不少强大的气息,但是他们并不能走出来,因为他们被铁栏杆挡在了小山洞里面,这些高手沦为了阶下囚。 当王逸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小山洞里面发出了不少的吼叫声,更是有些人拍打着铁栏杆,如此一来,这处地牢比起当初锦衣卫的昭狱,也是毫不逊色。 沿着断崖开始,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盘旋而上,最宽处也只能足够让两人并肩而立,空中有数条铁索从断崖的一端连接到断崖的另一端,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北盟走到这里,自然有看守在这里的人带路前行,王逸跟在其后,到是有些从容,这里虽然看上去有些险峻,但是与锦衣卫昭狱相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与地势险峻无关,而是锦衣卫昭狱从不注重这些“外在”,看上去吓人有什么用,你问问那些去锦衣卫昭狱当差的人,哪一个愿意多说一些关于锦衣卫昭狱的。那些个平日里看不起锦衣卫昭狱的武将,进入了锦衣卫昭狱,就是他们招供的最快。 无他,攻心为上。 那几个抓着王逸进来的北盟之人跟在王逸地身后,手中的火把被阴风吹起,左右摇摆,断崖之下,阴风骚动,空气在山体里面,并没有沉闷,想来应该是有山中裂缝,负责通风。 不过这里的寒风,完全没有春风带来的舒适,反而有种刺骨的寒意,关在这里久了,即便是有着内力,也要消耗殆尽,苟延残喘而已,更说不上逃跑了。 王逸跟着他们走了有一会,几人便在一处地牢外面停了下来,那个看守说道:“就在这里吧。” 王逸看了一眼监牢,里面各种生活用具倒是齐全。他有些诧异,北盟对待囚犯都是这般? 带着疑问,王逸回过头,看向了那个走出来,抓住自己的人。那个人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阁下与北盟有着深仇大恨,但这并不妨碍我敬佩公子。我北盟敬佩所有高手,尤其是品德好的高手。如果不是公子与北盟有血仇,我一定要好好与公子喝上几杯。” 王逸淡然一笑,点点头,应了一下,说了声好。 王逸看着眼前此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材有些魁梧,比起那个智深和尚也是不落下风,言语之间,爽朗的性格,溢于言表。 这个汉子龙行虎步,走路之间,脚底生风,看样子应该是个高手,应该也是一品宗师的境界。难怪会让此人在西山村的外面把守,并且将自己抓到这里来。 男子坦然自若,气度不凡,丝毫没有防备王逸地意思,让王逸刮目相看。 男子越过众人,将铁栏杆打开,对着王逸抱拳道:“公子,得罪了。” “我也快要死了,那两把刀剑就送给你吧。” 说完,王逸不等男子有什么反应,径直走进监牢之中。 男子听见王逸地言语,又对着王逸施了一礼。刚刚接下王逸兵器的时候,作为一个混进江湖多年的老人,他自然是知晓那两把刀剑,肯定不是凡品。 收此大礼,心中对于王逸的敬佩,更胜从前,惋惜之情也是随之 高涨。 王逸走进监牢之后,身后的牢门咔嚓一声,被人关上,已然是被人上了锁。 “你们万万要对待公子好些,要是被我知道你们为难公子,小心你们的饭碗!” 王逸听见那男子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不在理会外面的事情,转身打量起监牢。 监牢里面只有几盏油灯,借着昏暗微弱的火亮,王逸看清楚了监牢里面的东西。监牢不过丈余大小,角落里面有一张石床,看着底部与山体连在一起,想来应该是建造这间牢房的时候,借着山中岩石开凿而成。石床旁边还有一张石桌,一个石墩充当椅子。 简单也是简单,但也可以看得过去。 身为阶下囚,还要求什么。 牢房之中,王逸倒头躺在石床上,心里有种莫名的安逸,这与当初自己在西山村的那种感觉不同,是一种很享受的安静。 即便是身在这等环境当中,王逸也没有觉得什么。石床上面有一层稻草,虽然稻草有些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但是王逸确实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断崖之中的喊叫声依旧继续,王逸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睡得很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逸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王逸发现监牢亮了许多,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来了。 王逸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只要不是来找他的,王逸才不管呢。 王逸翻身,面对着墙壁,躺在石床之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怎么,你们等不及了,要杀老夫吗!?” “哼,你这魔头,死有余辜。”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来,听着声音的大小,距离这里不远。 “老二,和这样的人费什么话,直接拉出去砍了了事。” “嘿嘿,大哥说的对,魔头你的死期到了。” “你们这些小人,有胆子和老夫一对一单挑啊!” “闭嘴,蠢货,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被审判吧。” 王逸背对着铁栏杆,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什么了,但是听着外面传来的什么声音,王逸心里还是有些诧异,这北盟不单单有着监牢,竟然还会去审判一个人。 这就有些不对了,大明的三个势力。锦衣卫,钦天监,内侍监,除了锦衣卫有定罪与审问的权利,即便是钦天监,内侍监这样在长安城里面的庞然大物,都没有这个权利。 北盟的这种行为,要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轻则被官府训诫,重则便是抄家发配,罪不可赦。 相对于这些,王逸更感兴趣的是那个被带走的人,听着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魔头。那么由此看来,这个地牢里面关着的都是什么人。 与北盟敌对的自然是有的,还有像自己这般,与北盟有仇恨的人,那么会不会还有魔头。 江湖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即便是锦衣卫也不可能全然抓到,将其绳之以法,终究会有些人逃脱出去,逍遥法外。 但是也有一些,即便是锦衣卫也找不到的人,会不会同样被关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章监牢 在王逸走进来这一路上,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可以明确的感觉到,这座监牢之中,高手不少,单单是王逸自己看不出深浅的,便有近十位之多。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喂,那个新来的小子,快出来让小爷们看看,是不是细皮嫩肉的。” 王逸并没有理会他们,继续休息着。 但是王逸地不理睬反而引起了外人那说话之人的兴趣,“小子,不说话是吧?莫不是个哑巴,应该不是。要不就是有人生,没人养,没人叫你说话?” 王逸躺在石床之上,微微皱眉,此人言语之间,粗鄙不堪,想来应该不是一个善茬。 “你是何人?” 王逸坐直身体,他现在对于这些被人关押在这里的囚犯产生了兴趣,究竟都有些什么人能够被北盟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监牢之中。 “哼,你小子终于说话了,我都差点以为你是一个哑巴了。” 声音的主人冷哼一声,对于王逸现在说话,十分不满,“小子,你还没有回答大爷的问题,竟然还敢反而大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逸走下石床,来到铁栏杆处,双手负后,继续说道:“你回答了我,我自然会回答你。” “他娘的,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在这里说来说去的,烦不烦!” 稍稍远些的一处监牢之中,监牢的大门传来一声声闷响,发出的声音震得王逸地耳朵嗡嗡直响,内力雄厚。 “我说蒋南义,我们要是能够出去,还用你说。” 王逸这次听得很清楚,说话之人就在自己头顶上的监牢之中。 “又不是不能够,只要你可以打得过在地牢最顶层的那个人,那么北盟连追捕比都不会,直接放你走。” 在王逸地脚底下,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王逸现在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事情,那个叫做蒋南义的人。 这个名字王逸见到过,在锦衣卫的海捕文书之中,位列第十三位,赏金不低,只是多年来一直高悬在那里,没人能够将其抓捕归案。因为就蒋南义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魔教的两大护法之一。 魔教除了教主之外,还有两大护法,左护法,右护法。 此魔教乃是当年被正道联盟围攻的那个魔教,据说当年两大护法唯一逃出生天的便是这个蒋南义,为此大明朝廷曾经特意下旨,吩咐各个衙门,发布海捕文书。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他。 “你可是魔教的左护法?” 蒋南义倒在一处监牢的角落里面,有些无聊的咬着一根稻草,听见自己脚下的那个人这般说,有些惊讶,“嗯?你小子还知道老夫?” 王逸心里想了一下,慢慢说道:“蒋南义,旧大魏南梁人士,天和年间生人,五岁丧母,十岁丧父,十三岁被魔教前教主收入魔教,成为其嫡传弟子,而后习得飞天神功,一身轻功,可以跻身一品宗师之列,并且一跃成为魔教一人之下的左护法。在当年那场大战之中,不知什么原因,逃出,不知所踪。” 蒋南义此时已经慢慢站起身,走到铁栏杆附近,只是神色不再悠闲,反而是有些凝重,没想到自己脱离江湖二十余年,竟然还有人记得他。 “小子,你是什么人,竟然还记得老夫,本以为如今的江湖已经没人记得我这老家伙了。” 王逸听到蒋南义这般说辞,便是肯定了蒋南义身份的真实性,之前王逸凭借着内力,听出了蒋南义呼吸之间短暂的停留,这种习惯,只有那些轻功极为了得之人才会有。 “在下王逸,大明幽州人士。” 蒋南义轻轻咦了一声,“听你的声音,也是年纪不大,怎么会被北盟关在这里?” “那还用想,应该是这小子贪图北盟那个什么夫人的美貌,做了采花贼呗。” “放屁,夫人是我的,严老二你要是在胡说,小心我出去和你拼命。” “。。。。。。” “前辈一身武功高强,又是怎么落到如今的境地?” 王逸这话算是说到了蒋南义的痛处,揭开了他的伤疤。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王逸这是伤了蒋南义的自尊。 “哼。” 冷哼一声,蒋南义也不再发声,王逸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位魔教的前辈这么看重自己的名声。 王逸其实对魔教的感观不算太差。 魔教最近这百年间,从了逐鹿中原,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魔教里面的人,从丁洪升到魔教的前教主,王逸都是见过,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前辈就没有想过出去?” “出去?老子在这里三十年了,也没有被放出去。我估算着再有个几十年,等我老的走不动了,可能会放我出去了。” 不等蒋南义说话,王逸脚下的监牢之中,一个男子怪笑着说道。 王逸与这些关在这里的人了解了一下监牢里面的规矩。这里除了每日送饭的人进来,他们就没有见过哪个活人走进来过。 至于想要出去? 可以。 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在这座地牢的最上面,靠近山洞顶部的位置,有一座监牢,只要打得过里面的人,就可以从那里出去,北盟不会追究,任由你离去。 第二条就是等着北盟送你出去,有可能被关在这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也就出去了。但是也有可能知道死去,也不会被放出去。 王逸走到石床附近,拿起上面的稻草,全身内力凝聚,将稻草烘干,而后走到火盆附近,将手里的稻草点燃。 走到铁栏杆旁边,王逸借着微弱的亮光,顺着悬崖往上看去,王逸所在的位置是这片悬崖的高处,所在借着亮光,王逸很容易的便看到了最上面的那座监牢。 里面空无一人! 王逸有些疑惑,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着第一天走出监牢的路便是行不通的。 “为何上面的监牢没有一个人?” 整片悬崖自然不会缺少回答王逸问题的人,“小子,不知道了吧。” “那里面没有关着任何人,只是有一个老头,住在里面,平日里面都不在这里。但只要有人逃出了监牢,那人走到监牢附近,那座平日里面毫无人影的监牢就会出现那个老头的身影。如果你没有想要走这条路,那么那个老头也会走出监牢,随你怎么逃。” 王逸倒是来了兴趣,这般奇怪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能够震慑住争做地牢的人,自然是一品之上的境界,就是不知道这个老头到了一品的哪个境界。 “喂,小子,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快和老子说说,老子给你算算,你要在这里住多少年。” 王逸看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稻草,将其扔到地面上,轻轻一笑。 这也算是给自己苦闷的时光带来点乐趣。 “我杀了人。” 蒋南义这时候反驳道:“屁大点事,这里面的人哪一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的,就这点事北盟就抓你?” “那人叫做王道清。” 地牢之中骤然一静,片刻之后,倒吸之声响起,“杀得好!” 地牢之中的人瞬间沸腾了起来,脏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王逸对于这些谩骂声并不在意,只是刚刚蒋南义的那一声杀得好引起了王逸地兴趣。 王逸有些不解地问道:“蒋前辈的这一声杀得好,是何用意?可有说法?” 蒋南义坐在自己的监牢之中,暗自吃惊,王逸地声音在众多纷杂的谩骂声中能够传进自己的耳朵,多半是用了内力,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多半是一个双脚已经踏入一品总是的高手。仅仅凭借这个,王逸已经让蒋南义高看一眼。 “有什么说法,杀得好就是杀得好,杀得让老夫心里痛快。” 王逸淡淡一笑,觉得没有什么想要聊的了,便要回去躺下,这时候有人说话了,“小子,是蒋南义不想说而已,当时蒋南义走了狗屎运,不知道怎么就跑出去了,结果就撞上了王道清那小子正在强迫一个侍女。。。。。。” “老刘,你揭我短是不是?小子,老刘说的不完全对,老夫和你细说,当时老夫正走在山间树林之中。。。。。”其实就是蒋南义倒了霉了,在逃跑路上撞到了王道清强迫一个侍女,偏偏那王道清身边还有一个用刀的高手,蒋南义本想着逃走就算了,但是那个高手早就发现了蒋南义,将蒋南义又抓了回来。 王逸听完之后,便回到了石床上,躺在上面,也不理会外面那些人。 蒋南义很不简单,虽然他们没有明说蒋南义为何逃了出去,但是蒋南义能够逃出这里,还没有被上面那座监牢里面的人发现,这便是很不寻常。 至于蒋南义所说的王道清强迫的那个侍女,王逸心里也是有了猜测,这样一来,联系自己在那座树林当中所看到王道清的所作所为,果真是畜生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王逸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反正也逃不出去这里,还不如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昨天晚上陪着陆离,王逸可是没有谁多久的,现在一切等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