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未了》 第一章 启 北天大地,帝都城外,延绵数百里的大夏帝旗高高竖起,数以万计的军营盘亘于此。 中军大营,无数身着黑幽铁甲,鲜红披风的人从大帐之中排到了帐外,将大帐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无一不是战场杀神,跺跺脚都能令五天大地而震动的帝朝大将,此刻却一脸焦急惶恐地欲查看账内的情况。 账内一群大将跪在了周围,肃静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就这么看着中间那个仿佛木偶般的男子。 那男子而立年纪,正值壮年,此时却面色死灰,双目无神。他的嘴巴微张,一手攥着胸口,一手不断地在空中虚握,渴望抓住些什么,脑海深处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 东天深处燧人城城门之上,那个少女安静地平躺在他身边欣赏着月色,口中呢喃着,“玄道,我们以后是生个男孩,还是生个女孩。虽然我喜欢女孩,但民间都流传养儿防老,我们是不是还得生个儿子?” 中天虎侯新建的王宫大殿中,那个少女身披冰冷染血的战甲,手握缓缓往下滴血的长剑,收起了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势,傻傻的对着他笑。 “玄道,从今往后,你就是中天之主了,以后是不是就得叫你王上了。” 中天夏王宫丈天台,那个女人有时的一举一动甚至比他更有统治者的风范,“玄道,中天大地乃天下中枢,你为主这些年一直富国强兵,为百姓谋福祉,如今大夏富庶之资重于天下,人口兵员远超其他三天大地,我会让风氏联合其他各大家族全力支持你封禅,助你晋帝位!” 中天与北天的边境,与北天真武大帝的大军交战处,少女浑身是血,手中的长剑缺口裂痕斑驳遍布,面如白纸,却依旧面带微笑的打趣他:“你不该回来的,中天有我在呢,再迟些我都带着人皇铁骑杀入北天大地了。” 北天重城...... “玄道,北天真武大帝乃一代雄主,手握数百万天下精锐。你征西攘南转战十万里,一路血战,将士们也都疲敝了。所以我又把人皇铁骑带来了,有人皇铁骑在,我才能放心,加油!” 北天帝都城外...... “玄道,我走了,如今有孕在身,再置身于战场之中,徒增你的羁绊,你好好保护自己,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后等你。” 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后等你。 “回来......回来!”男子的手猛地往前一抓,双眼一翻,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涌出黑血,浸湿了那日月星辰做底,九龙跃然其上的玄色战袍。 “圣上——!” ...... 暴乱五十载,载载日如年; 十丁九充军,家家薪火眠; 将士无休日,红云压满天; 老来卸甲归,沧海已桑田。 硝烟战火弥漫在天下每一个角落,这一战,就是五十载春秋。这一战,彻底将当初人皇逆天之治下的万古盛世损耗殆尽。 据传,这五十年混战,倒退了天下数百年的文明进化,而罪魁祸首...... 是兵锋所向血云蔽日的大帝! 是动辄一战浮尸漂杵的王公! 也是不计其数祸乱四方的诸侯! 更是烧殺掳略猖狂于乱世的山贼强盗,拥兵自重鱼肉百姓的豪强地主,丧心病狂发国难财的战争贩子等等等等! 暴乱第五十一载二月五日。 这一天,中天夏国万方大帝、北天战国真武大帝、南天胜国晟昊大帝与西天临、凉二王,共同宣布更年号为永安,该年被称为:永安元年。 自此,长达五十年的暴乱之世终结了。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 人心,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心。 中天大地乱了数百年,最终在暴乱五十载中决出了统一天下者——万方大帝,羿玄道。 羿玄道号万方,原中天十四公之一羿公长子,暴乱十九载之时与人皇后裔风氏携三十万人皇铁骑由东天废土而出,入中天大地斩杀虎侯为父报仇,仅靠三十万人皇铁骑杀穿了整个中天。 当时老一辈的中天人都传万方大帝乃是天下第一运气好之人,亦是天下第一会吃软饭之人。 东天大地因人皇的逆天之治,触怒了天,天罚降世,先以无尽雷霆将东天大地劈的支离破碎,后引无边苦海将东天大地的一切冲得一干二净。 如今大半都已被淹没,变成了一片汪洋,剩下的大地也几乎变成了废土,气候阴阳不定,处处山川险地,飞禽猛兽横行,各种传闻中的巨兽凶兽出没其中,可谓是被天所诅咒之地。 但是万方大帝孤身进入了东天,还完完整整的出来了,不但如此,还找到了人皇后裔,偏偏这个人皇后裔还是个女子,还与他相爱。 这都不算什么,这女子还带出了三十万人皇铁骑,人皇铁骑可是数百年前人皇治世时便存在的。 那时候人皇统一五天大地,成就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一统,人皇铁骑便是首当其冲的最大功臣。 在那个大争之乱世,旷世雄主层出不穷,但最后一一败于人皇铁骑下。 百万人皇铁骑所到之处,任敌千百万,皆是摧枯拉朽、犁庭扫穴,整个天下没有任何军队能扛得住人皇铁骑的兵锋。 这样的军队,一出便是三十万,尽管时过境迁不复当年之无敌,但依旧杀穿了整个中天大小势力! 集如此多不可思议、骇人听闻、想莫敢想的机缘巧合下,亲身经历过中天改朝换主,详知事情头尾的老人们对万方大帝天下第一运气好之人的评价也算是中肯至极了。 但是天下第一会吃软饭之人这个称呼,就纯属风言醋语一派胡言了。自从暴乱五十载结束后,万方大帝集结中天诸圣群贤,于封禅之地烨来山进行了一场旷古绝今的“订律修法盛会”,轰动整个天下。 如今的大夏力行教育,司礼署建立中央学府,于全国各地创办子府,凡大夏子民皆可免除学费,人人皆可学习,哪怕外邦之人亦是有教无类。 鼓励经商,司农署建立中央商会,于全国各地创办分会,并大幅减少赋税,人人皆可经商,贸易自主,互通有无。 重视科技,司工署建立天工院,于全国各地创办分院,广收英才,利国利民的工器层出不穷,大有赶超人皇逆天之世的征兆。 重提军饷,大夏帝朝将士由上至下俸禄翻升数倍,并对卸甲将士设立专门的赡养机构,于后无忧。 诸般优国利民的优厚条件下,还施行了轻徭薄赋的国策,整个中天大地内,无不对万方大帝心悦而臣服,共尊其为中天之主。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章 生而沐天更 永安三年,大夏帝宫之下,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山屹立在广阔恢弘的地宫中央,刺骨的寒冷扩散在地宫的每个角落,长年累月的极寒使整个地宫如今已变成了冰宫。 “咔、轰——”地宫中突然响起金铁与磐石摩擦的声音,沉重而浩大,在沉寂已久针落可闻的地宫中仿佛滚滚天雷一般,令人震耳欲聋。 随后一道光亮射了进来,照亮了幽暗的地宫一隅,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男子身着玄袍,日月星辰做底,九条真龙跃然其上栩栩如生,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削一般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若不是满头如雪一般的白发与那饱经沧桑的双眸,任谁也不会相信长相这么英俊年轻的中年男子,会是整个五天大地权势最大之人。 此人,正是中天之主——万方大帝,羿玄道。 此时的他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傀儡一般,丝毫没有了半点大帝的威势,缓缓地向冰山走去。但所过之处,一路的坚冰融化,寒霜蒸发,场面无比奇异。 羿玄道立于冰山之前,痴痴地看着冰山,良久,自顾自的问道:“大哥,她,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过来?” 话落,幽暗的地宫顶端,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就在这几日了。”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地宫顶端垂直而降,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飘下来至落地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诡异至极。 羿玄道闻言身躯一震,宛如灵魂归窍一样,整个人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雪白的长发无风而动,身上的玄袍猎猎作响,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浪将地上的尘土席卷开来。 “就这几日了吗......弹指又四载,我等了四载春秋了,大哥,一定要把沐秋救活!”羿玄道骤然转向黑影,牢牢地抓住他激动喊道,甚至到了后面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黑影一声冷哼,寒声道:“沐秋乃是我亲妹妹,还用你说救他?你还知道四年了,四年都没有一点动静,你这万方大帝的威势倒是愈发强盛,你以何面目来看沐秋!” 羿玄道闻言沉默,眼中泛起了滔天杀意,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动。良久才咬牙说道:“这一天不远了,他们这群人,我终会将他们抽其筋,扒其皮,啖其肉,饮其血,最后挫骨扬灰!” 黑影瞥了一眼羿玄道,抬手抓住自己领口一扯,一层诡异的黑裘缓缓脱落。 黑影真身显露,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无穷无尽的威压,魁梧壮硕,虎背熊腰,仿佛顶天立地一般,一举一动都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简直超出了“人”的范畴。 此人向前走去,一手凭空变出一团血红火簇,火簇灼灼燃烧着,颜色愈发的加深,不出几个呼吸,火簇竟变成了血墨之色。 只见他抬手将火簇贴向冰山,烈火与冰山相交,诡异的没有丝毫反应,火未灭,冰未融。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火簇穿过冰山,仿佛虚无之体,渐渐没入了冰山深处。 随后,整个冰山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大汉闭目盘膝而坐,双手交织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周身散发出一股玄妙的气场,仿佛与冰山合为一体。 良久,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言不发,整个人再也没有了之前掌控一切顶天立地般的威势,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双目空洞的望着冰山深处。 羿玄道见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的苍白,飞步冲向那大汉身旁,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声音颤抖道:“大哥,沐秋呢?她感应到你了吗,她说了什么?大哥,大哥你说话呀!” 大汉一脸迷茫,双目无神,木讷地说道:“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孩子......还活着。 而且,沐秋将最后一股气机全部为孩子开了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位,此子,生而知之,只待复苏,融身于天地便可沐得天更,成为大能!” 羿玄道愣在了原地,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雕塑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羿玄道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仿佛断了线的木偶,黑血浸透了衣衫,羿玄道却只是双眼死死地盯住冰山。 “孽畜!我杀了你!”羿玄道毫无征兆的一拳轰向冰山,滔天气机向四周翻滚而去,拳至冰山的一刹那,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地宫,气浪如翻江倒海一般席卷四周,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剧烈摇晃。 冰山瞬间出现了如蛛网一般的密密麻麻裂痕,随后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在羿玄道的耳边炸开,“你疯了!” 大汉一拳轰向羿玄道的后背,将其暴怒气机打断,随后厉声质问道:“这孩子是沐秋豁出命才保住的,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事已至此你堂堂中天共主万方大帝竟然迁怒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羿玄道此时双目充血,白发肆意披散在肩头,毫无大帝之姿,再无往日气度,咬牙切齿道:“孽畜害死了沐秋,我羿玄道定要让他偿命!什么亲生骨肉,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接绞杀此孽畜让他灰飞烟灭,何至今日!” 大汉闻言破口大骂:“如果不是因为你,沐秋又岂能陷入十面埋伏必死之局!她陪你一路九死一生,当初怀胎九月才下战场! 堂堂中天共主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害死她的除了那群凌驾众生摆布天下的人,更是你羿万方!” “住口!当初是你们要复仇,你们要重现人皇之世,我不过只是你们风氏选中的棋子!你们风氏有在乎过沐秋的安危嘛? 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道家的底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暴乱五十载的执棋人都有谁?你们和那群凌驾众生的仙人有什么不同? 去问问你们风氏的那几个老不死,他们,和那群仙人斗得可尽兴? 我只不过是想和沐秋共度此生而已,是你们一步步把我逼到了所谓的中天共主的位置!”羿玄道转身怒吼道。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三章 佳人已不复 地宫之中,大汉闻言一愣,沉默许久,最终一步步走向冰山,头也不回的沉声道:“你我皆是棋中人,只不过你现在有实力跳出棋盘做一个下棋人了而已,最可怜的人便是沐秋了......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打不过你了,但是他是沐秋唯一的骨肉,我是他的亲舅舅,不管是血缘亲情还是为了风氏,孩子我必须要带走! 玄道,冤有头,债有主,那群凌驾众生的仙人是我们共同的目标,那位已经被天道镇压自身难保,现在的仙界并非以前那样的超然物外了! 我道家汇聚了数朝历代的圣人大能之士,再加上今朝天道失常,未来犹未可知。为了沐秋,玄道!和我们一起报此血仇,然后改天换地吧!” 说罢,大汉抬手将蛛网般密密麻麻裂缝的冰山震碎,看到中心处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气机渐渐沉稳下来,缓步朝那略显娇小的身影走去。 羿玄道看到那个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人儿,满腔怒火和悲愤如潮水般退去,忘掉了两人的对话,忘掉了执棋人和旗子,忘掉了那个不知是充满了仇恨还是野心驱使的绝世棋盘,轻轻地向她走去。 “孩子你可以带走,沐秋必须在我身边。还有,不用妄想利用这个孩子布什么可笑的局,我不杀他,已是给你风氏,给你风振天大的面子。 若有朝一日,此子出现在我眼前,我羿玄道以大帝之名立誓,必杀之!” 名叫风振的大汉转头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羿玄道,“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他更是沐秋唯一的亲生骨肉!你安敢如此绝情?” 闻言羿玄道瞬间暴怒翻脸,寒声道:“我羿玄道亲生骨肉又何止他一个,如果不是他,沐秋肯定可以活下来! 沐秋绝世之姿先我五年便达天人之境,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我都无法窥其深浅!如果不逆天而行为此子开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位,哪怕没有你这狗屁人皇内经中的复生之术她也不见得就此身陨! 这个孽畜,害死了沐秋,我恨不得抽其筋,扒其皮,啖其肉,饮其血来解我心头之恨! 你们风氏,最好将他带回你们的东天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再次出现我眼前,我羿玄道此生从未有过妄言。 当今五天之下我羿玄道要杀之人,别说你们风氏那几个老不死,道家那群丧家鸡犬之辈,纵然那群凌驾众生的仙人也不能阻我!” “羿万方!你过了!”大汉怒发冲冠,壮硕魁梧的身躯骤然散发出滔天气浪,将整个地宫的温度都变得灼热起来。 羿玄道一声冷哼,周围仿佛凝固了起来,实质化的气浪突然被定住了,天地之间只有羿玄道那飘扬的白发和猎猎作响的玄袍在动。 大汉面色一沉,紧接着怒吼一声,周身竟然凭空出现炯炯烈火,十丈之内的空气都被烧得卷曲不定,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火焰之中,死死地盯着羿玄道。 “我承认你人皇预言之子的天赋生而超凡,如今更是仙鬼难测,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四年来你无声蛰伏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那群人的恐怖! 馗祖他们经过无数次推衍得到的一致结果,唯有集道家数朝历代的圣人大能加上五天大地之力,再有如今天道失常乾坤不定之大势,才有可能将那群人拉下凌驾众生的位置!” 羿玄道闻言毫不掩饰的嗤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一群行将就木之人,他们当真就看透天下了?风振,从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喊你大哥的时候到现在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活出个人样来!” 两人针锋相对,争斗一触即发,就在此时,一声轻飘飘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玄道......” 羿玄道一愣,不敢置信的望向深处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就这么轻飘飘地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的低语,却如惊雷一般在羿玄道脑海中炸开,将他的一切都给摧垮了。 这一声“玄道”之后,再无言,羿玄道朝那个身影走去。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如同跨越了时间长河一般艰难。雪白的头发仿佛更白了。 眼前的这个一袭玄色长袍女人,蜷缩着身子怀抱着一个浑身带着血丝的婴儿,安静恬然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大汉望向这个满脸憔悴,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女人,刚毅肃穆的脸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周遭火焰渐渐消失,他缓缓走到女人的身边,用手轻轻的将她的头发挽至耳后,注视良久,不断流下清泪的双眼逐渐空洞了起来。 “算了...算了......我妹妹交给你了,希望你今后不要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大汉抬起头,视线游离至远方,喃喃道:“算算时间,等这孩子长大了,就是收官的时候了。 这天下,谁能超然物外,谁能永不陨落? 我自幼拼命练武,修习百家之术,到头而来,却也不如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幸运儿所达到的境界高。 时也命也,运也,天道无常,未来这孩子的路将由他自己选择,沐秋也不会希望我们这一辈的无奈和痛苦再延续到孩子身上吧。” 羿玄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仿佛没有听见大汉的话一样。 大汉抱起那浑身带着血丝地婴儿,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脸颊带着一抹笑容地女人,用拳头重重地锤向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便可以好受一些,随后转身向着地宫出口静静走去,直到地宫之门轰鸣关上。 羿玄道此刻眼角两行清泪终于止不住地滑落,静静的将那个女人拥入怀中,看着她的脸颊。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搂着那个女人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目光游离至远方,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 世无双,生亦狂,一怒五天万境惶。 转柔肠,梦一场,梦醒世间皆苍凉。 少年年少入东乡,归来十万镇八荒。 纵横捭阖斩虎侯,百战群雄靖九洲。 丈天封禅晋九五,征西攘南捣北枢。 烨来诸圣立国本,再行人皇逆天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认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可以主宰天地众生的命运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认为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中心,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了呢? 羿玄道怀中拥着风沐秋,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宫深处,挥手间,地宫顶端凭空出现了娇娇明月与茫茫星河,一如三十多年前东天大地燧人城城门之上的风景。 此间大风流,只是佳人已不复。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四章 清安城中的四个少年 中天九洲除去帝朝所在的羿洲,便要数淮、明两洲最为繁华了,而整个明洲最为鼎盛的便是王都——清安城,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底蕴都是此间天下最为拔尖的代表。 哪怕暴乱五十载期间,这座千年古都也是少有未经战火洗礼的城池。 唯一的一次还是咱们当今圣上万方大帝亲征,所率军伍贯彻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令行禁止的落实力度直让人咂舌,所以当初哪怕城破之后依旧没有太大损失。 世人皆知江南富庶,风景如画,而唯一的列外,也就是清安城了。 身居江北,但其富庶之资古今少有,至于风貌,恐怕也只有当今帝都能稳压一筹。 无数名人骚客游至此时都时常感叹,幸亏羿江之雄伟人所难越,不然这清安城怕是要变成水上古都。 无他,只因这座巨城简直可以说贴着羿江的脸建造的,整个南墙紧挨着羿江,这哪是江北,说江中都不无道理。 数条十里长街人流不息络绎不绝,满街锦衣华服披稠裹缎之人,更有甚者穿金带银红光满面。 清安,一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珠光宝气,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钱味儿的巨城。 自从永安年后,清安城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最大的也是最劲爆的一个无疑是明王嫡系子嗣出了“真龙”! 何谓真龙?生而知之,生而沐天更成就大能之身,三岁便能纳纯元,如今王朝上下都传出消息据说那位真龙已经溯本源了,算算年纪,今年可才十五岁! 清安城的百姓不知道五天大地如何,只知道中天这片天下,从有史记载至今还从未出现过十五岁就能溯本源的修行者。 据说就连当今圣上未入东天大地之时,也才做到纳纯元而已,当时他老人家可有二十岁了。 如此非客观的对比,简直把明王之子传神了,如今大夏朝天下对此子简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而清安城的百姓作为最接近“真龙”的人,亦是非常内敛的对外宣称“我们王太子也就逊色当今圣上一筹了”。 不少外洲人对此都是深表不齿,明明就是超过了还故作姿态,而且明王都还没有立太子之位,这帮刁民倒是不怕被诛九族,安敢妄言立嗣之事。 明王爱民如子,而且喜得“真龙”也应是大感欢慰,故无视这些妄言立嗣的诛九族之语。但不知为何如此大的动静,高坐天顶上的那位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喜是怒,让天下人摸不清头脑。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真龙”,名为羿,与天顶上那位的姓是同一个字,这其中如果说没有渊源,天下百姓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起初坊间甚至有传言此子乃是天顶上那位的私生子,明王有故事等等,画风一度不堪入目。 最终司法署将一茬又一茬散播者割其舌头斩首示众,并悬其无舌头颅于城门之上曝晒七日后。吃瓜群众们和已经吃饱了撑着的说书人以及文人骚客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各自朝着正能量的方向去发展了。 总之,这件事,已经传出了几百个版本,甚至出现了好几代,不过代代版本都传神,明王之子风羿,已是大夏帝朝永安年间最脍炙人口的话题了。 清安城“一号酒肆”,三楼一处雅间里,四个少年围桌而坐,各自饮酒,气氛有点沉重。 “一号酒肆”乃是城南最大的一处酒楼,放眼全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在这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钱味儿的清安城中,可想而知其消费水平。 不过这四个少年也非凡俗,上首这个一身玄色长袍,貌若绝美女子的少年,与那位家喻户晓的“真龙”乃是同族,放眼天下也是天花板上的家族风氏嫡系子弟,风缙。 他左手边的那个赤衣少年,更是了不得,天花板上那个家族的家主,也就是偌大明洲的主人,明王嫡子,“真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风某! 虽然他的这个名字有些怪异,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是那位“真龙”的亲弟弟呀,明王什么的太遥远了,莫说此间天下,就是放眼五天大地,明王那也是屹立于天顶之上的人。 不过此等人物的行事非凡人所能企及的,所以提明王,还真不如“真龙”好使,起码“真龙”在人间不是。 位于右侧一身武服的少年,乃是当朝瑕谕国,殷徵殷稷成的独子,殷布。 在明洲,殷徵这个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朝外他是救苦救难带领百姓从无到有、从有到余的殷稷成,朝中他是廉洁奉公刚正不阿的王朝顶梁柱! 不过身为王朝文官之首的独子,殷布自幼不喜读书,钟爱习武而且奇妙的是天赋还不低。殷谕国对此竟是管都不管,反而相当支持,按殷谕国的话来说就是“文当治国定邦、安富恤穷,武当开疆扩土、扬我大夏天威。精忠报国,何论文武。” 到底是瑕谕国,夏国正七京大臣,王朝文官之首,如此浩然豪迈之语连当今圣上都感叹不已,称其为大夏之肱骨,帝朝之梁柱。 更因此,明洲军政从冷眼相对到如今熟门熟路的互相谦虚吹捧,甭管里子如何,这个面子大家是都有了。 坐于对桌的少年,论家境仅次于其他三位,但是论名头,三位加一起都拍马不及其一人。 这位,江湖人称“萌猫”,沿江一带鼎鼎有名的散财童子,江家满门猛虎中的一只“萌猫”,江家家主独子,江南歌。 江家什么家庭?老太爷江鸿远,暴乱年间举家追随大帝,一手将江家打造成如今这头庞然大物人,大夏中央商会左会长,半圣! 长子江淮贞,江家当代家主,淮洲大司农,大夏中央商会淮洲分会会长。 次子江淮辛,暴乱年间随大帝征西攘南捣北枢,一步步凭着军功升上来的明洲左都督。 三子江淮勤,此子更是凶猛得一塌糊涂,六亲不认的淮洲大御史。 永安五年淮洲贩卖人口一案本无江家太大关系,此子却直接查封江家在淮洲的所有商铺,没收全部田产,把江家嫡系子弟接连下狱近百人。 直到最后淮王都看不下去了,亲自插手案件为江家正名才就此作罢。 江家之人,或位高权重,执掌杀伐,或富甲一方,年轻一辈中也都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可谓是满门猛虎。 但是江南歌就不一样了,武道天赋一日千里却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小小年纪便已是沿江一带烟花之地的常客。 据说前几年在淮洲之时其父江淮贞就差点打断他的腿,不过他也是个狠人,连夜将家中值钱物件全部卷跑坐船沿着羿江北上来了明洲,一路直奔清安城投靠他的二叔江淮辛,据说当时才十三岁。 江淮辛也是百般无奈,他亲爹放言再见之日定要将这个逆子活活打死,事已至此身为他的二叔也只好将其收留,这一留,就是数年。 而江南歌在此期间也是无数次巩固了他来之不易的“萌猫”称号,能在满门猛虎的江家中被江湖人称萌猫,可绝非易事,不过他也乐在其中,谁也不知这个武道天赋一日千里自幼聪慧过人的少年心中所想。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五章 将进酒 四位少年此时围桌而坐,本是同龄之人,投缘挚友,应是对酒高歌意气风发之局。但从风缙敬完了那杯酒之后,气氛就变得沉重了起来,无他,只因这杯酒乃是离别酒。 少年愁,愁不得,愁得而复失。 殷布为人虽豪爽,但痴迷武道终日习武修行度日,朋友可谓是少之又少,彼此交心的唯桌上的三人也。 江南歌虽狐朋狗友多如牛毛,但自幼聪慧过人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他野蛮生长了十七年,在他眼中称得上交心挚友的也只有这三位了,如今有两人都要辞别,剩下一人还是个终日待在府中练武的武痴,这让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风缙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苦笑,独自饮下一碗酒,随后缓和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武道资质奇差无比,自幼被家中长辈限于王宫之中苦修无法出门,风某是再清楚不过的,十二岁之前连王宫之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如今......算是到了一个瓶颈,苦修已无济于事,所以家中长辈才让我出门历练,至于风哥儿嘛,家中长辈的意思我们也不好猜测。” 风某闻言附和道:“没错,阿缙父母离世的早,长辈们都希望他成才,可他虽然聪慧绝顶,但武道资质确实奇差无比。我经常见家中长辈看着他暗自叹气,摇头不已,如今更是三年未进寸步,长辈们也是没办法了,我家老爷子亲自发话让他去历练的。” 殷布闻言释怀了不少,可也是蹙眉叹息,江南歌一脸怀疑,问道:“那也不能跑那么远吧,你们知道东天在哪吗,你们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东天那可不是一个洲,一个地名,那是另一片天地呀! 横跨天下其中的未知和凶险太大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明王他老人家怎么想的,这......这......”剩下一个这怎么张嘴就来他没敢说,支支吾吾半天。 风某挥手解释道:“我风家的跟脚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而且此行肯定不会只有我和阿缙两人。我父亲告诉我,那位教导阿缙的老祖宗也要同行前往祖地归根,我风家的老祖宗,那一身修为岂不得通天彻地,再不济护我二人平安定是没有问题的。” 江南歌闻言终于作罢,与殷布对视一眼,两人共同举碗,“唉,既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家中长辈之命也并非我们可以左右的,情意长久岂在朝朝暮暮。 我们兄弟四人一直都投缘相性,我江南歌爹妈不疼的浑人一个,虚长你们两岁,厚颜应你们一声南哥,我有你们三位交心挚友,乃我之荣幸! 此去必会经年,但愿平安,待你们归来之日,我包下整个南街为你俩接风!” 殷布闻言也笑道:“我殷布有你们三位兄弟也是得天之幸,不过我一介武夫,家父的清廉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可没有南哥儿那么有钱,但是你们归来之日定少不了我这个接风的哈哈。” 风缙和风某二人相视共同起身举碗,风缙笑道:“分离是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自幼便没见过父母,资质驽钝不堪,长辈们教导我都愁白了头,你们也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交心挚友。此去应经年,愿我们兄弟四人不忘初心,一展胸中抱负。 将进酒,莫使热血寒!” 三人闻言也是被勾起了少年意气满腔热血,同声道:“将进酒,莫使热血寒!” 说完,四人饮尽碗中酒,重掷于桌上,相视哈哈大笑。几人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是性情中人,喝酒从来都用碗,不知樽为何物。 天下烈酒何其多,但拔尖的也就寥寥几种,他们如今所饮的“朝露”便是其一。 入口清凉甘甜,其后烈火焚身,大有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之意味,乃是最受英雄豪杰所喜爱的一种酒。 只不过此酒工艺高深,产量并不高,价钱更是令许多草莽英雄望而兴叹。但是,价钱在南哥儿的眼中,能叫事儿吗,这货卷跑了他淮州首富的老爹家里所有值钱物件,到底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没个数。 几人饮酒又过三巡之后,朝露独有的烈火焚身之感已经展现出来,借着酒劲,四人大开话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接连吐露出来。 先是不舍,悲伤之情涌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紧接着又将其抛在脑后,豪迈洒脱之气欲冲天际,最后几人伏在案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风缙枕在自己的小臂上,比女人还要美的小脸蛋上泛起一抹潮红。 听闻雅间良久没了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喝大了就地睡觉的三人,咧嘴无声笑了起来。随后,他起身踮着脚向门外走去,皮靴触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出了雅间,他轻车熟路的上了“一号酒肆”四楼的观景台,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诺大的清安城,风缙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十里长街,青石路板,一年四季的人声鼎沸,岁岁年年的人流不息。 这个连空气中都充满着钱味儿的巨城,连贩夫走卒都锦衣华服披绸裹缎的巨城,有一步登天入王朝的少年英才,有走投无路却一夜暴富的商贾,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佳人,有鲜衣怒马放荡不羁的游侠儿...... 风缙看向远方,这个世界太美好了,让人忍不住仰天长鸣,不过他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依旧是朦朦胧胧,不知是人是物。 一直以来这个模糊印象都困扰着他,不知为何,只知有那一瞬画面,却不论如何都看不清楚,甚至那个画面是什么颜色他都不知道。 他可以清晰地记得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连细节都一清二楚,却唯独记不起来这个画面。 他还记得刚入世睁眼的第一瞬间是在明王伯伯怀中。 那时身边风很大,明王伯伯骑着毕方神鸟在空中,告诉他“小家伙,先睡一觉,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然后他就睡觉了,一觉醒来便出现在生长了十五年的王宫之中。 他的父母在生下他之后便走了,明王伯伯告诉他风家所有人都是他的亲人,不过在他三岁之前从来没见过除了明王和他师傅,以及做饭的老爷爷,扫地的老爷爷,种地的老爷爷,下棋的老爷爷之外的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除了明王伯伯都是老爷爷。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六章 提纯境的小菜鸟 风缙三岁那年,终于学会了修行,吸纳了第一缕真气,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缕,记得当时老爷爷们都激动得哭了。 从那之后,他被师傅领出了小院,第一次看到整个王宫的面貌,震惊其宏伟之后也认识了他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楼下雅间躺在案上搂着朝露酒缸睡着的风某。 随后几年,他除了修行之外,也经常去和几个老爷爷聊天,学到了不少修行之外的事情。 比如做饭的老爷爷教他如何烹小鲜,扫地的老爷爷教他如何扫落叶,种地的老爷爷教他如何种瓜,下棋的老爷爷教他如何赢棋等等。 这些东西他都是一学就会,可一到修行上就不行了,从吸纳第一股真气到充沛全身这一步就花了他三年时间,随后到达下一境界“提纯境”便足足用了六年。 直至十二岁,他才达到修炼的入门境界,按他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五天之下想找出一个资质差到他这种地步的,还真不好找。 对此风缙也非常感谢师傅,养育之恩和不弃之恩,岂是一个重字了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知恩图报。 自从十二岁达到“提纯境”之后,风缙再次感到了修行的神奇,虽然哪怕没有这些原因,单纯为了不负师傅的期望,他也会在武道这条路上走到黑,但是修为的提升带给他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 这才是武夫的第二境界,就可以清晰感知到天地万物的细微变化,一念动则天地真气便跟随而动,仿佛天地万物的掌控者一般,不过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并不能将其如臂挥使,可能就是师傅所说的“规矩”吧。 突破“提纯境”如今已三年之久,对于下一个境界别说毫无进展,就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师傅虽不说,但风缙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失望,还有那几位老爷爷,整天教他一些修行之外的东西,想让他不要有太大压力,他都懂。 此去东天祖地,师傅亲自同行,虽说是归根祖地,不过其目的应该也是沿途保护他和即时教导他体悟修行最为基本的“规矩”而已。 如此沉重的恩情让风缙都记在了心底,这伟大无私的爱,就是他刻苦修行永不放弃的动力。 师傅和那么多老爷爷,还有明王伯伯都没有放弃他,他怎么能自己放弃自己呢? 风缙伏在栏杆上,耳边传来姑娘们的欢声笑语和侠客们的豪言壮词,脑中闪现出一股灵感,仿佛抓到了什么,随后转念又不见了。 就在他苦思刚才想到了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风某的声音,“嗨,阿缙!一猜你就在这里,每次喝完酒你都一个人来观景台思考人生。话说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先醒,我堂堂半步沐天更的大武夫,竟然每次都败给你。” 风缙回首嘿嘿一笑,“我酒量好呗,你呀,哪有自己叫自己大武夫的,你可是明王伯伯的嫡子,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风某一脸惆怅的走到了栏杆处,和风缙一同趴在上面,嘟囔道:“世人只知真龙,谁能识得我风某。哝,你听我这名字,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这名字取得就跟闹着玩似的。” 风缙闻言小脸一沉,眉弯微蹙,良久无言。 风某扭头看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所谓道:“没事啦,我就随口一说,我父亲还是很疼我的。” 风缙闻言还是默不作声,许久过后终于开口了,“风哥儿,嘿,噗......你听我说风哥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按理说我哈哈哈是不会笑的,除非我哈哈哈真的忍不住哈哈哈......” 还没说完,风缙小脸涨红,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不顾风某那张要吃人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风某终于回过味来,俩眼珠子瞬间充血,“嗷”的一声就把风缙压到了地上,对着其一顿乱锤。 风缙双手抱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叫到,“我错了风哥儿哈哈哈,别打了,疼~” 风某闻言还真停手了,主要他身下这个天杀的身板太弱了,以他拳裂金铁,一巴掌拍死一头大象的力气,尽管有所收手也怕不小心伤到了风缙。 风某怒气冲冲的瞪着风缙,太气人了这家伙,他难道听不出来这是自嘲吗,反驳又无法反驳,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直视自己的名字。 但是名字这个东西是他能决定的吗,小门小户也就算了,别说改名,姓都能换。 但他爹呢?那可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王,八王之中实力最强,功劳最大,势力最深的明王。他要是敢表露出改名这件事的半点念头,今后很漫长的岁月里恐怕就得在床上度过了。 骂又不会骂人,打又不敢下手,风某沉着一张黑脸死死地盯着风缙,后者渐渐收敛了起来,知道捂着嘴小声笑了。 良久过后,身下那个令人上头的轻笑还在持续,就在风某将要爆发之际,风缙终于止住了笑意,一脸尴尬的看着风某道:“风哥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我不应该笑的,可是我真的没忍住,别生气啦,我错啦。” 风某冷哼一声,旋即起身一甩袖口,不再理风缙,一个人气鼓鼓的趴在栏杆之上。 风缙见状,轻车熟路的起身近前一手搂着风某的脖子,一手摇晃他的胳膊,嘿嘿嘿的憨笑道。 “风哥儿,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你说你一个半步陆地神仙的人,跟我一个修了十五年未扩一脉一穴的提纯境小菜鸟计较啥。” 风某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笑点就如同他的这个名字一样,每次都令人忍俊不禁。 每一个武者都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滋养通畅十二正经,七十二地煞穴,开辟气宫,此为拂尘路。 随后继续滋养通畅全身络脉,三十六天罡穴,开辟绛宫,此为筑龙桥。 最后以十二正经为主,三十六天罡穴、七十二地煞穴和全身络脉为辅,冲开奇经八脉,贯通全身七百二十穴,开辟灵宫,此为通神明。 通神明之后便是沐得天更,彻底摆脱凡胎从而长生不老,汲取天地间最为玄妙的元气滋养己身,再洞察元气之根本,随后借以元气之玄妙沟通天地,取天地本源之力强化自身。 先人们将此过程归于三境,沐天更、纳纯元、溯本源。 这三境之人,能为凡人所不能之事,任何玄之又玄的异事发生在他们身上都不足为奇。 故统称为大能,民间戏称,陆地神仙。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七章 嬉闹 “真龙”何以为真龙,生而便开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生而沐得天更,三岁纳得纯元,十五岁溯得本源。 按照民间的角度而言,刚出生就是陆地神仙,十五岁就站在了陆地神仙的巅峰。 凡人:??? 武者境界拂尘路、筑龙桥、通神明,沐天更、纳纯元、溯本源,但却从未听过什么劳什子提纯境,更没有人十五年未扩一脉一穴。 你就拿着功法在大街上随便拎一个没有天赋可言的凡人,他都能一年之内冲开数个穴位,功法奇妙一点的甚至可以冲开数十个穴位! 风某瞥了眼一脸憨笑的风缙,顿时哭笑不得,还提纯境,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他差点都要笑过去了。 那位教导风缙的老祖宗还真他娘是个人才,无中生有的编出来一个起步前的境界,而且据风缙所说,这还是第二境。 这就好像擂台比武,裁判还未宣布开始,之前还要把举手列为第一步,张嘴列为第二步,随后放下手臂说出开始列为第三步一样。 笑出声的风某看着那个搂着他脖子一脸娇憨笑容的风缙,双手捂脸不敢直视,这个笑点他是真绷不住呀。 看他的样子,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想到这风某不由心生叹息,我这个傻兄弟呀,哪都好,就是有点不太聪明...... 二人嬉笑打闹间,江南歌和殷布二人也接连来到观景台。 江南歌摸了摸脑袋,确保了自己那头英俊的秀发没有蓬乱掉,才默默松了口气,看向眼前这亲密无间的两人不由得一阵发酸。 为何江氏就没有与他臭味相同志同道合的人,虽然二人都是他的好兄弟,但毕竟不能随时随地的相见。 不像他们二人,整日黏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臭不可闻的真爱情侣呢。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勾肩搭背的,怎么,你们俩莫非有龙阳之好?”江南歌在一旁酸道。 殷布闻言在一旁嘿嘿直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风缙二人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坏坏的看向江南歌。 风某率先而动,“嗖”的一声冲向江南歌,后者只见一道黑影呼啸而过,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按在了地上,此时风缙也一路小跑来到了他的身边,与风某一同伸出了罪恶的咸猪手。 江南歌被此情景吓得瞬间醒了酒,但为时已晚,浑身上下被两人摸了个遍,甚至到后来殷布也被好奇心驱使加入了揩油阵营。 那布满茧子的双手伸进了金缕银边的华服之中,冲着他养尊处优光滑白嫩的皮肤好一顿蹂躏...... 良久过后,风某一脸淫相故作腔调的问道:“江公子,我风某人的手法如何,是否深得汝心。”风缙和殷布闻言皆捧腹大笑。 江南歌一脸恶狠狠的道:“tui,你个杀才,今日之仇他日必百倍还之,我江南歌定会让你领略到什么是痛苦!” 风某闻言哈哈大笑,随后故作愤怒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在我身下,命门已被我所掌握,你不是说某有龙阳之好吗,某就演示给你看看什么叫龙阳之好!快说错了没有!” 江南歌“嗷”的一声,随后双目充血,用想要杀人的眼光死死地盯住风某,这个天杀的竟然真敢下手,那个迷倒沿江一带大姑娘小媳妇的俊逸脸庞此时已涨成了猪肝色。 “我错了。”江南歌权衡许久,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了这三个字。 风某三人互视一眼,风缙匆忙起身,只留下一句“兄弟们,保重!”随后率先一路小跑向楼下走去,不过多久其身影便消失在远处街角。 见风缙已经走远,殷布和风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猛地一抓江南歌的命门,留下一句“南哥儿保重!” 随后二人直接从“一号酒肆”四楼的观景台一跃而出,几个闪身腾挪之后,二人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如烤熟的大虾一般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江南歌。 “小兔崽子,我等你们回来的,还有殷布,你给老子等着......” 隔壁酒楼的一处雅间,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小声嘀咕道:“将军,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更小的公子哥以扇遮面轻声斥道:“什么怎么办,你没看到对面杂货铺那个半圣吗,你以为就咱们一家?小孩子兄弟间的嬉闹不懂吗还要问老夫?” ......... 王宫之中,两个少年并肩而行,嘴角皆带着笑。 “阿缙,你说今天会不会有点过了。”赤衣少年一边笑一边又有些担心道。 “没事的,南哥儿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将规矩和他人眼光放在心上的人,随心所欲放荡不羁,但是绝对的重情重义,对认可的兄弟看得极重。”身着玄色长袍的少年轻笑道。 这二人,正是从一号酒肆跑路回宫的风缙与风某。 风某听风缙说完,反而更加有些担心了,笑意全无,“那我们这样行事,岂不更得罪于南哥儿了,万一影响我们的兄弟情义怎么办。” 风缙轻笑搂住了他的脖子,解释道:“不会的,我不说了吗,南哥儿一向随心所欲放荡不羁,岂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嗯,我指的是影响兄弟感情。” 风某察觉到异样,问道:“什么意思,不会影响兄弟感情那不就是不放在心上了吗。” 风缙闻言哈哈大笑,贱嗖嗖地看着风某道:“不影响兄弟感情可不是不放在心上,这事,我估计他得记到我们归来之日再行和我们清算,按他的性格,恐怕要百倍还于你咯。” 风某脸色一黑,迟疑道:“别吧,怎么是我,那你和阿布呢?” “哈哈哈哈,先动手的人可不是我们,冤有头债可有主,南哥儿肯定会分清的。”风缙一路小跑走远才大笑道,说完,身影一拐进了他的小院。 风某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已经身临归来之日,江南歌对他施行今日用于其身的手段。风某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其中之痛想想就罢了,真要挨身上,那对精神是一种莫大的摧残。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但要承受那种痛苦,只是想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到之后的事情,风某就感觉自己被风缙给坑了,不行,一定要坑回来! 风某看向前面那个住着风氏老祖宗的院子,强忍着上门与风缙一决雌雄的冲动,最终,默默地回到了他所在的宫宇之中。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八章 几个老爷爷 院中的风缙顺着门缝看到风某渐行渐远,没有失了智闯进院中找他麻烦,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院中走去。 看着身旁的卵石小路,五颜六色争相斗艳的各种珍奇花卉,风缙莫名的有些不舍。毕竟在此处生长了十五年,从出生至今的点点滴滴他都记载脑海之中,回味无穷。 儿时他也有过不解,按世俗之言,他便是生而知之的天才了,为何修行天赋如此之差,差到他时常怀疑人生。 连最普通资质最差的凡人都比他要强,这让他如何是好? 他不是没有想过弃武从文,可是文人尽管不需习武,但同样也是需要修行的。 如今和古代的百年朝堂不同,当时少有修行之法门,天下之人皆不会修行。 按史书上所言,如今的筑龙桥境武夫放在古时那已是纵横一洲无敌的存在了,通神明的武夫,那简直就是一个时代的巅峰。 莫说天下,就连五天大地也仅有寥寥数人。 但是如今众生皆可修行,功法典籍随处可见明文标价,随便大一点的势力都不只数卷,三堂两朝中的四京以上的大臣甚至都有着万卷藏书,文人再也不是以前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人皇时代中,有一位经天纬地的大才将修行一分为二,分为了武夫与文人两种,殊途同归却也是泾渭分明。 文人修行,不开八脉七百二十穴,不开气宫与绛宫,只开灵宫,也只修灵宫。 沐天更之时也只沐灵宫一处,其后纳元于灵宫,遂溯得本源,后与武夫境界一般无二。 听起来文人修行比武夫好了太多,毕竟武夫开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那可是需要吃莫大苦头的,所以拂尘路、筑龙桥、通神明三境又别称炼己,锤炼己身。 而文人修行,直通神明,不炼己身,但最后却是同样可沐得天更长生不老。风缙也问过他的师傅,如此取巧之事,可事半功倍,简直是捷径,为什么还有武夫的存在。 但他的师傅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天道循环,因果轮回,取巧终非正道。少一分付出,便少一分收获,这世间并没有所谓的捷径,更没有无果的付出。 当今天下,任何身居高位的文人,都想要炼己而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谁会在天道面前行此捷径。” 风缙直到如今也是一知半解,不明其中利害,不过既然是师傅说的,那肯定不会害自己。 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不论怎么样都不能令他老人家寒心,这就是风缙所想的,所以他哪怕十五年都未扩一宫一脉,依旧未言放弃。 修行一道,讲究个规矩,可规矩到底是什么?是规定,还是法门?扩脉冲穴到底需要什么规矩呢,风缙摇了摇充满问号的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沿着卵石小路来到了他的居所,几个老爷爷都在,师傅和下棋的老爷爷正在博弈,风缙瞬间被勾起来兴趣。 今日如果看到梦老与师傅对弈,可谓是圆了他一个在心底无数次荒诞比较却又不切实际的梦想。 最近几年,随着风缙对下棋的兴趣越来越大,与这位下棋的老爷爷来往越来越多,棋艺也是突飞猛进。 不过棋艺愈发的高深,就愈发的感觉这个整日研究棋谱的老爷爷高深莫测。 这个名叫梦老的老爷爷终日要么与自己为敌,左执黑右执白,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坐定苦思,要么就是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棋谱。 风缙很聪明,学习这些“旁门左道”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费吹灰之力,不仅一点就会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不过几年来,无数次与梦老对弈,都是被杀的片甲不留。每次失败后风缙都会刻苦钻研败于何处,从而汲取教训并一遍遍提升自己,然后再次与梦老对弈。 然后......让他再次怀疑自己是否进步了,是否更菜了,循环至今,风缙都已经麻木了。 但是,尽管风缙每次都被杀的片甲不留,也不妨碍他已经生长出了一颗愈挫愈勇且不怕输的心。 而师傅他老人家,那就更厉害了,鹤发童颜,与明王伯伯一般身高九尺,魁梧壮硕虎背熊腰,辈分高得吓人,连后者都尊其一声“华祖”。 师傅的修为风缙倒是有所猜测,不过毕竟没有到那一个境界,不明白那一个境界的事。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么去猜,完全超出了认知范畴! 反正无比高深就对了,至于有多高深,起码也得是陆地神仙吧,还是比较厉害的陆地神仙。 几个老爷爷见到风缙一路小跑近前观棋,纷纷招呼道:“小缙呀,你来啦,正好有不少事交代与你,马上要出远门了一定要准备齐全呀。” 此时梦老和师傅也不下棋了,师傅大手一挥,棋盘上的黑白二棋瞬间消失不见,尽皆归于壶中。 风缙顿时一脸苦瓜相,即使是他跑得再快,眼神再毒辣也没有看清棋盘,只听着黑白二壶落子响声大致无二,想来应是旗鼓相当。 风缙黑着小脸嘟囔道:“师傅你整日告诉我下棋是旁门左道,你自己却在这下棋,而且你不也赢不了梦爷爷吗。” 华老闻言一吹胡子挑眉轻斥道:“胡说,为师这俩月一次也没说过下棋乃是旁门左道,之前那不是希望你潜心修行嘛。”说完不留痕迹的看了眼梦老和其他几位老爷爷,见他们没有反应才继续怒视风缙。 风缙见其生气果断投降,虽然依旧气鼓鼓的,但还是不情愿的说道:“嗯嗯,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您没说过。” 华老闻言顿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嗯,是以是以,徒儿日后需谨记,三思而言,不可无的放矢。” 风缙不觉明厉心头一凛,师傅这是在教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三思而后言,方能有理有据。 风缙点头称是,言道:“谨遵师傅教诲,弟子受教了。” 华老轻抚白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断点头念叨“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一旁的梦老等人虽对此习以为常,但还是紧咬下唇,一副亏了棺材本的样子。 “好了,小缙回来了,想必也是和他的那两个小伙伴辞了行的,说说接下来的东天之行吧。”梦老挥了挥手,将风缙搂过来示意其坐在石凳之上,向其他的几位老爷爷说道。 华老点头道:“不错,小缙,此行乃横跨天下之路,具体事宜应与你知会一声了。” 风晋闻言坐直身子,点了点头,东天之行是早就告诉过他的,不过具体怎么个走法,他还真不知道,就连师傅同行也是风某听明王伯伯通知此事后告知与他的。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九章 听爷爷的话 小院内,华老看着眼前的风缙,和声道:“小缙,此行,我就不随你去了,本想去祖地归根,不料有一些突发情况,我还不能走。不过你也无需担心,此行你会更加的安全。 而且,梦老会随你一同前去。正好你近几年不是对棋道愈发的感兴趣了吗,这一路呀,你就可以随时随地的请教他了。 不过汝须谨记一点,记住为师给你说的,世间万物都讲究个规矩,修行一道,也讲究个规矩,汝此行,务必要将其参悟! 从前为师一直告诉你,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但是如今,你既要争个滔滔不绝,又要争个先字,听懂了吗。” 风缙心中满腔的疑惑,但此时还是点头称是,他只知道不管如何师傅不会害他,先记下来回头慢慢去品。 华老见此默默点了点头,又道:“此行你和风某一起,你二人一路互相照应,梦老头会在你二人遭遇无端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但若因你二人主动寻衅滋事,酿成的苦果便要你们自己吞下了,天道轮回因果有报这点想必夷老头也告诉过你。” 华老顿了顿,看向了那个种地的老爷爷,风缙闻言也若有所悟的看向夷老,点头称是。 “明白这一点就好,不过你也莫要一味地处处忍让,你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你天生聪慧,又与你这几个老爷爷博学多识,要学会用你的脑子,去击败你的对手! 单纯的武夫是最下乘的,其与野畜无异。 人之所以为人,唯一高明之处,就是因为有思想,有头脑,懂得趋利避害,懂得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人生来并不会修行,在祖先与野兽的搏斗中,我们学会了借助外物,学会了武术。 然后在历代天骄前赴后继的推衍开拓之下,我们学会了强化自身,学会了炼己。 最后又经历无数年的精进与修改,才一步步演变成了我们如今的修行之法。 古人之智慧,从来都不是一味地走前人之路,而是居安思危,居安思变,不断地去进步,不断地去改革,固守成规终究会被淘汰,与日俱进才能得始终。 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你的头脑,再强大的武夫,不过是一......” 华老言至此处,夷老挥挥手打断道:“好了小缙,记住你师傅的话,人生在世当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七情六欲乃天赐,为人之根本也。 此行横跨天下,尽管如今为大治之世,大夏统治鼎盛坚不可摧,但毕竟天下太大了,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清安城一样安逸祥和没有战争和诡斗的。 梦老实力尚可,但距离举世无敌依旧是云泥之别,凡事三思而行,照顾好自己。” 梦老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冲着夷老阴阳怪气道:“我实力尚可,那你这糟老头子岂不是难堪入目了?!” 夷老转身不与其对视,不过言语中讽刺意味十足,“哎呦~老梦头,好好带着小缙去祖地吧,还和老夫相提并论,萤火安敢与皓月争锋了?” 梦老听闻此话差点把胡子揪下来,顿时怒发冲冠的上前欲与夷老一争高下。 此时一旁的华老和扫地的雷老、做饭的嬴老死死地拉住了梦老,一边拉一边低声道:“头脑,头脑。” 风缙被突如其来的滑稽一幕打断了思路,一边努力憋笑,一边瞪着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几位老爷爷,都属于辈分高得离谱的活化石级别的人物,但是彼此却时常不顾形象的斗嘴甚至动手动脚,尤其是夷老和梦老二人,两人矛盾最多。 不过却从未见他们动用过修行手段,至多就是薅头发拽胡子抠鼻孔等等不堪直视想莫敢想的操作。 接下来的情形与往常多数情况相似,先是两位老爷爷各自拉着一位老爷爷不让其往前半步,中间站着师傅或者另一位老爷爷双手撑开两位骂架的老爷爷。 然后被拉着的两位老爷爷就互相指着鼻子一通臭骂贬低,同时拳脚齐出猛捶空气。 该骂的话该吹的牛都说完了之后,几人各自作罢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师傅此时也会过来告诉自己刚才是个错误演示,同时借机教导他一些人生道理。 良久过后,几位老爷爷果然各自分开,继续围成一圈看着风缙,神态无比安详。 华老轻咳两声,淡然道:“看见没,刚才夷老和梦老就是个错误演示,你一定要汲取其中的教训,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头脑,要学会用自己的头脑,去战胜对手!” 风缙闻言如小鸡叨米一样不停的点头称是,华老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抚白须又道:“夷老说的还是不错的,尽管如今的大夏统治鼎盛坚不可摧,但毕竟天下太大了,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清安城一样安逸祥和,你需三思而后行。 此行我虽因一些突发情况虽不去了,但是你的安全将会更有保障,梦老同行保护你也足够了。 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不测,记住老夫今日所言,取下你胸前项链扔向敌人,转身施展‘风雨遥’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听明白了吗。” 风缙闻言一惊,迟疑道:“师傅,我胸前这项链不是风家至宝吗,为何要扔掉?” 华老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轻声道:“至宝不错,可也要有命拿呀,命都没了还要至宝作甚?你将这项链掷出,只需要心中默念‘爆炸’! 一般敌人直接就会被炸个稀巴烂,再不济,他也可以麻痹对方,将其震慑住,方便你逃命。” 风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衣间掏出了那条项链,玄色细链吊着一颗漆黑如墨的小石头。 这块石头仿佛可以吞噬光芒一样,任何光亮照上去都瞬间消失不见,始终如一的幽黑。 它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凉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风缙戴上它之后,感觉自己的头脑更加灵活,反应更加迅敏了。 不过带上这个项链已经十五年了,从未摘下过,一直以为它只能令人心神宁静,头脑迅捷,利于修行,没想到他还会爆炸,听师傅而言,这个小东西爆炸的威力好像还不小。 想到此处,风缙疑惑道:“师傅,我将它扔出去,心中默念‘爆炸’,它就会爆炸吗?” 华老意味深长的一笑道:“小缙啊,你可不要小看这个至宝,它可是有灵性的,不然何以当得至宝二字? 不过,你只有在十死无生,绝无后路之时,再将它掷出,然后不论它有没有爆炸,有没有将敌人炸死,你都要拼命施展‘风雨遥’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懂了吗。 如此至宝,遍寻世间也再无其二,一定要珍惜它最后的余晖,万一你没有跑掉,这至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风缙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神情肃穆道:“谨遵师傅教诲,我一定会珍惜这个至宝的,不到生死关头再无后路之时,绝不会将其用掉!” 几位老爷爷闻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如此便好的微笑。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章 当今江湖 大夏立国以来,朝堂势力自人皇治世之后再次达到了一个鼎盛,偌大的江湖,也慢慢沉寂了下来。 五百年前人皇逆天之治触怒了天,百年无上皇朝一朝之间土崩瓦解,消失在昨日,就连神话故事都不敢如此撰写,但那段历史确确实实的存在着,五天大地都有其记载,虽略有不同但都大庭相径。 天罚降世,先以无尽雷霆将东天大地劈的支离破碎,后引无边苦海将东天大地的一切冲得一干二净。 今大半已被淹没,变成一片汪洋,剩下的大地也几乎变成了废土,气候阴阳不定,处处山川险地,飞禽猛兽横行,各种传闻中的巨兽凶兽出没其中,可谓是被天所诅咒之地。 这五百年来,起初其他四天大地还不敢有其作为,甚至还处处维护皇朝至高无上的地位。 后人皇陨落,嫡系死绝,整个东天不见一处人烟的消息屡次证实,群王诸公开始滋生出了野心。 随后便开始了明争暗斗,借人皇正统攘除奸邪之名攻城略地。再之后,四天大地遍布烽火狼烟,整个世间都充满了战争,甚至胜过了人皇治世之前五天大地群雄无主的时期。 毕竟,见识到了人皇一统五天的伟业,天下众生野心的种子渐渐萌生发芽,谁还只满足于统一一方天下呢? 无数野心家无中生有的塑造了一个又一个人皇嫡子,人皇遗孤的角色,各自为着重现人皇之世而争斗,这一斗,就是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间礼崩乐坏法度不存,遍地的朝堂势力,民间势力更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不乏江湖中有名的大教派倾巢入世割据一方开国立朝的。 江湖,就是在那个时期,彻底达到了一个璀璨鼎盛,各路名教大派、显宗望门、英雄侠士、草莽豪杰、天涯浪客、孤胆游侠儿等等如过江之鲤争跃龙门。 行侠仗义、以武犯禁、四海之内皆兄弟、八山之中皆我辈,哪个朝堂敢不服,次日便有四面八方的江湖子弟将其支离瓦解。 直到近百年来,四天大地迎来了新一批的统治者,北天斗魔王与真武王,南天真昊大帝,中天十四公,西天七王。 正是这些人,掀起了长达五十载的大混战,史称暴乱五十载,而江湖,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走向颓势的。 历史仿佛很幽默,幽默到正当乾坤初定,大势将成的时候,一匹黑得不能再黑的黑马,当今圣上羿万方出来了。自东天而出,非常的突兀,因为与他一起出来的是三十万人皇铁骑…… 中天由东至西,被活生生捅出了一个大窟窿,这一个大窟窿捅穿了中天大大小小势力的心脏,羿万方的父亲羿公,麾下叛逆虎侯弑主称王之后纵横中天大有无敌之势,然而被羿万方亲自斩杀于其新建的王宫大殿之中。 此后,中天再无人能阻挡羿万方,再无人能阻挡三十万人皇铁骑。 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江湖与朝堂,本是一水一火,火弱则水强,火强则水弱。 但是江湖强盛与否,江湖说了不算,朝堂说了才算。 朝堂不乱,江湖便永无出头之日。 原因倒也简单,没有任何一方朝堂能够容忍在自己的统治之内,存在着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自身的势力。或者直白点说,就是还有个能和自己大声讲话的存在。 羿万方定鼎中天之后,于烨来山封禅,晋九五大帝之位。 后立清律监,上监三堂两朝,下监教派宗门,凡触犯大夏律法者,直接越过司法署当场定罪,或满门抄斩或连坐九族。 自此之后,中天偌大的江湖,在数不清的鲜血洗礼下,一步步日薄西山。 蛟龙潜身,王八缩首,就是当今天下的江湖形势。 ......... 永安十八年秋,大夏平洲南境疑似上苍赐福,向来不如江南富庶的江北,竟然出现了大丰收,一年的粮食产量竟超出寻常三年的总和。 此事震动整个平洲,平王亲自莅临南境视察并感谢上苍赐福,平襄公更是宣布于秋末立冬之日,在境都长水举办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是人皇治世之时便已经存在的,不过历经五百多年的战火,这个习俗逐渐被人们所淡忘,到如今已是多少年不遇一次了。 所以平襄公宣布举办祭天大典之时,整个平洲的百姓都震动了,甚至平洲南境周边的明洲和庆洲两洲沿江附近的宗门子弟和游侠儿都纷纷赶来参观此盛景。 如今的羿江之上来往船只熙熙攘攘,较为平日壮观了不少,除了来往的商家,皆是赶赴平洲南境祭天大典的宗门子弟和游侠儿们。 清晨,一艘寻常模样的羿船缓缓行于江面上,甲板之上站着一老二少,穿着朴素,模样沧桑,尤其两位少年,脸颊白的已不见血色。 这三人,便是从明洲王都清安城所出,一路沿着羿江东去的风缙、风某和梦老。 儿时两位少年倒是坐过船,游过羿江,但是清安城边上的羿江,那可是有着十余道防洪关和数百道静海网治理的小绵羊。 出了清安城,那可就不能用小绵羊来形容了,尽管历年来多有治理,但是羿江实在太大了。 原名母亲河,西起十万山,东临沧海,横跨三天大地,仅主干就连延数万里,中天大地的生命线,哺育了亿万万生灵的母亲河。 这,就是四海八山一江水的羿江。 想治理羿江全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像清安城这样的临江王都,八王之首的风氏跟脚所在,也仅仅只治理了千里之途。 现在脚下的这片羿江,可谓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梦老负手而立不见异色,风缙和风某就不行了。二人头回出远门旱鸭子,此时几近晕厥,一路上不知吐了多少回。 看着云雾缭绕遥无尽头的羿江,风某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艰难开口道:“梦老,咱们还有多久才到长水附近,实在不行咱们上岸走陆路吧。” 风缙闻言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梦老,他虽然没有风某吐的多,但也是不下一手之数的,从清安而出至今已是半月没有踩在坚实的路面上了,此时的他也快到了虚脱的边缘。 梦老叹了口气,沉声道:“羿江已经很温顺了,而且才航行了半月你们就撑不住了,你们要知道如今东天大地几乎全部被沧海覆盖,一帆风顺的话咱们起码也要在船上待月余才能到达祖地。 沧海的水,可比这要凶猛得多,哪怕最安全的地方都有出现十丈巨浪的可能,现在你们不能忍受这种痛苦,日后你们可就有生命之危了!” 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一章 老哥好福气呀 甲板之上,风某闻言眼前一黑差点倒过去,苦瓜着脸叫道:“不会吧梦老,我可是看史书上说咱家三十万人皇铁骑,随当今圣上从祖地杀入中天的呀,他们难不成是飞过去的?” 梦老听罢嗤笑道:“汝可知三十万人皇铁骑如何组成?数位圣人,百余位半圣,三十万大能,每人两骑,皆是沐得天更有了灵性的战马! 东天虽被沧海覆盖,飞禽猛兽横行,各种传说中的巨兽凶兽出没,但是当时哪个敢露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圣人开路,半圣环绕,三十万大能如履平地,一路踏水而行杀入中天。”说着,梦老的眼神游离到了东方,情绪也开始渐渐激昂。 风缙二人闻言皆是如梦似幻的将思绪飘至远方,试图身临其境来感受一番那令人神往的情景。 仿佛忘记了身处何方,仿佛忘记了所有不适,脑海中全是那个圣人开路,半圣环绕,三十万陆地神仙列阵杀入中天的场景,那是何等的大场面? 当今天下之江湖,沐天更的陆地神仙已经可以开宗立门了,纳纯元的陆地神仙堪称凤毛麟角,皆为各教各派的老祖宗或者太上长老之类的。 至于溯本源的陆地神仙?不入朝堂也在为朝堂办事了,不然就是出现在清律监的谋逆薄上,人早没了。 三十万军伍中的陆地神仙,那该是何等天威?难怪,仅三十万就将中天由东至西捅了个大窟窿,捅的中天各大势力数百万大军哑口无言。 其统帅神鬼莫测,智计百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赤裸裸的实力碾压了吧,这谁扛得住? 正当风缙二人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一艘小扁舟靠近了他们,只听闻一个颇有喜感的少年声音传来。 “老爷子老爷子!这儿!这儿呐!”梦老环顾四周,发现能称得上老的也就他一个了,于是黑着个脸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风缙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叫声打断了幻想,饶有兴致的向那发声之人望去。 只见此人一袭白衣一头短发,更为惊人的是,此人竟然连双鬓都给剃的几乎可见头皮,他一脸兴奋地站在小扁舟之上,朝着他们的方向不停挥手。 梦老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觉怪异却并无危险气息,便任他靠近。这人近前之后才发现,其竟然是一个与风缙二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少年抱拳笑道:“老爷子,我是庆洲北境铁衣门的内门弟子,梦一天!随门中长老前来参观平洲南境的祭天大典,不过中途出现了一些突发事件,与门人走散了。如今只有这一艘小扁舟,求求老爷子顺道带我一程,你们去哪随便把我扔下就行!” 梦老闻言眉毛一挑,瞪着个眼珠子将他再次打量了个遍,要不是此人修为平平无奇,气血不盛,虽强于凡人却也寥寥,他都以为此人是某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仇家寻仇来了。梦姓?这可不常见。 梦老骤然变脸,挥手一道真气击碎那一艘扁舟,随后将此人凭空拽上船来掐住脖子,直视道:“老夫给你个机会,说实话。” 这个叫梦一天的少年再不复刚才自来熟的样子,一脸尴尬的笑道:“老爷子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真是庆洲北境铁衣门的内门弟子,我姓梦,做梦的梦,一天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反正我是个孤儿,我想叫啥就叫啥呀。 我也确实是随门中长老来参观这边的祭天大典的,不过不是中途出现了一些突发事件,是我半夜偷偷溜出来的。 前辈开开恩,你们去哪我去哪,我也不去参观那什么祭天大典了,你们随便在哪上岸的时候把我扔下来就行了,我只是不想回铁衣门了而已。” 风缙闻言不由怪异的看了眼风某,风某仿佛有感,扭头瞪过来,风缙尴尬一笑道:“嘿,梦一天这个名字也挺有一番韵味的......” 风某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气结,黑着个脸冷哼一声。 梦老半信半疑的将他放于甲板上,出言道:“把你铁衣门象征内门弟子身份的器物拿出来,然后施展一下你铁衣门的武学。” 梦一天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印着贴身铁甲样式得到小铁片,中间刻着内门弟子,下面写着梦一天三字,随后起手施展出了两式蹩脚的拳法。 随后尴尬的笑着站在了一边,“前辈,我对铁衣门的武学不甚感兴趣,所以就随便学了学,献丑了,献丑了嘿嘿。” 梦老看着他那蹩脚的招式,一脸嫌弃道:“上船可以,老实待在甲板,我们也是去参观祭天大典的,正好可以同行。 今日午时便至长水附近的渡口,到时就能下岸。”说罢,像刚才一样负手望向远方,不再理他。 梦一天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风缙二人,一脸笑嘻嘻的向风某打招呼道:“这位老哥,好福气呀。”说完深深地看了眼风缙。 二人被他莫名其妙的言语说的一头雾水,风某疑惑道:“某为何就好福气了呢?” 梦一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凑近身形轻笑道:“老哥,嫂子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女扮男装尚且美得如此不可方物,私下里的模样岂不是更加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焉?吾观老哥比我大不了多少,但你这福源,啧啧,相当的深厚呀。” 梦一天的话声音不大,在这朝雾缭绕的江面上显得更加小了起来,像是悄悄话一样,传进了一老二少的耳中。 风某闻言一愣,细细品味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梦幻的状态,良久终于回过味来。 清晨的羿江江面上,回荡着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大笑。 风缙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他自幼聪慧绝顶,生而知之,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胸前的项链依旧清凉,让他渐渐恢复了一丝神智。 “噗——”,一声低笑被另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大笑下掩盖的几乎听不见,但是刚恢复了一丝神智的风缙听到了。 风缙转头看向那发出了一声低笑的梦老,梦老也回首看向他,轻咳两下后,梦老努力的忍住笑意严肃道:“小缙啊,老夫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风缙不解的问道:“什么好笑的事情?” 梦老严肃的说道:“昨天一条小王八在江面游着游着,被我们的船轧下去了。” 风缙不解的问道:“这好笑吗?” 梦老严肃的说道:“当然好笑哈哈哈哈哈哈——”梦老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气十足,荡气回肠,甚至一度盖住了风某那撕心裂肺的笑。 风缙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双眼充血,像个愤怒的兔子一样。 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梦一天,猛的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抬首露颈,指着颈部那一处小小的凸起对着梦一天怒声道: “看见这是什么了吗,看见没,我是男人!你个一天到晚活在梦里的......猪!”愤怒的风缙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只恨平时为何没有跟江南歌学几句骂人的话。 梦一天此时比三人更加的迷茫,直到看到了风缙雪白的颈部那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凸起,他才知道他刚才的发言有多么梦幻......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二章 我叫李青叶,他叫李树根 正午的羿江,朝雾退散,浮现出了真正面目,江面宽广雄阔,波浪嶙峋,一直连延至天边,仿佛接天连地一般,令人不由感叹自身之渺小。 渡口处,一艘寻常羿船登岸,其上下来了一老三少,其中的两位少年刚一踩地面,便直愣愣的躺了下去。 如果不是其二人一脸兴奋,四肢用力扒着泥土,旁人还以为这二人中了什么不治之症。 此一幕被岸边旁人看到不由得引来阵阵轻笑,羿江不比内陆的河流湖泊,风平浪静的好不惬意。羿江之大,行在羿江几乎已与航海无异,这种状况简直是每个头回坐船远行的旱鸭子必经的一步。 躺在地上的二人察觉到了旁人异样的目光,顿时一脸尴尬得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此时一行穿着华贵的持剑少年从船上下岸,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仪表庄穆威武不凡。 这一行人中间的一位青袍少年看到了二人的滑稽做派,不由得轻声嗤笑道:“你们快看那俩泥猴儿,笑死我了,如此粗鄙不堪不顾形象,一看就非我辈中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闻言大怒,低喝道:“住口,他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言,快去给他们道歉!” 被嘲笑的两位少年看向了他们一行人,又看向了身旁那位老人,老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两位少年见状,整了整身上的朴素布衣,缓步向这一行人走去。 这二人,正是在羿江之上远行半月之久的风缙与风某,乍一登岸,两人积压已久的痛苦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失了礼仪是不错,但没成想竟引得如此嘲讽。 另一个的少年便是梦一天了,少年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上午都仿佛霜打的茄子,尴尬之余还有一股子莫名的酸味和灰心。 不过此时,他竟也随着二人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因为对面的人多势众,且一看就是宗门子弟便心怯,大有一副舍我其谁的感觉。 风缙走向前去看向那位为首的中年男子,此人虽声张正义并让那个出口嘲讽之人道歉,不过风缙还是感知到了他眼神中对待他们的不屑。 如今江湖,早已不再是那个打打杀杀以武犯禁的江湖了,持兵佩剑可以,比武切磋可以,但是无故伤人那可是要治罪的。 不论是手眼通天鬼神莫测的清律监,还是大夏司法署,都不会将其轻易放过。 此人对他们明明充满着不屑,却依旧声张正义,不过是怕事情闹大而已,宗门子弟从来瞧不上草莽游侠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好像权贵世家的子弟瞧不上他们是一样的。 “见过这位前辈,我兄弟二人头回渡江远行,颇有不适,故下岸做出滑稽之举,确实有失礼仪,但这位兄台如此出言嘲讽也并非礼仪之道吧。”风缙作揖道。 此时三人近前来,众人才互相看清面貌,就在此时,刚才出言不逊的少年竟然张口叫到:“此人怎能生的如此妖邪,男儿声音却有一张这么好看的女人脸儿,莫非是妖怪不成?” 此言一出为首的中年男子顿时回首怒斥,“竖子,你师父就是如此教你的?妄为我隆山剑宗弟子!” 风某闻言更是怒发冲冠,梦一天的谄媚之语也就算了,此人竟敢这般羞辱风缙,忍无可忍也。 只见他挥手拍开风缙意图阻拦他的手臂,怒斥一声“口出狂言饶你不得!”随后一个闪身近前,拽出身后麻布包裹的带鞘长剑,将其做棍棒使,直直向前劈去,下沉之势隐有风雷之声,势不可挡。 中年男子见此瞳孔一缩,腾挪而起持剑欲阻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衣着朴素且这般年轻的少年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观其势竟隐隐在他之上。 那名出言不逊的青袍少年此时更是吓得转身欲跑,但他怎能跑过风某的手中的剑。就在带鞘长剑与中年男子的剑接触的一刹那,中年男子倒飞而出。 带鞘长剑虽减其势,但仍砸向那青袍少年的背部,将其劈出七八丈之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此时一众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持剑怒视风某,但一个敢上前的也没有,都被他的实力所震撼到。 倒飞而出数丈的中年男子此时更是阴晴不定,死死地盯着风某,寒声道:“这位少侠如此惊人的武功,想必绝非草莽中人,敢问出身何家,师从何人? 我隆山剑宗这位弟子虽口出狂言但绝非奸邪之徒,似这般一言不合便取其性命,汝等可知今日作为,会给你们的家族带来滔天之祸焉?” 风某将带鞘长剑系回背后,嗤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死了,某无非是将其打晕了而已,连他的脊柱都没有碎一节,等会他自然就醒了。” 风缙听闻那人为死,连脊柱也未碎一节时,心中不由得对风某点了个赞。 此时他也不在忍让,既然木已成舟,再退已无意义了,遂出言道:“此子先后两次口出狂言辱我二人,我大夏虽律法森严,但对于这种无端寻衅滋事的狂悖之徒,不将他打残废便足矣。 你们如果有异议,尽可前来切磋,我二人还真就是出身草莽,师从羿江散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李青叶,他叫李树根!” 风某闻言小脸一黑,恶狠狠地看了风缙一眼,随后也出言道:“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李树根!谁有不服,尽可来找我。” 一众隆山剑宗的人皆是阴晴不定,那个中年男子更是一张老脸黑成了碳,骗鬼的出身寒门,骗鬼的羿江散人,糊弄傻子呢? 还李树根,你怎么不叫李树皮?! 他长舒一口郁结之气,向那个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弟子走去,浑身检查了个便,发现还真是没有受到任何致残伤势,不由脸色铁青的向二人说道: “李树根、李青叶,今日之情我隆山剑宗来日必报,山高路远,好走不送!” 这中年男子说完都不由老脸一红,来日必报,报什么?找谁报?李树根?此子辱人太甚,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不过这个亏他们还真就得默不作声的吞下去,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岂能不明白这个少年的深不可测。 以剑做棍,先是以万钧之势击飞自己,随后收力以点做面,击飞那名青袍弟子还不损其骨骼,至多也就使其受了一点内伤。 这般来去自如的将力量运用精至毫巅,修为境界已经不能体现其实力了,修为境界只是笼统的概括,但它从来都不是评判一个人实力的标准。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灵鸡有翼,飞不如鸭。九尺婴儿再壮硕高大依旧打不过七尺成人。 经验、武技、功法、兵器、宝物、修为、智慧、状态、运气等等,综合所有,才能评判出一个人的真正实力。 而那个叫“李树根”的年轻人,远的不说,杀自己这个通神明的武夫,绝不费吹灰之力。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三章 不信命的苦命儿 隆山剑宗的中年男子看着远处的一老三少,眼中充满了凝重,仅一个小的就如此深不可测,那个老的呢? 想到这,中年男子不由暗自庆幸此事就此作罢,更加庆幸他们留了个假名字。 虽然让他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但好歹事后为撑颜面寻其报仇也不会再招惹到这几人的头上了。 风缙一行人在车坊处租了一辆驴车,在隆山剑宗和江边渡口处来往众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啧啧,刚才那个小兄弟,真乃豪杰呀,一个人打的这隆山剑宗一群人不敢吭声,折了颜面受了伤不说,还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这个闷亏。”渡口一处茶亭的小厮低声笑到。 他旁边的几位驻足歇息的白衣女子闻言皆是掩面轻笑,其中一位年纪略大的少女看着风缙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嘴角一勾道: “这两个小公子倒是个妙人,一口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然后一个叫李青叶一个叫李树根,还师承羿江散人,羿江这么大,散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她身旁的一个少女闻言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长的比姑娘还美丽的少年好坏,他自己叫李青叶,随口给那个强大的少年取了个李树根的名。 行走江湖,谁家报名号都是威武不凡朗朗上口,他倒好,张嘴就来,分明就是把隆山剑宗的人当傻子糊弄嘛。”茶亭歇息的众人听到此言,皆是阵阵嗤笑。 这一幕也发生在江边渡口其他地方,刚才的事情整个渡口来往的众人都是看到了的。隆山剑宗之人皆是脸面无光,抬起那个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袍少年,匆匆租了几辆驴车便走了。 再说风缙一行人,如今乘坐驴车行驶在驰道上,离开了羿江之后,风缙和风某就开始活跃了起来,再不复之前霜打茄子似的虚弱样子。 梦一天坐在马车上,回想到刚才渡口的一幕,饶有兴致的向风某问道:“树根老哥,你刚才持剑做棍,力劈华山的那一式叫什么呀,得练多长时间才能到你那种境界呀。 太强了,明明砸在他的脊柱上,凭那将其砸出七八丈开外的力道,就算不死也至少粉碎性骨裂吧,怎么的就一点事都没有了呢?” 风某闻言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风缙一眼,随后黑着个脸不耐烦地回道:“什么力劈华山?那不是招式,就是简单地以点做面,用的是真气之力,和技巧关系不是很大。 以你修行九年才筑龙桥的进境来说,大概在练个二三十年年就能施展了。” 梦一天一愣,苦瓜着脸道:“需要二三十年?两三天不行吗......树根老哥,其实我感觉我天赋还算不错的,只是铁衣门不适合我而已。” 风某闻言白了他一眼,嗤笑道:“听你所说你们那个铁衣门并非小门小户,你身为内门弟子,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的资源了,至少比出身草莽一路跌跌撞撞自己修行的人好多了吧。 你这进境,即便是和草莽中人相比也不算快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梦一天一本正经的说道:“树根老哥,其实我觉得吧,出身草莽并非坏事呀。你想啊,宗门子弟通常都是一个师傅教好几个徒弟,甚至实力强大的座下弟子几十个上百个。 而出身草莽去拜个师傅呢,就算其能力有限,但重在徒弟少精力专一呀,一对二三甚至一对一的教导,那进步,岂能不比宗门子弟更快嘛。” 此言一出,不止风某和风缙笑了,一旁闭目养神的梦老都笑了,梦老睁开半只眼,一脸鄙视的看着梦一天,嗤笑道。 “竖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焉,先不说草莽中人拜师何其艰难,修行一道,皆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如今颇大点的宗门其藏书都数不胜数,似你铁衣门,藏书万卷得有的吧。草莽中人有什么? 拿着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去买几本流于市面上的大街货典籍,然后闷头苦修,有了一定底子之后再去拜师。 现在实力强大的武夫基本都在宗门之中,其他的要么是浪荡四方的游侠儿,要么是自己都修不明白的半吊子。 有点能力的人都会开设武馆赚钱的,哪会一对一教导你?你家财万贯啊还是你是人家亲儿子呀。 如今的草莽中人,不过是一群不信命的苦命儿罢了,你所看到的都是天资好运气好的搏出了名声的。 那些天资不足运气略逊的,早淹没在芸芸众生了,又岂会被你所看见。” 三位少年闻言皆是一阵沉默,低头回味梦老刚才说的话,梦一天如受当头一棒,风缙和风某又何尝不是,这些东西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 他们心中的江湖皆是鲜衣怒马,以武犯禁,浪迹天涯,逍遥自在,或者说每一个刚刚踏入江湖的少年们都是如此所想的。 但是江湖并非育才摇篮,天下的苦命人太多了,若非天赋异禀或者沾亲带故,谁会理睬一个草莽百姓呢? 从前江湖中,以教派为大,以宗门为精,以帮会为众。 每个教派,都会衍生出很多宗门,既独力又一体,起初的宗门都是各教派中的支系,所修武功有所不同故彼此区分。 以前的江湖草莽中人虽不如豪强子弟,但是入得教派,努力上进皆是有可能一飞冲天的。 不过自当今圣上定鼎中天晋九五大帝之位后,清律监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个江湖格局,名教大派倾巢而出割据一方开国立朝的例子,在这片天下可是上演了不止一次的。 所以清律监插手江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安所有弟子在十万之数以上的教派,凡不听招安者,高层一个不留。 就是这样,在数不清的鲜血洗礼下,江湖中已经鲜有教派的身影,各个宗门也纷纷脱离了出来独树一帜。 随着时间的推移,功法武技再也不是以前的稀有货,宗门也渐渐海纳百川了起来,不断地吸收并收藏各种功法武技。 从最初的苦修一法练至绝巅,变成了现在的五花八门藏书万卷,宗门的崛起也是印证了那句“江湖如何,江湖说了不算,朝堂说了才算。” 为了不赴教派之后尘,宗门弟子数量也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只收权贵子弟和天赋异禀的英才,天赋差点的草莽子弟皆是看都不看一眼。 而且宗门中人眼高于顶盛气凌人惯了,即便你真的天赋异禀,不沾亲带故的谁会相信呢,恐怕连山门都进不去。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四章 把江湖削了个顶 “梦老,你说,大帝建立清律监,是对是错呢。”风某惆怅不已,感慨道。 梦老闻言差点跳起来送给风某一巴掌,幸亏风缙眼疾手快扑到其身上阻拦才就此作罢,但依旧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小缙,你给这个杀才讲讲,是好是坏,讲不明白老夫连你一起教训!” 风缙憨笑道:“别生气呀梦爷爷,我是平时和嬴爷爷经常学习才知道这些的,树根儿他可没听人说过这些。是不是呀树根儿” 风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的样子,黑着脸道:“关于清律监的事某确实从未了解过,只在史书上看过寥寥几笔。” 梦老闻言也算消了气,冷哼了一声。风缙看向风某和旁边不知何时悄悄竖起耳朵的梦一天,回忆道: “嬴爷爷告诉我,清律监,早在人皇治世时期便有了类似的系统,上监朝堂下监百姓。其权利极为的庞大,公侯见之也需毕恭毕敬,哪怕是王,也不得放肆,因为他们代表了当今圣上。 清律监乃是当今圣上维护大夏统治,朝堂安稳的专属系统。 任何清律监的人,哪怕是最底层,都可以直达天听。 哪怕是最底层,也是当朝正四京大臣,位同骠骑将军和五署卿,可自行开府治事,发展下线招揽耳目,实力极为恐怖!” 风某闻言不由气息一窒,梦一天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二人震惊的面容,风缙想到了他以前刚刚听到嬴老谈及此事时不明觉厉的表情,也是如此吧。 顿了顿,风缙又言:“清律监内部分为一监二院,上为太监......” “噗——对不住对不住,我想到好笑的事情,您继续您继续......”梦一天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怪笑,旋即立马捂嘴憋了回去尴尬到。 风缙一愣,不明白他抽了什么风,旋即又道: “清律监内部分为一监二院,上为太监,监帝朝与王朝,两朝文武百官; 中为内院,监境堂部堂城堂,三堂文武百官; 下为外院,监朝堂之外所有民间势力,教派宗门,民间帮会等等。 清律监的存在,直接把江湖削了个顶,如今大型势力教派这些,要么高层全军覆没树倒猢狲散,要么投身朝堂封了京官。 所以当年的中小型势力,类似宗门这些,就成了如今江湖的大梁柱,变成了豪强阶级。 而,只要有阶级的存在,就必定会伴随着歧视,所以宗门子弟看不起草莽子弟那是必然的。” 风缙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低声道:“之前我也只知阶级的存在,不过没有这么深的理解,如今算是知道当初嬴爷爷那句话的含义了。 他说,清律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百姓们都明白,江湖永远排在朝堂之下。江湖的歧视链越严重,草莽人士就越对这个江湖失望! 大夏朝堂力行教育,建立中央学府,并于全国各地创办子府,凡大夏子民皆可免除学费,有教无类。 如此一来,草莽百姓们还有几人会踏足江湖?怕是宗门子弟都想进入中央学府深造然后谋取一官半职。 嬴爷爷还说,清律监的用处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们作为当今圣上的耳目和利刃,掌控着数量堪称恐怖的眼线,甚至可以操控舆论,操控人心!” 风缙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味,有些话,没有一定的阅历和经历,哪怕他自幼就和那几位老爷爷学习,也只能囫囵吞枣的记在心里而已。 不过现在他也在慢慢消化这些事情了,越消化,就越发的对那几个老爷爷和他的师傅心怀感激。 想想江湖中人,一群弟子听一个师傅教导,而他呢,一个师傅和一群老爷爷教导他一个人。 想到此,风缙不由得眼眶一红,师傅和几位老爷爷的恩情,何止重如高山? 梦老看向风缙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不错不错,堪称一字不漏。小缙啊,这些话,你可都要记在心底,不明白没关系,慢慢去明白。 树根啊,你没事多和小缙去学学,他虽然修为不行,但是脑子可比你强了十万八千里。” 风某闻言苦瓜着脸,欲哭无泪道:“梦老,关键也没人跟我讲这些东西呀,我的几个师傅都是教我各种修炼上的事情,哪有说过这些。” 梦老闻言唏嘘道:“算了,就你的天赋,说了你也记不住,以后多向小缙学学就行了。”说完,梦老头一歪,继续闭目养神了。 风某闻言简直悲愤欲绝,不由一阵腹诽,我的天赋差吗? 十五岁的通神明巅峰,半步陆地神仙,功法武技招式等等皆是一点就通,这也叫天赋差的话,天下间恐怕就没有天赋好的人了吧。 想到此时,风某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与他同岁的溯本源陆地神仙,那个被天下称为“真龙”的同父异母亲哥哥。 哎,算了,我确实没有天赋,那位刚出世就比他这个苦修十五年的还要强,与之相比,还有什么天赋可言...... 风某悲愤欲绝,可一旁的梦一天闻言突然间贼眉鼠眼的将三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莫名的桥段,突然两眼放光的看着梦老,身体猛地往前一倾。 梦老虽闭目养神,但好像看到了梦一天的动作一样,骤然腾挪至车厢一角,抬手凭空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仿佛围棋一般的线条轨迹,死死地盯着梦一天喝道: “贼子终于露出你的狐狸马脚了吗?” 此言尚未说完,梦一天突然双膝一软就跪在了梦老刚才位置之前,但他突然发现梦老已经不知何时到了车厢的另一侧。 听闻梦老此言他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他此时更兴奋了,两眼放光如看到神仙一样,一脸虔诚的向梦老纳头叩去。 只听“哐哐哐”三下,梦一天抬头一脸激动地向梦老说道:“梦老爷子!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您对我的教导如醍醐灌顶让我大彻大悟! 我梦一天虽生来不见父母,却在前行的道路上有您老这一盏明灯照亮,可谓是邀天之幸! 我决定现在就拜您为师!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您就是我亲爹!亲爷爷也行! 以后我这个梦姓就改成您那个梦姓!我要报答您今日对我的再造之恩,请您一定要成全!” 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驰道,连架着驴车的小厮都吓了一跳,偷偷往车内看了一眼。 车内风缙风某二人更是一脸懵逼,就连梦老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脑海中将他刚才的话捋了一遍又一遍。 良久梦老终于回过味来,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怒道:“老夫活了那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似你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决定做我的徒弟?你也配? 还想做我儿子,我的子孙也比你爹的年纪都大了! 荒唐竖子,无知小儿!”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五章 人在车中坐,祸从天上来 车厢内,梦一天闻言一愣,旋即更加没羞没躁的抱住梦老的大腿,用着哭腔喊道:“弟子愚钝,弟子知错了!师傅,您与我同为梦姓,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啊! 今日您的一番话就是我人生道路中的启明灯,哪怕您不承认,我也要奉您为师,誓死报答您对我的再造之恩!” 梦老闻言脸色越来越黑,怒不可遏道:“荒唐!你如再不松手,老夫一巴掌将你毙命于此!”言罢,梦老当真手做刀状高高抬起。 梦一天听完依旧双手紧抱其大腿丝毫不松,瞬间飚出了滚滚泪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吼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我志! 我梦一天今日死于师傅这样顶天立地武功盖世对我有再造之恩的高人前辈手里,也不枉此生!来吧!” 梦老闻言脸色铁青,高举的手刀慢慢放下,寒声道:“好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我志,此诗乃何人所写?” 梦一天见此景欣喜若狂,一脸决然的说道:“师傅!此诗乃是我刚才有感而发,让师傅见笑了!” “放你的狗屁!似你这般荒唐竖子,无知小儿,焉能写出如此慷慨激昂高风亮节的诗来?”梦老大怒道。 一旁的风缙和风某二人也是一脸迷茫,此诗确实未曾流露世间,但是诗中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意境当真是让人震撼。 二人一脸狐疑的看向梦一天,怎么看这个荒唐如斯的小子都不像是能写出这种诗的大才。 莫非,是看错了他?车厢中的三人不由得有所迟疑。 毕竟仅凭有感而发,便能口成章如此磅礴大气震撼人心的诗,此等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 梦一天见三人默不作声,心中大定,旋即道:“梦老爷子,其实我感觉你们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 我梦一天空活十岁有六,逃出铁衣门,实非我所愿尔! 我自幼便胸怀家国,然铁衣门入江湖太深,吾在其中,终了也不得入朝堂呀! 我一腔热血胸怀报国之志焉能老此江湖? 所以,今日羿江之上才会偶遇师傅和两位老哥哥,虽仅仅一日之交,但我却深深地被这两位老哥所折服!如今更是受师傅醍醐灌顶,再造之恩岂敢相忘,唯舍命报之!” 车厢内三人闻言,不由一阵沉思,此景此情,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梦一天真情流露也不像作伪。 风某闻言略微尴尬,不好意思道:“梦一天,其实我兄弟二人今年不过十五岁,你这一路一口一个老哥,叫得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你还是叫我风某吧。 旁边这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族弟,风缙。 刚才在渡口阿缙随口报的假名字不过是嘲讽那个什么山的剑宗之人,明白人一听便知道是假的,索性也就不瞒你了。” 风缙闻言摊手无奈道:“得,我这风哥儿是个实在人,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风缙,拂面之风,赤帛之缙!” 梦一天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眼中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随后痛声道:“两位兄弟都是好人呐!你们把我梦一天当成自己人看,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呀!师傅,我太感动了。”哭着哭着,梦一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梦老裤子上蹭去。 梦老见此情景一脸嫌弃道:“快起开,老夫此生从未收过任何徒弟,就是要收,也绝不会收你的! 我不管那诗是你有感而发还是抄袭的,就算真是你有感而发,你也不配做我徒弟。他们两个小孩好糊弄,老夫可不会轻易受你蒙骗!” 梦一天闻言眼中的泪如决了堤的大洪水,哭喊道:“师傅!你不收我没关系,哪怕是跟在您身边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厮,只要能报答今日您对我的再造之恩,我也信甘心情愿,死而无悔了!” 梦老被其缠的头疼不已,索性拖着他走回刚才的座位,闭目养神了起来。此子太过牙尖嘴利,说话老把人往套上引,纵使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巧舌如簧之人。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刚认识一天就想拜他为师?怕不是活在梦里!嗯,他还真就叫梦一天,小缙那话不错,这个一天到晚活在梦里的荒唐竖子! 见梦老不在理他,梦一天不由得有些泄气,不过依旧死死地抱着梦老的大腿...... 自渡口往平洲南境的境都长水大概有两三百里路,风缙一行人午时启程,按驴车赶路的速度,恐怕要戌时四刻才能到达。 这一路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胜在有驰道的存在一路会舒坦许多,不会太颠簸。 梦老闭目养神不见动静,梦一天更是直接抱着梦老的腿当枕头睡了过去,嘴角甚至还留下一串晶莹的哈喇子。 不过头回出远门的风缙风某二人就有点难以忍受了,平日里很少出过远门,坐车哪坐过驴车,皆是四马四轮的豪华车撵。 其宽大无比像个房子一样,厢内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所需器具一应俱全,柔软无比的珍皮卧榻,檀木案台上面摆满了玉食糕点...... 二人看着眼前胆大包天直接把梦老的腿当枕头,歪在地上睡着的梦一天,随后眼神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一同看向窗外风景,试图打发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某率先眼皮一沉倚在车厢上睡着了,风缙此时也是浑浑噩噩的昏昏欲睡。 在驴车的一路颠簸中,风缙时而昏睡时而惊醒,仿佛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金铁交响的声音。 起初以为是幻觉,便没在意,但没多会,金铁交响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喊杀声。 风缙猛然睁眼,困意全无,发现梦老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闭目养神,此时正掀开窗帘聚精会神的盯着车外看。 察觉到了风缙的异样,梦老回过头淡然道:“无妨,些许江湖中人的厮杀,与我们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梦老突然侧身抬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飞进车中的宝剑,一声金铁之音瞬间惊醒了风某和沉睡中的梦一天。 梦老随手将夹住的宝剑甩出车外,脸色渐渐下沉,此刻驾车的小厮惊恐道:“几位爷,怎么办,他们怕是要杀我们灭口!” 此言刚落,几个身着青蓝色武服,持着长剑的男子将驴车围住,驾车小厮猛地一勒缰绳,一行人停在了驰道。 为首那位男子异常果断,不问来路,直接喊道:“全部杀了,动作干净点,不要在驰道上留下血迹!” 车内风缙风某二人看向梦老,眼中充满了询问,这可真不是他们自己惹得,人在车中坐,祸从天上来不过如此了吧。 梦老见此情景不由气结,怒道:“一群知法犯法胆大包天的蝼蚁,我盯着他们大能修为的头领,其余的你们动手!杀尔等,简直脏了老夫的手。” 风某扯下包裹着长剑的麻布,放声大笑道:“那我就上了啊梦老,我有一个师傅常说,男儿当杀人,看来今日便是我长剑饮血之时!” 梦老闻言眉头一皱,嗤笑道:“荒谬,你师傅是何人?” 风某抽出长剑从车厢中一跃而出,大喊道:“尤魁!” 梦老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叹了口气,随后便默不作声了。 如果是那位的后代,倒像是个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是明王对风某,也太过无情了。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六章 万莲教 风缙见风某如此洒脱的便冲了上去,心中不由得一阵羡慕,他何尝不想向风某一样仗剑而去,那句男儿当杀人,简直把他的热血都要勾出来了。 正当他跃跃欲试的解开包裹宝剑的麻布时,梦老转头看向他,双目一瞪,斥道:“汝欲何为?” 风缙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想......” 还没等他说完,梦老打断道:“不,你不想。” 随后一把夺过了风缙手中的宝剑,抬手扔给了一旁身无长物的梦一天,又道:“去和风某一起,全身而退的话我允你与我们同行。” 梦一天接过宝剑一脸复杂,最终将心一横,满脸赴死之色毅然决然的抽出宝剑,大喊一声:“师傅您可不要忘记您说的话!”随后纵身一跃下场参与进了搏杀。 风缙见此情景不由得一阵委屈,眼眶泛红,连梦一天这种荒唐少年都有能力和胆气,与这伙突如其来的贼人进行生死搏杀。 他可不是风某,一身的宝物傍身,保命手段绝对不比自己少,自身修为更是不能用境界去恒定,面对寻常沐天更的陆地神仙都丝毫不虚。 他只是一个筑龙桥境界的武夫,一个连自己宗门武学都施展的蹩脚无比的不靠谱少年。 仅仅只是为了与他们同行,值吗?风缙百思不得其解,是该说他眼光好呢还是说他傻呢? 但是不管如何说,他比自己强!想到此处,风缙的眼眶更红了,有些不甘,为什么自己的天赋就这么差。 十五岁,成人的年纪了,寻常百姓家的子弟都已经撑起整个家庭的负担了,边境军伍中的子弟都已经从军杀敌了,文官子弟更是已经入得朝堂大展胸中抱负了。 放在暴乱年间,十五岁的年纪早都不知道经历多少次百万级千万级的超大型战争了! 而自己呢,此刻面对一帮来路不明的贼子,都没有能力去与之战斗,躲在车厢中受梦老的庇护,何其无能? 胸口处的项链此时散发出比以往强烈数倍清凉之意,直冲风缙的灵宫之中,风缙满腔的愤恨和怒火顷刻间荡然无存。 梦老察觉到了风缙的变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近其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小缙啊,还记得你师父告诉过你什么吗,遇到事情呀,一定不要想着去用武力解决,要先思考! 人与野畜有何不同? 人为何能驱使野兽,将其奴役,甚至将其化为盘中之餐呢? 你要谨记一点,修行之法,乃是人类智慧的体现! 修行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人类更接近野畜,而是要比之更强! 这才是先辈们前赴后继,经历血与火的磨难最后开创修行之路的初衷! 你师父那句被老夷头打断的话,今日我给你补上,听好了! 哪怕再强大的武夫,没有头脑,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区别于否,只在于他落在哪里,但是他,永远不会成为执棋之人! 这个世间,强大的武夫太多了,但是执棋人,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几人。我教你下棋博弈,你可知,这东西只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真正的博弈,乃是以五天大地为棋盘,天下苍生为棋子!”梦老言罢,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风缙此时受到的冲击,比之从前受到的所有加起来都要强烈,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虽然也时常教导他一些无比震撼人心超乎其认知的东西。但一直都是保有余地的,让他感觉到世间真情在,从来没有梦老说的如此直白。 以五天大地为棋盘,天下苍生为棋子! 这是何等大魄力大智慧之人才能入场博弈的棋局? 想到此处风缙忍不住问道:“梦老,您下棋功夫如此高深,左执黑,右执白,与自己博弈,您是执棋人吗?” 梦老闻言不由老脸一红,“这天下的执棋人,可和棋艺没什么关系,我不说了吗,下棋只不过是个玩具而已。行了别瞎想了,仔细观察战局,然后与我说说看出了什么。” 风缙闻言不由得一阵憨笑,随后转身趴在车窗,仔细的观察这驰道边的混战局势。 刚一看风缙就惊得眼皮直蹦,就刚才与梦老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围住马车放言要将他们全部杀了的那几个贼子,此时竟全部倒在了地上,伤口几乎全部都是被一剑封喉,唯有一个像是被乱剑砍死。 风某布衣染血,梦一天一身白衣此时也是多处被鲜血染红,二人此时正与新来的一波同样身穿青蓝武服的人对峙。 “何方贼子,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敢在驰道处就行凶,连我等过路之人也不放过!”风某面对十余名持剑武夫丝毫未惧,大喝道。 梦一天也是一脸正义的斥道:“不错,我亲兄弟二人今日必须要讨个公道!” 对面十余名男子领头之人向前一步,一反之前要将他们的围杀的态度,抱拳和声道:“两位小兄弟真乃人中龙凤,对不住对不住! 今日我万莲教分部高手尽出,只为将一伙穷凶极恶之人斩杀于此。但是我大夏律法何等森严,教内兄弟可能也是怕事情闹大,所以才对你们出手,让各位受惊了。” 风某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正欲开口,风缙与梦老从车厢中下来。 风缙行至风某身边,看向那个领头之人,沉声道:“这位前辈,我们几人于驰道赶路,本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争斗,但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将我们杀了,如此蛮横,说不过去吧。” 对面领头之人虽嘴里说着大夏律法何等森严,却直接在驰道附近就敢血并。 口口声声教内兄弟,但刚才风某二人一连杀了他们教内兄弟数人,直到继续往前方树林中走去,他才现身。 而他现身之后丝毫不提他死去的“兄弟”,反而说让各位受惊了,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风缙皱眉打量周遭环境,发现驰道附近多处死马尸体和血迹,对面这个万莲教恐怕是在驰道截杀的另一伙人。 然另一伙人也非寻常,应是一路对敌,然后逃入树林,想借树林后的山群躲过他们的追杀。 不过,看此情形,他们应该是逃不掉了,如果不是被追上了,他们不可能如今还在树林中厮杀。 林中人影密布看情形起码要有数百人,闻金铁声和喊杀声判断,对面应该也有上百人。 那位领头之人将目光放在了风缙与梦老身上,为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死死地盯着梦老。 此人竟然一点气机都没有,看似平平无奇仿佛一个行将就木乡野老头一般。 如果没见识过风某的实力,他或许不会多想,但是这少年至多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不费吹灰之力的击杀了他们教中数位筑龙桥武夫。 如此年少英才,不可能出现在小门小户的宗门,更不可能出现在草莽中人。 如今江湖,越强大的势力,越不漏声色,恨不得让世人忘记其存在,他们如今不也是终日闭门封山,低调处世吗。 这领头之人不管怎么看,梦老都是一个没有任何气机,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心中直接断定了此人绝对是超过了沐天更的的陆地神仙。 一念至此,他低头给身边的一个弟子说了句话,那弟子转身向森林深处跑去后,才更加和善的向众人躬身抱拳道:“实在是对不住呀小兄弟,哦,还有这位前辈。 都是误会呀,下面兄弟不懂事冒犯了你们,这不,他们也付出了代价。” 言罢,他指向驴车周遭的几具尸体,随后又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这位前辈和几位小兄弟,我们万莲教绝非不讲理之人。 今日之事,我教愿重礼赔偿各位以弥补过错!还请这位前辈和几位小兄弟不计前嫌,也请诸位权当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何?”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七章 好生有缘 梦老默不作声,仿佛事不关己一样,看着远处群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梦一天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心疼的拍打着白衣之上的血迹。 风某与风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者脸色舒缓了很多,一脸娇憨人畜无害的冲那为首之人说道: “看来这位前辈并非蛮横之人,我等着急赶路确实不想多管闲事,插手你们之间的战争。但是毕竟遭此飞来横祸,你看,就连我们的拉车的驴子都吓坏了,怕是跑不动路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此言,那为首之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豪爽地笑道: “小兄弟乃是明事理之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驴子被吓坏是我等的错。我们这里有四匹上好的骏马,可日行五百里,比这日行不到两百里的驴车快了不少,这就去给诸位牵过来。 不知诸位还有没有其他需求,如果是在下能帮得上的,一定出手相助!” 风缙闻言抱拳憨笑道:“我等非贪得无厌之人,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此已然足以!” 就在此时,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进退有据颇识大体,真乃人中龙凤,我代万莲教谢过了!” 众人闻言看向那个从不远处树林中忽闪而出的壮汉,此人一身横肉却穿着一席紫色文袍,只见他紫袍之上血迹斑斑,手中持着的宝剑,尚在滴血。 万莲教众人看向壮汉,皆是躬身喊了一句“参见舵主。” 壮汉走到风缙一行人面前,随口对身边的一个弟子说道:“阿闯,快去牵四匹骏马,莫要让四位久等了。” 风缙看向梦老,发现梦老依旧是老神在在的看向远方,连正眼都没在看对面这个舵主,心中不由大定,抱拳道:“有劳舵主跑一趟,我等只待马儿一到,便动身继续赶路。” 壮汉摆手道:“客气客气。”说完,便将目光放在了梦老身上,上下打量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壮汉一身修为早已入了陆地神仙之境,但是连他都看不透这个老头,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凡是修行之人,周身皆会涌动着缕缕气机,或刚猛或柔和,修为越高之人,气机越盛。 如果是武夫,那特征将会更加明显,气血旺盛,气机翻滚,举手投足间都犹如翻江倒海,哪怕凡人肉眼都可以察觉到其不凡。 但是眼前这个老者,与几位少年一样,一身朴素布衣,神光内敛,气机全无,往那麦田里一站说他是种地的老农都无比贴切。 但这是哪里? 这可不是麦田,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出现在这几位少年天骄身边,必定不会是凡人! 一念至此,他脑海中闪现出两个字,“朝堂”! 壮汉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连自己沐天更的修为都看不清一点蛛丝马脚,那他必定是修为高于自己不止一点半点,起码也要溯本源的陆地神仙!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身上有可以遮蔽气机的宝物,那更是最坏的情况了,遮蔽气机的宝物乃是稀世珍宝,全都掌握在朝堂权贵的手中,尤其是清律监的人,用得着的人手一个。 如今这个年头,江湖哪还有溯本源的陆地神仙,他万莲教的那几位太上长老也都被迫投身朝堂了。 溯本源,就是天下的修行者的一个分水岭。 军伍中人没有这一说,因为从起点开始就是一步步用实力用战功爬上来的。但是朝堂之上的文臣百官们,对此话可是深有体会。 五京之下,只要你有能力有功绩,莫管你是修行人也好凡人也罢,都可以胜任。但是五京以上,溯本源那是基本条件,比功绩都好使! 不到溯本源,有功绩你也爬不上去,到了溯本源,没功绩朝堂也会给你创造功绩! 至于江湖中人,对此话可谓是认知最深的了,深到连对溯本源这个境界的认知,都已经变成“朝堂”的代名词了! 此间天下,凡朝堂之外的人,达溯本源之境界,不论何人,都要在十日之内前往各洲清律监外院的总部,进行备案和效忠。 十日之中,任何阻拦之人皆被列为大夏叛逆,但既无阻拦也无不可抗力,又不在十日内到达清律监外院的总部进行备案和效忠者,亦会被列为大夏叛逆。 随着一茬又一茬的“叛逆者”消失在天下,这个规矩如今已经变成了铁律,管你正邪两道何方来头,管你是否背景通天权贵之后。 清律监,谁都不认,违者必杀,包庇者同罪! 故,如今江湖中溯本源三字,早就变了个味,到不如直接用“朝堂”二字形容。 紫袍壮汉看着对面这个老神在在,甚至不正眼看他一下的老头,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多时,那名叫阿闯的男子从树林另一侧的山中御马呼啸而出,其后还牵着三匹各色骏马,行至众人身前。 紫袍壮汉见此立马抱拳道:“今日我万莲教冒犯各位,但也算不打不相识,无奈此行身无长物,来日若有缘分,我万莲教再行厚报! 既然诸位着急赶路,在下也着急坐镇里面争斗的局面。 山高水长,就此别过了!” 风缙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此人讲话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他们此次远行,不知为何,明王伯伯亲自告知他们,说能低调就低调,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一切从简,一切以平安到达东天为主,路上可以驻足游历,但尽量不要接触官家。 如今这万莲教中人虽是扬言要剿灭一伙穷凶极恶之人,但就算是与仇家血并,也不关他们的事,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贸然插手地头蛇的争斗,损人不利己罢了。 三人向那个紫袍壮汉抱拳回礼道:“谢过舵主,那我们便告辞了。”说罢,一行人牵过阿闯带来的四匹骏马,翻身上马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车队的声音,数辆驴车行驶而来,打头的一个驴车,车帘半掀,从中露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 风缙和风某见到此人之后,不由面面相觑,后者咧嘴一笑道: “嘿,还挺有缘。” 来人,正是在渡口被他们折了面子又伤了人的隆山剑宗队伍,打头的还是那个被风某一剑抡飞数丈的中年男子。 隆山剑宗一行人三辆驴车,行驶到距离他们不足百丈之时,突然停下了,随后猛地调转驴头便想跑。 那个赠他们骏马的紫袍壮汉脸色一黑,率先呼啸而过,几个腾挪之后便追上了他们。 只见这隆山剑宗的众人纷纷弃车,中年男子与那紫袍大汉对峙,其弟子们撒丫子朝风缙他们一行人跑来,其中竟然还有那个午时在渡口对风缙出言不逊的青衣少年。 中年男子隔空向风缙他们几人喊道:“树根小兄弟、青叶小兄弟!好生有缘啊,咱们又见面了,我可是想死你们了!”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八章 去而复返 驰道旁紫袍男子闻言脸色一沉,向风缙一行人看去,风缙四人,是因为实力强大更因为那个深不可测的老者存在,无可奈何才放他们走的。 但是这一行人,十几个少年,十几张嘴,若是将他们万莲教在驰道附近就大开杀戒的消息放出去,事情会越闹越大! 想到此处,紫袍男子脸色铁青,将目光转向了梦老,在它看来,这个默不作声平平无奇的老头,才是唯一能威胁到他们的人。 但是此时,梦老依旧老神在在,看看远处的山,看看天上的云,看看来往的大雁,唯独不看他一眼。 装腔作势!紫袍男子心中骂道,但是就算这老头装腔作势,他还真就不敢轻易试探其深浅。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这老头若真是高人,那他这条命也就栽在这里了。他怎么可能会用他的性命去赌这个荒唐可笑的事情呢? 隆山剑宗的中年男子察言观色,看到这紫袍壮汉投鼠忌器之下,果断转头朝风缙一行人跑去。一边跑一边作出一副故人相见,喜极而泣的样子。 “树根小兄弟!青叶小兄弟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梦一天闻言不由得策马与那中年男子拉开距离,一脸见到鬼似的样子,嘟囔道:“我了个翘,这老炮竟然比我还不要脸。” 那中年男子近前来一脸激动地拉着风某的手,丝毫没有在意后者的表情,又道:“小兄弟,我隆山剑宗与二位何其有缘呀,这一路上我可是心心念念午时渡口的事情,越想越发觉得两位小兄弟乃至仁至义之辈! 当时手下留情之恩,我隆山剑宗没齿难忘! 在下常念春,不才乃是隆山剑宗长老,身上也算略有些外物,还请诸位......” 说完,这名叫常念春的中年男子干脆利落的取下背上包裹,双手递到风某面前,随后一脸恳求的表情看着众人。 紫袍壮汉此时算是看明白了,这一伙人,与那三少一老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结过梁子。 这带队之人,倒真是个江湖中的老油条,眼光和手段都非常毒辣! 想到此处,紫袍男子率领身后万莲教众人向他们围了过来,随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常念春,又看向风缙等人,道: “诸位,你们应该知道,我教今日行的乃是掉脑袋的事情。 我信得过诸位,但是他们可不一样,十几个人十几张嘴,更别说还都是少年。 我明白诸位侠义心肠,但你们若是救了他们十几人,那可真真儿的是把我们万莲教数百号人往绝路上逼呀。 区区一些身外之物,我们此行虽然没有带,但随身还是有些的,诸位如果需要,尽管张口,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众人闻言表情不一,风缙和风某回首看向梦老,梦老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一样,面无表情。 这一个细节被紫袍壮汉尽收眼底,瞬间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心中开始思量最坏的准备。 但令他意外的是,风某和风缙对视一眼之后,随手抬剑将常念春的手推至一旁,竟连看也不看那个包裹。 风缙紧锁眉头,迟疑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一个种地的老爷爷,他说过一句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因果非天定,而在人为。 你们在渡口种下了根,如今结成了果,就需要你们自己吃下了。” 常念春闻言浑身一颤,脸色灰败,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 风缙和风某御马转身,梦老无喜无悲的也跟着转头,梦一天看着身后那个午时在渡口出言不逊的青衣少年彷徨失措的向他们认错求饶。 看着隆山剑宗的众人一脸惶恐的看着那紫袍壮汉,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猛地御马转头,跟上了风缙一行人。 那紫袍壮汉听闻风缙所言,不由得爽朗大笑道:“有理有据,沉着冷静亦识得大体,少侠,我万莲教记你今日之恩!”言罢,略显狰狞的看着隆山剑宗之人,朝着身后挥手比划出了一个砍杀的动作,随后一脸放松看着风缙众人远去。 ...... 驰道上,一行四人御马缓慢前行着。 梦一天紧锁眉头,风某一言不发,风缙此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梦老无喜无悲的看着前方景色,若无其事的的低声念道:“一人口出狂言,十三少年皆为剑下魂......宗门啊,宗门......” 这段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风缙脑海中炸裂开来...... 一人口出狂言,十三个少年皆为剑下魂! 一人口出狂言,其他十二少年何其无辜? 那位名叫常念春,一心护佑后生晚辈的中年男子何其无辜? 风缙猛地一拉缰绳停在原地,沉默片刻,旋即一把抢回梦一天手中原本属于他的宝剑。 策马回首,一夹马腹,一个沉重的“驾!”字回荡在驰道附近,随后急速御马朝着刚才的争斗之地呼啸而去。 梦老看着远去的风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风某莫名其妙的一阵哈哈大笑,策马回首,手中长剑猛地一拍马尾,马儿吃痛,不顾一切的向着前方奔腾而去。 梦一天被二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随后不由得一阵撇嘴笑道:“人儿不大,景儿不少。”随后,一夹马腹大喊一声“驾!”,朝二人狂奔而去。 ...... 常念春一手以剑杵地,一手撑膝,头顶冷汗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双目之中,但他连眼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身着青蓝武服的男子。 他的身边站着十位浑身是血的少年,此时少年们华贵的衣着早已褴褛不堪,鲜血从伤口处潺潺流淌,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甚至有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紫袍壮汉此时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是面色铁青的看着杀出树林的一众同样穿着青蓝武服的众人。 就在刚才他与风缙一行人对峙期间,里面被他们围杀的众人,仿佛察觉到了外面的异状,趁他不在之时杀出了重围,回归到了驰道之上。 那另一波穿着青蓝武服的众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金丝白衣的女子,此时女子的云髻粗糙散乱,容颜也几乎被血渍所遮盖,浑身多处布满腥红的血水。 女子身边的众人更是宛如血人一样,各个面目不清,披散长发,狼狈不堪。 他们此时结了一个圆桶阵,虽然仅有数十人,但包围着他们的数百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将其攻破。 紫衣男子看了看天色,心急如焚的亲自提剑几个腾挪之间再入场中,欲寻其薄弱之处一举攻陷。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御马呼啸而来,出现在他的视野。 这少年一席朴素布衣,不过刚刚成年之岁,却让这紫袍壮汉乱了心神。 因为紧跟其后的,是另一位手持长剑同样朴素布衣的少年,与一位身上血渍仍未干的白衣少年。 更因为,一行人的最后,一个老头儿,优哉游哉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次,那个一直连看都不看他一下的老头儿,非常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正好与他的眼神所交接。 紫袍壮汉一瞬间浑身汗毛乍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弥漫在他的心头。一时间,他连手中握着的剑都不由得往下一松。 半圣!这老头儿是半圣! 那老头儿身上终于不再是神光内敛,气机全无了,而是浑身弥漫着连凡人都肉眼可见的滔天气焰! 恍然间,他好像听到了滚滚轰雷的声音,那是老头儿体内的气血汹涌声! 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线条在他周身流转,隐隐传出浩荡天音,此并非气流,而是......法! 一股冷汗从紫袍壮汉的头顶流下,顺道,带走了他所有的侥幸心思。 在这个溯本源境界都代表了“朝堂”二字的江湖,半圣,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四境一都,代表了亿万万生灵,代表了偌大的王朝...... 天花板的实力!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十九章 越来越现实的江湖 看着远处那个以剑杵地,满身剑伤的常念春,那十个浑身浴血,站立不稳的少年,还有地上那三具,冰冷的尸体...... 满地的猩红充斥着风缙的脑海,因为他没有考虑周全的决定,因为他毫无作为的离去,三位无辜的少年就这么没了。 风缙想到了那个充满着姑娘们欢声笑语和侠客们豪言壮词的清安城,想到了那个连贩夫走卒都锦衣华服披绸裹缎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清安城。 为什么同在一片天下,生命在这里,说没就没了呢。 胸口一股热血逆流而上直冲灵宫,尽管胸口的项链散发着平常数倍的清凉,但依旧没有让风缙冷静下来。 只见他拔剑而起从马背上奋力一跃,借马儿狂奔之势,整个人朝围住隆山剑宗众人的万莲教弟子飞去。 在半空中,风缙虚踩师傅教给他的轻功之术“风雨遥”,整个人诡异的在空中健步如飞一般飘行起来。 横空出现的风缙惊呆了隆山剑宗的众人,更是令周围万莲教的弟子都瞠目结舌起来,这般御空而行,莫非是陆地神仙? 常念春看到去而又返横空出现的风缙,不由得开怀大笑,一扫之前对他的仇恨。 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就知道这两位少年并非生性凉薄之辈,虽然刚才不知为何出乎他意料的走了,但想必也是另有原因。 这不,如今这少年直直的就奔他们而来,打算出手襄助了吗。 风缙脚踩风雨遥,十余丈距离转瞬即至,手中不知名的宝剑在空中卷出了一个剑花,随后用出了师傅教的剑招“斩玄黄”。 刹那间,他体内的真气磅礴欲出,虽然不知为何无法向外散发,但隐隐间天地之势却被他勾动了起来,一股无比磅礴的浩然之势在他的剑身聚集。 这一幕惊动了整个战场上的众人,更是让那个被梦老吓傻了的紫袍壮汉再次双眼直凸,手中长剑彻底掉落,整个人彷徨不定,怀疑出现了幻觉。 风缙此时心中无比舒畅,终于把师傅和几个老爷爷口中的“借力打力”用了出来! 虽然他的真气还是只能在其体内流转,并不能向外放,但是如此流畅的使出了“借力打力”,对他还是一个不小的鼓励的! 美中不足的就是体内真气太虚,虽然横贯全身,但始终达不到修行之人可以将其外放的地步,其精纯程度还是和真正的武夫差点火候。 风缙攥着这满腔愤怒的一剑,直直的向万莲教弟子斩去,就在距离最近的一个万莲教弟子还有一丈之时,异变突生! 剑身上的浩然之势突然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聚集过一般,风缙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慢,连他的意识也变得无比迟缓。 就在他意识消散,昏迷之前,他看到了梦老如离弦之箭一般转眼间来到了他的身前,将他从半空接住。 “小缙!爷爷对不住你,爷爷不应该凝聚天地本源之力加持你身啊!没想到遭遇如此反噬,都是爷爷的错!”梦老横抱着风缙,再不复之前的优哉游哉,一时间老泪纵横,痛心疾首道。 风某见此突变瞬间红了眼眶,翻身下马踉跄而至。把了把风缙的脉象之后,他整个人都癫狂了,一声声呼喊着阿缙二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梦老,快救救阿缙啊,怎么才能让他恢复,他体内气机已成一团乱麻,再不救救他他会死的啊梦老!”风某失声道,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 风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们多年的感情不是大起大落,而是点点滴滴! 彼此之间,早已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不可失去的人。 梦老闻言痛声道:“你去救人,然后为我护法!我立刻梳理小缙的经络,放心,有我在,他绝对不会有事!” 风某闻言终于将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梦老乃是他们风氏老祖宗一辈的人,肯定不会诓骗与他。 随后,风某将目光放在了万莲教众人身上,刚刚恢复几分神志的他瞬间就再度失去了理智,拔剑而起状若疯魔,双目充血的杀向他们。 远处的紫袍壮汉见到梦老百丈之遥转瞬而至,甚至还能凝聚天地本源之力加持一个普通少年的身上之后,顿时便没有了继续待在此地的勇气。 这时那个老头着急为那位少年疗伤,绝对不会动手追杀他们,但是疗伤完后,杀不杀他那可就不一定了,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的手上! 一念至此,他果断的朝万莲教众人喊道:“撤!”随后,率先夺路而逃,直奔他们放置马匹的隐蔽之处。 万莲教众人里同样达到沐天更境界的大能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跟着紫袍壮汉狂奔,脚下甚至用上了真气,转瞬间便消失在此处。 剩下的弟子见此情形一个个更是撒丫子的狂奔,开什么玩笑,陆地神仙都不管他们了跑自己的,他们留下来挖坟? 这场驰道旁的血并,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梦老低头为风缙疗伤,目光的余角看到此情形,不由得一声叹息。 这江湖啊,真是越来越现实了,再不复当年的血性方刚快意恩仇了。 也对,大夏的出现,让鼎盛了三百年,偌大的一个江湖改天换地。不过如今也不见得是个坏事,起码百姓过得更好了,草莽更加有奔头了,人命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贱如草芥了。 梦老低头看着气机渐渐沉稳下来的风缙,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小缙啊...... 万莲教众人逃窜之后,被围杀的那一波同样穿着青蓝武服的众人并没有趁势而追,也并非看不出现在的局势,只是他们伤得实在太重了。 解脱后的一瞬间,就有十几名男子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们都是早就脱力仅凭一口气吊着的将逝之人罢了。剩下的几十多口还能站着的人也是浑身浴血,像个血人一样,伤的一个比一个严重。 被保护在中间的那个一席金丝白衣的女子,此时哪还有留过云髻的模样,长发胡乱的披散着,脸上全是血渍,身上的白缎子被染成了猩红色,手中宝剑都开了数道豁口,可谓是狼狈至极。 观此众人,哪怕说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也不为过!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章 攥在手中的药丸 看着远去不见踪迹的万莲教弟子,那位一席金丝白衣的女子命众人原地疗伤,自己则收剑向着正在给风缙疗伤的梦老走去。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小女子乃是万莲教金莲圣女马梦露,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我万莲教定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女子将长发挽至耳后,一脸恭敬的躬身抱拳道。 梦老抬头打量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紧接着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一旁的风某闻言迟疑道:“你们也是万莲教的,难道今日之战乃是你们同室操戈?” 马梦露听闻此话微微一愣,微蹙双眉,随后愤声道:“他们并非万莲教弟子,观其武功路数,定是火莲教之人! 早些年外院涉足江湖招安众教派,我万莲教便是首当其冲的一批,那时我教近百万弟子,溯本源的护教长老多达十余位,放眼整个江湖也是数得上号的大教派。 当时我教本以为法不责众,便没有第一时间响应招安,谁知道一朝之间...... 我万莲教达到纳纯元和溯本源的护法、护教长老乃至教主等所有高层全部人间蒸发,紧接着教下大半的宗门同时宣布脱离从而自立门户,火莲教,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本叫火莲宗,脱离之后,打着我教高层集体跑路,抛弃下面弟子的幌子肆意招揽我教弟子,将我万莲教搞得乌烟瘴气分崩离析! 其他的宗门虽然宣布脱离,但还保留着一点香火情,暗地里甚至还对我教还有所帮助,但是火莲教他们简直就是狼心狗肺,数年来一直不停地打压我教,甚至在我教闭门封山之时多次登门挑衅! 他们觊觎我教传承功法已久,今日想必是打算劫持小女子而后阴谋针对我教,若非前辈相助,我万莲教恐怕危矣!” 风某和梦一天闻言恍然大悟,风某一脸铁青,早知那紫袍男子一伙乃是如此背恩忘义利欲熏天之徒,他早就提着手中的五尺长剑将他们悉数灭绝了! 二人回想起刚才紫袍壮汉的一言一行,发现他不仅没有自报姓名,更可恨的是自称万莲教中人竟然如此的理所当然,神态表情竟然毫无异状,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 不,不只是他,连最先赶来的那个领头之人,也是如此自然,没有任何不妥的神色。 管中窥豹而言,这火莲教一定是经常打着万莲教的幌子行一些丧尽良心的事。 好一个紫袍壮汉,好一个火莲教! 此时,就连梦老闻言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副不齿的样子,风某和梦一天简直是气炸了肺,后悔刚才放他们离去。 幸好风缙及时回头赶了过来,不然他们可能真成了袖手旁观助恶行凶之人了。 就在两个少年悲愤之际,不远处隆山剑宗的常念春以剑杵地,缓缓起身行至梦老和风某身边。 常念春双手抱拳,深深地向几人鞠了一躬,随后沉声道: “常念春代隆山剑宗,谢过前辈和三位小英雄的救命之恩!请恕在下刚才一心求生的孟浪行径,诸位非但不计较午时渡口处的前嫌,反而以德报怨救我众人性命,实乃至仁至义之辈! 若日后有需要我常念春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皆可去得!” 梦老闻言头也不回,双手搭在风缙身上不停运气为其舒缓经络,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树根儿,给他点接经络的药。” 风某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一枚黄褐色的药丸,递给常遇春。 常遇春踉跄直起身,一时间仓皇失措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前辈竟然会赐他可以接经络的药。 刚才为了保护众弟子,他浑身挨了数十道大大小小的剑伤,小的倒是无妨,大的已然伤及了经络,若是不能好好调息修养,日后定会落下病根。 很多武夫为什么年纪大了就会一身的病根? 一是因为年轻之时修炼急躁,加上没有个面面俱到的老师,扩脉冲关之时一心图快,莽莽撞撞的就伤到了经络还不自知,当时没有得到有效的护理,年岁大了越发严重。 二就是因为身为武夫肯定少不了比武切磋甚至生死厮杀,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如果没有及时的调息护理,经络断截修为受损都是小事情。严重的话,碰巧伤到功法运行的主经之上,随时间推移慢慢阻塞,那你这一身修为也就十去八九了。 行走江湖,外伤好治,内伤难医! 治外伤的药,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满大街随处都可以买到。 但是调理内伤和经络的药,基本都是培元固本罢了并不能治根,药到病除的那种药根本不是药,而是仙丹! 刚才梦老所言,乃是接经络的药,这种丹药是他想都不敢想象的,倒不是说价值连城,而是连市场都没有! 这种药物皆是官家垄断内销,江湖中就算有,那也是和官家交情深厚的天花板教派宗门才能得到的,绝非隆山剑宗这个层面可以触及到的。 常念春死死地盯着那个黄褐色拇指大的药丸,虽然他真的非常想要,但是他属实想不到自己该以何身份,以何面目来接这枚丹药。 一旁的梦老将风缙缓缓扶起身,使其盘坐在他身前,许是察觉到了常念春的异样,回首瞥了他一眼,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物件,收着吧。” 随后梦老左手握住伸出两指的右手,正当并拢的两指即将触碰到风缙的眉心之时,仿佛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碎碎念道: “只舍命护佑不行的,还得教导他们成长,为人处世,可比练武难多咯......” 这句话就像一柄开了双刃的利剑,狠狠地插在了常念春的心底,让他刹那间眼眶红润了起来。 马上都要进入不惑之年的他,颤抖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梦老,随后轻轻拿起风某手上那枚黄褐色的药丸,转身向隆山剑宗众人走去。 风某看着踉跄着步伐,浑身颤抖的常念春,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药丸是外敷的,碾碎配上寻常治外伤的药,足够十余人的分量了。” 常念春突然停在了原地,眼角的泪花仿佛决堤一般,再也止不住地流淌着。 他死死地攥着那个药丸,猛地转身,双膝跪地,重重的一个叩首! 随后,他头也不抬的走向那十名隆山剑宗的弟子。 不在以剑杵地的他,像个坡子一样,略显滑稽。 但是众人却都没有笑,风某的眼中满是敬意,梦一天红着眼睛将视线转向远处的高山。 连那万莲教的金莲圣女马梦露此时也都湿润了眼眶,眼中充满了复杂,仿佛间,想到了一些属于她的故事。 常念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像个坡子一样狼狈不堪。旁人可能不理解这枚丹药的含义,但是在江湖中立足了二十余年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这十位后生晚辈的前途。 更有可能,就是他们宗门的未来。 宗门之所以为宗门,是因为宗门是个传承,它传承的是一门武艺,也是一门精神。 更是一门香火......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一章 您挺双标呀! 马梦露看着一脸激动地给弟子们上药的常念春,眉宇间充满了莫名的羡慕,随后转首看向梦老,踌躇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前辈......这种药,能卖给小女子一些吗。” 梦老闻言没有作声,给他比划了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后左手再次握住了那并拢着双指的右手,聚精会神的慢慢点向风缙的眉心。 马梦露此时也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被半圣前辈如此小心呵护少年,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的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世间怎能有如此美丽的男子?女扮男装?一时间马梦露脑海之中充满了疑问。 就在梦老并拢的双指轻触到风缙眉心的一刹那,一股强横的气浪向四周席卷而去,随后时间仿佛出现了一瞬的静止,二人周身方圆百丈的天地气机猛地一窒。 紧接着,天地气机仿佛寻到了一个漏斗一般,缓缓结成了一个漩涡之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此异象震惊到了,修行之人吞吐天地气机,滋养己身,但哪有如此想莫敢想的规模? 凡人都肉眼可见的气机旋涡凭空出现,瞬间惊的众人一阵头皮发麻,仅是看一眼仿佛就能感知到这股子气流如果冲刷到他们的体内,恐怕顷刻之间便能让他们飞灰湮灭! 就在漩涡之势聚到了一个瓶颈,即将一泻千里之时,梦老猛地一手举至头顶,无数密密麻麻的纹路凭空而生,从手心向外急剧扩散,转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天地气旋。 随后梦老举至头顶的手用力一攥,那密密麻麻仿若棋盘的纹路瞬间凝实了起来,就像真实存在于天地间的东西一般,将这突变的天地气旋活生生地给镇压住了。 就在此时,风缙突然睁开了双眼,接连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犹如一个溺水之人一般。 梦老见风缙醒了过来,大手一挥,方圆百丈大小的棋盘顷刻间消失不见,仿佛从非存在过一般。 这一幕,简直让在场的所有人怀疑活在了梦里,这种违背常理光怪陆离的能力,再次刷新了众人对大能的理解。 能为凡人所不能之事,是为大能。 能为凡人所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半圣吗? 传闻圣人言出法随,仿佛世间的主宰者一般,那又该是何等天威? 传闻暴乱年间夏国北伐战国,一路杀到了北天帝都之下,杀得圣人陨落,帝旗染血,那又该是何等光景...... 就在众人想入非非之际,风某见风缙恢复过来,直接往他身上扑了过来,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你个提纯境的小菜鸟,实力那么菜还喜欢出风头,打架让我去不就好了吗,你凑什么热闹!”风某看着刚刚醒过来一脸迷茫的风缙,气不打一处来的朝他胸口锤了一拳佯怒道。 风缙闻言摸了摸脑袋嘿嘿傻笑片刻,随后一脸茫然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无意间看到了一旁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马梦露,风缙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好美”。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满脸血渍与污垢,披散着头发的马梦露,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叫美吗?说她狼狈不堪也不为过吧。 马梦露闻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那张布满了泥泞和血迹的脸庞阵阵发烫,被如此美丽的少年夸赞好美已经很让她羞愧了,更何况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如何当的一声好看。 风某一个脑瓜崩弹到风缙的脑门上,笑骂道:“好你个杀才,莫非被本源之力冲坏脑子了,见到个姑娘就说人家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色胚!” 一旁的梦一天扎心的补了一句“莫非师傅您老把他的脑子点坏了?” 梦老意味深长的看了梦一天和风某一眼,笑而不语,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风缙身上,询问道:“小缙啊,怎么样,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风缙闻言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道:“我怎么了......哦我想起来了,我赶回来想救隆山剑宗的弟子! 然后......飞到了天上......施展了师傅教给我的剑术! 然后......很轻松的完成了师傅和老爷爷们口中的‘借力打力’。 然后......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就昏过去了,感觉像做了一个梦......” 风某闻言放下心来,随后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道:“是个春梦吧阿缙。” 风缙顿时气结,愤声道:“你以为我是南哥儿嘛,你在胡思乱想我就把你尿床的事情说出来了!” 梦老闻言轻咳两下,示意风缙打住话题。一旁的梦一天却突然无比兴奋,一脸好奇宝宝般的坐到了风缙身边,竖着耳朵欲听下文。 风某此时气的肺都炸了,两人幼时确实有大被同眠的时候,但他从小就没有尿过床,别说是他,哪个自幼练武打熬身体的孩子会尿床?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被风缙如此使坏,风某瞬间暴跳如雷与其厮打在一起,两人一时间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来我往,场面一度十分惊人。 一旁的常念春虽盘坐在地上调息打坐,但紧闭的双目突然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小缝,眼珠子惊人的倾斜了八十度,仔仔细细的观摩着这俩一个沉着冷静年少老成,一个年纪轻轻实力却强的可怕的少年们的惊世之战。 薅头发,扒衣服,抠鼻孔,吐口水......总之解锁了无数他们认知之外的攻击手段。 梦一天在此期间不知道揉了多少次眼眶,不停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家了。 直到二人攻击方向开始转向了下盘,梦老终于看不下去了,黑着一张脸起身发出了重重地“咳咳”,二人终于停止了厮杀,但依旧互相怒视着对方,大有不甘罢休的架势。 梦老轻斥道:“还不起来?小缙,汝何时变得如此粗野了,你忘了你师父说的不管何时都不要放弃自己的头脑吗?” 风缙闻言瞬间变成一副娇憨样子,嘿嘿嘿的傻笑起身道:“清醒着咧梦爷爷,这不故意把智商放在树根儿的水平线上,体验一下没有脑子的感觉,这样不是能更好地了解没有脑子的坏处嘛。” 一言祭出,如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的紫金锤一般,砸在了风某的天灵盖上,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把风缙好好蹂躏一顿。 梦老闻言狠狠地瞪了风缙一眼,抬手虚握,凭空把风某提了起来,拎到了一边,轻斥道:“被一言斩断理智,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风某此时一脸委屈道:“梦老您听听阿缙说的那是人话吗,气煞我也。” 风缙一人在那傻乐,甚至还对他做了个鬼脸,差点又让他失去了理智。 梦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一句话听不得了?没事多和小缙学学,你要是有小缙一半聪明劲,你现在早沐天更了。” 风某闻言欲哭无泪,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没错,但这和接受别人诽谤自己尿床而无动于衷有什么关系。 更让上头的是,什么叫有小缙一半的聪明劲早就沐天更了? 修行之路与聪明劲有什么干系,看着身旁那一脸憨憨表情,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缺根筋似的风缙。 难道梦老不知道他嘴里这个一半聪明劲都比自己强的少年,还是个连修行的门都没入的,劳什子“提纯境”的小菜鸟吗? 风某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嘴角都已经撅到了天上去了。 老爷爷,您挺双标呀!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二章 怕是要捅破天了 傍晚,一串长长的队伍缓缓地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夕阳西下,浩浩荡荡的队伍背影拉得很远。 队伍中有朴素布衣的草莽少年,也有锦衣华服的宗门子弟,更有一身干练武服的教派子弟。 如果问是什么让这个存在着鄙视链的众人,能和睦地在一起相处的话,那应该就是众人身上的累累伤痕,和褴褛衣衫上扎眼的鲜血了。 浑身浴血,代表着经历了一场大战,也只有经历战争时,才能让鄙视链荡然无存吧。 可能也只有战争,才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对你手下留情。 这支浑身浴血的队伍仿佛从暴乱年间穿越过来的一样,在如今大夏这个太平盛世中显得非常的突兀。 他们,正是万莲教和隆山剑宗,与风缙一行人。 万莲教和隆山剑宗的众人担心火莲教在半路会再下杀手,破罐子破摔的来一个回马枪,于是便厚着脸皮跟在了梦老这位半圣的屁股后面。 梦老对此也没有拒绝,毕竟救都救了,索性送佛送到西,将他们带到附近的一个城池里去,反正也是顺道的功夫。 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今日是到不了长水了,虽然现在大夏除了边防重城,内陆基本都已经取消了宵禁制度,但是星夜赶路让这个本就是以历练为远行目的的风缙一行人显得没有必要。所以几人就随遇而安的选择了今日先与他们就近找个城池休沐一番,明日再行启程抵达长水。 众人穿过了刚才的群山路段,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一个规模不大的城池了,这让负伤稍重一些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隆山剑宗位于庆州北境,万莲教位于明州东境,来此皆是为了观摩平襄公举办的祭天大典的,故所有人对路况都不是很熟悉,只能一路沿着驰道按照“平洲舆图”来寻找城池。 古代十四公时期,各洲之间互相攻伐,像淮洲与如今的羿洲这样的富庶大洲,皆是一洲三公的。而像贫瘠的岱洲与庆洲,那简直是满地的诸侯,洲内数不尽的国家密密麻麻的国界,越界者必死。 那时候隔了洲几乎就和隔了世一般无二了,不少有家不能回的诗人,也就是如此才留下了一篇又一篇令人黯然神伤的思乡诗篇。 不过如今不同了,自从大夏立国后,经商行业和游侠儿们便日益见多,但是天下何其之大,寻常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跨境,天南海北走四方的游侠儿们至多也就是在洲内转悠,一旦跨了洲,那就只能逢人便问路了。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如今的“天商”——大夏中央商会,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开售卖各洲舆图。尽管舆图只记载了驰道与各个都城,以及大致的山川地形,但依旧瞬间令整个天下所疯狂。 舆图,什么概念,哪怕是战时也仅仅只存在于军伍中正五京以上的大佬们手中,不到六京的将军们,通常都是接到命令之后才能得到局部性舆图。 民间势力并非没有刻画私家地图的,但是这种事情一旦被举报或被搜查到,同谋逆罪,诛其九族! 对于某些人的一些想法,夏国有一部完整的刑法。 其中便有一条,售卖舆图者,处叛囯罪,夷其十族。 其实这个规矩并不是大夏定的,而是数朝历代的晸权皆为如此,舆图,囯之重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大夏中央商会公开售卖各洲舆图,可想而知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轰动,如今的大夏子民,谁人没有看过大夏九洲舆图? 毕竟,有谁能不好奇,自己生存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有能谁不好奇,自己的囯家是什么样子的? 有能谁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夏开了数朝历代的先河,并非是自掘坟墓,而是在以一种大魄力和大气度来教化天下人! 不过,谁要是敢说拿着这个舆图就能颠覆大夏的统治了,别说朝堂中人,恐怕平民百姓都会把你当成神志不清的傻子。 敢于发布这个仅有驰道和各个都城的各洲舆图,就证明朝堂手中一定会有一份细致数百倍数千倍,甚至数万倍的天下舆图。 众人手中的“平洲舆图”,无疑是大夏中央商会连锁发行的,虽然标注了境都长水的位置,但沿路的小城池还是空白的。 与火莲宗的战斗,让他们的坐骑全军覆没,就连隆山剑宗众人租赁的驴车,也全部车毁人亡。唯一幸运的,可能就是风缙一行人租赁的那辆驴车了,赶车的小厮趁风某将第一拨人斩杀殆尽的时候,连人带驴跑的无影无踪。 整个队伍中,只有风缙四人有马,他们找了两辆没有被摧毁的车厢,将重伤不能自行的伤者全部装了进去。但无奈两辆租来的驴车车厢空间实在有限,即便车顶都躺上了人,也依旧不足以拉完所有伤者。 于是负伤前行的众人,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个城池的时候,不亚于看到了天堂,仿佛浑身的伤势都减轻了,不由得加快步伐朝着前方的城池赶去。 城池在众人的眼中越来越大,风缙一行人也到了和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再往前走,便是城池的巡逻范围,到时若巡逻的堂军看到他们四人,身为争斗的参与者,案件不彻底解决,怎么可能会让几人轻易脱身,时必定会暴露身份,违背明王让他们最好不与官家接触的叮嘱。 万莲教和隆山剑宗的众人见到风缙四人止住脚步,顿时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马梦露和常念春行至他们身边,皆是深深躬身一拜,再次致谢。 来之前,风某给了常念春一粒接经络的药丸后,梦老竟又要给马梦露三粒,不光马梦露懵了,连风某也懵了,最后在梦老充满嫌弃的目光中,风某为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老祖宗买了单。 于是一行人无一不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半圣前辈感恩戴德完全溢于言表,各个泪流满面称其乃是真圣人也。 风某将众人环视了一圈,出声道:“大家不用担心,此等事情。城堂和部堂绝对不敢插手的,你们只需静候几日,配合司法署勘察立案。 随后等案件上报境堂了,你们便会被堂军护送至境都长水,一路上简直不能再安全了。我们因为一些事情,不方便与你们一起,就此先走一步了!” 与众人辞了别,风缙四人将马留给了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率先入了城。 而就在风缙他们前脚刚入城之际,后脚从城池周围巡逻的一队堂军,便发现了万莲教和隆山剑宗的众人,果不其然,这支浑身布满血迹的队伍实在太扎眼了。 “前方何人?我乃荡寇城巡城旗尉李四!汝等为何浑身浴血?”这一个五十人的堂军队伍领头之人冲他们遥喊道。 马梦露看了一眼常念春,见他没有吭声,便上前高声道:“吾等乃是明洲东境万莲教弟子,前来观摩平襄公大人举办的祭天大典,不料行在驰道半路遇袭,惨遭火莲教埋伏,幸得前辈高人相助,才侥幸活命来到此地。” 那位名叫李四的旗尉闻言大惊,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向众人赶来。临近之后,这位旗尉看清了众人的情况,脸上表情是五味陈杂,一时间惊疑不定起来。 “那火莲教是何方贼子?简直是无君无父!胆大包天!丧心病狂!他怎么敢?!”李四围着众人转圈仔细打量了一遍,一脸不敢置信道。 自永安十一年他从军入伍,四年多了,还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况,别说是见,这四年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平洲南境虽有大型教派,但是早就被清律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更别说此地还是境都所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无异于捅了天! 自幼生长在平洲南境的李四,半辈子也没出过境,对于他来说,什么万方大帝这个王那个王的,都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南境的天,就是境堂,天花板上的那位,就是平襄公!这种会震动整个境堂的事,那可不就是捅破了天嘛。 李四思考片刻,瞬间就明白了这事的严重性,顿时抱拳道:“此事怕是要捅破天了,在下不敢耽搁,请诸位随我至城外稍等片刻,容我向上官禀报!”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三章 火莲教 万莲教和隆山剑宗的众人听到那个旗尉的话,也料到了这个情况,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人士,本身存在便是对朝堂律法的一种触动,怎能少得了和官家打交道。 远的不说,就常念春这样立足江湖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估计都能把大夏律法背下来了! 堂军旗尉,只是军伍之中不入京的最小的官职罢了,一般统帅五十人,上面还有个阵尉,统帅五个旗尉,依旧不入京。 再之上,就是统帅两阵军士的营尉,瑕一京,京官之末,但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官了。 普通城池的军方一把手,乃是统帅五个营也就是两千五百人的正一京校尉,基本算是包揽了一城的军务,三年一换。 像他们遭遇的这种数百武者厮杀,还有大能参与其中,更荒唐的是,明洲东境的教派之争,打到平洲南境来了,甚至还牵扯着庆洲北境的宗门。 何止跨境这么简单,跨洲之案且牵连三个洲,案件定性绝对是极其恶劣,是需要上交境堂处理的。 堂军先封锁现场,随后司法署前去勘察立案,然后逐级向上禀报,从部堂再到境堂,最后由境堂与清律监联合处理。 不过此地乃是境都直辖范围,事情如何他们也无法猜测,恐怕是要直接惊动境堂的大佬们了。 如今离平襄公亲自举办的祭天大典时日无多了,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的。 至于这些,就不关风缙一行人的事情了,进了城之后,四人随便找了个酒肆便吃起了晚膳。 小半月没有好好吃下一顿饭的他们,此时瞬间把一切事情抛在了脑后,反正此次出行钱是带够了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去奢华场所撒钱的话,整日吃吃喝喝都够他们花到下辈子的。 人皇后裔,当今明王风氏一族,岂能缺那点身外之物?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名为荡寇的小城,并没有“朝露”,这可让风缙和风某遗憾了半天,最终点了几坛平洲南境本地的特产酒,虽然口感远逊“朝露”,但也聊胜于无。 三巡又三巡,三位少年酒量都是出奇的好,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风缙和风某是因为朝露喝多了,寻常美酒皆是没有那股子烈火焚身的劲儿,所以没有上头,但不知为何梦一天此时竟丝毫不比他二人逊色,观其模样,就像还没有开始喝一样。 众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些没味的话题,风某终于忍不住道:“天儿,你莫非是酒缸里长大的孩子?怎的酒量如此之好?” 风缙闻言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梦一天,他也是不明白再喝下去连他都要上头了,梦一天怎么还仿佛没有喝一样,莫非他喝的都是些水? 梦一天此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道:“这种酒昂,在我们家乡那边,跟水是没啥区别的,别说喝这点,我吹他个一坛都不带晕的。” 二人闻言仿佛嗅到了一股臭不可闻的屁味一般,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动作惊人的一致,搞得梦一天瞬间尴尬起来。 “你们这是作甚,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跟你们讲昂,就这低度酒,一百坛都不如我老家的一杯飞茅,我如有半句虚言,天雷加身不得好死!”梦一天愤声道。 风缙和风某闻言再次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撇嘴看向梦一天,那神情就好像在看兽园笼子里的猴儿一般。 梦一天看着这一脸欠欠儿表情的二人,顿时气节,怒声道:“我家乡的酒要是放在这儿来,那绝对是此酒只应天少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等我一展胸中抱负之后,定要造出来让你们尝尝!” 风缙二人见其真的生气了,便没有再故作姿态去气他,顿时喊道“喝酒喝酒”,众人才就此作罢。 又是一碗酒下肚,突然间,风缙想到了之前隐隐有所察觉的怪事,眉头一皱,低声道:“今日下午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二人闻言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喝酒尽兴之时风缙怎么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情。 风缙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下午我们一行人在驰道步行赶路,但是却一辆来往的车辆都没有吗。” 二人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风某不解道:“怎么啦,驰道没人不是正常吗,天下驰道何其多,怎么可能每条都人来人往。 不过......诶,值此祭天大典之时,从渡口至长水只有那一条驰道,午时渡口处还有那么多人,确实不应该所有人都在那过夜。 我们步行赶路那么长时间,身后没有一个人影,当真是奇怪。” 梦一天听风某这么一分析,他也明白其中的古怪了,一时间身上只起鸡皮疙瘩,说话都大舌头了,“你......你可别虚张声势嗷,我胆子......可不大。” 梦老此时也不在闭目养神,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风缙道:“接着说下去,然后呢。” 风缙闻言点了点头,又道:“风某说的不错,我们步行有相当一段时间,身后却没有一辆驴车出现,肯定不会因为没有行人的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半道把他们给截下了!” 梦一天瞬间头皮发麻,惊疑不定道:“你意思是我们身后跟着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在半路把后面的人都给吃了?” 梦老闻言猛地一瞪梦一天,怒声道:“你一天天的真就是活在梦里,老老实实喝你的酒,别水字了!” 风缙也是瞬间被梦一天的奇妙脑回路给拉出了沉重的气氛,不由得直言道:“火莲教!是火莲教明白了吗,你个活在梦里的猪......蠢猪!” 风缙一阵语塞,此时的他再次想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如果平日里多和他南哥儿学两句骂人的词儿,现在也不至于总是如此窘迫,连骂人都不知道该骂什么。 梦一天闻言不由得的一阵尴尬,咧嘴轻笑道:“我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看你们搞得那么严肃,真是的,那好吧,我不说话了。” 在众人的怒视下,梦一天自罚了一杯酒,双手捂嘴示意不在吱声。 “阿缙,你的意思是,火莲教并没有跑远,而是半路又折了回来,不但阻拦了赶路的人,恐怕是为了毁尸灭迹吧!”风某此时一脸严肃的沉声道。 “不错,他们今日所行之事,说小不过是教派仇杀,江湖恩怨。但是往大了说,那可是跨洲行凶,无视法纪,值此平襄公举办祭天大典之际,悍然在境都直辖范围内犯下如此血案,将他们全部诛九族也不为过! 但是如果他们毁尸灭迹,将现场处理好,不留下蛛丝马迹的话,司法署即便查也没得查,清律监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断案! 还是要看他们能做的多干净了,如果拖走尸体,再将原地破坏个底朝天,这案子,可就麻烦了。”风缙长舒一口浊气,叹息道。 这种事情,连他这种刚出江湖有几分小聪明的孩子都能想到,那个在江湖中不知道打熬了多少年,说话办事滴水不露的紫袍壮汉,没有理由会想不到! 一念至此,风缙心间掠过一抹愁云,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名叫马梦露的女子,那个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让风缙印象非常之深。 可惜,还以为可以在长水与她重逢,共同观礼祭天大典,如今看来,短期之内她是甭想从司法署脱身了。 想到此处,风缙不由得有些郁闷,越想越不开心,举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好一个火莲教,好一个紫袍壮汉!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四章 万方大帝 翌日,荡寇城城中心,风缙四人站成一排,看着眼前的高大石像。 经过一晚的休沐,他们本应踏上前往长水的路,但是无意间听说此城颇有渊源。据传暴乱年间出过一位大英雄,正是如此,才让他们这个小村子如今变成了一座小有规模的城池。 荡寇城城中心,便有这位大英雄的雕像,雕像后面,更是有着他的兵甲冢。 风缙看着这位大英雄的碑铭,轻声念道: “陈季,号荡寇,谥号武烈...... 平王麾下头号先锋大将,戎马一生…… 随万方大帝征西之际摧城拔寨,破敌无数,战功累累,官拜冠号大将军...... 后于青斜口以五十万荡寇军阻拦西天七王之一的岚王百万战军,死战不退,直至身亡。成功掩护万方大帝撤军转战南天,功高至伟,被万方大帝钦赐谥号武烈,追封为——武烈公。” 风某一脸肃穆,沉声道:“大帝征西之际便是冠号大将军,如果没有阵亡,哪怕攘南捣北两次天地之战毫无建树至今起码也得是个境公了,届时这南境之主还是不是平襄公都说不准......” 梦一天闻言一脸的震撼,仿佛有很多不解,迟疑道:“掩护大帝撤军,难道大帝败了?” 此话刚落梦一天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伴随着一阵凄惨的“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向了一旁的酒肆。 梦老缓缓收回右腿,一脸嫌弃的瞥了眼梦一天,破口大骂道:“荒唐竖子,无知小儿!若不会说话,便不要哔哔,不然你哪天被人打死了都不自知。” 梦一天捂着屁股一脸苦瓜相的走了回来,嘟囔道:“我又没学过历史,也就粗略的看了一下史书,哪能知道这些细节嘛。师傅你太无情了,怎么舍得对您亲爱的徒儿下这么重的脚。” 梦老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连话都懒得对他说了。 一边的风缙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叹道:“大帝定鼎中天之后,先后杀遍了整个五天大地所有大国,从未尝一败! 别说你没看过史书,这可是大夏子民人尽皆知的事情,连妇孺小儿都清清楚楚,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我严重怀疑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梦一天闻言不由失声道:“杀遍了五天大地所有大国?还从未尝一败?我了个敲,这么生性的吗,不对呀,那为什么从西天大地撤退呢?” 风缙现在彻底确定了这货绝对是梦游长大的,连这些基本东西都不懂,简直没谁了。想到此人虽然智商有问题,但其他地方也还算过得去,便耐下心同他讲到: “暴乱二十九年,万方大帝率领我夏国五百万战军远征西天,击溃了西天七王临时组成的联盟,一战灭其两王,后将整个西天大地杀成了一锅粥,差点都要把西天大地纳入我大夏版图了。 暴乱三十三年,南天胜国犯我边境,大有杀入中天之势,我大夏虽无匹强大但也无法压制两天大地之力。万方大帝果断放弃攻陷贫瘠的西天大地,留下如今的平王率领堂军扼守边境,自身以迅雷之势撤出西天,率领我大夏战军直接杀入了南天。 暴乱三十九载,南天真昊大帝被万方大帝斩于南天防线,南天战军一溃千里,真昊大帝之子继位,号晟昊大帝。但他更加无法阻拦万方大帝的步伐,南天战军数量几乎腰斩,堂军更是被我大夏杀得头都不敢露。 暴乱四十载,南天大地几乎被我大夏扫平一半了,北天真武大帝起五百万战军欲攻我大夏,我大夏北境堂军死战加上...... 我大夏囯母自帝都而出,率领三十万人皇铁骑一路赶到中天与北天两地的边境,硬生生把北天战国五百万战军挡在边境之外,将近半年不得前进寸步。 后来万方大帝放弃了整个南天下,率军一路杀到了中北两天的边境,与北天战国开启了长达九年的血战。这一战,一直杀了暴乱四十九载,杀到战国帝都城下,才罢休......” 风缙讲完,不由得一阵叹息,那个身为大夏囯母的女人,严格算起来,应该是他的阿姨,听明王伯伯说,那个阿姨与自己的血缘非常近,非常非常近。 他也不知道,那个和自己血缘很近的阿姨,为什么突然就没了。 如果她还在的话,万方大帝怎么也不会同意纳妃的吧。 如果她还在的话,现在北天已经纳入我大夏版图了吧。 如果她还在的话,应是五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 我泱泱大夏,很可能就是五天大地上第二个人皇之囯了吧。 好可惜,唉...... 听到风缙的话,风某和梦老也是陷入了回忆。 风某曾经说过,他做梦都想早生五十年,哪怕活完五十年就死他也无怨无悔! 这也几乎是每个出生在如今这个太平盛世的男儿,心中之梦想。 亲身经历一下传说中的暴乱五十载! 亲身经历一下我泱泱大夏的崛起之路! 亲身经历一下征西攘南捣北枢三次天地之战! 好男儿就该披坚执锐,生当血洒疆场作人杰,死当马革裹尸称鬼雄! 一腔热血平乱世,手中长枪定江山。如此,才不负在这世间走一遭! 梦一天此时紧锁眉头默不作声,一反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心中念头如翻江倒海,万方大帝这四个字不停在他脑海回荡。良久之后,突然出声询问道:“大帝他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这一问题彻底问懵了风缙,连风某也一脸迷茫,大帝的名讳都是个禁忌,你丫的光明正大的问他老人家多大了?什么意思。 梦老闻言脸色越发的黑了起来,怒视着梦一天,后者被梦老的怒视也是吓得不轻,支支吾吾道:“师傅,我意思是,大帝英明神武功在千秋,一定非常劳累吧,他老人家一定要注意好身体,他可是我大夏的天,他要是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梦一天整个人再次飞向了一旁的酒肆。 “黄口小儿,焉敢如此放肆!老夫今日将尔毙命于此都不为过!”梦老阴沉着一张脸,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梦老可是亲眼看着万方大帝一步步成为中天共主的一批人,甚至可以说是一步步将他扶持到那个位子上的一批人! 万方大帝羿玄道,勉强属于大器晚成,二十岁时还未溯本源。并不是说二十岁还未溯本源便不惊艳了,只是对比数朝历代的天骄们,还有如今他达到的成就和境界,二十岁还未溯本源实在是太慢了。 但是自从他二十岁入了东天,结识了风氏当代皇子——风沐秋,入了燧人城之后,从此便验证了人皇预言之子的逆天之姿! 数月溯本源,紧接着一年后便入天人之境,成为有史记载以来,最年轻的圣人之一!更令人心酸的是,这位,半年后就入了下一个境界! 直到那场变故之后,羿玄道昏迷了百天,也就是在这百日,他白了头,破了境,成为纵观全史也仅仅只有一人的武夫天花板。 那一人,便是人皇,他可比人皇年轻多了。 武夫天花板是什么样的,他不清楚,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武夫”了吧,风氏身为人皇后裔,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人达到。 据人皇内经记载,那个境界可称为天道之子,奉天承运的皇,天道所在,他便可称无敌! 大能三境,沐得天更便可长生不老享两百年寿命,纳纯元之后更是可以活到将近三百岁,溯得本源后平均寿命都已经达到了五百年! 如果达到了天人境,那年纪可是要数到千岁往上了,至于具体能活多久,这个还真没有概念,有史记载以来,还从未有一位天人是老死的...... 梦老瞥了眼一旁酒肆中躺在地上擦眼泪的梦一天,心中不由得一阵嫌弃。 这孩子,说机灵是真机灵,但是说傻,那是真的傻,浑身冒傻气的那种,熏到天上的那种。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五章 武烈公 风缙一行人就这么站在武烈公的雕像前,久久未曾动身,此时,一位持杖老者缓缓向众人走来。 这老者苍髯皓首,身上气血已经渐渐衰败,眼神也略显浑浊,老人行至风缙四人身旁,轻声道:“不知道多少年未见行人在大将军雕像前驻足这么久了,你们可是和大将军有旧?” 众人闻言摇了摇头,风缙回道:“这位老人家,我们此前并不认的武烈公。” 老人有些惊奇道:“不认识大将军?那你们为何在他的雕像面前驻足这么久,已有小半个时辰了。” 风某看着老人笑道:“老人家,像武烈公这样的大将军,我们在他的雕像面前驻足,不应是常事吗,小半个时辰还不够阅读碑文的,” 老人闻言眼角莫名的泛起了泪花,低下了头,言语间竟有些哽咽道:“大将军的雕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瞻仰过了。” 三位少年闻言一愣,梦老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的一声叹息,忍不住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浇了铁水的雕像。 老人缓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武烈公手中的长枪,沉声道:“大将军当年,以五十万荡寇军硬生生抵挡了岚王麾下百万战军,死战不退。 其实听起来没什么好震撼的,但是如果换个说法,大将军他以五十万堂军,硬生生抗住了岚王百万战军!这样,可能印象更深一些吧......” “什么?!”风缙和风某同时失声道。 五十万堂军对战百万战军?开什么玩笑,哪怕大夏再强也不可能用堂军去面对其他天下的战军啊! 自古九京三堂两朝制,传承了上千年了。 九京为地位,亦为官位。 三堂为境堂、部堂、城堂。 两朝为帝朝、王朝。 堂军本义便是三堂之军,由公侯直辖。战军最早也称为朝军,本义为两朝之军,由帝王直辖。 古时连年的杀伐征战,让诸王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于是战场上堂军的身影愈发的稀少,战场几乎就成了朝军的争斗,所以朝军就渐渐被叫成了战军,以此来更加直观的形容。 再到人皇陨落以后,公侯各自割据一方行僭越之事,索性就直接把朝军改成了战军,那时的天下,大能满地走,神明多如狗,战军和堂军也变成了实力的区别。 一直到暴乱年间,战军的标准制度就是每日一训两餐制,吃的可谓是顿顿带肉,更有不少灵丹妙药按季度配发,助将士们提高修为。 而堂军最初实行的制度是每三日一训,训时一日两餐,休时一日一餐。 不过相对于战军,堂军的制度就多了很多变通,比如战军不足时便两日一训,以待补充,战军充足时便一周一训。 甚至在囯库不足时,休时一日一餐,训时也一日一餐的情况也有。 古时并非如今一般,五天大地皆不见战火,处处昌盛泰平,老百姓有地种、有饭吃、甚至有富裕,都开始普遍一日三餐了。 古时一日三餐那起码是公侯才有的待遇,而且还属于奢靡铺张的公侯,因为绝大多数的王都是一日两餐,根本不讲究一日三餐。 战军与堂军的差距,并不仅体现在训练与待遇上,实力更是有着一个明显的分水岭。 大夏坐拥五天大地最为强大的战军,始终维持在五百万之数,优胜略汰,据说连寻常通神明的将士都进不去! 暴乱年间,尽管比之现在略有不足,夏囯也并非岚囯可比,但是战军就是战军,堂军再强,受资源的限制也不可能胜得过战军! 武烈公统帅五十万堂军去面对一百万战军,那是什么概念? 战军打堂军普遍都是一打十,还从未听说过哪来的堂军可以一抗二战军! 就这么天壤之别一般的差距,武烈公他敢带着荡寇军正面交锋,便已是滔天的魄力了,最后竟然还成功的阻拦了,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时间,风缙与风某看向武烈公的眼神都变了,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他死战不退直至身陨而尊敬,那现在纯粹就是一腔敬畏了。 风缙看向那个气血都已经衰败的老人,惊疑不定道:“老人家,敢问您是……” 老人扭头,充满褶皱的脸上突然洋溢着傲然之色,“吾乃大将军麾下,荡寇军裨将军是也!” 此言一出,连梦老都忍不住动容,死死的盯着这个老人,将他重新打量了一遍。 老人咧了咧嘴,露出了仅剩的三颗牙齿,又道:“当初,吾等随大将军一起死战岚王,老夫也是杀了数十个岚囯战军的人!” 一言既出,三位少年如遭雷击,嘴巴大张,仿佛可以塞下鸡蛋。 老人顿了顿,又道:“当时我们在青斜口,占地利之势,死战岚囯百万战军,前面的兄弟死了,后面的兄弟垫上,活生生把他们拦在了山口。 后来他们军中的大能尽出,我荡寇军虽无惧一死,却也是拦不住那么多的大能,被他们冲破防线。 大将军那时......已身受重伤,更中了数支冷箭,却依旧独自牵扯岚囯战军之中溯本源的大能,让我们得以面对与自身实力相近的对手,不至于毫无意义的战死。 可惜呀,老天爷不睁眼呀! 我们撑到了援军来了,而且还是平王殿下亲自带兵来的! 但是,平王殿下他来晚了一步呀,就差那么一步,大将军说不定就活下来了! 最后岚囯战军撤了,我们这五十万老兄弟,上到将军,下到伙夫马夫,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平王殿下答应过我们,一定会为大将军报仇,后来岚王真死了,岚囯真没了,我们这群老兄弟,也算完成了心中唯一的愿望。 平王殿下将大将军的故乡改名为荡寇城,还在城中心立下了他的雕像,并特许我们这些老兄弟们告伤还乡。 可是我们这群人,有几个还有家呀,亲人早就一个不剩了,大将军待我们如子,我们视大将军如父! 所以我们便一起来到了这荡寇城,这些年,我们每日为大将军擦擦雕像,扫扫尘土,也算是尽下一片孝心了。 可惜呀,我们这群早就该死在战场上的老兵们,谁身上没有累累的旧伤暗疾,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罢了...... 嗨,再帮大将军擦几日雕像,扫几日尘土,我也要下去与老兄弟们相见咯,下去了,我还得当大将军的兵!”老人说完抬起袖子擦了擦浑浊的双眼中溢出的泪花,咧嘴笑了笑。 风缙三人,此时皆是眼圈通红,看着这个略显佝偻,苍髯皓首的老人,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许久,风缙突然轻声道:“老人家,你的那些老兄弟们,都睡在哪呢?” 老人闻言一愣,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浑浊的双眼看着风缙,咧出了仅剩的三颗牙齿笑道:“城南十里的一个小山坡上,过不了多久,我也要去哩!” 看着老人开心的笑容,风缙感觉自己的心脏好想被攥住了一样。 是什么让这位老人如此开心的迎接死亡? 是什么让这位老人临死之前也要再擦几天的雕像、扫几天的尘土? 胸口的项链发出缕缕清凉之意,风缙突然间想到了明明拼命逃跑绝对有机会独善其身的常念春,但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守护宗门弟子,哪怕一起死。 风缙又想到了那群浑身是血,宁愿自己死也要把他们的金莲圣女给护在中间,甚至仅凭一口气吊住也不倒下的万莲教众人。 将士们为了囯家战死疆场无怨无悔,那教派众人为圣女而死又是为了什么呢?宗门中人为弟子而死又是为了什么呢? 信仰?使命?感情? 风缙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起来,心中问了自己一句,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自己会不会为了其他人而死? 风缙想了半天才发现,他只想将自己的修为提高一点,哪怕一点点,只要能让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开心,让他们满意就可以了,这就是他活着的目的。 为了谁而死他还真没想好,师傅?几个老爷爷?明王伯伯?又或者是风某、江南歌、殷布? 突然间,风缙脑海中又想到了那个莫名的画面,那个连什么颜色,是人是物他都不知道的画面。 或许他活着的目的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记起来那个画面,搞清楚到底为什么生而知之的他,入世睁开眼睛的第一幕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为什么会把那个画面忘掉?为什么脑海中会无比强烈的肯定它确实存在? 或许,那才是自己入世睁开眼睛的第一幕! (世界和背景介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开始展开剧情了,跪求看官老爷们收藏和推荐) 第二十六章 手把手教会了卧槽 从荡寇城前往境都长水的驰道上,风缙三位少年御马齐头并进,身后不远处跟着梦老。 他们从荡寇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告别了那位老人之后,一行人便上了前往长水的驰道。 经历了梦幻发言和渡口两件事情之后,风某与梦一天一致认定风缙的面相着实不宜轻易展露,连梦老也出言如果想少点麻烦就带上面纱吧。 所以,风缙此时头戴斗笠脸挂面纱,将他那个有点不科学的颜值彻底封印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越临近长水,身边来往的人就越多,一路上几人终于体验了一把鲜衣怒马的感觉,哦不,只有怒马,没有鲜衣。 风缙和风某换上了新的朴素布衣,梦一天虽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主动的换了一套和二人一样的布衣。 此值深秋季节,马蹄呼啸而过卷起满地的落叶,尽管一路上挨了不少商队的谩骂,但是众人还是非常的恣意享受。 梦一天仿佛很迷恋这种胯下快马,迎风而行,身上衣衫呼啸的感觉,一时间竟然眯起了双眼,陶醉了起来。 风某见状不由出言提醒道:“天儿,你可知我们当下的速度,摔下去会有多大的冲击力吗。” 此言一出果然让梦一天精神了起来,抖了抖身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随后嘟囔道:“我这是享受生活,享受人生!懂不懂啊,男人,骑快马,驰骋天下那才叫意气风发!” 中间的风缙闻言不由得的一阵轻笑:“这等马儿连上品都算不上,你若有朝一日坐上沐得天更的战马,那岂不是要起飞了?” 梦一天听完不由得一哆嗦,惊疑不定的问道:“这世上,还有沐得天更的马儿?那岂不是马精了?” 风缙疑惑道:“什么是马精?沐天更的战马当然有呀,那皆是通了灵性的战马,传闻一日十二时辰奔腾不息,可日行六千里!” 梦一天突然间扣起了手指头,把手指头掰下去又竖起来,往复好几次,良久之后才出声道:“十二时辰不停歇的奔跑,一日六千里......那一个时辰就是五百里,一小时就是二百五十里,一小时一百二十五公里?卧槽......卧槽......” 风缙闻言惊奇道:“小时是什么意思?还有卧槽是什么?卧下的卧,食槽的槽?” 梦一天如梦惊醒一般,回头看向了风缙,一脸尴尬笑道:“小时呢,就是一个时辰的一半,我老家经常这么形容。 卧槽也是我家乡的一个方言,它的意思呢,就比较广泛了。 轻声即代表赞赏,高声即代表骂人,它可以表达疑问,亦可以表达震惊,还可以表达询问,更可以表达愤怒,不同的语气呢,就会有不同的意思,总之非常博大精深就对了。” 风缙与风某二人此时皆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梦一天讲解,他们从小就生长在明王宫内,自幼的教育限制了他们不能口出脏话,而且耳边也从未听过骂人的话。至如今,别说骂人,他们对脏话的认知都像个小白一样。 如今梦一天手把手讲解脏话的运用,二人简直可以说是铭刻在了心底,以待将来再也不会出现“书到用时方恨少”地情况。 梦一天看着风缙和风某在一旁小声交流“卧槽”的心得,不知为何一脸的尴尬,那副俊俏白嫩的小脸微微涨红,仿佛很难受的样子,随后将头转到了另一边不再去看二人。 此时三人身后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咳咳声音,众人回头,才发现梦老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看着梦一天,仿佛要将他活撕了一样。 风缙二人识趣的停止了交流,也是一脸怒容的看向了梦一天,眉宇间充满了埋怨。 梦一天此时看着梦老欲哭无泪,连忙抽了两巴掌自己的嘴,无辜道:“师傅,徒儿错了,徒儿本义是想告诉他们我很震惊,谁知道他俩学去骂人呀。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呀!” 二人闻言皆是小脸一红,啐道:“卧槽,我们什么时候学去骂人了?!” 此言一出,梦老的脸彻底黑成了锅贴,双腿一夹马腹,向梦一天赶了过来。 后者见状“啊”的一声怪叫,双腿猛夹马腹,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呼在了马屁股上,仿佛逃命一般向前加速跑去。 就这样,梦一天在前面疯狂的打马而逃,梦老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喊着“黄口小儿!老夫打死你!” 一行人终于到了长水所在的平原之上,前方的的景象瞬间开阔了不少,一座雄伟广阔的大城也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四面八方的驰道连到长水城,驰道之上人流熙熙攘攘,身着华贵穿金戴银的商贾、轻衣简装携三尺剑的游侠儿、结队而行举止有仪的宗门弟子、更有来往不绝的百姓们,一时间让风缙颇有回到了清安的感觉。 此时长水所在的平原一侧,那处最为宽阔的地面上已经筑起了高台,无数披坚执锐的堂军在其周围伫立,一排排大夏制式长枪整齐林列,在午时的太阳之下显得格为亮眼,想必这里便是举办祭天大典的地方了。 此时离平襄公举办祭天大典只有两日了,高台之上人流涌动,平日里寻常百姓见一面都难的锦袍京官们,此时仿佛小厮一般干起了杂活,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勤快,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活一般,竟是一个闲着的都没有。 梦老此时也停止了追撵梦一天,开始低调的跟在风缙和风某二人身后,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管家模样。 梦一天此时惊疑不定的看着梦老,缓缓地向前靠近,但是依旧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放至身后随时准备拍马而逃的姿势。 近前之后,他看梦老一脸嫌弃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嫌弃就嫌弃吧,总比发火强...... 风缙三位少年在前方御马而行,如每个来这里观礼的年轻游侠儿和宗门子弟一般,好奇的看着那足有九丈的高台,和高台之上“勤勤恳恳”的官吏们,更是将目光在那足有数万的堂军扫来扫去。 如此大的场面,在如今大夏这个太平盛世,可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帝都倒是每年都进行阅兵,阅的还都是战军,甚至传闻人皇铁骑都在其中。 但那毕竟山高水远,而且羿洲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整个羿洲,进出都是去要通行文书的,没有通关文书,在羿洲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一旦被查出偷渡,那是要连坐九族的。 如今放眼大夏九洲,哪还能够公开见到这么多的将士,也唯有这次的祭天大典了。 老一辈人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年轻人可不一样。自暴乱年间中后期,这片天下在大夏的统治下便已经趋近安定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寻常而立不惑之年的老百姓,都没有见到过大夏刀兵所向。 三位少年直到入城的前一刻,都还在扭着头将视线放在那数万披坚执锐的堂军身上,直到入城之后,才缓缓转回视线,面面相觑。 “卧槽......”三人异口同声的吐出了这个词。 (跪求看官老爷的收藏和推荐) 第二十七章 境公提名丽华苑 “呦呦呦这位爷这位爷!哎呦这位爷可真真儿是仪表堂堂威武不凡呀,让奴家看的身子骨都软了呢。 看您这模样,是来观礼的吧,哎哟,奴家那里可有个好去处,保管让爷您满意~走吧爷,奴家区区一弱女子还能吃了您不成?” 长水城门口两侧,站满了燕瘦环肥的姑娘们,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动人。刚入城的人们,但凡是穿着华贵、举止有仪的男子,都被一群姑娘们热情的围住争相献艳。 一个又一个年纪略小的公子哥们被迷得神魂颠倒,晕晕乎乎的便随她们去了各家酒楼客栈,就连年长一些的中年大叔,也是遭不住姑娘们的热情,半推半就间就被拉跑了。 姑娘们有荤茶馆的,有酒楼的,有客栈的,更有风花雪月之地的...... 还有两日便立冬了,此时深秋的风已经渐渐变冷,而姑娘们穿的却是一个比一个单薄,如依旧活在夏日一般,兢兢业业的在此拉客,让行人看到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风缙和风某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等场景,但是梦一天此时虽是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兴奋,但依旧可以从眼神中看出那一团团似有燎原之势的炯炯烈火。 风缙和风某二人可是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钱味儿的清安走出来的,如今的长水虽然颇有几分清安的感觉,但毕竟只是一个境都而已,怎么能和八大王都之中都数一数二的清安相比呢。 这等场景二人不知在清安见了多少次了,早已免疫了,甚至还有些感慨挣钱不易,因为他们见过太多身价不可计数的大商贾,他们基本都是整日无所事事,喝喝茶,聊聊天,赏赏花,逗逗鸟,却挣着这些街边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八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 三位少年皆是一身朴素布衣,自然没有享受到姑娘们的热情,顺着长街一路向城内走去,随便找了个客栈先安顿下了。 本来三人规划的是风缙和风某一间,梦一天和梦老一间,后来梦老一脚将梦一天踹出了门外,无处可去又身无长物的梦一天可怜兮兮的进了风缙和风某的房间。 客栈楼下的食肆中,三位少年围桌而坐,风缙忍不住揶揄道:“天儿,你不是哭着抢着要和梦爷爷住在一起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呢。” 梦一天闻言眼眶一红,差点哭出了声,一脸苦瓜相的悲伤道:“我感觉我可以写本小说,书名就叫‘我在人间凑数的日子’,此书一出,一定会有无数同道中人,只待我登高一呼,便随我身后为我摇旗呐喊!” 一旁的风缙和风某二人闻言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梦一天扭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独自喝着闷酒,不在理睬这俩幸灾乐祸的杀才。 在客栈安顿下来之后,梦老突然说有些事情要处理,反正此地本就是境都,有着重兵把守,城外更是几万堂军严阵以待,安全的了不得,就吩咐三人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长水城中,独自离去了。 风缙就不用说了,整天像个国宝一样去哪都是有人明里暗里的跟着他,他的几个老爷爷生怕他出了一丝一毫的闪失。风某一身不凡的修为傍身,但依旧少不了随行之人,哪怕清安几乎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会有丝毫松懈。 二人长这么大,还是头次孑然一身的待着,一时间颇有些放肆的饮酒高歌,而梦一天也一样,梦老突然不在身边,给他放松坏了,烈酒一碗一碗的下肚,搂着二人不停高喊着要结拜。 “阿某,阿缙!我自从看到你俩的第一眼,冥冥之中上天就给我了一个指引! 某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侠肝义胆、豪气冲云!缙弟更是让哥惊为天人,好似神仙落凡间,容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我梦一天,作为你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能认识你们,真的是百世之幸,我们兄弟三人,不如今日就寻一处桃园结拜,落实了名份吧!”梦一天跑到二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一脸深情地感慨道。 风缙此时被其缠的不胜其烦,再次理解了为什么梦老一直都对他嫌弃至极,这货真的是巧舌如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连江南歌碰见他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风某更加无可奈何,这货你说他不靠谱吧,几次事情他都有挺身而出,可以说是挺仗义了,而且还能写出人生自古谁无死这般震人心肺的惊世之诗。 但是你说他靠谱吧,他这人......恐怕八竿子都沾不到靠谱的边,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他对无耻二字的认知。 梦一天见二人犹豫,不由得趁热打铁道:“二位兄弟,我老家哪里有句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名言, 叫人生四大铁:一起开过裆、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漂过倡! 兄弟们,走!哥今日就带你们去完成一件,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言罢,梦一天举碗一饮而尽,拉着二人起身出食肆。 风缙和风某一脸的迷茫,询问道:“咱们去哪?” 梦一天拉着二人在长水城街上一路小跑,面带诡笑,低声道:“去了你们就知道,某弟,钱在身上吧。” 风某茫然道:“在身上呀。” 梦一天闻言哈哈一笑,脚下生风,不多时便跑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状若宫殿的建筑门口。 大殿上面挂着一块岱洲铁木作底,金边镶玉,磅礴大气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丽华苑。匾额左下角还有一个硕大的玺印,上面竟然有七条真龙盘亘,中间刻着“平襄公”三个楷字。 三人目瞪口呆的停在了门前,脸上震惊之色无以复加,视线放在了殿内。淮洲檀木作梁,庆洲水晶作灯,沧海珍珠为帘幕,延洲青金为柱础。 梁间高悬鲛绡纱,纱上遍绣洒珠银线合欢花,阵阵微风吹起纱帘,一时间让众人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梦一天此时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若有若无地吐露道:“这是啥......这是勾栏?这地方和书上不一样呀......” 就在三人愣神之际,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俊俏男子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轻笑道:“几位公子进来坐坐呀? 这几日咱们天顶上那位举办祭天大典,四海八山的英雄豪杰都来观礼,我们丽华苑几乎把南境有头有脸的花魁们都请过来了,现如今白日演出依旧有花魁可见,绝不会让几位公子失望的!” 风缙和风某闻言小脸瞬间黑成了碳,先前二人还好奇这么雍容大气的地方是干什么的,没成想真是个烟花之地! 梦一天听到这位俊俏男子的话,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点头道:“要的要的,如此甚好!甚好甚好!” 言罢,他突然看到了众人身上还都穿着朴素布衣,瞬间尴尬起来,一脸戚戚的问道:“这位老哥,我们这等穿着......可有恙?” 那位男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轻笑道:“几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出门在外嘛,都懂,懂得......”说完给梦一天抛去一个媚眼。 梦一天接到这个俊俏男子的媚眼,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道:“多谢体谅,多谢多谢,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风某闻言抬手打断道:“先说好,你自己去,别带上我们,此等烟花之地定是乌烟瘴气,不堪入目!别说阿缙了,我风某人哦呸......某此生都不会踏足半步!” 风缙也一脸嫌弃的附和道:“不错,天儿,你这人风风火火把我们拉到这里,还以为是什么好去处,原来是花柳之地,简直荒唐!” 梦一天闻言一脸尴尬,正欲劝此二人,来迎他们的那个俊俏公子先一步发声了。 “两位小公子,你们误会啦!我丽华苑可不是什么花柳之地,更非那些低俗不堪的勾栏。 二位且看我们的匾额,那可是天顶上那位亲自提笔并盖下玺印的,咱们这些天底下的人,吃了龙心虎胆也不敢模仿七京境公印玺呀!”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推荐和收藏!) 第二十八章 脑子真被点坏了 那俊俏男子话落,三人皆是惊疑不定,风缙一脸不可置信道:“还真是七京境公印玺?这怎么可能,我大夏境公每一位都是戎马半生、战功彪炳且有着滔天实力的开囯大臣,怎么可能会为区区一个花柳之地提名盖玺?!” 那俊俏男子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傲然的神色,掩嘴笑道:“看来小公子您是个明白人呀,我们丽华苑如果真是花柳之地,怎么可能得到咱们南境天顶上那位的提名盖玺? 我们丽华苑,上到花魁下到侍姬,皆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我们的花魁那可个个都是知书达理、才色双绝的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不过是每个花姬的基本条件罢了。 怎么样,三位小公子,进来看看吧。我可跟你们讲啊,这偌大的平洲,除了王都的‘天禄苑’,我们南境的丽华苑可是首屈一指了,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风缙和风某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了,既然不是那种花柳之地,那进去一观倒是无妨。 不过风某此时就显得略微尴尬了,刚刚放言此生都不会踏足此地,没个盏茶的功夫这就进去的话...... 风缙见其这幅神态,顿时露出了一抹坏笑,当下高声问道:“店家,有没有朝露酒?” 那位身着华丽的俊俏男子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一抹如有所悟的表情,旋即恭声道:“誉满明州甚至九洲的朝露,我们这边那必须要有的。” 此话刚落,只见风某一手拉住风缙一手提着梦一天,脚下生风的往这丽华苑走去,满脸的意气风发! 三人入内之后,再次被足足的震惊了一把,只见楼内宝顶高悬着一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仿若皎月当头。 脚下白玉石板凿地为莲,朵朵成十瓣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宛若立体,行在上面简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五颜六色的庆洲水晶将楼内映照的色彩斑斓,仿若迷幻仙境,推开遍绣洒珠银线合欢花的层层鲛绡纱之后,一个几近马场大小的厅堂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厅堂之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穿金戴银的公子哥、有雍容华贵的大官人,亦有仪表堂堂的俏书生、俊逸非凡的浪荡子,更有豪气干云落拓不羁的大武夫、深不可测神光内敛的修行者! 此时花台之上空无一人,想必是花魁还未登场,在场之人皆是与身边的花姬或侍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间,一首首未曾流传于世的诗词和一桩桩神鬼志异的辛密从众人口中吐露出来。 “我了个敲......老子就冲着今日这一幕,也不枉来此世间一遭!”梦一天眼神迷离,呢喃道。 风缙和风某闻言也没有反驳,二人虽从小住在王宫之中,论场面、论恢弘大气这丽华苑十个加一起也不是个儿,但是论奢靡和乱花迷人眼的气氛,哪怕是明王宫也稍逊一筹! 与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个俊俏男子此时一脸微笑的柔声道:“三位公子,丽华苑的台座呀,分为三种。 台下正中央的金龙座左手边为玉华台,右手边为宝华台,后面的呢,为百花台。除了中心区域的台座,周围还有很多厢座。 三位公子,敢问咱们挑什么地方?” 梦一天闻言疑惑道:“那台下正中央的金龙座,为什么没人坐呀。” 俊俏男子掩面轻笑:“小公子有所不知,那个金龙座,是只供咱们天顶上那位的。”说完,又是一个媚眼抛向梦一天,小声笑道:“当然啦,公子如果比咱们南境天顶上那位还要往上点的话,那位置你们亦是可以坐得的。” 三人闻言阵阵咂舌,好家伙,这俊俏男子够直接的,比南境天顶上那位还要往上点,当今天下能有几个人? 八王?大执戈?大谕国?大节钺?还是万方大帝?他们怎么可能来这个小小的丽华苑? 这话说的就跟闹着玩一样,嗯,看其神情还真就是闹着玩说的。 风缙看向了除了那金龙座离花台最近的玉华台和宝华台两处,欲言又止,思考了一下,道了句“百花台吧。” 俊俏男子察言观色后掩嘴轻笑,回首冲着堂内一侧卷帘高声道: “百花台~开局票!” 随后,男子又道:“三位公子是要饮朝露吧,不知配何茶,戏何物呀?” 风缙仿佛回到了清安的“一号酒肆”中,熟门熟路的挥了挥手笑道:“明洲茉莉花茶,记得多加糖,嬉戏之物就不需要旁的了,随意上点筛子就好。” 俊俏男子顿时闻言心领神,对其抛了个媚眼,“好嘞!三位公子,请上座!马上朝露和茶水戏具便让姑娘们呈上去了!” 言罢,男子一路小跑至堂内一侧卷帘,半掀帘子接过“局票子”,看了一眼后朝里面高声喊道: “百花台牡丹桌~三位花姬!饮朝露~配多加糖的明洲茉莉花茶~戏筛子儿!~” 喊完后,这男子又是一路小跑追上风缙三人,为他们领起了路。 风缙此时已经摘下了斗笠,但脸上依旧挂着面纱,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遍。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如今出门远行,恰逢梦老不在,他来到此处,心头竟隐隐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奇中带着阵阵刺激。 看着所谓的台座和厢座,风缙不由得阵阵咂舌,这生意做得,还真是研桑心计至极。 厢座的座椅皆是普通楠木,精简浮雕与镂花,姑娘们着统一的白色服饰,至多就是身上的挂饰和一些小物件各有不一。 百花台上,姑娘们穿着各色的鲜花服饰,华丽至极,各个都有着独特的韵味,而桌椅也是淮洲檀木所造,桌子更是直接做成了各式各样的花朵,雕刻和镂花都是极为的精美。 至于玉华台和宝华台,那更是华丽的刺眼睛,女子各个皆是沉鱼落雁之姿,或妩媚或甜美,或高挑长腿或娇小可爱。桌椅上面镶着金边,无数珠玉和水晶点缀,明艳无比。 风缙一时间竟然想到了那个妩媚的让人深陷其中的马梦露,与之对比了一下,嗯,还是马梦露更加美一些...... 她的美,比任何一位姑娘都特别,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和性感,简直刷新了风缙的三观,梦露...... 就在风缙浮想联翩的时候,迎他们进门的那个俊俏男子仿佛过来人一样,掩嘴细声道: “这位公子,莫非是有心上人儿了?哎呦~等会儿咱们的花姬上来,保管让公子不再忧愁! 公子有什么话呀,只管跟她们讲就是了,她们呀,从来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的,咱们丽华苑的姑娘们,那可都是冰清玉洁、知书达理的奇女子。 几位公子,这儿是牡丹桌,这可是百花台最好的位置了,您三位且入座稍候片刻,姑娘们马上就来。 小人名叫张三,有事儿啊,直接摇这个铃铛便是了,小人定会第一时间赶到!” 几人点了点头,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这位名叫张三的男子缓缓告退。 此时风某听到张三刚才所言,双眼中露出浓浓的八卦之火,一脸兴奋地看向风缙询问道:“阿缙,刚才那个张三所言,可是真的?你莫非真是有了心上人儿?!” 梦一天强行将放在姑娘身上的目光抽了出来,炯炯有神的盯住了风缙,显然,他认为这件事情更有吸引力。 后者闻言脸色都变了,顿时怒斥道:“什么心上人!他一个接客小厮,说的话怎能信以为真?你们真是够了!”风缙此时脸上挂着的面纱都被其呵斥的一阵颤动。 风某闻言惊疑不定,好像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狐疑道:“阿缙,你可从来没有这么暴躁过,在遇见天儿这个鬼胎之前,咱俩在一起十几年,我都从未见过你生气!” 梦一天在一旁忍不住嘟囔道:“什么叫鬼胎,哥哥我乃是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的绝世天骄,是天选之人!” 风某和风缙二人直接将其无视,仿佛它不存在一般,后者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顿时调整了一下心态,恢复了之前温润尔雅的样子。 看着一脸欲刨根问底的风某,风缙不由得一阵头疼,这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发小,虽然终日投身武道,不问旁事,但并不代表他不聪明,相反机灵得很! 两人自幼几乎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自己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想强行掩饰,不过是抱薪救火罢了,越描越黑倒不如坦白直言。 想到此处,风缙轻叹一声,“唉,你这人,我说了绝非心上人,只是对其很好奇罢了。一个接客小厮,哪怕阅得无数人,也不可能仅凭表情便能拿人心思,你怎能轻信他的话。” 风某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也是饶有兴致道:“能让你好奇的人,谁呀,某可曾见过?” 风缙无奈笑道:“你当然见过,就是那个万莲教的金莲圣女,马梦露呀。” 二人闻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他,梦一天失声道:“就那个一脸泥巴血渍,披头散发的那个女人?缙弟,你莫非真的被师傅他老人家把脑子点坏了吧!” 风某此时出奇的没有嫌弃梦一天,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上下将风缙打量了一遍,仿佛要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后遗症一样。 就在此时,三人耳边传来了一声酥软至极的声音,“三位公子,谁的脑子被点坏了呀~” (跪求看官老爷推荐收藏!) 第二十九章 水仙、睡莲、紫苑 此时,三位端着朝露、花茶和筛子的少女带着盈盈笑意向他们走来,这三位少女最大的将近桃李年华,最小的也至碧玉之年。 最大的那个少女名叫水仙,一席金白色长裙,头盘飞仙髻,身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素洁幽雅,超凡脱俗,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碧玉之年的那个少女名叫睡莲,身着乳白色霓裳,头盘半月髻,肩披白金绸,身裹浅黄缎,纯情中带着一丝妩媚,慵懒间夹杂着一丝高贵,妙不可言! 刚才出声的那位少女名叫紫苑,同样碧玉之年,身穿淡紫色的一字肩长裙,长裙上充满了片状流布,身形辗转间仿若花瓣一般飘飘欲仙。玉藕般的双臂间缠着淡紫色的薄纱,皓腕之上带着千层金丝镯,让人如沐春风。 三位少女放下朝露、花茶和筛子之后,分别坐在了风缙三人的身旁进行着自我介绍,随后一脸笑意的打量着三人。 梦一天此时仿佛丢了魂一般,微张的嘴角挂上了一道极为夸张的哈喇子,马上都要流到胸前的布衣上了。 风缙和风某更是身体僵硬不堪,片刻间便涨红了脸,二人自幼虽是见过颇多绝美女子,但却从未接触过,甚至连对话的次数都是一只手便能数过来的。 如今三位打扮得如此精细绝美,长相堪称红颜祸水一般的少女就各自坐在她们身旁,而且离得如此之近,让二人瞬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三位少女仿佛察觉到了几人的尴尬,刚才那个酥软俏皮的紫衣女子紫苑抬起玉手半掩粉唇轻笑道:“三位公子莫非是第一次来到丽华苑?或者说,第一次来到戏院之地?” 风某涨红着脸扭头看向风缙,半天没有出声,甚至有些起身欲走的兆头,风缙见此也是小脸滚烫,斟酌了片刻后答道: “我兄弟二人确实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本想回味一下家乡酒,顺道见识一下长水风情,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招待。 几位姐姐可否回去?放心,钱我们一分不少,便不劳烦几位姐姐相陪了。哦,钱我们可以给双倍,但是几位姐姐在这里我们真的不太习惯!” 风某闻言红着脸如小鸡叨米一般疯狂点头,他感觉这种境遇他再待片刻就会精血逆流,爆体而亡! 梦一天此时回过味来,顿时失声道:“阿缙!别呀阿缙!岂能如此!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可知......”说到此处,梦一天顿了一下,看了三位少女一眼后,瞬间像是家中办丧一样哭拉着脸,一脸愁容道: “阿缙!你可知,此乃何处,此地的姑娘皆是家中受难或贫寒至极的身世,她们辗转于此,费劲千辛万苦修习琴棋书画,只为博君一笑!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青了......哦不对,是戏院女子,皆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儿罢了。 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可知今日将他们辞去,会对她们造成多么不可磨灭的创伤?!”梦一天眼眶通红,悲声慷慨道。 话落,整个桌上顿时鸦雀无声,风缙和风某一脸莫名的疑惑,连那三位女子也是茫然无比。 “噗嗤——”风缙身边坐着的那位将近桃李之年身着金白长裙,头盘飞仙髻的水仙第一个回过味儿来,略有失态的笑出了声。随后另外两位少女也是笑得花枝轻颤,颜面忍住不去看梦一天。 “小公子,这话,您是听谁说的呢,自大夏开囯以来,那等掳掠少女的低俗勾栏之地早就荡然无存了。 如今别说我们丽华苑,就是小戏院,那也得是女子情愿才可,似您说的那番话,搁在三十年前想必还有些符合,现在嘛~”水仙掩面笑道,眉宇间充满了揶揄。 风缙和风某二人闻言顿时怒视向梦一天,仿佛要将他活剥了一样,此时后者身边的酥软俏皮的紫苑仿佛护犊子一般撑开了小玉臂挡在了梦一天前面,笑意盈盈道: “两位公子,这位发型怪异的帅哥哥虽然颇有荒唐,但是你们没有感觉他的那首诗简直是天人之作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少女念念间,竟有一丝沉沦的味道。 众人闻言亦是一阵惊醒,风缙和风某面面相觑,卧槽,这憨包又出口成章了一句大意境大气节的传世之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诗,当真是绝若只应天上有!”三位少女神色各异的念道,初闻未解其中意,再念已是诗中人! 梦一天见此情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咳咳”声,随后用手挑了一下那头上诡异发型的刘海,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低声道:“献丑献丑,些许才华不足以称赞,喝酒!喝酒喝酒!” 说完,他将桌上的那坛朝露揽至身前,给自己和身旁的姑娘满上了一杯,朝露开坛,浓郁的酒香味瞬间传开,梦一天啧啧惊奇,“这酒,有东西的呀!” 说完,一杯下肚,一股清凉的甘甜味道让其舒展双眉,随后感受到腹部渐渐传来的热感,瞬间露出一股震惊之色,失声道:“这酒就是你们口中的朝露?卧槽!这也太玄幻了吧,和我家乡的酒丝毫不逞多让!” 风缙和风某见此仿佛火烧屁股一般起身便去抢酒坛,风缙高喊道:“不好喝!这酒非常难喝,拿来拿来!” 风某猛地咽了一下口水,半月有余没尝过朝露的味道,肚子里的酒虫都快把他吃了!风某本来是不愿来此地的,皆是因为想整两口朝露了而已。 两人抱过酒坛,满饮一杯之后,只觉不过瘾,摇了摇桌上张三留下的金铃,高呼换碗! 张三倒真的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前,一脸笑意的给二人换了碗,速度奇快无比。 风缙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充满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上下打量着他的水仙,脸颊一阵羞红,整了整脸上的面纱低声道: “这位姐姐,你老盯着我看干嘛,刚才我所说的话,您看......” 水仙依旧用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轻启粉唇道:“不劳烦,姐姐并非很缺那些身外之物。 仅逾半刻花魁就该上场了,届时可与公子共赏绝妙美景,好不容易碰见公子这般有趣的人儿,饮酒畅谈也是一桩美事呢。” 风缙闻言脸色一苦,“姐姐您乐意,我兄弟二人是真的不太习惯。” 水仙闻言突然委屈了起来,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瞬间蒙上了层层雾气,眼圈微微发红,咬紧粉唇道:“公子,您真的忍心屏退我等吗,这位少年刚才所说,可并非全是妄言,您若是将我等辞退回去,难免会遭受一些苦难的...... 您若真的不想和小女子们同桌,我们可以站在一旁静候三位公子,放心,绝对不会发出半点声音!”说到此,水仙的眼眶中泪花闪动,几欲落下。 风缙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间感觉头顶灵宫之中涌进一股异样的气息,那种感觉很舒服,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沐浴在花海一般。 就在他有些沉醉在其中的时候,胸口间突然传来一丝凉意,自绛宫而入逆流直上冲进了风缙的灵宫间,仿佛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他的精气神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风缙一脸迷茫的感受着体内变故,有些不知所然,随后继续看向水仙,见其此时一脸苍白,难受之色确实不像是作伪。 风缙犹豫半天,最终摆了摆手,叹道:“唉,罢了罢了,留在这吧……” 第三十章 争斗 水仙从衣间掏出了一片乳白色绣着水仙花的手帕,掩在樱桃粉唇上,轻咳了两下,随后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风缙闻言不知是哭还是笑,无奈的和风某对视一眼,后者的表情更是仿佛便秘了一般,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颇有埋怨的看着他。 “算了,喝酒喝酒,咱们兄弟二人半月有余未尝到朝露的滋味了,这几日过后,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次有机会一醉方休了。”风缙举碗道。 风某强忍住不去看身边的那个叫睡莲的少女,与风缙碰碗,旋即一饮而尽,许是如愿以偿的大口饮朝露,爽快不已,身形也渐渐的不再僵硬,面色微微转起来。 梦一天见二人喝的起兴,连忙道:“别光你们二人喝呀,带上我一起呀,还有三位姑娘呢,尔等岂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她们万一渴坏了怎么办。” 众人闻言皆是用着莫名的眼光看向梦一天,这厮,若论无耻的话,俨然已跨越了陆地神仙之境,直入天人了! 水仙此时苍白的脸色略有好转,美目依旧一动不动的放在风缙身上。这个少年,连饮酒都从面纱之下饮,丝毫不露容貌,让她好奇之意更甚。 “公子为何时时刻刻带着面纱呢,按理说,若你们行走江湖,不愿暴露身份,应是三人一同戴着面纱,为何如今只有你一人戴呢。”水仙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风缙闻言略显尴尬,看了众人一眼,戚戚道:“可能他们二人长的丑吧......” 此言一出,风某顿时气结,梦一天放下酒碗欲反驳,但是反驳的话语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间,无耻如他,竟也一时间不知如何张口否定。最后只是悻悻道: “嘿,我这缙弟就是喜欢开玩笑,真是的,哈哈,喝酒喝酒。” 三位少女一脸狐疑的看着风缙,连梦一天这么无耻之人都出奇的没有反驳,那只能是让他心服口的事实了。 观风某与梦一天,两人怎么可能能被成为丑? 前者略显健壮的小麦色,浓眉轻扬,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脸庞刚毅,浑身健壮结实,身高已逾七尺,虽有些许稚嫩,但俨然已有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之意,当可称之为真男人是也! 后者呢,虽一副不靠谱的无耻模样,但依旧无法否定其容貌确实帅气。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更特殊的是此人鬓角剃光,头上短发随意飘散的怪胎发型虽然诡异,但是却有一种格外精神的感觉,衬托着他有一股异样的帅气。 二者容貌,皆是上上之色,不说帅的惊天动地,但就算比之二人难看上数倍,也绝对和丑没有关系。 水仙美目流转,起先他还以为是身份问题风缙才戴上面纱,如今看来仿佛更加有趣,让如此仪表堂堂、俊逸不凡的二人心甘情愿的低下头接受自己丑这个事情,那容颜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 正在水仙疑惑间,四周突然响起了欢呼之声,一时间整个丽华苑的大堂间人声鼎沸。 众人将目光放向了花台之上,只见一位绝美的女子从宝顶之上缓缓落下,女子头盘飞仙髻,唇间红艳无比,身间彩缎飘飘,红粉长裙如花瓣一般含苞待放。 这女子飘落到台上之后,朱唇轻启,如春风化雨一般沐浴在了堂内所有人的耳边,“让诸位久等了,小女子实在抱歉。” 话落,台座与厢座间爆发出了一阵阵的高呼。 “不久不久!今日能见到牡丹姑娘,乃本将之荣幸!” “能见到牡丹姑娘的绝世容颜,小生就算等上十天十夜都不觉得久!” “旧闻牡丹姑娘倾囯倾城,今日一见,某此生无憾矣!” ......... 花台之下,无数人疯狂的呐喊,大有将这丽华苑宝顶掀翻的节奏,一时间,堂内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鼎盛! 无数书生争相卖弄自己写下的风流诗词,为求博得这位名叫“牡丹”的花魁一笑,更有大官人和公子哥疯狂往花台之上打赏钱财。 无数小厮端着盘子扯着嗓子的吼着“谁谁谁赏钱十万!”,“谁谁谁赏钱三十万!”,更有玉华台一位雍容华贵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手中高举大夏中央商会联合发行的百万大钞,高吼“我燕五,赏一百万!” 这男子豪气的大手笔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羡慕其有这么多钱可以打赏,嫉妒其如此出了风头,恨其可能会走狗屎运得“牡丹花魁”的青睐。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位中年男子虽然眉宇间闪过了一丝不舍,但他还是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百万大钞放入身边小厮的盘子内,趾高气昂的看了一眼堂中所有人,随后两眼炙热的看向台上的“牡丹花魁”,占有欲毫不掩饰的流于表面。 “燕五!你不就是个西境立坤部的卫将军吗,连大能之境都没入,靠着你爹威虎大将军才能上位,显摆什么呀!”此时宝华台的一位赤色武袍的男子高声喝道。 燕五闻言手指那个赤色武袍的男子,牙呲欲裂道:“黄口匹夫!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那位男子丝毫不惧,针锋相对一脸鄙视的看着燕五,嗤笑道:“快闭嘴吧,一百万钱,你还真敢掏出来!威虎大将军一年俸禄也没有一百万,你这二世祖说赏就赏,如果让虎威大将军知道了,非要打断你的腿!” 燕五此时羞愤至极,他身旁的几位锦衣男子也都站起身来,只见他拔出腰间宝剑,直指那个赤色武袍的男子,从牙缝中蹦出来三个字“拿下他!” 他身旁的几个锦衣男子杀意毕露,抽出宝剑一跃而起冲向那个赤色武袍男子,剑身寒光乍现,片刻间便至后者身前。 “住手!”一声暴喝回荡在大堂之中,一位白衣老人从二楼一跃而下,掌中涌出了磅礴浑厚的纯元之气,击向几人中间,将那几位锦衣男子的剑活生生劈成了齑粉! 本来人声鼎沸,气氛达到高潮的大堂之中顿时针落可闻,花台之上的牡丹花魁脸色也不由得一阵无奈。 自从平襄公宣布举办祭天大典,这境都长水确实人满为患,四海八山的人都来此观礼,形形色色五花八门,难免就有一些低俗不堪的人混了进来。 像燕五这类的二世祖,出手阔绰却没有脑子的,这几日可以说是每天都有好几个。但是丽华苑也没有办法,哪有害怕冲突便不挣钱了的道理,更何况丽华苑可并非小门小户,南境第一甚至放眼整个平洲也是最顶端的戏院,怎么可能没有高手坐镇? 那位白衣老人一手纯元之力让宝剑化为齑粉,如此手段瞬间让那个燕五清醒了起来,只见他拱手作了一个长揖,再不复之前血气上头不顾一切的模样。 “这位前辈,在下鲁莽了,刚才被此人出言侮辱,吾实在没有忍住。幸亏前辈及时制止,方才没有酿成大祸,在下愿接受惩罚,还望前辈宽宏,私了此事。” 白衣老人一甩长袖,冷声道:“私了是不可能的,这几日来我长水城的外乡人越来越多,每日都有争端,但从未有人似汝这般一言不合便动刀剑! 枉尔为我大夏京官,尔真当有个冠号大将军的父亲就能如此狂妄无法无天了吗?!” (跪求各位看官老爷收藏推荐!) 第三十一章 真的是凡人吗? 燕五闻言猛地一颤,浑身如至冰窖,脸上不见一丝血丝,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但却如刺在哽。 白衣老人一挥手,数位身穿黑色武服的人便将燕五和那几个锦衣男子押住,跟在白衣老人的身后,在所有人注视下慢悠悠的出了丽华苑大门。 争斗来得快,去得也快,老人即时出手,使得丽华苑没有遭到一点损坏。 几个小厮将地上的宝剑齑粉打扫干净后,花魁牡丹上前一步,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柔声道: “诸位受惊了,此事乃牡丹的过错,小女子深感愧疚,还请诸位体谅。打赏本是照顾小女子而已,如今小女子有饭吃有衣穿,便以知足,实在当不起诸位的厚爱,莫要再折煞小女子了。” 此话刚落,台下众人再次乱作一团,纷纷说道。 “牡丹姑娘赤子之心、仁慈善良!我等岂能怪罪于您!” “似牡丹姑娘这般知书达理、平易近人,是我等不对呀,让姑娘受惊啦!” “那个燕五忒不是东西了!区区啃老上位的二世祖,竟让牡丹姑娘羞愧至此,实在是不可饶恕!” ......... 一时间,夸赞牡丹与咒骂燕五的声音连绵不绝,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让其开心起来,再次掷下重金打赏。 风缙饮下一碗朝露,与风某对视一眼,两人眼神皆是复杂无比,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 梦一天此时也回过神来,见此情景,他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一阵啧啧摇头。“某弟,缙弟,你们说那位白衣老头是什么境界的武夫呀?” 风某回想了一下那位老人出手的画面,推测道:“刚才那位前辈用的乃是纯元之力,以其直接将宝剑崩为齑粉的力量,应是在纳纯元境界已经浸淫已久了,不过某未在其身上感受到天地本源之力,想必并未达到溯本源的地步。” 梦一天惊道:“卧槽?怎么可能,就这还未溯本源,那溯本源的武夫得有多强?!” 风缙闻言斜眼揶揄道:“溯本源的陆地神仙,一人打你一百个不成问题,那可是能借助天地之力加持己身的,战场之上拥有万夫不当之勇!” 梦一天再次一惊:“什么?溯本源才能打一百个我?才有万夫不当之勇?!” 风缙和风某互视一眼,随后一脸嫌弃的冲着梦一天摆了摆手,作出一副臭不可闻的表情。 梦一天见此不由气结,嘟囔道:“我哪知道战场上的事情,寻常又没见过陆地神仙厮杀,怎能知晓这些。” 一边的三位少女此时也是颇感好奇的看着二人,紫苑睁着个大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两位公子,你们倒是说嘛。” 风缙和风某二人看向三位少女,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话题可能还真不是梦一天无知,而是寻常人都不清楚。 二人此时略显尴尬,风缙沉吟片刻后低声道:“这个其实并非是秘密,不少书中也是有记载的。 所谓大能,只是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而已,故称为陆地神仙。其中之最的溯本源境界,可引导天地之力加持己身,但那对身体是有极大的负荷的,怎么可能一直维持,稍有乏力便会被浩荡的天地本源之力冲刷成飞灰的。 溯本源的陆地神仙确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要说让他真的独自死战一万大军,哪怕不被当场格杀,也会被天地本源之力摧毁己身,或者筋脉干枯脱力而亡。人力,终有竟时。” 梦一天闻言疑惑道:“如此说来,武夫也没有那么强嘛,难道东天大地真的是被自然摧毁的?我总觉得定是人为呢……” 此言可谓是一把快刀扎在了风缙和风某的胸口,让二人瞬间沉下了脸。 风氏的历史二人并不清楚,但是他二人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风氏曾经是这五天大地最顶端的氏族,他们的老祖宗人皇更是这五天大地有史以来第一个统一五方天下的——皇。 他们得知这件事情的时间不一,渠道也不一,风某是从他父亲口中得知,风缙则是从史书上看到的,二人也无法释怀东天崩坏、人皇陨落得事情。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无尽雷霆将大地劈了个支离破碎,无边苦海将大地冲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东天大地,不见一处人烟! 若真无一处人烟,他们风氏怎么可能直到今日还存在着?若真无一处人烟,那由三十万陆地神仙、六十万沐得天更的战马组成的人皇铁骑又如何得以出现?! 风氏的跟脚,何止深不见底,作为风氏如今的领头人,明王的嫡子风某,还有风氏嫡系子弟风缙,二人又怎能不好奇风氏的兴衰历史,又怎能不对当年那个所谓的天罚质疑? 二人脸色略显阴沉,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清冷起来,梦一天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何二人反应这么大。 “我记得史书上说,当初的燧明国是何等的鼎盛,在人皇的带领下,风……卧槽……我……whatthehellisthis?!” 梦一天话说到一半,突然状若疯狂,双手猛抓头顶短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鹅蛋。 风缙和风某二人被吓了一跳,活生生从那个低沉的情绪中被打断出来,风某一脸嫌弃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乱叫什么呢。” 别说他了,就连梦一天身边的紫苑也被吓了一跳,双手轻轻拍打着胸口,小脸蛋气鼓鼓的看着他,嘟囔道:“公子,你这样会把人吓死的!” 梦一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显尴尬的“咳咳”一声,但依旧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炽热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风缙和风某二人。 “阿缙,阿某,你二人......可是来自明洲?”梦一天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 风缙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天底下姓风的虽然不多,但绝非只有他们一家。 如果没有梦老这个疑似半圣的存在,梦一天可能也不会脑洞大开想到明洲风氏,正儿八经的人皇后裔身上。但是有了梦老同行,他二人的身份显然已经呼之欲出,从大门大户拔升到了天花板家族! 半圣,这个字眼太过超然了,四境一都、亿万万生灵甚至偌大的王朝天花板上的强者,整个天下也是为数不多的存在。 除了明洲那个风氏,还能有哪个姓风的家族能有这个底蕴能让半圣随行? 梦一天见二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又摆出了一副嫌弃的眼神,这次他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异常的激动。 “喝酒喝酒,今儿我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三人定要不醉不归!”说完,梦一天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花台之上,笙、箫、琴、瑟合奏,那位名叫牡丹的花魁表演开始了,其表演的乃是风靡羿江南北的“问归期”,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天籁之音仿佛有着灵魂一般,唱出了悲伤与落寞的愁情。 “问归期”,问的是公子归期,这首歌将女子在家等候心上人归来的那种思念、孤单、落寞、怅然若失和忠贞不渝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此歌乃是一位名满天下才色双绝的花魁所作,一经面世,立马成为了天下九洲戏院的经典曲目。 牡丹的歌声有一种妖艳撩人的妩媚气质,配合着悲伤与落寞之情,让人听着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就好像,一个很悲伤的事情,用很风情万种的声音去诉说,虽然也有悲伤之情,但更多的是撩人心魄。不过尽管歌声有些许怪异,却也顶不住这个声音确实撩人心弦,让人沉醉。 “切,和水仙姐姐差远了,多好的一首忠贞不渝、思念断肠的情歌,硬生生被她唱成了风骚勾人的艳曲,还真是有本事呢。”紫苑鼓着个小脸,银牙轻咬,脆生生道。 “小紫苑,休要胡言乱语,有失礼仪!”水仙轻斥道。 风缙三人表情略显怪异,向水仙看去,后者感受到了异样,不由得尴尬一笑。 风缙此时有些迟疑道:“按说水仙乃是十二花神之一,若论花排资的话,花姬只怕是不能使用这个名号吧,水仙姐姐,你真的是花姬?” 水仙闻言一愣,随后展颜一笑,素颜的脸蛋依旧美的让人怦然心动,只见她粉唇轻启,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揶揄道:“公子神光内敛,气血平静与寻常凡人无异,不过灵宫却广袤无边,精气神更是浩瀚磅礴,公子真的是没有修行的凡人吗。” (跪求看官老爷们推荐收藏!) 第三十二章 十五年都过来了 水仙此言一出,如巨石投湖一般,让众人的心间泛起了惊天巨浪。 众所周知修行分为三境:炼己、大能、天人,每境又有三个阶段。 炼己武夫,拂尘路、筑龙桥、通神明。 通神明,通的就是灵宫,灵宫乃是蕴神藏灵之地,也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地方,气宫与绛宫被毁,皆有稀世大药可以治疗修复,但是灵宫一毁,人就彻底完了,魂飞湮灭,没有任何可以治愈的可能! 灵宫乃是每个人都有的,修行之人,便是汲取天地之气,滋养之。慢慢将其一点一点的开辟,让其更加的坚固,更加的宽广,蕴神藏灵于其中,得到充足的孕育滋养从而反哺自身。 什么叫灵宫广袤无边,精气神更是浩瀚磅礴? 除非绝少数的天纵奇才,就连通神明大武夫的灵宫也不能用广袤无边来形容,顶多算是个坚实宽广。 至于浩瀚磅礴,那是形容精气神的吗?连寻常大能也不能说自己的精气神浩瀚磅礴吧。 众人之间,风某最先失声质疑道:“水仙姑娘,你怕是看花眼了吧!我家阿缙可是只有提纯境的修为,未扩一脉一穴,绝非刻意隐藏,更无掩盖气机的宝物,因为他根本不需要。” 风缙闻言也是迟疑了片刻,确定道:“我确实只有提纯境修为,这个境界应该还是师傅为了安慰我,无中生有编造的,直白点说就是个未扩一宫一脉一穴,比未修行的凡人体内多了几分真气罢了。” 众人听到这话更加的疑惑了,水仙本来嘴角噙笑看着风缙,但见其脸色并非在刻意掩藏,是真的不知,这才面色古怪的再次打量了风缙全身,疑惑道: “不可能的,我虽未探查过大能的灵宫,但是通神明的修行之人,我是观过无数的。 你的灵宫比之那些通神明得武夫,大了十倍也不止,怎么可能是未扩一宫一脉一穴之人?” 这话再次震惊了众人,但是其中情绪波动最大的还是风缙本人。 十五年来,他未扩一脉一穴都已经快成为他的心魔了! 他生而知之,本是天之骄子,亿万万生灵无一,为什么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修行之路仿佛卡死了一般。 尽管他的师傅和老爷爷们每次都是安慰于他,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易释怀,承载了太多希望,他又岂能不在乎?! 水仙的话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飞剑,深深地扎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悲迷的状态,脑海之中不断地回荡着那句“不可能的。” 真的是不可能的吗? 自己并非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修行白痴? 那为什么十五年了,自己连一宫一脉一穴都没有开扩成功?! 风缙想到这些,又想到了每次面对师傅和老爷爷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们的不弃之恩,更别说含辛茹苦的教育之恩了。 培养教育自己十五年,充满希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强者,但是自己却一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任谁还能够不抛弃不放弃的继续教导自己?若非师傅和几位老爷爷,连他自己都要放弃了! 风缙低着头一声不吭,眼圈微微发红。 风某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将他搀扶住,向水仙问道:“可有雅间?!” 水仙一愣,答道:“有的,诸位随我来。” 丽华苑的台座,都是包含雅间的,供客人们与花姬们的深入交流与单独欣赏才艺所用。 花姬们各个精通琴棋书画,怎么可能仅是在堂中陪酒聊天如此简单,更是可以在花台表演结束后,在雅间之中单独向客人们展示才艺。 期间客人们的打赏皆是由花姬们全额获得的,丽华苑将不会进行干预,甚至所需一应酒水小菜等也会单独给花姬提成。 此时风某搀扶着风缙跟在水仙之后匆忙进了雅间,众人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进了雅间之后,三人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床榻,不知该将风缙安放在哪里。 “无妨的,我无碍,只是被水仙姑娘所言之词震惊到了而已。”风缙挥了挥手道。 风某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幅样子,就像书中所说走火入魔了一般。” 风缙闻言苦笑道:“什么走火入魔,你这脑回路越发的清奇了,都有点向天儿靠拢了。” 风某瞬间将脸拉了下来,啐道:“tui!什么叫向天儿靠拢了,某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你竟然还这么损我!” 此言一落风缙顿时好了许多,不复之前那个悲迷的状态,咧嘴轻笑。不过一旁的梦一天就不乐意了,一把搂住了风某的脖子,另一只手极为不老实的在其身上游走,怪叫道: “什么叫损你!某弟你怎能如此伤大哥的心呢!阿缙那话分明是夸你,夸你聪慧绝顶远超常人,都向我看齐了,对你的智慧简直是一种极大的认可和赞赏,你怎么能如此好赖话不分呢!” 风某闻言顿时一脸嫌弃的将其从身上推开,沉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身为大丈夫却尽出丑态,幼稚不堪!” 梦一天此时简直是欲哭无泪,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你变了某弟!当初阿缙和你搂搂抱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嘴脸!怎么,换成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堂堂大帅哔梦一天,就让你如此双标吗?!” 这回不光是风缙和风某二人一脸嫌弃,连一旁的水仙睡莲和紫苑都有些忍受不住了,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想靠着这个“大帅哔梦一天”太近。 风缙见这厮越发的口无遮拦,忍不住打断道:“好了好了,别胡闹了。对了水仙姑娘,你刚才何时窥探我的灵宫了,为何我毫无察觉呢?” 水仙闻言顿时有些尴尬,这个呆子,窥探灵宫这种事,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嘛! 当时自己对他施展媚术,想让其留下她们三人,同时也有探查其修为深浅的想法。但没想到惊鸿一幕间,却发现了他的灵宫竟然广袤无边,真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他的神灵亦是古怪无比,时而沉沦时而清醒,不知其到底中没中自己的媚术。 最后之际更是出现了一抹外来的阴冷气机,尽管那股气机非常稀少,但仿佛有一种无法抗衡的强大,直接将自己的那股神灵抹杀掉,也因此自己受到了反噬,差点灵宫不稳。 水仙想到此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略有委屈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修的乃是文法,神灵强于寻常修炼武法的人些许,所以察觉到了公子身上有些不同之处。 公子看似如此年轻,体内却这般古怪,小女子便有些担心公子,故将神灵探入了公子体内想探查一番。 但谁知,公子的灵宫竟然如此的广袤无边,更古怪的是公子的精、气、神仿佛都在灵宫之中,而且无比的浩瀚磅礴。 小女子初探之下察觉到没有异状便没有在深入了,毕竟这种事情,本身便不是礼貌之举。” 水仙的话无疑是让众人一头雾水的,灵宫广袤无边,精气神全在灵宫,这是个什么操作?灵宫中不是应该只有神灵吗,为何精气也在?而且还无比的浩瀚磅礴?! 风缙紧锁眉头,在他的感知下,自己的三宫并未与常人有所不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浩瀚磅礴的精气神,此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再次沉下心神,冷静的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气宫之中布满了尚不能离体的真气,绛宫之中的精血也是一如既往地稀薄,灵宫更惨,干巴巴的几缕神灵像鬼魂一般飘荡着。 感知与寻常无异后,风缙激动地心也慢慢的沉寂了下来,再次接受了自己就是个提纯境小菜鸟的事实。 风缙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神情淡然的自嘲道: “嗨,罢了罢了......想必是水仙姑娘的感知有误,我确实就是个毫无修行天赋的提纯境小菜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十五年都这样过来了。” 第三十三章 真龙遇袭 “咚咚咚——” 牡丹间之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风缙几人一脸惊讶,紫苑连忙站起身前去开门。 紫苑打开门后,见到来人一脸疑惑道:“咿,我怎么从未在丽华苑见过你们,你们是里面三位公子的朋友?”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令人熟悉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当然啦,里面那三位小兄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话落,一个紫袍壮汉应声而来,一脸笑意的看向屋内,在他身后,是一个不急不慢的金衣少年和一位身着黑衣,状若死侍的阴冷蒙面男子。 风缙三人死死地盯着那个紫袍壮汉,猛然站起了身子。 这个紫袍壮汉,正是冒充万莲教的火莲教舵主,那日驰道之上光明正大的行凶之人! 风某一个健步上前将风缙挡在了身后,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声音微寒道:“看来是我们小看你了,你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境堂脚下,境都之中,想必并非江湖中人那么简单。” 是啊,先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驰道附近行凶,爆发数百武者乃至大能参与其中的厮杀。逃亡后又半路返回原地截杀过路之人,一个人都没有放过来,至于厮杀的现场,几人虽不知如何,但想必一定被清理干净了。 如今这人敢公然出现在境堂脚下,境都之中,还是如此人声鼎沸的地方,丝毫不怕暴露身份,若说其仅仅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就算给他吃了龙心虎胆也是不可能的! 紫袍壮汉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丝毫没有几人的紧张之色,抱拳做了个长揖道:“三位小兄弟,又见面了,刚才在楼下人多眼杂,鄙人不方便出现,现在终于可以和三位小兄弟说句话了。 诸位放心,莫需如此紧张,就算给小人吃了龙心虎胆也不敢冒犯明洲风氏呀!”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翻起了滔天波澜,风缙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后,想近上前去,却没成想被风某拦了下来。 “你干嘛去,快站我身后!” 风缙闻言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轻笑道:“无妨,相信我。” 风某见此不再阻拦,紧紧地跟在前者身后,手中紧紧攥住了那四尺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对面三人。 “这位前辈,能查出我们乃是明洲风氏之人,仅凭一个江湖中的教派,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而你请动了你身后的人,也绝非是查出我们几人身份这么简单吧。 今日我梦爷爷无端离开,说有要事处理,但是他一个不问世事整日待在明王宫的老人家,一路上都不急不慢,怎么一到长水便有事了呢? 现在你站在我们眼前,想必是行动失败,踢到铁板了,一边无法成功,便要寻另一边开始破局了,对吗? 不得不说,如果我猜测对的话,你们的势力,还真是有些吓人了。 不过......你们的胆子,可当真是比你们的势力,更大呀!” 风缙缓缓走向三人身前,一脸微笑的说道。 紫袍壮汉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听到最后更是紧锁眉头,再不复之前的和善笑容。他此时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死死地盯着这个一身朴素布衣,脸上新挂着一片面纱的少年。 他本以为自己担心的应是那个手提四尺长剑,如此年幼却已半步大能,一身杀伐之术很有可能让陆地神仙都横死当场的少年。 但是如今,他感觉这个仅凭与他们见面,听得一句话便能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少年,更加的不可以常理踱之,这是什么逆天头脑? 风缙话落,对面的那个金衣少年不由得鼓起了掌,颇有些诡异的笑道:“这位兄台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明王宫出来的风氏嫡系,皆是同辈翘楚中的翘楚呀。不错,你猜的全对!” 言罢,这金衣少年后退一步,深深地向风缙作了一个长揖,随后从衣间掏出了一个天青色小牌子和一封信,慢慢呈到了他的手上,随后轻笑道: “这信乃是家父所写,这两物,还请转交给梦老先生。事关重大,还望小心保管,待梦老先生归来亲自开启。 今日打扰两位兄台的雅兴了,家父所交代之事已经完成,在下不便久留,告辞了! 哦,在下也非常喜爱‘朝露’,待我们再见之日,定要把酒言欢!” 少年说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随后缓缓向门外走去。 就在少年行至门口时,脚步骤然一停,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转首看向风缙二人,一手捂嘴仿佛说悄悄话一般,轻声道: “两位哥哥,小弟还有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据说......风氏的‘真龙’出事了,遭到一股莫名势力的袭击,受到了重创,至今还昏迷不醒。 更吓人的是,风氏直接出动了两位大圣老祖宗亲自带人去追杀那伙势力了,好像叫赫祖和华祖。天呐,太可怕了......” 说完,这位金衣少年摇了摇头,无喜无悲的转身大步离去,那位状若死侍的黑衣男子和紫袍壮汉也紧随其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风缙闻言一愣,刹那间脑海中一幕幕离别清安时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现。 “小缙,此行,我就不随你去了,本想去祖地归根,不料有一些突发情况,我还不能走。不过你也无需担心,此行你会更加的安全......” “从前为师一直告诉你,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但是如今,你既要争个滔滔不绝,又要争个先字,听懂了吗......” 师傅当时说的话,现在仔细想来,他老人家好像早就明白了些什么。而且,师傅自幼一直告诉我做人做事,要稳扎稳打,不能操之过急!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怎么那日,突然就让我既要争个涛涛不绝,又要争个先字? 不对呀,自己区区提纯境的凡人,能争什么东西? 风缙紧皱眉头,思考着师傅所说的话,总感觉有意思不对劲。 若是那个金衣少年说的消息属实,那这事,可就真是捅到天上去了,远比什么火莲教的事情大了千倍万倍! “真龙”,明王嫡子,板上钉钉的明洲王太子!他是风氏的真龙,亦是天下人的真龙,更是大夏的真龙! 风氏两位大圣老祖宗亲自带队,赫祖和华祖,明王宫中哪还有其他的华姓老人?那位“华祖”,极有可能便是他的师傅华老! 但是师傅他为什么大半个月前,就告诉自己有些突发情况呢?那个突发情况,是不是就是如今的真龙遇袭? 就在风缙思考着这其中因果之时,风某猛地抽出四尺长剑,头也不回的向那金衣少年三人追去。 梦一天手疾眼快,扑到了风某的身上,将其拽住,喊道:“风某,你干嘛去,他们都走了!” 风某猛地抬头,只见他双目之中遍布着丝丝可怕的血线,额头青筋乍现,牙关紧咬道:“滚!某去问个明白!” 梦一天被其吓了一跳,连忙向风缙喊道:“阿缙你快拦住风某!他状态不对!” 风缙闻言惊醒,看向风某,瞬间大吃一惊。这般狰狞的表情,他还从未在风某脸上见到过,旋即冲到了其身前将其拦下道: “风哥儿!不用追了,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等梦爷爷回来了再细谈,他们行事神出鬼没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你先冷静!” 风某听到风缙所言,止住了脚步,但依旧喘着粗气,情绪极为不稳定道:“阿缙......就算我与他没见过几次面,但他是我亲哥哥!是我亲哥哥!” 风缙闻言沉默,随即面色坚定道:“不会有事的!且不论那少年他自己都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等梦爷爷回来,问过他之后,便什么都知道了!到时该如何做,我们兄弟一起!” 第三十四章 明白了点什么 风某听到风缙所言,脸色好了许多,看到身边的那坛朝露,一把抱住坛子直接往嘴里灌去,剩下的小半坛全被他喝了下去。 风缙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雅间中的三位少女,此时他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个水仙到底是花姬还是花魁,接触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只见他抱拳行了个礼,沉声说道:“如此突发情况,实乃意料之外,如今我们三人也没有心思看戏听曲了,三位姑娘请回吧,还望见谅!” 三位少女此时明显也是被吓得不轻,同时也被震惊得不轻。尽管几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但她们能站到这里,就已经证明了自身绝非常人,不能用年龄来衡量她们的阅历和头脑。 明洲风氏、真龙、大圣,这几个词汇对于她们来说,就像对寻常百姓谈及亿万万钱、天人、神仙一般无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西,有朝一日突然闯进日常生活,带来的震撼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水仙最先反应过来,略显惊慌失措的行了个礼,低声道:“三位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三人什么都没看到,亦什么都没有听到,绝不传与外人!小女子们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水仙拉着睡莲和紫苑,缓缓离开。 风缙闻言看了水仙一眼,挥了挥手道:“无妨,我风氏真龙遇袭一事,本就是无法隐藏的,想必过不了几天便会天下皆知!三位姑娘受惊了,若有缘,来日再与你们饮酒畅谈。” 水仙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带着面纱,只有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的少年,随后缓缓转身走去,关上了雅间的门。 此时梦一天有些怅然若失道:“阿缙,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风某也抬起头看向风缙,若非后者将他拦下,现在估计他正在提着长剑满城寻找着那个金衣少年的踪迹呢。 风缙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手中的那个天青色小牌子和一封信笺,天青色小牌子通体像是一种不知名的木头制成的,沉重无比,仿佛金铁一般。 牌子上雕刻着一座山,山上盘亘着八条真龙,另一面,是一个大大的楷体“泰”字。 几人看完这小牌子顿时迷茫起来,八条真龙?盘亘一座山?难道是官家之人? 怎么可能,这种小牌子不属于任何官家的令牌,倒像是江湖中的东西! 官家的印玺和令牌确实是由真龙代表京的,几条真龙便是几京,瑕京的话便是最上面的一条真龙没有眼睛,以此来区分。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官的令牌乃是木头做的,而且这种样式的牌子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主要是,几人也不敢轻信这是官家之物,八条点睛真龙,若真是官家之物的话,那代表的东西,可就有些吓人了。 这片天下,何为八京? 是统领天下战军的大止戈! 是统领天下政事的大谕国! 是统领天下清律监的大节钺! 最后,才是牧守各洲的八王! 整个天下,唯此十一人矣! 八京,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官位了,而是整个大夏一人之下,亿万万苍生之上的存在! 区区几百个武夫之间的战斗,仅仅几个大能参与其中,最多通到境堂之上的事情而已,怎么可能会牵扯进来一位八京的存在呢? 风缙三人一时间脑子都不好使了,思考了片刻,几人只得回到客栈等待梦老归来,由梦老来为他们解惑。 从丽华苑中出来,风某的兜里少了十几万钱,对此,三位少年选择了装疯卖傻。 并非几人膨胀到连十几万钱都看不到眼里,更非几人不知道这十几万钱的意义,只是他们听到这个数字也是被吓得不轻。 饮了一坛朝露而已,喝了几口茉莉花茶而已,然后就十几万钱? 若非几人清楚丽华苑能做到这般让境公亲自提名印玺的地步,不可能存在宰陌生客的情况,他们都要砸场子理论了。 十几万能买到什么? 一匹日行八百里的宝马! 都城之外绝大多数城池里一间三百多平的小院! 都城之外绝大多数城池里两亩上好的良田! 按照普通百姓寻常一日三餐的吃食规格,足以吃上个十年! 三人心中一边肉疼滴血一边强装无事的样子,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是自己的钱花着不心疼,就这么回到了客栈...... 三个少年今日遭受的变故太多了,加上本来在食肆便喝了不少酒,丽华苑中更是饮下整整一大坛朝露,这会几人皆是晕晕乎乎的有些上头。 推开屋门,三人略有些疲惫,直直的向榻上躺去,谁知身子刚刚躺下,便被耳边的一声怒吼惊醒了。 “还敢睡觉,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风缙心道:没错了,是听了十五年的那个声音,就是这口气有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一念至此风缙一个鲤鱼打挺,惊鸿一瞥间看到了梦老所在,随后整个人都往后者身上扑了过去。 风某与梦一天也是匆忙起身,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像八爪鱼一样抱在梦老身上的少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少年摘下了面纱,一脸的委屈,眼眶红红的几欲潸然泪下,哭声道:“梦爷爷,我想死您了,我们下午去玩的时候,那个冒充万莲教的紫袍大汉来找我们了! 他告诉我们您已经遭遇了不测,还威胁我们!我都快担心死梦爷爷了! 梦爷爷您还好吗?梦爷爷您怎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梦爷爷您的衣衫都乱了!梦爷爷您没有受伤吧,快让缙儿看看!” 说完,风缙从梦老身上跳下,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梦老,一副揪心至极的模样。 梦老见此顿时一阵老怀宽慰,颇为感动道:“无碍,爷爷无碍,爷爷并非半圣,而是真正的圣人!些许宵小又岂能伤到爷爷呢,小缙,你呢?你没事吧。” 梦老感受着风缙身上的气机,见其没有异样,才就此作罢。 风缙闻言一脸感动至极的模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噘着嘴道:“我没事的梦爷爷,他们应该是见到梦爷爷暴露真实实力了之后被吓到了,颇为顾忌,所以没敢对我们三个下手! 梦爷爷,原来您这么厉害呀!竟然是圣人!夷爷爷竟然说您不厉害,定然是欺骗我的,哼,梦爷爷明明就是文武双全、盖世无双、英勇无敌!梦爷爷最厉害了!” 梦老听得此话不由得老脸一红,紧绷嘴唇强忍着笑意,一只手不断地捋着自己的苍髯连连点头。 “哎,小缙啊,爷爷离盖世无双英勇无敌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文武双全嘛,还真让你说对了。而且那个老夷头啊,整日竟说些反话,还倔脾气死要面子,明明就是不如老夫,非要说自己比我强,一把年纪了尽出丑态!” 风缙一边小鸡叨米一般点头称是,一边义正言辞的补充道:“怎么会呢梦爷爷!在我心里,您就是盖世无双英勇无敌!您就是最厉害的!” 梦老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了,轻轻抚摸着风缙的发髻,不断地点头:“唉,爷爷没有白疼你呀,我那不成器的子孙们如果有小缙你一半聪明劲,现在早成圣人了!” “梦爷爷!~” “小缙!~” 此时的风某和梦一天仿佛局外人一般,略显凄凉和落寞,风某搂住了梦一天的脖子,梦一天抱住了风某的腰,二人眼眶通红的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心中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第三十五章 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梦爷爷,这是今日来找我们的那三个人留下的,让我们转交给你,还说事关重大只能您亲自开启。” 风缙从衣间掏出了那枚天青色的小牌子和信笺,交给了梦老。 梦老看到小牌子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神情立马肃穆了起来,左右打量了一下那个小牌子,皱眉道:“此乃诸圣百家中人的令牌,背面为泰字,莫非是泰圣?” 言罢,梦老将信笺拆开,不多时,便紧蹙双眉,惊疑不定起来。 “梦爷爷,信中写了什么?”风缙好奇道,梦老这副模样,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而且刚刚得知了梦老乃是实打实的圣人,是什么信,能让圣人如此大惊失色?风某和梦一天见此也急忙凑了上来,想一探究竟。 梦老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手中凭空燃起一团无根之火,将信笺烧成了一撮灰烬。“这件事不要再说了,那个火莲教,也不要再管他们了。” 风某闻言忍不住道:“师傅,火莲教死活与我们无干,但那个金衣少年说我哥哥遇袭,重伤昏迷,这是真的吗?” 梦老听完突然神色一黯,点了点头道:“羿儿他确实被人伏击,赫老与华老亲自带人为他们报仇去了。” 风某闻言眼眶瞬间红了,额头青筋乍现,咬牙切齿道:“梦老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如此胆大包天之徒,天上地下,将再无他的栖身之地!” “唉......小某,你先冷静,我风氏什么逆天大药没有,你哥哥哪怕只有一口气也会把他救活的!那群人,跟脚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恐怖至极,此事,你便不要操心了。”梦老叹气道。 梦一天此时也出言安慰道:“某弟,连我这种外人都知道你们风氏有多么强大,堂堂人皇后裔,什么药没有,你哥哥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那伙人吃了龙心虎胆竟然敢动你们风氏,想必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我们这群小辈肯定是帮不上忙,既如此便不要多想了。” 梦老出奇的赞同了他说的话,应声道:“不错,你看看,连梦一天这荒唐竖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们啊,准备准备,两天后便是祭天大典了,到时候观礼完,我们就要上路了。这次,没有什么情况就不再停下耽搁时间了。”言罢,梦老收起了那块诸圣百家中泰圣的令牌,走出了房间。 三位少年神色复杂的坐回了床上,刚一躺下,房间门就被一脚踹开,紧接着就是一阵怒吼传来。 “你们几个,老夫不管这次是谁带头的,下次你们要是再敢去那种污秽腌臜之地,老夫定要将你们的腿打折!” 话落,房间的门被重重摔上,扬起了阵阵灰尘,三位少年面面相觑,两个大拇指不约而同的伸向了那个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状的风缙。 梦老走后,风某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今天的转变太多,而且喝了那么多酒,饶是他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梦一天倒是更直接,没心没肺的躺在风缙床榻上倒头便睡了。 风缙看二人没了动静,默默起身向窗台走去,看向了天色渐黑的长水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诸圣百家中的泰圣令牌,火莲教到底是什么跟脚,怎么可能能和一个诸圣百家中的圣人扯上关系? 梦老堂堂圣人,放眼整个五天大地也是最顶端的一批人,是什么信能让他都惊疑失色?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到底是什么势力袭击的那位真龙,竟然让梦老都说其堪称恐怖至极?! 身为人皇后裔,曾经屹立在整个五天大地天花板上的氏族,其中的圣人老祖宗称一个势力恐怖至极,这本是就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了! 最让他疑惑和纠结的,还是师傅在他临行前交代他的话,“这次为师不随你去了,但你会更加的安全......” 为什么自己就会更加安全了?风缙一脸迷茫,思索了半天,打算去找梦老问个明白。 推开梦老的房门,发现其竟然坐在椅子上喝茶,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更惊人的是,桌子上竟然倒了两杯茶,另一杯还冒着些许热气。 风缙见此脸色一垮,嘟囔道:“梦爷爷知道我要来?” 梦老抿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又不是他俩,很多事怎么能瞒得过你。” 风缙闻言急忙道:“那您就告诉我呗梦爷爷,我仿佛什么都知道,但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梦老指了指茶水,揶揄道:“急什么,忘了老夫告诉你的越急越要稳了吗。来,喝茶,老夫陪你下盘棋。” 风缙看了眼桌上的棋盘,仿佛吃了三斤苦瓜一般,拉着个脸哭声道:“梦爷爷您这不明白着要欺负我吗,您摆的这局怎么下?” 梦老含笑不语,淡然道:“你下就是了,老夫让你三个子!” “tui!别说我本身都不如您了,就这局盘,您让我十个子我也白瞎!”风缙翻了个白眼啐道。 梦老闻言突然一脸严肃的看向他,沉声道:“如果我说,这黑棋,就是如今的我们,而白棋,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局势。你该怎么办?” 这句话,仿若惊雷一般在风缙的脑海中炸开,他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棋盘。只见其中黑棋占住了四角颇具规模,但不可再落子了,中间清一色全部是白棋,落子之处少得可怜。 外行人来看,黑棋是包住了白棋,将白棋圈在了其中。但是稍微内行点,便一眼就能看出来,相对于白棋的强势,倒不如说是白棋将黑棋给逼到了边边角角,苟全性命,甚至是艰难自保! 风缙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可以破局之处,起码以他的水平,让他十个子都难。除非对手是一个与他棋艺差不了多少的棋手,那样的话,让他三子甚至也有机会翻盘。 风缙摇了摇头,仔细考虑了一下梦老的话,如果这黑棋是他,白棋是敌人的话,那该怎么办。 良久,风缙也没有一个答案,只得沉声道:“缙儿不知道,缙儿也不会下,但是如果非要下的话,缙儿肯定不会放弃! 夷爷爷说过,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个绝对,没有任何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是完美的,哪怕是这盘棋,也必定会有破局之机。” 梦老闻言不由得轻笑道:“小缙啊,爷爷承认老夷头是有些许小本事的,但是你可不能事事都听他所言!若是这盘棋,满盘的白棋,只有黑棋一个落子的地方,那你落不落子不都是个输么?这还如何能称之为没有绝对呢?” 风缙闻言陷入了沉思,是呀,若这整盘棋,都下满了白棋,只有一个落子的地方,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不论如何都没有选择的机会,落子便是输,不落子,更是输! 这世间万物真的没有一个绝对吗? 梦老见状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问题,就连老夷头也无法回答,每次问他,他都说这问题乃是歪理,世间哪有这种巧合。 不管这是不是歪理,总之,存在即合理,这世间万物,既然存在了肯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包括他所说的这局棋,为什么就是歪理了呢? 小缙啊......太年轻啦,爷爷也是想让你尽早成长,这世间的事,谁能真正参透?那老夷头自己路都还没有走明白,说的话岂能事事奉为真理呢。 想到这,梦老轻抚苍髯,露出了一股高深莫测的表情,嘴角含笑看着风缙。 “梦爷爷,若是盘中满是白棋,只有一处黑棋落子的地方,那就再开一处棋盘!” “若是不允许再开一处棋盘,那就改变规则!占到那一处落子的地方便算是胜利!” “若是不能改变规则,那就打破他!让下棋没有规则可言,既然赢不了,那就都赢不了!大不了一起输! 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话落,老人猛地站起了身,手中攥着一撮带血的白须,瞪大双眼看向风缙。 第三十六章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两日时间转瞬即过,这两日风缙都在和梦老下棋中度过。期间有过不少交谈,梦老也偶尔会教他一些修行上的事情,日子倒是过得非常惬意,仿佛回到了清安一般。 今日便是立冬,平襄公举办祭天大典的日子,五更一过,人们便纷纷出门上了城头或者出了城门。 多少年不见一次的盛事,作为举办之地的境都长水,此时早已人满为患。人人皆想仔细观此大典,而七丈之高的城墙上,视野开阔,郊外一览无余,自然也能将城北的祭天高台看的仔细。 如今,这城墙之上的位置可谓是令无数人眼红了,很多人托关系找人脉花重金才搞到名额,而更多人则是根本抢都抢不到的。 城墙上乃是堂军辖区,若是没有经过允许,谁人敢强闯,所以不少百姓早就放弃了,直接朝城外走去,只想着能贴着警戒线越近越好便满足了。 不过除了这北城墙和郊外,还有两处更好的观礼地,那就是平襄殿和丽华苑了。 作为长水城仅有的两个高过城墙的建筑,平襄公的大殿肯定算是其一,高十二丈的观景台不可谓不壮观华丽,莫说全城,连长水郊外的所有景象都是一览无余!但是这个进入的难度嘛,就无需多言了。 其二呢,便是丽华苑内堂的宝顶了,高九丈,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此时,风缙三人和梦老,便在其顶楼的观景台等待着祭天大典的进行。 之前他们也是不知这里还有个如此美妙的观礼之地的,但是梦一天这个小机灵鬼眼尖的看出了这个宝顶上面竟然有窗户,有窗户那就证明里面有房间,有房间那不就证明可以进去观礼吗。 于是,一行人又砸出了重金,顺理成章的再次来到了梦老口中的污秽腌臜之地...... 丽华苑的大堂高三丈,其上每丈一层,九丈便是七层,值此盛事,连平襄公都不能免俗的因为天价钱财开放了城墙,丽华苑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捞钱机会呢。 从五层到六层,此时早已人满为患,甚至连楼外的屋檐都站满了人。 至于七层,美名其曰上上宾之所在,不仅人不多,反而每个人都有很宽阔的位置,美酒配茶,花姬花魁皆在,简直是将服务作到了极致! 一人两百万钱,这就是丽华苑七楼的价格...... 一向低调的梦老为此还专门吩咐了风某,必须要将他身上那一沓大夏中央商会联合发行的——一亿面额的钞票,换成百万的,以此来含蓄的表达他们是平凡人家...... 第一次见到如此皮的梦老,风缙三人也算是刷新了一下三观。 看着一旁站着的水仙、睡莲、紫苑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花魁,风缙心道:还真是有缘,两天前刚说了有缘再见,今日就再见了。 梦一天非常隐晦的对丽华苑管事的提出了让三位花姬相陪,但是架不住梦老那要杀人的表情,连带着那一位被安排过来的花魁都非常尴尬的站在了一边,与他们保持距离。 风某倒是没有管那么多,一脸好奇的看着周身的那层轻薄如无物的纱帘,据说这乃是天工院研制的最新型屏音纱,用此纱帘隔住他们,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的声音,都会被缩小无数倍,几乎消失! 帘内众人的交谈,除非是大喊大叫那种的,是传不到外面去的。对于此等惊人的黑科技,连梦老都阵阵惊奇,说一定要给明王宫里也安排上。由此可见,这东西确实是相当的划时代,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此时刚过五更,还不到三时,离四时一刻开始的祭天大典还有不短的时间,众人只得将目光放在了那连延不知多少里的堂军身上。 长水乃是平原之地,本来是无比开阔的,但此时却显的有些许拥挤,皆因那无边无际披坚执锐的堂军! 如今大夏军伍之中,玄甲为战军,银甲为堂军,每个境都,据说都有着五十万堂军驻扎! 如今看这架势,天知道来了多少万! 五更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点,但是就这一点阳光,照耀在无边无际的银甲之上,便使得无数来此观礼的人,有种亮瞎了双眼的感觉! 无数教派宗门子弟和游侠们,此时皆是被此恢弘强盛的军貌给震惊到了。老一辈江湖中的人,也不是没说过大夏的强大,甚至还有不少人有吹捧的意味。 但是有一点,口中和书上的将士数量,那仅仅只是一个数量而已,哪怕临摹再入神的画,他也比不上身临数十万大军面前,所带来的震撼之大! 轻飘飘的一句百万大军,还不如百万钱来得实在!来的直观! 大夏立囯多少年来,尤其是近几十年,江湖中哪能见到如此多的军中将士,如今得以一观,带给他们的震撼并不止惊叹那么简单。 一个又一个的江湖少年们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尺剑,又看了看远处那群披坚执锐、神色坚定的将士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为了囯家,为了百姓,为了家人,为了后代。 披坚执锐,护囯戍边,开疆扩土,血洒疆场! 这才是每个有热血的好男儿当行之事吧? 一境军力,便如此强盛,大夏的将士到底该有多么强大?堂军尚有如此风貌,那传闻中冠绝五天大地的大夏战军呢? 丽华苑顶楼之中,风某神情复杂的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将士,他和风缙不同,他是进过军伍的,而且是大夏战军的军伍。 但是他只是入了一个小旗内训练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将士。他是一个,连做梦都想生在暴乱五十载的人,连死也想死在战场之上的人! 在这个太平盛世,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修行,踏入陆地神仙,然后踏入圣人! 他是明王嫡子,真龙的亲弟弟,以他所掌握的资源和拥有的天赋,可以说只要他不早夭,成为圣人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只想活得久一些,然后等到大夏再度“征西攘南捣北枢”,刀兵起,欲一统五天大地之际!他风某,必要成为大夏战军之先锋大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每战必先,战必断金! 大夏兵锋所指,战至马革裹尸便此生无憾! 他也不是想立下多大的功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冲锋陷阵而已,他只是想人活一世,须得极尽绚烂而已! 梦老仿佛是看出了风某心中所想,饮了一口茶,幽幽道:“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出现在战场上的......” 三位少年闻言同时转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梦老,后者仿佛没有看到三人的视线,优哉游哉的看向远方的堂军将士,轻声吐露道: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一天,不久啦......” 梦一天闻言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乍起而立,三位少年神情不一的盯着梦老,这句话,其中蕴意义,可太多了,更有点可怕了。 梦老身为风氏老祖宗,堂堂圣人,自然不会随意口出诳语,他说的话,基本就和板上钉钉一般无二。 风某听得此话顿时两眼放着精光,如同雾蒙蒙的人生路中,突然贴着头皮出现了一轮骄阳烈日,将他前方照的光芒万丈起来。 风缙则是惊疑不定,仿佛想到了什么,联想到这几天梦老和他下棋时的对话,一时间思绪飘忘了远方。 第三十七章 大典开始 随着三位少年的沉思,一位少女缓缓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万福礼,随后众人周身的屏音纱缓缓被拉开。 这位少女轻启朱唇,温柔道:“各位大人,还有一刻祭天大典便要开始了,诸位有何需求可提前备好,免得观礼时被些许杂事耽搁了兴致。” 风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个少女,看其衣着,这位少女应是十二花神中的桃花。 三月桃花四月牡丹,桃花,可称为艳中之艳,按照丽华苑按花排资的规矩,这少女定是花魁无疑了。 不过此时,这个艳中之艳的桃花花魁,淡妆素颜,声音也没有一点勾魂的味道,不可谓不让人惊讶。 风缙看了一眼这丽华苑七层同来观礼的众人,或富态和善,或威武肃穆,或冷漠淡然,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的。 非要说有何不同的话,那只能说,富态和善的人,脸上笑意更加自信自然了;威武肃穆的人,更加不怒自威了;冷漠淡然的人,眼中更加像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了。 也对,一张门票两百万,别说寻常百姓了,就连江湖中略有身手的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的钱。 此刻境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都在准备祭天大典,略有身份的子弟也在平襄殿中待着,能坐在此处的,只能是外洲来的颇有身份之人了。 大夏京官俸禄,哪怕是正五京的冠号大将军,境堂中的天花板,一年也不会超过百万。不过能到了这个地位,俸禄肯定是代表不了收入的,尤其是五署司的正五京大臣,俸禄对他们的身价财富而言基本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但这只是私底下的说法,明面上大臣们哪个敢光明正大的如此奢靡? 恍惚间,风缙想到了清安城中那些整日整日无所事事,喝喝茶、聊聊天、赏赏花、逗逗鸟的大富豪们,那些据说不可衡量其身家的大叔大伯们。 他们的笑容,就有些像旁边那些富态和善的人,不对,他们的笑容更加自信,更加自然,仿佛生下来就特开心,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难受一样。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的点了些茶水,一旁的梦一天也招手续了一些多加糖的明洲茉莉花茶。 据他所说,只恨生不逢时,荒度了十五年青春,直到两日前他才知道,这世间竟然还有康师傅的茉莉蜜茶,他在老家的就最喜欢喝的茶水! 其实要不是梦老赏给他了一个充满爱的老巴掌,这厮大清早的就想喝几口“朝露”来漱漱口,连风缙和风某也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比他们还馋朝露。 自从那日在丽华苑喝了几碗之后,这两日每天都向风某借钱,偷摸去买朝露喝,美名其曰兄弟之情就是如此的感天动地,他要爱其所爱...... 明洲茉莉花茶续完了之后,那位桃花花魁再次向众人行了一个万福礼,随后缓缓走到了一旁,静待大典开始。 就在离大典开始还有半刻时,一声号角的长鸣便响彻在众人耳边,号角声连绵悠长,回荡在平原之上,久久不能消散。 随着这一声响彻天地的号角声,一台玄色华盖的五马大辇从平襄殿呼啸而出,其后紧跟着上百乘四马大辇,车队沿着无数堂军警戒的中心街道驰骋而过,一路掀起了滔天的尘土。 不多时,车队便出了北城门,此时城外的百姓早已被堂军们疏散出了一条十丈宽的通道,让这个车队没有丝毫停歇的直达祭天高台之下。 此时,一位身着锦绣山河作底、七条点睛真龙盘亘的衮服男人缓缓下了车辇,男子头戴七旒冕,看不清面貌。 身着衮冕的男子下车之际,其身后的上百乘四马大辇中迅速的下来了无数身着衮服或官袍的人,众人列队极为规矩的行至那男子身后站定。 “那为身着衮冕就是平襄公!他身后那五个身着衮服的就是南境五部的六京部侯!” “快看他们身后,我的天哪!正五京的冠号大将军和瑕五署司们都在!” “苍天呐,那个在倒数第二排的是刘车骑!瑕四京的车骑将军竟然在倒数第二排?” “那算什么,我表兄可是瑕四京的左司农卿!竟然都排到倒数第一排去了!” ......... 随着参加大典的官员们出现,前来观礼的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何时大夏的京官如此不值钱了?一言可定一宗生死的瑕四京大臣们,都只能跟在茫茫官员中的最后一排? 在为首的身着衮冕的平襄公带领下,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官员队伍在九丈高台之下站定。 就在长水城中央的大型日晷,上面的晷针阴影移到四时一刻之时,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号角长鸣,这次的长鸣声音明显比上次更加之厚重,中间还夹杂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钟声。 伴随着号角和钟声的响起,平襄公带领文武百官缓缓等上红毯,向着高台走去。此时文武百官也很有默契的区分开来,武官在左文官在右,依次在台阶之上站定。 文武百官站定了之后,平襄公和南境五侯又上了几个台阶,在九丈高台的八丈之处站定。 此时高台九丈之处的一位男子持着日月星辰作底、九条点睛真龙盘亘的假节钺,一步一步的从走到九丈高台的中央,将假节钺矗立在高台正中央插下,随后面朝假节钺,躬身小步后退至原位,高喊道:“迎——大帝!!!” 声音被天地之力加持,真气之力扩散,瞬间响彻平原。 一时间,震耳欲聋的铿锵金铁声回荡在平原之上,那无边无际、披坚执锐的堂军全部面朝那杆假节钺,单手持枪,整齐的低头单膝跪地! 高台之上无兵甲加身的平襄公、南境五侯以及文武百官们,此刻皆是面朝假节钺双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于地上、手在膝前、头伏手后,行九拜礼中最重的稽首礼! 前来观礼的众人见此情景,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还是远在郊外之人,皆是不约而同的与高台之上的官员们一般,双膝跪地朝那九丈高台最顶端的假节钺行了一个稽首礼。 整个天地,一时间都寂静无声起来,凡平原之上,看到此景之人,上至七京境公、文武百官,下至富贵豪绅、黎民百姓,乃至宗门子弟、草莽游侠儿,此刻无不一脸恭敬的朝着那九丈高台最顶端的假节钺行稽首礼! 这一声“迎大帝”过后,风缙他们所在的丽华苑七层中,所有人亦是不约而同的互视了一眼。 随后不论是那富态和善、满脸笑容之人,还是威武肃穆、不怒自威之人,亦或者是冷漠淡然、目如死水之人,乃至所有花魁花姬,丽花园的管事人员。 皆是一言不发的起身站定,随后朝着那远处的九丈高台上的假节钺双膝跪地纳头一拜,行稽首礼。 就在此时风缙三人惊讶的发现,一旁的梦老竟然没有和这天地间的所有人一般行稽首礼,而是只俯身拱腰,推手为揖,引手为肃,行了一个肃礼。 这一幕当然也被丽华苑七层中的所有人看到了,众人的脸上无不瞬间变色,死死地盯住梦老,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悄然无声的丽华苑七层阁楼中,一股又一股的杀意弥漫开来,各种天地本源之力缓缓聚集成势,以丽华苑为中心方圆数里的真元之气也慢慢形成一个漩涡状。 “这位前辈,吾等身为大夏子民,不管是大帝亲临还是节钺所至,连七京境公都需要行稽首礼,莫非前辈乃是加九锡位及八京之人?”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那人死死地盯着梦老,眸中杀意毕露,仿佛只要后者稍有异状,他便要暴起杀人了。 众人闻言亦是杀意凸显,甚至有的人已经把剑都抽出来了,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梦老见状轻叹一声,无奈道:“唉,就知道会如此,本想与尔等一起拜了,但是老夫实在是拜不下去。这世间唯有一人能让老夫以稽首礼侍之,但那位并非万方大帝。” 话落,梦老大袖一挥,天地间弥漫的本源之力和滔天真元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第三十八章 永镇平南 丽华苑七层阁楼中,众人神色各异,惊疑不定,挥手间便能瓦解他们众人暗中调动的天地本源之力和真元之气。 这其中的难度与挥手间击败众人是一样的,如此手段,半圣是万万做不到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老前辈,即使您是圣人,恐怕也不能仅仅一个肃拜吧。我等绝非有意冒犯于您,遇到僭越冒犯大帝之事,若不挺身而出,其本身便是重罪! 况且身为大夏子民,万方大帝就是我们的天,我们定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还请老前辈谅解,表明您的身份。”此时一位面相威武肃穆的中年男子起身作揖道。 梦老见此情景,无奈叹气道:“老夫乃是风氏之人,当初曾随万方大帝统帅三十万人皇铁骑出东天。日后若有清律监之人拿你们,你们说这一句便够了。” 此言一落,众人呼吸一窒,整个丽华苑七层顿时寂静的针落可闻,什么杀气,什么真元之气,什么本源之力,全部烟消云散。 众人仿佛能感觉到胸腔之中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面前这个一身朴素布衣的老人,那伟岸的身影急剧扩大,如同巍峨高山一般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轻轻地一句曾随万方大帝统帅三十万人皇铁骑出东天,这句话将他们彻底砸懵了,他们心中对此甚至连个概念都没有。 但是他们明白一件事,这老人所言属实的话,他的身份绝对是捅到天顶上去了,别说他有没有官职在身,别说他是不是圣人,仅凭这份功劳,绝对就足以傲立天下之绝巅! 而一旁的水仙、紫苑、睡莲三人,此时更是几乎喘不过来气了,心脏猛地收缩,这老人他们不认识,但他们认识风缙他们三人! 那日的变故,在她们脑海中深深地刻下了明洲风氏、真龙、大圣这几个词汇。而且三位少年曾提到过“等梦爷爷回来”,想必这位便是此行与他们一起的“梦爷爷”了吧。 风氏的老祖宗,圣人,那这位老人方才所言之词,基本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此时突然有一个面相富态和善的中年男子朝着梦老双膝跪地行了个顿首礼,随后低声道:“谢老前辈屈尊为吾等解惑,还望老前辈原谅吾等冒犯之处。” 众人见此,纷纷心中暗骂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谄谀之辈! 紧接着众人也纷纷朝着梦老行了个顿首礼,异口同声的说了一遍刚才那人的“谄谀之词”。 梦老见此情景,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老夫如今并无官职在身,诸位无需使大礼待老夫,还请观礼吧。”说完,便转身坐回椅子上,看向远处的祭天大典,没有再理众人。 众人起身,只见刚才带头行顿首礼的那个富态和善中年男子又道:“老前辈此言差矣! 在下王五,也是明洲之人!虽兢兢业业一心报囯,却可惜才疏学浅能力平平,如今添为东境的左瑕司农,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明王风氏,便是吾之父母! 老前辈乃是我大夏的...... 在下今日一见....... 唉......不枉此生啊!” 这位名叫王五的中年男子眼眶通红,留下了滚烫炽热的泪水,随后也不管梦老看都没看他一眼,饱含热泪的坐回了位子上,喝了口“铁凤凰”。 此言刚落,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味儿了,他身边的人此刻皆是悄悄地往远处挪了挪,仿佛他身上有毒一样。此人,简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厚颜无耻、打蛇上棍。 堂堂瑕五京的左瑕司农,才疏学浅能力平平?什么叫添为,瑕五京大臣什么时候可以添了?张嘴就来个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然后管明王叫爸爸,置万方大帝于何处? 一旁的梦一天两眼放光的看向王五,一边看一边点头咂嘴,情不由衷地呢喃道:“高人......高人呀......遇到前辈了!” 不过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啪——”响起,梦一天再次吃到了那个充满爱的老巴掌,好在这次梦老是留了手的,没有将他扇的在空中转个圈才坐回椅子上。 “祭天大典如此严肃的事情,还敢走神?!”梦老斜眼怒斥道。 梦一天瞬间清醒过来,苦瓜着脸,委屈兮兮的将视线放在了远处城外的祭天大典上,不敢再多言。 此时的祭天大典,已经进行到了第三项:引火祭苍天,扬幡沐天赐。 九丈高台之上的火炉全部被点燃,顶部更有一座高一丈横宽六尺的大型火灶,里面添的都是火精之物,一引便着,火势滔天。 无数绣着大夏九龙图腾的长幡竖起撑开,响彻天地的号角与钟声再次鸣起,这次并没有只鸣片刻,而是一直不间断的回荡着。 一刹那,天地间的气势仿佛都变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味,无数真元之气仿佛浪潮一般翻滚在高空之上,天地之势也渐渐变得厚重起来,缓缓朝着高台聚集。 丽华苑七层阁楼中,梦一天见此情景不可置信道:“师傅!这祭天大典难道是真祭出来神仙了?” 由于屏音纱已经拉起来的原因,梦一天的话被众人都听到了耳朵里,此时别说梦老了,就连风缙和风某都感觉一阵羞红燥热,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梦一天见到众人的异状,先知先觉的感受到自己好像又该吃大耳刮子了,于是抢先一步解释道:“师傅我是真不知道,从来没了解过呀!” “啪—啊——”少年直直的飞向了一边的的墙壁上。 风缙一脸无奈的走到他身边贴耳小声道:“我算是怕了你了大哥,你以后有事就小声点问我罢了,大庭广众之下你都敢说禁词,你不想活啦!” 梦一天闻言突然想到了,神仙中的“仙”这个字,在这个天下,在这个泱泱大夏囯里,是个绝对的忌讳。 原因谁也不知道,据说这是万方大帝生平唯一一个“蛮横专断的暴晸”。 由万方大帝亲自下令,举囯诛仙!五天之下,凡是大夏之领土,皆不得出现任何形势祭仙之地,任何人亦不得拜“仙”! 万方大帝甚至将虚无缥缈的“仙”列为大夏最大的敌人,比之北天战国、南天胜国、西天临凉二囯都要重视,别说信仰“仙”了,任何人只要与“仙”这个字有丝毫关系,有丝毫牵扯,都会灭门处理! 如今“仙”这个字,被无数的鲜血浇灌后,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们心中的忌讳了,寻常就算是提到这个字都不敢。 梦一天此时终于回过味来,故意失声叫道:“嗨呀,一激动嘴巴抽抽了,想说天神来着!” 有梦老这位捅到天花板上的“大人物”在此,众人很默契的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在短暂的闹剧过后,众人又将目光放向了祭天大典。 风缙此刻在一旁低声向梦一天讲解道:“祭天大典并非一个单纯的祭祀,史书上说过,引火祭苍天,扬幡沐天赐这一步,其实就是起阵。 整个祭天大典,皆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不然的话你以为这无边无际的堂军是来干嘛的,当真怕遇袭吗? 这种场面,哪怕是战国、胜国的圣人也不敢来此放肆,而且即使是圣人,入了这祭天大阵中也不见得就能活着走出来。 祭天大阵乃是汇聚天地气运,反哺苍生的手段,今年平洲南境的秋收如此逆天,其中定是蕴藏着莫大的气运,估计平襄公大人也是因此才想举办这祭天大典让这气运留下来,彻底镇在平洲南境之中!” 话落,梦一天整个人都傻掉了,瞠目结舌的看着远处那座“祭天大阵”,再次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此时,无数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形成了一个不见边际的巨大旋涡,而旋涡的中心,便是那九丈高台的正上方。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味越发的浓烈起来...... 第三十九章 大阵惊变 “引阵!” 祭天高台之上,身着衮冕的平襄公从口中重重地吐出了这两字,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回荡在天地之间。 此言一落,平原之上无边无际的堂军将士们手持长枪,重重砸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涌出了阵阵元气。 肉眼可见的元气以小旗为单位汇聚,随后又以阵为单位,接着以营为单位,以校为单位,以师为单位,最后以军为单位,形成了一个庞大粗壮的元气玉柱,向平襄公涌去。 数道庞大粗壮的玉柱汇聚九丈高台的上空,仿佛一株无比巍峨好似真实存在的大树,以军为干,以师为杈,以校为枝,以营为叶! 平襄公身着衮冕的身影如白日飞升一般,竟凭空而起缓缓飘到这株倒着的元气大树根部,此时天地间所有人的目光,也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那道身影脚踩元气大树之根,双手撑天,让这元气大树的根部,缓缓与那不见边际,将天都给盖住了的巨大旋涡相结合。 就在两者相交的一刹那,整个元气大树的身影剧烈的颤抖起来,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根。 大树生根的速度越来越快,呈几何倍增加,刹那间便蔓延至天边,仿佛与那无数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形成的巨大旋涡一般大。 “平洲南境关长林,携文武百官与二十八万大夏将士,恳请上苍之气运永镇我平南,佑我平南亿万万百姓,万世无忧!” 身着衮冕的平襄公直面苍天,口吐惊雷一般喊出了这番话,声音瞬间传遍平原。 只见那不见边际的巨大旋涡,中央风眼微微一转,肉眼可见的向下流动了些许。 紧接着,以风眼为中心,整个巨大旋涡都缓缓转了起来! 仿佛苍天破了一个洞一般,那无边无际由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形成的巨大旋涡,就这么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刹那间的功夫,整个旋涡尽皆旋转而动。 那倾天的下垂之势,压得仿若实质一般的元气大树一丈丈萎缩起来,平襄公身处风眼之中心,此时已几乎看不到其身影,整个人都淹没在了这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中。 元气大树愈发的粗壮凝实,无数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顺着树干流向了树杈,随后又流向了树枝,最后冲刷向了每一个士卒身上。 如此天地异动,别说平南百姓,就连平洲中都和东西两境的百姓也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此处天顶的异象。 而观礼的众人们都被此刻的壮观景象震惊到了,他们大多数皆是早就知道这祭天大阵的,毕竟数朝历代中,各地的祭天大典都是这样举办的,但是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平襄公玩的这么大! 也对,既然收了,那就干脆收个彻底! 不收纳气运,那还叫祭天吗?真这么大费周章,搞这么大的排场,就为了给上天说句感谢? 大夏连虚无缥缈的“仙”都举囯诛之,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仙又如何,天又如何,谁能阻挡大夏的囯旗插向整个五天大地? 东至东天以西,上万里沧海,东天四大洲的全部领土。 西至西天以东,十万山为界,西天三大洲的大半领土。 南至南天以北,玉重山为界,南天三大洲的大半领土。 北至北天以南,数千里平原,北天两大洲的大半领土。 还有整个中天大地,这些,都是大夏之疆土! 曾经号称冠绝五天大地的北天重骑,被人皇铁骑以一挑十的碾压,西天轻骑亦是被大夏战骑碾来碾去,南天重甲军更是一度被大夏战军打的几乎绝迹! 放眼五天大地,生在泱泱大夏,本身便是最幸福最可敬的事情,大夏子民敬畏上苍,但更敬畏囯家! 万方大帝一道举囯诛仙令,整个夏囯再也不信奉各路神仙了,时至今日连一片祭仙之地都没有,尽管过程充满了杀戮,但是被杀戮的始终是绝少部分。 如今的大夏,哪怕万方大帝下一道举国诛天令,九成九以上的夏国子民恐怕会立马将上苍这两个字改口为下苍! 夏囯之无敌,早已经根深蒂固;大囯之脊梁,也已经巍然竖起。 平襄公那句“佑我平南亿万万百姓,永世无忧”,瞬间让来此观礼的平洲南境子民们热泪盈眶。 如此尽心竭力,如此不惜代价的为他们谋福利,他们又怎能不心悦诚服? 无数平南百姓纷纷竖起了脊梁骨,用着自豪的语气,对身边那一个个外地人说道:“看见没,这就是我们平南的父母官!” 老百姓们不会在意谁来做天,因为那些事情离他们太过遥远了,他们在意的是头顶的父母官们,会不会像誉满九州的明洲瑕谕国——殷徵,殷稷成那样带领百姓从无到有,从有到余! 远处平襄公的身影依旧若隐若现,以一己之力引导境堂文武百官和二十八万将士的元气,来吸收这无边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更有虚无缥缈的气运。 他的压力,众人皆不清楚,但是众人清楚,他是为了什么来承受这份压力的。 天倾之势持续着,元气大树愈发的凝实和粗壮,但是旋涡却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 那漫山遍野的将士们,此刻艰难承受着天地之力的冲刷,然后一点一点的导入自己脚下,只见他们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场面神异无比。 丽华苑七层中,风缙看着祭天大阵中的将士们,眉头微蹙,有些迟疑的向梦老问道:“梦爷爷,他们这样,是不是会有个极限呀,如果到了极限,天地之力依旧没有消失,那该怎么办呀?” 梦老转首看向他,神色中竟也是隐隐有一丝担心,低声道:“应该是承受不住的,尽管二十八万堂军齐心协力,均摊天地之力的冲刷,但是如此作,会对将士们身体产生极大的影响!严重的话......” 风缙一顿,仿佛察觉到什么,惊疑道:“严重的话会怎么样?” 梦老叹了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风缙见此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已经严重到难以启齿的地步了吗,能让梦老都难以启齿的严重后果,风缙有些不敢想象。 就在风缙思索的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众人的惊嚎。 “啊——那个士兵!他怎么突然变成一摊血水了?!” “怎么回事!死了吗?!” ...... 祭天大阵中,惊变突起! 第四十章 将有大变 数个士兵突然被碾压成一摊血水,连身上的铠甲长枪都被碾压成数块废铁! 随后阵中接连着出现诸如此类的骇人惨状,那些士兵甚至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被浩瀚天地之力冲刷的只剩一地血水,甚至紧接着连血水都被冲进了土中,变成一方赤土! 无数百姓惊慌失措,不断地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的,惊嚎和哀丧之声在人群中响起。 此刻九丈高台之上,突然有一位着玄甲披赤袍的大汉鼓足真气吼道:“溯本源的将军们,增加引导!” 随后,只见他双臂猛地一撑,半空之中的元气支脉突然增加一倍,顷刻间庞大的天地之力,将他的脊梁都给挤压的弯了下来。 此人话落之后,九丈高台之上又有数位身着玄甲的男子发出一声怒吼,直面苍天,将头顶的元气支脉同样增加了一倍,承受着天地之力更加强横的冲刷。 没多久,几人脚下由磐石而垒的高台,伴随着阵阵“咔嚓”声,形成了宛如蛛网一般裂隙。有了他们几人的挺身而出,军中将士化为血水的情况明显变少了起来,但是他们几人很明显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那些连战场之上敌囯战军的锋锐,都击不穿砍不坏的坚硬玄甲,此时正从每道鳞片的串联处,一点一点的龟裂开来,就连异兽之筋都渐渐承受不住此等浩然天地之力的冲刷了! “军中可无我刘虎,但不可无大将军!”一道怒吼声突然传来,九丈高台之上的一位金甲将军突然引动元气支脉,使自身所承受的冲刷力度突增一倍! “老虎!你他娘的挺会出风头啊!”又是一位金甲将军一声怒吼之后,头顶元气支脉也是徒然扩增了一倍。 那漫无边际的二十八万大军军中,如星星点火一般,冠号大将军和上将军带头,再到骠骑和车骑将军,再到卫将军,左右将军......凡是有京在身者,全部引动头顶的元气支脉,使其扩增许多。 兵为将胆,将为兵魂!一将如此,三军决然! 此时战士们的脸上皆是毅然决然的表情,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 “梦爷爷,能不能出手救救他们?”风缙眼眶发红,泪水打转,一脸不忍的低声道。 “是啊,梦老!他们都是我大夏的热血儿郎,战场都夺不走他们的生命,岂能平白阵亡于此处?!”风某闻言同样有些哽咽道。 梦老看了眼二人,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向别处。 丽华苑七层中的众人此时也是纷纷出言,想劝梦老出手,他们之间多数都没有上过战场,并没有看到更为惨烈的场景。 如今这一幕,深深地刺到了他们的心里,他们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大,搞得规模小一些不就不需要死这么多将士了吗。 虚无缥缈的气运,即使真能镇压了又能怎样,他大夏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气运吗? “老前辈,您乃是堂堂圣人,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为什么不去襄助他们一下呢,您老一己之力恐怕足以和数万将士吸收的天地之力相当了吧!” “是啊老前辈,圣人掌控法则,言出法随,不管是引导技巧还是手段都比这些将士用身体去承受好得多呀!” “老前辈,在下愿随您一同出手!恳请您救救他们吧!若您实在不愿出手,您将入阵之法教导于我,我自己去也无妨!” ...... 丽华苑七层中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些将士们的牺牲刺激到了。 梦老神情复杂,转首看向那依旧无边无际的巨大旋涡,死死地盯住了那个风眼,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老夫送汝等入阵!切记缓缓注入元气于树杈,不可操之过急!” “多谢老前辈!老前辈,您不去吗?”一位面相威武肃穆的中年男子抱拳行礼道,神情有些凝重。 梦老看着那巨大旋涡的风眼,眼神有些飘忽,随后吐出一股浊气,喃喃道:“今日将有大变,我不可提前入场...... 唉......老夫在你们身上留一道本源之力,可加持你们飞到城下,不到溯本源境界的便自行前去吧,汝自身没有横空的能力,我用本源之力加持你们,会暴露我的存在。” 梦老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惊疑不定起来,一人失声道:“老前辈,今日将有大变?!什么大变能让您堂堂圣人都藏于暗处? 这天下亿万万生灵,不过区区百十位圣人,整个平洲的圣人恐怕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了,怎么可能会有让圣人都潜身不动的大变?!”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赞同,不少人将目光放在梦老身上,有些怀疑其无中生有,刻意编造出来如此谎言来逃避,不去与他们共同抵抗天地之力。 梦老闻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抬手打出了数道无比精纯的本源之力,落在了众人中的几人身上,随后沉声道: “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不到溯本源境界的,你们自行前去吧,将老夫刚才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再过一阵,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言罢,梦老负起双手,视线再次飘向那巨大旋涡的风眼之处,眼神有些凝重。 如果泰圣所传递的那封信中,所言属实的话,今日恐怕不是大变这么简单了,很可能将会是天变! 中天这片天地才和平了几十年而已,五天大地更是只沉寂了十八年!太快了,弹指一瞬间,战未了啊...... 丽华苑七层中观礼的众人,其中数位溯得本源的大能直接从窗口出一跃而出,横空于天际,仿佛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冲向了那北城墙之外。 剩下的人,除了诸位花魁和花姬,其他人皆从窗口处跳了下去,几个闪转腾挪之际,便到了地面上,随后化成一道道模糊的身影飞速朝北城墙赶去。 风缙和风某此时有些情绪低沉,后者也非常想和他们一起去,想尽自己所能的出一份力,但是被梦老一巴掌给砸进了地板...... 风缙倒是没有被砸,当他抬头略微有些希冀的看向梦老时,梦老直接斜眼赏了他一个脑瓜崩,疼得他捂着头委屈巴巴地愣是没敢说出“我也想去”这句话。 风缙顺着梦老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远处巨大旋涡的风眼,有些若有所思道:“梦爷爷,您口中所说的大变,难道出现在那风眼处?” 梦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难道这个大变,和那封信笺有关系?”风缙疑惑道。 梦老转身看了他一眼,啐道:“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小脑袋瓜,没事多想想你师父说的规矩二字,现在还不需要你来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见远处那个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凝聚的旋涡没?知道为什么要凝聚他们吗?” 风缙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因为要凝聚气运?” “那为什么凝聚气运,要先汇聚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呢?”梦老又问道。 风缙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是不是因为两者本身就与气运息息相关?天地本源之力,听名字就感觉是天地间最根本的物质,气运若真的存在,想必也是天地间最根本的物质中的一种吧。 而纯元之气,元气吗,史书上有记载,说乃是鸿蒙初开,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清气化成了天,浊气化为了地。 清气又称为元气,一气化三清,三清生万物,世间万物皆因有了元气才得以出现。 不对呀,那按说元气也应该是天地本源之力的一种呀,为什么区分开来?”风缙说道最后,自己也变得迷茫了起来。 风某和梦一天此时也附耳过来,想听听梦老是如何讲解的。 而此时的梦老仿佛比风缙更迷茫,睁大了那周围满是褶皱的双眼,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他,好像认为其明白了什么秘密一样。 看了良久,发现风缙没有任何异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汝所言基本都是正确的,至于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有什么区分,这个还不到汝该明白的时候。 汝现在就一门心思的研究佛啊啊......咳咳,研究修行之路,所谓的规矩是什么就行了,区区提纯境,以后的境界多说无益,反而会让汝有些好高骛远,这种心态可不能有。” 风缙闻言小脸一苦,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是呀,自己才是个提纯境的小菜鸟,谈什么天地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就算自己明白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四十一章 大夏堂军 “前来观礼的陆地神仙们,一起入阵,助平襄公和我大夏将士们一臂之力!” 从丽华苑七层而出的数位溯本源大能到达了北城墙下,用天地本源之力加持自身,高喊道。 声音回荡在城墙上下,顷刻间便有数十人一跃而起,朝那几人掠去。 “哈哈哈,老夫早有此意!平襄公和将士们为了我平南百姓付出至此,吾辈焉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此言大善!身为南境子民,有如此父母官,往复何求?!” “哈哈哈哈,如此几十年不遇的盛事,岂能少得了我刘某人?!” “大丈夫何惧一死,今日便随诸位一起,与老天爷掰掰腕子!” ......... 随着这几十人的参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无数豪言壮词回荡在观礼之地。 “长老,您也是陆地神仙,为什么不一起去和那些将士们共同抵抗天地之力?”城墙之上有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年疑惑道。 少年身边的数位同龄之人也是一脸希冀的看向他们中间的那个青袍中年男子,那男子闻言脸色一沉,轻斥道: “胡闹!我们能与那些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游侠儿们相比吗,老夫身兼宗门重任,须得护你们周全,一旦出了事情,你们一群稚嫩少年能不能活着回到宗门都不一定!” 那位身着华贵的少年们闻言有些失落,不甘心道:“可是长老,难道宗门比囯家还重要吗?今日若是平襄公和这些将士没有支撑住,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一个不及弱冠的小儿,懂什么叫囯家吗?!台下之人那么多,多老夫一个少老夫一个又能如何?”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愤怒了。 “师傅,若人人都想你这般想......” “啪——”中年男子怒不可遏的一巴掌甩在了那个身着华贵的少年脸上,惊得周围数位少年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 如此类似的场景,也出现在了其他观礼之处,多数皆是出身于宗门或者名门望族,他们周围的人亦是敢怒不敢言,旁人皆是炼己境界的武夫,怎能打得过一个陆地神仙呢? 更何况现如今祭天大典如此情况,众人不惹事,便是给平襄公和境堂文武百官们很大的支持了,若真打起来,场面不受控制,有没有人出面维护,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不过此等光景也算是少数,多数的宗门长老或者领头之士皆是挺身而出。 “张五!老夫今日一去,如若不能回来,你身为大师兄,应当不惜一切代价,护住你的师弟们,听懂了吗!” “师傅,我张五在此立誓,不论如何都会将师弟们安全带回宗门!” “好!不愧是我血刀门的青英子弟!老夫今日纵死又有何惧?三十年前老夫断臂下了战场,没想到今日还能与众袍泽并肩作战,与老天爷掰掰腕子又能如何?!哈哈哈哈——”一个独臂老者脚踩纯元之气,一跃而起数十丈,向那些自发入阵的众人掠去。 随着观礼之人的下场,那支自发入阵要与将士们共同抵抗天地之力的队伍愈发庞大,不多时便有了上百人的规模,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大能进入。 丽华苑七层而出的一位溯本源大能,此刻将梦老的话重申了一遍,告知他们切勿操之过急,见众人颔首点头之后,此人一马当先的冲向那九丈高台之下。 “庆洲北境杨北辰,前来襄助诸位袍泽,一战天地之力!”那人冲向九丈高台,与一位冠号大将军并排站立。 只见他双手一撑,雄厚的纯元之气从周身冲向头顶,与那元气大树相结合,此人竟与身边那位平南冠号大将军引导的元气支脉一般大小! 此时台上有一位武将惊疑道:“敢问足下可是庆洲北辰军的大将军?!” 此言一出,祭天高台之上所有人瞬间艰难的转首看向那位自称杨北辰,一身寻常武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被天地之力冲刷的微微弯了脊梁,但是依旧发出了一声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祭天大典如此盛事,某不愿错过,交代完军务便溜出来了,如今能和诸位袍泽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快哉啊,快哉!!!” 他身边的那位冠号大将军露出了一丝喜色,想与他道谢,但是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的天地之力冲刷,此时他已经快到了瓶颈,整个人僵硬无比,连张口说话都已经不由自主。 杨北辰显然看出了他的异状,沉声道:“大将军不需多言,待今日事竟功成,某再与你把酒畅谈!”那位平南的冠号大将军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不再欲言又止。 此时杨北辰身后的队伍也纷纷上了祭天高台,数位溯本源陆地神仙,十余位纳纯元陆地神仙,百余位沐天更陆地神仙的入场,一时间竟再也没有了将士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 刚才丽华苑七层中有一人说的不错,“圣人掌控法则,言出法随,不管是引导技巧还是手段,都比这些将士用身体去承受好得多。” 这些大夏的堂军将士,并非人人通神明的战军,他们之中的偏将军也仅仅是通神明巅峰,更何况普通士兵呢? 这群士兵基本都是处在拂尘路的阶段,其实与寻常江湖中的武夫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选择了披坚执锐而已! 修行者多如牛毛不假,修为高深者层出不穷也不假,但是相较于天下间亿万万的子民,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尽管大夏为主这些年,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之从前天翻地覆,江湖中的功法典籍多如牛毛明文标价,但是即便再便宜,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也是价格不菲的。 那些秘籍买过来,甚至还不如去各地的大夏中央学府无偿上学,里面文武两法修行之路都可以选择,秘籍精妙程度可比大街上买的强了太多太多。 大夏中央学府数不尽数,甚至已经遍及了整个中天大地每一个部下大城,但是中天大地何其广阔,怎么可能能够普及到所有小城和乡里。 免除学费不假,有教无类也不假,但你得是大城里的子民,你得拥有司吏署登记在册的大城户口! 父母官也有高低之分,平襄公是整个平洲南境的父母官,所以他可以不惜代价的为平南百姓求个万世无忧,结祭天大阵来与上苍争一争那虚无缥缈的气运! 一境六部,除去境都所在还有五部,五部部侯他们是整个部下所有大小城池的父母官。 部都所在除去,其他大大小小的城池皆有城牧,城牧便是整个城池的父母官。 每个父母官都要为各自的子民们负责,不管是出于仁慈还是责任,甚至说是为了功绩,谁不想让自己治下的子民过得更好、吃得饱穿得暖、人人得以有学上、有文化有武艺傍身。 父母官们出自私心也好,责任也好,就连自己治下司吏署登记在册的百姓们,都有大批人连书都念不上,学都没得上,甚至贫瘠的地方,连饭都不够吃!那些不在司吏署中登记户口的人,他们又怎会管你如何呢? 所以说堂军几乎是每个贫困家庭和修行天赋低下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学府的名额满了,要么,一辈子种地,靠天吃饭;要么,加入堂军,披坚执锐。 一人俸禄可以保证全家饿不死,为了囯家抛头颅洒热血,囯家亦会给你各种机遇和回报。大夏,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囯献身的将士。 这就是堂军儿郎们为什么皆是刚踏入修行之途,拂尘路境界的原因,他们更多的是如果不入堂军之中,连“提纯境”都一知半解的少年。如今他们能达到拂尘路,已是军伍之中受到教育后千锤百炼的结果了。 身为拂尘路的入门武夫,让他们去承受连陆地神仙一不留神,都有可能被冲刷的灰飞烟灭的天地之力。他们哪懂得高深的引导技巧和修行手段,即使是懂,以他们的能力又怎能去实现,所以如今只能是用血肉之躯硬抗。 二十八万堂军,以血肉之躯护阵,如此铮铮铁骨,又怎能不让前来观礼的所有人心生敬佩呢? 毕竟,他们和江湖中的武夫、寻常家的百姓比起来,只是选择了披坚执锐,负重前行罢了..... 第四十二章 骑军入阵 每个通神明的修行之人,都要沐得天更才能进入大能之境,从此超凡脱俗,能为凡人所不能为之事。 沐得天更,其实就是接受天地之力的冲刷,使自身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得到天地之力的洗礼,从而发生脱变。其过程可以自己寻天地之力旺盛处接受洗礼,也可以由前辈或长辈们结阵凝聚天地之力来引导。 这也是为什么草莽弟子和游侠儿们,为什么比宗门弟子修行更难的原因。宗门之中拥有修为高深的陆地神仙,更有玄妙无比的阵法。 他们甚至可以将天地之力控制在安全范围内,通过阵法引导下缓慢的进行洗礼,一旦有恙便能立马停歇,及时打断救治,恢复后还能总结这次失败的不足之处并加以提高,下次再进行洗礼。 而草莽弟子和游侠儿么就没有这么多安全措施了,找个天地之力的旺盛处,便大开自身三宫八脉七百二十穴进行洗礼,往复如此,其中凶险无异于每次都走在钢丝之上。 但是只要沐得天更成功了,自身的回馈和提升也是质变的,沐得天更的次数越多,越容易感受到纯元之气。 就好像天天见猪在自己面前跑一般,早晚有一天能够逮到一头吃了它,这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纳纯元了。 所以说,大能三境中的武夫相较于炼己武夫,对于天地之力冲刷的承受能力将会远远超过,一个沐得天更之人不一定能打得过数百个将士,但是肯定比数百个将士绑一起所能承受的极限还要强不少。 毕竟一个靠引导技巧和手段,一个靠身体硬抗,两者本身便不是成对比的状态。 有了这一百多位各境的陆地神仙加入,大阵算是暂时无恙了,只是不知道还要支撑多久。 头顶上那片不见边际的巨大旋涡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点都没有减少,但是阵中的将士们和文武百官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能继续坚持,基本都是靠着意志支撑罢了。 就在众人依旧为大阵担心之时,突然脚下传来了一丝震动,随后震动越来越大,仿佛地震了一般。 丽华苑七层中的风缙突然一路小跑到了楼中南面的窗口,感受着脚下地板的震动,有些欣喜的向远方看去。 果不其然,长水城的东侧远方驰道上烟尘滚滚,铺天盖地的肆意飞扬,一条“银色长龙”出现在其中。 随着脚下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大,“银色长龙”也显现的越来越长,观礼的众人也都有所感的向东侧望去。 “大夏战旗!那是军队!我的天哪,这是多少人?!” “这脚下像地震一般,定是骑兵来了!” “天呐,又是看不到头的堂军将士,今日之场面,快赶得上暴乱年间了吧!” .........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那条“银色长龙”终于显现了“真身”! 打头的是一辆由九匹俊马齐力而拉的庞大战车,战车之上巍然伫立着一副银底的大夏九龙战旗! 战旗之后,是连延数十里的银甲骑军,仿佛一道钢铁洪流一般,迅猛无比的朝祭天大阵赶来。 片刻后,这支庞大的军队便出现在平原之上,此时众人才骇然发现,这支连延数十里的骑军之后,还有一只队伍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尘土高速前进着! 只见一道道银色庞大身影在尘土之中若隐若现,每一道都仿佛沙漠巨兽一般,神秘中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随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地震的抖动越来越大,让众人一度以为大地就是因为他们而抖动的! 银甲骑军入了平原后,渐渐从长龙之阵变成了横有数里的军阵,胯下战马呼啸而至祭天大阵前,缓缓停下了阵脚。 一位身披红袍的将军策马走向前方,神情肃穆无比,颇有些壮烈的味道。此人看了一眼大阵,随后高举手中长枪,口吐惊雷一般高声道:“下马!入阵!”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落下,此人从胯下战马上一跃而起,带头冲向祭天大阵的一侧。此人身后的士兵一言不发,整整齐齐的翻身下马,将马儿留在原地,朝着此人奔袭而来,在他的身后集合。 此时,那掀起铺天盖地尘土的庞大队伍也止住了脚步,在滚滚烟尘之中显现出了其真实面貌。 只见这群“人”各个包裹在银甲之中,浑身狰狞的银刃,连人带马全副武装,唯有人与战马的眼睛显现在外面。 这群人胯下的战马比之前面的骑兵战马足足大了一圈,将士们也比骑兵壮硕不少,人马连为一体,仿佛一头钢铁巨兽一般,远处前来观礼的百姓仅仅是看一眼,便有些心神剧颤。 “这......这还是堂军吗?难道他们是战军?!” “不,战军皆是玄甲,他们是堂军!” “如此军队,只怕是堂军精锐中的精锐了吧,甚至能够与战军比肩!” “看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机,应是所有人都达到了筑龙桥境界,那澎湃的气血简直可以和通神明的武夫相对比了!” ......... 丽华苑七层中,风缙和风某一脸憧憬的看向这两支军队,显然他们也被此军貌震惊到了。 梦一天此时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有些大舌头的嘟噜道:“这奏是...骑兵吗......我的天呐,这得有多扫人......” 一旁的风某喃喃道:“这光景......起码得有十万人吧.....主要是,还有两三万重骑,精锐重骑!” 梦一天突然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此精锐,为何早先不一起结阵,如果他们早来,恐怕就不会这么艰难了吧......” 梦老闻言瞥了他一眼,轻嗤道:“你懂什么,十骑不足以惧之,但百骑就可以冲阵了,千骑便可以大杀四方,万骑足以改变一场小战役的局势,十万骑......若运用得好,甚至可以杀的上百万步军丢盔卸甲! 骑兵乃是军中瑰宝!恐怕整个平南也就这十万轻骑了,平襄公怎么舍得让骑兵下马和步军一起承受这等危险。 不过这平襄公倒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打造出了一支两万人的重骑军,这等负担,对一境而言,可相当不小啊......” 风缙三人听到梦老所言,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不见骑军身影,应该是平襄公不舍得便没有调遣。 但是如今他们为什么来了呢?风缙看向那元气大树根部,身影几乎被吞没了的平襄公,如此境地,绝对不会是他亲自调动。 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风缙将目光放向了那十万轻骑为首那个披着红袍的将军身上,那男子此时也已经入阵,头顶的元气支脉,丝毫不比祭天台上那位平南的冠号大将军差多少...... 十万骑军入阵,一时间,所有元气支脉都缩小了不少,显然被他们分担了很多。 这群骑军,不管是修为境界还是身体强度,皆是远超那二十八万步军,有如此效果,到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是感到了将士们的众志成城,平襄公以及平南文武百官毅然决然的态度,天顶上的那巨大旋涡竟然渐渐出现了轮廓,尽管依旧庞大无比,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着。 这一幕落在了平原之上所有人的眼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着一丝喜悦,尽管有很多观礼之人是来自各洲各境的,但此时基本上都在为平南感到高兴。 很多修为高深的人,冥冥中是有所感受的,那丝丝缕缕古老的气息,实在是和天地之间的其他气机大不相同,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让众人知道,那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这次的祭天大典若是成功,把那股使得平南今年逆天秋收的气运,给镇压在境都长水城下的话,日后可能真的会影响到整个平南。 毕竟气运这种东西,谁也看不清、摸不到,猜不透、想不穿,究竟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第四十三章 襄公垂死天门开 天顶之上的巨大旋涡随着时间的推移,由厚重转稀薄,由无边无际到现在的仅仅覆盖了平原。 而整个大地,此时皆是散发着一种朦朦胧胧的微弱光芒,各种各样的气机缭绕漂浮,场面无比神异,让人有一种置身天宫的感觉。 此时天地之力的冲刷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足以令人灰飞烟灭的程度了,无数将士们挺直了身板,开始慢慢引导天地之力冲击自身经络穴位。 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天地之力的冲刷确实凶险无比,但是如果扛过去,到了可控范围内的话,凶险就变成洗髓伐毛、脱胎换骨的绝世机缘了! 沐天更,乃是大能们的修行基本,若是炼己之时便沐得天更而不死,那好处简直是想莫敢想的,说是重生也不为过! 此时那两万重甲骑军的一位将军,策马轰鸣而至为首的红袍男子身边,低声说道:“上将军,我们要不要也进去......” 红袍男子闻言亦是一脸复杂之色,看着远处那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二十八万步军和十万轻骑军,神情中满是向往。显然,他也想让重骑军的将士们也沐此天更,这种机遇,那可是终生难遇的。 不过他的目光也扫向了那二十八万步军之间一滩又一滩的赤土,心脏不由得一抽,最终艰难的低下了头,沉声道: “那是步军袍泽们用命拼下来的,老子脸皮是厚,但是老子行的端做得正!这种半路摘桃子的事情,老子干不得,退下吧!” 中年男子身边的数位将军欲言又止,良久后终于有一人出声道:“将军,这不是一般的机缘,为了我重骑军的兄弟们,公上肯定不会......” “公上为了我们专行独断多少次了!搞得内院那些人都盯上他了,他做的够多了,莫要再言! 哪怕没有这机缘,我重骑军的儿郎也能通过训练来继续领先全军!”中年男子有些不难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身边人的言语,怒斥道。 数位将军见其意已决,不由得一阵叹息,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天上的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缩小的越来越快,盏茶的功夫后,便只剩下九丈高台顶上的一撮,元气大树,此时也渐渐缩小起来。 就在那旋涡消失不见,尘埃落定之时,前来观礼的众人却是再次惊呼了起来。 无他,只因那旋涡的风眼之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天门! “那是什么?见鬼了吗?怎么可能会有门飘在空中?!” “那座门怎么那么像书中传说的......” “不错!那是天门!是仙门!” “怎么可能?世上哪有仙人,那不都是小说家的文人们杜撰出来的吗?!” ......... 丽华苑七层中,风缙三人一脸震惊的遥望那矗立在半空的巨大石门,对众人的惊叹置若罔闻。 一旁的梦老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充满着古朴气息的巨大天门。 此时他周身的气机徒然变得狂暴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缕缕无比精纯的纯元之气,将楼中各处的桌椅橱柜震成齑粉,众花魁见此皆是吓得花容失色,退至角落中,唯恐触碰到这些不受控制的恐怖纯元之气。 此时那株元气大树渐渐消失,大树根部的平襄公也渐渐显现出身形,直直的从半空掉落下来。 太惨了!这是每个看到平襄公身影的人,都想说的一句话! 高台之上的文武百官见此瞬间冲了上来,接住了下坠的平襄公,无数大臣看到其惨状,顿时潸然泪下,撕心裂肺的痛声哀嚎。 此时平襄公的七旒冕已经不见了踪影,头顶之上溢出了丝丝猩红的鲜血,已然不见一丝毛发,甚至头骨都若隐若现的显露着。 身上山河作底,七条点睛真龙的衮服也已经消失不见,赤裸着上半身,肩膀处露出了令人怵目惊心的惨白骨头! 血肉上闪现着阵阵的元气薄膜,想必是强行用纯元之气封住了自身的血液,使其不再流失。 但是那褴褛不堪的碎肉,让人看一眼便心如刀绞。 看着文武大臣们围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平襄公,一时间皆是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平襄公乃是言出法随的圣人,一身修为甚至可以说是通天彻地!文武百官们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心中这尊几乎无敌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祭天大阵,就变成如今的这般垂死之态?! 何以为圣?感悟万法,掌控万法,言出法随! 溯得本源之后,便是感悟天地间的法则,从调动,到掌控,再到主宰! 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企及的地步了,书中有载,传说圣人一念火生,一念风起,一念云卷云舒,一念潮起潮落。 圣人本为修行中的第三大境——“天人境”,本义是从此超脱,成为天上之人,再非肉体凡胎。 后来因言出法随,普济世人,又被称之为圣人。与“陆地神仙”这个称谓相仿,本是民间说法,但是和陆地神仙又不一样,因为圣人的说法太正了,名气也太大了。 圣,是对一个人的最高美誉,放在人皇治世时期,圣人那可不是寻常天人所能冠之的,须得有教化天下、普济世人之功绩,才可称之为圣。 凡人爱叫,天人乐意听,所以久而久之人们甚至都忘了“天人境”,一步步喊成了如今的“圣人境”。 但不管如何,圣人都是修为通天彻地,不可衡定的存在,怎么可能因为天地之力的冲刷就变成了这般境地?! 文武百官中,不少人将视线放向了头顶之上,死死地盯着那座矗立在半空之中足有十余丈高大的天门,认为这门才是“罪魁祸首”。 “何方鼠辈如此胆大包天!故作悬疑扰我大夏民心?祭天大典之上,岂容尔等放肆!”平南的冠号大将军仰面直视那座天门,口吐惊雷一般吼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向了那座紧闭的天门,神情各异,阴晴不定。 天门之上缭绕着缕缕古老的气息,气机真实不似作假,一般鬼魅障眼法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必定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此门足有十余丈之高,如此庞大的石门,怎么可能会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半空?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让体积这么大的石门纹丝不动的浮在半空之中吧。 丽华苑气层中,梦老神情凝重的看着那座石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周遭的气机越来越狂暴,整个人都有些异样了。 风缙三人远远地站在梦老身后,看着如此状态的梦老,风缙不由得有些担心。自他入世起,至今已经十五年了,还从未见过梦老这幅样子。 难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说莫逆之交的故人相见,激动的? “咔、轰——”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股沉重而又浩大的声音,仿佛滚滚天雷一般,令人震耳欲聋,无数人呼吸徒然一窒,那座门竟然打开了! 随着天门开启,一副前所未有的画面在众人眼前呈现。 无数纯元之气弥漫,化作浓雾从门中滚滚而出,更有无尽本源之力顺着天门缓缓流淌,宛若瀑布一般从半空垂落! 且不论纯元之气怎么可能会浓郁成雾状,那些天地本源又怎么可能会像瀑布一般实质化。 单说从此门之后而看,依旧是平南的蔚蓝天空,但从此门之前看,门后可谓是神秘莫测,仿佛其中乃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第四十四章 雷部真仙临十二 如今之场景,就连史书中都从未记载过!或许只有小说家文人写下的那不可计数的玄异小说里,才有类似的场景描写。 但那是什么,毕竟是玄幻异志,茶馆里说书人的饭碗,皆是虚幻罢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中呢? 看着这明显有悖常理的天门,无数人再次揉了揉眼,不敢置信这些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还有不少修为高深之人开始平心静气,闭目养神,审视自身是否中了障目之术,陷入了幻境。 就在天门大开之际,一道缥缈无比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方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但又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好似在耳边所言一样。 “无知凡人,安敢逆天而行强镇气运!如此屡屡执迷不悟,天所不容!” 话落,只见门中御空而出十二位身穿紫底银边战袍之人,他们各个负手脚踩虚空而立,身上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雷霆,更有滔天的纯元之气和本源之力席卷向四周! “脚踩虚空,难道他们是圣人?!” “脚踩虚空就罢了,倘若某家没看错的话,他们周身那丝丝缕缕的东西,难道是雷霆?!” “没错,那是雷霆!那一定是雷霆!” “天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老天爷派下来惩罚我们的吗?!” .........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惊恐的气氛不断在人群中扩散。 只见那十二人中,有一位男子俯视了一眼平原之上所有人,将目光放向了那重伤垂死的平襄公身上,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不自量力!连仙君都不可轻易触碰气运,区区真仙修为也敢妄行蝼蚁吞象之事!” 男子明明在嗤笑,但是声音却如轰雷一般响彻平原,无数体质稍弱的百姓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境堂的文武百官们闻言皆是睚眦欲裂,那位名叫杨北辰的庆洲大将军挺直了身躯,直视那横空而立的十二人,怒斥道: “贼子安敢如此放肆!不过十二个掌控雷法的天人,装神弄鬼之辈,我巍巍大夏,岂是尔等可以猖獗之地,真当没有人能收拾你们了吗?!” 此言一出,众将士和无数观礼之人渐渐回过味来了,原来不是老天爷的惩罚,而是十二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圣人,呸,什么圣人,天人而已。 当初大夏征西攘南捣北枢,斩杀的敌囯天人何其之多,十二位天人虽然非常强大,但是大夏绝对可以翻手镇之! 只是这整个平原之上,只有平襄公一位圣人,而今还身负重伤几乎垂死。他们足足十二位天人,所拥有的毁灭力,恐怕不是一加一、二加二那么简单,应会产生质的变化! 想到此,众人再次有了一些骚乱,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城内跑路了,毕竟城外还有二十八万将士,十万轻骑和两万重骑! 哪怕这四十万大军站着不动让他们十二人杀,累死他们也绝无可能杀完,所以只要跑得快不被针对,肯定是可以保命的。 此时天上发出嗤笑的那人,将目光放在了杨北辰的身上,神色微微一冷,寒声道:“区区地仙,不知死活!今日本座便代天罚汝!” 话落,这男子一手高举,从手心处缓缓凝聚出一团恐怖的雷光,雷光越来越深邃,无数细小雷霆闪现在其中,渐渐暴躁不堪。 随后男子大手挥向杨北辰,雷光化作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惊雷劈向他,势如破竹般转瞬即至。 众人见此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担心起那个自愿入阵对抗天地之力的杨北辰。 身为庆洲北境一人之下亿万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基本已经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 他本不需要入阵冒着一不小心便会飞灰湮灭的风险,更别说遭受此时这道看一眼便令人毛骨悚人的惊雷了。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热血衷肠的大将军,众人皆不希望他如此屈辱的被人碾压而身陨。 杨北辰看向那声势惊人势如破竹的惊雷,悲愤的调动天地元气,但是那道惊雷太快了,仅仅够他勉强加持己身而已。 感受着惊雷中所蕴含的威力,若以目前这些许天地之力加持的身躯去硬抗,自己必然受到重创,甚至就此身陨! 一念至此,他的眼中突然爆射出一抹疯狂之色,高吼道:“贼子!你必死!我在下面等着你!” 话落,杨北辰紧咬牙关一脸决然之色,死死地盯住那男子,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记住此人的样貌,若是自己真个死了,待大夏为自己报仇后,在下面也会和他相见,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他! 不过盯着那男子片刻过后,杨北辰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雷怎么还没落下?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道略显急不可耐的狂放声音回荡在平原之上。 “雷部的小崽子们,你这几个爷爷,可把你们等的好苦啊!” 众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九丈高台之上,只见杨北辰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 老头手中提着一把样貌极其狰狞的长刀,咧着嘴笑容略显丑陋的看向那天上的十二位身着紫底银边战袍的天人。 杨北辰转头一看,差点被这老头吓了一跳,但是他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刚才估计就是这老人为他挡住了那道惊雷,使得他毫发无损。 杨北辰顿时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杨北辰,铭记终生,来日必报答前辈!” 老头低头看了他一眼,再次一咧嘴,露出了那略显丑了的笑容,“小娃娃,老夫和你有缘!待会别跑,瞅好了今天你就能入了半圣,瞅不好也对你大有裨益!” 老头说罢,一手持刀,腾空而起立在那天门一侧,此时众人惊奇的发现,那座天门之上,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拎剑的男子!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大夏的圣人早就藏好了,就等这群贼子现身!” “放他娘的臭屁,什么叫藏?!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小心挨打哦你!” “没想到万方大帝下令举囯诛仙并非无的放矢,这世间真的有仙人!” “仙人又能如何?犯我大夏者,必诛之!” ......... 无数观礼的众人此时都疯狂了,各个大呼小叫,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在他们看来,只要大夏出手了,就没有失败的时候,今日这十二个天人,必死! 此刻就连偷偷溜进城中避难的人也不跑了,各个趾高气昂的看着头顶上的那十二个天人,想要一观绝世大战! 就连暴乱年间,圣人都是极少的存在,无一不是各囯中的绝巅人物,哪怕最后夏国一路杀穿战国,直捣北天帝都城下,也不过就出现了一次几十位圣人斗法的场景,那可是号称暴乱年间最大的一次天地大战,传说连苍天都染成了血红色! 如今身在五天大地各囯公认的太平盛世——永安年间,想见到十几位圣人斗法?那还不如想想天崩了是什么样子,说不准哪日雨下大了老天真就崩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那十二位身穿紫底银边战袍之人,脸上再不复之前凌驾众生、睥睨天下的姿态,面色凝重的将目光放向了周围,仔仔细细的再次审视了一遍平原。 但是审查了半天,他们并没有发现除了天门之上的那个拎剑男子,还有那个提刀老头之外的圣人,几人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沉重了。 此时十二人中一位年纪略长的男子盯着他们,沉声道:“其他人呢?” 那个提刀老人仰天长笑道:“本圣,不足以斩杀尔等吗?” 那个年纪略长的男子闻言嗤笑道:“同为真仙,你连老夫都不一定打得过,也敢大放厥词斩我雷部十二真仙?!” 提刀老人闻言定睛向那人看去,嘴角咧出了一抹略显丑陋的笑容,狰狞道:“是嘛,那老夫便要与你这小崽子讨教讨教了。” 就在那提刀老人和雷部十二真仙对峙之时,九丈高台上,杨北辰的目光放向了长水城内,依旧没有动静的丽华苑。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里面还有一位圣人的,而且是......人皇后裔中的圣人。 第四十五章 脑瓜子嗡嗡的吧 此时的丽华苑七层中,梦老负手站在窗前,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之前风缙几人没有见过的半老之人。 这位老人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单看其面相,称之为中年人都不为过,但是此人满头的苍苍白发,是那种枯槁类型的,着实令人无法叫出中年人这三个字。 此人身着一席黄色布衣,许是搓洗的次数多了,黄色的料子略显灰白。 梦老从衣间掏出了一枚写着“泰”字的天青色小牌子,递给了这位满头白发之人。 此人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将其接过后随意塞在了胸前的衣衫内,随后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道: “梦祖,那日真是对不住啦,这些年收了几个弟子,整日不思进取,就喜欢拉帮结派,竟然还冒犯到您老头上。 还请梦祖看在袍泽一场的份上,宽恕我的这些不屑弟子吧,来日定带着他们去风氏登门赔罪!” 梦老闻言挥了挥手,淡然道:“无妨,你泰圣的面子,老夫还是要给的。” 一旁的风缙几人闻言,尽管猜到了一二,但还是有些震惊,这泰圣,怎么会生的一头如此枯槁的白发。 史书和玄异小说里都提到过,从来没有老死的圣人,但是泰圣这一看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当真是诡异无比。 只见这一头白发的泰圣遥望一眼天边,再次出声道:“是时候该我等出场啦。” 话落,两人身后椅子上坐着的一男一女二人,其中的中年男子出声道:“是啊,再不出去,青圣和豪圣恐怕会有变。” 中年男子对面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也轻启朱唇道:“梦祖,您老就不用多疑啦,北天那边已经开始了,您们风氏那边估摸着也要动手了。咱们这边,能有十二个都已是出乎预料了,仙界哪还能再送出来天人。” 一男一女一老皆是将目光放在了梦老身上,此时梦老周身的气机也不再狂暴了,真正见到仙人之后,反而异常无比的冷静起来,不过这神情着实有些阴冷的可怕。 此时梦老的目光放向了那座天门之内,仿佛要看穿那被无尽纯元之气和本源之力形成的浓雾一般。 片刻后,梦老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风缙三人。 “小缙,你们三人找一处有地窖的屋子,若是有变,匿身其中,若是老夫有恙,尔等绝不可以显露身影。 你们丽华苑的这些姑娘,各个皆是天资非凡之辈,保护好这个带着面纱的孩子,事后定不会亏待于你们。风某,小缙交给你了,记得看好他!” 梦老第一次如此絮叨,那阴冷的脸上渐渐柔缓,看向风缙。 此时桌上一男一女和那苍髯皓首的泰圣都颇为震惊的看向风缙,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复杂。若是可以,他们肯定要把风缙脸上的面纱扒下来,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孩子,能让这位深不可测的风氏老祖宗如此郑重对待。 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闻言掩嘴轻笑道:“梦祖,瞧您说的,就算我们几个都没了,您老恐怕也会安然无恙吧。更何况区区十二个炼万法的天人,绑一块也不见得就是您的对手呀。” 此时风某向前一步,目光坚定道:“放心吧梦老,只要我还站着,阿缙就不可能倒下!” 梦老闻言轻斥道:“老夫是让你照顾好他,若是老夫有恙你一定要看住他不能让他乱来,听见没!” 风某一脸尴尬,此时梦一天突然向前一步,满脸的正义凌然,一副慷慨赴死之状,高声道:“放心吧师傅!有我在,缙弟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您老就放心的去征战八方,血染长空去吧,一定要杀入那破石头做的天门里,将里面的狗屁仙人全都斩杀殆尽!” 此言一出,瞬间让一旁的一男一女,甚至连泰圣都瞪出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梦一天。 什么鬼,一个筑龙桥境界,气血还虚浮不定的少年?他说了什么? 人皇后裔风氏的当代老祖宗之一,当年就凶猛的一塌糊涂,如今更是几乎不可衡定的存在,竟然还有这么个鬼畜徒弟? 一时间,他们仨整个人都不好了。 梦老闻言脸色更是瞬间变了个颜色,挥手扇出一道真气,将梦一天隔空扇了个头插地,随后冷哼一声,从窗口凌空而去。 其他三人一脸怪异的看向这个“鬼畜少年”,一阵咂咂称奇后,也纷纷从窗口御空而去。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的十二真仙刚要耐不住性子,欲先将面前的两人斩杀之际,突然身体一顿,不约而同的感知到了什么,皆是回首向身后看去。 此时那位提刀的老人见到来者身影后,不由得捧腹桀桀怪笑道:“哈哈哈哈,小崽子们,是不是脑瓜子嗡嗡的?是不是想回家找妈妈了?唤老夫一声豪爷爷,老夫今日放你们回去!” 话落,那雷部十二真仙的表情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真真儿的就朝着天门急速掠来,想要穿过那庞大无比的天门,回到他们来的地方。 此时那位提刀的老人身形一闪,以天地本源之力覆盖整个刀身,不复之前蔑视之色,整个人都好像融入了天地一般,唯有一刀横在天门正中央。 天门之上的那位拎剑男子也面色凝重的下移了一个身位,挡住了天门的上半部分。只见他剑身一转,手中之剑竟分出了七把剑影,漂浮在他的周身,每把剑都蕴含着惊人的剑气。 十二真仙见此不由得身形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中露着一抹决然。此时天地之间的气机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隐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雷光电弧,本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的天空中,转瞬间便阴沉了起来。 纯元之气自十二人周身席卷整个天空,化成了无边阴云,大有遮天之势!阴云之中雷光电弧更加的狂暴密集起来,整个长水城北侧,片刻之间便被遮住了大半,仿佛末日来临一般,使得天地都开始黯淡起来。 “见到老夫还敢放肆,实力平平,胆量见长!”就在众人看到这遮天阴云,略有恐慌之际,一道轻斥瞬间回响在天地之间,仿佛这声音是在众人耳边发出的一般。 无数人看向从长水城中御空而来的四道身影,为首的那人,一席普普通通的朴素布衣,浑身没有一丝气机存在。 就这么一个若是待在田间,说他是农民老伯都无比贴切的老人,在空中静静地漂浮着。 老人的身影一动不动,但好似天地往其身后,横挪了数十里一样,使老人转瞬间来到了那雷部十二真仙的面前。 九丈祭天台上的杨北辰见此,双目突然爆发出一股精光,声音有些许不受控制的激动道:“来了,那位老前辈来了!” 只见那十二位真仙瞬间在半空结了一个莫名的阵法,一脸凝重的盯着对面的四人,眉宇间竟出现了一抹紧张之色。 老人的容貌越来越近,那十二位真仙的神色则越来越紧张,直到老人在他们身前十丈之处站定,此时老人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起来,他,正是从丽华苑而出的梦老! 四人站定后,梦老身旁的泰圣,一脸和善的冲对面十二真仙一笑,轻声道:“若是还有仙人要下界,便赶紧让他们来吧,否则你们可能不一会就没咯。” 这和煦的声音传到十二真仙耳中,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再也不复之前的声势,神情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第四十六章 恐怖如斯的梦祖 此时十二真仙中,那位年纪略长之人向前走了一步,满脸不甘之色,咬牙道:“真武大帝亲自开天门接引九位仙君降世,明洲又有四御亲自破界送出一位仙君和数十位真仙!如此时机,你们二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平洲?!” 梦老闻言之后,竟然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这十二人倒真是意料之中的巧合了。 平襄公祭天大典强镇气运,引发天地不稳,被仙界那群人逮到了机会,顺水推舟的就送出来了十二位真仙。 而平襄公也是早就有所打算,提前联系了平王和诸圣百家中人,联手布下今日之局,以有心算有心,一个是未雨绸缪防患未然,一个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仙界的真正布局,还是在北天和明洲之中的,整个大夏,除了帝都所在的羿洲,便要属明洲圣人最多了。 羿洲有万方大帝这个已经达到修行境界天花板的无敌存在坐镇,以仙界目前的形势而言,基本是下来多少死多少的局面,连个小浪花都翻不起来。 而明洲就不一样了,圣人虽多,但是没有可以碾压“仙君”的存在,若是仙君不愿正面战斗,还真留不住他。 所以让仙君带领数十位真仙搅动明洲,可谓是最好的选择,既能牵扯住明州所有炼万法的圣人,还能让风氏的几位“仙君”级别的老祖宗无暇前往北天搅局。 至于平洲这边,一口气下来十二位真仙,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劲的,起码有五帝级别的人物出手破界,恰逢天地不稳,才能顺利地送出来。 确定天门之后不会再出现仙君级别的人物之后,梦老轻舒了一口气,声音略显几分狰狞道:“当年你们雷部的先天崽子们可是颇为生猛,怎么,如今身后没有了靠山便怕了吗?” 那位年纪略长的仙人闻言嗤笑道:“本座既然敢下界,便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倒是你和泰圣,一个是人皇后裔仅剩的几个老不死之一,一个是诸圣百家当代的引路人,两位堂堂塑本相的大圣,竟然出现在这里! 天门之后我天庭看的一清二楚,不日便会查的水落石出,尔等的伎俩当初能被我们老祖算的一清二楚,如今依旧可以!蝼蚁也想逆天?痴想妄想而已!” 梦老越听越发的平静,很有耐心的听完后,无喜无悲道:“说完了?” 那仙人见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徒然牙呲欲裂的高喊道:“一群仰仗天道......” 声音骤然一停,只见梦老身后突然显现出一尊由天地本源之力凝聚而成,头顶天脚踏地的巨大虚影,虚影仿佛自混沌之中来,浑身缭绕着一股莫名的古老气机。 巨大虚影一闪即逝,同样逝去的还有那位年纪略长的仙人,那仙人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那巨大虚影双手一握,浑身溢血,随后爆体而罔,就这么一块块随风掉落到平原之上。 “说完了那就死吧......”梦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喜无悲,冷峻的可怕。 除了天上的诸位圣人,没有人知道此人是怎么死的,众人只看到了一尊头顶天脚踏地的巨大虚影,虚影一闪而逝,随后那位仙人便浑身溢血,随后一块块坠落下来。 看到此情景,不光剩下的十一位雷部真仙胆颤心寒,连天门之前拎剑提刀的二人,还有梦老身边的一男一女,皆是从背后涌出一股凉气直冲头顶,顿时头皮发麻。 他们仿佛可以看到那双巨大的双手攥向自己之时,自己也如这位雷部真仙一般,毫无反手之力的就被瞬间碾杀。 十八年的太平日子,看着大夏处处欣欣向荣,繁华昌盛的样子,他们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些只存在于战场上的血腥。 大夏确实太平鼎盛了,确实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了,让中天大地的子民们挺起了脊梁。 但这是对大夏子民来说的!大夏之外,战国、胜国、临国、凉国,有哪个囯家没有被大夏屠戮过? 战争之中没有男女老幼,只有敌人!有些敌囯子民可以怀柔对待,但是更多的便只能杀个血流成河,滚滚人头落地才能让他们彻底敬畏大夏,不敢与大夏为敌! 就像如果哪一天,别的囯家杀入了大夏,大夏人的脊梁又怎么可能在刀兵面前弯曲?大夏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其他天地的奴隶呢? 大夏这几十年来,一直在继往开来的为子民们竖立大囯脊梁,如今哪怕大夏真被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人们也不见的就会向战火低头! 血肉是非常脆弱的东西,但是精神却能传承不朽! 当一个囯家竖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精神之时,是任何艰险苦难都无法磨灭的。 就好像当初的人皇后裔,如今的“风氏”,这两个字可不仅仅是一个姓氏而已,他是一个族群,一个集体,一个囯家! 风氏,便是以风姓为主,以馗姓、赫姓、华姓、允姓、依姓、殷姓、赢姓、梦姓、婼姓等等等等嫡系姓氏拱立起来的一个恐怖无比且深不可测的氏族! 人皇时期,家族的定义并非现在分的那么清,那时候的人们常常是以囯家为大氏,或者以部落为大氏、以地区为大氏,由其中无数各姓的小氏组成的,根据对整个氏族的贡献和自身实力来入嫡系。 所以常常会出现一个氏族中的很多嫡系子弟,连姓都不一样。 如今这种习俗,也仅仅出现在风氏身上了,誉满九州的明洲瑕谕国,殷徵,殷稷成。他同样也是风氏的嫡系子弟,还有梦祖一脉、赫祖和华祖一脉等等。 明王之所以超然其他七王,在大夏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生之上的存在,正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整个风氏,嫡系子弟遍及天下,跟脚更是可以追溯到东天废土中。 都传东天不见一处人烟,直至今日风氏的跟脚也未展现在天下人眼前,但东天大地要是真不见一处人烟,也就没有今日的大夏了,天知道那三十万人皇铁骑是从哪冒出来的? 梦老身边的那一男一女,看着眼前这位无喜无悲的风氏梦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方才这位老人一直低调内敛、谨小慎微,甚至还有了一些邻家老爷爷的样子。但从他出手后,二人才忽然想起,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当年可是位手撕仙君,凶狂的一塌糊涂的主。 要说对仙人的仇恨,整个五天大地谁都没他们风氏的人强烈,二人不知道突然下令要举囯诛仙的万方大帝如何,他们只知道当初北天一战,风氏之人全都是换命的打法。 那种感觉就像仙人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能换命的战斗,绝对不会有人选择活下去! 此时是最为惊疑不定的,应该就是泰圣了,平静无波的脸庞下,是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的心。 当初他和梦老可以说是袍泽了,与那一男一女相比,了解要更深,那时的梦老,虽说强大,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如此恐怖如斯,直接秒杀天庭先天生灵的地步。 所谓的仙界天庭分为先天和后天两种生灵,先天便是生来便在天庭的人,后天生灵......跟脚无从得知,继往开来也只是有些许蛛丝马迹表明他们本身并非生来便在仙界。 先天生灵和后天生灵想比,一个底子更好、年岁更小,一个底蕴更深、年岁更长。 低境界而言,先天生灵更加的强大无匹,但是境界越高深,涉及到大圣层次之后,便是后天生灵更加恐怖了。 起初泰圣以为他如今也是塑本相的大圣,与其相比应是差不了多少,但是现在时隔将近二十年,再次看到梦老出手,他才意识到,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竟然再次强大了一截!两人之间,依旧还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就像同为凡人,有的人练武强身,有的人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两人战斗的后果是毋庸置疑的。 圣人之间的战斗,手段更多,比之炼己或者大能境界的武夫战斗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底蕴,也慢慢显得越来越重要。 泰圣并非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凡人,梦老也绝不仅是是练武强身那么简单。 第四十七章 带着花魁们去避难 “陆地神仙以下速速离开此处,境堂百官,护送平襄公回城!”就在众人恍惚的一瞬间,梦老突然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暴喝。 一时间文武百官反应了过来,无数将军纷纷发号施令,让大军腾出战场,平襄公也在文武百官的护送下向城中撤去。 此话一落,天上的所有人神色一凝,顿时无数浑厚的天地本源之力弥漫,纯元之气发疯了一般向众人凝聚。 十一位雷部真仙渐渐被那无边的阴云掩盖,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无数雷光电弧在其周身环绕,仿佛沐浴在雷海中一般。 此时那位提刀老人率先动手,寻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仙人,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略显丑陋的笑容,阴森道:“刚才那个老崽子嘴欠,说没就没了,老夫便找你讨教一下吧!记好了,老夫名讳为豪圣!” 言罢,这位名叫豪圣的老人整个人化作了一缕惊天刀芒向雷云斩去,一路所过,仿佛将天地都给劈成了两半一般,席卷着无比庞大的本源之力。 豪圣动手的刹那,天上的所有圣人皆是动了起来,梦老一人迎上了四位雷部真仙,泰圣也与其中三位厮杀在了一起。 提刀的豪圣,拎剑的男子,还有那一男一女,皆是各自寻了一位仙人。所有人皆是刚一上来就使出了真功夫,没有丝毫的试探可言,招招只为致命,其中的凶险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仙人,一边是他们大夏的圣人,十七位圣人大战,其中还有两位还是大圣! 天地间无数双眼睛都放在了众人身上,不管是堂军将士们,还是前来观礼的人,江湖中人也好,百姓也好,他们不出意外皆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圣人一面的。 而那些陆地神仙,此时更是双眼睁的滚圆,生怕漏过了一丝一毫的细节,能一观圣人之间的战争,对他们而言可不仅仅只是长长见识那么简单! 无论是战斗的技巧和经验,还是纯元之气的运用,亦或者是本源之力加持己身的细节,都是可以让他们反复研究去借鉴去学习的。 十七位圣人从天上打到地上,无数天地本源之力滚滚四散,纯元之气更是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时而化作罡刃迸发而出,时而化作箭光横飞百丈,整个战场方圆数里,皆是满目疮痍。 梦老与泰圣无疑是最引人瞩目的,两人作为大圣,让众人们皆是一睹本相的风采,那简直是开创了一种新的战斗模式。 二人皆是被一座数丈高,仿佛是由天地本源之力所化的庞大虚身笼罩,那巨大虚身模糊不清的脸庞仿佛与二人的相似,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阵阵天音,一道道玄妙链条环绕周身,无比的神异。 而与二人交手的数位仙人,也是强大的一塌糊涂,置身在层层雷云之中,一招一式之间天雷滚滚,无数雷电锁链一触地面便是个数丈大小的深坑,仿佛真像老天爷在动手一样。 看到此景,众人们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圣人不得上战场,这比大能们强的太离谱了! 就不说别的,一拳头一道雷霆,一巴掌一道天火,一刀劈出七八丈的沟壑,一剑罡出一里地还不散,这哪还是打架?活像老天爷斗法一样! 传闻在战场之上,一位圣人可顶万军,甚至主修杀伐的大圣,本相一出,一人可顶十万军!如此玄异非人的手段,若是没有力竭之时,十万军恐怕都少说了! 就在十七位圣人斗法之际,风缙一行人也出了丽华苑,听从梦老的吩咐去找一个有地窖的屋子。尽管梦老他们站着绝对的上风,但是既然梦老说了,三人也不敢大意,哦不对,不是三人,是十余人...... 风缙头疼无比的看着身后那一道道曼妙绝美的身影,脑子里乱哄哄的,梦爷爷他老人家还真会找人,让众花魁来保护她们。 要不是她们各个都是文法所修的陆地神仙,要不是风某这种主修杀伐的武夫连其中一个打着都费劲的话,风缙哪怕是血战到底都不会让他们跟着自己的。 这一行人像什么样子,三个刚过成人之龄的少年,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堪称红颜祸水的绝美少女,这哪是去避难去了,这......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因为自己的实力低微而感到了阵阵自卑,连梦一天打不过也能跑得过,自己竟然连从一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人手中跑掉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情绪非常的低落。 一旁的风某仿佛看出了他的情绪,顿时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宽慰道:“唉,我也从没有想过,我连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文艺女子都不如。 看开点阿缙,反正你谁都打不过,不像我,苦修杀伐之术十五年,到头来遭受这种打击。” 风缙闻言简直如同被万箭穿心一样,脑海中满是那句“看开点,反正你谁都打不过......” 一时间风缙看向这货的眼神都变了,将他的身影和梦一天那个鬼畜相结合了起来,心中哐哐响的砸起了大算盘,想着该如何才能整治一顿这扎人扎七寸的家伙。 步伐缓慢走在众花魁中间的梦一天突然浑身像刺挠了一样,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作罢。 此时他一反之前的鬼畜样子,整个人举手投足间显得非常老成稳重,若不是那双一直在别人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简直可以说是举止有仪的标准体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街上,令他们非常庆幸的是,此时长水城中的人们甭管是官家还是江湖中人,商家还是百姓,都聚集在了北城处观摩圣人大战。 如今满街上全是闭门锁户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若非如此,就她们如今这众花魁并排而行的场景,吸引力绝对不亚于城外的圣人大战! 须知她们可并非全是丽华苑的花魁,丽华苑里仅有寥寥几位罢了,剩下的都是从整个平南各大的戏院中被请过来的! 何为花魁,百花之魁首,一般规模相当大的戏院里才有一位花魁,而丽华苑这种巨无霸级别的,才会同时出现数个罢了。 平日里有钱都不一定能见到花魁一面,得看花魁有没有空,高兴不高兴,因为多数花魁都是每周甚至每月来出演一次的,而且还是都在晚上,地点也不一。 或在林间,或在湖畔,或在堂中,或在广场等等等等,像那些整日在戏院里表演的,都是一众花姬而已。 如今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人们早就对戏院和勾栏的看法天翻地覆了,虽然依旧不被所有人接受,但是圈子也日益广大了起来。 无数大户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一笑,无数才子呕心沥血写出的经典诗篇只为得花魁青睐。 更有无数人去刻苦习得作画之道,为她们勾勒出一幅又一幅惟妙惟肖的绝美画册,画的好了,能得佳人一笑,画的不好,转头千金就卖出去了,根本不愁销路,哪怕画个七分相也有无数人争相购买。 像风缙和风某的好兄弟“萌猫”,他家中就是摆满了花魁的画像,甚至其曾经砸了个天价出去,让人为他画一个方圆一丈大小的花魁画像,画成之后,简直被他奉为镇宅之宝。 像如今这般场景如果江南歌在的话,肯定会兴奋地跳起来吧,风缙歪头想到,看着街上闭门锁户的屋子,他又是一阵头疼。 梦老让他们找一个有地窖的屋子,随时准备藏匿其中,但是这怎么找,让他们飞檐走壁,行偷窃之举吗? 想到这,无奈至极的风缙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金铁交鸣之声,声音非常之远,但依旧让他打起了精神。 第四十八章 一介莽夫风某人 走在风缙一旁的风某,见前者突然止住了身型,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阿缙,有何异样吗?” 一行人闻言也是纷纷驻足,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景象,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风缙此时耳边听到的金铁交鸣之声更大了,隐隐还夹杂着阵阵喊杀声,随即笃定道:“没错,是有人在厮杀!大胆贼子,竟然值此外敌入侵之际,在城中就敢起刀兵之事,简直是吃了龙心虎胆!” 一言既出,众人脸色全都凝重了下来,水仙走到风缙身边,沉声道:“公子可听仔细了?长水城乃是境都,何人胆敢在城中起刀兵之事?!” 风某此时直接将背后的四尺长剑抽了出来,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涌现出阵阵煞气,寒声道:“阿缙不会听错的,他的感官自幼就非常敏锐,不能以实力待之。阿缙,你带路,咱们去会会这伙吃了仙人胆的家伙!” 风缙闻言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了一遍声音来源的方向,随后一马当先的跑去。 不料此时风缙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瞬间飞在了半空中,然后胸前突然被一个坚实的背部顶住。 “你这家伙,出门一趟就忘了咱俩以前咋跑路的啦!”听到身下传来的声音,风缙略显尴尬,幸好,还有面纱在…… “往前,先到那个有红旗子的路口,到那儿我再听听……”风缙颇感无奈的捂脸低声道。 “妥!”风某应了一声,随后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着他,随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方跑去。 梦一天脸色一垮,有些迟疑道:“师傅他老人家不是让我们藏匿身形吗,咱们......哎哎哎,姑娘们等等我呀!”梦一天话还没说完,就冲着前方的众花魁追去。 不多时,众人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风某眼神一凝,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掠去,几个腾挪之后,便来到一个高墙大院之外。 此时风缙从风某身上翻身而下,与众人一起抬头看向那朱红大门之上的匾额,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什么鬼?司法署!五署中执掌刑法的司法署里面竟然有打杀声?! 耳边金铁交鸣之声近在咫尺,风缙听着里面的喊杀声,不由得感觉非常荒谬,但是却不知为何感觉里面的声音有些熟悉。 “从里面打斗声势和天地波动来看,应该没有纳纯元以上的陆地神仙,走,会会这吃了仙人胆子的贼众!”风某低喝道,随后纵身一跃进了院内。 众花魁也是齐齐动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时间仿佛天地都明亮了起来。 不过此时风缙却高兴不起来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委屈之色。 “公子......”水仙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启粉唇,欲言又止。 此时,院内传来了一声暴喝:“呔!何方贼子!安敢值此外敌入侵之际,公然诶......阿缙呢?卧槽!” 风某的暴喝声戛然而止,只见其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遍身后众人,突然发现没有风缙的身影,随后猛地一拍额头,神情尴尬无比,匆忙的冲着墙外一跃而起。 就在风某跃至半空中时,终于发现了身着朴素布衣的风缙,后者脸色涨红的仿佛可以滴下血来,一脸悲愤欲绝的......躺在一席金白色长裙的水仙怀中...... 风某看到了这幅景象后,仿佛傻掉了一般,不知何去何从的身体猛地一抽,随后直直的掉在了墙下。 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风缙脸上像着了火一样滚烫无比,仿佛忘记了身处何方,忘记了今夕何年,满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水仙看着怀中不断朝自己身上钻来钻去的少年,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渐渐升起一抹火烧云,胸前的异样使得她整个人僵硬无比起来。 院中正在打斗的众人从风某暴喝之时便停下了厮杀,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伙人,还有这戏剧般的一幕,所有人都满脸迷茫之色。 此时一个金衣少年缓缓向他们走来,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啪啪啪”的鼓起了掌,饱含戏谑的冲着众人笑道: “这位智乎于妖、颖悟绝伦的兄台,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不过......您这是演哪出儿呢?专门跑过来向在下秀恩爱吗,哈哈哈哈——!” 听到此话,众人皆是面色不善的盯向那个金衣少年,此人闲庭信步,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很可能便是造成今日厮杀的罪魁祸首。 一言话落,院中无数持刀拎剑的黑衣人皆是松了口气,这群人原来认识,这就好办了。 而另一边的一群人见此也是放下心来,无它,只因这突如其来的三位少年,他们也认识,而且受过其一行人的救命之恩。 这群人中一位仪表庄穆颇显威武的中年男子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喃喃道:“有救了,这几位小兄弟还真是我们的贵人啊......” 但是其身旁的一位身着金丝白衣带着面纱的女子此时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为何脸上突然划过一丝落寞,委屈中带着一抹莫名的情绪。 一旁的风某此时从地上站了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了整上衣的领子,随后干脆利落的抽出了那四尺长剑,缓步向那金衣少年走去。 只见其身上气血翻滚,隐隐传出一股龙吟虎啸之声,更有无数气机朝着他疯狂涌来,声势浩荡。 金衣少年感受到其身上盎然的杀气,不复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地冲着风某道: “兄台,我虽言语有些轻佻,但绝无恶意,你们应是见过我父亲泰圣的,他此时正在城外拼杀仙人! 兄台,同为圣人氏族的后辈,我等之间闹归闹,岂能真的刀兵相向?兄台!这可是后辈之间的规矩,你岂敢随意坏之?!你......”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风某身影一闪,势如破竹一般挥剑劈向那位金衣少年,眼中杀机暴起,低喝道:“老子管你什么狗屁规矩,管你父亲是不是泰圣,辱我兄弟,你就该死!” 此言刚落,风某的剑便到了金衣少年的眼前,不过后者也确实非凡俗之辈,脚下瞬间涌出一抹精纯的元气,身影突然向一旁横移数尺,随后身形暴退,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死死地盯着风某。 只见刚才他身影所在的坚硬石板上,突然炸出了一个足有一尺大小的浅坑,金衣少年见到此景脸都绿了,顿时暴喝骂道:“疯子!汝简直就是一介莽夫!汝父乃是何人?风氏怎么会有如此没有脑子的嫡系子弟?” 风某手中之剑一转,挽出了数朵剑花,剑尖直指金衣少年,正欲开口,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叫风某,是真龙的亲弟弟,大夏明王的次子,你想说他父亲怎么了?”风缙缓缓走了过来,胸前的项链发出阵阵清凉之气,使得他不复之前的窘态,反而像刚才的金衣少年一般,脸上充满了戏谑。 风缙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却足以让院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时间,院内针落可闻,没有了一丝声响,无数人的目光,放在了身着朴素布衣,手持四尺长剑的风某身上。 第四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嘴炮 金衣少年此时有些阴晴不定,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任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 风氏后辈中,仅仅嫡系子弟都已经达到数千上万人之多,身为风氏当代掌舵人,八王之一的明王。仅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位还是那生而陆地神仙的“真龙,不可能在身边没有数位圣人乃至大圣的情况下现身于外界。 而剩下那位名声不显的明王次子,想碰到他几乎可以说是万分之一的几率,竟然真就让他给撞上了。 更见鬼的是,身为明王之子,他竟然会和另一个修为弱的一塌糊涂的风氏嫡系子弟同行,而且看其言语行事显然是以另一位嫡系子弟为主。 金衣少年又将目光放向了一旁的风缙,眼底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随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思索了片刻后突然收起长剑,一脸凝重的向着二人抱拳作了个揖,随后沉声道: “在下为刚才的失礼道歉,还请两位兄台原谅,此事着实是个误会,在下无意间路过此地,听闻有厮杀声才进来的。在下还有些许琐事急需处理,便先告辞了,来日再与二位一叙。” 言罢,这金衣少年看都没看身后之人,直接一跃而起,在墙头之间几个腾挪后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那群持刀的黑衣人中数位修为高深者也是转身翻墙而去,比那金衣少年离开的更快,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风缙见此突然高喝道:“抓住他们!” 话落,剩下的黑衣人们皆是回过味儿来,纷纷四散而逃,而黑衣人对面的那群人中也是传来了一声娇喝:“追,一个都别放过!” 随后一群身着青蓝武服的人纷纷追向那群黑衣人,一时间院内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本来风某和花魁们也要去的,却被风缙叫住了。 这群人的头领想必就是那个泰圣之子金衣少年,剩下的倒是无关紧要了,恐怕抓回来了也不会供出来那个金衣少年,让他们去追只是想给遭遇这场厮杀的众人一个交代罢了。 风缙缓缓走向了那群人,整个人有些开心起来,无它,只因又见到这位骨子里都充满了妩媚的女子了。 就在此时,那群人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大步向几人走来,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色,高声道:“小兄弟,你们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啊,在下能认识你们,简直是三生有幸呀!” 那中年男子大步走到众人身前,容貌渐渐清晰起来,赫然正是那个拼死也要护住宗门后生弟子,其后更是因为一个药丸,便双膝跪地谢之的隆山剑宗长老——常念春。 他,也是让风缙三位少年重新审视宗门这两个字的人,还让他们知道了,宗门确实有资本歧视、欺民怕官的一面,但是他们也有着传承精神和香火精神! 确实应了那句话,“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没有接触过常念春之前,他们一直认为江湖中的宗门,皆是一群应着时代而崛起的资本势力罢了。 但是仔细想来,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教风缙烹小鲜的嬴爷爷说过一句话,不管任何时代,资本和阶级永远存在。 资本从来都不是一个两个,你做你是,他做他也是,你不做他做,他就会资本碾压你,然后将你慢慢淘汰掉。 这种事情,谈不上谁对谁错,只能说是应势而为罢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于他们而言,一心扑在了宗门中,香火传承,比什么都重要。 梦一天此时也向前走来,一脸正义凌然的说道:“春叔如此便太客气了,行侠仗义、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业界本分,担不得如此谬赞呀。” 常念春闻言顿时老脸像菊花一样绽放开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梦一天,咂嘴点头道:“小伙子,你挺有前途呀,和这两位小兄弟在一起,没点本事还真不行......啧啧,这位小兄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这脸蛋真是见一次让人震惊一次呀。” 梦一天仿佛见到了知己一般,满脸憧憬的攥住了常念春的大手,感慨道:“老哥,你懂我啊!哎呀,终于有人懂得欣赏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省略三章正文)的盛世美颜了。” 看着眼前这鬼畜的一幕,连当事人常念春都忍不住了,眼皮直蹦,这小兔崽子前一句还是春叔,下一句就变成了老哥了,张嘴就来?还有那句夸赞之词,是对人家风缙说的,你挺自告奋勇啊,一点不见外呗? 风缙和风某二人捂脸,装作不认识这货的样子,正当前者看向远处那个女子,准备上前打个招呼时,身后的水仙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子......你的,面纱......”水仙神情有些恍惚的盯着风缙的脸,双手中还捧着一面薄纱,小声道。 后者看了一眼那薄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发现,挂在脸上的面纱没了,难道是刚才……面部摩擦的时候就掉了?! 风缙终于明白了为何一群人都在盯着他的脸看,常念春又为何会说出那句话,顿时一股子火烧云便袭上了他的脸颊,整个人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就在此时,一道倩影出现在风缙眼前,轻轻接过了面纱,随后为他重新挂在了脸上,一双柔弱无骨的小玉手还为他亲昵无比的抚了抚头上乱发。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面纱可是能为你挡住很多心怀不轨之人的,下次戴好了,别再掉啦。”一道酥软无比又夹杂着几分娇嗔的声音传来。 此话一落,众人皆是朝着这位少女看去,神色各异。 少女明眸皓齿,头盘飞仙髻,身着金丝白衣,玉藕般的小臂上缭绕着一条乳白色的薄纱,本是非常清纯天真的打扮,但是不知为何穿在这位少女身上,就显得格外的妩媚。 那种妩媚并不妖艳,仿佛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配上她刚才那句酥软无比的娇嗔,一时间让众人看得眼直。 而作为当事人风缙,此刻本就红扑扑的脸庞,更是通透的仿佛可以滴下血来,结结巴巴的呢喃道:“知道了,梦露姑娘......” 身旁的风某和梦一天闻言,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看向面前的马梦露,前者失声道:“这就是前几日那个‘小泥人’?”后者更是热泪盈眶惊呼道:“爷爷呀,我见到你的女神了!” “这位姑娘的话对极了,心怀不轨的不一定是男人,还有很多是连骨子里都散发着妖气的女人,公子,你得小心呢。”一席紫衣的紫苑向前一把搂住了水仙的玉臂,笑意盈盈的看着风缙意有所指道。 马梦露闻言笑颜一顿,回头看了紫苑一眼,些许怒意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极为美丽的粉色光华。 一旁本来有些低沉的水仙身形突然往前了一步,挡在了马梦露和紫苑的身前,面无表情道:“这位姑娘,你好像有些误会,我们乃是梦祖亲自嘱咐,要保护好这位小公子的,姑娘有些强势过头了吧。” 马梦露与水仙对视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声音不复之前的酥软,略显清冷道:“原来如此,真是辛苦诸位了,我还以为缙公子不小心进了个勾栏之地,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给黏住了呢。” 此话一出,十几位花魁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面色不善的盯着马梦露,纷纷出言道: “呦~这位姑娘好生的伶牙俐齿呢,姐姐们确实花枝招展,但也比不上你这骨子里都露着艳气儿的美人儿呀~” “哎呀,姑娘真让我想起了一位牙尖嘴利的至交好友了呢,不幸我那位姐妹如今坟头的草都长三尺高了。只因那小嘴太刁了,连个帮她清理坟头的人都没有,妹妹~你说她惨不惨。” “还有这事呐牡丹妹妹,我倒是也有个嘴刁的好姐妹,她只是嘴巴溃烂了而已,听你这么一说,这嘴刁之人,倒真是没什么好下场呀。” ...... 一旁马梦露脸色越听越黑,银牙紧咬粉唇,浑身不住发抖,突然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风缙,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晶莹的泪花在其中滚来滚去。 看着一脸委屈兮兮马上就要潸然泪下的马梦露,风缙几人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众女,不明白好好地为什么突然就炸开了锅,甚至成了这般针锋相对的样子。 角落里的梦一天瞠目结舌的看着众女含沙射影的交流,呢喃道:“这嘴炮强啊!” 第五十章 归来的司法大夫 “好了,诸位姐姐们,不要再吵了。”风缙一脸无语的上前打断众人含沙射影的交流。 众女闻言不在吭声,依旧怒气冲冲的盯着马梦露,后者此时倒是颇为淡定,撅着小粉唇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面对十余位花魁的怒视置若罔闻、丝毫不怵。 看着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的众女,梦一天惊人的挺身而出,一脸庄严肃穆的表情,沉声道:“小姐姐咳咳咳......姑娘们,此情此景,绝非休闲唠嗑的好地方。 方才那伙贼子竟然敢在警......咳咳,竟然敢在司法署公然起刀兵之事,简直是目无囯法!胆大包天! 我们如今要讨论的应该是如何将他们绳之以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天道有轮回,因果有报应!” 话落,一群人沉默起来,常念春突然喃喃道:“这怎么好好地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呢?” 梦一天闻言顿时脸色一垮,不复之前的那个正义凌然的表情,双手合十朝常念春哀求道:“春叔,您还是捧哏的吗?能不能好好地。” 常念春听罢挥了挥手姗姗道:“得了吧别叫叔了,一句话一个叫法的,就叫老哥吧。老哥就是感觉,这话不应该你说,你是不是念这两位小兄弟的台词了?” 此言一落梦一天如遭雷击、万箭穿心,顿时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我是...我是...我才是......” 正在众人交谈之间,阵阵马蹄与车辇的声音传来,声势浩荡,随后没过多久,大院的正门便打开了。 只见一群身着红色官府服饰的人,押着一群身着黑衣和青蓝武服的人陆续进入了院中。 就在他们发现院中还有其他人时,顿时纷纷抽出了腰间长刀,一脸惊疑不定的看向风缙他们。 此时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玄色官袍,上面绣着三条点睛真龙,此时一脸阴沉的走向众人,寒声道:“何方小贼,安敢偷入司法署!尔等可知此处乃是南境司法总署?公文档案数不胜数,若是少了半册,那都是要砍头的罪过!” 这中年男子带着一群持刀署役,向众人缓缓走来,但是走进之后仿佛见到鬼了一样,惊呼道:“这...这...桃花大家?牡丹大家?梅花大家......你们怎么会在此,这是怎么一回事?” 风缙看着这个一脸惊疑不定的中年男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嫌弃,撇嘴道:“官人,装的挺像呢。” 众人闻言一愣,全部向风缙看过来,不明白他为何出得此言,只见后者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前。 已经足有七尺之高的风缙丝毫不比这中年男子矮多少,只见其一脸嫌弃兮兮的看着这人,轻声道:“祭天大典,能上去的都是境堂四京以上的大臣,你尚居三京,应是司法大夫吧,怎么可能不在署中坐镇。 长水城满街闭门锁户不假,但不可能连官署都空无一人,想必是那个泰圣之子提前和你打好招呼了吧。 此刻文武百官护送平襄公入城,你见形势不能再拖了才现身,随便抓捕了几个行凶的替罪羊,还有所有万莲教的弟子,在这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要么就是那个泰圣之子要连你一块弃掉,要么就是你一直藏于暗处,实则什么都知道,你是哪一种呢,司法大夫阁下?” 话落,一群人看风缙的眼神全部变了,这位司法大夫许是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了风缙的脖子,死死地瞪着他,暴喝道:“黄口小儿,你放屁!什么泰圣之子,胡言乱语诽谤京官,你可知你这是死......啊——!”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乍现,这位中年男子掐着风缙脖子的手突然崩出一道血线,滋了两三丈那么远。 随着中年男子的惊天哀嚎,其身影向后撤了数步,神情狰狞地盯着风缙身后的那个布衣少年。 那布衣少年抖了一下手中的四尺长剑上的丝丝血迹,随后插回鞘中,站到了风缙身前,杀气腾腾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个徇私枉法的渣滓,你怎么敢用你的脏爪子来碰我弟弟?!” 这布衣少年,正是风某,本来他还寻思区区徇私枉法的三京小官怎么可能敢动手,没想到其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从小到大,除了与江南歌和殷布他们的嬉笑打闹,还从未有外人碰过风缙的一根毫毛,见此一幕他顿时血气上涌、怒不可遏的拔剑而去,直接挑了这人的手筋,废了他这条手臂。 突如其来暴戾的一幕,让众人再次刷新了对这个明王次子风某的认知,而这时院中的无数持刀署役们经过短暂的迷茫后,纷纷举刀杀向了风某,一阵阵怒斥传来。 他们并不知道风某的身份,只知道他大庭广众之下,伤了大夏的三京大臣,伤了自己的直属上级,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见此情景风缙不由得有些慌了心神,这些署役们可是无辜的,若是风某将他们打杀了,那可就造孽了。 风某看着这一个个刚刚踏入修行之路的三脚猫武夫,徒然发出一阵暴喝:“我乃风氏明王之子,哪个敢动?!” 此言一出,无数署役们皆是阴晴不定,这少年的话比捅了马蜂窝还可怕,什么鬼?一个朴素布衣的少年,称自己是整个天下最顶端之人的子嗣?! 一群人此刻皆是止住了脚步,虽然非常离奇,他们也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还是被风氏明王这几个字给镇住了。 人的名,树的影。有些存在,虽然与他们的世界毫无关系,但是却真真切切的与他们同在一片天下,站在天顶处俯瞰着他们。 哪怕九成九的几率都是假的,但若有那么一丁点的渺茫几率,只要没有相当服众的证据,他们也不敢去赌。 赌赢了,他们上去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位少年,轻则受伤,重则殉职。 赌输了,这少年若是有一根汗毛是被他们蹭掉的,哪怕天花板上那位一声不吭,下面随便挑一个“小鬼”也足以夷他们九族了。 能在堂中做事,没有一个傻子,都是成年人需要养活家人的,总需要衡量一些东西。 一众署役突然止住了脚步,连个别几个年轻气盛的,见众人都止住脚步了之后,也不再上前了。 一时间,院中的气氛诡异无比,只有那位司法大夫的哀嚎之声回响着。 这位司法大夫见众人迟疑不定,神情非常狰狞,暴喝道:“看什么?这少年怎么可能是明王之子,明王之子可是真龙!他怎么可能是真龙?!快拿下他啊!” 署役们听闻此话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风某身上,神情各异,攥着刀的手皆是缓缓收紧了一些,想要再次动手。 就在此时,一道娇喝传来:“够了!拿下这个司法大夫,押进大牢,待城外战斗结束,我会告诉瑕御史叔叔亲自审他!” 第五十一章 世子君 一席乳白色霓裳,头盘半月髻,肩披白金绸,身裹浅黄缎的少女,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手举着一块通体玄色的令牌。 少女缓缓走到众人眼前,令牌那七条跃然其上的点睛真龙,让众人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联想到刚才少女所说的话,她的身份简直令人呼之欲出。 那位司法大夫看到这少女的第一眼后,脸上狰狞之色瞬间就被无边的惊惧所替代,眼神渐渐涣散,随后脸色惨白的跪在了地上,颤声道:“世...世子君殿下......臣...臣!” 此时除了那群丽华苑的花魁,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少女,梦一天更是如遭雷击,下巴险些脱臼,喃喃道:“我尼玛......境公的闺女去唱戏?!” 何为世子君? 自大夏开囯,女人的地位与以前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天壤地别,凡是五京以上的贵胄之女,未出阁之前都用“君”字来形容。 帝王之女为太子君,公侯之女皆为世子君,其余五京以上大臣的贵胄之女皆称为少君。 而万方大帝晋帝位不久后,更是撤销了贵胄之女出阁嫁人后改为“公主”的礼法,此后凡五京以上的贵胄之女,不管有没有出阁嫁人,都被唤为——“君”。 “公主”这一词,最早起源于人皇时期,“公”字意为同姓王公,“主”字意为主持婚礼。 本义为人皇之女下嫁王公世家,人皇是不能亲自主持的,须使得同宗同姓的王公来主持,故唤为“公主”。 不过随着人皇的逝去,燧明国的崩塌,“公主”这个词也开始被诸王群公引为自己出阁女儿的称谓,再后来连部侯也开始僭越用之,自此“公主”就渐渐变了个味道,成为统治者之女出阁嫁人后的通用称号。 再到暴乱五十载之时,有很多成了气候的统治者,他们一些骄横无知的女儿没出阁嫁人的都自称“公主”,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个称谓是个谁都能用的美名。 最后“公主”这个词已经变成了尊贵女子们的最高赞誉,甚至很多不正规的勾栏之地里面,小有名气的“侍姬”都以此自称,一度导致画面彻底失控。 如今“公主”这个词早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索性大夏朝堂就把它给撤销掉了,从此之后不管贵胄之女有没有出阁嫁人,皆称之为“君”,再无公主这一说。 如今站出来的这位世子君,正是丽华苑中那个纯情中带着一丝妩媚,慵懒中夹杂高贵之气的少女睡莲。 丽华苑的众人显然都知道这件事,但尽管知道,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哪怕她们也都是名门望族之后,家里要么是京官大臣,要么是传承世家或巨富商贾。 但是比起这位,整个天下间几乎走到头了的七京境公之女,别说黯然失色了,甚至都有些不值一提。 整个中天大地,只有八王、三十六公! 八王各自执掌羿洲之外的八洲,每洲的三十六部之地。 三十六公各自执掌着天下九洲内的东西南北四境,每境的六部之地。 有了人皇之后数百载王公并起、诸侯称雄的前车之鉴,自大夏立囯之后,便废除了自人皇之前就一直沿用的“王节公、公节侯、侯节牧、牧节万民”的规矩。 如今的大夏,中天九洲乃至其他天地的“侵略区”,不论是洲王还是境公,或者是部侯,全部由大帝亲自节制。 洲王再也没有节钺大权去随意更换境公,境公也没有节钺大权去随意更换部侯。 王、公、侯之间的关系,按民间所言就相当于联盟的存在,上下之间再也没有杀伐之权,只是相当于一个领航者,有义务带领联盟走向更强,但却没有权利随意掌控杀伐各个势力。 如此一来,虽然将封疆大吏们全部削弱,加强了中央集权,但是公和侯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大夏这个庞然大物的体制内,有权力定自身生死的人,从多个变成了一个,这还不足以高兴吗。 换而言之,只要忠于大帝,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哪怕不善朝堂诡斗的人,也可以安心的选择中立派,不需要卷进各个势力的争斗中,日日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便是被斩草除根的结局。 如今万方大帝中年鼎盛之际,一身修为更是号称五天大地第一人,大夏的统治稳如磐石、坚不可摧。 在这种时候,能够居于高位,便是野心家们的毕生所求,没谁再痴心妄想的造一个囯中囯出来了。 人们总是会去不屑一顾离得近的事物,看扁离得稍远的事物,但是,当一个事情遥远到一定的地步之后,便不再会有人去把完成这个事情,当做一个目标和理想了。 就像一个百姓,他怎么可能会说万方大帝不好,多数只会说他的城牧不行,顶天了说到他的部侯黑心。 因为连境公都离他们都太过遥远了,耳边传来的都是歌颂境公的好话,各种告示与书籍上都是境公所作的一桩桩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们又怎么会无中生有的去诋毁境公呢? 至于万方大帝?别闹了,万方大帝对于大夏百姓而言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民间早就传言,他老人家是上苍之子,更有甚者,还说他老人家和老天爷平起平坐的。 在这个有教无类,诸圣百家学说升华的时代,百姓们的思想早就开放了起来。 人皇结束了数千载乱世,一统五天大地,统一语言、货币、度量衡等等,功盖千古。他作为创造了人类新纪元的开创者,自称为天道之子,上苍之子。故,自称为皇,人皇。 万方大帝结束了中天数百载乱世,一统中天大地,征西、攘南、捣北枢,打的整个五天大地沉寂,若非当年的意外,哪有什么五国共订永安年号,大夏恐怕早就再创人皇一统五天的大世了。 现如今,大夏之鼎盛人尽皆知,很多说法也就逐渐被世人所接受了。当然这其中也不无清律监的影子,巩固统治,最好的方法便是竖立信仰和神话,这些不敬之语,他们非但不会管,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 睡莲轻轻扫了一眼惊疑不定的持刀署役们,言语间再度回归了慵懒之意,出声道:“怎么,境公令牌指挥不动你们这群司法署的人咯。” 此言一出,署役们的后背顿时冒下了阵阵冷汗,甚至已经浸透了那身役服,当下再无犹豫,纷纷持刀架住了那位司法大夫,随后眼神慌乱的看向睡莲。 后者柳眉微挑,略显无奈,轻斥道:“押进地牢啊,还愣着看我做甚,让我去押吗?” 一言祭出,众人纷纷押着这位一脸灰败之色的司法大夫进了司法署内院,剩下一群押着黑衣人和身着青蓝长袍的署役们此时不知何去何从。 睡莲缓缓走到那群人身旁,随后扭头朝身后看来,不过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到一半就又转了回去,摇了摇头,朝着那群署役轻声道: “黑衣人押入地牢,青蓝服饰的众人放开吧,他们是无辜的。” “是,殿下。”众人应了一声,随后放下那群青蓝武服的万莲教众人,押着那群黑衣人进了内院。 此时马梦露脸上微微发红,犹豫了片刻之后,朝着睡莲走了过去,深深地抱拳鞠躬作了个揖。 睡莲神色慵懒的看向马梦露,挥了挥手,粉唇轻启:“无妨,汝等本就是受害者,是我平南境堂的大臣献丑了。” 马梦露闻言脸色越发的涨红,支支吾吾道:“总之,谢过世子君了,小女子一介江湖中人,方才言语之间颇有不敬,还望见谅。” “无妨啦,此事非彼事,不用向我道谢。我出面,也是为了想救下这些无辜的署役而已,防止事情闹得更大了,境堂之上更加脸面无光。”睡莲见马梦露也并非一昧刁钻之人,顿时态度也好了许多,言语间吐露了真意。 第五十二章 这种人 平安无事后,众人正欲在司法署中暂避,梦老嘱咐众人找个有地窖的屋子,这司法署就再合适不过了,下面那宽阔的地牢,可比地窖要实在多了。 然就在此时,北城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和尖叫声,众人顿时惊疑不定起来,躲避在司法署的想法也出现了分歧。 风缙和风某认为那呼声中带着一丝惶恐和惊吓,定是出了事情,想去看一眼。而其他人则是拼命阻拦其二人,不让二人前去冒险,尽管众人也不明白,城外之人那么多,乔装打扮一下为何不能与他们一起观战,但是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梦老这边,遵从梦老的嘱咐。 此时司法署大院中,风某脸色铁青,风缙神色飘忽不定,众花魁和马梦露一起将二人围在中间,甚至连常念春也一脸警惕的看着二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此时,城外又传来了阵阵声音,似是欢呼声,随后整齐的化作了“万胜”二字。 风缙和风某闻言面露喜色,互视一眼,安下了心来。此时城外“万胜”之声铺天盖地的响起,庞大而浩荡,想必是那无边无际的将士们和无数观礼之人一同发出的,不然绝无这般声势。 此时众人也不再阻止他们了,风缙和风某使了个眼神,后者果断知其意,背上他,与众人一路飞窜回到了丽华苑,直奔第七层。 果不其然,此时城外那座高大天门已然消失不见,地上散乱的躺着众仙人的尸体,死状极为惨烈,甚至有一个已经支离破碎。 看到梦老在内的六位大夏圣人全部安然无恙,风缙等人终于放下了高悬的一颗心,此时他们正在原地调息,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归来了。 百无聊赖之际,梦一天突然提出喝酒庆祝这个美好的话题,一经推出,立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一群人便风风火火的拼起了桌子开始上酒。 常念春怕再生祸端,便让隆山剑宗的那十位弟子待在了司法署中等待,万莲教除了马梦露其他人也都没有跟来,听其所言是去照料负伤之人了。也对,驰道一战何其惨烈,仅仅几日的功夫众人怎么可能恢复好转。 此时众人面前皆摆上了“朝露”与明洲茉莉花茶,梦一天这个鬼畜兴奋地两眼放光,一甩那头略显凌乱的诡异短发,猛地跳到了椅子上,向众人高声道:“先生们女士们,今天全场消费,由风公子买单!” 风某难得的向风缙以外的人露出爽朗开心的笑容,意气风发的从衣间掏出了一沓大夏中央商会联合发行的一亿面值的钞票,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往桌子上一拍,高声道:“大家有缘相识一场,今日敞开了喝,一应花费,我风某人全出了!” “行啊你,有点南哥儿那个范儿啦!”风缙此时也是颇为高兴,仿佛回到了儿时,一脸放松的锤了一下风某的胸口道。 梦老平安无恙,大夏圣人们碾压了那虚无缥缈的仙人,成功将这些天外来敌杀尽,再扬大夏万胜之威。 再次看到了这位仅仅一面便将那股妩媚之意印在了他心上的马梦露,还有那位令他肃然起敬的常念春,尽管中间有泰圣之子和司法大夫那个小小插曲,但众人安然无恙,便足矣。 在座的众人,不说多深的关系,但起码有过一遭“共患难”的经历,所以众人也都没有太多戒备,开始胡吹海聊起来。 风某若放在从前,被说自己像江南歌,绝对会暴起理论反驳,但是此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轻声道:“那厮...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顶着‘萌猫’的大号,在那烟花之地做他的散财童子......” 风缙闻言与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显得有些肆意。 此时一侧的紫苑突然跳了起来,不怀好意的打趣道:“二位公子,什么叫烟花之地呀。” 一群花魁闻言也是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此时二人突然有些尴尬,聊得尽兴忘记还有这群主儿。 风缙嘿嘿一笑,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摆出一副经常做给他几位老爷爷看的委屈表情,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是丽华苑这样的......” 众人看到风缙的那副脸庞,顿时感觉心脏都慢了半拍,紫苑红着个脸蛋抚了抚胸前的小土坡,久久不能释怀,最后还是被睡莲一脸嫌弃的拉回座位上的。 梦一天见到这一幕先是错愕无比,随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脸都绿了,啐道:“tui,妖孽呀,老子差点被你掰弯了。话说,你们口中的那个‘萌猫’、散财童子是谁呀,看你们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相好呢。” 风某闻言啐道:“tui,什么老相好,停止你鬼畜的言行举止,不然某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苦。” 就在梦一天听到这番话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时,风缙突然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天儿,你除了修行天赋被他碾压,容貌被他碾压,家世被他碾压之外,你俩还是挺像的。” 梦一天闻言一张脸越来越黑,拉得越来越长,最后差点气的跳脚,愤愤道:“他到底是谁呀?我承认我家世不算太好,修行天赋不算太强,但是容貌这一点,小爷还从来......除了和你不分高下之外,小爷还从来没服过谁!” 此言落罢,一圈人看他的表情都变了,风某直接将他的椅子用脚推到了一旁,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风缙倒是没在意这些事情,瞳孔慢慢舒展,回想起了那个脸上整日挂着一副玩世不恭表情的少年,缓缓道:“他呀,他是我和风某的一个哥哥,算是发小吧...... 他是一个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人,他是一个自幼聪慧无比,修行天赋一日千里,甚至丝毫不逊色风某的人。 他是明洲王都清安城,沿江一带鼎鼎有名的散财童子,江家满门猛虎中的一只‘萌猫’,大夏中央商会淮洲分会长江淮贞大人的独子。 他更是一个整日吃喝玩乐,流连忘返烟花之地的人,他的家中摆满了各种花魁的仿真画像,曾经砸出了在明洲王都清安城都可以称之为‘天价’的钱财,只为求得一副方圆一丈大小的众花魁飞天图。 据说是按真人比例进行绘画的,画成之日立马有各洲之人报出那个‘天价’数倍的价钱来买,但是这厮却通通拒绝,放在家中当作镇宅之宝,甚至为了那副画,连回家的路都记下来了......” 风缙的声音越来越悠长,众人闻言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神色各异,都在回味之中。 也对,像江南歌这种人,这般的随心所欲、放荡不羁,肆意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太过于离奇了。 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如今这个世道,子承父业,传宗接代,让自己的世家、宗门等等等等,变得更加辉煌,更加强大,这是根深蒂固的长在每个人心里的观念。 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囯家,为了世家,为了宗门或者为了亲人吗?为自己而活,这岂不是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吗? 但是江南歌这种人,虽然内心抵触,但不知为何,却让众人由衷的羡慕,甚至有一丝丝嫉妒。 一时间,众人思绪有些飘扬,推杯换盏之间,酒已过三巡...... 第五十三章 饮酒作传世 风缙将江南歌的事情大大小小和众人讲了一遍,当然除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私事”,没好意思全盘托出。 众人一时间皆是感慨万分,或震惊、或羡慕、或悲伤、或向往,但是有了珠玉在前,众人的话匣子也算是打开了。 从询问万莲教和隆山剑宗在司法署遇袭一事,再到议论那位金衣少年。 从风缙和风某二人和梦老偶遇梦一天,再到后来救下马梦露和常念春。 从众花魁争相介绍所在戏院的美景和风俗,再到个人的一些有趣经历。 从平襄公举办祭天大典永镇气运,再到梦老他们十七位圣人惊天大战。 朝露一坛坛的流进众人肚子里,随着那浑身欲焚的后劲渐渐升起,一时间气氛也到达了一个鼎盛...... 风某一手搭在梦一天的肩膀上,高声道:“天儿兄!如此快意酒局,汝难道不作首诗让大家尽尽兴吗!” 梦一天此时已经有些微醺,闻言突然兴致大起,猛地起身一拍桌子,将满碗朝露一饮而尽,大笑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小爷已经虚度十六载光阴,直到遇见了你和阿缙,我才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今日堪称我这十六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今天,我梦一天,要留下一篇震惊天下的传世诗篇!听好了,在座的各位,皆是历史的见证者!” 此言落罢,众人纷纷起哄,皆不相信这厮有那个本事,梦一天见此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低头沉思起来。 风缙此时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其实他是非常认可梦一天的文采的,虽说这货平日里一幅鬼畜的样子,但是他两次出口成章且一次比一次惊人,已经足以证明他那无与伦比的才华了。 此时梦一天突然停止了沉思,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直接蹬在了桌角,手里端着刚倒满的一碗朝露,神采飞扬的仰头高声道: “君不见,羿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小缙子,小某子,将进酒,杯莫停!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梦一天慷慨激昂的念完后,举起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朝露虽属后劲烈酒,但是也没有像他这般连干两碗的,只见他嘴角露出了一抹无比得意的笑容,从椅子上踉跄而下后,便两眼一翻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丽华苑七层中没有了一丝声音,针落可闻,所有人眼中皆是满满的震惊,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梦一天方才所念的这首诗,久久不能释怀。 突然,风某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哐”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呀天儿! 我全身最后的数个穴位,已水到渠成而开,待梦老回来,即刻便可以沐天更成大能之身!天儿,你欠我风某人那两百零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九个钱,不用还了!” 梦一天此时突然直起身来,脸都绿了,一手指着风某一手捂着胸口悲愤欲绝道:“好你个风某,你竟然跟我把账算这么明白,你好寒哥的心啊!” 风某见状略显尴尬,支支吾吾道:“其实......我自幼都没花过钱,甚至都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子,算仔细那不是应该的嘛,嘿嘿嘿......” 梦一天闻言依旧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继续开始了装死。 满座之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皆是升起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真的见证到了历史性的一刻! 梦一天饮酒即兴作下惊世诗篇,风某闻诗当场融贯全身,只待沐得天更便可踏入大能之境,随后更是豪爽许下一诗抵钱两百万! 今日之后,梦一天的大名恐怕就要响彻文坛了,甚至诸圣百家中的不少势力都会招揽于他! 如今大夏海纳百川、有教无类,先有万方大帝于封禅之地——烨来山,亲自举行“修律定法盛会”,引诸圣群贤共同参与修订大夏律法! 后有百家学说盛行,诸圣都亲自游行大夏传播文化、广招门生,可谓是繁盛绝伦。 文化盛行的今日,诗词简直是文坛的家常便饭,随随便便拎个弱冠小生出来都能给你作几首。但是,要说惊世甚至是传世级别的文章,那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当年羿洲有一位上乘之色的花姬,起初只是个可怜的卖唱之女而已,但是自从他作出了那首“问归期”之后,不到一年的世间,响彻文坛、誉满天下! 其后更是一飞冲天,被大夏帝都规模最大的几个戏院之一,收为头牌花魁,重金培养。如今这位女子简直是才色双绝的代表,即使在大夏帝都,都是最受欢迎的几位花魁之一! 若论品诗,众人恐怕都不及在座的花魁们,她们只要想,每天都能听到一堆不重样的诗词,但是和梦一天所作的这首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与皓月的差别。 只要耳朵不聋人不傻,都会听出来,梦一天这首诗里包含的大意境!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来如此情极悲愤狂放,语极豪纵沉着,大起大落,奔放跌宕的诗?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时风缙也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起身举碗道:“今日能在饮酒尽兴之际,闻此惊世之诗,缙与诸位实属有幸呀。好诗不应被埋没,今日之后,还请诸位力所能及的帮忙宣传一下! 天儿,起来吧,别装死了,一起干一碗,然后把此诗多抄录几份分给大家,方便大家给你宣传。 今日之后,便是你扬名文坛、一飞冲天之时!我们提前提你庆祝一下......听见没,你再不起来我们就闭口不言,不让你这首诗面世啦。” 果真,本来梦一天一点动静没有,但是听到了后面这句话,猛的一个抽搐便站起了身,虽有微醺之意,但不妨碍那满脸的意气风发。 “哈哈哈,我梦一天,说过今日要留下一首震惊天下的传世诗篇,便绝无虚言!” 一旁的桃花面色潮红的看着梦一天,轻启朱唇道:“梦公子,敢问,此诗名字为何?” 在众人的注视下,梦一天神采飞扬地吐出来了三个字:“将、进、酒!” “将进酒......好,倒是非常应景,想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大街小巷里的文人骚客们饮酒之前,恐怕都会高声念到此诗啦。”风缙感慨道。 “不错,不错,将进酒,真是个好名字呀。来!请诸位满饮此碗!”风某举碗高声道。 众人饮完之后,便取来了纸墨,让梦一天将此诗撰写出来,不过就在写到“小缙子、小某子”的时候,梦一天微微一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上去。 风缙与风某二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二人起初还以为是叫别人,没想到这厮真的是吃了龙心虎胆,竟敢如此戏谑二人,当即风某一巴掌便下去了。 梦一天捂头着头,眼泪差点都给疼出来,最后,在二人抽出宝剑的那一刹那,他果断将“小缙子和小某子”抹掉,换成了“缙公子、某财主”...... 第五十四章 记名弟子 众人看到纸上新鲜出炉的“将进酒”,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情极而悲愤狂放,语极而豪纵沉着,大起大落,奔放跌宕的意境,皆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衣间。 梦一天身为原作者,亲自提笔并写下名字的第一批真迹原本,是非常有收藏价值的。或许哪一天,梦一天名满天下身居高位了,这几份“将进酒”的初代真迹,便是重金难求的宝贝了。 说来奇怪,像梦一天这种有些鬼畜的少年,不但诗写的如此绝世,还有着一手龙飞凤舞、别具一格的好字,给这些初代真迹加了不少分,使其更有收藏的价值了。 梦一天忙活了半天,终于一人一份抄录完成了,此时他一脸满意的拍了拍手,正欲起身继续去饮酒。 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有力的大手,轻轻地盖在了他的头上,虽然感觉力道很轻,但依旧让他无法反抗的低下了头。 “给老夫也写一份,把你那狗刨的字体写好看点。”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丽华苑七层中响起,把众人全部吓了一跳。 梦一天浑身僵硬的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把他吓的尿了裤子,此时梦老发髻微乱,满身是血,甚至脸上也有,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站在了他的身后,死死的盯着他。 “嗨呦~朝露!小娃娃们,你们挺会享受啊!啧啧啧,哎呦呦~”此时,一位持刀的老人满面笑容的从窗口御空而入,直勾勾的盯上了眼前的朝露酒。 看着眼前这位身上血迹更多甚至满脸都是的持刀老人,众人差点吓出了魂,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非常丑陋吗......正当众人暗自腹诽之时,突然有一位花魁惊呼道:“豪圣前辈!”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定睛将老人再次打量了一遍,发现其还真是城外那位持刀大战真仙的圣人! 虽然不可置信,但此时也由不得众人多想,纷纷惊起离开了座位,抱拳做个一个长揖随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开玩笑,在圣人面前,哪个敢坐?并不只是单纯的实力问题,也是一种礼仪问题,任何一个晚辈见到长辈,都应如此。就在豪圣进来不久后,又有数道浑身遍布血迹的身影自窗外飞入。 中年面孔却苍髯皓首的泰家魁首——泰圣。 一男一女联决而来的杂家代表人物——风、雨二圣。 拎着一把剑,略显年轻的中年男子,道家代表人物——青圣。 在加上一旁无声无息间突然出现的梦老,赫然已经凑齐方才城外大战十二真仙的六位大夏圣人! 六位圣人的出现,让众人顿时心跳都停了半拍,虽然这几人都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滔天气机,但是在众人心里,几个人单单是往那一站,就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心头一般。 这不只是修为实力问题,而是那高高在上、言出法随的超然地位,还有那赫赫有名、数之不绝的丰功伟绩,更有那一念之间掌控他人生死的滔天权柄! 这些不在其身,却加之其身的东西,才是让众人压力的来源。 “诶,梦祖,这少年难不成真是你的......徒弟?”风雨二圣中的男子,风圣一脸怪异道。 诸位圣人闻言皆向梦老看去,此时后者正站在梦一天身后,仔细的看他抄录“将进酒”。 好像是听见了风圣的疑问,梦老仿佛故意似的,随手将梦一天刚写完的这张“将进酒”给攒成一团丢向了诸圣所在的桌子上,冲着其一脸嫌弃道: “好好写,本来诗就一般般,你看你那狗刨的字,老夫真是瞎了眼了才将你这种顽呆小儿收为记名弟子!” 一言祭出,梦一天仿佛遭了雷劈一样,瞬间愣在了原地,浑身僵硬的转身看向身后的梦老,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啪——”梦老抬手一巴掌呼在了梦一天的后脑勺上,不过这次的力道没有了之前的大力,只是将他的头拍回了抄录的姿势。 “瞅什么瞅,给老夫写个几十份,写不好,老夫一巴掌给你扇城外陪那几个仙崽子去。” 梦老黑着脸轻斥完,便不再理会梦一天,径直走向一旁的酒柜,取了几坛朝露,扔给诸位圣人一人一坛,随后自己一人独饮起来。 别说诸位圣人了,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梦老此时的举动,说明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风圣捡起了桌上那个被梦老攒成一团的“将进酒”,将其舒展开来放在桌上,惊鸿一瞥之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见风圣这个样子,其余诸圣也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那个皱皱巴巴的纸张,随后与风圣模样几乎一般无二,一双眼睛活生生的将整个身子都给拉到了这首“将进酒”面前。 此时略显年轻的青圣突然抬头看向梦一天,张口欲言,但紧接着梦老的一声“咳咳”便传了过来。 青圣看向独自饮酒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梦老,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片刻后,神情略显尴尬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拎起一坛朝露,直接对着坛子喝了起来。 随后诸位圣人也是神色各异的寻了个座位随意坐下,泰圣坐在梦老身边,看了后者一眼,沉声道:“梦祖,那孩子想必不是个修行的料,您真的要收他?” 梦老闻言举着坛子像喝水一般灌了一大口,随后悠悠道:“这世间,没有不适合修行的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 泰圣闻言沉默许久,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与诸圣一起饮起了酒。 众人此时站在一旁,看着六位像喝水一样用坛为单位去饮朝露,纷纷咽了口唾沫,眼观鼻,鼻观心。 方才众人推杯换盏间,马梦露不善酒量,只饮了半坛,随后是诸位花魁,酒量高低不一,高的和常念春相仿,饮了一坛,少的甚至只有小半坛。 哪怕是梦一天这个小酒鬼,还有风缙风某二人这种从小就扎堆喝朝露长大的少年,也不过就是一坛多而已。 这朝露的酒坛容量,可是标准的两斤重,眼看着几位圣人龙吸水一般饮完两坛之后,依旧面不改色,众人是真心地服了。 到底是圣人,不论其他的,就这个身板,是真的抗造。 风缙暗自咂舌之际,突然发现一旁的马梦露低头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顿时将目光放向了那位名讳为泰圣的圣人身上。 唉,这位老前辈看面相倒是个慈善之辈,怎么儿子就那么乖张跋扈呢,风缙思考了半天,顿时将心一横,大步向其走去。 “晚辈风缙,赤帛之缙,见过泰圣。”风缙抱拳拱手做了个长揖道。 此时诸位圣人皆是将目光放向了风缙的身上,饶有兴致的等待下文,梦老瞥了眼身旁的马梦露,若有所思起来。 马梦露感受到了梦老的眼神,脸蛋瞬间涨红了起来,娇羞无比的将头埋在了胸前颇具规模的山川之间,整个人宛如一个小鹌鹑一样。 此时泰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风缙,这个脸上带着面纱的少年,他可是多方面了解过了的,越了解,变越好奇。 “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泰圣意味深长道。 风缙闻言一愣,有些疑惑道:“前辈,你难道都知道?” 泰圣饮了一大口朝露,没有说话,将目光放在了梦老身上。后者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没有任何言语,依旧在酣畅的饮酒。 泰圣将目光又放回了风缙身上,幽幽开口道:“孩子,你知道这位少女的身份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向着马梦露看去,后者此时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目光惊恐的看向泰圣。 第五十五章 离别 风缙看了眼脸色略显惊恐的马梦露,又看向了无喜无悲的泰圣,一颗心沉了下去。 刚才一群人饮酒之际,聊到那金衣少年,众人也不免的会提到泰圣,从众人的口中,风缙已经对泰圣有了个基本的认知…… 暴乱年间赫赫有名的杀神、紧随万方大帝步伐的肱骨、大夏脊梁之一!自“订律修法盛会”后脱离帝朝,独自建立泰家,仅十几年的时间就将泰家发展成一座庞然大物,一身修为更是达到了大圣的层次! 如此人物,能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已是看在风氏的面子上了,怎么可能会说无用的废话? 他点到了马梦露的身份,那就证明马梦露绝非他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区区一个江湖教派的圣女,怎么可能会入得了他的法眼,那就只能说明马梦露真的还有着另一层身份。 但是她若真有另一层身份,非常重要的话,为什么两次针对她的行动,都是派一些实力低微之人? 泰家溯本源的大能,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将他们万莲教的众人团灭掉,轻而易举的将其拿捏。为什么每次别说溯本源了,连一位纳纯元境界的都没有,最多就是一帮沐天更的大能去动手呢? 梦老的视若罔闻,泰圣的点拨之语,马梦露的惊慌失措,重重疑团让他此时更加迷茫了起来。 “泰一,你的意思是,这女娃娃的真实身份,不是万莲教的紫莲圣女咯?”此时,梦老突然一脸好奇的出声问道。 泰圣闻言一愣,随后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忍俊不禁道:“她怎么可能是万莲教的紫莲圣女......她可是金莲圣女呀哈哈哈哈!没想到梦祖前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呀,本圣今日长见识咯。” 泰圣突如其来的大笑和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简直让众人刷新了三观,一时间风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 梦老此时猛地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是金莲圣女,你不说老夫都忘了。 唉,年纪大啦,有些事情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老夫与这个女娃娃在驰道偶遇,也算是缘分一场。怎么,泰圣和她有旧?” 泰圣渐渐收敛了笑声,眼神微凝,点头沉声道:“曾经有一位老友,孤身一人进入沧海前,交代本圣他还有后人在世上,想让本圣帮他照料照料。 本圣找了几十年,终于发现了这位老友的后人,您说巧不巧,正是这个小姑娘!” 风缙闻言突然惊疑不定起来,疑惑道:“泰圣前辈,您可知在你们大战仙人的时候,令子带人在司法署中公然起刀兵之事,围杀这位梦露姑娘......” 梦老闻言眉头一挑,泰圣突然一副怒极的模样斥道:“荒唐小儿,岂敢如此放肆,本圣回去定要将其狠狠地教训一顿!” “如此行事,确实是太娇纵了。泰一,你我有袍泽之情,老夫得提醒你一句,修行之路,先修其心。”此时梦老突然出声道。 泰圣听完梦老所说,脸色略显凝重,沉声道:“受教了,本圣回去定会好好将其教育一番,让其好好反省今日的所作所为。 梦露姑娘,汝受惊了,本圣代犬子向汝致歉,我会交代下面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们,让他们不再骚扰于汝。 本圣与你父亲是当真有旧,受托照顾于你,你愿意随本圣走吗,本圣会亲自教导于你,使泰家各方面的资源都倾斜至你的身上。”泰圣扭头对马梦露说道。 后者闻言一脸的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回答,此时梦老突然出声道:“小姑娘,你想见你的父亲吗?” 马梦露听完这话,瞬间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梦老,“想!当然想!” 梦老幽幽道:“若是你不怕死,随老夫去东天,老夫可保你这一路无恙,但是到了东天你需要自己寻找你的父亲,是死是活老夫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梦露此时徒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梦老,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原来,那个人是风氏的人,难怪,这么多年,每次自己都绝处逢生。 马云禄极力的掩盖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粉唇轻启:“我不怕死!我要见我的父亲!” 一旁的泰圣神色渐渐阴翳了起来,阴晴不定地看着梦老,沉声道:“如此行事风格,可不像您梦祖的,是否有些露骨了?” 梦老仿佛没有听见泰圣所言一般,静静地饮着酒,一言不发。 泰圣死死的盯着梦老良久,突然猛地一掷酒坛,起身向诸圣作了个揖,“本圣方才一战伤筋动骨,便先行一步了。”话毕,转身直接从窗口御空而出,离开了丽华苑。 泰圣的离场,让众人面面相觑,他与梦老的对话让众人云里来雾里去的,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那位名叫豪圣的老人,一手提刀,一手提着一坛朝露,优哉游哉的站起了身,一脸醉意的朝着诸圣说道:“哎呀,老啦,不胜酒力,方才一战也是伤筋动骨,老夫就先回家咯!” 话落,豪圣摇摇晃晃的向楼梯走去,刚走一半,突然转身向正在抄录“将进酒”的梦一天走来,咧嘴露出了一幅略显丑陋的笑容:“小娃娃,来,塞给老夫几张,好诗呀,老夫定会帮你宣传宣传的。” 说完,豪圣提着刀和酒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梦一天会意,一把拿起了五张字迹工整的,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豪圣的衣间,一脸灿烂的笑容道: “老前辈,像您这么帅的刀客世间再无二人啦,您往这一站,那扑面而来的刀意简直都要把老天给劈成两半了呀!小子我对您的敬仰之情,那简直就如羿江之水、滔滔不绝啊!” 梦一天这极具水准的一舔,顿时让豪圣老怀大慰,点头道:“孺子可教,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哈!”随后,非常青睐的对其挑眉使了个眼神,仰天大笑下了楼。 随着泰圣和豪圣走后,风雨二圣和青圣也是相继拿了几张“将进酒”,随后告辞离去。 梦老看着诸圣离去后,缓缓放下了酒坛子,起身扫了一眼周围的花魁,轻声道:“诸位辛苦了,将来若有事,随时可前往明洲寻我风氏,我风氏子弟定会将诸位列为座上宾。” 话落,梦老起身,对风缙和风某二人道:“我去趟平襄殿,你们三人带上马梦露准备一下,不需要隐匿身份了,该置办的都置办上,准备完了在东城门等我。” 风缙闻言惊讶道:“现在便启程?” “嗯,现在就走,平日里在清安如何现在你们就如何,不需要扮做江湖中人了。”梦老转身走到窗口,说完,便负手御空而行,消失在众人眼前。 梦老走后,众人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再也不复之前一直平心静气的小心模样。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六位大夏圣人,每一个都是能和平洲南境天花板那位掰掰腕子的存在,这如何让她们放松的下来。 此时圣人们都走了,众人聚在一起,神色各异。气氛突然有些沉重起来,毕竟不管是之前那云里雾里的对话,还是接下来将要面临的离别,都并非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此时水仙看向风缙,神色有些异样,后者若有所感的也看向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实在的,风缙真不知如何对待这位略微大他一点的少女,毕竟那个便宜占的太大了...... 如今思想虽然开放,没有以前那么严重到女子出阁与人牵个手都算没了清白身子的地步,但是向二人那般亲昵的动作,也属实不能称得上是“小情况”了。 风缙想到此,一阵头疼,他自幼便没有接触过男女之间的事情,他甚至对他的以后都没有任何规划,只是一步一步的按照师傅的安排前行。 唯一的愿望,可能就是能够真正成为一名炼己境的武夫,给自己十五年的乏味修行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的师傅和老爷爷们一个慰藉。 水仙好像猜他的想法一般,意味深长的向他展颜一笑,随后缓步走到了其身边,粉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方渔!” “哎哎哎,干什么呀,好好地怎么亲上了!”一旁错位视角的马梦露突然向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叫道。 方渔没有理会马梦露的张牙舞爪,说完此话后,便缓缓朝楼梯走去,随后满脸笑容的冲风缙挥了挥手,轻声道了一句“再见”之后,便独自一人下楼离开了。 风缙看着方渔离开的背影,感受到少女留下的体香,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堵。 第五十六章 赶路 方渔的离去,众人神色各异,风某看着一脸迷茫的风缙,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随后朝众人道:“常老哥,还有诸位姐姐们,我们即刻就要启程了,咱们再饮一碗离别酒吧,相逢即是缘分,来日有缘再见!” 风某言罢,众人举杯的举杯、举碗的举碗,各自目光交流了一圈。 常念春,隆山剑宗的长老,在江湖上混了小半辈子的通神明武夫。 众花魁,来自平洲各地的大型戏院,皆是才色双全,颇有名气之辈。 但是,他们都与风缙和风某差的太远了,双方同在一片天地,但却生长在不同的世界,相遇,真的就是缘分了。 满饮此碗后,睡莲看向了风某,眼神中不再有慵懒之色,风某若有所感的将眼神挪到了他的身上,片刻后,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嗤笑一声垂首摇了摇头。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两眼之中已尽是刚毅杀伐之色,搂着风缙的手微微用力,不再看向睡莲。 就这样,众人在丽华苑分开,马梦露去司法署交代万莲教的弟子,风缙三人则去准备马匹和食物、衣物等等东西,约定好在东城门汇合。 ......... 东城门外,一席金丝白衣的马梦露站在瑟瑟秋风之中,一双玉藕般的小臂露在外面,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冷。 就在马梦露琼鼻微微发红,冻得快要站不住脚的时候,一辆驷马大辇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这辆大辇之后还栓着五匹高大骏马,一路呼啸而过刮起阵阵尘土。 这大撵的前头驾车之处,略显拥挤的站着三位少年,中间牵绳子的那位,一袭白衣,一头奇葩的短发,一脸兴奋至极的表情,疯狂的持着缰绳拍打马屁股。 左右站着的两位少年,死死地抓住栏杆,盯着前方的路面,脸色阴沉无比,惊疑不定。 那位白衣少年眼神非常尖的看向了远处的马梦露,激动地挥了挥手,再次一脸兴奋地狂甩缰绳拍向马屁股,驱车向其驶去。 “快勒马!快勒马!”赤衣少年看到前方的少女,高声喊道。 “快乐啊!快乐啊!”白衣少年哈哈大笑,一脸兴奋道。 “老子让你快勒马!”赤衣少年怒不可遏道。 “你不让我快乐我就不快乐了吗?没门哈哈哈哈——啊——!”白衣少年被揪起脖子扔到了身后的车厢之中,高速行驶的车厢与其相撞,顿时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赤衣少年一把接过缰绳,猛地往回一拉,随着阵阵“唏律律——”的声音,车前的四匹骏马缓缓将速度降了下来。 但随即身后的车厢因为惯性直直的向前冲去,顶的四匹马儿十六蹄蹬地也无法止住其冲力,一连踉跄滑行数丈才停下身来若不是这四匹马非凡马,恐怕这车辇是不用想要了。 此时马车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沿着抛物线飞出,伴随着阵阵杀猪般的叫声,白衣少年成功的变成了土衣少年。 马梦露饱受惊吓的看完这一幕后,将视线放到了玄衣少年身上,一张妩媚至极的绝美脸蛋顿时微微发红。 这少年,正是风缙,此时换上了自幼便喜欢的玄色长袍,因时间太短,不能现选绸缎进行定做,只得挑了几件现成的,不过却也是相当合身。 此时的他头戴玄金冠,肩披赤龙绸,腰缠缀玉玄金带,脚踩金边赤云靴,配上那条赤重黑轻的浅玄色面纱,一身金缕暗绣云纹的玄袍,整个人气质翻了个遍。 如果说,之前的风缙是个可爱近人、颜值逆天的小正太,那此时就是个外显亲和、内显霸气的绝伦少年。 很难想象一位少年,能将亲和与霸气融为一身,不,不像是融合的,而是天生的,天生的亲和与霸气! 马梦露仿佛之前吃醉了酒,到现在后劲才出来一般,痴痴地看着风缙,突然来了一句,“原来你喜欢玄色的衣服呀,也对,大夏的子民,又有几个不喜欢玄色的......” 风缙和风某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思考着她刚才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四人就这么坐在马车上等着梦老的出现,风缙艰难的运气尝试冲击经络,风某体悟天地本源之力,梦一天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马梦露百无聊赖的看着风缙。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梦老终于姗姗而至,一席浅红色的朴素布衣,优哉游哉的走向他们,仿佛一个进城打了酒正准备回村的小老头一般。 梦老到来,众人也正式开始了启程,在风某那想要杀人的眼光中,梦一天非常识趣的停止了嚷嚷,放弃了他要驾车的想法。 众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中天大地极北的岱洲,走陆路驾车的话起码要一个月左右,骑马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索性众人也不是很着急,选择了驾车前行,会让屁股少受很多罪。 岱洲是中天最为贫瘠的地方之一,一种说法是因为没有“母亲河”——羿江的滋润,其本身也无什么江河湖泊的存在,导致干旱贫瘠,荒山林立。 另一种说法就更为扎心了,说岱洲的贫瘠,连羿江都自认为救不活此洲,所以专门拐了个大弯即将其完美避开。 东天尚未变成一片沧海时,羿江之水西起十万山,东至东天釜洲,随后向西流入无边苦海。但是自从沧海覆盖整个东天大地之后,羿江之水便改成了流入沧海。 但是不管怎么改,一直堪称笔直的羿江,到了岱洲就神奇的拐了个大弯,仿佛真龙盘尾一般完美避开这是个改不了的事实。 这也是一行人为什么要走陆路至东天的原因,羿江到这里就已经由自西向东,变成了自西北向东南的流向,走水路的的话,还不如他们走陆路来得快。 主要还是众人除了梦老都只是习惯了马车的颠簸,并没有适应水上的起伏,所以也是因此众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了陆路。 ......... 于是,众人便开始了卯时早膳后赶路,午时午膳后休息半个时辰接着赶路,一直到酉时日落才寻落脚之处的日子。 酉时之后若有城池或者小镇便入住客栈,有村落之处便花钱借宿,若是直到亥时都没有寻到落脚之处的话,便将就着找个破庙残垣甚至直接在树林里过夜。 届时风缙与风某睡车顶,马梦露睡车厢,梦一天睡车底,梦老则是神出鬼没的睡在树上。 还别说,就如此堪称艰苦的环境下,梦一天这个整日怨声载道的杀才,竟然活生生的把肉长在了脸上! 天知道他是咋长得,眼瞅着风缙、风某和马梦露三人日渐消瘦,这货竟然见鬼了似的气色越来越好,不仅小身板结实了不少,最后众人更是神奇的发现这货把榻麻肉都长到脸上去了! 据这位牲口所说:这一天天作息规律的吃了睡、睡了吃,就像卡点喂猪一样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不胖。 听听,到底是“行家”,讲出的话简直不要太有深度。 于是风缙继续艰难的运气冲击经络,风某继续白日驾车,晚上在梦老的引导下接受天地本源之力的洗礼,马梦露继续冲击通神明最后的那几道穴位,梦一天继续梦一天...... 日子转眼间就是半个月过去了,众人也渐渐出了岱洲西境,来到了王都所辖十二部...... 第五十七章 大雨镇 云川部,大雨镇。 数辆印有岱洲官印,插着大夏囯旗的马车车队横在驰道一旁,小镇门户之处。 大大小小的称粮器具和满装粮食的麻袋横在街旁,一群身着司农署役服的人和小镇上的官吏在清点着粮食,周围密密麻麻的伫立着数百位披坚执锐的银甲堂军将士。 无数百姓围成一圈看着他们,老人拄着拐杖,大人牵着孩子,皆是一脸好奇之色的看着那群银甲堂军将士,还有那高竖其中,迎着瑟瑟寒风猎猎作响的大夏战旗。 大雨镇,传说祖上是一位陆地神仙,这位陆地神仙向老天求下了一场大雨,滋润了土壤,随后便在此定居了起来。无数年过去了,他的子孙们和历年来的流民们将此地发展了一个上千人规模的小镇,名字便取为大雨。 不过自那位陆地神仙之后,大雨镇并没有再下过大雨,几十年如一日的干旱,偶尔老天爷也会吐口吐沫,但紧接着土地便会更加的干涸。 也正是因此,大雨镇的百姓们,年年的收成都不好,哪怕是如今大夏赋税几乎创下数朝历代的新低,也是艰难完成任务。 不过也幸好岱洲的“老天爷”是一个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之人,据说他每年都会补出一大笔钱粮充当征税,来让百姓们少交一点粮食,不但能吃饱,还要一日三餐! 因为岱王曾经说过一句话:“观天下九洲,他州百姓皆可一日三餐,吾岱洲百姓,安能次之?!” 也正是因此,岱洲这个穷山僻壤出刁民的地方,刁民越来越少,家家户户甚至都立上了岱王的功德牌位,以此来歌颂岱王的恩德。 “阿爸!那群穿银甲的是天兵天将吗?”人群中,一位坐在父亲臂弯的小姑娘眼中满是小星星,一脸崇拜道。 小姑娘的父亲冲小女孩一笑,和声道:“是呀,他就是我们大夏的天兵天将!” 小姑娘一听,顿时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发出了银铃般的轻快笑声,冲着那远处披坚执锐的银甲堂军高喊道:“天兵天将!天兵天将!” 听见小女孩的呼喊,远处一群手持大夏制式长枪,沉重银甲之下稍显稚嫩的的脸庞皆是充满了自豪之色,略微弯曲的脊梁渐渐直挺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的驰道上突然传来了大辇呼啸之声,数匹骏马奔腾,卷起了无数落叶与尘埃。 这辆驷马大辇呼啸而至,不多时便到了这大雨镇的门户之处,放慢了速度,渐渐行至街口。 驾车的一位身着华贵赤服,神采飞扬的少年,只见他一拉缰绳,冲堂军将士们为首的一位旗尉高声道: “这位军爷!已经午时了,我们在此休整一番,食个午膳,还请借路一过!” 此时,这辆车辇近距离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无数百姓甚至是署役们都阵阵咂舌。哪蹦出来的暴发户?太豪横了吧! 驷马拉车也就罢了,大辇之后竟然还长长的拴着五匹各个高大壮硕,上乘之色的骏马,这是有钱烧的吧? 光这九匹骏马,一天得吃多少草料? 再看这少年的衣饰,朱红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还明明暗暗的绣着各种花纹,边角缕带上还缀着明晃晃的金子和玉块。 更惊人的是,这少年的束发冠上那一块水亮水亮的大玛瑙简直是太扎眼了,这一身,少说也得有几百钱,甚至上千钱了! 少年面若冠玉、剑眉轻扬、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之相,若不是那撑起朱红武服的一身腱子肉,甚至都可以说是个标准的小白脸了! 这少年若是知晓众人心中所想,恐怕就不会笑的这么灿烂了,因为,他正是一路充当车夫的风某。 价值数万的武服被当成千把钱就不说了,束发冠那价值不菲的沧海朱玉被当成“大玛瑙”也可以接受,但是凭什么一身健康的小麦色,就成了白嫩无比的小白脸了? 周围的堂军让出一条路后,风某驱车向大雨镇里面行去,看向那一个个被太阳晒得的黑黝黝的百姓们,满怀善意的微笑着冲他们打招呼道:“老乡们,咱们这儿的食肆怎么走呀?” 此时百姓中走出了一位穿着相对来说算是比较体面的一位妇人,笑意盈盈的冲风某招手道:“公子!奴家便是镇上食肆的老板,我带你们去!” 大雨镇只有一条东西长街,虽然简陋,但毕竟是驰道边上的小镇,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众人下车看向眼前这个简陋的小木屋,心中不由得点了个赞,一路以来他们也是经历了不少小镇,普遍食肆中蝇虫满天飞,桌上全都是风尘。 但是眼前的这位妇人经营的食肆,尽管此时没有一个食客,却依旧干干净净,一点异味没有,蝇虫也是零零散散的三两只。 “看来今天可以吃个安生饭了,清净还卫生,到位啊!”梦一天打量了一下环境,啧啧称赞道。 前面的那位夫人展颜一笑,“这位公子,奴家平日里没事就收拾收拾,小店虽然简陋,但是还算得上干净。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呀,城里的那些小菜奴家都是做的,而且奴家的鲈鱼烩可是拿手得很,要不要尝尝?” 风某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先来上五条让我们尝尝,至于其他的拿手的小菜,随便上就是了,再来十斤面食!”说完,风某掏出了一张面值一千钱的钞票,摆在了这位妇人的眼前。 这位妇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四少一老,又看了看那面值一千钱的钞票,磕磕巴巴的说道:“五...五条鱼,十...十斤...面食?客官,您能吃完吗?” 一旁的梦一天闻言抢话道:“上就行了大姐,这些东西他一个人都能吃完了!”说完,非常不含蓄的指了指风某。 妇人咽了口吐沫,艰难道:“几位,十斤面食......奴家一时半会真拿不出来,今日您们也看见了,镇子门口的官爷们还在清点粮食。要等他们都清点完了,扣除赋税之后,才能将粮食发到我们手上。” 风某闻言略为遗憾道:“行吧大姐,有多少就上多少,这钱你先收着,做饭也踏实了。” 妇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面值整整一千的官钞,叹了口气道:“各位爷,奴家也是小本生意,真的找不开这么大的钞子。五条鲈鱼烩一百二十钱,小菜和面食顶天了算您八十钱,这整整一千,奴家实在没有办法呀。” 一路上众人在村子里和小镇里,吃饭基本都是给一千,剩下当做打赏,那些老板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虚伪一番后收下来了,还真没有像这位妇人一般,竟然说找不开的。 风某和善的笑道:“大姐,钱您拿走,不用找了,饭做好吃点就行啦。” 几番推辞后,这位妇人终于收下了钱,去后厨做饭去了,众人才纷纷落座。 看着一坐下就立马紧闭双目盘坐的风缙,风某一脸担忧,忍不住出声道:“阿缙,歇一会吧,你这样练,别回头把身体折腾坏了。” 一行人将目光看向了他,只见其体内又发出了那一股股沉闷的“嘭嘭”声,有些像冲关时真气撞击穴位的声音,但又太过响了,连外部都能听得清晰不已,就好像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一样大, 风缙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一脸愁容,擦了擦头顶的汗之后,沉声道:“这几日我感觉我引导真气冲击体内的十二正经,总感觉他们好像更大了一些,你们说我这是不是算突破到拂尘路境界了?” 风缙此言落罢,梦老眼珠子立马瞪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道:“又大了?怎么可能?不可能吧!我来看看!”说完,一把将风缙拉了过来,将手搭在其脉搏上感受起来。 第五十八章 鲈鱼烩 片刻之后,梦老突然跳了起来,发出了一阵中气十足,荡气回肠的狂笑,一连惊起了无数飞鸟。 包括风缙在内,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梦老,良久,后者终于止住了笑声,一脸赞赏之色的看着风缙,连连点头。 风缙被梦老看的浑身不自然的扭了扭,支支吾吾道:“梦爷爷,我这算是突破了拂尘路吗?” 梦老闻言一愣,随后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你现在已经突破了拂尘路!” 风缙闻言眼眶一红,愣了半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该笑吗?风缙有些笑不出来,因为他生而知之的缘故,他从出生便开始学着修炼,至今已经十五年半了。 十五年半的修行之路,他却连个入门都没有做到,他甚至连个资质奇差的人都比不上,因为就算资质再差,一两年也能够打通数个地煞穴了。 修行之路,滋养扩张十二正经,打通七十二地煞穴,开辟气宫。这一阶段,被称为拂尘路,意为拂清凡尘之路,从此不再迷茫。 随后以十二正经为主,滋养扩张全身经络,打通三十六天罡穴,开辟绛宫。这一阶段,被称为筑龙桥,意为筑起真龙之桥,通向不凡彼岸。 最后是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贯通全身七百二十穴,开辟灵宫。这一阶段,被称为通神明,意为彻底掌控全身,神明通达,万邪不侵。 风缙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至今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个魔障了,但是现在这么突如其来的突破了,反而让他不知所措起来,有种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标的感觉。 看着面无喜色甚至有些悲迷的风缙,梦老开口道:“小缙,我知道你这十五年来压力很大,尽管你从来没展现过,但你是个很要强的孩子。 我知道如今终于突破了拂尘路,你本身是很开心的,但是却又想到十五年才堪堪突破,感到这并不值得高兴。 小缙,老夫告诉你一句话,修行之路,并非是达到了什么境界,才算踏上了修行之路。而是当你开始修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踏入了修行之路! 境界呀,是很矛盾的东西,不达到更高的境界,你便看不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但是即便你看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也不代表你有能力去插手去掌控了,所以很多境界高的修行者,经常会败给境界低的修行者。 境界低,并不代表实力低,就像一头虚弱的中年壮汉,他拿什么去打败一个高大壮硕,持着绝世宝剑的弱冠少年呢? 不要着急,更不要迷茫,如今你迈上了修行的第一个境界,你应该高兴才是呀,因为你离更高的境界,不是更进一步了吗?” 听到梦老的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风缙此时也渐渐不再悲迷,眼神坚定道:“我知道了梦爷爷,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突破拂尘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等等,我一定会在修行之路上越走越远! 即使我的天赋再差,我会用努力来填平,我一定不会辜负梦爷爷您和师傅,还有嬴爷爷、夷爷爷、雷爷爷的期望的!” 梦老闻言一脸笑意地点了点头,此时马梦露也是备受触动,坐到了风缙身边,想安慰一下他,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圈微红。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风缙还有这种先天缺陷,十五年都没有踏入拂尘路境界,那该有多绝望?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子,到底是怎么接受住这个现实的? 风缙察觉到身边的那抹倩影,向其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便又感受起了自己的经络,突然感到有一些不对劲,又道: “梦爷爷,您的感知,不会有错误吧......” 梦老闻言一窒,迟疑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风缙抬起了一只手,试着将真气从体内外放而出,然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真气了,连口风都没有。 梦老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神色尴尬道:“咳咳,这个真气外放,和境界是没有关系的,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 此时一旁的马梦露突然疑惑道:“梦老,修行之人,不都是可以将真气外放吗?能冲开穴位的真气,早就已经达到了外放的要求了吧,哪怕微弱不可见,有总归是有的呀。” 风缙闻言又是将体内的那横贯全身的真气缓缓凝聚起来,试着从掌中外放出来。 一时间,他的体内甚至都传出了雷鸣海啸的声音,但还是无法将一缕真气释放至体外。 往返数次还是无果后,瞬间让他再次产生了一股悲迷的状态,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突破拂尘境。 一旁的马梦露和梦一天都蒙了,后者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阿缙体内的声音......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 风缙和马梦露此时皆是一脸震惊,异口同声道:“你也听见了?!” 此时梦老拍了拍风缙的后背,略显尴尬地笑道:“是我刚才运转了一下纯元之气,不是你体内的声音......” 风缙一脸迷茫的看了眼梦老,再次运转体内的真气,发现再也没有传来那阵阵如雷鸣海啸一般的庞大声音,顿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面纱,低声道:“真是梦爷爷发出的声音,不是我......” 梦老轻抚苍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小缙啊,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外放真气的难度也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刚踏入拂尘境的时候便能外放真气。 你如今继续将全身的经络全都扩大就好了,不用急于冲穴,记得要多加感悟修行之路的规矩,摸清楚规矩了,你便能够一日千里了。” 风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那位食肆的老板终于从后厨出来了,一脸喜庆的高声道:“几位客官,鲈鱼烩来嘞!” 这位妇人来来回回数趟,终于将五盘鲈鱼烩和一堆小菜摆上了桌子,此时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依旧显得非常挤狭,众人索性就又扯过来一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勉强算得上有放面食的地方...... 一阵风卷残云后,仅风某一人便吃了两条鱼,两盘菜,三斤面食,仿佛蝗虫过境一般,桌上的菜全部被消失不见。 “大姐!再来十条鱼!”风某高呼道。 妇人仿佛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这货,此时他的肚子都已经鼓起一大圈了,还吃?难不成是饿死鬼脱身吗?! 风某察觉到了这位妇人的异状,尴尬笑道:“带走吃,带走吃......” 妇人听完此话才算恢复了正常,迈着小碎步飞快的想后厨跑去,好像有怪物追她一般。 风缙意犹未尽的抹抹嘴,点头道:“真没想到,能在一个小镇中吃到如此美味,就这手鲈鱼烩,放在清安城,一盘就要上千钱了!” 风某颔首道:“肉质鲜嫩,味道唯美,火候恰到好处,这手艺若是在清安,那一盘恐怕上千钱都打不住。” 梦一天此时惊奇道:“这鲈鱼烩确实好吃,但可能一盘就要上千钱吧,我从小吃过最贵的一道菜也就几千钱,那可是苦海的巨参,大补之物,吃一口流鼻血的那种。” 风缙闻言笑而不语,风某一脸嫌弃道:“你知道清安是哪吗,在清安,你哪怕当个跑堂小厮,都是上万的月俸。不夸张的说,走在大街上全部都是钞子的味道,连那种放糖少的糖葫芦都十钱一串,这道鲈鱼烩上千钱太正常不过了。” 梦一天呼吸一窒,好像联想到了他老家的某些地方,重重的突出了一股浊气。果然,不管在哪,世界都分两种,有钱人的世界与穷人的世界...... 第五十九章 小渣渣 “阿妈阿妈!” 稚嫩嘹亮的声音传进食肆中,随后一位男孩欢呼雀跃的闯了进来。 男孩浑身没有几两肉,干瘦如猴一般,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堪堪及肩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男孩进来之后,又有一位中年男子也跟了进来,这男子背上扛着满满的四麻袋粮食,压得他几乎九十度弯腰,举步维艰。 “阿妈!粮食发下来啦!刘叔叔帮咱背回来啦!”这个瘦猴一般的男孩蹦蹦跳跳的朝后厨跑去,不多时,便将这个食肆的掌柜给拉了出来。 那位妇人出门看到这中年男子,还有那满满四麻袋的粮食,脸色一下就拉下来了,轻斥道:“你个臭男人,你疯啦!你把你那份都给我,你吃西北风去啊!” 这中年男子进了食肆后,终于坚持不住了,躺在地上将背后的粮食卸了下来,随后像个泼皮无赖一般,倚着粮食一脸坏笑地看着妇人,戏谑道: “那哪儿能啊,今年咱们的老天爷又多贴了好多钱粮来顶赋税,这粮食啊,怎么搬过去的,怎么搬回来嘞!我那儿还有呢,你先用呗,别老花钱买人家的,咱又不是不够!” 妇人闻言脸上一红,啐道:“谁跟你咱咱的,这还有贵客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中年男子闻言,向一旁的风缙几人看了过来,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抱拳作了个揖后尴尬的笑道:“哎呀呀,打扰诸位贵客啦!小人刘密,实在是对不住,这样吧,我给诸位磕一个!” 说完,这名叫刘密的男子一扫前襟,双膝一软就要给众人跪下来,风缙见此吓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疾眼快的冲上来托住了他,惊声道:“这位大叔,何须如此!好端端的怎能行如此大礼?” 刘密闻言顿时捶胸痛足道:“哎呀,小人贱命一条,竟然打扰了诸位用膳,简直是罪该万死,小人心里过意不去呀!” 此时众人皆是一脸懵逼,梦一天更是惊得嘴都合不上了,瞠目结舌地问道:“敢问......您可是家中排行老四?” 刘密闻言一惊,看向梦一天,有些迟疑道:“不错,小人......却是家中排行老四,老爷子曾经为我取名刘季,但是我嫌俗气就改了。” 梦一天眼珠子瞪的滚圆,浑身有些抽搐,看了看刘密,又看了看那位食肆掌柜的,一时间竟有些翻白眼的迹象。 刘密一脸迷茫的看向梦一天,疑惑道:“这位爷他这是......” 风缙瞥了一眼后者,随后宽慰道:“无事无事,他习惯性抽风,无碍。” 刘密听闻此话才作罢,长舒了口气,好家伙,习惯性抽风,开始他还以为这是要讹诈他呢。 “瞅你那一脸贱样,呸!”此时那位妇人看向刘密,啐道。 刘密闻言还真就摆出了一副贱样,看着这位妇人嘿嘿直笑。不过此时异变突起,一麻袋粮食横空飞起,撞在食肆中的一张桌椅上,顿时桌翻粮洒。 “不想要就扔出去,放在这挡路,不做生意了?”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 众人见此变故,皆是将目光放在了那说出此话的不速之客身上,只见一群穿着白衣的持剑少年缓缓进入了食肆中,十几个人各个脸上挂满了厌恶和轻蔑的表情。 那位领头的少年抬脚,还要再踢门口的粮食,就在风缙忍不住要动手阻拦之际,刘密竟然一反常态,阴沉着脸高声斥道:“住手!你们什么人?!” 那群少年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位一脸戏谑的看着刘密,指了指身上那暗绣鳞纹的白衣,啐道:“好一个贱民,在云川部,还有不认识我们这身衣服的?!” 刘密闻言竟然一点不虚,向前几步针锋相对道:“好一个黄口小儿,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几位少年一惊,有些阴晴不定的看向他,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刘密身上血气虽然旺盛,但是根本谈不上修行的武者级别,周身气机也是平平无奇。 那个领头的少年此时阴下了脸,死死地盯着刘密,沉声道:“你是谁?” 刘密一脸蔑视道:“我是谁?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敢踢这袋粮食?!” 看向如此嚣张的刘密,一群少年们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这难道是位陆地神仙?隐藏了周身气机,让众人无法发觉出来? 众人本来以为区区一个小镇,怎么可能会有陆地神仙的存在,哪怕他们在食肆门口看见了风缙几人的的车辇,也仅仅以为是有钱的富商而已,任他们拿捏的存在,怎料突然出现了个刘密。 那领头的少年迟疑了片刻,有些色厉内茬道:“我们乃是纯元宗的弟子!我纯元宗的名声响彻云川、云水、云丛三部,在整个岱洲都是数得上号的大宗门,你若真是前辈高人,怎会不识我纯元宗?你到底是谁?!” 刘密冷哼一声,一脸高深莫测道:“什么纯元宗,爷爷我从来没听过!老子横行岱洲多年,别说纯元宗,天元宗都不好使! 今儿,你们要么道歉,要么......我便亲自去你们纯元宗拜访一下你们的长辈们,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弟子!” 纯元宗所有人闻言顿时惊疑不定起来,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刘密,神色不复之前的嚣张。 “哎呦,隔十万八千里就闻到一股恶臭,没想到是你们纯元宗的这群小小人儿!” “啧啧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纯元宗内门大弟子谭扬嘛!还真是越混越倒退了,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了,还被老百姓给吓住了,哈哈哈哈——!” “师兄,什么是小小人儿啊?” “小人的儿子那可不就是小小人儿呗,哈哈哈!” ...... 伴随着一阵阵冷嘲热讽和戏谑声,又是一群少年缓缓走入了食肆,全部穿着黑色的长袍,身上好像是带着很多器具一样,走起路来叮当叮当响,清脆无比。 此言落罢,那名叫谭扬的纯元宗领头少年脸色一黑,终于回过味来,死死地盯着他们,攥着长剑的的手越来越用力,低喝道:“万不弃,你找死不成?!” 话落,那几位黑衣少年的领头之人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向谭扬,轻笑道:“换句台词吧,你怎么跟个戏子似的,人家戏子还会换着花样唱曲儿,你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了,连个戏子都不如。” 谭扬周身气机暴起,猛地拔出了长剑刺向这名叫万不弃的黑衣少年,低喝道:“你找死!” 剑光乍现,转瞬之间便到了万不弃的胸前,只见后者突然从腰间掏出一尊大黑砖,没错,是大黑砖...... 大黑砖横在其身前挡住了剑尖,竟然连一道印记也没能留下,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长剑被震退,谭扬倒退数步。 两人动手之际,纯元宗众弟子全部拔出了长剑,那群黑衣少年也全部掏出了给种古古怪怪的武器,两拨人针锋相对的在食肆门口对峙了起来。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械斗,你们再不离开,老娘现在就去报官了!”此时,食肆的掌柜,那位妇人尖声喝道。 谭扬略显狰狞的盯向那位妇人,嗤笑道:“我纯元宗纵横云川部多年,连部侯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贱妇!” “啪——”风缙将腰间宝剑拍在了桌上,猛地起身,死死地盯着这个叫谭扬的纯元宗大弟子,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寒声道:“向这位大姐道歉。” 风缙起身的瞬间,风某“锵”的一声拔出了手中四尺长剑,体内气血翻滚,周身气机顿时狂暴起来。马梦露持剑护在风缙身前,黛眉轻蹙,满目杀气的看着眼前这纯元宗之人。 “一群小渣渣,非要搞事情,不被打脸就很难受一样,唉......”梦一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怜悯的看向纯元宗众人道。 第六十章 万不弃 自从那个叫谭扬的少年踢飞地上粮食的那一刻,风缙几人就想动手教训这群狂妄嚣张之徒了,只是看到刘密挺身而出才作罢。 后来这群黑衣少年的入场,更是让形势变得一锅粥起来,风缙不想参与他们本地人的纠纷,但没成想这少年的嘴竟然这么毒。 怪不得这群黑衣少年唤他们纯元宗是一群小人,如此乖张狂妄,目无法纪之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风缙的要求和梦一天的虎狼之词,也是激怒了纯元宗的众弟子,纷纷持剑向他们怒视而来。 怒火中烧的谭扬扫视了一眼风缙几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到护在风缙身前的马梦露身上,眼神一凝,就再也挪不开了。 谭扬发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那种美丽仿佛不似人间之物一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妩媚,简直是人间杀器、勾魂夺魄。 妩媚妖艳的女子谭扬见过不少,但从未见过似她这般,只有妩媚却没有妖艳之气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心思。 谭扬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强行压下心中满腔的嫉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持剑指向风缙,怒斥道: “我纯元宗,乃名门正派子弟!纵横云川部多年,就连部侯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尔等竟然公然侮辱我等,蝼蚁欲与真龙争锋,想死不成?!” “噗......还真是就会这一句。”一旁的梦一天闻言突然忍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谭扬怒极,正欲拔剑而起,突然,他那持剑的手腕毫无征兆的崩出一条血线,随后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谭扬手中之剑徒然脱落,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捂着手腕,脸色眼见着变得越来越苍白了起来。 如此惊人的变故,纯元宗的众人解释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只感到一道身影闪过,随后谭扬便直接倒了下去。 “当着我面,你敢拿剑指我弟弟?”风某抖了抖剑上的血,寒声说道。 此时众人终于回过味来,一时间全部被风某干脆利落的出手镇住了,整个食肆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挺着肚子的少年,竟然有能力在众人全都看不清其出手的情况下,挑了谭扬的手筋? 谭扬此人,虽然乖张狂妄,常常目中无人,但他也有确实有可以狂傲的资本。 纯元宗内门大弟子,十八岁就已经入了神明境,此次十月初十的“岱宗宴”青少武道大比前十的强力竞争者! 但是,如此天才绝艳的人物,就这么毫无反抗力的,被一个比他更小的少年挑了手筋?这位少年,到底是何来头?! 此时,纯元宗弟子本该剑指风某,为他们的大师兄报仇,但是却一个敢动的都没有,甚至举起的长剑都慢慢放了下去。 谭扬脸色已经煞白,脑海中地恐惧代替了怒火,看向风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迷茫,惊惧其实力,迷茫其身世。 岱洲王都十二部,所有的青年俊杰他不说都认识,也都在长辈的引领下见到过。 但是,这个比他年纪更小的少年,却根本没有一点印象,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外洲人! “能让我毫无抵抗之力便挑下我手筋,只有沐得天更的陆地神仙,整个岱洲,从来没有比我年龄更小之人达到陆地神仙之境的,你到底是谁?!” 风某一脸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连和其对话的想法都没有,转身向这食肆中的那位妇人走去,和声道:“大姐,这里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 此子辱你,某挑了他的手筋,算是给他了个教训,你快安心的去准备我们那十条鲈鱼烩吧。” 这妇人此时好像被吓傻了一般,无动于衷的愣在原地,她身边的刘密此时一脸赔笑道:“这娘们儿可能吓傻了,公子,我们这就去给你们做鱼,马上好,马上好啊,稍等片刻!”说完,只见他一把抱起身旁的那个瘦猴孩子,然后匆忙拽着这妇人进了后厨之中。 见他们走后,风某瞥了一眼众纯元宗的弟子,轻斥了一声“滚”,随后便将手中四尺长剑插回了剑鞘之中。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当成空气的谭扬,一脸仇恨的盯着风某,仿佛要将其生吞了一般,但最终还是被一众纯元宗弟子给架出了食肆。 风缙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百味陈杂...... 我这风哥儿呀,哪儿都好,就是太冲动,人家就算乖张狂妄,就算拿着剑指自己,也不至于直接给人手筋给挑了吧。 一脸无奈的风缙,很没有存在感的坐回了椅子上,将手中宝剑原封不动的立回了桌腿。 本来刚刚突破拂尘境,还正好碰见个坏东西,想着能露两手,没想到还是这么个结局。 一想到这,风缙那面纱下的小嘴忍不住撅了起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委屈。 这时,那一伙刚才与纯元宗针锋相对的黑衣少年中,名叫万不弃的男子缓缓向众人走来,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轻笑道:“毒宗万不弃,见过几位兄台。 方才我们也是看不惯那谭扬行事,本想打抱不平,没想到竟如此有缘,见到诸位兄台,实乃万不弃之幸啊!敢问诸位兄台也是去参加‘岱宗宴’的吗。” 风缙本来委屈巴巴地表情,听到这个少年的言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方才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人真叫“玩不起”...... 坐在风缙一侧的风某察觉到前者看向自己那坏坏的眼神,顿时气结,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 二人表现还算含蓄,梦一天这鬼畜竟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尽管其马上就收敛了神色,强忍住笑意,但是这一幕还是落到了万不弃的眼中。 “这位兄台,为何无故发笑呀?”万不弃有些疑惑道,狭长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不解。 梦一天闻言“咳咳”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正色道:“在下只是突然想到了刚才那个谭扬的事情,觉得好笑,所以......” 万不弃恍然大悟,也是不由得嗤笑道:“那厮确实是好笑,仗着他纯元宗内门大弟子的身份,整日耀武扬威。 要不然,凭着他刚刚通神明的修为,虽然不俗,但早就人被教训了,今日碰到了诸位少侠,也算是善恶有报。对了,敢问几位少侠名讳?” 梦一天闻言笑道:“兄台客气了,在下名为梦一天,大梦千秋的梦,一统五天的一,一统五天的天!” “噗——” “噗——” “噗——” 一连三声嗤笑,先是万不弃,随后是风缙和风某。 梦一天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三人,不解道:“汝等为何无故发笑呀?” 三人异口同声道:“突然想到了刚才那个谭扬的事情......” 梦一天再傻,此时也看出来众人这是在嘲笑的他名字,顿时一跃而起,怒斥道:“尔等分明便是嘲笑!我的名字怎么了?大梦千秋,一统五天,多霸气,多有内涵,多......” “噗——”除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梦老,在场的众人就连马梦露和那群毒宗弟子都发出了嗤笑。 “尔等欺人太甚!老子要和你们决斗!”梦一天怒不可遏道。 风某突然发出了“咳咳”声,举起了手中的四尺长剑,一副想要拔剑的样子。 “你坐下,没说你!”梦一天见此顿时气结,色厉内茬道。 万不弃和善一笑,轻声道:“兄台,在下实力低微,只比那谭扬高出一线,你还是找别人决斗吧。” 梦一天又将目光放向了马梦露身上,后者露出了一股玩味的笑容,梦一天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看了看去,梦一天发现这一圈自己好像唯一能打过的,就是刚刚突破拂尘境的风缙了,于是目光飘来飘去,飘向了后者...... “啪——啊——”一道白影应声而出,飞向了食肆外。 “再敢丢人现眼,老夫一巴掌拍死你!”梦老终于没忍住睁开了眼,怒斥道。 第六十一章 岱宗宴 看着横飞而出的梦一天,风缙几人已见怪不怪,但毒宗的弟子就吓坏了,这力道,若是挨在他们身上,恐怕一巴掌下去命就没了吧......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梦老并非那种只靠横练一身外功的武夫,他是真真切切的圣人,而且是大圣,手段之高明并非常理可以解释。 哪怕一巴掌将梦一天扇出大雨镇,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除了疼痛之外的损伤,不过疼那是必须得疼,生疼的那种。 据梦一天所言,那种感觉就像连魂都给他拍出去了一样,脑瓜子嗡嗡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散架一样。 万不弃此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梦老,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们几个少年,有些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风缙饶有兴致的看向万不弃,刚才他提到了去参加“岱宗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听名字倒是很有趣。 想到此,风缙起身抱拳作了个揖,和声道:“这位兄台,在下姓李,名缙,赤帛之缙。那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也姓李,名某,李某人的某。 闻兄台方才所言,好像要去参加‘岱宗宴’,敢问这‘岱宗宴’是何宴会?” 风某听到风缙的介绍,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叫李某人的某,这举例简直是直扎他的七寸!不过后者此时仿佛没事人一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是无心之言一般。 万不弃很敏锐的察觉到风某的异状,很理智的和风缙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强忍住笑意,和声道: “缙兄,看来你们还真不是岱洲之人呀,恐怕离得还挺远吧。既然缙兄问了,那我就多嘴一句,我知道诸位身份绝非凡俗。 但是,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抽不开身的话,这岱宗宴呀,可真是得去看看,哪怕不入场,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此言落罢,众人有些惊奇的看着万不弃,有些好奇这“岱宗宴”到底是何方盛会,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万不弃顿了顿,又道:“每年的十月初十,我们岱王,都会在岱宗山亲自举办岱宗宴! 届时,整个岱洲有头有脸的贵胄都会前去,上至诸圣百家中人,下至教派宗门,很多江湖草莽之辈也都会去参加! 如今这岱宗宴啊,已经成为我们岱洲独有的盛大节日了,整个岱洲的教派宗门,全都以参加这岱宗宴为荣。 岱宗宴之上,分武道大比和文坛集会,二十岁以下为青英场,二十岁以上不封顶,为岱宗场。 武道大比,就是字面意思,武夫们比武一较高低,允许用兵器,杀人偿命,伤人无罪。 文坛集会......好像是以辩论、诗词、歌赋等项目为主,一群文人展露风采的地方。 总之就是不论文武,只要上了场了,就有露脸的机会。届时全岱洲的贵胄们都在,一旦出了名了,可谓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万不弃讲到后来,已经是神采飞扬,言语中充满了感慨,听得众人也是心里痒痒的不行。 就在此时,梦一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地走进了食肆,扫视了众人一眼,突然重重地一声“咳咳”,随后饱含沧桑的叹了口气,沉声道: “如此盛会,我们还是别去了。毕竟,若是我们去了,那明显就有一些欺负人的嫌疑了。 不说你们,就我这无与伦比、惊艳于世的才华一旦显露,啧啧啧,那简直是一场史诗级的灾难呀! 我无法想象,岱王和满朝贵胄们在万众瞩目的盛宴上,哀求我为他们写诗的场景。 唉......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食肆中依旧回荡着梦一天那声杀猪般的惨叫,但是其身影已经毫无征兆的消失在远处...... 此刻众人皆是沉默不语,风缙突然有些想逃离此地的冲动。 风某满脸涨红,绞尽脑汁的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证明自己不认识这厮。 马梦露双手捂住通红的小脸,缓缓侧过身子低头背对着众人。 梦老脸色已经黑成了锅贴,周身气机竟然都有了一丝紊乱,打出纯元之气扇飞梦一天的那个老巴掌,此刻更是无处安放的左右敲打着桌面。 一时间这食肆中静的出奇,万不弃猛地搓了搓脸,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那个...这......我们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风缙言语间有些磕磕绊绊,迟疑道。 万不弃闻言有些不自然的回笑道:“诸位若是有事情......那就先告别了,到时候岱宗宴再......算,算了,今后有缘再见吧......” 风缙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心中不由得一阵庆幸,自己还有个面纱可以遮丑,但是风某、梦老和马梦露三人,那可是赤裸裸的烧脸啊。 就在风缙像他们告别,说出离开这句话时,梦老的身影已然凭空消失,风某脚踩风雨遥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矢,嗖一下就蹿了出去。马梦露一手遮脸脚踩轻功,以丝毫不逊风某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风缙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留下一句“一会这店家做完那十条鲈鱼烩,你们吃了便好,告辞了!” 众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上了那驷马大辇,风某直接一缰绳猛抽在马屁股上,车辇顿时呼啸而去。 万不弃看着匆忙离去的众人,还有那个跟在驷马大辇后面追赶的梦一天,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不知该做何状。 ......... 云川部赶往云泽部的驰道上,驷马大辇呼啸而过,身后远远地吊着五匹上乘骏马,其中的一匹马上便坐着梦一天。 经过众人一致的同意,认为这厮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于是便便想出了这招,让他跟在后面骑马,美名其曰还能照看一下马儿。 骑马而行,时间短的话尚可,但是时间长了,那就需要高超的御术了,使身体始终保持在一个舒适的状态,既不伤害胯骨,又可以少消耗体力。 但显然,梦一天并不懂这些东西,于是没几个时辰后,便有些接受不了这般高速的疾行了,在后面捂着屁股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 车厢内,风缙继续冲击着周身经络,不过此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复之前的聚精会神。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风缙终于忍不住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向梦老道:“梦爷爷......” 梦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风缙,沉声道:“何事?” 风缙一脸希冀的说道:“那个岱宗宴......” 梦老闭上了那只睁着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叹道:“你可想好了?” 风缙闻言顿时喜不自禁起来,既然都这样问了,那肯定是同意了,连忙道:“想好了梦爷爷! 从小到大,都是师傅给我喂招,我还从来没有和师傅之外的人交过手。我苦修十五年,虽然修为不堪,但是十八般兵器不说样样精通,也精了大半了! 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修行之路的规矩,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是毫无头绪,偶尔可能会有一些灵感,但是转瞬即逝,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一路来,我看到了这么多场战斗,感觉自己和普通神明境的修行者一战没有任何问题,除非是碰到风哥儿这种主修杀伐之术的武夫。 而且,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怪怪的,一会真气运行通畅,一会却又堵塞不堪。 所以,如果能和同辈之人交交手,切磋切磋,不管是领悟那虚无缥缈的规矩,还是了解我体内的异样,在战斗之中,或许都能给我一些启发。 梦爷爷,若是不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放弃的,绝对不会受一点伤!” 第六十二章 数不清的秘密 此言落罢,梦老突然睁开了双眼,满脸复杂之色看着风缙,长舒一口气叹道:“唉......是我们几个老头子想的太好了,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完全掌握,谈什么掌握规矩呢。 小缙,你可想好了,这一去,你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你可能...唉......爷爷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告诉爷爷,好吗。” 风缙一脸迷茫的看着梦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幅模样了。 不就是去个岱宗宴吗,一个岱洲的宴会而已,顶天了也就是能入了岱洲贵胄们的法眼,从此一鸣惊人。 就算能够借岱洲贵胄之势,将自己的名号传遍天下九洲,但这对自己而言是不可能的啊。 自己区区拂尘境,依靠玄妙招式和战斗技巧,就算能够打败普通神明境的修行之人,那又如何? 茫茫岱洲,亿万万生灵,主修杀伐的武夫太多了,甚至连风某也没有可以无视岱洲天骄们的实力。 届时,青英场中定然会有二十岁以下的陆地神仙,还有无数主修杀伐的神明境武夫,自己拿什么和他们去争。 招式和技巧再强,也是有一个限度的,人家主修杀伐的神明武夫,一巴掌拍飞一头大象,一拳头可裂金石。再精妙的一剑过去,人家直接拿手都能扇飞,怎么打? 就更别说陆地神仙了,元气乃万气之母,其玄妙足以碾压任何真气,元气一出,大能之下基本就是毫无任何还手的余地了。 风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迷茫之色,不解道:“梦爷爷,什么问题呀?我又不会惹祸,而且就我这点实力,只是重在参与嘛,还能在岱宗宴掀出什么浪花来呀?” 梦老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车窗外的满天红霞,沉默了片刻,良久后满脸复杂的看向风缙,幽幽道:“你......做好面对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此言落罢,风缙突然一愣,面对这个世界的准备?自己不是一直都在这个世界中吗?为什么还要做好准备去面对他? “梦爷爷,您方才在食肆之中不是教过我一句话吗。您说: ‘修行之路,并非是达到了什么境界,才算踏上了修行之路。而是当你开始修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踏入了修行之路。’ 这不就和您问我的这个问题一样吗,并非是面对这个世界之时,才算面对这个世界。而是当我入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面对这个世界了呀。” 听完这十分绕口的话,梦老突然张开了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发出声。 良久后,终于吐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随后竟然笑了,无声而笑,笑的非常没有仪态。 梦老的眼神从风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上,渐渐飘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口中喃喃道: “是啊......人,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无论站在什么位置,无论修炼到何种境界...... 小缙啊,你说得对,不管是谁,从入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面对这个世界了。 以前爷爷年轻的时候啊,总以为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发现,春夏秋冬、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等等,永远是不可逆的。 圣人如何、大圣如何?超脱大圣又如何、掌握大道又如何?千载弹指间,皆付风尘中啊......哈哈,哈哈哈哈!” 话落,风缙若有所思的看向梦老,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在厢外驾车的风某,突然面无表情的走进车厢,将他从丽华苑买来储藏的最后一坛朝露抱了出去。 马梦露神色有些低落,缓缓起身,走出了车厢,静静地坐到了风某的身边,双眼看向无边的远方。 “你早就知道?” “不早。你呢?” “很早。” “有真心吗?” “都有。” “那就好,他还小,别负他。” “你也不大吧。” “相对于承受的的东西来说。”风某说完,一把揭开酒坛的封盖,抛向远方,随后直接举着酒坛往自己的脸上浇来,一瞬间双眼就被烈酒辣的通红,不住的往外流着热泪。 对着坛子咕咚咕咚的一阵痛饮之后,这个从小就扎堆喝朝露长大的少年突然卧倒倚在了栏杆上,双眼迷离,指了指车辇上的缰绳,像是醉了一般有气无力道:“帮我驾会车......” 见到马梦露牵过缰绳后,风某直接抬起酒坛就朝自己脸上盖来,连撒带喝的不一会就将一坛酒饮的一干二净,随后倚着栏杆,抱着酒坛,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过那被烈酒辣的通红的眼眶中,依旧不住地流着热泪,略显小麦色的坚毅脸庞上充满了厌恶和疲惫。 马梦露看向远方,突然想到了一个伟岸高大的背影,始终站在她面前的背影。可惜,那个背影倒了,带着她的一切,倒下了。 马梦露摸了摸脸上那稚嫩的皮肤,突然笑了,两行清泪无声而落。 ......... 风缙倚在车厢中,轻声道:“梦爷爷,其实,我也有很多疑问,比如...... 我脑海中为什么一直坚信着有一个画面,非常荒唐,我甚至连那个画面是什么颜色,是在哪都一点不记得,但就是无比坚信着那个画面存在。 还有,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天地本源之力,现在知道了,突然想到当年我睁开眼睛的第一幕。 那时候我躺在明王伯伯的怀中,浑身便沐浴着天地本源之力。还有这些年无数次施展的‘借力打力’,好像就是引动天地本源之力,用天地本源之力加持己身,但那不是溯本源的陆地神仙才能施展的吗? 还有,那日在丽华苑,水仙姑娘曾经告诉过我,她无意间探知到了我灵宫竟然广袤无边,比之寻常神明境武夫都大了十倍不止! 而且其中,竟然还蕴含着精、气、神三种物质,灵宫之中,不应该只有神灵存在吗?为什么,本该在绛宫之中的精血,气宫之中的真气,会跑到我的灵宫之中呢? 最让我疑惑的是,在我自己的感知下,我的体内,灵宫之中只有干巴巴的几缕神灵,绛宫之中的精血更是稀薄无比,甚至称不上‘精’这个字,连气宫之中的真气,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体。 还有很多很多疑问,梦爷爷,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我想问下您,我的身体......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 风缙说完,直视着梦老,眼中充满了渴望与迷茫,后者此时并没有看向他,仿佛没有听到风缙的疑问一样,站起身看向窗外那落日留下的一抹余晖。 风缙轻咬嘴唇,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梦爷爷,您能不能回答我?” 梦老低头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几日后,你自会知晓。” 风缙闻言,不再追问梦老,眼神飘向远方,一时间有些恍惚...... 十五年了,清安城都变了个样了,他也变啦。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见到陌生人就会害羞甚至恐惧的婴儿了,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被风某熊抱一下就会浑身涨红的孩子了。 不知不觉自己的小手也可以握住三尺剑了,不知不觉自己的小身板也已经高过七尺了,更是不知不觉,就行了万里路赶到了岱洲了。 两日后的岱宗宴,到时候便会知晓自己身上这些数都数不清的秘密了吗? 胸口的项链依旧散发出清凉的气息,将他的心神渐渐平复了下来,情绪趋于安宁...... 第六十三章 深夜宵小 是夜三更,无名小村。 “啪哒哒哒哒哒哒——”一道晶莹的水柱拍打在墙上。 良久后,风缙合上了睡衣,挠了挠散乱的头发,睡眼朦胧的朝屋内走去。 突然间,风缙脖颈一凉,一股莫名的东西钻入了他的脑海中,随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一幕幕画面浮现在眼前...... ......... “别那么多废话了!动手!杀!” “死吧!凡人!” “杀——!” 震耳欲聋的暴喝回荡在天地之间,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横空而现。 天地间狂风嘶吼,暴雨倾天,山崩地裂,无数天雷天火从天而降,仿佛灭世一般的场景。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天地的中央,身边满地的尸体。 那身影只手撑天,浑身缭绕着混沌,仿佛从鸿蒙走出来的生灵一般。 下一瞬间,那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像沙子一般崩坏,那瘦小的身影不停的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场景一转,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树林中。 风缙身上气血沸腾,朝着树林深处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一脸震惊的打量着周遭环境,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车辇上的对话完后,不多时天便黑了下来,他们几人到了一个无名的小村子里,在那里借宿。 但是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一片树林里?风缙突然又想到了刚才那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还有那天崩地裂的灭世场景,难道是在做梦? 风缙已经忘了上一次做梦是在什么时候了,两个月大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大的时候?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一股寒风袭来,风缙看向身上单薄的内衣,还有赤裸着的小脚丫,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梦游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风缙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什么鬼啊,这起码是三四更的时辰,他这是在哪呀,该怎么回去啊?顿时风缙的小问号中充满了无数小脑袋...... 突然,风缙听到了一声树枝碎裂的声音,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有人! “草!我不跑了!那小子属兔子的嘛,追了几十里地了,怎么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奶奶的,这小崽子一准是吃了春药,真生猛。” “你还踏马有脸说,你不是说这几个人里面就他最弱吗,中了你的迷梦针绝无可能逃脱,这咋踏马的中了迷梦针还带跑的?” “老子哪知道,迷梦针本来就是致幻而已,让他迷失在梦里,老子哪知道这兔崽子梦境中就是不停的跑?难道是小时候被狗追怕了?!” 听着那远处传来的粗俗不堪的叫骂声,风缙躲在一个草丛之中,脸色阴了下来。 突然想到了自己半夜突然有一股0意,然后迷迷瞪瞪的出门小解,随后突然就没了意识了。 果然,自己多少年没有做过梦了,怎么可能还会梦游,肯定中了迷药!这两个贼子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也不是实力高强之人,不然早就在他出门落单时就动手了。 两个宵小,定是看他们有钱,所以想将自己绑票,真是吃了龙心虎胆。不过现在想来,这一路上他们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想必都是梦老暗中解决了吧。 不过如此说来,这俩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悄无声息的在梦老的探知下成功对他下了手。 风缙往脖颈上摸了摸,果然还有一根银针,取下银针后,风缙的眼中浮现出一股杀意。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遭此毒手,今日若非自己幸运,梦境中是那个奇怪的景象,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停地奔跑,恐怕早就落到了这两个宵小的手中。 风缙猫着身子悄悄向那两人靠近着,不多时,便在远处看到了二人,全部身穿黑色的夜行服,戴着面罩,手里持着两个长刀。 周身气机平平无奇,只是气血还算旺盛,应该是个寻常横练外功的武夫,顶天也就是个筑龙桥的境界。 两人此时意兴阑珊的打算放弃追寻回去了,风缙眼中杀机暴起,心下一横,手中银针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直的扎向了他们其中一人的后脑。 那人身形一顿,手中的长刀掉落,直直的向前倒去,他身旁的那人吓了一跳,飞快的向一旁蹦去。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之徒,可知爷爷我是谁?”那名宵小色厉内茬道。 风缙没有出声,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什么啊,连个粗点的树枝都没有吗? 哪怕有个树枝自己也能施展剑法或者刀法,和那人一战呀,但是赤手空拳,自己虽然也有几分力气,但是也远远达不到空手接白刃的地步,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 风缙有些迟疑,思考着自己如果用上师傅传他的轻功“风雨遥”,能不能毫发无损的近他的身,将他拿下。 不过想了半天风缙也没有个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和人战斗过,还真没有一个实力对比。 平日里都是师傅在给他喂招,无论招式施展的多么完美在师傅眼中都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轻而易举的就给破了。 看到是一回事,自己去做是另一回事,没有一点同水平厮杀经验的他,真不敢去无端冒险。 师傅说过,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不能将敌人碾压,都要毫不犹豫的扭头跑路,保全自身,自身才是最重要的,不论如何都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一时间,风缙有些进退两难,一动不动的藏身在草丛中。 风缙急,那个宵小更急,就得都快尿裤子了。半夜三更,他俩本就是行的亏心事,突然遭此横祸,同伴没有一点声响的就倒下了,不知是死是活,他又如何能坦然待之?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个宵小突然“嗷”的一声朝身后跑去,三步一回头,面色苍白,惊恐无比的消失在林中。 风缙一脸复杂的看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心中有些后悔,也有些惆怅。他感觉如果刚才面对面与那个人厮杀,应该有六成的把握能够无伤拿下他,就算拿不下,杀了就行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敢动手,因为江湖中的手段太多了,什么暗器、毒药等等层出不穷,这二人本就是偷鸡摸狗之辈,宵小之徒,身上指不定有多少这种东西。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拂尘境小菜鸟,对于这些防不胜防的东西,还真没有办法去对抗。 轻叹了一口气,风缙的身影从草丛中显现出来,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人已经跑远了,方圆数里再无一点声音,才缓步向倒地的那个人走去。 自幼便精通各种兵器的风缙,怎么可能没有练过号称暗器之王的飞针。刚才的含怒一击,直接使针扎入这个宵小之徒的后脑,此人即便是不死,也肯定是终身不遂了。 此时这个人已经没了半点气机,风缙在他身上摸索半天,越摸索,越头皮发麻,越觉得刚才自己的没有现身的决定是正确的。 卧槽,这哪是夜行服,这简直就是个百宝囊吧!风缙从这人身上零零散散翻出来了一地的暗器和小瓷瓶、小纸包! 浑身上下数不尽的暗兜,光风缙中招的银针就有几十根,针尖之上或呈亮粉色、或呈亮黑色、或呈亮绿色等等,想必全都是功效不同的毒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柄飞刀、两个带有袖箭的护腕、一根细小的吹针筒、一根略长的吹粉筒、一盘极为细小的金丝等等,还有一堆装着毒水的小瓷瓶和毒粉的小纸包。 风缙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一地的东西,思索了片刻,还是一脸“真香”的将他们全部装入了自己的内衣中。 主要是听这两人所说,自己已经跑了几十里地,这么远的距离,他还丝毫不记得路,怎么回去都是个问题,只能暂图自保,等第二天梦老他们来救自己。 风缙一脸复杂的看了看自己赤裸裸的小脚丫,又看了看这人脚上那正在冒着滚滚热气的破布靴,揉了揉眼睛,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第六十四章 宵小制小人 翌日卯时,无名树林之外的驰道上,顶着个熊猫眼的风缙拖着把明晃晃的劣质长刀出现在驰道上。 此时的他一身洁白的内衣泥泞遍布,赤裸裸的脚丫上如今满是绿油油的草汁,长发随意披散着,若是不看脸的话,简直就是一副乞儿模样。 风缙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看向驰道,心头一松。 既然到了驰道,那就等于得救了,驰道并非随处可见的。修建一条驰道需要耗费的天价财富,就连朝堂也不敢随意挥霍,每一条驰道,那都是经过无数考量之后才动工的。 如今他所在的这条驰道,十有八九就是昨日他们行驶的那一条,不过看周围景象,应该是前方,还没有经过这里。 风缙一脸愁容的蹲在了地上,要不是自己从小就打熬身体,要不是岱洲相对比较干燥,还真不一定能在这入冬季节活着走出那片阴冷的森林,估计就算不死,也定会被阴气入体,染上风寒。 看这个天色,想必早已卯时,风某和自己睡一个屋子,发现自己不见,肯定会叫众人前来寻找自己的。 一念至此,风缙顿时心中大定,不眠不休走了一晚上的他,此时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了,索性就直接在驰道一旁开始打坐调息起来,等待梦老他们。 渐渐地,卯时已过,辰时的驰道渐渐出现了人影,无数快马和车辇呼啸而过。 风缙此时没有面纱存在,为了避嫌还用泥巴抹在了脸上,看着这一道道呼啸而过的快马和车辇,心中不由得涌出一抹孤独和委屈之意。 “该死的宵小,别让我抓住你!哼!”风缙猛地站起身,打算往回走寻找梦老他们。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阿缙?阿缙!” 风缙抬头,眼眶一红,差点就哭了出来,终于被找到了! “梦露姐姐!我是!我是阿缙呀!”风缙冲着御马朝自己赶来的倩影兴奋地招手道。 马梦露御马赶至他的身边,只见其丝毫没有停止前行的架势,向风缙伸过一只手,低喝道:“快上马!” 风缙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住了她的手,顺势越到了马上,仓促道:“梦露姐姐,我们怎么不回去呀?” 马梦露朝身后看了一眼,咬牙道:“我们几人分头寻你,我刚走没多久,就被纯元宗的人发现了,那个叫谭扬的也在其中!” 风缙闻言大惊,突然朝身后看去,只见不远处赫然追着十余人,各个穿着纯元宗的白衣,飞快的朝他们这边追来,不可置信道:“我去,他们疯了不成,风哥儿的实力他也看到了,怎么还敢找我们的麻烦?!” 马梦露美目带煞,飞快的甩着马鞭,娇喝道:“那个叫谭扬的淫贼,恐怕是叫了门中长辈前来报仇,你仔细看,他们之中有两位中年男子。” 风缙定睛一看,还真有两位年纪颇大的中年男子,身穿纯元宗的白衣,手持长剑一马当先,想必真的是他们门中的长辈。 “梦露姐姐,你和他们交过手了吗?” “没有,当时我正在漫无目的的寻你,他们突然就出现了,那个谭扬当时就叫门中的长辈拿下我。那两人,各个气机之精纯远超真气,想必是应该是元气,非陆地神仙无疑!” 风缙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煞气,紧蹙双眉开始沉思起来,照这样跑下去,离梦老他们只会越来越远,而且他们是两人乘一马,纯元宗他们是一人一马,哪怕对方的马儿没有他们的好,也经不住此消彼长的局面。 想罢,风缙沉声道:“梦露姐姐,此处里我们借宿的那个无名小村有多远?” 马梦露迟疑道:“应该有三十余里!” 风缙闻言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三十余里!” “对啊,起码三十余里,你还说呢,你这幅装扮,到底做完干什么去了,连马儿也没有,怎么能跑这么远?”马梦露小嘴一嘟,娇嗔道。 风缙闻言小脸一红,有些尴尬道:“昨晚我出门方便,朦朦胧胧的,就中了两个宵小的迷梦针,梦中我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然后清醒后就......这不,我手上这把刀还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 马梦露闻言大惊失色,失声道:“何方宵小,岂敢如此大胆!诶......不对啊,你在梦中不停奔跑...跑了三十余里?”说到此,马梦露有点狐疑的扭头看向风缙。 后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顿时脸上像着火了一般,瞬间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直跑,一直跑,随后一睁眼就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里。 之后我将他们其中一人用飞针射杀,就沿着我醒来时身后的方向一直走,走了整整一晚上才出了树林......到了驰道。”马梦露闻言有些啼笑皆非,显然没有想到他昨天晚上的经历这般离奇,回过头想要再看他一眼,却无意间看到那纯元宗之人已经到了他们三十丈之内。 马梦露略显慌张的一夹马腹,猛抽马尾,想让马儿在跑得快一些,但是马儿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没法再快了。 “阿缙,准备好动手!” 风缙猛地回头,突然发现那纯元宗的众人已经和他们拉近了将近一半的距离,当下甚至已经可以看清他们的容貌了! “别急,梦露姐姐,你先御马,让我试试!” 风缙说完,从衣间取出了那三把飞刀,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猛地扔了出去。 “嗖嗖嗖——” “啊啊啊——” 非常具有喜感的一幕出现了,那为首的两位陆地神仙猛地避开了飞刀,但是在他们身后的纯元宗弟子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飞刀插入胸口,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大胆小儿!岂敢暗器伤人!”那领头的陆地神仙暴喝道。 风缙见状一喜,没想到这些暗器这么好用,一下子就解决了他们三个人,以他的手法,加上马儿的高速移动,纯元宗的人陆地神仙之下几乎很难躲避。 一念至此,风缙又接连从衣间掏出了一堆小纸包,将其半开向纯元宗众人抛去,粉的绿的蓝的紫的,一时间空气中全都是各种颜色的粉尘。 那位陆地神仙大袖一挥,将大半粉尘挥洒至一边,破口大骂道:“阴险小儿竟然还会用毒,待老子抓到你,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马梦露一脸好奇的往身后一看,那群纯元宗之人或神色癫狂在马背之上手舞足蹈起来,或浑身泛红邪火焚身一般抓耳挠腮,竟然还有几个已经神志不清,双目开合之间竟有一些迷离之色,昏昏欲睡。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个宵小身上翻出来的?他怎么这么多卑鄙下流之物......”马梦露小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道。 风缙闻言也是一脸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继续将衣间的小纸包往身后丢,不一会小纸包没了,又取出来一堆银针...... “你们回去保护他们,我们二人去追!”此时他们中的一个中年男子一脸阴沉的扭头向众弟子们吩咐道。 就在男子扭头说话之时,三根银针分别插向了他的三宫之中,只见他整个人突然一阵猛烈的抽搐,随后一口鲜血喷出,径直摔落下马。 剩下那一位陆地神仙见此顿时睚眦欲裂,破口大骂道:“无耻小儿......”还没说完,一根银针冲他飞了过来。 这人猛地一侧身子躲过之后,更加气愤的破口大骂道:“无耻小儿!我必......”又是一根银针飞来...... “无耻小儿,我必杀你!将你碎尸万段!”那男子猛地一拉缰绳,将胯下马儿勒住,破口大骂道。 风缙一脸鄙视的盯着他,非常没有仪态的吐了一口吐沫,高声喊道:“对付你们这群对弱小女孩下手的小人,以宵小之物制之,还亏了你们不成?” 第六十五章 怕妖怪吃了你不成 纯元宗众人在风缙层出不穷的暗器和毒药威慑下,止住了脚步,渐渐消失在他们二人的视野内,良久后,他们也渐渐止住身形。 此时马梦露从脖子红到了脸颊,身体有些僵硬,低头不语。 风缙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歪过头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梦露姐姐?” 马梦露感受着背后衣衫下那略显炽热的体温,头埋得越来越深,声音细小如蚊道:“你刚才,说的弱小女孩.....是说的谁啊?” 风缙闻言略显尴尬,顿时也支支吾吾起来:“这个...我是说和他们相比,你...可不就是弱小女孩吗......” 马梦露突然回头看向风缙,后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那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一般的明眸,深深地将他吸引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梦露突然俏皮的一笑,回过头去,轻声道:“小孩子年纪不大,就这么撩人,长大了还得了?”说完,一夹马腹,御马向前缓缓走去。 风缙一脸委屈的看着身前的马梦露,小嘴嘟了半天才道:“我都已经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也就是见到你才不会害羞啊,之前在丽华苑的时候,方渔只坐在我身前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呢!” 马梦露突然一顿,语气中颇有几分酸味道:“方渔又是谁呀?” 风缙一幅老实宝宝的样子,小声道:“就是水仙呀......” 马梦露再次扭头冲他看来,神色中隐隐有一些委屈,声音明显高了一个分贝道:“真好啊,一个花魁,竟然连真名字都告诉你啦,是不是就等着你回去找她呢。” 风缙看着突然变成这副模样的马梦露,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声音越来越小道:“没有啊...她没让我回去找她......” 马梦露闻言一愣,有些迷茫的看着风缙,一时间竟被气得不会说话了,良久后突然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娇嗔道:“不骑了,你去前面!” 风缙闻言老老实实的牵住缰绳,向前一拱踩到了马镫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少女,后者也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马上的他。 良久后,少女眼眶突然就红了,一脸委屈的看着风缙,晶莹的泪花不停地在眼中打转。 风缙一下子就慌了,不知所措道:“怎么了呀,梦露姐姐,你别哭呀,怎么啦?” 少女抬起玉足一脚踢到了风缙赤裸裸的脚丫上,几欲潸然泪下的哭声道:“你踩着脚蹬!还不拉我!叫我怎么上去嘛!你是个直男吧!” 风缙闻言瞬间脸色烧红,浑身滚烫,尴尬无比的伸出了手,一把将马梦露拽了上来。 后者上马后冲着他的背部一阵乱锤,不过又怕伤到他,力度微弱的仿佛按摩一般。 风缙双手搓脸,拍了拍脑门,哪怕他生而知之,聪慧绝顶,此时也尴尬的不会说话了,整个脑海一片空白,毫无意识的御马悠悠前行。 大概也就盏茶的功夫,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城,二人悠悠的向那小城赶去。 回去的路上有纯元宗的人在那边堵着,绕树林的话先不说那树林仿佛迷宫一般,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万一在迷在里面,反而更危险。 二人如今只能选择呆在最近的一座小城,打听风某和梦老的消息,或者等待他们寻过来。毕竟,城中有官署还有堂军的存在,一般人是绝不敢轻易动手的,比之那无边无际的树林要安全了太多。 邻近城池,周围往来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此处距离岱宗山不到一天的脚程。明日便是“岱宗宴”,别说此处了,恐怕方圆千里都是来往赶路的人。 风缙此时突然想到,自己身上不光没有钱,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这幅褴褛内衣,赤着脚丫的样子,该如何见人...... “梦露姐姐,你身上...有钱吗?” 马梦露笑颜一绽,揶揄道:“姐姐当然有呀,怎么,你要用啊。” 风缙小脸一苦,指了指自己的这一身行头,哭丧着脸道:“梦露姐姐,你看我这赤足褴褛的样子,该怎么见人嘛......” “亲姐姐一下,姐姐就给你买新衣裳穿~”马梦露打趣道。 “别吧,梦露姐姐...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 “没商量,要么你亲我一口,要么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马梦露好像吃准了风缙一般,非常不客气道。 后者此时小脸涨成了猪肝色,面红耳赤的思索了半天,艰难道:“那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吧,先说好,得是我能力范围内!而且......我没钱!我真没钱,钱都在风哥儿那里!” 马梦露闻言脸色瞬间一黑,银牙紧咬,娇嗔道:“姐姐缺你那点钱花吗?!” 风缙见其生气了,便识趣的不再言语,不过憋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道:“那可不是小钱,几十亿呢!南哥儿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看着风缙扭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马梦露顿时感觉肺都快气炸了,抬手就是一个脆响脆响地脑瓜崩,弹得风缙嗷的一声捂着头急忙转过身去,一脸委屈兮兮的样子,眼眶红了一圈。 两人在城池里置办了一身行头后,开始蹲在城门口询问过路的行人,有没有风某、梦一天、还有梦老的消息,但是直到午时也没有任何的音讯。 据过路的人说,几十里的驰道上,连一辆驷马车辇都没有,这就让风缙二人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午时四刻,风缙和马梦露俩人蹲在城门外吃着干粮大饼,直勾勾的看着驰道的方向,颇有留守儿童的味道...... “梦露姐姐,你说,梦爷爷和风哥儿是不是不要我了......”风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委屈,脸上的面纱都被吹的抖动不止。 马梦露看着风缙这幅样子,顿时小脸一红,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竟然像个兔子一般飞快的跑到了一旁,留下一脸懵逼的风缙,继续啃着手中那比他脸还大的干粮大饼。 两个瘦小的身影从午时一直蹲到了戌时一更天,夕阳都已经西下了,还是没有风某他们三人的身影,来往的路人也都表示没有见到过他们。 马梦露此时粉唇轻启,和声道:“要么...我们去岱宗宴等他们吧,以梦老的通天手段,定然能够查出蛛丝马迹,断定你没有出事。 彼时,我们说好了要参加岱宗宴,明天就到了开场的时间了,说不定他们找不到你,就提前到岱宗宴等着去了呢。” 风缙双眉微蹙,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没错,梦爷爷身为大圣,手段不可揣测的存在,定能够发现我并没有出事。 而且我们二人在驰道上和纯元宗的人有过战斗痕迹,梦老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届时知道了我二人无碍,可能真会在岱宗宴去等着我们!” 二人一拍即合,顿时起身上马,风缙御马直接向城内驿站赶去,却没想到被马梦露制止了,“都什么时候了,都一更天了,哪还有驿站开门,赶紧上路吧!” 风缙闻言脸色一苦,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后悔,嘟囔道:“唉,早知道就提前买一匹马了,如今只能我二人再挤一路了,也不知道这马儿能不能坚持住。” 马梦露抱着风缙的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当然能坚持住,你专心御马,星夜赶路很累的,你坚持不住了换我来。” 风缙小脸一黑,突然想到,据他们本地人说,从这座小城池赶到岱宗山,乘快马也要三个时辰,像他们这样两人一骑,恐怕时间还要往后推移。 “完了,还真要星夜赶路了,恐怕起码要四更才能到达岱宗山......” “怕什么呀,姐姐陪着你呢,你还怕有妖怪吃了你不成?” 风缙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小玉手,心中不由得默念起了静心咒...... 第六十六章 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是夜四更,万籁俱静,只有“笃笃笃”的马蹄声回荡在山林间。 一匹高大的骏马上驮着两个略显瘦小的身影,金丝白衣的少女在后,玄衣赤冠的少年在前。 少女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少年,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发髻被强风吹散,一缕缕黑长的秀发随风飘荡着,月色飘洒其上,一时间竟有一丝唯美的感觉。 少年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并没有一丝享受的感觉,反而浑身僵硬的阵阵发麻。 那颠簸之中不断擦到少女脸颊的脖颈,更是宛如被炭烧烤红了一般,滚烫无比,要不是其惊人的毅力在身,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如此御马的疲惫。 连续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的马儿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少年见此轻轻勒马,缓缓止住了身形。 “梦露姐姐,先下马歇息一会吧,让马儿食点草,不然该扛不住了。”少年微微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轻声道。 但此时,少女仿佛睡着了似的,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他。月色下,少年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少年,便是星夜赶路的风缙,感受到身后那少女平缓的呼吸声,顿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说好的自己累了就换她的呢,说好了一人一半路程的呢,骗子,竟然都睡着了!最可气的是连理都不理自己! 风缙摘下了那将自己耳朵勒的通红的面纱,露出了气鼓鼓的小脸,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反手搂住了背后的少女,轻轻跳下了马。 少女此时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将头挂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依旧四平八稳,表情静谧无比。 风缙背着这少女,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阵阵“咔咔”的声音,但是扭动脖颈之时,好像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少女的粉唇,瞬间仿佛触电了一般,浑身猛烈的抽搐了起来。 “夭寿了我的天呐,师傅,你在哪,快来救救徒儿吧。”风缙一脸悲愤欲绝的仰天无声吼道。 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风缙,强忍住疲惫和困乏之意,将少女的双腿慢慢分开,盘坐在了地上,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这般境地,恐怕只要往地上一躺,风缙就能昏睡过去,对于修行的武夫而言,短暂的休息,打坐调息是最为合适的。 体内的真气横贯全身经络,仿佛循环数个大周天之后,顿时让风缙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谈不上神清气爽,疲惫烟消云散,但好歹是没有那种浑身酸疼、眼皮打哆嗦的感觉了。 凡人炼己,需要打熬己身,但更需要大鱼大肉,大补之品来滋养肉身。只有到了沐天更之后,才能渐渐地弃五谷,食气而生。 再到了之后纳纯元、溯本源的境界,渐渐地甚至已经可以摆脱睡眠,依靠体内的纯元之气来维持自身的精气神状态。 不过说是这般说,但就算到了陆地神仙之境,他也是需要睡觉的,也是需要吃饭的。 人之根本在于精、气、神,陆地神仙虽说沐得天更后摆脱凡体,但是谁说天人就不睡觉了,不吃饭了呢? 不吃饭进补,则会日渐亏空气血,轻则全身经络凋敝,气宫萎缩,重则绛宫之中的精血甚至会渐渐稀薄甚至稀少,导致浑身气血失调,时间一长,会对身体产生大问题! 而不睡觉,缺乏睡眠,这个倒是没有一个标准的说辞,修行之人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涉及到了灵宫之中的神灵,哪怕是圣人也给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不过众生皆知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神灵也会萎缩,而睡眠,恰恰就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蕴养神灵的方法。 史书有记载,曾经有一位半圣为了突破圣人之境,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睡眠,最后竟然真的突破了圣人之境。 不过奇葩的是,这个新晋圣人,突破之后可能是浑身放松,门都没出,便昏睡过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至今好像在哪个洲的王都里面躺着呢...... 这并不是个笑话,而是在正史上记载着的,后来此时边传遍了五天大地,影响力大到发指。 开玩笑,圣人古称天人境,天人! 天人,因为没睡觉然后就死了?就算这个前辈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天人,只能算个半步天人,那也是茫茫众生之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连天人都不的免俗,那众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吃饭,睡觉,该干嘛干嘛,这,也是修行。 感受着身上渐渐活络过来的气血,风缙长舒了一口浊气,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风缙两边那对修长的洁白束身武裤毫无征兆的向他袭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两道修长的洁白束身武裤便夹在了其腰间。 随后,更是一阵与迷幻香一般,带着温度的气息向风缙的脸颊袭来,将风缙刚刚恢复一丝知觉的脖颈刹那间再次充血。 夜晚的冷风伴着清寒的月色袭来,林间隐隐约约响起了虫鸣之声,一旁的骏马打了个鼾,四蹄不安的原地踏了踏。 耳边脖颈处那带着温度的气息,依旧若有若无的吹向风缙,浓郁的香气缭绕在周围,身上那两道修长的金丝白缎将他勒的越来越紧。 风缙浑身绒毛乍起,感观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一时间他毛骨悚然的感受到,他竟然有两个心脏!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扑通扑通”地不停起搏着。 感受到那个突然出现在感知内的“第二个心脏”,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身处何方,甚至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清寒的月色之下,突然一道阴风吹在风缙的脸颊上,将那带着温度的浓郁香气一扫而净。 就在风缙大口喘息之机,突然,他的腰间顿时感受到一股寒冷之意,紧接着又是两道金丝白缎,渐渐地搭向了他的脖颈。 感受着脖颈上那越来越紧的金丝白缎,风缙的瞳孔急剧放大,呼吸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来了!那股仿佛迷幻香一般,几乎令他大脑失去意识的气息又来了!而且这次更加的近,仿佛近在咫尺! 脖颈处和腰间的金丝白缎越勒越紧,浓郁的香气更是直冲灵宫,风缙此时已经有些窒息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憋屈的经历。 他甚至来不及扔出风氏的至宝,那枚嵌着黑色小石头的项链,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感受着,脑海中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流失。 风缙艰难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看着那距离自己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粉红,四分之一柱香之后,缓缓地低头凑了上去,随后便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月光依旧清寒,冷风依旧凛冽,驰道之上,少女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小。 “没出息的样子,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少女将玄衣赤冠的少年背在身后,轻飘飘的飞上了一旁的骏马身上,随后御马消失在狭长的驰道尽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六十七章 谁是狼,谁是羊? 岱宗山,古时曾是无数王朝的封禅之地,而今整个中天都归属了大夏,这座身在岱洲的岱宗山,终成对外开放的大宴之地。 方圆上千里的岱宗山,分为一台两峰。 一台,为岱宗台,传闻乃是苍天的大手笔,在岱宗山的最高处,横切一刀,切面五彩斑斓,无光自亮,仿若夜明珠一般。 若是就一点倒也无所谓,但是这岱宗台方圆数十里,全部如同明镜一般光滑,里面全是五彩斑斓的宝石,白日霞光普照,夜里亮如白昼,仿若苍天显灵一般,就连数百里之外居住的百姓们,在夜间也能看到此处的万丈霞光。 不过这岱宗台也并非是和人都能踏足的,岱洲仅有的二十五万战军,便驻扎在山脚之下,日常操练等等也全都是在周围进行,纵然天人来了也要跪下,哪个不长眼的敢强闯岱宗山? 就连王朝大臣,一年到头来也只能在岱宗宴期间来此一观,其他人?那就只能通过武道大比和文坛集会,层层筛选之后才能受邀入内了。 两峰,为日、月两峰,乃是与岱宗台一般,乃是群山之中的两大高峰,一呈圆状,一呈缺状,顾明日月双峰,拱立着中央的岱宗台。 岱宗宴分为参宴者和观宴者,整个过程持续七日。 前三日,在东南西北四大天门处,从武道大比和文坛集会中预选出参宴之人。 后三日,预选参宴之人与日月两峰进行再选,武夫在日峰,文人在月峰,各取前百人,作为最后一日的参宴之人。 最后一日,所有参宴人与王朝大臣们共赴岱宗台进行盛宴,被刷下来的的预选参宴人则在日月两峰中进行盛宴,至于前来观宴的众人,也会在四大天门处好吃好喝的候着。 岱宗宴的意义,哪怕是个人也能看出来并不在于广邀天下共同吃喝,先不说每年都能筛选出不少宗门与草莽、氏族与寒门中的不少大才。 单说前来赴宴的贵胄以及王朝大臣们,还有那数不尽数的名教大派、显宗望门、英雄侠士们,便足以令成个天下抖三抖了。 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人物,都不会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经营人脉的机会去袖手旁观,这其中蕴含的莫大机缘与机遇,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平日里王朝大臣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更别说王朝贵胄了,何为贵胄?五京以上才为贵胄!那些人物手握生杀大权,各个权柄滔天,别说近距离接触了,见一面都是烧高香了。 岱宗宴这个堪称贵胄满地走,大臣多如狗的地方,一飞冲天?那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今日,岱宗宴正式开始,卯时之际岱宗山便已是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人头,人挤着人,身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脚不沾地的跑出一里地。 此时一匹骏马缓缓出现在山前,御马的是一位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在其身后,是一位样貌绝美比女子还要漂亮的...少年还是少女? 此时那个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勒马止住脚步,低头看了眼胸前那绣着金边的玄袍大袖,随便抬起一只拨弄出里面的小白手张嘴便咬去。 “啊——!” 正在清安城中一号酒肆与风某、殷布和江南歌喝酒的风缙,刚刚举起手中那碗朝露,却没想到小拇指突然传来一阵扎心的疼痛感。 手中的碗应声而碎,同样破碎的还有周围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风缙只觉周围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像坠入旋涡一般,被疯狂向下吸去。 刹那之后,风缙再次睁开双眼,浑身冷汗直冒,惊疑未定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左右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前方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峦,哦不,还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真香...... 呃,不对,自己不是在一号酒肆吗?自己不是在和小伙伴们喝酒吗?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突然间,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风缙疼的浑身僵硬,小手抓住了一处柔软,猛的就攥了下去。 随后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娇呼,肋骨间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倒飞而去,砸在了一旁的驰道上。 “小屁孩,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想死不成!” 风缙莫名其妙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顿时脑袋一痛,无数记忆汹涌而来。 半夜四更,驰道,御马,粉红......风缙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马梦露,磕磕绊绊道:“梦...梦露姐姐......这,这是哪?” 马梦露那惑人心神的大眼睛向上一翻,没好气道:“还能是哪,岱宗山啊!你个呆子,小屁孩,赶紧把你面纱带上。”说完,从衣间掏出了一块赤重墨轻的浅玄色面纱,向他扔来。 风缙看着少女掏出面纱的位置,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阵阵发直,接过面纱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带上去。 马梦露再次翻个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你这小屁孩,怎么,这是嫌弃我咯?” 风缙闻言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心下一横,将面纱戴在了脸上,随后一脸无辜的向马梦露说道: “梦露姐姐,你怎么这样啊,之前你都是叫我缙公子,然后就变成了阿缙,现在怎么又变成小屁孩了?我可是十五岁的男人!我成年了的!” 马梦露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翻身下马来到风缙身边,美目流转,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风缙被其注视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那一抹勾人心魄的粉唇,顿时脑海中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 开玩笑,他可是生而知之,任何经历都会事无巨细的记下来的,几乎堪称过目不忘了,方才短暂的断片,但是这会也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顿时,涨红之色从脖颈一并到了小脸上,风缙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心跳砰砰加快,俨然一副心虚之际的样子。 马梦露见其这幅状态,面纱下那娇艳欲滴的脸蛋突然笑容一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屁孩,你怎么突然就一副做贼的样子啦?难不成...干了什么坏事吗?” 风缙闻言脸色一红再红,突然就想朝着岱宗山逃去,却没想到马梦露好像早有准备一般,一手直接拽住其腰带,任他怎么跑都难以前行半步。 风缙此时声音中都夹杂了一丝哭腔,委屈道:“梦露姐姐,你这是作甚,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先说说为什么要跑呢?”马梦露打趣道。 风缙有些萎靡不振的停止逃离的打算,支支吾吾道:“我哪有,岱宗宴这不就开始了吗,我们得赶快过去呀,晚了别错失参赛资格了。” “哼,再晚一会也不会错过的,我已经打听了,整个初试为期三日,三日内进入都不会错过的。”马梦露凑近道。 风缙隐隐间又闻到了那股仿佛迷幻香一般的浓郁香气,整个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浑身发软。 马梦露感受到他的异状,粉唇轻启道:“昨晚...我在梦中遇见了一个小贼,这小贼简直胆大包天,竟然在我沉睡之际,轻薄于我!幸好是在梦中,不然我定要将他抓起来送官,处以阉刑!” 风缙闻言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背后扶摇而上,直冲灵宫之中,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紧接着他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双眉微蹙,狐疑的看着马梦露,突然心中一凉,满脸苦涩道:“梦露姑娘......你既然早已清醒,为何还要羊入虎口,诱惑与我。” 马梦露美目一凝,银牙紧咬看向风缙道:“和你这种鬼精的小屁孩打交道真无趣,哼,谁是狼,谁是羊,孰能知晓呢?” 第六十八章 南天门 “缙公子,您这是想要吃干抹净不认账咯?”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 风缙闻言暴汗,连忙向前捂住了马梦露的嘴,惊疑不定道:“梦露姑娘,我只是亲了你一口,怎么就吃干抹净了,这话万一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坏了姑娘的清白?” 马梦露一愣,眼眶唰一下就红了,无比委屈的看向他,丝毫不见方才的强势之色,略带哭声道: “小女子从小到大,还从未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你不但亲了我,还摸了我,如今竟然一脸坦然的说‘只是’这两个字?!风缙,我看错你了!” 风缙闻言突然想到了刚才在马上小拇指吃痛,左手攥到的那个位置,差点一口精血喷出,欲哭无泪道:“梦露姑娘!梦露,我错了,我......” 看着一脸悲愤欲绝,满是愧疚之色的风缙,马梦露一言未发,牵着马儿独自向前方走去。 此时风缙的脑子里简直乱成了一团浆糊,无比的想抽自己嘴巴,后悔昨日自己为何就被迷了心神,今日更是做出那毫无体统可言的囧事。 看着前面的马梦露,风缙突然感到无比愧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担当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如此推卸责任之人了? 身为一个男人,头顶天脚踏地,安能如此? 驰道之上,带领万莲教众人死战火莲宗,上百万莲教弟子愿为她赴死,谁都不是傻子,仅凭她的脸蛋,是不可能做到的。 长水城司法署中,又是血战黑衣人,再然后为了自己一人独面众花魁,丝毫不见一丝惧意,但紧接着却为了自己的手下,低下头颅向睡莲谢恩。 死战火莲宗是杀伐果决、坚毅不屈,独面众花魁是敢爱敢恨、豪爽率真,而向睡莲谢恩更是公私分明、能屈能伸。 当然......肯定还是要有一些外表的因素,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妩媚,那丝毫不觉妖艳反显清纯的妩媚,一颦一笑之间,皆是人间杀器。 不过风缙虽然一直对马梦露抱有好感还有好奇,但是也谈不上男女感情这种地步,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真是让他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风缙突然想到了师傅,还有他的老爷爷们,突然想到了东天之行的目的,突然想到了自己肩上背负的期望,一时间又有一些迟疑。 其实也不怪他有所迟疑,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一生中唯一思考的事情那就是修炼,顶天了再加上个和风某、殷布、江南歌三人喝酒玩耍。 但是事已至此风缙也并非没有担当之人,短暂的思考过后,便一路小跑追上了马梦露,默默地看向她,神色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反正自己的人生只有修炼和喝酒,如今再加上一项也不算多,对眼前的这个少女负责呗! 一念至此,风缙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一种面对未知的刺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马梦露牵着马儿独自走着,一颗心在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不过当她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还有少年那变了个样的状态之后,眼中的泪花突然就滚滚落下,滴答滴答的掉落在胸前,将白衣浸湿。 少女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远方,美目出神,眼底仿佛有着滔天战火滚滚狼烟,旌旗蔽日血云压天的景象,最后由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倒地,鲜血流到她的脚下结束。 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将马儿寄放到了山脚马厩之中,缓缓登上了这座高耸入云的岱宗山。 ......... 岱宗山,南天门。 半山一处极大的平台上,九丈巨石所铸天门横在通往岱宗山的方向,无数人为开凿的大型比武石台,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南天门下,周围一片人山人海。 时已日上三竿,无数身着玄甲,手持九尺长戟的士兵宛如铁塔一般,伫立在南天门四周,那宛若潮水一般的人群,出奇的没有一处进入这群士兵三丈之内的。 “苍天呐,这就是我大夏的战军吗?看一眼都让人毛骨悚然!” “那汹涌的气血隔着十几丈都能感知到,恐怕各个都能一巴掌拍飞一头大象吧!” “大象?寻常大象恐怕进不了身就被那九尺长戟劈成两半了!那锋芒简直都寒到老子的心坎坎里了!” “那一身甲胄也非凡物啊,恐怕寻常刀剑连个印记都留不下,大夏战军,不愧是冠绝五天!” 无数惊叹在人群中响起,往年都存在的状况今年依旧在上演着,那就是,比武台上一众武者的战斗,竟然还没有南天门周围的战军吸引人! 无数人根本就不在乎比武台上的输赢,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夏战军们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此地仅仅千余战军,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这千人战军维护不了秩序,瞧瞧那一身的铁疙瘩,还有那铁疙瘩下滔天的气血,简直就是个人形猛兽! 千余位主修杀伐之术的神明,丝毫不用吹嘘的说,半圣来了也只有跑的份,不然被结阵包围了,是生是死那可真要看其造化了。 此时,一位身着玄甲肩披红袍之人高喊道:“李缙!张五!十五号台!” 两个少年自人群而出,从南天门下取了兵器,上了十五号比武石台,在两侧站立。 这武道大比第一关,便是东、南两座天门,东天门为岱宗场,专供二十岁以上的武夫进行角力,南天门为青英场,专供二十岁以下武夫进行角力。 此关并非是论个输赢,而是论个实力,毕竟筛选的人数太多了,实力强弱有别。万一两个弱的对战,两个强的对战,弱的可以进入正式大比,强的却只能无奈被刷下,那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便由大夏战军中的将军们来进行督战,不论输赢,只论实力,实力过得去,那就双双进入正式大比,两人实力皆不达标,那就都止步于此。 而且为了防止逞兵器之利,所有人只能用制式的兵器,统一在南天门处领取,战斗中谁也不得使用自己的兵器,违者直接判负不说,更要视情节严重程度而进行定罪的。 十五号台上两位少年对峙着,一人持剑,一人持刀,持剑的那个少年,正是与马梦露共上岱宗山的风缙。 此刻他为了避嫌化名李缙,与马梦露二人皆是通过了骨龄测试,进入了青英场的武道大比中,不过此时他先一步上场,进行了比试。 风缙手中持剑,一脸沉重的盯着对面那个叫张五的少年,观这张五身上的气血,应该是一个筑龙桥的武夫,不过他手里拎着刀,这就让风缙不得不凝神相待了。 他的实力根据自己的判断来看,应该可以和寻常的神明差不多少,但是境界这个东西,真的没什么可作为实力评判标准的。 哪怕拂尘境的武夫,只要手上功夫到家,也足以将文法修行的神明打得睁不开眼。 说到底,战斗就是战斗,境界只是境界,境界只代表一个人的上限如何,但是并不代表他具体在那一个层次。 这是风缙从小到大的第一场战斗,第一场和同龄人之间的战斗,尽管并非生死之战,但是刀剑无眼,他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 风缙双手持剑,剑锋直面对面那位少年,一股无形的势在他周身集中起来...... 请假条 战未了写了一个多月了,一点存稿没有,有点哭瞎。非常羡慕那些一小时三四千字的大佬,但是我正常写作时间是每天五个多小时,一小时一千字,然后有空就审核一遍,没空直接发,往复如此。 今日家庭聚餐,各位看官老爷们,反正现在没多少人看,我就月常断一天了,嘿嘿~ 《战未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战未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六十九章 你拂的是仙人吗 “开始!” “掠影!” 一声暴喝响彻比武石台,张五横刀对向风缙,脚下一滑,整个人横移数尺,紧接着踩着莫名的步伐向风缙掠来。 在他双脚挪动的一瞬间,风缙也跟着动了起来,摆出了招架的姿势,死死地盯着张五那没有持刀的手。 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想要摸清单刀者的功底,只需要看他空着的那只手。 单刀者,基本分为三个境界,入门的菜鸟通常持刀的手与空着的手毫无协调可言,而功夫到家的人,不论是协调还是配合,都非常的默契。 至于最高境界之人,单刀也丝毫不啻于双刀的威胁,空着的那只手不论是持盾还是执锐,甚至是采拿或者拦捋敌人的兵器和手臂,更甚者,偷摸给你来发暗器,生死存亡之际,简直是防不胜防。 张五右手持刀,左手虚握,来到他周身九尺之时奋力一跃,手中刀横向朝风缙斩来,真气席卷刀刃,隐隐传出风雷之音,声势慑人。 横刀来临,风缙却出奇的平静,盯着那把刀,深吸一口气,脚下施展起风氏无数代先祖圣人改良过的“风雨遥。” 此时,一道古老的气机,仿佛来自虚空一般凭空出现,环绕在风缙的周身,其中充满了苍凉荒古之意。 风缙撤身躲过那一式掠影,手中那制式的宝剑挽出一个剑花,随后仿若迅雷一般点向了刀尖,没错,是刀尖。 “点苍黄!” 聚全身之势,动如迅雷,出如飞电! 一点寒光先到,伴随着一道刺耳的脆响,剑尖与刀尖点在了一起! 十五号比武石台下的战军将军双眼一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风缙,眼神中仅是惊讶之色。 正因为他是主修杀伐之术的将军,他才懂得,这一剑有多么的惊艳! 张五的一刀掠来,刀势迅猛无比,想要精确点到他的刀尖,何止点剑十万遍就能实现的。 无数次的点剑苦修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看出刀身轨迹,从而做出精准的预判,然后撤身点上去。 这其中,如果有一丝一毫的预判失误,或者撤身多一点少一点,都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张五手中的刀突然止住了身形,整个刀身巨震,饶是已经打通十几个天罡穴,气力强劲的他,此刻也无法握住此刀了。 张五强行定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右手虎口处已经出现了发紫的淤血,手中大刀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仿佛陶瓷一般碎成了数块。 风缙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疑惑的看着张五,心中有些不解,按说这一招点苍黄施展成功了,对他来说还是个相当大的鼓励的,但是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以他没有真气包裹加持的宝剑,纯粹就是依靠其本身的坚硬程度,还有他自己的出剑速度转化成的力量。 刀剑相撞,张五的刀有真气加持,而他的剑可没有,哪怕这一招再怎么凌厉,也不可能张五的刀碎了,他自己的剑还没有碎吧。 风缙见其已败,便缓缓收剑转头看向了台下的将军,周身那一道古老荒凉的气机渐渐消失。 此时那位将军瞠目结舌的看向那地上的碎刀,不只是他,比武石台周围的看客和入场人员,也有不少人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向陶瓷一般崩碎的大刀,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位将军大人,在下能否通过初试?”风缙有些无奈,出声问道。 那位将军闻言渐渐收回眼神,开始上下打量了起来他,双眉紧蹙,迟疑道:“这位公子的剑法属实惊人,不过我刚才从你身上发现了一股莫名的气机,敢问是不是这股莫名的气机崩碎了这把刀呢?” 风缙听完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剑招的威力突然这么大了,难道是这把刀质量不行?” 那位将军顿时一窒,吹胡子瞪眼道:“荒唐!此乃我战军所用武器,每一柄都是司工署的精华所在,怎么可能会质量不行?” 此时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风缙,后者感受到了周围的异样,顿时小脸一红,应和道:“您说好便好,敢问将军大人,在下能否通过初试呢?” “不行,你需要说清楚刚才那道气机是怎么回事,不然这位名叫张五的少年岂不是败的太冤枉了,如果你那道气机乃是长辈所赠,可就是作弊了!” 此时张五闻言也是将视线转向了风缙,神色有些不善,也开始怀疑起了他是否真的是用上了长辈所赠的气机加持宝剑。 其实也不怪他怀疑,风缙的实力强过他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要说同样的材质铸造出来的兵器,一剑将自己用真气加持的大刀崩碎,这也太扯了。 哪怕不用真气加持,要崩碎这战军所使用的大刀也是难如登天,陆地神仙免试的情况下,在场的各位都是一群炼己的武夫。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通神明巅峰,半步陆地神仙的武夫,想要做到风缙这样,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若是战军的武器这么脆弱不堪,一个炼己武夫都一剑崩碎,大夏还怎么冠绝五天?还怎么杀得整个五天大地失声? 一念至此,张五甚至都开始怀疑起眼前这货,八成是个扮猪吃虎的陆地神仙来初试场找乐子来了,顿时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风缙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起了他,从未出过如此风头的他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低声道:“那股气机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融身于天地之间,感受天地之势,随后借力打力而已。” 此言一出,那位战军将军顿时呼吸一窒,浓眉都快要挑发际线上了,缓缓走到风缙面前,一脸阴沉道: “少年郎,借力打力需要融身与天地?你知道融身于天地那是什么境界干的事儿吗?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沐了天更了来我这找乐子来了?!还有,把你面纱摘了!让某看看你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敢来这儿坏规矩!” 风缙闻言小脸一苦,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辩解道:“将军大人,在下真的没有达到陆地神仙之境,更不是岱洲的哪位公子哥,在下只有拂尘境的修为,而且还是前几日刚刚突破的......” 此言一出,别说那位将军了,一旁的张五直接破口大骂道:“拂你大爷!还拂尘境,你拂的是仙人吗?!你这人连吹牛哔都不会吹,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话落,那位将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突然出手,一把抓向风缙脸上的面纱,顿时一阵阵气血翻滚若轰雷之声,磅礴浑厚无比。 风缙浑身绒毛乍起,本能的后撤抬剑自下而上劈出,刹那间,宝剑与那位将军身上的玄甲摩擦出数道火花,刺耳的金铁声响彻四周。 那位将军见此猛地止住身形向后暴退三尺,随后一脸难堪的低头向身上的玄甲看去,一道一寸深的裂痕尤其的刺眼夺目。 “哐哐哐——” “公然向战军动手,拿下此僚!” 周围的战军突然一跃而起飞入人群,身上的铠甲仿佛轻若无物一般,片刻间,便赶到了十五号比武台。 “住手!”一道娇喝传来,人群中的马梦露纵身一跃脚踩数位看客的肩膀,几个腾挪之间便来到了风缙身前。 那位将军此时虽然一脸阴沉,但还是抬手暴喝道:“都住手!” 一时间看客和入场选手们都被挤到一边,上百位战军将十五号台团团围住,手中长戟指向风缙,铁甲下那一双双坚毅的面孔中充满了敌意。 第七十章 真怕忍不住揍你 永安年后,多少年了,战军,已经成为了大夏的精神象征。 大夏战军,从来都是绝世无敌的代名词,立囯以来,从未尝一败,在万方大帝的带领下,征西攘南捣北枢。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没有人皇铁骑那种古今未有的机遇,现在,早就已经成为第二个“人皇铁骑”了! 今日岱宗宴上无数年轻翘楚和各大势力的人都在,竟然有人公然对他们的将军动手,不管这位将军有没有受伤,这件事情的本质已经是捅到了天上去了! 有这位将军的制止,众战军们没有动手,但是滔天的杀气已经让周围的气氛降落到了冰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天门下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全部放在了风缙的身上,有疑惑,也有错愕,更有无数满怀杀意的目光。 此时一位身穿六龙甲胄的方脸男子横空而渡飞向了风缙面前,身上那六条栩栩如生略显狰狞的点睛真龙,瞬间点燃了现场,一时间南天门下所有人都发出了阵阵惊呼,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位方脸男子。 此人看了风缙对面的那个将军一眼,又将其打量了一遍后,沉声道: “怎么回事?” 风缙此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战军包围,六京武官下场,这事标准的闹到天上去了! 此时马梦露转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美目中露出了一抹鼓励的神色,让他的情绪渐渐镇定下来,看着这位方脸男子道: “方才这位将军突然出手,在下避开之后,进行了反击,如此实乃长久以来的本能反应,绝非刻意为之,而且已经收手了的,并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还请原谅。” 那位方脸男子双眉紧蹙,又瞥了一眼那被风缙一剑划出的深沟的铠甲,脸色有些发黑道:“能用训练使得兵器将战时铠甲划出一道这么深的裂痕,你说这是收了手的本能反击?你乃何人?” “我......可否只对将军一人说?”风缙迟疑道,事已至此,再想隐瞒身份绝对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要说的话,显然只对面前的这位方脸将军一人说是最好的。 “讲。”方脸将军走到风缙面前,简洁明了道。 “我乃明洲风氏之人,风缙,因宵小所害与族中长辈失散了,我那位爷爷名叫梦老。”风缙靠近这方脸将军,压声道。 此时这方脸男子闻言眼珠子突然一瞪,不可置信的将风缙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脸色一变再变,良久后声音有些不稳道: “拿出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不然......本都督会将你以敌囯细作罪名抓捕起来!” 风缙闻言一惊,本都督,莫非眼前的真是战军中的大都督或者左右都督?要知道,他南哥儿的二叔,江家老太爷次子江淮辛,便是随着大夏战军征西攘南捣北枢,一路凭着赫赫战功升上来的明洲左都督! 如今自己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位都督?手握五万战军从暴乱年间尸山血海爬出来的都督? 风缙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马梦露那无骨般的小玉手缓缓攥紧了一些,让他恢复了一丝冷静,开始思考起来。 前夜他一身内衣出屋方便,如今一身行头早就换了个遍,身上哪还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位都督听到他说的话后神情震惊之色肯定不是作伪的,单单明洲风氏之人,肯定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此人肯定是认识梦老无疑,既然如此...... “梦爷爷眼角有三条褶子,左眼后面得到一条褶子下面还有颗痣,右眉有道疤痕据说是早年和夷爷爷打架留下的。右臂还有一道大疤,好像烧伤的一般,长六寸宽三存。 哦,梦爷爷长得特别像树懒,主要是是那个眉毛和脸型,还有......” “打住打住!够了!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位都督此时脸色已经黑成了锅碳一般,阴沉沉的看着他,极其不善道。 风缙见此面色一喜,猜对了,这人还真认识梦老! “都督!日前我被宵小所害,又遭纯元宗那帮小人所追,情急之下与梦爷爷走丢了,独自赶来了这岱宗宴。若是您真认识梦爷爷,还请您帮我找找他,他此时定然也在这岱宗山中!” 这位都督闻言顿时挑眉道:“纯元宗?岱洲云川部的纯元宗?” “没错,就是他们这群小人,不然我也不会一丢再丢!”说到此风缙有些气愤激昂,言语中夹杂着一丝怨气。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处理,但是另一件事我就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哪怕你身份特别也不能例外! 你身为大能,岂能坏了规矩在初试中出现?你难道不知道达到大能之境的少年,应该直接进入日峰等待正试吗?” 风缙闻言一愣,有些莫名其妙道:“我真没有达到大能之境啊!我前几天还是个提纯境的小菜鸟,刚刚突破到拂尘境的!” 此言一出,这位都督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贴,那位被他斩坏铠甲的将军更是直接炸毛了,若是之前他还有所迟疑,但是被砍了这一剑后,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还说拂尘境,拂你大爷!你这孩子,事到临头了还睁着眼说瞎话,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 一旁的张五见此也添油加醋道:“就是,这人绝对是在鄙视你呢将军,一个拂尘境怎么可能会在您手下有还手的余地,而且一剑就给您差点活劈了。” 话落,那将军脸色一顿,僵硬的扭转脖颈看向张五,有些控住不住杀气道:“你说谁差点被活劈了?” “咳,咳咳...您听错了,是差点伤到您......”说完,张五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下了比武台,扎到众人堆里不见了踪影。 此时风缙一脸苦笑道:“都督,在下绝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是不是拂尘境,您一探便知,在所言绝对句句属实呀!说完,风缙伸出手来,漏出手腕。 这都督闻言此时也有点惊疑不定了,将手搭向了风缙的脉搏,感受着其体内的状况。良久过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怀疑人生。 就一搭手弹指间就能明了的事情,这位都督竟然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放下手,低头沉思。 此刻场中的众人也都懵了,这是个什么反应?怎么回事,还真是个拂尘境刚入门的武夫? 拂尘境......一个仅强于老百姓的境界,就算修习了不少杀伐之术又能怎样?依旧是个被神明一巴掌拍飞一个的存在,怎么可能有这般实力? 良久后,这位都督缓缓抬起头看向风缙,脸色一变再变,眼神满是复杂。突然,他抬手一巴掌朝着风缙就要扇过来,但是在半路又活生生止住了身形。 “唉...你这孩子,你...你行!你牛哔!你是这个!赶紧滚去日峰!别让本都督再看见你,不然老子真怕忍不住揍你!”这位都督艰难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一脸咬牙切齿道。 随后只见他大手一挥,暴喝道:“都给老子散开,回自己岗位上!比试继续!”说完,头也不回的横空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风缙一脸懵逼的看着渐渐变成小黑点的方脸都督,突然喊道:“都督!什么意思呀!” 远处那个小黑点一顿,一声暴吼传来,“给老子滚!”声音磅礴浩大,响彻山间,回音良久未停。 第七十一章 哄好眼前的少女 “给老子滚——!” 岱宗山脉中,这声暴呵回荡良久不止。 风缙一脸尴尬的摸了摸小脸,感受到面纱无恙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看着徐徐转身离去的众将士,心中五味陈杂。 马梦露转身看向他,也是松了口气,显然刚才的变故让她也受到了惊吓。毕竟对面是百余位战军,甚至还有一尊战军都督。 可以说一旦有个不测,俩人简直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能等待判罪了。 风缙颇为动容的看着她,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之前上山时他百般讨好和道歉,少女都没有一点回应,对他爱搭不理,搞的他都有些泄气了。 但是刚才当自己面对如此危机的时候,少女竟然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他身前,在他失身慌张之际,更是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握住了他的手,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他一度以为,能如此待他的,唯风某一人矣,顶天再加上个南哥儿和殷布。 但今日,马梦露的行为,无比深刻的感动到了他,如今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浑身上下皆透着妩媚的身影。 风缙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眼中充满了温柔,这种温柔并非对待长辈的那种敬意,也并非对待弟弟妹妹们的包容,对待朝露那样的喜欢,还有对待胸前项链那样的珍惜。 更像是一种,包含了所有的温柔,不只是敬意,不只是包容,也不只是喜欢和珍惜…… 这种感觉,是风缙从来没有过的,略显稚嫩白净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想摸一摸她的脸颊。 马梦露看着面前一脸神志恍惚的风缙,小脸一红,有些慌张的低下了头。 但就在风缙的小手与她的脸颊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时,刚才还满是娇羞模样的她突然抬起头,仿佛变脸一般凶巴巴的看着风缙。 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行云流水一般转身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风缙此时满脑子都是少女的模样,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遭到了如此毒手,随着一阵天旋地转,闷响声回荡在石台之上,风缙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位被他斩坏盔甲的将军闻声转头看到了这一幕,嘴叉子几乎咧到了耳朵上,胸口那团恶气终于如愿得出,看向风缙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后者此时倒吸一口凉气,感受着梦一天口中那浑身散架的滋味,忍不住疼的呲牙咧嘴起来,刚刚升起的那种包含了所有的温柔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整个人都生出了一种包含了所有的委屈。 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闪烁着泪花,一幅委屈至极的样子看着马梦露,谁知后者仿佛像看不见一样,脸上不知是喜是怒,飞快的转身向着台下走去。 风缙见此强忍着剧痛起身便向其跑去,罢了,谁让自己是个男人呢,挨这一下子,之前的气应该是出了的,如此便足以了。 马梦露独自走在前方,穿过了南天门,风缙此时有些疑惑道:“你为何不等等初试了,我陪你一起呀,我又不走,难不成你不入场了啊。” 前者脚步一顿,随后声音略显清冷道:“我又没说我想参加武道大比,走就是了。” 风缙闻言一窒,神色复杂的看着前方的少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良久后,风缙轻叹了一口气,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日峰第四日才会进行正试,此时并未开放游玩,如今能到日峰的,只有拥有二十岁之前进入了陆地神仙之境的势力,或者就是参加岱宗场武道大比的半圣所在势力。 如今的多数人全部滞留在四大天门之中,从南天门到日峰的道路一个人影都没有,两人漫步在山间,肆意欣赏着岱宗山恢弘大气的景观,享受着这片刻间的安宁。 静下来之后,风缙开始回味起之前比武石台上战斗的一幕,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本来还寻思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检验一下自身的实力呢,可这算什么事,一点深浅都没有试出来,甚至搞得他越来越迷糊了。 自己明明就是个堪堪进入拂尘境的菜鸟,为什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了呢先是一剑崩碎大夏战军所用兵器,随后又是一剑差点将那位将军活劈了。 那个张五所言,听着荒唐无比,但其实是正确的,风缙有感觉,若是他临了不收力的话,那个将军恐怕,瞬间就会被斩成两半。 当时情形给风缙的感觉就是,切到了一个豆腐块上,但是那真的不是豆腐块啊,那是大夏战军铠甲! 可能是当时那位将军并没有释放出元气护体,所以自己才有这种感觉,但是即便如此,也是非常荒唐了,自己一个拂尘境的小菜鸟差点一剑活劈了一位大夏战军的将军,如果真的实现了,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哎,想要一探自身的实力为何就这么难,幸好刚才在南天门的时候自己戴着面纱,不然这脸可就真的是露大了。 南天门周围足足数万人,大半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注视着,若是没有这个面纱,恐怕第二天自己就会出名了。 风缙一直谨记着明王伯伯告诉他的那句尽量少和朝堂接触,尽量低调前行,虽然祭天大典之后梦老一反常态,开始高调起来,但此时梦老不在,他是真没有这个底气。 行走江湖,武功再高也怕暗器毒药,就他这种初出茅庐的雏儿,能不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就已是不易,想要如鱼得水活得滋润,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聪明不等于智慧,这点风缙心里很清楚,尽管生而知之,但是他从来为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多少,顶多就是反应快点罢了,不说别的,梦老就可以随随便便耍的他怀疑人生。 “梦露,你觉得我的实力到底在那个阶段?我怎么越来越迷糊了......”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头绪的风缙忍不住向前面的少女问道。 马梦露顿了顿身子,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吓得风缙一阵头皮发麻,自从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见过她这幅表情。 “自己的实力自己都不清楚,你问别人?” 风缙闻言尴尬一笑,趁机靠近她身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道:“梦露,我本来很笃定的呀,但是打了一架之后越来越迷糊了嘛。 不管怎么说,我这拂尘路的境界可是实打实的,招式练得再多,技巧再好,也是有限的嘛。但是谁知道我怎么这么强,嘿嘿嘿......” 看着一边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傻笑的风缙,马梦露脸颊莫名其妙的飞过一抹红霞,白了他一眼后连忙快走了几步,将其甩在身后才道: “别喊那么亲热,咱俩之间清清白白,还是叫我姐姐吧。还有,以后不要对我卖萌,姐姐不吃这一套!” 风缙闻言脸色一苦,这主儿怎么还没有消气呢,不至于吧,刚才在擂台上明明就...... 唉,如果是南哥儿,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呢,他哄女孩子可是老油条了,简直得心应手,他要是能学到一半,此刻马梦露估计已经回复到之前刚见面时候的那种娇羞温柔了吧。 风缙眼神一阵飘忽,下定决心要在此次东天之行归来后,向他的南哥儿拜师学艺,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哄好眼前的少女足以! 第七十二章 你的杀伐果决呢 岱宗山脉东侧为日峰,西侧为月峰,在往上就是高耸入云的岱宗台了。 西天门至日峰,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了,而且毕竟是山路,哪怕修缮的再好,他也不如陆路好走的。 风缙他们日上三竿时开始走的,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才走了大半,反正时间不急,安全也不需要考虑,便原地休息了起来。 马梦露背靠一株老松树,静静地饮着水看向远方,颇有一幅诗情画意的感觉。不过一旁的风缙就有些煞风景了,在少女的身前席地而坐,一手干粮大饼,一手肉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囫囵吃着。 风缙仿佛在江南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强行厚起脸皮,虽然有时侯连他自己也尴尬的不行,但还是兢兢业业的逗少女开心。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种情窦初开的感觉,风缙此时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二虎子、二柱子类的少年郎一个德行,不会不要脸?学! 为什么不要脸?这问题就不多做解释了,从远古时期老祖宗就传下来的经验,还值得去质疑吗?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的南哥儿曾经说过一句话,追女孩子嘛,一招鲜就能吃遍天了,只需不要脸足以!没有什么女孩子是得不到的,如果真有,那肯定是你不够帅罢了...... 风缙没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猪跑路呀,耳濡目染之下,别的不敢说,这仨字是记得死死地。 看着眼前的少女,风缙彻底沦陷了下去,那一颦一笑间的妩媚简直要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之前是因为心态没有转变,但是如今真的想通了之后,他索性彻底放开身心,不再封闭了,双眼之中毫不掩饰那炯炯的爱意。 马梦露面无表情了半天,强忍着自己不去看眼前的少年,但是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视线放在了少年的身上,身上的气势瞬间便烟消云散。 “阿缙,你怎么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你该不会之前都是装的吧!”少女忍不住开口道。 “哪有!我只是想通了而已,迈出了那道坎,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也是真心喜欢你,那索性就在一起呗。别生气了呀梦露,我错了!”少年看着马梦露,一脸真诚的说道。 少女此时有些崩溃,轻抚额头无奈道:“什么叫索性就在一起呗,你......你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叫爱吗?” “爱就是爱呀,我爱你,我会与你同甘共苦、风雨同行,我会包容你的一切,接受你的一切,珍惜你的一切,就这么简单呀!”风缙放下手中的大饼和肉干,高声道。 马梦露闻言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眼眶唰一下就红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风缙,脑海中一片乱麻。 “你......你明知道那晚是我故意勾引你的,你为什么......” 风缙呼吸一窒,缓缓低下了头,脑海中想到了很多。 “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可以去爱你......你不会伤害我,而且,也没有人会伤害我。” 马梦露闻言眼神一凝,怔怔地看向风缙,良久无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此生都不会......” 风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咧嘴傻笑道:“那不就得了,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咱们在一起吧!” 马梦露闻言身体一僵,俏脸有些发黑,这是什么鬼逻辑? 我不伤害你,你也不伤害我,然后就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对在一起有什么误解,我给你科普一下,在一起的意思,是指两个人......”话音一停,少女的那一抹粉红被少年的面纱给堵上了。 少女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面纱下隐隐可见轮廓的脸庞,整个人恍惚了起来,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瘫软的依靠在老松树上。 良久之后,两道身影分开,少年咧嘴傻笑,静静地看着少女。 “这样就是在一起啦!”风缙傻傻地看着马梦露道。 后者此时从雪白的脖颈一道红到了脸颊之上,就连眼眶也是红红的,看着风缙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无声笑了起来。 风缙从衣间摸索半天,将那个嵌着黑色小石头的玄色细链掏出,干脆利落的将其摘了下来,半蹲着身子向马梦露戴去。 午时的太阳照在项链的黑色小石头上,小石头的表面没有一丝光芒,仿佛将其全部吞噬了一般,场面有些诡异。 “这条项链,乃是风氏至宝,我从小便一直待在身上。听我师父和几个老爷爷所说,这项链的功能非常之多,比如宁心静神、提高悟性、加快修行等等。据说是有了灵性的,关键时刻将其扔出去还会爆炸,能救自己一条命!” 马梦露睁大了双眼,看向这玄色细链,还有那个黑色的小石头,刹那之间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只见她迅速合起风缙抓住项链的双手,脸色凝重道:“这东西,我不能要,也不会要,你必须要带好!你也说了这是风家至宝,恐怕世间无二,既然是保命之物,那我肯定是不能收的!” 风缙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身上保命之物多得是,并非这一个,你大可不必担心的。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我想作为我们的定情之物!你收下后,才能证明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什么定情之物,你这小屁孩懂得不少,我岂是那种肤浅之人!你要送也好,但是这个不行,太贵重了,而且若是让梦老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的的!”马梦露将项链推到他身前道。 两人推辞了半天,风缙实在拗不过马梦露,最后还是把那项链戴在了身上,不过随后他又撸起了袖子和裤腿,指着那四个白玉小环道: “项链你不要,那这一双手镯和脚镯你挑一个吧,要么都给你也行,听我师父说这四个镯子也是好东西,并非凡物。” 马梦露看向风缙身上带的一双手镯和脚镯,小嘴微张,脸色一变再变,随后翻了个白眼略显娇嗔道: “一个都不要!哼,我说了我绝非肤浅之人,不会要这些东西的,你若是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风缙闻言有些慌张,急忙合住了衣袖和裤腿,抓着马梦露的小玉臂摇了起来,“好了好了,那我回头再寻一物吧,别生气嘛。” 马梦露看着身旁比他高了半头的少年,竟然还冲她撒起娇来,顿时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人嘛,给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要命,这些东西有一件离了风缙的身子,梦老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真当这些宝贝都是大白菜不成? 马梦露黛眉微蹙,粉唇高高的撅着,越想越气不过,抬起风缙的手臂直接咬了上去。 “嘶——!” 皓齿与肌肤接触的一瞬间,风缙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疼得跳了起来,眼眶瞬间涨红,泪花差点都飚出来了。 “你为什么咬我啊!好疼的!” 马梦露两颗小虎牙紧紧地嵌入了风缙那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整个人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任他怎么甩都是不松嘴。 平日都是风缙对他的几个老爷爷们撒娇卖萌耍泼,屡试不爽,今日竟然遇到对手了。 风缙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少女,没来由的想哭,疼啊!是真的疼!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下这么重的狠......口呢! “咬完这口,咱俩就算平了好不好,你不许在生气了!” “不行!谁跟你平了,我天天都要咬你,谁让你老气我!”少女说完,看着刚刚咬过的两排小牙印,银牙磨了磨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类似梦一天的杀猪叫,风缙那通红的眼眶再也包裹不住那闪闪的泪花,化作两行泪水一泄而出...... 女侠,你的杀伐果决呢?!你的坚毅不屈呢?!你的领袖气质呢?!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第七十三章 择一人终老 山路上的一处老松树下,风缙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蝴蝶结,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一旁那个美目弯的像月牙一般的少女双手抱膝,倚在老松树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风缙,开心无比。 “梦露,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之前认识你的样子了!”风缙悲愤欲绝道。 “tui,臭渣男,是你先变的!”马梦露吐了吐丁香小舌,撒娇似的啐道。 风缙闻言欲哭无泪,转过头去不想在和她纠结这个话题,不然又是一阵没完没了,输了气焰更甚,赢了很可能还会挨咬...... “缙兄!”正在风缙生闷气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回头路上出现了一行黑袍男子的身影。 随着阵阵“叮当叮当”的声音响起,风缙便看到了走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少年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正在向他招手呢。 此人,赫然正是大雨镇偶遇的毒宗弟子,万不弃。 风缙二人缓缓站起身,看向他们这一行十几人,和之前在食肆时不同的是,当时的一大半少年都没有跟上来,而是换成了中年男子,甚至其中还有位老人家。 “不弃兄,好巧呀!”风缙抱拳作了个揖道。 毒宗众人也皆是认出了这位少年,将目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也由不得他们不认识,因为他们一直也在南天门下的。 起初南天门下人山人海,万不弃也没有认出二人,但是后来事情闹得那么惊天动地,作为当事人的风缙,他想不看见都难。 万不弃临近之后发现确实只有两人存在,这才松了口气,出言道:“缙兄之前在南天门真是好手段啊,惊的在下简直是无以复加!” 风缙闻言有些不自然的挥了挥手道:“雕虫小技罢了,只是练的多了,遇见个真正修为高深的就不行了。” 风缙的谦虚让众人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之前在南天门闹得那么大,他能够全身而退,说没有通天的关系?鬼信! 而且他一次点剑一次撩剑,更是精彩绝艳,这般实力这般背景,竟然还是个谦逊之辈,如何能不让人心生好感? 此时毒宗之中,站在万不弃身边的那位苍髯老人向前一步,一脸和善的看着他道:“这位公子实力超群,却丝毫没有持才傲物之风,不知乃是何家子弟,竟然如此优秀。” 风缙看向苍髯老人,推手做了个揖道:“前辈谬赞了,在下乃是明洲李家之人,单名为缙,赤帛之缙。” 苍髯老人抚须点了点头,赞赏道:“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好一个少年天骄呀!” 万不弃此时向风缙介绍道:“缙兄,这位便是我们毒宗的宗主,万钧离!岱洲王都治下十二部鼎鼎有名的魔道魁首!” 风缙闻言大惊,再次打量了一遍老人,发现其周身气机竟然微弱不可见,显然已经达到了内敛的层次。 岱洲治下十二部的魔道魁首,这就有些吓人了,他代表的不只是实力,而是一个通天的背景! 如今名教大派、显宗望门的溯本源以上老祖宗都被清律监强征后,或入朝堂为官,或直接进入了清律监中。 这偌大的江湖,确实日薄西山了不假,但是江湖的人,可并非全部死绝了,只是改弦易帜了而已。 每一个能达到溯本源境界的陆地神仙,又有那位是凡俗之辈?人多了,总会有那些扎根朝堂,混出一番名堂的。 而这些混出了名堂的,又有不在少数的是在本洲任职的,要说他们一点香火情分不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规矩之内,还是会对自己出身的势力进行一些拂照的,而这也导致了如今的江湖其实也不妨说是朝堂之争。 背后的老祖宗硬气,他们也会硬气,而像毒宗这样的,能成为魔道魁首,那简直是路子硬到了一定程度了。 一念至此,风缙看向这位老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个和善的老头,天知道曾经的手上有着多少条人命。 “见过万老前辈,失敬失敬。” 一旁的马梦露此时也是推手作了一个揖,道了声好。 万钧离一脸和善的摆了摆手,轻笑道:“你们莫要听不弃胡说,什么魔道魁首,老头子可没有承认过。两位皆是郎才女貌,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啊,不错...不错。” 马梦露闻言俏脸微红,低头向后撤了一步站在风缙身后,略显娇羞,不过后者此时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了,反而还傻呵呵的点头道: “嘿嘿,多谢前辈夸奖,谬赞啦,谬赞啦,哈哈哈哈——!” 马梦露见其一点不知害臊,笑了半天也不知收敛,顿时气结,小脸高高鼓起,一双小玉手直接攀到了风缙的腰间...... “嘿嘿嘿嘿...嘶——”少年一口凉气将肚子都给吸得大了一圈。 此时毒宗的众人看向风缙的眼光瞬间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万不弃更是俩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诡笑着看着他二人,轻声道: “唉,没想到缙兄还是个...咳咳,懂,懂......”说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没事,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嘛,嘿嘿嘿......” 卧槽?风缙一脸懵逼的看着万不弃,神情有些恍惚,什么鬼?流行个锤子了?你丫给我说清楚啊! 暗自腹诽半天后,风缙终于忍不住道:“不弃兄,你这是何意,什么叫现在都流行这个,流行哪个啊?” “咳咳,永安年后男人三妻四妾的越来越少了嘛,如今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是择一人终老,女人的地位嘛,那可不就扶摇直上了。正常,我们都懂得,不过缙兄可得考虑考虑家里的情况咯......” 万不弃说完,还对着风缙漏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风缙似懂非懂的看了眼马梦露,却发现后者正在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中......仿佛带着一抹杀气。 “咳咳,不弃兄,我李某并未与你有何仇恨吧,你为何如此加害于我!身为一个男人,那可不就得择一人终老么?什么叫考虑家里的情况,我们二人的事情,与家里有何干系。” 一行人见到风缙这般言辞,顿时神色怪异的看了看马梦露,一时间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这该是何等的手段,竟然能让一个男子如此! 方才,万不弃所言永安年后,男人三妻四妾的情况少了,其实就是个片面之词。百姓本来就没有钱娶三四房媳妇的,当然就择一人终老了。 地主老财们家中财富的不上不下,子嗣也足够,肯定希望找一桩门当户对的女子引进门,那样的话除非这女子不能生养,不然倒真有可能男子就再也不娶了。 但是那只是寻常人家,说白了哪怕是地主老财在他们眼里都是普通人而已,越显贵的家族,越重男轻女这是无疑的。 男人怎么可能只娶一房媳妇,比如朝堂权贵之子,只要不是太过荒唐离谱歪瓜裂枣之人,都会进行各种和亲。 若是儿子年少有为,青年俊才,那简直就是他们家晋升的利器,再不济也会铺出一趟闪闪发光的朝堂之路。 大司农的长子,娶了大司吏的长女为嫡妻,又娶了大司法的次女为平妻,然后再娶个大司礼的女儿为侧妻,这人脉不瞬间铺出来了吗。 此外年少有为的儿子,还可以网络部下,娶个下属大臣的女儿为妾呀什么的,这不就是亲家了吗?一来二去,这个人脉网就变得扎实壮大了起来。 和平年间没有战友情和共患难,想要拉到靠谱的关系,也只有走联姻路线了。 至于万不弃另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是择一人终老,这种话,听听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百年枪戟,千年大势 马梦露感受到周围的异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并非痴傻之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情。 看着身后那弱小无助的少女,风缙忍不住一阵头疼,转移话题道:“不弃兄,你第一天便通过了初试,倒也是实力非凡呀。日峰如果不巧对上了你,还请多多留情。” 万不弃闻言脸色一僵,上下打量了一下风缙,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有些难堪道:“缙兄,你这话可就说反了,该手下留情的,是你吧。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只是个主修杀伐之术和诡道的神明境武夫而已,以你那两剑之威,在下恐怕在你手中撑不到一个回合。” 风缙微微一笑,并没有深入交谈下去,岔开了话题就好,这种事情,他还真没有太多发言权。 自家之事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实力,他心中还是有所衡量的,主修杀伐之术的神明,加上诡道,这种人恰恰是他最担心的。 所谓一力破万法,人的精、气、神,同宗却并不同源,气往往代表着修为境界,血往往代表着自身体魄,神就没有个固定范围了。 主修杀伐之术,其实就是主修体魄,辅修气。 很多人认为气之力较之肉身之力更为上乘,其实真正内行之人就会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 不修杀伐之术,正常力魄并不会比凡人强太多,只有在气的加持护体下,才能和那些主修杀伐之术的人媲美。 但是气这个东西,与自身的体魄可不一样,完美掌控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而大多数都是半吊子,怎么能够和自己的躯体相比较呢? 就像用三丈长鞭和用自己的拳头一样,哪个更方便掌控? 风缙的一身实力,全都在他的招式和技巧上,遇到用气之人或者寻常通神明的人可以克制一二,但是若遇上主修杀伐之术的神明武夫,根本就没法打了。 论招式和技巧,人家不说旗鼓相当,但也不会输太多,但是人家一巴掌能拍飞一头大象,一拳头能砸碎金石。 自己呢?别说大象了,就连个象腿都拍不动,怎么搞...... 万不弃看着低头沉思的风缙,脸色更加难看了,忍不住道:“缙兄,刚才是在下猛浪了,咱们二人可是相当有缘分了,我心中是想认下你这个朋友的。 你...切磋归切磋,可别玩真格的啊,我可没有那位将军的铠甲,吃你那一剑非得被活劈了不可。” 风缙轻笑着摆了摆手,“不弃兄,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就是个花架子而已,正试之人那么多,咱们怎么可能真的碰上。” 说完,风缙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发现已过午时,又道:“不弃兄,诸位前辈,已过午时,歇息差不多了,咱们边走边聊?” 众人闻言看了看向西走了不少的太阳,点了点头,一行人在此处滞留时间也不短了,已至未时,再聊下去,等赶到日峰天都要黑了。 山间偶遇毒宗之人,万不弃和风缙、马梦露二人也算是有缘了,索性变结伴而行。 毕竟此时梦老还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人还是显得有些单薄了。 一路上毒宗的那位宗主万钧离与风缙相谈甚欢,一度邀请风缙去他们宗门做客,不过后者婉拒之后,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有空随时可以去找他们。 一路上的交谈风缙也对毒宗有了一个广泛地了解,这个宗门还真是有点东西的。 永安年前,毒宗出自一个大教,后来那个大教被仇杀摧毁了,他们这一分支,恰好就是杂学之术,精通毒、蛊、暗器等等,越境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 甚至以炼己武夫毙命陆地神仙的案例都不在少数,后来他们因为太具有威胁性,就被当时江湖中正道领头羊级别的纯元教盯上了。 但是纯元教吞并不成,被崩掉了一嘴牙,怒极之下便将毒宗列为了魔道中人,整日追杀。 再后来清律监插手江湖后,纯元教更是被毒宗打的分崩离析,变成了如今的纯元宗,不过他们倒也是成了气候。 在如今禁止江湖火并的大势下,两边基本都是小打小闹,不敢被清律监抓到证据。 所以如今毒宗变成了强势的的一方,纯元宗变成了弱势的一方,但是这个弱者却丝毫没有弱者的觉悟,还活在过去纯元教的时代中,整日挑衅他们,还撺掇一堆正道帮派进入他们的战船,共同抵制毒宗。 可惜,然并卵,任他们诡计百出,毒宗一力破之...... 风缙知道这些事情后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一直都一位毒宗才是弱势的那一方,纯元宗他们仗势欺人,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 怪不得,毒宗众弟子都喊纯元宗是一群小人,和一群小小人儿,还真不亏了他们。 大夏的律法,竟然成了他们肆意妄为、不知收敛的资本了,想想都觉得好笑。 一路上风缙还问起了他们有没有看到梦老和风某的踪迹,按万不弃所说,毒宗宗主万钧离还有毒宗的众宗老们,并没有与他们这些弟子同行。 而是让他们分成几批自行前往岱宗山进行汇合,万不弃身为毒宗大弟子,便是其中一支队伍的领头人。 万不弃在风缙他们一行人的身后,按理说应该可以见到梦老、风某或者梦一天的,但是却没有见到一丝踪迹,这就让风缙的小问号里充满了小脑袋了。 不过既然没有见到,风缙索性也就不去想了,以梦老的手段,风某和梦一天的安危毋庸置疑,他们肯定也会上岱宗山的。 那位方脸都督没有继续坐镇南天门,而是直奔岱宗台,想必定然会向岱洲王朝传递出这个消息,如果他们见到了梦老,肯定会向他告知的,届时他们只需要等待梦老来寻他们就是了。 有了毒宗一行人的加入,风缙和马梦露的二人世界也宣布告终,一行人直奔日峰而去,沿途甚少停留。 终于,在黄昏之际,众人临至日峰。 月峰为缺状,日峰为圆状,这个圆,不同于岱宗台的平整光滑仿佛平口切面,而是崎岖不定,高低不平的一个圆形山顶。 此时日峰顶部的一角已经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上下左右方圆数里都是,想必是供正试的选手以及他的势力所用的。 风缙来到山顶之后,突然感觉体内的真气流动速度更快了,周围竟有些湿润的感觉,仔细探知下竟然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气机。 这里的风水,几乎不逊色于明王宫的内宫了! 不过显然日峰的风水是天然的,明王宫的风水据说是人为的,不过两者相差并不多,都是利于修行的好地方。 风水这个东西,涉及到势,其中之复杂足以用宣纸叠成十层楼那么高,就连风缙也是只知道这个东西,没有了解过其中的奥妙。 据他师傅所说,一年刀,十年剑,百年枪戟,千年大势。 势这个东西,在如今有个很时髦的代名词,叫做阵法,不过据他师傅所说,那都是小道。 阵法修到极致,便是势了,势这个东西,非惊才绝艳者,不可得其皮毛,起码要参悟上千年才能有所成就。 像那些算命占卜的,寻龙分金的,布局风水的,都是偶然间悟得了一些势的皮毛而已,不得全部,只得片面,虽然有所神异之处,但终归是势这一道上的半吊子而已。 “阿缙——!” 就在风缙想入非非之际,突然耳边出现了一道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一道破音再严重一些他也能听出是谁的声音。 “风哥儿!” 一个身穿赤红武服的少年从那密密麻麻的帐篷处一跃而出,化作一道红影飞速向他掠来。 第七十五章 现实比小说荒唐多了 “阿缙——!” “风哥儿!~” “阿缙——!” “风哥儿!~” ......毒宗众人面面相觑,好好地兄弟相见,感人的一幕,不知为何就变得这么富有喜感了。 不管他人如何做想,风缙此时是真的快激动哭了,两日的颠沛流离,感觉自己的安全一直都空荡荡的。 虽然马梦露的存在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但直到现在遇到了风某,他才彻底没有了那种感觉。 从小到大无数次冲突,都是风某第一个冲到最前面,为自己找场子,虽然两个人经常嬉笑打闹,但是心中的兄弟之情,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风某将保护风缙作为理所应当,风缙也习惯了风某的的保护,仿佛只要有风某在,任何危险都不是危险。 两人互相朝着对方飞奔过去,很快就抱在了一起,风缙被其一个熊抱扑在了地上,翻了几个滚。 “阿缙!老子想死你了,你干嘛去了!”风某起身重重的在他身上捶了一拳,眼眶通红道。 “一言难尽啊风哥儿,我也想死你了!对了,梦爷爷呢?”风缙激动之余,疑惑道。 风某摆了摆手道:“我们刚到岱宗山就直接去岱宗台了,之前有位方脸都督找到了我们,告诉了我们你的下落,梦老听闻你没事,就让我先来找你,他去处理一些事情。” 风缙闻言点了点头,反正都被找到了,梦老也知道他们在哪,办完事情肯定就会来寻他们了,如此倒是不需要担心了。 “诶,梦一天呢?”风缙突然想到了这个鬼畜少年,他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风某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道:“那货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当日岱宗台上有不少贵胄在谈论‘将进酒’。 他当众嚣张无比的承认是他所写之后,又以岱宗山为题,做出了一首‘望岳’,简直是把岱宗台上的一众贵胄迷得神魂颠倒的。 最后,那货被岱洲的瑕谕国大人亲自同行带去了文坛集会那边,直接上了月峰。” 风缙接过了风某从衣间掏出的那张宣纸,定睛看去,轻声念道: “望岳 岱宗夫如何?中都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卧槽!绝了,绝了!天儿这人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绝了!” 马梦露与毒宗众人也是好奇的观看这张宣纸上所写的诗词,最后无一例外全部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仅凭这一句,岱宗山的大名将会再次传颂在天下九洲之间! 梦一天的那首将进酒已经是惊世诗篇了,传播的速度比他们赶路都快,如今岱洲文坛已经在疯狂传播这首诗了,连岱宗台上的真正大佬们都在讨论,足可管中窥豹。 如今“将进酒”别说余温犹在,甚至都还没有彻底绽放呢,又是一首“望岳”出炉了,梦一天这是要起飞呀,他离平步青云,恐怕只差考虑该迈哪只脚了! 风某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不由得的开口道:“诸位,时已黄昏之际,咱们不妨先寻一处帐子落脚。此地酒肉皆有,全部无偿供应,届时我等一边饮酒一边畅谈,岂不快哉!” 众人闻言纷纷同意,纷纷去了帐篷处集中安置下来,这些帐篷有多人帐和单人帐,供前来参加武道大比的势力所用的,绝对是管够。 一路上与毒宗之人倒也是投缘相遇,畅谈无碍,所以众人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一起寻了个会客帐篷入内。 此刻日峰中只有寥寥几人,多数还是朝堂的负责人员,风某直接用长棍挑走了十几坛朝露,在一众大臣不善的注视下,风风火火的回到了他们的帐中。 “菜已经点上了,来来来,先喝酒!”风某将那十坛朝露往帐中一摆,大大咧咧道。 酒是个好东西,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之间,感情无形间就拉近了很多。 三巡又三巡后,风某看着牵着马梦露小手一脸傻笑的风缙,听着他们这一路上的故事,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马梦露是有些怕风某还是怎么的,自从见到风某之后,她便再次成为了那个温柔知性的妩媚少女,小脸红扑扑的坐在风缙身旁,老老实实的被他牵着手,也没有之前张牙舞爪小魔女的气势了。 风某满怀深意的看着二人,良久后还是举碗祝贺道:“阿缙,既然你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当哥的就只能祝福你了。 你小子,可以呀,动作挺快!马梦露是个好姑娘,不要负了人家,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个名份呀,回到清安城?” 风缙闻言又是一阵嘿嘿傻笑,道:“祖地环境可以的话,就在祖地呗,省的麻烦了,嘿嘿嘿......” 此言一出,一旁的少女顿时从脖颈红到了脸颊,仿佛快滴出血来似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就连风某也没有想到,他这个菜鸟弟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不要太惊人。 他还以为起码要回到清安城呢,毕竟风缙自幼便生长在清安城中,而祖地则是人生地不熟,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呢这厮就已经开始打起主意了? “好你个色胚,你这厮该不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南哥儿梦一天接触久了,行事风格也受影响了吧!”风某锤了风缙胸口一拳,笑骂道。 后者此时脸部红心不跳的握着马梦露的手,淡定道:“什么呀,你不想想我都多大了,人家平民百姓家十二三岁就开始结婚了,向我这个年纪,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此时万不弃一脸坏笑地插话道:“此言倒是颇有道理,不过缙兄你可不是平民百姓的家庭吧,家大业大的,这么着急,莫非你是怕家中不同意吗?” 风某闻言若有所思,风缙脸颊一红,轻咳道:“那有什么不同意的,男人嘛,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妥的。” 风某闻言眼神一凝,有些诧异的看向风缙,迟疑道:“阿缙,你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呀,男人三妻四妾是不错,可总归要分个嫡、平、侧的,你该不会......” 风缙看向风某那直逼人心的双眼,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举碗搪塞道:“来喝酒,不谈这个了,现在说太早了。” 风某见此不由气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心里想的什么根本瞒不过他一丝一毫。 此时马梦露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看着风某那无喜无悲的眼神,敏锐的察觉到其眼底闪过了一抹锋芒,小嘴微张,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就在两人气氛微妙之际,风缙突然一把搂住了风某的脖子,微醺道:“风哥儿,喝酒呀,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一直提心吊胆的,难受坏了。” 风某闻言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唉,我又何尝不是,我和梦老当日吧整个驰道方圆几十里搜了个遍,要不是天儿在那片林子里搜到了那名宵小,我们可能还在那边苦苦寻你呢。” 风缙闻言一阵感动,自责道:“是我大意了,太过依赖梦老了,总感觉只要梦老在自己的安危就不需要考虑。 直到现在才知道,就算梦老再强,明枪易躲暗箭也难防呀,今后我会注意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一颗警惕的心!” “不错,行走江湖,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相比于真刀真枪拼杀的战场,江湖才是个是非之地呀。”万不弃也知道了风缙的遭遇,此时不由得感慨道。 毒宗宗主万钧离此时也是点头感慨道:“小公子,人生在世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的。 相对于小说家那些人写出的玄异、灵幻小说书籍,其实现实才是最为不讲道理不讲逻辑的。 那些玄异、灵幻小说中,大将军血战八方,马革裹尸而死。 终归是比不上现实中大将军血战千军万马而不死,荣归故里的途中,却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了。 现实呀,比小说荒唐多了。 毕竟小说需要逻辑,现实却不需要,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黑影现 万钧离的一席话,简直是直戳在场众人的心坎里了,一时间整个大账内,鸦雀无声。 风缙不停地回味着这句话,心中五味陈杂,是呀,大将军血战千军万马不死,荣归故里后却可能被山上的巨石砸死了。 还有失足掉下悬崖摔死,宵小毒害致死,染上瘟疫而死,练功走岔了而死,得了病就而死等等等等。 是夜四更,万籁俱静,只有“笃笃笃”的马蹄声回荡在山林间。 一匹高大的骏马上驮着两个略显瘦小的身影,金丝白衣的少女在后,玄衣赤冠的少年在前。 少女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少年,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发髻被强风吹散,一缕缕黑长的秀发随风飘荡着,月色飘洒其上,一时间竟有一丝唯美的感觉。 少年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并没有一丝享受的感觉,反而浑身僵硬的阵阵发麻。 那颠簸之中不断擦到少女脸颊的脖颈,更是宛如被炭烧烤红了一般,滚烫无比,要不是其惊人的毅力在身,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如此御马的疲惫。 连续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的马儿渐渐有些体力不支,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少年见此轻轻勒马,缓缓止住了身形。 “梦露姐姐,先下马歇息一会吧,让马儿食点草,不然该扛不住了。”少年微微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轻声道。 但此时,少女仿佛睡着了似的,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他。月色下,少年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少年,便是星夜赶路的风缙,感受到身后那少女平缓的呼吸声,顿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说好的自己累了就换她的呢,说好了一人一半路程的呢,骗子,竟然都睡着了!最可气的是连理都不理自己! 风缙摘下了那将自己耳朵勒的通红的面纱,露出了气鼓鼓的小脸,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反手搂住了背后的少女,轻轻跳下了马。 少女此时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将头挂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依旧四平八稳,表情静谧无比。 风缙背着这少女,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阵阵“咔咔”的声音,但是扭动脖颈之时,好像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少女的粉唇,瞬间仿佛触电了一般,浑身猛烈的抽搐了起来。 “夭寿了我的天呐,师傅,你在哪,快来救救徒儿吧。”风缙一脸悲愤欲绝的仰天无声吼道。 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风缙,强忍住疲惫和困乏之意,将少女的双腿慢慢分开,盘坐在了地上,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这般境地,恐怕只要往地上一躺,风缙就能昏睡过去,对于修行的武夫而言,短暂的休息,打坐调息是最为合适的。 体内的真气横贯全身经络,仿佛循环数个大周天之后,顿时让风缙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谈不上神清气爽,疲惫烟消云散,但好歹是没有那种浑身酸疼、眼皮打哆嗦的感觉了。 凡人炼己,需要打熬己身,但更需要大鱼大肉,大补之品来滋养肉身。只有到了沐天更之后,才能渐渐地弃五谷,食气而生。 再到了之后纳纯元、溯本源的境界,渐渐地甚至已经可以摆脱睡眠,依靠体内的纯元之气来维持自身的精气神状态。 不过说是这般说,但就算到了陆地神仙之境,他也是需要睡觉的,也是需要吃饭的。 人之根本在于精、气、神,陆地神仙虽说沐得天更后摆脱凡体,但是谁说天人就不睡觉了,不吃饭了呢? 不吃饭进补,则会日渐亏空气血,轻则全身经络凋敝,气宫萎缩,重则绛宫之中的精血甚至会渐渐稀薄甚至稀少,导致浑身气血失调,时间一长,会对身体产生大问题! 而不睡觉,缺乏睡眠,这个倒是没有一个标准的说辞,修行之人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涉及到了灵宫之中的神灵,哪怕是圣人也给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不过众生皆知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神灵也会萎缩,而睡眠,恰恰就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蕴养神灵的方法。 史书有记载,曾经有一位半圣为了突破圣人之境,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睡眠,最后竟然真的突破了圣人之境。 不过奇葩的是,这个新晋圣人,突破之后可能是浑身放松,门都没出,便昏睡过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至今好像在哪个洲的王都里面躺着呢...... 这并不是个笑话,而是在正史上记载着的,后来此时边传遍了五天大地,影响力大到发指。 开玩笑,圣人古称天人境,天人! 天人,因为没睡觉然后就死了?就算这个前辈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天人,只能算个半步天人,那也是茫茫众生之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连天人都不的免俗,那众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吃饭,睡觉,该干嘛干嘛,这,也是修行。 感受着身上渐渐活络过来的气血,风缙长舒了一口浊气,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风缙两边那对修长的洁白束身武裤毫无征兆的向他袭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两道修长的洁白束身武裤便夹在了其腰间。 随后,更是一阵与迷幻香一般,带着温度的气息向风缙的脸颊袭来,将风缙刚刚恢复一丝知觉的脖颈刹那间再次充血。 夜晚的冷风伴着清寒的月色袭来,林间隐隐约约响起了虫鸣之声,一旁的骏马打了个鼾,四蹄不安的原地踏了踏。 耳边脖颈处那带着温度的气息,依旧若有若无的吹向风缙,浓郁的香气缭绕在周围,身上那两道修长的金丝白缎将他勒的越来越紧。 风缙浑身绒毛乍起,感观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一时间他毛骨悚然的感受到,他竟然有两个心脏!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扑通扑通”地不停起搏着。 感受到那个突然出现在感知内的“第二个心脏”,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身处何方,甚至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清寒的月色之下,突然一道阴风吹在风缙的脸颊上,将那带着温度的浓郁香气一扫而净。 就在风缙大口喘息之机,突然,他的腰间顿时感受到一股寒冷之意,紧接着又是两道金丝白缎,渐渐地搭向了他的脖颈。 感受着脖颈上那越来越紧的金丝白缎,风缙的瞳孔急剧放大,呼吸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来了!那股仿佛迷幻香一般,几乎令他大脑失去意识的气息又来了!而且这次更加的近,仿佛近在咫尺! 脖颈处和腰间的金丝白缎越勒越紧,浓郁的香气更是直冲灵宫,风缙此时已经有些窒息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憋屈的经历。 他甚至来不及扔出风氏的至宝,那枚嵌着黑色小石头的项链,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感受着,脑海中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流失。 风缙艰难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看着那距离自己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粉红,四分之一柱香之后,缓缓地低头凑了上去,随后便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月光依旧清寒,冷风依旧凛冽,驰道之上,少女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小。 “没出息的样子,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少女将玄衣赤冠的少年背在身后,轻飘飘的飞上了一旁的骏马身上,随后御马消失在狭长的驰道尽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七十七章 十年阳寿换李哥 黑影事件过后,众人虽然多有防备,但是却再也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仿佛那个黑衣人蒸发了一般。 对于这种藏于暗处的东西,任谁都不能轻易释怀,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以那晚黑衣人的身手来看,起码是陆地神仙级别的,堂堂陆地神仙来行这种潜身缩首、躲于暗角阴沟之事,实在是令人浑身膈应。 若他真的露出了敌意准备刺杀那也罢了,关键他只是听墙根而已,这等下作不雅之事,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两日转眼即过,众人从那之后虽然没有再碰到过一次黑衣人,但是依旧没有放下防备。 风某整日吃喝拉撒睡全都和风缙在一起,毒宗众人也是将帐篷挪近了许多,毕竟他们也怀疑那个黑衣人是针对他们的,所以直接选择了抱团。 两日来,日峰之上的日数越来越多,各大势力纷纷入驻,每晚都会有交流酒宴。酒宴从最早的几十人,几百人,再到后来的几千人,直到第三日晚,人数已经高达数万之多,整个日峰的中央被塞得满满的。 按部来划分,岱洲十二部,共分为十二个区域,每部都会有一到两个名教大派或者显宗望门,甚至王都所在的云泽部,更是存在着五六个不亚于纯元宗的势力。 晚宴开始时场景之热闹也就不需多说了,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互相之间交流拉关系等等的在正常不过。 值得一提的是,毒宗总部虽在别部,但还是坐在了云泽部区域,其他势力倒是一个都没有吱声的。 按万不弃私下所说,整个岱洲江湖,毒宗基本已经是魔道魁首了,要不是碍于大夏律法,麾下弟子早就已经破了十万之数,势力范围也已经囊括了四境一都。 不过如今他们虽然力有余,但是心却是不足,通俗点说那就是不敢再做大了。 毒宗,中都十二部公认的魔道魁首,本身魔道中人就已经备受诟病,也就是大夏有教无类,只要遵守律法不管正魔全部平等对待。 再加上他们一直都没有做过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比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还要直率得多,所以才得以发展至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不过以毒宗如今的体量,在江湖之中早就独霸一方了,想要再进一步的话那就要踩红线了,若真这么做,清律监绝对不会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的。 与毒宗众人在一起混了两天,风缙、风某和马梦露三人也是结交了不少势力和少年天骄。 岱宗宴的第二日,毒宗宗主万钧离便向一众大佬们介绍了他们三人,风缙的大名众人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的化名李缙那可就是如雷贯耳了。 那日风缙在南天门的事迹早就已经传遍了岱宗宴,连文坛集会那边的人也多数都有所耳闻了。 风缙的身世虽然没有曝光,但是众人就凭他的实力和气魄便纷纷向他示好,表达善意。 风某就更了不得了,差点把中都十二部的人吓死,化名了李某,十五岁的沐天更陆地神仙,整个岱洲独一号。 二十岁之前能够成为陆地神仙的,都会被认定为天骄,如此人物岱洲倒是有不少,两个手勉强数的过来,不过他们最小的一个也已经有十七岁了,其他的基本都是卡在二十岁的门槛上。 所以众人得知风某的年龄和实力后才会差点被吓死,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风某还是个主修杀伐的陆地神仙,若是他们知道这件事,恐怕真的会被吓死几个了。 须知岱洲目前二十岁以下主修杀伐之术的人,最高境界才是通神明,在往上就没有了。 像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日峰有,但确实岱宗场上的人,年纪早就过了二十岁了,普遍都在三四十岁。 这两日风缙白天被风某喂招,晚上参加酒宴,倒是异常充实,同时也认识了不少同龄好友。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岱宗宴的第四天,日月两峰正试之日。 卯时,日峰中便站满了人,上千参宴之人,接近十万观宴者将日峰中围得人山人海,日峰的四周更是搭起了一圈六丈高的巨型铁架,每丈一层,每层都站满了人,仅这一圈铁架,恐怕就要容纳数万人。 风缙牵着马梦露的手,和风某穿梭在人潮之中,一脸兴奋与好奇的打量着比试之人。 日峰中的正试,可与东、南两大天门的预试不同,这里并没有比武台,地势也高低不平,不过比试的范围极大,整个日峰被划成了七十二片区域,每个区域都要比之前天门处的石台大好几倍。 正试的规则是辰时到午时的三个时辰为青英场,未时到酉时的三个时辰为岱宗场,也就是说上午青英场比斗,下午岱宗场比斗。 第一日决出首批出线的一百名参宴者,第二日再决出一百名参宴者,第三日两百人中决出最终的一百位参宴之人和大比前十名。 正试中在制式武器的基础上,增加了制式铠甲,甚至还有制式的暗器存在。 也就是说,在规则之内,可以随意使用制式的暗器进行伤人。 但是伤人可以,杀人不行,不管过程如何,裁判只看结果,伤人无罪,杀人偿命,这是一条铁律。 大夏崇文尚武,其中又以尚武之风最为强烈,不管是朝堂贵胄还江湖子弟,都是有着比武的习俗的,至于比武受伤了那就在正常不过了。 刀剑无眼,若是怕伤人还进行比武干什么,练桩不是更好吗。 岱宗宴每年也都会有失手杀人的情况,但是不管对方的背景如何,杀人必须要偿命。 不过经历了几年的演变后,除了那些生死仇人,比武基本上就是切磋形势的。 真正闹出人命的事,那基本都是仇敌相见,借机恶意伤人,然后却没有把握住轻重的情况。 此时临近辰时大比开始,风缙也随风某去了他所在的场地,他自己抽到了第二轮,却没想到风某竟然抽到了第一轮,能在上千人中抽到第一轮,也是挺不容易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任何担心,除了历年来时不时会出现几个的诸圣百家中人,就江湖上这些人来说,风某基本已经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了。 没办法,主修杀伐的陆地神仙,一般人真的治不了。 至于诸圣百家中人,每年岱宗宴能来两三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让风某碰上。 风某随便取了把剑后,便径自走向了场中站定,他的对手还没上来,有些可惜不能先进行一波气势交锋。 风某的出现显然让周围的看官们议论纷纷,作为整个岱宗宴中最小的陆地神仙,他的信息早就出现在了各个势力的案台上。 十五岁,陆地神仙,信息含量太深了,一经传出就立刻被无数人注意到了。 风某此时发髻高盘,戴上了紫金冠,一身金边缀玉的赤红武服,剑眉轻扬、目若朗星、鼻梁高挺,略显小麦色的皮肤更是让他的阳刚之气流于外表。 说句实话,风某的长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俊逸非凡,偏偏美男子,而且还是那种最致命的霸道阳刚型美男子。 不过他从小到大,身边一直都有风缙这个怪胎存在,天知道风缙这不科学的颜值是怎么长的,就很离谱,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认为过自己长的帅。 但是就在他于场中站定的一瞬间,周围的反应令他突然间有了一丝迷茫...... “加油李哥,你好帅啊!” “李哥最强,不服来辩!” “哇,李哥哥好帅!不仅帅,主要是实力还那么强!” “天呐,本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我愿用我的十年阳寿来换得李哥!!!” “我也是!我也要用十年阳寿换李哥!李哥是我的!” 第七十八章 泰迪说你是莽夫 场外的风缙看着这一个个足有二十多的少女,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快三十岁的老阿姨,在那边疯狂的喊着“李哥”和“李哥哥”。 此时心中仿佛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风缙自幼与风某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早已对对方的颜值免疫了,不过他还真没有想到,风某竟然这么帅。 嗯,没错,他一直以为风某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哥哥,对他非常好的哥哥,不过其实力和颜值什么的就属于个中上吧,实力不弱,长得不丑,而且恐怕连其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群少女还有老阿姨们简直完美的诠释了。 “梦露,你觉得,风某有那么帅吗?”风缙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晃了晃少女的小玉手,凑近道。 马梦露闻言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也就是你不觉得风哥儿帅吧,哼~” 风缙嘿嘿傻笑了一阵,突然莫名其妙道:“梦露,你改口挺快呀!” 此言一出,马梦露俏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凶巴巴道:“你信不信我咬死你,你现在越来越向梦一天靠拢了,脑回路清奇!” “嘶——我错了我错了,别咬我,我就是激动吗,没忍住就说出来了......”风缙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屈道。 “去死吧,你何时激动地口不择言过,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笑话我!哼,你完了你!”马梦露磨了磨小虎牙,凶巴巴的盯着风缙。 风缙此时有些欲哭无泪,什么嘛,怎么又惹到这主儿了,明明自己就是实话实说,而起是高兴才说的,怎么就变成故意笑话她了。 马梦露今年已经十六岁,按理说应该喊风某弟弟的,但是因为风缙的关系,和他一样喊了“风哥儿”,这种改口,可不就让风缙乐的找不着北了吗。 就在风缙委屈巴巴地向马梦露解释之时,周围的人群突然沸腾了起来。 “是儒家!儒家的人!天呐,诸圣百家中前十的儒家来了!” “还真是儒家的人!往年都是排名稍后的百家众人,今年怎么连儒家的人都来了!” “天呐,好帅啊,这个小哥哥真的帅!” 风缙和马梦露听到周围的议论,皆是定睛向场中看去,只见一位拎剑的青衣少年在风某对面站立,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武夫的气质。 不过这种温文尔雅来的一点没有迷惑性,因为他身上毫不掩饰那滚滚滔天的强大气血,搁着老远就能感受到此人的强大无匹。 风缙见此不由得小脸一黑,有些尴尬起来,无它,只因为刚才自己还一脸笃定的告诉风某说:历届岱宗宴,诸圣百家都是只有排名靠后的几家来进行比武,你没那个运气能碰到的。 然后呢......刚说完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儒家的天骄便来了...... 这种事情不光他看不透,周围无数观宴者们和各大势力的领头人也都看不透。 武道大比,说到根上,他就是一个权贵门阀之间的交往平台,其次就是从江湖和民间寻找一些栋梁之才引入朝堂之中。 为什么那些贵胄子弟一个下场的都没有?人家不需要呀! 既身为贵胄子弟,那就是五京以上的大佬门阀,人家想要入朝堂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人家想露脸直接去岱宗台了,哪来的功夫还一关关的闯进去。 文坛集会可能还会有不少贵胄子弟,权贵大臣后代来凑热闹,但是武道大比就一个都没有了,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原因倒也简单,武道是座山,山下的景色哪有山顶的好看。 文道是片海,海上的景色和海下的景色都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诸圣百家中人,其实也是和贵胄子弟是一样的,那需要一关关的闯进去,直接就能进岱宗台了,闲的呢和你费那个工夫。 往年来之所以偶尔会有诸圣百家中人入场,一是为了拉一波人气,二是为了节目效果,嗯,没错...... 所以说真正下场进行比武的诸圣百家中人,基本都是排名靠后的,像儒家这样响彻九州名震五天的大学派,哪会亲自下场来和江湖中人比武。 风某此时的脸色有些微妙,那位青衣少年与他眼神对视了良久,互相之间已经探知的差不多了。 “将军,我要换把武器。”风某突然转头向负责裁定的战军将军说道。 此时尚未开始,倒是可以再选武器,那位将军点了点头,风某径直又去取了一把三丈之长的大戟。 这一行为简直让无数人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给瞪出来。 三丈长戟,什么概念,战军中的标准武器!专属于战场上的杀器! 所谓一年刀、十年剑,百年枪戟、千年大势。 为什么说百年枪戟呢?并不是说枪戟入门难,枪戟入门其实是最简单的,是个人就可以,上手快,成型强。 战场之上,学了一个月的长刀你也不一定能抡圆了,甚至误伤友军更是屡见不鲜。 但是枪戟呢?别说一个月,随便找个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崽子,你只需要教给他怎么拿,怎么扎人就完事了。 一个动作,两句话,搞定。盏茶时间用不到,这人就能上战场了,运气好能扎死好几个,运气不好也能跟人换条命。 枪戟入门最简单,但是最为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之一,想要把它用好,那就是两种概念了。 棍,乃百兵之祖,自古沙场大将基本都是从棍开始练起的,随后转为枪,之后再按照个人喜好和天赋选择日后的路线。 是继续走枪的一道还是枪的威力加强版——戟,亦或者喜欢大开大合者,还会选择长刀。 枪,灵活多变,迅猛凌厉。戟则是舍弃一部分灵活,转为杀伤力,非猛将者,不可使戟。 风某之前随便拎了一把剑,如今却直接换成了三丈大戟,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吓人了。 众人惊叹之际,风缙此时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风某主修杀伐之术,杀伐之术可不是单单的剑而已。剑是江湖中的东西,在战场上来说,可上不了台面。 经常会有小说上写到大将军拿着剑纵横军阵,其实都是扯皮,剑一般皆是三尺长短,顶天了也就五尺。人家三丈长的枪戟,那就是二十七尺,你连近身都难,还谈何大杀四方? 哦,拎剑的圣人请坐下,剑气一甩数里地的大圣请自行忽视这句话。 自幼立誓要纵横战场,死都要死在战场上的风某,要说什么武器最拿手,那只能是长戟了。 平日里走江湖他都是背着把四尺长剑,但那只是因为二十七尺长的大戟太扎眼也不合适而已,谁家行走江湖整把三丈大戟拎手上,走不了俩城池呢绝对就被军队扣下来了。 此时风某换下了剑,选择了大戟,那肯定是证明这位儒家的青衣少年是位劲敌了,需要他拿出最强手段。 果然,看到风某换上了长戟之后,那名青衣少年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不复之前的那种温文尔雅。 “风兄,我是梦老安排来的,专门和你切磋切磋,你没必要这么较真吧,这大戟可不向短兵说收手就能收手,你这......”青衣少年沉声道。 风某闻言咧嘴一笑,略显狰狞道:“那你也去换个吧,我看得出来,你主修的也是杀伐之术。” 青衣少年听完脸色更黑了,周身气机都出现了一丝波动,“我换个锤子,杀伐之术也分战场上和战场外的好不好,怪不得泰迪说你就是个莽夫,不就是切磋吗,至于这么较真儿么?你这厮,简直不可理喻!” 第七十九章 奇、门、遁甲 “辰时第一轮比试,开始!” 一道弘大的声音响起,风缙心头一凛,定睛看向场中的风某。 以风某的实力,翻车的几率很小,但是毕竟是儒家之人,还是个主修杀伐的陆地神仙,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风某动了,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影,斜步一滑直接横移了十余尺,手中长戟以他的腰间为中心,挥成了一轮满月。 “杀!”风某一声暴喝响起,整个人一跃而起数丈之高,在空中转了两圈,手中长戟借助扭力直接向那青衣少年砸去。 长戟破空之声如轰雷一般,无数气机爆炸,声势浩大无比,转瞬间便来到了青衣少年的身前。 此时后者脸上直接变了个颜色,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是在骂人一般,身形骤然暴退。 就在他闪身而退的一刹那,长戟宛如万钧巨石一般砸到了他原先所在的地面上,一声巨响传至四周,连隔壁数个场地之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块三尺的大坑出现,坑深近一尺,无数飞石碎片炸飞之四周,一时间尘埃滚滚。 “我的妈呀!日峰这么坚硬的山石都能砸出这么大的坑?!” “卧槽,撤!撤!别被误伤,后面的快点走!” “后面的快走,快走!” 场地四周顿时出现了阵阵骚乱,无数人回过味来第一反应就是向后再退数丈,离两人战斗的区域远一些。 风某一戟砸下无果,紧接着以身体为支点,又舞起了手中长戟,一轮轮轮满月出现,追着青衣少年便杀去。 日峰周围铁架上的人渐渐开始注意到风某这边的情况,他们这个场地旁边的人也开始越聚越多。 说实话来到此地的看客们,最次最次的也在筑龙桥境界了,多数都是各大势力的宗老以及宗主之类的大能,他们对于青英场的比试并不感兴趣。 他们能来此,多数还是因为可以和其他势力之间,借小辈比武来制造话题进行交流,拉近一些关系,偶尔还会开个盘口赌点小钱。 看着小辈之间的幼稚比武,各势力的大佬们品头论足之间就可以互相结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来看青英场的原因。 不过也有一部分是专门来观察年轻翘楚的,若是万一拉到一个草莽天才,那可就赚大了。 自家弟子能不能进前十,那是前十势力的巨擘们该考虑的事情,和多数人无关,说实话他们还真不在意自家弟子能拿什么名字,不太丢脸就足以了。 修行一道年轻时候固然重要,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都绝非老鸟可比。相对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岱宗场的比试,那才是和他们同一个级别的博弈。 不过此时有趣的一幕出现了,中心铁架上的一群陆地神仙纷纷站起身,遥望起了风某所在的比武场地,一个个脸上挂满了震惊之色。 此时风某正在撵着那名儒家弟子打,长戟宛若风雷起舞一般,每一落地必出巨响,没一会场地中就坑坑洼洼起来。 那名持剑的儒家弟子根本不敢和风某的长戟接触,多次尝试近身皆是无果,只能不断地闪避,上蹿下跳的躲过风某的长戟。 两人手中皆是战军中的制式武器,材质几乎相同,不存在用剑来削掉风某戟首的情况,这时候一寸长一寸强的差距就出现了。 风某长戟二十七尺,那儒家弟子手中剑长三尺,不近身就意味着只能被动挨打,近身却又屡屡被拦回。 风某手中的长戟轮成满月,别说近身了,连靠近都无法靠近,开始几个回合这儒家弟子还尝试用剑来挑动长戟,引导其改变轨迹然后借机向其突进。 但是仅仅两三次接触,就让他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无它,只因风某的力气太大了。 那长戟简直像座万钧大山一般,仅仅接触一下虎口便一阵发麻,而且他还认为风某学过阴阳之道,懂得“四两拨千斤”与“千斤压四两”之术,普通的招式根本对他起不到丝毫作用。 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很多下午岱宗场的参宴者都来此进行围观,两人之间的战斗也已经打过了数个回合,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青衣少年迟迟束手无策,心态也不如之前那样平静了,身形渐渐有了一丝不稳。 此时风缙却感受到一股异样,这少年比他和风某二人大不了多少,如此年纪竟是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怎么可能会是凡俗之辈。 而且既然是主修杀伐之术,不会用枪戟,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手段,此时他身形有些不稳,显然是不正常的。 想到此,风缙双眉微蹙,神色有些凝重的盯着这少年,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机变动。 马梦露此时感受到风缙的变化,有些疑惑道:“怎么了?看你的神色好像不太开心,看着局势,风哥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呀。 那个儒家弟子束手无策,没有办法近身,他手中的剑就是个废铁,一招不慎就会受到重创,此时已然乱了心神,不堪再战了。” 风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师傅教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此子虽屡屡近身未果,但毕竟是个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不可能是个凡俗之辈,心智不会就这么差的。” 马梦露闻言小嘴微张,听风缙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个道理,顿时她脸上也不复之前的乐观之色了。 就在此时,风缙脸色一变,突然惊呼道:“奇门遁甲!” 声音未落,场地中那位青衣少年突然一手横剑,拦下风某的长戟,与其硬碰硬起来。 随后只见他另一手突然掐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高声嗔道:“金刚附体·万夫力!” 话落,此人周身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层金芒,一种莫名的气机笼罩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都熠熠发光起来。 “嘣——” 剑戟相撞,一声巨响回荡在场上,气机爆炸的滚滚余波直接飞到了数丈开外,数个离得近的看客们身体被席卷倒飞撞向身后之人,接连撞倒了四五个人方才止住身形。 此时风某手中长戟倒飞而出,而那儒家弟子手中的剑却仅仅是晃动了一下,下一瞬间,便止住了身形。 “丁奇·驳策!” 青衣少年又是一声高嗔,趁着风某手中长戟倒飞之机,整个人急速向其近身而去。 “小心!”场外的风缙突然向风某高喝道。 玛德,这货果然并非凡俗之辈,怪不得来了句杀伐之术也分战场上和战场外。 其实杀伐之术作为百术之首,并不是说杀伐之术最强,而是其人数最多也最为广泛,纵贯全史,凡绝强者必修杀伐之术。 延伸至今,就像“公主”不再是“公主”了一样,“杀伐之术”也不再是单纯的“杀伐之术”了。 如今的杀伐之术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本义:主修体魄,辅修气的武夫。 另一种就是字面意思了,凡是攻伐、杀伐性质强的术都称之为杀伐之术。 怪不得此子不用枪戟,白痴一样拿着剑和风某的长戟切磋。 奇门遁甲,是由“奇”、“门”、“遁甲”组成,乃是人皇时期问世的推衍之术。也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才将推衍之术拔高到了“大术”的行列,不再是微末小节。 奇,为乙、丙、丁三奇。 门,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遁,有多层含义,一指隐避,一指逃脱,一指循环。 甲,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第八十章 回首掏? 奇门遁甲,起初只流传于军队之中,是一种神乎其神的卜算推衍之术,用于军队出征的择日、择时、方向等等,亦可以算出敌军阵营的薄弱之处,攻之以弊。 后来燧明崩、人皇陨,奇门遁甲之术不知何时流入了外界,而后经过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的研究与剖析,竟然发现这东西居然涉及到“势”! 消息一经传出,这部在五天大地各囯贵胄门阀之间,广为流传的奇门遁甲,立刻受到了各囯高层重点关注。 后来,屡屡证实这个东西何止是涉及到了“势”,简直就是个“势”的修炼方法!不过此发现归根结底还是太晚了,奇门遁甲已经流传至深,甚至民间都有不少人拥有只鳞片爪的残卷。 最后各囯之间极为默契的选择了一个共同的手段,那就是将其“拆分”,拆其精华彻底管控,留其末节广传于世。 一直到现在了,这部《奇、门、遁甲》,谁也不知道什么是“精华”,什么是“末节”了。 不过奇门遁甲的出现,再次向世人刷新了对推衍之术的看法,以前的推衍之术,不过就是“势”之下的一个微末小节罢了。 现在呢?奇门遁甲的问世,直接将推衍之术与势挂上了钩,势就是推衍之术,推衍之术,就是势! 精准算出世间万物、天地大势的运行轨迹和规律,从而进行借用并加持己身,修至高深者,甚至可以进行操控和改变,一念势起,一念势落。 此时的青衣少年,浑身气血翻滚,仿佛与风某一般无二,手中长剑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向后者射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交锋究竟是何结局。 “在某面前搬弄奇门遁甲,你儒家之人就没有告诉过你,奇门遁甲到底是谁家的东西吗?” 风某的身影突然间有些飘忽起来,一股滔天的气机从他身上迸发而出,顿时席卷了方圆数丈之远。 随后这青衣少年身上的气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了起来,回到了他之前的样子。 紧接着,风某借着手中长戟被震飞之力,戟尾一挑,与青衣少年的剑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风某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竟然转了一个身,背对向那青衣少年,以身作轴来加强戟尾之力。 戟尾与剑相交的一瞬间,精铁所铸的戟身顿时被横切两半,而风某的转身之势却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倒飞而起,手中长戟轮出了一抹残月,携滚滚风雷之声抽向那青衣少年。 “嘭——!” 一声闷响,戟背撞上那青衣少年的胸口,整个人像被投石车弹飞了一般,向场外砸去。 “嘶——”人群之中顿时发出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眼中满怀同情的看向那如断线风筝一样缓缓砸到十几丈开外的青衣少年。 太狠了!一时间所有观看风某比赛的人脸色都变了,心头不由得一阵猛抽。 避开戟刃,以戟背活生生扇飞了那名儒家弟子,浑身的力道被那少年挨得实实的。 那少年死是肯定死不了,风某既然避开了戟刃那就证明没想下杀手,但是看着倒飞十几丈的距离,天知道会有多疼,天知道会受到多大内伤。 中央铁架上的十二部大佬们,此时脸色一个比一个僵硬,都被风某的实力和凶狠震惊到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奇门遁甲作为推衍之术的巅峰,他们哪怕不会,也都打听的门儿清了。 丁奇·驳策,乃是增强己身、削减他人的术法,以天地之势观其身上的气血运行轨迹和规律,随后借助天地之势压制对方,随后增强己身, 此术乃是奇门遁甲中的经典术法,一招鲜吃遍天的东西,基本是任何一个主修推衍之术的必学妙术,名气也是非常大的。 而就是这么个百试不厌的经典术法,竟然被风某一周身气机破解了,不然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赢这天地之势加持过的青衣少年。 还有之后的拿一手回首戟更是出神入化,仿佛算到了戟尾会被斩成两半,丝毫没有报一点希望浪费元气加持,反而是迎上去让他斩断,只为打出来后面这一式回首戟。 不管是对武器的精通,还是战斗的经验、技巧的娴熟,都已经是炉火纯青的风某,这样一个主修杀伐的陆地神仙,还有谁能与他一战? 恐怕这一届的岱宗宴青英场魁首,非他无疑了,连习得奇门遁甲还辅修杀伐之术的儒家中人都被当成球扇飞十余丈,其他人谁能抗住他一戟? “万老,您是从哪认识的这主儿,太过逆天了点吧。”站在毒宗宗主万钧离身边的一个青袍老者低声道。 万钧离此时也是一脸动容之色,心头泛起了滔天巨浪,“你问老夫,老夫问谁去?” 此时他身旁的另一位白袍老人出声道:“这不是你介绍的后生吗,怎么你自己也不清楚?” 万钧离没好气道:“此子乃是不弃那孩子路上偶遇的,老夫只知道他和那个大闹南天门的李缙乃是同宗,都是青年俊才,身后的水也是深不见底,其他的老夫一概不知。” “此子这实力,恐怕老夫都拿不下他,还参加个屁的日峰正试,直接让家里长辈领到岱宗台不就得了,来这里不纯属吃饱了闲的找乐子来了吗,还占个前百的参宴名额。”那白袍老人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气结,忍不住啐道。 一时间,中央铁架上的十二部正魔两道大佬们皆是回过味儿来,纷纷气结,不过却没有任何办法。 场中的风某将手中长戟递给了一旁负责裁定的将军,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将军,我实力有限,没有保住这把长戟,得送回司工署修葺去了。” 此时那位将军神情恍惚的接过长戟,目光飘忽不定,良久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风某无奈,整了整衣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向风缙走去。反正这么多人都看到结果,他肯定是赢了的,没必要在等这位将军宣判了。 风缙这是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喜出望外的跑向风某,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满是骄傲之色,仿佛刚才一戟扇飞青衣少年的人是他一样。 “风哥儿,可以呀,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奇门遁甲了?” 风某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我哪会什么奇门遁甲,只是知道破解之法而已。我有个师傅告诉过我,奇门遁甲乃是借助天地之势,只要破坏周遭的天地之势,让他算不出来或者重新算,打断就是了。 其实哪怕是将奇门遁甲修到极为高深的境界,可以操控和改变天地之势的人,他们也是需要算出轨迹和规律才能施法的。想要不算而凭空改变,那就不是奇门遁甲了,而是玄异小说中的创世神了。” 风缙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他胸口捶了一拳,傻笑道:“虽说如此,你那招回首掏可真的是精髓了,风哥儿不愧是风哥儿,牛哔呀!” 风某本来听到夸赞还是十分开心的,不过紧接着脸色就黑了下来,盯着风缙沉声道: “什么叫回首掏?那叫回首戟!还有牛哔这词你是和谁学的,你从小和南哥儿在一起玩都没有学到这些东西,怎么现在和梦一天那厮待了一阵子就学会这么多俚语。对,说到这,我发现你最近脑回路越来越清奇了,常常......” “哎呦,风哥儿,学几个俚语而已。”风缙一脸嫌弃的打断了风某的话,随后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嘟囔道:“都多大人了,连明王伯伯他都说脏话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说?” 风某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神态有些凌乱,“阿缙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一趟东天之行还没走完就......” 81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某兄,失敬啊失敬,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实力,之前倒真是我眼拙了。”万不弃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风某身边,一脸和善的笑容道。 “万兄谬赞了,刚才你将一位主修杀伐之术的神明玩弄于股掌之间,某也是佩服得紧呀。”风某一脸怪异的瞥了他一眼,忍俊不禁道。 万不弃乃是第二轮上场的,与他对战的是一位身高八尺的神明境武夫,按说两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不过这万不弃简直太损了,武器都没拿,胡乱抓了一把暗器就上场了。 此子拿一手暗器简直是玩的出神入化不说,之所以说他损,是因为他一边跑路一边骂人家一边扔暗器,简直将不要脸发扬到了极致,就连梦一天在这里恐怕也得给他跪下磕一个喊声祖师爷! 要说最受震撼的,应该就是风缙莫属了,此时他站在风某旁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万不弃,直勾勾地把其盯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不怪风缙如此反应,这几天的相处,他一直以为万不弃是个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一个浪荡子呢。 但是直到刚才看到了万不弃出手,他才知道了自己简直大错特错! 此子,简直就是个流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流氓! 变着法的进行人身攻击,那个嘴简直缺德带冒烟的,气的那个拿枪的神明武夫心智都不稳了。 像什么“就这?!” “没了?!” “地上撒把米鸡都比你叨的好!” “老母猪都比你会拱!” 等等等等,一边骂一边跑,然后抽冷子一个暗器就过去了,暗器还不伤他重要部位,专往屁股上扎,没一会那个血流的......整个裤子染得通红...... 随后哥们竟然还来了一句“让你体验体验做女人的不易......” 我尼玛,这是人?最后就连场外的观宴者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他们虽然个个咬牙切齿,但竟然没有一个做出异常举动的,反而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感觉。 后来一打听风缙才知道,这货办出来的稀罕事太多了,整个中都十二部,凡是大点的教派宗门,都对他的大名不陌生。 此子简直是完美诠释了什么是魔道中人,背地里人们都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魔崽子”,也不怪人们这样,你见过那个人本命武器用块大黑砖的? 提刀此子,魔道少年各个奉为天人,正道人士各个闻风色变,其名声哪怕与江南歌相比都是丝毫不逞多让。 “咳咳,缙兄,你这是为何,难不成我万某人脸上有花吗?”万不弃被风缙盯得有些心虚,讪讪道。 后者此时一脸复杂的表情,心中五味陈杂,低声道:“万兄,你曾说你主修杀伐之术和诡道......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万不弃闻言突然一脸骄傲,丝毫没有听出正反话的意思,自豪道:“不错,这就是诡道!战者,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道! 我万不弃,那可是要开创出一门独一无二的大术的人!我要开创的,就是诡道之术!” 风某此时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马梦露也是忍俊不笑,花枝轻颤。 不过风缙闻言出奇的改变了态度,突然一脸严肃和肯定的神情,沉声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万兄,就凭你这远大理想,我李缙服你!” 此时万不弃突然神色一僵,整个人愣住了,良久后将风缙上下打量了数遍,死死地盯着风缙的双眼,有些迟疑道:“缙兄,你当着如此想?!” 风缙一脸肯定道:“我当真如此想!所谓上兵伐谋、次者伐交、再者伐兵、其下攻城!战者,确实当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万不弃闻言身体一颤,喃喃道:“上兵伐谋、次者伐交、再者伐兵、其下攻城......不错,不错!” 风缙一言,不但说懵了万不弃,更是说愣了风某和马梦露,此时风某一脸哭笑不得道:“阿缙!这可是出自诸圣百家中,兵家至圣——孙武的《孙子兵法·谋攻篇》你怎能用于他的身上?!” “兵家至圣?苏武?这是他的书籍中写到的?天呐,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他日定要不惜一切手段拜读一下他老人家的书籍!”万不弃此时一脸激动道,仿佛知晓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风缙仿佛没有听到他那句“英雄所见略同”一般,摆了摆手道:“万兄若是喜欢,回头我可以送你一册抄录本。” 万不弃闻言两眼冒绿光,突然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握住了风缙的双手,含情脉脉道:“缙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万不弃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万不弃必定鼎力相助,绝无食言!” 风缙此时扑闪扑闪地大眼睛中充满了感动之色,沉声道:“万兄,有梦想就去追,你一定可以的!从今往后,我风缙也是你的亲兄弟!” 此时一旁的风某一脸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二人,这货到底怎么回事,就说他这几日不正常了,突然间怎么变化这么大? 你随便认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就罢了,你丫的怎么把你真名都给说出来了?这还是那个生而知之,智乎于妖的你吗?! 万不弃此时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看着风缙那一脸真挚的表情,迟疑道:“缙兄,你方才说,你叫什么?难道你姓风?风......” 风缙闻言一副尴尬状,一拍脑门,嘿嘿地傻笑道:“哎呀,万兄,对不住对不住,之前被宵小所害上山时便报了个假名字,谁知道就这么一错再错下去了...... 哎呀万兄,对不住啊,该我上场了,我得赶紧去了,回头在和你说!” 风缙说完,头也没回的一路小跑到旁边的比武场地中,风某和马梦露也是颇为无奈的追了上去观战,留下一脸懵逼的万不弃,喃喃道: “你忽悠傻子呢,明明是之前大雨镇就告诉我你叫李缙了,你这厮,欺人太甚!风缙......风...我尼玛,这可是个好姓......” 万不弃抬头看向带着面纱一身玄衣的风缙,还有那一身赤红武服的风某,同样带着面纱,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绝世美女的马梦露,他的嘴角渐渐上扬了起来...... 场上,风缙踩了踩脚下那坚硬的山石,定睛看向了对面那个缓缓入场的少年。 这少年身高七尺有余,头上长发高高束起,脸上挂着一缕乳白色的面纱,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色武服,胸口处龙飞凤舞的绣着个“洛”字,整个人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气质出尘、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这就是风缙对他的第一印象,此子虽然长得并不帅,与自己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但贵在其身上那股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若不是他白白嫩嫩的颈部有一个小凸起,风缙差点将其当做了女子。 随着两人的站定,周围的看客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俩人还真是有意思,都戴着面纱,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真是......” “唉,这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兄弟,慎言,你没看人家身上那个‘洛’字吗,除了云泽部洛家的人,谁敢绣这个!” “还真是,洛家之人怎么会来日峰参加比武呢?这不是扯么!” 82 对战大白菜 云泽部洛家,如今的老太爷洛仲道,岱洲瑕谕国! 他乃是早年中天十四公时期洛公的次子,中天极西之地——延洲的巨擘,后洛公作为第一位举国投身夏国的大公,被万方大帝千金买马骨,直接给其封了个王! 后来洛王在征西战争中被暗算而身陨,其长子洛伯承世袭王位后,在转战南天之际抗令不遵为父报仇,平白葬送了数百万堂军性命,开了大夏第一例抗旨不遵的先河,直接被黜其王位。 为了安慰洛家,万方大帝给了洛王次子,也就是如今的洛家老太爷洛仲道一个瑕谕国的官职,将他们举家迁移到了中天极东之地,也就是岱洲。 不过这位洛家老太爷,倒是和他那个莽夫哥哥不一样,是一个真正的治国大才,胜任瑕谕国后,将岱洲治理的有声有色,岱王也曾名言,吾得仲道,如鱼得水焉! 洛家在岱洲发展至今,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宗族嫡系子弟便上千,而且文武双全,各个都是岱洲朝堂的梁柱,根深蒂结的一尊庞然大物。 如此氏族,说句僭越的话,要不是出了点意外,人家现在妥妥的是大夏仅有的八位一人之下,亿万万人之上的,王! 风缙听到了周围众人的议论,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再次打量着这位一身出尘气质的少年。 对于生而知之,从小熟读史书的风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洛家,而且他不光知道史书上的洛家,更记住了嬴爷爷对他随口提的那一嘴。 洛仲道,乃是馗祖大弟子的弟子! 馗祖是谁?简单来说,他的明王伯伯喊他师傅还有他诸位爷爷们都是喊“祖”,而他的师傅和诸位爷爷们,喊馗祖,也带上了个“祖”字。 那位馗祖,也就是风缙这次东天之行最终要见的人,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见馗祖。 而这位馗祖的大弟子,当年出东天随万方大帝杀入中天之际,便收了这位洛家老太爷洛仲道为弟子。 仔细说起来,这位洛仲道,恐怕还和他的师傅,还有几个老爷爷们搭上关系。 风缙突然想到了那位儒家弟子,他说是梦老让他来的,那么这位带着面纱的洛家少年呢? 梦爷爷,你要坑死我啊! 用脚趾头想想,这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少年肯定是个天骄级别的人物,而且也肯定是梦爷爷安排过来的的! 风缙顿时有种想哭的心态,他不就是一个提纯境的小菜鸟吗!哦不对,现在已经是拂尘境的小菜鸟了...... 不过就他这种小菜鸟,想要与各大氏族的天骄比斗,这怎么可能会打赢吗,开什么玩笑? 一念至此,风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委屈,没好气的向着那白衣少年道:“你也是梦爷爷派过来的?”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梦祖想让我历练历练,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请兄台不吝赐教。”说完,他一脸凝重的看向风缙,规规矩矩的抱拳作了个揖。 风缙闻言一脸懵逼,小问号中飘满了小脑袋,扑闪扑闪地大眼睛里全是迷茫之色。 “你确定,梦爷爷说的是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真的不是说让我了解一下?” 白衣少年闻言一阵短暂的迟疑,随后沉声道:“我不会记错的。” 风缙突然想哭,感受了一下此人身上的气血,随后眼眶猛地一红,差点哭出声来。 苍天呐,这货和风某想比都不逞多让,梦爷爷这是想让我死啊! 悲愤欲绝的风缙有些哽咽道:“咱俩用什么兵器?” 白衣少年剑眉微蹙,沉声道:“我用枪最为娴熟,你随意。” 风缙闻言更是差点一口精血上涌,差点就喷了出来,眼神幽怨的向着岱宗台方向瞥了一眼,面纱下的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白衣少年说完真就去拿了一把九尺长枪,风缙见状小脸一副沉思状,突然对一旁负责裁定得到那位将军问道:“将军大人,能否使用两把兵器?” 那位将军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迟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后句话没等他说完,风缙便急忙点头道:“那就好。” 随即,真的冲上去拎起一把九尺九节鞭,颇有安全感的将九节鞭缠至腰上,又拿了一杆九尺长枪。 那位将军剩下的话,风缙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自古持两把兵器者除了双短,其余皆是绝世猛将,绝世的那种! 一般人除了装哔真的别无他用了,那些绝世武将最少的也都有个几十年的功夫了,自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持双长?搞笑呢? 此时那位将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瞠目结舌的看着风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别说这位将军了,就连无数看客都沸腾了,各种揶揄、嘲笑和质疑的声音纷纷响起。 不过风缙显然不会在乎他人的看法,对他而言,十八般兵器不说样样精通,起码精了一大半的他,自幼便开始双持,若不是因为他力量有限,他真想双持马槊来面对这个恐怖如斯的洛家少年。 不过他的力量虽然源远流长,好像没有力竭之时,但是终归是上限太低了,若是双持马槊的话,他能不能抡圆都不好说。 两人在场中站定,此时那位负责裁定的将军高举双手,看了二人一眼,高声道:“十五号对战九百七十二号,开始!” 话音刚落,风缙双手持枪,摆出了招架姿势,死死地盯着这位九百七十二号白衣少年。 此时那位白衣少年眼神一凝,抖了抖枪身,周身气机徒然暴涨,一股精纯的元气浮现在了枪尖之上,整个人仿佛一头出海蛟龙一般朝着风缙冲来。 卧槽,真是陆地神仙!何时二十岁以下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这么多了?大白菜吗?! 容不得风缙多想,十余丈的距离转瞬即至,那一点寒芒仿佛将风缙拉入了与师傅对战的场景...... “快!在快一些!太慢了,还要快!” “记住,枪的精髓就在于拦、拿、扎三字,迅猛凌厉,诡变灵活才是枪的要义!” “人枪合一,天人合一,止如丘山,发如风雨,如不能达到枪出如龙,始终都是末节!” 枪的招式,不外乎拦、拿、扎三个基本动作,拦为向左拦截来袭的兵器,拿为向右克制来袭的兵器,扎为攻击动作,双手握枪直刺。 这三个招式紧密相连、变化无穷,延伸出无穷无尽的枪法技巧,故,要练枪,先练拦拿扎。 风缙当初练枪之时,不知道将拦拿扎三式练了多少下,早就已经达到凭借肌肉记忆便能收发自如的地步了。 白衣少年神情冷峻,手中长枪翻飞,动作也是娴熟无比,大有发如风雨之势,而且更是拥有着号称万气之母的元气加持,一时间压着风缙打,强势无匹。 风缙此时与其交手后才知道了何为苦不堪言,他的双手已经麻木了,就快要失去了知觉,主要是这谦谦君子一般的大白菜,力气太大了! 唯一令风缙感到一丝慰藉的是,他的感知还是足够准确的,他没有看错,这位“大白菜”的气血与风某想必真的不逞多让,随手一枪就能震得他浑身发抖。 嗯,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短短三个回合的交手,风缙就已经被逼到了场地边缘,双手虎口也已经被震得的发紫了。 这还是他用上了阴阳之术中的“四两拨千斤”技巧,还有略高于这“大白菜”对长枪的领悟,若非如此,其实他也就一个回合就会被挑飞长枪告负!哦,一个回合可能就多说了,一招而已,就会被挑飞长枪告负! 但是如此也绝非长久之策,最多再有两个回合,他便要支撑不住了,四两拨千斤确实强大,奥妙无穷。 但是四两拨千斤,并不是真的用四两之力拨动千斤之物,哪有那么神奇的招数?! 四两拨千斤,还有下一句呢,叫千斤力在后!想要四两拨千斤,那首先得有千斤之力能完美实现。 他如今,只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83 承让 “梦祖推荐之人,怎会如此孱弱不堪,汝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状态不好?”白衣少年枪势一顿,剑眉微蹙道。 风缙终于得到片刻喘息之机,感受着此时虎口传来针扎般的疼痛,还有那浑身发麻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道: “稍等,我只是想试一试不动用本源之力能不能赢而已,再给我两个回合的机会。” 此言一出,白衣少年脸上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有些懵逼的看着他,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你说什么鬼话呢兄台? 本源之力岂是你能动用的?看你这境界顶天就是刚刚进入拂尘境,就你这小身板,本源之力一个冲刷你连灰都剩不下! 白衣少年没有再接话茬,因他认为这是愚蠢的,手中长枪一翻,劈头向风缙盖去,无数浩荡的气机席卷而下,传出滚滚轰雷之声。 后者此时双眼一凝,抑制住心间的激动,脚踩风雨遥侧身滑步的同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九节鞭。 三回合都没有使用盖枪,他等的好苦啊! 风缙右手长枪非常刁钻的扎向白衣少年的枪尖,随后一手九节鞭呼啸而过,仿若出海蛟龙一般冲向白衣少年的手臂。 白衣少年的枪尖被风缙以上制下点到,动作产生了一丝停顿,随即那九节鞭出现的时机简直是恰到好处。 按风缙所想,要么舍枪应对九节鞭,要么保枪然后被九节鞭重创右手,而且继续让自己占到先机。 这堪称绝地反击的惊艳一幕,落在了场外无数人的眼里,顿时所有人都屏息看向那白衣少年,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反应的。 若是被风缙一招得手,很可能局面就要调转过来了,换做风缙压着白衣少年打! 就在此时,白衣少年做出了令风缙和一众观宴者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就是......单手抓向那九节鞭! 滚滚气机包裹着他的右手,掌心元气乍现,就这么一推、一抓,九节鞭竟然纹丝不动的被他抓在了手中,再无半点出海蛟龙一般的势头。 风缙此时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忍不住吐了“卧槽!”这两个字,他有预感可能不会这么顺利,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直接用手就能抓住九节鞭,你这不扯呢吗你?! 这一幕彻底打击到了风缙,也再次让他对主修杀伐的陆地神仙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不愧是沐得天更之人,不愧是操控万物母气之人,你挺豪横啊兄台! 白衣少年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此时比风缙更不想打这场架,他一个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心仪的对手应该是纳纯元和溯本源之人,越境战斗才能让他成长。 连纳纯元的陆地神仙他基本上都能五五开,现在和一个刚刚踏上修行之路,拂尘境的武夫去切磋,这不是扯的么?他可对虐菜没有任何的兴趣。 真不知道梦祖是怎么想的,一时间,白衣少年心中充满腹诽,只想尽快解决战斗。 风缙感受到手中九节鞭传来的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心中一叹,旋即放开手任九节鞭被那白衣少年夺了过去。 是自己托大了,对战主修杀伐之术的陆地神仙,真不是用招式技巧就能取胜的。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施展师傅所教的“借力打力”,从生疏到娴熟,再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术。 他只知道,这门法术可以让他以凡人之身,去做溯本源陆地神仙才能做的事情。从前是他不知道,后来自从发现了所谓的借力打力,不过就是引动天地本源之力后,他就有了一些异样了。 为什么自己凡人之躯可以承载天地本源之力的洗礼?为什么天地本源之力能被自己一个连元气都无法掌控的人引导?为什么这种术,不管在史书上还是各大奇闻异志上都没有记载? 罢了,管它如何,能为我所用不就得了,风缙一念至此,整个人突然紧闭双眼站立不动起来,周身气机莫名的开始消失。 周围看客们一阵疑惑,这难不成是放弃比试了吗?为何作如此之态? 白衣少年更是心中疑惑,死死地盯着风缙,感受着他身上的转变,但是过了片刻,就当他要放弃等待,一枪解决战斗的时候。 一股苍老的气息突然出现,仿佛自虚空中而来,古朴恢弘,这气息缓缓弥漫在风缙的周身,其身影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这是......本源之力?天地本源之力?!” “此子怎么能够引导天地本源之力?莫非他是溯得本源的陆地神仙不成?!” “天呐,快来看,这里有一人引动了天地本源之力!” 无数人沸腾了,百传千,千传万,不多时,此地就被茫茫人群挤得人山人海,连日峰铁架之上的众人也都朝着此地望来。 那位洛家白衣少年此时双眼瞪得滚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眼前的风缙,张开嘴想要说话,但良久都没有吐露出一个字。 风缙此时并没有外界看来的那么神秘莫测,反之他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状态,究其原因,竟然是他胸前的项链! 此时他的胸前项链上的黑色小石头仿佛一个黑洞一般,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天地本源之力,他刚刚引导出来一点,就被吞噬一点,已经有一些入不敷出的感觉。 而就在黑色小石头吞噬天地本源之力的同时,他体内的灵宫处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剧烈抖动起来,那股感觉就像是要毁灭了一样。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吓到了风缙,平心而论,今日他引导的本源之力远胜于寻常的任何一次,仿佛将能调动的都给调动了过来,而且还在持续增多。 如若不是黑色小石头一直在吞噬,感觉他引导出来的本源之力足以将整个场地都给涵盖进去了。 灵宫处传来阵阵撕裂感,黑色的小石头抖动的越来越厉害,风缙此时突然感觉到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头顶灵宫之处,一道金黄色的符文印记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随着那道符文的消失不见,风缙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澎湃,脑海中灵宫的撕裂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意识也渐渐恢复了清醒状态。 此时风缙没有再继续引导本源之力,以现有的气机加持己身,足以击败这位洛家天骄了。 风缙感受着本源之力的融入,手中长枪一翻,顿时有种轻若无物的感觉,随后以身作轴,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转瞬间便来到了白衣少年身前,手中长枪携滚滚轰雷之声,猛地向其压去。 白衣少年见状脸色一变,到没有被镇住,当机立断的横枪阻拦随即向身后暴退。 但是风缙的枪身与他手中长枪触碰的一瞬间,明明是同样的材质,他手中的长枪就像泥捏的一样,直接被砸弯了九十度,更是大半枪身都被砸入了山石之中。 风缙一枪得手,紧接着再借反弹之力来了个挑枪,直指白衣少年的咽喉之处,一点寒芒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不论他如何躲闪,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白衣少年见此终于止住了身形,一脸苦涩的看着停在自己咽喉处一公分的寒芒,艰难道:“多谢手下留情。” 风缙右手猛地一拉枪尾,将其抽回,抱拳道:“终究还是依靠了本源之力才能战胜与你,承让!” 84 真龙? 此时,那位白衣少年此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走到风缙身边,声音压得很低道:“这位兄台,你莫非就是......真...真龙?” 风缙闻言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见他又道:“能够运用天地本源之力,非溯本源陆地神仙不可。 当今天下,如此年纪能入此境者,唯有冠绝五天的真龙了,今日能败在你手,是吾洛云泽之荣幸!” 风缙小嘴微张,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真龙吗?他还真不是,因为他亲眼见到过那位“真龙”! 他亲眼见到过那位面相比他还年轻的少年,一个人压的九位同境界的大将军抬不起头!最后更是直面半圣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那一战唯有风氏中风姓宗族的嫡系方才知道,而且被严格保密,不得外传。 看着那自称洛云泽的少年,满脸笃定和尊敬的神色,风缙不由得一阵头疼,这该怎么向他去解释呢? 正在风缙苦思怎么向他解释之际,周围沸腾了,仿佛啸营一般,爆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嚎叫。 “溯本源的陆地神仙!溯本源!” “传说整个五天大地唯有真龙能在如此年轻便溯得本源,此子到底是谁?” “你管他是谁,有生之年竟然见到了与真龙一个级别的天骄,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呀!” 就在人声鼎沸之时,人群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你们怎知他不是真龙呢?” 此言一出,那人周围的人群简直疯了一样,向风缙挤来,此时风某手疾眼快,直接冲到了场中,拦腰横抱起了风缙便跑。 此时无数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他们追了过来,皆是想要一睹“真龙”的风采。 日峰太大了,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此时人传人,百传千、千传万的,不一会整个日峰都沸腾了。 此时一位身穿六龙玄色甲胄之人横空而里,口吐惊雷道:“肃静!” 随着此人出现,无数披坚执锐的玄甲战军进场,将众人拦下,面色严肃的看着沸腾的人群。 战军的出现,终于让这些这些几乎失去理智的众人清醒起来,纷纷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待疏散。 人的名树的影,大夏战军的威慑力,别说在夏国了,就连五天大地那都是让人失声的存在。 众人激动也仅仅是想要一观“真龙”风采而已,毕竟刚才除了铁架之上和风缙周围的看客,多数人连他的面都没有看见。 不过仅仅是见一面,总不至于付出性命的地步,“真龙”还不是万方大帝,没有到那个地步。 风某见情势得到遏制,身影也渐渐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跑到了战军大营所在。 将风缙慢慢放下后,风某将其打量了一遍,询问道:“没事吧阿缙” 风缙长舒一口气,有些后怕道:“幸好我大夏战军在,不然被这么多人围住,飞都飞不出来!” 风某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看向那漫山遍地的人群,心有余悸道:“还好我看情势不妙直接就把你带了出来,也不知道马梦露姑娘和不弃兄出没出来。” 此言刚落,三道身影从人群中出现,打头的正是马梦露和万不弃,不过那个叫洛云泽的白衣少年也跟在二人身后,刚一见面就神色暧昧的看向风缙,搞得后者浑身不舒服。 “某兄,你这跑的也太快了,我们差点没追上!”万不弃此时喘了口粗气,高呼道。 风某见他们还真的跟了出来,有些疑惑道:“诶,战军正在维持秩序,你们怎么能出来的?” 风某此言一落万不弃顿时露出了颇为幽怨的眼神,看的风某浑身发毛,此时洛云泽轻声道:“是我将他们带了出来。” “嗯,不错,洛兄自报家门,军爷们好像知道他,就放我们出来了。”万不弃点头道。 洛云泽向前走到了风缙身边,一脸暧昧的表情道:“风兄,今日逼你出手暴露,皆是愚弟之错。 事已至此,日峰的比武想必你也无法继续下去了,不如随愚弟直接去岱宗台吧,梦祖也在那里等你呢! 在下仰望风兄真龙的大名已久,早就想去明洲拜访,却没想到能在此遇见你,说来我二人定是有着莫大的缘分!” 众人见此皆是翻了个白眼,有些恶寒的看向洛云泽,风某更是差点以为这是梦一天乔装打扮的。 你谁呀你,刚打完架就自称愚弟,谁和你有莫大的缘分,明明就是梦老让你来的,强行贴金么这不是。 风缙此时接触到他那炽热暧昧的目光,头皮阵阵发麻,联想到他白白净净,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顿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洛兄,我今年可才十五岁,你在我面前自称愚弟,不甚好吧。还有,我性取向正常,非常正常,看见这个少女没,她可是我的女人!” 风缙说完,连忙起身跑到马梦露身后,一把牵起了少女的皓腕,仿佛在证实自己所说的话一般。 马梦露见此脸颊瞬间攀上了一抹火烧红,哪怕戴上了面纱,依旧有些遮盖不住,整个人仿佛烤熟的大虾一般,浑身都红彤彤一片。 洛云泽见到这一幕一些不知所错,良久后终于回过未来,脸色涨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风...风兄,在下实在没有别的意思,更......更没有龙阳之好,你大可不必如此...... 在下只是非常的仰慕你,而且......我今年也刚好十五岁,还是属于末月之人,所以......” 话落,众人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正常了,风缙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多想了,实在抱歉。” 说完,风缙犹豫了片刻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应你一声兄台了吧,说句实话,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真的不是真龙。 你说的不错,如今事已至此,再在日峰比试已是不可能了,我们便直接去岱宗台吧。届时你见了梦老,就知道我是否是你口中的真龙了。” 一旁的洛云泽闻言有些错愕,迟疑道:“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还有十五岁便能溯得本源的人?唉,罢了罢了,我就当你不是吧......” 什么叫就当我不是吧,风缙一脸无奈,罢了罢了,到时候见了梦老让他死心就是了。 风缙向洛云泽分别介绍了众人,考虑了片刻朝万不弃道:“不弃兄,不如你与我们同去岱宗台吧,也不用参加日峰比试了。” 万不弃依旧是那一抹玩世不恭的表情,咧嘴一笑道:“你们去吧,我不同于你们,宗门在此,这个比试我可逃不得。 再说走了你们几个变态,今年的前十我闭着眼睛也能进去,早晚都会在岱宗台上见面,不急于一时!” 风缙闻言没有强求,抱拳做了个揖道:“如此,那便三日后再见!” ......... 与万不弃告别后,洛云泽与战军大将打了一个招呼,便带着他们前往岱宗台了。 万不弃其实说的没错,他乃是毒宗之人,其宗主更是他的高祖父,毒宗于他而言,更像是他的家族。 值此岱宗会盛事,他身为毒宗大弟子,怎么可能不漏露脸,彰显一下宗门年轻一辈的强大。嗯,虽然他的方式有些特别,不过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风缙、风某和马梦露此时跟着洛云泽朝着岱宗台赶路,如今还未到午时,大致也就黄昏之前便能赶到岱宗台了。 一路上洛云泽与风缙二人谈天谈地,无话不聊,洛云泽更是兴高采烈的直呼相见恨晚。 而风某和马梦露则是看着这位一脸高冷范,谦谦君子模样的洛云泽表演,严重怀疑此子可能是把上辈子就憋在嘴里的话全都吐出来了,不然何至于一路上都没停下嘴?若说话痨也不至于这样吧...... 85 圣人与桥 酉时,岱宗台,天人桥。 “缙兄,过去这天人桥,便是岱宗台了!这天人桥乃是天然奇观,行走其上,会沐浴一股非常温润的天地之力,有元气,亦有本源之力。 历年来很多武道大比前百名的通神明武夫,走了一趟这天人桥之后,直接就迈入了陆地神仙之境,甚至有时还会扎堆晋升! 不过此桥之所以得名‘天人’,据说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半圣来到了这里,从桥头走到桥尾,随后立地成圣,场面极其神异! 故,又传此桥可能有着虚无缥缈的‘法’,或者能够让人增加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总之,在这桥上走一遭,受益匪浅呀。” 不得不说,洛云泽这个“导游”太称职了,对岱宗山简直是了如指掌,大大小小的地点和景观都能事无巨细的风缙几人讲解。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岱宗山的最顶部,四面八方皆是一望无际的云海,能见度不足数里,仿佛置身天界一般。 正前方那无边无际的云雾于寻常不同,呈七彩色,神异无比,想必应是那传说中的岱宗台所映射的原因。 风缙看着那座通往云雾深处,不见尽头的石桥,心中震惊之色无以复加,大自然的力量,果然是不可丈量的。 人力再强,终有竟时,就像眼前这座“天人桥”,单薄的好像一层石头皮一样,却一直延伸到天际,它的受力点是什么? 要不是自己并非第一个吃这口“螃蟹”的人,说实话风缙真的不敢上这桥,而且严重怀疑上去之后走到中间,会不会咔嚓一声断掉。 许是察觉到了风缙的迟疑,洛云泽轻笑道:“缙兄、某兄、还有马姑娘,你们无需多疑,这天人桥啊,绝对结实。 当初曾有一位圣人也是不信这桥的坚固,凌空飞渡之机,一掌劈下,却没成想这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块掌印都不曾出现。 哦对了,据那位圣人所说,这桥啊,就像一团棉花一样,能够将任何力量都尽数吸收,不信你们可以亲自试一试。” 说完,洛云泽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看着他们,活像一位世外高人,众人闻言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风缙一路小跑来到了桥边,仔细打量着这石头皮一般的桥体。 能挨圣人一掌一点反应都没有,开什么玩笑?圣人哪个不是兼修杀伐之术,纯粹的肉身掌力都可以将精钢都能拍折,更别说使用纯元之气和本源之力了,怎么可能连个石头皮都拍不坏? 风缙抬手,引导出一丝本源之力灌注右拳,猛地向桥面砸去,颇有几分声势,就在他的拳头和这石头皮一般的桥面触碰之时,异变发生了。 本源之力平白无故的消失,一个没有任何气机加持的肉拳砸到桥面上,刹那间,风缙的眼眶就不受控制的红了。 此时众人饶有兴致的看向风缙,尤其是洛云泽,脸上笑意盈盈,怎么看怎么像个小狐狸。 风缙收起拳头,起身转向众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负手微笑道:“还别说,这天人桥倒真有几分奇异。 方才我一拳落上去,真的就像打到一团棉花上一般,将我的力量尽数吸收了,啧啧啧,不愧是大自然的力量啊!” 风某和马梦露闻言顿时吃惊无比,风某更是撸起袖子就过来了,一副不信邪的样子抚了抚石桥。 风缙见状嘴角一勾,趁热打铁道:“风哥儿,你也来一拳?不打不知道神异,你一试便知,这种感觉当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风某被说的跃跃欲试,果真举起了手臂,瞬间滚滚磅礴的气机涌出,随后猛地向下砸去,拳势隐隐之间蕴藏龙吟虎啸之声。 “咔、啪......”一声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响声传来。 风某的身形停在了拳头与石桥接触的模样一动不动,若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风缙甩了甩背后那支通红无比的右拳,小心翼翼的来回抚摸着,看到风某的异状,顿时感觉手上的那股子扎心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马梦露好奇的走到风缙身边,疑惑道:“风哥儿这是怎么了?” 后者小脸涨的通红,紧咬牙关强忍着笑意,艰难道:“没事,可能是在感受那一拳的力量。” 说完,风缙回想起那仿佛身体被抽空一样的感觉,顿时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没用太大力气,不然以这个反弹劲道来看,恐怕自己的手骨都有可能被崩断两根。 马梦露此时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轻声道:“我也去试试!” 风缙见此一脸惊慌的拉住了她,连忙道:“你试什么试,没什么特别的,试它干嘛!” 就在马梦露一脸疑惑之际,只见风某缓缓站起了身,负手而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轻声道: “马姑娘想试,你凭什么不让人家试?此等机遇世之少有,若不能亲自体验一下其中之奥妙,岂不是懊悔终生吗?” 风缙闻言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瞪的滚圆,看向风某,谁知道风某回应了一个更大更圆的眼神,而且其中充斥着满满的杀气,仿佛风缙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要将他活撕了一般。 “梦露,咱试的时候轻点,试试就好了,千万不要用力。”风缙权衡半天,终于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风某闻言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此言差矣,若是不用力,怎么能深刻的感受到此桥的神异之处呢?” “卧槽!你够了!你这是要我死!”风缙闻言突然炸毛道,再也不复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负起的右手也显露了出来。 风某见此顿时“嗷”的一声怪叫,红的仿佛烤猪蹄一般的右手指着风缙鼻子暴喝道:“少废话!今日要么她锤,要么我拿着你的手锤,要么你就让我锤一顿,你自己选!” 突如其来的滑稽让马梦露渐渐回过味儿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此时一旁的洛云泽突然向后挪了挪身形,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 风缙满脸涨红的和风某对峙,突然耳边传来马梦露的声音,“洛兄,你去哪呀?” 此言刚落,洛云泽脚下速度瞬间加快,撒丫子就朝身后跑去。风缙和风某此时感觉到一股不对劲起来,看着消失在视线的洛云泽,心中渐渐回过味儿来。 “玛德,被他跑了!这厮当真可恶至极!”风缙啐道。 “不错,一路上所有地点都说得头头是道放松我们的警惕,偏偏在这里诓骗我等,实在是可恶至极!”风某应声道。 “见他生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亏我还真把他当成好人了,没想到竟是这等小人是也!” “谁说不是呢,外表果然是具有迷惑性的,日后必须要长记性了。” ...... 马梦露一脸怪异的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兄弟,心中不由得为洛云泽感到一阵同情,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的,据那位圣人所说,并没有说他说的。 不过那位圣人倒真的是害人匪浅,一位圣人的言辞重量,堪称恐怖级别的,不知道多少来往的人都会中招来亲自一试,妙啊! 风缙和风某一阵骂骂咧咧后,最终还是上了天人桥,不上也没办法,洛云泽那厮明显就是要躲到他们上了岱宗台再出现。 岱宗台如此之大,想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等到再见之际,周围全都是长辈大佬们,他们二人怎么还敢动手。 想到此,两人就愈发不是滋味,风某恨他们联手来坑自己。 风缙恨自己生而知之,虽无大智慧,却小聪明不断,从来都是他坑别人,没成想今日竟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坑了一回。 不过二人同时也都记恨上了“那位圣人”,此人真乃圣人之耻,他难道不知道他的一句话有多大的分量吗?他这一句话,有多少人会前赴后继的体验吗! 86 再见泰迪 岱宗山,自古以来无数王朝的封禅之地,巍峨磅礴,重峦叠嶂,山山有奇景,十里不同天。 而其中最为巧夺天工的便是岱宗台了,位于岱宗山的最高处,仿佛被横切一刀,切面七彩斑斓,无光自亮,仿若夜明珠一般。 方圆数十里,全部如同明镜一般光滑,里面全是七彩斑斓的宝石,白日霞光普照;夜里亮如白昼,仿若苍天显灵一般,数百里之外居住的百姓们都看到此处的万丈霞光。 亲临岱宗台,风缙第一感觉就是盛名之下无虚处,目所极处,尽是七彩祥云,其中隐隐若现着无数宫殿群,无数飞鹤翱翔其中,那场景,真就像来到了天界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如迷雾一般的各种气机,更甚至,风缙竟然可以感觉到此地那磅礴欲出,宛如实质化的天地本源之力! 众人下了天人桥,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这传说中的岱宗台,此时战军守卫中出来了一个身着五条点睛真龙甲胄的将军,向他们众人行了一个军礼,沉声道: “三位,还请通报名号。” 风缙见到这将军身上的甲胄之后,不由得砸吧了砸吧嘴,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什么家庭?什么条件?让大夏战军中的正五京冠号大将军来看门? “见过将军大人,在下姓风,名缙,乃是明洲风氏之人。身后这位是我的哥哥,风某,乃是明王次子。至于这位姑娘...他是我的亲妹妹。” 风缙此言话落,那位五京冠号大将军兜鍪之下的脸颊猛地一抽,有些阴晴不定道:“公子所言可否属实?若是我这派人进去通报后被查证是假的,公子可知道后果吗?” 风缙闻言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劳烦将军派人通报一下,我风氏长辈就在其中。” 这位将军闻言神色一凝,当下看向风缙三人的眼中有了一丝敬畏,再次行了一个军礼后,转身向着身边一个士兵摆了摆手,随后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众人来到了一个简易的宫殿之中。 这个宫殿便是供参宴之人短暂等待用的,岱宗台不比它处,能够有资格进来的,没有一位是凡俗之辈。 岱宗台禁止御马,想要通报一次,来回就得几炷香的时间,自然不可能让参宴之人在门口站着干等。 其实不只是岱宗台才有这个讲究,通常朝堂之上、贵胄宫宇,甚至是很多大户人家,都会有“待传阁”。 来访之人或者觐见之人,没有直接进门的,都是先通报,随后在“待传阁”中待主人回话,若是允许进入,便会有小厮将其传进来,若是不允,那就哪来的回哪去就好了。 相比之下,岱宗台也只是将“待传阁”搞的大了一些,做成了宫殿罢了,风缙当初居住的明王宫正殿上,也是有着“待传阁”的,而且不止一个,大的叫养神殿,小的叫安神楼。 风缙他们百无聊赖的待在这座简易宫殿之中,等待梦老的前来,一直等到了戌时,终于,有人来领他们了。 来者还是个熟人,金衣少年!哦......是泰圣之子,泰迪! 此子依旧一身金衣,一副颇为傲娇的模样,看向三人道:“诸位,随我走吧,大家可都等着你们呐。” 此时马梦露突然眼神一冷,死死地盯着他,一丝丝杀机流露出来。 “哎哎哎,这位姑娘,别这么大气,至于吗,当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和你说的清清楚楚,只要你一人而已,说起来还是你们先动手的。”泰迪突然一脸郁闷道。 “什么叫只要她一人,你把话说清楚点。”此时风缙突然脸色一黑,走向泰迪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道。 风某见状更为利落,“锵”的一声直接抽出了他那四尺长剑,面色不善的盯着这金衣少年。 “卧槽,别闹哥几个,真别闹,这里可是岱宗台!我真没有恶意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自告奋勇,跑这十几里地专门传话请你们过去呀!”泰迪此时极为不淡定的高呼道。 众人闻言虽然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但是依旧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丽华苑和司法署,先后两次遇见他,没有半点好印象,而且此子行为飘忽不定,根本摸不清到底是想干嘛。 “什么叫只要她一人,把话说清楚!”风缙再次重复道。 泰迪叹了口气,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泄露,不过你们可以问问梦祖嘛,他是门儿清的。 我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女子得罪你们俩,虽然她长的确实挺好看的,算是个窈窕淑女,但我又不是君子,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我泰迪在圈子里名号还是比较正的,咱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都是朋友嘛,互相扶持,路才能走平了,真的没必要打生打死的。” 风缙和风某闻言脸色有些迟疑,依他所言,倒还真不怪他,而且他的态度也足够有诚意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说话没什么毛病为什么还要动手呢。 风缙此时倒是松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在乎万莲教的人,他只在乎马梦露,泰迪对她没有兴趣,那他就放心了。 “带路吧,等见到梦爷爷之后,我定会问他的,若是你敢欺骗与我们,来日方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风缙盯着泰迪沉声道。 “哎呦,得了吧,我哪敢骗你们,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名声吗?圈子里可都传遍了,风氏玄红一片云,疯狗闯进了凤凰群! 哈哈哈哈,铁子,这可不是我传的昂,实在是太生动了,我就没忍住记下来了!”泰迪一脸坏笑,看着眼前一身玄衣一身红衣皆是暗绣云纹的两个少年打趣道。 风缙何等聪慧,从他的眼神和言语中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最起码他们这个所谓的圈子还是知道点轻重的,就连编段子都是留着余地的。 “别废话了,赶紧领路带我们去吧,你不说大家在等着我们么。诶,不久梦爷爷一个人么,怎么成大家了?”风缙疑惑道。 泰迪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打趣道:“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走吧铁子们!”说完,他转身走去。 马梦露此时也渐渐收敛了杀机,在风缙的安慰下,与其手牵手并肩前行,神色好了许多。 也不怪马梦露失态,当初在驰道上那么多教内弟子身亡,而他们可都是为了保护她的,马梦露一路上每次提到此事也都是伤心欲绝,认为是她对不起那些为她赴死的弟子们。 而一手造成那么多弟子伤亡的,正是火莲教的那位紫袍壮汉,虽然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的身影恐怕化成了灰马梦露也能认出来。 从泰迪与那紫袍壮汉的关系上来看,真的是不需要推敲就能明白其中关系的,若非那日离别之前在丽华苑七层中,梦老与泰圣的对话,几人不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泰迪的。 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事确实不简单,而且马梦露的身份同样成谜,这泰迪还真不一定就是信口雌黄随意推脱责任的。 不论如何,见到梦老之后问一问便知,风缙之前不在乎,是因为他和万莲教众人乃至马梦露都没有任何直接性的关系。 他对于马梦露也仅仅之时停留在好奇和好感的阶段,但是如今就不一样了,这个少女,已经彻底走到了他的心中。 他甚至想到直接在祖地就明媒正娶给他个名份,免得夜长梦多,虽然他感觉明王和他师傅乃至他的老爷爷们,应该不会用他来进行晸治联姻,但是凡事总有意外,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事已至此,既然他认定了马梦露成为他一辈子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对于她的事情继续置身事外不管不顾呢? 风缙看向前方的泰迪,脑海中出现了形形色色的身影,紫袍壮汉、泰迪、泰圣...... 风缙的目光渐渐锋利起来,不管如何,自己的女人一定不能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 87 障目之术与命理线 在泰迪的引路下,众人穿过了无数宫殿,前方七彩祥云之中渐渐出现无数巍然伫立的战军将士,披坚执锐的战军们在七彩祥云的笼罩下,宛如天兵天将一般,各个威武不凡。 “这岱宗台啊,基本是按照岱宗山所建造的,岱宗山有日月双峰,有诸天群星山头,其岱宗台亦是如此。 岱宗台之上有岱庙作阳、宗池作阴,无数宫殿做群星,整体布局暗合天理不说,就连宫殿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据说整体就是一座超级聚气大势! 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了,宗池,也就是历年来岱宗宴开宴的地方,时以戌时三刻,想必诸位长辈们已经开始了。”泰迪一指前方,朝风缙几人道。 风缙朝里面看去,目所极处尽是霞光,一片片七彩云雾缭绕,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不由得白了泰迪一眼。 “由于岱庙神圣不可侵犯,乃是岱宗台的禁地,宗池就成为了岱宗台的势眼,也就是聚气大势的最中心。 长久积压的气机如今早已经有些实质化了,你们看到宗池便知道了,绝对会吓死你们!”泰迪看到几人并不感冒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 风缙和风某极有默契的撇了撇嘴,向看猴子一样看着他,唉,小了,格局小了! 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区区一个宗池而已,还被吓死,真不知道他这个修辞手法是跟谁学的。 将士通报完后,众人这才缓缓地进入那铺天盖地一般的七彩云雾之中,此时风缙牵着马梦露的手,感受着周围气机的异样,还真有些诧异起来。 之前走过天人桥,他感觉其实真实效果也就一般般,并没有传闻那么灵性,只感觉到气机更急充沛了一些,然后周身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其他就没了。 什么一步入陆地神仙,什么立地成圣,应该都是鼓吹出来的。故如今听到泰迪所言宗池之神异,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天地之间的气机,皆是有所定数的,修行之人哪怕手段再通天,也不可能万丈高楼平地起吧。 日峰之中的天地气机都已经不逊色明王宫的内宫了,岱宗台更甚,恐怕可以与明王宫中的专门修行场地相比较。 而这,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往上,风缙还真不信这一个大夏极东的荒僻岱洲能有超越明王宫的底蕴。 风缙感受着四肢百骸受到的滋润,心中与明王宫还有他平日里的修行场地作比较,发现差距越来越小。 直到几乎持平的一刹那,突然变故发生了,胸前那颗嵌在玄色细链上的黑色小石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周围的天地元气与本源之力,与此同时,风缙只感觉他的灵宫之中不停地有异物进入,竟然渐渐地有了一丝饱满感,这一感觉简直要把他的魂都吓飞了。 灵宫是何地?别说是修行者的命门了,就连凡人也不能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不然轻则半身不遂,变成活死人,重则当场暴毙! 炼己境界中,通神明的阶段就是逐渐开辟灵宫,使其更加广袤和坚固,反哺神灵。 身为三宫之首,气宫被毁大不了修为尽废,绛宫被毁大不了身死道消,可是灵宫要是出了问题,死了你都不一定会安生! 江湖中不乏有手段可以控制人的灵宫,抹去其神灵作为一个假死人傀儡,据说西天大地此术简直泛滥成灾,朝堂不仅没有丝毫管控,甚至还带头去使用。 当然这种术在大夏是被严令禁止的,谁也不想自己死去之后,连遗体都不得安生。 但是不论怎么说,灵宫永远是一个人最为脆弱也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此时,风缙竟然感到灵宫之中不断地有异物进入,甚至还有一丝丝饱满感,这一突变怎么可能会让他安心。 风缙顿时停下了身形,一言不发直接原地盘坐起来,以身为眼渐渐汇聚成了一个气机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周围磅礴的天地元气和本源之力发了疯一般往风缙的体内钻去,哦,不对,是往他胸前的那个黑色小石头钻去! 众人一脸错愕的停下脚步打量着风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皆是不知所措起来。 风某剑眉紧蹙,沉声道:“泰迪,这宗池里面到底有什么?!” 泰迪一脸迷茫道:“实质化的天地元气和本源之力啊,怎么缙兄会这幅样子?别人都是神明气爽,茅塞顿开,修行一日千里,怎么他看样子这么痛苦呢?” 马梦露一脸担心的想要查看风缙体内的情况,却被风某阻止了,“先别碰阿缙,泰迪,速速带我去见梦老,请他老人家来看看阿缙到底怎么了!” 泰迪闻言点了点头,收起那副一直挂在脸上,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的坏笑,匆忙转身向深处跑去。 其实他也有些慌了,因为是他毛遂自荐去找风缙几人领路的,本想混个脸熟消除一下仇恨,没想到竟然马上到头了又整来这一出,万一风缙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必然是没有个好果子吃的。 风某与泰迪离去,马梦露一脸担忧的跪坐在风缙身前,不敢触碰其身体,只能远远地感受着他体内的异样。 风缙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他探知自己的灵宫,发现竟然一点动静没有,还是那几缕干巴巴如鬼魂一样的神灵,十几年如一日的寒酸。 但是这怎么可能?灵宫中那么明显的异样,哪怕是天翻地覆风缙都认了,但是怎么可能会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风缙不信邪的引动着体内的真气冲向灵宫,强行破壁,想要看个仔细,自己的灵宫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为什么如此诡异。 先有水仙惊魂之语,后有今日之突发变故,加上一直以来的满腔疑惑,风缙打算破釜沉舟一把,以周身之真气强行破壁进入灵宫,哪怕其中凶险万分也要一探究竟。 风缙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闪过了这十五年的点点滴滴,不由得轻咬牙关,眼神愈发深邃。 “轰——!” “小缙不要!” 先是一阵惊人的轰鸣之声从风缙体内传出,仿若天雷一般滚滚作响。 后是一声焦急的呼唤之声从七彩云雾传出,仿若惊雷一般乍起而至。 一席朴素布衣的梦老突然出现在风缙身前,一脸焦急之色,但是察觉到风缙的行动后还是晚了一步。 那双充满褶皱的手高高抬起又放下,一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梦老看着眼前的风缙,终究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顺序颠倒一下,也无妨......” “梦祖,阿缙他怎么了?”马梦露见到梦老的神色,心头一沉,问道。 此时风某也赶到此处,顿时惊呼道:“梦老,阿缙他怎么样了?” 梦老此时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入定状态的少年,轻叹了一口气道:“补天石连着小缙的命理线,没有我等几个老头子的护法,自动吸收起了天地气机。 岱宗台何等洞天福地,天地气机岂是一小块补天石可以吸纳的,最终全都反哺给了小缙。 小缙的灵宫之中,本就被他自身的精气神充斥的满满的,如今再有如此庞大的外力介入,动静这么大,他肯定发现自身灵宫的障目之术了。 以他体内可以调动的纯元之气,虽然不多,但这般不要命的强行冲击灵宫,也足以将障目之术打破了。恐怕,连补天石与他的命理线也会被其冲断。 届时......” 梦老的话仿佛重锤一般砸在了马梦露与风某二人的心头,马梦露闻言浑身一颤,整个人视线模糊起来,仿佛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也要提前......”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梦老一声轻斥将其打断道。 此时风某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身体摇摇晃晃,一言不发地走向宗池深处,走向那满座贵胄门阀之中。 他没有理睬周围无数人的询问和示好,随意拎了一坛朝露,对着脸上浇去,随后一脸怅然若失的看向天边七彩云霞,喃喃道: “阿缙...哥比你早知道没几天,你小子不能怪哥没跟你讲吧......” 88 精心打造的真龙 疼! 前所未有的疼! 仿佛被人一刀劈在了小脑上一般! 风缙此时什么都忘却了,只感觉着自己好像快死了,无数真气在冲破灵宫之后不受控制的分崩离析,五零四散的飞向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他灵宫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场景已经不能用吓人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古代人类起源记载的那般,鸿蒙初开,天地混沌一般的场景。 此时风缙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万年,又仿佛是一瞬间。 他整个人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每一根经络,每一道穴位,乃至三宫之中仿佛一下子都变得纤毫可见、细致入微起来。 脑海中的意识慢慢回归,不光是回归,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明气爽的感觉,无数温润舒爽的气机从灵宫而出,滔滔不绝的涌向周身。 “叮——”一声声脆响,风缙手腕与脚腕上那两双白玉小环应声而碎。 随后风缙顿时感觉到,他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那种温润舒爽的气机,浑身肌肉仿佛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甚至出现了阵阵肿胀感! 风缙感知着自己体内的变化,一时间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灵、绛、气三宫此刻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饱和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饿了十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流民,突然告诉他,你在大夏中央商会的存款有九位数一样! 气宫之中充斥着比元气还要精纯百倍千倍的“真气”。 绛宫之中滚滚精血滔滔不绝,运转之间能清晰地听到那仿佛海浪拍岸一般弘大磅礴的巨响。 灵宫之中的神灵更是汇聚成了一尊风缙本人一般的身影,周身散发着万丈霞光,照亮了灵宫中每一片混沌。 风缙的目光游走在周身的三宫八脉十二正经,三十六天罡穴七十二地煞乃至周身七百二十穴,最终他惊人的发现,自身起码已经达到了沐天更的陆地神仙境界! 此时风缙突然想到了那日丽华苑中的场景,水仙的粉唇轻启,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揶揄。 “公子神光内敛,气血平静与寻常凡人无异,不过灵宫却广袤无边,精气神更是浩瀚磅礴,公子真的是没有修行的凡人吗。” 这句惊天之语当时险些将风缙带入了悲迷的状态,其实,最令人无法接受的不是一事无成的自己,而是有了一丝希望之后,却又被无情地打回原形。 风缙已经作为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菜鸟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他的人生从满腔热血渐渐化作了无奈。 如今的他,虽然依旧不屈,可也仅仅是将目标放在了突破个区区拂尘境,这个连普通人看着功法自学一阵子就能进入的境界。 前几日在大雨镇,莫名其妙的破境,完成了困扰了他十五年之久的心障,本应开怀大笑的,但是他怎么都笑不出来,甚至有些想哭。 他明明生而知之,他明明修行之外的东西全部一学就会还能触类旁通,凭什么就在修行一道上屡屡受挫,遭到现实无情地打击? 想到此,风缙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生怕再次被无情的打回原形,反复数遍确认无误后,终于放下心来。 风缙缓缓的睁开双眼,发现梦老已经在自己面前了,还是那一身朴素的布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马梦露见到他睁开双眼,一脸复杂之色,想和他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的缩了回去,缓缓低下头。 风缙有些迷惑的看向马梦露,随后又看了看梦老,最终还是笑道:“终于又见到您了,梦爷爷。” “小缙啊,有什么想说的吗?”梦老满面笑容道。 风缙思考了一下,回道:“落差有些大,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对了梦爷爷,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境界呢?” 梦老点了点头,对于风缙的话显然有所预料,他生而知之,智乎于妖,若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反而不正常了。 “半圣!”梦老口吐惊雷一般说出了这两个字。 “半圣......”风缙突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一脸莫名的神情,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心脏猛的一阵抽搐,疼痛异常。 看着风缙复杂和略带自嘲的目光,梦老将目光方向远方,幽幽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 风缙点了点头,梦老又道:“随老夫来吧。” 风缙起身,随着梦老走去,没走两步突然回头,搀起了跪坐在地上的马梦露,将其搂在怀中。 看着怀中一脸错愕的少女,风缙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看来我又长高了,你之前都到我下巴的,现在只能到肩头了。” 马梦露听到风缙所言,瞬间低下了头,之前的傲娇蛮横一扫而光,此刻就像一个丢了心魂的小丫头一般,略显无助。 风缙感受到怀中少女的异样,微微摇了摇头,咧嘴笑了笑,没有多言,揽着她朝梦老走去。 片刻后,梦老来到了一座宫宇之中,三人进去后,梦老大袖一挥,一道无形的势笼罩了整个宫殿,将马梦露留在了殿外,带着风缙缓缓向殿内走去。 “坐吧,老夫慢慢和你说。” 风缙点了点头,缓缓坐在了椅子上,这时梦老开口了,幽幽道: “有一个孩子,还在娘胎之中,他的母亲便被人追杀,尽管他的母亲乃是已知整个五天大地修为最强大的人,也是无法在五天大地之外的那些人追杀下,保住这个孩子。 不过,这个母亲竟然宁愿让自己牺牲,也要保住孩子的完好无损,虽受了必死之创伤,但是孩子无事。 后来这个母亲的家人费尽千辛万苦,自苦海之中找到了一座极寒冰山,付出无数代价之后,终于将这个母亲封在了冰山之中,以秘法将其吊住一口气并图谋将其复生。 这个母亲被封在冰山之中四年有余,日日接受着天地之力的滋养和洗礼,本应休养生息得到好转,只需一举破开冰山便能接受下一步治疗进而彻底恢复。 但是这个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活下去,因为她能够在冰山之中接受天地之力的滋养和洗礼,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在冰山之中活下四年! 于是这个母亲整日都将吸收的天地之力转化,从而注入这个孩子的体内,维持他的一线生机,并用她仅存的精气神,来为这个孩子,开了三宫八脉十二正经乃至周身七百二十穴! 四年过去了,这个母亲的家人算好时间,欲开山将其移出,进而彻底将其治愈,但是不料他们只看到了一具活死人,和一个生而知之,一个只待复苏便可以融身于天地,沐得天更成为大能的孩子! 爱之深,恨之深,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这个母亲的丈夫,当场就欲将其格杀,最后,这个孩子的亲舅舅将其救出,并带回了家。 这个孩子,刚一入世便生而知之,沐得天更成就大能之身! 其后更是三岁纳纯元,十二岁溯本源,打破了整个五天大地有史以来,大能三境最年轻者的记录! 但是这个孩子一直不被其父亲所接纳,而且一旦现身于世,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简直是如漫天繁星数之不尽,甚至当初追杀这位母亲的,五天大地之外的那些人,也会不择手段的将此子诛杀于襁褓之中。 于是,他舅舅所在的氏族,就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祸水东引,安排替身’! 后来,这个氏族,以这位孩子为原型,捏造了一个人物出来,许是感觉这孩子十二岁溯本源的事实太过无厘头,便改成了生而沐天更,三岁纳纯元,十五岁溯本源,刚刚好超越了五天大地有史以来大能三境最年轻者的记录。 这个被捏造的人物啊,有一个响彻五天大地的名字,那就是——真龙! 世人皆知真龙的风光无限,却罕知真龙曾经遭遇过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杀!而更罕为人知的是,这位“真龙”,其实已经死了四十九次了...... 真龙,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为了掩护那个孩子所创造出来的名字罢了,死一个,第二天就会再补上一个。 相同的样貌,相同的修为,相同的习性等等等等,真龙的一切一切,其实都是个被精心打造出来的,角色罢了。” 89 从头说起的故事 “真龙,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为了掩护那个孩子所创造出来的名字罢了,死一个,第二天就会再补上一个。 相同的样貌,相同的修为,相同的习性等等等等,真龙的一切一切,其实都是个被精心打造出来的,角色罢了。” 梦老缓缓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看向风缙。 风缙此时脑海中一片乱麻,梦老的话仿佛重锤一般砸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那个母亲......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父亲和舅舅...... 那个已经死了四十九位的“真龙”...... 一时间,风缙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灵宫之中的神灵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此时风缙的灵宫中,不断地闪现着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画面,那个不知颜色,不知在哪的画面。 风缙紧闭双目,神灵剧烈的抖动起来,灵宫中翻江倒海一般,一道道记忆碎片走马观花的掠过。 从现在,到他入世之时所看到的第一幕,一切的一切,都以极快的速度回放在风缙的眼前。 直到画面停止在他躺在明王伯伯的怀中,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哦,可能,不能再叫明王为伯伯了,而是应该唤他为舅舅...... 那时身边的风很大,明王一身赤色武服,胯下骑着一只数丈大小的毕方神鸟,自己睁眼时,明王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轻声告诉自己:“小家伙,先睡一觉,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这不是自己入世之时看到的第一幕,他生而知之,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出生时的场景?! 风缙双眼徒然一睁,仿佛要看清那个他脑海中的那个画面,神灵自灵宫而出,与自身合二为一,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混沌,一片混沌...... 风缙调动全身精气神冲入他的灵宫深处,一路横冲直撞,全然不顾自己灵宫的安危。 “之前我没有能力,现在我定要找出来你!”风缙一声低吼,不顾一切的刺激着脑海,想要唤醒那个沉睡的记忆。 突然,一个女人在风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女人身着玄色长袍,容颜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那女人抱着他,他在那女人的怀中,嘴角好像在笑...... 两道猩红的血线,自风缙双眼而出,缓缓滴在了他的一身玄色的衣衫上,风缙从小到大第一次笑的这么无助,笑的这么彷徨。 怪不得的自己喜欢那种深红浅黑的玄色,不为什么,就是情有独钟,怪不得自己穿着玄衣就感觉有一种安全感。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吧,自己这像个俊俏姑娘一样的脸庞,肯定是随了她的。 “傻孩子,何必呢,我应该能猜到你脑海中那个画面是什么,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此次东天之行完后,我们会带你见她的!”梦老放下手中的茶盏,长叹一口气道。 风缙闻言微微转过头,看向梦老,有些痴呆道:“见她?我能够见她吗?算了,我的父亲可是那位......他也不会同意的。” 梦老一窒,摇了摇头道:“唉,你这孩子,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小缙,你记住,风氏,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不论你将要面对的是谁,风氏,永远是你最有力的依靠!哪怕,是那个人,你也不需要退缩!” 风缙一脸复杂之色,不由得苦笑道:“没用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东天之行,是为了让我入圣吧,可就算是我真成了圣人,又能如何?他是我的父亲,他不让我见,难不成我还要反了他不成?” 梦老看着风缙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顿时想说的话又顿在了口中,久久无言,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梦爷爷,风哥儿知道这件事吗?”风缙沉默了片刻道。 “知道,这孩子在你们第一次丽华苑那日晚上,就偷偷过来找我了,他听了那个叫水仙的女子的话,便入了心上。 那日他趁你睡着了,偷偷探测了你的灵宫,才知道了你的不对劲,那个傻小子,以性命相逼威胁老夫,老夫便没再瞒他。 你莫要怨他,这孩子呀,比你还可怜,身为明王独子,却从来不学治囯权谋之术,而是苦练各种杀伐之术。 风振那小子也真够狠的,他给风某取名某,就是想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一心一意的辅佐你。 其实风某那孩子也挺聪明的,脑瓜子特别灵活,也特别敏感,但是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 唉,多好的苗子,好好培养,未来成就绝对在风振之上,就这么被他扔给了尤魁那帮只知道杀戮没有脑子的武夫手里。” 风缙此时两行血泪不住的流着,心脏仿佛被人用拳头揪住了一样,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整个人仿佛要昏厥过去。 “马梦露到底是谁?”风缙低头想了半天,还是艰难地开口问道。 梦老看了风缙一眼,起身幽幽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风缙拽下了猩红的面纱,随手扔在一旁,咧嘴微微一笑。 这是第一次,他对这个美好的世界产生了动摇,感觉它不再是那么的美好了。 风缙突然有些不喜欢自己的生而知之,聪明绝顶了,有些事情,不明白该多好。 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起码这样就不需要思考了,也不会知道这么多违背他三观的事情了。 “到底为什么啊,你们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人呢! 为什么你们给我树立了这样的一个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然后又亲手把它打破了呢?”风缙言语有些激动,最后甚至有些崩溃的问道。 梦老闻言一窒,沉默了良久后才沉声道:“这个故事,有些长,我从头给你说起吧...... 有这么一群人,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五千年前,一万年前!甚至自五天大地有史之前,我们人类还茹毛饮血之时,他们就已经存在了! 他们一直都在天上,一直都是那么的超然物外,一直都以一副凌驾众生的样子存在着! 他们一直掌控着这个世界,数朝历代的更迭,皆是有着他们的影子,英豪辈出的时代他们便下界强行干预,积弱已久的时代他们就随便排出一两个阴谋家纵横捭阖,戏天下帝王于股掌之间! 他们让整个五天大地都沉浸在硝烟和战火中,葬送了一个又一个,有机会完成人皇一统五天大地之伟业的绝世帝王! 五天大地至今已有数万年的历史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一位‘人皇’出现?并不是因为一统五天就那么难,而是因为只有人皇发现了他们,并且战胜了他们! 你应该是猜到了的,没错,那群人,就是——仙! 他们自称为仙人,在遥远的天上,一个独立的世界中,建立了——天庭! 东天大地,乃是五天大地中最大的板块,也是最为繁华昌盛的天地,在那个大争之乱世,旷世雄主层出不穷的年代。 可以说,东天大地的诸王随便出去一个,都能将其他四天大地的任何一方天地给统一了。 而我燧明国,就是在那种情势下,南征北伐,统一了东天,随后更是摧枯拉朽、犁庭扫穴一般统一了整个五天大地! 在人皇的带领下,我燧明国无数次破掉天庭那帮仙人的阴谋诡计,将他们的天地大局给砸的稀碎! 后来,天庭恼羞成怒,大开天门,无数仙人下界光明正大的征伐我燧明国!不过他们此举,却是让真正的‘天’,愤怒了! 那一役,我燧明国上上下下皆得天道加持,人皇更是以一己之力,独战天庭中的‘三清’,将其中的‘上清’彻底斩杀! 而我燧明国的将士们,血战天庭众仙人,也是将他们所有下界之人几乎全部杀绝! 就在人皇带领我们攻入天门,杀上天庭之际,那个仙人之中,有一位在‘天’面前,自诩为‘天’的老匹夫出现了。 正是他!先以无尽雷霆将东天大地劈的支离破碎,后引无边苦海将东天大地变成了如今的一片汪洋!还声称,这是对我燧明国降下的‘天罚’! 我东天亿万万生灵,我燧明国万世之基业,就这么,被那个老匹夫给葬送了! 人皇为了保护我们,不惜以自身献祭苍天,让天道来镇压这位老匹夫。 后来,天道真的将他镇压了,直到如今,那个老匹夫依旧被镇压在天地之外,不得挪动半步,稍有差池便会身死道消! 自从那老匹夫被镇压,天庭也在那一役被我燧明国斩杀殆尽之后,如今有心插手天下,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底气。 如今他们只得使用之前在我五天大地中掠夺的气运和资源,人为的培养先天生灵,以充作打手。 之前祭天大典降临的雷部十二真仙,便是他们以气运和资源强行培育的先天生灵。 如此手段,虽然短期内补足了之前与我燧明国一战损失的实力,但是其无异于枯泽而渔,绝不得长久之! 这群仙人也意识到了如此,所以只能继续掌控天下,来谋取五天大地的气运和资源,故,一手造成了当初的暴乱五十载!” 90 你当然不是懦夫 天庭...... 燧明国...... 东天大地...... 暴乱五十载...... 风缙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若非这些话,是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梦爷爷口中说出,换成第二个人都会被他当成小说家的栋梁之才,这等玄异灵幻又曲折离奇的故事,简直是令人想莫敢想。 梦老说到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又道: “当初你父亲入了东天,证实他乃是当初人皇陨落之前,留下预言中的那位破局之子。 随后,他便得到了我们风氏的鼎力支持,三十万陆地神仙随他杀入了中天,几乎碾压了当时中天的所有势力。 当然,他也是绝世雄主,统一中天建立夏国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仅仅数年的时间,就将中天大地一手打造成了五天大地中,最为强大、富饶、昌盛的天地! 之后,更是带领大夏征西攘南捣北枢,接连杀的整个五天大地失声! 没有底蕴,他就励精图治,革故鼎新来富国强兵,填补底蕴! 没有信仰,他就为百姓谋福祉,为众生立太平,硬生生建立起了一个属于大夏的信仰,使万民臣服! 不过,他太年轻,也太傲了...... 人皇陨落,风氏最早的几个老祖宗亦是十不存一,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要论手段,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最终,你的父亲赢得了战争,却没能赢得天下...... 在天庭那群老不死的算计下,你父亲虽如日中天,却也只能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不得有丝毫差池。 他离一统五天最近的一次,那就是破开北天帝都,打败天庭‘五帝’之一的真武大帝了! 真武大帝一死,整个北天便是大夏的囊中之物!南天当时真昊崩,新帝晟昊年幼无力,战军更是被腰斩,闻大夏之名都会失魂丧胆! 西天更甚,被我大夏碾压一遍之后,又被平王以合纵连横之谋,用一众堂军便灭了当时最为强大的岚王,其后又屡屡以堂军击败他们诸王的战军,整个西天,早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可以说,只要北天帝都一破,真武大帝一死,五天大地便能尽归大夏版图! 不过,就是那最后一步,出现了意外。 决战开始之前,你的母亲当时正在返回大夏帝都的路上,却不料遭到了天庭那群龌龊之辈的偷袭! 尽管有所防备,但是没想到天庭孤注一掷的降临了数十位圣人,九位大圣,更有天庭五帝之一亲临,只为狙杀你的母亲! 后面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了。 后来啊,你父亲闻讯当场吐血昏厥,一倒就是百日...... 真武大帝率军反击,天庭中‘三清’和‘四御’一同出手,破开天道壁垒,强开天门! 无数天人级别的先天生灵降世,加上追杀你母亲的那些仙人,一同和战国的大军杀退了我们! 小缙,我们给你竖立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是为了让你保持善良的赤子之心,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永远都不要被打败! 我们的希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为你的母亲报仇!为风氏报仇!为燧明国报仇!为整个五天大地被他们掌控于股掌之间的人报仇! 我们并不想将其打破,只是有些事情,皆是身不由己!你以为我们很强了吗?并不是,说实话,若是没有天道垂怜,屡屡将这群仙人镇压,我们早就不复存在了! 天道日复一日的加固着镇压‘天庭’的壁垒,将那群仙人封锁在‘天庭’之中,更是将那个在‘天’面前自诩为‘天’的老匹夫给镇压在混沌之中不得挪动半步! 如若不然,五天大地,所有违抗仙的人,恐怕早就没了...... 你风振舅舅为什么对待自己的独子都如此狠心?正是因为,我们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了!重到谁都无法幸免!” 梦老言至于此,顿时老泪纵横,眉宇间充满了悲凉之意。 风缙此时的震撼绝对不亚于天崩地裂,甚至连他的三观都开始动摇了。大夏,明明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威服五天大地的存在,下一个人皇之国! 怎么如今听起来,就这么危在旦夕了呢? 更有那个在“天”面前自诩为“天”的老匹夫,怎么可能?世间怎么可能存在着能够毁掉整个东天大地的存在? 东天将近一个半的中天那么广袤,从南到北足够普通人走上半辈子了!他竟然以一己之力就这么给毁了? 东天能有如今的境地,归结于自然之力,归结于天道不仁,那个老匹夫何德何能? 难道,他真的是天?那为何还会被天道镇压呢? 风缙回味着梦老的话,脑海中乱作一团,饶是他聪慧绝顶,也需要世间来消化这些惊天之语。 不知想了多久,风缙的脑海中渐渐只剩下了那个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的女人,那个抱着他,仿佛在笑得到女人。 风缙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猩红色,脑海中梦老的声音不断在响起...... 这个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活下去...... 这个母亲整日都将吸收的天地之力转化,注入这个孩子的体内,维持他的一线生机...... 用她仅存的精气神,来为这个孩子,开了三宫八脉十二正经,乃至周身七百二十穴...... 母亲,这个字眼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如今却切切实实的出现了,而且还是以这种被人告知的方式,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风缙也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恨还是该感激...... 母亲的经历,让他痛在了骨子里,疼在了心口。 不过庆幸的是,他还有机会见到她一面,可以看到那个为了他付出生命,给了他现在的一切的母亲。 风氏,师傅、明王、老爷爷们的欺骗和利用,其实都没有让风缙有一丝一毫的反感。 其实,他早就对自己的身份和身体有过怀疑,他不傻,反而很聪明,他只是本能的选择了相信他的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 相信他们并不会伤害自己,并不会抛弃自己,可能,也感觉他们并不会骗自己吧。 不过还好,不管如何,他们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害自己,而且背地里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不管是为了什么,舅舅、师傅、几个老爷爷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不弃之恩、造化之恩、还有护佑之恩,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风缙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座矗立在穹顶的巨大天门,还有那十二位雷部真仙。 此前,仙人是我大夏的仇敌。 如今,仙人是我风缙的仇敌了。 风缙突然想起了那晚遭到宵小毒害,脑海中出现的场景......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横空而现,天地间狂风嘶吼,暴雨倾天,山崩地裂,无数天雷天火从天而降,仿佛将要灭世一般。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天地的中央,身边满地的尸体。 那身影只手撑天,浑身缭绕着混沌,仿佛从鸿蒙走出来的生灵一般。 下一瞬间,那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像沙子一般崩坏,那瘦小的身影不停的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风缙突然惊醒,整个人崩溃了起来,失声痛哭道:“原来,我一直什么都知道,我不光知道冰山里的事情,还知道我灵智初开时的事情...... 这些东西都藏在我脑海中的最深处,被我遗忘了,被我隔离了!被我自己封闭起来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遗忘这些事情,那明明是血海深仇啊!自己难道是一个懦夫吗?! 风缙的崩溃落在了梦老眼里,急忙走到其身边询问道:“怎么了小缙,你想到什么了?” 风缙充耳未闻,梦老当下更急了,声音更大的重复了一遍,这才勾回了风缙的几缕心神。 风缙一脸绝望和崩溃的表情道:“梦爷爷,我好像看到了当时母亲怀着我的时候,被仙人追杀的场景,我还记起了脑海中那个一直无比坚信其存在的那个画面!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母亲被追杀,我知道他在冰山中为我做的事情,我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我甚至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是为什么这些东西都好像被我遗忘了,甚至被我自己封闭起来了,梦爷爷,我是个懦夫吗?! 我不敢去面对这些东西,我不敢记起这些东西,我不敢去思考这些东西,所以便将他们埋葬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不去想,不去念,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梦爷爷,我就是个懦夫!我明明早就猜到了一切,我......” 声音戛然而止,风缙眼前一黑,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梦老看着眼前这个即便昏过去依旧血泪不止,染得整个玄衣透着片片猩红的少年,缓缓放下了将其震晕的手刀。 此时马梦露也匆忙进了宫殿之中,见到风缙如此惨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梦老,他到底怎么了?” 梦老转过身,背对着她,艰难道:“他累了,你带他去休息,照顾好他。” 听着身后少女失魂落魄的哭声越来越远,梦老两行浊泪滚滚而下,整个人脱力一般倚在了茶台上。 “你当然不是懦夫,不然也不会这么努力地修行,更不会将那些事情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哪怕你自我麻痹,自我封闭,也依旧每日不厌其烦的和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学习如何治囯、如何平天下、如何杀伐如何诡斗、如何赢下这一盘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的博弈......” 十五岁的孩子,哪怕再超凡,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你受苦啦,孩子...... 91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风缙睡了一觉,这一觉很长很长,也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有悲伤、有欢喜、有失望、有欣慰,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金光熠熠的鲛绡纱,与淮洲檀木材质的横梁,风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在一座宫殿之中。 “咦,你醒啦!”一道疲惫的声音传来,风缙低头向身边床榻看去,突然发现了躺在自己身旁的马梦露。 少女此时睡意朦胧,眼眶略显红肿,蜷缩着身躯,仿佛一只疲倦的小猫一般。 这一景象顿时吓坏了风缙,瞬间清醒起来,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发现竟然被更换过了,就连马梦露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之前的那一套了! “什么情况?我不是让梦老...咳咳,我不是昏厥过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我们怎么会在一张床上?难道......” 马梦露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不复之前的睡意,小玉臂半托脸颊,戏谑道:“你猜呀。” “我猜个......我怎么猜得到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咱们两个人的衣衫都更换了啊!”风缙有些抓狂道。 马梦露看了眼身上刚换的赤深墨浅的玄色衣衫,还有风缙身上与她同样纹路的墨深赤浅的玄色长袍,美目含笑,一言不发。 风缙突然回过味儿来,愣愣地看着少女身上那尽显身段的玄色衣衫,明明是个武服,硬是穿出了礼服的感觉,妩媚不可直视。 “你别笑呀梦露,你告诉我呀若真的发生了关系,我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又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风缙不敢与其对视,将视线转向一旁道。 马梦露闻言笑颜一僵,变脸似的怒视着他,娇嗔道:“哼,不劳烦你对我负责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开心了吧。” 好家伙,又给这主儿惹毛了,风缙顿时叫苦不迭道:“怎么会呢,发没发生我都会对你负责的呀,你怎么比我还敏感呢,我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切,人都是会变的,之前你还是一个拂尘境的小菜鸟,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半圣了。 啧啧啧,哪怕真发生点什么事情,事后你若翻脸不认人,小女子又能如何呢?毕竟咱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女子只是个无家可归的草莽罢了,哪能比得上你呢......” 风缙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马梦露,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要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这事纠缠起来没完了! 以马梦露的手段,三下两下就给自己绕里面去了,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简直就是人间杀器,仅是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谁顶得住哇,风缙被她盯的无比心虚,连忙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我记得那日我好像昏厥了,睡了好久好久。” 马梦露闻言笑颜一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睡多久,这才第二天,就跟睡了一个大头觉一样。” 风缙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鬼使神差道:“让你担心了,你的眼眶到现在都红肿着,想必是哭了好久吧......” 此言刚落,马梦露一愣,本就有些红肿的更红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笑意,连忙转身背对着他娇嗔道:“谁哭了,你才哭鼻子! 你个臭弟弟,怎么不早说,我现在一定很丑吧,你故意看我笑话的对不对!你要死了你!” 风缙闻言顿时有一种悲愤欲绝的感觉,本以为这句话是神来之笔,定能够转移话题,还能表达出自己的关心之情,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丑不丑你心里没数吗?你自己有多妩媚你自己不知道吗? 唯一令风缙感到有些欣慰的就是他从小屁孩变成了臭弟弟,不过为什么要说臭呢?他臭吗? 风缙一脸迟疑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衫,还有衣内的气息,顿时莫名其妙道:“我身上明明这么香,哪怕忽略香囊的气息不计,也没有半点臭味呀,你为何叫我臭弟弟呢?” 马梦露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眼白,没好气道:“我乐意!你就是臭弟弟!” 风缙不由得一阵头疼,暗骂自己嘴欠,为什么要和她争执这些东西,连忙道:“对对对,你说对!我是臭弟弟!对了,风哥儿呢?我们俩出门在外都是睡在一起的呀,怎么不见他呢?” 马梦露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快速起身整了整衣衫,急忙道:“对了,梦老说你醒了立马给他说一声,现在已是巳时,午时岱宗台会继续设宴的,我们现在赶去也不算晚。” 风缙闻言不由得砸了咂嘴,叹道:“这岱宗宴,说白了还是给他们这群贵胄门阀开的,台下四大天门、日月两峰的比试如火如荼,一比就是六天,只为最后一天能够进入岱宗台参加宴会。 他们倒好,每天都摆宴,竟然连中午都不耽搁,恐怕第七日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多些人罢了。” 马梦露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粉唇轻启:“是呀,七日间,每日的午时与酉时都会摆宴,甚至连下午也有茶点。 宗池自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亥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演,那些贵胄门阀基本都是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亥时才回去,当真是醉生梦死,不亦乐乎!” 风缙闻言摇头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儒家有一本名叫《大智慧学》的书,书中曾有位圣人言: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其中有一层意思便是两两相比皆相差不多,既如此,为何还要追寻红尘霸业。三杯酒,一壶茶,足矣。 还有一层意思,是万丈红尘酒中谈,千秋大业茶中论,饮酒不谈霸业,品茶不论红尘。 只是不知道,这群贵胄门阀是哪一层,亦或者两层之人皆有之。” 马梦露有些惊讶的看着风缙道:“你这人,小小年纪修为便达到半圣,还这么博学广识,竟然连儒家的东西也懂?你该不会把诸圣百家的学说流派都学习过吧!” 风缙被马梦露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道:“哪有,我只是吧诸圣百家中比较有名,或者有特点的学说都记了下来。 儒家乃是诸圣百家中巨擘中的的巨擘,门下学子遍及大夏,仅次于我道家的学派,他们的思想我怎么能不学习呢。” 马梦露吐了吐舌头没有多言,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突然一把抱住了风缙的手臂,仿佛怕他逃走一般。 风缙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前后转变那么大,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让他有一种飘飘欲然的感觉,不过少女接下来的一段话,让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阿缙,你若不喜欢我了,记得要提前告诉我。此生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 我知道,你的未来一定会达到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儿女情长这些事情并不是你应该考虑的。 或许,日后你也会像数朝历代的帝王一般,后宫数千佳丽,哪怕自己不要,也会有无数贵胄和豪阀费尽心机往后宫塞人......” 马梦露这一轻飘飘充满感慨的话,却让风缙浑身绒毛乍起,整个人都僵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以为帝王是大白菜吗,说做就能做?我父亲还在呢,他膝下子女无数,不差我这一个。 而且,等我做完我应当做的事情后,便会远离朝堂!我不喜欢那种如履薄冰,一举一动皆有无数人盯着的日子。 我其实很想做南哥儿那种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没有野心、没有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要多想啦,我都打算好了的,一到东天祖地,立马就请长辈们替我操办婚事,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不知道舅舅和师傅会怎样安排,但是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做我的嫡妻,到时候我们直接当着祖地长辈的面把婚事办下来,木已成舟,他们想反对也不成!” 看着一脸郑重的风缙,马梦露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两行清泪无声而下,突然扑到了风缙怀中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开心。 大憨包,说你傻吧,你生而知之,被人称为智乎于妖!说你聪明吧,我一个从初心就并不单纯的女子,你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愿意让我做你嫡妻。 你知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真龙”?你知不知道你是大帝之子、人皇后裔?要有多大的背景和能力,才能做你的嫡妻! 你个大憨包,当真以为风氏会允许吗...... 风缙此时仿佛回到了那个深秋清寒的夜晚,仿佛回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驰道上,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宛如迷幻香一般的气息。 只不过,这次在白日巳时,在岱洲满朝贵胄门阀所在的岱宗台中,而且,香气也比哪天更要浓郁了。 “梦露,你知道你父亲在哪吗?”风缙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轻声道。 “听梦老说,是在你们祖地之中......” 风缙感受着怀中少女很明显的颤抖,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是笑笑道: “那正好,嘿嘿,三书六礼虽说可以随便找个长辈代劳,不过你父亲若是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订婚完了第二天咱就大婚,哈哈哈,到时候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啦。” 少女浑身一颤,双手拥得更紧了,“大憨包,就算不结婚,我也是你的人呀......” 92 老夫都得喊奶奶 去宗池盛宴的路上,风缙挽着马梦露的手,研究起了那条玄色细链吊着的黑色小石头。 正是这个“风家至宝”,一度让风缙打消了对自己身体的诸多怀疑,说实在的,要是没有这个小石头,他哪怕再不去想,不去思考,也不可能真的认为自己就是个提纯境的小菜鸟了。 漆黑如墨的小石头依旧没有任何光芒,始终如一的幽黑,不过他此时却没有那种清凉的气息了,没有任何反应,就真的像一枚平平无奇的小石子一般,扔地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这石头叫补天石,传闻是古时神话故事中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神石,极其稀少,只在苦海深处才存在,整个五天大地也没有几块。”马梦露似乎看出了风缙的心事,轻声道。 风缙闻言惊奇道:“苦海深处?难怪如此罕见,连《万宝录》中都没有记载,诶,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马梦露一愣,脸色有点发红,连忙道:“我听梦老说的呀,而且这东西只是功效相仿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女蜗娘娘补天用的神石,毕竟那只是神话故事。” 风缙点了点头道:“那倒是,不过,这个小石头当真是神异无比,不只将我的精气神全部封锁在灵宫之中,重要的是他怎么能让我无法察觉的? 若说一天两天到无妨,但是我带身上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我每日修行,精气神都被无声无息中引入了灵宫,我丝毫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 马梦露闻言也思考了起来,咂咂称奇,“据说补天石的用处非常广泛,可以吸收和隔绝世间一切气机,更有传闻说补天石有芥子纳须弥的本事,不知是真是假。” 风缙一愣,不可置信的左右翻看了一下,惊疑道:“芥子纳须弥?那不是玄异灵幻小说中的东西吗?现实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东西...... 不过我还记得师傅他老人家忽悠我的那句话,当时他郑重其事的告诉我,在我十死无生,绝无后路之时,让我将这东西掷出,心中默念一声爆炸,就可以将敌人炸死...... 唉,现在想来我当时怎么那么憨,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那种宝物,脑子里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爆炸,这种话亏我还深信不疑,哼......” 马梦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美目盯着风缙看了良久,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道:“你才知道呀,你一直都憨了吧唧的,现在也是!” 风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露出了一抹无奈,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道:“唉......你说是那就是,我最憨了......” 此言一出,少女笑的更加甜了起来,美目弯成了月牙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双手紧抱风缙的手臂摇来摇去。 风缙看到这一幕顿时痴了,这么可爱的马梦露他还是第一次见,连她身上那股子我见犹怜的妩媚气质都被这笑容遮盖了下去。 两人卿卿我我之间,渐渐走到了宗池附近,有外人在了,马梦露顿时恢复了之前傲娇妩媚的样子,不再抱着风缙的手臂。 毕竟此处乃是岱宗台,来往的行人没有一个是凡俗之辈,身居高位,对仪态的注重亦是愈发严格。 像他们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哪怕在民间也会被嚼舌根子,何况这里了,给风缙招黑不说,她也会被人念叨行为不检点。 穿过层层七彩云霞,风缙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宗池。 一座足有丽华苑大堂那么大的水池映现在风缙眼前,池深一丈,池底七彩斑斓、无光自亮的宝石,将整池子水映的霞光冲天,彩韵夺目。 彩池的四周摆满了案台,无数身着七彩长裙的侍女们匆忙的准备着酒食,贵胄豪阀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宗池的水......当真是有点欠奉了,若非池地是岱宗台特有的七彩宝石,恐怕他还以为是一潭污水呢。 什么鬼,这浑了吧唧的水面,甚至还有着一堆块状的杂质,这是多久没有清理了?! 风缙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岱洲满朝贵胄和大夏各路豪阀都在,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这池水另有乾坤。 “梦露,这池水你可知有何玄妙之处?” 马梦露闻言捂嘴轻笑道:“这池水乃是天地本源之力与纯元之气凝结而成,并非是实物,只是太浓郁了而已,待会若有人问你,可莫要出丑啊。” 卧槽?!什么?!你告诉我这池子水是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凝结而成? 风缙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怀疑是他耳朵出现了问题还是马梦露出现了问题,她当自己是傻瓜吗,连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都感应不出来? 那池子水波光嶙峋,虽然浑了点,但依旧符合着水的所有特征,怎么可能不是实物? 风缙感知着周围的本源之力和纯元之气,发现其并没有异动,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浓郁程度了,竟然足足有他在明王宫修炼场地的两倍有余! 正当风缙思考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了,“嗨呦,这不是风缙兄吗!身体好点了吗,在下可是整日都在牵挂于你呀!” 泰迪?风缙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名字,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还真是他...... 一身扎眼无比的金色长袍,束发冠专门撇下一缕的波浪长发,就他这身行头,还真不容易被人忘记。 泰迪的话声音不小,宗池周边很多人都听到了,此时风缙并未带面纱,那有些不科学的颜值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顿时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年长的贵胄豪阀们,年少的贵胄豪阀子弟们,皆是一脸好奇的盯向风缙,让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唉,长得帅果然不好,不论到哪都跟万兽园的猴儿一般被人围观,风缙暗自腹诽道。 其实众人之所以会围观他,他的逆天颜值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根本上还是因为他的名字——“风缙”。 “风”这个姓氏,本身便值得瞩目了。更何况,风缙的大名,昨晚就在这岱宗台上传开了。 没办法,洛云泽那句“疑似真龙”直戳众人心扉,他们想不记住都难。 风缙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大佬,小脸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虽然不愿,但大庭广众下,还是礼貌的向泰迪打了个招呼。 此时不远处一个案桌旁坐着的赤衣少年突然站了起身,一脸欣喜之色,激动地冲他招手道:“阿缙!这边!” 风缙见到这赤衣少年的模样后,顿时兴奋不已,不再关心周围的注视,朝着少年奔走而去,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风哥儿......” “阿缙......没事吧?” “睡了个大头觉而已,真舒服。” “你小子,与梦露姑娘在一起,当然舒服了!” 风缙顿时嘿嘿傻笑起来,看着眼前的比他高半头的赤衣少年,心中无比的亲切。 虽说与风某仅一日未见,但他却有中恍如隔世的感觉,两人皆是如此,落在外人眼里,仿佛他们是久别重逢一般。 风缙感觉自己对不起风某,风某也感觉自己对不起风缙,或许是长期的相处,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千言万语皆在眼神中。 风某是个不擅表达的人,风缙懂。 风缙也是个不善表达之人,风某也懂。 “没事就好......对了。”风某说到一半,突然伏到风缙耳旁,小声道:“阿缙,来,给你介绍几位老祖宗。” 后者小脸一僵,看着一脸坏笑的风某,有些不自然道:“老祖宗?” 风某捂嘴偷乐,又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没错,真是老祖宗,记得要行礼昂。” 风缙一脸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梦老从一边过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老人和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子。 “小某,你们两个男子岂能再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成何体统?!”梦老脸色有点黑,轻斥道。 风某闻言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旁,默不作声起来,此时梦老指着身后的三人分别介绍道:“来,小缙,见过你殷爷爷、允爷爷还有你婼奶奶。” 此言一落,梦老身后的那位美丽女子,脸色突然一沉,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小缙不要听这老东西胡说,叫我婼祖便好。” 旁边那两位老人强忍笑意也向风缙招了招手,后者一惊,匆忙作了个揖道:“晚辈风缙,见过殷爷爷、允爷爷、婼祖!” 两位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不过令风缙难以接受的还是那位美丽女子,一身洁白长袍,乌黑的长发没有盘起,随意披散着,眉宇间风情万种,成熟女人的韵味油然而生。 这女子面相顶天了也不会到三十岁,脸上还一丝皱纹都没有呢,梦老就让他喊奶奶?! 莫非是吃了什么驻颜丹?风缙若有所思的腹诽着,不过想归想,身为一个晚辈的礼节还是要做到位的。 毕竟看情势这女子只怕和梦老是同辈的存在,就算年轻也不会年轻太多,不然岂能那般称呼梦老。 梦老仿佛看出了风缙的疑惑,像个老顽童一般凑近他嘀咕道:“喊奶奶是你占便宜了,真论起来老夫都得喊她奶奶......” “噗——!”风缙听到这话时满脑子都只剩下两个字了,卧槽! 93 岱王的反应 风氏身为人皇后裔,整个五天大地中,跟脚最为高深莫测的氏族,没有之一。就冲他还保留着人皇时期以囯、以部落为氏,而不是如今的以姓为氏,就足以彰显出他的超凡。 风氏的老祖宗,在五天大地中,那就是神秘和强大的代名词。恐怖如斯的实力,层出不穷的底牌,鬼神莫测的手段,已经变成了标签一般,打在了风氏所有老祖宗身上。 梦老是何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化石级存在,远的不说,就在前一阵子还秒杀了一位天人级别的先天生灵,手段极其残忍。而他的一身修为境界,更是达到了武夫的天花板,大圣级别! 就是这么一个风氏的老祖宗,竟然告诉风缙说,连他都得喊眼前这位美丽女子为奶奶? 风缙突然间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种事情落在别人身上,可能他会一笑而过,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这事摊到他头上了,他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废话,谁接受一个脸上一丝皱纹没有,面相绝不超过三十岁,眉宇间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当成自己老祖宗的奶奶来对待呢? “梦神机,这么久没见,汝怎么还是以前的那副鬼样子,找抽吗?”婼祖好像是听到了梦老的嘀咕,美目含煞,语气不善道。 “婼祖,这里这么多人呢,还有后辈都在,别冲动别冲动。”梦老见她真生气了,急忙道。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梦祖,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面孔,您老得向诸位介绍一下呀!” 此言一出,整个宗池的声音顿时降了下来,所有人皆是将视线放在了梦老这边,紧接着便有一位身着七条点睛真龙衮冕的男子附和道:“今日大宴没有白来呀,能见识到梦祖的朋友,乃吾辈之荣幸呀!” 一时间诸位贵胄豪阀问好声不断,梦老此时面含善意的笑容,声音被气机加持,高声道:“今日确实要向诸位岱洲的袍泽们介绍一个人,既然王上开了口,那老夫便一起介绍一下吧。 这三位,皆是我风氏的氏祖,分别是殷祖、允祖和婼祖,他们三人之前一直待在祖地之中,所以诸位肯定是不认识的。” 此言落罢宗池中顿时鸦雀无声起来,无数贵胄豪阀也沉默寡言起来,涉及到风氏祖地的事情,大夏从不干预,这是个大夏庙堂人尽皆知的事情。 风氏的老祖宗,就目前面世的,被众人所熟知的,已经高达两位数,仅大圣便一个手都数不过来。 据不完全统计,风氏嫡系与支系,包括存在很深刻关系的圣人以上绝强者,足以达到三位数。 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整个五天大地已知的圣人,不会超过一千人,最多也就在七八百的样子,而且其中有一大半皆是分布在北、南、西三天四国之中。 整个大夏,也不过就是三百多圣人罢了,其中大圣层次的更是仅有寥寥几十人! 很多人认为圣人既不能上战场也不能滥杀无辜,那有什么用呢? 这个问题就比较愚昧了,圣人虽不得上战场,但是囯家存亡之际谁能保证他不出手呢? 圣人不得上战场只是帝王对于天下苍生的妥协罢了,就像古时候帝王对于世家的妥协一般。 这其实是两个阶级之间的利益冲突罢了,圣人之下所有人为一个阶级,圣人为一个阶级,显而易见,几百人与亿万万生灵之间,帝王会怎么选择。 圣人的实力太强了,强的让溯本源的陆地神仙都心寒!圣人之下皆蝼蚁这句话屡屡被验证,至今已经没有人再去质疑这句话了。 圣人之下的境界只是个境界罢了,但是到了圣人就不一样了,“法”是个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拂尘境战胜神明境屡见不鲜,甚至神明境武夫战胜陆地神仙也是不足为怪的事情,但是半圣战胜圣人,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也只存在于野史,没有真凭实据。 圣人若是上了战场,一人独战万人也如闲庭信步一般,像梦老这般塑得本相的大圣,本相一出,纵使十万大军在前,亦可单枪匹马杀个七进七出! 众所周知两军交战首重士气,若是圣人进入战场,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唯一能战胜的方法那就是用将士们的命去消耗他的精气神,待他力竭之时败走,要想击杀他还是难上加难。 试问天下帝王,哪怕最后圣人真的力竭被围杀了,谁能够接受这样的胜利?能够走到今天,那个不是爱民如子,对将士们像对自己亲儿子一般,若真是让将士们用命去填这份窟窿,一次两次或许没事,次数多了呢? 兵变、啸营一旦发生,那可就是一颗种子扎根在了自己的统治根基上了,一旦有了点阳光雨露的滋润,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圣人与圣人之下这两个阶级的利益冲突,说白了只是个冲突罢了,互相妥协而已,众生将天人这个境界改口为“圣人”这本身也是一种妥协。 圣人得到了崇高的尊重,超乎众生的权利,还不需要进入战场打生打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不过若是自己的囯家或者势力陷入生死存亡之机,那可就另说了,别说圣人了,指望任何人遵守规矩,那只能是没有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东西。 众生不想让圣人上战场和滥杀无辜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圣人庇佑自身的氏族和囯家,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亦是没有错的。 圣人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力。 一个囯家,你可以不动用圣人,但是,你不能没有圣人。 有而不用,是为了让敌囯也不用,双方都将损失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你若用,我随时可以应对,先用者身败名裂,后用者名利双收。 但是若是你没有那就另说了,连圣人都没有的囯家,谈什么不让圣人上战场?我囯圣人在你的囯家光明正大的出现,你有辙吗?你有脾气?人家也没上战场,你派兵围剿人家还不能让人家反击吗? 所以圣人虽然不得上战场,甚至不得轻易动武,但是谁也不能否定他的强大和他的威慑力,有没有圣人的势力,是两种势力。 但是像风氏这般,圣人多到一定程度,那就另说了。 虽说是个人都知道没有风氏就没有万方大帝,但同样,是个大臣都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更何况还是风氏这种门生故吏盘根错节、不可计数,明面上便如此恐怖,背地里跟脚更是深不见的势力。 梦老的话说完后,在场的诸位贵胄豪阀没有一个出声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年轻的皆是怕说错了话,年长的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毕竟岱王还在这里,轮不着做这个出头鸟。 风氏的氏祖,用脚趾头想那也是圣人,甚至是大圣,三位没有备案,甚至是从未面世的圣人出现,还是风氏祖地中的,这话茬太沉重了,一般人真接不住。 “哈哈哈哈!原来是风氏的氏祖,寡人真是有幸能见过三位,正好值此岱宗盛宴,三位前辈莫要见外,同为大夏子民,皆是一家人矣!” 又是那浑厚的声音响起,风缙忍不住侧目看向那人,瞳孔猛缩。 日月星辰作底,八条点睛真龙盘亘周身的衮服,象征着王权的八旒冕冠,这男子的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 这便是说出“观天下九洲,他洲百姓皆可一日三餐,吾岱洲百姓,安能次之?!”这句话的岱王吗? 传闻中他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每年都会补出一大笔钱粮充当征税,来让百姓们少交一点粮食,不但能吃饱,还要一日三餐! 在岱洲为主的这些年,让这个穷山僻壤出刁民的地方,刁民越来越少,家家户户甚至都立上了他的功德牌位,以此来歌颂他的恩德! 风缙看着这个穿着与他明王舅舅几乎一般无二的男子,眼中充满了好奇和崇拜之色。 此时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就这一眼,这男子就不淡定了。 “嘭——”男子猛地一拍案台起身,眼神死死地盯着风缙的脸庞,两眼瞪的滚圆,一股玄之又玄的滔天威压顿时向整个宗池都席卷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起来,眼前这位,那可是岱洲的“天”!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说成无数个版本的岱王! 多少年了,从未见过岱王有如此失仪的举止,今日莫非是天塌了? 无数人顺着岱王的目光看向了风缙,这一看不要紧,当场又有数人不淡定的站了起身,这些站起身的人,各个皆是身着七条点睛真龙衮服的人,最次也是六条点睛一条无睛衮服的人! 风缙心中一突,感受到那数条火辣辣的目光,顿时有些慌了心神,四位正七京大臣,三位瑕七京大臣,这简直是一个王朝的大半江山了! 除此之外,更要命的是,岱王的反应!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岱王想对自己不利,就算梦老加上这三位刚来的老祖宗,也不可能能将自己救出去。 二十五万大夏战军,以及来参加岱宗宴的岱洲满朝文武,在场的圣人绝对不下两位数! 94 真龙 “王上,何故如此失仪盯着我风氏子弟,莫非你们有旧不成?” 梦老的话声音不大,但仿佛暮鼓晨钟一般响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一时间众人惊醒过来,唯独身着衮冕的岱王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缓缓地向风缙走来,一路无言,眼神无比复杂。 就在他走到风缙身前一丈之时,突然止住了脚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风缙,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存在。 “梦祖,您之前说今天要向吾等介绍一个人,想必就是这个少年吧。”岱王沉声道。 风缙看着离自己仅仅一丈距离的岱王,那张如刀刻斧凿一般的刚毅脸庞清晰可见,与风缙想象中的岱王有些出入。 他本以为岱王应该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爷子,属于那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老书生。 不过如今近距离一观,才发现其非但不慈眉善目,反而可以称之为面相狰狞了,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往那一站就跟个怒目金刚一般,让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 不过不知为何,风缙有种亲近感,可能是因为大雨镇中自己切实体验到的仁政,也可能是感觉吧。 岱王问话,风缙是没有资格插嘴的,此时梦老拱手做了一个揖道:“不错,正是此子。” “寡人与此子颇为有缘,他像极了寡人当年的故人之后,还请梦祖向寡人与诸位解惑。”岱王渐渐收敛了心神,将灼灼目光放向了梦老身上。 梦老一扫宗池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口吐惊雷道:“这位,是大帝与囯母之子,羿风缙! 同样,他也是我风氏‘真龙’!生而沐天更,三岁纳纯元,十二岁溯本源,如今十五岁,离成就圣人之躯仅差半步!” “十五岁,离成就圣人之躯仅差半步......”这句话回荡在宗池之上久久不散。一时间整个宗池鸦雀无声,接被梦老的惊天之语给吓住了,久久不能释怀。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何止万钧?十万钧也不止! 大帝与囯母之子,没有人怀疑梦祖口中的囯母是谁,自从当初那件变故之后,大帝终于广开后宫,纳妃选妾。 但是至今也没有立任何一位嫔妃为后,大夏两朝三堂的文武百官们亦是没有任何一人,敢提一句立后之事,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背地里听见这事都避如蛇蝎。 在大夏,能被称为“囯母”的女人,从立国至今也唯有一人,而那人正是风氏之人,名为——风沐秋。 风氏出了真龙这是整个中天大地都知道的一件事,但是这位真龙前一阵子还被仙人袭击,于清安城养伤,如今怎么就到了岱宗山了? 这显然是虎头蛇尾对不上的,但是此话出自风氏老祖宗之一的梦祖,众人就得多考虑一个层面了,但是那个层面,可就太深了。 天底下谁不知道大帝和囯母两人的感情,若是这孩子真是二人所生,说句不好听的,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这孩子磕一个! 天下官职,两朝三堂九京制,“帝”为九,乃是极数。帝的继承人,也就是“帝太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瑕九京! 就像瑕八京的“王太子”一般,除非此子有很多重大贡献,做出了很多极为突出的功绩,不然一般都会到“王上”迟暮之时才会立的。 不过一旦立下了,这个太子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了,除非犯下罪恶滔天之事,不然他就是“王”,几乎等同于一囯两王! 帝太子也是同理的,没有人会怀疑太子之位除了这位还有谁有资格做,风氏之人,囯母之子,真龙天赋,这三条,已是横扫了所有帝子了。 想到这,众人再也无法平静的坐在原地了,纷纷站了起来,等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梦老如今虽不在朝堂,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他的功绩,当初大帝自东天废土而出,梦老是第一批从龙之臣,之后定中天,征西攘南捣北枢,没有拉下任何一场天地大战,仅死在他手里的敌囯圣人就不低于两位数了。 梦老的实力是一方面,他同样还是风氏的氏祖,一言一行都是可以代表风氏的人,今日抛出如此惊天的消息,不可能没有后文了。 “梦祖,您老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呀,羿风缙......难怪,难怪这么像,竟然真的是囯母之子。 当初囯母于我有救命之恩,寡人有幸见过她的真容,你与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方才寡人才会如此激动,没有吓到你吧。” 岱王看向风缙,轮廓渐渐圆润起来,眼中满是柔和。 此时风缙的情况显然与众人一样,处于一种懵逼状态,脑子里面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梦老突如其来的介绍,还真是让他措不及防,本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小菜鸟,或者只告诉少数人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想到梦老竟然这么直接,简直是一步到位了。 不出一周,自己的身份定会被满岱洲传个遍,最多数月,就会响彻天下!主要最让他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件事,恐怕第二天就会摆在万方大帝眼前了。 清律监之人传讯,从来不是靠人骑马的,而是靠一种名叫“锦瑟”的雄鹰,其速度之快与马儿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岱宗宴这么大的盛况,不可能没有清律监的人存在,这个消息第二天摆在万方大帝面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风缙虽然不知道梦老为什么如此毫无遮掩的暴露自己身份,但是梦老肯定不会害他,而他自己也有种明白了点什么的感觉。 想通之后,风缙当下就接受了这一事实,硬着头皮向岱王说道:“当然没有,王上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的名声广传岱洲,岂会对在下不利呢。”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是一愣,有些异样的看着风缙,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真货,怎么刚见面就开始捧上了?尤其是岱洲王朝的文武们,此时面部表情极为丰富,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风缙。 原因也很简单,岱王之名广传岱洲跟你一个明州人有什么关系,宅心仁厚和爱民如子那可是百姓们给岱王评的,你一个风氏的真龙,能见到百姓一面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从百姓嘴里听到这些东西的。 若不是从百姓嘴里知晓的,那肯定就是人云亦云的谄谀之言了,堂堂风氏真龙,更是大帝和囯母之子,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阿谀奉承,那可真令人有些失望了。 岱王此时神色不变,挥手道:“都是外人给的虚名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岱王给了台阶,但是风缙明显没有要下的意图,而是正色道:“非也,我们来到岱洲这一路上,屡屡在小镇以及乡村的食肆之中,听到百姓们谈及岱王之仁慈。 后来更是在云川部大雨镇中亲眼看到了署役征粮的一幕,堪称是怎么交上去的,怎么拿回来! 岱王每年都从国库中补出一大笔钱粮充当赋税,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吃得饱,吃的更好,是否为虚名。 是否为虚名,风缙心里非常明白,在我心里,王上这个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的称谓,当之无愧! 而岱洲王朝百官支持王上的这个决定,愿同王上共进退,亦是心系苍生、爱民如子的好官!” 一旁的梦老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岱王,眼中也皆是认可之意。 风缙一席话落,宗池之上的文武百官几乎都是听到了的,顿时神色各异起来,只因这话说得,当真是滴水不漏。 岱王从岱洲国库补出钱粮充当赋税,他们肯定都是知道的,对于此,肯定也是绝大多数都是赞成的。 不过这事虽然和他们没有直接性的利益冲突,但是肯定是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了的。 天下各洲,皆设有各洲囯库,羿洲朝廷虽然每年都会象征性的给一些经费,但基本是聊胜于无罢了。 没办法,天下九洲,乃至中天之外的各境都需要发展,朝廷更需要发展。拨给你资金,不拨给别人资金,谁也不乐意,干脆就自力更生得了。 由清律监实时监管各王朝,如果真的有什么灾情发生,羿洲朝廷定然会大力支援,但是如果没有什么自然灾害,哪怕是岱洲这种半数地皮都鸟不拉屎的偏僻洲,也不会多给一钱的“经费”。 百姓吃不饱那是王朝百官的无能,百姓穿不暖那是王朝百官的无能,羿洲朝廷只管驻扎在各洲的二十五万战军吃喝拉撒,其他的各洲自己去想办法。 要不然明洲的殷徵殷谕国为何会让万方大帝都赞不绝口?为何会名传天下九洲?还不是他老人家当年是第一批将治下百姓,从战乱年间吃不饱穿不暖带到吃得好穿得好的盛世的。 八王之中不知道多少人眼馋明洲有个殷谕国,要不是人家乃是风氏嫡系,早就给挖走了。 所以各洲皆有各州的苦,在永安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天下所有人都在发展,都在进步。 淮洲的军事实力以及农业、商业、工业皆号称五天大地第二大洲,仅次于羿洲朝廷,岱洲就不眼馋吗?肯定眼馋! 不过淮洲和岱洲能比吗?淮洲先天条件强了岱洲几十倍也不止,就连风氏大力发展这么多年的明洲依旧与淮洲有不少差距。 但是不论如何,岱洲能从各个方面扣下来钱粮贴到百姓身上,委实是一种爱民如子的壮举了,非大魄力者行不来的。 95 态度 此时岱王看向风缙的脸色也渐渐变了,眉宇间充满了赞赏之色,只见他扫视了一眼宗池宴周围的众人,口吐惊雷一般道: “诸位都听见了吧,连初入我岱洲的‘真龙’都能够看到百姓们的改变,这证明我们诸位的决定并没有错! 岱洲不比其他各洲,也没有必要去跟他们比什么东西,我们能做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为主一方,当为一方造福,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了,再走以后的路才能踏实,我岱洲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稳扎稳打的耐心!” 话落,无数大臣的应和声响起,还有很多人对“羿风缙”也是赞不绝口,贵为帝子、真龙,竟然如此亲民的去小镇乡村中的食肆去用膳。 甭管是真心夸赞的还是故意示好,此番言论不仅吹捧了岱王,还把一种大臣都囊括进去了,倒是用心了的。 风缙想的就没有这么多了,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真的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帝子、真龙的身份,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高在上,还有一种小菜鸟的感觉。 正是因为他学过治囯之术,懂得岱王所做事情的不易,所以才让他十分敬畏和尊重。 看来自己的话说道岱王的心坎坎里去了,能在这位岱王心里留下个好印象,对自己以后的路应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岱王此时龙颜大悦,大手一挥道:“诸位,宴已备好,今日寡人开心,与诸位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岱王威武!” “喜见真龙,当得一醉方休,岱王请!” “不错不错,帝子与风氏氏祖赴宴,当得一醉方休呀!” 岱王态度已然明了,宗池边上的一众王朝贵胄,还有参宴的诸圣百家中人也都放开了,当即便有数位王朝武官提着酒缸带着子嗣就向风缙走过来了。 武官极致为止戈,次为都督;文官极致为谕囯,次为大五司。 如今的王朝不同于从前,八京洲王之下,便是王朝武官第一人——正七京的瑕止戈,还有王朝文官第一人——正七京的瑕谕国了。 哦,最多再加上个王朝清律监的一把手——正七京的瑕节钺。 偌大的一个王朝,一共只有三位正七京,六位瑕七京大佬,这还是算上了多数情况下不能由洲王直接指挥的清律监。 因为王朝不能自主任命七京大臣,所以基本上王朝的七京大臣皆是由羿洲朝廷指派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例如明洲的瑕谕国和瑕止戈都是风氏嫡系中人,万方大帝也是同意的。 但是岱洲这边显然就没有明王的超然,刚才仔细打量风缙真实面貌后惊得直接站起身的,便是由羿洲朝廷指派下来的岱洲瑕止戈、以及岱洲瑕节钺。 瑕节钺是清律监的人,清律监又是万方大帝的绝对嫡系,他见过风缙的母亲倒是不足为怪。 至于另一位瑕止戈风缙就不认识了,瑕止戈乃是驻扎在各洲的二十五万战军统帅,而且还有节制一洲兵马的大权在手,战乱时期洲内除了王,那就是这位说了算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位与风氏牵连甚深的岱洲瑕谕国洛仲道,他身为馗祖大弟子的弟子,铁定是见过风缙母亲的,但他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多看了风缙几眼而已。 此时一连数位正六京的大臣都提着酒坛带着子嗣来到风缙身边,甚至那位瑕止戈都一脸微妙的笑容看着他,搞得风缙顿时有种想跑路的冲动。 “久仰真龙大名啊!可惜军务繁忙,屡屡不得脱身,恰逢此间岱宗盛宴,竟能一见真人,我刘传虎万幸呀! 此乃犬子刘宣武,早就神往与汝,平日三句不离真龙二字,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来我干了,小兄弟半坛足以!” 这位叫刘传虎的大都督像个笑面虎一般来到了风缙身边,举起满满一坛字烈酒冲着风缙大大咧咧道。 他身边那个一脸英气的少年和他爹一样,也是豪气干云的提起满满一坛烈酒,满脸崇拜之色的看着风缙,不过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话来。 风缙此时脸色一苦,忍不住一阵牙疼,这岱洲大都督到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丫的摆出一副笑面虎的姿态一看就是要坑他来的。 若是与他一人喝倒还无妨,关键这厮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人人都喝半坛,他就算从小在酒缸里长大也遭不住这样个喝法呀。 风缙显然还是低估了梦老将他身份曝光所带来的轰动,他本以为众人最多会对他很客气,但是没想到会这般几近恭维的地步。 除了诸位七京大臣还有诸圣百家的圣人们,其他的正瑕六京贵胄以及形形色色的豪阀皆是亲自过来给他敬了一遍酒。 虽然都是以介绍子嗣相识或者拜见风氏氏祖的理由而来,但能亲自过来敬他一个小辈的酒,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甚至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不少人虽然带着子嗣来了,但与他交谈的言语中丝毫没有半点套热乎的意思,而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什么情况,自己不过一个孩子,而他们呢?要么暴乱年间就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狠人,要么是朝野闻名的晸方大佬,最次的也是传承了几百年跟脚深不见底的豪阀世家,是什么能让他们这群人产生惧意呢? 其实他一直生活在清安城中,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各式各样的书籍。他也肯定不会知道囯母诞下的帝子和风氏真龙,这两个身份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个身份随便按在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的便值得的在座的所有人厚颜结交。 但是,这两个身份若是按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了,而且也有点大的离谱了。 囯母所生帝子,本应高居羿洲朝廷,大夏帝宫之中,由如今的“天下第一武夫”万方大帝亲自教导呵护其成才,然后没啥意外就是板上钉钉的立为帝太子了! 但是这风氏真龙呢?从小在风氏王都清安城长大,对外号称姓风名羿,乃是明王长子。 梦老的那番话,细细想来真的出入太多了,比如世人皆知风氏真龙十五岁溯本源,但是与眼前的“羿风缙”相比,竟是黯然失色了一把。 十二岁溯本源,十五岁半步圣人,这是什么概念? 风氏将这位真龙藏了十五年了,如今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岱宗台,更是在这岱宗宴上堂而皇之的公布其身份。 最令人惊爆眼球的还是其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囯母所生的帝子,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打死他们也是不信的。 跑来敬酒是留条后路,不与其深交也是留条后路,此时在座的各位贵胄豪阀们恐怕多数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早就憋着一句麻麦皮了! 不过岱王的反应是才是最令他们关注的,此刻岱王的一举一动,都在这贵胄豪阀眼中被解析为无数含义。 什么面部表情下动了动手指,什么面部表情下看了眼谁,什么面部表情下换了个姿势等等等等,不过岱王这边明显没有任何异常,就仿佛不在乎此事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风缙与诸位大臣与其子嗣喝完酒后,岱王竟然招手吩咐侍女去给他端了碗解酒汤! 这是示好吗?还是在责怪众人敬酒无度?毕竟囯母早年于岱王也有救命之恩,其中的因果关系谁也不知道。 而且岱洲的贫瘠荒凉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东天的富裕同样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整个五天大地谁不知道,东天就算已经千里不见一处人烟,满目皆是沧海,但是其中的灵根妙药数不胜数呀!其中浑身是宝的异兽多如牛毛呀! 东天虽然已经不适合生存,但是其中仿佛回归蛮荒时代一样元气极为充沛,本源之力也是格外浓郁。 各种已经在其他四天大地绝种的灵根妙药,在东天大地屡屡被探查到,甚至还有很多早已灭绝的巨兽凶兽也都存在,其血肉、根骨、肝脏等等等等,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不是宝贝的地方! 所以如今的东天大地,再也不是之前人们口中的“东天废土”了,自从永安年后,不少大夏的修行者都慕名而去,寻找自己晋身的资源,如今那里简直是修行者的圣地所在。 但是天下谁不知道东天乃是风氏的跟脚所在,就连如今东天大地开发的万里沧海、原东天四片大洲的全部领土、拢共六个“特治境”境公有四个都是风氏嫡系人物,另外俩也是与风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这其中的若说万方大帝和风氏没有什么秘密,鬼都不信!没谁是傻子,天知道东天深处还藏有多少人皇铁骑,真要再出来个百万人皇铁骑,五天大地谁主沉浮恐怕都要重新掂量一下了。 贫瘠荒凉的岱洲与“遍地是宝”的东天乃是紧挨着的邻居,说岱王没有把手伸向东天大地,那是鬼都不信的事情,岱王的嫡系心里都门儿清着呢。 可既然插手了东天大地,那说和风氏不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宗池之上的贵胄豪阀们突然安静了起来,不复前几天的热闹非凡,各个表情微妙,眼神飘忽不定,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96 灌酒 马梦露此时异常温柔的坐在风缙身边,为他擦了擦汗,端了碗粥给他喝,此举简直羡煞了在座的无数贵胄豪阀之子女。 之所以是子女,其实也很好理解,贵胄豪阀之子越地位显赫的,就越对妻妾要求严格,基本嫡、平这两个位置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哪怕自己再喜欢的女子,身份不够最多也就给个侧妻,基本与妾一个级别。 贵胄豪阀讲究个门当户对,讲究个姻亲往来,可是一下子从天下女子的范围缩小到了贵胄豪阀之后,虽说那些女子长的都不算丑,但真正好看的寥寥无几,哪有像马梦露这般祸国殃民级别的。 这些贵胄豪阀的长子是最惨的,因为要继承家业,普遍嫡妻与平妻皆是对他的仕途有很大帮助的女子,就算长得再丑、脾气再差也得忍着。 再看人家“真龙”,抛去修为不说,光明正大的领着女人来赴宴,而且还是这种绝世美女级别的,年少有为,我辈不如呀。 若说男子们皆是心酸,那这些女子则是羡慕嫉妒恨了,如此“真龙”,颜值,实力,地位,名气...... 凡是男子应有的好,让他一个人全给占完了,简直找不到一条他的缺点存在。如此堪称完美的夫君,就在她们众人眼前,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霍霍了,这让她们如何能够忍受。 马梦露无视那些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脸关心道:“喝点粥垫垫吧,连干七坛朝露,你这修为高了胆子也变大了,怎么能这么喝呀!” 风缙闻言苦瓜着脸,体内纯元之气疯狂的围绕大周天运行着,此时他周身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浑身上下冒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青烟。 大意了,大意了呀,刚干下第一坛的时候,他用纯元之气将酒水直接带入了周身毛孔中蒸发了出去,简直像向喝水一般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随后放松下来的他第二坛第三坛,一直喝到了第四坛他才发现,酒劲上头了...... 于是察觉到漏洞的他便疯狂的运转纯元之气在体内化解着酒劲,先将酒精直接逼出体外,在把清水蒸发出去。 刚刚这般取巧时,他顿时变得舒服起来,大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但是好景不长,喝到第五坛时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酒精味,甚至光滑的皮肤上覆盖着满满一层闪闪发光的酒珠,就像被酒浇过一样。 由于是第一次这样玩,他没有将体外的酒水也给蒸发掉,事情办得太明目张胆了,当即就被正六京的大司吏拐弯抹角的给他提了个醒。 然后好死不死的岱洲大司法又来了,活像一个托儿一样,张嘴就说“真龙岂是这种赖皮之人,我不允许你在他面前说这些龌龊事情!” 得!风缙听完这俩人的一唱一和后,当时整个脸皮就像烧着了一样,二话不说就停下了强行分解酒水的纯元之气,提起酒坛子一股脑的往肚子里灌。 这种“傻实在”的举动说实话博得了不少大臣们的好感,但是他也属实有些难受,朝露出了名的后劲大,就靠着个后劲拿下了烈酒的头衔。 如今他连干七坛,没有被他及时分解的酒精也起码有三坛的量,此时他整个脑袋都已经有些发沉了。 不过好在他往复来回的化解酒水,倒也是有了几分心得,越来越轻车熟路了起来。 风缙一边小心翼翼地分解体内的酒水,一边以极快的速度蒸发衣衫上的水渍,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保持着没事人一样的表情。 “没事的梦露,我无碍,马上就快好了。”风缙看到马梦露端到他面前的一碗大补粥,心中阵阵感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马梦露看到风缙突然靠自己那么近,突然俏脸一红,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风缙与马梦露说悄悄话的这一幕,很自然的落在了众人眼中,此时贵胄豪阀们看向风缙的眼中有了一些异样,看向马梦露的眼中更是充满了好奇。 虽说大夏如今明里暗里的屡屡提高女性地位,贵胄子女更是一律称之为“君”。 但是男强女弱、男尊女卑,这是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传统文化和习俗。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让男女平等肯定是不切实际的。 就像如今稍有地位的男子依旧可以三妻四妾,但是整个五天大地中,权倾朝野的女流却鲜有敢于一女多夫的。 哦,西天临国这个母系国度除外。 据说这位复兴女权时代的临王,像寻常男性帝王册封入宫女子一般,将她宫中的男子也封了个三六九等,什么贤君、美男、良品等等乱七八糟的男子品阶,更有可靠消息表明那位的后宫足有数万“英俊”。 更诡异的是其治下的临国,上上下下仿佛中了邪一般,竟然真的认可了回归母系社会,女尊男卑。 不过这种事情,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源头肯定出在那位坐拥数万“英俊”的临王身上。 不过这种奇女子,整个五天大地出她一个已经是奇迹了,除她和她的临国之外,北天和南天权倾朝野的女子那么多,敢施行一女多夫制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不少贵胄豪阀之女看向马梦露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刀光剑影,甚至有几个连情绪都不对劲了,更不乏有人在心里暗骂狐狸精者。 不过对此事的看法,她们的长辈则比她们深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风缙身为囯母所生帝子,风氏真龙,这双重身份加身,未来别说娶妻,就连找个妾恐怕都得要贵胄豪阀之后。 如今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女子打情骂俏,奇妙的是那几位风氏氏祖竟然都视而不见,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这就令人值得深思了。 俗话说得好,人与人之间的包容程度,在于互相的能力差距。 那么问题来了,这女子什么身份?究竟是谁家之后,背景到底有多通天,才能让风氏氏祖都如此满意? 一时间不少贵胄门阀之人眼神中皆是充满了好奇之色,暗地里不知道将马梦露给打量了多少遍。 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风缙摇了摇脑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喝下马梦露端来的那碗大补粥之后,终于缓过劲来。 此时坐在他一旁的风某见状顿时一乐,凑近低声道:“你还是扮回你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吧,你以为这就完啦?” 风缙刚舒展了一下上身,准备吃点饭,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僵,磕磕巴巴道:“怎...怎么,这还没完?” 风某一脸坏笑道:“昨日你不在,我一个人大战他们所有膏粱子弟,最后被人抬回去的。” 马梦露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道:“没错,昨天要不是梦老让我提前离宴去照顾你,我恐怕也被那些女子灌晕了。” 风缙此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跑路的念头,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道:“怎么可能,在座的不都是贵胄豪阀嘛,他们就这么纵容自己的后辈们酗酒?!” 风某好像是猜到了风缙会这么说,挥了挥手无奈道:“我昨日也是这样想的,但这是岱洲,不是清安,这边民风皆是围绕着彪悍二字的。 据说他们这边不把客人喝的抬回家都算照顾不周,我们没来之前,本来他们这些岱洲的膏粱子弟都在灌诸圣百家中人,尤其是那个被我拍飞的儒家弟子。” 说到这,风某向宗池四周的一个边边角角上使了个眼色,发现那个青衣儒家弟子竟然裹得跟个粽子一样,胸前、手上、腿上、脖颈上缠满了绷带,身前连一杯酒都没有。 那名儒家弟子感受到风某的目光,竟然还友好的朝他笑了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这一幕差点把风缙的眼球给惊爆,他至今还记得风某拿着九尺大戟,把这孩子当球拍飞十几丈的场景。 是他风缙格局小了还是这少年被拍傻了? 被扇飞十几丈远,先不论受多大伤,疼不疼?丢不丢份儿?但是这儒家弟子竟然一脸友好,仿佛还很感激风某一样,这是正常人? “阿缙,这你就不懂了吧,当时我是收了手的,将力道施加在了他全身,所以他什么没有什么伤的,顶多就是疼那一下罢了。 不过,你没看他现在都不用喝酒了吗,还不是用受到重伤的理由才能逃过去的,所以他感谢我不是应该的嘛。” 风某也一脸友好的冲那位儒家弟子挥了挥手,看其神色仿佛在说“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一般。 风缙此时也渐渐回过味来了,感情这儒家弟子是被灌酒灌怕了,哪怕没被打伤也不顾形象的装起伤残来了? 他与风某的酒量几乎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连风某都被喝的抬回居所,他能好到哪去? 正当风缙想要装晕的时候,突然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饥饿感,突然想到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连早膳都没有吃,方才又喝了那么多酒,现在整个人都快饿瘪了。 纠结了半天之后,风缙终于把心一横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人是铁饭是钢,再不吃点东西就算没被灌死也被饿死了,哪怕吃饱了再被灌酒他也认了,好歹比饿着强。 97 人家真龙像你这个年纪 说句实在的,若非要被灌酒,风缙还真挺喜欢这里的,整个宗池四周全部被七彩烟霞所遮盖。 纯元之气浓郁的简直不像话,随便吸一口气都能够感受到那滋润百骸的舒爽,别说在此修炼了,只是坐在这里就比平日里苦修进境还要大!若真找个地方潜心修行,恐怕一日能抵寻常十日功! 悠远朦胧的钟声自七彩云霞中传出,隐隐约约间更有琴瑟和鸣,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更是其中之精髓。 既让人时刻保持着神明敏锐的状态去聆听,又能够从若隐若现的韵律中放松心灵。 就好像一个绝世美人在面前忽隐忽现,想要仔细一观,却又一闪而过那种感觉。 此刻已临近未时,在一众贵胄豪阀的惊疑目光下,风缙成功的吃下三人份的午膳,甚至还把马梦露那吃剩的半份吃了个精光,美名其曰不浪费一粒粮食。 嗯,这主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当着众人的面吃自己女人的剩饭,若非他是“真龙”,一群膏粱子弟早就指着他鼻子问他香不香了。 就在风缙意犹未尽的轻抚自己小肚子时,该来的终归是来了,只见远处三五成群的膏粱子弟起身就开始朝着风缙这边走来,离远一看乌泱泱的倒是挺有声势。 这群人基本都是岱洲本地的贵胄豪阀子嗣,若是膏粱子弟也分阶级的话,那他们这群人无疑是天花板上的那种了,最次的也是几百年豪阀世家,基本皆是根正苗红的王朝梁柱家庭背景。 方才满座的贵胄豪阀带着子嗣敬他酒,与其说是敬他酒,不如说是表明态度,其实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风缙确实值得他们厚颜结交,但是还远远不至于让他们亲自过来“敬酒”。 何为敬酒?敬酒也就是祝酒,是指在正式宴会上,由主人向来宾提议,提出某个事由而饮酒。 不过说到底还是长幼有别,虽说还有句话叫达者为先,但是风缙如今可并没有名正言顺的官职在身,何来达者为先这一说法。 若是风缙乃是大帝亲封的瑕九京帝太子,如今这宗池盛宴的首席可就由不得岱王来坐了,诸位大臣别说敬酒,给他行个顿首礼都是应当的。 不过他如今并未被大帝册封,他的一切也只是建立在风氏的拱立,还有他自身那绝世天赋之上。 如今这些膏粱子弟跑过来给他敬酒“加深感情”,其实这才是正常的。不论风缙修为如何,来者是客,客随主便。 岱洲的习俗那就围绕着“彪悍”这俩字来了,不把客人喝到抬走就算照顾不周,难道他还能指着岱洲满朝文武、贵胄豪阀的鼻子说你们这个习俗狗屁不通吗? 若说梦一天可能真会这样干,但是风缙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此时他已经被一众膏粱子弟给迎去下首了。 宗池大致分为四个区域,上首坐南朝北,取自面朝天下百姓之习俗,乃是岱王还有三位王朝正七京大臣,以及他的氏族所在。 上首右侧为王朝文武百官与其氏族,上首左侧为诸圣百家中人与各个豪阀世家。 至于下首坐北朝南的位置,则是留给经过日月双峰层层选拔出来的两百位文武天骄准备的,此刻方才第六日,所以便空了出来。 梦老虽然地位和实力足够坐在上首,但由于礼法问题,他如今并无官职在身,所以便坐在了诸圣百家区域。 风缙和风某自然是跟着梦老在一起的,不过此时膏粱弟子几乎全员到齐,甚至超过了昨天迎风某的场面,自然不能乌泱泱的挤在一起了。 对于这一景象岱王倒是喜闻乐见,当即发话让宗池盛宴中年轻一辈全部去了下首,美名其曰:少年当与少年在一起,不能总待在长辈的羽翼之下,要多与同龄之人交流进步。 这一命令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在场的年轻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各家的接班人或者翘楚,稍微次一点的都没好意思往岱宗台上带,安排到日月双峰去了。 如此多的岱洲翘楚在一起,男女皆有,对于那些狼友来说,必定是天好的事情,但对于被灌的正主风缙来说,那可就是晴天霹雳了。 本来只有那些岱洲本地的膏粱子弟敬酒,现在可能还要加上诸圣百家中的翘楚了,这是要玩命的节奏。 正当风缙苦思脱身之法时,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响起,“缙兄,区区一日未见,便惊闻汝身体有恙,弟心忧不已呀。” 风缙闻言看向这说话之人,嘿!这货竟然还敢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他面前,当真不怕遭到社会的毒打吗? 只见一个身高七尺有余,头上长发高高束起,一身洁白武服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露出了一抹书生气极浓的谦逊笑容。 这少年正是昨日诓骗他和风某爆锤那天人桥的洛云泽,这厮一早就被风缙的目光锁定了,只是不知何时突然没了身影,风缙以为他是做贼心虚跑路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领着一群膏粱子弟来灌自己酒来了。 风缙当即给身边的风某使了个眼神,随后一副心痛的样子叹道:“泽弟呀,之前我一直以为你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眼神还算灵光,怎么你今日眼神也欠佳了呢。” 风某顿时会意,暗中挪了个身位,将洛云泽夹在二人中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着他。 此时洛云泽突然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二人竟然敢在此地对他下手,有些惊慌失措道:“缙兄,某兄,当日我可说得清清楚楚,是那位圣人所说的,真不是我故意诓骗你们。 不信你们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哎,宣武,你说那个天人桥是不是有位圣人曾言那桥像棉花一样,可以将任何力量尽数吸收?” 宣武?他不是那位正六京大都督的儿子吗,当时看着自己一脸崇拜之色,连话都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的少年,他难道也想过来灌自己酒? 风缙一脸迷茫的看向身后,发现还真是那厮,此时他磕磕绊绊道:“泽兄...所言不错...那个...圣人确实说过......” 卧槽?连你都知道?风缙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总感觉他好像有点心智不全,不过又感觉有些怪怪的。 明明一脸英气,喝酒也是豪气干云,怎么见到自己这么害羞呢,风缙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这刘宣武离自己如此近,一看就是第一批要来灌自己酒的膏粱子弟,肚子里绝对没什么好墨水。 洛云泽此时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叹道:“看吧,我洛云泽从来不诓骗别人,真是那位圣人所说,我只是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你们而已,你们若报仇也要找那位圣人呀!” 风缙和风某二人闻言脸色皆是一黑,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二人傻啦吧唧分不清好赖话一样,被那位圣人一句话就给戏弄了。 但是要问洛云泽为什么不提醒一下,那位圣人是骗人的,他肯定会说他怎么知道那位圣人是骗人的,他又没有傻了吧唧的亲自去试。 这事当真是让二人尴尬,明知道被坑还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书生穷酸气的洛云泽而无可奈何。 众人来到下首之后分别落座,也不分主次了,直接就把风缙和风某二人围在了中间,看这架势恐怕是要往死里整了,可怜风某昨天刚被抬回去一次,今天恐怕又得让抬回去了。 不过风缙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让马梦露去梦老旁边坐着,端茶倒水啥的,如今倒是逃离了这无边苦海。 “诸位,我们皆是热血少年,但不论如何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切莫贪杯过度,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我们点到为止,尽兴便足矣,如何?”风缙看着眼前一群侍女来来回回之间,仅搬酒便搬出来了一座小山,而且还没有止住身形,顿时心头一颤,忍不住强装正经道。 风缙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位少年起身高声道:“无妨无妨,吾从小便听闻真龙之名,长大了更是被长辈天天在耳边念叨真龙兄。今日总算是能够见到真人了,吾这条命搭进去都无妨,说什么也必须要把真龙兄陪尽兴!” 这少年的话仿佛星星之火一般,没过多久,顿时引起了燎原之势!别说岱洲的膏粱子弟,就连诸圣百家中的天骄也不淡定了起来。 丫的不提这茬都忘了,主要还是那位整日被他们长辈挂在嘴上的“真龙”太高高在上了。从他们心底就认为,那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就算如今见到了真人,也是有些不现实的感觉,根本没有联想到一块去。 不过总有些人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每分每秒都不曾忘记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字眼。 甚至直到如今,有些小可怜的长辈们还不放弃,坚持望子成“龙”,可以想象这些小可怜每天需要遭受多少次打击。 真龙这两个字,几乎是天底下所有少年的梦魇,基本所有长辈都在自己孩子面前提过“人家真龙像你这个年纪都怎样怎样了。” 是啊,人家真龙生而知之,生而沐天更,三岁纳纯元,十五岁溯本源,这是连黄口小儿都能倒背如流的事情。 哦,眼前这个更甚,十二岁溯本源,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了半圣,比口口相传的那位“真龙”更不当人。 半圣是什么?距离圣人只差半步而已,已经触摸到法的边缘,只差一个顿悟就能够真正进入这个境界,说不准和他们喝着喝着酒,突然喝通了就成圣了也说不准。 再看看他们呢,简直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多数还处在神明阶段,连个陆地神仙都不是,能像风某那般十五岁主修杀伐之术还能入陆地神仙者,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眼瞅着在座的少年们全都像点着了一般,风缙顿时欲哭无泪,他想说他也是受害者呀,他明明当了十五年的提纯境小菜鸟! 可是这话他还真不能明着告诉这些人,毕竟这是他们风氏的秘密,不过风缙感觉就算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因为此刻就连风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98 闷骚典型洛云泽 “真龙兄,你到底是不是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真龙兄,我家老爷子每日说八百遍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毅力,现在起码纳纯元了。” “是啊!我家老爷子也死活不认你这是天赋,非说你是刻苦修行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真龙兄啊,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整日苦修杀伐之术和纵横之术,稍有松懈便会被长辈们劈头盖脸的臭骂,说我与你相比简直是愚不可及的竖子。” “你那算什么,我与你一般主修杀伐之术和纵横之术,如今十七岁便以迈入陆地神仙,却依旧被长辈整日以‘笨鸟就该先飞’来训斥,我容易吗我!” ......... 少年们高亢激昂的声音自然是传到了远处的贵胄豪阀耳中,满座大佬皆是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含蓄笑容,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而此时被少年们包围的“真龙”,则是小脸通红仿佛可以滴下血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眼看着局势越来越恶劣,却也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办,他说自己不是那位真龙有用吗?没错他还真不是,因为那个真龙是赝品,他才是真的,不过这话如果说出来,恐怕与抱薪救火无异。 而且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苦修十五年,到底是苦修了些什么。 杀伐之术?推衍之术?还是治国之术、纵横之术?仔细想来,自己会的还真不少,付出的艰辛也不少,不过就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对于修炼付出过什么努力...... 若说每日一有闲暇时间就打坐修炼也算付出努力的话,风缙倒是付出了不少努力,毕竟从小到大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干这些事情了。 “唉,人生嘛,可不就是先苦后甜,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诸位,你们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去超越,起码不会失去方向呀,而且还有了前进的动力。 唉,想我就不行了,我从小到大都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目标,唯一的动力便是赶快破境来报答家中长辈的不弃之恩。” 风缙的声音回荡在宗池下首一众少年的耳边,顿时杂乱的抱怨声也没有了,无数诉苦之声也没有了,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诸位少年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风缙心中一喜,见效了!果然,只要客观的去陈述这件事实,他们总会想开的。 看着身边少年们各个沉默不言,面红脖子粗的样子,风缙当即趁热打铁道:“诸位,其实我也有很多苦衷呀,从小我的师傅就告诉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哦不对,呸...... 从小我的师傅就告诉我,放眼五天大地想要找出一个天赋比我还差的修行者,还真找不到。 于是我就日复一日的待在明王宫中苦修,说句实话,之所以不出去玩耍,是因为我有点自卑。 我怕同龄人嫌弃我修为太低,我怕他们的长辈嫌弃我没出息不让他们的孩子和我玩。 我怕自己本来天赋就这么烂,再不努力努力这辈子都没出息了,我还怕自己辜负家中长辈的期望,辜负他们的养育之恩和不弃之恩。 毕竟我这么愚笨,简直可以称为烂泥扶不上墙,他们不抛弃我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气了,还对我这么好,我又怎能不努力修行呢......” “唉——”风缙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提到了心酸往事,整个人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下来。 其实这真是他之前心中所想,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了而已,他不再封闭自己的记忆随波逐流逃避现实,也不再是那个怎么扶都上不去墙的提纯境小菜鸟。 风缙的声音不大,不过在座的那个不是修行之人,更何况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岱洲最顶级的天花板强者了。 只要是想,别说风缙说话的声音,就连他这边一个蚊虫飞过,一共拍打了多少次翅膀,这些大佬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顿时整个宗池一片死寂,静的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远处七彩云雾中,那若有若无的琴瑟和鸣之声。 “风氏的育才手段,可真是令人无法望其项背呀......”岱洲大司农叹道。 “鬼神莫测,鬼神莫测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不愧是风氏,这等天人手段,吾辈受益终生呀!” “世人皆知真龙天赋绝世,但谁又能知道真龙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心酸和努力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一时间诸位贵胄豪阀们皆是面露复杂之色,忍不住感慨万千,看向梦老等风氏氏祖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此时梦老哭笑不得,虽然欣慰风缙能有如此想法,但是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间说出来,味儿可就变了。 若非是他早已练就了一身宠辱不惊、虚怀若谷的本领,此刻恐怕已经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不过饶是他看破红尘历经沧桑,此时那张老脸也是不由得阵阵发红。 而梦老身边的殷祖、允祖和婼祖三人脸上则更是精彩绝伦,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万里迢迢从祖地赶到岱洲,就是来露这个脸来了。 对于风缙的事情他们肯定是了解一二的,虽然一直在祖地之中,但是风氏的通讯手段何其先进,往返联络需要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他们皆是有着其它的事情负责,虽知晓大概,可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他们又怎能知道,毕竟他们没在清安城中日日看着真龙长大。 不过显然他们三个也被众人理所当然的当成了“一丘之貉”,毕竟都是风氏的氏族,这些事情还能瞒着他们不成。 与一众贵胄豪阀们不同的是,他们的子嗣,也就是坐在风缙身边的这群少年们此刻可没有他们的长辈们淡定。 在他们多数人眼中,风缙此言无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咳咳还要立牌坊,甚至他那苦涩的笑容落在众人眼中,也变成了面目可憎的嘲讽。 就你还自卑?就你还怕被人嫌弃被人抛弃?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什么叫放眼五天大地天赋最差? 你跟我俩闹呢兄弟?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风缙早就被这一众膏粱子弟杀死千百遍了,就连那些本来一脸桃花样的女子们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风缙看着这些面目逐渐狰狞的膏粱子弟还有诸圣百家的天骄们,有些疑惑起来。 不应该呀,他这般掏心掏肺的哭诉衷肠,本应让他们感到共鸣才对,怎么反而让他们更加悲愤了? 正当风缙苦思冥想之际,一道声音响起了,“真龙兄,啥也不说了,我敬你!” 风缙闻言一愣,看着眼前的一脸慷慨赴死模样的洛云泽,还有那仿佛黑夜中看到启明星一般的少年们,小脸顿时黑了下来。 丫的你不提酒我起码还可以忽悠他们一个时辰!你倒是心思灵敏! 风缙恶狠狠地看着洛云泽,突然有些怀念起梦一天来,像这样面善心黑的“伪君子”就得让梦一天那种“真小人”来收拾他! 此时月峰中一脸慷慨激昂,对着众人指指点点的梦一天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天色,旋即摇了摇头,继续给底下这帮博学多才的文坛天骄上起了“人生课”...... “真龙兄,你我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如今我敬兄长,兄长岂有推脱的道理?”洛云泽见风缙久久没有端起酒碗,慷慨陈词道。 风缙闻言小脸又是一黑,沉声道:“谁跟你过命的交情,你莫要乱说话。” 洛云泽听完顿时一脸心痛的表情道:“真龙兄,你忘了吗,昨日你的钢枪离我的咽喉仅有一公分距离,若你再进一步,愚弟定然血溅当场,但是你没有,如此还不算过命的交情吗?” “噗——”风某本来一脸沉重的表情突然裂开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风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洛云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话能从后者口中说出来,哪怕是刚才洛云泽心思机敏的看出他在拖延时间,故意挑破他的节奏也只是让他认为其腹黑无比。 但是没成想这货何止是腹黑?他简直就是个闷骚典型! 联想到一路上洛云泽表现,先是高冷强势、沉默寡言,再到害羞暧昧,随后直接变成了一个话痨,一路上不带合嘴的,随后天人桥处摇身一变,成了个腹黑男,再到如今舌灿莲花、厚颜无耻!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的风缙,心中无比懊悔自己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闷骚货色呢,当初就该对他置之不理,让他在上山途中一个人自言自语。 “云泽,咱俩没有啥仇恨吧,你为何要坑害与我。”风缙见这碗酒实在无法推辞了,有些无奈道。 洛云泽闻言表情似有一丝幽怨之色,顿时没好气道:“我洛云泽到底有多么不堪,让你事到临头还强行诓骗与我,口口声声见到梦祖就知道你不是真龙了,然后呢?” 额,竟然忘了这一出,风缙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头,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陪笑道:“哎呀,原来是这事,我这不......我......唉,算了,我罚一杯此事作罢可好......” 本想强行辩解一波的风缙突然发现这事还真就没法解释,板上钉钉的事情让他怎么去解释,他要是早知道梦老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他真龙的身份他又岂能说出那样的话。 只见洛云泽没有丝毫动容,阴阳怪气道:“不可不可,岂敢罚真龙兄的酒,这样不是显得愚弟妄自尊大了嘛。” 风缙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得嘞,这主不撒嘴了!唉,梦爷爷害我惨矣...... 99 不敬真龙敬友谊 有洛云泽珠玉在前,一众膏粱子弟顿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纷纷举碗向风缙看来。 风缙之所以不想和洛云泽喝那碗酒,就是因为一旦打开了这个匣子,之后就真的没完了。 这群少年放眼望去起码有个百十人,若是一人一碗敬过来,他喝十坛也打不住,哪怕他真能喝完十坛,一人再来一碗呢? 不管怎么说风缙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和这群少年喝酒的,但是这群少年皆是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属实是让风缙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真龙兄,我们这么多人敬你酒,你总不能一个都不接吧,我们都是一群从小活在你阴影下的孩子,于情于理敬你一碗酒不算多吧”一位仪表堂堂的锦衣少年悲声道。 “是呀真龙兄,你是我从小最敬佩的人,天王老子我都不服,就服你!今日敬完你这碗酒,我此生无憾了呀!”有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悲愤道。 风缙被他们一人一句说的脑瓜子都疼了起来,徒然站起身,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总这样沉默肯定不能解决问题,站起来总比坐着强...... 就在风缙起身的一刹那,少年们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开始打量着他的神色。 说实在的,在座的这群少年尽管都非凡俗,从小生在贵胄豪阀家中,含着金汤勺见惯了大场面。 就连他们自身也是同龄之间的佼佼者,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在日峰武道大比上拿下前十的名次,不过他们打心眼里对于这个“真龙”,有着莫名的恐惧。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恐惧,因为他们从小耳边便充斥着各种关于真龙的言辞,长辈、朋友、街坊、甚至出门吃个饭都能听到食客在那狂吹真龙。 这么多年过去,可以说“真龙”之名,已经被人们给神话了,关于真龙的一切,都充满着超然、强大和神秘。 如今他们亲眼看到真龙,还与其一同饮酒,甚至谈笑风生,总让他们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们来给真龙灌酒,说白了还是在座的诸位贵胄豪阀给他们的胆子,而且他们自己也感觉这位“真龙”并非蛮横暴戾之辈,再有洛云泽这个瑕谕国亲孙子领头,他们才敢过来。 不过如今这位“真龙”突然起身,脸上还不见一丝笑容,一众少年们顿时有些慌了。 若是这“真龙”生气了给他们揍一顿,哪怕母猪会上树,他们也不认为家中长辈会为他们出这口气的。 开什么玩笑,他们什么背景,真龙什么背景?他们什么地位,真龙什么地位? 人家真龙顶天了也就落下一个不通世故的话柄,但他们被揍了那就是被揍了,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能言。 不但如此,恐怕此事若传出去了,反而还会被人说城他们不通世故,毕竟双标的事情多了去了。 真龙何等身份,何等高不可及,他们竟敢在其面前放肆,被揍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人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了想,这群少年此刻便是如此,而风缙此刻亦是如此。 怎么办,我该说什么......别愣着呀,天呐,这群人表情都不对劲了!早知如此,自己为何要站起来,搞得好像要打架一样,这骑虎难下的滋味太难受了。 风缙一边悲愤欲绝的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疯狂的寻找着脑海中的词汇,飞快的组织着言辞,终于灵光一闪,大叫道:“诸位......” 话音刚起,还未说完,只见风缙周身数丈的少年除了风某之外,全都倒踩轻功使上吃奶的尽头飞快向后撤去。 尤其是洛云泽那厮,看其架势仿佛慢上半步就会刀斧加身不得好死一样。 风缙话音戛然而止,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人,众人也一脸迷茫的看向他,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诸位可有恙?”风缙小心翼翼道。 少年们此时回过味儿来,皆是一脸尴尬的回到原位,脸上阴晴不定,各个羞愤不已,脸色通红。 风缙见他们无事,便松了口气,又道:“诸位,你们这么多人,而我就一个,顶天了再加上风哥儿我们俩,哪怕把我俩都喝倒了给抬回去,诸位最多也就喝个一两碗吧,那怎么能够尽兴呢? 我们相聚于此,本就是一场妙不可言的缘分,而且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过就岱宗宴进行的这几天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彼此珍惜这一段短暂的时光呢? 当今我大夏之强盛,五天大地人尽皆知!诸位皆乃我大夏未来之栋梁,将来我大夏起兵一统五天大地之时,我们还会是并肩战斗的袍泽! 即是袍泽,我们本就应该平等相待,何来敬酒一说?饮酒本是快哉事,何必被规矩所束缚。 恰逢岱宗盛宴,得此良辰美景,诸位应共同举碗,为了我们相聚在一起的缘分而庆贺。 来,诸位兄弟姐妹,今日,不敬真龙敬友谊!让我们满饮此碗!”风缙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随着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无数膏粱子弟和诸圣百家中的天骄们皆是如梦初醒,怔怔的看着风缙的脸庞,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一般。 风某见众人各个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应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即起身趁热打铁的帮腔道: “说得好!将来我大夏一统五天大地之时,我辈定会是并肩战斗的袍泽!今日不敬真龙敬友谊!让我们一起满饮此碗!” 有了风某这一句附和,众人好像干柴碰到烈火,顿时就躁动了起来,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举碗起身,就连少女们也是换下了手中的酒樽,改用起了碗。 “真龙兄不愧是真龙兄!三言两语之间便点醒了我,我虽虚长你几年,但是这声兄台我是叫的心服口服!”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少年高声道。 “好一个不敬真龙敬友谊!将来若是大夏起兵一统五天之际,我马朝定会投到真龙兄账下,只为做一名破阵先锋!”一位身高八尺的壮硕少年一手拎起酒坛,直接对着坛子喝了起来。 “不错!”“敬友谊!”“敬缘分!”“干!”...... 一句不敬真龙敬友谊,彻底打消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让这群少年的热血瞬间被点燃,无数少女们看向风缙的眼中更是充满了莫名的神采。 若说这群少年是被点燃了热血,那他们对面的那群贵胄豪阀大佬们可就是被点燃五脏六腑了。 其实从风缙起身的那一刹那,一众大佬们就在交谈之余留意向他,说实在的,他们虽然认为以真龙的天赋和智慧,心性的修养想必也是极高的,起码并非那种蛮横暴戾之辈,肯定也不会像孩子一般压不住自身情绪。 但是毕竟他们与风缙素不相识,还真拿不准他的脾气,万一他撂挑子动起了手,众人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还好风缙像他们所想的一样,并没有因此而炸毛,反而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说出了这么一段令人热血沸腾的话。 这份转移话题金蝉脱壳的口才,还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众所周知聪明的人不一定会说话,但是不聪明的人一定不会说话。 风缙不但很聪明,同样知道如何表达出来,这就难得可贵了,能够三言两语之间把众人的情绪给煽动,将两个不同立场的人转移到同一战线上来,这简直就是蛊惑人心的手段! 一句不敬真龙敬友谊,活生生把他自己给摘了出来,放到了诸位少年之间,哪怕真的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也会欣然接受他的这一说辞,毕竟只要不傻,谁会拒绝真龙的友谊呢? 短短几句话,便交叉着阴谋与阳谋,这般鼓动人心的本事,颇有纵横家大才的风范了。 岱王此时眼中更是复杂无比,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将人性算的的一清二楚的伟岸身影。同样意思的一句话,从别人口中说来就毫无波澜,但是从那人口中说出来,就是没有理由的让人信服。 风缙见此情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慷慨激昂起来,与众人连饮三碗烈酒,豪情万丈道: “君不见,羿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为了应景,风缙将梦一天的将进酒给截了一段,但是不得不说,梦一天再怎么不靠谱,再怎么荒唐无厘头,他的诗,那是顶顶的好,堪称绝了! 风缙豪气干云的《将进酒》一落,更是将场中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无数少年们意气风发的饮下一碗碗烈酒,彻底将灌酒一事抛在了脑后。 “缙兄,你这个鼓动人心的本事,比起你的天赋是丝毫不差呀,我是真的服了!从今往后我洛云泽便将你视为榜样,此生不求超过你,只求能追赶上你的脚步!”洛云泽独自饮下一碗酒,朝着风缙低声道。 风缙讪讪一笑,小声道:“我这是有感而发,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真不是鼓动人心......” 开什么玩笑,啥叫鼓动人心,你当我是邪教不成,现在法治天下,你这话典型的是栽赃之言。 风缙心中所想洛云泽当然不知道,但是看后者此时的表情,仿佛真的被彻底挫败了一般,满脸尽是苦涩之意,就连吊了有段时间的那口气,也终于长长的叹了出来。 100 兼爱、非攻、众生平等 “真龙兄竟然也有雅兴喜欢诗词,当真是令人意外呀,也对,这首将进酒还是你那位名叫梦一天的朋友写的。 大才呀,大才,哦不,是惊世之才呀!这首将进酒刚一流传到岱洲,我还以为是辛词龙写的呢,真没想到竟是我辈同龄之人所作。 如此豪放的诗,简直都能够与辛词龙比肩了吧!”一位膏粱子弟听闻风缙吟诵将进酒后,忍不住出言感叹道。 风缙闻言持碗之手一抖,差点把酒给撒了,若不是他的心性修养还算过人,当真是保不住这碗烈酒了。 辛词龙......这孩子还真敢张嘴,辛词龙是谁?延洲瑕止戈,辛坦夫! 朝堂之上,他是正七京瑕止戈辛坦夫;朝堂之外,他是诗艳词绝,被世人称之为“词中之龙”的辛词龙!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领着五十多口人就敢直接杀入数万大军阵中,绝顶有韬略的“莽夫”!更是一个敢说出“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绝顶豪放的狂士! 智可愚弄西天大将于股掌之间,勇可轻骑陷阵七进七出!天下词人的魁首,豪放派诗人的定海神针,一篇又一篇绝世诗词响彻巍巍大夏的当代文坛泰斗。 风缙承认《将进酒》确实足以称得上是惊世文章了,但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梦一天和辛词龙没有可比性。 在他看来,梦一天确实胸有沟壑、才华横溢不错,但他同样也是个奇葩无比的鬼畜少年啊!尤其是他那个嘴,简直绝了,好像什么话从他口中蹦出来都不足为奇。 哪怕未来梦一天真的在文坛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是举足轻重,那也与辛词龙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毕竟后者可是当今文坛的执牛耳者,这天下能与其比肩之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全了。 “这位兄台孟浪了,梦一天确实才华横溢不错,将进酒也确实称得上是惊世之诗,不过要与辛词龙相比,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呀。”风缙比较含蓄的否定道。 此时有一位诸圣百家的弟子也跟着附和道:“不错,那梦一天确实有辛词龙的几分功力,不过要与之相比,那可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差了。”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赞同,毕竟梦一天再怎么惊艳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能和当今天下文坛执牛耳者相比,在等几十年恐怕也不见得有机会。 不过此时众人提到了梦一天,顿时也提起了浓浓的兴趣,对于他们来说,这位梦一天在某一方面和风缙一样,都是让人想想就不可思议的人物。 “虽说如此,可那梦一天也确实是惊才绝艳,我做梦都没想到,这将进酒竟然是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少年所作,你说他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写出将进酒就算了,这天下诗人灵感所至写出一首惊世之诗的也不乏有之。主要是那厮竟然眼都不眨,掐指之间便做出了《望岳》!这特么谁受得了?” “是极是极!提起那个望岳,我到现在都头皮发麻!就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仿佛刻在我脑子里一般,这几天连做梦都能梦见!” 看着众人谈及梦一天眉宇间情不自禁的惊惧和钦佩之意,风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真的很难以想象,这群人要是知道梦一天那厮平日里有多么荒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众人越谈越起兴,一时间连酒都顾不上喝了,一柱香的功夫连一碗都没下去,这一幕落在风缙眼中,顿时脸上升起了一片愁云。 风缙思考了半天该如何接过话茬,想来想去也是没有想到,索性把心一横,管他什么话茬子,喝酒就完了呗! 一念至此,风缙当即入戏,高声道:“不错不错!为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再满饮一碗吧兄弟姐妹们!” 一众膏粱弟子和诸圣百家的天骄们聊得正起兴,见是风缙提的酒,二话没说直接饮下碗中之酒。 看着众人如此给面,风缙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嘿嘿讪笑道:“诸位,明日月峰比试便出来了。 以梦一天的才华,青英场的前十都不成问题,上这岱宗台肯定也是板上钉钉的。届时,我将他请来,与诸位一同饮酒作乐如何?” 众人听见这话顿时感兴趣起来,纷纷叫好,别人说的话他们可能还会考虑一下真实性,毕竟那个叫梦一天的少年属实有些不着边际。 就连前些日子在宗池这边,当着满座贵胄豪阀甚至还有岱王的面,这厮都趾高气昂,嚣张的离谱。 若非当时风氏的梦老一巴掌给他扇出十丈远,恐怕这厮连岱王都敢嘲讽上两句。 若是众人开口让他一同饮酒作乐,还真不见得能被他理睬,甚至多半还会挨上一顿嘴炮。 不过既然是风缙这位“真龙”撂下的话,那梦一天作为他的朋友,怎么可能会不给他面子呢,想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想到此众人突然有些期待起来,有位心直口快的少年当场就道:“真龙兄,那能不能让梦大家再作首诗?” 风缙闻言差点就将刚刚饮下的烈酒喷出来,扭头惊疑不定的看向那个少年,说真的,他怀疑这货年纪轻轻脑袋可能就不好使了。 梦大家?你是要笑死我吗铁子...... 前些日子那厮到底在宗池上做出了什么惊天之举,竟然会让你们如此又敬又畏。 “这个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作诗的话我倒是无法保证,毕竟这个东西还是需要灵感的,天下诗人数之不尽,还没有谁能够时时刻刻保持文思泉涌状态的。 而且我与梦一天虽然有些交情,但是作诗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与他之间乃是朋友,并非从属关系,还是要凭他个人喜好决定的。”风缙斟酌了一下言辞,婉言拒绝了这人的请求。 众人听罢倒也没有丧气,毕竟风缙所言有理有据,这个东西确实不好强求,毕竟不是身外之物,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无妨无妨!真龙兄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不因自身兴致而影响他人,能成为真龙兄的朋友,可真是一件幸事啊!”一位贵胄子弟感慨道。 众人闻言皆是赞不绝口,纷纷跟着附和,风缙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还能让众人这般吹捧,顿时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值此时机,趁热打铁博得更多的好感才是他应该做的。 一念至此,风缙顿时梳理了一下言辞,高声道:“诸位谬赞了,墨圣曾云:兼爱、非攻、众生平等。 缙虽然不是墨家之人,但是对于这个思想确实认同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意志,我们亦不得强求别人做不喜欢或不想做的事情。 知识和才华在梦一天身上,他想不想拿出来,那是他的事情。若我因为一己兴致所在,强行替他应下诸位的请求,诸位恐怕承的也是我的情吧。 而梦一天既被我强迫做了诗,也不会被诸位所铭记,如此虽不至于记恨于我,但是这般行径岂能是待人之道?对待朋友又岂能如此?” 此言一落,满座贵胄豪阀子弟和诸圣百家的天骄们皆如醍醐灌顶,神色各异,不少人震惊于风缙的文化涉猎范围,还有人震惊他的待人之道,更有不少人惊叹其思想高度。 在众人眼中,若说万方大帝乃是天下人的极致,风缙就相当于当代同龄之人的极致了,身份、地位、实力、天赋、甚至是样貌,几乎是一个样样都达到了顶峰的少年。 之前众人还不知道他是囯母所生的帝子,还有十二岁溯本源十五岁臻至半圣境界,现在知道了更是将他拔高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但就是这么一个在同龄人中,有着无法想象高度的风缙,竟然如此没有架子,如此尊重与他身份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这在他们心中是无法想象的。 诸圣百家,就像江湖中教派衰落而宗门崛起一般,基本可以说是大夏囯策之下的产物,发展的世间又长又短。 而墨家学派,就算是一个比较短的学派了,这个学派的思想为兼爱、非攻、平等、互利,反对以大欺小、以强凌弱。 这种思想一经面世顿时获得了数之不尽的百姓拥护,甚至一度动摇了儒家巨无霸的地位,尤其是朝堂之外,民间范围中,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学子群体和拥护者。 不过这种思想属实是太过异类了,哪怕人们已经足够开放,且耳濡目染儒家思想这么多年,足够放低“阶级”这一概念了,但是这个众生平等的言论还是不被绝大多数的上层阶级之人所接受。 别说正六京及以上的大夏贵胄和传承百年以上底蕴深不可测的豪阀了,就连很多入了京的大臣和大点的世家都不认同这一说法。 兼爱、非攻,平等、互利。直白点说,其实就是我一个身价过亿的财主,和你一个街头要饭的乞丐说话都要和和气气的,不能展现出任何优越感,甚至还要和你一个乞丐去合作开展一个挣大钱的项目。 嗯,这其实是足够含蓄的表达方法了,身价过亿的财主满街都是,商人嘛,天下最低贱的群体而已。 有钱又能如何?别看现在夏国大大提高商人的地位,甚至还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商人入朝为官,其实也没有解决多少商人低贱的本质。 不需多说,就看现在由商起家身居高位的世家们,哪个在外面承认过自己曾经是商人?你如敢说他们是商人,他当场就能给你翻脸! 商人的低贱并非是一日之寒,万方大帝的一日之暖远远解决不了几百年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和思想。 同理,这个天下本身就是充满了阶级的存在,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这个东西是不论多少年都改变不了的。 墨家兼爱、非攻,平等、互利的思想,在风缙这位站在天下少年最顶端的人口中说出来,可想而知会让众人有多么的震惊。 101 拿捏了 风缙兼爱、非攻、平等、互利之言,显然并非是只让在座的诸位天骄子弟们震惊了,就连一旁的满朝贵胄豪阀们也都震惊了一把。 风缙只是风氏真龙倒也罢了,不过他现在还有一层身份是囯母所生帝子。这个身份怎么说呢,说小一点也不小,说大那可就真大的不着边际那种。 总之就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份绝对就不会存在与“小”这个字有着一丝一毫的联系,就连目前他还没有得到万方大帝承认或立为帝太子,但是依旧足以令在座的贵胄豪阀们正视了。 现在还能以长辈身份略居其上,但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天大的意外,过不了几年风缙恐怕就要走到令他们仰望的高度了。 所以说,就连如今的风缙,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需要让在座的贵胄豪阀们去揣测丈量的,更别说他的思想了。 自从烨来山“订律修法盛会”后,在万方大帝的大力支持下,诸圣百家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尤其是学派之说,诸圣百家各有各的学派,而每一个学派,都是直接关乎到思想层面上的。 可以很靠谱的说,看一个人,从他倾向于那个学派,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是耿直还是诡变,是自私还是兼济天下,一个人的性格,完全可以从他倾向甚至是信奉的学派上找到答案! 不仅如此,诸圣百家看似教化天下,实际的本质是什么,天下百姓不清楚,在座的诸位贵胄豪阀们还能不清楚吗? 包括他们自己,为什么很少有人加入诸圣百家?为什么就算加入那也是私底下偷偷地加入,明面上不显山不漏水? 还真不是歧视或看不起诸圣百家的东西,而是他们深切的知道,诸圣百家所代表的意义。 帝、王两朝,境、部、城三堂,文武大臣们哪个没有学习过诸圣百家思想的?甚至多的是人推崇之至! 但是,如果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宣布加入其中,作为诸圣百家中某一个学派的一份子?还是算了吧,没谁愿意成为这个活靶子。 当你被扯进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一日,你这辈子可能就会烙印上这个学派的痕迹了,甭管你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好好地京官不做,去加入诸子百家?牵扯进诸子百家之间的争斗? 君不见,十几年来,多少朝堂巨擘成为了诸子百家中竞争的牺牲品! 诸圣百家,说白了它就是一个代表了各个阶级、各个行业、各个体系、各个流派等等的势力结合体! 普世三学道、儒、墨。 朝堂三学杂、法、名。 神秘莫测的阴阳家和纵横家。 四大民间群体医、农、工、商。 甚至还有更为露骨的,纯属利益结合体的泰家、满家、岳家、等等等等。 道儒墨、杂法名、阴阳纵横、医农工商、泰满岳 诸圣百家中,有多少隐藏的朝堂大佬,有多少隐藏的豪阀世家,谁都不知道,一旦涉足其中,若是小家学派到还好,牵扯到这些当世显学,其中明里暗里的纵横捭阖,简直可以将人无声无息的玩死。 什么贵胄,什么豪阀,一入诸圣百家,万般皆是不由己。 岱洲作为大夏权阀的边缘洲,诸圣百家的掌握和影响还是比较轻微的,若是去了帝都所在的晸治中心羿洲、自称天下第二洲的淮洲、传闻中号称百家绞肉机的明洲,那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 别说数百年底蕴的豪阀了,就连大夏贵胄一旦涉及其中,也有可能被连根拔起! 身为风氏真龙,从号称百家绞肉机的明洲出来的风缙,竟然公开发表墨家言论,哪怕风缙本人都没有多想,但是在座的贵胄豪阀们可就无法不多想了。 皆是经历过无数起起伏伏的人精,谁没点心眼呢,该猜的东西,该去警惕的东西,不用他人多说,都是门儿清了。 一时间这在座的贵胄豪阀们皆是神色各异,表面上一往如常,但是内里可就不知道在敲着哪边的算盘了。 “诸位,怎么都没人发言了呢,平南的看法大家倒是说说呀。”岱王一侧的瑕谕国洛仲道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道。 朝堂的贵胄们将视线放向诸圣百家中人的身上,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在朝中早就讨论过无数次了,瑕谕国此问,明显就是要听听诸圣百家中人是个什么态度和想法。 此时众人也不再思虑风缙的墨家之言了,届时将思绪都放在了平南祭天大典之上,毕竟当日的事情涉及到“仙”这个层面,可以说是个敏感至极的话题了。 看着诸圣百家中人收拢了思绪,洛仲道的目光在其众人身影中徘徊,无意间看到了品着杯中稀世茶茗的梦老。 后者仿佛没有听见他刚才所言的话一般,自顾自的盯着杯中茶茗,仿佛很合胃口一般咂吧咂吧嘴。 此时宗池下首中的少年们与上首众人的安静截然相反,一个个眉飞色舞的兴致高昂,烈酒作水一般,一碗接着一碗。 风缙的墨家之言自然是让一种诸子百家中的天骄们心中略有不平,不过墨家之人并没有参加此次岱宗盛宴,他们哪怕是小辈也需要顾忌一二,毕竟有些话当着面讲和背地里谈论是两回事。 而且风缙当然也知道他所言是有推崇墨家的倾向的,于是和他们表明了他只是欣赏墨家众生平等这个观点而已,其实他诸圣百家学说皆有涉猎,也认为其各有千秋,并无偏重哪一家的倾向。 这些天骄们毕竟只是一些十三四到二十岁之间的半大少年,尽管有所思虑却还是比之上首那些大佬们相差甚远,于是短暂的谈论过后便一同兴高采烈地喝起了酒。 其实风缙还是比较机智的,他看到今年岱宗盛宴并无名家之人,所以才用这一番话来带动气氛,狂刷众人好感的。 若是名家之人在这的话,那他肯定就要顾虑一二了,这番话守着名家之人说出去,别说是与他同龄的少年了,恐怕是黄口小儿也能与风缙掰扯上一阵子。 名家之人,被世人亲切的冠之为“辩者”、“察士”,听名字你就知道他是混拿口饭吃的了,一点都不要怀疑人家的专业性。 不过所幸场中没有这群人存在,风缙才畅所欲言,当然他肯定也没有料到他刚才的那番话,在上首的诸圣百家中人和岱洲贵胄豪阀中引起了多大的影响,不然他肯定会换一番说辞的。 此时下首诸位少年的案台周围已经堆满了一坛又一坛烈酒了,若是是侍女们已经清理了一波,恐怕早就堆成小山了。 风缙此时喝了有三坛之多,而被他屡屡找机会灌酒的少年们此时起码要四坛往上开了,须知他们境界最高的也就是沐天更而已,离风缙这溯本源的武夫分解酒水的能力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一个个已经有些拿捏不住仪态的少年们,风缙笑的像个狐狸一般,若非刻意维持,恐怕嘴岔子早就咧到耳根上了。 风某察觉到风缙的异样,顿时了解了他的想法,直接给他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风缙看到之后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大拇指可是梦一天交给他俩的独门手势,意思相当的广泛,大有“卧槽”的风采。 大概就是“牛哔”、“倍儿棒”、“天秀”、“秀儿”等等意思,总之这个大拇指就是个夸人的意思。 风缙与风某二人知晓这个手势的意思,可众人不知道呀,据梦一天所说,这个大拇指可是他独家所创,他老家庆洲的人都没有人知道其中含义的,所以风某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给他做出这个手势。 “风哥儿,脑子是个好东西,昨天要是我在,你还能让抬回去吗?”风缙伏在风某耳边悄声道。 风某此时的脸色极为精彩,看着眼前那一个个已经喝上头了的少年们,心中不由得联想到昨日他们看向自己的那个“丑恶嘴脸”,顿时心中无比舒畅,又是一个大拇指比了出来,低声道: “还是你会玩,昨日这群崽子们差点给我灌傻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说什么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接着灌,让他们各个被抬回去!” 风缙闻言顿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声坏笑道:“必须的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看我的吧,给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说完,风缙猛地起身,看向周围的少年们,少年们显然被风缙突然起身这个动作给吓了一跳,皆是向他看来。 风缙看向一个个已经有些迷离的少年们,顿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高声道:“兄弟们啊!缙能与你们相遇相识,真乃邀天之幸呀!缙本是一个只知修行的痴儿,却能在今日结识到诸位这些岱洲的天骄之辈,幸甚,幸甚! 缙观诸位之模样,已经快要不行了,这样吧,诸位姐姐妹妹先回去吧,毕竟是女孩子,和男儿相比终归是吃了亏的。 诸位兄弟满饮此碗,之后若是不行的、扛不住了的,就随诸位姐姐妹妹们回去歇息吧,晚上我们接着喝如何?” 此言一出,在诸位贵胄豪阀子弟和诸圣百家的天骄们心里,简直不亚于天崩地裂一般,当场就有不少人提着酒坛就站起来了。 听着少年们炸锅一般的言辞,看着少年们各个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的样子,风缙抿了抿嘴,心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风哥儿,这回是真拿捏了......” 102 帝旨 说完,风缙仿佛早有预谋一般猛地起身,看向周围的少年们,少年们显然被风缙突然起身这个动作给吓了一跳,皆是向他看来。 风缙看向一个个已经有些迷离的少年们,顿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高声道:“兄弟们啊!缙能与你们相遇相识,真乃邀天之幸呀!缙本是一个只知修行的痴儿,却能在今日结识到诸位这些岱洲的天骄之辈,幸甚,幸甚! 缙观诸位之仪态,不少人已经快要不行了,这样吧,诸位姐姐妹妹先回去吧,毕竟是女孩子,和男儿相比终归是吃了亏的。 至于诸位兄弟们,咱们一同满饮此碗,随后若是不行了的、扛不住了的,就随诸位姐姐妹妹们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机会,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喝嘛,不急于此一时! 剩下还能喝的兄弟们,咱们今日便不醉不归!缙舍命全友谊,绝不会临阵脱逃的!” 此言一出,在诸位贵胄豪阀子弟和诸圣百家的天骄们心里,简直不亚于天崩地裂一般,当即就有不少人提着酒坛就站起来了。 “真龙兄何出此言?!女子怎么了,妹妹还未喝出状态,岂有半路而辞的道理?!” “真龙兄何故如此羞辱我等,我等虽酒量不多,却也不可能和女流之辈一般半路而辞吧!” “就是!真龙兄可以舍命全友谊,我等又岂会临阵脱逃?此言若非真龙兄所说,某定要其纠缠不休!” “男人岂可言不行二字,某虽无真龙兄才华天赋之万一,但是喝个酒而已,怎么还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诸位少年们本就喝酒喝得快要失了仪态,此时气血上头,连站都站不稳了,不过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个要离去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半天,甚至那位说出“女流之辈”这四个字的少年,当场就被几个少女找到家中兄弟给揍了一顿,场面一时间有些不受控制了。 风缙见此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连连道:“诸位息怒,诸位息怒!是缙酒后言辞不当,还请诸位原谅! 缙只是担心诸位的身体,没想到会让诸位做出如此联想,实在是不该啊。这样吧,你们先别喝,缓一缓酒劲,缙自罚一碗!” 此言落罢,众人的表情算是舒缓了许多,纷纷道:“真龙兄虽然言辞略有不当之处,但毕竟是为了我等的身体着想,我等岂敢罚真龙兄的酒。” 说完,众人皆是举起了酒碗,要与风缙一同满饮此碗。 此情此景看的风缙顿时“感动无比”,当即一口气干了满满一碗,碗口朝下,竟是一滴都没有落出。 风缙扫视一眼众人,再次倒了满满一碗,高声道:“刚才那一碗乃是缙该罚之酒,感谢诸位兄弟姐妹们能相陪,这一碗,就敬我们的情义吧! 缙,何德何能,可与你们相遇相识乃至相知呀!从今往后,诸位皆是我风...羿风缙的朋友! 待我此行结束返回明洲之后,兄弟姐妹们谁若有事,可直接传信至明王宫与我,缙力所能及之处,必义不容辞!” 此言落罢,当即就有无数少年眼眶红了一圈,纷纷感慨今日乃是他们此生喝的最开心的一顿酒, 其实他们也没有想到,风缙竟然能够如此大方的认他们为朋友,而且还许下若是有事,力所能及之处必义不容辞。 单单风缙的这一句话,别说让他们喝酒了,就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走一遭他们都不乏有人乐意,这种顶到天花板的人脉,这种粗的不可丈量的“大腿”,是多少人连遇都遇不到的。 此时人群边缘中一位金衣少年缓缓走到风缙身边,一脸热泪盈眶,仿佛见到已故亲人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风缙,痛声道: “我说今日祖坟为何冒了青烟,原来是因为缙兄!今日缙兄的言辞,在下必定铭刻在五脏六腑之中,此生必与缙兄做一对莫逆之交的朋友!” 风缙本来慷慨激昂的发表完言辞,准备与众人再满饮一碗,但这突如其来的神奇言辞顿时打乱了他的心态,转首定睛向其看去。 扎眼无比的金色长袍,故意撇下一缕的波浪长发...... 丫的你不出来我都忘记你还在了,风缙暗自腹诽着。与表面一本正经实际骚的一匹的洛云泽不同,这货是直接把骚气摆在了表面。 “泰迪兄,抱歉,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你是站着的。”风缙不温不火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对于这货,风缙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心中还不乏有警惕之意。 泰迪趁祭天大典之际光天化日之下买通司法署大夫,事后还承认是只针对马梦露一人,但是这恰好就是风缙最不能容忍的。 除了常念春此人风缙还有些许情感,其他人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怕真死了风缙也不会有多少情绪波动,但是马梦露可是他的女人,是他决定与其共度一生的女人。 若非是之前他与马梦露,还并未有如此情感之时泰迪对她下的手,风缙是怎么说都不会原谅他的,哪怕是泰圣指使,风缙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泰圣,风缙心头的喜悦和快意就消失了大半,就像心头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当日泰圣与梦老的对话,其中的疑点太多了,风缙怎能去释怀? 察觉到自己之前的“懦弱”之后,他发过誓,以后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要毫不退缩地去面对,再也不会去封闭自己,将一些事情埋葬在脑海深处,不去想不去念,装作一无所知了。 梦老何等大智慧的人,他明明知道马梦露是万莲教的金莲圣女,又岂能记成紫莲圣女? 还有泰圣那句“你知道这位少女的身份吗”,一个圣人,而且是大圣,怎么可能会说一些没味儿的屁话?任何言辞从他口中说出都是必有其因的。 马梦露......到底是什么身份? 风缙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算了,既然是自己已经决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那就无所谓她的身份了,他在乎的只是她爱不爱自己而已。 此时的泰迪明显像霜打了茄子一般,有些苦涩道:“缙兄,此刻站着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对于他们,你可没有说这样的话呀。” 风缙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露出了好大一片眼白,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我换个说辞,只有你一人除外。” 泰迪闻言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道:“缙兄何故如此呀,我都说了八百遍了针对马梦露乃是家父之命,与我无关呀!” 风缙闻言突然有些沉默,随后突然靠近泰迪轻声道:“那你就告诉我马梦露的真实身份,还有泰圣为什么要针对她。” 话落,泰迪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中,纠结了半天,突然拽住了风缙的手臂向外走去。 风缙见此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摆手让众人稍等他片刻,众人此时连碗都端起来了,正主儿突然要离开片刻,免不了让他们一阵唏嘘。 不过他们各个被风缙方才所言激动地兴致高亢,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三五成群讨论着风缙朋友之言的真实性,各个像打了鸡血一般。 泰迪拉着风缙一路小跑走到了宗池边上的云雾之中,来回转了好几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沉声道:“缙兄,马梦露的身份我并不知道......” 风缙兴致勃勃地跟着他来到这,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辛密呢,没想到这货折腾这么半天就蹦出来这句话,顿时脸色不善道:“那泰圣前辈为什么要针对她呢,别说这个你也不知道。” 泰迪闻言沉默片刻,仿佛在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看的风缙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你倒是说呀,你犹豫个什么劲! 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泰迪还是紧皱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眼神也越来越清明,不复之前酒喝多了的迷离之意。 就在风缙忍不住开口催促他时,他终于开口道:“缙兄......” “嗯,你说!”风缙焦急道。 泰迪又是一阵思索,艰难道:“缙兄,我父亲为什么要针对她......” “为什么?”风缙的声音比往常高了不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泰迪艰难道。 “去你星星个星星!”风缙一巴掌高高举起,差点没忍住把他给扇一边去,以他半圣的实力,一巴掌下去,恐怕他命都没了。 “别激动,你听我说,缙兄!”泰迪见风缙高高举起的巴掌,连忙道。 风缙面色不善道:“你说,如果你故意戏弄我,我今日定要好好替泰圣前辈教训教训你!” 泰迪闻言连忙点头,又是一阵漫长的思索,就在风缙将要爆发之际,终于开口道:“拿下马梦露的命令,是......万方大帝下的!” “什么?”风缙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 “没错,不可能有错的,我父亲乃是大圣,泰家魁首!他那日接到了一封通体金色的蚕丝玉帛,那蚕丝玉帛上满满的点睛真龙,虽然我没数清多少条,但是绝对不下八条!而且材质极为珍贵,做工极为复杂! 我父亲看到那玉帛之后,整个人一副虔诚至极的状态,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他是什么身份,能让他如此表情的东西这世间恐怕只有一样了! 那东西,肯定就是帝旨无疑!除此之外,哪怕是明王、淮王,也不可能会让我父亲露出这副表情,如此慎重对待! 他看了那副圣旨之后,沉思了半天后,就安排我去见见你,随后摸清长水城的情况,带人抓了马梦露。 而且我父亲还说了只要她一人,其他人都不需要,只要马梦露到手,其他人连杀都不需要,直接回去就好了!” 103 泰圣 风缙死死地盯着泰迪脸上的表情,发现其并无异色,面部细微的动作仿佛真就是在回忆,不似作为之言。其实这些东西,他早晚也会知道,泰迪并没有必要去骗自己,无端遭到自己的记恨。 不过,若他所言确切属实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了,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其实风缙一直都有些想法,关于马梦露身份的事情,他又怎么不去上心,不去思考和猜测。但是不论他怎么想,认为最坏的情况应该就是大夏势力中的权谋和竞争,毕竟牵扯到泰圣和风氏,可能还和诸圣百家有关。 不过照这泰迪所说,此事可就真的是捅到天花板上了,自己的父亲,帝旨,马梦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惊动他站在五天大地最顶端,俯视天地众生的父亲呢? 万方大帝,这在如今的和平年间,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不可揣测的存在,平日里一个公侯都已是天花板上的人物了,一个岱宗宴就被称为天下最大的宴会之一了。 万方大帝的存在早就已经超出了天下,而是在五天大地芸芸众生中,帝王中的帝王,独断一个时代的巅峰! 如果说整个大夏是个人都知道如今五天大地局面,最终能够再现人皇伟业者,非万方大帝无疑。那么大夏之外,北、南、西三天大地中,上至帝王下至黎民,便是无人不对万方大帝敬畏至深,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了! 征西攘南捣北枢,打散了西天人骨子中的狠厉,打散了南天人与生俱来的高傲,更是打没了全民尚武、民风彪悍北天人的赳赳气魄! 而且风缙还知道,他可是继人皇之后,唯一一个击溃了仙人,让仙人都只能使用阴险下作的肮脏手段来遏制的绝世雄主! 能让他放在心上,亲自下旨讨要的人......不对,风缙想到此,不由得看向泰迪破口大骂道:“你这厮活腻歪了不成,三番五次戏弄与我,今日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泰迪看到风缙突然面色大变撸起袖子就要来扇他,顿时吓得扭头就跑,疯狂解释道:“我没骗你!我发誓!你为何不信我啊!” 风缙闻言更是气结,破口大骂道:“你这厮辱人太甚,明摆着把我当傻子耍,亏我还差点信了!” 泰迪一脸懵逼道:“怎么可能,你借我两胆子我也不会把你当傻子耍啊,我闲的嘛我从你这找乐子?!” 风缙看他惊吓的表情当真不像作伪,脸色有些发黑,沉声道:“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解释解释,万方大帝想抓马梦露,为什么不让清律监的人直接动手,还要让你泰家来抓? 万方大帝何等人物,想要何人一封帝旨直接就可以要走了,哪怕我风氏也只能俯首听命,何须专门降旨给泰圣?!” 泰迪闻言欲哭无泪,哭瞎道:“我特么哪知道为什么降旨给我父亲,我又不是你爹,我怎么会了解他的想法......” “卧槽,你这厮还特么敢占我便宜了,这话我铁定会给梦祖和泰圣前辈带过去,到时候你等着被扒皮吧!”风缙闻言怒不可遏,咬牙道。 泰迪听到此话,顿时整个人哭丧下来,哀求道:“缙兄,我是情急之下一时口误啊,而且我真的没骗你啊,我父亲前些日子还亲自去了趟清律监,据说就是因为马梦露的事情,如今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风缙刚要给眼前口花花的少年来一顿江湖人的毒打,听到这话突然一愣,脑海中神光一闪仿佛将所有事情串成了一条线一般。 “你父亲去了清律监?是为了马梦露的事情?”风缙双眉微蹙,沉声道。 “没错,就在前一阵祭天大典与你们分开,休养了几天之后就去了,好像是要去很多洲的清律监总部。听他提了一嘴,说是马梦露的事情我就不用管了,他亲自处理,然后就走了。 我当时也好奇什么事得让老爷子亲自出马,而且还要跑好几个洲的清律监总部,直到方才在宴上梦老介绍了你的身份,我才一切都明白了!”泰迪略有思索道。 风缙听他说完后,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沉思的状态,泰圣,泰家魁首,堂堂大圣,有什么事一封信去到清律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亲自去呢? 难道是,请人?请人干什么?难道是抓马梦露?!风缙脑海中那道神光又闪了一下,顿时将事情描绘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万方大帝、清律监、泰圣...... 江湖中人、紫莲圣女、万莲教、火莲教...... 泰圣收到帝旨,奉旨抓马梦露,岂有不竟全功之道理?为何选择让泰迪去带江湖中人抓马梦露,而且还不可调遣朝堂中人,不可调遣朝堂中人,功成便带回,事不可为立马作罢,如此模棱两可随缘抓人,这又岂是堂堂泰圣的行事作风? 难道是,帝旨中并非明确写出就是要马梦露,只是让泰圣去试探一下?随后泰圣试探成功了,确定了马梦露的身份应该就是万方大帝要找的人,但是有梦老在身边,他一个无法强行抓人,于是便去清律监请人来抓捕她? 但是为何要去多个洲的清律监总部呢,一个洲的清律监就足有数位圣人,几个洲加起来两个手都数不过来,单单对付梦老一人,至于吗? 那倒是刚来的那三位风氏氏族让泰圣临时改变了计划又去多请人去了?对,风氏远在东天深处的氏族,怎会无端入世呢? 须知他们风氏本就被世人冠上了个“功高震主、深不可测”的大帽子,朝堂上下都对风氏三缄其口,不曾多一句嘴。 如此情况下,哪怕强如风氏也不得不考虑悠悠众口吧,又怎会再次暴露底蕴,一连入世三位氏族呢?他们想必都是未经登记造册的圣人,这对于大夏来说本就是犯了忌讳的东西! 难道梦老早有此准备?也对,风缙想到那日丽华苑中梦老与泰圣的对话,如今有了这么多猜测的依据后,再去联想,发现其并没有那么云里雾里的难以理解。 泰圣想要对自己说出马梦露的真实身份,但是梦老故意打马虎眼反问泰圣,一是给泰圣一个台阶不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二是查探泰圣的意图。 后来泰圣开口询问马梦露是否愿意与他一同离去,梦老直接半路截胡,强如泰圣也不得不向梦老妥协......不对,泰圣最后还说了一句“如此露骨,可并非是梦老的行事风格。” 不是梦老的行事风格,难道是风氏?风氏也想要马梦露?不可能呀,马梦露待在明州东境的万莲教中多年,简直可以说是在风氏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抓马梦露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一直到自己远行东天之际才偶遇同行呢? 莫非是和自己又扯上关系了?联想到一路上与马梦露的相遇、相知,再到如今的相爱,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快了。 不管如何,明王舅舅和师傅,还有他的老爷爷们肯定不会害他,风缙心中念道。既然不会害他,那就不去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此事告知梦老,提前做好准备! 一念至此,风缙匆忙转身离去,不过刚走没两步,突然回头又道:“泰圣前辈何时能到岱宗山?” 泰迪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缙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连忙道:“按理说就这两天了,我父亲坐骑乃是金翅大鹏,日行上万里,往返非常快的!” 金翅大鹏......风缙顿时心中一阵暗诽,如此绝世异兽,比之他明王舅舅的毕方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泰圣当真是家大业大...... 有了这种坐骑,那他往返洲际之间,岂不是如闲庭信步在自家后院一般,来去岂能需要几天时间?现在恐怕就到了! 不好,必须要赶紧通知梦老还有三位氏族,让他们做好准备,最好是直接将马梦露偷偷送去祖地,以防万一! “如果此事属实,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你泰迪便是我的朋友了,有何需要帮忙的事情我必义不容辞,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风缙看向泰迪,一脸郑重的向他承诺道。 尽管泰圣针对马梦露,但那也是万方大帝的命令,说白了也就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谈不上什么仇恨。而泰迪将这事情透露给他,可是冒着坑爹的风险,事后若真让他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如此情义,风缙是肯定要承的。 泰迪听到风缙此话后,突然一扫之前的哭丧脸色,露出了一个贱嗖嗖的表情道:“哎呦呦,缙兄何须如此见外呀,自己人,都是一个圈子的,谈什么天大的人情,外了,外了不是!” 风缙闻言脸色一黑,突然有些不想和他说话了,这厮谈吐间简直就像个市井之间的二流子,还不是清安的,是属于偏远小城的那种。 算了,反正承了他那么大的情,这个朋友认得也不算亏,一念至此,风缙对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随后转身直接朝着宗池跑去。 ......... 宗池周围七彩霞雾之中,伫立着几十道身影,身影在茫茫云雾中若隐若现。 “咳咳,李大人,给泰某一个小面子如何。” “你可知道此事是谁交代的?” “这点当然知道,泰某还知道法不加至尊嘛,犬子败坏某之门庭,某定会好生教训他的!” “看你这神色,很开心吧。” “哪有哪有,只是木已成舟,诸位以至此地,哪怕晚上一时半会的也无妨,何不欣赏欣赏这岱宗山的美景呢?” “唉......没想到就连你这厮如今也沾染上人情世故了,罢了罢了。” “哈哈哈,多谢诸位,泰某欠大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既然如此,且随泰某逛一逛这岱宗山如何,许久未来,此地景色倒是越来越有封禅之地的气派了。” 短暂交流后,几十道身影缓缓朝着身后走去,渐渐隐没在七彩霞雾之中,不见其踪迹。 104 法不加至尊 回到宗池的风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告诉梦老,让他提前安排马梦露回到祖地,最好是让这三位新来的风氏氏祖亲自护送她回去。 独自来到梦老身边后,风缙用上了纯元之气制造音障,只传与梦老一人道:“梦爷爷,据泰迪所说,泰圣已经去多个大洲的清律监总部请人去了,目标就是马梦露无疑!梦爷爷,能否将马梦露提前送去祖地?” 梦老正在与周围的诸圣百家中人聊天,突然看到匆匆而来的风缙,有些好奇,以他的性格,绝非什么毛躁之辈,如此作态定是有大事相告,直到听完他说的话后,梦老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风缙安静的站在梦老一旁,马梦露看到他过来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但是风缙看到后并没有任何开心之色,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着沉思的梦老,风缙越来越焦急,但是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影响到梦老的思绪。 梦老乃是风氏氏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圣,他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都比风缙要妥善,而且风缙一直坚信梦老绝不是消息闭塞,后知后觉之人,定会有周全的计划。 梦老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叹了口气道:“唉......为时晚矣,没想到,他竟真的不怕与我风氏撕破脸皮。” 风缙闻言心头一沉,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焦急道:“梦爷爷,什么叫为时晚矣,能不能将马梦露救走啊,我父亲到底为什么非要抓她呢,她到底是谁?!” 梦老眼神有些复杂,对周围的诸圣百家中人抱拳做了个揖,道了声抱歉。随后抬手施展了一个莫名的手段,将风缙和三位风氏氏祖的周身大势改变,使得空间都被密封了起来,转身看着众人道: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泰圣去几个洲的清律监总部请人去了,那位不惜与我们撕破脸皮,把这事情摆到台面上来,想必我们四人很难逆转。” 殷祖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倒不是太过意外,当年我就看出他绝非是一个温顺之辈,如今时过境迁,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还会隐忍不发。” 婼祖听完摆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想想如何解决,梦老,你意如何?” 梦老盯着马梦露看了良久,眼神有些飘忽,终于悠悠道:“小缙,你爱她吗?” 风缙闻言一愣,看向马梦露,后者也向他看来,眼神有些复杂,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看着马梦露有些悲凉的眼神,风缙心里猛地一抽,随后表情十分坚定道:“我爱!” 梦老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泰迪肯定也告诉你,是你父亲要抓她了......在大夏,你父亲想要的人,哪怕是我风氏,也无法阻挡,所以此次要保住马梦露很难。” 风缙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急了,梦老抬手止住了风缙想说之话,又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你父亲不会对马梦露不利的,不管他最终目的如何,以他的身份也不屑于对一个后辈女娃娃动手。只是......” “只是什么啊梦爷爷?”风缙有些焦急道。 “只是,马梦露可能会被他以联姻之法来对待......”梦老叹了口气道。 风缙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梦爷爷,联姻......是什么意思啊。” “马梦露的父亲虽已经入我道家,但是他一日不见马梦露,就一日不会归心,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只有马梦露在,他才能掌控他的势力,所以...... 马梦露若是落在你父亲手中,他膝下子嗣数百个,随便挑一个天资上佳的与其联姻,那马梦露的父亲也只能改弦易帜了。你父亲,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所以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风缙听完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联姻,那他呢?也对,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害死了母亲的幸运儿罢了。 万方大帝本身就是一个绝世天才和绝世雄主,他并不需要考虑传承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去完成他所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包括颠覆仙界、一统五天!说句实话,这世间能要他的命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被天道镇压的老匹夫了。 对于万方大帝来说,自己的天赋,其实就是个笑话,生而沐天更又如何?十五岁的半圣又如何?哪怕自己成就了圣人之身,甚至是大圣之身,也就是个大圣而已。 没错,是“也就”,大圣在他眼中,恐怕也就是一个实力强一点的武夫罢了。 对于大夏来说,多一个大圣,虽然会有些许提高,但是依旧不能改变什么。少一个大圣,大夏还是大夏,依旧是哪个让整个五天大地恐惧、让凌驾众生的仙人忌惮的大夏! 自己之所以能够生而知之,生而沐天更,仅仅十五岁就已经臻至半圣,被世人冠以“真龙”之名,其实说白了就是母亲用命给自己换来的! 如果没有那位囯母母亲,自己何来今时今日的实力?何来如此超然的地位?为什么在大夏,是个人都知道囯母所生的帝子代表着什么?凭什么万方大帝后宫之中数千佳丽所生的帝子,在自己面前都显得无所谓起来了? 显然并非是因为自己特殊,而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乃是大夏公认的囯母!更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万方大帝爱到容不下第三者存在的女人! 什么后宫数千佳丽,囯母还在的时候,满朝文武大臣或许会在大夏未来战略和发展上和万方大帝针锋相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提一句选妃纳嫔之事! 以万方大帝的雄才伟略,不需要用联姻的方式,来换取朝堂的稳固和发展是一方面,人皇后裔风氏的强大也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龙有逆鳞! 其他事情意见向左倒是无妨,万方大帝乃是个可以听得进逆耳忠言之人,并非专断独行之辈。但是这块逆鳞,敢于触碰者,他是半点理智和情分都不带有的,任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就是这么一个万方大帝,他心中的“逆鳞”,用命换取了风缙所谓的“真龙”天赋,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一个在他心中可有可无的后代,可想而知他心中之悲愤。 风缙其实明白这些东西,早在梦老说出了他的真实身世后,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所以他也从来都没有觊觎过他的父亲会对他有一点仁慈和宽容。 在风缙看来,他父亲容忍他待在大夏这么多年,没有将他杀了就已经是念及香火情了。甚至他还有想过,这么多年里派去刺杀“真龙”的人,说不定还真有他父亲的身影。 风缙脑子里很乱,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无力,不恨他父亲,也不恨他没有实力去保住马梦露,而是恨这个世界。 他的实力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他的地位也是因为他母亲给他带来的,如果没有他的母亲,风氏会搭理他?师傅还会是师傅?几个老爷爷身为风氏氏祖怎么可能会无端青睐于他呢? 一念至此风缙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迷,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眼中也没有了从前的灵动,喃喃道:“梦爷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看出了风缙的异样,马梦露更是红了眼眶,几欲潸然泪下。梦老紧锁眉头,仿佛在衡量着什么,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有!”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犹如暮鼓晨钟一般,瞬间唤醒了风缙,让他双眸中重新闪现出一抹神采,有些激动道:“梦爷爷,该怎么办?!” 马梦露此时也看向梦老,眼神中充满了希冀,梦老沉沉地叹了口气,艰难道:“其实,如此境地我们也是有考虑过的,我风氏尽管依附于万方大帝之下,明面上乃是大夏臣子,但其实与他几乎是平等相待的。 毕竟当初乃是风氏一手将他扶持了起来,我们彼此也一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他乃是人皇所立下的预言之子,我风氏需要无条件的扶持他、拥护他,但规矩是他不得插手我风氏内部的事情。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风氏功高震主,深不可测之名早就已经坐实了。他知道他自己乃是人皇立下的预言之子,我风氏不可能反他,但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知道,全天下的人也不知道,甚至是北天、南天、西天之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所以,就算他明明知道我风氏不可能反他,也不得不因为各方顾忌来着手削弱我风氏的根基! 马梦露的父亲,涉及到的东西太广了,也太深了,马梦露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为此,他不惜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来,光明正大的的与我风氏发生冲突,尽管如此会与我风氏增添隔阂,但也彻底将我们逼到了绝路。 我风氏若是不反抗还好,一旦反抗,那天下之人将会如何看待我风氏?夏国的文武大臣们又会如何看待我风氏? 彼时我风氏还只是功高震主,虽然有些许诛心之意,却并无诛心之实,甚至还增添了我风氏的威势。 但若是我风氏公然抗旨不尊的话,就真的变虚为实,成为整个大夏的众矢之的了! 小缙,并非是我们保不住马梦露,而是我们不能保你明白吗!其实修为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真若一心想跑,基本不存在会被拦住的,我们当然可以护送马梦露回到祖地,但是...... 但是万方大帝既然铁了心要与我风氏发生冲突,把这事摆到明面上来,那么肯定会下帝旨的,届时面对帝旨,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接,马梦露就只能被带走;不接,那就是公然抗旨不尊了,这可是造反之事,在大夏,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所以,想保住马梦露的话,只能由你出面,因为你是大夏囯母所生帝子!尽管万方大帝恨你入骨,与你丝毫没有父子之情,但是他肯定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天下人的! 在天下人眼中,你就是大夏不可动摇的继承人,板上钉钉的瑕九京——帝太子! 法不加尊,何况是至尊!哪怕你公然抗旨,也不会被任何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因为他们不敢! 哪怕是岱王,哪怕是瑕节钺,他们也只会帮你封锁这个事情,不会传出岱宗台以外!” 梦老高亢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在风缙耳边炸开,回荡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离散。 105 安排与利用 抗旨?抗他父亲的旨?法不加至尊? 风缙脑海中乱作一团,无数念头想起又落下,只因梦老的这一段话,彻底颠覆了他所有的猜测。 他本以为马梦露涉及了诸圣百家中人和风氏或者是道家的争端,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连他的父亲,万方大帝都对其身后的势力有着必争之心,甚至为了她不惜和风氏撕破脸皮! 风氏的强大和底蕴还有方方面面的影响力,万方大帝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如梦老所说,风氏因为人皇的存在永远都会扶持和拥护万方大帝,但是这样做岂不是平白与风氏增添隔阂嘛? 为了一个马梦露不惜背离风氏,值得吗?只是一个人皇预言而已,能够让五百年后的风氏还尽忠恪守嘛?父亲他当真不怕?还是说,另有其原因? 之前风缙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马梦露在明州东境带了那么多年,风氏如果想要她,简直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她栖身于一个江湖教派那么多年,风氏却直到如今才把她接去祖地呢? 如今听完梦老所言之后,他心里终于有了一翻答案了...... 风缙看着梦老还有三位风氏氏祖复杂的目光,还有马梦露的悲凉之色,突然笑了,仿佛在陈述一个故事一般道:“怪不得我藏了十五年,今日梦爷爷却突然在这岱宗宴上,当着整个岱洲贵胄豪阀的面公开我的身份。 怪不得马梦露在明州东境待了那么多年,风氏也没有将她带去祖地,偏偏我远行东天之际就带上了。 怪不得风氏不惜冒着坐实‘功高震主,深不可测’这些诛心之言,也要再次暴露三位氏祖。 你们早就知道万方大帝不会放过寻找马梦露了吧,也对,在这大夏,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清律监?马梦露一直藏身于江湖教派之中,又有风氏特殊关照所以才得以隐匿身份。 但是我父亲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寻出来马梦露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他也同样知道马梦露在明州是没有用的,必须要送回东天祖地,送去风氏的底盘才能发挥所拥有的能量。 所以我父亲便对跨州之人着重监察,即便是风氏也很难在清律监还有大夏的耳目下将马梦露送回东天祖地,于是为了稳妥起见,就让我这个囯母所生的帝子来为她保驾护航。 若是没有被发现自然无妨,若是被发现了,只要我父亲不与风氏撕破脸皮,降下帝旨公开发起冲突也无妨。就算最坏的情况,我父亲真的降下了帝旨,也还有我这个‘法不加至尊’的瑕九京帝太子来抵抗。 所以不管我父亲如何,马梦露肯定可以被送回东天祖地,不过前提要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同意抗旨。我从小在风氏长大,为了风氏抗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还是为了稳妥起见,让马梦露与我相遇相知到相爱。 我爱她,所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让她被我父亲抓走,让我父亲的其他子嗣与她进行联姻来锁住她。说来也是奇怪,梦爷爷身为大圣,一路上都未曾有一个宵小之徒来犯,肯定都是被暗中解决了。 寻常我根本就不会起夜,都是一觉睡到天亮,但是偏偏那日我起夜了,就那么巧被下黑手了,后来又那么巧与马梦露相见了。 我与马梦露,相遇、相知、相爱,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快了。我承认我有所怀疑,也有所顾忌,但是后来我还是想开了,不管因为什么,我爱上她了,同样她如果也爱我,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爱她,可能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男女感情吧,所以对于这些东西看得非常重,非常单纯。甚至我都想好了,我要让他做我的正妻,我要与她共度一生,因为我爱她,她也爱我! 嘿,本来我还以为我在风氏无足轻重,风氏不会左右我的婚事。不过后来我成了‘真龙’,我还以为娶马梦露为正妻可能会经历不少阻挠。 但是如今才发现,原来马梦露的身份竟是这般深不见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看风氏还有我父亲对他的重视程度,想必你们也不会阻止我娶她为正妻了吧。 为了马梦露,我可以去抗旨,但是,我想知道,如果我不违抗这个帝旨会如何,违抗了又会如何。 还有......我要知道马梦露的真实身份,我不希望我所爱的女人,她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甚至她这个名字我都感觉是假的,这岂不是太可笑了?” 说完,风缙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悲凉和无奈,双眼之中少了之前的那股子灵动,多了几分莫名的疲惫之色,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梦老。 一旁的马梦露小手捂着嘴巴,无声的哭着,已经成了一个泪人,不敢正视风缙的脸庞。 三位氏祖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低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而是梦老,此时仿佛没有丝毫被揭穿真相的窘迫,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看到风缙那直勾勾的眼神,片刻后梦老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仿佛有些浑浊,轻声道:“马梦露不可为你正妻。” 风缙闻言一愣,还以为听错了一般,惊呼道:“什么?” 梦老加重了一些语气,重申道:“马梦露,不可为你正妻。” 风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梦老,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沉声道:“她为何不可为我正妻?既如此为何还要让我违抗帝旨,为何还要让风氏布局这么些年?!” “小缙,你说的都对,梦爷爷知道以你的聪慧,只需管中窥豹就能了解个大概,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你了。梦爷爷也知道,你对我们如此安排你未来的路非常反感,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风氏并非你的朋友,更非你的敌人!风氏是你的家,是你的后盾,我们这些长辈,永远只会希望你好,希望你更强,希望你走的更远,也希望你未来的路会更加好走! 你与马梦露之间,我确实授意过她,让她尽可能的和你拉近关系,其实最终结果如何,你爱不爱她,要怎样对她,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违抗帝旨,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最多就是你的父亲会更加敌视你,若你日后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可能会狠下心对你动手。 但是,哪怕没有这次的违抗帝旨,他当初以万方大帝之名立誓,你若有朝一日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必杀你。此誓既出,以他的性格,确实会如此去做,所以不论你有没有违抗这个帝旨,都没有出入。 违抗帝旨,只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万方大帝虽然不会向天下人公布他对你的恨意,但肯定会对风氏下手。 他对于你无可奈何,因为你母亲的名号已经烙印在天下人心中了,你身为她的孩子,于情于理肯定是要继承大业的,相反万方大帝才是不希望他的私人感情公之于众。 所以他定会无视你的抗旨不尊,以其他的名义和手段对风氏下手,届时我风氏也只能应对之。不过有你出面违抗帝旨,起码不会让风氏顶上一面公然造反的帽子,不管大夏文武大臣们如何做想,我风氏尽管有诛心之嫌,也并无诛心之实。 老夫知道你心里顾忌着什么,我风氏并非想与你父亲一争,更没有自立的想法,只是马梦露涉及到的东西太广了,于我风氏更是极为重要。 有些事情,如今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但以你的聪慧,即便不用我们说,你也会尽数猜到的。你想娶马梦露,没问题,但是却不可为正妻,你年纪尚幼,对于婚姻之事一无所知,正妻,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份而已。 而马梦露的身份,也不适合传之于天下,所以,此时急不得。” 风缙默默地听着,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梦老说的话,犹如一柄重锤一般砸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他确实对于风氏如此安排他的未来有些悲愤,感觉像是被人利用和欺骗了一般,但听了梦老说的话之后,他才突然感到阵阵羞愧难当。 不管如何说,是风氏将他养育成人,这个恩情是如何都不能抹杀的。风氏并非是他的朋友,他的敌人,而是他的长辈!长辈安排自己后生子弟未来的路,有什么不妥吗? 仔细一想,事到如今,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实力、自己的一切包括这一路上的事情,虽然都是被风氏精心设计和安排好的,自己犹如被提现的木偶,但是不论怎么说,自己都没有收到一丝的伤害。 起初他还感觉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欺骗他乃是所谓的“提纯境”,还心有怨气,毕竟这十五年来他无数次因为自己天赋的问题有过自暴自弃,有过崩溃,一个人在夜里不知哭过多少次。 但是自从他听到了“真龙”的遭遇之后,他瞬间就感觉,自己吃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呀,“他们”都是溯本源的陆地神仙,都是前途无量或者已经身居高位之人,但是为了自己,他们前赴后继的去充当替身。 被精心设计的样貌,被精心设计的实力,被精心设计的性格等等等等,将自己一日日伪装成其他人已经够辛苦了,更别说他们乃是替死之人!也就是说他们这么一日日的伪装成一个设定好的人物,只是为了一死而已! 相对于那死去的四十九个“真龙”,自己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106 任女 这一路上的遭遇,一次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心灵,之前的十五年中,他虽然无数次因为自己天赋的问题有过自暴自弃,有过崩溃,甚至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哭泣。 但是那时候的他只需要考虑修行这一件事,不管是自己潜意识里那些封闭的记忆,还是为了现实中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的厚望,他都一门心思的想着修行。 最多再加上个和他的风哥儿、南哥儿、布哥儿几人一起喝顿小酒,逛一逛大清安城,出去郊个游,吃个野味,那就是他仅有的愿望了。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那幅画面中的母亲,他想起了那些封闭在他灵宫深处的记忆,更是从梦老口中得知了这五天大地的一桩桩秘辛,还有那不可磨灭的仇恨。 背负着母亲还有风氏的仇恨,摇身一变成为了“真龙”,成为了世人们心里公认的瑕九京帝太子不二人选,风缙的心中其实也很迷茫。 梦老说的没错,他生而知之,生而沐天更,仅十五岁便成就半圣之身,自然需要背负上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责任! 对于这些连他自己也没有个概念的仇恨,他其实并不惧怕,从他决定不再去逃避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决心要肩负起这些东西。 但是令他迷茫的是,风氏、道家,与他父亲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君臣?朋友?合作伙伴?还是互相利用? 让他违抗帝旨,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会如何,而是风氏会如何,他的父亲万方大帝又会如何!他担心风氏将自己作为推翻大夏根基的大旗,他担心父亲会因此迁怒风氏,针对风氏! 风氏有多强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强,而且从只言片语中,他可以听出来梦老对于自己父亲尽管没有恐惧,但依旧充满着无奈和忌惮。 如果自己为了马梦露违抗了帝旨,东天祖地或许会相安无事,但明州可就不一样了。明州于羿洲相邻,羿洲三百万战军枕戈待旦,什么概念? 三百万大夏战军,足以将西天犁庭扫穴、摧枯拉朽一般碾压个遍,将南天战军再次来个腰斩,甚至连再次杀到北天帝都城下,恐怕都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若真起了刀兵之事,从羿洲杀到明州不过几日光景,单靠那二十多万人皇铁骑,就算是二十多万陆地神仙,也无法抵挡得住三百万大夏战军啊! 更别说一旦他父亲急眼了,真把风氏打入乱臣贼子的行列中,下旨令天下勤王灭风,可以很确定的说,明州可能连一个月,不,连半月都扛不住!届时风氏该如何自处? 难道从那深不可测的东天祖地调兵杀入中天?公然造反?脱离大夏? 然后呢?风缙非常聪明,也非常机敏,这些念头就像一粒粒种子,在他的脑海中顷刻间便能长成参天大树!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风氏以自己这囯母所生帝子为旗帜,将往日在大夏布下的棋子暴露,依照提线瓦解大夏根基,另立朝堂! 若真是那样,他又该如何自处?做一个风氏傀儡嘛?还是如今就舍弃马梦露,索性不抗旨了,如此就可以从根源上遏制一切。 说句实话,他确实对于风氏如此安排他的一切有些悲愤,不过任谁被这样当做提线木偶一般掌控着一切能够高兴呢? 但是不管如何说,是风氏将他养育成人,是风氏教会了他如何修行,如何做人,如何杀伐、诡斗,如何治国、平天下等等等等! 梦老那句风氏并非他的朋友和敌人,而是他的家人和后盾! 这句话让风缙非常羞愧难当的,不知何时,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可能是自己的一切屡屡被操控,也可能是知晓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 他的明王舅舅,他的师父,还有他的老爷爷们,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啊! 长辈安排自己后生子弟未来的路,甚至所有的一切,这有什么不妥吗?天下人都是如此,为何自己就不可呢? 仔细一想,事到如今,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实力、自己的一切包括这一路上的事情,虽然都是被风氏精心设计和安排好的,自己犹如被提现的木偶,但是不论怎么说,自己都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 起初他还对师傅和几个老爷爷们欺骗他乃是所谓的“提纯境”,心里颇有怨气,毕竟这十五年来,他无数次因为自己天赋的问题有过自暴自弃,有过崩溃,甚至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哭泣。 但是自从他听到了“真龙”的遭遇之后,他瞬间就感觉,自己吃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呀,“他们”都是溯本源的陆地神仙,都是前途无量或者已经身居高位之人,但是为了自己,他们前赴后继的去充当替身。 被精心设计的样貌,被精心设计的实力,被精心设计的性格等等等等,堂堂溯本源陆地神仙,将自己一日日伪装成其他人已经够夸张了,更别说他们乃是替死之人! 也就是说,他们舍弃自己所有的一切,家人、亲人、地位、金钱甚至是自己的名字!这么一日日的伪装成“真龙”这个设计好的人物,只是为了一死而已! 他们的心中又该是如何做想的?相对于那死去的四十九个“真龙”,自己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风缙有些自嘲的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了?又是什么时候,那么多疑了? “梦爷爷,那马梦露的真实身份,能告诉我吗?”风缙艰难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马梦露......”梦老闻言也是一阵叹气,有些犹豫,思索了半天终于道:“你可还记得北天斗魔王?” 风缙眼神一凝,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语出惊人的梦老,又看了看小手捂住俏脸不敢与自己正视的马梦露,差点没忍住叫了出来。 他当然记得北天斗魔王,那可是和中天十四公一个时代的人物!也是他在史书上看到不知多少遍的名字! 斗魔王起家时,可还没有真武大帝什么事情,那时候北天一如其他天地一般,不知多少公侯的存在,而斗魔王就是在其中一步步杀成了一个五洲王! 五天大地皆是以九州分化,故北天也是有九州之分,而斗魔王的“五洲王”之称,就是统一了五洲之地!那时候,真武大帝才刚刚统一了一个大洲,堪堪称王而已! 当初的北天人都以为他才是能够一统北天的绝世雄主,但是史书上记载,接连很多年,这位统一了五个大洲的斗魔王都没有任何扩张动向,一下子转变了风格,成了个守城之主。 而在此期间,真武大帝后来居上一口气吃下了剩下的四洲之地,手握“云海”所在的“北天之最”——云洲! 真武大帝与这位斗魔王和平相处了没有多少时日,便主动起兵欲攻伐斗魔王,谁知斗魔王做了多年的守城之主,这次却罕见的露出了獠牙,御驾亲征连战连捷,将真武大帝这位绝世雄主都杀的睁不开眼! 如此一个打的真武大帝睁不开眼,使其丢盔卸甲连战连败,短短数月就失了王都的绝世雄主,最后是书上的记载却是疑团重重,据说是奸臣所害中了真武大帝的埋伏。 之后真武大帝围三阙一,逼得他只能一路西逃,直到与东天交际之处的巫江,这位斗魔王终于自刎,至此一代绝世雄主悲惨落幕,天下尽归真武。 强忍了半天心中的震惊,风缙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发颤了起来:“您该不会告诉我......马梦露是斗魔王后人吧。” 梦老看了眼马梦露,又看了看周围以势做成的屏障,点了点头,沉声道:“马梦露,正是斗魔王的后人,她本名为任女,如今改成马梦露也只是障人耳目罢了。” “任女......”风缙看向马梦露,双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反复念了好几遍,突然有些疑惑道:“任女,这应是一个‘号’吧,怎么是名字? 不过我于史书上也从来没看到过斗魔王有名字,好像就是叫斗魔,包括真武大帝,就是叫真武......”说到此,风缙突然猛地抬头看向梦老,双眼瞪的滚圆,剩下的话,死活是卡在了口中没有说出来。 梦老和三位风氏氏祖见此不约而同的互视一眼,有些无奈,梦老更是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只告诉你只鳞半爪你都能猜出全部来,也太过机敏了。” 风缙被梦老没有否认反而意有所指的话彻底镇住了,他喃喃念到那里,突然察觉一丝不对,本来还以为是他想多了,没想到梦老竟然没有否认,反而还说他猜出了全部! 难道斗魔王,还有马梦露,不,还有任女,两人都是...... 联想到一向强势杀伐、侵略如火的斗魔王突然成了一个“守城之主”,再到短短数月就杀的真武大帝丢掉王都、仓惶败逃,最后堂堂“五洲王”竟然被部下所害,一路西逃至巫江屈辱自刎。 真武大帝莫名其妙就一统九州了,斗魔王莫名其妙就没了,种种可疑之处,这其中确实充满了蹊跷,唯一的解释,那就是真如自己所想一般。 真武大帝与斗魔王,哦不,应该是斗魔大帝!这两人......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还是任女的父亲,竟然加入了道家,这其中之事,可真是仅想一想就让人惊悚至极! 难怪连自己的父亲都死死盯着任女,甚至不惜与风氏发生冲突。 难怪风氏为了任女,布局这么多年,让她的父亲在东天守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敢动身,非要等自己远行东天之际,做到万无一失才敢将其暴露! 好大的一盘棋啊!风缙将视线慢慢放在了马梦露身上,后者若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他,哭的通红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抱歉,仅一眼,她的视线就躲闪到一遍。 107 变化 “小缙,虽然本座并非从小看你长大,但是,你的事情我也多有听说,你虽未去过祖地,但是祖地那边却对你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还小,可能会觉得风氏如此安排你的一切,让有种受到欺骗和利用的感觉,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风氏并非你的敌人,相反风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危和未来着想。 相信你也知道了那四十九位真龙,他们可并不都是从明洲风氏选出来的,能够符合‘真龙’种种要求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之人? 当初为了筛选替身,风氏筛选了数万位年轻的溯本源大能,这其中虽有不少是风氏从大夏各处寻到的人,但是其中大半都是祖地中的年轻翘楚! 他们都是一些连你的面都没有见到过的孩子,终日在祖地中苦修百家大术,各个都不比大夏同龄的天骄差之毫厘!但是当年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争先恐后的报名成为你的替身,甘愿为你去死! 为了不出现意外,风氏从这数万位年轻的溯本源大能中筛选出了上百位符合要求者,其中甚至还分为十成相似与九成相似! 一边用十成相似之人顶替,一边继续寻找合适的,始终将十成相似之人维持在一百位!可谓是将一切难以预料的事情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为遮挡世人的视线,保你成功长大! 你可知道你长大的这十五年,拥有数位大圣坐镇,圣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明王宫,受到过多少明里暗里的攻杀?你可知有多少负责‘真龙’的暗子死不见尸? 你可知......本来定好的你师父华老亲自护送你前往祖地,为何突然变成了梦老呢?”殷祖说到这,直视着风缙的双眼,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震惊之色,无喜无悲道: “因为,风氏早就知道了仙界要在明洲强开天门的事,更知道那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仙界忍了‘真龙’那么多年,终于忍不住要有大动作了! 所以他们早已经派出潜伏在北天大地的三位大圣级别仙君,十二位圣人级别的真仙前往明洲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掉‘真龙’! 那日华老与那位‘真龙’以身为饵,赫老与雷老、嬴老、夷老等等风氏氏祖伺机埋伏,只为引出这十五位有实力颠覆一洲的仙人们! 结果你可能也听到了,‘真龙’有一次不知生死。其实,成为‘真龙’有一个必修课,那就是......死可以,但是必须要保证自己乃是全尸! 多少次不知生死,并不是一次次逢凶化吉,刺杀之事本就是下作手段,既然是下作手段怎能没有剧毒之物?所以每次真龙不知生死,其实没有一次例外,全部都是牺牲了,只不过,他们每次都不惜一切代价的给自己留了个全尸而已......” “不要......不要说了,婼祖......不要再说了!”风缙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都好像崩溃了一般,泪水不住地从他的眼眶溢出。 风缙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攥住了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炸裂掉,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让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可以好受一些。 梦老看到风缙如此状态,唰地一下站起身,一手很没有礼貌的指向殷祖鼻子,满脸怒容的看着他,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殷祖抚了抚苍白的胡须,看着梦老摇头叹了口气,张开嘴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梦老顿时吹胡子瞪眼,同样张开嘴好像说了些什么,看其表情仿佛在破口大骂一般,但却同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殷祖的脸色徒然变得难堪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梦老指着他的鼻子喘了半天粗气,将目光放在了任女身上,向其使了个眼色,看了眼风缙。 自己眼眶都哭得略显红肿的任女顿时会意,起身走到风缙身旁,小玉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背上,缓缓将他抱住。 此时风缙并未察觉到任女的怀抱,或者说,此时他已经将自己的灵宫给闭合上了,切断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就像当初他在那座冰山中一般。 其实自从他听到了那些“真龙”的遭遇之后,他的感知就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潜意识自我保护,也可能是他灵智初开时就经历了那可怕的一幕,如此手段已经成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种自保方式了。 每次当他的情绪激动到一个极点的时候,他的灵宫就会不受控制的自动闭合,来切断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使他不再沉陷在那种极境情绪中。 不过这次没有想之前在那座冰山中一般,直接顺势进入那种假死的状态,而是仅仅片刻后,就恢复了神智,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过,此时的风缙双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并非那种冷漠无情,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一张白纸一般。 察觉到风缙的异状之后,梦老和三位风氏氏祖顿时无比震惊的盯向他,若非是从多方了解过他的性情,还以为他是被下蛊了! 如此没有感情色彩的眼神,只会出现在一种人眼中,那就是刚出生的婴儿!不过梦老觉得还有第二种,或许不能称之为第二种,应该说那仅仅只是一个人,那个人...... 仿佛联想到了什么,梦老突然表情大变,阴晴不定的看向风缙,关注着他面部表情的一举一动。 风缙此时的状态,其实连他自己的也不知道,他只感觉无数记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仿佛走马观花一般,缓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风缙对于这些记忆的感觉,就像是看了一本生动形象的书籍一般,尽管内容起起落落勾人心弦,但却没有一点切身经历的感觉,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 “梦......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风缙缓缓站起身,有些好奇的看向四周,还有环抱着自己的任女,有些莫名其妙道。 众人全部被风缙的异样给吓到了,前一刻还悲愤欲绝,下一刻竟然仿佛局外人一般,难道是失忆了? 梦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盯着风缙的脸颊异常严肃的沉声道:“小缙,你可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风缙闻言一愣,思考了一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迷茫道:“刚才殷祖告诉了我‘真龙’的事情?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突然感觉到头昏沉沉的,然后就睡过去了,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风缙此话一落,不管是梦老还是三位风氏氏祖,皆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 此时任女也反应了过来,看向眼前突然有些诡异和陌生的风缙,环抱着风缙的玉臂有些僵硬,悄悄放了下来,谁知风缙若有所感一般扭头看向他。 看着眼神非常温暖的风缙,任女的心中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神色中充满了惊慌,只见风缙突然牵住了她的小手,露出了与平时有所不同的和煦笑容。 “怎么啦任女?”风缙冲她笑道。 任女心头一颤,看着风缙的笑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平南驰道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风缙就是这样对着她笑的,笑容格外阳光,格外温暖,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没......没事。”任女低下头,有些不敢与风缙对视,虽然她就是从风缙的那抹笑容开始,对他产生了好感,再到如今慢慢爱上他的。 但是如今,任女再次看到这个笑容,她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一般,万般思绪忍不住涌了上来。 风缙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看向梦老道:“梦老,想必泰圣不日就要抵达岱宗台了,到时若要抗旨,具体应如何做呢?” 梦老听到了这句话后,双眼瞪的滚圆,有些......有些悲愤?有些愤怒?总之就是瞬间表情阴晴不定起来,死死地盯着风缙。 好像是非常激动一般,梦老的话语甚至掺上了一丝颤音,轻声道:“小缙......你叫爷爷什么?”说完,他那饱经沧桑脸颊上的线条仿佛更深了。 风缙闻言有些疑惑,仿佛想到了什么,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嘿嘿傻笑道:“当然是梦爷爷呀,许是睡得太久了,记忆有些恍惚,梦爷爷怎么了?” 梦老看向面前笑容单纯无邪的风缙,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明王宫小院中撒泼卖萌的孩子,一时间有了些许恍惚,良久后摆了摆手,有些不想谈论这个事情了。 梦老回答道:“届时你只需要正常行礼,然后假装同意接过帝旨,待接到帝旨之后,用纯元之气绞碎便可。只要绞碎了上面的文字,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夫们做就好了。” 风缙眨了眨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简单,没问题!不过绞碎帝旨之后,梦爷爷打算怎么做呀?” 梦老闻言迟疑了片刻,语气有些低沉道:“还是要看泰一拉过来多少人了,或者说,你父亲派来了多少人。若是足以应付,那就慢慢撤离,如果不足以应付......那就只能留下两人拖住他们,两人护送你们二人先走了。” 风缙有些疑惑道:“风哥儿呢?还有梦一天也不随我们去了吗?” “唉......若是来的大圣太多,我们也没有办法,圣人倒还好说,毕竟大圣的本相足以令他们投鼠忌器,可是如果对方拥有两位以上大圣的话,就变成我们束手束脚了。” 风缙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梦老和三位风氏氏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笑意,嘴角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忍俊不禁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倒是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届时梦爷爷和三位氏祖先不要着急动手,待我一试吧。” 风缙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让三位风氏氏祖忍不住一阵侧目,梦老则更加震惊了,不过震惊之余,还有一丝担心。 梦老看着笑容一如幼时的风缙,总感觉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