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锁平安》 第1章 王爷求娶 “王爷一行行至安泰庙前，本是荒凉之地，却忽生变故。只见天际乌云密布，数十名黑衣刺客，嗖嗖自林间飞出！” …… 胖子说得眉飞色舞，边说边表演那战斗场景，众人脸上晦明变化，一个个仿佛身临其境。 “双方斗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那些刺客武功高强，招招致命，王爷虽勇，却也渐渐力不从心……正当众人绝望之际，忽闻破空之声，抬头望去，只见破败的安泰庙金顶之上，金光大作，一位身披袈裟的高僧，宛若佛祖降临，凌空飞来……” “王爷车驾来了！” 罗大彪正讲到精彩之处，忽然被打断。众人抬眼看过去，只见那永安王府独有的暗紫色的车架缓缓驶过来。众人赶紧起身，拉了衣袖跪地拜叩。 北振霆端坐在马车内，黑沉着脸。 他一战成名归京，十年前的灭门惨案竟然也被说书的拿来说了，什么飞来的高僧救人，不过是民间杜撰！ 那天晚上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仿佛烙印一般。整整十年他每夜每夜噩梦缠身。 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一夜，父王母妃见情况不对，为了为了保护他，命亲卫强行带他先走。 死活不肯走的他藏在草丛里，看着父母奋勇杀敌，身上一刀刀被划满伤痕。 就在他挣脱父亲的亲卫准备上去拼杀时，那个亲卫被一剑捅穿了肚皮，黑衣人提着血淋淋的刀就向他挥过来，他肩上中了一刀，那个黑衣人也应声倒地，另一个满身鲜血的黑衣人砍掉了那个人的头。 在农家小院醒来，他一度萎靡不振，但是有一天深夜噩梦惊醒，他终于明白，与其痛恨悲伤，不如将仇恨埋藏心底，卧薪尝胆，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到此处，马车上的北振霆眼中猩红。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如今他被召回京城，也有了报仇的力量！ 北振霆握紧拳头，凸起的经脉仿佛剧毒的蜈蚣盘旋在他的手背…… 众人看那华丽贵气的车驾驶远，待车驾走远看不见，百姓才敢站起身。 半年前国公府镇国将军夫妇战死沙场，虽打了胜仗，但大成伤亡惨重。 长今战上阵的士兵五万，零零总总打了四个月，回来的不过百人，四万多人死在了西北大荒干旱的八旱谷。 此事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四万多大成的汉子，全部都是大成百姓的儿孙。 有多少孩子没了父亲，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儿子。 这事让百姓对百年国公府颇有微词，可见这场战争胜得多么可悲。 要知道国公府从大成开国之时就存在了。 先祖皇帝和国公府的第一代镇国将军并肩打下大成的每一寸土地，大成开国以后，洛国公府子子孙孙世代为将，开疆拓土，守护大成，百年屹立不倒，可谓是大成的定国神针。 这一百年来，大成经历几代皇帝，然唯独国公府屹立不倒。国公府在大成百姓心中举足轻重。 长今战胜得难看，击退了达旗。但不到一月，北齐蠢蠢欲动。朝廷武将本来就少，长今战还损失了几位武将，如今朝中剩下的武将不堪大用。 朝中人心惶惶，大臣们深知此战艰难，武将生怕圣上派他们出战，个个当缩头乌龟，文臣整日吵着要割地讲和。众人吵来吵去，最终圣上一纸诏书，竟然将流放苦寒之地，堪堪被世人遗忘的永安王召回京城，命永安王北振霆领兵十万，北镇达旗，攻击北齐。 永安王深得当年老王爷真传，用兵如神，半年不到，北地失地全部收回，更是打得北齐直接退回寒雪关，圣上龙颜大悦，封永安王镇北将军。 问要什么赏赐，永安王北振霆竟然说自己虚岁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婚配，求娶国公府大公子洛尧！ 此事一出，京城哗然。 男子求娶男子，自古以来无先例，更何况镇国将军夫妇又刚刚战死，国公府更是不容侮辱的存在，圣上龙颜大怒。 众人都知永安王与国公府有仇，都为国公府大公子捏一把汗，虽然当年没有明确的证据，圣上也封禁了此事，但是谁人不知永安王和国公府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因果好轮回，这感情不是真心求娶，只怕是公报私仇！ 众人唏嘘，只怕国公府世子凶多吉少了！ 国公府。 “真是岂有此理！”洛临阴沉着脸，放在桌案上的手捏成拳头，因为生气的原因浑身发抖。 下人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多言。 国公府向来是人丁稀少，自那镇国将军夫妇战死沙场之后，国公府就被端了起来，变得更加冷清。 国公爷本就喜欢清静，自从儿子和儿媳离世后，便遣散了府上的许多下人。 如今，这国公府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洛家爷孙三人外，府里就两个老婆子，一个负责打扫，一个负责做饭，小厮丫鬟加起来不到五人，护院也不到十人。 圣上对那场胜利不满意，百姓也对那场胜利不满意。 不过几月，国公府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院子里一眼望过去竟然只有一个老婆子在洒扫。 洛尧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红了眼眶。 旁边玩耍的一个小团子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哥哥别哭，哭丑了” “想不到堂堂国公府竟然落败至此！” 一个刻薄突兀的的声音打破国公府的沉重气氛，刺耳无比。 洛尧抬眼看过去，是永安王的近身侍卫李青云。 “你们不能进去，站住！”门口的护院和外面的人吵了起来。 “把你们的脏东西抬出去！” 两方互不相容，争吵间都拔出了刀剑。 “让他们进来！” 护院得令让开了道，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大少爷。没人阻拦，外面的人搬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红箱子，搬进来胡乱就摆在了院子里。 “巧了，这脏东西，可是王爷赏你们的世子聘礼！”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几人纷纷大笑，扔下箱子就离开了。 李青云走在后面，扫了一圈冷清的国公府，啧啧两声也跟在队伍后面也离开。 想不到几十年达官贵人踏破门槛的国公府竟然也有如今这副荒凉的境况。 来送聘礼的人消失在门口，守门的两个护院，又站在了府门口，国公府大门敞开，门口有人好奇的张望。 洛尧正对着大开的府门，夕阳沉沉落下，最后一缕阳光也轻轻从洛尧的脸上落到了地上，跨过国公府的门槛离开了，洛尧一瞬间恍惚了。 “哥哥要娶妻了吗？” 洛辛宸看着一地的红箱子，拉了拉哥哥的袖子，抬头问哥哥。 以前爷爷带他见过这种大红箱子，大红箱子就是要结婚了。 哥哥要娶妻了吗？ 第2章 光荣穿越 小团子一脸不解。 “可能吧。”洛尧抱起洛辛宸“今天是晚上有灯会，晚上街上很热闹，宸宸可想去？” “娘亲……”宸宸想到娘亲，顺口说出来又突然住嘴，娘亲死了，虽然哥哥说爹爹和娘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洛辛宸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想去！想和哥哥放河灯！” 洛尧一阵心酸，他今年19，宸宸还不到4岁，但是宸宸已经这么懂事了…… 一想到院子里那些鲜红喜庆的聘礼，洛尧握紧拳头，父母去世不到半年，三年孝期未过，北振霆竟然给他送聘礼！明明皇上还未同意赐婚！他这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国公府世子注定要委身男人身下！ 当天晚上，整个京城一季一次的四季灯会春欣花灯节因为获胜的喜悦更加繁华热闹。 “听说了吧，今日永安王府下聘国公府，几十个大红箱子，一路绕了京城几条主街，那规模可气派了！” “你懂什么！永安王此举，是想让全京城都知晓国公府的世子爷要委身男人之下……” 一男子大笑着站起来“真是天道好轮回，想当年国公府的嚣张劲……” “那世子爷竟然接下了聘礼……” 洛尧抱着洛辛宸从人群中穿过，那些人的话一句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抱着宸宸的手越发紧，两人穿梭在人群中，朝着目的地西河河口而去。 范公桥上热闹非凡。公子们身着华服，风度翩翩；小姐们妆容精致，风姿绰约。三层的小楼全部被京城的小姐公子占满了。 桥上诗书礼乐，谈笑风生，楼下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楼上的公子小姐们，优雅地坐在栏杆边，手持折扇，谈笑风生。有的轻声低语，议论着楼下的杂技表演；有的则目光炯炯，欣赏着西河的美景。 楼上不知是谁家公子表白姑娘，震耳欲聋全是哄闹声。 “有人落水了！” 哄闹中一声呼救传来，可是热闹淹没了求救声，没有人注意在水中挣扎的瘦弱身影。 洛尧刚在西河河口给死去的父母放了河灯。抱着洛辛宸走上范公桥。 “哥哥，水里有人。”洛辛宸的小胖手指了指河面。 洛尧看见了。 他放下怀里的团子。 “在这里等哥哥。” 洛辛宸乖乖点头。 洛尧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周围的人只知道他跳水不知道他是去救人，纷纷尖叫起来。 “有人自杀跳水了！” 范公桥陷入一片混乱，看见的人们纷纷立在桥头张望，不一会洛尧抱着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朝岸边游去。 腿好沉…… 洛尧托着落水的孩子，越游越慢…… 岸边有百姓注意到他们，搭手把乞丐拉了上去。 “哥哥！” 拉了乞丐上去，再去拉洛尧时，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哪里还有那个好心救人的少年。 “哥哥还没有上来！”洛辛宸大哭，小孩子的声音比较尖，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有个公子跳河了，还没救上来……” “有人会水吗？快快救人啊！” 一个老汉喊到，他不会水，可是周围人都摇头，老汉撸脚麻手，准备下水救人…… 一个黑影就从楼上飞跃而下，一个鲤鱼打挺扎进了水里。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不一会一个黑影抱着一个人上了岸。 北振霆送聘去国公府的事情让圣上龙颜大怒。 此刻北振霆跪在圣殿上。 “当年的之事，国公府大公子不过9岁，你这又是何必！” “请圣上赐婚。” 北振霆进了圣殿无论北振铭怎么讲道理骂他，他左右就这句话，把北振铭气得够呛。 “你！镇北夫妇尸骨未寒，你做这事戳人脊梁骨，想不到你堂堂永安王，竟然行如此不义之事，如今大都皆知此事，你是要让为兄难做！” “如此不正好。” 北振霆油盐不进。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公公近身上前，给皇上耳语几句又悄悄退下。 皇上拍案而起。 北振霆从刚才起感觉莫名心慌胸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竟然让皇上如此愤怒，仪态全无。 刚想发问，北振铭上前一脚踹在他胸口。 “人被你逼死了！” “什么？！” 北振霆有些失魂落魄走出了圣殿，心中莫名的空落感又消失不见，突然转而升起一股快意，让他大笑不止。 “死了好啊。”他发出一声喟叹。 一个湿漉漉的黑影落在他身边。 “王爷。” “怎么回事？” “跳水自杀。”黑影有些不确定。 北振霆皱了皱眉。 “他还救了一个乞丐……” “属下正巧碰见把人救了，水吐出来了，但人没醒，已经送往国公府了，太医去看了……” “你救的？”北振霆的声音冷冷的。 “属……属下不知是谁……救上来才知道是世子……请王爷责罚。” “自己回去领军法。” 黑影消失。 北振霆感觉胸腔烦闷，他一甩衣袖，也走了。 河水灌进肺里，21世纪的洛尧，23岁，死在了一个臭水河里。 洛尧，年龄23岁，抑郁症，跳河自杀，根据警方报道，洛尧身上多处伤痕，疑似自残且被人虐待性侵。 头好痛，好多情绪涌入脑海，身体就像分裂了一般。 好多画面涌入脑海，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狰狞的面庞，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 大哭着说“哥哥还没上来”的弟弟，挂满白色帷幔的灵堂，黑漆漆的两具棺材，跳动的烛火，巨大的红色箱子，热闹的人群，耳边的嘲笑…… “爷爷，三天了，哥……哥哥怎么还没醒”小孩哽咽不已，小眼睛早哭肿了。 洛临满脸憔悴，全然没了老将军的铁血面庞。 太医来了几次，都说人救回来了，人没事。 虽然气息微弱，但人是没事的，为何迟迟不醒，众人也不知为何。 老人把小孙抱进怀里，一生要强铁血老将军竟然也开始信鬼神，嘴里念叨着“保佑我尧尧无事” “哥哥哭……”小孩注意到哥哥眼角留下的泪水，挣扎着下来，小短腿跑过去，趴在床边，伸出小手给哥哥擦眼泪，这三天，洛尧一直没醒，但眼角总有泪痕。 屋内几个下人纷纷掩面抹泪。 老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门。 第3章 仇家求婚嫁仇家 自从北振霆回朝成为朝廷新贵，朝中人纷纷站队。北振霆求娶国公府世子挑挑衅国公府，朝中从前站队国公府的大臣们也纷纷紧赶着把自己摘出去。 零星几个不表态的，也是个个降低存在感。 北振霆下聘国公府起，这几日朝堂上每日都有弹劾国公府的奏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皇上头疼不已。 上报的事情更有皇上知晓众人不知晓的秘事。北振铭深知国公府忠诚，自然是要压下奏折。只是弹劾的事情太多，竟然有几分愈演愈烈的趋势。 御书房内，北振铭一本本翻看奏折。 “竟然状告，洛临霸占岭南几处银矿，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消消气，岭南银矿国公爷禀报过的，陛下感念百姓劳苦，减免赋税，岭南银矿产出皆用于军备……何大人是文官想来不知此事”朱公公说完，一个小公公出现在大殿中间。 “陛下，国公爷在外求见。” “喧。” 洛临一身戎装上殿，北振铭大吃一惊，赶紧起身去扶人。 “国公这是？！” 洛临固执，执意行礼，单膝跪地。 “国公不必如此，国公府大义朕自是清清楚楚，不会被那些子虚乌有之事蒙蔽的” “皇上，老臣今日前来，有要事相求！” “何事？” “求陛下赐婚家孙洛尧” “哦？尧儿可是醒了？朕不曾听闻尧儿有倾慕之人。” “求皇上赐婚家孙与永安王爷” 北振铭皱眉。 “可是钦溪又为难于你？” “王爷不曾再为难老臣，只是近日朝中弹劾之声过大，老臣恐护不住哲声留下的孩子，请皇上念在老臣多年来忠心耿耿，护一护哲声留下的两个孩子。老臣半生戎马，已过耳顺之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自请请辞官回乡，若是能阻谣言，老臣在所不辞。” 北振铭眉毛皱得很紧，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臣辞官，如此才能两全，只是…… “行了，朕知道了，爱卿先回吧。” 洛临退下后，御书房恢复了平静。 “陛下，如此确实最好，如今弹劾之声愈大，只怕明日就不是弹劾了。” 北振霆听到这句，抬眼看向朱公公。 “陛下，当年之事，虽然永安王是无辜的，但是死了那么多人，所有证据皆指向永安王，国公府被牵涉其中，国公爷和洛将军深知其中深浅，才出手打压永安王，实则也是为了保护啊，后来的追杀想来是有人栽桩陷害，只是没有证据，世人认为是国公府所为。” “若是此番事态恶化，国公府遭遇劫难，世子嫁给王爷想来能寻一方庇护。” 第二天上朝，国公爷久不上朝竟然也在，当众皇帝亲自赐了婚，三日完婚。 永安王府里，北振霆上朝回来进了书房，手里的圣旨随手扔在一边。 一旁的李青云拿起来看了一下。 “可真是个老狐狸，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给世子找个靠山。” 可恶的世子，还害自己领了罚！ “也不是什么人本王都庇护的，想拿本王当靠山，自作聪明。”北振霆不屑的说。 “收拾收拾，去看看本王的王妃！” 北振霆说着笑容满面走了出去。 李青云瑟瑟发抖，王爷好像很感兴趣，笑得十分恶毒。 王爷走远了，李青云赶紧跟上，“爷，世……王妃还没醒……” “把叶清叫上，国公府胆敢让本王娶一具尸体！ 国公府里气氛很压抑，世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国公府大门口。 “站住，国公府今日谢绝见客！”两个护院拔刀拦住大门。 北振霆眯了眯眼，一脚踹飞一个护卫，李青云直接拔刀卡着另一个护卫脖子。 “王爷大驾也敢拦，找死！” 两人横冲直撞进了门，国公府比前几日更加破败了些，房梁上还挂着几缕白色布条，是丧事没撤干净的。 气氛有些压抑，偶尔一两个下人匆忙而过，竟然无人再上前阻拦他们。 北振霆皱了皱眉，三人来到会客大堂，竟然没人。 北振霆阴沉着脸，竟敢冷落他永安王！ 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水匆忙而过，看见他们，停下脚步。 “几位是找我家老爷吗，老爷在西厢房，大少爷的屋内。” 说完不再管几人，匆匆走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李青云在一旁不解道。 “难道世……王妃出事了？？” 一旁黑着脸的北振霆嗖地站起身，“最好无事，害死我父王母妃，可不是一死了之能解决的！本王要的是生不如死！” 几人来到西厢房，房门紧闭，门口一个团子趴在门上偷看。 “小鬼，让开！” 李青云一个健步上去，要把团子抱开，没想团子反应极快，回头看见三个凶狠高大的男人，直觉不是好人，张开小手臂揽住几人。 “你们是谁？不准进！” 北振霆凑近小鬼，凶狠的小声告诉洛辛宸:我是你父王！ 团子吓得浑身一抖，北振霆提留着团子扔到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李青云:王爷刚才……王妃岂不是是…… 几人也不管团子，团子洛辛宸在门口大哭大叫。 屋里不少人，洛临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握着孙子冰凉的手。 “朱太医，尧尧……” “国公爷，世子面色潮红，手脚冰凉，是发了热病。” “大少爷还没醒又发热病……呜”一旁的丫鬟掩面哭泣。 “叶清。” 叶清应声过去给洛尧看脉。 北振霆抱着手站在一边，眼神注视着床上的男子。 男子发丝散开，额头上是一块沾了冷水用以降温的锦帕，一动不动的躺着，脸上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却发白。 北振霆的视线移到男子发红的耳朵，看起来很嫩，能捏出水的感觉。 “不准看！”洛辛宸不知何时跑进房里，冲进去整儿趴在洛尧床上，伸小手去挡洛尧的脸。 洛辛宸的话提醒了洛临，洛临回头看了北振霆一眼，站起身，两人身高差不多，一下就挡住了北振霆的视线。 站在一边的李青云:…… 然而，北振霆完全没注意，绕过洛临的威武身躯，直接上前把团子提溜开“不要压他，他会呼吸不了” 洛尧一直在重复梦魇，白绫在空中飞舞，黑色棺木，跳动的烛火，热闹的人群，冰冷黑沉的河水，男人欲火难耐的模糊的脸，弟弟尖厉的哭喊，全身的疼痛…… 好奇怪……明明小刀划开皮肉根本不痛的，为何如此痛。 很多情感涌入脑海，悲伤的难过的，无助的，快乐的，绝望的，洛尧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铺天盖地袭来的情感，让他感到自己心脏十分疼痛…… 痛得他感觉自己要被痛死了。 北振霆注意到，洛尧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流进耳蜗。 “怎么样？” 叶清有些不解，“王爷，世子脉象虚弱，但无碍，一直没醒不知是何原因。” “一定是将军和夫人过世，世子伤心不想醒来……”一旁的丫鬟小声啜泣。 叶清和北振霆一听互相对视一眼。 北振霆是回朝后第一次见世子，在此之前，北振霆对国公府世子的印象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父王母妃上了战场，他在皇宫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同样住在宫里面的还有一个小屁孩。太子哥哥学业繁重，皇帝伯伯经常让他经常带小孩玩，不要打扰太子学习。 那小孩就叫尧尧，是国公府里宝贝的小世子，因为爷爷爹娘都上了战场，所以一个人住在皇宫里。 小孩就是个跟屁虫，调皮捣蛋爱哭又爱撒娇，带不好孩子还要被皇兄笑话，说他连个小娃子都管不好，以后肯定管不好部下。 那段时间，他年少叛逆，不是在皇宫里掏鸟窝就是教唆太子哥哥出宫。最最烦那个跟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因为那小孩总是在他不等他的时候大哭大闹。 好在那段日子没有更长，后来母妃病重再也不上战场他就回了王府，那个小屁孩就被他甩在了脑后。镇国将军夫妇战死，大仇未报，仇人老的老死的死，心中的怨恨却不减反增。这时他记起那个小屁孩，就算你爹娘死了又如何，洛家犯下的罪，就该你来赎！记忆掺杂了仇恨变得扭曲，于是皇兄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他要那个小孩！ 人看过了，洛尧的脸和记忆中的小孩重合，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北振霆准备告辞离开，经过国公洛临身边，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国公爷可要好生照顾好本王御赐的王妃，别三日后成了一具尸体。” 洛临大怒正要发威。 “哥哥手动了！” 洛辛宸的声音打断两人。 一屋的人立马朝床上的人看去，北振霆也停住脚步。 洛尧不舒服的歪头，头上的锦帕落下，露出光洁泛红的额头，洛尧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和北振霆的视线相撞，没有多余的情绪，一眼略过又顺势垂下眼眸看向床边压着自己的小团子。 “弟弟……”洛尧握紧手里的软乎乎暖暖的小手，又合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哥哥！哥哥！呜哇！”团子大哭，哭声震耳欲聋。 北振霆感觉心中被撩动一下，发愣一下就被尖厉的哭叫声拉回来。 “王爷，世子只是身体虚弱昏睡过去了。”叶清及时回答。 对于叶清的及时解惑，北振霆有些不悦，大手一甩衣袖，阴沉着脸离开。 洛尧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条河，河水无比清澈。 第4章 醒了 再次醒来已经下午，光线昏暗，屋子木窗格，清纱帘，屋内陈设十分朴素，古色古香。 一切都十分奇怪，又十分正常，这里好像他特别熟悉，又好像完全陌生。 洛尧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古代的衣服，他自己也觉得怪异，可是好像又很正常。 洛尧慢慢的挪到门口，门是开着的，打扫的小厮看见他，大吃一惊。 “来人呐，少爷醒了！” 一个小团子第一个跑过来，看见门口的洛尧，十分开心的朝着洛尧跑过去。 洛尧大吃一惊，“宸宸！” 一把把团子拥入怀中，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停地重复着“宸宸”两个字。 洛辛宸被哥哥吓到了，赶忙给哥哥擦眼泪。 “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没事。”洛尧哽咽。 洛尧穿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世界非常熟悉。 但是这明明是古代，弟弟也穿越了吗？洛尧疑惑，怀里的团子就是弟弟啊。 然而下一个出现的人让他愣住了，爷爷…… 怎么回事，爷爷去世四年了，怎么回事？ “尧儿！”老头声音发颤，尧儿醒了，谢天谢地！ “爷爷……” 老人慈爱的摸摸洛尧的脑袋喃喃道:“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洛尧热泪盈眶，抱住老人。 四年前，爷爷病重，他发疯一般赶往医院，但是路遇堵车，他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唯一疼爱他的老人就离开了。 洛临突然被抱住大惊，想说老大不小不守规矩，但立刻又释怀大笑起来，小时候尧尧也爱撒娇。 老人一下一下轻拍着爱孙的背“爷爷在呢，别哭，多大了还哭！” 洛尧明白了，原主洛尧落水，他跳河自杀，正好就穿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意识似乎和原主的融合了。 就连原主的记忆，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像他亲自经历的人生一样。 难道原主没死，身体内有两个灵魂？可是洛尧除了觉得身体虚弱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洛辛宸太矮了，看着哥哥抱爷爷不理自己，急得团团转。 洛尧回过神来终于注意到旁边着急的团子。 他释怀一笑，仿佛捡了什么大便宜，这一笑，心中的雾霾散去，感觉很轻松。从前遗憾太多，做了很多错事，没想到他竟然也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人，失去的东西又重新获得。 洛辛宸怕哥哥又昏迷了，担心的守着洛尧。 洛尧也守着他，就是吧…… 哥哥一直在傻笑是怎么回事？洛辛宸的挠挠脑瓜，想不明白。 在傻笑的洛尧视线里，洛辛宸迈着小短腿，到洛尧的床边拿起一卷金黄的卷轴？？又迈着小短腿回来。 “哥哥，嫂子” ？？洛尧一脸不解，嫂子？ 拿过圣旨一看，不傻笑了。 国公府世代忠君报国，国公府世子德才兼备，是国之栋梁，与永安王爷乃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难道不是天公不作美吗？！ 永安王求娶不过是公报私仇，对于残暴凶狠的永安王来说，娶仇家国公府最宠爱的世子，让一个男子委身自己身下，承欢求爱，忍受自己的折磨，恐怕最解气！没想到皇上竟然答应了！ 洛尧脑海中一个黑影闪过，洛尧只觉得头晕，一阵头晕就让他冷汗直冒。 “哥哥？你怎么了！”洛辛宸焦急的抓紧哥哥的袖子，生怕哥哥突然倒下自己扶不住。 洛临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 “尧儿，哪里不舒服？” 洛临问完看着落在地上的圣旨，赶忙捡起来。 以为是圣旨气的，叹了口气。 “尧儿，爷爷知道，我洛家代代为武将，让你像个女人一般嫁给男子你不愿意，只是，如今朝中……”老人又叹了口气 “爷爷没用，护不住你们……尧儿若是不愿嫁，爷爷奏请圣上收回圣旨！” 洛尧不知道国公府如今的压力，但稍微一想他大概明白出了何事。 “爷爷，我嫁。” 洛临震惊地看着自家孙儿，用力拍着爱孙的肩头“好，爷爷把一切都安排好，绝对不委屈尧儿。” 夜里洛临拿来一幅男子肖像画让洛尧画，洛尧也不知道老头要干嘛。 幸好他是个艺术生，练过国画，毛笔使得还行。 第二天洛尧起床不见老头，他起得比较晚，就连平日起得最晚的小孩子洛辛宸都比他起得早。 洛尧简单洗漱好去了前厅就看见洛辛宸撑着脑袋等早食。 两人就坐着等，不一会一个丫鬟端着几样小吃就来了。 洛尧一看，白粥。 洛辛宸，瘪嘴。这几日哥哥生病全府上下喝粥，关键还是白粥，太医说清淡为主。 洛辛宸不想吃白粥。 洛尧也不想吃白粥。 洛尧恐怕有十几年没吃过白粥了。 21世纪洛尧勉强算是个中产偏上的普通人，父母车祸去世，家里产业变卖，加上父母事故的赔偿，还有各处房产变卖，留下的钱，兄弟俩上辈子反正是花不完。 “宸宸，想吃什么？哥哥做。” “少爷，您不会下厨啊……”一旁的丫鬟小声说道。 “下厨而已，看看就会了。”洛尧毫不在意。 “哥哥，君子远庖厨！”洛辛宸定定的说。 “君子远庖厨是何意？” “不知道。”洛辛宸十分诚实，“君子不能去做饭饭！” “谁说的！做饭又不是女子专属，皇宫中的御厨可全是男子！” 洛辛宸睁大眼睛看着哥哥，虽然不太懂但是哥哥说的都对。 “想吃什么？” “哥哥吃什么窝吃什么！”洛辛宸举起小手表示。 “好那我们去看厨房有什么！” 两人拉着手出了正厅，迎面进来一个男子，身后带着两个丫头，确切的说，李青云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李青云敷衍的朝着洛尧一拜。 “世子爷，这是王府送过来的婚服。” “哦哦，放屋里”洛尧见过李青云，就是那天送聘打头的侍卫，好像是永安王的贴身护卫。 洛尧不在意，说了一句便要拉着弟弟走。 李青云上前揽住，一板一眼的说:“世子试了这婚服，不合身小的要送去改。” 洛尧对自己被揽住很不高兴，美眉一皱，不情愿的拿过丫鬟端起的檀木盒子，打开盒子，把衣服拿出来随意比了比。 “合身，不用改。”说着把衣服扔给李青云。 李青云接过衣服，也不高兴，这世子爷躺了四天，一觉睡醒脾气还挺大的…… 这套婚服按的是女子的款式和尺寸，王爷就想看洛尧吃瘪，没想到洛尧不接招。 李青云看着洛尧离去的背影。想管他呢，反正我是问过了，到时候穿上被嘲笑王爷说不定更高兴。 洛尧哪管这些。 他此刻在厨房里，指挥厨娘干活，厨娘是个老妇人，耳朵不太好，洛尧跟她说话费劲，只好把活抢过来自己干。 阿石进来就看到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少爷，您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刚才厨娘给我示范了，不难，我已经会了。” 上了年纪的厨娘没听清自家少爷说什么，只听见少爷提了自己，又看见阿石朝自己投来求证的目光，也不管少爷说的什么就点了点头。 反正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尧倒了白面，一点老粗面，掺了热水揉成面团，拿个盖子盖上醒面。 把厨娘洗干净的食材，肉切成肉沫，葱切成小段，姜拍成泥，起锅烧油煎了四个鸡蛋备用。 把醒好的面拿出来本来想按压成条，但是没有模具，洛尧只好做切面。 把面压成面饼，又用擀面杖擀成薄片，两面撒上点干面防止粘粘，卷在一起，用刀切成面条粗细的薄片。 整体撒上干面防止粘粘，抖落干面。 一个火炕烧水，一个做汤，起锅烧油，姜泥炒香，倒入肉沫炒香，一点黄酒去腥增香，加水，放盐，四个煎蛋，一点香油，盖上盖子闷煮。 水沸腾面条下锅，煮熟捞出，分成四碗。 汤也好了，热汤没过面条，几片过了热水的小白菜，表面撒上新鲜芥末，醋，和豆酱，热油激发香味，一碗简单清汤面就做好了。 洛辛宸跺着小脚，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洛尧端了自己的份和弟弟的小碗，在厨房外的石桌落座。 “呼呼，好烫！”洛辛宸拿着勺子喝汤，他太小，坐在石凳子上脚都够不到地面。 “慢慢吃，没人和你抢。”洛尧给了洛辛宸脑门一个很轻的钢镚儿。 洛辛宸摸摸额头，用勺子吃面，尝试半天，发现根本吃不到。 洛尧吃了一大口面喝了一口热汤，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看见洛辛宸根本不会吃，起身把小孩抱下来。 “小样儿，哥哥喂你” 洛辛宸挠挠头，他可以不用喂的，只是哥哥做的东西他不会吃，筷子用得不熟。 洛尧把面条卷成团，沾上热汤，一根一根喂团子。 阿石站在一边直流口水，老厨娘也想尝尝少爷手艺。 洛尧喂了两筷子，又把浸透了汤汁的鸡蛋分成小块，才注意到旁边的阿石和厨娘。 “阿石，大娘你们为何不吃？” “自然不能和少爷吃一样的餐食。” “吃吧，特地做了你们的份，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少爷是好人捏。”厨娘没听清少爷说了啥，只听见少爷煮了自己的份，高兴的直接去厨房端碗了。 只剩阿石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之后，阿石快速冲进厨房。 两人端了碗，大娘自发坐到石桌上，阿石不敢，一个人蹲在厨房门口吃。 第5章 神他娘的旷世绝恋 “就拿昨日王爷带着请来的神医匆忙赶往国公府，乃是听闻世子爷病情恶化，国公府自世子病重昏迷，闭门谢客，情急之下，王爷打伤国公府护院，冲进府门。可谓是焦急如焚，急不可耐呀～” 说书胖子声音抑扬顿挫，一手兰花指不时在空中比划一下，说书现场堪比唱戏，围观的众人听着他的描述看着他的表演脑中浮现画面，人群中不少京城女儿家都露出一脸痴像来。 对街二楼厢房里，一个抱着剑的黑衣男子站在窗边，两个男子临窗对坐喝茶。 一个身着青衣，一个一身紫袍，若是有人抬头看一下，定然会发现竟然是永安王本人。 八卦这种事情，果然是刻在中国人民骨子里的传统美德。特别是皇家八卦！ 百姓平常根本接触不到达官贵人，更别说这八卦主角永安王爷。不少人路过听说了这八卦，纷纷跑过去去看戏，不一会儿，楼下聚集了一堆的百姓。 “然后呢然后呢？” 胖子打了会哈哈，人群中就有人耐不住了。 “王爷一个健步飞身进府，但是！” 众人被他带着情绪，纷纷想知道但是怎么了，罗大彪看着越来越多的银钱，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 “国公府里竟然没人！一个小丫鬟出现，王爷一个健步上前，一手抓住丫鬟，一个焦急眼神吓得小丫鬟一个踉跄。” 众人长吁一口气。 “王爷得知世子爷卧病在床，人还没醒就发热，焦急不已，拉着年迈的神医就冲进里屋……” “世子爷都病这么久了，也不见王爷探望，你胡扯的吧！” 一个男子大喊道。 说书胖子往他的方向伸出兰花指，“这位客官问得好！王爷听说世子爷久不苏醒，不吃不喝，快马加鞭，寻遍天下神医，这才请了神医前来。” “王爷，你是怎么快马加鞭请我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此事？”叶清抿一口茶，调侃道。 对面的北振霆黑着脸，刚想发飙，楼下的说书胖子继续说道“诸位，我罗大彪可是有重磅消息，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知道？” “什么消息？赶紧的，说！”一个男子带头放下一锭银子，在场的纷纷掏钱。 罗胖子笑呵呵道“诸位可知，我们昏睡三天不醒的世子爷，王爷一到，竟然就醒了！” “要是我家那个死鬼如王爷这般温柔就好了……” 有小女子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纷纷感叹永安王爷和国公世子的绝美爱情。 “各位可知，如今朝中秘闻，听闻呐，对国公爷可是不好啊” “怎么不好！国公府世代为将，忠君爱国，对百姓更是友善，谁人竟然要对国公府不利！” “欸，虽然长今战我朝损失惨重，可是镇国将军夫妇战死沙场才保住回来的百名将士啊！” “诸位冷静，咱就要说这事，想当年国公府对上永安王，那是铁血无情，如今国公府有难，王爷情急之下，求陛下赐婚，想来也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更是收了小世子做义子，此等高风亮节，想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北振霆听到这里，气得拍案而起。 “国公爷老狐狸，主意全打本王头上了！还说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本王亲眼所见之事，何来隐情！青云，去吧那说书的抓上来！” “是！” 李青云应下，心中不解: 赐婚确实是王爷最先求的圣上。 王爷也确实跟小世子恶狠狠说过:我是你父王…… 没错啊……王爷果然是凶狠阴晴不定的男人…… 下了楼，说书摊子说完了人已经散去，李青云二话不说揪起喜滋滋收钱的罗大彪，不管罗胖子怎么挣扎，把人拎上楼。 “谁让你造谣的？！竟敢造谣本王！” “回……回王爷，是……是国公爷让说的……” “什么？！” “国……国公爷说，若是遇到王爷，王爷问就这样说……” 北振霆气炸了“哪样说？！” “就刚才那样说……”罗胖子心虚的后退两步。 “当年之事也是国公爷让你说的？？” “那倒不是，只是小人拙见……国公爷也不是……”罗胖子不敢说。 “不是什么！”北振霆不耐烦吼道。 “小人觉着国公爷不是……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北振霆这下彻底无语了，“国公爷不是，本王是不是？！” “王爷……王爷比较……凶”罗胖子低着头，小娘子一般抠抠手指细声说…… “说什么呢！给本王滚！” “是是是……小的现在就滚！”罗胖子灵活的滚了。 北振霆气的连喝了两杯茶，勉强平复心中怒火。 叶清一直憋笑，只是王爷是真生气他不敢笑。 闹剧结束三人打道回府，下了醉生酒楼上了王府马车，北振霆才想起来问婚服的事。 “王爷，王妃随便看了看，说不用改，王妃似乎不在意……” “竟敢不在意本王送的婚服，岂有此理！” 叶清坐在北振霆对面实在憋不住了，掩面咳嗽，衣袖遮挡下满脸笑容。 “王爷，世子爷不重视，婚礼闹了笑话，岂不正好达到我们的目的。” 李青云顺着 北振霆的话说，丝毫不觉得王爷的话莫名其妙。 叶清默默的把头转向车窗:一个人懂的笑点，实在太孤独了！ 大成宫里，北振铭也收到了满京城关于永安王和国公府世子爷旷世绝恋的秘闻，还收到一幅画。 “国公爷这招使得妙啊，如此就算国公府真的有难，两个世子也是有庇护了。毕竟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永安王也遍寻名医医治世子，还收了小世子为义子，只是……” “哎”北振铭摆手，“本就是京中流言，如何当真？这样也好，众人都以为钦溪收了那孩子，那小孩讨喜，如今也不到四岁，这样也算寻一个依靠。” “今日这事，恐怕明日朝堂上会轻松许多。” 朱公公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洛老头这一石三鸟，还是沙场上那般不吃亏的性子呢” 皇上拢了拢金袍子，接过茶杯。 “等他们二人大婚，国公功成身退，自请归田，朕也算对得起洛家世代为我大成战死沙场的英魂了，想不到虽然长今战胜得不漂亮，百姓颇有微词，却还是维护国公府的。” 刚过了而立之年的年轻君王眯着眼睛抿一口茶“朕多年竟不知国公府竟然深得民心……” 朱公公心中咯噔一下，“陛下是想……” “哎，不必，朕不过随便说说，国公府如今已然无威胁了，朕是明君，好了，退下吧。” 朱公公颔首退下，心中警铃大作，反思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越权逾矩的事，拍拍小心脏，庆幸自己没什么大志向。 北振霆今日被气得失了理智，晚上终于又恢复了残暴无情的活阎王。 “国公爷不愧是沙场老狐狸，明目张胆真假参半就给摆平朝堂，给自己两个孙儿找了靠山，偏偏经过此事，如今全京城都说本王心悦世子还收了小世子当儿子，本王若对世子做点什么，恐怕要背负这天下人唾骂，真是岂有此理！” 李青云也明白了，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 “王爷除了今日的谣言，今日京城百姓乃至官家小姐都在买王爷画像……” “什么画像？”北振霆疑惑。 “王爷请看，这是翻印的，原作属下查到被官家的人买走了。” 北振霆接过画，画上的竟然是十二年前的北振霆，少年人意气风发，抱剑端坐似乎是不愿意被画，竟然有几分青涩可爱。 画师抓神很准，把那份青涩可爱很精确的表现了出来。 画法也很特殊，前所未有，深浅交替，明暗变化，线条细腻。 北振霆脸上阴晴变幻，沉着脸问“画师是谁？” “是王妃。” 北振霆想了想，记忆中似乎有一次母妃找乐子，把他和还是太子的皇上拉来坐在一块，给他们画像。 画师请的是当时名赫一时的庄老，镇国将军夫人也在，还那个讨厌的小屁孩。 小屁孩无所事事闹着也要画画，先皇大悦，也给小屁孩摆了纸笔。 当时北振霆不愿意被人画，画完了也没看画就跑了。 此刻隆信殿，皇上穿着就寝的里衣，即将睡了，眼角突然瞥到到案台上的画轴，拿起来撑开。 两个少年不太对付一般紧紧挨着，一个少年不太高兴似乎想跑，另一个少年已经有几分沉稳，只是借着端坐的手，摁住身边想逃跑的少年，情绪刻画十分独到，简单的黑白，明暗变化之间竟然把色彩都表现了出来，画法闻所未闻。 当年北振铭可是仔细的看了画，包括七岁小世子不成熟的大作…… “世子画工竟然如此了得！”北振铭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突然脸色又沉下来不太高兴了。 “世事无常，少年人赤胆忠心，如今君臣有别，人和事总是会变吧……”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北振铭突然反应过来，终于想起自己真实想法:这种画法，用到大理寺去，方便抓人！ 国公府悠哉悠哉的洛尧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京城关于他和永安王的旷世绝恋。更不知自己随便描的素描要被用于大理寺查案追捕凶犯。 他身体很虚，早已睡着了。 造谣经过一天发酵，京城都信了迷上了王爷和仇家世子的狗血爱情故事。 与此同时，王爷画像疯传之下，百姓竟然一夜之间忘了永安王活阎王的本相。 民家女子甚至官家小姐看待如今的永安王爷，纷纷带上一层厚厚的滤镜:王爷好霸道！好帅！我好喜欢！ 于是明明是公报私仇的婚姻，竟然全京城都在期待。 北振霆不高兴，他结婚，他不高兴，为什么除了他的人都很兴奋！ 本来想捉弄让洛尧出丑的婚服，也在叶清的劝说下换了一套，因为，百姓都知道，他永安王爷深爱着国公府的世子爷！ 本来随便的聘礼更是追加了一倍之多，美名其曰聘礼过多，分批送礼……北振霆的爱被架起来了！ 北振霆一点都不高兴！ 第6章 羡煞京城的婚礼1 从头到尾毫不知情的洛尧，前世对男人的阴影还在，重活一世，洛尧想，自己绝不走老路，一定保护好自己，远离渣男。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多少人在爱情中能永远真心真诚？洛尧不会再相信感情了。 这一世他只想和家人在一起，照顾好家人也照顾好自己。 虽然这门婚事诸多不愿，但洛尧稍微想想就知道爷爷这样安排的苦心。 洛家虽然衰败，但洛家百年不倒。朝中支持者不在少数，这还不算，国公府深得民心，若不主动撤出朝廷恐怕上面那位是不会高兴的！ 洛尧又想到国公府与永安王付有仇，想来娶了自己也不安好心，自己可能就像那冷宫里的妃嫔，一辈子在破烂的屋子里发霉死去……但是也可能是生不如死…… 圣旨不能违背，实在不行，嫁过去再想办法逃出来！洛尧计划着，心中各种小九九，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天没亮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 迷迷糊糊被人往身上套婚服，上粉，梳妆，洛尧是男子，没有像女子一般画眉粉妆玉装饰。 只是简单稍作打扮，梳了个高马尾带了发冠，绑了暗红色的金丝发带。 精致的大红色婚服衬托之下，洛尧皮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略微刚毅脸型不显得柔美倒是有一种顽强的俊朗。 洛尧的婚服配了红盖头。 洛尧本不想如女人一般戴个盖头，但是转念一想，不戴可能会社死，而且他有点…… 按规矩结婚的女子要由家中兄长或弟弟背出门，但洛尧是男人，并且弟弟小屁孩一个。 繁事化简，洛尧牵着同样穿着喜服的弟弟在阿石的带领下出了国公府。 北振霆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十分不耐烦，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人还没出来。 落魄的国公府附近的的几条街都挤满，国公府门口更是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个个伸着头踮着脚尖都想看看这男王妃的模样。 北振霆脸越来越黑，周围的气温直线下降，周围的几个侍卫被冻得瑟瑟发抖。就在几人要被冻成冰块之际，洛尧来解救他们了！ 北振霆的视线里，一身红衣的人儿牵着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团子在小厮搀扶下朝他走来。 洛尧看不见，但是大门口闹哄哄的，洛尧也跟着紧张起来，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 北振霆就这样看着他的便宜王妃走过来。 百姓间有人小声讨论“王爷的眼神好温柔！” “看到没有，刚才王妃脚下不稳，王爷着急了！” “我的天，王爷好爱王妃！” “啧啧，娶个男人，违背祖宗纲常，是为大不孝！” 几个侍卫感觉不那么冷了。 北振霆注意力全被一身红衣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吸引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表情变化，更是没听见百姓的讨论，他就是恶狠狠的盯着红衣男子而已！ 男子和男子结婚，北振霆一开始想的是像娶个女人一样折辱国公府世子，但是百姓深知北振霆深爱世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北振霆只好命人买了一对马，一匹纯黑一匹纯白，给国公府世子最大的尊重，考虑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多了个便宜儿子，北振霆同样带上了马车。 洛尧走近，北振霆翻身下马，洛尧看着高大的白马犯难，他不会骑马啊！ 北振霆可不知道洛尧不会骑马，洛尧与朋友骑过马，可是他技术特别差，不是被马甩下了就是，马驮着他一动不动原地吃草。 至于古代的洛尧，马术也是不太好，比现代的洛尧好很多，会骑温顺的母马，经验不多。 眼前这两匹马…… 威武雄壮，洛尧还没上去就开始喷鼻子了！ 就算有洛尧骑马的记忆和感觉，面对这两匹马，洛尧确定自己会被无情的马哥甩下来。 北振霆以为是洛尧上不去，走近洛尧，洛尧低着头，盖头遮住他的脸。 “我……我马术不好……会摔”话没说完，身体一轻，洛尧就被抱上了黑马，动作太大，一阵风掀了飞红盖头，百姓看见了王妃真容，人群立刻沸腾了！ 洛尧突然看到这么多人，紧张中下意识偏头往北振霆一侧躲避。 北振霆踩着脚踏，正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洛尧慌乱的小表情正好落入北振霆的眼里。 “王妃好生俊俏，貌比潘安呐！” 人群欢呼。 有人见了王妃真容，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北振霆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眼神杀过去，人群中令人恶心的目光消失了。 李青云觉得不能让人看这个样子的王妃，主动把盖头递了过去。 洛尧被这么多的人赤裸裸的目光吓到了，脑海里闪过恶心的画面，身体应激反应一般微微颤抖。就在他无措的瞬间，红色盖头落下，遮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外面的人探究的目光。 怀中人有些不对劲，北振霆扯了扯嘴角，这就害怕了？这才哪到哪呢！一夹马腹，大手一伸，不管人僵不僵硬，直接捞进怀里。 “坐稳了！” 北振霆很急，他已经出来太久，得赶紧回府，这些蠢民真碍事！ 刚才的一幕百姓看在眼里，北振霆一抹宠溺的微笑更是引得众女子心花怒放。 好宠！好爱！王爷迫不及待！ 北振霆:我有笑吗？ 大家自发让出了路，王府接亲队伍一路畅通无阻。 马在前面跑，后面阵阵尖叫，洛尧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紧张害怕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微微撩起盖头的一个角，往后面看，发现有人在撒钱！ 这不就是古代版撒红包嘛，还挺好玩的。 洛尧的小动作被北振霆看在眼里:便宜王妃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虽然他也没见过！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鬼主意！ 祝早生贵子……什么玩意啊！ 穿着喜庆端坐在永安王府的国公爷狠狠打了喷嚏。旁边小厮赶忙上前“老爷可有不适？” 洛临摆摆手。 接亲队伍必经的永安街，二楼厢房里，一身华服的男子站在窗边，自言自语。 “大成多久没有这等欢庆之事了……” “陛下大才，治理有方，才使得如今天下太平，大成兴隆。”朱公公搭话。 “朕竟然不知国公府如此富足，当街撒钱？？” “陛下有所不知，这钱，乃是永安王爷的钱。” 年轻男子想了想，当即大笑。 “真想看看钦溪知晓此事是何表情，走吧，朕也去凑个热闹。” 主仆二人下了楼，发疯一般的百姓兴奋劲还没过，跟在接亲队伍后面疯跑。 朱盛源生怕这些发疯的百姓冲撞了万岁爷，连忙一副母鸡护小鸡仔般挡在前头，一身功夫手忙脚乱。 身后的男子轻笑，朱盛源紧张的回头一看。 就看见一枚铜钱从他头顶飞过，朱盛源来不及阻止，铜钱一个抛物线飞落，啪嗒的一下打在华服男子肩头。 男子眉毛轻皱，接住铜钱，捻在手里。 百姓没看见这飞落的一枚铜钱，纷纷朝前跑，只剩几个人在原地寻找落到犄角旮旯的铜钱。 北振铭抬眼，一个小乞丐就出现在他视线里，十五六岁的孩子，衣衫褴褛，却十分干净，只有脸上被划脏了一个印记，也不抢钱，只是坐在不起眼的墙角，眼里有些迷茫。 北振铭莫名觉得亲切，也没管在原地张牙舞爪朱盛源，抬脚朝小乞丐走去。 第7章 羡煞京城的婚礼2 小乞儿也注意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华服男子，穿得如此体面的人为何朝自己走来？ 小乞儿十分紧张，警惕的注视着来人，身体无意识做出防备姿态。近了近了，小乞儿害怕的闭上眼睛。 要被打了！ 一只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递给他一枚崭新的铜钱。 等他回过神来，看着手中崭新的铜钱，抬头，贵人已然走远，只留给他一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 朱盛源非常感动，陛下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明君，陛下从小就很善良，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就经常去民间体察民情，帮助穷苦的百姓。 朱盛源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眼眶湿润。 北振铭根本没理会他，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小孩的头发竟然如此软，摸起来好舒服，有点像小黑（北振铭太子时的爱犬，已经死了） 今日的永安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府内的庭院和走廊摆满了酒席。 府内的宾客们身着华丽的衣袍，每一个都身价不菲，他们中有京城中的权贵名流、富商大贾以及名门望族。这些人平日里难得一聚，但今天却齐聚一堂，为了恭喜永安王大婚。 此刻还未开席，宾客都挤在大门口望眼欲穿，人人都想看这男王妃是何模样，或是出于好奇、猎奇、不安好心。 在众人的期待中，高头大马首先出现，接亲队伍敲锣打鼓，紧跟其后，身后跟着一堆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王爷！王爷来了！” 平日里王府铁面无私的侍卫，个个像吃了兴奋剂，纷纷欢呼起来，全然没有往日里冷血无情的模样。 北振霆看着这群傻侍卫:这是我训练出来的？为何如此像黑猩猩？ 欢呼雀跃的黑猩猩侍卫们:王爷和他仇家世子的旷世绝恋，真香！ 其他宾客兴致就没那么高了。 “这男子娶男子，为何要如女子一般盖上盖头？这也看不着啊！” “你懂什么！王爷是不想让人看见！国公府那，盖头被风掀了，王爷当场不高兴了，宝贝的立马给人盖上了” “毅兄可曾看见王妃的模样？” “自然看见了” “早知道我应该去国公府那里凑热闹的，都怪我父亲非拉着我过来这永安王府！” 陈泽笙遗憾的用手肘捅旁边的安罗毅，还想问王妃长什么样子。 在他们对面端坐的礼部尚书陈大人应付着来往大人们，回头看见这小动作，一个眼神威胁甩了过去。 陈泽笙立马噤声坐直了身子。 “新人到！” 宾客齐齐欢呼。 “跨坎除晦，平安顺遂～”喜娘声音尖细，抑扬顿挫。 洛尧被北振霆牵着，男人手掌粗糙，常年舞刀弄枪，茧子很重，但十分温暖。 喜娘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洛尧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湿润。这声音仿佛穿过时空刺透灵魂，一同传递给了在冰冷没有一丝光亮的河底渐渐失去呼吸的自己，就好像连同前世的自己也被祝福了般，铿锵温暖不容置疑。 洛尧的视线模糊了。 人们纷纷道贺，送上祝福，北振霆一一接下，在祝福声中牵着洛尧迈了门槛，跨过火盆…… 玉酿佳肴宾客笑，红绸喜结新郎绕。 庭院内张灯结彩，喜庆的大红色帷幔随风摇曳，热闹声中。人群中走来两个人便衣男子，正是当朝皇上和朱公公。 达官贵人们见了这两人，纷纷准备下跪磕头。 北振铭大手一挥，众人只得默不作声，私下低语。 “皇上什么时候去过别人婚礼，就连当年的齐王迎娶贾相嫡女，皇上可都没去，要知道齐王和圣上乃是先皇后诞下的亲兄弟” “你懂什么！这可是永安王和国公府世子的婚礼，永安王乃是新贵，一朝回朝就收复被达旗侵占多年的河北五城，更是打得北齐求和投降，更别说国公府乃忠良世家，代代武将，多少洛家将军为我大成战死沙场！” 一位老臣潸然泪下，“陛下明德啊，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为大成肝脑涂地，死也无憾了！” 座上的国公爷朝北振铭颔首，北振铭落坐宾客之首。 媒喜娘见贵人落座，扯着嗓子喊: “一拜天地之灵气,感谢上天赐良缘，一鞠躬!” 洛尧没有结过婚，更没有机会参加古代的婚礼，虽然在电视剧里见过很多，但他整个人都懵懵的。 手里被塞了红花带，被北振霆牵着拜了天地，父母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拜。 众人起哄，北振霆大男子气血上头，在众人的哄笑中把洛尧拉进怀里。 “王妃可要和本王去席间见客？”北振霆把王妃两字咬得极重，全然是威胁的语气。 洛尧拥有原身记忆，自然知道北振霆阴晴不定，性格多变，更何况对方把国公府当仇家，对自己这个仇人的儿子深恶痛绝。 洛尧理解，同时对于北振霆突然性情大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摇摇头，他不想去，他很困很饿很累，而且不想被人当做稀有大熊猫围观。 北振霆大悦，一拍洛尧肩膀，很高兴“那咱就不去！” 洛尧莫名其妙，北振霆大手一挥招人来把洛尧领走。 洛尧盖着盖头看不清路，走得慢，那人似乎和洛尧有仇一般，不管不顾把洛尧拽得一路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哎哎！走慢点，走慢点！” 那人带着他进了一个安静些的院子，又把他带到一间屋子前，开了门，不客气的用力把他推了进去。 “王妃就在这待着吧！” 那人扔下一句话就啪的一下摔门而出。 洛尧被他推得站不稳，险些摔倒，赶紧掀了盖头。 “真没礼貌！”洛尧气，永安王府怎么都是些野蛮人！ 洛尧在摆着点心，花生，枣子的矮桌边坐下，拿起点心开吃。 他真的要被饿死了，按照古代的结婚的习俗，结个婚一整天新娘都吃不到饭。 他天没亮就起床，洗漱打扮穿衣，要是等到洞房花烛夜有人可怜他给他送饭，那肯定得是晚上了。 等到晚上宾客散去，北振霆席地坐在正厅的台阶上，他千杯不倒，可是没有醉心里却有些伤感。 父母在天有灵的话，知道他娶了男子为妃，恐怕要骂他是个不孝子，知道他娶的还是仇人的儿子，定然无法接受无法理解对他大失所望吧！ 父王母妃你们放心，本王定然要让杀害你们的凶手生不如死！ 北振霆一杯清酒敬了天上的空月，然后一饮而尽。 冷酒下肚，只感觉喉咙烧了起来，连眼眶都被烫的有些模糊不清。 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屁孩踉踉跄跄跑过来，衣摆有点长，一直提留着裙摆跑，跑到他面前放下裙摆嗖的一下抽出一根小木棍比着他的脖子。 “哥哥呢？快说！” 北振霆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屁孩。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煞风景的熊孩子！ 李青云一直照顾孩子，他一个不注意团子就跑没影了，王府找了半天，看见小孩在北振霆身边，赶紧飞下屋檐。 话不多说拔剑就砍断洛辛宸的木棍，削铁如泥的剑在小木棍上留下很清晰整齐的形状。 洛辛宸呆愣了一下，瘪嘴就要哭，李青云眼疾手快捂住团子嘴巴，俯身把团子捞进怀里，飞走了。 北振霆捡起地上被砍断的一半木棍，在手上转一圈，木棍就像飞镖一样飞出去了。 他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拍拍灰尘走人。 北振霆进来的时候，洛尧吃饱喝足睡着了。 婚服还穿在身上，连发型都没变，睡姿嘛，大字型霸占整个婚床。 北振霆俯身看着床上的少年，少年似乎累极了，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一身红衣衬得少年肤色雪白，似乎是抹了胭脂的嘴唇，红红的，薄薄的，吃了东西，胭脂被擦得超出嘴角，竟然有种被凌辱后的色气。 北振霆恼怒，眼中燃起恨意，不再看床上的少年，走到桌边，狠狠踢了一脚桌腿，发现糕点被动过了，想到什么，眼神变得阴沉。 看着没有动过的酒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又走到床边，发现床上的人衣领领口错开，北振霆的视角能看见细嫩的锁骨，还有隐隐约约隆起的一点粉嫩。 第8章 全员恶人，生理恐惧! 他眉毛皱紧，不高兴的把人的衣领拉紧，动作粗鲁，也不管床上的人会不会被他弄醒。 弄好了，拉了被子盖好。 北振霆看着床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人儿，顺眼了。 第二天洛尧一觉睡到正午，精神大好。 结个婚一天只吃了一点点心，洛尧醒来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洛尧想喊人，但是屋里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屋里只放了一盆已经凉了的水还有一块干净的毛巾。 洛尧简单洗漱，出门找吃的，可是他没来过王府，不认识王府的路。 洛尧一路乱走乱串，沿路遇到的人都不理他，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洛尧觉得大家好像都很紧张，听见他们讨论说人今早谁谁谁怠工被王爷打了二十大板，打到十大板人就晕过去了。 洛尧心想:北振霆真是凶残没有人性。 凶残没有人性的北振霆坐在大厅里，看见洛尧贼一样的摸进院子。 李青云还在想王爷今早大动干戈的原因，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王爷为何发火，但是，王爷发火定然是有人冲撞了王爷。一定是这样！ 李青云理清思路，抬头也看见王妃鬼鬼祟祟的样子。 “王爷？” 北振霆一拍桌子，洛尧被吓了一跳，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沉着脸朝自己过来，正是当朝永安王爷北振霆。 “你在做什么？在找哪里可以逃跑？” 洛尧想说我在找吃的，张了张嘴巴，北振霆立马打断他。 “本王的府邸，只有死人能出去！” 北振霆眼神黑沉不见底，仅仅一个眼神，就仿佛能直接将人置于死地，让人不寒而栗。音量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人心惊胆战。 洛尧本来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被吓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想解释但想到自己杀死了北振霆的全家被当做仇家时，死活只是北振霆一句话的事情，洛尧当即又闭上了嘴巴。 北振霆居高临下俯视着洛尧，洛尧身上还是那一件大红色的喜服。北振霆一看那身大红的颜色，感到心中一阵刺痛，这一身红仿佛在提醒他他娶了个男子，还是仇人的儿子！ 北振霆眼中怒意和恨意汹涌成漩涡，他朝李青云示意。李青云嗖的一下消失，一会儿又嗖的一下出现。 怀里是一件便衣，北振霆接过来，扔给洛尧，“换上，过来伺候本王吃饭，青云，看着他！” 洛尧被带到正厅后面的隔间，换了衣服出来，李青云抱着剑就站在门口斜视着他“走吧王妃！” 洛尧不喜欢王妃这个称呼，他是男子，不是女人。 下人搬来了一套的桌椅摆上。 洛尧站在一旁。 北振霆就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十分犀利，存在感特别强。作为杀了人家全家的仇人之子，洛尧是一点不敢动。 不一会下人就陆陆续续送菜过来。 下人端一样菜就要他布菜，布菜就布菜吧，那个下人竟然不端到桌边，而是站在厅外就让他去端。 十几样菜锅大碗大，按理说北振霆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明显是厨房故意为之。 洛尧端了七八样，手臂已经很酸，更有一碗几乎洒出来的刚出锅的热汤。 洛尧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端了。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知道嫁到这永安王府定然不会有好日子，但没想到这么快。 本来想会被冷落扔在落魄的院子自生自灭，没想到竟然是最差的一种，北振霆要折磨辱没他，刚才一路走来，他也算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永安王府的人似乎都对他抱有敌意，这份敌意不是表面的看不惯，而是血海深仇一样的敌意。 难道这王府里的都是十年前那些受害者的亲人？洛尧惊恐的想。要是真的如他所想，那么整个王府，估计人人都想让他死！ 我的妈呀，我捅了马蜂窝了！不对！是仇人老巢！ 他会在不知不觉中以何种可能不可能的方式被害死！ 洛尧想心里已经怂了！这真的不是地狱开局？ 洛尧回过神来看向那一锅热汤，憋了憋那端菜过来的下人，那人直接一脸嘲讽和他对视，完全不把他这个王妃看在眼里。 想烫死我啊！ 洛尧娴熟的用袖子抱住锅的两边端起汤。 下人看他这番操作，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古人袖子长，但是夏天布料薄，洛尧端了一会就感受到了七八十度的高温。这人绝对想烫死他！ 好烫，好烫，手一定是被烫伤了。 把汤放下，洛尧走到北振霆旁边站好，甩了衣袖。 北振霆眼神极好，自然看见了他甩衣袖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 “来伺候本王用膳” 洛尧不知道怎么伺候人，手足无措，他现代没有伺候过人，原身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子爷。 北振霆看洛尧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情愉快。 “不会伺候人？王妃一个男子没去过青楼？” 洛尧想起原主出于公事偶然一次去青楼的记忆，那里的女人投怀送抱，妖娆妩媚，北振霆想让他像女人一样伺候他嘛……洛尧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突然一阵恶心。 北振霆从洛尧的反应里知道洛尧去过青楼，眼神变得黑沉，想不到堂堂国公府世子竟然也逛青楼！ 大手一把洛尧搂过来，让他像青楼女子一般坐在他的大腿上。又把洛尧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 “既然见过怎么伺候男人，那就伺候本王吧！” 北振霆强硬粗鲁的动作，洛尧心底本来已经沉睡的恐惧苏醒了。 他的生理性的四肢僵硬。 北振霆气上心头没注意洛尧的变化，用力要掰开洛尧的手。 洛尧紧紧的握住拳头，努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流出，心里的害怕恐惧直线飙升。 北振霆用力试了几次，想不明白这白嫩修长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哪来这么大劲。 耐心被耗尽，北振霆不耐烦的把洛尧推开，不再管洛尧，洛尧差点摔到地上。 北振霆厌恶的回过头，猛扒拉几口饭，吃完就走了。 洛辛宸比洛尧起得还晚，没有下人来帮他穿衣收拾，洛辛宸就胡乱的自己穿好衣服。 冷水抹了小脸，被呛了一口水，咳了半天。 洛辛宸串到正厅，北振霆刚走出府门。 “哥哥！”洛辛宸很兴奋，他昨天一天没看见哥哥。 洛尧坐在摆了剩菜剩饭的餐桌上，听见洛辛宸的呼声猛擦了一下眼睛。 “宸宸！快过来吃饭！” 北振霆听到声音脚下一顿，跟一旁的侍卫交代了一句。 洛尧平复心中情绪，不想让弟弟察觉异常。 哥哥……哥哥怎么了，哥哥好像哭过？ 洛辛宸欢快的脚步停住了，挥舞的小手停在半空中。 他乖巧坐过去，接过哥哥递过来的米饭，厨房没有准备给小孩子的勺子，洛辛宸自己拿着比他小臂还长的筷子扒饭。 洛尧看着弟弟不熟练的努力吃饭，摸了摸弟弟脑袋。 弟弟吃得慢，洛尧没胃口。 两人还没吃完，两个丫鬟上去开始收餐。 洛尧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些人狗仗人势。 他自己无所谓，但他一定要保护好弟弟！ 丫鬟目若无物，略过两人伸手去端洛辛宸面前的菜。 洛尧筷子刷啦一下抽在丫鬟收菜的手背上。 “啊！”丫鬟一声惨叫。 “王妃这是做什么？！” 洛尧没回答她们的问题，站起身来就是一脚。洛尧乃将门之后，天生没有威猛的身姿，但从小练武，力量也是不容小觑，一脚丫鬟就被踹飞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王府管家看见。 “王妃真是好大的脾气，竟然对我王府丫头下如此重手！” 两个丫鬟找到靠山，立马躲到管家身边。 第9章 大打出手，王爷怒了 “王管家，王爷用完膳我们过来收拾，王妃就对我们大打出手！”两个丫鬟恶人先告状。 王广成看见还端着碗的小公子，自然明白事情始末，但对错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广成想到十年前死于国公府追杀的父亲，若不是怕这世子在王府出事，传扬出去污了王爷的名，他现在就想叫他生不如死！ 本来王爷娶他进门，本来也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的。 王广成觉得北振霆手段了得，如果是他，可能就是杀了王府一家报仇雪恨，但是王爷明智，那么轻松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 让人死何其容易，让人生不如死才能解恨。 洛尧冷冷的看着王广成，“王管家是觉得我堂堂永安王王妃不配教训两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永安王王妃自然是教训得。” 王管家这是不承认洛尧是王妃，暗说洛尧德不配位，但是洛尧不接他的话，假装听不懂。 “既然如此，王管家也来了，本王妃不想再脏了自己的手，这两个丫鬟不懂尊卑有别，以下犯上，就一人赏五十大板，逐出王府，管家代劳吧！” 洛辛宸放下碗筷，小手拽拽洛尧衣摆。 “哥哥我吃完了。” 洛尧摸摸洛辛宸脑袋，牵好他的小手，定定看着管家。 “王妃好大排场，如此小事竟然就要把人打死了扔到街上！”王广成的眼中恨意更深。 “怎么？我大成国的律法，下人冲撞主子，以下犯上不是死罪？” 王广成理亏“即是如此王妃就叫人上刑吧！只怕永安王府的人，王妃都使唤不动！” “管家这是不愿意代劳？也罢！” “来人！上刑！” 来看热闹的有不少人，竟然真的无人上前。 洛尧拉着洛辛宸上前“看来得本王妃亲自动手！” 洛尧一个闪身到管家身边，众人还没看清，洛尧就掐着一个丫鬟的脖子，竟然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丫鬟呼吸不畅，拼命挣扎，更是双手用力掐洛尧的手臂，另一个丫鬟，直接吓得大哭起来。 围观的众人皆露出恐惧之色，就连王广成也震惊了。 洛辛宸被哥哥的大手按在了头上，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地面和哥哥的衣角。 王广成这下有点怕了，王爷黑白分明，若是因为这以下犯上的罪责，王府出了人命……王广成无法想象王爷会如何暴怒。 “王妃息怒啊！小人这就命人用刑，王妃新婚燕尔，可别冲了血光！” 洛尧冷冷的看他一眼。丫头已经快窒息了，他一放手，丫鬟摔在地上，立刻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外面的吓傻的几人立刻狗腿子上前，给洛尧搬了太师椅，方便洛尧看上刑。 更有好眼色的拉着洛辛宸去玩了。 洛尧瘫坐在太师椅上，右手颤抖不止，他身体太弱，力气太小，虽然武功路数都在心里前世也有学过格斗但缺乏经验又加上身体虚弱，实战还是太勉强了。 下人们搬了两条长凳，两个丫鬟被摁在凳子上，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一人一个大板，板子上竟然还有钉子！ 洛尧心想这一板子下去，屁股就得开花了，他不知道打板子竟然如此凶残。那两个丫头恐怕是会被打死。 板子一板接着一板，哀嚎声不断，他知道那些人在放水，虽然是真打，但并没有多用力。 洛尧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晕。 北振霆和李青云一进房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洛尧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一切，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打手们对人用刑。他的眼神冷漠而无情，仿佛这些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一般。 他心中怒气腾腾，洛尧看起来人畜无害，温顺乖巧，竟如此毒辣，仗势欺人，连他的人也敢上重刑！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十年前的黑暗一下子笼罩心头，洛家！果真没有一个好人！ 北振霆捏在手里的小瓷瓶，也被捏碎了。他真的是太心慈手软！竟然还问叶清要了治烫伤的膏药！ 洛尧看见北振霆出现，心虚得心中一颤，北振霆娶他就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看见他教训永安王府的人，一定会疯狂报复他！ 洛尧想得没错，北振霆叫停了打手，三两步就上来到洛尧面前。 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扯了起来，又如扔死狗一样扔回去。 “王妃好手段，竟然连本王的人也想要教训！” 北振霆的视线落在洛尧颤抖的手臂上，心中怪异。 嘴上不屑:“也对，王妃已嫁作人妇，在这高墙内，恐怕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洛临请辞，告老还乡之事吧！” 洛尧睁大眼睛。 北振霆看着洛尧的反应，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而那五十大板的惩罚，也不了了之。 洛尧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婚房的，只是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丢失了。 房间里仍然保持着新婚之夜的模样，红烛尚未燃尽，地上散落着红色的花瓣和喜字。 没有人收拾这一屋子的喜庆。 洛尧一个人坐在大红色的婚床上发呆。 第10章 处境 爷爷告老还乡，一定会回浙州。 洛家发于草莽，先祖在大成开国的年代，跟随开国皇帝征战沙场，军功无数，得了这国公府的荣誉。 国公府自大成开国就有，经过的帝王有八位，如今已有百年。 洛家世代为将，为大成一点点扩大疆土，保家卫国，在百姓心中应当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而不可撼动，乃是帝王忌讳，想必上面不止一位动过除掉洛家的心思。 然而大成近几十年边境长年被边境小国骚扰，时不时就会发生小规模争斗。这一百年帝王更换频繁，可谓内忧外患。 国公府是皇家仪仗，更是除外定内的利器，纵然有帝王动了拔出洛家的心思，也不敢真的大动干戈。 如今大成天下太平，正是拔出洛家的时机。 洛尧也听闻了京城传闻，也明白爷爷的决心。 大臣弹劾国公府，陛下虽然明面压，但定然有放任助推。 拔出洛家不义，如强行拔出，定然引发民愤。 父母战死，国公府落魄，借弹劾之事，逼洛国公自己退出，岂不是正好。 如今爷爷告老辞官还乡，陛下定然是要找借口收回国公府，然后一点点把国公府在民众心中的地位一点点抹除。 毕竟洛家虽然人丁衰落但是还有两个洛家后人。 其一洛尧其二洛辛宸，洛家国公府后人的身份，能在民众里面一呼百应……如今国公府已经深入人心至此了！ 洛尧想他应该是没有家了…… 弹劾因由永安王起，若是他不和永安王绑定，恐怕不只是没有根据的弹劾，说不定大臣要告洛家谋反！但百姓不同意这个理由，所以只能是爷爷功成身退，告老还乡。 爷爷婚前造势，想必也是怕他进了王府受人欺负。 洛尧想到这里眼里已然有了泪花，无论是上辈子的爷爷还是这一世的爷爷，他们都爱他，一直为他铺路，生怕他受委屈。 洛尧发呆中，带洛辛宸玩的小厮带着洛辛宸进了永安苑。 “哥哥在哪里，阿泽？” 小厮唤阿泽，是王府打杂的下人。 “少爷，王妃就是住这屋的”阿泽耐心解释。 洛尧听见声音到出门把洛辛宸招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禀告王妃，小的唤阿泽。” 洛尧不在意的点点头。 阿泽带着洛辛宸在王府逛街，应当不知道北振霆看看见洛尧惩罚下人的态度。若是知道，洛尧不相信会王府里有人会对他如此尊敬。 “你回去吧。” 阿泽看着房内乱糟糟还是婚房的样子，心中明了，但也没多说，告辞就走了。 傍晚院子里无人打扰，更无人过问小世子行踪，下人送来几样随意的菜，肉少得可怜。 洛尧收拾屋里，在柜子里找到一套旧的床单被罩，把喜庆的婚床换掉。 收拾干净屋子，兄弟俩坐在门口的小石桌上吃饭，洛辛宸不喜欢这些难吃的饭菜，但是什么都没说，扒拉碗里有些馊的米饭。 洛尧心里明白这还不是最难的时刻，爷爷应当是等他回门后才会南下回乡，三日后京城再无依靠，只怕连剩菜剩饭也没有了。 洛尧把肉丁挑出来放进弟弟碗里，自己几根菜叶下饭。 前世今生爷爷为他铺路，他还有弟弟要养活，绝不能就此放弃！ 前世他不堪忍受一死了之，留下不满4岁的弟弟，也不知道弟弟如今在哪里，还好不好…… 洛尧猛扒拉几口馊米饭，他得把身体养好了！ 洛辛宸看着哥哥视米饭为敌的样子开心起来，今天中午哥哥什么都没吃。 洛辛宸虽然不懂，但自从昨晚爷爷回家没带上他和哥哥，他大概知道他和哥哥会一直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宅子里。 他还记得那个凶巴巴男人在他耳边恶狠狠说的话。 他是他的父王。 他才不是爹爹！ 洛辛宸想到这里，吧嗒掉下眼泪。 爹爹娘亲死了。 哥哥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洛辛宸就是知道，爹爹和娘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爷爷也不见了。 洛尧想事情没注意洛辛宸掉眼泪，洛辛宸见哥哥没发现，假装眼睛进了沙子，抬起小手擦掉眼泪。 他要多吃饭，快点长大，变成像爹爹和爷爷一样的大将军！保护哥哥！ 兄弟俩吃了晚饭，洛尧开始熟悉这处院子，院子明显不是什么冷宫院落，处于王府中心院子，虽然不是正中心但是很大也很豪华，到处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他们来之前，这里应当有人住。 洛尧绕了一圈，发现这里房间很多，很多房间上了新锁，应该是最近两天上的锁。 在洛尧住的主屋隔了一个大院远的地方，有个院子，里面有个小厨房，小厨房里面都被搬空了，痕迹都很新，也是最近搬空的。 水井不止一个，隔几个屋子就有水井，洛尧住的那个屋子的侧边上就有一个水井。 洛尧趁着天没黑，研究了一下，成功打水，兄弟两人高高兴兴的，就在一个盆子里洗冷水脚。 洗了脚，天已经黑了，把红桌布扯下来折叠好铺在地上，两人坐在在门口的台阶上挨着看星星。 次日，洛尧和弟弟睡得正香。天才麻麻亮，门口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见没人偷偷摸摸摸进院子。 第11章 阿泽，包子 “王妃……王妃？” 那人怀里抱着什么，衣服被撑的凸了起来。 “谁啊……” 洛尧睡得迷迷糊糊，天还没亮透呢，谁会来这里？ 他揉揉眼睛下床去开门，门还没开，门口的人就挤进屋内。 “怎么是你？” 来人是昨天送弟弟回来的下人，洛尧记得叫阿泽。 阿泽掏出藏在衣服里的东西，油纸里包的竟然有四个包子，四个馒头！ “这是做什么？！”洛尧吃惊。 “都怪阿泽，竟然昨晚才知道大公子过得如此不好，都怪阿泽！” 洛尧看着这么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自责落泪，十分震惊。 但他称自己为大公子，想来和国公府有渊源。 没想到阿泽却说他是被国公府买下的人。 阿泽又说了他的经历。洛尧才知道，阿泽竟然是战死沙场的父母结下的善缘。 阿泽家位于浙州隆县华林村，位置偏僻，距离县府甚远，周围环绕着茂密的山林和崎岖的山路。 由于交通不便、资源匮乏等原因，除了税收时会有人来，其他时候这个村庄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村民们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以农耕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却保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相互帮助，共同度过每一天。这一切在两年前灰飞烟灭，两年前不知为何荒野中平白来了一伙土匪烧杀抢掠，他父亲也在那场混乱中失踪。 他当时带母亲去县里看病，一去就是半月之久，回去发现村里的景象，来不及伤心，又听说京城有名医，找不到父亲，他无处可去，偷偷潜回家中拿了财物，便带着母亲来京城寻医。 来了京城，为母亲看病花钱更多，他为此欠下一屁股债，但是母亲却不见好转，病情恶化，一夜翻身不慎摔下床，人就没了。 为了下葬母亲，大年初一，14岁的他卖身葬父，正巧遇到贵人在西门街口施粥，贵人看他可怜，给了他一袋银子，让他回去葬母。 他激动不已，葬母心切，竟然没有问恩人姓名。 后来再想起来，他就去西门蹲守，想再遇恩人。 没想到之后每隔两月施粥的竟然是个老者，初一那天见到的恩人夫妇，再也没出现过。 后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对夫妇竟然是镇国将军夫妻二人，而老者是当朝国公爷。 镇国将军夫妇战死沙场，永安王爷王爷回朝，王府采买丫鬟小厮。 阿泽得来的钱葬了母亲，剩下的都被债主抢去。 阿泽想尽快凑钱还给恩人，听闻王府下人除了直接买的，良民签了良契，每月有银钱比外头做工多一倍，于是就跟王府签了契约。 到了王府后由于阿泽不是买来的，活动范围多受限制，按照大成法律，良民签了良契，有一定人权。 王府采买，都是交由他和其他两人来做，包括王府各项供应，厨房采买还有王爷和各大院子的需求品采买。 “只是采买应当是不能进入内院的，你？” “大公子，这两日负责分配各院采买的何先生身体不适告假已经三天，其他人根本做不了这事，王管家见我老实又熟悉京城让我代何先生两天，我才得以进入府中，只是王府戒备森严，我得跟着府内侍卫才能进来。” “昨日，王妃您大发脾气，又示意在下带走小公子，我才刚上前的。” 洛尧:我有示意让人带走宸宸？ 他好像记得，当时有两侍卫，嚣张跋扈的，他瞪了他们一眼，然后阿泽被两个侍卫推出来，领走了洛辛宸…… 不愧是永安王府的侍卫，会看人眼色…… 他以为是下人懂事，没想到竟是乌龙，人家是会错了意。 “那你今日过来没人跟着你？” “自然是有的，那两侍卫在门口呢，我说昨日送小公子回来，小公子求着要个玩意儿得送过来，他们便让我进来了。” 这么容易？洛尧不信，眯着眼睛看阿泽。 阿泽揣揣手，“小的其实稍微打点了一下……” “往后你不用冒险过来，这两日国公爷尚在京城，而且京城传闻热度未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真把我饿死。” “王妃！小的知道他们不敢让您在王府里出事，但是王府大院内，您只要不出事，他们还不是为所欲为！小的觉着就应该把王府的作为传扬出去！” 阿泽说着替洛尧委屈，抬手抹眼泪。 “你还是叫我公子吧，此事不用再说，我的事口说无凭，若是传扬出去，你以为王府不会采取行动，封锁谣言？甚至于杀人灭口？另外，你送东西到这内院，风险实在太大了，若是被抓住恐怕你性命不保……日后你不必来送。” “喂！送货的！赶紧走了！”两个侍卫等不及了。 阿泽猛擦眼泪，与洛尧告别。 “公子，我昨日已经探明了，后面两个院子之隔，有个小厨房，厨房侧边的墙上有个洞，被有一株山茶盆栽挡着，我往后若是送东西就从哪里拿进来！” 阿泽说完不管洛尧答应与否，赶紧就离开了。 洛尧目送阿泽离开，回头关上门，就看见洛辛宸坐在床上小手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宸宸，哥哥把你吵醒了吗？还困的话就继续睡吧。”洛尧走过去摸摸洛辛宸的脑袋。 洛辛宸摇摇头。 “哥哥！”洛辛宸指着洛尧放在矮桌上的油纸“那是什么？” 洛尧懂了，这小子是闻着味醒的，知道是吃的还装模作样问他呢！ “小傻子，里面是吃的。” “什么吃的！”洛辛宸睁大眼睛 “肉包子。” “宸宸可以吃吗？” 洛尧给他额头一个钢镚儿，真是个小馋猫。 两兄弟醒了再无睡意，洛尧给洛辛宸穿戴好衣服，院子侧后方的水井里打了水洗漱。 毛巾和脸盆都是，昨天早上的，用了没人来收拾，正好方便了洛尧。 古代没有牙刷，洛尧随便用毛巾擦擦牙齿。 两人洗漱完毕，一人一个大包子，一口下去，洛尧感叹:不愧是古代，真材实料，虽然味道一般，肉也有些腥，但是肉是真的多，一口咬下去，满口肉香。 “肉肉！好迟！” 洛辛宸吃的小脸鼓鼓的，洛尧扯了扯小孩肉嘟嘟的小脸。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弟弟跟着自己，第一天就在受苦，洛辛宸有些心酸。 等回门出了王府，一定要想办法和外面有点联系。 北振霆不会允许他自由出入王府，傻子也明白。 他是令永安王府灭门的仇家世子，北振霆在外的温柔是碍于京城绯闻，王府面子。 若果不能趁回门与外面取得联系，自己在高强大院内孤立无援，永安王府的人又个个都恨他入骨，恐怕迟早死在王府。 死法很多，比如饿死。 洛尧苦笑。 中午下人送的饭更加惨淡，这回不是剩饭。 一菜一汤，一碗米饭。 昨天米饭还管够，剩菜也有三样，今天是不记得他这院子里住了两个人吗？洛尧很生气。 虽然弟弟是个孩子饭量很小！ 菜和汤更是，菜就是清炒白菜，汤就是白菜汤！ 来送吃食的下人似乎知道洛尧会生气，同时也很怕洛尧生气，迅速把菜放下就脚踩火轮一般赶紧离开。 后面竟然直接不来收拾了餐具了！ 第12章 自己动手 洛尧想到明日要回门，自己进了这王府就没洗过澡，回门过得太惨会让爷爷担心。 厨房里没有柴火，一根都没有，洛尧无法使用厨房。 但是！此时乃是初夏的季节，白天热晚上冷，正午的太阳足够把水晒热了！ 洛尧用残缺的木桶打了水，倒进木脸盆里端到太阳火辣的院子里晒，又进厨房里拿了个大一点的洗菜木盆子来同样打水去晒，同时破木桶也装了半桶水过去晒着。 正午太阳火辣，两个盆子都不深，晒了一会就已经温热。 洛尧把在院子里看蚂蚁搬虫子的洛辛宸抓过来洗澡。 两人都没有换洗的衣物，洛尧一套喜服还有一套北振霆扔给他的。喜服那天在正厅换了，就没有了！洛辛宸就只有身上的一件。 所以，他和弟弟只有一件衣服！洛尧觉得自己非常蠢，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 但是嘛，古代人衣服一件套一件，一件衣服还分内衬里衣外搭，洛尧想到这里，有了主意。 “哥哥，水是温的！” 洛辛宸坐在菜盆子里开心的用手玩水。 洛尧细细的帮他洗干净身子，再用脸盆里的水给洛尧洗头，啥也没有，洛尧直接抓了厨房的火灰！烧木材的灰自然算是草木灰的！ 细腻的火灰揉洗一边头发再用清水清洗干净，就算简单的清洁，堂堂永安王妃，院里能用的东西都被搬空，也只能如此了！ 洗干净了团子，擦干了头发，洛尧把弟弟抱进屋里，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柔软的床垫上。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轻轻盖在弟弟身上，确保他不会着凉。 洛辛宸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床沿外边，洛尧细心地用毛巾擦拭着，一点一点地吸干水分。他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弟弟的发丝，生怕弄疼他。 看着弟弟安静乖巧的样子，洛尧感到十分安心。 “宸宸这样躺着，让头发滴水，头发湿的会生病哦” 洛辛宸没有横躺在床上过，觉得很好玩，乖乖点头。 “哥哥就在隔壁房间里洗澡，洗好了把衣服洗了给你弄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洛辛宸眨巴着眼睛。 洛尧没理他，去院子里把木桶里的水倒一点在脸盆里，加冷水，连着续在菜盆子里没有晒多久的水抬进屋里，留下桶里有一点温热的水洗头。 洛尧进了里屋，脱下衣服，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这水的温度，手上还好，一抔冷水淋在身上，非常的冰。 洛尧加快洗澡速度，冻得麻木的身子适应了冷水，倒是觉着不那么冷了。 洗完了澡，把水端出去倒掉，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洛尧把木桶里的水倒进脸盆里，又去打了小半桶的井水，古代人长头发就是麻烦，若不是没有洗发水，没有泡沫，这点水根本不够洗个头！ 洛尧将自己的长发浸湿，然后抓了一小把火灰，轻轻揉搓着头发，不一会儿，头发上的污垢和油脂就被火灰吸附了出来。接着，用清水清洗，将火灰冲洗掉了，他的头发也变得干净清爽。 这样简单的洗头方式虽然没有现代洗发水那么精致，但却让洛尧感到十分舒适自在。 洛尧迅速地将自己换下的衣服和弟弟换下的衣服收拾好，直接接触外面环境的大衣和接触身体的小衣一起放进了菜盆子里面。 里衣并没有直接与外界的灰尘接触，而且也没有直接贴合身体，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干净的，可以暂时继续穿着。 接下来，他从井中打水上来，并倒入一些草木灰进去。然后，他开始用力搓洗衣服，让草木灰充分发挥其去污作用。 经过几番揉搓后，又用清水将衣物冲洗干净，最后把它们挂在了水井旁边那棵桂花树上的矮枝上晾晒。 洗了衣服太阳已经落山，昨天就是这个时候，有下人送来剩菜剩饭。如今没有，洛尧也没有期待。 洛辛宸的头发已经干了，一直听话的横躺着，都快要睡着了。 哥哥一进屋洛辛宸立马不困了。 “哥哥哥哥，是什么好东西？！” 他翻身趴在床上，小手撑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看着哥哥。哥哥说要给他好东西，又没告诉他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好奇着呢！ 洛尧看他不怎么长的头发捂了眼睛，在矮桌上拿起洛辛宸和他同款的红色金丝发带，不太熟练的给洛辛宸绑了一个一圈丸子留出一个小马尾。 “哥哥给你做件衣服哦” “哥哥会做衣服？！”洛辛宸睁大眼睛 “衣服不都是买来的吗？” “小傻子，买来的衣服也是别人做好了才有的，你小子不会以为衣服凭空就有了吧！” “那是谁做的呢？”洛辛宸来了兴趣。 洛尧拿起矮桌上结婚时候的发冠，发冠上有很细的珠宝装饰，装饰间有很细的金丝相连。 “自然是绣娘做做的。” 洛尧看了一下那些交错的金丝，试了一下硬度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古代的冶金工业不成熟，很多金制品很难做到没有杂质，纯金是比较软的，用牙齿就能咬出印记，这个朝代炼金技术还远远达不到21世纪化的水平。这些细金丝因为有杂质的原因，有一定的硬度。 洛尧顺着金丝的走势，查看是否有类似“针”的金丝。金丝交错有序，在发冠上沿有一排金丝与珍珠相连接，一端尖细，另一端因为结合另一颗小珍珠有一个尖细的弯尖。条件恶劣，只能将就一下。 洛尧拔掉两颗相连的细小珍珠，费了点功夫把金针拔下来。 拿了桌布，还有新婚的床单，摔一个价值不菲瓷茶杯当当刀片使。 洛尧稍微想了想，就想到一个一个样式。 古代的衣服只要不涉及绣品，没有太多要缝的地方，大部分普通的衣服都只是布料的简单拼接，有些甚至不缝直接用“绑带”连接。 洛辛宸已经穿上了中衣，趴在床边盖着被子看洛尧熟练的裁裁剪剪。 桌布一面是黑色，一面是喜庆的，洛尧想做有点b格的衣服。作为设院高材生，大学期间的那些大大小小服装秀的经验，服装设计算是很熟悉。 洛尧看着裁下的布料，脑子里确定了设计思路。古代袖子太宽，小孩子好动，不方便行动，洛尧把袖口收小一些，领口做成有内衬两个颜色外翻的西装风格。目前只有黑色和红色，床单柔软，桌布硬一些，袖子用红色，衣服红色，肩膀和衣领内衬用黑色增加硬度，下摆拼接红黑两色。 没有针孔，洛尧只能勾线，线是从桌布上抽的结实一点的黑线，勾线速度慢了许多。 刚开始洛尧不太熟悉，扎到几次手指。 第13章 回忆 他大四毕业时21岁，父母在他大三就出事了，留下一个一岁的弟弟。 出事后不久洛尧谈了三年的女友在他的房子里出轨，那之后不久洛尧就确诊了。 抑郁后因为弟弟的存在，在小团子的陪伴下，洛尧一直在接受治疗，按照医生的建议努力生活，他在很多地方待过。 学过做蛋糕，做甜品，在花店帮忙，在家里看跟着美食博主学烹饪，接触音乐，尝试动手做一些小东西，偶尔接一些有趣的设计，给一些小公司做设计顾问…… 所有治愈的能让他觉得内心平静的事情洛尧都做，为了变快乐，为了弟弟。 坚持了三年的时间，一个男人出现了。 偶然的善意，洛尧太善良太单纯也太缺爱，以为遇到真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在两三个月内，从前喜欢女孩的他连性向都改变了。 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然后就是近半年的黑暗。 同性恋还是不受人待见的，朋友的不解，爷爷的失望，洛尧破除一切勇敢追爱。 就连最后爷爷病重，他因为去了男人的城市，尽管尽力赶回来但命运弄人，被堵在了高速。 至亲之人的最后一面没见到，那之后，洛尧也慢慢冷静，发现男人诸多的细微的性格缺陷。 洛尧悄悄收起喜欢。 被男人发现心思后，男人的性格暴露出来，偏执自私控制欲强，更有虐待倾向。 生命最后一个月，男人囚禁了洛尧，不准洛尧出门，收缴洛尧的手机，把洛尧关在一间狭小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一关了两个多星期，再出来时洛尧精神状态已经极差了，出现了暴力倾向。 抗拒所有人的任何接触，包括他的弟弟。 男人就把洛尧绑在床上，每晚折磨，因为洛尧反应激烈，男人什么也做不了。 刚开始还对洛尧轻声细语说着爱的情话，后来生气了就用皮带抽洛尧，对洛尧拳打脚踢。 有一天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进屋就解下皮带。 不管洛尧如何抗拒，粗暴的强奸了洛尧。 弟弟蹲在角落里看着男人侵犯自己哥哥，哭得撕心裂肺，男人火急火燎要了两次就昏睡过去。 黑暗里，洛尧眼泪哭干，浑身的疼痛让他久违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摸着黑下床，黑暗中朝着弟弟呜咽的方向摸去。拉着弟弟的小手，忍着剧痛离开了男人的别墅。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凌晨两点空旷的湖边马路上，湖面的野风把洛尧齐肩的头发掀飞，发丝飞扬。 洛尧身上穿着被男人扯坏领口脏兮兮的宽大白体恤，一条破洞褶皱的牛仔裤。 小小的洛辛宸紧紧牵着哥哥的手往前走，小小的身子竟然迈着大步走在前头。 洛尧视线注视前方，思绪却不在前方，路灯泛着白光，白光在他脑海里一点点扩大变成空旷的一片空白，空无一物，如极地雪原一般的空旷，洛尧看不见路…… “宸宸冷吗？” 洛尧目视前方轻轻问弟弟。 洛辛宸停下脚步抬头看哥哥，摇摇头。 两人继续走，进入了清冷的市区。 街道的拐角处，巨大的商业广告牌上，播放的是一家名叫yonganle公司新出的高端礼服广告。 洛尧停下脚步，看完了广告。 “哥哥？”洛辛宸晃晃哥哥手。 洛尧单膝跪地，给弟弟整理好衣服，拉了连帽衣的帽子给弟弟带上。 “宸宸，要和哥哥玩游戏吗？”洛辛宸捧着洛辛宸的小脸问道。 “哥哥今天心情好吗？” 洛辛宸没有回答洛尧的问题，认真问。 洛尧觉得眼泪要涌出眼眶了，他眨眨眼睛。 “哥哥今天很好哦！” 哥哥骗人，洛辛宸低下头。 洛尧自顾自的说起游戏规则。 “今天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宸宸看见两个蓝色的小房子了吗？”洛尧指着警察局的方向。 洛辛宸顺着哥哥指的方向看过去，他认识的字很少，湖经警察局五个字，他只认识大湖的湖字，更不认识英文。 洛辛宸迷茫的看着哥哥。 “宸宸现在去那里，在门口那个小椅子坐着等哥哥。哥哥有事要做，做完了就来接宸宸。” 洛辛宸迷茫的看着哥哥，他不想玩这个游戏。 洛尧看着他，没有让步，两个人僵持了一会。 “是像花店里一样的游戏吗？”洛辛宸低着头问。 “是像花店一样，坐在椅子上等哥哥，但是这次除了蓝色房子里穿黑衣服的哥哥和姐姐，宸宸不能和别的陌生人说话，可以做到吗？” 洛辛宸点了点头。 “真厉害！”洛尧捏捏洛辛宸的小脸，把弟弟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凌晨的晚风呼呼吹过，热闹的街上空无一人。黑色苍穹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所踪，只有路灯发着微光。 等眼泪被风干，洛尧放开弟弟。 “去吧！”洛尧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洛辛宸认真的看着哥哥，他想知道哥哥今天开不开心。 洛尧露出一个微笑。 洛辛宸走了，一步一回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哥哥就消失不见。 洛尧站起身，看着小团子自己过了斑马线，看着小团子进了警察局，小短腿努力爬上警察局门口的椅子。 风吹起来，风有点大，原本驻足在街上的年轻人随风消失在夜空之下…… 与来时反方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风很大，年轻人宽大的白色短袖，灌进冷风，又漏出冷风，被风鼓吹扭曲成各种形状，仿佛一个破塑料袋子。 洛尧想到那条暗沉的河…… 他穿越后，抑郁症状在某些方面消失了。 “嘶” “哥哥？”洛辛宸看见哥哥发呆，还扎到手手，伸着小短手就要给哥哥呼呼。 洛尧怕他掉下床，赶紧抓住他的小胳膊。 “不要乱动，摔下床会变成小傻子哦，宸宸想变成小傻子吗？” 洛辛宸眨眨眼睛，不敢乱动了，他可不能变成小傻子，小傻子当不了将军，保护不了哥哥！ 洛尧收针，把衣服提起来，很满意，设计感满满。 “哥哥做的衣服好看！” 哥哥做的都好看！ “小样儿，哪里好看，嗯？” 洛辛宸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形成自己的审美。洛尧才不信小团子拍马屁的话。 果然，洛辛宸纠结的看着衣服，说不出哪里好看。 洛尧看着弟弟纠结的小表情被逗笑了。 “来试试吧！” 洛辛宸张开小手，让哥哥穿衣服。 洛家基因强大，爷爷英气逼人，记忆中的爹娘也是21世纪的脸，长得也很帅气，洛尧的脸混合了爹娘的基因，柔和一些，洛辛宸则是完全继承的爹爹，肉小团子一个就隐隐显现那份洛家基因里的英气出来，一看就是一个当将军的料。 微微立领的衣服一穿上，外红里黑的领子衬托之下，团子白花花短短的脖子被拉长了也更显白。 “宸宸真好看，长大了一定有许多女孩子追求！” “宸宸是男子，不好看！”洛辛宸反驳 “对！宸宸是帅气！” 洛尧本来想给自己做一件同款，但是做完弟弟的衣服已经很晚了，古代也没有灯，洛尧有点眼花就放弃了。 想起外面晾晒的衣服，洛尧打算去看看他挂在桂花树枝上的衣服能不能干，打开门一阵凉风灌进屋里，洛尧赶紧关门。风这么大，丝绸的衣服明天定然能干了。 洛尧有了把握，收拾了一下缝衣服裁下来的废布料，兄弟俩并排着躺在床上。 “哥哥，明天真的可以看见爷爷吗？”洛辛宸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自然，快睡吧，睡醒了明天一早就能回家。” “哥哥晚安。”洛辛宸迷迷糊糊学着哥哥说晚安。 “晚安。” 第14章 回门遇疯狗 回门的清晨，兄弟两人还在呼呼大睡，就有人邦邦叫门。门敲得邦邦响又不说话，洛尧抬了抬沉重的眼帘，屋里光线还暗着，天才麻麻亮。 他感觉有点头晕，应了一声，慢吞吞去开门。就看见一个佝偻老头子，带着个半大孩子站在门口。 “什么事？”洛尧不耐烦，王府里全员恶人，洛尧对王府里的人是没什么好态度。 屋外的孩子见洛尧对爷爷态度很差，想说啥但对方是王妃他不敢说，眼睛瞪着洛尧。 真他妈的无语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毁他的好心情。 洛尧略过孩子端着的脸盆和老人捧着的华服。 “没什么事本王妃可关门了！”洛尧伸手要关门。 “呜啊啊啊”老人喉咙发出几声嘶哑的的声音，脸上急切不已。 石虎看见爷爷着急，立马上去胳膊肘挡着不让关门。 “参见王妃，王妃今日要净身回门，是王爷让我们伺候您的！” 洛尧终于发现老头是个哑巴，21世纪的修养让他见到残疾人耐心多了些。 抬眼一看院子里一个板车拉了一车银柴，脑子一转脸色好了，来给他送柴的！ “何先生？” 洛尧问石虎。 石虎气鼓鼓不回答，洛尧心里明了，打开门放两人进来。 老人进门放下衣服，咿咿呀呀比划一通。 “爷爷是说一会会烧水给王妃沐浴，要去前厅和王爷大人吃早食。” 石虎进门放下脸盆，也不服侍洛尧洗漱，解释了就拽着爷爷出门。 洛尧虽然不在意，但由于对王府的人都没有好印象，所以石虎的行为让他觉得石虎对他一点都不尊重。 洛辛宸被石虎大嗓门吵醒，迷迷糊糊坐起来。 洛尧给弟弟穿上他做的新衣服，两人简单洗漱好，洛尧拉着弟弟去小厨房。 小厨房已经烧起了火，板里的柴被堆在墙角，足足堆了一丈高。 洗个澡能用到这么多柴？？还是烟气小的银柴。 洛尧可不相信这是专门弄过来准备洗澡的。 这就是古代达官贵族奢侈而已，不过奢侈挺好，剩下的就归他了！洛尧在心里盘算。 何老头看他们过来，笑呵呵拉着石虎拜见。石虎被爷爷拉着挣脱不开，只好乖乖行礼，语气不太好。 “参见王爷和小公子” 洛尧扶起老头不理石虎，让他继续弯着腰。 洛辛宸没进过厨房，好奇不已，把石虎挤开跑进厨房里。 石虎不敢抬头用眼角瞧着小公子，生怕洛辛宸在里面捣乱伤到。 虽然他不喜欢王妃，但是小公子和他弟弟一样可爱！ 洛辛宸使劲抱起柴，人小力气不小，一根一根塞进火里。 石虎看着越来越旺的火，表情扭曲，果然是熊孩子，跟他弟弟一样熊！ 洛辛宸玩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大火就要冲出火口，石虎眼疾手快冲上去，把抱着柴还想往火里塞柴的洛辛宸抱开。 “危险！” 洛尧正好看见，大惊失色！ 赶紧接过弟弟看有没有受伤。 洛辛宸被石虎一吼，又看见哥哥和老头担心焦急的表情，立马被吓哭。 哭声震耳欲聋。 石虎默默捂住耳朵。 洛尧赶紧哄弟弟，老头和蔼可亲，袖子里掏了两下，掏出两颗酥糖，递到小孩面前。 洛辛宸抱着哥哥两条腿，抬头泪眼朦胧看哥哥，见哥哥点头，才啜泣着伸出小手拿糖果。 洛尧摸摸他的脑袋。 何老头这才注意到小公子身上怪异的服装。 眼里惊奇，这衣服设计太过独特新颖，老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领子。 洛辛宸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老头为什么要摸他。 洛尧也露出防备的姿态，老人赶紧收回手。 他竟然用脏手碰金贵的少爷，罪过！ 老人尴尬笑笑，给两人行了行礼，进厨房烧火。 北振霆坐在前厅等了半天，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下人们知道主子心情不佳，个个不敢多说话，默默干活。 最后一道菜上完，王广成走到北振霆旁边提醒菜已经上完了。 北振霆点头示意王广成退下。 王广成不知道王爷为何心情欠佳，识趣的不触霉头躬身退下。 洛尧和洛星辰收拾好来前厅刚好进正厅，就遇到王广成。 洛辛宸还在兴奋的叽叽喳喳说着回国公府要吃的菜，洛尧一一应下，宠溺的摸着弟弟的头。 两人根本没注意到王广成。 王广成遇到这两兄弟本来已经摆出一副吃屎的表情，没曾想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都要从旁边过去了！ 他侧身一步，突然挡路，洛辛宸没注意直接撞到他的腿上。 洛辛宸脑袋被撞得生疼，但是他没哭，眼睛瞪着面前尖嘴猴腮的讨人厌的大人。 “王妃好大排场，竟然让王爷如此等！” 王广成直接忽视掉洛辛宸，阴阳怪气指责洛尧。 “丑八怪！你撞到本世子了！”洛辛宸一脚踹在王广成腿上。 小萝卜人小力气大，王广成觉得腿有些疼，他竟然忘记还有这个小王八蛋了！竟然叫他丑八怪！不可饶恕！ “世子小小年纪言语竟如此粗鄙，王妃若是教不好小世子，不如交给老奴代劳！” “宸宸腿疼吗？”洛尧摸摸弟弟脑袋，轻声问。 “好疼好疼的！额头也好疼！”洛辛宸眨巴眼睛，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好小子，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洛尧微笑，拉开洛辛宸，抬脚就是一个飞踢，踹在王广成的肚子上，王广成当即捂着肚子，疼得表情都扭曲了。 “你！” “我竟不知这永安王府的人如此不知礼数，下人都敢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洛尧说着这句，才发现北振霆就在前厅坐着，还目不转睛看着这边，身体一僵，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既然你主子教不好你，那只好本王妃亲自动手，替王爷分忧了！” 洛尧心虚补一句，替王爷分忧…… 北振霆本来看见管家找洛尧麻烦心中微爽，看团子揍管家很爽，看见洛尧一脚踢飞管家不仅爽还有点高兴。 他正爽着，没想到自己看戏，躺着中枪，洛尧竟然暗里骂他管下王府下人为虎作伥，骂他无能？！ 好大胆子！北振霆看戏的脸变得冰冷冷的！ 在场的下人们都听了那句话，大气不敢出，王妃前日也是大打出手，被王爷撞见了，今日竟然还敢！ 王妃果然不怕死！ 众人都知道昨天刚有两人被赶出王府，赶出去的两人正是冲撞王妃的两个丫鬟。 那两人被王爷救下后叫了先生来看伤，在王府休息了一天，所以两人并不是因为冲撞王妃被赶出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那两丫鬟就被查出偷盗王府夜明珠。 一大早，侍卫来了一群，冲进两个丫鬟住的地方，不一会，为首的侍卫拿着一颗夜明珠示众，气势哄哄的就把人连拖带拽的扔出王府。 洛尧根本不知道王府何时丢了东西。 他教训完人，心虚的拉着弟弟来吃饭。 第15章 死了就算! “参见王爷”洛尧行礼。 北振霆没有理人。 洛辛宸没察觉两人的情绪，看看哥哥，又看看北振霆，又看看自己，摆出一个和哥哥一样的姿势，摇摇晃晃要摔倒，洛尧眼疾手快扶住弟弟。 北振霆冷哼一声绕过两人直接去桌上吃饭。 洛尧继续对着那张高贵的椅子行礼。 洛辛宸则是换一个方向对着北振霆的背影行礼。 北振霆自顾自地吃着饭菜，而下人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小心翼翼地低头，互相之间轻声议论道：“王爷这是在惩罚王妃呢，竟然让她一个人对着墙壁行礼！” “活该，以为自个儿受宠呢，谁不知道……” “敢触王爷霉头，杀人凶手还敢打骂王府下人，这下王妃有好受的了。” 他们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够被旁边的人听到。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尧咬牙心中对北振霆和永安王府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总有一天他要带着弟弟逃离这个鬼地方！ “你们觉得王爷会让王妃站多久？” “估计得站一天！”一个人大着胆子口嗨。 “胡说什么呢，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站一天还要不要回门了？！” 北振霆正生闷气，听着下人们窃窃私语说的话，内心烦躁。 洛尧好样的，竟敢侮辱他！喜欢站着就站着呗！ 北振霆大口吃！ 洛辛宸心思单纯，小孩子多动症，本来也是觉得好玩才跟着洛尧行礼。 坚持了两分钟就放弃了。 这个凶残的大魔头竟然不让哥哥吃饭！他才不管！小短腿跑过去，爬到凳子上坐好。 竟然不让哥哥吃饭饭，他给哥哥拿！ 洛辛宸坐好了，伸手就拿肉包子，拿一个揣进怀里，再拿一个揣进怀里，然后在再拿一个，再拿一个塞嘴里啃，小手太短，凳子有点高，手里拿着有点烫手的包子下不去凳子了！ 好烫！烫也要给哥哥拿包子！ 小屁股挪挪挪，一边挪，一遍嘿咻嘿咻给自己加油打气。 北振霆看着这一切，脸垮了下来。 下人们个个大惊失色，小世子这绝对要被打了！ 洛辛宸的小短腿刚够着地面，怀里的包子就一只大手夺走。 洛辛宸看着北振霆，北振霆把他包子放在了离他很远的桌边。委屈的看着北振霆，瘪嘴就要哭。 北振霆一个眼神看过去，洛辛宸的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瞪了回去。 洛辛宸委屈极了，瘪着嘴，泪眼朦胧的啃包子。 一边啃一边看哥哥。 他偷偷看哥哥，发现大魔王正居高临下地凶巴巴地瞪着他。 洛辛宸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地回瞪过去。 两人之间的对视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一场无声的战斗正在上演。 长时间保持弯腰姿势，即使角度不算太大，但对于洛尧这样身体素质欠佳的人来说，依然会感到不适。 他感觉自己的背部开始酸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背上轻轻刺痛着。而双臂也变得沉重无比，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担一般，每动一下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洛尧感觉有点晕，早上就有点头晕，头晕加上无力，洛尧的心情变得很糟糕，心态也不复存在。 前面可能单纯不爽暗放狠话，但是现在他真的心情差到极点！ 为什么要过这种没有尊严看人脸色低声下气被人欺负的窝囊日子！受够了！ 什么人啊，觉得欺负侮辱别人很爽吗！觉得自己很霸总吗？！最讨厌自以为是，不尊重他人没有边界感的人了！ 古代人有点身份的人总有那么些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想要一切如他们的愿，掌控别人玩弄别人侮辱别人动则打杀自以为是，都是一群心理变态的偏执狂！ 洛尧心态爆炸！ 洛尧心底升起一种破罐子破摔想法，既然要折磨他，那就赶紧把他折磨死吧！ 死了就算！ 洛尧闭上眼睛，一阵天旋地转。 又过了一刻钟，北振霆看洛辛宸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出门。 过了一会，李青云进来。 “世子殿下，回国公府了”李青云从凳子上把洛辛宸抱下来。 一个丫鬟上前领走洛辛宸，洛辛宸赶紧顺手拿了两块点心。 北振霆站在门口，看见了，没说什么，就站着等。 李青云又走到洛尧旁边。 “王妃，该回国公府了，请。” 洛尧身形微晃，站稳了，没说什么跟着李青云出门。 北振霆皱了皱眉，等洛尧走到他旁边，洛辛宸看见哥哥过来，跑过去牵着哥哥的手。 一家三口一同出府。 洛辛宸被李青云最先抱上马车 紧接着北振霆先洛尧一步上马车，朝洛尧伸出手。 洛尧把手伸过去，却不是靠北振霆的力量，自己就上去了。 北振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身形微顿，跟在洛尧后面进入马车内。 洛尧在弟弟身边坐下。 北振霆也进了马车，眼神掠过坐在马车里的洛尧，洛尧把被北振霆牵过的手藏进衣袖。 这小动作正好被北振霆看在眼里，北振霆眯了眯眼。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心情有点微妙。 他坐到最里面，马车缓缓驶出，北振霆闭目养神。 “哥哥，哥哥。” 洛辛宸看大魔头睡着了，悄咪咪戳哥哥。 北振霆一动不动。 “哥哥，我给你拿了点心哦！” “哥哥不饿，宸宸吃吧。” 洛尧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伸手摸了摸弟弟脑袋。 北振霆的眼里情绪微动。 第16章 一路被无视 真是不识好歹！ 洛尧伸手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向窗外，京城繁华，就算是清晨，街上的小贩和逛早市的人也比较多了。 “冰糖葫芦！香甜酥脆！” 马车已驶入闹市，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糖人～糖人！大娘给孩子买一个吧！” “奶奶，要糖人！” “赶紧走！” “要么要么！” “死孩子！老娘让你赶紧走！走不走？！” ……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马车转过街角，路过酒楼茶馆，街道变得熟悉了一些。 洛尧放下帘子，一回头，发现北振霆一动不动看着他。 洛尧微微一顿继而眼神淡淡从北振霆的脸上移开，没什么表情，不管北振霆看不看，他只看弟弟。 北振霆说不上为啥，但直觉洛尧对自己有敌意。 洛尧虽然眼里没有情绪，并且表现出一种不在乎把他当空气的感觉，但是有时候无声就是反抗，北振霆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不得不说王爷看来是有心理咨询师潜力的，有的没的都能分析得很清楚。 洛尧要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就该给他颁发个心理咨询师证。 洛尧伸手把弟弟额前的一缕发丝理到耳后。 洛辛宸抬头看哥哥，小口小口的啃点心，两条小腿摇晃着，看起来要回家，小孩很开心。 “哥哥，回家我要吃上次你做的的面面！” “好，回家就做。” 北振霆看着两人互动，完全不管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心情怪怪的！ 面是什么？ 洛尧竟然会做饭！ 何源书院的先生没有教他君子远庖厨的道理吗？ 堂堂国公府世子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去那种腌臜的地方！而此事他竟然不知道！ 李青云竟然连这都没查到！真是越来越松懈了！ 北振霆计划着敲打敲打这些个侍卫，吃着王府的饭不干活，王府不养闲人，不干活，干不好就滚蛋！有的是人干！ 抱着剑坐在马车外面的李青云狠狠打了个喷嚏。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洛尧率先跳下马车，把弟弟抱下马车。 爷爷，阿石，下人们全在门口迎接。 “爷爷！爷爷！” 洛辛宸第一个跑过去，抱住爷爷大腿。 “回来了！回来了好啊！”洛临眼中噙着泪花。 洛辛宸什么也没带，不是不知道回门礼这事，是他分文没有，于是他上前就直接给爷爷一个拥抱。 罗老头被吓得不轻，孙儿也太开放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虽然心里挺开心的！ 丫鬟小厮们也个个掩面抹泪。 北振霆一掀帘子就看见这一幕:他的王妃抱着国公爷！ 不知礼义！恬不知耻！北振霆生气！ 然而根本无人在意他什么情绪，更是无人上前迎他。 “王爷？” 李青云疑惑。 北振霆跳下马车。 “东西都搬进去！”李青云朝一排的侍卫呼派道。 “尧儿瘦了”洛老头仔仔细细的看孙子。 洛尧开心了，懂事的摇摇头。 看见丫鬟小厮都在哭，赶紧叫停。 “本少爷回来了，不该高兴吗，哭什么！” “少爷……呜呜……” 阿石哭得伤心极了。 “好啦！今天开开心心的！给大伙做好吃的！” “少爷要做饭！” 早听说少爷上次做了什么清汤面，很好吃，想到要吃到少爷亲手做的吃食，国公府一行人开开心心进府。 “少爷做的可好吃了！我吃过！”阿石举手。 “你竟敢吃独食！”青儿大叫。 其他几个小厮丫鬟也是一脸愤恨，今天大伙的胆子都大了，尊卑竟然默契的没有分的清清楚楚。 洛临对于洛尧会做饭这件事心存疑惑，但没多说什么。尧儿若是做砸了，再叫人做一桌便是，无甚大事。 北振霆要气炸了！没人在意他，就连这些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李青云安排好下属搬东西，跟上北振霆。 “王爷，国公府真是过分，下人都敢无视您！实在太可恶了！”李青云替王爷咬牙切齿。 北振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家主子被人无视你要大肆宣扬吗！不会说话就闭嘴！ 洛尧真是饿坏了，国公府真的没什么规矩。他进门就拿了两块桌上爱吃的梨子糕。 已经快中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吃午饭了。 洛尧牵着弟弟在一众小厮丫鬟的簇拥下去厨房兑现诺言。 今天的午饭他包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厨房，厨娘和两个丫鬟正在忙着准备回门饭，厨娘看见是少爷回来，激动地站起身来，噙着泪水。两个丫鬟也是激动不已。 “今天的厨房大少爷包了！”阿石首先呼道。 大娘听清了，赶忙摆手“少爷受苦了，来这脏污之地可万万使不得！” “大娘，我做饭你还不放心？” 大娘没听清，看着少爷身着华服，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娘是觉得我穿的衣服太贵重不合适？” 厨娘点头。 “确实不方便，青儿，还有围裙吗，给我拿一个。” 围裙是啥？青儿疑惑。围裙围裙，少爷说的是襜衣吧！ 青儿赶紧去厨房拿了干净的襜衣，给洛尧围上。 “这下可以了吧” 看着穿了襜衣的少爷，厨娘纠结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回门宴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洛尧进厨房看了一圈，食材齐备。 一只杀好清洗干净的鸡、鲜虾、鸡蛋、活得肥鲈鱼、草鱼各一条、腊肉、新鲜五花肉，鲜豆腐…… 洛尧进来过厨房，更融合了原主记忆，大成菜式单一，不是蒸就是煮，炒和炸的菜式很少，更别说红烧一类。 不过大成的糕点一骑绝尘，除此之外大成的布业兴盛。 洛尧不会做什么宫廷御宴的豪华套餐，也不会五星级酒店里的名菜珍馐，更是对西餐毫无兴趣。 洛尧会的只是地道的家常菜式: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盐酥鸡、锅包肉、东坡肉、可乐鸡翅…… 小吃街里的蒜蓉扇贝、鸡蛋汉堡，煎饼果子…… 洛尧看了看食材，还有熊熊燃烧的灶火，准备做一道清蒸鲈鱼、鱼丸豆腐汤、叫花鸡、和几样小抄。 国公府廉洁，从不铺张浪费，洛尧爷爷和弟弟三人，平日也只是四菜一汤够吃而已。 洛尧对北振霆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因为什么永安王大驾光临就排盘设宴。 但今天回门，洛尧想给家里人做好吃的，过了今日，国公府众人，只怕要分别了。 洛尧找了阿石去杀鲈鱼和鲤鱼，自己着手准备叫花鸡。 厨房拥挤，洛尧进了厨房就退出来，厨娘本来要帮忙，洛尧觉得厨娘年纪大了让他去休息，厨房只留下青儿和阿石，青儿烧火，阿石杀鱼。 其余众人探头探脑堵在厨房门口，看洛尧做菜。 撸起袖子，洛尧拿起菜刀开干。 第17章 下得厨房，大展身手! 新鲜宰杀的土鸡还冒着热气，洛尧迅速地将姜和葱杆子拍成泥，切了一些生姜片和葱段备用。 他用葱叶给鸡做了一次“spa”，让葱的味道充分渗透到鸡皮之中。 由于大成没有大蒜，洛尧便在葱杆泥和姜泥中加入了黄芥末粉、胡椒粉，再调入一点香油，调和成粘稠状的混合物。取少量直接抹在土鸡肚子里面，抹均匀，然后剩下的混入一点点鸡蛋清，增加粘度，用小木片均匀地抹在鸡皮上。 混了香油的香料不仅能让香辣的味道融入鸡身，更能保证水分不流失，保留住鸡的鲜味。一切准备就绪，洛尧把切好备用的姜片和葱段塞进鸡的肚子里，又加入了魂香果、八角、香叶，以及一小撮没有研磨成粉的麻椒。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门口的丫鬟和小厮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纷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一个小丫鬟忍不住说道：“大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啊？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了。佐料不都是炒菜时直接放锅里吗？大少爷竟然全部混在一起，还打个鸡蛋进去，看起来黏糊糊，黄黄的像那啥……根本没有想吃的欲望……”另一个小厮无奈地说道：“哎，我就说少爷不会做饭的。”然而，尽管他们满腹疑虑，却也没人敢出声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尧继续他的“糟蹋”行为。 洛尧做菜做得享受，前世做菜可以让他心情平静，这一世这么多人期待他做的大餐，一想到这么多人等着品尝自己做的美食，洛尧就心情大好。他完全沉浸在烹饪的乐趣中，暂时忘记了北振霆早上不让他吃饭的事情。 青儿把火烧得旺旺的，站在旁边看少爷做菜。她的表情扭曲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无法理解少爷为何不用锅来炒菜。 这只鸡也太可怜了吧，死都死透了，还要被人这样那样地折腾…… “大功告成，只差黄泥巴！”洛尧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厨房真热。 他宣告大功告成后，青儿才注意到洛尧的手臂上竟然有淤青的抓痕和刚刚结痂的甲印！ 青儿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洛尧的手臂，生气地问道：“少爷，这是谁干的！”洛尧拿掉青儿抓住他的手，在木盆子里洗手。 青儿看见少爷不理她，心想少爷一定受了欺负但是却不敢说话。她越想越生气，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洛尧一抬头就看见小丫头满脸泪水，大惊之余更加手足无措。他最怕女人哭了，就算是为他哭也不行！真的很难哄！ 洛尧无奈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没事，这个是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哦。”他不想让爷爷担心。 这时，阿石提着两条已经杀好洗干净的飞鱼挤进厨房，就看见青儿小丫头眼睛红红的。 他关切地问道：“青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青儿看看洛尧，又看看阿石，想到少爷说的秘密，只能摇头道：“我没事，烟熏的。” 洛尧开始准备另外的菜式了。他指着两条鱼说道：“这条鲈鱼就做清蒸鲈鱼；这条草鱼就做鱼丸。”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鱼丸为何物？”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食物。 洛尧解释道：“鱼丸就是鱼肉的丸子。”众人更是疑惑了，“鱼刺这么多，鱼做的丸子还不得扎破喉咙？”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个鱼丸究竟要如何下嘴。 洛尧无视掉他们的疑惑，准备开始做清蒸鲈鱼，简单的开花刀，去腥之后，猪油涂抹一遍鱼身防止水分流失，直接上锅蒸。 在蒸鱼的空隙，洛尧麻溜地切好了五彩丝：姜丝、葱白丝、葱叶丝、香菜茎丝，还有辣椒丝。只不过辣椒还没有在大成面世，只能用芥辣代替。他将五彩丝放入水中浸泡捞出备用。 鲈鱼蒸了半刻钟也蒸熟了。青儿看着少爷刚放进蒸锅不到一刻钟就把鱼端出来，赶忙阻止道：“少爷，鱼还没熟呢！” 洛尧却固执地打开蒸锅说道：“本少爷说熟了就是熟了。” 锅盖打开，一阵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厨房，“好香啊！这鱼这么快就熟了？！”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洛尧把五彩丝放在蒸好的鲈鱼上撒上芥辣，青儿两眼冒着亮光——这个五彩丝一放在鱼上，让人食欲大增。接着他起锅烧油放入一块猪油，油热冒烟后，他一抔热油浇在鱼身上，鱼皮滋滋冒烟，五彩丝的香味和芥辣的辛辣被激发出来，厨房的香味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在众人亮晶晶的目光中，洛尧起锅再加入一点点猪油，倒入黄豆酱。这时还没有豉油，而豉油的前身就是味咸的黄豆酱。加入一点清水混合过于咸的味道，细纱网子过滤黄豆酱渣子，只留下汁水。充当简易的豉油用，煮热后沿着旁边一圈倒入鲈鱼盘中。简单的豉油混合蒸鱼留下的汤汁，香味更浓。 这时阿石也提着挖来的黄泥巴和三大片荷叶出现了。“好香，好香！少爷做的是什么东西？”他手肘捅了捅白净小厮肖尘问道。肖尘一脸嫌弃地甩开阿石的脏手，没好气道：“清蒸鲈鱼。” “我还以为和蒸鱼一样呢，没想到少爷的蒸鱼如此香！”阿石感叹道。接着他把黄泥巴和荷叶递给洛尧，“少爷！黄泥巴来了，还有你要的荷叶！” 接着洛尧用荷叶层层包裹腌制好的土鸡，并让阿石把和好的黄泥巴覆在荷叶上。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这个菜乃是叫花鸡，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菜式。 黄泥巴厚厚敷了一层后，洛尧直接在火坑下层扒拉一个坑，让阿石把鸡扔火坑里。阿石从不多问，少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少爷肯定有他的道理。 接下来洛尧要准备做鱼丸了。阿石把土鸡埋好，想接手烧火的重任，但洛尧可不想再有人看见他手上的伤，直接给他分配别的任务：剁鱼肉。 阿石对自己的力气还是很自信的，接过刀子就是一阵狂剁。完全没想到剁鱼肉如此累人，剁了一刻钟，他就手酸了。而洛尧则在他剁鱼的时间里，准备做一道饭后小吃——小米粑。 第18章 王爷他其实不爱吃甜食 小米粑的原型就是发粑，但是味道比发粑好吃，层次更加丰富。 大成糕点种类丰富，做法也多，国公府自然不缺糕点供应，因此厨房里有糕点的简单模具。 洛尧取了梅花形状的模具，一团面按压出整整三层蒸屉的小米粑。 等阿石剁好鱼肉，小米粑出锅了。 这小米粑香香甜甜的，蒸锅一冒出蒸汽，下面的人就开始流口水了。 这下出锅了，个个伸着脖子，恨不得脖子再长长一点。一笼一笼的梅花形状的白白胖胖软乎乎的糕点谁不爱。 洛尧还没发现这些人饥渴眼神，他在每块糕点上头撒上一点点桂花碎。想着弟弟应该会喜欢吃。 洛辛宸本来也想来厨房里看哥哥做饭的，洛尧怕他烫伤没让他进来，让他在外面看阿石杀鱼，鱼杀完了，他又跟着阿石哥哥去挖黄泥巴摘荷叶，玩得可开心了。 这会闻到香气，小短腿一蹦一蹦的在厨房门口偷看。 堵在门口的几人看迷住了没发现洛辛宸，洛辛宸人小力气大，小脑瓜挤进一个小脑瓜。 用力好几次都挤不进去，急了，瘪嘴叫哥哥。 “小少爷！” “干啥呢，还不快让小少爷进来！” 青儿首先发现洛辛宸。 门口几人赶紧把洛辛宸放了来。 他们竟然挤到小少爷，大少爷说小米粑做多了，他们也可以吃，他们挤到小少爷，大少爷会不会大发脾气不让他们吃了…… 洛尧被青儿严厉的声音惊到，看见众人表情。就让阿石抬了一笼小米粑出去分着吃。 几人欢欣雀跃。 见阿石抬着蒸笼个个兴奋不已，一人拿两块在厨房门口吃。 洛辛宸看着别人都有他没有，委屈巴巴看着哥哥。 洛尧怕他烫到，给他找了一张油纸包着，赶紧递给他。 洛辛宸一手拿一块好吃粑粑，开心的跑出厨房，洛尧无奈笑笑，也给青儿拿两块。 自己则拿起一块尝尝。 北振霆没什么好说的，几句官话说完，又是一番阴阳怪气，在前厅一老一小互相瞪眼，互相看不顺眼，北振霆觉得无趣，就说要去找他的王妃。 洛临怎么让他如愿，北振霆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北振霆跳脱，不稳重，如今成了孙婿，更是看着扎眼睛。 一听北振霆要找孙子，在永安王府他自然是想管也不能够，但今天宝贝孙子回家了，可不能让孙子被欺负了。 于是北振霆和洛临一前一后来了厨房。 王府众人吃着小米粑就看见杀神进了院子，个个露出防备的姿态，就连手中的小米粑都不好吃了。 “大胆！见到王爷如何不行礼！” 李青云一声呵斥。 众人心中不爽也不敢忤逆当朝王爷，更何况还是阎罗王王爷，毫无整齐可言的给北振霆行礼。 北振霆就在厨房门口的石桌坐下。 还没进院子，就闻见香味，也不知道做的什么，闻着如此香甜。 北振霆看了看厨房，厨房门口挤了一堆人，他也看不清里面。 洛尧真的会做菜，君子远庖厨，他不嫌弃这厨房的浓浓油烟？ “还不给王爷送上糕点？！” 李青云大嗓门把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 “这糕点出自王妃之手，王爷若是想吃，恐怕得亲自问问王妃给不给。” 肖尘早看不惯这狗屁王爷和王爷的狗腿子了，他也听说过十年前的事，虽然此事圣上当年引发圣怒，十年过去，谈的人少了，但是身在国公府，还是知道一些，也知道民间传言是国公府。 肖尘今年才14，十年前也不过是个小娃，但是肖尘是四年前被镇国将从西北边境带回来的，不管别人如何觉得，他始终相信国公府绝不是赶尽杀绝，造反的国之腐败。 “大胆！竟敢对王爷不尊！”李青云抽出剑。 北振霆眯着眼睛，怒上眉梢，国公府下人竟然这般不尊重他！ 正欲发火。 “爷爷！爷爷来了！” 洛辛宸看见爷爷来了，跑过去抱住老人的大腿。 洛临单手抱起小孙子，两步就在石桌边坐下。 “小米粑好迟！”洛辛宸大口吃，一边吃还一边朝北振霆眨眼睛。 洛临一脸宠溺的摸摸小孙子的脑瓜子，心想真是个小心机鬼。 北振霆气得牙痒痒，他真的搞不懂，这个小崽子真的完全不怕他！ 洛尧在厨房里也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端着一盘摆好的小米粑走出来。 青儿也出来了，看见李青云凶巴巴的模样，狠狠给了李青云一个大白眼。 永安王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竟然敢欺负大公子！ 等国公府安排好一切，他去永安王府伺候少爷，定要那些给公子穿小鞋的贱人好看！ 洛尧一出门，北振霆愣神一瞬间。 第一次见这般模样的洛尧，挽着头发，围着小围裙的洛尧，棱角都柔和了。 洛尧可不在意北振霆的想法，稳稳端着盘子就朝爷爷和弟弟走过来。 “哥哥！” “爷爷，王爷，吃点心。” 这话是对着洛临说的。 北振霆脸又黑了！眼角闪过什么，北振霆有些疑惑。 淤青？北振霆不知想到什么，走神的拿起一块小米粑，一口咬下去。 好特殊的口感！ 北振霆惊喜的抬头，洛尧正在和弟弟打闹。 “哥哥什么时候开饭？好饿！” “你不是在吃着吗？怎么边吃边饿？”洛尧无奈，一刮弟弟小鼻子，真是个淘气包！ 和弟弟一样的淘气！不过，后来弟弟不淘气了……洛尧情绪变得低落，想起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弟弟了。 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 洛尧突然的情绪低落被北振霆看在眼里，北振霆想起大婚当天洛尧，总觉得洛尧刚才一瞬间的状态和那天很相似…… 北振霆拿起第二块小米粑，他其实不太爱吃甜食…… 李青云也领到了他的两块，吃了一块，实在太香了，第二块怎么也舍不得下嘴。 洛尧送了小米粑继续去做饭了。 不爱吃甜食的北振霆吃了一块接着一块，就在他顺手准备伸手拿第五块时，洛临眼疾手快，一把把盘中最后两块小米粑抢走了。于是北振霆摸到了一个空盘子。 北振霆疑惑的看向老头，洛临没想到堂堂永安王如此能吃！ 洛老头丝毫不不在意北振霆的黑脸，米粑到手，继续逗孙子。 北振霆招了招李青云，他不想在这呆下去了，他怕他稳不住，证据不全，失手杀了老丈人的爹…… 李青云正在看洛尧捏肉丸，就被叫走了。 他正看到精彩处，还是想不明白抓一把肉，挤一挤就能得到一个个大小一致圆滚滚的肉丸子，不会散掉吗？ 他正思考着，手中一空，手中的小米粑不翼而飞。 他的小米粑！李青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油纸包裹的小米粑，已经进了北振霆的嘴巴。 那油纸可是他让一个凶巴巴的丫鬟给他找的。北振霆两下剥开油纸，两口小米粑就没了。 李青云看着自家王爷……嘴唇微动…… 行叭！王爷吃的！他能怎么样？他也不能怎么样！早知道就应该全吃掉！ 北振霆根本不在乎他的内心活动，走到正厅直接坐下，呼派李青云倒茶。 洛尧本来打算做鱼丸汤，后来做了油炸鱼丸。 洛临直接坐在石桌上吃到了开饭。 后来又杀了两条条鱼，众人终于吃够了。 炸鱼丸实在是太好吃了！洛尧一边炸，众人一边炫，洛临和洛辛宸吃得一脸满足，丫鬟小厮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北振霆根本不知道此事，只知道回门饭迟了一刻钟。 第19章 回门宴不要太好吃! 一道道菜上桌，炸鱼丸、海鲜蒸虾蛋、清蒸鲈鱼、爆炒虾仁、三鲜汤、干锅包菜，清炒时蔬、还有珍珠圆子汤，最后一道菜，叫花鸡。 洛临笑呵呵，完全没有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孙儿突然成了大厨的莫名其妙，相反好像孙儿干啥都是对的，不会做饭做砸了就让厨娘重新做一桌补上，突然成了大厨，自然是孙儿聪明的原因，毕竟孙儿自小聪明！ 洛尧本来看着一道道菜被端上桌有点心虚，但是看着爷爷一脸骄傲的样子，放心了。 爷爷可是这个世界他身边的另一大bug。 “遥儿，这蒸鱼看着简单，但是这彩色细丝别有一番风味，很有食欲！” “爷爷，这是清蒸鲈鱼，这四种细丝，分别是生姜丝、葱白丝、葱叶丝和香菜茎丝，鱼肉沾着汤汁很好吃哦，爷爷尝尝。” 洛尧夹起一块鱼肉，沾了盘中的汤汁，放到爷爷碗中。 “宸宸也要！”洛辛宸着急的敲着碗，示意哥哥也给他夹一块。 洛尧也给他夹了一块沾了汤汁的鲈鱼肉，放进他的碗里面:“小样儿，吃饭不准敲碗。” 洛辛宸大眼睛眨巴着看哥哥，又看见碗里沾满酱汁的鱼肉，勺子舀起来塞进嘴里，边咀嚼边点点头。 给人夹菜一般是小时候，而且一般是长辈对晚辈。 小辈给长辈夹菜非常没礼貌。 洛临毫不在意，孙子亲自给他夹菜可把他开心着了。 北振霆看老的小的都有份就他没有，心里不爽。 学着洛尧夹一块鱼肉沾了酱汁放进嘴巴里。 鲈鱼的鲜美和酱汁鲜美瞬间溢满口腔。非常美味！ 北振霆惊喜的看了一眼洛尧，洛尧根本没看他，北振霆也不在意，埋头吃饭，夹菜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变快了。 炸鱼丸外焦里嫩，好吃！海鲜蒸虾蛋，鲜嫩美味，入口即化，好吃！爆炒虾仁，好吃！ 与此同时，厨房门口摆了一张长桌，俨然一副比谁手快的激烈斗争正在进行。 谁都没想到，最普通的三鲜汤竟然里中藏宝，里面竟然是细粉丝！ 北振霆也很震惊。 “这是什么？”北振霆看向洛尧。 “粉丝。” 北振霆还想问粉丝是什么。 “窝要吃粉丝！”洛辛宸兴奋极了。 洛尧看弟弟要吃，自然赶紧给弟弟捞粉丝，还细心的夹成小段放进勺子中，喂给弟弟。哪里还管北振霆疑惑不疑惑。 北振霆捞了粉丝放进碗中端起来吃。 三鲜汤的汤汁浸透了粉丝，入口就是三鲜汤独有的清香，解腻开胃。 洛尧看着大家吃得开心，在一边细嚼慢咽。 他有点没胃口。 在厨房他只吃了一块米粑，应该是饿的，但是看着满桌的菜，不知为何感觉很累，没有食欲。 北振霆看他没食欲，视线转移到洛辛宸的脸上。 洛辛宸突然被恶狠狠瞪着，疑惑了一下，然后突然理解了啥一般看向哥哥。 哥哥吃的真慢！待会被抢光了！ 洛辛宸拿着特地为他打造的小筷子给哥哥夹菜。 “哥哥快吃，待会儿就被抢光了！” 洛尧点点头，慢慢的吃饭。 北振霆看洛尧在吃饭了，虽然依然一副没胃口的样子，但吃了，北振霆眉头舒展，开始大吃特吃。 洛临非常后悔，早知道有这么多好吃的，就该少吃点鱼丸，这清蒸鲈鱼和叫花鸡太好吃了！就连素菜也这么好吃。 两个大男人你争我抢，纷纷朝着鲈鱼和叫花鸡下筷子。 风卷残云中，一整只叫花鸡没了…… “这叫花鸡，太好吃了！不知道怎么做的。” 洛临这下真吃不下了，放下碗没再跟北振霆抢吃的。 “爷爷爱吃，下次孙儿再做。” “这叫花鸡，源自民间，相传，有一个叫花子，沿途讨饭流落到一个村庄。”洛尧感觉很累，说话又慢又小声。 北振霆一听这，反应极快，所以才叫叫花鸡的？嘴里的最后一块叫花鸡肉不香了。 洛尧接着说。 “一日，他偶然得来一只鸡，欲宰杀煮食，可既无炊具，又没调料。他便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也随泥壳脱去，便露出了煨熟的鸡肉。” 北振霆怔住了，没想到这竟然是普通百姓快饿死之时偶然发明的吃法。令他最震惊的是洛尧竟然如此了解民间疾苦。 他也是在流放西北之时才对百姓生活的艰难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西北常年饱受干旱之苦，在家乡活不下去，百姓中男丁不得已离家南下谋生活，许多县村民生凋敝，家中只剩孤寡老母和幼小的孩子。 有些百姓举家搬迁南下，严重的村镇更有百姓举家逃荒。 洛临久经沙场，见过的民生最多也最艰难，经由洛尧一说也是一脸伤感，大成百姓，民生多艰呐！ 洛辛宸听不懂，但是觉得哥哥说的小乞丐很可怜。 捧着饭碗说道:“窝的饭饭分给小乞丐吃！” 洛尧发现气氛突然沉重，发现不对劲，赶紧解释。 “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爷爷您一身清嘉廉洁，为国效力，你的作为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不必自责。” 洛尧想起那个因为一袋银子就想方设法报答的少年阿泽，在自己面前哭得落花流水…… 洛临一双眼睛含了泪光，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做也不够，大成还是有那么多穷苦百姓。 洛尧一席话虽然不是安慰北振霆，但北振霆吃不下去了。 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些话他听都没听过，北振霆确信也没有任何书中说过。 北振霆目光沉沉的看着洛尧。 洛尧自认为已经安慰好了，喝了一口珍珠圆子汤。 有了这个小插曲，一顿回门宴也接近了尾声。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剩些汤，菜是每碗都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些配料残羹。一桌四人，除了洛尧就连阎罗爷北振霆爷吃撑了。 洛尧对爷爷和北振霆的饭量表示很吃惊。 心想北振霆不会是个饭桶吧！ 爷爷虽然吃的多，但是是对清蒸鲈鱼和叫花鸡最爱，虽然别的也吃了很多……但也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 北振霆真的是从头吃到尾，最后夹干净桌上能见的肉，洛辛宸是最后一个，小孩子吃得最慢。 洛尧吃完，洛尧不太舒服，但是想起爷爷要回乡的事情还是坚持问爷爷回乡的细节。 北振霆吃嗨了，去了前院。 爷孙俩关上门说话。 第20章 十年前的事 “爷爷，浙州路远，您可要细心安排好，孙儿实在担心你路遇危险。” “大成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什么危险，就算有什么危险，爷爷虽然老了，但身体还好着呢，以一当百不在话下。” 洛尧看爷爷存心转移话题，直接挑明说了出来。 “国公府立于大庆百年，经历多少代帝王，这样的国公府，我不信爷爷不知道这危险何处来的！更何况还有永安王府！” 洛临微微惊讶，他以为遥儿不知的，遥儿自小体质就不是将军的料子，身体单薄，纯粹单纯，他一直想尧尧一生顺遂，不参与洛家和皇朝的权谋斗争中。 没曾想尧尧竟然也知晓洛家之难。 也罢，尧尧如今嫁入永安王府，十年前的事证据虽然不足以证明是国公府所为，但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天下的猜疑也不是空穴来风，永安王定然也认定是国公府所为。 娶尧儿也是不怀好意，想来尧尧嫁过去没什么好日子。 尧尧若是无知单纯，恐怕日子更难。 “遥儿，圣上不会对我出手的，洛家为大成坚守江山百年，就算有谣言存在，我想百姓是不会答应我老头子随便就曝尸荒野。同样，证据不足，永安王也是不能随便打杀我老头子的，更何况当年之事并非我国公府所为！且放心吧！” 洛尧也想问当年之事。 “既然想知道，爷爷便细细说与你听。” 洛临注视着香炉中冒出的细烟，思绪飞出，缓缓讲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老王妃突然抱病，寻医问药天下。 无果。 那时达旗比如今强盛，老王爷时任镇北将军，主要抗击达旗，洛国公守在西北，抗击最强的隆齐，也就是如今的北齐。 洛国公与老王爷乃多年至交好友，两人多次联手，一个善于用计一个善于用兵，两人镇守大成北部边境，虽然实力并未超过达旗和隆齐，但是也是保住了北边边境几十年安全无虞。 没想到达旗和隆齐暗通，两边都兵力同时增加了一倍之多，又加入了三成的骑兵，洛国公和老王爷各分战场，无法联手御敌。 那年和去年的长今战十分相像，也比长今战的伤亡更加惨重，上了战场的士兵有十万万，回来不过一万人。 老王爷兵力七万，本来七万也足够的，没曾想国公爷这边击败了隆齐，隆齐转而往东，支援达旗，老王爷本来险胜，后来节节败退，大成边吃了这败仗。 好在只失了两城便退回死守临关镇。 后来稳定谈和，王爷兵败被先皇召回，国公爷也被召回京城。 先皇知晓此战的困境，虽然不满但并没有没有责怪老王爷。 两人均受伤负伤在京养伤，老王爷继续为王妃寻医问药。 王妃私底下知道清叶谷神医出世，实在不忍老王爷一人辛劳奔波便便衣带了一个丫鬟前去求医。 谁知一去半月不回，王爷也收不到信。 一日收到信，竟然是王妃亲笔的求救信。 王爷看了信急不可耐，带上几名死士就去救人。 而当时真王妃已经在回府途中，一行人错过，王爷过急，本欲打探消息却被一人挑拨，便杀了那人。 喜乐村的一族老一把年纪上前阻拦，被误杀。 喜乐村贫，沙石地，昼夜温差巨大，粮食无法生长，百姓难以生存。 那位族老带领村中人谋生，名望高，于是引发了小范围的民愤，混乱中被打死的村民有十二人之多。 大成本来那些年就经常打仗，王爷怒杀村民的事情引发了喜乐村起义，先帝命国公爷带兵平定。 国公爷考虑到一味镇压反而更难以控制，和先帝夜谈后暂时收押永安王府。 国公爷只带了十人，私下见了那起义军的头领。 后来暗中发现喜乐县青壮年失踪人口五年内竟达到几千人，喜乐百姓知道圣上收押了永安王府，赶着要治罪老王爷。 洛国公一边稳住喜乐民心，一边查案。 暗中查到失踪的人口竟然被贩卖到喜乐县中最为偏远的峰村，而峰村后绵延千里的群山中竟然有大小银矿近十五座。 飞书禀明圣上后，圣上大怒，洛国公在峰村留守监视，圣上便把老王爷提出来让他派兵去接应国公爷，顺便也是将功补过。 老王爷和与洛国公联手，不出五日便清剿了各处银矿，放了几千人的矿工回乡。 喜乐村民反退散，但老王爷混乱中杀死十二名无辜百姓，即便是中了计，也是罪无可恕，喜乐村虽然民反无形化解了，但百姓心中仍然欠一个交代。 洛国公在接触起义军将领之时，隐约觉得不对劲，接手银矿之时更是觉得不对。 那些银矿查到喜乐县富绅头上，便分了两条线索，后来一路查到南疆商帮，然后就丢失了全部线索，之前的另一条线索更是合理的被排除掉。 如此巨量的银矿和人口失踪，绝对不会只是南疆商帮一手遮天能做的。 只是京城权贵有能做如此之事的，能一只手数过来。 先皇因此怀疑当朝丞相贾申，又怀疑唯一一位异姓王爷南疆王江泽成。 不过贾丞相对此事一问三不知，而另一位南疆王爷，虽然封地在南疆，可南疆王爷年纪轻轻，当时不过二十，生性洒脱，整日游山玩水。 圣上召他回京也是找了半月才知道他人在西南四虎州，而且他本人竟然连起义的事情也还不知道…… 圣上又怀疑是两个儿子干的，可是太子，当今圣上单纯，干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太子府里面钓鱼。 而二皇子如今的齐王北振青就是个混子。 不是混迹在京城才子间吟诗作画就是在宫里吟诗作画，整整一个不问世事只管吟诗作画的废人，甚至还自封了个诗仙…… 国公爷和当年的大理寺卿一同追查半月，追查无果，且越发觉得不对劲，便快马回京禀告圣上，更将所疑之事悉数禀明圣上。 其中就是有不明势力暗中推波助澜，包括京城中关于老王爷残杀百姓谣言不散之事，毕竟就连喜乐村，也已经逐渐安稳了。 圣上睿智，明白其中要害，如此下去只怕有人要对付永安王府，不管是因其他事情误打误撞，或者是欲意如此，永安王府恐怕会成为下一波民反的助推。 当时大成边境战乱频发，百姓早已厌倦了打战，若是引发民反，大成危矣。 唯有赶紧给永安王定罪，以免不明势力挑拨民反，圣山便流放永安王府至西北偏僻之地。 西北本来就是永安王封地，且西北是永安王自己选的封地，虽然是放回封地无召不得入京，但天下人都知晓西北之苦，苦寒，更是饥荒频发，还是临近隆齐，战乱频繁，说是放回封地，也算是流放了。 如此京城的流言又激烈了几天，都说皇上不是真的治罪永安王。 后来在国公府的经营下，京城百姓人人都知道了，皇上是真的大怒把永安王流放到了西北，更有不少西北商人口中的西北之地，有去无回，去了不是被隆齐打死就是被饿死冷死。 百姓本就是吃饱喝足就安分守己的，没有收成，下点雪，就能让他们流离失所，饥荒和苦寒就是他们最最害怕的事情。 如此百姓信了…… 然而永安王一府前往西北流放，竟然一夜之间被一伙贼人灭门，京城掀起热浪。 第21章 鱼纹人 众人有可怜可叹的，有惋惜的，有怀缅的，也有觉得活该的，但是百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逐渐觉得是国公府所为。 原因更是恰如其分，国公爷镇守西北险胜，王爷镇守北边战败，一胜一败少不了斗争。 王爷被害，国公爷却得了圣上信赖，奉命镇压民反，后来又在朝堂之上，弹劾永安王爷，让圣上尽快做出对永安王的判决。 后来永安王被判流放西北，却在流放途中遇刺，国公府的嫌疑最大。 当时就连圣上也有怀疑过国公府。 后来圣上亲自派人前去追查，现场做的滴水不漏，没有证据证明是何人所为。 圣上亲自派去的人排查范围极大，终于在距离案发地几公里之外的悬崖之下，找到了一点线索。 一块鱼纹符和一片黑布，还有已经死了的鱼纹人。 而鱼纹符主人的出现让皇上打消了对国公府的猜疑。 找到的鱼纹符，是在距离现场隔了三座山头的西北边境的悬崖底下。 鱼纹符主人身负重多处致命的伤，连夜负重奔逃脚底磨出大量血泡，失足跌落悬崖后多处骨折，手中竟然死死抓住那一片黑色的布料。 不过鱼纹符涉及到明宗帝禁忌，明宗帝乃是当今圣上的祖父。 而鱼纹符人在明宗帝不过百人人，后来在近煌战中誓死保家卫国，而当时的圣上更是在鱼纹明人的誓死保护中活下来的。 近煌内战，直逼皇宫，事发突然短短两天几万反叛军攻占京城，鱼纹人不过五百，战后只剩六人，明宗帝为了保护活下来的六人，下了死禁:大成再无鱼纹。 于是鱼纹人离开皇宫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其中二人跟随当时年仅二十，近煌站一战成名的国公府洛临，二人则跟随当时的太子先皇，而最后两名，明宗帝并未多说，只说病重还乡。 众人不知道的是剩余五人，明宗帝给他们一人一道密旨。更不知道密旨内容。 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联系鱼纹人的信物，鱼纹人也不受他们差遣。 发现的鱼纹人让先皇大怒也更加冷静，鱼纹人的事情也只有二人知晓。 先皇没有想到，鱼纹人的第五人竟然出现了，而且救走了永安王的儿子。 国公府在西北的人也找到了被农人救走的北振霆。 父母身死，17岁的北振霆承袭爵位。年轻不稳重的少年也摇身一变，变成了如今戾气极重的阎罗王北振霆，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北振霆到了西北，不出半月便控制了西北全境。 先帝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命国公爷改镇守东北。 如此永安王和国公府镇守之地就此互换。 明明是流放的永安王，虽然不能用兵，但是治理之下，联合地方守军，也是守住了西北，让隆齐，现如今的北齐不敢侵犯。 洛尧大概知道当时之事，只是不了解细节。 洛尧听完，记住了几个人，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异姓王，江城泽，还有当今齐王。 他也觉得这个三个人可疑。 “那块鱼纹符呢？北振霆知道这鱼纹人的事吗？” “鱼纹符之事事关朝廷秘事，事关重大，当时不便声张，由圣上保管。鱼纹本来就属皇家，死了符文要收回。先皇说过待到北振霆婚娶就将那枚鱼纹符交给他，毕竟当时的北振霆……想来圣上终究会让当年之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那，那块黑布在何处？” “爷爷本想有生之年解决了这恩怨，不过永安王娶你打乱了计划，如今为了保护你，你也该知道了。” “黑布缝进了你娘送你的生辰的荷包里，做了内衬，此事非必要不要暴露，十年了，那股势力依然潜在着，恐怕黑布现世，这天下也要变天了” “难道这么重要的线索王爷都不知道吗？” 洛临点头。 洛尧突然有点同情北振霆。 恐怕就是这鱼纹符和黑布的事情他不知道，所以才十年都没有查清当年之事，为父母和永安王府的人报仇。 “那股势力估计也畏惧突然出现的鱼纹人，因为鱼纹人乃大成开国时期的皇家死士，在大成犹如罗刹一般的存在。六个人虽然不足为惧，此六人来无影去无踪，当年现身的第五人，也是杀光了百人才救得小王爷一人的。黑布势力藏身十年之久，若是黑布现世，只怕，若是黑布现世，那股势力必然赶尽杀绝，只怕十年前的事会重演。若非必要就让它消失人世间，永不现世吧。” 洛尧觉得北振霆好惨，都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皇上把鱼纹符送给北振霆不会暴露吗？” “鱼纹符出现得比明宗帝还早近百年过去，我知道鱼纹符的，恐怕只有当今圣上和爷爷，现在还有你。若是永安王最终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十年了有些真相也该叫世人知晓，那股势力也本该铲除。” “国公府的两名鱼纹人，爷爷可知如今身在何处？” “爷爷也不知道啊，这两鱼纹人虽然跟随国公府，但国公府同样无法召唤他们二人，也并无信物。” “恐怕也如同那第五位鱼纹人，现的时候，就是性命攸关之时吧……” “圣上有信物吗？” “信物早被明宗帝焚毁，圣上应当也是不能召唤他们的。” 洛尧明白了，这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人。 听了事情始末，洛尧只觉得脑子嗡嗡，信息太多了！ 送走爷爷洛尧躺在床上，太累了 ，掏出自己腰间的荷包，荷包和一个可爱木质的鱼头符牌，绑在一起。 洛尧对这两东西都有记忆，一个是生辰时母亲送的，一个是洛家祖传的护身符，都能报平安，一个还是传家宝，他很小的时候就戴着了。 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小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香草，洛尧翻开一角，就看见了作为内衬的黑布！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天天带着这么危险的玩意儿，还带了这么多年！ 真是想想就后怕！ 头有点晕，洛尧很快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阿石来叫洛尧吃饭。 晚饭是厨娘做的，比较一般，吃完饭，交代几句，洛尧要回永安王府了。 大成回门不能睡在娘家，也有新婚一月不得空房的传统，不吉利，就算远嫁也睡在娘家也不能夫妻同房。 洛尧和爷爷道别，明天之后就再难见到爷爷了。 洛辛宸撒泼打滚不想回永安王府。 被北振霆揪着领子提上了王府马车。 洛尧知道了一整天头有些沉重，发晕。 上了马车后坐在洛辛宸身边闭目养神。 洛辛宸恨死北振霆了，他一点都不想回大魔王家！ 被提溜上车，就瞪着眼睛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则是看着闭目养神的洛尧。 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话这个世子爷究竟哪里学来的？真不知道皇上知道后作何感想。 虽然如今大成短暂安宁了，但是腐败确实最盛…… 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怕，马上就会内忧外患了…… 马车缓缓停在永安王府府门之前。 马车一晃，洛尧迷迷糊糊醒来，下车时竟然忘记抱弟弟下车。 李青云把小世子抱下来。 北振霆也跳下车。 没管站在原地的洛尧，洛辛宸牵住哥哥。 “哥哥？” “走吧，宸宸” 洛尧抬脚，眼前一黑。 一瞬间天旋地转栽倒在地。 第22章 晕倒生病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洛辛宸被吓得大哭。 门口侍卫大惊失色，王广成翻一个大白眼。 活该！ 王爷已经走了，他走过去还想奚落几句，还没开口，被人一把猛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北振霆一把抱起洛尧，脸色有点阴沉，李青云在旁边一脸着急。 王广成懵逼了…… 王爷是焦急还是不耐烦？？ 肯定是不耐烦，谁让这人好死不死偏偏晕在王府大门口，传出去，王爷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难怪王爷来得如此之快，脸色如此难看！ 自己刚才竟然差点酿成大错 这可是府门口，若是他落井下石，王爷的的名声…… 王广成拍拍胸口，幸好没说出口…… 北振霆觉得洛尧很轻，抱起来感觉没什么肉，全身就是个骨头架子。 他一抱到人就感觉到异于常人的体温。 洛尧发烧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发烧了？ 李青云把叶清从医馆叫过来。 等叶清回来，洛尧人在永安苑，也就是他之前住的院子。 叶清轻功赶到时见见到屋内只有北振霆和李青云。 见到叶清，北振霆让开位置。 他放下草药箱，拿出一块纱巾，掀开洛尧右手的袖子。几道淤青淤青抓痕映入眼前，还有结痂的指甲印子足足有十几道。 “这是？！” 叶清疑惑的回头看向北振霆…… 北振霆:好冤啊！ 北振霆已经多日没有住这永安苑了。 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境况下，这院子的门竟然除了此处其他的屋子都被上了锁！连一个下人的人影都不见。 李青云大惊，他每天跟着王爷，王爷搬去安乐苑，自然他也是在安乐园苑。 虽然如此，但是他作为王爷贴身侍卫，报备王府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可是王爷本来娶世子也是为了报私仇。李青云知道所以对王妃并不关注，府里的人就够世子爷受了。 王府下人中除了采购来的还有签下工契的，剩余人中，包括在王府有些权力的，有很大部分都是十年前死的王府的后人。 其中就有在府中权力最大的管家王广成。 “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李青云看王爷真的发怒了，顾不得辩解，王爷娶世子爷是为了报私仇，但他不报备确实是他失职。 北振霆看着洛尧紧闭的眼睛，刚才那惊人的体温仿佛还在手心。 他想起那天洛尧颤抖的手，那时候也不过是进入王府的第二天，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敢动国公府的世子爷！ 北振霆突然想:王府虽然跟着他报仇的人不在少数，但之前也不过是普通百姓 。就算过了十年会识字，有规矩，也能办点事，出现了王广成这种有点管理能力的人。但本身一群乌合之众，北振霆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北振霆的漠视就是在纵容他们放肆。 北振霆的心情变得很差。 不是因为洛尧，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虽然报仇心切，也确实是百姓心中的阎罗爷，但是他从来不打杀好人。 北振霆想到父王打杀普通百姓引发的民爆…… 北振霆可悲的意识到，他不是这样想的，十年前的起义让他时刻警醒；但同样因为十年前的的灭门惨案，他早就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 堂堂永安王，镇北大将军，不过是证据不足让人受了点委屈而已！更何况他还没有打杀好人！ 北振霆抱着洛尧大步流星，李青云也是大步流星，一个个都不等他！洛辛宸心里那个气哦！ 只能迈着小短腿疯跑，终于赶到了！ “开门，大坏蛋！哥哥！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洛辛宸邦邦踢门，边踢边哭，哭声震耳欲聋。 “开门给他。” “是！” 李青云过去开门，门一开，小团子就冲进屋里，赶紧跑到哥哥床边。 叶清诊了脉，站起身，小团子立马抓住哥哥的手。 北振霆震惊的发现小团子竟然知道洛尧受伤的事情，对哥哥手上的伤没有惊奇。只是用小手摸摸哥哥手上的瘀痕。 北振霆下意识摸摸洛辛宸的小脑瓜…… 洛辛宸头后仰，一双大眼睛瞪得浑圆，大魔头为什要打他脑袋？！ “他怎么样？” 北振霆根本不在意小团子的情绪。 “受凉风寒。” 为何会受凉？？ 北振霆想不到，洛尧不过是炒了会菜，手碰了水。 “哥哥，洗澡呜呜呜”洛辛宸抽噎，哥哥好可怜。 “怎么回事？” 北振霆凶巴巴的问洛辛宸。 “哥哥说要回家，要洗白白，水晒太阳就变暖和了呜呜……” 叶清的露出一脸的不爽。 “想不到堂堂王爷竟然虐待王妃至此……啧啧” “药留下，你滚吧！” 北振霆忍无可忍。 叶清速度的配好草药，又说了每日煎服，餐后服用，一日三次。 说完麻利的滚了。 人滚到门口又嘴欠的来一句:“王爷，王妃可不是普通发热，那可是风寒，王爷不怕嘛？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你敢！” 北振霆怒。 “王爷还是不要小瞧了这风寒，多少人因为风寒死掉，除了我清叶谷能治，就连宫中的太医都不敢说包人不死的。” 洛尧若是醒着恐怕人要呆住，大成医疗竟然如此落后，普通发烧感冒就能要人命。 北振霆听了叶清的话他本身也是知道这风寒的可怕，看向洛尧的目光变得沉重起来。 他才娶回家三天，这人如今竟然都要面对生死了……北振霆脑回路清奇:他都还没想好怎么欺负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呢！这些下人怎么敢的？！ 出了门的叶清，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区区风寒，别人治不来，不敢打包票。他是谁，他可是清叶谷叶清。 就是瞧着阎罗爷急了，觉得有趣。 洛尧烧得迷迷糊糊，感觉身体体温变很温柔，自己就像躺在在温软的小舟上，浑身被一层温热柔软的气流包裹，漂浮在水中。 又感觉有一丝冰凉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感觉让洛尧有点清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弟弟的小脸。 北振霆是不可能阻止府内人对洛尧怎么样的，他是气府内的人沆瀣一气，底下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虽然这些人敢这样也是因为他的态度就是默许的。 不过，就算是乌合之众，他们其中跟得最久的就是十年，还有几个，十一二岁就跟着他了。 十年前到现在，最难的时候，也是有这些乌合之众，支持着北振霆。在西北最悲伤的时候，也是这些人的存在，让他感到些许温暖。 北振霆不会处置他们中的任何人，这些人和他生死与共，身上背负血海深仇，北振霆理解。 “醒了就把药喝了。” 北振霆看见人醒了，把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真是麻烦王爷了。” 洛尧淡淡的说，看北振霆的样子，脸那么臭，一脸牛逼哄哄的样子。 北振霆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脚步顿住，冷哼一声。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洛尧看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心里很抗拒，他讨厌吃药，特别是苦的药。 这药一看就很苦。 “哥哥，快喝药吧！” 洛尧的视线移到弟弟的脸上，看着一脸懵懂的弟弟，想到年迈的爷爷。 洛尧端起碗一口喝下，苦药就是要这样喝，长痛不如短痛，一碗药下肚，洛尧感觉全身暖暖的，忽略嘴巴里残留的苦涩味，洛尧困意上来了。 撑着困意安顿好弟弟，兄弟俩并排着睡下。 夜里一道黑影在王府的上飞过，倏然落在屋内。 黑暗中悄无声息，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黑影在洛尧和洛辛宸的窗前站了一会儿，给睡着的一大一小掖了掖被子，然后消失在房间之中。 黑影消失后不久，永安王府的屋顶上，又一道黑影飞过，速度惊人，落在永安苑的顶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黑影在掠过主殿，直奔洛尧住的西小院，在小院屋顶停了一会又嗖的一下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23章 被赶出去，窃喜! 第二天洛尧是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你，把这搬到到那边！” “干什么干什么！摔了王爷最爱的茶具叫你脑袋搬家！” “给我都仔细点！” 洛尧头昏脑涨，四肢无力，这声音听着熟悉，他正思考是谁，门“嘭”的一声被踹开。 “王妃这是要睡到日晒三竿啊！” 王广成带着两个丫鬟出现在屋内。 “好吵！” 王广成还在四处看昨天早上踢他的下杂种在哪里呢，就看见洛尧身后一个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的团子从洛尧身后坐起身来。 心里突然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洛辛宸看见王广成眉毛皱紧，指着王广成脑门:“谁给你胆子吵醒本世子的！” 王广成气得牙痒痒，迟早要收拾了这小杂种！ 今天先不跟这杂种计较。 王广成又想到隐隐作痛的肚子，吃一堑长一智，毫无诚意的朝洛尧拜了拜:“拜见王妃，照王爷吩咐，永安苑东厢轩乃王爷的住处，请王妃搬去西侧院子，还请王妃尽快动身！” “把王爷的墨宝抬进来！” 王广成说完直接招呼身后的丫鬟小厮搬东西进屋。 洛尧脑子没什么感想，这里是王府是北振霆他想住哪就住哪？ 不过是换个地住而已。 洛尧下床穿戴好衣服，给弟弟换上新做的衣服，又收拾好他和弟弟的几件衣物便拉着弟弟出门。 跟着一个丫鬟两人走了近二十分钟，来到一处比较破旧的院子。 里面有四间房除了厨房的屋子只有三间屋其中一间堆满杂物。 这个院子实际上就是厨房所在的院子，之前阿石和何先生还在这里烧过水。 这种地方一直就是堆放杂物的，就算有人住也是丫鬟小厮住处。而此处在永安苑，想来丫鬟小厮是不能住在此处的，洛尧本来不满意，但是眼睛突然注意到房屋一侧背后的山，背靠山体，逃跑岂不是方便！ 洛尧心中窃喜！ 丫鬟把他带过来之后就直接走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洛尧打开最大的一间独立的屋子，里面已经收拾过了，虽然收拾的很马虎。 “哥哥，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洛辛宸有点害怕，这里的屋子黑漆漆的。 洛尧看见洛辛宸害怕的样子，走过去打开了后窗，屋里顿时明亮起来，一阵阵清爽的自然风灌进屋里。 洛辛宸激动的跑过去，窗外的一片绿茵吸引了他的目光。 洛尧走过去，站在窗边，他立刻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下雨这一排的屋子应该会十分的潮湿。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在窗外挖一条排水通道！ 屋外距离山体不到两米，虽然有距离，屋子也是抬高离地面有一定距离，但是还是难免潮湿。 在后面沿着山体修一条排水沟，再将山体一侧的墙面抹上浇筑混凝土加固，以便防止塌方。 虽然山体倾斜度不算大，但以防雨季山体滑坡还是有必要修一点高度。 吹了一会清风，脑子不再昏昏沉沉，洛尧决定收拾收拾屋子。屋子有四扇窗户，后面有两扇，前面有两扇，洛尧把门窗都打开透气。 这会夏天天气热，打开窗户通风最好。 洛尧又去杂物间里费力抬了个架子，把床上的垫子被子枕头都拿出去晒着。 洛辛宸在杂物间里面找到了一把木头匕首，自己玩了起来。 “呼！哈！” “啊啊啊，哥哥接招！” 洛尧直接抓住他，小孩子真的是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李青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乱哄哄的场景。 一张旧桌子歪歪扭扭的摆在院子中间，旁边还晒着暗青色的被子垫子，关键是是用兵器架晒的！ 王妃若无其事坐在台阶上和小世子玩耍。李青云右眼一阵跳。 “拜见王妃，王妃中了伤寒，还是不要在屋外吹风为好。” 李青云把食盒放在桌上，视线注意到三间屋子房门窗大开…… 洛星辰看见食盒开心极了，跑过去就要打开盒子看看有啥吃的。李青云怕他打翻了里面的汤药，赶紧帮忙打开了盒子。 洛辛宸第一眼看到了里面的一碗黑漆漆的药。这药他见过，哥哥生病了要喝药的！ “哥哥喝药！”洛辛宸大喊。 洛尧起身走过去，看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立马就想起了昨天的苦涩，就连一旁的李青云也看出了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想喝。 “这药要饭后喝，风寒不可小视，恐会伤及性命，王妃赶紧吃饭喝了药在下好回去交差。” 不就是高烧嘛，三五天就自己好了，比感冒还好得快。 伤及性命有这么可怕吗？ 洛尧心想。 但他突然又想起古代一言难尽的医疗条件，高烧好像被视为温病，来得快加上古人营养条件不好，身体素质差，一不小心就真的会死翘翘！ 洛尧想到自己的小身板，不论记忆中还是现下都比较弱鸡…… 他决定还是吃药。 表示自己会吃药，打发走了李青云。 一大一小在洗干净已经晒干的椅子上坐下吃饭。 今天的菜竟然不是剩饭剩菜，还有三菜一汤，米饭粒粒饱满。 洛尧有点疑惑，这些人脑子不好使了？ 在书房里办公的北振霆打了个喷嚏。 “王爷？” “进。” 李青云进了书房…… “吃了吗？” “吃了，王妃也已经搬出了永安苑的东厢轩” 北振霆抬起头，眉头紧皱盯着李青云。 李青云大气不敢出，王爷盯着我作甚？有什么问题吗？ 好一会北振霆杀人的视线才从李青云身上移开。 搬走就搬走吧…… “王爷还有一事。” “说！” “国公爷已经离京，给王妃的两个陪嫁的下人在王府门口，王爷看是否要……” “国公爷那边派人继续跟着，下人既然是给王妃的丫鬟就的送去王妃的住处。” “……是” 李青云觉得奇怪，这么好的机会王爷竟然不动手！只是派人跟着！竟然还让国公府往府里塞人！ 不过王爷一定早有安排！李青云不再想这事。 第24章 阿石青儿来了 王府大门口，阿石和青儿被王府侍卫拦住。 “我们是王妃陪嫁的下人，国公府人丁稀少这才没有在结婚当日过来！” 两个带刀的侍卫不为所动，青儿气得就要上前踹人！ 阿石见青儿要惹祸，赶紧拉住了人。 李青云过来接人，远远便听见一个耳熟的凶巴巴的声音。 府门大开，果然看见了在国公府给自己找油纸装小米粑的凶巴巴的丫头 “王妃陪嫁的下人就是你们两个吗？跟我进来吧！” 侍卫让开了道，青儿骂骂咧咧和阿石一块进了府门。 三人刚进府门就看见王广成走了过来。 “李侍卫，这是？” “这二人是王妃陪嫁的下人，在下给他们带过去。” 王广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两人，目光落在了青儿身上。 青儿一看见王广成就觉得这个人很讨厌，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一双好看的杏眼瞪过去，王广成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这丫头长得真不错，这不卑不亢火辣的小模样…… 王广成心里想着什么，换上一张笑脸。 “李侍卫跟在王爷身边公务繁忙，这等小事便由在下代劳吧！” 李青云迟疑了一下，对王广成抱了抱拳。 “有劳王管家将此二人送去王妃住处安排妥当！” 李青云交代完朝管家拜了拜走了。 王广成注意到青儿还看着李青云离去的方向，心里一阵窝火，上去就是一巴掌。 “还看！你这贱婢怕不是想飞上枝头！” 青儿只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阿石没反应过来，这会反应过来，瞪着王广成。 “王管家好大脾气，不知青儿犯了何错！” “犯了何错？”王广成不屑道:“这贱婢勾搭府内侍卫，还没有错？！” “即便是有错，我们是王妃的人，自然有王妃责罚轮不到你打罚！” 青儿愤愤的反驳。 王广成看着她这泼辣劲，心里的兴趣更浓。 “你是说我堂堂王府管家还管不了你们这两个贱奴了？！”王广成眼里的不屑更甚。 “你们的王妃都自身难保，你们不会以为王爷真的宠爱王妃吧！” 青儿还想说啥，阿石拉住她。王妃如今在府里不好过，他们还是不要给王妃找麻烦了。 王广成看两人不再说话，觉得甚没趣。 “走吧！” 两人跟在王广成身后走，王府果然名不虚传，半年前还是被抄家的荒凉，如今完全看不出半点荒凉的迹象。 院里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理的，很多名草名花。 房屋虽然不如别家富丽堂皇，但是庄严大气，尽显王府森严。 这种森严让两人心中也越发忐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走了一段路，两人进入了永安苑，青儿抬头看了看院子上立着的牌匾，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永安苑。 进入苑内，下人多了起来，大家似乎都忙着打扫收拾。 青儿看着正对大门的华丽的东厢轩，心想王妃一定是住在那里。 王广成看穿她所想，不屑冷哼一声，你们王妃也配？ 两人跟着王广成，走向另一个方向，阿石和青儿不由得对视一眼。 三人又走了近十几分钟进了一个狭窄也有些破败的门，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之间院子里摆着两个兵器架，兵器架上挂着被子和垫子，另外一边摆着一张大桌子，和几张旧椅子。 洛尧吃完饭，正准备喝药，扭头就看见三人。 洛尧一口喝光了苦药。 实在太苦了，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药，还贴心的给他拿了几颗甜枣。 拿一颗甜枣放进嘴巴里，洛尧站起身。 “阿石青儿，你们来了！” “阿石！”洛辛宸嘴巴里塞了一颗枣，说话也说不清楚，小短腿跳下凳子，朝着两人跑过去。 “世子……拜拜见王妃！”青儿和阿石赶紧迎上去！ 洛尧走过去赶紧拉起两人，看到了青儿红肿的半边脸。 王广成看着这主仆相见的感人场景无感，正想质问这屋内的兵器架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耳刮子猛的抽在他脸上。 “你干的？！” 王广成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一脸幽怨怒瞪洛尧:打了才问什么意思啊！ “姓洛的！你！” 阿石和青儿也是被吓了一跳。 王广成刚想发飙，脚就被猛的踹了一脚。 低头一看，小世子正瞪着他。 好好好小杂种！你们给我等着！ “小的不知王妃何故殴打小人，小人只好请王爷做主，另外这院子里的情景，小人定然上报给王爷！告辞！” 王广成一甩衣袖出了院子。 洛辛宸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宸宸都不会求奶奶告……告……” “是求爹爹告奶奶。”洛尧笑着说。 王广成也听到了这话，心中怒火更甚。 告奶奶不对禀告王爷，王爷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群贱人。 王广成走了，洛尧才检查起青儿的伤势，还好，只是肿了，没有淤青。 “我还以为你们两要下午才到呢，肖尘和刘大娘呢？” “刘大娘年纪大了，府里给了足够的银子回家乡去了，是她儿子接走的。” “肖尘本来是要跟姥爷一起南下浙州，但是老爷说他还年轻，应该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他是老爷生前从边境到回来的孩子，他说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亲人，想来他应该也离开京城了吧！”阿石说道。 “大家都被安顿好了我就放心了，你们俩吃饭了吗？”洛尧问。 两人摇摇头。 “不嫌弃将就吃点吧，米饭还有剩，菜还有很多。” “怎么会嫌弃王妃和小世子殿下！” “快吃吧，以后叫我尧哥吧！没那么多规矩，一个男人被叫王妃怪怪的。” 青儿摇摇头:“规矩怎么敢坏，若是世子殿下不愿意，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叫您少爷。” 阿石也附和的点点头。 行叭，古代嘛，下人和主子还是有差别的。 洛尧准了。 此刻京城外五里外的树林里，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转过一处弯道，马车慢了下来。 “姥爷” “什么事？” “有一个老头挡住了去路。” “停车吧，去看看” “可是！” “没事，这段路应该不会出岔子。” “是。” 马车停下，洛临下了马车。 “老人家，您这是？” 那老人似乎似乎听不清，洛临拦住他老人才反应过来。 “去，浙州……我家的……回家！老人口齿不清，也听不清是什么意思，洛临只捕捉到浙州和回家两个字。 老人说完了继续朝前走，洛临看老人腿脚不好，走得慢，车也没有，这京城到浙州骑马要三天，马车要五天，人不走个半个月估计到不了。于心不忍拉住老头。 “老人家，老身也是去浙州，您老若是不嫌弃便和老身一路吧” 那老头看了看洛临，又看了看马车似乎纠结了一下，感激的拜了拜洛临:“谢……好人” 老人讲不清楚，洛临大概知道老人是在感谢他。 把老人扶上马车，三人继续赶路。 第25章 物资它不就来了! 永安苑西侧的院子里，又晒了几床被子床垫晒。 期间李青云又来了一趟，看着满院的被子床垫，啥也没说又回去了。 王广成早将洛尧的事情还有西侧院子里的事情禀报给了北振霆。 北振霆大怒说要严惩洛尧，并且说，以后他不用再管洛尧的事情，若是洛尧管不好下人，由他亲自来管！ 王广成出了口恶气，觉得王爷十分明智，王爷来管，那两个下人有的受！打发了王广成后淡淡的吩咐李青云去查看情况回来禀报。 李青云一脸懵逼。 下午，夕阳落下，几人收被子准备铺床，王广成高调的走进院子。 敷衍的朝洛尧拜了拜，“王妃陪嫁的丫鬟冲撞主家，行为不检点，罚月银半年，王妃御下不严，王爷说了，若是王妃再管不好下人，他便亲自代劳！” “凭什么罚我月银！”青儿气得牙痒痒，他真的想揍这个王八蛋一顿。 王广成不屑的看着她，吐了一口痰，转身而去。 “哥哥他不讲卫生，随地吐痰！”洛辛宸果然会抓重点。 “没有素质的人就是爱随地吐痰，宸宸不许学他哦”洛尧摸摸弟弟脑瓜。 “大少爷我明明没有！” “知道你没有，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点钱吗，若是本少爷出去了，带着你们赚大钱，别说几两碎银，千两都不成问题” “少爷还会赚钱？”青儿疑惑。 洛尧正想着咋圆回来，阿石便开口了。 “也不看看我们少爷是谁，堂堂国公府世子殿下，会赚钱不是理所当然嘛”阿石觉得青儿大惊小怪。 洛尧默默给阿石竖了个大拇指，果然是个巨大的bug。 阿石干得好！ 两人开心的进屋收拾，洛尧不太舒服，在院子里坐着休息。 等几人收拾得差不多，一个小厮提着食盒进来。 “王妃，该喝药了。” 这个小厮规规矩矩，估计是外面买的，和洛尧没有仇，但态度也算不上好。 王府里谁敢对他们好。 作为杀了王爷全家的仇人的儿子，谁要是对他们好，估计脑袋得搬家。 小厮把菜端出来没有理会洛尧就提着食盒一溜烟跑了，这西侧的院子，谁待久了估计都要被安个罪名。 洛尧无所谓，反正这小厮不收碗筷正好便宜他，这些碗筷都归他了。招呼阿石和青儿坐下，洛尧直接把两个盘子的菜装在一起，分了米饭给阿石和青儿，又让他们洗洗中午的筷子，将就吃饭。 四人吃了饭，洛尧转厨房后面的柴堆处，那柴堆旁边有个盆栽矮山茶，枝繁叶茂，墙外一侧全都占满了，远远看过去，完全看不出里面有啥东西。 洛尧过去扒开矮枝一看，阿泽这几天竟然给他搞来一堆物资。 几大颗白菜还有一包鸡蛋，两块肉，半袋米和半袋面，猪油也是有一罐子，佐料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七八个肉包子。 东西多了，落进柴堆后面的空隙里面，洛尧震惊了，看来这阿泽很聪明，趁北振霆和他回门弄了很多东西进来！ 洛尧真的不知道这么多东西怎么搞进来的。洛尧正想拿物资，矮墙上突然冒出个脑袋。 洛尧:…… 阿泽:…… “世子殿下！吓死我了！” “哈哈你也吓到我了，这么晚你怎么进来的。” “王府每天要把一些厨房里和别的地方的腌臜运出府，负责运送的是个胖子，一直抱怨脏活累活，小的说跟他换进来了。” “这两天小人分批送了些吃的进来，世子殿下可有别的需要？” 阿泽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头递东西，洛尧接过一看，竟然是十几个鲜红的果子。 打开一看，西红柿！ “这何物？” “小的不知道啊，小人也是第一次见着，卖这菜的人说是海外的吃的，好吃得很，小人想着便宜便都买了下来。” “你确定这玩意这东西没见过？” “小人在京城有些年了，经常去菜市买菜，确实没见过这东西。” “你明天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若是有全部买下来，另外给我带一套笔墨纸砚，这是钱。” 洛尧拿了一袋银子放在矮墙头。 阿泽从来没讲这么多银子，估计有个一百两了。 “这也太多了，这十几个红果子，小人才花了五文钱。” “让你冒险过来送菜已经对不起你了，怎么还能用你的钱，这里面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一百两就是报销的钱，以后你买东西从里面支取，少不了要打点些人，也从里面拿，二十两是给你的，若是这一百两的报销费没了再找我拿。” “另外，你以后来送东西每隔两天，三天这样送，不要固定一个时间来送，很危险，若是有事情就往写字条放进物资里面。我们需要你做什么也会给你留字条的。” 阿泽听着一脸懵逼，什么报销费啊，物资啥的，究竟是啥，不过意思他大概理解了。 半点也不含糊把东西今天的东西送进来就告别了洛尧离开。 待阿泽离开，洛尧，找了阿石过来搬东西，看着一堆物资，阿石惊呆了。 世子殿下果然是世子殿下，没有什么是世子殿下做不到的！ 洛尧本来不想告诉青儿，因为不确定青儿是不是个bug，但是两人正在往水井里放白菜和肉。青儿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世子殿下，这是菜？” 洛尧僵住了。 这丫头走路没声啊！洛尧心里吐槽。 “啊呀，青儿你来了！赶紧来帮忙，这些都是世子殿下好不容易弄来咱们的口粮！” “你们也不叫我帮忙，大少爷，你生着病呢，快休息吧，这里我和阿石一块弄。” 洛尧看着青儿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的样子，顿悟了:阿石可能不是bug，他好像是个病毒……青儿竟然没问这东西哪里来的！ 看来这两人并没有觉得奇怪，他本来就发着烧，头晕无力，这会有人帮忙就没勉强去休息了。 院子里只剩下阿石和青儿张罗。 “小石头，你说大少爷为啥要把这些菜放进水井里面啊？” “少爷说了保鲜。” “保鲜？啥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 “……我想到了，我猜是保持新鲜的意思！” 两人一边聊着张罗完了一堆物资，进了洛尧房间汇报工作。 “少爷，我们已经把物资都收拾好了，为了防止被发现，能保存的我们都分了两半，一半放进厨房一半放进屋里。” 悟性真高，洛尧心想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茬，青儿果然机灵。 毫不吝啬表扬了两人并让他们回房间睡觉。 青儿一个人睡一屋，阿石睡在杂物间，杂物已经被收整过了，能用的都拿出来了，剩下的不能用的全部统一摆放在一个角落，收拾出一片空旷的地方，用一木板搭了简易的床。 夜色沉沉，狭窄的小院陷入沉睡，黑暗中只听见蛐蛐声。 洛尧还发着烧，觉得很冷，黑暗里耳朵会变得特别敏锐，只觉得黑夜十分吵闹，黑夜的声音就像电视机里的雪花滋滋，闭上眼睛就感觉天旋地转…… “吃面面……” 旁边的小团子一个翻身钻进洛尧怀里，小爪子抱住洛尧，喃喃呓语。 第26章 番茄鸡蛋面，送药渣 可能小男子汉身体好，小团子的体温高，像个小火炉。 温度传到洛尧身上，感觉暖暖的，一整天疲惫加上生病，洛尧上一秒还在想做什么面给弟弟吃，下一秒就沉沉睡去了。 洛尧一觉睡到中午，洛醒来感觉一阵清爽，他好像是发了一身汗，然后汗水干了之后体温降下来了。 体温降下来之后，整个人清爽许多也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除了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之外，洛尧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好是好了，洛尧这两天没咋吃饭，这会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发了一身汗，感觉身体黏黏的，一点不舒服。 下了床，穿戴好衣服，洛尧听见屋外弟弟的声音。 “呼哈！” 洛辛宸举着小匕首，迈着小短腿哒哒冲刺。洛尧一开门就看见小团子举着匕首朝自己冲过来。 洛辛宸看见哥哥起床了，收了匕首，跑过去就抱住洛尧。 “少爷，你起床啦” “嗯，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的，因为少爷在睡觉，我们就没有叫醒您。” “先给我烧点水洗个澡吧，要脏死了。”洛尧懊恼。 “窝也要洗白白！”洛辛宸挥舞小匕首。 “洗洗洗，阿石多烧点热水，洗个澡本少爷做番茄鸡蛋面给你们吃。” “好的少爷。”保持着不多问的良好美德，听见洛尧吩咐就去了。 “少爷，番茄是何物？”青儿一脸困惑地问道。她从未听说过这种名字，只知道少爷打算用它来做番茄鸡蛋面。面条和鸡蛋她都知道，但这个番茄却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番茄就是昨晚的那些红果。”洛尧解释道。 “那些红果？青儿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真的可以吃吗？不会中毒吧？”青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然不会，这番茄是海外的蔬菜，也可以当水果吃，大成估计没什么人知晓。”洛尧耐心地解释道。 “那少爷是如何知晓的？”青儿好奇地问。 洛尧心中一笑，他自然不能说自己天生就知道，因为这在大成国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时病毒阿石接话道：“少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不知道？” 青儿点点头，对少爷的博学多才感到十分敬佩。 就这样，番茄的话题被巧妙地蒙混过关。 洗完澡开始准备做番茄鸡蛋面。 第一步就是番茄鸡蛋面的“面”，没有现成的面条，也没有模具，洛尧决定做手擀刀切面。 面粉倒入盆中，加入适量的盐，打入两个鸡蛋，然后一边慢慢加入水，一边用筷子搅拌，直到所有面粉都呈絮状。接着，他用手将面团压揉成型，加盖醒面半小时。 醒面的时间里，洛尧开始准备其他食材。他拿出四个鸡蛋打入碗中打散，又拿出两个西红柿一分为二。考虑到种子可以留种，洛尧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种子全部抠了出来，然后去心切块备用。 醒好的面团经过若干次揉捏后，洛尧开始擀面。面团大致擀成薄薄的面皮。在面皮两面撒上面粉并铺匀，防止切面时粘连。最后，他将面皮像扇子那样折起来呈条状，用刀切成宽度适宜的细面条。 看着一根根面条被切出来，青儿震惊不已。 看着青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阿石得意洋洋的站在一边，少爷第一次做切面他就看见了，自家少爷太强了！ 切好的面条放在一边备用，洛尧开始制作番茄鸡蛋面的汤底。他先将油烧热炒鸡蛋，然后将炒好的鸡蛋盛出，再放入一坨凝固的猪油。接着，他加入蒜末和葱花煸出香味，倒入番茄块翻炒出汁水。最后，他放入盐、酱油、一点香油增香和一点点的黄豆酱调味，加入清水盖上盖子焖煮。 另一边的水已经烧开，洛尧将面条放入锅中煮熟后捞出过凉水。然后，他将过凉水的面条放入汤底中，撒上绿油油的葱花并加入白菜烫熟。一锅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就做好了。 青儿从一开始看洛尧手擀刀切面时的震惊到看他放猪油时的无奈心疼，现在已然被满屋子的香味征服了。 等洛尧宣布可以开吃了，几人迅速端碗大吃特吃，洛尧做得多，管饱。 最终阿石吃了三碗、青儿吃了两碗、洛尧吃了一碗半、洛辛宸吃了大半碗。 番茄鸡蛋温润养胃，吃完肚子暖暖的，洛尧感觉舒服很多。 几人吃饱喝足，青儿负责洗碗，洛尧和阿石一起把西红柿的子一颗一颗分离出来。 刚刚分离好了西红柿子，就有人敲门。 来人就是昨天的小厮，他又提着食盒过来了。 洛尧觉得这食盒很轻，想问啥还没来得及问，小厮就开火车一般把话说完了。 “参见王妃，这是王爷命人给您送的饭……药……，没什么事小的告退了！” 小厮光速逃离。 他可不想死！今天李侍卫临时有事让他送的饭菜和药，被王管家看见后，把里面的饭菜端走，药也被换成了一碗药渣！要是王妃发现了，他可就惨了！！上次王妃怒掐丫鬟单手拎人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呢！ 洛尧还没有察觉到问题，以为小厮只是怕与他接触，没当回事，直接把食盒递给了青儿。 “少爷，这！” 食盒打开，昨天四层的食盒里每层都放的菜如今三层空空如也，最后一层只有一碗药渣！ 洛尧看着这些空空的盒子还有那一碗药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少爷……应该是搞错了吧……”青儿看着少爷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没搞错，厨房之前估计不知道是给我吃的，可能被北振霆发现了吧。倒了吧，饭吃过了，我病也好了，用不着吃了……咳咳……” “少爷！要不然还是将这药渣熬一熬吧！你的病还没好全呢！” 洛尧看着那一碗黑乎乎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药渣，心里突然有一种情感呼之欲出，好像是愤怒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猛站起身直接夺过青儿手里的碗，连碗带药一块砸成稀巴烂。 瓷器摔碎的声音尖锐刺耳。 阿石青儿，包括洛辛宸都被吓了一跳，可是洛尧脸上却还是之前那个无所谓的表情，就连砸碗的时候，表情都没变过，就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青儿，收拾下，宸宸走了，咱们去午睡。” 洛尧对洛辛宸招招手，洛辛宸被吓到了，迟疑了一下，哒哒跑上去拉住哥哥的手。 “哥哥，你今天开心吗？” 洛尧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低头看弟弟，洛辛宸也抬头看着哥哥。 洛尧突然笑了一下，摸摸弟弟的小脑瓜。 “哥哥很开心哦。” 亲人失而复得，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前世自己还是太懦弱了，留下一个那么小的弟弟一个人孤独的活在世界上。 这一世一定要和家人永远在一起！ 洛尧握紧弟弟的手。 第27章 南下遇袭 在距离浙州五百余里的幽深树林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地停泊于树荫之下，马儿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洛临与马夫坐在湖畔的岩石上，吃今日的干粮面饼，坐在他们一旁那位衣衫褴褛的老头也得以分食一块。 “爷，喝口水润润。”洛临接过水壶，轻抿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那条杂草丛生的小径，“真是许久不曾走这条路，竟已如此荒凉。” “是啊，这毕竟是前朝的官道，如今人迹罕至，如今也只有那些不想要绕远的商人会走了，这周围都长满杂草，已经看不清路了。”马夫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快些吃完，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官道上，找个驿站歇脚。”洛临催促道。 等吃了今日的干粮，三人再次踏上马车。 那老头年纪大了，吃饱喝足，上车就昏昏欲睡，不久沉沉睡去。 洛临上车不久后却是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那种莫名的预感自河边起便未曾消散。 马夫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百米开外的树林中，一群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穿梭其间，他们默契地以手势和眼神交流，悄无声息地逼近。 洛临心中暗自思量，却始终猜不透这背后是谁要害他。 陛下？不可能。 北振霆？北振霆应该不会如此愚蠢。 朝中上下，他逐一排查，却仍是一头雾水。 正当他沉思之际，睡在角落里的老头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紧接着，马车轻轻一晃，马夫压低声音急道：“爷，他们来了！人数不少，约莫四十人。” 洛临闻言，眼神一凛，沉声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止，他掀开帘幕，咻的一声，只见一支飞剑破空而来，直取他面门。 “爷，小心！”马夫惊呼，同时洛临已是大手一挥，稳稳接住飞箭，反手掷出，只听林中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黑衣人自高处跌落。 战斗瞬间爆发，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出，将洛临与马夫团团围住。 “洛科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洛科一正是洛临，洛临字科一。 这群黑衣人显然对洛临的身份了如指掌。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洛临冷笑，接过马夫递来的长枪，身形一展，便有一名黑衣人丧命枪下。 双方激战正酣，洛临以一己之力对抗近三十名黑衣人，其枪法之精妙，变幻莫测，黑衣人但凡有近身者，纷纷死在洛临的长枪之下。然而，黑衣人亦是训练有素，他们分作进攻与防守，轮番上阵，意图耗尽洛临的体力。 洛临看穿他们的阴谋，心中暗自盘算，变化枪法，一套洛家换阵枪法，以阵应万变，令黑衣人防不胜防。 只是即便一套洛家换阵枪法，攻防一体，长时间的激战仍让洛临体力渐衰，不慎被一黑衣人划伤。 黑衣人见洛临负伤，立刻抓住机会围攻洛临。 洛临受伤寡不敌众，身形踉跄间，一脚踏空，恰好踩中了一块浑圆的石头，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而周围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挥刀欲将他置于死地。 危急关头，马夫如猛虎下山，以一己之力斩杀数敌，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洛临身旁，救下洛临。 与此同时，一枚石子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精准地击中了一名企图偷袭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吃屎。 “这……怎么回事？” 石头怎会自己飞过来？ 黑衣人惊愕。 马夫冷峻的面容上毫无波澜，大刀架在了黑衣人头颈之间，低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马夫一脚踹翻黑衣人，只见对方嘴角已溢出黑血，显然是自知无法逃脱，服毒自杀了。 “爷，人已毙命，您的伤……”马夫关切地望向洛临。 洛临摇了摇头，强忍疼痛撕下衣角包扎伤口，“无妨，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两人随即在遍地狼藉中搜寻线索，却一无所获，黑衣人似乎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洛临注意到那个被石子击中的位置，地面上赫然一个很深的坑洞，心中不禁生疑。他抬头望向不远处停放的马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他？ 回想起那老头一路上种种违和的举止，洛临愈发觉得那老头不简单。 正当他沉思之际，“啥味儿啊……”一阵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老头探出头来，一见满地尸体，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老人家，请留步！”洛临急忙喊道，但老人早已消失在灌木丛中。 “爷，是否要追？” “罢了” 洛临看着地上的那个深深洞，突然想起老头说的“味道”。 马夫也反应过来，朝洛临点点头。 “的确有很淡的味道，确切说是香气，不过在下没有闻到过这种香气，很怪……” “嗯，先上车赶路吧！” “那个老头……” “别管了，要是个老头子哪来这么大的力道，只是不知为何要帮咱们，不过说不定人家就是专门来保护咱们的呢。” 洛临想到什么，这样说道。 马夫:可能呢嘛，谁会莫名其妙专门来保护不认识的人啊！ 洛临看马夫一脸不相信笑笑不语。 夕阳西下，在悠长的旧国官道之上，马车缓缓向南而去…… 而在群山之中的一处悬崖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坐在悬崖边上，燃起一个小火堆，啃着半块干硬的面饼，在他面前，夕阳余晖普照万川，一去万里，崇山峻岭，皆是社稷山河。 子时。 大成京都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夜色如墨，圆月高悬。 人们早已入睡，黑夜中不时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宛如婴儿呜咽，十分吓人。 一只乌鸦歪着头注视着还亮着烛光的房屋，房屋内，一名黑衣男子跪伏在地，正向上首的黑蛟椅主人禀报着什么。 也不知说了啥，气得那黑蛟椅的主人直接摔了一盏茶，嘭的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惊飞了窗外的枯枝上的乌鸦。 “废物！全都是废物！”主人咆哮，一脚将黑衣人踹倒在地。 黑衣人人悄无声息退下，房内只剩下男人。 男人在屋内来回踱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定，提笔疾书，将一封密信绑在信鸽腿上，从窗口放飞出去…… 第28章 大理寺卿陈虞 夜幕退去，天刚亮，大成京都渐渐开始热闹。 大理寺一众人两眼犯困的走出讼棘堂，自从上一任大理寺卿告老还乡来了个新的寺卿。他们每天都在重复着苦逼的日子。 这位大理寺卿就是礼部尚书之子陈虞。 按理说嫡长子继承，这礼部尚书以后也是陈虞的。 可是吧，这陈虞自小没啥规矩，经常到处闯祸，礼是没有的。 人家根本不想继承老爹的衣钵，整日闯祸，竟然闯出了个名堂，莫名其妙得了个京城神探的名号，被陛下钦点为大理寺卿。 成了大理寺卿之后，底下要管一帮人，这就安分了许多，也不闯祸了，不仅不闯祸还正经办起案子来。 不过办案之余，陈虞制定了一系列的大理寺规章制度。 你说他没有继承他爹礼部尚书的规制礼仪吧，这人在大理寺写的规章制度都有几本册子了。 包括大理寺日程作息，考核制度，晋升制度，培训制度，日常训练…… 总之吧看看这些蔫儿吧唧的大理寺众人就知道他们过得有多么艰难。 没日没夜审理查案审案，每天早上天麻麻亮还要在讼棘堂开会。 开会的内容就是:总结上一天案件，查缺补漏，发表感言，然后自我pua表示自己今天也会忠心耿耿为大成尽心竭力，好好干活…… 一众人唯二精神抖擞的就是大理寺卿本人和他旁边的录事肖青。 陈虞精神很好，因为他喜欢查案，昨天的案子很有意思，所以他心情好。 肖青纯纯是因为“画”，“虞哥，你看看，这幅有没有很像王爷？” 永安王爷画像在几大书铺热卖，大理寺自然有不少，原因无他，画得太传神。 宫里那位想要把这种画法用大理寺以及刑部的日常查案缉凶。 肖青是早就开始临摹这王爷画像了，如今已经有了七分像。 陈虞完全不想搭理肖青，这小子每画一幅画都到他面前一晃。每天都要看一张北振霆的臭脸。 “哎哎！你别走啊！这里还有两幅！” 肖青拉住陈虞。 陈虞要被烦死了！ 正想骂人，就有属下来报，“大人，李小姐找您。” 肖青看见有人找陈虞，陈虞还没看自己的大作就要走，不开心。 陈虞走出几步，想起什么，突然又走回来，把站在原地委屈巴巴的肖青拽走。 “你那个画，画得差点意思，你不是想去见见王妃本人嘛，机会来了！” 肖青立马变脸，笑容满面，跟了上去，“什么机会？！” “这画法于查案大有益处，很多文人墨客都想见一见讨教讨教，我正好去看看王妃。” 肖青兴奋得就差跳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就有机会请教王妃了！” 两人走到大理寺门口，就看见了一身淡青色襦裙的李玉，肖青自觉远离陈虞。 两人出了大理寺，李玉就开心的迎了上去，挽住陈虞的手腕。 “虞哥哥！” 陈虞皱了皱眉，把手抽出来。 李玉脸上的表情僵硬一瞬，但很快消失不见。 “陈虞哥哥，姐妹们都想见一见王妃，你可一定要帮我把这事办妥了，我都已经答应姐妹们了。” “嗯。”陈虞话不多，两人青梅竹马，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一般都会答应。 永安王府里，洛尧人刚刚煮好了四人份的早餐面，还没吃呢，就有下人来叫他去伺候北振霆吃饭。 服了！洛尧一个大无语。 这北振霆几天不叫他伺候，他还以为以后都不用再理那王八蛋了呢！ 三十岁了还不会吃饭吗？！ 不会吃饭饿死算了！ 把他赶到这破烂院子自生自灭！给他送药渣！打罚他的人！不让他上桌吃饭！ 谁惯的啊！ 洛尧怒上心头，不理会来叫人的丫鬟，直接无视。 阿石和青儿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少爷，虽然他们都挺讨厌北振霆的，但根本不敢冲撞主人的，少爷真勇，连王爷都敢违抗。 丫鬟见洛尧无视自己，翻了一个大白眼:“王妃还是赶紧吧，迟了，王妃知道是什么下场！” 说完扭着屁股离开了。 洛尧被气笑了，这些丫鬟小厮仗势欺人给能的…… 以前看古装剧，觉得这种下人可恶，现在洛尧无语至极。 洛尧最终还是去了，为了日子好过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石和青儿都十分心疼主子，但他们也没办法代替主子伺候王爷，只好表示会给洛尧留一根大油条。 洛尧去的时候，大厅内，北振霆正和另一个男人在吵什么。 洛尧进去也不是，不去进已不是，局促地站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北振霆他都有点心虚。 虽然爷爷说了当年的事不是洛家所为，但是被当做仇人的儿子，还是杀了人家全家的仇人，洛尧见到北振霆都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滚！” 洛尧听见北振霆的怒吼，心脏被吓得一颤。 另一个高大的男人也不惯着北振霆，竟然直接踩老虎尾巴，“不用这么激动，我也不是老找你的。” “我不准！你想都别想！” 北振霆说完这句，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洛尧，不说话了。 那男子也回过头来，看见洛尧十分开心，立马就想上前给洛尧来个熊抱，但突然又想到洛尧现在长大了，是北振霆的男妃子，于是拱手作揖朝洛尧行礼。 洛尧也认出了男子的身份，当然是通过原主记忆认出来的，这人算是他一个堂哥。 因为礼部尚书的夫人和他母亲都是出身江南拳馆的，虽然没啥关系，但是两个女子来自一个地方，联络较为密切，因此洛尧和陈虞认识。 “哥，你怎么来了？” 北振霆一听这称呼，眯了眯眼，周围的空气立立刻变冷了。 陈虞从小到处闯祸，小时候就是个孩子王，洛尧很小的时候也是他重点罩的一个小屁孩，重要的是，洛尧和别的小跟班不一样，洛尧是弟弟。 陈虞皮糙肉厚，没有感到温度降低，好久不见洛尧了，他可要好好跟弟弟说说话，“你小子，画技大涨，哥哥我竟然都不知道！” 洛尧悄咪咪瞅了瞅北振霆，看见北振霆一脸不在意，脸冷冷的但似乎没生气，才继续和陈虞说话。 他想和外界取得联系，这联系就送上门了！ 不抓住机会不就是笨蛋？ 陈虞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洛尧和他交流挺开心的。 两句寒暄下来，洛尧便开始约见面。 听见洛尧要约陈虞，北振霆咳了几声，洛尧这才想起他是来干嘛的。 陈虞目标达成也是才觉得自己孤身闯王府不太礼貌。 “既然王爷王妃要用膳，在下就先告辞了。” 洛尧本来还想说啥，还没约定时间地点！ 也想留陈虞吃饭，但是悄悄看一眼北振霆，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礼貌留朝廷命官吃饭的想法。 人在屋檐下，他是仇人之子，嫁进王府赎罪，这王府的东西不是他能做主的，特别是北振霆在的时候！ 北振霆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北振霆就是不想让陈虞留下吃饭。 陈虞告辞两人，转身走了。 洛尧站在北振霆旁边，和上次一样，洛尧又是个端菜，倒茶伺候人的。 不过北振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良心发现，没有让洛尧坐在他身上伺候他，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给北振霆倒了杯茶，一个侍卫走进了来。 “参见王爷王妃，刚才陈寺卿离开时说明日午时与王妃约在醉生酒楼二楼雅间纳云。” 洛尧眼睛一亮，看向北振霆。 北振霆眉毛微微一皱，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第29章 被狗啃了一口，洛尧拆家且离家出走了! 洛尧决定了！反正北振霆也没说不能去，他明天就要去！ 他正想着明日要如何完成联络外人的目的，一个男子带着一个药箱进了正厅。 男人进来以后朝北振霆拜了拜，“王爷？” 北振霆点点头。 洛尧扭头一看，一个清俊一身青衣的男子就在他身后，这人竟然长得特别像他在现世的心理医生！ 洛尧呆住了。 难道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人穿越？ 叶清看洛尧呆住，心里感慨自己男女通吃的英俊容颜，自己果然就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甚至连王妃都被自己给迷住了！ 叶清心里自恋面上却是温柔一笑，耐心道:“前几日王妃偶感风寒，今日复诊，王妃请伸手。” 洛尧伸出一只手，叶清诊脉，洛尧还在盯着叶清看。 北振霆看着洛尧在自己面前盯着别的男人看，心里有一种自己的玩具失去控制的感觉。 他突然伸出大手，捏住洛尧的下巴，强制洛尧转头看他。 一阵剧烈的疼痛，洛尧感觉下巴要碎掉了，两只手抓住北振霆的手腕，“你干什么？！” 这北振霆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 情绪和行为根本猜不透，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粗鲁的动手动脚。 洛尧不反抗还好，一反抗，北振霆手上的力度加大，洛尧疼得眉头紧紧皱起。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嘴唇也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放开我！”洛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北振霆并没有理会他的要求，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一头猛兽。 叶清看着两口子要打架，不对是调情，识趣的迅速收好东西，扔下一句，王妃已无恙，然后火速离开！ 想看戏，但是北振霆的脸色告诉叶清，今天的戏不太好看。 果然叶清一走，北振霆就开始发疯了，“想不到堂堂国公府世子，嫁作人妇还这般不检点……” 谁他妈不检点了！洛尧怒视北振霆。 疯子！ 他拼命想挣脱北振霆的咸猪手，但他那点力气根本掰不开北振霆的手。 反而让北振霆更加用力。 好疼。 以前这点痛洛尧根本感受不到，穿越后这些以前没有的感触久违的又都回来了，洛尧感觉自己对痛觉得敏感度变高了。 北振霆看着洛尧那张脸，眼尾一抹红，很疼但仍旧一脸固执，强忍泪水不屈服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突然附身，一个重重的吻堵住洛尧那张想要骂人的嘴巴。 亲密的接触，随即分开。 北振霆仔细的看着洛尧那张脸，看着被一吻按了暂停键的洛尧。 手指划过洛尧的嘴唇，勾起洛尧的下巴，然后又突然十分厌恶的甩开，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那样子就和调戏青楼里的女人们一般轻佻。 洛尧整个人保持着那个歪着头的姿势，时间仿佛静止，洛尧脑子宕机了。 脑子里响起很多恶心的声音，一片漆黑中男人粘稠的呼吸声和令人作呕的吮吸声，就像怪物进食咀嚼声一般恶心的声音充斥大脑，洛尧胃里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这一刻，画面定格了足足一分多钟。 一分钟后，洛尧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然后稀里哗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桌子的饭菜被掀翻在地。 洛尧噼里啪啦砸了目光所及的所有东西！试图制造噪音淹没脑中那恶心的声音，可是没有用！ 他想尖叫！ 他忍住了！ 喉咙好难受！要呼吸不了了，情绪崩溃无法发泄的感觉和窒息的感觉太像了，洛尧张开嘴巴大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府门离这院庭近，门外值守的侍卫被那一声巨响还有各种昂贵瓷器摔碎的声音吓得挺直了腰板。 王爷心情不好了？ 北振霆出了前厅健步如飞，进了书房关了房门，坐下，拿一本书摆上，快速翻了两页，然后开始发呆…… 妈的！脑子空空！ 北振霆右手撑着书案，左手下意识抹了抹嘴唇，低着头，一张冷峻的脸上一片阴沉。 他竟然亲了灭了自己全家的仇人的儿子！他一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很快，洛尧拆家的事情就被王广成告发了。 王广成从洛尧打翻膳食，掀翻桌子，到砸碎王爷最喜欢的花瓶说的那是无比详细，愤愤不平更是把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用来形容王妃多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北振霆听着王广成告发洛尧，心里不爽，不过是亲了一下，有必要吗？！ 做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还亲不得了？！ 矫情！ 过了一会李青云又来报:王爷王妃揍了守门的侍卫，离家出走了！ 北振霆脸上乌漆嘛黑。 洛尧第一次走上古代的大街。 夕阳西下，余晖普照整个大成。 房屋都不高，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有夜市还没开，有的小摊不卖夜市，准备收摊回家。 穿越过来之后，因为融合了原主的所有，再加上身边重要的人的存在，他很少能分开自己和原主两个人。 此刻走在热闹的古代街道，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洛尧突然感到自己就像这个陌生世界的一缕孤魂，突然闯入这个世界，存在对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喜欢热闹，热闹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也是安静的。 他一个人走进人群，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在意他。虽然他们都不关心他，但是他们却陪着他。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就算流了眼泪，别人也会默认你是风沙迷了眼。他就这样藏匿在他们之中，看着人来人往，直到内心平静。 洛尧走着，街边的场景换了又换，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天黑了，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笼，面前出现一条小河，河面飘着一些河灯。 洛尧走过去，在河边的石阶上坐下。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河道，不时会有人去放河灯。 也不知坐了多久，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男子二十四五的样子，拿了一个精致的白色莲花灯，放进河里，然后双手合十许愿。 许完愿男子也没走，就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吃一串糖葫芦。 吃完了糖葫芦，男子起身要走，突然看一眼坐在最边上的洛尧，然后朝洛尧走过去，伸出一只手，“给。” 洛尧接过来一看，是颗糖果。 洛尧抬头看那人，光线有点暗，男人的脸有点熟悉，可是洛尧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男人朝他温柔一笑，“吃糖可以变开心，我哥说的。” 男人说完走了，洛尧撕开包裹糖果的油纸，塞进嘴巴。 竟然是颗果味的糖果，这口味，有点像现代水果糖的口感，估计是海外来的昂贵货。 吃着甜甜的糖果，洛尧起身准备回去了。 而他不知道，此刻永安王府早已乱做一锅粥。 第30章 怎样?打断我的腿? 王妃离家出走，大街上王爷爱上仇家世子的绝美恋情热度还在，这万一被有些人看到，或者王妃出去乱说话，那王爷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派出去找洛尧的人都是私下去找的，可是王妃前脚刚走后脚王府侍卫就去寻人，从太阳落山到天黑都没找到人。 每一个人都没有带来找到人的消息，北振霆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亥时三刻，王府侍卫已经全部回来，仍然没有洛尧的去向。 没有出城门。 王妃究竟去哪了？ 气氛安静得可怕。 北振霆站起身走向大门。 他再去找一遍吧！他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一个大活人！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洛尧站在府门口，怒气直接飚到顶峰，“你去哪了？！” 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洛尧心头一颤，心里有些害怕，但仍然梗着脖子反问:“我不能出府吗？”说完把暴怒的北振霆当空气，绕过北振霆就想进王府。 北振霆粗暴的一把把他拽过来。 “以后你在敢乱跑……” “怎样？打断我的腿？”洛尧毫不示弱的和北振霆对视。 “别以为我不会！” “随便，你高兴就行。” 洛尧用力挣开北振霆的束缚，绕过北振霆，在北振霆的怒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府内众人深吸一口气，就连王广成都不敢这时候在这个时候触北振霆霉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北振霆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洛尧回去的时候，阿石和青儿在小园门口焦急的望眼欲穿。 看见洛尧回来两人激动的上前，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少爷你去哪了？！您一去不回，青儿真的好怕……” “有吃的吗？我饿了。” 洛尧现在没心情安抚别人，心情不好，而且一天没吃饭要饿死了。 阿石和青儿见少爷又恢复原样，放下心，跟着洛尧进了小院关上院门，又到厨房里把热了几遍的热气腾腾饭菜端上桌。 吃完饭，几人一整天心惊胆战，身心俱疲都回屋休息。 洛尧回到房间，洛辛宸已经被安抚睡着了，在梦里还在哭呢。 洛尧给弟弟擦眼泪。 小团子一碰就醒，睁眼看见哥哥嘴巴一瘪，坐起来抱着洛尧嚎啕大哭。 心中触动，洛尧轻拍弟弟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 “宸宸不哭，哥哥回来啦！” 洛辛宸还在哭。 “哥哥给你唱摇篮曲好不好？” 洛辛宸不知道摇篮曲是什么，仍然摇摇头，打着哭嗝。 “宸宸……不要和哥……哥分开……” “哥哥……去哪……都要带……宸宸” 洛尧发誓承诺以后去哪都不会丢下团子后，团子终于情绪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就用哭肿的眼睛盯着洛尧，睡觉的时候也要拉着洛尧，并且一直睁着眼睛看洛尧。 大有盯到天亮的趋势。 洛尧没办法，只好给小孩唱歌哄睡。 天上的雪悄悄的下 路上有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呀布娃娃 你为什么不回家 …… 小孩哭了一天，情绪消耗身体亏空，本来就又累又困，洛尧哼唱了两三句，便沉沉睡去。 洛尧见弟弟睡着了，给弟弟拉好被子，也闭上眼睛。 布娃娃 天上的雪悄悄地下 路边有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呀布娃娃 你为什么不回家 是不是你也没有家 没有爸爸和妈妈 …… 夜已深，万籁俱静，月亮隐去身影。 另一边偌大的床上，北振霆睁着眼睛。 眼里满是血丝，今日的头痛尤为剧烈，他忍不住抱着脑袋把身体蜷曲起来。 头痛已经是老毛病，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 王府灭门的日子。 第31章 出门被监视，王妃买买买! 第二天一早，洛尧简单吃了早餐就准备去赴陈虞的约，当然他没忘记答应弟弟的事情，带上了洛辛宸。 洛辛宸此前一直在小院内活动，因为哥哥说王府里面很危险，所以自从搬到这西小院，洛辛宸都没有出过这小院，小院内的一切他玩了几天就没兴趣了。 今天哥哥带他出门，可把他开心坏了。 小短腿蹦蹦跳跳走在前头。 两人走到池塘边上，洛辛宸直接被里面的小鱼给吸引住了。 “鱼鱼！” 洛尧宠溺的点点头，看见池塘旁边的鱼饲，洛尧抓了一点，扔进池子里。 池子里的鱼儿被食物吸引纷纷聚在一起，探出脑袋。 “哇哇哇！窝也要喂鱼鱼！” 洛辛宸兴奋地双手捧起一大捧的鱼饲，就要往池子里扔，洛尧赶紧拦住他，这鱼估计价值不菲，撑死了北振霆找他麻烦可就真麻烦了！ 洛尧不想跟北振霆扯上任何关系！ “鱼鱼肚子很小，吃一点点就饱了，这么多饭饭会把他们撑死的。” 洛辛宸似懂非懂点点头，听话的把鱼饲放回装饲料的瓷盒里，然后抓起一点点放进水里。 “小鱼吃饭饭！” 洛辛宸蹲下来观察那些抢食的小鱼，洛尧走了都不知道。 “宸宸，快走了，以后再来看小鱼！”洛尧隔老远喊道 “来了来了！”洛辛宸又往鱼池里放入一小撮饲料。 跑上去拉住哥哥的手。 两人来到正厅前，就看见北振霆就坐在正厅的紫檀玄麒麟椅子上。 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他们。 洛辛宸有点怕北振霆，躲到哥哥一侧。 看着北振霆那一脸的阴沉，洛尧心里有点怂，脚步顿了一下，他被北振霆这狗男人啃了一口，他现在看北振霆心里怪怪的……在纠结要不要给北振霆行个礼，然后告知他自己要出门…… 洛尧最终啥也没干，既没行礼也没有打声招呼，就在北振霆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命令，洛尧畅通无阻的出了王府大门。 呼…… 有点吓人。 洛尧拍拍小心脏。 洛辛宸也学着哥哥叹一口气。 “参见王妃，小公子，二位请上车。” 洛尧才注意到门口早早等候的王府马车。 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小厮，一旁还站着两个侍卫。 还有一脸假笑的王广成！ 洛尧不想上这马车，拉着弟弟就要离开。 王广成上前拦住二人。 “王妃莫要为难在下，这是王爷吩咐的，您若是出门，在下就要跟着您，您若不愿意，那就还请回去吧。” 呵呵，真他娘的无语了，出个门还要被监视吗！ 行。 洛尧在心里把北振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本妃想自己走走，马车就不必了。” “本妃不想带这么多人，既然王爷要你接送我，那你，还有你们俩就跟着吧。” 洛尧指了指王广成和后面的两侍卫。 王广成有些犹豫。 “怎么，王爷也说让你们接送我吗？” 洛尧问那跟着的丫鬟小厮。 实际上跟着几个丫鬟小厮无所谓，但人多想甩掉就难了。 几个丫鬟小厮下意识摇摇头，他们很难接触到王爷，更别谈说话了。 这下王广成无话可说了。 于是五人一行上路。 洛辛宸在国公府里的时候，爷爷和哥哥偶尔会带他出去玩。 每次出门玩洛辛宸都很兴奋，今天也不例外。 在走了一会这小团子就在一个大爷面前站住走不动路了。 “孩儿要买糖人嘛，爷爷这糖人可甜可甜了！” 想要！ 洛辛宸回头看哥哥。 洛尧拿了两根糖人，一根给弟弟一根给自己，拿了糖人直接往前走。 侍卫需要保护洛尧，也是立刻跟着就走了。 不付钱啊？王广成刚想走，那卖糖人的老汉一把拉住他，“五文。” 王广成想说又不是我买的，但还是住嘴了，京城众人都知道王爷爱王妃，他若是说王妃坏话，指不定被人听了诟病王爷呢！ 掏出五个铜板塞给那买糖人的，王广成赶紧跟上队伍。 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洛尧进店给自己和弟弟以及阿石青儿都挑选了一堆衣服。 付钱的时候，王广成心里那个苦啊。 几千两银子就这样花了出去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洛尧每到一家店铺就买买买。 钱什么的，完全不在意。 北振霆既然想监视他，那么他就得好好利用了！ 两个侍卫怀里抱的一大堆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包含了。 转了一圈终于来到了醉生酒楼附近。 那酒楼附近有一家卖的瓷器。 于是洛尧买了两个巨大的瓷缸，奢侈的准备拿回去种番茄。 “王妃，东西已经很多了，实在拿不下了……” 洛尧有心让他们感受一下陪女孩逛街的乐趣，虽然他不是女孩，但是以前…… 以前他也是和女朋友逛过街的男人。 两个侍卫累的气喘吁吁，这比王爷残酷的训练还累人！ 王广成直接不干了，一堆东西一股脑全部放在地上，席地而坐，用手扇风。 “嗯……是有点多，你们中两个人把这两个大缸扛回去，在找个车过来，把这些东西全部带回去，留一个人在这守着东西，我先上去了。” 谁去？ 王广成是不会去的，他一点走不动了，两个侍卫也不敢让管家去啊，迟疑了一下，心想王爷让他们保护王妃，他们已经将王妃安全送到醉生酒楼，王妃一个人上去应该是不会有危险，再说还有一个王管家看着呢。 于是两人扛着大缸回王府。 王广成留守原地。 洛尧带着洛辛宸上楼赴约。 第32章 赴约 陈虞已经等候多时了。 因为洛尧迟迟未到，所以陈虞觉得定然是北振霆不让人人过来的，他正想着直接去王府找人呢，洛尧就带着团子进来了。 “虞哥抱歉，出了点状况，我来晚了。” “是不是北振霆不让你来，为难于你？” 陈虞问。 洛尧记忆中虞哥哥就是个真·好哥，从小就是把他当亲弟弟对待的，甚至对自己比对亲弟弟都好。 洛尧心里对陈虞莫名十分信任，于是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告诉了陈虞。 陈虞听洛尧讲述经历，是越听越气，直言要替洛尧讨回公道。 “洛爷爷不是之前还给你造势吗，依我看，咱就直接找几个茶馆说书的讲讲这事！” 洛尧对卖惨不感兴趣，同时也有点怕北振霆报复，当即否决。 “哥你莫要将此事外传，我在王府中善能自保的，不必担忧。” “我此次出来也是要联系你，帮我办些事。” 陈虞拍拍胸脯，“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的定让给你办好了！” “我想让哥给我引荐一些权贵，因为……” 洛尧在国公府以前很少接触外人，爷爷不想让他过多参与权力和军队。 同时身为国公府世子，想结交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他却不是能随意与人结交的。一旦与那些有权有势之人有所交集，上头那位恐怕便要心生猜忌了。路尧自幼便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故而一直谨小慎微、恪守本分。 “这好办，我找你也是为了你那个画技，在京城办个诗画会，你那个画法很多人都想学，其中不乏达官显贵。” “什么画？” 洛尧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画过什么画…… 陈虞直接把北振霆的画像给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原来是这幅画呀！ 洛尧表情就像吃屎了一般，出个门还能看到北振霆那张臭脸，当真是冤家路窄。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这幅画在京城有多么火爆吗？” 洛尧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在这个时代，人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素描，而他却能够将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这无疑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样一来，他想联络外界结识一些权贵，还不简单吗！ 两人谈妥了诗会的事情，洛尧还想说生意的事情。 他几天不刷牙难受的一批，所以画了牙刷的简单图纸拿给阿泽找匠人做成品，写了个简单的清洁牙粉的成分配比单子。 那牙刷牙粉做了二十套，洛尧，洛辛宸阿泽阿石和青儿一人一套。 几人都反馈很好。 洛尧便想是个赚钱的路子。 洛尧拿出两套牙刷牙膏放在陈虞面前。 陈虞看着这新奇的物件，他没见过，好奇到，“这是什么？” “这是用来刷牙的牙刷牙膏……”洛尧刚想继续说下去，雅间的门就被推开，王广成就风风火火带着两个侍卫进了雅间。 “参见王妃，陈寺卿。” 王广成最先注意到桌上的牙刷牙膏。 看着王广成脸上的疑惑，洛尧想看来谈不成了，生意只能诗会再谈了，王广成直接带人进来，摆明了要催他走。 他和陈虞也谈得差不多了，洛尧起身便告辞陈虞。 两人在醉生楼下分开，洛尧上了回府的马车。 洛尧今日在外面大买特买，不少人虽然不认识他但认识王府管家还有那王府统一的青银相间的侍卫服装啊。看着他买买买，不少姑娘心中羡慕不已，所以王爷和仇家世子的旷世绝恋又更新了新的章节。 没错就是更新了新的章节。 王爷好宠王妃！ “你看看，人家王爷王妃那是要啥有啥，出行都这么多人跟着，你！除了赌钱你还有什么本事！你要是能有王爷一点点的好，我何至于嫁给你后为了生计沿街叫卖……” 洛尧坐在马车上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是一对卖肉的夫妻，那妻子看着十分贤惠，但男人却是刚刚自赌坊输了钱回来问妻子讨要，指责她丈夫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男人梗着脖子小声反驳，“这肉铺可是我为娘子开的……” “就你那点臭钱……你还好意思跟我提，看我不打死你！” 争吵声远去，洛阳合上马车车帘，北振霆好吗？ 呵呵。 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回了永安王府。 一天的放肆，花了近五千两北振霆的银子，那叫一个又爽又解气！ 不过嘛…… 洛尧踏进王府，看见端坐正殿的北振霆，还有那正殿前的一堆各种昂贵的东西。 洛尧心虚的的拉着弟弟想蒙混过关，轻手轻脚地从正殿往后院去，心里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北振霆怎么可能让他过去，叫住了洛尧。 “过来。” 洛尧不情愿的走过去。 “王妃花钱如流水，没有话要跟本王说吗？” 不就是花几个钱吗？ 我是王妃，我还不能花吗？ “王爷对王妃的爱不足五千两吗？”洛尧反问，街上都传王爷疼爱王妃呢。 “怎么会，不过，那该是王妃花，本王自然舍得给王妃花钱，但，你还不配。” 北振霆看着洛尧一脸不屑。 洛尧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北振霆，顿了一下。 他不配…… 他确实不配，也不想配！ “若是王爷觉得我不配，大可直接将我休了！” 洛尧说完这句，拉着弟弟就要走。 “站住！” “王爷还有何事要吩咐，若是没有，我……” “在我面前，你得自称妾！我想国公府的世子爷应当不会连这礼仪都不清楚吧？” 第33章 特别害怕一个人是什么病? 北振霆居高临下，一步步靠近洛尧，洛尧被逼至墙角，北振霆挡住所有的光线。 男人比洛尧足足高了一头，身材魁梧高大压迫感十足。 洛尧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冒出冷汗，脑中又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强忍不适，低着头，握紧拳头。不想北振霆察觉到自己的不适。 北振霆一步步靠近他，恐惧感直线飙升，脑中一根弦绷紧了，就在那根弦将要崩断的瞬间，一个小团子挡在洛尧的前面。 洛尧一阵腿软，险些站不住。 “不准欺负哥哥！” 洛辛宸仰着头怒视北振霆，虽然有点害怕但一直坚强着呢。 小短腿跑到哥哥面前，就给北振霆来了几拳。 几拳力度不大，打在北振霆的小腹上。 丫鬟小厮和府内侍卫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的惊悚。 李青云赶紧上前要带走洛辛宸。 洛辛宸紧紧拉着哥哥，死活不走。 李青云便使了劲，没想到这一使劲扯到团子的小手，直接把小孩弄哭了。 洛尧不知道是不是被哭声触发了什么按钮，突然爆发出很大的力气，猛地推开北振霆扯开李青云拽着洛辛宸的手。 一把将弟弟拉进怀里，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弟弟，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动，就像精神失常了一般，眼神失焦，浑身发抖，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宸宸不哭……宸宸不哭……不要哭……不要哭……” 北振霆伸手想干什么……手悬在空中终于又收了回来，他注视着那个样子的洛尧，突然转过身，“来人，送王妃和小世子回去。” 留下一句话，北振霆离开了。 李青云心里发毛，觉得王妃那个模样十分吓人，看到王爷离开他也赶紧跟上，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几人走后，来的几个丫鬟小厮都不敢靠近洛尧。洛尧浑身发抖紧紧抱住小世子的样子就如同犯了疯病，实在太吓人了。 洛辛宸感觉抱着自己的哥哥浑身发抖，伸手抱住哥哥。 半个时辰后，洛尧终于情绪平静下来。 “王……王妃……奴婢们奉命送您回去。” 洛尧就跟没听见一样，也不回话，眼神空洞。 “哥哥，回家了。” 洛辛宸捧起哥哥的脸，让哥哥看着自己。 瞳孔里出现弟弟的肉嘟嘟小脸，洛辛宸回过神来。 一言不发站起身拉着弟弟离开。 几个丫鬟小厮面面相觑，拿上一地的东西跟上。 夜色落下，夜市的热闹被按下暂停键，大都的街道上只剩零星几个晚归的商贩，北振霆踏着夜色推开一家医馆的门。 那医馆已经打烊了，店铺里面没有人，北振霆轻车熟路的绕过一扇屏风，掀开一卷门帘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院落，一个青衣年轻男子正打理这院子里晒的草药。 听见声音，那人头也不回，“王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 北正廷也不觉得有被冒犯，直接走过去坐在院子中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有酒吗？”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回过头来，没好气道:“我这里又不是酒馆，在西北的时候，你常常来蹭酒喝就算了，来了京城还这样。” 此人正是叶清。 北正廷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叶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钞。 叶清看到钱，立马换上一张讨好的脸色，“酒管够，爷请稍等。” 叶清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提了一坛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酒杯。 酒摆到桌上，叶清贴心地给北振霆盛上一杯，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坐下，“所以这位爷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北振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自己倒了两杯，三杯酒下肚，北振霆盯着叶清，“害怕某个人是什么病症？” 叶清差点一口酒喷在北振霆脸上，堂堂阎罗王害怕某个人？这说出去怕不得笑掉大牙。 叶清咳了两声，保持着医者一视同仁的美好品德，问道:“不知王爷您害怕谁呢？” “不是我。” “那谁？” 北振霆眼神悠悠的看着叶清，这是不想说了。 “嗯……确实有这种病症存在，但有很多情况啊，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害怕也是可能的……” “哪些情况？” “比如这个人是真的有病，那么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另外假如一个人从小常常被父亲打骂，他很可能害怕他父亲，或者和他父亲类似的人？还有就是这个人太可怕？” 叶清简单分析了一下，北振霆想了想，洛尧平日里很正常，脑子应该是没问题，第二个洛尧从小也算养尊处优，应该不存在被打骂的事情，至少他得到的情报是没有，难道是他太可怕了？？ 北振霆突然想到洛尧在王府门口和他叫板的事情，明显洛尧并不怕他…… 北振霆觉得叶清就是个庸医。 “你医术退步了，叶子漆。” 叶清一脸懵，什么啊？ 北振霆不再管叶清，起身离开，留下叶清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特别害怕一个人是什么病？真有这么个病吗，看王爷说的不像假的。 洛尧突然想起最近刚刚得来的海外的医书，放下酒杯进了屋子。 他就不信这世间还有他清叶谷没见过的病！ 北振霆出了医馆，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 明月高悬，夜空一片宁静幽蓝，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街边屋檐上，歪着脑袋看着北振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北振霆看了看那鸽子，伸出一只手，鸽子振翅飞下屋檐，落在北振霆的手臂上。 跟着洛临老头的人来消息了？北振霆解开系在鸽子身上的字条，鸽子振翅飞走，北振霆打开字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 国公于横林旧道遇袭，杀手身份不明。 北振霆看了那字条，有些疑惑，除了他和国公府有仇之外，难道还有人和国公府有过节？ 北振霆把朝堂上的那些个人都过滤一遍，想不通究竟是谁这样没脑子，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刺杀洛尧。 一路沉思，回府以后，北振霆坐在书房一侧的软榻上看书，突然他抬起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谁说这个节骨眼上刺杀洛临就一定和国公府有仇，还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他竟然一直没想通！ 如果他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北振霆突然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性！ 第34章 暗潮涌动 这些年他远在西北，不问朝廷之事，回京也不足一年，在京城根本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那么只可能是他被召回京城后动了别人的蛋糕，或者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和十年前的事有关？！ 北振霆一刻也等不及，十多年查来查去，十年前的事情一直没有头绪。 那些杀手就跟人间蒸发一般，杀了人，留下一地血迹还有王府众人的尸身，刺客尸身当真是凭空消失！ 那么多尸体全部搬走，显然是早有计划，但是即便有周密的计划北振霆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将近百人的尸体运走而不留下一丝痕迹的！ 因为当时的现场，除了一地的王府众人的尸体和血迹，周围完全没有留下痕迹，当时北振霆一心想着痕迹是被人掩埋可是他方圆百里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些失踪的死士尸体。 北振霆不相信有鬼神怪力乱神之说但是十年前的事情让他不禁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鬼神！ 北振霆提笔急书，将心中所想写在一张封信上，召了李青云进屋，“派人快马加鞭送至浙州！” 李青云领命，拿着信去办事。 京城的夜晚一半笼罩在漆黑之中，一半还有零星灯火。 在未设夜市的一侧，一匹黑马疾驰出城，而另一侧的热闹街市，夜市虽然接近了尾声但京城最大的青楼——凝香阁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歌舞升平，十分热闹！ 大堂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他们个个怀搂着香玉，喝着美酒说着情话。 他们这些人，时间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意义，大成夜市之后的宵禁，若是回不去，这些人就在这温柔乡里过夜，而对于青楼而言，夜晚才是他们挣钱的时刻！ 这些人中，仔细一看就有三四个朝中的大员，王公贵族公子哥更是数不胜数。 “小妞～嗝……身材好……”一个身穿华服的胖子喝的醉醺醺，整个身体倒向服侍他妖娆妩媚的女子。 女子嫌弃胖子又丑又肥还一身酒气臭哄哄，她早已就受不了这死胖子了，闪身躲开了那胖子，胖子脚下不稳，朝一侧的桌子磕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桌子直接被胖子压成碎渣。 胖子摔了狗吃屎，睡在地上捂着鼻子发出惨叫，“啊啊啊！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被他压碎桌子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男子怀里搂着姑娘，刚想进行下一步就被打断，气得站起身一脚踹在那胖子的脸上，“死胖子，竟敢坏我好事，不想活了？！” 男子一脚不解气，对着胖子的头又来了几脚，“你他娘的知道小爷是谁吗！找死！找死！让你找死！” 这样混乱光怪陆离的地儿，歌舞升天，周围的人陷在温柔乡里，除了胖子附近的几桌被扰了雅兴，其余人根本没有关注这小吵小闹，依然搂着美女的腰肢喝着美酒。 台上扭着屁股的姑娘们也是一脸的习以为常，根本不把这等小事当回事，该扭腰的扭腰，继续跳舞。 那胖子疼的厉害又被人朝着脑袋踹了几脚，脸色红成了猪肝，挣扎几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踹他的男子见坏他兴致的死猪装死，狠狠的又踹了一脚，吐一口唾沫，“妈的，真他娘的晦气！” 男子说完搂着姑娘的腰肢准备去开个房再续温存，今儿这个姑娘前凸后翘，那屁股的弹性和手感，堪称上品，让他恋恋不忘！ 几人走后，服侍那个胖子的花女才敢上前查看，没想到胖子刚才猪肝色的脸竟然已经发青发紫。花女有些害怕的伸出一只手指在胖子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那胖子竟然已经没气了！ “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花女连连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抱着头尖叫。 女人的声音尖细刺耳，众人听见死人了，场面陷入一阵混乱。 台上的诸位扭着腰肢的美女眼中没什么惊讶的表情，继续跳着妖娆的舞姿。 凝香阁死个人太普通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混乱逐渐扩散，钱若美终于被这吵闹声引过来，她穿得花枝招展，扭一身肥肉下楼，那个小花女看着妈妈来了，连忙躲在妈妈身后，继续哭喊。 钱若美不耐烦道:“哭！哭什么啧啧，吵得妈妈我脑壳痛哟……” 看见钱若美来了，周围一个年轻男子抱怨道:“钱美人，这青楼花钱图开心，现在小爷这被扰了雅兴还如何开兴得起来！” “姑娘们！没听见诸位爷不开心了嘛！还不赶紧让诸位爷开心开心！” 周围一圈女人立刻搔首弄姿拿出浑身解数稳住恩客。 “嗯哼……”一双白里透粉的纤纤玉手勾过那起事年轻公子的俊脸，“公子，别生气嘛～看看奴家……” 那起事的男子回头见刚才还矜持的美貌姐姐口含中一颗红枣，红唇粉嫩，一片水光。一双葱白玉手手更是在他胸前滑动，邀请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男子欲火中烧，俯身含住美人朱唇，直接把人抱起，大步上楼，刚才的不满不翼而飞。 钱若美叫人抬走了那断气了的胖子，一切又恢复原来的热闹，刚才的闹剧仿佛没有发生过。 三楼凝香阁的顶级牌坊里面，一条条帷幔青纱落下，红色香帐里面人影错错，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男一女身姿交错，翻云覆雨。 那男人身体似乎不太好，一边和美人踉踉跄跄一边气喘吁吁，那声音听起来仿佛马上就要被榨干精尽人亡。 女子嫌弃男人年老色衰，还没什么劲，自己翻身坐在那男人身上，一只手划过男人有些干枯的皮肤，娇滴滴道:“老爷～今晚可满意？” 男人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脸痴迷，喘着粗气，“满……满意……香香～” 叫做香香的女子手划过男人的胸口，用了些许力气，“可是，那位对老爷您自作主张很是不满呢！” 床上的老男人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他的确没有经过那位的准许动了手！ 没想到即便他做了细致的伪装竟然还是被那人知道了！ 老男人眼里不爽，可是不敢怎么样，他现在还没有成功绝不可能让人发现端倪，于是男人半祈求道:“香香可理解老夫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女子嘟哝着嘴巴，离开那老男人，坐在床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服侍这老男人这么些年，老男人和他那什么初恋音儿的故事她早就腻味了！ 如果当真爱的深沉，整日在这里和她做这种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都尽是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最简单也最没意思！ 这该死的老男人还想说是报什么横刀夺爱的仇吗！十年前这该死的老男人差点坏了那位的好事，要不是那位给这死老头擦了屁股，这老头还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香香语气轻蔑，“这只是警告，若有下次，那位不高兴了老爷你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女子说完毫无留恋，轻轻拉门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老男人眼中满是恨意，一双手捏成拳头，过了一会终于有放开手，穿上自己的衣服，带上帽子也离开了房间。 第35章 一定要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洛尧太吓人，几日都没有人来找麻烦。 饭食是依旧没有人送的。但是有阿泽的存在，这偏僻小院，就如同与世隔绝的世界，一切自给自足。 洛尧整日吃吃喝喝，陪弟弟玩，活得相当巴适。 午后小院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两个丫鬟正在打扫。 “哎，你说王妃是不是被饿死在里面了啊？好几日没见着这屋里有人出来了。” “死了正好！这么恶毒的人就不应该活着。” 另一个丫鬟恶狠狠的看了洛尧住的院子一眼，然后看向跟她说这话的丫鬟，“怎么？你这么担心那杀人凶手？” 被问这话的丫鬟吓得脸色发白，她不就是问问，怎么就成了担心王妃的人了！ “我……我没有！” “哼，最好没有！”那丫鬟恶狠狠说道，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扫把，“这一片你打扫，我要将此事禀报王管家。” 小丫鬟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拿起扫把埋头打扫…… 西小院里一片祥和，自从洛尧在院中的老槐树挂上了个简易的秋千，洛辛宸每日玩耍的项目就从看蚂蚁搬家，练玩具剑，升级到了荡秋千。 阿石和青儿坐在树荫下摘菜，少爷说今天要吃一种叫火锅的东西。 也不知道火锅是什么锅，竟然能吃。 洛辛宸挂在秋千上扭着小屁股试图让秋千自己动起来，但是扭了半天那秋千没有动起来反而他自己差点摔下去，“阿石阿石，快推推窝！动不了了！” 阿石头也没回，手往后一伸就推了一把洛辛宸，显然已经十分熟悉了。 “哇哈哈！好高好高！”洛辛宸再次欢呼。 “阿石再推一把！窝要碰到那根树枝！” 阿石回头一看，那树枝说高不高，但是对洛辛宸来说太高了，有点危险，“小少爷，这太高了，会摔下来的！” “不会的！”洛辛宸反驳。 他就是想碰到那根树枝。 一旁主屋屋檐下一张草席，一张矮桌子，洛尧盘腿坐在草席上，拿一只毛笔写写画画。 洛尧正在画他的番茄菜单，耳朵听见洛辛宸似乎是皮痒痒了，看向槐树方向，“阿石不要管他，待会摔了有得他哭的。” 哥哥好凶！ 洛辛宸委屈巴巴，秋千不好玩了。 阿石看洛辛宸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走过去直接将秋千和洛辛宸一同举高，那根洛辛宸一直想摸到的树枝就在他面前。 “哇！” 洛辛宸成功摸到那槐树枝条，扭头对阿石甜甜一笑，“谢谢阿石哥哥！” 阿石把他安全放下来，被小少爷垮了，有点害羞，摸摸脑袋，坐在小马扎凳子上继续摘菜。 小白菜，豌豆菜，山药，荠菜，萝卜，因为吃的人不多，食材也不全，所以其中小白菜是最多的。 菜洗的差不多，青儿按照洛尧的要求准备要用的食材，葱姜不必多说，山药切成块，萝卜切成块，阿石负责剁肉，因为少爷说了要做肉丸子。 洛辛宸玩了会，累了，跑到洛尧边上坐着看洛尧画画。 “哥哥，这个是什么？” 洛尧指着画上左上角的两个果子。 “这是番茄，你小子前几天不是刚吃了吗？” 洛尧敲敲他的小脑瓜，又拿起一边放着的红彤彤的番茄给洛辛宸看，“这个果子就是番茄。” “红红果！”洛辛宸当场给番茄改个大名。 洛尧画完最后一幅画，伸个懒腰，番茄菜谱终于画好了！ 番茄炒鸡蛋、番茄牛腩、番茄鱼、番茄烧排骨…… 一共十道菜，每道菜标明了详细的做法，还配了成图。 将番茄菜谱和牙刷牙粉的方子放在一块。这靠着阿石青儿还有自己回门带来的那点银两，虽然省吃俭用也能过着，不过洛尧才不想过省钱的日子，他就想想吃啥吃啥。 做好了初步的赚钱计划，洛尧的目光移到洛辛宸的脸上，宸宸快四岁了。 21世纪的家长们卷小孩卷的严重，家长们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有些甚至会说点话就早早的就安排了早教课程。 洛辛宸快四岁了，在现代也该上小班了，但洛尧更想让弟弟童年快快乐乐的长大，只打算教洛辛宸一些有趣的知识，“宸宸想不想学数学？” “数学？”洛辛宸歪歪脑袋，数学是什么东西？ 洛尧看他那小模样，在宣纸上写出了阿拉伯数字1-9，“想不想学？” 洛辛宸凑过去一看，这些弯弯的是什么东西？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而且读书当大官可以保护哥哥！洛辛宸小脑瓜里想得挺多，当即表示想学！ 于是洛尧便叫洛辛宸认识阿拉伯数字。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屋檐下学习。 洛尧教了三遍，洛辛宸还算脑子聪明很快就记住了九个数字。 洛尧见他记住了，让他自己练练，自己去做晚餐。 洛尧走后，小孩坐在秋千上掰着手指头数，“1，2，3，4……” 等太阳完全落山，洛尧的清水火锅端上了凳子。 没错就是凳子。 凳子四条腿朝上，摆一个铜盆，炭火搞里头，简单的像是野炊。 大成也没辣椒，如果有辣椒代替这个芥辣会更好，不过洛尧本身对辣椒锅并没有什么情结。 相比那种辣得肚子痛的火锅，洛尧个人比较偏爱家常清水火锅，清水火锅加上蘸酱，饭都要多吃两碗！ 今日的火锅就是简单的家常清水火锅，洗干净的各种荤素配菜摆在一旁的桌上，就这么下菜蘸酱下饭吃。 清水火锅必须有一层清香猪油才是一绝，现下的小白菜过一遍滚烫的汤汁，捞出粘上油香，在油灯下闪闪发光，更没有没有一点氧化发黄的迹象。 葱姜芥末热油浇成的蘸酱，加入一点火锅汤，搭配粒粒饱满的白米饭，一口下去，满满的油香，简直幸福到家！ 四人围坐在在那小破凳子旁边涮火锅。 “好迟！” 洛辛宸，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哥哥，窝要菜菜！” 阿石和青儿也是吃得一脸幸福。 一顿清水火锅的灵魂，在于好吃的蘸酱以及浓稠的汤汁。 火锅就是家的味道。 四川和重庆崇尚辣锅，他们嗜辣如命，与之相比，贵州云南则更加佛系。 他们并不崇尚重辣，更喜欢适量，适量的辣椒不会令人感到喉咙烧灼，它更加温和，也对胃更加友好，同时也更加适合多数人。 云南人的火锅少不了菌子野菜，贵州人同样也是野菜的爱好者。 相比于其他地方，贵州人喜欢绵软沙质的口感，豆米火锅就是其中的典型，而在贵州酸菜中，绵软是有形状的。 贵州酸菜里绵软的形状，是酸菜出坛子时的藕断丝连。 洛尧的清水火锅，因为加入山药的原因，煮软煮烂的山药，增加了汤汁的浓稠与绵软，更像是贵州的火锅。 一顿火锅除了洛尧几人纷纷吃撑，阿石拍着肚子，“太好吃了，嗝。” “哥哥，肚子饱饱！难受。”洛辛宸皱着小脸。 洛尧无奈，给他一个钢镚儿，“以后吃饱了就不可多食，听到了吗，小笨蛋。” “哦……” “还有你们俩！” 阿石和青儿一阵点头如捣蒜。 吃的太饱，几人坐在屋檐下的草席上消食看星星。 仰头望向遥远的天空，幽蓝的天幕，繁星点点，晚风呼呼，青儿不由得伸了个懒腰，“今日有好多星星啊！” 洛尧觉得古代的星空是真的有震撼人心的美。因为没有高楼遮挡视线，视野无比开阔，人距离天空的距离似乎变得更近，真的有种银河落九天的感觉，在这样的苍穹之下，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今日白天里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因此晚上的星星特别多也特别亮，而且明天也很大几率会是晴天。”洛尧看着满天的星辰说道。 阿石和青儿对视一眼，不太理解洛尧所说。 洛辛宸跳起来，朝空中抓了一把，“宸宸在天上！” 洛尧有点没反应过来，突然一想，洛辛宸，星辰不就是在天上嘛！ 洛尧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宸宸和星星一样，要开开心心长大哦！” 洛辛宸突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了一串愿望:“希望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希望哥哥天天开心，希望每天都吃锅锅，希望……” 洛辛宸说的很小声，生怕被哥哥听见，因为爷爷说过，说出来的愿望就不会实现。 洛尧看着洛辛宸假装啥也没说的小模样，抬头看向天空 哥哥会每天都开心的…… 洛尧想到在冷风中一步三回头的团子小小身影…… 短暂的伤感，洛尧脸上释怀一笑，也许上天就是为了给他再一次和家人在一起的机会，才把他送来了这个世界的吧…… 这一次，一定一定要永远和家人幸福的在一起啊。 第36章 诗画会之所缺之物 次日就是书画会的时间了，书画会某种意义上说是给他办的。 请帖送到永安王府，洛尧在李青云那里拿到了请帖，陈虞给他附了一份十分详细的流程安排，大大缓解了洛尧的恐惧。 当天，为了避免人数过多，所以，只筛选了部分的人过来。 而他只需在现场作画，讲解画法，所有前来学画的人只能在台下观摩，剩下的时间由前来观摩的学子自行现场练习讨论。 会有专人收集他们无法解决的困惑，将他们遇到的问题写在字条上，然后再交由洛尧一一回复解答。 洛尧不知道这是谁安排的，只能说安排得非常好！ 诗画会举办在河源书院。 一大早，北振霆就已经在河源书院院内了，陈虞和书院院长正跟在他身边。 陈虞根本不想理这欺负尧弟的王八蛋，迫于身份，只能跟着。 也不知道北振霆这王八蛋怎么想的，突然就要派人来盯着书画会。 一天到晚就知道挑刺儿！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本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北振霆派人过来瞅了一眼，直接给他们来了个大整改。这一改可倒好，陈虞和书院里的其他人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身心疲惫不堪。 “王爷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书院马院长小心翼翼的问。 北振霆看着那些在看台前飘零的帷幔透明纱带，觉得还差什么东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差什么东西，只得勉强点头。 终于能送走这尊大佛，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北振霆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眉头皱着，究竟还差个什么东西？ 一时想不起来，北振霆有点烦躁，拉开帘幕，眼前晃过一缕白纱，“停车停车！” 马车停住，北振霆跳下马车，一个老头扛着一根满是树杈的木棒子，上面挂着两个帽子。北振霆刚才看到的正是那顶白色的帽子。 一黑一白，北振霆一眼就看中了那白色的帽子。 眼看老人走远，北振霆赶紧跟了上去。 “老人家，等等！” 那老汉就像没听见一样，北振霆只好飞身上前挡住那人的去路。 拦住了老汉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老汉，竟然是个俊美少年，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有些许脏污，穿着老汉的衣服。 北振霆直觉这人不简单，“你是谁？为何扮成老汉模样！” “谁扮成老汉了？没衣服穿不行啊！”少年不耐烦的瞥一眼北振霆，跟看神经病一样。 北振霆觉得少年身上有种诡异的违和感，但少年身上的确只是穿了一套破烂老汉的衣服，脸上并没有做什么伪装。 北振霆换了句话，“你这帽子卖吗？” 少年上下打量北振霆，一脸厌恶，“卖，但不卖你！” “十两银子。” 少年不动声色，继续赶路。 “二百两。” 少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五百两！” 五百两都够盘下一家小型的铺子了！ 少年突然回过头来，一脸痞笑，“一顶帽子5五百两，两顶一起一千两，成交！” “我要白的！” “不行，爱买不买！”少年说着继续往前走。 行！北振霆最终忍痛掏出一千两的票子，拿到了一黑一白的两顶帽子。 他在西北那十年，见识了什么叫穷，也曾穷得全身上下没有一文钱，西北干旱，百姓贫苦，所以北振霆一直奉行节俭，这绝对是他买的东西中算贵的东西了。 忍住想把少年抓进大牢的想法，北振霆黑着脸回到马车上。 辰时，洛尧拉着洛辛宸慢吞吞走出了府门。 王府马车就停在门口。 “王妃，王爷已经在车上等您很久了，请上车吧！” 洛尧皱了皱眉，北振霆也去吗？洛尧瘪瘪嘴，不想和他一起坐车…… 洛尧带着弟弟不情不愿的上马车，掀开帘子，最先看到的就是桌上的两顶帽子，北振霆睡着了，洛尧小心翼翼的进去，拉着弟弟坐在边上，离北振霆远远的。 北振霆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平稳的行驶，不一会就到了书院，马车停下，几人随即下车。 书画会辰时可以进去，此时已经过了辰时，门口的人都已经入院，人不算多，。 洛尧第一个跳下马车，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合不拢嘴。他原本以为书院会和一般学府一样，进门就是一个院子供学生活动，然后是学生学习先生讲课的学堂，但事实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马车并没有在门口停下，而是径直驶进了书院内部。进入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庄园。从入口到真正的书院建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划分了一大片区域用于停放马车。 这也太土豪了吧！ 洛尧被这景象震撼住了，就在他震惊着河源书院有多土豪发呆的时候，头上突然被按了一顶帽子。 洛尧摸摸头上的帽子，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想知道是谁给他戴上的帽子。回头就看见了北振霆，北振霆并没有看他正从他的眼前走了过去，一个胖乎乎的小厮抱着洛辛宸跟上北振霆。 北振霆咋不带李青云来了？ 洛尧疑惑。 一群书生走过来，看到王府马车，认出洛尧的身份，纷纷朝洛尧看去，洛尧赶紧戴好帽子。 跟上北振霆。 这里好大啊，人们成群结队上山，就像组团旅游。 路的两边挂满了大家名作的书画作品，有诗词有画作，其间还有半透明的飘扬，宛如仙境。 洛尧难得心情平静的欣赏起这些诗词画作起来。 蝉鸣声声传远树，蛙鼓阵阵闹池塘，写的夏天。 酒香四溢传四海，诗意盎然上九霄……豪情万丈御云霄，壮志凌云不可摇……一看就是某个想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写的，这志气不小。 今生有幸结兄弟，来世还做手足亲，看到这句，洛尧心想，这里不会也来了什么武将吧，还能文能武！ 不错不错…… 北振霆走出好远看见洛尧还落在后面，只得在原地等。 第37章 诗画会之干旱见解 很多富家公子小姐读书人聚集在此处，还有一些文人墨客，他们都在这里欣赏诗词。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即便是富家公子小姐也是没有资格观摩永安王妃作画的，现场观摩王妃作画需要层层筛选，能去的大部分代表家族，或者是京中真正的权贵，以及名声远扬的名士名家。 这次诗画会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不止局限于世家公子小姐，只要识字，感兴趣都可以参加。 河源书院是大成最大的书院，每年的前三甲大部分都出自这里。因此进入河源书院，是广大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次的诗画会，因为没有门第限制，不少衣衫褴褛的读书人都得以进入了院内。他们虽然不能参观王妃作画，但此生能够进入河源书院他们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们中更多人将这次的诗画会当做学习名家名作，结交志同道合的友人的机会，自发互相之间讨论交流诗词画作。 洛尧掀开一条帷幔，就被一首诗吸引了。 这首诗写在一张皱皱的宣纸上，很明显不是这诗画会的诗，是被人粘贴上去的，周围不少读书人都在看这首诗。 这诗没有题目也没有诗人署名。 烈日如焰炙九州，云藏风隐水难流。 田畴龟裂禾苗枯，井底干涸人苦愁。 远山苍茫无绿意，近水枯竭映天秋。 祈雨心切焚香拜，愿降甘霖解旱忧。 那诗下面是一首赞美京都繁华的佳作。 玉宇琼楼接云汉，金街银巷绕花田。 晨曦初照宫墙柳，夜色渐浓灯火连。 这两首诗放在一起，感情这是嘲讽京中奢靡繁华，官场无作为呢！ “哪里闹干旱了吗？”最近没有传出哪里干旱的消息，人群中有人疑惑。 “没听说啊，可能西北吧。” 读书人们纷纷聚在一起讨论这诗。 洛尧戴着帽子，虽然只是纱帘，但是，就算只是薄纱也让他胆子肥了！ “西北一直干旱嘛？”洛尧问那些书生。 “你不知道？北方那一带，十年九旱，这夏至到秋分，近两个季都不会下雨！” “最近还没到干旱的时候呢，这诗的出现，估计西北那些官员又隐瞒灾情了！如今立夏刚过不久，恐怕今年西北的旱灾更加严重。” 洛辛宸被胖小厮抱着，那小厮特别憨厚老实，洛辛宸本来没有闹腾，还和那胖小厮玩耍，不过一直看不见哥哥就着急，闹着要找哥哥。 北振霆看着洛尧在的那处，人开始聚集，抬脚朝洛尧的方向走过去。 他人高马大，站在后头就能看见前面发生了何事。 烈日如焰炙九州，云藏风隐水难流。 田畴龟裂禾苗枯，井底干涸人苦愁。 远山苍茫无绿意，近水枯竭映天秋。 祈雨心切焚香拜，愿降甘霖解旱忧。 看到这诗北振霆的眉毛紧紧皱起，他知道西北干旱，但今年的干旱来得太早了！若是这首诗所言非虚，那今年的西北恐怕整个夏秋都会处在干旱之中。 “哥哥……哥哥！”洛辛宸被胖小厮抱着，挣扎着抓住北振霆的衣服，想要爬到更高的地方。 北振霆皱着眉看一眼洛辛宸，万分嫌弃。 不想抱咋办！ 洛辛宸自立根生，他自己爬！ “哎哟！小少爷！”那胖乎乎的小厮生怕洛辛宸摔下来。 北振霆认命的把团子抱过来。 洛辛宸被抱得更高了看见了哥哥，安心了。 “朝廷没有想办法治理干旱吗？”洛尧问。 “治理？干旱乃天灾，还能治理？朝廷每年拨发的银两数不胜数，西北年年都干旱……” 洛尧听从他们的描述中了解了西北干旱的情况，西北明显是季风吹不到的地方，要么就是有高山阻隔，要么就是深度内陆地区。这种地方要么开山要么挖渠引水。 开山挺玄学的，能挡住季风的山一般都有和喜马拉雅山类似的高度。 毕竟21世纪印度高温四五十度，能把人热死，而一座喜马拉雅山脉的另一边的我们却比人家低了至少十度。 “大成没有开河引水吗？”洛尧继续问那些人。 一众读书人先是震惊继而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开河引水？这位兄台你是在异想天开！”一个年轻人不屑道，“虽然你说的开河引水的确是个方法，但是此法劳民伤财，西北苦旱久矣，民心如何稳固？再者这崇山峻岭，如何开，还有这距离何其之远！” 开河引水…… 北振霆盯着洛尧的帽顶，突然看向一旁的胖乎乎的小厮。 那小厮立刻会意，“这位公子待这些问题如何呢？” 众人也不知是谁问的，他们也想知道洛尧要怎么做。 压力一下给到洛尧，隔着纱帘都能感到这些人的视线，太可怕了，洛尧手心捏出汗，还是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西北的百姓苦旱已久，若是告知百姓此法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百姓自然支持，距离远就遇河取道，遇山开山，分段开挖……” 那些读书人听他这么一说，有觉得有道理的，也有觉得离谱的，离谱是哪里离谱呢，就那个遇山开山，如何开山？说得好听！难道要百姓一锄头一锄头把山挖开吗！ 洛尧感觉特别紧张，这些人离他太近了！ 他正紧张呢，手突然被握住。 “该走了！” 北振霆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胖乎乎的小厮上去揭下那两首诗，“散了散了，诸位请看别的诗吧！” “为什么撕了！”有人不满，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你不想活了？那位是永安王爷！” 众人纷纷被吓到，连忙朝北振霆洛尧离开的方向行礼。 “刚才的那位不会是王妃吧！” “我觉得王妃说的不无道理……” “我天哪，王爷拉着王妃！” “两个大男人，有违伦理纲常！男儿不传宗接代，是为大不孝！”有人不屑道。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一众姑娘小姐。 “哇！王爷王妃！” “王爷好帅！” “王妃也好帅！” 洛尧使劲扭着手腕，想挣脱北振霆的大手，半点挣脱不开。 洛尧咬咬牙，“放开我！北振霆！” 第38章 诗画会之画讲现场 多少年没人敢直呼他大名了，北振霆突然挨近洛尧。洛尧被吓得往后躲，谁知北振霆轻飘飘挨近他来了句，“京城都传本王很爱王妃，王妃不知道吗？” 北振霆的声音磁性低沉，靠近人耳朵说，听着有一股魔力，白纱之下洛尧的耳朵染上一抹红。 北振霆故意调戏洛尧，说完了感觉心跳有些快，自顾自拉着洛尧快步往前走。 那胖胖的小厮十分灵活的抱着洛辛宸追上自家王爷，洛尧挣脱不开，被北振霆拽着往前。 “吉吉你跑的好快！”洛辛宸开心的抱着胖乎乎的小厮，“再快点再快点！超过大魔王！” 北振霆人太高，走快了洛尧只有小跑才能跟上，跑了一段，洛尧气喘吁吁，“喂！你走这么快！谁跟得上，别拉我！放手！” 风迎面吹来，掀开头纱的一角，洛尧眼中，只有北振霆宽大的背影。 一路穿过许多帷幔飘带，几人来到了河源宇，这里是自大成开年建的皇家书院，年代久远，皇家书院已经搬进了占星殿。旧的皇家书院经过修缮变成了如今的河源宇，是河源书院的书楼。 整个楼构建特殊，很像现代的鼓楼，有三层，今日开放一二两层。 一进去，洛尧就被这情景惊呆了。 只见自楼宇星顶处悬下条条纱帘，更有名家诗词名画自星顶落下。 星顶之下是一座全白的画台，进去的一楼的中庭中摆了近百套的桌椅，每套桌上面都摆放了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他们来的有些晚，里面已经坐下了许多人，富家公子小姐，书生，前两排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名家，有的甚至已经头发花白！ 好紧张！ 洛尧彻底被震撼到了，本来以为只是面对一些学生，没想到不仅有学生还有大v！ 洛尧虽然在业界小有名气，但自以为还算不上大v。 这些古代的大v，任何一个的大作在现代随随便便成百上千万了！ 他何德何能竟然要教这些人画画！ 北振霆感觉洛尧手里的汗，嘲笑他，“怎么，王妃怕了？” 洛尧猛地甩开他的手，“谁怕了！” “哥哥不怕！宸宸会给你加油的！” 洛辛宸拉着哥哥的手，晃了晃。 画台旁边，陈虞在人群中找寻洛尧的身影，他的旁边站着李玉，还有七八位高官家的小姐。 肖青抱着手站在离陈虞很远的地方，一脸嫌弃的看着被群花环绕的陈虞。 “小玉姐姐，怎么还不见王妃人影啊，这都坐了好多人了。” 李玉心里烦这些女人，没有回答。这些女人老是跟着虞哥哥，明明他们都有观摩王妃作画的资格了，不去自己位置上坐着，偏偏要跟着自己和虞哥哥！ 陈虞被一群小姐围着也有些不耐烦，“各位小姐先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要坏了规矩，待会王妃来了，对大家都一样，诸位若是有问题都是可以问的。” 那些小姐看陈虞不耐烦了，只好不舍的离开了，陈虞身边只剩下李玉。李玉看陈虞把那些女人赶走了，很高兴，下意识要去挽住陈虞的手。 陈虞看她一眼，“你也去位置上做好。” 李玉悻悻的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离开。 李玉离开后，陈虞拉起坐在前排百无聊赖的肖青，指了指入口的方向，“王妃来了，我们过去。” 肖青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紫袍生人勿近的永安王爷。他们这些小官基本接触不到亲王，肖青有点发怵，“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等会等到了王妃指导大家的时候，再请教王妃……” 陈虞笑道:“前几日是谁还闹腾着要见王妃呢，这就不敢去了？” 肖青翻个白眼，瘪瘪嘴，没说话。 陈虞伸手摸一把他的脑袋，“那我过去了，胆小鬼。” 肖青炸毛，“说多少次了，不要碰我的头发！” 陈虞手贱，又摸了摸肖青脑袋，然后快速离开。他身后的肖青气急败坏，站起身来朝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陈虞过去和洛尧说了两句话，河源院长也来了，催促几人，“快些准备吧，大家都等着。” 洛尧也不敢怠慢啊，前排那些大v，他要是再来晚点，恐怕那些人脸色该不好看了。 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是需要跟弟弟说明，洛尧蹲下，捧起洛辛宸小脸，“宸宸哥哥要上去那里画画，你在这里等哥哥好吗？” 洛辛宸瘪嘴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己在这里也能看见哥哥，勉强同意了，“那哥哥你要快些回来！” 洛尧去了。 众人看到，有人上了画台安静下来。 “诸位，今日的流程在请柬中已经说明，王妃现场作画，现场讲解，诸位若有疑问不得中途打断王妃作画，讲解完毕，大家相互讨论，互相交流，可现场作画，请王妃点评，还有困惑的，需递交纸签，统一收取后由王妃答复！另外书院也会做记录请王妃协助修订编撰成册，各位不用担心学不会！” 洛尧心里那个紧张啊！虽然有画台隔离，画台上也有很多青纱帷幔遮挡，他还有帽子，但是一想到乌泱泱一群人全部注视着他…… 不过紧张害怕还是要面对的，说明诗画会规矩的人下去了，洛尧走上了画台中心，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台下的众人。 和他想的不一样，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是求知若渴，就连前两排的大v，也都是温和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来晚了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洛尧突然就放松了，“感谢诸位前来捧场，今日诗画会被前院的诗词吸引故而来迟了些，还请诸位见谅。” “王妃不必道歉，若非怕迟了这河源宇的画讲，我们也是要在那驻足品画读诗的！” “是啊是啊！” “感谢大家谅解，现在开始讲解画法。” 有人端上几个瓷瓶陶罐，洛尧提笔作画。 洛尧的画是画在专门的竖版上面，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作画过程。 在场的众人目不转睛看着洛尧作画，会场鸦雀无声，只有洛尧提笔的声音。 定点，起型，分明暗，…… 半个小时后，一个负责协助洛尧的书院学生，举着洛尧的画作在百人中走一遍，以做展示。 “好逼真！从未见如此逼真的画作！” 众人眼中惊叹不已。 洛尧站在画台上，“诸位都已经看过了，没错，这种画法就是素描！” “素描？” “素描是一种使用单一色彩（通常是黑色）通过?线条和?明暗对比来表现物体形态和空间感的绘画形式。素描绘画讲究线条、明暗、形体、?结构和?透视……” 洛尧直接搬出21世纪对素描的解释，台下的学生听不太懂洛尧在说什么，但听得十分认真，有得因为听不太懂开始做笔记。 洛尧讲解了素描是什么东西，又每一条做了详细说明和举例，众人脸上的困惑也减少了许多。 北振霆站在后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画台上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洛尧。 “哥哥好看！” 洛辛宸觉得哥哥在发光，亮亮的！ 北振霆眼神转移到团子的身上，他一路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果然是这团子的衣服！这衣服竟然有点像那些海外来的洋蛮子的服饰。 洛辛宸看大魔王盯着他的衣服，连忙抓紧领口。 吉吉就是北振霆肚子里的蛔虫，总能知道北振霆在想什么，“小少爷，您的衣服哪里买的啊？” 洛辛宸不介意告诉吉吉，因为吉吉暖乎乎的，吉吉还一路抱着他，吉吉一看就是个好人。 洛辛宸凑近吉吉的耳朵，“衣糊是哥哥做的！吉吉不要告诉大魔王。” 北振霆全部听见了，大魔王？洛尧教的吗？ 他有那么可怕？ 北振霆扭头看认真指导他人作画的洛尧，突然有点失落。 另一边的永安王府，王广成带着几个人躲在西小院外的几处不易察觉的角落。 王广成本来想趁着洛尧出去了，直接进去查，但是洛尧出门竟然不带他的两个下人，所以王广成根本没机会悄悄进去查。 两日前他就觉得怪，因为膳房已经多日没有给西小院送饭食了，但是西小院却日日如常。后来那个丫鬟给他说这事，他就决定监视这破院子。 没想到里面还有两个下人看守！ 我还就不信了，王广成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不能直接揭发洛尧，他就不信他每天守会没有端倪！ “你，还有你，以后就在这西小院附近做活，看着这小院里都有哪些人进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第39章 弟弟不见了，有鬼影在飘! 台下前两排的肖青听得十分认真，从洛尧开始作画起，他就发现了他的一大问题，那就是他一直在死板的临摹北振霆的画像，根本没有尝试画别的东西，这一点让肖青无地自容。 “光线照射到物件表面，会在物件表面形成亮面暗面和灰面。” 肖青听着洛尧的讲解，拿出最近自己画的北振霆画像，细细观察，突然顿悟，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到了众人互相沟通交流的时间，人们也不再管什么制度礼仪，有问题的互相问，互相给彼此的画作点评，一场交流下来，最终到洛尧手里的的字条竟然只有十几张，其中甚至有几张不是问题而是学生现场的画作。 洛尧一一回复点评，其中一幅画画的是砚台，神形非常相似，唯一不足的是画的主人因为想要表现真实，有些地方不敢表现。洛尧在画作空白处写明缺陷所在，十几张批复也已经写完。 批复下发，肖青看着自己的画作上的红色批注，激动不已。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画完砚台会感觉哪里怪怪的了！因为他只是从临摹别的画到了临摹实物，过分追求真实，而忽略了画面的灵魂！ 画技指导告一段落，许多才子名仕都选择继续相互探讨，洛尧则被请到了河源书院的画室指导素描画技详解的编撰和修改。 大部分内容河源书院已经编写完整，洛尧只需查缺补漏。 编撰修改完善素描技法，洛尧与河源书院众人告辞去找弟弟。 画室不在河源宇内，洛尧是下了画台后，被人带过来的。 离开画室后，洛尧打算想先去找陈虞谈谈生意的事情，但是转来转去，洛尧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里房屋成排，里面都摆放了桌椅，很显然是河源书院学生上课的地方，洛尧前后走了两圈，还是找不到这院子的大门在哪里。 洛尧准备试一条全新的路线，沿着左侧一排的学堂，左转，左转，洛尧撞进一个人怀里。 此人生的十分英俊，英俊中有一抹痞劲，那人看见他十分吃惊，“没想到你就是洛尧，北振霆的王妃！” 洛尧看着那男人的脸，也想起了这人是谁。 当朝皇上的亲弟弟北振青！那天他在河边遇到的给他糖果的也是此人，不过那时候光线暗，只觉得眼熟没认出来。 “拜见齐王。” 北振青看着洛尧的脸，有点不高兴，“便宜北振霆那厮了！” 啥？洛尧一脸懵，不知道北振青的话是啥意思。 北振青脸上的不高兴被温柔的一笑代替，“那个素描很有意思的，不过你说的那个透视我没太懂……” 北振青性格洒脱，洛尧不讨厌他，“那个透视啊，就是……” 洛尧指着一排的房屋，“你看看这，有没有觉得远处的房屋变小了？” 北振青凑近仔细一看，“你别说还真的！” “还有这些房屋的线条，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在变窄，实际上他们相汇于远处的一点。”洛尧比划给北振青看。 北振青若有所思，“这就是透视？” 洛尧点点头，洛尧大大咧咧，齐王没啥架子，两人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后面的学堂大门口，北振霆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已经在那站很久了。 包括洛尧投怀送抱，和北振青相谈甚欢，亲密接触的种种，他都看见了！ 学堂外面的荷花池边，张吉吉带着洛辛宸在那里玩，洛辛宸玩了一会就不心不在焉，大魔王去找哥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哥哥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吉吉看他着急安慰他，“小少爷，别急，王爷定然把王妃带回来，我们只需等着便可。”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北振霆黑着脸一个人回来了。 “哥哥呢？” 北振霆没有回答洛辛宸，冷冷的朝张吉吉说了句，“回府。”说完北振霆自顾自的走了。 张吉吉看见主子不高兴，赶紧抱着洛辛宸追上去。 洛辛宸察觉不对，拼命挣扎，抓扯张吉吉的头发，“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洛辛宸哭了一路，上了王府马车，还在哭。 北振霆坐在马车上脸色极差。 洛尧啊洛尧，本王就想看看你弟弟不见了你会怎样！ 北振霆伸手摸摸洛辛宸的脑瓜，威胁道洛辛宸:“回去哥哥就回来了，不准哭了！” 洛辛宸眨巴着一双哭肿的大眼睛，怒瞪北振霆。 北振霆淡淡的看着洛辛宸那张和洛尧有些相似的脸。 洛尧迷路被北振青带到了学堂门口，北振青还想去看看那新编撰的素描画技，洛尧要去河源宇接弟弟，两人目的地不同，于是告别了彼此。 洛尧回了河源宇，太阳已经落山了，学生才子名人雅士都已经离去，河源宇里面只剩下几个河源书院的学生在收拾现场。 洛尧把河源宇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根本没看到洛辛宸更找不到北振霆和那个胖小厮的身影，“你们有看见这么小的孩子吗？”洛尧抓住一个书院的学生，比了一下弟弟的大致身高。 那学生摇摇头，“没看到啊，人都走光了！再说书画会根本没有孩子能进来，都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公子，读书人，以及各路名人雅士，这么小的孩子来书画会做什么啊！” 不会的！他答应了弟弟会回来找弟弟，弟弟不可能是自己先走的！ 洛尧脑子乱哄哄的，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他又问，“那你有看见这么大个男人吗？”洛尧比了北振霆的身高。 那个学生摇摇头。 天色越来越暗，洛尧要疯了，弟弟不见了，洛尧的脑子一直在疯狂释放弟弟不见了这个信号，他根本没法思考，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被北振霆带回走了这个可能！ 他失魂落魄的穿梭在那些帷幔轻纱之中，远远看去就像穿梭其中的孤魂野鬼一般。 洛尧脑子里不断浮现一些画面。 哥哥今天开心吗？ 是像花店一样的游戏吗？ 哥哥会来接我吗？ 不要和哥哥分开…… 洛尧就像个疯子一样在园中乱晃。 北振青天黑从画室里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鬼影在路上飘荡。 跟着他的小厮有点不敢走，“王爷，我们不会是遇见鬼了吧！要不我们回去让那个院长安排个地方住一晚吧，看着好恐怖！” 北振青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就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站在原地看那路上晃荡的鬼影，突然感觉那鬼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北振青一把把那个小厮推了出去。 “王爷，小人不敢……” “让你去你就赶紧去，难不成要本王爷亲自去看！”北振青一脚踹在那小厮屁股上。 那小厮看王爷铁了心让他去探路，只好一副为了王爷赴死的样子，颤颤巍巍的朝那鬼影而去。 “宸宸……宸宸在哪？” 洛尧嗓子都哑了。 小厮上前戳戳洛尧，大着胆子问，“你是什么鬼……” 洛尧迷茫的回过头来，脑子空空的，看到有人过来，他想问这人有没有看见弟弟。 那人被他吓得惨叫一声，看清他是谁后，猛拍胸脯压惊，“小人见过永安王妃。” 北振青听见是洛尧，赶紧上前。 洛尧也清醒了一些，“齐王爷你有看见我弟弟吗？我已经找他很久了……” 北振青感觉洛尧状态好像很不好，有点担心洛尧，“你没事吧，怎么一会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弟弟……”洛尧哽咽，一直重复着句话。 北振青被洛尧这个样子吓到了，赶紧安慰道，“你……你先别急啊，你弟弟可能被北振霆那厮带走了。” 北振青的话，让洛尧愣住了，他反射弧巨长，过了很久才终于明白了北振青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振青看他这个样子，不太放心，只好把他送回去。 第40章 北振霆暴怒，把人亲哭了! 北振霆左等右等天都黑了还没见人回来，心情越来越糟，想到洛尧和北振青亲密的样子……他感觉恶心。 众人都觉得委身男人身下是对世子爷的侮辱，曾经他也觉得，现在他觉得洛尧本身就是个男人身下的玩物！ 敢背叛他北振霆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洛辛宸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一辆朴实无华的银色马车停在了永安王府门口。 一个俊美的男子掀开帘子探出头看了一眼永安王府，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呐，我就说你弟弟肯定是被北振霆那厮带回来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否则北振霆因此找你麻烦可就不好了，北振霆那人……” 洛尧觉得北振霆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朝他弟弟动手，“我刚才太着急了，竟然没想到会被北振霆这个王八蛋带走！现在想来就是那个王八蛋干的！” 王八蛋？北振青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随后脸上一本正经道:“你还是小心点吧。”北振青跳下马车。 洛尧随后也下了马车，“今日多谢齐王爷，日后王爷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北振青对洛尧的帮忙不感兴趣，玩笑道，“这个忙你先欠着，等日后我想起有什么你能帮上忙的，定然找你洛尧。” 洛尧同意了，他现在的确帮不了别人什么忙，自己都身陷虎穴，自身难保了。 两人告辞，洛尧目送北振青，待那马车远去，洛尧回神准备回府看弟弟在哪里。 一回头北振霆就在站在府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他。 洛尧看见北振霆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恩怨竟然动小孩子简直就是个王八蛋，他怒视北振霆，“你把我弟……” “北振青好看吗？”北振霆打断他的话。 神经病！ 洛尧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绕过北振霆这拦路王八想要进入王府，看着洛尧那一脸的平静，北振霆爆发了，洛尧竟然还想无视他！北振霆大声怒吼:“我问你北振青好看吗？！” 那声音如狮吼雷鸣，洛尧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退一步，“北振霆你他妈发什么疯？！” “呵呵……我是疯了！”北振霆自嘲，上前一步猛地掐住洛尧的脖子，转而勾住洛尧的后脑强制把洛尧带到自己眼前。四目相对，看见洛尧那张拼命反抗的脸，北振霆就想到他在河源书院学堂看见的的一幕，对北振青就可以投怀送抱，对他就是这个态度！他突然十分的生气，俯身粗鲁地咬住洛尧那张嘴。 洛尧用力推北振霆，扭着头想要躲避北振霆粗暴的对待，可是根本推不动。他越是挣扎，北振霆扶在他后脑的手越发用力，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唔……放开……放开我！”洛尧齿缝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北振霆趁机而入。 耳边啃咬搅动和吮吸的恶心的声音和记忆中的恶心声音重叠，洛尧藏在心底的恐惧弥漫全身。他止不住浑身发抖，手上的力道越发小，那力道落在北振霆身上，就如同欲拒还迎的盛情邀请。 没有了激烈的反抗，北振霆手上的力道轻了些许。 夜色如墨，府门口灯笼照着墙角紧贴在一起亲吻的两个人。 过了许久北振霆放开了洛尧，眼中已经燃起压抑的欲火，他本来只想惩罚洛尧，没想到洛尧那宛如猫儿挠痒的推拒，直接把他给点着了。 北振霆不由的怒火中烧，“这些勾搭男人的技巧，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扯住洛尧的头发，怒视着洛尧，突然他又觉得被别的男人碰过的洛尧十分恶心，把洛尧扔开。 一声钝响，洛尧一只膝盖着地，人顺势摔坐在地上，低着脑袋，不哭不闹也不喊疼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看洛尧不回答自己，北振霆暴怒的扯起摔坐在地上的洛尧，“刚才不是还勾引男人嘛？你在装什么！”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北振霆身形微顿，一只手托起洛尧的下巴，只见那曾经执拗傲娇的眼睛黯淡无光，一片空洞溢满眼泪。 心中莫名一慌，北振霆张嘴想说什么，两行温热泪水沾湿他的手心，北振霆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洛尧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嘴唇上一片晶亮水光，颤抖着微微发肿，看着就像那被欺凌之后的初夜少女，破碎撩人。 北振霆单膝蹲下，宽大衣袖拂过洛尧的脸，带走洛尧脸上的眼泪，有些不耐烦，“刚才不是还勾引男人？你现在哭什么？” 没有人回答，眼泪擦了又溢出，洛尧仿佛一个无声只会流眼泪的玩具娃娃。 “北振青好看吗？” “你和他什么时候……哭！勾引别的男人还哭！”为什么他亲一下就就要这个样子！北振霆猛擦掉洛尧脸上的泪水，怒火中烧，哭什么！难道本王还不能亲八抬大轿，黄金白银娶回家的王妃？！ 本王偏偏就要！北振霆一把捞起摔坐地上的洛尧，不管洛尧僵不僵硬，抱起洛尧大步往永安苑而去。 到了永安苑，踹开东厢轩房门，转过屏风，穿过条条银色帷幔，将洛尧扔在了卧床上。 恶狠狠瞪着床上还在流眼泪的少年，“再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床上的人害怕不听北振霆的话继续哭会发生的事情，突然就停止了流眼泪，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银蚕丝帐。 北振霆看见洛尧不哭了，暴躁的脱掉外衣，扔在床尾，余光瞥一眼洛尧离开了。 不一会一屏之隔传来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洛尧的听觉变得十分通透，紧张的双手紧抓床单，脑中混沌一片。 洛尧紧盯着头顶的蚕丝纱帐，警觉的仿佛深山野生的动物，全身的细胞都在关注北振霆的动静，北振霆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点响声他都会被吓一跳。 神经高度紧绷的听了许久，呼啦啦的水声还是没有停，洛尧紧抓的手有些放松。一整天的情绪宣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空壳，累到虚脱，困意上涌，但他不敢睡！ 北振霆洗完出来就看见少年侧身蜷缩着睡在床的最里面，细瘦的身材显得脆弱不堪。 他掀开洛尧一侧的银丝帐，伸手碰了碰洛尧的眼睛，指尖微动的睫毛显示主人根本没睡。 竟敢装睡！ 北振霆一只手撑在洛尧耳边，俯身靠近，床上的少年害怕得身体微微一颤，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北振霆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上床，躺在了床的最外侧。 床足够大，两人中间隔了近三个人的距离。 到后半夜，在北振霆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中，睡在里面的洛尧身体终于到了极限，身体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天一片漆黑，卯时还未到。 王广成日常到这个点起夜，释放完毕从茅房后走出，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王爷屋里出来，王广成赶紧躲到屋后，探出一颗脑袋仔细查看，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竟然是洛尧！ 洛尧衣衫不整，走路也不利索，那样子就像是得了宠幸一般！ 王广成心中警铃大作！王爷难道喜欢上了洛尧？ 以他跟了北振霆十多年对北振霆的了解来看，就算是为了折辱洛尧，王爷的性子是不会让洛尧留夜的！曾经那些想要上他床的女人，进过他卧房的都是被人盖了白布抬出来的！ 洛尧这样偷跑出来，王广成不相信已王爷的功力会不知晓！王爷就是故意放走洛尧的！ “不会的！不会的！王爷怎么可能爱上杀了整个王府的罪人之子？！不可能……” 王广成喃喃自语，脑子里浮现西北荒原上王爷说着带他们复仇的表情，那么坚定和决绝，王爷怎么会…… 第41章 气氛有点怪，北振霆脑子被驴踢了? 洛尧半夜偷跑回西小院，洛辛宸一早醒来看见哥哥就在身边，已然安心。阿石和青儿从洛尧口中知晓了王爷偷偷带走小公子害得洛尧找小公子晚归，更加厌恶这个霸道的王爷。 洛尧并没有谈及晚上北振霆对他做的事情，回去后抱着弟弟一觉睡到正午。 跟个没事人一样去给大家准备午餐，殊不知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已经暴露“真相”。 看着自家大少爷一瘸一拐的模样，阿石和青儿一阵心疼。 青儿放下手中正在摘的菜，眼神示意阿石把剩下的菜摘洗干净，上前想把洛尧换下来休息，“大少爷，您身子不适就不要勉强了，还是我来吧。” 洛尧奇怪的看看青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青儿见少爷理解不了自己，示意的看了看洛尧的下半身。 “？”洛尧蒙圈，然后突然明白了，“你说这个腿啊，北振霆王八蛋弄的。” 青儿红了一张脸:我听到了什么！ 难道少爷喜欢上王爷了？难以置信！少爷不会是有什么那啥倾向吧…… 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红烧肉，一碗豆芽炒肉，一碗鸡蛋羹，四人准备吃饭。 突然有人敲响西小院的门，青儿过去打开一个缝，“什么事？” “王爷让王妃去伺候。”青儿啪的一下关上门，大少爷都那样了……还去伺候？ 洛尧没啥反应，他听到了，站起身，“你们吃吧，我去去就来。” 本来已经坐上桌准备吃最喜欢的鸡蛋羹的洛辛宸立马跳下来，他也要去！哥哥去哪他就要去哪！大魔王休想再把哥哥和他分开！ 最终洛尧拉着弟弟，一瘸一拐的离开西小院。 一大一小入了正厅的门，洛尧忍痛换了正常的走姿，慢吞吞走过去。 庭中上已经摆好了膳食，北振霆就坐在那里看着洛尧，洛尧心里疑惑，北振霆搞什么？不是要他他伺候他这个巨婴吃饭吗！ 洛尧瞬间想到昨天北振霆吃飞天横醋的事情，昨天的事情他心里有了阴影，并且现在看北振霆感觉哪里怪怪的，难道是让他过来兴师问罪？ 想到昨天的事情，洛尧有些后怕，站在一边不知道要干嘛，北振霆也不说他要做什么，也不吃饭，就看着他。 洛尧头皮发麻，自顾自的解释，“我昨天在学堂迷路，不小心碰到的齐王爷的，我们什么都……” 北振霆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把他拉坐在身边的凳子上，夹一片菜叶放在洛尧面前的碗里面。 言简意赅，“吃。” 洛尧看着碗里那片绿油油的菜叶，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只配吃菜叶吗？好吧！他只能吃菜叶！也只敢吃菜叶！ 洛辛宸看着自己碗里很多很多的肉肉，觉得哥哥碗里少了什么，跪上凳子，全身趴在桌上，远程给哥哥舀一块肉。“哥哥吃肉肉！” 一双筷子，一个勺子两块肉同时放在了洛尧碗里。 “哼！”洛辛宸瞪着北振霆。 北振霆表情淡淡的对视洛辛宸，筷子一转，把肉夹进自己嘴里。 北振霆脑子今天脑子被驴踢了？ 让他和他同桌吃饭，还给他夹菜？ 洛尧拿起筷子，谨慎的悄悄观察北振霆，慢吞吞吃饭。 北振霆最先吃完，吃完就离开了。 洛尧和洛辛宸吃完后，洛尧准备拉着洛辛宸回西小院。 这时那个胖乎乎的小厮拿着一个彩色风车出现，“王妃，王爷让您去书房伺候。” 书房？北振霆从来没叫他去过书房，洛尧曾经路过想进去看看，但那些侍卫拦住了他。 北振霆不会又想到什么折磨他的方法了吧！ 引着洛尧去往书房，张吉吉就使出浑身解数，利用风车把洛辛宸留在了书房外面。 洛尧走进书房，书房的装潢看着非常庄严，前脚踏进去，洛尧就感到一种肃穆的气氛，左右一排兵器架，上面成列了一把把刀，有新的也有旧的，有些都缺了口。 洛尧不禁有些想知道这些刀的主人的故事。 “那些刀是十年前被杀的王府的人的佩刀。”北振霆清冷磁性的声音传进洛尧的耳朵。 洛尧后退一步，觉得自己不能碰这些刀，也不能在这些刀上和北振霆说事情，单单哦了一声。 北振霆沉着脸叹了口气，“过来。” 洛尧乖乖走过去。 “磨墨。” 洛尧拿着墨条，磨墨，一边磨墨一边观察北振霆。北振霆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十分专心，洛尧有点好奇。 磨墨磨了一会，洛尧感觉手酸，速度越来越慢。 北振霆瞥一眼他，“过来坐。” 洛尧看着那个离北振霆很近的凳子，有点抗拒，不想离北振霆很近。 慢吞吞挪到北振霆身边坐下，洛尧坐下以后，北振霆又写写画画了一会，突然放下手中的笔，“膝盖疼吗？” 啊？洛尧受宠若惊，“不……不痛！” 北振霆看了他一眼，“脱了我看。” 脱了？ 洛尧睁大眼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男男授受不亲！北振霆今天脑子绝对被驴踢了！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门夹了！ 被驴踢又被门夹了脑子的北振霆看他那一脸不愿，直接上手。 拽掉洛尧右脚鞋子，掀开洛尧一边裙摆，抽出压在足衣里面的裤脚，直接把裤管提到了洛尧的大腿上，两人挨得太近，这样子好暧昧！洛尧心砰砰直跳，往后仰远离北振霆。 北振霆看着那一晃发光的白，感觉嗓子有点干。 膝盖处的很大一块的淤青十分明显，淤青和周围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振霆伸手摸摸那淤青，摸了个空气，洛尧应激反应一般迅速躲过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突然有点奇怪！ 北振霆并没有坚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洛尧，“自己擦。” 打一棒给个糖啊！ 洛尧想到昨天北振霆朝自己怒吼的可怕的模样，敢怒不敢言，伸手哗的一下抢走北振霆手里的药膏，想揣进怀里。 抬眼看见北振霆微微皱起的眉头，又拿出来，在北振霆面前涂在淤青的膝盖上。 药膏有一股香梨的清甜，非常自然好闻，洛尧最喜欢梨子了！药膏抹在伤处凉凉的，洛尧能感觉那膏药的清凉浸入了他的皮肤。果然是好药，起效这么快，甚至他都能感受到那药膏起效的过程，这就是古代药的神奇之处吗！ 洛尧认真的涂药，北振霆继续写写画画，突然北振霆停下笔，看向洛尧，“你很怕我吗？” 洛尧已经擦好了药，把裤管压进足衣，手一顿，大着嗓门反驳，“谁谁怕你了！” 北振霆不置可否，没在讨论这个问题。 第42章 王爷当真喜欢上了世子吗? 洛尧穿戴整齐，在一旁一动不动充当个背景板，北振霆写写画画，一个时辰后，终于放下笔。把写好的奏折叠好，递给洛尧，“昨日你说的开渠引水确有道理，如今西北一带干旱早来，本王打算上报圣上。” 啊？昨天北振霆不会一直跟着自己吧！洛尧心想。 他真搞不懂北振霆这个人昨天还对他那个样子，今天竟然有一副无事发生，甚至都没有在追究他和北振青的事情。让他上桌吃饭，还给他夹菜，送他上好的药。 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洛尧接过那那奏折，翻看了一下，北振霆明显把他说过的话都记着呢，而且还做了扩展，做了详细的补充说明。又分析了可行性。总之这个计划写的非常的详细就像是现代版的项目计划书用古代人上奏皇帝的写法写了出来。 洛尧一边看一边点点头，有些地方北振霆的补充说明非常的确切，甚至还考虑到了他都没有考虑到的点。 洛尧看的认真，看到不太确切的地方，需要补充说明，竟然无意识的朝北振霆伸出一只手。 北振霆拿一只红色朱青的墨笔放进洛尧手里。 洛尧写写画画，半个时辰后把那奏折递给北振霆，抬头发现北振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洛尧有点害怕，站起身，“王爷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妾身告退了。” 北振霆听“妾身”那个字觉得刺耳，他之前说过要洛尧自称妾，但是洛尧一直和他对着干，今天竟然改了？难道他昨晚吓到他了吗？ 北振霆脸色不太好，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摆摆手让洛尧离开了。 洛尧出了门，洛辛宸便举着小风车朝他跑过去，“哥哥哥哥，风车！” 洛尧接住飞奔而来的团子，牵着团子离开。 他们走后，张吉吉抹一把头上的汗，终于是走了，这个小公子太能折腾人了，这会功夫他就已经跟着小公子绕了这院子几十圈了。 张吉吉目送洛尧和洛辛宸离开，在他身后， 书房的假山后面，王广成身影从那一闪而过。 一大早发现洛尧从北正庭的房间鬼鬼祟祟的出来以后，王广成一大早就召回了几个守在西小院的小厮，让他们守在西小院的院门外，只要洛尧出门，他们就需暗中跟着洛尧。 因为跟着洛尧，所以这一天，洛尧和北振霆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王爷当真喜欢上了世子吗？ 回到住处的王广成脸色十分差。 屋里摆放着爹娘的灵位，早上给爹娘敬的香已经烧尽，香灰掉到了地上。 王广成看着那一地的香灰，突然感觉十分无力。 从前他也只是普通的百姓，家里十分贫困，后来家里过不下去，父母便和王府签了卖身契。得了王府的工作，成了王府上的厨子，一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一年一年逐渐改变，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虽然生活逐渐步上正轨，但他们一家人也不过是家境勉强温饱的普通人家。 父母想着赚够了钱，赎了卖身契。一家人返回家乡，凭一身厨子的手艺，做点小生意过活。 本来那年年尾父母就能赚够赎卖身契的钱，但是王府却出了事。 老王也怒杀喜乐村十二余人，喜乐村爆发了民反，因为签的是卖身契，父母也算是王府的人，所以都被下了大狱。 后来圣上为了平定民反，安抚人心，抄了永安王府将王府众人流放西北属地。 爹娘辛苦赚的银子来不及拿走就被充公，后来随永安王府北上流放，更是在流放的途中遇害。 那时他二十有一，父母遇害让他悲痛难忍。但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父母又是罪人。那些人手段残忍，身手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为父母报仇。 普通百姓就是这样，就算是蒙受了冤屈，因为能力太小，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根本没有想过为父母报仇，那不是他一个老百姓能做的事情。后来有人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给父母报仇，得知那人身后是小王爷，他当即觉得报仇有望，跟随那人北上。 他们一群人和年仅十九岁的小王爷在西北的一片荒原中喝酒立誓，豪情壮志，难以言表。记忆中的那天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西北荒原风沙极大，众人都迷了眼，泪流满面…… 王广成想到那时的场景眼中已有了泪光，十年过去，有些人已经忘了仇恨，在王府谋得些许权力就想着纵享荣华富贵，有多少人还记得那时报仇立下的誓言？如今年就连王爷爷已经忘记了仇恨吗？ 王广成愤恨的一拳打在供奉父母灵位的桌子上，王爷娶世子难道真如大街上的流言一般是因为爱上了世子吗？ 如果王爷忘记了仇恨，那么就让王爷想起来吧！王广成在父母的灵位前站了许久，起身收拾桌上和地面的香灰，和往常一样，把父母的灵位周边擦拭干净。 洛尧牵着弟弟回西小院，两人又驻足在了那鱼池旁边。 洛辛宸蹲在池子边上观察小鱼，他还记得哥哥说过不能让鱼鱼吃很多鱼饲，会把鱼鱼撑死，所以他一点一点的喂鱼鱼。一边喂一边和小鱼对话，“你们还记得窝吗，小鱼鱼？我那天还喂过你们呢！” “啊呀，你这只小黑鱼，不准抢小白的！” 洛尧趴在围栏边上，思绪飞到九霄云外。 刚才的北振霆好像有点好……嗯……但是他昨天那样吼我！而且他故意带走宸宸，都没有跟我说一句对不起！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一天天阴晴不定，昨天那么凶仿佛要把我吃了，今天对我好估计是脑子被门夹了！搁那黄鼠狼给鸡拜年呢！要不然就是想让我帮他搞那什么开渠引水的奏折，拿去给圣上邀功！ 洛尧想清楚了一切，感觉手里的药膏散发一股阴谋的味道，嫌弃得不行，但是药膏是好药，不要白不要，洛尧把药膏塞进衣袖，将大猪蹄子北振霆赶出脑海。听见弟弟傻兮兮的在那和小鱼说话，忍不住插嘴告诉洛辛宸残酷的真相。 “小鱼只有七秒记忆，他们早把你忘了！” 洛辛宸扭头看哥哥，虽然不知道七秒有多久，但知道小鱼忘了自己，洛辛宸有点难过，又扔一撮鱼饲下去。 “小笨鱼……宸宸都记不得！哼！” 难过的洛辛宸站起身，看着那些抢食的小鱼叹一口气，那模样有几分悲秋伤春，跟个小老头一般。 洛尧看弟弟伤心了，招呼弟弟回家，“宸宸，前几日哥哥教你的阿拉伯数字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洛辛宸自信的挺起胸膛。 “嗯……回去考考你，再教你加减乘除。” “哥哥加减乘除是什么？” 洛尧摸摸弟弟脑瓜，这怎么解释？ 加减乘除就是加减乘除…… 第43章 素描画技详解大卖，开渠引水再引争议! 大成的大街上，浙州何氏在京城的书铺都上了新书，素描画技详解！ 因为浙州何氏的根系在南方，虽然一直有河源书院这个产业在京城，也逐步扎根了京城，但是因为是书香门第的产业，书籍画作等又是高端的物品，一般普通人家买不起，铺面并没有开得很大。 昨日书画会大火，想要蹭上这一波热度，浙州何氏的人熬了通宵印了五千册的素描画技详解。 五千册除了作为礼品送给名仕名家的，下分给各处书铺售卖，根本不够分，大型的铺面可能有个两百本，普通书铺只分到十几二十本。 而早知道今日书铺上书素描详解的读书人，富家子弟，一大早就排起了队，有些人排了几个小时，根本没看见那素描画技详解讲的是什么！ 罗胖子今日讲的是昨天的诗画会，吸引了一大波的人来听。不少读书人都挤在这这范云茶肆，一来是为了在听听昨日诗画会的盛况，再聚志同道合的人士，二来他们听说罗大彪得了十本素描画技详解！ 众人叽里呱啦谈论这昨日的诗画会盛况，有些大声谈论诗词的，罗胖子只能提高音量。 “你这算什么，我昨天遇到王妃和王爷了，我还跟王妃说上话了！”人群中一个大嗓门来了这句，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真的假的？！王爷王妃是何许人，能见你这穷苦书生？” 众人不相信，那书生生得有些高大，见无人信自己所说，当即念出那首描写西北干旱的诗来。 烈日如焰炙九州，云藏风隐水难流。 田畴龟裂禾苗枯，井底干涸人苦愁。 远山苍茫无绿意，近水枯竭映天秋。 祈雨心切焚香拜，愿降甘霖解旱忧。 背是一字不漏，就是没背出那种感觉来。 众人听他背出诗来，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个是震惊此人一脸凶相，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记忆力好，而是震惊这诗写得绝妙！ 那高个子书生见众人信了，得意的说道:“昨日在下就是和王妃探讨这首诗的！王妃还说了开渠引水可解西北干旱之苦呢！” 这一语惊人，众人议论纷纷。 “开渠引水？！前所未有啊！” “你还别说，如果真的开渠引水，把安洗江的的大水引过去，说不定还真有用！” “安洗江贯穿我大成东西，到了夏秋雨季河水迅猛，沿岸百姓苦不堪言，王妃说的的确有道理。” “开渠引水？疯了吧，也不看看安洗江离西北有多远，这劳民伤财的，百姓本就苦不堪言，怕不是又想加重税收！这让百姓如何活得下去啊！”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说不过开始骂起人来，场面顿时失控。 罗大彪捏了一把汗，他的诗画会还没说完呢，这些人还听不听了！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我这里有十本素描画技详解……” 一个书生上前啪的一下拍了一锭银子，“你们这群无脑的酸儒，不懂得开渠引水乃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之事，却在这里诋毁王妃王爷，简直鼠目寸光！小生懒的跟你们争辩，罗大彪，给小爷拿本书来！” 罗大彪见了那一锭银子，笑的合不拢嘴，一脸谄媚的双手奉上一本素描画技详解。 这次浙州何氏平价出售素描画技详解，他本来想以高出一倍的价格卖着十本走后门得来的书，没想到第一本就卖了一百两银子！ 那书生拿了书一甩衣袖愤然离开。 众人见罗大彪开始卖书了也是暂停了争吵，个个开始掏钱，有了开张的一百两一本，后面的人抢书太凶，最后一本书竟然以六百两的价格给卖了出去！ 买了书一众书生又继续谈论那开渠引水的法子，个个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罗大彪坐在台上一双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发达了发达了！想不到我罗大彪兢兢业业，终于等到了今日！以后一定要多多关注永安王府，特别是要关注永安王妃！那可是棵摇钱树！ 街上的争吵和开渠引水之事很快传到了皇宫，朱盛源一边给北振铭捏着肩膀，一描述那范云茶肆的激烈场景。 “陛下这王大彪当真可恶，一本书二两银子他买六百两，真是岂有此理！” 北振铭不觉得，他翻看着手中的素描画技详解，觉得这书卖一千两都不为过。 “开渠引水……朕竟然不知洛尧竟然聪慧至此……”北振铭感慨，他觉得给北振霆和洛尧赐婚就是个错误，洛尧这些能耐，用在官场上为大成效力，那可比那些顽固的老臣好用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一个小太监进了书房，“陛下，永安王求见。” 北振铭伸个懒腰，“终于来了！朕还以为钦溪一本奏折要写到明天呢！赶紧宣他进来！” 不一会北振霆便进了隆信殿，呈上了开渠引水的奏折。 北振铭翻看那奏折，上面有多处用红色墨笔标注，不是北振霆的字迹那就是王妃了，字迹有些潦草，但字形十分好看。就是吧有些解释看不懂。 遇山开山，这个火药是什么玩意儿？ 北振铭皱着眉头。 北振霆上去一看，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好啊，北钦溪，办点事都不会办了？”北振铭嗔怪的看向北振霆。 “皇兄我问了，这不是写了吗，一石二硝三木炭……” 北振霆实际上还是没有懂火药是什么东西，当时就看见洛尧一脸寻常的标注了这句，那表情就像众所周知一般。北振霆好面子，觉得这可能是民间的什么东西的配方而自己不清楚，就没问。 北振铭抖了抖手里那两首大逆不道的诗，“民间的那些引水开渠的流言，你王妃搞出来的，你就赶紧给我让那些人住嘴，免得民心惶惶，这火药也赶紧给我弄出来！” 北振霆拱手接下任命，临走，北振铭又说:“这写诗的，也给我查出来！” 北振霆走了。 隆信殿里只剩下北振铭和朱盛源。 “陛下找这写诗的人，难不成……” 北振铭扶额，有些头疼，“殿上那些个顽固酸儒，一天天就知道反对这个反对那个，朕是看他们越来越烦了！” 朱盛源本来以为皇上是要找出这人杀了，没想到竟然是要换掉朝中老臣，心里有些怕，自己也是上了年纪，平日里和陛下说的话最多，陛下会不会也……想到这朱盛源捏肩捏得更勤了。 他可不想离开陛下！ 第44章 穿件衣服就被盯上了 阳光明媚，永安苑的西小院里，一大早门窗大开。 穿堂风灌进屋内，着实凉快，洛尧破烂拼装的躺椅就摆在主屋大门口，条件就那样，躺椅上铺一的是草垫，一条毯子，他人躺在上面，用一张纸遮挡光线。 洛辛宸在旁边的草席上算数学题。 题目是洛尧出的，涉及到个位数到三位数的加减法。 几天过去，洛辛宸已经相当熟练，洛尧告诉他一些口算诀窍，他闲着没事总要考考洛尧，“哥哥，18+29。” 洛尧懒散的回:“47。” “猜对！哥哥你有一朵小红花！” 猜的？洛尧已经不想争辩了，猜的就猜的吧。 洛辛宸自己写了一会，开始开小差，“哥哥写完了可以去看鱼鱼吗？” “全对了就可以去，但是今天哥哥就不和你去了，让青儿姐姐和你去。” 洛辛宸听到哥哥不和他去看鱼鱼，有点不开心，但是想到能去看那条新发现的小白鱼他心里就有点兴奋。 得到了出去看小鱼的允许，洛辛宸写题的干劲更足，半个时辰不到就写完了。 洛尧看了一下，三十道题目都没出错，吃过午饭后便招了青儿带洛辛宸去看鱼。 青儿拉着洛辛宸出门，考虑到团子又想要看鱼又想要看着哥哥，青儿贴心的没有关上西小院的门。 虽然开着门洛辛宸仍然看不见洛尧，但是，求了个心理安慰？反正小团子看门开着是挺开心的！ 青儿平日里很少出西小院，大少爷说了，王府里都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并且也要有人看守西小院，以防别人进去发现他们的口粮，所以阿石和青儿的活动范围就是西小院。 青儿平日里无聊也只会在小院院门口一圈转转，不会去远的地方，此处虽然离西小院不远，但也有点距离。 这是青儿进府之后第二次经过这处鱼池。 鱼池只有中间有荷花，周围一圈都是浅水，四周有些地方设了护栏，防止人摔下去。 洛辛宸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远远看到鱼池，就放开青儿的手自己跑过去了。 “哇，好多鱼！”青儿也是个爱玩的，趴在栏杆上看到很多鱼，有点激动，就换了个地方蹲着看鱼。 洛辛宸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两条小白鱼，“青儿！看小白！” 青儿看见那两条白鱼，不相信洛辛宸说的整个鱼池这这么多鱼中只有两条白鱼，发誓要找出第三条。 她绕着鱼池走，边走边观察鱼池中鱼的颜色，走了三圈竟然真的没有看见第三条白鱼。 “小少爷，看来真的只有两条小白。”青儿和洛辛宸蹲在鱼池两边，隔着鱼池说话。 洛辛宸骄傲的挺起胸脯，“宸宸先发现的！大白！小白！” 青儿抓一点鱼饲，帮着洛辛宸喂鱼。 两人玩得起劲，离他们不远的两个丫鬟正在打扫院子。 风有点大，丫鬟们刚扫的不知哪里掉落的叶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一阵风吹得到处都是，被风吹了两次，其中一个丫鬟已经没耐心了，“真的烦死了，明明没有灰尘嘛！为什么每天都得扫啊！” “你看那边！”另一个丫鬟示意她看向青儿和洛辛宸的方向，“那是王妃的下人吧，真羡慕人家，啥也不用做，只用陪着小公子玩！” 那丫鬟回头一看，第一眼就看见青儿身上穿的淡黄色的襦裙！ 那不是安衣阁不久前新出的衣服吗！ 安衣阁是什么地方！京城富家小姐才会在那里买衣服，这个丫鬟怎么会穿那里的衣服？！ 虽然那淡黄色襦裙算是便宜一类的，但是也是要一百五十两银子的！ 丫鬟看着自己一身洗了又洗发白的一身丫鬟的衣服，想到自己连八两银子的衣服都没穿过，再看看同样是丫鬟的青儿，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 凭什么同样是王府的丫鬟，青儿可以不穿丫鬟的衣服，穿这么贵的衣服，而她却只能每天穿着王府丫鬟的衣服，甚至家里面都没有一件衣服超过五两银子！ 那丫鬟看青儿的眼神越发狠毒，眼中的嫉妒之火更是熊熊燃烧，盯着青儿的背影仿佛要把青儿烧个窟窿。 关于自己穿个衣服就招了这么大仇恨的事情，云青儿是不知道的。 她和陪着小公子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洛尧做好了晚饭出来叫人两人才回了院子。 洛辛宸也不知道咋玩的，鞋子都湿了。 洛尧一边给洛辛宸换鞋子一边骂骂咧咧，“洛辛宸！下次你再把鞋子弄湿，就自己洗了。” 洛辛宸玩嗨了，嘟着小嘴不以为意：“青儿会帮我洗的！” 洛尧气的不行 把他教育了一顿，洛辛宸终于知道了不能事事依赖阿石哥哥和青儿姐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这件事！ 晚饭是简单的家常便饭，白菜猪肉丸子粉丝汤，清炒时蔬，地三鲜，腌萝卜，又是美味的一餐。 几人吃饱喝足天还没黑，收拾收拾屋子消消食，等暮色落下，上床睡觉。 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洛尧穿越后很快就适应了，不过今天他睡不着。 他想到自己泡汤的赚钱大计，都怪北振霆偷偷把弟弟带走乱了他的计划，现在他是，除了陈虞和齐王什么达官贵人都不认识！ 陈虞哥只爱查案，应该对生意没啥兴趣，偶然遇到的七王爷又不熟，北振霆他出门必派人偷偷跟踪！ 洛尧真是一堆的赚钱大计无法施展！ 洛尧想到柜子里越花越少的银子，银子是阿石青儿从国公府拿来的，虽然不少，但是只有支出没有收入，洛尧看着那银子一点点变少心里那根本不是滋味！ 想要在京城真的开门立户做生意目前是完全不可能，牙刷牙粉无法展开，番茄菜谱短期没有番茄不说，同样也是没法开门做生意！ 他赚大钱最大的阻碍:北振霆！ 洛尧想到北振霆就觉得烦！北振霆纯纯就是个大猪蹄子，给他这么破的地住，还不准厨房送吃的，还监视他，限制他外出！对他这么差竟然还利用他！ 几日前帮他写了开渠引水的奏折，拿去邀了功就把他忘了！ 皇上赏赐了吧！ 他还一直等着分他点赏银呢！北振霆直接玩消失！过河拆桥的人根本不配当合作伙伴！ 怎么才能偷偷摸摸赚大钱呢？洛尧苦思冥想，突然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阿泽！ 阿泽不就是个好用的运输工具吗！ 虽然不能携带大件，但是小本生意通过阿泽，还是能赚钱的！ 而什么小本生意呢？洛尧稍微思考了一下，当即决定，那就是化妆品！ 化妆品小件，方便携带。 他只需要做出几种款式，有人买了用了觉得好，在女人中就会疯狂传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要有人觉得好，那么他直接不用宣传，那些爱美的女人直接就能在炫耀攀比中给他拉一波的客源，免了一大波的广告费！ 洛尧目前不想赚小钱，他现在只想做来钱快的！化妆品在哪只要走高端路线，那还不随随便便就能暴利。决定了要做啥，洛尧闭上眼睛睡觉。 第45章 青儿被抓走了 次日一早，天刚亮，西小院众人日常不睡到辰时是醒不来。 在距离西小院院外不远处的鱼池旁边，一个丫鬟拿着扫帚朝西小院的方向走过来。 王府下人尤其是他们这种干杂活的，每天卯时就要起来干活，一晚上没睡好的她哈欠连连。 打了一个哈欠，那丫鬟伸手揉揉眼睛，睁开眼睛视线里晃过一抹亮白。什么东西？ 那丫鬟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眼睛仔细一看，只见那荷花鱼池旁边的地上有一条白色的鱼！ 丫鬟赶紧上前一看，这不是王爷最喜欢的灵鱼吗！竟然死了！ 灵鱼还是北齐战败求和时，北齐人献上的。据说灵鱼来自外海，可以带来气运，整个大成就只有两条！其珍稀程度，难以想象，北齐献给大成之后，就一直被养在皇宫之中，后来又被北振霆带回了王府。 如今其中一条死了，还死在了鱼池边上，灵鱼不会自己上岸，定然是人为的。 谁这么胆子竟然敢弄死王爷最喜欢的鱼！ 那丫鬟觉得此事不简单，扔掉扫帚，赶忙跑去禀报。 - 西小院里面，青儿阿石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准备随便弄点吃的。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谁啊！”青儿过去撤掉门栓，外面的人直接一脚把门踹了个大开。 青儿脾气不好，见外面的人这么粗暴也不惯着:“你们干什么！胆敢闯入王妃住所！” 门外的两个侍卫根本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气势汹汹:“谁是云青儿？！” “我是！怎么了！” 青儿一脸的不耐烦。 那两个侍卫冷若冰霜，“害死灵鱼，跟我们走吧！” 那两个侍卫说完上前反剪住青儿的手，连拖带拽的把青儿拉出了西小院。 青儿被抓了人还是懵的，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听见喊叫阿石出来就看见青儿被那两个侍卫粗暴的拉着，赶紧上前制止：“你们干什么！” “阿石他们说我害死了灵鱼！我根本不知道灵鱼是什么东西！” 阿石紧紧盯住那两个侍卫，“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抓人！” “呵呵证据？昨天在荷花池附近打扫的两个丫鬟亲自指认，荷花池附近就她在那待过！不是她还能是谁？” “赶紧走！”一个侍卫用力拉扯青儿，直接把人带走。 阿石听那侍卫说有人证，不知道怎么办，看着青儿被拖走，大声喊道:“青儿！等着，我和少爷一定会救你的！” “大少爷大少爷！大事不好了！快醒醒！” 洛尧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床边一脸着急的阿石，洛尧睡眼朦胧，“阿石，出什么事了吗？” “青儿被他们抓走了！” 什么？！ 青儿被抓走了？！ 反应过来出了何事，洛尧瞬间清醒！ 北振霆这几日十分繁忙，不仅要给陛下抓人，管控京城里满天飞的谣言，以防民心不稳，还要抽空研究火药，北振霆是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 走出了工器署，北振霆揉了揉眉心，想到那劳什子火药，北振霆一整个头大。 洛尧只说了什么一硫二硝三木炭。北振霆配了不下百种不同比例的硫磺硝石木炭，可是那玩意混在一起，点了就只会冒黑烟，有的甚至根本点不起来！ 又再在工器署待了一晚上，招了李青云驾驶马车，北振霆准备回府休息。 马车靠近王府，北振霆就远远听见府里的吵闹声。 王府里吵得不可开交，青儿已经和那个咬定她弄死灵鱼的丫鬟大战三百回合了。 两人吵的左右都是些咕噜子话，互相指责。 “你凭什么是我弄死的灵鱼！你昨天在那附近打扫，我还说是你弄死故意陷害我的的吧！” 指认青儿弄死灵鱼的两个丫鬟，正是昨日在荷花池边上打扫的两人。其中一个看青儿脾气火爆，畏缩的躲在另一个丫鬟身后不敢讲话，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个丫鬟见青儿换下了昨天淡黄色的襦裙，今日穿的一件更贵的蓝色镶边襦裙，眼中的嫉妒直接掩饰不住，“谁人不知灵鱼昂贵，定然是你看中了那灵鱼，想要抓了倒手卖给别人。看你这一身的衣服，比那京中富家小姐穿得还要好！我就不信你一个丫鬟有这么多钱！” 原来是嫉妒我，所以设计陷害我！ 青儿看穿那丫鬟的心思，朝王广成喊冤，“王管家你也看到了，这丫头嫉妒我穿的好，设计陷害于我。上次我家王妃出去也是您跟着，这衣服买的时候也是您付的钱。” 王广成听那丫鬟说到衣服的事情，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小丫鬟看见洛尧手底下的下人穿得好，嫉妒心作祟故意做的。况且真相究竟如何，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知道动机。 王广成刚想象征性骂骂那丫鬟，谁知青儿说了那衣服的事情，直接把他惹怒了！ 他怎么忘记了那件事了！这衣服就是他跟着买的，并且还是他付的钱！ 那日跟随王妃出门，他身上只带了王府银库的四千两，这足足一千两都是花的他自己的钱！本来想回来找王爷去府库支取，谁知是当天晚上王爷大发雷霆，后来答应他的一千两更是不了了之。 这王广成气得不行，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不服气的青儿，那火辣的小模样十分可人。想到什么，王广成目光变了。 他站起身走到青儿身边，看向跪在青儿旁边的小丫鬟，“云清儿说的也确实不无道理，果真是你陷害她吗？还是说还有些什么别的什么人呢？” 王广成意有所指。 那丫鬟听见王广成的前半句心惊胆战，生怕王广成发现事情的真相，但是在听后半句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云青儿你不要污蔑我，我并不知晓你的衣服是王妃买的，那日我们打扫不是荷花池周围，根本没有去荷花池那边，如若不是你，那只可能是小公子，那日下午可就只有你和小世子在荷花池旁边！” 青儿一听到小公子，心中一急，刚想反驳，北振霆就进了王府。 第46章 吃了个哑巴亏 “你们这些人不去干活，围在这里做什么？” 北振霆和李青云一前一后进了正厅，本来心情就不好，看见一堆人围在正厅大吵大闹，更加心烦。 众人赶紧行礼，王广成解释道:“王爷灵鱼死了，在下派人抓了这犯人正在审理呢！” 灵鱼？ 那两条白鱼吗？北振霆想起来在隆信殿看到两条颜色特殊的鱼，据说能带来气运，觉得有趣便问皇兄要了带回来养。 北齐人千里迢迢送这两条鱼都没死，在王府里养了几个月也没死，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死了。 想到是问皇兄要过来的，虽然不过是两条鱼，但北振霆还是很生气，脸色变得很难看的，“谁干的？” 众人中除了王广成其他的下人平日很难见到王爷，更是谁也没见过王爷这副脸色，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青儿也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禀报王爷，有人指认是王妃的下人云青儿做的。”王广成拱手对北振霆说道。 北振霆眼神冷冷的看向那个他没有见过的丫鬟，正要问责，洛尧就拉着洛辛宸进来了。 北振霆一看见洛尧，脸色更差。 管不好自己的下人，还要过来给下人撑腰。看来这几日是对洛尧太好了！ 王广成看见洛尧拉着小杂种过来，走到青儿身边道:“这下人都齐了，王爷，王妃都在，云清儿你想清楚了究竟是谁做的了吗？” 青儿看了一眼小世子，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洛尧看青儿那个样子，怕他被那些人威胁，当即说道:“青儿不是你做的，你只管说，不要怕他们！”洛尧说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北振霆。 北振霆冷哼一声，不耐烦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青儿，“谁做的？” 青儿咬咬牙抬头，直面北振霆，“回禀王爷，灵鱼是青儿害死的，青儿见那灵鱼颜色特殊，便将那灵鱼抓到了岸上，谁知那灵鱼离开了水才一会就死了。” 说谎！青儿在说谎！一定是他们这些人威胁他了什么！ 洛尧走向一边被装在一个木盆子里的所谓的灵鱼，那不过是一条白色的金鱼。 “能验尸吗？” 洛尧语出惊人，竟然想验鱼尸。 北振霆看傻子一般看向他，嘲讽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丫鬟都招认了，王妃还有什么不服的？” “若是有人投喂了过量鱼饲，鱼儿不知道饥饱吃撑了也会被撑死，荷花池那么大。青儿这样的小姑娘下去，如何徒手抓抓到满池子仅仅只有两条的灵鱼，荷花池的鱼不下百条，想要抓到这灵鱼，若是不熟悉鱼的习性，恐怕很难办到吧。” 北振霆听洛尧的分析有些道理，见王爷有疑惑，王广成呈上了昨日剩余的鱼饲，“王爷，这鱼饲每日喂半盒，昨日一半都未曾喂完。” 北振霆看着那盒子里的一半多的鱼饲，看向洛尧，“王妃可还有话说？” 洛尧看那一半都没有喂完的鱼饲，心想也有可能是别人换了昨日的鱼饲，还想再挣扎一下，“那也可能是有人偷偷换掉的！” 洛尧竟然有种要开始耍赖的趋势，北振霆呵呵:“这鱼饲是否被换过，隔夜的鱼饲会受潮，王妃看不出来吗。” 洛尧想说，还有可能是别人加了水或者用水蒸气，或者用毛巾捂潮的…… 北振霆看他那模样，觉得十分好笑:“王妃若是还有疑问，本王也可以找叶神医来验鱼尸。” 北振霆特地加重了“鱼尸”二字。 王广成一听要剖灵鱼尸体，立即反对：“万万不可呐王爷，这灵鱼携带气运，若是开刀验明鱼尸，见了血，恐怕会给我大成带来厄运！”王广成一脸迷信。 北振霆看王广成杀一条鱼都能说成影响大成国运，当即有些犹豫，毕竟气运这种东西，迷信得很，他们这些人不信，但是百姓信啊！ 王广成看北振霆犹豫了，献言道:“王爷，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查出这罪人，昨日这丫鬟有人见着丫鬟在那荷花池周围待了许久。抓了这灵鱼的，定然这碰了水，衣物肯定是湿的，若是王妃和这丫鬟还有冤屈，不如就查出这是谁人湿了衣物！” 王广成故意忽略了昨日同样在荷花池旁边玩的洛辛宸，因为相比于简单的罚站洛辛宸，惩罚云青儿对他更有利。至于为何知道洛辛宸湿透了鞋子，自然是守在西小院门口的下人告知于他的！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青儿一听要查谁人的衣服湿的，想到小世子昨天弄湿的鞋子今日还晾晒在屋外，瞬间坐不住了。 “王爷，不用查了！灵鱼是青儿弄死的！” 洛尧也是反应过来了，这些人就是想要让他们吃这个哑巴亏。洛尧气得牙痒痒，刚想解释，就看见青儿朝他投来一个近乎祈求的目光！ 青儿！ 洛尧十分生气，两只眼睛紧紧瞪着北振霆，势必要将北振霆瞪出一个窟窿。 北振霆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过今天看洛尧吃瘪，他莫名其妙心情有点愉悦，无视掉洛尧的视线，一脸戏谑地问洛尧，“王妃打算怎么处置？” 洛尧没说话。 王广成见状，插话道:“王爷，本王妃都这般求情了，不如罚这小丫鬟去浣衣房洗三个月的衣服，正好浣衣房少了个丫头。” 北振霆皱了皱眉，没有挨板子，惩罚太轻了，他刚想加重惩罚，突然反应到前面那句话，“王妃都这般求情了”。北振视线转到洛阳脸上，洛尧还是那副要把他瞪出个窟窿的眼神。 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北振霆允了这个惩处。 吃了个哑巴亏，几人心里那个怨气啊，回西小院的路上，洛尧把北振霆王广成还有那两个作证的丫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青儿心里委屈，听少爷咒骂那些人心里宽慰不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洛尧按住她的肩膀，“青儿这次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少爷不会让你在浣衣房受委屈的！” 青儿泪眼朦胧的点点头，觉得洛尧只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浣衣房和永安苑隔了很远，大少爷在这西小院，无论如何也帮不了自己的。 洛尧安慰好了青儿，又弹了洛辛宸一个钢镚，“小样儿，就是因为你，才害得青儿姐姐被罚，以后不许下水玩小鱼了！” 洛辛宸摸摸被弹了一下的脑门，懵懵的，他不知道发生何事了呀！为什么哥哥和大魔王吵了一会就要惩罚青儿姐姐呀！而且哥哥还弹了他钢镚！痛痛的！ 三人回了西小院，阿石已经做好了午饭，阿石厨艺很一般，几人心情不太好，没心思在弄了，坐下来随便吃点。 阿石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少爷，青儿没挨板子，还罚得这么轻，这王广成突然给您说情，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洛尧想到王广成那一脸的假笑就心烦，“还能是什么！脑子被门夹了呗！” “青儿，你去了浣衣房可要小心着，我总感觉王管家不怀好意呢！”阿石还是提醒到。 “放心吧阿石。”青儿握了握拳头，“我看见王广成那王八蛋就想揍他，他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定然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第47章 整个洗衣机 吃了饭，洛尧便要出门，这次带着青儿去，留阿石一人看守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洛尧坑惨了，那之后洛尧要出门，王广成都没有跟着了。除了为了表示王爷深爱王妃依旧准备豪华马车，几个下人跟随，还有侍卫监护之外，就没别的。 监护说白了就是监视，监视洛尧的换了两个侍卫。 “少爷，你突然要出门难道是有什么事？”几人上了马车，青儿便忍不住问洛尧。 “你明天就要去浣衣房了，当然就是为了帮你在浣衣坊更好的生存啦。” 青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出去浣衣房之前出门一趟就可以帮他在浣衣房立足。 洛尧也不打算跟他解释。 招呼那两个跟着的侍卫:“你们俩谁知道京城哪里有木匠？” 那两个侍卫都是王广成精心挑选的，他们的父母同样死于十年前的惨案，两人迫于舆论压力，只能对洛尧态度恭恭敬敬:“木匠铁匠都在在铁木街。” “那咱们直接去铁木街吧！” 洛尧吩咐侍卫，侍卫只得听命驾车前往铁木街。 铁木街因为做的是铁和木头生意，看起来很穷苦，到处都灰蒙蒙的一片，人也很少。除了几个需要打造农具的百姓，铁木街就没有什么人。 铁和木头生意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很多物件并不能当场就拿到。所以有很多铁铺和木匠铺子，都是接了单子然后做单子。开店只是为了现场打铁造木器，吸引增加客源，若是有客人来了，看中了他们的技术，便就能接上个一两单。 听着耳边的乒乒乓乓的打铁的声音，洛尧拉着弟弟进了铁木街，这街道相当有意思，一边是木器铺，一边是铁匠铺，中间十分宽广。 洛阳直奔木器铺，这些木匠铺非常有意思的。有做家具的，有做普通玩具的，有做木雕的，还有些铺子只做定制，需要客人提供图纸或方案。 洛阳老远就看见一个白发老头，在那精雕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鬼工球！ “老爷爷，你这不是木头吧！” 鬼工球是用象牙雕刻的！ 那老头听洛尧叫他爷爷，咧开嘴笑了：“小公子，这是象牙，老爷爷我是闲着无聊雕着玩玩。您是要做什么东西吗？” 洛瑶看那老头年纪很大感觉有八九十岁，这年头活到这个年纪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洛瑶看他一头白发，一看身体就不怎么好，只觉得他不是这店的主人，“老爷爷，这店家呢？” “哎呦，爷爷我就是啊。” 洛尧不太相信，看老头要起身赶紧扶一把。 “你别看爷爷我年纪大，身体好着呢！想要做个什么东西，尽管说！” 洛尧看他太老了，不想找他老人家做。毕竟这老头看着也要寿终正寝了……可是老头这么一问，洛尧只好留了下来。 “老人家，我要做的东西叫做脚踩洗衣机。” 脚踩洗衣机？没听过啊，脚踩的，洗衣衣服的机械？听着有点意思，老头来了点兴趣，“小公子可有图纸？” 洛尧来的匆忙根本没画，只好不好意思的跟老人借了笔墨现场画。一边按照想象中的功能画那洗衣机的图纸，一边进行讲解，老人青儿甚至那两个侍卫都围在旁边听。 老人一边看，听着洛尧讲解，一边不住点点头，就连那两个监视的侍卫也听懂了这脚踩洗衣机的原理。 洛尧实际上对机械根本没有研究，不过普通的机械好像都有那么个玩意叫马达。 简单的人力马达就可以实现脚踩洗衣机的功能。 画完了洗衣机图纸，洛尧想到刚才老头从小马扎上起身时的艰难，又刷刷画了躺椅的图纸，他觉得老人家就是该躺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在现世的时候，洛尧就给爷爷买过好几个躺椅！ “老人家，这个东西你也可以做一个，躺着很舒服。” 洛尧将两张图纸交给老头，老头拿过来仔细一看那躺椅构造，躺椅最关键的实际上是哪些可以伸缩折叠的部分。 研究了一番，老头恍然大悟，那些地方用竹条来做，只不过竹条虽然有韧性，但恐怕不能承重，如果要用木头做，那么就需要特别光滑的木头，否则会导致无法伸缩折叠。 如果这两样东西做出来，那么将会风靡大成！老头激动不已，“小公子，你这两样东西可有想过做大规模？如此方便的东西买的人定然不少！” 洛尧有点懵懵的，他只想给青儿整一个代替手洗的洗衣机而已，至于那个躺椅，也只是看到老头坐在小马扎上面难受才画的。根本没有想什么要拿去卖！ 不过老头的话提醒了他。 洛尧身后的两个侍卫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竟然看了王妃要拿去挣钱的图纸！并且王妃还跟他们讲明白了原理！ 国公府里没什么好人，王妃不会要杀了他们封口吧！两个侍卫一想到这里，纷纷下意识去握腰间的刀，杀了他们的父母，还想让杀掉他们那么他们还管什么京城谣言，直接杀了洛尧报仇雪恨！ “虽然这两个物件确实能赚点钱，但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别折腾这些了。”洛尧看那老头太老，不忍心道。 老人瞬间泪目，“小公子，实不相瞒，老身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家中独子如今病重在床，家里烧了多少药钱，都没法医治，听说这京城有神医，才来了都城，可是那保慈堂神医看了病却说病医好至少要八百两银子！老身只会这木匠生意，哪里来的八百里银子，可是老身只有这么个儿子……” 老人说完依然满脸泪痕。 洛尧赶紧安慰道:“老人家，您先别着急，这脚踩洗衣机，和这躺椅，我也是看您老了腿脚不便，您若是想做，那您就做吧，只是您儿子……” 一个侍卫看那老头实在可怜，纷纷不平:“老人家，保慈堂黑心，您不如去清心堂，清心堂坐镇的可是我们永安王爷的友人！” “清心堂……王爷，你们是永安王府的？听说……”老人想说永安王娶了个男妃，但是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偏见，“您就是王妃吗？” 洛尧心中一紧，他不想被人当做异类……当作只能匍匐男人身下承欢的异类，古代人思想封建，尤其是老人。 一瞬间四肢僵硬，洛尧机械的点了点头。 那老人看他点头颤颤巍巍就要跪地，“草民……草民参见王妃……” 洛尧在他跪下的一刻回过神来，赶紧拉住他。 “老人家快快请起。” 那老人知道了洛尧的身份也不敢再提扩大制作脚踩洗衣机和躺椅的事情。 不过洛尧主动提了，“老人家您若是想做就做，只是这脚踩洗衣机不知几日能给我？” 老人听洛尧同意了，激动万分，“这脚踩洗衣机老朽今日就能赶制出来，明日午时亲自给您送去王府！” 洛尧看他那一身的老胳膊老腿，不忍心延后一天，“后日午时，送去王府，这是全部的钱。” 洛尧直接给了老人一袋银子，估摸着有一百多两，那老人推拒道:“王妃使不得使不得，不要钱不要钱！您已经帮草民很多了，不收钱！再说您的这脚踩洗衣机只是用点巧技，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最多五十文！” 洛尧给了钱就走，“既然不要钱，那这钱便算本王妃投资了，你不是有个儿子有个儿子要治病，治好了正好帮您干活！”洛尧走出几步回头笑道。 老人泪眼婆娑，朝着洛尧的背影大喊:“那王妃不知如何分账……二八可好？” 洛尧根本没有想做这木材的生意，一百两只是出于对孤寡老人的人道主义关怀，虽然他自己都是个穷鬼没人关怀，但做了好事洛尧还是很开心的。 没想到那老头竟然还想分他两成利润！ 洛尧又想:这老头真奸诈的，竟然只分两成利润给他，不过啥也不干有两成利润也算一份收入！洛尧当即的调皮回头手势回答老头: okok，你八我二。 老人看着看着洛尧远去，学着洛尧的手势做了一个ok的姿势。 王妃是啥意思呢？ 老人挠头摸摸满头白发的脑瓜子，王妃太善良了，竟然真的给他两份利！ 老头想到自己曾经租的那几亩薄田，租金也是三七，因为是王妃他不敢说三七，说的二八。 谁知道王妃竟然真的给他二！要知道三七分他们这些佃户所拿到的那三，还要被主家克扣，另外大成的各项税收也要从那三里面收，能拿到手的二都不到，每年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甚至开春之后，种子下地直接没有吃的！ 第48章 时局 王府的浣衣房，距离西小院很远，一个在西角落，一个在东角落，还是对角线的位置。 青儿独自一个人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 三堆的衣服堆在地上，大盆子都装的满满的，两个浣衣房丫鬟一人一个盆，正在用手洗衣服。 两个丫鬟见来了新人，也不意外，他们早听说王妃的丫鬟害死了王爷最喜欢的灵鱼，被罚来浣衣房洗三个月的衣服。 “云清儿吧，旁边那一堆你的，今天要全部洗完。” 这就分好了？我人都没到，你们怎么就分好了？ 青儿觉得这些人定然是故意分了很多给她，毕竟那三堆衣服中分给她的这一堆，就是最多的！ “凭什么你们的比我少？” “我们来的比你早，洗了一会儿了，自然要比你少。”那个丫鬟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身边根本没有几件洗干净的衣服。那样子就是刚来不久。 两个丫鬟说了这句话就直接无视她继续埋头洗衣服。 我不过来晚了一步，你们就这样欺负我，明天谁来早还不一定呢！青儿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再与他们争辩。 自己到浣衣房中随便找了一个盆，便开始清洗衣服。 王府里面除了洗主子们的衣服侍卫等的衣服也是在浣衣房洗。王府里面侍卫众多，稍稍有点权力的人都能把衣服塞进浣衣房。 一块搓衣板，徒手搓衣服，青儿洗了两个时辰就受不了了，这些侍卫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又硬又难洗。 再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待三个月，生存压力一下子打满，青儿看着那堆脏衣服，一脸苦大仇深。 - 临近七月，京城中迎来一大喜事，那就是一个月后太后六十大寿。 这种拉近和官家关系的机会，朝中大臣各京城权贵无不积极。有些甚至两个月前就已开始准备，收集天下之珍宝，想要在太后寿宴上一鸣惊人。 而京城中也传出了贺泽国使团来见的消息。 贺泽国大成建国以来便是大成的属国，每年年末各藩属国都需前来大成都城进贡。 大臣的属国众多，大都偏远，很多属国只有在年末时才会入贡大成，他们之中很多小国十分贫穷，每次进贡拿来的都是皮草毯子一类，那些东西屁用没有也不值几个钱，大成根本不稀罕他们这些玩意儿。 贡税是收不出一分，每次一来好吃好喝供着，还走的时候还要好礼相送，历代皇帝头疼不已，这其中最头疼的就是当朝皇帝北振铭。 “朕实在没有东西给他们了。” 御书房里，年轻的帝王一脸苦闷。 这个贺泽国离大成都城最近也最穷，这个国家就是在齐国和大成沿海一带的夹缝里，面积小的可怜。 北振铭明明已经写了一份批奏，山高路远让他们别来了。但这个赫泽国国君就是个倒反天罡的，竟然直接上路了，并且写了奏折回复。 北振铭手里拿五彩斑斓的奏折就是那回复的奏折，上面亲切的写到: 敬爱的达明可汗，我戴鲁比尼闻见达达宁贺敦大寿，贺泽草原得到一件宝物，必要送给尊敬的达达宁贺敦…… 拿奏折当信使，还写得牛头不对马嘴，从送礼写到路上见闻，乱用词句，语句不通，中间还夹着一朵小野花，末了还贴心表示，山高路远不用担心，他们草原上长大的男儿吃苦耐劳…… 呵呵呵，你当给你年迈的老父亲写家书呢！ 北振铭随便把奏折一扔，那奏折里的小野花飘落到地上。 朱盛源捡起来放好，“陛下且宽心，这贺泽国向来最老实，估计就是送礼心切，您不要气坏了龙体……” “他那小破国，哪年来不是诉苦，土地那么点，年年拿的最多！这眼看西北一带干旱越发严重，朕哪里有东西给他们！” “陛下消消气消消气……” 朱盛源赶忙安抚，殷勤的给北振铭捏肩。 - 远在西北最北的一处偏远小村落，河流干枯土地开裂，烈日当头，一个农人提着一个小桶，警惕的观察四周，察觉周围没人，悄悄离开家门。 农人沿着干涸的河床逆流而上，走了几个时辰进入一片密林。这密林中很多树已经枯死，农人警惕的再次查看四周，见没人跟踪自己，小心翼翼的绕过一棵还有些许绿意的百年老树，那老树后面竟然有个山洞，洞门被枯萎的藤蔓遮住。 农人掀开枯萎的藤蔓，轻车熟路的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全是倒挂的石柱子，层层叠加，那就是石钟乳。 农人走到山洞最深处，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小水坑，顶上不断有细细的水流注入。 农人扔掉木桶，赶紧捧一抔水解渴，他刚低下头去，还没喝到水，后脑一阵剧痛，人应声倒地。 后面的人一窝蜂全冒出来，足足有二十几人，他们个个嘴唇脱皮，颧骨凹陷，唯有一双眼看到水源后炯炯有神。 他们全部朝着那小水坑跑去，拉拉扯扯互相推挤，有些人多日未进一粒米，一滴水，坚持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他们被残忍的推倒在地，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直接踩上他们的身体。 一阵阵惨叫声中有人大口喝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惨叫声渐渐微弱，有人发出了舒服的喟叹，有人却在突然喝了太多的水之后突然倒地不起。 而最初的那个农人，后脑淌出来的鲜血已经发黑，一只眼珠子被踩踏出来滚到一边，人已经死透了。 第49章 星辰牌化妆品 洛尧的化妆品提上日程，西小院里忙忙碌碌。 “阿石，你那边好了去把套装装了。” 厨房外的破烂餐桌，终于也担起了置物架的重任。 只见那破烂桌子上，分区整齐的摆了一排排方方正的颜色各异的木盒子，白色，玄黑，朱红，桃粉，有的颜色分两层。 远远看去和现代的化妆品包装十分相似，纯色总有一种奇妙的高级感，那些盒子无一例外全都被印上清一色印画。 那印画不是别的，是洛尧设计的logo。 一条斜杠，一个月牙弯弯，尾巴上做了云纹的形状，下面是一串大成文字，以及品牌名的艺术字:星辰。 破烂桌子的一边，是一套刚刚装盒的整套化妆品，口红，粉饼，化妆刷，眼影，腮红，粉底液…… 阿石正在装盒的就是这些套装，从他的谨慎小心的动作来看，还不算熟练。 过滤完香料，洛尧腰酸背痛。 这些东西准备很久了，找白发老头之后，为了防止被北振霆被发现，这些模具，盒子的图纸全部是找阿泽拿过去的。 因为东西多，加上还有好多好多材料都需要带进府里面，所以折腾半个月，东西才差不多备齐开工，这还是北振霆时常不知所踪不在府里的缘故才能这么快备齐，否则估计一个月都备不齐。 洛尧用手肘擦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气，看着院子里十分粗糙的流水线，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真的是干啥都很难，化妆品当时只觉得小样，方便携带，可是化妆品品种繁杂，而且工序也很繁杂。 早知道还不如做婚服礼服定制，不仅专业更加对口，还只需要剪刀针线……额……还需要染色，没有缝纫机，青儿暂时住在浣衣房了，怕不是要把眼睛绣瞎！ 算了算了，时间耗不起耗不起！ 看着院子里又是晾晒又是研磨又是过滤，又是萃取乱七八糟一堆破烂，条件太差，已经没地方下脚了。 西小院终究成为了位于大成国永安王府西角落的化妆品制作窝点…… 忙活到天黑，西小院化妆品制作窝点的员工终于下班，挤在破烂桌子的一角吃饭。 实在太累了，洛尧没力气说话了，埋头干饭。 阿石看着自家少爷，犹犹豫豫，说出了他们目前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少爷……有个事……我们只有不到十两银子了……” 洛尧夹菜的手停在空中，机械的扭头看向阿石。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迅速离开跑进主屋，打开藏钱的盒子，木盒孤零零躺着几两碎银。 洛尧缓慢的回到餐桌坐下，端起饭碗，“那个阿石……是不是少爷我花钱太凶了？我……记得十天之前还有大半箱……” 挺凶的……阿石心说，默默扒饭。 洛尧突然大声道:“没事，阿石！少爷一定带你们挣大钱，用不了几日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钱了！” 阿石幽幽的看向自家少爷，第一次病毒外加bug阿石对少爷的话有了质疑。 洛尧看阿石那明显不相信的眼神，“你不相信本少爷，难道你觉得那些化妆品不好吗？” “少爷的化妆品独出心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质量也是极好，不过……现在还没人买……” 阿石果然会抓重点，一下子把洛尧给干沉默了。这么好的化妆品，他还特地调制了不同的香味，甚至加入药材，怎么没人买呢！ 吃完饭，洛尧去那厨房后拿今日阿泽带来的信息。 仍然没有人购买。 他们五日前就赶制了一小批让阿泽带去了京城第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美人阁。按照阿泽的说法，美人阁看都没看就拒绝了，最终送去了第二大的铺子倾城阁，在倾城阁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为何迟迟没人买，洛尧不太懂，难道是价格太高了？ 一支口红四百五十两……有点太贵吗？ 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都是随随便便的几千两吗？ 洛尧想不通，货品肯定是不存在问题的，只能是价格问题，他们现在没有基础客户，价格高确实是个问题，但洛尧就要走高端路线！ 要不让阿泽告诉倾城阁的人提供样品试用吧！ 给阿石留了字条，洛尧打着哈欠睡觉去。 洛尧不知道是，星辰化妆品五天前就入了部分贵家女的眼。 李宅里，李大林要被气死了，这几天他女儿一直想买个叫什么星辰牌的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钱都给了一千两了，但是这丫头一直说钱不够。 一天天工部忙得发疯，回来还要被女儿各种要钱，他脑壳都大了！ 夜深人静，夫妻两口子躺在床上，李大林最终还是没忍住，跟妻子抱怨。 西北干旱都两个多月了，朝廷前几年战乱又多，国库空虚，这两年国家给他们的俸禄，年年减少，陛下就给他们发一些珠宝打发他们，用来抵偿那少了的俸禄。 “你那好女儿，买什么化妆品，你明日跟她去看看，究竟是啥东西……我是没钱给她了。” 他女儿就是李玉，倾城阁出了星辰牌的化妆品，她最先知道，光是看了一眼，闻到那香味，她就直接走不动路了。 她一定要买到，不仅要买到，而且她要全套！ 李大林根本不知道，他让妻子跟女儿去看化妆品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事情在京城的富贵人家上演，已经知道星辰化妆品的贵女们，无一例外，想要全套！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买单品，原因是倾城阁还没有开始出售，只是在展示！ 倾城阁乃启下周氏的四房的产业。 启下周氏——江南富商，涉及各行各业，其中，香料胭脂水粉，成衣布匹，瓷器，以及粮食最为出名。 这一代，启下周氏周老太爷有四个儿子，正好一个儿子掌管一个产业，不过钱多谁不喜欢，他们又私底下互相渗透，老太爷睁只眼闭只眼。 就拿二儿子周林来说，他管的成衣布匹，但是他又有香料铺子和胭脂铺子，甚至胭脂铺子做到大成第一！ 而大儿子管的粮食，可是他自己还开了医馆，直接跨行了…… 周景轩掌管的香料胭脂水粉，周景轩是周府妾室所生，母亲只是周府里面的一个被老爷宠幸过的丫鬟。 身份低微，倾城阁就是他最大的产业了，虽然他掌管香料胭脂，但是他的倾城阁在京城也只能排第二。 此刻在周景轩住京城的府邸里面，他和妻子吵得不可开交。 “你要做那什么星辰的生意，就没想过之后人家撤走另立门户，拿不到配方，以后倾城如何存活吗？！” 周景轩的妻子是周老太爷指定的商贾家的女儿江氏，精明且脾气火爆。 五日前周景轩把那星辰化妆品摆在倾城阁之后，这女人就开始谩骂，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以后星辰撤出，倾城阁如何自处。 周景轩从拿到星辰化妆品的一刻就深知这个困境。 但是他必须先稳住星辰，延缓星辰上市的时间，找妻子商量，谁知商量就变成了这样。 夫妻两只要回到家就开始吵，吵了五天，周景轩气炸了:“星辰的生意不能再拖了，我必须拿下这单生意，明日就要开始售卖，你若是反对，那你就回家去吧！” 江氏尖叫:“和离！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周景轩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第二天一早，倾城阁，贴出了星辰上售的信息。 李玉一大早便挽着他娘去倾城阁了，每天了看一遍星辰化妆品什么时候上售的贵家女不止李玉一个，一大早零星有几个人在那等着。 周景轩被妻子吵得一整晚没有睡好，黑沉着脸开门做生意，就被门外的几个金主贵女震惊了，他昨日关门时才放出的消息，没想到这些闺女就全都到了！ 前几日没有消息这些贵女也是派人来守着，看星辰哪天上售。 周景轩看到诸位金主，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迎客:“诸位小姐，今日星辰化妆品上售，数量有限，并且提供小样免费试用。” “可以免费试用？”李玉十分震惊，前几日碰都不让碰，只能远观，哪家店铺都没有免费试用一说，今日这倾城阁竟然开了这免费试用的先河。 周景轩微笑点头，众贵女看他点头，赶紧挤进去。 “我要试用，我先来的！先我来！” 那端着小样的下人被他们的粗鲁样子吓得连连后退。 “诸位小姐，都有都有，每个人只能试用一件单品！试用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买！” 一件单品价格那些闺女都能接受，纷纷开始挑选自己想要试用的单品。 周景轩看着倾城阁里面逐渐有序了，站到一边，一个背着包袱的女人闯进店里，啪的一下把包袱扔他怀里。 周景轩看着怀里的包袱，震惊的看向女人，“你……不走了？” “哼！我走了，等你败光家底啊！”江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景轩，然后开始管理店里面的秩序。 “诸位小姐，不要挤，每个人都可以试用！” 周景轩看着那个精瘦也精明的女人混在客人之中，不断地和客人介绍讲解，眼眶有些湿润。 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和这个脾气火爆的小肚鸡肠的女人被迫绑在一起。但相处了这么久，这个女人陪她吃了多少苦，他都记得。他们一起一步一步开了倾城阁，一起打理倾城阁，甚至在倾城阁未来渺茫的时刻，这个女人最终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周景轩紧了紧怀里的包袱，把那包袱放到一边，也走到客人中去给客人他们讲解介绍…… 第50章 王广成抑郁了 王妃怎么还没被饿死？ 王广成抑郁了。 距离王妃上次出西小院，已经有十多天了，这几日王爷整日泡在工器署搞什么火药，有时候两三天都不回王府。 王爷不在王府，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厨房是完全忘记了王妃这个人，王妃不用伺候王爷，就没饭吃…… 这都十多天了，守在西小院那些人说西小院一切如常，根本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王妃怎么还没有被饿死啊…… 王广成一个人趴在荷花池边上，一边丢鱼饲一边盯着西小院的大门发呆。 王妃不会是个妖怪吧！王广成想。 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子里很多天了，搞得他根本不敢靠近西小院…… 王广成忧郁的收回视线，抓一把鱼饲撒进荷花池，一脸不爽的离开。 王爷不在，府中一切都由他管理，出了永安苑，王广成打算去前厅，走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朝着浣衣房的方向走去。 这几日太忙了，他都忘记那个小丫鬟了！ 浣衣房里远远就听见嬉闹声。 “还别说，真挺好玩的……” 一个侍卫骑坐在那脚踩洗衣机上面，两只脚如风火轮般搅动脚踏板。 那个形状怪异的机器，就是脚踩洗衣机。 前面是脚踏板，后面是洗衣桶，洗衣桶上面有座椅，甚至那个座椅还是个靠椅…… “好快好快！不愧是大牛哥！”旁边三个丫鬟，兴奋喊道，其中一个就是云青儿。 那个叫大牛的侍卫俊脸一红，继续加快速度。 “他快还是我快？”另一个侍卫不服气，加快速度。 “你也好快，都踩出残影了！” “我就说你斗不过我，大牛！” 呵，男人。你俩都挺快的！ 青儿百无聊赖的坐在小马扎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欣赏两个男人比谁更快的诡异场景…… 自从大少爷给他拿了这脚踩洗衣机，那两个仗势欺人的丫鬟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小跟班。并且从那天起，他们三人真正洗衣服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总有男人要比谁更快…… 两个侍卫互不相让，互相嘲讽对方不行。 王广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个侍卫赶紧下来，青儿和那两丫鬟也赶紧站起身。 “见过王管家……” “这是什么？！”王广成指着那古怪的机器。 两个丫鬟和侍卫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青儿抬起头，丝毫不怯弱:“禀报王管家此物乃是洗衣机。” “你们洗衣房就是这样糊弄了事的吗，这堆破木头还能洗干净？！” “确实干净，比手洗的还干净呢……”一个侍卫小声反驳…… “好啊！不去站岗丫鬟侍卫勾搭在一起玩乐，我看你们是王爷不在府中胆子肥了！” 说到北振霆，几人都不敢再说话。 王广成看着几人不说话了，狠狠的踢了一脚那怪模怪样的机器，谁知那机器十分结实，里面还装了水，半点不动，反倒是王广成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我的脚……”王广成后退两步，抱着一只脚单腿蹦跶…… 五人个个低着头，脸上的笑意是一个都没憋住。 王广成不想在此处丢脸了，赶紧逃离现场，一瘸一拐走到浣衣房门口，又扭过头来，“今日之事我定当上报王爷，你们给我等着！” 待王广成走远，几人哈哈大笑。 等笑够了，其中一个丫鬟担忧道:“王爷知道此事，会不会……” “估计不会，这几日铁木街出了这脚踩洗衣机，有好些人家也用上了，那就证明这洗衣机真的好用。” 两个丫鬟和青儿听大牛哥这样说，放心了些。 御花园里，北振铭获得了他的新玩具。 看陛下除了上朝坐在龙椅上，一整天就是躺在躺椅上，甚至叫人把御书房和隆信殿里案桌的椅子扔进了库房吃灰，心里很不解:“陛下，这躺椅真有这么舒服？” “你不懂。”北振霆眯着眼睛，他平日里要批改奏折，经常忙到三更半夜，头颈是真的受不住，有了这个可以调节高度又可以调节靠背角度的躺椅，是真的香。 北振铭又想起那个什么脚踩洗衣服的机器，提醒道:“那个洗衣机记得给浣衣局的配上。” “是，已经在配了，过一段时间就配齐了。” 北振铭皱皱眉头，心里再次冒出那个想法:当初就不应该赐婚北振霆和洛尧…… 第51章 沙哑的爆鸣 工器署里，火药终于迎来了进展，一声沙哑的爆鸣，瞬间爆开的火光让众人被吓得差点原地离世，反应过来之后抱在一起欢欣鼓舞。 看着那群头发都被烧成羊毛卷，脸乌漆嘛黑的工器署众人，北振霆终于知道火药是什么东西，来不及高兴，他一脸严肃迅速封锁了工器署，控制了参与研究火药的工器署众人。 众人一脸乌漆嘛黑，只有一双双眼睛亮着，一脸懵逼的看向王爷，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诸位，关于火药之事，有劳诸位多日辛苦，火药于军事大有用处，今日起火药研究乃皇家机密，凡参与火药研究者，就地诛杀。” 一众黑脸猴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个个露出惊恐之色。 “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保诸位性命，签了这份皇家绝密契约，签了这份契约，诸位一举一动，将受到皇家暗卫监视，诸位可想好了，是要命还是要自由。” 那七八个参与研究火药的，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还可以活命，自由哪有活着重要！ 几人纷纷都表示誓死守护皇家绝密，绝不透露半分。甚至在签署协议之时竟然发自内心升起一股自豪的使命感。虽然一脸乌漆嘛黑，但眼神却十分坚定，写下的字也是苍劲有力。 签下这份契书，他们就是皇家的人，关于火药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不能谈论自己所做的事情，火药研究将被完全封锁，他们再也不能回家，再也不能见妻儿…… 自古忠孝难两全，家国也是嘛？ 众人心情沉重。 北振霆一一拍拍他们的肩膀，“诸位，大成会替你们照顾保护你们的妻儿父母，诸位都是为国尽忠的英雄，我北振霆敬大家一杯！” 一杯杯烈酒奉上，豪情万丈，尽在酒中。 那七八位参与研究的工器署众人端起酒，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众人包括北振霆在内，心情并没有几分释怀，相反众人都不太开心。 火药涉及到军事，保密是没办法的事情，众人心中再有遗憾也无法改变他们要么守住秘密要么被杀的命运。 而北振霆和他们朝夕相处多日，上千次的失败，几人从局促到打成一片。如今涉及朝廷军事机密，他有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利，并且他必须贯彻到底。 这种感觉让北振霆心情沉重。 接下来的工作在沉默之中进行。 今日的沙哑的爆鸣，显示火药还未完全成功，但也离完全成功不远了，记下配比。北振霆一个人站在工器署的大院里，天已经黑了。 抬头看天，幽深的苍穹之中，一颗星星也没有。 北振霆突然想回家看看。 突然想回家看看，北振霆走出工器署，翻身上马，挥动马鞭，踏着月色，心中一种情绪呼之欲出，只感觉从来没有一刻，这般归心似箭…… 到了王府，翻身下马，侍卫为他打开府门，北振霆走进去。王广成提着灯笼，正要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就看见王爷披星戴月的回来了，他迎上去，想说今日浣衣房的事情，北振霆却先一步问他:“王妃呢？” “在西小院啊……”王广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 “去请他过来。” 北振霆脱掉外衫。 “哦……” 王广成懵懵的提着灯笼走了，并没有意识到王爷用的“请”字。 洛尧已经睡下了，他是被猛烈的砸门声吵醒的。 简单的穿上衣服，洛尧骂骂咧咧前去开门，门打开就看见王广成那张脸，立马关门。 “王妃王妃，王爷找您呢……”王广成小声说。 大半夜找我干什么？！莫名其妙！ 洛尧关了门，王广成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刚才王妃的样子太吓人了，衣裳松松垮垮，披头散发，脸上还发着幽光…… 王妃不会真的是妖魔鬼怪吧…… 王广成根本没反应到，他之所以看到那副样子的洛尧，完全是他拿着的灯笼导致的。 那灯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什么硫磺一类的东西，火光有些发绿，一整个底光打在人脸下面，不像妖魔鬼怪才怪呢！ 洛尧最终还是去了，没办法，老板发疯要加班能咋办！他暂时单干不了！ 简单穿上一件暗青色的衣服，头发随便扎在后脑，看一眼弟弟熟睡的脸，洛尧悄悄关上门离开。 西小院一侧，一段路几乎没有设置烛照，洛尧摸黑走完那段路，荷花池就在眼前。 荷花池周边有零星几盏烛照，洛尧看见北振霆站在一盏烛照下看着他。 烛光微弱，但照亮了北振霆整个人。 北振霆的看着洛尧，看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自黑暗中出现，朝他走来，一步一步，光线暗淡，唯独照亮那人的脸庞，一瞬间视线模糊。周围场景换了，血流成河，遍地横尸，朝他走来那人，踩着暗夜，踏着一地幽冥血渍却不染分毫，一步一步，照亮所有…… “喂！你找我干什么？” 北振霆听见那人抱怨。 “不能找你吗？”北振霆看向洛尧。 洛尧瘪嘴，心说，能啊，反正你找我，我不来也得来。 两人谁也不说话。 洛尧悄悄观察了一下北振霆，见北振霆半天不说话，也不让他走，自顾自玩起来。 好多鱼啊，听说晚上的时候钓鱼好像特别容易…… 洛尧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他比栏杆高太多，趴着根本不舒服，因此为了自己舒服，姿势相当的，丑。 北振霆看着洛尧那副毫无站相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突然一阵刺痛自天灵盖袭来，毫无预兆，十分剧烈，北振霆痛得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洛尧就着那个姿势歪头看他，“你咋了？” “本王没事……”北振霆摆手，冷汗直冒，剧烈的疼痛让北振霆失神了。 “喂！喂！你是头痛吗？”洛尧站在起身走向北振霆，离北振霆近了一点突然又止住脚步，远远朝着北振霆的脑袋比划了一下:“你不会痛死吧，流了好多汗。” 北振霆看着洛尧:你竟敢诅咒本王！ “要不然你自己扶着栏杆先去那边坐着吧！” 洛尧有点担心北振霆痛死了，这永安王府的诸位仇家把他五马分尸，指了指没有设置栏杆的几节台阶。 快要痛死了都没人扶他一下，北振霆自立根生，自己扶着栏杆走了过去，洛尧也跟着过去，北振霆坐在台阶上，靠着栏杆，洛尧坐在另一边，两人之间足足有两米多宽。 两人就这样什么也不说话坐了过了一会，洛尧打了一个哈欠:“你好点了吗？” 我想回去睡觉了。 北振霆看了他一眼，斜靠在栏杆上，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 “如果国家需要，是不是忠孝家国都难两全……”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句又不像问句，陈述句不像陈述句。 “谁说忠孝不能两全？难道为了尽忠这个人就会因为不能在父母身边侍奉而被定义成不孝子吗？忠孝不能两全，只会减少我我们在父母膝下敬孝的时间，并不会让我们的孝心消失。所以我们才要更要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至于家国，有国才有家，如果国之将亡又何处为家？” 洛尧往那池子里丢小石子，毫不留情的吐槽。 北振霆紧紧盯住他的侧脸，许久，北振霆站起身，走到洛尧身边，摸了摸洛尧凌乱的脑瓜，“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洛尧捂住脑袋猛站起身后退两步，一脸警惕，“你打我干什么？！” “叫你回去睡觉。”北振霆认真回答，把灯笼递给洛尧。 北振霆有什么大病？ 洛尧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灯笼，临走了还总回头，生怕北振霆突然搞偷袭。 北振霆看洛尧的身影消失漆黑之中，火光消失不见才回神。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才…… 是啊，之于家国，忠孝自古两难全，但奉献祖国，远离乡下、父母妻儿，心中的孝道却不会因此泯灭；相反，国之将亡又何处为家，为国奉献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家人，是更加值得敬佩的大道孝心…… 心中的阻塞被打通，北振霆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独自荷花池边又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去…… 第52章 毁掉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次日，洛尧一早醒来，再听阿石讲了一句话之后，整个人仿佛达到了人生巅峰，一个人坐在床上傻笑。 几天前赶制的一批单品化妆品一售而空，全卖出去了，他们净赚三万二千多两！ 阿石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少爷如同精神失常了一般哈哈大笑，手足无措。 等洛尧笑够了，他终于拿起床边倾城阁的来信。 倾城阁来信详细的写了五日之后才上售的原因，直接没藏着掖着，分析自家的诸多考量。字里行间都传达的是，他们十分想要拿下洛尧的单子，与洛尧合作，但是有一些自家的顾虑。虽然有点向洛尧卖惨的嫌疑，但写的十分真诚，并且跟洛尧道歉了还附上足足八千两的票子做补偿。 洛尧赚了钱，心情好，原谅他们了。 而午后发生的事情，毁掉了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午后，浙州何氏在京城的当家人，亲自送了三箱金子进入永安王府。 问找的谁，找永安王妃洛尧！ 等洛尧一脸懵逼拉着洛辛宸去前厅，就看见了王广成一脸吃屎了的表情，还有端坐上首的北振霆。 找我干嘛？ 我最近没惹北振霆吧…… 洛尧小心翼翼观察北振霆的脸色。 浙州何氏大少爷何泽均第一次见到洛尧，站起身笑的一脸温和:“参见王妃，在下浙州何氏何泽均。” 洛尧不习惯和别人客套，而且这个何泽均太热情主动离他这么近，洛尧有些局促。 “过来。”北振霆淡淡的说。 洛尧乖乖走过去，北振霆没让他坐他也不敢坐！就站在离北振霆三米多远的地方。 北振霆拍拍桌子，示意洛尧坐他旁边，但是洛尧以为北振霆让他找个位置坐，于是洛尧走到侧边坐下了。 何泽均看着王爷王妃互动，感觉这两人哪里怪怪的。 他生意繁忙，不便久待，若非洛尧算是他的一大合作伙伴又是永安王妃，他也不会亲自送这批钱。于是何泽均直接表明来意:“王妃，今日在下前来，是来给您送钱的。” 啥？给我送钱？ 洛尧懵圈，他只做过木材生意和胭脂水粉，并不认识何泽均。 见洛尧困惑，何泽均解释，他们与永安王府签了契约独家售卖素描画技详解，分账五五开，今日便是来送这永安王府的钱。 洛尧疑惑的看向北振霆，北振霆是真的狗，背着他用他跟别人签订契约，而且还很吝啬，啥也不干，直接拿走人家五分利…… 送走了何泽均，洛尧开箱欣赏金子，那一个个金光闪闪的金子啊，纵使洛尧21世纪算个小土豪，但那整整三箱金子也是亮瞎了他的眼。 北振霆偷偷用他和别人签订契约的事情，洛尧不打算追究了！这么多的金子，看着怎么这么可爱！洛尧想要把箱子搬回西小院，用力抬了抬，发现那箱子十分沉，他根本抬不动。 北振霆这时候走上来，把他的手从箱子上拿开，“王妃，这生意是本王做的，难道不应该分分账吗？” 洛尧把被北振霆咸猪手碰过的手藏进袖子里，听到这句话，气得翻白眼:“你还好意思说，虽然……虽然那也不算我的……但你这就叫做侵犯着作权，侵犯了我的版权，知识产权……” 洛尧巴拉巴拉给北振霆罗列了一堆罪行，北振霆是听也没听过，根本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直接打断罗尧，拿起一个金元宝递给洛尧，“本王又不是不给你钱，呐，这你的，来人，把这三箱金子搬去库房！” “是！”几个侍卫上前，把三箱箱子从洛尧眼前搬走。 北振霆还是那个给他金元宝的姿势，笑眯眯的，见洛尧半天不接，又递给洛辛宸。 洛辛宸伸出小手接过来抱在怀里，一脸防备的的盯着北振霆。 北振霆高兴的走了。 不想给他钱为什么要让他过来？ 悄悄把这些钱全部占为己有不就好了吗？ 跟逗狗一样逗弄他？很好玩吗？！ 为什么总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欺负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别人难受委屈很好玩吗？！ 洛尧心中委屈到爆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广成讥笑一声，从洛尧面前离开，他还是觉得洛尧说不定还真的是什么妖怪，走到洛尧面前时特地离得远了些。 “哥哥？” 洛辛宸看着哥哥一动不动，感觉到拉着他的哥哥的手在颤抖，十分担心。 洛尧弯腰，从洛辛宸怀里拿出那个金元宝，猛的朝北振霆的宝座砸过去。 那宝座很结实，只砸出一个小坑，洛尧心里更加委屈，鼻子酸酸的，喉咙也发紧，委屈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缩成了一小团！ 洛辛宸早已经被哥哥吓得呆愣在原地，看着哥哥那副吓人的样子，咬着嘴唇一直忍住不哭，终于，还是在害怕和焦虑担忧中小声啜泣起来。 洛尧快速抹一把眼睛，一把抱起洛辛宸，也不安慰，只是把小孩按在怀中，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第53章 星辰限量，树小招风 这几日星辰牌化妆品销量很好，西小院里面每天都很忙碌，终于洛尧不干了！ 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当牛马的！ 于是，洛尧当即写信告知倾城阁。以后星辰牌化妆品的订单每日单品每种只供应二十盒，套装每两天五套。虽然量都少了一大半但是算下来仍然每天都有很大的工作量，洛尧恨不得直接每样十盒！ 二十盒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周景轩在京城的住处，夫妻俩看着洛尧的信发愁。 现在京城中不少富贵人家都知道了星辰化妆品，他们中不少人虽然买不起三千多两银子一套的全装，但是也是能消费的起单品的。 虽然富贵人家在少数 但是每天都是供不应求！甚至临近太后大寿，丞相府砸锅卖铁直接定了十二盒套装！ 洛尧突然压量，周景轩压力非常大。 “这丞相府的订单可如何是好！每两日才有五盒套装，这第六天可就是太后寿辰了，如今这店里一套也没有剩的……” 江氏也是一脸苦闷，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星辰的主人是谁，因为每日来跟他们交接的是个哑巴老头…… 那老头身手似乎非常了得，总之神不知鬼不觉，有时候直接就出现在他们家里面…… 阿泽也不知道那老头是谁，少爷说让他找丐帮的人，那老头就是阿泽在一个破庙里面遇到的。而且那老头根本不是哑巴，老头说他是丐帮的帮主，不过他们丐帮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饿死了…… 阿泽遇到老头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但是意外看到老头身手很好，他就和老头愉快的达成了合作。 周景轩有点后悔和洛尧合作了，他现在想找星辰老板谈谈，可是别说星辰老板，他连那个乞丐都联系不到。 不过有一点比较庆幸，那就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开预定，丞相府的单子也是今天才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对客人的允诺，如此一来，那么就是限量售卖了。 然而周景轩还是错算了，竟然直接有人下单下到他们家里来了！ 星辰价贵，丞相府本来想定二十盒套装，但是三千多两才能拿到一套，二十套至少六万两，他们想买也有这六万两但根本不敢真的买啊，上面那位眼睛在那看着呢，谁敢多露自家钱财，怕不是想被按上什么养兵谋反的罪名！ 贾申知道星辰是通过他的女儿贾子玲。 贾子玲，齐王王妃。 在用过星辰牌的化妆品之后，贾子玲觉得若是星辰能作为寿礼献给太后，那么太后必然会凤颜大悦。 她惊喜的告诉北振青，北振青根本不当回事，直接以母后的生辰礼他已经备好，不用她操心为由拒绝了她。 贾子玲便告诉了他的父亲贾相，贾夫人何氏试用之后觉得大好，贾相又亲自派人去见证了星辰的火爆，于是便将已准备好的贺礼换成了星辰化妆品，立刻在倾城阁下单了十二套。 此刻周景轩不怎么富裕的宅子里进来了两位大人，其一工部尚书李大林，其二户部尚书蒋新！ 李府工部尚书李大林，在倾城阁开售套装之后终于尝到了他让发妻和女儿一同去倾城阁看星辰化妆品的苦，花了足足六千多两才给他的妻女一人买了一套。 他抑郁了几天终于在女儿妻子的不断安利下准备用六套星辰换掉献给太后的寿礼，户部尚书蒋新也是同样的原因，不过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试探星辰的事情…… 这么火爆的生意如何能让倾城阁一家独大，虽然他对做生意不感兴趣，若是他能够分一瓢羹，岂不美哉！ 周景轩装傻:“不知两位大人突然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李大林性子直爽，“听闻周掌柜倾城阁新出了星辰牌的化妆品，本官是买货来的！” 蒋新附和:“我蒋某人也是，不知这星辰……” 周景轩和江氏哪里还看不出他们各自的心中所想，纷纷警惕起来。 “两位大人若是来订购套装的，恐怕就算找我也没用，我们倾城阁也是给别人办事，这不刚刚接到上边说要限量出售了。” 周大林提高嗓门:“限量了，一天多少量？” 周景轩道:“是两日五套，并且前头还未曾限量之时，已经有人下单了十二套，如今这要订单排到六日后去了。” 第六日就是太后寿辰，周大林和蒋新一听纷纷露出失落的表情。 蒋新见当下购买星辰无果，只好探一探倾城阁的虚实:“不知究竟主家是哪位，周掌柜可否介绍给我等认识认识？” 周景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并非小人有意隐瞒两位大人，实在是这主家是谁小人自己都不清楚，小人是见那星辰大有搞头这才接下的生意。我们夫妻两也是想知道那后面究竟是谁人，上头突然限量了，我们夫妻二人真是不知道该找谁人谈！” 一旁的江氏一脸的愁苦:“哎……如今贵女们都只爱星辰，旧的胭脂水粉是难以卖出去分毫啊！” 这倾城阁竟然连上头是谁人都不知道就敢做生意，实在是靠不住！难怪明明分管香料胭脂水粉却被二哥压上一头，能力看来还是比不上那个周林……蒋新心里吐槽。 没法下订单，周四房又看着像个二百五，李大林和蒋新只好告辞离开。 二人离开后，周景轩和江氏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他们如今还没有到树大招风的程度就有人觊觎他们的星辰了，未来倾城恐怕会十分难做！毕竟比起看着他们羽翼丰满，有人更想趁他们未曾长出羽毛时折断他们的翅膀。 江氏有点害怕了，她难得露出小女人胆小的模样，周景轩把她拉进怀里面，紧紧抱住，两人默契的抱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第54章 小命不保 限量出售星辰之后，洛尧总算有点时间喘气了。 他和阿石的策略就是，爆肝一天干满三天的量，然后放假！ 阳光！自由！久违了！ 洛尧躺在槐树下，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昨日一整天疲惫，今日休息，身体放松，洛尧很快在槐树下睡着了。 阿石正在收整昨日弄脏还未曾清洗的一应器具。少爷说今天放假，他只要把这些瓶瓶罐罐收拾干净了，就可以休息了！ 午时未到，阿石终收整好了一切，将那些过滤、研磨、蒸馏等的各种破烂收整盖好，又把晒干的药材和香料都收回杂物间。 一切规整有序，西小院窝点总算有了点整齐的样子。阿石搬了张小马扎坐在洛辛宸旁边。 小团子正在写他的数学题，哥哥很忙终于断断续续的教会了他乘法和除法，但是他还不太会。 52÷8？ 团子一看这两个数字，就感觉除不尽，他最最讨厌除法！ 抗拒！不想算！烦死个团子！ 洛辛宸抓耳挠腮，看见阿石哥哥坐他旁边，他还是阿石的加减法老师呢！ 不能不会！ 团子认命的在草稿纸上算起来。 这最后一个除法题目算完，洛辛宸脸上挣扎的表情褪去露出笑脸，实在是太讨厌除法了！接下来就是乘法，乘法虽然也挺难的，但是只要小心一点不会出错。 半个小时之后十道乘法题目洛辛宸只算了五道。 他实在是算不下去了！ 他还不是很熟悉九九乘法表，每次都得从头背一遍，小团子简直要被逼疯。 哥哥说九九乘法表要横着背竖着背倒着背都要会！他现在只会竖着背，因为竖着背最简单！ 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洛辛宸当即决定他要先把九九乘法表背熟！ 下定决心的团子，终于是把洛尧吵醒了。 “五八四十，六八四十八，七八五十六……” 阿石受不了洛辛宸念经直接搬了小马扎去屋后的凉道乘凉。 见哥哥坐起身，洛辛宸也没有要停下念经的想法，皱着小眉毛，一副不把九九乘法表给横着背完誓不罢休的模样！ 被吵醒了！洛尧想骂人！但是很无奈，九九乘法表是他教的！ 能咋办，不能咋办，洛尧选择加入！ 一大一小在前院疯狂念经，屋后的凉道都能听得见。 洛辛宸背着背着总是被哥哥打断，心里那个气哦！ 会背了不起啊！ 洛辛宸瞪着眼睛，决定他要换个地方背不和哥哥待在一起了，于是洛辛宸也去屋后面的凉道。 “七九六十三，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一一得一……” 不要再折磨我了！凄惨的阿石捂住耳朵。 最终痛苦的阿石也忍不住加入了。 为什么连阿石也要打断他！ 洛辛宸十分委屈。 西小院门外藏在各处的王广成的人，每个都被吵得头皮发麻！ “你说王妃小世子他们到底在念些什么玩意，二二得四三三得六我都会两句了！” “不知道啊，我也会，你背错了，是三三得九……”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西小院念经的声音消停下来。洛辛宸成功解锁横着背九九乘法表的技能！被奖励了一朵小红花！ - 火药自从那次突破之后，因为涉及到皇家军事机密，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部署，北振霆连着好几日跑大成皇宫。 深夜，北振霆刚想睡下，宫里又来人了。 到了皇宫，进入隆信殿，北振霆轻车熟路的在朱盛源的带领下进入了皇上的密室。 年轻的君王正在仔细研究桌案上的一撮黑粉。有人进来，北振铭也没回头，直接问道:“如何了？” “陛下，已经秘密调了一支军队驻扎工器署，里面的人守卫也逐步替换成皇家的暗卫，只是替换守卫人数太多了，恐怕……” “无妨。”北振铭站起身，捻起一小撮黑粉，“若是你处理不好，那都杀了吧……” 年轻君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北振霆顿了一下，“陛下请放心，我定然处理妥当！” 说完这句，北振霆的右眼皮疯狂跳动。 果然，北振铭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你的那个王妃……” “洛尧被我禁足家中，如若外出，必然有人跟随监视……” “外出？”北振铭眯了眯眼，“朕怎么听说，他外出的时候，可是坑了你好大一笔钱呢……” 北振霆不言语。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朱盛源看两人暗中较劲，上前在北振铭耳旁耳语了两句。 北振铭犹豫了一下，看北振霆那副顽固的样子，有些不爽，“你不记得你死去的父王母妃了吗？” 北振霆脸色变得很黑，眼中泛红，“证据不足。” 北振铭冷哼一声，证据不足，这理由对于阎王爷北振霆来说，是不是有点牵强？谁知道呢。 诡异的沉默，北振铭轻笑一声，扶起北振霆，“你这个样子，我们兄弟还真是……就像皇兄我欺负你一般……” 北振霆站起身，还是那副样子。 “罢了，洛尧算有些本事，你可要守好他，若是他去了别处或者……朕只能……” 北振霆一言不发，对北振铭拱手离开。 待北振霆退下，朱盛源站到北振铭身边。 “让那些人撤回来。” “是……” 北振霆出了皇宫，马不停蹄赶回王府。 永安王府里，西小院众人睡得正香。 无人发现西小院后山之中的异常。 也不知道是收到什么信号，那草丛中一声轻响，一切又恢复平静。 而那群人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西小院老槐树之下的两人。 只见西小院的槐树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荡秋千。 “零八，你别说，小主人也太会了吧！” “你小声点吧！”另一个沉稳一点男声响起来，“看来那位暂时不会对主人动手了。”叫零八的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躺在洛尧的躺椅上，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两人在西小院里自娱自乐，玩了一会，男人站起身催促少年:“该走了，小十九！” “我还想再荡一会，他还没到永安街，你慌什么？”少年一动不动。 “你听不听话？” 男人过去揪住少年的耳朵，有点痛，少年终于跳下秋千，跟着男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北振霆骑马穿越永安街，终于在永安王府前翻身下马。 进了门，来不及换夜行衣，北振霆飞身上了屋顶，一身轻功，轻如薄羽，迅疾似箭，直奔西小院。 西小院一切如常，看着床上睡的好好的一大一小，北振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狠厉代替。 第55章 何老 回到东厢轩的北振霆，脸色十分差，因为皇兄，因为洛尧。 皇兄是真的可以也会随意动他身边的人的。北振霆第一次有一种被人捏住喉咙的感觉，虽然是无奈之举，北振霆也明白皇兄的立场，但是他讨厌这种感觉！ 而洛尧……想到洛尧，北振霆更加烦躁！ “李青云。” 李青云落在屋里，“王爷。” “浙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浙州表面祥和，实则内里暗潮汹涌，我们的人过去后案件就一直被人故意引导，现在还没有查清那些人究竟是谁……” 北振霆听到这个，一脸不耐烦。 都这么久了，查个案子都查不明白，白吃了这么多米饭！ “你给那边传个信，本王最多再给他们二十天，若是再查不出幕后之人，他们全都不用回来了！”北振霆顿了一下，“另外明日一早叫王妃过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是。” “王爷还有一事，何先生许久不见您了，明日正好要送一批银柴入府，顺便来看看您。” 听到何先生，北振霆眼睛一亮，“叫人打扫干净何老在王府的住处，让他多留几日，本王正巧也许久未见他老人家了！” 李青云应声退下。 何老就是北振霆的救命恩人，十年前重伤昏迷在悬崖边上，就是何老把他背回的村子，何老于他而言如同再生父母！ 回京后北振霆本想终身为何老养老，非亲非故，他身份尊贵，老头不愿意。 因此北振霆在外面给他们买了一个小院子，让他和孙子住在一块。又给他安排了个闲活，负责管王府的采买事宜。 平日不用亲自动手，只用呼派别人干活，不过老头每每负责到他这永安苑，总是要亲力亲为，北振霆说过几次都被老头无视就随他去了。 永安苑吃食由膳厨那边供应，需要单独采送的东西就是夏日的冰，冬日的碳火和平日里的木材。王府有冰窖，冬天会屯冰块，不用外采，因此老头就是定期送送无烟的银柴，冬天外加碳。银柴耐烧烟小味淡，主要是供应永安苑热水。 次日辰时未到，洛尧就被吵醒，同时被吵醒的还有洛辛宸小团子。 一大一小满身怨气，打着哈欠去东厢轩见北振霆。 北振霆看了一眼两眼犯困的一大一小，觉得洛尧是真的心大，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王妃日子过得挺悠闲嘛，怕不是要睡到日晒三竿？” “王爷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下人端上早食，北振霆朝一旁的李青云和张吉吉示意，两人遣散所有的下人，退出回避。 见北振霆把那些丫鬟，小厮赶了出去，还关上了门，洛尧终于清醒了，北振霆把人都赶出去要干什么？！洛尧一脸警惕的看着北振霆。 “本王今日叫你过来，是警告你一件事。” “什么？”洛尧一脸懵。 我最近没有惹事吧……洛尧把最近自己干的事情想了一遍。 看洛尧那副大祸临头不自知的样子，北振霆扯了扯嘴角，当真是个蠢妃子！ 北振霆凑近洛尧，一脸严肃:“如果你想保住你这条小命，那个火药，以后莫要再对任何人提及。” 北振霆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太吓人，洛尧小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点头如捣蒜。 沟通结束，洛尧不知道自己咋走出东厢轩的，想明白北振霆给他说了啥，洛尧心里虚的一批。 他只不过随便说了句一硫二硝三木炭，没想到真给北振霆搞出来了！莫名其妙现在成了大成军事机密，然后皇帝就看上了他的小命！ 太可怕了！ 洛尧拉着洛辛宸回到西小院，当初觉得那后山方便逃跑，现在他看那后山只觉得危险重重。 虽然北振霆说了，皇帝看他还有用，暂时留他一命了，但洛尧现在看那后山，怎么看怎么危险！ 皇帝会不会派人监视这儿了吧？ 他们在前院靠近厨房一侧的水井旁边生产化妆品，虽然因为有老槐树和厨房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皇帝应该也对他的化妆品不感兴趣，但是洛尧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时不时就要瞅一眼那后山。 为了防止防止被发现，洛尧指挥阿石整理他们的化妆品制作窝点。 一应器具全部搬到厨房侧边水井附近，以后所有制作工序全部在厨房一块完成。又把厨房角落里的杂物搬出来，搬一块破烂木板进去存放制作好的化妆品，加上厨房空置的柜子，也够存下所有化妆品了。 以后他们制作化妆品直接通过那个搬运柴火的后门进出。 两人搬得差不多，屋外就响起敲门声。 洛尧环顾了一圈院子，见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与化妆品生产有关的器具，这才前去开门。 打开门门一看，一个佝偻老头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外加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站在门外。 who？洛尧看着门口的两人加一团子一脸懵圈。 “参见王妃。”那个半大孩子朝洛尧行礼。 “呜啊……啊！”老头手比划一通。 听见那老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洛尧终于想起这两人指谁。 “何先生，您怎么来了？” 老头看见洛尧认出了他，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咿咿呀呀比划着解释一番。 洛尧看着那老头的比划，猜了一下，“嗯……您是送什么东西？” “送柴！”另一边的石虎翻了个白眼。 洛辛宸从门缝里挤了出去，看着老头思考了很久，“糖糖！”。 老头一脸慈爱，摸摸洛辛宸的小脑瓜，很高兴洛辛宸还记得曾经他给过他糖果！ 那个三四岁的小孩看见洛辛宸紧紧拉住自己的哥哥，看起来十分腼腆。 简单寒暄两句，洛尧也明白了。 何老头负责管理王府的采买，平日里没啥事，只用派人干活即可，不过永安苑的采买何老头会亲自来送。 洛尧招呼阿石带着石虎推那装木头的板车进去，心里庆幸老头估计是不知道他和北振霆的恩怨，否则那些柴烧完了，洛尧根本不知道怎么弄这么一车银柴进来！ 老头似乎很喜欢洛尧，即便洛尧根本听不明白他在咿咿呀呀说些什么，老头还是一直咿咿呀呀的跟洛尧比划。 咿咿呀呀一通洛尧终于明白了老头表达的意思，老头说他们要在王府住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 在永安王府真心待他们的人不多，虽然老头只是依例办事，但洛尧还是有种欠了别人人情的感觉。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当即摸出银子，“劳烦何老先生了。” 老头一看洛尧拿出银子，脸色顿时不好了。 一直摇头推拒。 两人一个执意给钱一人执意不要钱。 推推搡搡中，阿石和石虎卸完柴走了出来，洛尧眼疾手快，一下子塞进老人手里。 老人见孙子过来不好再推拒，只好对洛尧拜了一拜。 远远就看见王妃和爷爷在推搡着什么，以为王妃要对爷爷做什么，石虎赶紧上前查看，却发现爷爷一脸开心。 “小猫，别玩了，该回家了。”柴已送到，石虎和何老拱手告辞。 那叫小猫的小孩根本不听，刚才的腼腆更是早已消失不见。 两只团子蹲在一旁的地上也不知道咿咿呀呀说着什么，看起来已经上了友谊的贼船。 石虎上前一看，发现弟弟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再抬头看天，天色黑沉，明显是要下雨。 当即恐吓道:“石小猫，快下雨了，你再不走，我和爷爷就不等你了哦！” 那石小猫终于回头，看见哥哥爷爷走出好远，急得大哭起来，哭声比洛辛宸的哭声还要还震耳欲聋。 第56章 狂风暴雨夜，青儿 天快黑了，吃过晚饭，青儿躺在床上，按照王府的规矩，两日后就轮到她休息了。 想到可以回西小院，见到大少爷，青儿激动的在床上打滚。 这次一定要再吃顿火锅才行！ 青儿正怀念上次那好吃的火锅，门突然被敲响。 “青儿姐，快出来收衣裳啊，要下雨了！”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听到“下雨”，青儿赶紧下了床，打开门，一阵强风灌进屋内，只见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两个丫鬟正一脸的焦急。 三个人赶紧跑到后院去抢收衣物。 天空乌云密布，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狂风大作，不少衣服都被吹落在地上。 三人分工有序，将掉落的衣裳和没有掉落的衣裳分开，分批收回屋内。 最后一批衣裳搬进屋子，几滴雨落下，瞬间暴雨如注，三人面面相觑，相视大笑。 要是她们再慢一点，这衣服就湿了！ 几人在屋檐躲雨，等了许久，雨势不见减小，天已经黑了，三人决定冒雨回去。 手挡在头顶冲进雨里，短短的一段路，回到屋子几人均是浑身湿透。 “回赶紧换身衣裳，可别感冒了，明日还得早起把落在地上的衣裳洗一遍呢。”青儿提醒那两个丫鬟。 “青儿姐也是，早点睡。” 三人各自回房，两个丫鬟住一个屋，青儿住的是侧面一间独立狭窄的小耳房。 回了房间，青儿将湿衣裳换掉，擦干头发后准备睡觉，刚刚躺下，门咚咚响了两声。 “怎么了？”衣裳已经收了，这俩小丫头怎么还不睡觉？青儿心里疑惑。 门外下着大雨，雨声很大，也不知道外面的说话了还是没说话，并没有听到回应，不过门又咚咚响了两声。 “来了来了！”青儿把已经放下的头发简单扎在脑后，下床开门。 门打开，一阵狂风吹灭烛光，一个黑影罩下。 “谁……唔！”还没看清那人是谁，青儿嘴里迅速被塞入一块布料。 那布料上不知有什么东西，青儿一下子没了反抗的力量。 外面的人侧身拖着青儿进屋，把她扔在床上，如饿虎扑食一般一把将她按在身下。 青儿伸手胡乱抓，一顿乱摸中摸到那人影耳朵处的肉丁，身体僵硬，瞬间知道了的身份。 王广成，王府里面她只见过王广成耳朵处有个突出的肉丁！ “呜……呜……王……广成……”青儿鼻音哼出那几个音。 身上的人听她喊出这个名字，压低声音:“贱婢子，你最好别发出声音，你不想让另外的人听见吧！” “呜呜……呜！”青儿拼命挣扎，试图用嘴巴里的呜咽求救。 王广成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再叫！你不会以为害死灵鱼洗三个月衣裳就够赎罪了吧！要不是老子给你求情，你死都不够！” 屋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闪电强烈的白光照亮屋内，青儿看清了身上的王广成的脸，王广成也看清了青儿身上穿的襦裙。 “只有老子的女人能穿老子钱买的衣裳！”王广成发疯了一般粗暴地撕烂青儿身上的襦裙。一道闪电再次将屋内照亮，只见红色肚兜之下，青儿稚嫩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王广成眼中兽欲大发，附身猛地咬上那光洁的皮肤，屋子再次回归黑暗。 平静的雨夜，大雨倾盆，暴雨的声音淹没所有的呜咽和喘息…… 后半夜西小院门口，暴雨如注，一个人影在紧闭的院门前站了许久，几次伸手想要敲敲门，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下了一夜的暴雨没有半点消减，天空中又一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半边天空都泛起白光，西小院门口的人影已经消失无影踪…… - “昨天可太惊险了！要不是咱们够迅速，这些衣裳可都得重洗一遍了！” “可不是嘛！” “青儿姐，你起得真早，这是在洗床衾啊？” 青儿哀叹一声:“昨天冒雨回来，来不及洗澡，只换了衣裳，今天这床衾就有点潮，想着洗洗！” “说得也是，我今天感觉我的床衾也有点潮，等着我也要拿出来洗了！” “我也洗一下吧，昨天头发湿漉漉的就睡了！” 两个丫鬟跑进屋里，准备把各自的床衾都拿出来洗洗。 等他们拿了床衾出来，青儿的床衾已经洗好了。 几人起得早，洗了各自的床衾，又将昨日掉落的衣裳都重新清洗一遍，总算没有耽误今日清洗。丫头管事黄婆进来看的时候，几人已经开始洗今日份的衣裳，简单看了一遍，看到后院里的湿衣裳，想到昨日暴雨，看她们已经重新洗了一遍，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巳时，丫鬟小厮侍卫轮流去厨房吃大锅饭。 王广成吃饱喝足，路过浣衣房，想起昨晚的香润，抬脚走进浣衣房。 浣衣房里只有青儿一个人还坐在那洗衣机上踩脚踏板，另外两个丫头吃饭还没回来。 青儿见到王广成，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乖巧的从洗衣机上下来，没站稳，脚崴了一下，原以为要摔了，但被王广成扶了一把。 青儿站定，弯腰给王广成行礼。 王广成一看她那副低眉顺眼连往日的泼辣都收敛的模样就知道昨晚的事情这丫头根本不敢往外说，再看到那副乖巧小媳妇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 “起来吧，这些衣裳也不急，待会找两个侍卫给你们踩！” 两个丫鬟从王广成扶青儿的时候就看见了。 “王管家其实还挺温柔的嘛。” “确实，上次估计是不知道这洗衣机的好处，你看，上次我们的事情，也没听说他真去王爷那里告发。” 两个丫鬟上前向王广成行礼，王广成看到他们微微颔首。 等王广成离开了，两个丫鬟凑到青儿身边，一脸的八卦揶揄。 “咦～青儿姐，王管家刚才扶你，我们可都看见了哦。” “看不出来，王管家还挺温柔，竟然要给我喊两个侍卫过来！” 另一个丫鬟一脸花痴相。 青儿淡淡一笑。 不一会，就来了两个侍卫，还是上次那俩侍卫。 三个丫鬟依旧和以前一样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一侧看戏。 青儿撑着头注视着那飞速旋转的脚踏板走神…… 青儿是北方汗州人，北地干旱少雨，河流很少，青儿出生于干旱的旱烟农家。 她们旱烟村里，有一种药石，村子里的人们以采药石为生。听老人们说，药石采之，煅烧会得到一种白石头。 村子里通常好几家共用一个煅烧窑子。因为烧制温度需要很高，必须采了足量的药石，才能开窑煅烧，烧七天七夜出窑。烧过的药石会变成白色，他们把煅烧后的药石卖给药铺。 虽说是药，但村里人都知道那东西有毒。 有一年大旱，粮食都枯死了，朝廷的救灾粮还未到，不少人都饿死家中。村里有个疯子饿疯了，冲进窑房里抓了一把点那药石粉吃进肚子里，不一会就浑身抽搐七窍流血……那时青儿父母已经饿死家中，青儿也和那疯子想的一样，想要吃药石，她躲在窑房里，亲眼目睹那个疯子抽搐七窍流血而死！ “青儿，青儿，我们俩谁快？！” 既然是药，医馆里面定然有药石……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一旁的小丫鬟伸手在青儿眼前挥了挥。 “啊？怎么了？”青儿回过神来一脸懵的看向几人。 “大牛哥问他们谁快呢！” “哦哦……都挺快的……” “我觉得大牛哥最快！”小丫鬟嘟囔道。 “大牛不可能比我快！”另一个侍卫不服。 另一边的大成街道，临近太后大寿，地方要员都已回京，准备庆祝太后的寿辰。 这些人来了京城，打尖住店吃饭出行样样要钱，一时间京城热闹非凡。 在这些回京的大员中，百姓谈论最多的有二位。 其一乃南疆王江泽成。 江泽成作为大成唯一一个异姓王，据说此人貌比潘安，一表人才且平易近人。 虽然京中多少儿女并未见过他本人，但是不少话本男主角就是以南疆王为原型的，算起来，此人今年刚满三十岁且尚未婚配。 这其二则是范云茶肆所讲的贺泽国使臣入京贺寿之事。 此刻范云茶肆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都在听罗大彪讲述贺泽国普罗族的故事。 从神话传说讲到了贺泽国最近几年的古怪，“啊这一半草原一半水说的就是贺泽国，这贺泽国，河流那是多得数不胜数，可最近几年，河里面的水他们自己都不敢喝！” “这是为何？”台下有人不解。 罗大彪做出一个鬼脸，“听说啊，他们那里的河几年前突然出现一种长着钳子，腿十对，壳很硬的怪东西，那东西不到一年就爬满各处河道，据说晒干了，整个是血红色的，十分恐怖！” 众人抽一口气，许久，有人站起来问道:“听说这贺泽国得了宝物要献给我们的太后娘娘，姓罗的你可知道是何宝物？！” “这……” 罗胖子哪知道是什么宝物，这个问题把他给问住了。 下面的人看他不知道，纷纷“咦”了一声，起身散去。 “哎！你们别走啊，这宝物……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下回记得还来我这大彪茶肆啊！” 昨日贺泽国使臣入城，礼部接待安置藩国署，作为一个会蹭热点的人，罗大彪当然是要蹭一泼热度的，奈何这贺泽国的热度，竟然只有几两碎银。 眼睁睁看着众人散去，罗大彪遗憾转身，收起那几两碎银，看着手中的碎银子，罗大彪叹一口气:“早知道今日就该先说最近那个星辰化妆品！” 第57章 药石，木头娃娃 星辰化妆品蒸蒸日上，因为明日青儿就可以休沐回西小院，另外考虑到三日后的太后寿宴，洛尧可能不在，因此他们连着两天爆肝。 一大早西小院化妆品制作窝点开工。 小小团子终于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昨天一大早还和他的好兄弟石小猫看鱼，下午就变成了黑窝点的打工人。 今天一大早就被叫起来装盒子，团子那个困哦。 “七九六十三，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六九五十四，五九四十五……” 学习不止步，就算被压榨年纪轻轻被亲哥哥一大早抓起来装盒子又累又困，团子仍然吃苦耐劳，一边装盒子一边倒背九九乘法表。 “说好了的，阿泽的菜都买齐了，明天青儿回来了可是要吃火锅哟，加把劲！” 支撑阿石的就是明天的火锅，听到自家大少爷说到火锅，想到厨房里早早准备好的各种配菜，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 浣衣房里，三个丫鬟在后院晾晒衣服。 “青儿姐姐，明日轮到你休息，你准备干什么，要回永安苑吗。” “我明日打算出府买点东西，你们可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带回来。”青儿一边挂衣服一边回答。 “这样啊，我想吃保慈堂附近那个张记糕点的香酥糕。”小丫鬟又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他们家的合音酥！” 青儿记在心里，扭头看向另外一个丫鬟。 另一个丫鬟想了想，摇摇头：“青儿姐姐，我没有什么想买的，但是想请你帮我带一套针线，我有件衣服破了，想补补。” “好，明日一早，我就出府，届时给你们一并带回来。” 午后，所有衣物洗净晾晒完毕，一天的工作结束，青儿一个人回到屋内。 房屋内十分整洁，床边的木柜子上摆着一盒糕点和一件新衣裳。 那是王广成赏给她的，随便看了一眼，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青儿在床上躺下。 不同于昨天夜里睡在这床上的瑟瑟发抖，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次日一早，两个小丫鬟起床的时候，因为起得太早，怕打扰青儿休息，两人默契的放低声音。 可等过了辰时，青儿的房间依然没有人出来。 “青儿姐姐不会还在睡觉吧。” “可能最近太累了，我休沐的时候也是睡到辰时都睡不醒。” 两人根本不知道，青儿早在他们起床的时候就离开了浣衣房。 此刻青儿乔装打扮在一处残破的街道寻找药铺。 她思路清晰，绝对要找一家黑铺子买药，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她绝不能连累大少爷！ 根据附近小乞丐的说法，那个叫还灵的黑铺子就在附近了。青儿压低帽檐，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搜寻那家叫做“还灵”的药铺。 这里的铺子十分诡异，铺面狭小，有些店铺完全不开门。 找了一通都没看到“还灵”二字，前面就是死胡同了，远远看去，那胡同周边就没有店铺了，难道那个小乞丐骗我的？ 站在最后一家铺子前面，青儿迟疑的看着空荡荡的胡同。 都来到这里了，还是过去看一下吧，小乞丐说就在这条巷子最里面，青儿抬脚往胡同里面走。 走到最里面，青儿才发现这胡同的奇妙之处，远远看去像一个死胡同，但实则根本不是。右侧的墙体竟然和正面的墙体是脱离的，甚至距离还有点宽。远远看过去之所以像死胡同，不过因为那墙有一个奇怪的弧度，远远看过去就是连在一起的！ 青儿走进那分岔出来的巷子，一进去就看见一条帷布上写着四个黑黑的字“还灵药铺”。 很小的铺面，甚至只有一个窗口，掌柜的是个尖嘴猴腮的老婆婆。 青儿咽了一口唾沫，大着胆子上前。 “买什么？”那老婆婆不知抽的什么东西，烟气缭绕，十分刺鼻。 “请问阿婆，你店里可有药石？” 那老婆婆听到阿婆这个称呼，歪头看了一眼青儿，迟疑了一下，“有，要多少？” “八两。” 那老婆婆眯了眯眼，“那玩意儿有毒。” “我知道。” “啧啧，行叭，我这里没有八两。” “那您有多少？” “最多一瓶。”老婆婆比了个一的手势，补充道:“别嫌少，我这个纯度，杀人什么的足够……” 听老人前半句，这就是有但不卖她的意思，再听第二句，青儿的心怦怦直跳，这老奶奶竟然知道她要杀人？！ “要吗丫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灵消迹，童叟不欺。”老婆婆一口烟气吐在青儿脸上，青儿被呛得后连连后退。 一番交涉，最终，青儿以五十两的价格拿到一瓶药石。 原路返回，等出了那巷子，混入人群时，青儿身上已然不见伪装。 再去买了糕点和针线，青儿准备回府。 府门口的侍卫例行检查了他提着的糕点，随便搜了身，没有异常，青儿顺利进入王府。 回到浣衣房，不到午时，两个丫鬟正在院子里踩脚踏板。远远看青儿回来，纷纷下来迎接。 “青儿姐姐，我们还以为你赖床呢，你啥时候出去的啊！” “今天休息有些激动，一晚上没睡着，醒的比较早，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带来了！”青儿把糕点针线递给两个小丫鬟。 两个丫鬟一脸兴奋，注意力被分散，分了东西提着自己的东西叽叽喳喳说话。 那买了糕点的小丫头给他们一人分了两块糕点，青儿拿了糕点借口回屋关上门。 回到屋内的青儿，从足衣里掏出一个木头娃娃，那木娃娃是她放在足衣里带进来的。 咔哒转了几下那木娃娃的脑袋，里面赫然是指甲盖大小的药石，青儿迅速拿出三块，把那木娃娃的脑袋合上。 这木娃娃设计十分精妙，合上以后完全看不出头和身体是分开的，就像是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一般。 青儿拿出手帕，将那三块药石放入其中，包上，轻轻捏成碎末。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门外的丫鬟咚咚敲门，吓得青儿手里的巾帕差点掉在地上。迅速把药石粉包好，将手巾藏进怀里，青儿前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小团子立马挤进屋内。 “青儿姐姐，我和哥哥见你一直不回家来接你啦。”洛辛宸鸡贼的扫视房屋一圈，目光瞬间就被桌上的木头娃娃吸引，那娃娃胖乎乎的，身体就是个小柱子，特别可爱。 “姐姐们说你是出去买东西了，这个小娃娃是给宸宸买的的嘛？”洛辛宸跑到那木桌边上，凑近那小娃娃，扭头眼巴巴看向青儿。 那小眼神就差把“想要”写在脑门上。 青儿嘴边的“不是”堵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小团子伸手摸了摸那木娃娃的脑袋，明摆着的喜欢。 “小少爷，这个……青儿姐姐再下次再给……” “哎真的很可爱哎！”带洛辛宸进来的小丫鬟打断青儿的话，一脸惊奇:“青儿姐姐原来你就是专门出去给小公子买这小娃娃的呀，真好看。” 洛辛宸一听这娃娃是给他买的，当即给青儿鞠躬道谢，然后拿着木娃娃，欢欣鼓舞的跑了出去。 青儿伸手要去抓跑出去的小少爷，洛辛宸的衣袖从她手心划出。 “小少爷……”一句话堵在嘴里，一旁的丫鬟催促道:“青儿姐姐，你快些吧，王妃就在浣衣房门口等你呢……真羡慕你，主子竟然亲自过来接你。” 青儿看着那大开的房门，眼中全然是惊恐无助。 那个娃娃小少爷不会受伤吧…… 应该不会吧…… 那个老婆婆递给她木娃娃的时候，她也不知道那是药瓶，小少爷应该不会发现也不会受伤…… 青儿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放心了些许，收好东西和两个丫鬟告别。 第58章 镜中仙女，安洗江上 浣衣房外，洛辛宸一脸兴奋的炫耀得来的木头娃娃。 洛尧宠溺的摸摸他脑瓜，“有跟青儿姐姐说谢谢吗？” “宸宸已经道谢了！”洛辛宸嘟着小嘴，把玩着手里的娃娃，“哥哥哥哥，以后它就叫小木木” 小木木在洛辛宸手里飞呀飞。 青儿提着个简单的包袱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接到人，三人一块回西小院。青儿一路上心不在焉盯着那个被小少爷拿在手里飞来飞去的木头娃娃。 - 久违的回到西小院，青儿被星辰牌化妆品震惊了。 她之前听少爷说过要做化妆品卖，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化妆品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回来就已经步上正轨了。 厨房角落和柜子里，整齐摆放了几天的量，那场景十分震撼。 阿石看着青儿震惊的样子，炫耀道:“少爷的星辰化妆品都赚了几万两银子了，厉害吧？” 青儿睁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几万两？” 这个数字不是她小老百姓敢想的，洛尧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俩，一脸自豪，“少爷我没骗你们吧，说了带着你们赚大钱就一定办到！” “青儿，要不要来一套，少爷我给你化妆！”洛尧手痒痒，一脸兴奋地看着青儿。 “这……少爷……”青儿一脸娇羞，“这个化妆品这么贵，我若是用，岂不是会被发现？” “那还不简单，盒子一换不就好了？”洛尧无所谓的说道。 惊喜太多，青儿暂时忘记烦恼，洛尧亲自上手给她化妆。 作为一个艺术生，洛尧化妆还不是随随便，半个小时后，一旁的看完全程的阿石傻眼了。 青儿两个丸子放下，梳的简单新中式，两条小辫子垂在锁骨处，平添一股古灵精怪，身上腐朽的丫鬟气息消失，修容后有些塌的鼻子整个挺拔起来，一双杏眼水灵灵的，脸蛋刷上一点淡淡的腮红，上了口红提唇色后整个人宛若仙女下凡！ 洛尧很满意自己做的妆造，青儿看着铜镜里的仙女，完全不敢相信镜中的仙女是自己，忍不住歪头问道：“少爷，这真的是我吗？” “那当然，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阳光自信大大方方会更好看哦～” 洛尧后退两步，拇指食指相合摆了一个相机框准备要给青儿拍照，单膝跪地，一双手举过头顶，年轻漂亮的花季少女定格在相框之中。 “青儿漂亮！”洛小团子凑近青儿，小鼻子左吸吸右吸吸，他感觉今天青儿姐姐身上香香的！ 妆也画完了，照也拍完了，洛尧捅一捅旁边看呆的阿石，“别看了，该做饭了！” 阿石被拖出去了，洛辛宸也跟着哥哥走了，青儿的房间只剩她自己。 “阳光自信大大方方……” 青儿茫然的看着镜子中的仙女……那样美丽动人的仙子，真的是自己吗？ 青儿伸手想要碰一碰那个镜子里的人，指尖碰到的是金属的冰凉，仿佛被针扎到指尖，她迅速缩收回手…… 她已经没有清白了…… 想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痕迹，那满是脏污的床衾…… 两行清泪落下，镜子中的仙女抱住了自己…… 眼泪滴落在手背，青儿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么哭了？ 明明已经认命，为何…… 接住掉落的眼泪，看着手心的泪水，青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哭泣会弄花妆，她无助慌乱地擦掉眼泪，谁知这一擦动了刚刚画好的妆，再抬头看向镜子中的仙女，那仙女的妆已经花了。 深深的自我厌恶自心底而发，青儿突然发疯了一般胡乱擦乱脸上的妆，直到镜子中的仙女消失不见，她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 晚上的火锅，十分丰盛，这次火锅准备得充分，多了很多配菜，甚至洛尧专门做了粉条。 火锅准备好，开饭，四人和上次一样围坐在四脚朝天的凳子边吃火锅，烟气缭绕。 洛辛宸一边吃一边不时看一眼青儿的脸，洛尧发现了弟弟的古怪举动，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青儿卸妆了，有点遗憾:“青儿你咋卸妆了？” 青儿猛扒一口饭，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回道:“青儿是觉得吃饭不方便这才卸了。” 洛尧想说妆画得好好的，吃饭根本不影响的，若是真的弄花了补一下就可以了。但是他一看青儿那吃相，心想青儿的吃法估计还真的会弄花妆，只好不说了。 一顿火锅吃完天也黑了，几人收拾洗漱回屋睡觉。 次日，太后寿辰。 在远离京城的了原州汗州浙州的三州交界处，原州南调往汗州的救灾粮已经在连雨驿滞留多日了。 过江就是汗洲南，七日来，安洗江上风大浪大，无人敢冒险过河。 一众官员苦守七日，这天一早叫去看风的士兵惊喜的跑入营帐。 “报！安洗江今日风平浪静，可以过河！” “当真？” 林萧一脸兴奋，“兄弟们跟本参将去看看，若当真可以过河，咱们今天就送粮食过河！” 一群人早已等烦了，听到安洗江终于可以走船，纷纷起身要跟去一看。 这几日他们省吃俭用，根本不敢多吃一点粮食。 押送官兵的粮食和救灾粮是分开的，大成为了提高效率，他们这些负责押送的官兵的粮食规定了用量，他们这一路的赈灾军从原州南去汗州和现郡，粮草只批了一个月的。 本来去和现郡一来一回只需要二十五天，粮草也是多批了几天，但是他们北上遭遇暴雨，到这连雨驿已经晚了三日。 本来以为没啥影响，却在连雨驿遇到了大风大浪，没有大型船只根本不敢过河。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日里他们省吃俭用，打野兔野鸡吃野菜过活，即便如此，他们现在的粮食还是不够返回的了！ 几人来到安洗江边，的确如那看风的小兵所说，今日风平浪静。 确定了安洗江的状况，几人赶紧回连雨驿召集众人运粮过河。 一袋袋粮食分五只船才装完，一船十人护送过河，点完了人头，林萧一声令下，五只船同时过河。 “站在河边还不觉得，这上了船才发觉安洗江是真的宽，过个河都半个时辰都不够。”一个小兵看着宽阔的江面，不禁感慨。 “是啊，只盼能安全送了这批粮食……”他旁边的小兵一脸忧愁的看着遥远的对岸。 第59章 太后寿辰之卿卿公子 大成皇宫，凤起殿。 达官贵人们等候多时，终于到了时辰，一群人三三两两，有的独自一人，有的带着妻女，往凤起殿而去。 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说话，后面跟着李玉陈虞陈泽笙三人一行。 李玉今日一身浅蓝色缕秀襦裙，娇俏玲珑，整个人恨不得贴陈虞身上，“虞哥哥，玉儿今日好看嘛？” 陈虞木头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旁边的陈泽笙一看李玉那作精模样，当即恶心得不行。 “李大姐，你别闹我哥了，我爹在前面呢！” 李玉一听李大姐这个称呼，面上不动声色，身后偷偷伸手靠近陈泽深，只听啊的一声，陈泽笙整个人扭成麻花，一张脸痛得狰狞:“大姐，你干嘛掐我？！” “你再叫大姐试试，要叫人家小玉姐姐！”李玉一巴掌呼他脑门上。 前面的家长礼部尚书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他们仨，一看小儿子那个模样就心烦，小声威胁:安分点，否则回家棍棒伺候！ 怎么不骂李玉姐，明明是他…… 陈泽笙委屈，不再理自家大哥和作精李玉，自觉和他们拉开距离。 也不知道李玉看到了啥，突然把他抓过来，指着一个方向，“那位贵公子是谁你知道吗，小笙？” 陈泽笙朝李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大人正围在一个大高个身边交谈。 南疆王？！陈泽笙一脸无语的回过头，“他啊，南疆王，就是小说话本里面那个卿卿公子。” 李玉一脸震惊:“什么！我竟然看到了卿卿公子本人？！” 陈泽笙自发远离李玉。 “卿卿公子好生俊俏！” 不少贵家女儿都看见了江泽成，个个脸上一抹娇羞，小声私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们热情的视线，江泽成突然抬头看向她们，微微一笑。 一笑如春风拂面，众女立刻沸腾了！ 真骚！就会勾引女人！陈泽笙无语。 洛尧跟着北振霆走在前头，听见喧闹回头看，这一回头正好看到江泽成那个温柔似春风的笑容，好死不死，从他的角度那就是对着他笑…… 我靠！霸总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洛尧心里芜湖起哄，抬脚上台阶踩空，整个人惯性前倾。 不是吧，我就是看个美男，这就要亲吻大地了？！ 求生本能，洛尧速抱住了旁边的东西。 吓死宝宝了！洛尧惊魂未定，回神抬头一看，北振霆正歪头俯视他呢！ 脑子突然反应到他抱着的是大魔王的手臂！洛尧光速放开北振霆，后退两步，懵在原地。 北振霆看他那样子觉得好笑，朝他招招手，“看路。” “哥哥看路！”洛辛宸被张吉吉抱着，摇着手里的木头娃娃重复一遍。 洛尧嘴角扯出一个假笑，跟上北振霆，几人继续前往凤起殿。 到了凤起殿，就有宫人引他们进去。 凤起殿被装饰得繁华又不失庄严。 洛尧一踏进去，只觉得从前对艺术美学理解还是太浅。 只见那凤起殿的悬梁上悬着一只巨大逼真的展翅木雕凤凰，凤凰尾羽与横梁与整个支撑的梁木都合为一体，抬头看去，就是那凤凰撑起了整个凤起殿，一只巨大的凤凰展翅飞翔，动感十足，仿佛要掀开这屋顶冲入云霄。 进入殿中，里面有不少四品以上的大员已经落座，见到他们纷纷起身行礼。 洛尧坐下不久就看见陈虞进来，他还没忘记他的生意呢，立刻起身就要去找陈虞。 北振霆一把把他拉下来，一脸严肃:“干嘛？” 洛尧低头看北振霆，瘪嘴，不情不愿坐回去。 心里有事，洛尧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目光还盯着陈虞的方向，希望陈虞能感到他的视线，但是陈虞视线从他脸上飘过，根本没注意到他。 洛尧气馁的垮下肩膀，再喝一杯茶。 “你很紧张？”北振霆看他一直喝茶，忍不住问道。 洛尧摇摇头，心不在焉的想要再倒一杯茶，北振霆正要阻止他，太监总管朱盛源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太后一行人来了。 百官纷纷起身行礼，皇上，皇后，太后上座，众人落座。 落座以后，宴会开始。 皇帝赐酒，乐声响起，一道道膳食被端上桌，舞女鱼贯而入。 美食美酒，觥筹交错，悦耳的音乐，曼妙婀娜的舞姿。 洛尧一边吃一边看美女跳舞。 几个转圈，一个舞女转到了他们的桌前，抬手挥袖之间那舞女腰间的飘带从洛尧眼前划过，近距离感受古代达官贵人的纸醉金迷，洛尧被转迷糊了。 等他清醒一点，就感觉有人在看他，透过那舞女的轻纱，洛尧捕捉到那道视线。 北振青！ 北振青朝他眨眨眼睛，好像是要和他眼神交流？ 眨眼睛是啥意思？ 洛尧也眨眨眼睛回复北振青。 然后北振青朝他举杯，洛尧端起酒杯回敬，两人就这样隔着一众舞女搞小动作。 北振霆过来一会才发现洛尧喝酒了，一把拿掉他的杯子，把洛尧的酒壶全部拿走。 “嗝～”洛尧一脸不爽的看着一眼北振霆，迷迷糊糊嘟起嘴吧:“你自己不是有吗？干嘛抢我的！” 北振霆无视他。 酒被拿走了，洛尧有点头晕！洛尧左手撑着脑门，右手拿着一块糕点啃。 三州交界处，安溪江上，五艘小船载着满满的救灾粮飘荡在河里。 一阵风吹过，吹来些许凉意，带走众人脸上的汗水。 “哎，我怎么感觉这船在顺流漂？”擦擦额头上的汗，一个士兵疑惑的捅了捅旁边的士兵。 “咦，咋回事啊？好像还真是！”那士兵嗓门有点大，旁边的人立马也反应过来。 “快快转向！”林萧赶紧下命令。 “林参将，水流突然变猛了！没用！”掌舵的士兵大叫。 怎么回事，为何青天白日突然涨水？ 难道西边州郡下了大雨？若非洪水，绝不可能突然涨这么大水，可是这水不见浑浊，林萧想不到原因。 他们已经驶出三分之二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到对岸，远远就能看见汗洲一边沿岸零散的官兵灾民百姓聚集，他们望眼欲穿都等待着这一批救灾粮。 水流越来越大，船只纷纷偏航。 眼看着那岸离他们越来越远，林萧心中焦急不已，他们都是从原州来的兵，水性不好，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越焦急越乱，所有士兵都紧紧盯着林参将等着他拿主意。 突然一个士兵盯着上游的方向张大嘴巴，他旁边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被吓得尖叫:“巨浪！巨浪巨浪！” 林萧扭头一看，只见上游掀起五尺多高的巨浪，翻涌奔腾，朝他们袭来！ 危急之下，林萧突然反应过来，定然是有人截河道屯水！ 可是究竟如何得知他们今天会过河？ “奸细……”林萧嘴角扯出这一句，话音未落，五只救灾船瞬间被巨浪吞没…… 第60章 有刺客、有毒针、还有毒酒! 凤起殿里，末曲终，舞女退下，到了献礼环节。 自上而下献礼，每一件礼品奉上太监都会拉长声音报出礼单。 宫人端着锦盒上殿，太监拖长声音:“齐亲王献碧如意一对！” 齐王北振青起身，拱手道:“儿臣以如意一对，愿母后事事顺心！” 上面的六十岁却不显老的太后大喜，“青儿有心了！” “永安王府献礼灵消碧一对！” “灵消碧？！竟然找齐了灵碧和消碧！”百官中一阵骚动。 灵消碧是什么东西？洛尧看向一旁喝酒的北振霆。 旁边的人根本不理他。 太监继续拖长声音公布每一项礼品。 “付御史献礼……” “丞相的礼呢？怎么就到御史？”众人窃窃私语。 贾申严厉的看向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疑惑的眼神，那下人摇摇头……贾申气得就要捏碎酒杯。 “丞相府献礼十二星辰！”太监的声音响起，百官哗然。 “十二星辰？那是何物？”一个官员不解。 “这你都不知道？最近那个很火爆的化妆品！” 十二人端着十二个盒子进了大殿！气势排场拉满，每个盒子都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清二楚！ “贾相，这是何物？”北振铭声音冷冷的。 一旁的朱盛源捏了把汗，贾相太不谨慎了，星辰这种东西，也敢送给太后，还送的十二颗…… 然而一旁的太后，听到十二星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在看那气势，直接站起身，激动不已，“贾相，这是何物，快给哀家说说！” 刚才还气得要捏碎杯子的贾相一脸得意，站到殿中，“臣为了准备这十二星辰，晚了些，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无罪无罪！快给哀家说说星辰是何物！” “这星辰乃是化妆品，功效是那些胭脂水粉的百十倍，若是太后娘娘用此星辰，定然能朱颜永驻！” 旁边的洛尧听见星辰化妆品就吃了一惊，听到贾相说朱颜永驻，一个大无语，还朱颜永驻呢，哪有那么神奇，最多延缓衰老而已…… 太后听了贾丞相说的话，凤颜大悦，“哀家喜欢这个礼物！赏！” 太后都说了喜欢，那些挑刺想说除了太后有很多贵女都在用星辰化妆品的大臣只好闭嘴。 然后到了藩国献礼，贺泽国普罗族的人抬着一棵巨大的红珊瑚树进了殿里，大殿里激动的气氛达到顶峰，大臣议论纷纷！就连皇帝北振铭都站了起来！ 这么巨大的红珊瑚，要知道一颗豆大的珊瑚就能当成金子使，这是一棵比人还要高几分的巨型珊瑚树！ 好好好！好儿子！爹没有白给你那么多！北振铭大悦。 就在众人欢喜之时，那扶着红珊瑚的两个普罗族人中的其中一人突然放开手，另一个人根本扶不住，百官看那珊瑚要倒！赶紧伸手要去扶，一个武将一个飞身稳住那珊瑚。 等众人回过神，那松手的普罗族人早已窜到殿前，他身手极高，速度极快，飞身上前，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直取北振铭面门！ “刺客！有刺客！护驾！”朱盛源大喊！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朱盛源迅速挡在皇帝面前，那刺客见行刺不成转而攻击朱盛源，朱盛源在皇帝身边伺候，武功不在话下，当即和那刺客打斗起来。 他们在殿前打斗，两人皆武功高强，几招下来，难分胜负。过去护驾的侍卫站在一旁难以接近，众人紧张的看着朱盛源和那刺客打斗，混乱中，无人注意到，一根飞针直冲北振铭而去！ 北振青第一个反应过来，同时也来不及了，他脸色极差，咬咬牙，一跃而起飞身上前。飞针速度极快，一下子针扎进他右臂，北振青痛得“嘶”的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洛尧被北振霆挡着，啥都没看见…… 别挡着我啊！洛尧伸着脑袋要去看发生了何事。北振霆朝身后站着的李青云和张吉吉使眼色，张吉吉事发后就蒙着洛辛宸的眼睛，两人迅速会意。 李青云上前:“王妃，走吧……” “等等……”洛尧还没看见发生了何事，他想看……一抬头看见北振霆脸色黑沉得可怕，只好悻悻地跟着李青云离开。 起凤殿里，朱盛源终于制服了那刺客，侍卫迅速控制了现场，太医也是火速赶来。 北振铭看了一眼抱着右手臂靠在殿前柱子上虚弱的北振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冷漠代替。 北振青还有点意识，太医上前要来给他把脉，北振青莫名其妙突然来了脾气，猛地把那太医推倒在地上，也不跟皇帝北振铭告辞，直接抱着自己右臂一瘸一拐的走出大殿。 齐王府众人见自家主子离去，朝皇帝拜一拜，也是赶紧跟上。 百官都被吓得呆愣在原地，贾相直接吓得宛如失了魂，一个人待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而被控制的贺泽国众人个个吓破了胆子，被禁军拖出大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冤枉。 皇后被人保护着带走了，太后被吓傻了，死活不愿走，嘴唇颤抖不已，一直重复叨念北振青的乳名:“青儿……青儿……” 北振铭看着好好的宴会变成这副混乱的样子，一脸平静。脑中快速将整个宴会的所有场景都想了一遍，然后冷静的命令北振霆协大理寺查清此事。 永安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洛尧在宫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宫内，或者出入宫门。宫门口的侍卫们拦了几次，人已经麻了，左右就他一个人疯狂的要出宫入宫，随他去了…… 第n次望向宫内，洛尧总算看到一个熟人北振青。 远远看见北振青被搀扶着走出来，他赶忙跑进去，“齐王爷，你受伤了？” 北振青看他嘴角艰难扯出一个微笑，“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啊，什么约定？洛尧不理解。 北振青把扶着他人赶走，“我要和永安王妃说几句话。” 下人们识趣的走开。 “我今天在殿上约你，是有事想问你。”北振青的声音十分虚弱。 洛尧有点担心他，赶忙道:“你要问什么？” “上次偶然听说开河引渠的事，觉得十分有道理，一直没机会问你，遇山开山这个难题如何解决……” “火……”话脱口而出，药字卡在喉咙，洛尧脑子里想起北振霆的话，迅速改口，语气焦急:“那个……那个……北振霆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说告诉别人会有生命危险……” 洛尧如实告知，对他而言北振青是朋友，洛尧既然不能人告诉他就也没有藏着掖着说谎什么的，直接搬出北振霆当挡箭牌。 北振青眼里的光暗了暗，“这样啊……”北振青顿了一下:“他竟然会关心你……” “别管那个王八蛋了！你伤好像很重！”洛尧十分焦急。 北振青看着洛尧那副焦急的表情，有些艰难的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我没事，如果那东西真的很危险，那你就听他的话别告诉任何人……” “当然啦，我还想好好活着呢！”洛尧大大咧咧道。 北振青点点头，招了下人，与洛尧告辞。 目送北振青离开，洛尧站在原地走来走去。 终于，北振霆走了出来。 “喂！你咋这么慢！你知道有多少蚊子吗！”洛尧隔老远就大嗓门抱怨。 不是让李青云带你和你弟先走了吗……北振霆想说，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痛得他弓着背，一阵猛烈的咳嗽，北振霆捂住嘴巴。 洛尧跑上去，“你怎么了？” 北振霆摆摆手，示意他没事不用管，又咳了两下，鲜血流出指缝。 洛尧呆住了，看着高大的男人朝自己倒下，洛尧四肢僵硬根本接不住。两人摔倒在地，后脑着地，没有任何痛感，来不及想怎么回事，洛尧吓得大喊大叫:“李青云！李青云！王爷吐血了！快来！快来啊！” 张吉吉原本在马车上照看洛辛宸，李青云则是架着马车随时准备走，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送洛尧和洛辛宸回王府，因为王妃非要等着看戏，所以他们等在此处。 听到洛尧的喊叫声，两人赶紧下了马车，就看见王爷王妃“睡”在地上，王爷压在王妃身上，来不及胡思乱想，两人都听见王爷吐血了！ 两人飞身上前，扶起北振霆，洛尧差点被压死，爬起来大喘气:“我怀疑王爷中毒了，你们……你们谁赶紧回去，把我和王爷桌上的酒水杯子等一应东西给我带出来，另外禀告皇上此事，留一个人去叫太医！” “那边我去，张吉，你负责去叫太医！” “叫太医？这里去太医院比去清心堂还远！直接送去清心堂找叶神医吧！”张吉吉火车炮一般快速否决了找太医的说法。 那些太医的医术还比不上王爷的好友呢！ “快点快点！”洛尧在一旁疯狂催促，他就像在一旁渲染紧张气氛幸灾乐祸的旁观者，内心没有多少真情实感，却莫名其妙十分的兴奋…… 李青云飞身去了，张吉吉搬了搬北振霆，根本搬不动……再看洛尧在一旁跳脚指挥，忍不住道:“王妃，帮帮忙……” 洛尧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躺在地上的北振霆，再看看张吉吉一脸的恳求，十分不情愿。尝试碰了几下北振霆，并没有反感，洛尧下定决心帮助张吉吉。 张吉吉抬头，洛尧抬脚，两人就像抬过年猪一样把北振霆抬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停在了清心堂大门口。 张吉吉招呼洛尧下车，喊了半天，根本无人应答，拉开帘子一看，发现洛尧靠在王爷肩膀上睡着了。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睡着！ 张吉吉焦急地爬上马车，掀了帘子进入马车内，一阵疯狂摇晃想把洛尧摇醒，摇了半天洛尧根本没有反应。 清心堂的伙计把洛辛宸抱下车，叶清上马车一握洛尧的手腕，发现洛尧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中毒晕厥了！ 再握北振霆的脉，两个人竟然齐齐中了毒，而北振霆中毒更深，已经伤入肺腑，性命岌岌可危！ 第61章 他怎么样了 一场宴会，午时持续到晚上，因为刺客飞针毒药乱作一团，一哄而散。 隆信殿里，北振铭眉毛深深揪在一起，脑中反复回忆宴会现场的种种细节……毫无头绪！ 朱盛源看北振铭保持着一个姿势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忍不住道:“陛下，先休息吧，这些个案子交给大理寺以及……” 嘴边的话收回去，永安王北振霆中毒了…… “钦溪中毒了，朕记得他只喝了酒……” 两人正揣摩着呢，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进了隆信殿:“陛下，刚刚传来消息，永安王妃……也中毒了……” “什么？！”北振明站起身，突然想到什么，他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朱盛源上前说道:“皇上……这节骨眼上……莫不是离间计？” 北振铭听到这句，眯了眯眼睛，又坐了回去。 - 夜深了，京城某处大院落里，灯火通明，一个下人低眉顺眼的走到背对着门坐在躺椅上的主子耳边耳语了两句，那人身形一顿，手里的空碗没拿住，摔在地上碎成几块，搭在躺椅扶手处的手握紧拳头，颤抖不已…… 另一边的大宅院里，主人已经熄了灯睡觉，两口子躺在床上。 丈夫一直在颤抖，床一直在晃动，妻子忍了很久，忍无可忍：“别再抖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男人听见妻子的话，立刻停止颤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 - 洛尧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 叶清说他中了少量的迷幻药，是下在酒杯里的…… 而北振霆中的毒是致命毒药，毒是下在洛尧的酒壶里的，另外那个酒壶里面同样被下了少量的迷幻药…… 迷幻药发作时会致使人迷糊很长时间，彻底发作后会导致昏厥，就跟睡一觉一样，睡醒了就没事了…… 就算睡一觉就没事了，但是有人对他下毒也太可怕了！不过是想毒死他，还下两种毒，还酒杯酒壶下不一样的毒！要不是北振霆把他的酒壶酒杯都抢走了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洛尧看着北振霆苍白的脸，心里有点感激又有点心虚，问叶清:“他怎么样了？” “暂时稳住了，不过现在的解药不是真正的解药，得分七次才能完全解毒……” “那他什么时候醒呢？” “完全解毒，大概六日之后吧……” “这么久吗……”洛尧拉了小凳子在北振霆的床边坐下。 大成皇宫里，早朝还在继续。 从昨日宫廷宴会的凶险说到旱灾又说到宴会三日后的国祀，一群酸儒唇枪舌剑，好好的早朝堪比菜市场。 谈到国祀，吵了半个时辰终于达成一致。 “皇上，三日之后的国祀就取消吧！” 昨晚一夜之间皇上遇刺，二王受伤，百官想想昨晚的场景还瑟瑟发抖呢。 北振铭端坐上首，淡淡的看着堂下一群胆小如鼠的官员。 “皇上，臣也建议三日后的国祀取消延后，如今凶手尚未查明，太庙远离皇宫，贸然前往实在是太过凶险了！”南疆王江泽成诚恳建议。 江泽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北振铭就眯了眯眼睛。 他怎么把这个异姓王给忘记了！ 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但目前似乎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南疆王。 贺泽国普罗族也是在南方南疆一带，普罗族突然不远千里朝贡，给他带了一棵大珊瑚树，还带了刺客毒针毒酒来刺杀他，三个王爷两个中枪，唯独这个江泽成好好的。 这个江泽成他还师承松武原氏。 松武原氏，武功天下第一，分两派，一派专门培养杀手刺客，一派则是名门正派，名声在外。 昨天在座的估计江泽成武功最高，却根本没有出手救驾，的确很可疑…… 朱盛源站在一边替江泽成捏了一把汗，只要皇帝起疑心，必然会眯眼睛！ 江泽成也是立马反应过来，低下头不再说话…… 有些眼尖的大臣，平日里就擅长揣摩圣意，单看北振铭的表情就明白了北振铭的想法，纷纷暗里看向江泽成。 不过他们也不敢没有证据就在大殿上胡乱攀咬王爷，只能将此事记在心里，假装不知道，就事论事:“皇上，三日后的国祀还是取消吧！两位王爷重伤，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请皇上三思！”一众大臣纷纷跪地。 北振铭嗤笑一声，“诸位大臣吵了这半个时辰就是要让朕取消了国祀？我大成国祀是何等重要的事，大成开国以来何时有过取消推迟一说，难道就要因为几个不足挂齿的刺客，朕就得当个缩头乌龟缩进壳里躲起来？！” 一众大臣见皇上发火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北振铭看他们那副样子，简直要被这群人给气死，手里的奏折“啪”的砸下大殿:“几个刺客都拿不下，朕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发泄完了，北振铭靠在龙椅上气得浑身发抖，这群人每每多看一眼都会让他血压飙升。揉了揉眉心，北振铭站起身，“三日后的国祀照常，安排不好，你们统统给朕滚回家去种地养老！”说完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朱盛源赶紧高呼一声退朝，跟上北振铭。 “陛下，您怀疑是南疆王做的嘛？” “呵呵，朕觉得他没那个野心，究竟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现在先找人跟着他……” “是。” 第62章 默默无闻送温暖报恩的小透明 为了更好的治疗，北振霆住院了，住在了清心堂。 一大早上，李青云张吉吉就带了王爷的重要家当离开了王府，洛尧则已经带着弟弟回了永安王府。 去吃个酒席一整天不回家，阿石独守西小院，那是又担心又孤独，终于看见大少爷小少爷回来了，喜极而泣。 洛尧一脸嫌弃，“别哭了，大男子汉哭什么哭，少爷我都要饿死了！” 阿石牛皮糖粘着洛尧，“少爷，你想吃什么？阿石立刻就给你做！” “你那手艺，留着自己吃吧！”洛尧对阿石毫不留情，转头就亲昵的问弟弟:“宸宸，想吃啥？” “宸宸想吃面面！”洛辛宸高举小木木娃娃。 “额，你咋天天吃面面，今天换一个好不好，哥哥给你炒怪噜饭吃！”洛尧敲敲团子的小脑瓜。 听到新菜式，洛辛宸眼睛亮亮的，当即改口:“窝想吃吃噜噜饭！” 洛尧进了厨房撸起袖子，“阿石，老样子，另外还要萝卜丁、豌豆粒、白菜杆也切成小丁！” 阿石被大少爷嘲讽厨艺差暗自神伤呢，听见大少爷用得着自己立马屁颠屁颠也进了厨房，刚才的一点小委屈不翼而飞。 阿石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准备洛尧需要的食材。洛尧在一旁翻箱倒柜，家里还是那几种食材，大成没有辣椒！没有大蒜！没有土豆！重要的东西一样没有！真的难啊！ 所有食材准备妥当，洛尧准备换种吃法。 先准备和火锅类似的蘸酱，清水煮一碗小白菜放凉。 打三个鸡蛋，放点盐，起锅烧油，油热炒鸡蛋捣成碎块，炒好的鸡蛋放在一旁备用。 在重新起锅烧油，把所有的配菜一股脑全部倒进锅里，翻炒，放盐调味，倒入隔夜剩饭，炒好的鸡蛋，翻炒均匀。冷饭炒热以后放入酱油、葱花简单翻拌两下直接出锅。 阿石在一旁傻眼了，才半刻钟，大少爷就开饭了！ 炒饭真不愧是快餐文化，又快又方便。 一人一碗锅里还有，配料除了盐啥也没有。 热腾腾的炒饭，散发着油葱酱香味，适量的盐就是最佳的调味品，每一粒米饭都在泛着油光，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三人围在破烂桌子一角吃饭，放凉的小白菜甜甜的，蘸酱配上啥也没放的怪噜饭，好吃他到姥姥家了！ 洛辛宸吃的开心得晃脚，米粒爬上了脸颊都不知道。 洛尧宠溺帮洛小团子擦掉脸上的米粒。 一筷子米饭送入嘴里，咬着筷子，洛尧想起北振霆来…… 北振霆好像也算救了他，也不知道他吃没吃饭……能不能吃饭？要不然给他送点饭？ 洛尧转念又一想，我做饭偷偷摸摸，送饭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直接去医馆借个厨房吧！ 吃完饭，洛尧拉着洛辛宸再次来到了清心堂。 清心堂变了…… 怎么说呢……突然多了很多的侍卫…… 那些侍卫见到洛尧，都十分警惕。他们知道王爷和国公府有仇，还知道王爷是因为洛尧才中的毒，不知道这个王妃是来干嘛的，想要拦洛尧，但是，王爷变成了不能动的的植物人，洛尧是王妃，他们不确定能不能拦。 洛尧有些担心这些人不让他进去，洛辛宸可不怕这群人，直接就跑了进去。 于是，洛尧在一众侍卫杀人一样的目光注视下，也走进了清心堂。 就挺无语，这么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守在这门口，还要不要百姓来看病了？！难不成里面住了个王爷，这清心堂就关门不治病救人了？ 算了算了，人多势众，不多管闲事了，我只是个默默无闻送温暖报恩的小透明…… 洛尧眼不见心不烦，抬脚直接踏进清心堂。 “神医！神医！救命啊！救救我儿子！” 身后一声凄惨尖利的哭喊，洛尧的小心脏直接提到嗓子眼同时也停住了脚步。 “什么人？！去别的医馆，永安王爷在此！休要喧哗打扰！” 侍卫上前拦住那想要冲进医馆的两人！ “来不及了！这附近就这一家医馆！”男人试图讲道理。 洛尧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妪哭得满脸泪痕，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的汉子抱着自家兄弟。 那小兄弟十七八岁的样子，大腿被砍了一刀，初步包扎了，但还是流了一地的血，人也已经昏迷，嘴唇发白，明显失血过多要一命呜了！ 性命攸关，这群侍卫竟然还在那不懂变通！洛尧厉声道:“你们这些人堵在这里干什么？！性命攸关！没看见有百姓要来治病？！” 那些侍卫见了那百姓病情危急，又听见王妃严厉的声音，有些犹豫。 有侍卫是个刺头的，当即立刻不爽了，“王妃您就少摆架子了，王爷的事咱几个一清二楚，放你进去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 洛尧要被气死，妈的！你知道什么啊！知道我杀了你们王爷全家，害你们王爷躺板板？！ 这些小爷还都没做过！你们王爷中毒，也不是我给他下的！强迫他喝的！ 虽然北振霆抢走他的酒救了他一命，洛尧心存感激，但这些人拿他的愧疚感pua他那是真的受不了一点！ “你，上来。”洛尧指着那刺头侍卫脑门子。 那侍卫梗着脖子:上来就上来，你还能把我吃了？ 侍卫五大三粗，走姿还是那种我爸天王老子，鼻子翘到了天上，站在下下级台阶都能杵洛尧鼻尖了。 他还想在上一级台阶呢，洛尧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那侍卫是因为没有防备才被洛尧踹倒，被踹了站起来眼中满是杀意。 身体对洛家枪法武功路数的记忆，洛尧对上一世学的三脚猫格斗擒拿得心应手。 感到杀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闪身上前右手反剪住那侍卫的手，左手抽出了旁边侍卫腰间的刀反架在了那侍卫的脖子上！ 右手加大力度，完全是要把那侍卫的手掰断的趋势！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那侍卫痛得大叫，感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低头一看。 血！ 看到自己流血了，恐惧一下子直线飙升，胳膊处不断上升的剧痛让那侍卫以为胳膊已经被掰断，瞬间发出了杀猪的惨叫声…… 看到全程的一众侍卫只觉得王妃有一瞬间杀气腾腾，比王爷还要恐怖……本来就被洛尧吓到再听到那侍卫的凄厉的猪叫声，被吓得倒吸一口气。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叶清出现在门口，看到这架势人也呆住了。 洛尧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发呆，他刚才有一瞬间失神了！ 缓过神来，洛尧的视线移到那侍卫脖子上，那侍卫的脖子被划开了浅浅的口子，视线又转移到地上的血迹，洛尧退后两步，似乎有些怕那些血，似乎又是觉得脏。 他还记得他教训这泼皮的目的，有些木讷的叫叶清:“叶医生，你快快抢救这个老人家的儿子……” 叶医生是洛尧对叶清的专称。 叶清赶紧叫了伙计把那吓傻的百姓一家接进去救治。 叶清走了以后，洛尧突然问那个被他揍了一顿的侍卫:“你要不要进去也治治，你流了好多血……” 一众侍卫听到那句话，瞬间毛骨悚然！ 洛尧又指着他们脑门说教:“医馆是看病救人的地方，医者一视同仁，百姓和王爷一样都需要救治。你们这些人，现在，要么回去换了便装来店里，要么滚回王府，别在这里杵着吓到前来看病的百姓！听到了吗？！” 一众侍卫点头如捣蒜，就连那个刺头侍卫也是被洛尧唬得一阵点头。 终于听话了，洛尧心情大好，拍拍手走进清心堂。 要跟叶清借厨房，洛尧去找叶清。 叶清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诊治病人，洛尧走过去，叶清正眉头紧皱和那家人沟通。 伤口裂开太大了，根本无法自行愈合，洛尧听见叶清不断强调。 “叶神医，救救我儿吧，救救我儿，求求你，求求你……”那老妪也不听叶清讲的什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跟拜菩萨一样不断对着叶清磕头。 叶清扶她起来，那老妪根本不起来。 一边的二十几岁男人正要下跪，洛尧疑惑的上前问道:“叶医生，你们这是……” 那二十几岁的男人和老妪一看见洛尧就跟见到了阎王爷一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洛尧走过去扶起那个老妪，老妪浑身僵硬，“伤口太大了？拿线缝起来不就好了？”那老妪一听，腿软又跪了回去…… 叶清听到洛尧说拿线缝起来，也不知道被点亮了什么变态属性，突然一脸兴奋，急急道:“老人家，你儿子有救了！”说完也不管那老妪什么反应，推开那病屋的门，啪的一下关上门，不一会就有伙计匆匆忙忙开门出来，拿了一堆东西又匆匆忙忙地进去…… 老妪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洛尧的桎梏，旁边二十几岁的男人被吓得一动不动，看洛尧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恶魔。 一个时辰后，叶清满头大汗的出来了，老妪一下挣脱了洛尧的束缚，想冲进去看小儿子。 洛尧和叶清也跟进去，床上的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嘴唇终于有了一丝丝血色。 老妪看到小儿子脸色好了一些，就要趴在小儿子身上哭，叶清赶紧拉住她，“老人家，不可！” 老妪也不明白为何不可，但是叶清是他小儿子的救命恩人，是神医，神医说啥就是啥。 安抚好这一家人，洛尧和叶清进了后院，“叶医生，你是怎么缝的？” “用了点麻沸散，刮了一层肉下来，用桑白皮抽线一针一针缝的。”叶青似乎有了缝合人体的阴影，眼睛目视前方，说话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并且说得十分可怕。 刮一层肉下来……洛尧默默远离叶清。 洛尧当时想说用烈酒消毒，可是古代烈酒乙醇浓度远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浓度，直接用在伤口上极容易导致伤口感染。另外直接用于伤口消毒，乙醇会损伤脂肪组织导致伤口难以愈合。考虑到这些，洛尧果断闭嘴，交给专业的来。 没想到专业的说他了刮一层肉下来，说这么可怕，不会是故意说来吓他的吧！ 教训了侍卫，又来了棘手的病人，植物人北振霆最终没有在正午的时候吃上饭。 吃上饭的时候，已经快未时了，洛尧给他做了营养清淡的清糜粥，方便进食消化。 粥做好，扔给张吉吉，洛尧带着弟弟回家。 第二日，洛尧照旧带着弟弟去给北振霆做午饭。 第63章 逛个街买个菜吃个瓜 到了清心堂，昨天那群侍卫不见了，清心堂里面多了很多五大三粗的伙计。 洛尧一眼略过，去看了昨天那个大腿被整整划一刀深可见骨的少年，少年还没醒，不过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 洛尧又去了叶清的厨房，一进那厨房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光着膀子砍柴，还有一个老婆婆在打扫院子。 “你们不是昨天那家人嘛……”叶清咋把这患者家属拖自家后院了？洛尧疑惑。 那汉子看见洛尧，站起身，已经不怕洛尧了。 宽肩细腰，肌肉粗壮……洛尧迅速蹲下衣袖挡住自己和弟弟的眼睛，有点反胃。 那汉子嘻嘻哈哈，挠挠头赶忙跑去穿好衣服。 “恩人，您来做饭了啊？” 恩人？你们恩人是神医，别叫我恩人，我不姓恩！啥也没干，担当不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干活，你们不是患者家属吗？”洛尧问那汉子。 汉子摸摸脑袋，“俺们没钱！叶神医就让俺来给他干活！俺娘非跟着滴！” 这时叶清领着张吉吉进来，正说什么王爷饮食注意事项，抬眼就看见汉子和洛尧。 叶清的眼神掠过那汉子汗津津半露的胸口，然后移到洛尧脸上，咳嗽两声:“王妃，你又来做午饭了？” “嗯，今天想做个鸡汤给王爷补补。”洛尧如实回答。 叶清脸上却露出一丝可疑的姨母笑，正经道:“既然王妃您来了，我已经将王爷饮食需要注意的都告知张吉吉了，你们做便是，前头还有病人，我先过去了。” 叶清说完，余光再次瞟了一眼汉子那不合身紧梆梆的衣服，慢悠悠走了。 洛尧发觉叶清哪里怪怪的，顺着叶清的视线一看，问那汉子:“你的衣服……” 汉子憨厚的挠挠头:“俺昨晚为了照顾俺弟，昨晚在这里睡的，这衣服，是叶神医给我找的，小了，穿着不太舒服！” 想到啥，洛尧眼里有些异样，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再理那壮汉，拉着弟弟进入厨房，张吉吉也赶忙跟上。 昨日叶清的厨房里就没啥菜，今天就剩一些枯萎菜叶，这还做什么！ “张吉吉，走吧，咱们得自己动手去买菜了！” 洛尧先拉上弟弟走了，张吉吉赶忙关上柜子门跟上。 “这个叶神医，王爷好歹是个伤员，竟然连菜都不买！”张吉吉碎碎念。 几人走到药堂里面，叶清正领着一个店里面的伙计要去后院补抓药，看见他们出来了，问道:“你们去哪？” “买菜菜。”洛辛宸抢答。 叶清摸摸洛辛宸小脑瓜，“啊哈哈……昨天家里有客人……今天店里也挺多人的，你们多买点，顺便多买点。” 洛尧朝着叶清伸出一只手。 啊？叶清看看洛尧的手，懵了。 “给钱！”洛尧梗着脖子。 给钱？叶清震惊了，向来都是别人给他送银子，就连王爷……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人伸手讨要银子！ 好吧……叶清解了出袋子，也没数，直接放进洛尧手里。 一行人拿了钱，逛街！ 京城繁华，大街上人特别多，洛辛宸被洛尧牵着，行人太多，他总跟不上哥哥，小团子心里委屈，几次跟不上，站在原地不走了。 洛尧总算发现了弟弟的情绪，一把抱起团子，“不生气了啊，哥哥抱。” 洛辛宸搂着哥哥的脖子，心里还是有点委屈，脑袋靠在哥哥颈间，心情总算好了些。 三人行来到菜市街，一整条街卖的都是蔬菜瓜果。 大爷大奶的吆喝声和客人砍价的声音那是此起彼伏。 洛尧在古代第一次逛菜市，洛辛宸是直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 张吉吉不是第一次了，从前跟着王爷的时候，他管的就是衣食住行。 看着一应俱全的都城菜市街，张吉吉忍不住感叹:“都城果真繁华呐，这好些菜我们大西北都没有！” “那西北有什么？”洛尧好奇接话。 “西北啊，没这么丰富。不干旱的时候还好，干旱起来夏秋冬三季能吃的蔬菜那是少得可怜。”张吉吉拿起一根白菜，掂了掂，“就这白菜，在西北干旱的时候那都是见不到的……” 这么辛苦吗？白菜都吃不起，洛尧难以想象干旱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不妨碍他同情心泛滥，当即表示待会出来买一大筐的白菜，专门给那些侍卫吃。 张吉吉:我不是说他们连白菜都没吃过…… 洛尧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毕竟那些侍卫把他当王爷仇家，害王爷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呢！他都不计较！可谓是心胸宽广。 洛尧给自己点个赞，抱着弟弟走在前头。 对不起了，诸位兄弟，你们今日看来注定要吃白菜了！得了教训，张吉吉不再乱说话了，跟在洛尧身边，洛尧指什么他就买什么。 一圈逛下来，等他们回到菜市街入口，张吉吉推着一个满满当当的板车，和菜市口卖白菜的老妪一番交涉，以三文一斤的价格搬走了老妪的两大筐白菜。 那老妪没想到没过午时就能卖光，看着张吉吉把他的两大筐白菜搬上车，愣愣的拨动手里破旧的算盘，“三文一斤，八十七斤多少……八十七……” 洛辛宸想了想，立刻抢答:“窝……窝知道！是二百六十一文钱！” 张吉吉震惊的看向洛辛宸，他还没算出来呢，怎么小少爷就算出来了？！ 今日抢答两次的小团子，是幼儿园小班的好宝宝，所有老师都喜欢，买菜的老妪也喜欢。 张吉吉不信，夺过那老妪破烂发霉的算盘，扒拉了一会，抬起头，真的是二百六十一！ 付了钱，洛辛宸和肉菜米面还有两只活鸡以及两筐白菜都被放在了板车上。 张吉吉实在太好奇，一路都在问洛辛宸，问了一路，就开始诱拐小团子教他:“小少爷，那个乘法吉吉也想学……” 洛辛宸被吹捧了一路，人已经飘了，“吉吉想学，宸宸可以教你呀，拜师……拜师……”洛辛宸的小眼睛瞟到路边大爷的糖葫芦桩子，立马道:“拜师一天一根糖葫芦！” 张吉吉顺着洛辛宸的眼神看到那卖糖葫芦的大爷，当即表示要过去买。 板车停在路边，张吉吉屁颠屁颠去买拜师礼了，洛尧站在原地等候。 前面的茶肆里也不知说的什么，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 “你们当真以为青楼达官贵人不会偷偷去？那可就想错了！昨晚，就有人遇到，官老爷从那最大的青楼凝香阁跑出来，也不知道为何，那地方都被鲜血染红了……” 惊天丑闻！ 官老爷！逛青楼，还玩得这么花…… 吃瓜百姓吵吵嚷嚷。 有说无作为的，有说腐败的，有不以为耻的，有好奇怎么出血的…… 洛尧看着街中混乱，怕突然来个什么危险撞到板车，把弟弟抱到一边，听见这些话，人已经麻了。 古代官员绯闻竟然如此劲爆，和某博的明星绯闻有得一拼！ 台上的胖子表情煞有介事，吃瓜的百姓脸上都是难以启齿的嫌弃。 张吉吉买了糖葫芦，把车推过来，也是听了一嘴，一脸不耻道:“大成官员无故不得出入烟花场所，更是不能与烟花女子行淫秽之事，谁这么大胆子怕是脑袋不想要了！” “管他谁呢，走吧，咱回去该给王爷杀鸡吃了！”小爷我已经饿了。 洛尧抱着弟弟走在前头，张吉吉推板车跟在后头，三人从人群中挤过去，直接回清心堂。 回到清心堂，召集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来后厨帮忙。 第64章 王妃又又来送温暖 听到王妃要煮白菜给他们吃，汉子们那是打心里嫌弃:谁要吃白菜，他们要吃肉！ 况且大男人谁进厨房？！ 想反抗但是王爷昏迷不醒，王妃地位摆在那，虽然……但武力值他们也亲眼见过了，谁也不敢反抗啊！ 于是一帮壮汉不情不愿地洗白菜，剁肉末，杀鸡，洗蘑菇，推磨…… 也不知道王妃买这硬黄豆来干嘛的，这玩意除了青的时候能煮来吃，黄了以后硬的跟石头一样，只能留作种子。 王妃让他们把这硬豆子磨成浆，几个轮流推磨的壮汉累得满头大汗。 忙忙碌碌，最先出锅的是王爷的小鸡炖蘑菇，一出锅，整个后厨溢满了鸡肉的清香。 叶清鼻子最灵，一早就闻到鸡肉香味，跑进来直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留下几块补药药材，让洛尧放进去炖一会。 洛尧也给自己和弟弟盛了一碗之后，把所有鸡肉蘑菇捞出来，又把那药材放进去炖。 等小鸡炖药材鸡汤出锅，给北振霆舀两碗鸡汤，让张吉吉拿去喂王爷。 看着手里的鸡汤，再看院子里一堆啃着鸡肉的侍卫…… 张吉吉:王妃虐待王爷实锤了！ 我得赶紧喂完了鸡汤回来吃鸡肉！张吉吉哒哒跑出后院。 侍卫太多，一人只分得一两块鸡肉一两朵小蘑菇。 一个侍卫有幸分了一只鸡腿，一边啃一边表示:“就算王妃给我们做清水煮白菜，我也愿意一试！” 在他对面席地而坐的侍卫听他说这话抬眼看了看他，低头又看看自己手里拿的鸡腿。 那侍卫脖子上裹了一圈白布，白布上一点红，明显受伤未愈。 侍卫看着手里的鸡腿和一旁地上碗里的两朵蘑菇，视线移到正在指挥推磨的洛尧身上，也不知道想什么，突然用力擦了擦眼睛，猛的咬一口鸡肉…… 鸡肉吃完，洛尧又指挥他们搬来几块大石头，让他们把石头清洗干净。 众人那是一个比一个还懵…… 不一会就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喝豆浆，众人也不知道什么是豆浆，不过他们吃了鸡肉，知道了王妃的手艺，纷纷表示要。 于是一群人排队打豆浆喝。 豆浆放了糖，鲜甜可口，一口下肚，十分暖胃。 “好好喝！这个豆浆究竟是什么啊！” 洛尧正在点豆浆，用石膏，石膏叶清医馆里薅来的。 他正点着呢，第二次感觉有人目光灼灼的在看他，迅速转头看向门外的一群侍卫，额……人人都在咂吧着嘴喝豆浆呢，也没人啊…… 真奇怪…… 洛辛宸第二次去打豆浆。 小胖手捧着小碗，碗里还有小半碗，当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奶声奶气的对打豆浆的侍卫说道:“宸宸还要！” 那侍卫被他萌到了，也不管他碗里还有没有，又给他打满了，还顺手撸了撸小团子脑瓜子！ 小团子看着豆浆满上了，开心极了，十分礼貌:“谢谢哥哥！” 一众侍卫:这是什么小天使！好阔爱！好想撸！ 全场除了北振霆没有人在正午吃上饭，大家是一直吃到了申时。 厨房一会端出来鸡肉，一会豆浆，一会炸肉丸子……等到了饭熟的时候，已经申时了。 被投喂了太多，一众侍卫又喝了太多的豆浆，一个个都有些撑。但是看着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每张桌子都摆了相同的四菜一汤一米饭，看着那诱人的四菜一汤还有那一粒粒饱满的米饭，王妃做的！撑死了也要吃！ 六人一桌，量大，够吃。 李青云、张吉吉，还有后院叶清留在厨房劈柴的壮汉以及清心堂的几个伙计一桌。 洛尧叶清还有洛辛宸一桌，他们这一桌，桌上是小盘装的相同的四菜一汤。 “在下竟然不知道王妃手艺如此之好，看着挺家常的，吃着却比那些美味佳肴更有味道。”叶清吃了两块浸透汤汁的豆腐，对洛尧竖起大拇指。 洛尧吃一口米饭，搞这么多人的吃食，太累了，洛尧的声音慢吞吞的:“只是随便做的家常菜。” 洛辛宸喝了太多豆浆，根本吃不下饭，洛尧给他一个菜夹了一点点，小团子吃了一会，就吃不下了，表示他要休息一会再吃。 叶清指着又有豆腐又有肉沫又有白菜的一道菜问洛尧，“这菜叫什么名字？” “肉沫白菜炖豆腐。” “好吃，豆腐真的是个新鲜玩意……以前没见过。” 一顿饭吃饱喝足，洛尧牵着弟弟回王府。 皇宫里，这几日永安王北振霆变成了植物人，没人看着洛尧这个知道皇家机密到处乱走的高危分子。 皇帝那是早早安排人守着永安王府大门了，只要洛尧一出府，就会有人去禀告北振铭永安王妃干了啥，所以洛尧这两天啥时候出的府，出府接触了谁，干了啥，北振铭那是比洛尧自己都清楚…… 小太监拿着小本本，站在一旁事无巨细的禀报永安王妃今日出府干了啥: 永安王妃今日辰时离开了王府去清心堂看了王爷，然后去买菜，买了一大车白菜。 小世子算术极好，比珠算还快。 王妃回去的时候，在范云茶肆遇到了民众聚集，听了范云茶肆谈论官员夜宿青楼淫乱流血之事。 永安王爷的小厮为了学算术拜小世子为师了，拜师礼是每天一根糖葫芦。 王妃给王爷做了小鸡炖蘑菇，但只给王爷喝汤，鸡肉都被王府侍卫吃了，还做了豆浆和豆腐…… 北振铭听得一阵头大！这下面的人会不会办事啊，净给他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 “拿上来朕自己看！” 记录永安王妃事迹的小册子呈上，足足十几页，那小太监明显已经简略许多了。 北振铭翻了翻那册子，立刻抓住重点。 官员出入烟花场所行淫秽之事，小世子算术比珠算还要快，王妃用硬黄豆做了名叫“豆浆”，“豆腐”的吃食。 看着这三件十分有探讨意义的事情，北振铭觉得他跟踪洛尧的决定非常明智！ “先去查查是谁吃着朕的俸禄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另外明日把永安王妃请进宫里来……” 册子扔给朱盛源，年轻的君王揉了揉眉心。 京城某处，狭窄的屋子里，光线昏暗，一个男人仰躺在躺椅上，下身只用一块布遮挡关键部位，痛得直抽气。 另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给主子那处清理换药。 “大人您就不该去……那位肯定报复您……” “都是那群孙子自作主张，时机未到就坏了规矩，要不是为了帮他们擦屁股，还用得着去那位那里低声下气挨这一刀？”躺椅上男人大骂，突然一阵剧痛袭上天灵盖，男人一脚把地上的男人踹开，刚想破口大骂地上的那男人不知轻重，谁知踹人扯到了那处的疼痛，嘴边的脏话瞬间变成了凄惨的哀嚎。 另一边的一间小院里，灯火通明，整个小院都用字画装扮，帷幔飘零，主屋大门敞开。 下人端着两碗黑漆漆的药自屋外而来，小心翼翼的穿过一地的诗画，弯着腰立在桌边，药举过头顶，“您该喝药了。” 男人听到这句，抬起头，一张脸清俊异常却苍白无比，披头散发，眼神仿佛要杀人，他猛地拿起笔，那笔直接掉落在地…… 拿不起来了。 男子看着那落在地上笔，情绪一下子崩溃，一把掀翻了桌子，大声嘶喊:“拿不起来了！拿不起来了！拿不起来！” 男子发疯了一般不断重复这话。 过了许久，男子的视线移到被打翻的墨汁污染的一地佳作上，情绪更加崩溃，整个人摔坐在地，爬向那些画作，一张一张的找，着急得大喊大叫:“哥哥……哥哥的礼物！哥哥的礼物！” 多年不见主子发疯，旁边的下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赶忙把药端到一边的柜子上放下，跑到一旁的床上，掀开床板，打开暗格，拿出里面放得好好的卷轴，又跑回发疯的男子身边，“小殿下，字画在这里，没有被弄脏……” 男子听到了这句话，立刻想要去抢下人手里的字画，突然发现自己满手墨汁，再次崩溃嘶叫:“哥哥……哥哥！哥哥！” 那声音太过凄厉凄惨，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声带，用命去呼唤哥哥，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喊…… 下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赶忙打开画作，“殿下，看画……” 男子总算安静下来，抬头看那画满眼的渴望。 只见画上，是两串上了朱砂的糖葫芦，下面一串生涩的字: 愿弟弟青青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五岁生辰快乐——兄 铭 眼泪无声流下…… “殿下……” 年迈的下人见主子这副模样，于心不忍。 男子突然冷静下来，猛擦一把眼泪，左手撑地站起身，眼神仿佛要杀人，“谁允许你拿出来的！给本王放回去！弄脏了，本王就把你脑袋砍了！” 那下人赶紧把画拿回去，又把那冷掉的药端上来。 男子看着那两碗药，这两日，这药又多了一碗。男子左手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又端起另一碗，同样一饮而尽，把碗放回去，厉声道:“滚出去！” 下人赶紧端着空药碗逃离。 第65章 皇帝来了! 仅剩下一天，圣上就要携百官去太庙举行国祀了。 天还未亮，在宫门口等着大开宫门上朝的一众大臣吵翻了天。 “许将军，陛下命你接手国祀驻防，你可得的好好部署部署，陛下此行去太庙七日，若是出了事可谁都担待不起……”付御史提醒许成威。 许成威，骠骑大将军。 一旁的太尉听到了十分不爽直接插话:“付御史，您这话什么意思，这国祀尚未开始，你就盼着陛下出事？！” 那付御史听太尉这样说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两人就要大吵，高个子许成威拉住两人，“二位大人就别吵了，二位请放心，我许成威太后寿宴当晚就接手了国祀太庙周边驻防，这两日让他们日夜巡逻，这太庙，别说是刺客，苍蝇都飞不进去！” 人群之外，两个大臣窃窃私语。 “这刺客如今还未查明，国祀此行定然凶险……” “不若向圣上告个假吧！咱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去不了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各怀心思。 有人想逃跑，有人想推责，有人想找后路，还有人想再劝一劝皇上取消国祀…… …… 宫门缓缓打开，人群立刻安静，待宫门大开，一众大臣有序入内。 大殿上鸦雀无声，百官例行汇报各项工作，无人敢提太庙之事，刚刚在皇宫门口的争吵仿佛未曾发生。 一声退朝，朝下众臣有序离开，丞相走着走着落在了最后。 有人注意到了落在后头的贾申，“丞相大人怎么还驻足大殿门口，莫不是还有要事还要与陛下商谈？” “丞相大人事多自然有的事情不便在殿堂之上说，你这芝麻小官，多管什么闲事，快走吧快走吧，等会这日头高照，有你好受。” 见好友催促，那位大人收起疑惑赶忙跟上。 - 清心堂里，洛尧刚刚给北振霆煨好了鸡汤，圣上的圣旨就来了。 宫里的小太监前脚刚刚踏上清心堂门口的台阶，堂里面坐着的一群凶神恶煞的伙计就站起身来…… 那小太监看见这架势，瑟瑟发抖的咽了一口唾沫，提高音量快速磕巴说道:“圣……圣旨到，永安……王妃接旨！” 一个五大三粗的伙计对着店里弱不禁风的伙计努努嘴:“你，去吧王妃叫出来。” 伙计一溜烟跑进后院。 不一会洛尧带着洛辛宸一脸懵的走了出来。 小太监又磕巴重复了一遍:“圣旨到……永安王妃接旨！” 洛尧心惊胆颤行半礼。 小太监宣读圣旨，大概意思是，国公爷辞官告老还乡，皇上挂念无比，挂念之余想起洛尧这个洛家大孙，让他进宫说说话…… 洛尧心心想:这皇帝明天就要去太庙了，太后寿宴上刺客都没查清，有空找他谈话？ 脑子里浮现北振霆对他的警告，皇帝似乎看上过他的小命，想到这洛尧拉起警戒:绝对不能去！ 于是洛尧一本正经说道:“还请小公公告知陛下，这旨臣不能接。” 跪在地上的一众伙计包装的侍卫包括叶清李青云张吉吉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洛尧，一脸震惊。 洛尧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妾身已经嫁作人妇，虽为男子，但也算后宅之人，如今夫君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妾身若此时孤身入宫，恐会落人口舌，再者，妾身也需日夜照顾夫君，实在分身乏术。” 声音那是可怜无助委屈巴巴，说完挤出两地眼泪…… 一众侍卫:这还是那天吊打刺头凶神恶煞的王妃嘛？ 洛小团子看见哥哥哭了，有点疑惑，但是立马站到洛尧面前，张开小胳膊要保护哥哥。 小太监:看着洛尧比自己高两头的男人掉金豆，就挺无助的。 永安王妃抗旨，小太监又回隆信殿告知了北振铭。 “日夜照顾夫君？”年轻帝王眯着眼睛。 朱盛源上前，“陛下，这永安王妃说的也有些道理，虽然是男子，但是也算是后宅之人，永安王生死未卜孤身进宫确实会引起非议……” 北振铭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不来宫里见朕，朕就去见他，正好也看看钦溪。” 皇帝要来见洛尧，洛尧是不知道的。 洛尧正在指挥叶清留在后院厨房劈柴的壮汉张虎傲给侍卫们做大锅饭。 张虎傲，农家娃子，家中排行老大，爹已死，娘已老，还有个十七岁被人砍伤的弟弟。为了付叶神医“高额”医药费，被医者仁心的叶神医留在清心堂打工还债，现在是就差签卖身契的清心堂砍柴工。 五大三粗的侍卫们蹲在小盆栽边上洗菜，洛尧出来晃一圈，就会收获一波灼灼目光。 终于有个年龄小的侍卫忍不住了，“王……王妃……昨日的豆浆豆腐特别好吃……今天还有豆浆和豆腐吗？” 洛尧幽幽转身，死亡凝视。 他累死累活做饭给这一帮人吃，这些人还敢点菜？！也不知道是谁走漏消息，今天清心堂里面五大三粗的伙计突然变多了！ 一众侍卫瑟瑟发抖，躲避洛尧的死亡凝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朕还不知道这豆浆豆腐是何味道……今天没有嘛？” 朕？洛尧一下子被定在原地，妈呀！不会是皇上来了吧！ 真的是皇上来了！ 洗菜的众人迷茫起身，往那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男子掀了帘子进入后院。其中一个男子身着华服，身上散发着看一眼就能让人吓破胆的王者威严。 所有人赶忙行礼，北振铭摆摆手，“不必多礼，朕今日是来探病的，不巧正听到到这后院的声音，不知这“豆浆”“豆腐”是何物？” 皇帝果然就是皇帝，年纪轻轻就老奸巨猾。 借口自己来看病，明明跟踪人知道一切却说自己进了清心堂偶然听到…… 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踪人呢！ 他是这样说，不过，洛尧、叶清、张吉吉可不信。 洛尧纯纯因为对皇帝有阴影，他一直记着北振霆说的话:这狗皇帝想要他小命！ 叶清是和北振霆待久了，合理怀疑一切。 张吉吉是北振霆肚子里的蛔虫，心思完美继承宿主，深沉着呢！他可不像洛尧叶清那般单纯，他怀疑皇帝跟踪洛尧！ 前段时间王爷研究什么火药，后来连着几日跑皇宫，有天半夜着急忙慌回王府去西小院，连夜就让他们第二天一早叫王妃，有事交代，交代时还所有人退避！ 王爷昏迷，昨日他们刚刚吃了豆浆豆腐，这皇帝圣旨就传到了清心堂，洛尧抗旨皇帝就亲自来看王爷，特意提到豆浆豆腐…… 这豆浆豆腐，在张吉吉眼中可不止是一道吃食，这豆变黄以后，大成除了做酱，没有别的做法。大豆容易存活，耐旱，很多百姓都会种，若要说饥荒来了，百姓家里剩的估计就是这硬如石头的大豆了！ 这些估计皇帝心里跟明镜一样！ 张吉吉将所有的事件过一遍脑子，当即觉得，问题定然出在火药上面。 皇上因火药盯上了王妃，他们昨日才吃的豆浆豆腐，今日皇上就来问，极有可能有官家的人在跟踪洛尧，这清心堂中也有官家的人！ 这一想，张吉吉立刻朝着李青云使眼色。 李青云会意，王爷不在，他们必须保护好王妃！ 洛尧警惕北振铭，表面却装傻。 第66章 偷师学艺，王爷哭了? “今日陛下来，自然是有豆浆和豆腐的，臣这就准备。” 那些装扮成伙计的侍卫个个脸上激动不已。 北振铭朝朱盛源使眼色，朱盛源会意，挤进那些洗菜的侍卫中去，帮忙洗菜。 大半桶的黄豆被侍卫提了出来，加水冲泡，于是就没人管了。 朱盛源懵逼。 皇帝在一边逗小团子。 只见年轻的帝王从袖子里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一堆玩具吃食。 旁边的张吉吉咽了一口唾沫:皇上确定这不是早有准备？ 家里来了陌生叔叔，陌生叔叔给他带了好多吃的玩的，洛小团子虽然记得哥哥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但是很快就被陌生叔叔攻陷了…… 小短腿坐在北振铭身边，一边吃一边玩，简直不要太爽！ 爽过头了，洛辛宸没忘记张吉吉的拜师费。 歪着脑袋问张吉吉:“吉吉糖葫芦呢？” 张吉吉擦一把汗，皇上在这里，不要随便暴露才能啊！小公子，咱们明日在学好不好？张吉吉眨眨眼。 洛辛宸也眨眨眼睛。 一睁眼，皇帝直接拿出两串糖葫芦！ 张吉吉:不是吧…… 洛辛宸太开心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陌生叔叔:“叔叔你也要学阿拉白数字吗？” 阿拉白数字？北振铭疑惑，“宸宸说的可是算术？” 小团子点点头。 于是两人就开始比谁算得快，甚至有人拿了清心堂的算盘来给皇帝打助攻。 比了半个时辰，北振铭认输了。 围观的人震惊不已，洛尧是一开始就一直想跟小团子对暗号，谁知小团子根本不看他，好胜心被激起来，狗皇帝出的题目那都是存心的，基本覆盖了加减乘除了！ 洛尧一旁着急不已，小团子兴奋不已！ 赢了陌生叔叔，洛辛宸被奖励了一整桩子的糖葫芦。 陌生叔叔说明天之后会有新学生入学，洛辛宸玩嗨了直接答应了，洛尧心里那个焦急啊！ 这皇帝是真的太狗了，当着自己面拐走自己弟弟！做个豆浆豆腐还派人寸步不离跟着他！ 这就算瞎子也知道这狗皇帝是派人来偷师学艺的！ 永安王府的侍卫反应过来眼神也是变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盯着朱盛源。 朱盛源汗颜，擦擦汗，继续寸步不离跟着洛尧…… 洛尧:偷师就偷师吧，做这么明显，要不直接拿小本本记笔记得了！ 一锅热气腾腾的豆浆出锅，北振铭一边喝鲜甜可口的豆浆一边看洛辛宸默写的九九乘法表。 喝了豆浆，又来一碗水果点缀的甜品豆花，最后还蹭一顿饭，吃饱喝足，北振铭把洛辛宸那些加减乘除的草稿纸都收走，又拿了一整屉的豆腐，终于摆驾回宫。 送走了这尊佛，洛尧累瘫了！ 北振霆躺板板这剩下几天，洛尧再也不想做大锅饭了，他招来壮汉张虎傲。 “参见王妃。” “豆腐会做了吗？” 张虎傲自信点头。 洛尧在指着院内的一群虎背熊腰的伙计，“你厨艺不错，以后你负责他们的吃食。” “遵命。” 那些侍卫都不太愿，他们只想吃王妃做的饭。 但是看王妃累得直不起腰了，再想到这个张虎傲本身会做饭又看了王妃做了两天的饭，今天做的两个菜也都挺好吃，勉强都同意了。 同意之后，全部围着张虎傲点菜。 “虎傲兄，明日要一道肉沫白菜炖豆腐！” “我要吃干锅菠菜！” …… 张虎傲声音雄浑:“你们等等！等等！俺记不住……” 众人正吵着明日吃什么，一个清新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我要吃红烧肉。” 听到那清新悦耳的声音，张虎傲立马转身看向那声音出处，一脸欣喜:“神医！” 叶清掀开门帘进来，一脸温和，“还要喝冬瓜排骨汤。” 张虎傲甩掉一群侍卫，迎上去，搓搓手，腼腆又有些紧张，问叶清的声音憨憨的:“神……神医除了红烧肉、冬瓜排骨汤，可还有别的想吃吗，俺……俺都做！” 众侍卫:切，区别对待！ 这会儿也是太阳落山了，一天的疲惫，真是累死个人。洛尧拉着弟弟准备离开清心堂，却在大门口被张吉吉拦住了。 “王妃这是去哪儿？” 洛尧:还能去哪，回府睡觉呗！ 张吉吉一本正经道:“王妃莫不是忘了刚才抗旨时跟陛下说的要日夜照顾王爷，无暇进宫之事？” ！ 那不过是随口随便说的，洛尧想说。但是似乎…好像，情况不属实，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张吉吉意有所指:“陛下今日瞧着不像是单单来看王爷的……王妃不觉得陛下来得凑巧吗？” 洛尧皱眉，他只知道陛下想要他的小命，虽然怀疑陛下此举不简单，但实在想不到今日陛下来吃吃玩玩有什么阴谋。 张吉吉一看洛尧那被人监视跟踪不知情的样子，着急但实在也不好指明，毕竟就连这清心堂也有陛下的人，他们现在根本不能找也不敢找出这人。 看洛尧实在没有想明白，张吉吉只好说道:“王妃还是莫要回去了，这几日就留在清心堂照顾王爷，否则这欺君之罪怪罪下来，可是要杀头的。” 西小院是回不去了，派了李青云去告知阿石原由，洛尧洛辛宸只好住在清心堂。 天黑以后，叶清喂了北振霆吃了解毒的药丸，房间里便只剩下洛尧和洛辛宸。 这个叶清也真是，非得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要不是他拿出王妃的架子让加床，这个叶神医真的想让他和王爷睡一块！ 两张床相对，简单洗漱完毕，洛尧和弟弟便上床睡觉。洛辛宸玩了一整天早就困得直打哈欠，着床就睡着了。 换了床洛尧睡不着，闭着眼睛冥想。 这两日他来清心堂，星辰化妆品他们屯的那点也快卖完了。 他和阿石两人起早贪黑这从早到晚最多也只能生产三天的量，如果他不在，阿石要么每天生产一天的量；要么两天生产三天的量，然后休息一天，也不知道他和青儿不在阿石能不能支棱起来。 青儿那边，太后寿辰那天一大早青儿就走了，走之前还专门进了他们的主屋和他打了声招呼，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里，在地面留下一个清晰的剪影。 心里有事，洛尧翻个身，睁开眼睛。 看着地上清晰的窗户剪影，洛尧心想:月光这么亮，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今天月亮应该是又大又圆。 一声很轻但压抑又痛苦的呻吟突兀的响起，有点可怕，洛尧立刻捕捉到发出这可怕声音的声源北振霆。 北振霆醒了？还哭了？ 第67章 按摩，狼人睁眼 洛尧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北振霆的床边，光线太暗，洛尧打亮一盏烛台放到高处。 烛光照亮房间一隅，洛尧看清了北振霆脸。 不同于早些的苍白，北振霆的脸色潮红， 洛尧伸手碰了碰北振霆的额头，很烫。 叶清说过解药发作了会发热，可发热就发热吧，有这么痛苦吗，这眉毛都皱成个川字了。 洛尧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个月夜荷花池旁边北振霆头痛的事，心想: 难道北振霆又头痛了？ 洛尧走到一旁，在矮桌上的铜盆里洗洗手，站到床的一侧，给北振霆按摩。 21世纪爷爷也会头疼，他了解几个按摩缓解治头痛的穴位，有事没事经常给爷爷按摩按摩。 大脑仿佛要爆炸，北振霆要痛死了。失去了意识还能感受到的剧痛，痛得他无意识发出呻吟。 突然感觉有人在给他按摩，对方指尖冰凉柔软，在他的太阳穴一圈一圈的转，疼痛减轻些许。那人停了手，冰凉的指尖转到他后颈一阵乱摸。那指尖冰凉柔软，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倏然掠过他的耳朵，植物人北振霆身体一阵轻颤，酥酥麻麻的电流传导全身，然后全部往三十大龄母单植物人北振霆身下某处汇聚！ 洛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点火，他只是再找风池穴，摸了半天没摸到，不禁抱怨:“躺着摸不到风池穴，这么重搬不动……” 一阵乱摸后，那人提着他的衣领，似乎是要把他的头垫高，北振霆只感觉自己要被勒死了。 “嘭”的一声，植物人北振霆的头磕在了床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念念有词，终于把他的头给垫高了。 冰凉的手指摸到他的后颈，一圈一圈的揉按，头痛的感觉逐渐减轻。 洛尧揉了一会就手酸又坚持了一会，看见北振霆皱着的眉毛舒展了，洛尧停下按摩的动作。 按摩结束，北振霆又被人拽着脚往下拖，“嘭”的一声，植物人北振霆的头再次磕在床头上。 “重得跟个死猪一样，累死霸霸了……”给北振霆按完摩，洛尧回到自己床上，倒头就睡。 - 夜深人静，万物沉睡，狩猎的狼人也开始活动。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巷子里，新成立的某丐帮正在开会。 这些人除了合盟的两个头领其他人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到了晚上，一群人也懒得再装什么乞丐，都抹去了面妆假皮，一个个眼眶深陷，鼻梁高挺，全然是北方异邦人的模样。 其中有三四个五官扁平的，一人带着黑斗篷，一身夜行衣，坐上首，这就是其中一位头领。 另一位则是戴着紫色斗篷，一身紫衣的北国异邦人。 此刻，那黑斗篷的主人正在发火:“一群不守规矩的蛮子！时机未到，谁允许你们擅自动手的？！” 紫色斗篷的男子掏掏耳朵，十分不屑:“婆婆妈妈，婆婆妈妈，这都等十年了，还要等多久，好不容易才把那两口子弄死了！这来了京城，离你们大成的皇帝那么近，不动手更待何时，若是成了岂不是免去一大泼的麻烦？” 黑斗篷的男子大骂:“北边那片已经快要乱了，等了十年还等不了这会儿吗？不沉住气，如何能成大事？这下好了打草惊蛇了！那位现在可是对我十分不信任！” 紫斗篷的男子听到说“那位”，想到什么，脸上总算有了些歉意:“明日你们大成的皇帝离开皇宫，正好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黑衣男子一拍桌子，“明日不可！就是你们打草惊了蛇，这太庙如今根本插不进人手。那位许将军接收了这太庙布防，这个人带兵打仗没啥本事，有的是斥候的本领。加上天上那位十分重视，你们根本插不进人，只有太庙顺顺利利，放松警惕返京的路上可以动手一试。” 紫斗篷的男子抬手枕在后颈，叹一口气，“行叭，左右也是这几日了，本殿下便在等几日，你那边可要提前做好部署。” 黑衣男子不言语，紫蓬男子嗤笑:“哎呀，你放心，这事成了，这大成山高路远，本殿下可不稀罕，本殿下只要浙州和南疆，想来这十几年你也早已受不了那位了吧。” 黑衣男子听到这话，眼中燃起浓浓恨意，瞟一眼那些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的乞丐，起身告辞，“这几日还请四殿下管好手下的人，莫要被人发现了端倪！” 待他离去，众人哄笑。 “殿下，你没看见他那个走姿，哈哈哈，那玩意没了是那样走的啊！”一个高鼻梁，深邃眼的乞丐站起来学了两步。 一众乞丐哈哈大笑。 紫袍男子站起身，把斗篷扔给旁边的人，“你们听话点嗷，这几日给本殿下安分点，别被人给逮着了。” 说完这句紫袍男子，打开一个机关门离开了喧闹的丐帮。 - 京城某处大宅院里，灯火通明，男人被两个侍卫按压跪匐在地，瑟瑟发抖。 清冽的声音响起:“何故迟来了？” 男人根本不敢抬头看那人，“腿……腿……。” 男子嗤笑一声:“腿疼啊……也是，难为你了。” 这一声嗤笑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男子突然转身，一脚踹在地上男人的胸口:“狗东西，那刺客可是与你有关！” 男人大声哭喊:“臣不认识他们……怎么会认识他们……臣没那个胆子！臣只是一时仇恨上了心头，想……” 男子一脚踩在他的裤裆处，用力碾压，怒吼:“你还想！我让你想！谁给你的狗胆！” 剧痛刺激之下，男人惨叫连连，却被人捂住嘴巴，只不过就算捂住嘴巴，那凄惨的哭喊声还是吵到了男子。 男子背过身去，声音冷漠:“国祀的事情，等本王的命令，若你敢未经允许私自行动，本王绝对取你狗命！” 那男人被扔了出去，侍卫回到男子身边，犹犹豫豫还是说道:“主子，这次天时地利人和，机会难得，您当真……” 男子心情不好，声音含了一丝怒气:“这次机会没了就再等下次！只是委屈了他还要等……如今情况不明，最重要的，还是保护他，那些刺客可查出来了？” “主子，刺客都是普罗人，身份是没错的，只是都服毒自杀了，效命谁人尚无头绪……” “查！胆敢伤他的，本王一个都不放过！” “是。” 仆人关了房门，谈话声逐渐远去，这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邸，宛如黑夜里盘踞的蟒蛇，一盏一盏的灯灭掉，鳞片反射的清冷月光却令人无法忽视。 许久，一朵云遮挡了圆月，夜幕终于掩盖掉巨蟒危险的轮廓，待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68章 国祀，出发! 朱门。 第一缕阳光穿过宫墙顶上的御龙珠，宫门缓缓打开，一行百人，整装待发，走出朱门。 最先驶出的是当朝皇帝的车辇，年轻的君王气势威严端坐龙辇之上，沿路百姓见到那一抹高贵的金黄色，眼中是满满的爱戴和崇敬。 今日，大成国祀，是京城百姓唯一能遇君主不跪的日子。 家家户户，一大早便等在朱正街，他们自发有序站在两岸，都等着看一眼这个国家的君主。 今日他们的王，就要领着百官，去太庙祭天地先宗，为他们祈福了！ 站在路边的百姓有的年过半百，有的正值壮年，有的尚在襁褓，无一例外，每个人眼中都是望眼欲穿。 他们有些一头白发，两鬓斑白，年过半百就为了来看一眼这片土地的王，不远千里，个把月前就来到都城；有些年轻力壮，尚在读书亦或是等着秋收，虽然终走向不同的人生，却一直没能忘记孩提时想要上阵杀敌，榜上题名为国效力的豪言壮志。 端坐上首的王，目视前方，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关注，表情严肃，高贵且望尘莫及。 百姓中有人泪目，他们终于看见了王，他们的王，强大到睥睨世间万物！ 一行百人穿越朱直街，直奔朱城门，城门大开，浩浩荡荡的队伍驶离京城。 城门口，一支近千人的骠骑军分两队列于城门两侧，骠骑将军许成威早已等候多时。 皇帝的龙辇驶出，许成威打头，骠骑十参将左右各五人跟在骠骑将军之后；两支骠骑军左右各一队汇入百人队伍，每隔十人设置一名五年上的斥候，一名哨兵，队尾另有士兵百人押送物资跟随。一队人马单护送就近千人，这还没算上隐没没有现身的斥候，以及早已布防在沿途和太庙附近的千人士兵，将整个队伍的防护工作当真是做到了极致。 见此情景，年轻的君王却不高兴，这个许成威做得太好了，这是直接给他整了个乌龟壳呢！ 可不就是个乌龟壳嘛，前有头，后有尾中间还装雷达和扩音喇叭…… 旁边的朱盛源小声替许成威辩解:“陛下，许将军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哼！”年轻的君王冷哼一声，“这么多人护送，别人还以为朕胆小怕死呢！这个许成威，当真除了斥候的本领比不上钦溪一点！” “陛下，这人是多了点，但这才是国祀该有的规模，永安王爷之前那是精简了……” “罢了。”北振铭拿起一旁的几本奏折，这是他昨晚收到的大臣的告假，没什么心思，扔给一旁的朱盛源，“这些贪生怕死之徒，明年放榜，这群人统统回家种田。” 北振铭又拿起今早收到的贾相的告假柬书，那柬书还贴心附带一份保慈堂诊断，贾相晚上没盖好被子中了伤寒…… 北振铭把那告假的柬书扔在一边，倒是没有怀疑其真实性。 保慈堂乃京城第一药堂，水平那是没得说，也应当不会作假败坏自家招牌。 不过北振铭还是不爽:“这贾相真是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了，脑子也不好了，前几年还能给朕做些决断，这两年也只有付御史能明白朕的苦心了。” 此刻窝在家中的贾相蜷缩在被子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也不知道这风寒是怎么痛的，贾申打完了喷嚏就是一声接着一声哀嚎。 清心堂里，李青云正在给植物人喂食，喂了两口，半点没有喂进去，还差点污了王爷的袍子，站在一旁的洛尧看得嘴角抽搐。 也不知道张吉吉人去哪里了，昨天下午后就消失了，今天也没有出现。 张吉吉不在，这喂王爷吃药吃饭的就变成了李青云，李青云这五大三粗的，哪里做得来这精细活。 看着糜粥再次从植物人北振霆的嘴角溢出，洛尧终于看不下去了，“粥给我，你去把他扶起来！” 李青云有点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把碗和勺子递给洛尧，走到床边把北振霆给扶了起来。 洛尧朝着李青云努努嘴，“把他的嘴巴掰开。” 这么粗暴？李青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能碰到王爷的俊脸，但是看王妃一脸的一本正经，只好捏住王爷的下巴，让王爷张嘴。 看北振霆的嘴巴张开了，洛尧舀起一勺满满的粥，直接送进北振霆的嘴巴里。 刚好过来看到这一幕，叶清有些被吓到。 刚刚出锅的粥，虽然冷了一会儿，但是还有些烫。 北振霆无意识皱起眉头，好在没有吐出来，吃进去了。 几大勺子粥塞进北振霆的嘴巴，一大碗粥喂好了。不等北振霆消化消化，洛尧端起另一碗补药，又是一顿猛塞。 良药苦口，刚刚的粥没吐因为味道不错，这个药苦得是个植物人都无法忍受。 植物人从嘴角吐出好几次都被洛尧的勺子巧妙的接住又送回嘴里后，植物人也感受到了不喝就会一直有人给喂进去，于是植物人北振霆无意识开始乖乖喝药。 好在洛尧还有点良心，喂完了苦药，又喂了两勺冰凉的甜枣汤。 植物人嘴巴不苦了，眉毛舒展。 今日也不知道是谁在照顾，没有一整天让他躺在床上，贴心的在他背后放了一个软软的垫子…… 吃过午饭，天色阴沉闷人，令人心浮气躁。 清心堂里，一群五大三粗的伙计围坐在几张桌子周边，一个个都没什么精气神。 角落里坐着唯二精气神的人，户部侍郎田星和洛辛宸。 田星年纪小，不过十六岁，是前两年民间小有名气的天才，精通算学，被皇帝钦点为户部侍郎，是大成官员中年纪最小的。 户部尚书蒋新平日里十分懒惰，户部一应事情经常都是蒋新一句话，然后田星就得带着户部的人埋头苦干几个月。老板摆烂，小小年纪田星也算得上是户部当家的了。 昨日陛下突然给他在医馆里找了个先生，也没多说，田星还以为皇帝要把他调到太医院去了呢！ 今日一大早就来拜见陛下钦点的先生，没想到先生是个小屁孩。 天星根本不相信这小屁孩会算术，没想到小屁孩一张九九乘法表就把他拿下，两人迅速打成一片。 田星本来就是个小天才，落星辰教他阿拉伯数字很快就记住了，九九乘法表也是迅速理解了，不过还不熟不会背。 户部工作繁忙，他没什么空闲，今日也是陛下传了旨，蒋新才肯放他出来的，田星没空背九九乘法表，只能乘法除法暂时先查表做题。 因为刚接触到完全陌生的东西，再加上不熟练，田星已经被洛辛宸说懵了，什么除数扩大（缩小）n倍，被除数不变，商缩小（扩大）n倍…… 田星现在都被说得分不清除数被除数了！ “让我想想……”田星抱住脑袋，只感觉自己脑子都膨胀了…… 这玩意也太抽象了吧！ 落星辰之前花了很久才分清楚除数被除数，跟笨学生说了几遍，小团子自己也被绕进去了！ 一大一小两只抱着脑袋一脸痛苦，洛辛宸已经不想教了，小孩子玩心大，早就想跑去玩。可是这个笨学生学不会还想着一天全部学完，一大早就把他摁在桌上现在都快未时了还不放行。 小团子又困又累，欲哭无泪！ 洛尧是喂完了北振霆就直接关门睡觉，昨晚他没睡好，今日天气太闷，洛尧睡了一个下午。 醒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弟弟也睡在一边，还打起了小呼噜。 洛尧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门，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无法消解夏日的炎热，反倒是徒增人心中的烦闷。 第69章 大凶之兆 大成的街道上，各色油纸伞穿行在街道之中，穷苦百姓身着蓑衣头戴笠帽，奔走在雨中，每个人都形色匆忙的往家赶。 两街交叉的路口，一阵骚乱，有人大声叫唤:“抓贼啊！有贼！” 众人驻足四处茫然张望，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小贼冲进人群，一阵乱窜，一连撞翻了几个街边小摊。小贼在摊主的谩骂声中拼命跑，他一边跑一边一边往后看，准备窜进小巷子时没发现那巷子口的算命摊子，一下子撞翻了那算命摊子的小桌，小桌子翻在雨里，五枚铜钱滚到泥地上，沾了雨水。 那算命的婆婆也不管那小偷如何，眼神死死盯着那地上的五枚铜钱，嘴里囔囔念道:“大凶……大凶……” 算命的婆婆不太确定，又抬头看天，小雨淅淅沥沥，一把红伞遮住她视线，那红伞的主人见她的摊子都翻在雨中，好心问道:“婆婆，您没事吧？” 谁知那算命婆婆突然发疯了一般，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的摊位，冲进雨中，连着撞到好几个人，像个疯子一般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大凶！大凶！大凶之兆！” 算命的婆子疯疯傻傻一路疯跑乱叫，很快引来了在附近巡查的衙役…… 大街上出现骚乱，不少店家都出门观望。 “皇上携百官赴国祀为国祈福，哪里有什么大凶之兆，这老婆子估计是脑子坏了！”有人不以为意道。 有人却一脸忧愁，“这老天灰蒙蒙的，估计这几日都会下雨，看着的确不像什么好兆头……” 短暂的闹剧，疯疯傻傻的老婆子没能跑出街口就抓走，人群很快恢复秩序。 小雨继续下，厨房屋檐上不停有水滴落在墙角的木桶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阿石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屋檐下给化妆品装盒子。 这几日闲着没事，阿石就每天生产化妆品，这连着已经干了几天了，昨日收到大少爷最近不回来的消息，阿石就加大了生产量。 如今他已经很娴熟，不用看就能迅速的装好这些盒子。 听着耳边滴答滴答的声音，阿石抬头看天，天灰蒙蒙一片，也不知道为何，不过是个普通的下雨天，阿石却突然想起很早之前听村里老人说过的事情。 天蒙蒙，连雨日，事多忧。 这个天气一看近几天连着都会下雨，这样灰蒙蒙的阴雨天，在村里老人的口中是不吉利的。 阿石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胸闷，不由得加快手上的速度。 浣衣房里，后院的衣物早已收回，天色已晚，几个丫鬟已经各自回屋。 青儿一个人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这是月水该来的日子，可是她的月水却没有来。 “不会的……不会的……”青儿摇摇头，她听村里老人说过，月水将要来潮，不会怀孕，可是月水已经迟了三日！ 不会的……怎么会怀孕呢……不可能！ 伸手摸出藏在怀里用手巾包裹的药石粉，紧紧捏在手中，青儿再次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越这样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就是怀孕了，怀了那个三十多岁令人作呕的老男人的孽种！ 眼泪自眼角流下，青儿突然发疯一般抓着自己的小腹，疯狂撕扯，薄薄的里衣被扯到一边，露出扁平的小腹，小腹上已经有了几道可怕的红痕。 疼痛刺激之下，青儿冷静下来，抓起床边的药石粉，握在手心，起身吹灭蜡烛，上床躺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握紧手里的药石粉，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屋子外面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个晚上，一直下到了第二日午时才停。 清心阁里，田星刚刚请教了小师傅蹭了一顿饭离开，洛尧坐在药堂里帮叶清收银子。 “三副药，三日一副，您拿好。” 店里的伙计在一旁给病人开药，客人付了银子，伙计接过来，放到桌子一边，洛尧就把那银子捞过来把玩。 “呐，叶医生，你们当医生一整天看这么多病人不累吗？” 叶清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给伤了腿的大伯看腿，没空搭理洛尧。 洛尧又继续问:“正骨真的可以一下子接好骨头吗？” 叶清扭头，有些无奈，“王妃若是无聊不妨给叶某磨点草药，或者去看看张大哥的弟弟。” “不，我要回去了。” 洛尧拒绝给叶清干活，银子放在桌上，洛尧往后院去，他人一走，店里的伙计立马把一桌子的银子扒拉进抽屉里去。 路过隔挡边那间病屋，洛尧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哭泣声，呼唤叶清:“叶医生，张虎傲的弟弟好像醒了。” 叶清听到这话，赶紧走过去，打开病屋的门，洛尧也跟着进去。 张希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那人十分温柔的摸摸他的额头，又握住他的手腕。 “真是太好了，没有发热。” 张希听见那人这样说。 “你好好休息，不要随便乱动，我待会就叫你哥哥过来照顾你。” 男子说完就要走，张希赶紧抓住了那人的手，声音带喘:“哥哥，是你救了我吗？” 洛尧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少年生得标志，一双杏眼含情，眼中溢满泪水，脸色苍白却又带着粉，失血过多唇色极淡，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和他那五大三粗的哥哥完全不像是一个妈生的。 洛尧心想:这个小少年不会是眼瞎吧，刚才叶医生都给他看过了脉他自己不知道叶清是大夫，救了他吗？还这样再问一遍，这是不是得回:是的，是我救了你…… 怎么有种尬且似曾相识的感觉，下一句莫不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叶清被拉住手腕，以为少年是生病害怕，温柔道:“不用害怕，这里是清心堂，我是这里的大夫。” 那少年听到这话，想起来自己被人砍了一刀，想到那时候的疼痛，害怕得眼泪瞬间流出眼眶，那模样，让人见了就心生怜悯。 果然叶清拉了张小凳子坐在了少年身边，开始安慰少年，“别怕，已经过去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名叫张希。”少年抽泣着回答。 “你是读书人？”叶清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被人当街砍了一刀的少年会是书生。 少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点点头。 屋外还有病人要诊治，叶清对少年一个书生当街被砍没什么兴趣，当即起身，“你且休息吧，不要乱动，你腿上的伤很严重，我去叫你哥哥来照顾你。” 叶清走了，少年这时才发现靠在门框上吃瓜的洛尧，想到刚才洛尧和叶清同时进来，眼中有些许敌意，“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关门的声音。 洛尧关了门，只觉得刚才吃的瓜有点恶心，他一看那少年就完全喜欢不起来，虽然那少年啥也没干，但洛尧就是觉得那少年茶里茶气的…… 洛尧想到叶清看壮汉张虎傲的眼神，又想到那少年看叶清的眼神，不由得打一个寒颤，赶紧走人。 第70章 抓被子 自从洛尧住进了北振霆的屋子，这清心堂无人敢未经允许进入这房间。 洛尧开了门走进去，弟弟在睡午觉，洛尧走到北振霆的床边，拉了小凳子在北振霆的床边坐下，阴雨天无所事事，洛尧撑着脑门看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脸已经恢复了血色，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了平日里的凶恶，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脑中浮现那晚的惊险，洛尧又想到一些细节，那天他后脑着地，应该是北振霆护住了他的脑袋。 洛尧突然感觉有点开心，歪着头伸出手隔空描摹男人的侧脸。 简单的画完了大作，洛尧起身准备去睡一觉，转身想走，整个人差点被拽倒，回头一看，北振霆的手拽着他的衣角。 植物人不许动！咋还自己动了！ 难不成大魔王有意识了？ 洛尧拽住自己的衣服，使劲往外拽，压低声音，“放开小爷的衣服！” 察觉到抵抗的力量，植物人的手开始收紧。 而且越来越用力！ “你当我是被子呢！”洛尧真的无语了，北振霆是真的把他当被子在猛拽。 洛尧伸手去掰北振霆的爪子，用力掰了两下，就被猛的一拽，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了北振霆身上。 洛尧四肢僵硬，植物人可不管他僵不僵硬，终于盖上了被子，虽然这被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植物人仍然拍了拍“被子”，准备好好睡一觉。 他那拍拍拍在了洛尧的屁股上。 莫名其妙的委屈感和羞耻感涌上心头，洛尧的脸烧了起来。 他猛地撑起身子站起来，这次植物人倒是没有再抓“被子”。 被子气急败坏，猛踹了几脚北振霆的床，直接把那床踹得摇摇晃晃吱嘎作响。 床上的人却无视他继续睡觉！ 洛尧气得一脚踩上床，揪住北振霆的俊脸一顿又掐又扯。 掐了几把，植物人的脸被掐红了，洛尧终于停手，一巴掌呼植物人脑门上，气急败坏的摔门出去。 后院没人，洛尧坐在屋外的小马扎上，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因为对方是个植物人怎么报复都有一种无力感，这股无力感让洛尧想大吵大闹大声尖叫。 可是他不能，无论如何都无法解气，洛尧的眼眶不知不觉就溢满眼泪。 感觉自己快哭了，洛尧怕被别人看见，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雨已经停了，但还是一片灰蒙蒙，洛尧一个人坐在后院平复心情。 也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张虎傲和一群侍卫嘻嘻哈哈的走进后院，开始洗菜做饭。 又过了一会，消失了一整天的张吉吉也出现了。 张吉吉一进来就直奔王爷的房间，看见洛尧一个人坐在王爷房间门口发呆，便向洛尧行礼，洛尧根本不理他，转了个方向继续发呆。 张吉吉推开王爷房间的门，走进去看王爷。 很快张吉吉就出来了，吞吞吐吐道:“王妃……王妃王爷被人殴打了吗？” 洛尧站起身，提高嗓音:“不知道！” 洛尧说完不再理张吉吉，侍卫们都被洛尧的声音吓一跳，洛尧无视他们探究的眼神，走进厨房里，对正在做饭的张虎威发号施令:“本王妃累了，今日王爷的吃食你也做了。” 张虎傲憨厚老实:“遵命。” 难道是王妃揍了王爷？ 听到全程的张吉吉心中对殴打王爷的人有了怀疑对象。 王爷惹王妃了？ 植物人王爷一动不动如何能惹王妃？ 张吉吉想不出是何原因。 吃过晚饭，淅淅沥沥的雨又下起来，入夜也未曾停歇，夏末的晚上转凉，下雨以后，更加寒凉。 后半夜，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暴雨。 洛尧睡得迷迷糊糊，被一声惊雷吓醒，听着窗外的暴雨声，洛尧又沉沉睡去…… 黑暗狭窄的小屋子里，白色粉末撒了一地，女子的衣服被撕成碎片。闪电照亮凶恶的狼的轮廓，雷鸣掩盖小羊的呜咽…… “贱婢，还想给老子下毒，老子让你下毒！让你下毒！” …… 暴雨下了整夜，洛尧是被人喊醒的。 “出事了，王妃。” 洛尧忘记李青云说了什么了，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王府厨房后面的湖边，青儿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穿着洛尧买给她的最贵最最华丽的衣服，脸上画的精致的妆已经被水冲没了，只剩下嘴唇上的口红还鲜艳。 “王妃在做什么？”有小丫鬟捂住嘴巴。 “青儿……青儿……不要怕……青儿……少爷来救你了……少爷救你……” “少爷救你……” 一遍一遍的心肺复苏，洛尧就像一个机器一样，不停的按压少女胸口。 眼泪决堤，滴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洛尧用手肘揩眼泪，又继续，没有哭声没有喊叫，一遍一遍重复少女的名字。 “别怕……少爷……来救你了……青儿……青儿……青儿……青儿！” 陡然飙高的尖叫，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用，青儿死了！ 少女脖颈和胸口的青痕那么刺眼，洛尧手里的动作停了，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一片灰蒙蒙遮住所有天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进眼中…… 第71章 我要杀了你!1 从来没有一刻，前世的记忆如此清晰。 那个男人的脸出现了，连他的胡茬的硬度都能够看见，洛尧听见自己的哭叫声，明明在抗拒，身体却因为刺激而有反应，抽在大腿和背上的鞭痕，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屋子，那么漆黑恐怖，黑暗朝他伸出了触手，不住的侵蚀他的意志，刺穿他的心脏…… 连当时的疼痛都感受到了！ 好痛好痛！ 心脏要痛死了！ 马上就要痛死了！ 洛尧弓起身体，手捂胸口，李青云以为王妃在在伤害自己，赶忙上前…… 王妃却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独自离开，洛尧的表情太吓人，一众侍卫不敢靠近，只能不远不近的跟上。 一夜的释放，王广成起晚了，他悠闲地坐在正厅里喝茶，远远看见洛尧走了过来。 这王妃怎么一大早回王府了，不是在清心堂照顾王爷嘛？ 王广成疑惑。 远远的，王妃好像跑了起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挥舞，离他越来越近。 等他懒洋洋的准备起身行礼的时候，还没从椅子上起身，脑门就挨了一记板砖。 洛尧一把拽起他衣领，猛地拽起直接把他甩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王广成听见这句话，又是一记板砖砸在他的脑门上，人瞬间失去意识。 洛尧就像发疯了一般，泪流满面，嘴里大喊着我要杀了你，不停的抡着棱角尖利的石砖砸王广成的头，石头握得太紧，用力过猛，自己的手鲜血淋漓都感觉不到疼痛。 李青云和一众侍卫赶到的时候被吓得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李青云果断上前想要卸掉了洛尧手里的石头，制住洛尧，洛尧一身功夫，挣扎十分剧烈，争抢中一板砖砸在李青云的头上。 一阵眩晕，李青云后退好几步，脑门流出鲜血，张吉吉匆匆忙忙赶上来，厉声喊道:“还不赶紧控制住王妃？！” 一众侍卫早已经被吓得没了魂，洛尧握着石头依然骑在昏死过去的王广成身上，一下一下的砸王广成，血液飞溅，场景十分血腥。 终于有侍卫反应过来了，七八个侍卫上前制住洛尧，卸掉了他手里的石头。 洛尧发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对他们拳打脚踢，手被制住了，就用嘴咬，用脚踢。一张清俊的脸上血泪纵横，眼眸没了平日里的柔和，全然是仇恨和怒火，像一个受伤失控的野兽一般，喉咙地发出颤抖的呜咽，把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当做敌人…… 侍卫们或轻或重都受了伤，直到叶清赶来，给洛尧闻了某种药粉洛尧才终于被制服睡了过去…… 侍卫们累得气喘吁吁，李青云被砸了一板砖，血流不止，人已经晕死过去。 叶清看着一地的狼藉，感觉头都大了。 来不及问发生了何事，先赶紧给管家进行抢救。王广成一张脸都被打烂，面目全非，一边眼珠都被砸碎，只吊着一口气，叶清给了千金难求的灵月丹，才暂时稳住王广成。 又给李青云包扎了伤口，掐了人中把人给掐醒。 伤得不重的侍卫把重伤的王广成李青云抬出去，叶清抱起闻了舍离睡过去的洛尧，直接把洛尧抱回北振霆的东厢轩。 昨日还笑嘻嘻的少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是叶清想不到的。 平日觉得王妃身体康健，抱起来才发现甚至比一些女子还要轻。 未及弱冠的少年躺在床上，双手还在不住流血，手心有好几个血洞，满手的脏污。 一张好看的脸血泪交织，仿佛从地狱而来的野鬼，嘴唇被咬破了，额头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渗着血，看着十分恐怖。 让叶清无法理解的是，就算闻了舍离睡着了，少年还是在流泪…… 叹一口气，叶清招呼清心堂的伙计帮忙给洛尧清理伤口，又命人去叫王妃的小厮过来照顾。 阿石哭着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外端……一瞬间以为少爷出事了，阿石愣在原地许久才踉跄着冲进屋里。 屋子里，叶清满头大汗还在清理洛尧的伤口，洛尧的伤口沾了泥土和碎石，清理必须要十分细心，否则绝对会感染。 过了许久，膝盖、手掌和头上的伤口终于清理完毕，上了药，一圈一圈的白布缠绕绑好，叶清站起身，交给阿石一瓶药，“若是王妃醒了，心绪不稳，行为偏激，这是舍离，给王妃闻一闻，可使王妃暂时昏睡，若是有事，立刻来找我。” 阿石甚至都忘记了感谢叶清，接过药坐回了到洛尧的床边，小声的呜咽起来。 王广成直接被侍卫送进了地牢，王妃无凭无据把管家打成残废，他们是莫名其妙默契地把王广成抬进了地牢…… 张吉吉命侍卫彻查此事，着重盘查了青儿在浣衣房的住处。然而青儿的房间整洁无比，所有的证据都被她自己烧毁了，侍卫看着铜盆里被雨打湿掉的一锅残渣，空手而归。 叶清给洛尧清理好伤口以后，直奔地牢，简单清理了管家的伤口。王广成是活不成了，伤势太重，现在吊着的一口气不过是灵月丹的功效。 满脸血肉模糊一只眼珠子被打爆，却还睁着另一只眼睛的样子实在太过恐怖，叶清自己都被吓到。 王广成的脑子没有被尖利的石头打傻简直就是奇迹，他睁着眼睛，头顶的黑砖石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王府的地牢。 王爷不在，没有证据，这些人却把他抬进牢房里，王广成脑子里浮现那天晚上偷偷躲在荷花池附近看到的画面。 王爷王妃在月下私会荷花池，气氛那么和谐，甚至王爷还温柔的摸了王妃的头……王广成伸出还能动的右手，朝空中抓了一把…… 他是你仇人的儿子，杀了你全家啊…… 王广成破了的嘴角颤抖不已，一只眼睛流出血泪。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了爹娘的灵牌，黑漆漆的灵牌前供奉的香燃尽了，香灰被吹散在各处，脏污了灵台。无数的纸钱随风飘零，埋葬爹娘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送葬的村民离开了，锣鼓声远去了，风卷起了一地的枯枝败叶，荒野的山头只剩他一个人…… 从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爹娘惨死只会跪在爹娘坟头懦弱哭泣的老百姓！ 是那个满眼仇恨的少年点燃了他心底的仇恨！但是！现在少年忘记仇恨了！ 怨恨爬满心底，王广成的眼睛布满血丝…… 第72章 我要杀了你!2 王妃没有证据把管家打得半死，还将人关进地牢的事情很快传遍府内，不公引发众怒，很多人闹着要探望王管家，丫鬟小厮在永安苑门口大吵大闹，府兵之间反目成仇。 被王妃胖揍鼻青脸肿的侍卫们持刀守在永安苑前。挡住所有想要冲进永安院的丫鬟和小厮。 地牢大门前不少府兵手持大刀想要硬闯。 为了保护云青儿的尸体不被愤怒的丫鬟小厮玷污，李青云派人守住了云青儿的尸体，他自己也是强撑着身体守在旁边，头上缠着的一圈白布一边还在不断渗出鲜血。 叶清正在检查云青儿的身体，云青儿身上紫青痕迹十分明显，小腹上几道深深的抓痕触目惊心，云青儿已经怀孕了。 丫鬟和府内的男人乱搞，不是什么光彩的之事，普通人家若是发生此等事情，主家直接乱棍打死扔出家门。若是王爷在，发生这种事情，只会更加恐怖。 对于云青儿被府内男人玷污清白的事，叶清没有言语。 云青儿烧掉了所有痕迹，把屋内打扫的一尘不染，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来是不想让这脏污被人所知晓，不想被主子嫌弃。 她一定是个十分爱干净，无比珍爱自己的女子…… 查不到任何线索，再加上府内的暴动，王广成最终被抬进一个破烂的屋子里。 这屋子不是王广成的住处，因为王广成住在永安苑的一个很小的耳房里，王妃还躺在永安苑东厢轩，不可能把他抬回去，只能把他抬到这破烂的小屋子里。 几个侍卫守在那屋外，一群丫鬟小厮和府兵在门口望眼欲穿。 他们都是十年前血案被杀的人的遗孤。 这其中有些人根本没有见过王广成，把他们聚在这里的，是似曾相识的伤痛，是突然苏醒的仇恨，仇恨把他们聚集在这里，他们都想进去看看那个和他们有着相同伤痛的王广成。 然而，唯一一个被放进去的，只有王广成的小厮左一。 左一小心翼翼进了狭窄的屋子，看到主子的样子，吓得愣在门口，半天不敢动。 王广成察觉有人进来了。 他用尚能动的右手轻轻敲响床边。 这是暗号，左一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暗号了，这还是他们在西北苟且偷生时管家和他的暗号。 左一鼓起勇气走到床边，过去想听王广成要说什么，王广成的嘴巴被打破了，无法说话，依然轻轻敲击床沿。 左一会意，伸手过去，把王广成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 王广成在他手心画了几个字，左一眼睛睁大，迅速把手收回，一脸惊恐的看着王广成。 王广成用一只独眼死死盯着他，两人僵持，许久，左一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把手伸过去，王广成在他手心继续画了几个字，左一坚定的朝王广成点点头。 王广成看他点头了，独眼突然睁大，身体抽搐两下，两口黑血从嘴里涌出。 左一吓得大喊大叫，门外的侍卫进屋，一看王广成的模样，立刻叫左一出去喊叶神医过来，等叶清来了，随便进屋看一眼，侍卫就出去以王管家需要静养为由赶走了所有丫鬟小厮和府兵。 一众丫鬟小厮府兵见叶神医都说了管家要静养，也都离开了。 等众人走了，屋内三人面色凝重。 张吉吉皱着眉头:“王广成死的消息王爷醒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王府内定然大乱！” 李青云在一旁点点头。 叶清一脸凝重，一天东奔西走，真是把他给累死了，忍不住抱怨道:“这次钦溪必须要给我金子，否则我叶某人也太亏了！” 三人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叶清打破沉默:“府里暂时稳定了，小青云你先去休息吧，你这头上的窟窿还在渗血呢。” 李青云也不勉强，离开了，叶清也走了，张吉吉又加派了几个侍卫守住这破屋子同样离开了。 洛尧在洛辛宸小声的抽泣声中恢复意识，叶清过来看了一次，洛尧已经恢复意识，但拒绝醒来叶清没办法。 丫鬟饭菜端过来又原封不动端走。 洛尧脑中浮现和青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人要自杀的时候，是会对外界发出求救信号的…… 青儿一定向他求救过…… 被他忽视了…… 眼泪自眼角流出，一幕幕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仿佛走马灯上的连环画一般，倒放回最后最后见青儿的那天早晨。 那天天还没亮青儿就要回浣衣房，特地来跟他告辞…… 是那天吗？不是那一天！ 记忆记忆倒退，四人围坐在四脚朝天的凳子边吃火锅。 青儿卸掉了他给她精心画的美美的妆…… “青儿是觉得吃饭不方便这才卸了。” 脑中浮现青儿说这句话时闪躲飘忽的眼神…… 青儿从来不会那么粗鲁的吃饭的……她是不想让他看出异样，这才故意把自己的嘴巴塞的满满的，这样他就会觉得她吃得粗鲁会弄花了妆造而不再追问卸妆的事情…… 那之前青儿就…… 一定是我一时兴起给她化了美美妆她才受了刺激……她才想不开…… 是我害死了青儿……是我让她代替我陪弟弟玩，才害得她被罚进入浣衣房……才会遭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 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无法止住，心口好痛，要无法呼吸了！ 洛尧把自己蜷曲成一小团，紧紧捂住胸口，可是完全止不住的疼痛要把他痛死了。 猛地睁开眼。 阿石发现洛尧醒了，欣喜的上前，洛辛宸也赶忙止住抽噎。 然而苏醒的洛尧坐起身拼命的大喘气，双眼发红，自咽喉发出极低的恐怖的呜咽让两人不敢上前…… “少爷……”阿石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家大少爷。 他还没碰到洛尧，洛尧就像被惊动的野兽，迅速躲开，扭头一双眼满布血丝警惕的看着他。 少爷不记得他了吗？ 阿石赶忙收回手。 洛辛宸从另一边也不知怎么爬的自己就爬上了高床，一把抱住洛尧脑袋。 洛尧正警惕的看着阿石，没反应过来，被抱住后迅速反应过来，就要挣扎，耳边传来弟弟奶呼呼的声音: “哥哥别怕……宸宸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洛尧用扎满了白色布带的手紧紧抱住弟弟，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靠在团子小小的怀中，终于哭出了声音。 见此情景，一旁的阿石哭得流花流水。 哥哥哭了，洛辛宸反倒没哭，抱着哥哥，还学着哥哥哄他的样子，拍拍哥哥的背。 哭了半个多时辰，洛尧总算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就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床，抱着弟弟挣扎着要下床。双手满是窟窿，很疼，就屁股挪挪挪，挪到床边。 阿石还在抽噎呢，看见自家少爷要下床，上前给洛尧穿上鞋子，鞋子穿好了，洛尧就要抱着弟弟离开。 小团子挣扎起来，知道哥哥手手受了伤，不要哥哥抱，要下来自己走，洛尧放下弟弟，洛辛宸立马抓上他两只手指。 一大一小出了门，阿石一边抽噎一边关上东厢轩的门跟上。 外面的小雨停了，三人一行回家。 第73章 何爷爷 王府西北角的小院里。 老人正在屋檐下逗小孙子，老人头发白了大片，看着小孙玩得满手泥也不大骂，拉着小孩的小胖手，去井边给小孩洗手，一脸慈爱温和。 一老一幼正在洗手，一个少年一脸不爽进入院子。 看到爷爷和弟弟，少年忍不住吐槽今日府内发生的事情。 “爷爷！我早跟您说了王妃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都不知道今日王府发生了何事！” 老头一听孙子这般没礼貌，没有规矩，喉咙发出啊啊呀的怪声。 “哎呀，爷爷，您就是太善良，就该和厨房那些人一样，以后别给他们送柴了啊！” 何老听到这话皱眉，大孙的意思难道是厨房克扣了王妃的吃食？ 石虎一五一十告诉了爷爷府里发生的事情。 “没有证据，差点把王管家给打死！我早说了洛国公府里没什么好人！您就是不听！” 石虎一说到这个就想到王爷的事情，爷爷曾经救过王爷。 石虎对王爷的遭遇可太清楚了，越想越觉得洛尧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越想越觉得王爷不该娶这么个恶人之子回府，气得他拳头都捏紧了！ 老人听后却十分难过，想到王妃被下人苛待，饭都吃不饱，如今唯一的一个服侍的丫鬟还惨遭毒手。再想到王妃也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小孩，没爹没娘，爷爷也不在身边，京城无依无靠，想到王府里的情形，这小孩嫁给他们家的钦溪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人叹一口气，转身进入自己的小厨房，把厨房里的两根萝卜一个菠菜，鸡笼里捡来的七八个土鸡蛋全部装进篮子，提着篮子要出门。 “爷爷你去哪？”石虎赶忙问老人。 老人咿咿呀呀一顿比划，他要去永安苑看望王妃，问石虎要不要一起去看望王妃。 爷爷到底明不明白王妃有多恶毒啊！ 石虎又恼又生气，大声道:“要去您自己去吧！我才不要去看望那个恶毒的王妃！” 石小猫吃着手指，左看看哥哥，右看看爷爷，最后果断跟着爷爷走了。 西小院里，洛尧坐在青儿的房门口发呆，洛辛宸乖乖地坐在哥哥身边，紧紧贴着哥哥。 阿石正在收拾青儿遗物，刚才张吉吉派人来传话，丫鬟死在王府里很晦气，死了就得立即拉出去扔挖坑埋了，死人在宅子里过夜会给主家带来血光之灾。他们现在把青儿尸运到王府后的山脚下，但只能拖到明天一早，明天一早就要拉出去埋了。 青儿的东西不多，就是洛尧给他买的的那些衣服和洛尧送给他的那套化妆品的壳子。 东西被收出来放在一边的草席上。 洛尧的拿起那盒化妆品，很轻，里面什么也没有，里面的粉膏乳液被换进了普通的瓷瓶里。 阿石看少爷用手拿那盒子，赶紧接过来，“少爷，你手上有伤，要做什么叫阿石就行！” “我想把这个盒子装满……”洛尧的声音听着有些空洞。 “好好好，阿石拿去换一套！” “我要把这个盒子装满！”洛尧再次强调。 阿石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少爷不是要换一套，是想重新装满这些空瓶子。 先做没有了，拿了一套新的，阿石在洛尧的监视之下，瑟瑟发抖把盒子都装满了。 盒子刚刚装满，就响起敲门声音。 阿石收拾好东西，去开门。 一个老人拉着一个小孩提着一个篮子进来了。 洛尧迷茫的抬头看那老人，恍惚间以为是爷爷回来了，他激动的站起身。 “啊啊……啊！”老人嗓子里发出的古怪声音让洛尧知道这来的人是谁。 不是爷爷，是何老，洛尧又坐了回去。 洛辛宸看见好朋友石小猫来了，很高兴想过去和石小猫玩，但是他看了一眼哥哥，果断放弃了，继续陪着哥哥。 老人提着篮子朝洛尧走过来，洛尧不知道老人是来干嘛的，定定的看着老人。 老人一步一步走近，走到了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把一篮子的鸡蛋萝卜菠菜递到他面前，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声音。 泪点太低，洛尧瞬间眼眶湿润了。 他眼角的泪水没能逃过老人的火眼金睛，老人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洛尧突然站起身把老人扶到一边坐下，想掩饰什么转移话题，“何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人咿咿呀呀咿咿呀呀的说了半天，洛尧一句没听懂，但是他不断的点头…… 老人叹一口气，把他那绑了一圈圈白布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又摸摸他额头上裹了一圈白布的伤。 眼泪又要决堤了，“爷爷……”一声轻唤，洛尧抱住老人，老人温柔的伸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嗓子里不断的咿咿呀呀个不停。 老人身上的味道和爷爷很像，让人十分安心。 过了很久，洛尧擦擦眼睛发觉自己失态，站起身，“何爷爷，留下吃个晚饭吧！我这就去做！” 洛尧要去提那篮子，老人却拦住他，直接提着篮子进了厨房。 洛尧跟过去想要帮忙，老人却咿咿呀呀摆手不让他帮忙。 洛尧靠在门边看着老人忙出忙进，恍惚之间洛尧看见了21世纪的爷爷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老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厨房里冒起青烟，十分呛鼻子，直接把洛尧眼泪都给熏了出来。 过了许久，老人做好了饭，五人坐在破烂桌子一角吃饭。 老人做的饭很好吃，只是炒焦了鸡蛋，洛尧用缠满白布的指尖拿勺子吃饭。 一桌子的菜，算的上荤菜的就是炒鸡蛋，不过被炒焦了，老人不断往洛尧碗里夹鸡蛋，给洛尧吃的泪流满面。 吃完饭，老人咿咿呀呀嘱咐了很多话，依然啥也没听懂，洛尧不住点头，老人放心下来，带着小孙告辞离开。 第74章 放飞你的灵魂，愿你永远自由 夜晚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卯时。 不知道是不是人心中悲凉所以看待事物的感觉发生了转变，一大早推门出去，仿佛一夜入了秋，昨日还绿油油的槐树看着也有了几分枯黄。 “少爷，天凉了，多穿点衣裳。”阿石拿了一件衣裳想要给洛尧加上。 洛尧接过来放到一边，“我不冷，咱们走吧。” “少爷不喊醒小世子吗？” “不带他去。”洛尧看了一眼主屋。 阿石提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主仆二人悄悄离开西小院。 荒野的山头，晨露极重，山路无法行马车，洛尧跟着两个侍卫走了一段山路，很短的一段山路，到了地方，裙摆裤脚鞋子都湿透。 这是城外二里的一处野山头，长期以来专门用来埋死人，围着山头走了两圈，在一处空旷的野地头，洛尧终于点头。 这一片在山的背面，附近有很多还没有长出花骨朵的小野菊，不过，洛尧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野菊，而是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山天际。 他希望，青儿死后的灵魂获得自由，飞出远山天际，不再受伦常礼教所束缚，成为一个真正自由且强大的女性。 淡淡的腮红抹去少女脸上的苍白，洛尧用眉笔勾勒少女的眉眼，他眉眼温柔，似乎在绘制精美的画作，对着远山和天际写生。 一抹朱唇照，星辰皆失色。 青儿仿佛活了起来，变成了她一直想成为的镜中仙女。 阴沉的天际破开一角，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了青儿的脸上。 “王妃在干什么呀？” 坑挖好了，两个侍卫擦擦额头上薄汗，看着洛尧的方向一脸不解。 他们真的看不懂王妃，人都死了，裹了草席，王妃竟然又亲手解开了那草席。 洛尧收起化妆品，放回盒子里。 抱起青儿，阿石和两个侍卫吓得赶忙上前，不说这死人晦气，这一抱，王妃的手上的伤口岂不是又该裂开了！ 然而洛尧根本不让他们碰，几人赶紧拿了草席和包袱跟上。 草席平铺在地，洛尧把青儿放在草席上，三人这才看清了青儿的脸。 这还是那个死去的丫鬟吗？！ 这分明是仙女！ 是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天宫的仙女！ 两个侍卫已经看傻了。 一套套精美的衣服折叠好放在青儿的身边，洛尧又拿了星辰放在青儿怀中，青儿的东西太少了，很空旷，洛尧看不过去，想要用野花铺满那些空旷的地方。 几人在附近的山头找了许久，一朵一朵的小野花，一点一点填满了那些空洞。 一抔一抔的湿泥土撒下，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那，就是青儿的坟。 没有墓碑，因为洛尧觉得墓碑会禁锢人的灵魂。 几朵野花放在坟前，纸钱漫天飞舞，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 “王妃，该走了，雨要下大了。”两个侍卫催促。 “你们先走吧！”洛尧头也不回。 两个侍卫又等了一会，雨越来越大了，看洛尧还没有想走的意思，两个侍卫只好快速离开。 “少爷……走吧……”阿石在一边呼唤。 洛尧把那些野花摆好，正想起身，一个冷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就是洛尧？” 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后面来了一群身着银红色铠甲的侍卫，还有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 说话的正是那个女人。 雨水划过脸颊，洛尧站起身。 “我是。” “绑了，带走！”女人冷漠的下达命令。 “你们干什么！”阿石快速挡在洛尧面前，红衣铠甲的侍卫飞身上前一拳把他打飞，阿石重重的摔在泥水里，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大少爷……快走！” 洛尧看了一眼阿石，看到那一抹鲜血，僵硬的转过头，一拳砸在了那个银红色侍卫的脸上。 “啊”的一声，那侍卫的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口鼻流出鲜血。 洛尧两只眼睛都被血光染红了，飞身上去，一脚踩上那侍卫的胸口然后骑在那侍卫身上，抡着拳头朝着那侍卫的头猛砸。 有侍卫从后偷袭，洛尧就如同被刺激到的野兽，立刻就察觉了，站起身一个回旋踢，那侍卫直接被踹飞出好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女人没想到洛尧这么能打，眼中怒意更盛。 “全部给我上！” 十几个侍卫冲上前，洛尧本就体虚，体力不支，很快落了下风，就在那些侍卫以为要得逞之时，洛尧突然一声破音的尖叫，侍卫被他吓得后退两步。 洛尧捡起地上的刀，他必须要杀人，不杀人他就要被压抑的情绪杀死！不杀人他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 两个侍卫飞身上前，想要同时夹击洛尧，洛尧踢飞一个，一个空旋砍下另一个侍卫的脑袋。 雨越来越大，侍卫的脑袋混着血水滚到了那些侍卫脚下。 侍卫被吓得连连后退，女人推开那些侍卫上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头颅，“想不到洛家还有这样的后生，不过，你这种罪人之子，活着就是为了替爹娘赎罪！” 洛尧没有听见那女人的话，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还在咕噜冒血的侍卫的脑袋上…… 他杀人了！他砍下了那侍卫的脑袋！ 大脑一瞬间卡顿，抬头就看见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一个跃起，朝他飞来，洛尧下意识用手去挡，女人身手极高，一拳就把洛尧打飞出去。 摔在泥地里，灌木和刺藤扎破手臂，双臂被仿佛震碎了，洛尧撑地想要起身，手却摸到一个温热浑圆的东西，他回头一看，他摸到的是阿石的头，因为阿石挡在了身后，洛尧才没有直接摔在后头的一块巨石上，然而阿石已经晕死过去了。 仿佛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洛尧的眼睛死死盯住阿石嘴角溢出的鲜血。 女人一步步走进，“就是你在何老的药里面下毒的吗？” 何老？ 下毒？ 洛尧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老怎么了？！” “呵呵！何老当然是被你毒死了！你和你爹娘还有那个洛老怪一样，你们洛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是我……”洛尧浑身颤抖，不断摇头，脑子里浮现昨晚何爷爷慈爱的模样，洛尧发疯朝女人尖叫，“何老！是谁毒死了何老！” 女人看他这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不屑转身，“带走！” 第75章 严刑拷问1 再次醒来是被一盆冰水抛醒的…… 洛尧睁开眼就是精神的高度紧张，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被吊在石墙上，手脚被铁链拴住，这是一个是黑石堆砌而成的地牢。 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一旁的火盆烧的正旺，女人正在拨弄火盆里面的木炭。 脑中一阵闪黑，牢房一瞬间和前世关他的小黑屋重合，洛尧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顺着火钳子移到女人的脸上，那张脸有点眼熟，洛尧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你是谁？” 女人的脸冷漠威严，声音十分的硬:“说起来你一个男人嫁给我们家钦溪，还得叫我一声姨，我是钦溪母妃的姐姐。” 北振霆母妃的姐姐？洛尧疑惑。 女人没什么耐心，站起身凑近洛尧，“是你杀了何老对吗？” 洛尧没有回答。 见洛尧不回答，女人又坐回太师椅，一下一下轻轻敲击扶手。 “不回答吗？放心，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 女人说完这句就闭上眼睛假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蜡烛火光制造的强光环境晃得洛尧头晕目眩，被吊在墙上，全靠双腿支撑身体，没一会洛尧就体力不支站不住。 几个火盆熊熊燃烧，被冰水浇湿的衣服被烤干，身体的水分一点点被抽走，一个时辰不到，洛尧的嘴唇就发干脱皮。 又过了一个时辰，女人终于睁开眼睛也更加没了耐心，“是你把何老的药丸里面的药换成了药石对吗？” 洛尧头晕目眩，瞪着眼睛看着女人，还是没有说话。 见洛尧这副顽固的样子，女人耐心耗尽，看了一眼旁边的银红色铠甲的侍卫，那侍卫拿出一条皮鞭双手奉上。 皮鞭杵着洛尧的鼻尖，女人怒吼:“是不是你？！” 洛尧眼神失焦的看向女人，殊不知他的眼神在女人眼中变成了挑衅。 女人后退两步，挥起长鞭，鞭子落在洛尧身上，只一鞭洛尧就没了意识。 女人不解气，啪啪又抽了两鞭子，失去了意识，洛尧的身体还是无意识的痛到抽搐。 旁边的银红色侍卫见将军真的要打死洛尧，上前道:“将军，他毕竟是王爷的妃子，您……” 女人听到这话，似乎被激怒了，一鞭子抽在洛尧的身上，这一鞭子比任何一鞭子都要疼，洛尧的身体一阵猛地打颤抽搐，衣服都被鞭子打烂，露出里边渗血的大腿。 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被吊着的双手被迫承受整个人的重量，手腕被生铁勒出血痕，女人收了鞭子，走过去拍拍洛尧的脸。 “你这么贱，青楼小倌都不及你，不知道你下面的将军爹娘作何感想！” 意识混混沌沌，地牢没有时间概念，再次醒来洛尧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或者是过了几日。 淋了雨，一冷一热，连日的发泄情绪，加上一整天没有进食喝水，高烧高热直接把洛尧给难受醒了。 耳朵被鞭子打到，流了血，醒来以后，洛尧很长时间没听见声音，视线里还是那个女人，银红色铠甲的侍卫又多了几个，好像看到了张吉吉和李青云还有别的很多王府的侍卫…… 墙角……阿石…… 耳朵渐渐清明，凄厉的哭声哭得洛尧心口猛缩，弟弟！ 洛尧机械一样的寻找弟弟的身影，一个一个角落搜寻…… 没有！ 弟弟在哪里？！ 一声力道十足的“啪”，哭声戛然而止。 洛尧迅速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弟弟小小的身影在他眼里倒下了…… 破音尖利的嘶喊冲出喉咙，铁链被拉扯得叮叮当当发出响声，野兽发出骇人的低吼，拼命要挣脱牢笼。 银红色铠甲的侍卫都被吓住了，绒衣女子也是被吓得愣了一瞬，他们发愣的时刻，王府侍卫已经拔刀冲了上去。 清心堂里，叶清在北振霆的床前焦急的走来走去。 快点醒来吧！北钦溪！你姨要把你王府拆了！ 已经第六天了，再不醒来，你就见不到你的王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叶清的呼唤，北振霆的手动了动。 叶清看到北振霆的手动了，激动又着急，坐在床边疯狂摇晃北振霆。 北振霆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脑门子上青筋暴起，似乎梦见了十分可怕的事情，被叶清一顿猛摇，突然大喘气猛地睁眼坐起身，起猛了，撞到叶清的额头，直接把叶清撞的吃痛“嘶”了一声，脑门肉眼可见的红了。 来不及责怪北振霆，叶清连忙道:“你可算醒了，王府都死三个人了！” 北振霆紧紧盯住他的脸。 叶清赶紧解释:“王妃的丫鬟死在了浣衣房，王管家被王妃打死了，何老也被……” 何老？！北振霆猛地推开叶清，冲出清心堂，叶清踉跄几步，提起药箱赶紧跟上。 地牢里乱作一团，哭喊嘶吼仿佛要喊破天际。 北振霆到了地牢门口，远远就听见了那骇人的哭喊，一步一步，脚底灌铅，每走一步都艰难至极。 终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他是野兽，伤痕累累，体无完肤，还想要挣脱这铁链束缚。 发自心底的哭喊，一声声全部钻进北振霆的大脑，面前场景换了，脑子里的记忆苏醒了，十年前的场景真实的浮现在北振霆眼前，北振霆伸手触摸那些血，是真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北振霆抱住那流血的那人…… 耳边震耳欲聋的哭喊一瞬间脑子里一闪而过许多画面让他分不清这人是谁…… 是父王？母妃？ 记忆中一个孤孤单单的瘦小身影出现在他脑海。 小孩和他一样，他们无比相似。 记忆中的那小孩叫尧尧，是国公府里宝贝的小世子，因为爷爷爹娘都上了战场，所以一个人住在皇宫里。 小孩特别特别娇气，特别特别爱撒娇，特别特别爱哭。 第一次见小孩的时候，小孩就是在哭……震耳欲聋的哭声吵得在星熙殿屋顶午睡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跳下来要揍小孩！ 小孩却哭着张开小手要他抱抱…… 侍卫迅速解开铁链，那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倒在他怀里。 那个人好轻，好瘦，摸着硌得人心疼。 束缚手脚的铁链没了，洛尧力气也被抽干了，北振霆轻轻把他抱到椅子上。 迷迷糊糊中洛尧视线里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洛尧认出那人是谁。 那人好像也算救了他身中剧毒，他伸伸手，想说，喂，你好点了吗？却没力气问出口。 意识模糊，视线里两个暴怒争吵的人影模糊消失，女人怒吼“不孝子”的声音远去了。 再次醒来，不知何时，睁眼，那个女人和那些银红色铠甲的侍卫都不见了。 还是地牢，坐在面前拨弄火炭的人变成了北振霆。 “你醒了？” 第76章 严刑拷问2 洛尧视线移到角落瑟瑟发抖的阿石和昏迷的弟弟身上，弟弟脸上有一道伤痕，嘴角还有血迹，两个侍卫正持刀站在一旁。 “你醒了？”北振霆再次问。 洛尧的视线移到北振的脸上，没有说话。 “是你下的毒吗？”北振霆声音冷冷的。 明晃晃的火光，照着人眼发干，火盆里面的炭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洛尧低着头，声音很小，沙哑漏风，“放了他们。” 北振霆继续拨弄火盆里的炭火，“是你下的毒吗？” 无论北振霆问多少遍，回复北振霆至始至终只有一句话: 放了他们。 单调的对话重复了很多遍，北振霆示意一旁的侍卫，侍卫走开了。 “是你下的毒吗？”北振抬了抬眼。 洛尧看着角落里的阿石和弟弟，声音空洞，“我要跟他们单独说话。” 北振霆站起身，起身离开，侍卫们也走了，地牢里只剩下三个人。 阿石站起身朝洛尧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洛尧坐在椅子上，示意阿石伸手。 浑身都太疼了，洛尧努力抬起手，在阿石手心写字。 写了几个字，阿石眼泪就流了出来。 刚刚交代完一切，北振霆就进来了，他直接走到洛尧面前，凑近洛尧的脸，声音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下的毒吗？” 洛尧不舒服往后仰，头歪往一边。 北振霆突然被激怒，猛地掐着洛尧的下巴，强制他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洛尧的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放他们回去……”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北振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洛尧疼得红了眼尾，满眼都是固执。 北振霆紧紧盯着洛尧，看了很久，站起身，示意侍卫。 侍卫得令，“走吧。” 阿石抱起昏迷的洛辛宸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洛尧伸着脖子目送他们离开，北振霆捏住他的脸颊，把他掰回来，“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说你就会相信我吗？”洛尧看着北振霆的眼睛。 北振霆没说话，过了许久，北振霆紧紧盯住洛尧的眼睛再次问。 “是你下的毒吗？” “不……” 话没说出口，被冲进来的侍卫打断了。 “王爷！查出来了！”北振霆扔开洛尧，站起身。 洛尧看过去，侍卫手里拿的是弟弟的娃娃？ 怎么回事？ 北振霆拧开那木头娃娃脑袋，看到里面的东西，脸上染上怒意，扭头看向洛尧。 “王妃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我！”焦急之下，洛尧声音提高了些。 北振霆几步上前，凑近洛尧，一拳挥了上去。 洛尧害怕的闭上眼睛，没有疼痛，拳头打在椅子的靠背上，椅子颤动，洛尧浑身发抖。 睁眼就对上北振霆那双怒火熊熊燃烧的眼睛。 “你说谎！”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洛尧被吼得害怕到颤抖抽气。 “我没……”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洛尧看见两个侍卫护送下一个人泪流满面进来了。 石虎。 “就是你！你撒谎！昨晚爷爷还送菜给你，爷爷就去过你那里！今天一早就出事了！上次爷爷给你送柴，你就威胁爷爷了！你还我爷爷！还我爷爷！” 少年情绪激动，想要上前伤害洛尧，两个侍卫控制了石虎。 北振霆看着篮子里剩余的几个鸡蛋和萝卜以及一个银锭，脸色更加黑沉。 “是我下的毒。”目光注视着那个青儿送给弟弟的木头娃娃，耳边听着石虎哭喊着“还我爷爷”的话，洛尧突然不想再为自己辩解。 洛尧的话激怒了北振霆。 北振霆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 洛尧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呼吸不畅，极力用喉咙发出极低破碎的声音。 “杀了我。” 没有挣扎，洛尧闭上眼睛。 “好，我成全你。”北振霆放手，洛尧摔回椅子上，一滴烫手的水滴落在洛尧手背，北振霆转身离去。 洛尧猛的一顿咳嗽，生理性的泪水模糊眼眶，洛尧抬手定定的看看手背上的水滴，突然仿佛被烫伤了一般，惊慌失措抬眼看向北振霆离开的方向。 地牢里的人都走了，门口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洛尧睡着了。 可能是马上就可以死了，全身的细胞都放松了，什么梦也没有做，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睁眼，洛尧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头顶就是银蚕丝帐。 身体清爽，应该有人给他洗了澡，浑身疼痛，这场景似曾相识，迟到的听力总算听到一屏之隔哗啦啦的水声。 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水声，洛尧浑身僵硬。 北振霆说的让他死，是这个死法吗…… 流水声一点点放大洛尧心底的恐惧…… …… 北振霆出来了！洛尧紧紧闭上眼睛！ 窸窸窣窣的声音，衣服掉到地上了！ 床塌了下去！洛尧紧紧抓住床衾…… 北振霆跨在他腰间，洛尧感觉北振霆在凑近他，洛尧浑身颤栗，猛地睁开眼睛，耳边的床陷了进去，一晃小麦色的胸肌在洛尧眼前一晃而过。 刀伤，从肩膀上延伸到胸前的恐怖的刀伤……洛尧还没看清，滚烫的柔软咬住了他的干裂的嘴唇。 脑子宕机了，男人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是毫无温柔可言，为了发泄情绪的性本来也不会有温柔。 咬他，吮吸他，啃他，他不张嘴，那人就不断的磨。 第77章 让我死，我们一起 一声轻哼从洛尧的嘴角溢出，北振霆抓住了机会。 呼吸响在耳侧，缺氧让洛尧的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男人用力抚住他的脑袋，他们紧紧挨在一起，洛尧嘴角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突然一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了他的眼睛上，洛尧赶忙闭上眼睛又赶忙睁开眼睛，北振霆的眼睛，好红。 可是……为什么呢？洛尧心脏砰砰直跳。 衣带松开了…… 细细密密的吻，吻那些伤口，每一次的吻都好疼好疼，每一次触碰都痛得洛尧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抽颤。 银色的帷幔轻轻晃动，轻纱帷幔后的两道身影合在了一起。 剧痛袭上天灵盖洛尧哭喊出声。 一声一声破碎的叫喊，吓得屋外守门的和梁上君子只想赶紧跑。 黑暗的记忆回来了。 新绑好白布又渗出鲜血，双手挡住眼睛，洛尧泪流满面，恐惧到无法用语言和行为表达自己的情绪。 倏然，洛尧身体一软，抓着床衾的手伤口裂开，渗出鲜血。 上面那人红了眼也发了疯。 伴随着刺激和剧痛，记忆越发清晰，洛尧害怕到尖叫:“不要！不要！贺新凛！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 听到洛尧喊别人的名字，北振霆瞬间被按了暂停键，抓住洛尧遮住双眼的手腕，怒吼: “洛尧！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是谁！看着我！本王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本王！” 北振霆的声音太恐怖，洛尧害怕抽泣睁开眼，泪眼朦胧，看见北振霆愤怒的脸…… 抽泣到打嗝……不是那个恐怖的男人。 洛尧哭到不能自己…… 看他睁开眼睛了，北振霆才又继续。 刺激和剧痛混在一起，洛尧一嗓子惊叫，一嗓子哭喊，没过多久，洛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叫什么 一次一次的重复，只要他闭上眼睛，北振霆都会让他睁开眼睛看着他。 …… 不知道多少次睁开眼眼中看到的都是北振霆的脸后，洛尧记忆里面那个恐怖身影渐渐被北振霆的样子一点点代替，一点一点抹除，直到闭上眼睛脑中想到的人变成北振霆的样子。 洛尧哭的满脸泪痕，情到深处，终于伸手去抱北振霆，抱住北振霆宽阔的背，又是抓又是掐，抱着北振霆大声哭喊。 白色布带散了，空气里满是药味。 北振霆眼睛都红了，两人贴在一起，就像是两头压抑了许久的困兽不断在对方身上找寻归属，只有把对方揉进血肉，才能够感受得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末了，洛尧晕了过去，北振霆把洛尧揉进怀中，满眼血丝，眼泪流出，终于哭出了声音。 极低的呜咽，咽喉发紧，仿佛要窒息，他只能不断收紧手臂，用力抱紧怀里的人来让自己好受一点点。 梁上君子是真的羞红了脸又害怕到极点，听见王爷哭，不会被杀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振霆终于平复了心情。 抱起洛尧，一圈一圈的白布拆下，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洛尧身上的伤口，给每一处伤口上了药又用新的的白布一圈一圈缠好。 清理好了，为了防止衣服擦伤洛尧身上的伤口，给人穿上新的轻薄的衣服，又把人抱回来，低头看看怀里微微发抖的人，北振霆穿上衣服，抱着洛尧出门，门口听了一夜的小厮没想到王爷大半夜要把人抱出来。 惊慌失措一下子忘记问王爷有什么需要。 “去把柴房打扫干净，抱几床被子过去。”北振霆的声音十分的冰冷。 两个小厮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问，赶紧去准备。 怀里的人冷得发抖，北振霆收紧手，快步跟上。 柴房里点了很多的蜡烛，亮堂堂的，打扫得一尘不染，角落里铺了一层厚厚的干净稻草，两床被子打底，一床柔软的被子铺在上面。 北振霆轻轻把洛尧放在床上，躺在柔软的床上，洛尧还在发抖，似乎梦到了可怕的事情，轻声呓语，“不要……不要不要……” 看见洛尧眼角溢出眼泪，北振霆轻轻拭去，摸摸洛尧裹了白布的额头，手心传来惊人的温度，北振霆皱起眉头。 “去把叶神医叫过来！” “是！”小厮瑟瑟发抖的走了。 三更半夜，忙了一天，叶清在家睡得正香，就被北振霆抓来了。 跟着叶清来的还有一个壮汉，壮汉帮叶清提着药箱，叶清打着哈欠。 北振霆没见过壮汉张虎傲，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啥，“赶紧看看他！” 叶清呜哇呜哇打哈欠，走上去给洛尧诊脉，一探脉，眼神瞬间清明，盯住北振霆看了一会然后又看向一边憨憨壮汉又幽幽转到北振霆脸上，才开始说病情。 “王妃身体亏空很严重，伤得很重，还发了高热，这一不小心这全身的伤都会因为高热感染发脓，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给本王治好他！”霸总北振霆怒视叶清。 叶清:。 一副一副的药开了出去，“先给他熬个药喝了把高热降下来吧，否则感染了，会很棘手。” 药交到北振霆手上，叶清对壮汉张虎傲招招手，哈欠出门，“回家睡觉了。” 壮汉收拾好药箱，对北振霆拜两下，赶紧跟上叶清。 熬了药喂洛尧喝药，守着洛尧降温，等终于降温了，天也亮了。 北振霆揉着眉心走出柴房。 昨日发生的一切，王爷救命恩人被下毒害死以及王广成已死的事情，昨天就传遍了王府。 不等他休息半刻，王府里的人就开始造反了。 第78章 几天没睡觉了，小狗 “王爷守了王妃一夜！” “谁说的！王爷用王妃泄愤，用完了丢柴房里了！” “就应该把那个恶人杀了，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娶他进门！” 有人产生怀疑: “王爷不会爱上王妃了吧……” 只要有人开始怀疑这件事，这就会变成一颗种子，在众人心底生根发芽。 一群人心事重重，被背叛和被抛弃的无力感逐渐充斥他们的内心，一些人眼中染上仇恨，一些人眼中是怨恨，有些人眼中是迷茫。 如果王爷抛弃他们，他们将何去何从？爹娘兄弟的仇他们要如何报？ 他们只是一群被聚集起来的百姓！ 就算穿上了侍卫府兵的服装，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百姓！ 北振霆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群人只是乌合之众！ 一群乌合之众在一起也许可以推翻政权，但一群乌合之众也会分解政权。他们没有头脑，不如正规的士兵听命守矩，他们想法太多，甚至会干扰他的判断和他的决定，拖住他后腿。 这样的想法是他无法对洛尧动手的借口也好，对这些人的偏见愤怒也好，这群人此刻只让他觉得烦躁！ 让洛尧住柴房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派人守住洛尧住的柴房，保护洛尧，命侍卫驱散这群乌合之众，北振霆坐在书房里头痛欲裂。 “查得怎样了？” 李青云头上还绑着白布，落在房里无声，“王爷，按照您说的，何老给王妃送吃食，属下彻查了厨房，果真如此，王妃自入府后，厨房那边只送过几次餐食，另外属下在彻查的时候发现王府西小院附近有王管家安排的人在监视……” 北振霆眉头紧皱，“查出是谁人在给王妃送吃食了嘛？” “还没……” 北振霆暴怒:“这么多事情从来没有跟本王汇报过！李青云，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还不赶紧给本王滚去查！” “是！” 李青云退下了，张吉吉又进来了。 “王爷，还有一事没有告诉您，王妃照顾您期间，上面那位跟踪过王妃……” 北振霆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紧紧盯住张吉吉。 张吉吉汗颜:“上面那位曾下旨宣王妃进宫，不过王妃抗旨了……属下怀疑就连清心堂也有那位的人” 那位的人？ 北振霆脑海里浮现叶清身边突然出现的壮汉……傻呆呆的大高个，不太像…… “给本王查！” 张吉吉得令退下了。 北振霆只觉得人手太不够用了，要查的东西太多了！ 浙州的事情也没查明白！太后寿宴上也没查出是谁要害洛尧！ 还有府里三庄悬案！另外何老的丧事也得办！ 他躺了六天就出了这么多事！ 想到昨晚在地牢见到洛尧时的情形，只感觉一阵阵后怕，他要是来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洛尧了！ 是谁把在军营里练兵的威姨叫过来的？还有洛辛宸手玩的那个木头娃娃是哪里来的？为何里面会装有药石粉？少掉的那一部分药石粉去哪了？就是何老药丸里的药石粉吗？还是说？ 近两天未睡！脑子要炸了！ 他正冥思苦想呢，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王爷，王妃醒了，心绪不稳，大吵大闹，打翻了饭食也不喝药……” 北振霆挥挥手把小厮赶走，站起身走出书房。 柴房里，洛尧脑子十分混乱，情绪也十分混乱，一会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碎碎念念“不要不要”，一会站在墙边用头撞墙，嘴唇颤抖不知道在念什么东西，一会又大声尖叫，一个人大哭大闹。 侍卫们在一旁听着嘭嘭的撞墙声，怕他伤到自己，想上前制止，但是他们一靠近，王妃就像山里的野兽一样十分的敏锐，察觉到他们靠近就会打人，几个侍卫都被打出了鼻血。 现在是一个个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妃一个都不敢靠近。 等北振霆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侍卫一个个鼻青脸肿，有些都流了鼻血，一个个都不敢上前，洛尧则是光着脚站在稻草堆上撞墙。 额头的伤口又渗血了，看到这样情景，北振霆脸都黑了。 侍卫们跟王妃相处了几天，觉得王妃是个好人；不过连着几天被王妃殴打，这几天人都被打怕了，见王爷来了赶紧跑出去。 柴房里面只剩下北振霆和在一边嘭嘭撞墙的洛尧。 “下来。”北振霆喊洛尧。 洛尧听见了，停下撞墙，歪头看他，似乎在想这个人类是谁，也不知道想没想明白，洛尧突然朝着北振霆龇牙，然后扭头继续邦邦撞墙。 北振霆沉着脸，一步一步上前，洛尧真的是用余光在盯着北振霆的动作，随时准备发疯打人。 北振霆逼近了，洛尧停下撞墙，宛如野兽，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对着北振霆示威。 北振霆缓慢的靠近，洛尧缓慢的后退，两人就像对峙的野兽一般，互相试探，看谁先暴露弱点。 突然北振霆伸出手，洛尧以为北振霆是要打他，一巴掌拍掉北振霆的手，侧身躲过，没想到北振霆就等着他侧身逃跑呢，掩耳不及之势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拦腰把他拉进了怀里，双手把他禁锢在怀中。 瞬间爆发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哭喊，北振霆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炸聋了。 拼命挣扎之下，两人摔坐在稻草上。 怎么都挣脱不开禁锢他的大手，洛尧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安静下来。就在北振霆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洛尧突然一大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嘶……”北振霆吃痛，屋外的一群侍卫听见王爷压抑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 洛尧仿佛要把他的胳膊咬下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北振霆伸手摸了摸洛尧的脑袋，轻笑，“尧尧，你是小狗吗？” 听到“尧尧”这个称呼，小狗僵住，嘴巴放松了一点，但还是咬着北振霆的胳膊。 温热的水滴在手上，北振霆心中一阵害怕，抬高手臂，果然小狗又哭了。 真是只爱哭的小狗。 北振霆捧起洛尧哭花的脸，洛尧的眼中只剩下北振霆的模样。 不咬人了，情绪也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后，就开始浑身颤抖，似乎是害怕北振霆。 北振霆手抹去他眼角的眼泪，洛尧害怕的闭上眼睛，又赶紧睁开眼睛盯着北振霆，似乎担心这个给他擦眼泪的人类会突然消失。 扑簌簌湿漉的睫毛划过指尖，北振霆的心被撩动了。 “不哭了啊。” 第79章 火光冲天 北振霆俯身亲吻洛尧的嘴角，温柔缱绻的亲吻，过了许久才分开。 一分开，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北振霆的眼前滑落，少年仿佛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温柔的对待过，睁着眼睛，愣愣的，不哭不闹，不停掉眼泪。 北振霆手足无措，只能不住地擦掉少年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抹掉那些滚烫的眼泪。 “不哭了，怎么了嘛？” “怎么了？尧尧？” “尧尧？” “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饿不饿？吃饭好不好？” “不哭了。” 北振霆拉了洛尧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握住，少年满手的伤，不敢握紧，只能放在手心。 男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自言自语，洛尧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他怕他他忍不住会哭出声，眼泪决堤。 一个一个的问题，一次一次抹掉的眼泪，少年抓紧了他拇指，两手反握。 少年抓的很紧，仿佛仿佛情绪无法发泄要紧紧捏住他的手才能缓解。 北振霆注视着少年绑了白布的手掌，因为握得太紧，太过用力，手上的窟窿又再次渗出鲜血。 北振霆心疼，一把将少年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仿佛要把少年揉碎吃掉一般。 耳边传来轻声的呜咽，少年的眼泪沾湿他的衣领，无法安慰，只能抱紧紧怀中的人儿。 许久，少年情绪终于平静了，两人分开，少年有点不自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北振霆。 看着少年局促的模样，北振霆觉得有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划过心脏。 他的尧尧实在太有趣了…… 握住少年的后颈，把人带到眼前，北振霆凑上去，一个吻吻上少年的嘴角，少年浑身颤抖，很怕。 “尧尧，张嘴……” 男人可太坏了，磨着他的嘴唇从齿缝里说出这句话，气音全打在在洛尧颤抖敏感的唇瓣上，给洛尧紧张到不会了！ 耳朵迅速红了，脖颈也红了，脸也烧起来了！ 察觉怀里的人紧张，北振霆轻笑，轻轻吮吸滚烫的柔软。 一声难耐的轻哼溢出嘴角，北振霆眼里的欲望都被激了起来！巧妙地探进少年湿热的口中，温柔的吻，慢慢的磨，重重的碾，少年一声声轻喘无比难耐，听得人脸红心跳。 一吻分开，津液拉丝挂在少年嘴角，少年人已经被亲傻了。 北振霆看着洛尧傻兮兮的模样，觉得好笑，粗糙的指腹抹去少年嘴角的津液。 “王妃，真可爱。”北振霆对着那红彤彤亮晶晶有些发肿的嘴唇的又是一啄。 又被啄一口，少年更呆了。 北振霆摸摸洛尧头上又渗血的额头，严肃的盯住洛尧的眼睛，强制洛尧回神看向自己。 “以后不许伤害自己，不许撞墙！听到了吗？” 眼中照出北振霆的样子，洛尧眼睛溢出泪水，突然伸手抱住北振霆的脖子大声尖叫，大声哭喊，仿佛要喊破喉咙，把命喊出来。 外面的侍卫听着那叫破天际的嘶喊，吓得心惊肉跳。 本来以为这次的哭喊很快就会停，没想到洛尧叫了整整半个时辰，等嗓子哑了，喊不动了，嗓子里又不断发出野兽的呜咽。 紧紧的抱着北振霆，用尽浑身的力气，仿佛是要把北振霆勒死。 好好的午饭，直到申时都没吃上，药也是没吃上。 终于安静下来以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的玩偶，一动不动，双目失焦。 北振霆喊了好久，洛尧才恢复了点意识。 有一点意识，就死死盯住北振霆脖子上的红绳。 北振霆以为他是喜欢，解下脖子上的平安扣，给洛尧带上。 再普通不过的平安扣，是捡到他的时候，何老在庙里面求来拴在他脖子上的。 现在这平安扣被他解下来拴在洛尧脖子上，希望这平安扣，可以保护他的尧尧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好了。” 在洛尧后颈打了死结，红绳白玉平安扣挂在了洛尧的脖颈，洛尧的脖颈上密密麻麻全是青痕，北振霆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洛尧伸出渗血的手捏住平安扣，低着头看，看得十分认真，看了很久，似乎没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北振霆一边把洛尧身上那些散掉渗血的白布拆下来，换药，重新绑上，一边碎碎念跟洛尧说了很多话，洛尧一句都没听见。 然后就是喂饭和喂药，洛尧变得特别乖，除了喝药的时候药太苦皱眉，一直愣愣的盯着北振霆。 北振霆可不要脸了:“怎么了，尧尧，第一天发现你夫君这么英俊？” 洛尧啄一口苦药，苦得咂咂嘴巴，没有回答北振霆的问题。 喂完了药，就是啥也不干陪着洛尧，这一陪陪到了天黑，守着洛尧睡着，北振霆悄悄离开柴房。 轻声嘱咐柴房外面的人守好人，北振霆离开了。 要查的案子太多，今天估计也不能睡，离开柴房，北振霆直奔书房而去。 北振霆不知道的是，柴房里的洛尧在他走后蜷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发出极低极低的抽泣，人根本没睡着。 北振霆在书房里看了一堆的案子的线索，又招来了好几个暗卫问话，处理好了所有案子的进展，快三天没睡觉的北振霆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后半夜，丑时三刻，王府院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北振霆被暗卫叫醒的飞奔过去的时候，洛尧所在的柴房大门已经燃烧了起来。 洛尧就站在大火里面，两人隔着火光相望，北振霆从洛尧眼里看出了他的心思。 洛尧，想死。 北振霆发疯了一般冲进火里，掉下来的燃烧着的房梁砸在他的肩上，都感觉不到疼痛，房子要被烧塌了，侍卫死死拽住他，北振霆拼命挣扎，眼睛死死盯住洛尧，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洛尧好像又哭了，火光冲天，稻草和角落里的柴火都被点燃，洛尧在北振霆的眼中被火舌吞没消失。 他让人点那么多蜡烛，晚上也不让他们吹灭，是不想他感觉害怕的！ 北振霆踹飞那些拉住他的侍卫，冲过去，房顶却在他眼前塌了下来！ 止住脚步，心脏砰砰狂跳，下一秒就要跳出心口，北振霆捂住胸口摔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狮吼，侍卫们个个被吓得脸色发白。 “为什么没有发现。”北振霆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什么辩解都没有，一连几天没睡觉，丑时三刻，他们都都走神打瞌睡了。 一排排侍卫甚至两个暗卫都单膝跪地，“我等没有照看好王妃，请王爷责罚！” 北振霆正要发飙，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来，看见这头也起了大火，小厮语无伦次，“王爷，西小院……西小院……也烧……烧起来了……” 北振霆飞身上了屋檐，远远看去，西小院一连几间房子都着了大火，火光冲天已经没法扑救。 两边守着的暗卫侍卫们自发起身提水救火，最后一点火苗熄灭，烟也熄灭，侍卫们一个个累瘫在地。 北振霆在那烧焦的断壁残骸中徒手翻找。 第80章 寻人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发疯了一般用手搬开那些还滚烫的梁木，双手被灼伤都感觉不到疼痛。 张吉吉看不过去，上前制止，“王爷，王妃点燃柴房，定然是为了小公子脱身，这么大的火王妃……” “滚开！”北振霆的声音冰冷至极。 一群人把柴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王妃的尸骨，连骨头渣渣都没有…… 西小院那边也是骨头渣渣都没找着…… 骨头渣渣都没找着是个好消息，说明人逃了或者被救走了。 然而北振霆却失魂落魄，他希望洛尧逃了被救走了，可是脑子却告诉他洛尧被烧成了灰！ 他不会看错，洛尧当时的眼神就是想自杀！洛尧在京城绝对是孤立无援的！他不相信洛尧能取得外援！他不相信在那种大火之中，洛尧能逃生！ 等他觉得洛尧可能逃了，即便几率几乎不存在，也终于想起严查城门找人的时候，一辆马车已经驶出城外五里了。 马车上有五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洛尧洛辛宸阿石三人以及一大堆的金子银子票子。 洛辛宸咬了一口北振霆的那个恶姨，被一巴掌打在脑门上，人已经醒了。 阿石伤得也严重，但也是清醒的。 洛尧浑身是伤，吸入了太多烟尘，还在昏迷。 阿石制作了一个简易的点火机关，用水滴，只要木桶装满水就会触发机关引燃大火，而木桶装满水的过程就是为他和洛辛宸逃跑争取时间。 大火燃起来，那些侍卫还以为他们刚刚逃跑殊不知阿石在看见王府里的火光之时就已经带着洛辛宸翻上了后山。 此时醒着的阿石和洛辛宸大眼瞪小眼。 他们还是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他们跑到城中，本来想藏起来等大开城门跑出去，没想到空中飞来一个老头子，老头子带着他们飞檐走壁翻了城墙飞了出去，直接就没走城门！ 老头子给他们送来了星辰化妆品以及木柴生意目前赚的一堆金子银子票子，让他们待在马车里等，然后就飞走了。 他们来的时候马车上就坐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叼着一根草，他们上车后少年就直接架着马车跑路。 洛辛宸以为自己遇到了哥哥说的专门吃小孩的人贩子哭了一路。 不过少年驾着马车走了一段路，就停车了。 过了一会，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就抱着少爷飞来了！ 此刻十七八岁的少年拿着草须子在洛尧鼻挠痒，一脸愁苦。 戳了戳驾车的男子，“喂，你叫啥名呀？” 阿石和洛辛宸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两个人不认识？ 男子想了想，“我叫洛军。” 少年:“不准和主人一个姓！” 男子认真道:“我们想一个姓，等主人醒来让主人赐名岂不美哉？！” 少年觉得这个主意可太好了，当即兴奋的问男子，“你想姓什么呢？” 男子认真想了想，“我要姓杜！” 少年眼睛滴溜一转，“那我就姓李吧！” 阿石洛辛宸傻愣愣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不明白他们说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洛辛宸的眼神存在感太强，少年扭头，透过马车帘子，终于注意到马车里还有个小的，瞬间来了兴趣，趴过去，伸手扯了扯洛辛宸没有受伤的一边脸颊。 “嘿嘿嘿，好软！” 洛辛宸害怕极了，脑袋钻进阿石的怀里，扭头警惕的看着少年，阿石把洛辛宸护在怀里，一脸防备，“你们是谁？” 少年掏掏耳朵，又戳戳男子，“喂，我们是谁啊？” 男子驾着马车没有回话，少年啧啧两声，指着躺在马车上昏迷的洛尧，“我们都是他的人。” 少爷的人？ 少爷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男人？ 阿石疑惑。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让洛尧吞下，然后就坐在马车门口不理他们了。 被甩在身后的京都，官兵天还没亮就分好几路寻城。 东西南北的青成门、白虎门、朱成门以及玄武门都派了士兵把守，出入盘查十分严格。 一大早，城内城外都是要出城入城的百姓走商，堵的水泄不通。 朱门口，士兵正在检查出城的走商，马车上的人通通赶下车，一个一个的比对，马车里里外外都要检查一遍，货物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检查，一群人等在后面望眼欲穿。 “今日怎么如此严苛，这何时才能出城，我还等着去接货呢！” “谁说不是，今儿这城门开了一会，天还黑着呢就查起来了。” “你们不知道吗？估计是永安王府地牢跑了什么犯人，昨晚那火光哟，可大捏！” “永安王府起火了？” 百姓们一听见永安王府，年前那场婚礼还记忆犹新呢，纷纷议论起来。 “王爷没事吧？”姑娘们只关心英俊温柔的国民男神永安王爷。 “王爷可不能有事啊！”有小姑娘哭泣。 朱成门不远的混乱的五粮街，常年是乞丐乞讨聚集之地，流动性非常之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无人在意这些乞丐的死活去留。 乞丐行业竞争也是非常之巨大的，一大早，就有乞丐来占位置。之所以占位置，是为了争抢那人流大的地方，若是能占到人流量大的地方那么一天就可能多得那么几个铜板，饭食也就有了着落。 此时两个小乞丐正在吵架。 “滚开，这里昨日小爷占了！” 坐在墙角的乞丐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今日你爹我先来的！” 小乞丐看他不让，就过去挤在他身边坐下，屁股用力往他的一边挤过去。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这一挤，谁也不让着谁，两人互相挤。 在他们旁边蹲坐的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中年乞丐被挤到了，猛地推了他们一把，“再挤！再挤爷爷弄死你们！” 那年龄小的乞丐直接被推倒摔在另一个小乞丐身上，那大一点的乞丐猛地把他推开，小乞丐一头撞在那男人肩膀上，鼻子一下子就流血了。 男人气炸，站起身把他推倒在地，猛踹了两脚他的肚子，小乞丐咬着牙关，抱着肚子，痛得抽颤。 男人还不够解气，就要再踹两脚，旁边的另一个乞丐拽住他，摇摇头。 他们现在可不能闹事坏了殿下的大事。 男人收了动作，呸了一口，嫌恶的起身离开。 两个大乞丐往朱门踉跄走过去。 在一处墙角，找几个破烂木箱遮挡身体，耳聪目明注意着朱成门的状况。 “这到底出啥事了，为何一大早就开始严查了，难道我们暴露了？” “不可能啊，兄弟们最近几天也没干啥坏事啊……” “得赶紧通知殿下，这大成皇帝国祀已有五日，今儿已经返程了，须得早点出城，否则恐怕要坏了大事。” 另一边范云茶肆里一大早就换了台本，罗大彪的小道消息可灵了，正在说着永安王妃被大火烧死的事情。 不过他才说了两句就被士兵抓走了。 “凭什么抓我！”被人押进黑石砌成的牢房，罗大彪整个人还是懵的。 侍卫的话十分冰冷:“胆敢造谣王妃的人，今日都在这牢里待着呢！” 侍卫锁了门离开，罗大彪这才注意到这牢房里有几张熟悉的脸。 京城几个有点名头茶肆掌柜、客栈酒楼说书的都在这里。 “我们一说王妃被烧死了，就被抓了进来，难道王妃真的烧死了？” “快闭嘴吧！你们不想要命了？！” 第81章 一群乞丐 永安王府的书房里，北振霆满眼猩红，气氛阴沉得吓人。 “王爷，属下搜了南城一片，并未查到可疑的人！” “王爷安乐山寻了个遍，没有王妃踪影！” “王爷朱成门百姓太多了，已经堵到朱直街上去了！” …… “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瑟瑟发抖，抬头一看，王爷脸色极差。 “滚！继续给本王找！” 一众侍卫赶紧离开，李青云落在屋内。 “王爷，那个小厮找着了，人两天前就离开了王府，现在……” “现在怎么了？！”北振霆耐心耗尽，怒视李青云。 “大理寺卿把他保护起来了……要……要抓回来吗？”李青云瑟瑟发抖。 北振霆撑着头想了想，摆摆手，“派人看着。” 搜城行动大刀阔斧，消息来得太慢，没等到朱成门的乞丐回来报信，某丐帮就被搜了出来。 一群官老爷踹开丐帮的破烂屋子。 把里面一群乌漆嘛黑浑身恶臭的乞丐统统赶出来。 兀立玛没想到自己堂堂齐国四殿下有一天会穿上臭烘烘的乞丐衣服蹲在大街一角。 看见自家殿下闻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脸嫌恶伸长了脖颈，一边的乞丐忍不住道:“殿下，您忍忍吧。” “不会是你们谁干了坏事，被全城通缉了吧？！”兀立玛一脸的严肃。 “小的们这几日可安分了！啥也没干啊！”一群人黑着脸摇摇头。 几个小姐相邀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看了他们一眼，立刻以手巾掩面，快速走过去。 随行的丫鬟回头看一眼墙角的一帮乞丐，赶紧跟上自家小姐，“小姐，这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乞丐？” 兀立玛听见他们小声的讨论，立刻朝部下示意，几个乞丐悄悄走了。 兀立玛一个人在墙角蹲了一会，终于等来了朱成门的俩乞丐。 一听他们说的事，气得骂爹:“这永安王抓个逃犯这么大阵仗？莫不是这逃犯杀了他全家？早不越狱晚不越狱，非得等到老子要出城的节骨眼他才越狱！让老子知道他是谁，非得凑一顿！” “殿下，如今怎么办？” 兀立玛想到什么，脸上突然笑起来，“这还不简单？等着吧，等会那些兵会亲自送咱们出城！” 下午搜城搜出几窝乞丐，乞丐堵在朱成门闹事的干扰市井秩序的事情，百姓告状告到了衙门。 几十个衙役，驱赶了朱成门附近几个乞丐行乞的窝点。 “赶紧走！快走！快走！”鞭子甩得哗哗响，一众乞丐吓得瑟瑟发抖，走慢了就是几鞭子。 五粮街的乞丐窝点，眼尖的乞丐远远看见衙役，纷纷起身赶紧转移阵地。 角落里12岁的乞丐林墨终于发现不对劲，拿起缺了口的陶碗，准备起身逃跑。 他身边的小乞丐今日被人踢了两脚，又被打出了鼻血，一整天就坐在他身边，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死，总之一个下午都没动了。 估计是死了，看着那小乞丐碗里的两枚铜钱，林墨咽了咽唾沫。 一整天没吃饭了，他伸手去拿那小乞丐面前的碗，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小乞丐，那小乞丐直接倒在他肩上。 被死人靠了一下！林墨吓得一下子不敢动了。 小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林墨身上的温度，梦里呓语:“哥哥……” 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林墨一把把他推开，竟然没死，狗命真大！ 小乞丐也醒了，迷茫地看着他。 官兵来了，林墨拿了碗准备逃跑，瞟一眼那小乞丐碗里的两枚铜钱，顺手抓进自己手里。 身后刷刷两鞭子抽在地面，听着十分恐怖。 小乞丐被吓得呆坐原地，定定得的看着那些官兵走过来。 林墨抢了钱跑出几步，回头看那小乞丐有没有追他，一回头就看见那小乞丐被吓得呆愣原地，根本没发现钱被偷了。 林墨得逞一笑，耳边一声唰的皮鞭抽在地，吓得他一阵心慌，转身想走，却又回过头，“啧”了一声，跑回去。 朝小乞丐伸出一只手，“不想死就赶紧走！” 小乞丐回过神，看着他的手，还记着他占他位置的仇，坚强的要自己站起身，却直接摔在了地上。 林墨无语，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扶起他，蹲到地上，脾气不好道:“上来！” 小乞丐顿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趴在他的背上。 林墨拿了两人要饭的破陶碗，站起身，起猛了，自己差点摔在地上。 背上的小乞丐害怕的抱紧他的脖子，林墨站起身，踉跄一下背着他离开。 没走两步，脖颈上就湿润了，耳边传来抽泣声。 林墨气死了，“再哭！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背上的小乞丐收紧了手臂，抽泣声小了。 一群年龄不一的乞丐统统被赶至朱成门，官兵挨个核查，没有可疑人，把他们赶出城。 一群乞丐出了朱成门。 林墨背着小乞丐也出了城门。 不少乞丐都是在守在城门口，等着找机会再混进城，林墨也准备在城墙脚下蹲守，正准备把小乞丐放下来，突然在一群乞丐中看见两张有些面熟的脸，正是今早殴打他们的人。 四五岁蹲守朱成门，林墨早学会了看人，一早就觉得这些人有猫腻，林墨背着小乞丐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不远，听见这些人在说什么皇直道，眼看没几个平日里面熟的乞丐跟着这群乞丐了，剩下的这群乞丐个个身强体壮，林墨不敢再跟。 换了个方向走，走了不远，就钻进草丛。 “哥哥，你要去哪里？”小乞丐趴在他肩头问。 “我不是你哥哥！”林墨把小乞丐放下来，“真是重死小爷了！” 小乞丐被放下来，勉强能站稳，听见他说他重，委屈的抹抹眼睛。 林墨一看他那样子，嘴角直抽，他怎么给自己整了这么个拖油瓶！ 抬起脏兮兮的袖子猛地擦掉小乞丐的眼泪，擦了个大花脸，给自己都看笑了，“你叫啥？” “我……叫笑笑，张笑笑……呜呜……” 林墨一听这名字又听他在那哭，当即大笑，“还笑笑呢，你以后改名叫哭哭吧！” 张笑笑瘪着嘴巴。 林墨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要去皇直道，你要去吗？” 张笑笑看着他指的方向，有点难以置信，他们是要上天？ 林墨一看他表情，当即转身就走，“你不去，我自己去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我要跟着你！” 身后传来清透的声音以及扑通一声。 林墨回头一看，张笑笑又摔在地上了！ 烦死了！林墨猛抓头发，本来就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被抓得更乱！ 过去背上张笑笑，两人走进丛林。 两人越走越深，天色越来越暗，张笑笑越来越怕。 “哥哥，天要黑了……” 每走一段张笑笑就会重复这么一句。 虽然张笑笑比他小了四岁，人小也轻，但背个东西走山路，真的很累，更别说是个人，林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屑道:“这就怕了？我们走近路去皇直道，定然要在那些人之前！” 第82章 天黑之后 天黑了，夜已深，找了一天，京城都翻了一个遍，一无所获。 北振霆撑着头坐在书房里等暗卫的消息。 好在没有等太久，暗卫落在屋内。 “王爷，太后大寿，行刺的有三波人，其一是普罗人，两个行刺皇上的人都是普罗人，人死了，效命何人未可知；下毒害王妃的有两波人，其一应该和横林旧道袭击国公爷的人是同一人，给王妃下迷幻药的，目的应该只是想通过迷幻药的作用，从王妃口中知道什么……” 北振霆挥挥手，暗卫消失。 北振霆皱着眉，突然想到什么，心中有了怀疑对象。 想到那个人，北振霆站起身走出房门。 隔了两天再次回到东厢轩，站在床边，那晚满是血痕和污迹的床衾已经换掉了。 北振霆伸手摸摸床衾，握紧拳头，脑中浮现那晚的情景，耳边的尖叫和哭喊还震耳欲聋，想到洛尧害怕到极点时哭喊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贺新凛。 北振霆皱起眉头。 贺新凛是谁？为什么查不到这个人？ 北振霆的视线移到床头上放着的一个荷包。 洛尧的荷包？ 北振霆拿起荷包，打开，里面装的是一些很普通的野香草。 北振霆拿起来闻了闻，很淡很淡的清香，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北振霆把荷包揣进怀里，走出房门。 - 周二房在京城的大宅子里，周二房周林正在发飙。 这星辰化妆品出来没几天他们美人阁的生意就受到严重的影响，在知道星辰化妆品本来是找的他们店合作以后，周林简直想把那掌柜的乱棍打死。 好好的生意不做，竟然让周四房捡了便宜！ 周四房就是个下人的野种，周林一想到周景轩会通过这个星辰压他一头就不爽。一个野种，凭什么跟他抢？ 星辰出售没几日，周林就去找了周景轩，没想到周景轩那个二百五连主家是谁都不清楚！ 这一连着好几次搞破坏都被周景轩踩狗屎运化解了，周林心中那个气简直无法发泄！ “主子，咱们继续多买几套，让店里面的娘子们多试几次，这配方不迟早的事情？” 周林一听他这话，气得翻白眼，一脚踹他屁股上，“这多久了啊？试出来了吗？星辰那么贵，老子看你是纯心想给周四房那个野种送钱吧！” 下人被他打的嗷嗷直叫。 周林解气了，想想似乎也没啥好办法，无奈道:“明日再去买个两套，那边也一样，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踩狗屎运逃过去！” - 城外的一处山林里面，两个小孩围坐在一个小火堆边上，小孩伸着小手烤火，另一个小孩把柴放进火堆里。 “哥哥，你怎什么都会啊？” 林墨一脸得意，“也不看看哥哥我是谁，我可是混迹在朱直街快八年的人！” 小孩一脸羡慕，挪挪屁股过来紧挨着少年。 少年一脸嫌弃的啧啧两声。 在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段距离之外的火光。 那里地势平坦，正是国祀众人的扎营之地。 “将军，周围一圈，属下都已经带人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许成威点点头，“今晚依旧，轮班换防，明日乃国祀最后一天，绝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退出帐篷。 后半夜，营地外圈。 一群侍卫昏昏欲睡。 “哎，你说这一连几天啥动静也没有，许将军到底在紧张什么呀！” “谁知道，许将军向来如此。” “不管了，几天没睡好，你看着点，我先睡会了。”那侍卫说完这句，眼睛一闭，直接打起了呼噜。 一旁的侍卫戳了他半天都没反应，没办法只好撑着眼皮一个人守山脚的一片。 他们守这一片，背靠光秃秃的山崖，主要就是守侧边的林子。 后半夜，火堆熄灭，张笑笑被冻得瑟瑟发抖，两个小孩挨在一块，他一抖，林墨就醒了。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张笑笑冷得发抖，林墨头歪往一边，下方的林子里响起人声。 “四殿下，那些兵一个个困得不行，果真如那人所言，现在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哼，总算等到这天了。” 一阵细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人离开了。 林墨看向不远处的火光，眼中大惊，这些人莫不是要刺杀皇上？ 四殿下？ 大成哪里来的四殿下？ 没想到他一个小乞丐有生之年竟然能撞到皇上遇刺这种只存在话本里的事情！ 林墨害怕的咽了口唾沫，脱下破烂的衣服罩在张笑笑身上，摸黑下山往那火光处去。 卯时未到，林墨藏在一处灌木草丛里，硬硬的灌木扎着他的身体，不过他不敢动。 因为那些人开始行动了！ 林墨看着那靠着在板车后睡着的三个士兵，心里着急啊，这些个兵竟然还敢睡觉！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钻进营地，林墨捡起一块石头，掏出怀里的弹弓。 弹弓脱手，石头飞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被打中的那人嗓门太大，一下子惊醒了营地里所有打瞌睡的士兵。 准备悄悄潜入的人和醒来的士兵面面相觑，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干了坏事，听着那些人的打斗声，林墨心砰砰直跳，赶紧撤退，慌乱中一脚踩滑，整个人滚下山去。 天大亮，国祀最后一日，一群人在朱成门望眼欲穿。 北振霆也在这其中。 午时，骠骑军护送之下，陛下携百官回京。 国祀回京万民跪拜，诸王行半礼。 华丽的龙辇驶过去，三个王爷脸色瞬间变了。 第83章 大乱打乱 很浓重的血腥味！ 龙辇上的人，不是皇帝！ 三人不动声色，龙辇驶过，三个王爷翻身上马返回皇宫，一切如常。 待百官下了马车进入皇宫，护送的骠骑军瞬间将百官团团围住。 那些官员个个脸色惨白，明显惊吓过度。 许成威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三位王爷想来也察觉到了，我等返回时在皇直道遇袭！陛下……” 北振青脸色铁青，他今早惊醒，就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脚踹上许成威的胸口，“快说，陛下怎么了？！” “陛下……陛下身受重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北振青左手一把扯起许成威的领子。 “齐王殿下，莫要冲动，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控制好这群人，找到陛下。”江泽成拉住北振青。 命人看住这群大臣，三个王爷难得坐在一块商量对策，然而三人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就有侍卫上前禀报。 “三位王爷，出大事了！” 侍卫正要说发生了何事，太后的懿旨就来了。 小公公神色紧张，语速极快。 皇上于国祀返宫途中遇刺，身受重伤，下落不明，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即日起齐亲王协理朝政，总揽六部，安抚民心，以定国是。 三位王爷心中明了，看来京城中皇帝遇刺生死不明已经传扬出去了。 北振霆看向北振青，眯起眼睛。 如果他没猜错，给洛尧下迷幻药的就是北振青。 皇帝遇刺，现下看来，最大的赢家就是北振青。 江泽成也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北振青。 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朝北振青拜了拜，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那么他们也没意义在这里商量该咋办了。 咋办都是北振青一句话说的事。 看着北振霆和江泽成离开，北振青人都懵了。 小公公在一旁催促道:“齐亲王，快些接旨吧！小的要回去回禀太后了。” 左手抓了懿旨，北振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那个位置的。 下面的大臣吵吵闹闹。 “陛下生死未卜，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陛下……我们应该早做打算呐。” “如今京城混乱，民心惶惶，这可如何是好？” …… 吵吵闹闹，从北振青上殿，吵到北振青离开。 次日到了上朝的时间，一众大臣站在大殿上天不亮等到辰时都没见着北振青的人影。 “齐亲王怎么还不来？” 北振霆和江泽成对视一眼，也是一脸疑惑。 大臣们又吵了许久，御座之后，一帘相隔，太后来了。 齐亲王失踪了！太后垂帘听政！ 当晚，暴雨不止，仿佛是为了应证那句大凶，京州林冠县告急快马加鞭传回京都，不知道哪里来了近两万叛军直逼林冠郡！这过了林冠郡可就直抵京城了！ 北振霆刚刚收到消息来不及做安排，第二天一早京城百姓全乱了！明显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 百姓逃跑的逃跑，商人们消息灵通的当晚连夜就跑出城。 繁华的都城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店铺也不做了。 北振霆骑马走在空旷的街道上，雨还在下着，路边一个客栈门口，掌柜的正在催促店里小二冒雨搬东西上马车。 北振霆伸出一只手接住雨水，抬头看天，天空一片阴沉。 不远处的告榜上，一幅画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终于再也挂不住飘落在脏水里面。 北振霆翻身下马，把那画捡起来，墨迹被雨水化开，上面那人的脸已经看不太清。 北振霆摸摸那画上的人面庞，一瞬间感觉过了千年，竟然有些想不起那人的样子…… 几日内发生了太多事情，陛下下落不明，齐亲王失踪，皇后太后两个女人根本管不了这混乱的国家，江泽成徒有功夫，没有谋略，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北振霆身上。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阻止他找洛尧。 雨水顺着北振霆握紧发白的拳头落下。 他也终于不能再找洛尧了…… 北振霆看着画里面庞模糊的人，双眼猩红。 后头搬东西的小二看他一人站在雨中久久不动，啧啧道:“这人莫不是傻了吧，这城破看着也没几日了，不赶快逃命，也不躲雨，估摸着脑子是有点问题……” 掌柜早发现他在那偷懒，上去一巴掌呼他脑门上，“管人家干啥，赶紧给老子搬，不想逃命了？” 百姓商人忙着逃命，周二房一家已经在路了。 他们两日前去买星辰化妆品，那星辰化妆品竟然断货了，本来还想给周景轩使使绊子，没想到得了准确的消息:叛军来了！ 这皇上刚遇难下落不明，紧接着齐亲王人不见了，然后就是这林冠县告急！妥妥的要亡国的趋势！ 一家人坐在拥挤的马车上，小厮还是觉得没买到星辰可惜，忍不住又提一嘴。 周林一巴掌抽他脑门上，“人家星辰老板消息比我们还要灵通，早跑路了，你还想着星辰呢！不想要小命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一行人行至了一处下坡路段，马车摇摇晃晃向南而去…… 第84章 醒来 原州南部，京城的危机还没有传到这处，大慈山山顶的众生寺里，往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在寺庙后的一处客院，洛尧睁着眼睛，他已经醒来有一会了。 视线里是古旧的房梁，瓦片的缝隙露出天光，洛尧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透光的孔隙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始观察起自己周围的环境。 房间不大，光线很暗，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洛尧歪头看向窗户一边，窗棂上正滴着水。 洛尧注视着那些水一点点汇集，逐渐凝成水滴，拉长到挂不住掉落下去，发出吧嗒的声音。 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洛尧发起呆来。 他没被烧死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想不到。 记忆蒙上灰尘，很多的记忆就像是上一世的事情一般，脑海中浮现许许多多的画面，撕裂感还在，然而当时的情感却似乎脱离了他的脑袋。 没了情感眼泪却自己流出来，洛尧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头顶的瓦砾。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的泪水干了，洛尧伸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手上缠着新的白布，摸摸额头，额头上的白布还在，不过不太痛了。 洛尧手肘掀了被子下床，坐在床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很素衣服。 衣服很干净，看起来是新做的，布不够东拼西凑，有几块颜色不一的彩色布料拼在腰间。 洛尧下了床慢吞吞挪出门去，门外也没有人。 整个建筑看着十分古旧，四处收拾得很干净，抬头就能看见松树和云雾缭绕的远山，空中传来阵阵清脆的鸟叫声。 洛尧注视着那云雾缭绕的远山，远山若隐若现，罩在一片水雾之中，仙气缥缈，洛尧驻足观望许久才搀扶着门窗慢吞吞走出这院子。 前脚踏出门去，就响起敲钟的声音。 钟声纯正浑厚，咚的一声回音久不消散，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驻足张仰。 这里是佛寺嘛？洛尧扶着柱子探出脑袋。 这里真的是佛寺，并且香火旺盛。 前院都是前来跪拜的人，洛尧站在柱子后面看着来来往往祭拜的人。 人多却没有嘈杂和混乱，众人安静的排着队，这其中有老弱妇孺、耄耋老人、少男少女，货郎书生，也有穿着精致的富贵人家…… 洛尧的视线移到前面正在跪拜的两个老人身上，听他们的话知道他们是来替儿子求子的。 洛尧听了一会儿，这群人所求各不相同，有求姻缘的、求子的、想着发财的、求平安康健的、求仕途顺遂的…… 也不知道这里的佛是哪一位，竟然全部都管。 洛尧看得入迷了，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阿弥陀佛，小施主，您终于醒了。” 洛尧回头看过去，一个身披袈裟的老方丈走到他旁边，拱手作揖。 洛尧学着方丈的姿势双手合十回礼。 “敢问方丈，此处是？” “此处乃是大慈山众生寺。” “可是方丈救了在下？” “非也，贫道只是顺势而为接您上山，救您的另有其人。” 洛尧想到弟弟，让他们趁乱逃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逃走，逃到了何处，洛尧的皱起眉头。 那方丈看出他心中担忧，“小施主不必担心，令弟也在此处。” 洛尧盯住那老方丈。 老方丈指了一个方向，“他们此时也该回来了。” 他们，还有别人？洛尧顺着老方丈指的方向看过去，老方丈指的正是山门口。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出现在山门口，这其中除了弟弟和阿石，另外还有两人。 “救您的，正是那两位。” 洛尧看过去，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少年和一个三十一二岁的男子。 洛辛宸第一个注意到洛尧，嘴里喊着“哥哥”哒哒朝着洛尧跑过来。 少年和男子远远见洛尧醒了，一脸的兴奋，少年直接就朝着洛尧飞奔而来，男子也是赶紧跟上。 洛尧接住奔跑过来的小团子，小团子仰着头看哥哥。 洛尧摸摸弟弟的脑袋，伸手碰了碰洛辛脸颊上的一点划伤，“还疼吗？” 洛辛宸摇摇头，一旁的少年见洛尧根本不理自己，使劲往洛尧眼前凑。 “你们，等等我……”阿石背着一箩筐提着一篮子，不知道是啥东西，气喘吁吁。 一旁的老方丈摸摸白胡子，笑眯眯的拱手，“贵人伤势过重，安心住在众生寺养伤便可，若是有事，到这后院寻我，老衲就不打扰诸位了，阿弥陀佛。” “多谢方丈。”洛尧拱手。 四人赶紧朝着老衲拱手。 目送那方丈离开，洛尧回神。 一个少年立马晃到他眼前，嘴里叼着一根草，后面的男人见少年这般没礼貌，走上来，把他摁到地上。 两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参见小主！” 啊？洛尧懵圈。 男子指了指洛尧腰间的鱼头符牌，“此物乃是大成开国鱼纹令的子令，天下仅此一块，主令销毁，我等皆听从少主调遣。” 洛尧解下腰间的可爱小鱼头，看着如此可爱的东西，难以想象这玩意竟然唯一留存下来的可以召唤鱼纹人的令牌。虽然这玩意似乎好像是洛家传家宝，但洛家也没啥记载……这分明就是一块给小娃娃玩的玩具而已。 “你确定这是令牌？哪有令牌长这样？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插嘴:“小主，就是这个，反正我师傅给我画的就是这个！你睡觉的时候师傅还带我去你房间看过呢！” 这么离谱？这群神人来无影去无踪，把他家当后花园，还偷窥他睡觉，这么些年无人察觉！ “额，你们叫啥名字？” “我等无名，求小主赐名！”男人再次拱手。 一旁的少年一脸激动:“我姓李，他姓杜！” 洛尧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皱起眉头。 “咕噜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断洛尧的思考，洛尧看向摸着肚子皱着眉头的弟弟。 小团子仰着头，抓着洛尧的衣角摇了摇，“哥哥，宸宸饿了。” 洛尧摸摸弟弟的脑袋，“你们就叫馅饼吧！一个李馅一个杜饼。” 洛尧说完拉着弟弟走了，阿石赶紧背上一堆东西提着篮子跟上自家大少爷。 馅饼？少年李馅抓抓脑袋跟上，走出两步又走回来拽走站在原地出神的男子，“饼哥，发什么呆？” 又回到那处独立的客院，通过李馅的讲述洛尧已经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们化妆品合作的丐帮帮主是个鱼纹人，他们救了洛尧以后，洛尧伤势太重不宜奔波。本想找个破庙或者山洞住下，没曾想南下路过大慈山，就撞见了众生寺的法杖大师，那位大师竟然是奉大慈山众生寺方丈的命令来接他们上山的。 洛尧对此不太理解，不过众生寺既然是佛门圣地，想来是有什么高人看出他身上的异处。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他浑身是伤，实在也没什么好去处。 第85章 拜佛 洛尧不再纠结，又抬头看一眼那云雾缥缈的远山，听见屋后的吵闹，洛尧慢吞吞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屋后，李馅正在逗小团子，一会捏捏脸一会摸摸头，就跟撸猫一样。 洛辛宸已经不怕他了，蹲在木桶边上看着里头的两条肥鱼，伸着小爪子要去摸鱼头。 那鱼一阵死亡翻滚，洛辛宸一脸兴奋，抓着李馅喊他去看，“馅馅，鱼鱼！” 洛尧走进来发现这后头有个小厨房，过去看见木桶里面的两条肥鱼，忍不住道:“你们搁哪里抓的鱼啊，寺院不是吃素的吗……” 少年想想就生气，“少主，若非我们偷偷打山鸡炖鸡汤给您喝，您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呢！我们偷偷吃，您放心这破庙没几个和尚，不会有人发现，况且，我和饼哥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发现！” 洛尧看着还缠着布带的双手，想了想:有肉不吃岂不是傻，不吃点好的，他这身子估计得垮了！之后再找机会告知方丈算了…… 厨房也不知道在干啥，冒起青烟，杜饼从厨房里探出头，猛咳嗽两声，叫李馅:“阿馅，赶紧把鱼杀了！别再玩了！” 李馅“哦”了一声，把洛辛宸抱开，伸手抓起一条肥鱼放到地上，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猛地一下插进那鱼的脑袋里。 动作太快太血腥，洛尧被吓了一跳，洛辛宸直接被吓得抱住哥哥。 “鱼鱼……鱼鱼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杀鱼鱼？” 李馅扭头看向洛辛宸，脸上还有两滴血，“因为鱼鱼不仅可爱还可口！” 李馅说着唰的一下抽出匕首，匕首上全是血，那鱼甩了两下尾巴不动了。 洛辛宸直接被吓哭，可爱的都要被杀了吃，前几天的小鸡也很可爱，也被杀了吃，可爱的都会被杀了吃…… 洛尧踹了李馅一脚，拉着弟弟往厨房里去。 阿石在烧火，杜饼在切……不对……大卸八块萝卜，那动作那姿势，简直不要太熟练…… 锅里炖着鸡汤，香气飘飘，光闻闻就知道火候和盐都恰到好处，对于一个杀手会做饭，还做的这么好，洛尧表示牛逼。 李馅也很快就提了洗干净的鱼走过来，走到厨房门口，还记得洛辛宸害他被少主踹了一脚，立马把那开肠破肚的鱼往洛辛宸面前一送，洛辛宸吓得赶紧缩到哥哥身后。 洛尧回过头来一看李馅那欠揍的模样，伸出手又要一巴掌呼上去，李馅早知道要被他打，一个低头转身潇洒窜进厨房，洛尧愣是连他头发都没碰到…… 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他武功也不低，被少年轻松躲过，洛尧是真信着两人武功高强了…… 简单吃了饭，洛尧状态不太好，带着弟弟睡了一个下午。 醒来屋里更暗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洛尧轻手轻脚下床，推门出去，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阿石馅饼三人都不知去了何处。 洛尧慢吞吞走到前院。 天已经暗下来了，祭拜的人走光了，洛尧绕过柱子，往佛寺正殿走去。 殿里点了很多蜡烛，亮堂堂的，洛尧看见了众生寺的供奉的佛。 很普通的一尊佛像，十分高大，香案上摆满了各种贡品，烟雾缥缈。 洛尧一步一步走到佛像前。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爹娘，爷爷，青儿，何老…… 低头拜了一拜，脖子上的坠子滑了出来。 洛尧站直了身子，低头看那坠子，脑中闪过许多画面，画面中的人在火光里消失，鼻尖发酸。 洛尧抹抹眼角，就看见方丈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方丈收留，在下已好多了。” “不知方丈如何得知在下会途经大慈山？” 老方丈拱手，“老衲并非知晓小施主会路过这大慈山，只是得佛祖指示，有朋自远方而来，当礼行地主之谊。” 那老方丈说完走到洛尧前头，取了两炷香，点了炉子里的火，将其中一根递给洛尧。 洛尧接过来，老方丈拜了三拜将那香插进香炉里。 回头看向洛尧，视线落在洛尧脖子上的红绳白玉平安扣之上，若有所思的摸摸胡子，对洛尧拱手告辞。 洛尧拿着香回礼，低头听见那方丈的声音。 “短短今生一面遇，前世多少香火缘，小施主可要珍惜眼前人呐……” 抬头看过去，那方丈已然走出大殿…… 洛尧迷茫地看着那老方丈远去的方向，许久，回过神来，朝着佛祖拜了三拜，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 - 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在一处深山之中，月亮明亮皎洁，透过空洞照进地下的岩洞里面，岩洞之中有一片小水潭，此刻一个少年正在给自己后腰的伤换药。 上衣垂落挂在腰间，少年皮肤白皙，月光落在少年的一边脖颈，水塘反光照着少年整个人都在发光，宛如夜晚的精灵。 躺在另一边石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有一会了。 他一动不动敏锐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黑暗中突然传来水声，男人瞬间看向那发出声响的位置。 这一看男人再无法移开视线。 那少年侧身清理腰上的伤口，疼得不断的发出喘声，终于上好了药，少年撕拉一下扯掉袖口的一圈布料，在腰间围了一圈绑好，拉起掉落的衣服穿整齐，少年站起身。 “我知道你早醒了。”少年转身对着黑暗里的人说道。 “是你救了朕……我？” 少年踩着石块走过去，呼地吹亮一根火折子，“是啊，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少年有些疑惑，想了想，“你可以叫我肖币。” 这会肖币已经走到了石床前面，火光照亮之下两人看清了彼此的脸。 床上的男人正是当朝皇帝北振铭，只见北振铭上身赤裸，胸口多处大大小小的伤痕，肩膀被砍伤已经包扎起来了，那伤口似乎极深，整个布条都被渗出的血染红。 北振铭定定地看着少年，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那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北振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视线移到少年手上把玩的一枚铜钱上。 那铜钱中间穿了红绳，挂在少年的脖颈，似乎对少年有特殊的意义。 心中疑惑，北振铭不由得问出了口:“这枚铜钱……” 少年看他对这铜钱感兴趣，当即塞进衣服里不给看了，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之前有富贵人家婚娶，撒了钱，大街上捡来的。” 北振霆一听这话，挣扎着要坐起身，少年过去扶他起身，靠在后头的石墙之上，两人近在咫尺，北振霆脑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 他好像曾经去过北振霆的婚礼，在大街上遇到过一个小乞丐…… 北振铭右手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目光变得锐利。 少年莫名其妙，“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火光乱晃，火折子在挣扎中落到地上，只剩下一点点火星。 黑暗里传来吮吸啃咬和喘息的声音…… 突然一阵混乱的钝响，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响起，“老皇帝你发什么疯！” 成年男性低沉的声音，“既然知道朕是皇帝，还敢如此无礼？” “谁无礼了，明明是你！” 又是一阵争抢的声音，黑暗中再次传来吮吸的声音。 嘭的一声。 少年气急败坏:“再碰小爷，小爷就把你扔这里！” “小孩。” 男人呼唤少年，声音听着有几分笑意。 很久黑暗中才有人回答，“有事？” “你脖子上戴的，是朕给你的，就连名字……”男人还没说完就“啊”的惨叫一声。 “这是一位贵人给我的，你再玷污他，我就一刀捅死你！” “呵呵……”男人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黑夜过去。 这岩洞之外，一山一涧相隔的深山里，一群士兵正在林中寻找，他们没日没夜找了快三日，大家都十分疲惫。 “王爷，咱们从皇直道找了周围几座山，这都找了这么久，休息会吧……” “要喝水吃干粮的边找边解决，继续找！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男子的声音听着十分虚弱。 “王爷！您本就身子不好，就算我等不休息您也该休息了！” 男子一听，耐心耗尽，“闭嘴！赶紧给本王找人！” 第86章 乞丐林墨 京城里，为了防止混乱和贼人偷偷潜入京城四方城门都已经封锁。 红卫军已经整装待发准备领兵赴林冠郡支援。 午时，战鼓阵阵，号角声久不退散，红卫军银红色铠甲的士兵整整齐齐离开军营，粮草紧随其后，直奔京州林冠郡。 朝廷上，一群酸儒吵翻了天。 “太后娘娘，您快点下旨将红卫军召回吧！如今京城危机，国祀骠骑军伤亡惨重，保全京城才最最重要啊！” 老太太六神无主，看向站在前排的北振霆。 北振霆脸色极差。 他实在不知道又开个午朝干什么！忙得要死还要来听这群废物吵架！ 太后看他不回话，拿他也没办法，当即甩锅:“军队的事情哀家已经交给镇北将军，一切交由镇北将军定夺。” 大臣还想说啥，老太太无视那些大臣起身离开，小公公立马高喊“退朝”。 话音刚落，北振霆转过身看着那些大臣，眼神冰冷，“诸位大臣，此去林冠郡距离最近的就是红卫军，诸位大臣莫不是想千里迢迢把边军都调回来？！还是说诸位大臣只想守住京城保全自家小命不管林冠郡的百姓了？！” “这……”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想多留点兵守住京城保全自家小命。 大成律法朝廷命官临阵脱逃被抓回来就是砍头，在不确定大成会不会亡国之前他们只能送家人出城，自己根本不敢逃跑！ 北振霆哪里不明白他们那点心思，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出大殿。 京州原州两周交界的一个小院里，兀立玛坐在靠椅上，疼得直抽，“那个大半夜打弹弓的小鳖孙找着了嘛？本殿下……本殿下要他小命！” 一群商人装扮的壮汉个个气得牙痒痒，当时他们本想偷偷潜入，把正在睡觉的大成皇帝给秒了。 没曾想有人天不亮就有人进山打鸟，鸟没打着打着了那打瞌睡的兵，害得他们只好与大成的骠骑军打斗。 若不是后面来了支援都拿不下那群人，不过那群士兵是拿下了，混乱中大成皇帝却被别的黑衣人给劫走了！ 派人杀手去追，去追的人愣是一个个也没回来，全部惨遭毒手…… 不过还好，大成皇帝身受重伤下落不明，那伤估摸着也是活不成了。 看着院子里少了一大半的兄弟，兀立玛气得浑身发抖，等他找着那个小鳖孙，非得用弹弓把他打成筛子！ 山林里，小鳖孙本人正在昏迷。 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嘴里不停叨念“累死了，累死了”。 突然身体重心猛地前移，求生的本能催促之下，林墨猛然睁开眼，下意识伸手去抓什么东西，抓到两根树干。 林墨低头一看，张笑笑已经摔倒在地。 这人矮了他一个脑袋这么瘦被人踹了两脚竟然敢背着他走山路，林墨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他醒来了估计得被这个张笑笑给摔死！ 戳戳身下小孩脏兮兮的小脸蛋，“喂，你没事吧？” 小孩睁开眼睛，看见他醒了，笑了一下，晕了。 林墨一看，这小孩也不知怎么走的，把他背到了不知什么山里面。 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小孩嘴唇干裂，脚上的破鞋已经遮不住脚丫子，脚底磨出好几个脏兮兮的血泡，手心里全是水泡。 心中微动，林墨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找了草编了草绳把小孩绑在树下，自己去远处打鸟摘野果。 傍晚，张笑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面，浑身光溜溜的，他猛地遮住胸口，看见一个草裙遮住身体的野人。 野人看他醒了走过来，“你醒啦？” 张笑笑一看那人赤裸瘦削的上半身，当即羞红了脸，吞吞吐吐:“哥哥，我的衣服呢？” “呐，在那里烤着呢，这附近有条小溪，哥哥我帮你洗了澡，顺便把衣服也洗了。” 帮他洗澡？！张笑笑瑟瑟发抖。 林墨看他那样子，把两片树叶扔给他，生气了:“若不是看你手脚全是水泡，谁会帮你洗，哼！” 张笑笑把树叶抱在怀里，看林墨一个人在那里烤鸟吃不理他，心里委屈巴巴，但他自尊心强，也不跟林墨说话，不一会就靠着石墙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很温暖便凑过去，困意上头，就听见有人叫他，“笑笑？” 张笑笑迷迷糊糊抬头，嘴巴似乎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睁开眼睛就看见林墨哥哥捂着嘴巴脸红彤彤的。 “哥哥，你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张笑笑摸摸林墨的额头。 林墨拍掉他的手，红着脸，咬牙切齿道:“拿去！赶紧吃！撑死你！” 一串焦黄冒油的烤麻雀扔进张笑笑手里，水泡被戳破，张笑笑疼的“嘶”的一声，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林墨夺过那烤麻雀放到一边，拿起他的小手看了看，把一个破陶碗里的水倒出来冲洗一下，“还疼吗？” 张笑笑委屈巴巴点头，瘪着嘴巴又要哭。 林墨厉声道:“不准哭！” 溢出的眼泪收回去，张笑笑看着林墨。 林墨撕下一块焦黄闪着点点油光的麻雀肉，送到他嘴边，“吃。” 一只小麻雀，两个小孩分着吃，根本吃不饱。 吃了烤麻雀，林墨又从他们的破烂包袱里翻出十几颗栗子，陶碗里装了水放在石炕上煮。 张笑笑两眼放光，林墨哥哥简直太聪明了，什么都会！ 不一会两个小孩吃上了软糯甜香的煮栗子，喝着煮栗子的热水，总算有了一点点的饱腹感。 吃完了天已经黑了，两个小孩挨在一起，林墨实在好奇，便问道:“笑笑，你咋找到我的啊？” 他觉得以张笑笑的智商绝对找不着他。 “因为哥哥就躺在山路上。” 他滚到了路上？竟然没摔死？ 张笑笑有些担忧道:“哥哥，似乎有人在抓我们……” 林墨想了想，“那些人估计找不着我们，当时我们所在的那座山翻过去再翻两座山就是原州，可是近路哦，我们现在已经在原州境内了。” “哥哥你咋知道的？” “我今日看到远处的高山山顶有寺庙，听那些说书的讲，那高山山顶的寺庙，指的就是原州南境内的大慈山众生寺，书里都说众生寺普度众生香火旺盛，三天两头庙里就会在山下的大慈镇施粥！” 张笑笑睁大眼睛，眼里满是向往，“那我们去那里吗？” 第87章 要乱了 “嗯，我们去那里！”林墨摸摸张笑笑的脑袋，眼中也满是向往。 十五日后 叛军占领林冠县，之后十日都在收割周边临近的县，直逼林冠郡的叛军和林冠郡守兵以及前来支援的红卫军僵持了十日。 两万多的叛军短短数日增加至近四万，还不断有小规模的叛军加入。 看着城墙百米外密密麻麻的叛军，红鹰女将军江微威眉头紧皱。 一旁的林冠郡的都尉周大壮也是一脸凝重。 “将军，如今城里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过三万余人，这眼看叛军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再让他们增加了，拖下去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如今粮草只能从京城调集，若是再拖，这一拖月余，我们都得饿死，明日必须出城迎战！” 当晚，京城太庙附近的一处山崖，两个男子抓着藤蔓慢慢往上爬，他们的目的是山崖中间的洞穴。 少年爬得迅速，但是爬到一半就忍不住抱怨，“陛下，您为啥要把密道弄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啊？路也不修一条，真的好累人的！” 后面的男人轻笑，“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没想到第一次用还是自己用。” 少年继续往上爬，突然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少年速度极快，飞身下去，抓住粗壮的两根藤蔓，抓住下滑的男人的手。 “你看嘛，这么难走，伤口又裂开了，你踩着那里的凸起，别动，等小爷上去了拉你上来？” 男人虚弱的点点头，有些抱歉道:“谢谢币儿。” 待男人抓稳，少年几下飞檐走壁，抓住藤蔓荡了几下，便到了洞口下面，抓住洞口的藤蔓，少年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下面男人看他不见了，焦急道:“币儿！币儿？！” 少年十分冷淡，“我在这里。” 听到声音，男人放下心来。 不一会肖币就把男人给拉了上去，自己累瘫了坐在地上。 男人一把把他拉起来，拉过他的手查看，看到他手心里的几道恐怖血痕，十分心疼。 肖币无所谓的收回手，“没事，小伤，走吧。” 男人看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叫住他。 肖币一脸不耐烦的站住。 突然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然后被啃了一嘴。 两人分开了，肖币脸红了，喘着气，猛地擦擦嘴，似乎习惯了被狗啃，转身不管男人往里走去。 男人赶紧跟上去。 “币儿可是不开心？” 少年冷哼一声。 - 众生寺里，京城的混乱总算传到了这边。 作为与京州相邻的原州，虽然战火烧在京州，但即便远在原州南部，战火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百姓们怕害怕战争，因为战争就意味着要参军，要死人，要收税征收粮食…… 洛尧通过李馅和杜饼早知道京城危机，派了杜饼回京见机行事。 这几日消息传来，民间少数人都知道了京城危急，虽然大慈山脚下还算和平，但县里应该有了乱的迹象，寺庙里来祭拜的人少了很多。 众生寺普度众生，寺庙虽小名声在外，僧人们施粥越来越勤，从前五日施粥一次，这十天一来也变成三日施粥一次。 住持精打细算，为了能救更多的难民，僧人们的饭食越发素。 看着僧人们每日清菜米汤，洛尧看不过去，直接捐了身上一大半的金子银子票子，今生第一次见金子，一众和尚哭得泪流满面。 捐了钱，洛尧又给他们找了省钱的法子，那就是大量收购没人要的大豆，大黄豆寻常人家不会做，价格低廉，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粥换成豆花，工序虽然繁杂了几分，但饱腹感可是响当当的。 给他们支了招，洛尧去过几次施粥的现场。 这几日山下又乱了几分，洛尧打算随着众僧下山施粥顺便再采购一批物资。 战火乱世之中，谁又知道会战火会烧到哪里，只能先一步多屯点东西。 大慈山山高路远，马车只能到山腰，一大早洛尧阿石阿馅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洛辛宸死活要跟着下山，没办法只能把他装在一个小背篓里背着下山。 下了山腰，换了马车驾车驶入山脚的城镇，马车停在镇子入口的粥棚边上，一行四人一辆板车一个背篓进入大慈镇。 镇子里果然比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萧条许多，有些铺面关了门。 商贩也少了些，进了镇子简单逛了一圈，几人直奔粮铺。 洛尧打算碰碰运气把所有的粮铺逛一遍，他们捐了大部分的钱出去，虽然剩下的钱可能普通人家几十辈子都花不完，但战火不知道会烧到哪里，乱世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该省则省。 踏进镇子，李馅敏锐的就察觉到不对劲，镇子里似乎有极少的灾民！ 大成国今年的北方着了旱灾，可是皇帝已经下旨就近调了大量的粮食送往北方，按理说不应该会有灾民跨过安洗江！ 李馅心不在焉的背着背篓在五粮铺子前等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大街上的人。 洛尧正在挑选要买的粮食。 “精米一百斤，细面一百五十斤，黄豆八十斤……” 这家店铺逛一圈下来最便宜，种类最多，七七八八点了一堆东西，看那伙计满头大汗的装称，洛尧跟他搭起话来。 “小兄弟，前几日我来你们店里，也不是这般便宜，为何今日价格如此低廉。” “客人，您买的多，实话告诉你吧，这大成国要大乱了，我们主家跟上面有关系，一早得了消息，最多个把月，就要大乱了！” “你说的可是京城危急之事？”洛尧面色凝重。 按理说叛军应当会直取京城，毕竟叛军都是想要改朝换代的人。 百姓揭竿而起或许可以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但大成国刚刚迎来和平一年，休养生息，四方安宁，百姓有饭吃谁会吃撑了搞暴乱？这叛军估计是某个乱臣贼子私自养的兵，民心不归定然不能成燎原之势，这伙计说得好像这叛军还能壮大一样。 伙计叹一口气，“是啊，这京城之乱，我主家的说了还会扩大，我们这几日赶着卖了这粮食南下了。” 就这反动分子私自养的兵还能壮大？ 养兵哪有那么容易，十人一天最少都要吃十几斤大米，更别说是几万人，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伙计麻溜地装了称，几人合力把粮食搬上板车，店小二又扛了大半麻袋的什么东西上来，说是卖不出去，送给他们了。 阿石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摸摸脑袋，不知道是啥东西，不过送的不要白不要。 第88章 出门没看黄历 阿石李馅合力推车，小团子洛辛宸也被放上板车，挤在粮食堆里，洛辛宸可兴奋了，摇头晃脑喊馅馅加油！ 李馅推得满头大汗，他们杀手死士这一行，啥时候干过这种脏活累活！ 洛尧背着个空背篓，偏偏走得还最慢，走着走着就落在了后头。 阿石和李馅停下来休息等他，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小贼！偷老子钱！给老子站住！” 小贼光着脚拼命跑，撞到好几个人，后面一阵谩骂声。 小贼偷东西的这类事，作为大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李馅向来不屑一顾，不知又从哪里薅来一根草叶，叼在嘴里吹哨，凑热闹不嫌事大，表情那是相当欠揍。 小贼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没注意低着头走路的洛尧，一声钝响撞在洛尧身上，洛尧直接被他撞得后退两步险些摔倒。 真是个反应迟钝的笨少主！李馅呸的吐掉嘴里的草叶，准备上去把那小贼抓起来胖揍一顿。 一个壮汉先他一步上去，“奶奶滴还有同伙！” 小乞丐撞了人，流了一脸鼻血，突然抱住洛尧大腿，大喊:“是他让我偷的！” 壮汉棍子扛在肩上，踩着他爹都不认识的中二八字步，“竟然还有主谋？！看老子把你们的手给打烂了！”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洛尧脸上的表情冷冷的。 壮汉扬起手臂粗细的棍子，挥了下来。 李馅正想一刀宰了那壮汉，谁知洛尧划拉一下抽出那小乞丐抢的两个钱袋子，“呐，还给你。” 钱袋子丢过去，洛尧头侧身躲过那挥下来的棍子，壮汉重心不稳，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站稳了怒瞪一眼洛尧，见一个钱袋子变成了两个钱袋子，摸摸鼻子不屑转身，“今儿小爷高兴，放你们一马。” 那壮汉走了，抱着洛尧大腿的小乞丐大声哭了起来。 哭得十分可怜，引得围观百姓心生怜悯。 “这么小的娃子流落街头也不容易呐……” “这也太可怜了……” 洛尧低头看那抱着自己大腿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孩，心里厌烦，还想把他当冤大头呢，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得嫁祸别人。 李馅上前提溜那小孩，“放开我家少主，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小孩就像牛皮糖死死抱住洛尧大腿，被李馅一扯，哭得更加凄惨，“你抢了我的钱！呜呜呜……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怎么抢钱要被还哥哥…… 旁边的人议论起来。 “莫不是这小乞丐哥哥得了重病，不得已才偷的钱……太可怜了……” “好心人，看您穿着华贵，不若就帮帮这小娃子吧！” 又来了又来了，好心人又来pua他了！ 眼看人越聚越多，洛尧耐着性子把那小孩提溜起来。 “你哥哥怎么了？” “呜呜呜……哥哥被坏人打了……受了很重的伤……” 洛尧担心的看向那车满满的粮食，如果他去，那么势必要带上弟弟，带上弟弟他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上这么多小孩，伤还没好全，必须要带上阿馅呀。 带了阿馅，阿石没有功夫，若是粮食当街被抢…… 几个壮汉看出他心中担忧，直言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我等南燕镖局的人，送一批货物至此，就逗留一会，帮您看着这批货。” 南燕镖局？ 那不是舅舅家的镖局？怎么跑到原州来了？ 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竟然遇到舅舅镖局里的人…… 洛尧还想攀攀亲戚，抱着他的小孩使劲摇晃他，哭得越来越大声。 罢了先去看看这小孩的哥哥吧，洛尧拱手朝着几个壮汉致谢。 李馅跑回去把板车上的洛辛宸抱下来，小孩总算放开了洛尧。 跟着小乞丐几人来到一处又脏又臭的巷子里。 远远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浑身脏污，满身是血的躺在角落里。 小乞丐赶忙冲了上去，洛尧和李馅赶紧跟上。 那身受重伤的小乞丐也是命大，竟然还撑着一口气。 小乞丐跑过去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呜呜的哭起来。 李馅放下洛辛宸，走过去摸摸少年的额头，又摸摸少年的手腕。 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进那小少年的嘴里。 “少主，这乞丐伤得严重，必须赶紧送去医馆，否则定然撑不过今晚了。” 洛尧皱着眉点点头。 少年身上实在是又脏又臭好几处伤口都化了脓，馅馅是真的不想背这么脏的人！ 不过这里能背的就他一个，洛辛宸小娃子一个不用说了，少主身份尊贵，不可能背这脏兮兮的娃子，况且少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小乞丐瘦的皮包骨头，个头这么小只，光着脚丫子，脚底估计也是烂了。 忍着恶臭，背起晕过去的少年，两人直奔医馆，好在这小乞丐还会指路，否则他们还得无头苍蝇乱撞一通。 可能也是明白一般医馆不会接收他们这种脏兮兮的小乞丐，小乞丐直接把他们带到一个很小的医馆。 医馆里只有两个人，一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和一个抓药的伙计，一个病人都没有，生意十分惨淡。 终于看见来了客人，白胡子的老头瞬间精神了，店里的伙计也是赶忙上前迎接他们。 伙计也不嫌弃小乞丐脏，直接就接了过来。 白胡子老大夫立马诊治，小乞丐身上实在是太脏了，不能直接清理伤口，只能先开了药方，熬一副药喝下去稳一稳。 这会洛尧已经知道这俩小乞丐的名字，一个叫做林墨，一个叫做张笑笑。 大夫开了药，张笑笑就跟着伙计到后院去熬药洛尧不放心那么小的孩子熬药，让李馅过去看着，自己在药堂里帮着照顾林墨。 老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找他治病，把洛尧洛辛宸的脉都给摸了一遍。 一边摸一边捋胡子。 “公子此前应当是受了重伤，虽然调养的很好，药应当也用的最好，不过还是伤了根基，身子亏空，是否要再开一些补方药？” 洛尧想了想，点点头。 老头给他拿了七八袋的药，洛尧看着那七八袋的药，人已经麻了。 第89章 南燕镖局 那老头继续说道:“老身研究出了一款能去淡化伤疤的膏药，小公子这手心的伤疤若是不消除恐怕以后会发痒难耐，还有这额头的伤痕和眼角的一片烫伤也得消一消，想来小公子之前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的……” 洛尧被老人家抓着手推销，实在是有些难为情，艰难的咽一口唾沫。 老头一看有戏，立刻招来伙计，“去，拿老夫的去疤膏来给这个小公子试试。” 洛尧心里害怕，这老头不会想把他当试验品吧！ 不一会伙计就拿来两盒装在木盒子里的膏药过来。 洛尧一闻，味道有些似曾相识，洛尧擦了些药在手心，冰冰凉凉的感觉，没过一会就感觉有一股凉凉清流渗入皮肤。 药效这么明显，洛尧睁大眼睛，这个老头莫不是个神医？ 老头脸上满是自豪感。 于是洛尧成功被推销了一大波药。 什么预防风寒的，应急独家自制的金疮药，还有一大波各种功效的药。 老头害怕洛尧记不住乱吃还贴心给每一套药都标注了使用方法适用症状禁忌症状等等，妥妥的附加说明书！ 等喂了林墨喝药稳住病情，又烧了热水给林墨洗澡，也不知道为啥，本来让伙计帮忙的，那小屁孩非得要自己帮哥哥洗。 洛尧看他自己也脏兮兮的，就让他俩一块洗，又请店里的伙计帮忙出门买几套小孩的衣服鞋子。 两个小孩满身脏污，洗了几锅热水。 李馅忙把穿好衣服的林墨扛出来，老神医立刻开始清理那些伤口 好在林墨身上的伤口虽然化了脓但外伤不多，多的是内伤。 处理了外伤，李馅付了所有的诊费和药费，拿了一堆药，几人欲走，张笑笑立马抱住洛尧。 也不说话，就是死活不让走。 洛尧发现他是个好孩子也多了几分耐心，“笑笑，哥哥住得远，得早点回去，实在不能多留了。” 张笑笑吧嗒吧嗒掉眼泪，跪在地上，“我和哥哥愿意终身侍奉您偿还今日恩情，您可不可以收留我和哥哥……呜呜呜……” 洛尧皱眉，他照顾弟弟洛辛宸一个都照顾不好，这两个半大孩子，太难了吧…… 李馅也是一脸不爽，这两个小乞丐还想跟他抢少主？！ 看洛尧为难，小乞丐哭得更凶，开始推销自己，“哥哥……我和林墨哥哥能照顾好自己，我们是自己从京城来这里的……呜呜……林墨哥哥会打弹弓打鸟打兔子，会煮栗子……林墨哥哥什么都会……” 洛尧睁大眼睛，这两小屁孩相依为命竟然能从京城跑到这里，还没有被饿死，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山里野兽横飞，这两小娃命是真大！ “大夫，这小孩的病？” 洛尧想问这林墨能不能长途跋涉。 老大夫看他有意收留这两小乞丐，心里感慨竟然还有这等好人，赶忙道:“小公子如此心善，老夫就做一回好人！” 白胡子老头拿了药柜顶上的盒子，拿出里面的瓷瓶，倒出一小粒药丸，喂给林墨吃掉。 李馅直接惊掉了下巴，那小药丸可是缩小版的灵月丹！ 一颗灵月丹千金难求，价值连城，老头拿出来的灵月丹闻着味道明显更加精纯。 “小公子，这瓶药，就当老夫送你了！” 洛尧看那药丸平平无奇，以为是什么不要钱的药，伸手接过来直接揣进怀里。 一旁的李馅一脸兴奋，“老头儿，还有吗，可以也送我一瓶吗？” 洛尧一巴掌呼他脑门上，骂道:“得寸进尺！” 又听了老大夫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李馅背上林墨，药放进洛尧的背篓，几人告辞离开，临走，洛尧又掏出两张票子塞给那店里的伙计，拉着弟弟远去。 那伙计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白发老头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上前一看，两张一千两银票！ 老头一把把那票子抢过来揣进怀里，摸摸胡子，看着洛尧远去的方向点点头。 下山买个物资偏偏又带回两张嘴，洛尧心里愁啊。 回到那处街头，几个镖局的人还守着，似乎又来了几个镖局的人，老远就看见一个汉子上前，朝洛尧拱手。 “手下眼拙，刚才竟然没认出王妃，在下是南燕镖局的路轰，见过王妃。” 后面的人也是一个个朝着洛尧抱拳，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起来。 洛尧可不想暴露身份，赶紧把他们扶起来，“诸位大哥，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弟，莫要生分了！” 路轰看着街上有围观的百姓，赶忙起身，“不知少主要去哪里，我等相送。” 洛尧说了镇子口，几个壮汉就接过了板车，接过了昏迷的林墨，一个壮汉顺带还背起了脚底磨出血泡糜烂的张笑笑。 洛辛宸被路轰禁锢在粗壮的手臂里，小团子扭来扭去不想要路轰抱，壮汉路轰神经大条，“宸宸竟然都这么大了，老早跟着老大去京城，那会还是个奶娃娃呢！真可爱！” 粗糙的大手一捏小团子软糯糯的小脸，直接给团子痛哭了，抓着路轰的头发一阵猛抓猛扯。 给路轰痛得嗷嗷直叫。 “路大哥此行送黄豆过来卖，说起来还有些缘分，那豆子正是我主张买的，不知路大哥可有着急的事情？若是没有不妨与我一同上众生寺小住几日？” 说着话几人已经到了镇子口。 “我们此行就是送豆子过来，也没啥事，正好这寺庙上山困难，豆子和这货物也多，就让镖局的一块送上山？” 洛尧摆着一张苦瓜脸，不甘道:“若不是这战乱将起，这些粮食找个地方放着算了！可如今虽然战火没有烧到这处，但这镇子眼看也乱了几分！只能千里迢迢搬上山了！” 一旁的住持走过来，“小施主，不必担心，这众生寺山腰处设了一处暗洞，十分隐蔽可以屯放这些豆子，咱们只需搬一部分上山以供寺庙日需。” 洛尧一听，这主持早不说晚不说，害他搬了那么多趟物资上山，实在是太可恶！不过毕竟是囤放粮食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够随意告诉外人的。 打定主意，也到了该收摊回寺庙的时候，几个壮汉拉了镖局押送的一大批豆子，洛尧买的一大批物资浩浩荡荡上路。 到了山腰，进入了那个所谓的屯放粮食的地方，洛尧整个都傻眼了，里面空间大到离谱，已经收了很多豆子整齐的堆满了一面墙角。 壮汉们把洛尧买的东西搬下来，路轰提着半麻袋东西过来问洛尧，“少主，这玩意啥东西？我们走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洛尧往那袋子里瞅一眼，人呆住了。 土豆！得来全不费钱财捏！还是人家免费送滴！ “路大哥，这玩意可好了，快点搬，咱们上山吃土豆！” “土豆？”路轰挠挠脑瓜子，这个土蛋子真的能吃？ 一众壮汉搬完了几车豆子粮食，和尚壮汉一家老小上山。 上山拿了十个眼少个头大的土豆，随便炒了一锅，给寺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住持方丈送一碗，镖局的人以及小院里的人一人分得几块，吃完众人满眼放光。 晚上洛尧拿了两个土豆扔火炕里烧，他老怀念在乡下吃爷爷烤的土豆，四个人围在厨房的火坑边等着烤土豆吃。烤土豆的香味飘了好远，直接把睡在侧院的路轰给香了过来。 于是本来想着吃独食的客院四人，只能分给他一小半。 好在洛辛宸爱吃但人小吃不了多少，几人都尝了鲜。 第二天一早洛尧一大早就被叫醒。 一群壮汉和尚堵在前院，他们要种土豆！ 洛尧迷迷糊糊跟着一群壮汉和尚去开荒，大慈山陡峭，能成块的地极少，不过土壤比较肥沃。 众人漫山遍野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一处勉强成片平坦的土地。然后就是一整天的忙碌，开荒整地，按照洛尧的说法搭建简易暖棚。 第90章 小孩哥林墨 林冠郡一战打了一天一夜，双方皆损失惨重，陷入僵持。 本来想着敌人会养精蓄锐，没想到当晚就爆发了第二次战争，红卫军和林冠县都尉周大壮拼死抵抗，死伤无数，都尉周大壮身死，堪堪守住的林冠郡告急！ 战报连夜传回京城，北振霆正在工器署通宵指挥众人加急制作火药。 火药自那次突破以后，又试了上百次，才找出一个威力最强的配比。 因为工器署掌控火药，进入工器署非常困难，人员不足，技术也不足，还要考虑技术保密加上原料无法运送入京城，这十几日生产的火药非常有限。 北振霆不敢拿这批火药投放进林冠郡的战场，大成一年前边疆经常大战，兵力都在边疆，京城兵力如今不到两万，实在不敢冒险。 看到林冠郡危机的战报，北振霆表情十分严峻。 两天之后，众生寺。 林墨醒了。 林墨是被一个不认识的臭商人打成这样的。 原因是他在巷子里拉弹弓被那商人撞见，于是就被无理由胖揍了一顿。 浑身都好痛，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林墨警惕的查看四周。 他好几年没有睡过床了，被子好软好暖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是谁救了他。 伸出盖在被子里的手，林墨碰到一个人脑袋，他扭头一看，张笑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干干净净的张笑笑真的很好看，林墨觉得。 四目相对，两人都呆住，过了许久，张笑笑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抱住林墨呜呜的哭了起来。 被压得喘不过气，林墨拍拍张笑笑的背，过了好久张笑笑总算不哭了。 “林墨哥哥，我们可太幸运了，遇到了好人哦！” 张笑笑激动地给林墨讲述他们被救被收留的过程，仿佛是在讲述什么江湖传奇。 小孩眉飞色舞，两眼放光，头发披在肩上，洗干净了也理顺了，小脸白白净净，十分的好看。 林墨静静地听他描述，两人正说着呢，洛尧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李馅和洛辛宸。 李馅对林墨没啥好脸色，声音冷清:“你醒了啊。” 林墨一脸防备的看着进来的三人，“你们是谁？” 李馅一听他这口气，当即炸锅:“小爷可是背着臭烘烘的你走了好远的路，还熬药给你做饭吃呢！什么口气，小心小爷让少主把你们打出去！” 林墨吃软不吃硬:“小爷又没有请你救我！” 李馅撸起袖子要上去揍他一顿，洛尧拦住他，“别吵了，赶紧喝药吧。” 林墨的视线移到洛尧脸上，疑惑了一瞬，有些不确定喊道:“王妃？” 洛尧睁大眼睛看向林墨，“你认识我？” 林墨赶忙下床拉着弟弟要跪拜，洛尧赶紧制止。 “你如何认得我是王妃？” “我和笑笑混迹在京城，京城告榜贴的全是您的画像，永安王爷派了好多兵满城都在找您呢！” 眼中一抹情绪闪过，洛尧“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停的搅和手里端的药。 林墨又想起什么，指着李馅说道:“王妃我和笑笑来原州一路波折，有要事要单独告知您，还请您让他出去。” 李馅当即不高兴了，撸着袖子又要上去揍人。 洛尧回过神来拦住李馅，哄道:“馅馅别生气，他是小孩子，咱们不跟他计较。” 林墨嘴角抽了抽，他才不是小孩子呢！看李馅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林墨阴阳怪气，模仿洛尧拖长声音哄李馅:“馅馅别生气～” 李馅要气炸了。 洛尧:“墨墨，别惹他了，他杀……凶起人来很可怕滴哦～” 林墨被洛尧那一声墨墨喊得小脸一红，扭着脖子不说话了。 洛尧:“阿馅不是外人，墨墨有啥事，但说无妨。” 林墨保持着那个扭着脖子的姿势，“我和笑笑在京城遇到一群形迹可疑的乞丐，他们故意闹事混出京城害得我们也被赶了出来，我和笑笑一路跟踪他们，在皇直道遇到他们刺杀皇上。” 洛尧和李馅被小孩哥的话炸得愣在原地。 没想到小孩哥竟然又说:“那些兵晚上都在睡觉，根本没发现有坏人潜入，于是我用弹弓打醒了一个……” “哦，对了，我听见他们说什么四殿下……” 洛尧李馅:小孩哥不愧是小孩哥，胆子够肥！不仅跟踪偷听别人说话还敢用弹弓射大成骠骑军！ 张笑笑在一边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林墨哥哥在说的啥，他和哥哥明明是一路逃难来的大慈山…… 李馅:“对了，少主，前些天咱们下到镇子里，我发现镇子里有灾民出现。” 洛尧眉头紧皱，大成不是从各地调了大量粮食送往北方吗？ 怎么会有灾民？ 想起那粮铺伙计的话，洛尧还是有点不相信，“皇上调了那么多粮食去北方，不该有灾民过江啊，会不会是京州来的难民？” 李馅摇摇头，“少主，灾民和难民可不是一个东西，光看面相就能区分，那些灾民长期饥饿，面黄肌瘦颧骨凹陷，骨瘦如柴，唯有一双眼睛精亮，阿馅绝对不会看错！” 洛尧把药递给林墨，面色沉重，如果真的是灾民，那么原州，大慈山也绝对不是能保命之地。 林墨说的四殿下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齐国的四殿下兀立玛，齐国四殿下只身潜入京城刺杀皇上，然后几乎同时就有大批叛军出现，看来应该是有乱臣贼子养兵勾结齐国。 如果真是这样，再加上北方的灾民，那么大成恐怕真的要亡国了！ 深夜，客院主屋熄了的灯又亮起，洛尧坐在案桌前抓耳挠腮。 他想给北振霆写信。 想告诉他灾民和齐国四殿下的事情以及…… 第一句话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笔…… 几次想要写下去，奈何笔尖触碰纸张又停下了笔。 好烦呐！看着又被墨迹污染的一张纸，洛尧把毛笔搁在砚台上。 下巴磕在桌案上，食指在纸上乱画，过了一会他突然猛地坐直了身子，嘟哝着站起身，“算了！不会写！睡觉去！” 蜡烛也不吹，洛尧轻手轻脚躺回床上，给睡在里面的弟弟拉了被子，也给自己拉了被子盖上，翻个身侧躺，正对着桌案，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那书案上的纸和笔出神。 第91章 心态转变，启程北上 第二天洛尧一大早就把那些写废的纸张全部扔进厨房的灶里。 吃过早食，洛尧把李馅给叫了过来。 两人对着一张舆图讨论，舆图是借的路轰走镖用的大成舆图。 “就算镇子里真的有灾民那也不一定就是北方的灾民，而且按你说的你只看到一两个，不一定会是大规模的灾民。” “如果真的有灾民哪里会最先涌入大量灾民？” “少主，这南北方由安洗江隔开，西北乃王爷属地，王爷属地管理有方，王爷征战回京也不满两年，就算干旱西北应该不会乱，要是乱了王爷定然一早得知。东北极少发生干旱，主要是北方汗州，如若真的有灾民，灾民最先涌入的必然是原州和浙州安洗江边的郡县！” “不过安洗江水流湍急，并非所有地方都可以行船过河，所以最最关键的有三处，原州连雨郡、浙州河窑郡以及浙州临安郡，这三个郡有大型的渡船码头直通汗州。” 洛尧撑着头，看着李馅手指的三个位置，不是吧，这个临安郡还是他浙州的老家呢！ 洛尧脑子大了。 一个声音说:哎呀，你没粮没船没铜板，手上没有一兵一将，你不过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妃！ 另一个声音说:你忍心看那些百姓饿死，看着百姓陷入战火？你可是堂堂永安王妃、国公府的世子爷、你爹你娘你爷爷可都是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你不是想要保护家人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吗！ 洛尧使劲把这些想法甩出脑袋。 现在一切只不过是猜测，赶紧核实才行能做出下一步行动。 如果放任这群灾民跨过安洗江，大成可能还真的要改朝换代了！虽然朝代更迭历史依然向前，但是如果这群灾民过了安洗江，真的发生民爆，战火扩大，烧毁大成每一寸土地，那么他也会失去所有重要的一切吧！ 两日连着的阴雨天，洛尧整日心事重重，这两日通过李馅和路轰，洛尧大概了解了安洗江的情况。 安洗江附近的郡县已经出现了少部分的灾民，很多人不当回事，郡县里也只是和往常一样搭个粥棚救灾，甚至他们都没意识到灾民人数的增加。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干旱的夏天，颗粒无收的秋天，再到大雪皑皑的冬天，灾民定然大规模过江南下！民爆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午后又下起小雨，众生寺里只有几个往来祭拜的人。 洛尧撑着油纸伞站在正殿院中，看着佛殿里一个个跪下磕头的百姓，烛光晃动，烟雾缭绕，那尊极其普通的佛像静静地地矗立在那里，沉默的看着洛尧。 佛殿里，一个六七十岁的头发花白老婆婆拉着六七岁的小姑娘磕头。 头磕完了，小姑娘站起身，那老婆婆挣扎了几下都站不起身子。 小姑娘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乖巧的扶起奶奶，搀扶着奶奶小心翼翼走出大殿，两人衣衫褴褛，蓑衣都破了大洞。老婆婆颤颤巍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跪磕头的原因，每走一步双腿都在颤抖。 洛尧过去帮忙扶住老人，“老人家，下雨山路湿滑，不知所求何愿，这等雨天还千里迢迢来这众生寺拜佛？” 老奶奶哎哟一声，摸着后腰，“贵公子，您身上干净可别碰了老身这衣裳脏了自己，老身每月十五都来为我那戍边的儿子祈福呢，这戍边一去五年……年前年年打战……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一旁的小孙女听奶奶这么说，眼眶立马红了，明明眼泪在眼中打转，却仍旧安慰奶奶，“奶奶别担心，今年过年爹爹一定会回家的，前几天丫丫做梦梦到爹爹，爹爹说了今年过年就回家！” 两人搀扶着走进雨中，身上蓑衣破了大洞，小姑娘的还好一点，老人家半边肩头都打湿了，裤脚满是湿漉漉的泥水。 洛尧目送他们远去，低头看手心里染上的一点污泥，落下的雨水冲掉那点污迹，再看向大殿之内，前来跪拜的人走光了，一片水雾之隔，一人一佛沉默对望。 佛殿中走出一人，朝着洛尧拱手作揖。 “小施主，何故不到这屋檐下躲雨？” 洛尧反应过来，撑着伞走到殿下，收了伞朝着那人拱手。 “见过方丈大师。” 两人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屋外的雨幕，老方丈伸出一双皱缩的手接住那自屋檐上的汩汩流下的雨水。 两人无言的站在在屋檐下，过了许久，老方丈轻轻拍了拍洛尧的肩头，转身离开。 三日后，林冠郡岌岌可危，三万多人锐减不足两万人。 众生寺里，洛尧一行人告辞众僧。 老方丈亲自取了三炷高香，领众僧替洛尧一行祈福，又揭下佛台红布，裁剪成布条搓成细绳亲自给众人绑上手腕。 “愿小施主此去逢凶化吉，一帆风顺，阿弥陀佛。” 寺庙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都来送行，不少小僧眼中满是泪光。 洛尧扶起老方丈，抱拳告辞众人，一行人风风火火下大慈山。 踏上北上的路，洛尧一身轻松。 在这个世界，他叫洛尧，是镇国将军国公府里的世子殿下，爹娘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双雄。洛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民，不惜为此牺牲性命战死沙场。洛尧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他只是想保护好家人，不想要失去这失而复得的一切，也不想更多的孩子因为战争和他一样失去亲人。 或许这些身份都不是他，但洛尧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归属感，第一次有一个愿望如此强烈。或许他渺小如一粒尘埃，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缕孤魂，存在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但再渺小的他，也有小小的愿望，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才知道是否有意义。 午后，一连近一个月的雨天难得放晴，一辆马车，一辆驴拉板车驶出大慈山的阴面，进入村野田间。 板车上，齐肩长睡发的少年仰躺在柔软的稻草上，歪头看着一侧农田里忙碌的百姓，一只脚悠闲的晃荡。 太过超前的短发引得田间叔伯频频抬头，少年无所谓的拿了发带熟练的绑了头发。 歪头问驾着驴车的少年:“阿馅，你之前跟着师父练功的时候，可有四处历练？” 风太大，叫阿馅的少年没听清，大声喊:“少主，您说什么？没听见呀！” 少年大声道重复了一遍，风吹起几根稻草，糊了少年一脸，他呸呸几下，甩了甩吹乱的发型，把发丝勾到耳后。 几根稻草被卷入一片蔚蓝的空中，身后田间劳作的叔伯被远远甩在在了后头…… 第92章 许成威赴原州 京城。 眼看林冠郡撑不下去，两日前，永安王下令，调派八千骠骑军支援林冠郡。 骠骑军实力强，多亏了这骠骑军的支援，险些破城的林冠郡稳住了。 此时在京州一处深山之中，许成威带领一队人马疾驰山路绕过林冠郡求援原州，永安王交给他的任务是秘密调回原州的一万红卫军支援京城。 他们这一队人马仅仅二十人，连夜奔袭两日， 此去原州，若不走林冠郡，不走官道，不走近路，马不停蹄至少五日才能进入原州。 京城如今十分危险，为了更快，他们私自违抗了北振霆的命令，走的是近道。 “许将军，您就别担忧了，兄弟们都觉得走近路最为妥当，这条路就我们斥候私下熟悉，那些叛军定然不知道这条路的！” “就是啊，兄弟们也是着急，林冠郡如今必须得守住！十万火急，真不知道镇北将军为何要让兄弟们多绕原路！” 许成威忧心忡忡，他知道北振霆怕这一路被叛军设伏拦截，斥候出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二十人小队仅有三人不同意走近路，他和两个年纪小点的斥候兄弟，其他人都觉得走近路最佳。 这场战争若不是他没守好陛下也不会爆发，心里怀着愧疚和不甘，再想到这近路只有他们这些斥候知晓，许成威怀着侥幸心理没有反驳众人走近路的提议。 此时几人在一处隐蔽的山崖下喝水吃干粮，这处视野开阔，周围只有草地，无处藏身。 敌人无处藏身，他们亦是无处藏身，隐隐觉得不安，许成威催促坐在地上的几人，“快点吃完，吃完立即上路，一刻不得耽搁！” 几人点头，纷纷把硬面饼塞满了嘴巴，突然林中有鸟雀惊飞出来。 几人敏锐的朝着那处看去，迅速起身。 许成威咽下干粮，朝着林中吹一声口哨，山中此起彼伏响了几声鸟叫。 “八只少了三只！快走！敌袭！” 许成威话音刚落，两支箭从对面山林中射出，命中他旁边的两人，所有人大惊失色。 “快走！” 来不及查看同伴死了没有，剩下几人立刻飞身上了山崖，飞的鬼步，仍然有三人被飞来的箭矢命中。 等几人鬼步越过山崖，四散至林中隐蔽，一声鸟叫，林中响起的鸟鸣声响起，一行人只剩十二人。 那些箭从对面山林射过来，大成这样的神射手少之又少，二十人不过一瞬，竟然只剩下十二人！ 许成威倒挂在藤蔓之间，面色凝重。 稍微想了想，许成威一声鸟叫，一阵风吹过，林中响起细微窸窸窣窣的声音，风过以后，一切归于平静。 看这形势，估计这几条路都设伏了，他们必须分开行动，否则只会团灭，许成威打算继续走这最近的路线，在即将到达原州时再换一条路入城。 隆信殿的密室里，年轻的帝王已经回京有几日了，不过京中知道他回京的目前仅有一人，朱盛源。 此刻朱盛源已经将京中之事悉数禀报。 年轻的帝王靠在躺椅上，声音有几分虚弱:“太后寿辰的刺客查得如何了？” 京城危机陛下不关心林冠郡竟然关心案子，朱盛源不理解，不过他还是回复了北振铭。 “陛下，这京城一乱，百姓逃的逃，如今大理寺卿也在帮着京中驻防，那刺客也是查无可查，都是普罗人，可是天牢里面的那些贺泽国使臣根本就不知情！这一直都在喊冤呢！” 北振铭皱了皱眉，说道:“查查那两刺客是贺泽国哪里的人，此事私下进行，你去办，另外这段时间秘密留意官员情况。” 交代完这两件事，北振铭又想起北振霆大火脱身的王妃，那种大火若非早有准备，或者得高人相救绝对不可能逃生……太巧了……想到某种可能，北振铭的脸色暗了下来，严肃的看向朱盛源，“永安王妃也要着重留意，把他给朕找回来。” 朱盛源擦擦汗赶紧应下退出密室。 待朱盛源离开，黑暗中走出一个少年，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淡，走过来斜靠在桌案，对北振铭做出一个评价:“陛下真是老奸巨猾。” 北振铭正在看密信，抬起头，煞有介事道:“币儿是觉得朕老了，不行了？” 肖币一听老皇帝说这话，再一看老皇帝脸上明晃晃的邀请，被口水也被老皇帝的不要脸呛住了。 表情淡淡的看一眼北振铭，伸手去摸他的胸口，看着明明是摸，北振铭却痛得抽气一把抓住他白皙的手腕。 肖币甩开他的手，声音全然是嘲讽:“陛下龙体强健，是肖币说错话了。” 北振铭却不在意他的嘲讽，又抓过他的手，翻看他的手心，看到手心里的青痕，十分心疼。 肖币啧啧两声，有被老男人恶心到，抽回手，“我睡觉去了。” 话音未落，少年消失在密室里。 后半夜，月亮又圆又亮，周围的一切都被清冷的月光照亮。 三日未睡的北振霆揉着眉心走出工器署，迷迷糊糊上了马，骑马回王府。 王府里很多人都安排去了别的地方，有些被赶回西北了，人少了晚上的王府冷冷清清，屋里的灯都熄灭了，只有院子里的烛照还亮着。 进了书房坐下，剧烈的头痛钻进大脑，脑子里仿佛有蚂蚁在啃食，北振霆痛得一阵阵抽气。 闭上眼睛脑中浮现荷花池的记忆。 拿出怀里的荷包，凑到鼻尖，淡淡的野香草的气息稍微缓解了他的头痛。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走出书房，圆月之下跌跌撞撞往永安苑去。 终于走到了荷花池边，北振霆扶着栏杆坐到台阶上，整个人靠在栏杆边，迷迷糊糊中他看见洛尧就坐在另一边，坐在他身边扔小石头。 伸手想要去摸摸洛尧，洛尧回过头来，面庞模糊不清，北振霆抓了个空，自己差点摔倒。 突然而来的的强烈的思念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尧尧了。 明明他们已经敞开了心扉，尧尧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是那天晚上他让他感到害怕了吗？ 喉咙里发出呜咽，北振霆变得清醒。 因为他还没办法保护好洛尧，所以洛尧离开了他了。 因为他让他感到害怕。 因为他不信任他。 洛尧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他也不相信那些人的话，他要自己找到真相，可是洛尧没有等到他找的真相就离开他了！是他没有给他安全感，所以他离开了他。 想到真相，北振霆握紧拳头。 他亲自去问了威姨，亲自去查府里的三桩悬案。 王广成来不及销毁的那些满是血迹污痕的衣服，浣衣房耳房床缝里的药石粉，丫鬟的证词，叶清的话，还有威姨口中那个王广成的小厮！ 那些厨房里面的丫鬟小厮，传播王广成已死的府兵！ 还有他…… 尧尧被逼走了！ 还有他……还有他！ 北振霆感到浑身发冷，冷得他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尧尧……尧尧……对不起尧尧，本王把他们都赶走……都赶走！” …… 念了也不知多少遍，北振霆突然暴怒站起身迅速离开。 第93章 捐款，欠了一屁股债 几日后，原州连雨郡。 在发现灾民的事情之后，洛尧就通过肖币联系了在浙州临安郡的爷爷。 洛家多年在北方征战，这北方一带的官员百姓都十分崇敬国公府，洛尧直接动用爷爷的关系网，迅速把这些官员富商都给拿捏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好拿捏，因为洛尧的威逼利诱。 威逼是啥呢，洛尧给他们分析了一波大成国的形势，若是灾民南下他们这些官员一个也别想要政绩，若是发生民爆，那么他们就等着摘了乌纱帽回家种田再不济就等着砍头抄家。 利诱呢就是结合这三个郡的基础郡情，给他们找点点子赚钱，比如告诉他们怎么制作琉璃、肥皂香皂、给瓷器上釉上色、混凝土…… 只不过，就算洛尧威逼利诱之下官员富商都被唬住了，现实仍然很骨感！ 远在浙州原州舅舅南燕镖局的人也都让他们送粮食进入这三个郡。 这几日陆陆续续送了部分粮食进入这三个郡，不过还是完全不够，粮食不够钱也不够！ 三个郡的官员也都知晓了灾民的危害，害怕真的发生暴乱根本不敢上报京州，并且就算上报京州，京州如今一个口袋被封了口，外面的消息难以传进去，里面的消息难以传出来。 这也方便洛尧打着朝廷和爷爷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 这几日送来的粮食钱分别自三个郡的库房和洛尧的私产。 眼看没钱了，洛尧准备薅富商们的羊毛了！ 此刻在连雨驿某处宽阔的街道，三个郡城里面的富商高官都被召集到此处。 一众富商满脸迷茫，他们早前就得知国公爷要集粮救灾，也听说了这个短发的公子哥，听说了那些赚钱点子，不过一些空想，根本也无法打动他们。 不过只要能打动几个有眼光的富商，那么就有一大批人担心洛尧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前几日在浙州郡守衙门突然出现的星辰化妆品实物。 早就听说京城有星辰化妆品，衙门里突然出现的化妆品实物，不论官员还是商人立刻炸锅没日没夜都马不停蹄的赶往连雨郡，甚至部分不是原州浙州的商户也闻讯赶来连雨郡。 商人逐利，官员们谁不想赚点小钱，再不济赚不了钱，能多收点税那可都是蹭蹭上涨的政绩。 此时连雨郡一处宽阔的大街上搭了台子，底下说人山人海都不为过，商人和官员各分列两侧，外围一圈百姓围着看热闹。 洛尧坐在台子上喝茶，他今日穿着十分干练，全身上下都是他结合了大成和现代服装亲自设计的。 台下一群人激烈的讨论，有些都等不及开始催促，洛尧淡淡的看着台下的人争吵，他还要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启下周氏的两个当家人周大房周玉和周四房周景轩。 周景轩是在南下浙州境内准备下南疆避难之时被民间的二哥（鱼纹人）找回来的，至于周大房周玉，周玉这人贪财，听说了大慈山在大量收购黄豆，京城逃难逃到了原州，就滞留在了原州境内四处搜购便宜的黄豆，洛尧派南燕镖局的人给他吹吹耳边风这人就直接带着粮食跟着洛尧屁股后面来了连雨郡。 周玉掌管粮食，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江南包括南疆浙州原州这三个大州在内，近七成粮食都掌握在他手里，可以说这人直接控制了大成的粮食交易。 周玉这两天赚了三州官府一大笔银子，人晃到了浙州，来得晚了些。 等众人到齐，路轰拿着简易喇叭吼了一声安静，洛尧开始讲话。 “非常感谢诸位今日捧场，之前咱们三郡的相关负责人也已经详细说明了这玩法。很简单就是募捐，按照募捐金额的多寡，拿到这里这些主契。” “各位都是商业有头有脸的人物，身家不必多说，我们分三类募捐，一类是主契募捐，主契拿到直接是行业龙头，比如启下周氏四房拿到了这个化妆品的主契，那么他就是这个化妆品的龙头，第二类是子契募捐，这么说吧，如果你的募捐金额够到了化妆品子契，那么你就可以获得化妆品售卖权限或者获得某个单独产品的生产权限，第三类是民契募捐，各位百姓如果捐了钱的，都会登记入册，持有民契的都可以进入所有这些行业去打工赚钱。” 洛尧说完高举手中厚厚的一沓主契，围观的官员和商人没想到有这么多赚钱的点子，一个个满脸激动。 路轰拿着喇叭高喊:“主契募捐最低金额二万两银子、子契募捐最低金额五百两银子，民契最低募五文钱，三个契约捐的越多好处越多，现在开始募捐！” 话音刚落，台下瞬间炸锅，百姓根本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一个个窃窃私语，很多商人也是没想到这么贵。 首先走出来的是周四房周景轩，砸锅卖铁他也要把星辰拿到手里！直接捐了四万两银子。 路轰高呼启下周氏，周景轩，主契四万两银子之后，在记下周景轩的大名。 接下来就是周大房周玉，周玉听说这个主子来头很大，发现了一个南疆贺泽国境内一个叫做小龙虾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周氏产业在南疆，他对这个南疆发现的小龙虾十分感兴趣，想拿到小龙虾产业的主契。 周玉想了想捐了三万两银子。 本来很多商人都在望风，毕竟这捐款最低额度高，他们都等着看别人试水，没想到首先下手的就是启下周氏。 启下周氏可是江南富商，富可敌国，商业巨头，看着启下周氏下手这么快，很多商人也赶忙下手了。 主契子契都顺利进行，民契那边百姓们还在隔岸观火。 一个小乞丐看了看台上的一排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化妆品，再一看那售价，一套就要三千多两才能买到，那么如果他进入这个化妆品的店里打工岂不是一天会有很多的收入！ 想到这点，小乞丐，把全身上下存几年的铜板都摸了出来。 拿出两个铜板当做今天的饭钱，他把小半贯铜板都投了进去。 记录民契的是李馅，他没想到第一个捐投民契的是个乞丐，也没想到这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竟然这么大胆直接掏出了全部身家，不由得有些喜欢这小乞丐。 “你叫什么名字？” “陆恒。” “你晚点到连子巷里头数第三个大院里来。” 陆恒不太明白，但是他认真的点点头。 有了陆恒的打头，不少百姓都来投币，李馅不一会就忙得满头大汗。 洛尧这几日想这些点子真的是把头都想破了，没日没夜熬了好几个通宵。 好几次崩溃想给北振霆写信让他把他的三箱金子还给他…… 这一天忙到黑，等几人回了在连雨驿租的宅子，随便吃点东西立刻上床睡觉，一个屋子的都已经习惯了这作息了。 李馅一天写了几千的民契累的头晕眼花洗洗就睡了，完全忘记他和某个乞丐有一个约定。 等到第二天李馅首先醒来打开门看见睡在大院门口的乞丐路恒，一生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馅馅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喂，陆恒，醒醒，醒醒。” 14岁的陆恒睁开眼睛，眼中十分清明。他似乎为了这份工作专门去洗了澡穿了干净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干净整洁，李馅被他的脸给震惊住了。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看以后就是个妥妥的大帅哥。 李馅咳嗽两声，摸摸鼻子破天荒跟人道歉:“对不起陆恒，昨晚我太困了，回来就睡着了，把你的事给忘了……” 陆恒站起身，人比李馅小四岁比李馅矮了一个头，抬头看着没睡醒眼角还噙着星星眼泪的李馅，沉声道:“没事。” 两人莫名其妙陷入尴尬。 李馅也不知道他为啥要单独把这个陆恒叫过来的，当时咋想的来着…… 第94章 小灰快回来! 洛尧睡眼朦胧的走出房门就看到门口的两人，呜哇呜哇打着哈欠:“馅馅，你已经做好早餐了吗？” 李馅扭头还没回答就听见一声轻笑，回头一看就看见陆恒在笑，当即不高兴了。 陆恒察觉到自己失礼，收了上扬的嘴角，“你的名字很可爱。” 李馅愣住，破口大骂:“你才可爱！” 洛尧看他们吵起来了，走了过来，看一眼陆恒，“阿馅，他是谁？” 李馅:“不认识。” 陆恒:“我昨天签了民契，是阿馅叫我来的。” 最近确实缺人手，洛尧想了想，当即说道:“既然是馅馅让你来的，你就进来吧，正好一块吃早餐！” 李馅听洛尧这么说，委屈巴巴，声音百转千回:“少主，你让他出去吧！我不想让他来了！” 洛尧看一眼陆恒，又看一眼李馅，犹豫了。 陆恒:“阿馅为何讨厌我？陆恒可以改。” 李馅:“哼，就是看你不爽！” 一边说着李馅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手里一阵乱转，嗖的一下甩出去，匕首速度极快，直接把院子里的一块观赏的石头给削秃了飞出去插进支撑房屋的柱子，插得极深。 端着个粥碗看到这一幕的林墨第一次见李馅动武，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旁的陆恒:“好厉害！” 洛尧看李馅在破坏别人的房子，揪住他耳朵，“阿馅这可是租的房子，你刚才削了几百两银子！” 李馅啊呀啊呀喊疼，心里更加委屈。 陆恒走上来:“少主，他削的这几百两银子一半算在我头上吧！我愿意在少主手下打工赚钱帮他还。” 李馅愣了一下，有点被恶心到了，脾气不好道:“呸，谁要你还，你进入角色还挺快，少主？谁是你少主，这是我少主，还算一半在你头上？你在自我感动吗？小爷卖两个草帽就挣一千两！” 李馅跟着洛尧学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词汇，陆恒没太听懂，不过也是明白他好像因为一句话被李馅讨厌了。 明明想要帮他却反过来被讨厌，陆恒心里有些委屈。 洛尧没想到这两人头一天见面能吵成这样，“阿馅你和他不对付的话，少主就让他去造船坊那边做帮工！否则一天天惹馅馅生气可不行！”毕竟馅馅生气了杀……凶起人来谁也挡不住啊。 安排了陆恒的去处，给陆恒拿了几个饼子，李馅负责先带陆恒去造船坊那边。 吃了早饭，又是一天的签署契约。 连着三日签署了一大堆契约，洛尧看着装了几箱子的契约书，完全没有啥也不干拿到千两黄金的喜悦，相反他感觉欠了一屁股外债！并且这些外债在现代以亿为单位…… 洛尧:呜呜呜呜…… 有了资金，洛尧开始四处卖粮，倒是没有花费多大功夫，毕竟大成最大的粮商老板人就在连雨郡。 洛尧已经摸清了周玉这人，主要是做粮食生意，不过此人在京城开了药堂保慈阁，人虽贪财，还算有原则。 想到很在之前找木匠给青儿做洗衣机时，白发老头的儿子——洛尧木材生意的合伙人去保慈堂看病保慈堂坐地起价的事情，洛尧还是不放心的试探了一番，发现周玉本人根本不知道保慈堂治病天价黑心的事。 人品还行，洛尧便以“主家”代理人身份，结交了周玉。 与周玉谈好了价钱，三个大州的粮食就近陆陆续续送往原州和浙州。 这众多粮食之中，黄豆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造船坊里面的师傅按照洛尧的要求日夜研究，终于获得突破，完成了大船的模型…… 连雨郡衙役翻山越岭，一路寻到西北，发现了几个巨大的人为蓄水池子，情况恶劣，连雨郡郡守连夜写了几本奏折呈上京州。 控制了西周之外原州浙州境内的安洗江确保渡船安全之后，托爷爷的关系，让民间二哥去汗州接应，洛尧开始陆陆续续运送粮食过河。 洛辛宸过了五岁生日，来了连雨驿见过了民间疾苦，过了五岁生日小团子懂事了许多。 张笑笑和林墨协助洛尧在民间造势传播消息，可以说洛尧能快速在原州站住脚离不开他们俩带领之下的原州一众丐帮。 粮食陆陆续续送了几趟，洛尧把原州和浙州的事情交托给这期间认识信得过的官员和留在原州的周景轩和周玉。交代好了一切，洛尧用中型的大船运送了一大批的粮食北上汗州，他自己也拖家带口上了船。 汗州那边开了道，不过，就算汗州官府配合开了道，饿急眼的灾民仍然相当恐怖。这几日送粮食只敢晚上待那些灾民睡了偷偷送，他们这一艘船，也是在半夜出发的。 陆恒站在船头，一群小孩子上了船根本没见过大河，围在船边叽里呱啦鬼叫，李馅阿石也在这其中。 洛尧在船房里一脸苦逼，那些商人又又又来催债了！ 看着手里一大堆的商人的咨询问题，诸如:那个化妆品里面那个提取色素是啥意思？暖棚里种的辣椒好多天没有长出来是咋回事？琉玻璃用别的石头行不行？还有汗洲河岸传来的那个为什么混凝土干了硬如石块的白痴问题！ 每拿一笔捐款钱可都是要他熬夜奋战好多天的，洛尧感觉自己头发要掉光了！ 窗外月明星稀，和风阵阵，洛尧的船房窗口正好能看到床头上玩闹的一群小孩子，看着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内心极度不平衡的洛尧脑子一乱，提笔开始给北振霆写信。 没有诗的开头，也没有诗的结尾，洛尧只写了毫无诗意的中间: 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金子还给我？ 写完之后，洛尧觉得自己写得非常之棒，毕竟他也不是找北振霆要钱，只是要回自己的那几箱金子而已！ 招了李馅把这纸条寄给远在京城的杜饼代为交给北振霆，看着那灰羽的野鸽子带着信件飞上天空，反应过来自己给大魔王北振霆写了纸条的洛尧站在夹板上一阵猛追。 “小灰快回来！不要去啊！” 小灰咕噜噜叫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冲入云霄。 一群小孩子围上来。 洛辛宸:“哥哥哥哥，你怎么啦？” 洛尧没有理洛辛宸，抓住李馅的肩膀一阵猛摇，“阿馅！快让小灰回来！快让小灰回来！” 李馅抬头看向空中，小灰飞没了影，两手摊开很无奈，“少主，小灰飞远了叫不回来了……” 第95章 红卫军退守京城，洛尧! 时光飞逝，自许成威赴原州求援过了一个多月，林冠郡终于城破了，一路损失一路壮大的四万叛军直抵京城。 损失惨重红卫军和骠骑军不足一万人，不足一万的队伍在红鹰将军江微威带领之下，护送林冠郡来不及逃难的百姓一路从林冠郡退回京城，这一路被叛军追赶迫害袭击之下，又发生了多次摩擦冲突，到京城之时红卫军人数不足五千。 红卫军进入京城，京军换防以后，叛军和京军陷入对峙。 京军需要保存战力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等待原州红卫军驰援，叛军损失惨重还要养精蓄锐重整旗鼓。 京城之中，北振霆收缴了多家医馆，皇宫之中的药材很大一部分运送出宫，集中在一个地方。太医和民间来不及逃难的大夫们连夜诊治退回京城身受重伤的红卫军和骠骑军。 救治场，地上躺的墙边坐的士兵每个人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有的断了胳膊瘸了腿，痛得五官扭曲，阵阵哀嚎，有的就如同发了癔症说着胡话，有的双眼空洞一脸茫然。 北振霆一身戎装，穿梭在一片苦难哀嚎之中。 震耳欲聋的哀嚎声让他想到十年前的血案，忍着不适，北振霆加快脚步，他在一群浑身是血的士兵中寻找红鹰将军，那个他唯一的亲人，威姨。 没有…… 没有…… 一连十几个营帐都看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威姨！ 北振霆抓住一个正在处理伤口的红卫军参将，怒吼:“红鹰将军何在？！” 那个参将被他吓得脸色发白，颤颤巍巍语速极快的回道:“返京途中红鹰将军带小队偷袭，杀了敌军四个副将，敌军发现后一路追赶我等，我等奉副将之命不得不先走护送百姓退回京城，红鹰将军生死未卜已失联，恐怕……恐怕……” 北振霆双眼猩红，他不信威姨会死！ 威姨可是十年前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威姨在乡下找到了被何老收留的他！他不信！那个强大铁血的威姨会死！ 威姨不会死的……威姨会没事的……北振霆麻木地扔开那个参将，穿过躺在地上哀嚎的一群士兵离开。 一连几天月亮都染了血光，京都的夜晚尤其恐怖，缺胳膊断腿重伤的士兵整晚整晚的哀嚎十分凄厉。 北振霆发了好几封信出城，迟了整整十天才收回一封回信，许成威那二十人出城求援活下来的只有许成威一人，来救援的红卫军在原州临近京州遭遇埋伏，已经滞留在原州京州交界多日。 还是没有找到洛尧的下落，威姨生死不明，许成威的援军迟迟未到，没有一条好消息，眼看京城即将爆发战争，京中粮食撑不过一月，北振霆焦头烂额。 围着城墙巡视一番，北振霆回到了王府。 这几日他极少回府，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在工器署，这已经很久没有回王府了。 推开东厢轩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多日未归又多日无人打扫，东厢轩里有些尘味。 北振霆穿过条条帷幔转过屏风来到床前，习惯性的摸摸那床衾。 眼角的余光瞥见侧边床头的小桌上的纸卷。 信？ 北振霆疑惑的拿起了那一指节大小的纸卷，观察了一下，不是暗卫送来的信，纸的质地不一样。 打开一看，纸上写着一行小字，字形有些潦草但相当好看。 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金子还给我？ 洛尧！ 北振霆的心砰砰直跳，越跳越快，胸腔发热，越来越滚烫，北振霆眼眶被心口上涌的热流烫的发红！ 握紧手中的小纸条，北振霆迅速离开东厢轩，直奔王府府库。 无论走多快都不够快，难捱的思恋冲出胸口，北振霆跑了起来，耳边晚风呼呼，掀起他的头发。 撬了府库的大门，北振霆站在一堆金银财宝前头气喘吁吁，呼出的气流在冷空气里化成各种形状。 北振霆抚摸那三箱金子，那个被洛尧用来砸他宝座的金子被府里打扫的丫鬟找出来已经放回箱中，北振霆摸摸那个微微些许凹陷的金子，他突然想起来纸条上没有写地址！ 尧尧太笨了！没钱了问他讨要银子都忘记写地址！ 这让他送去哪里呢？！ 浙州也没传回洛尧回老家的信息呀！还有这兵荒马乱的，怎么把这金子送出城？！ 北振霆皱起眉头。 不然派暗卫直接送去浙州老家吧！ 当晚，几个忙于各处的暗卫被连夜召回，看着那三箱金子，几人面面相觑，表情裂开了。 王爷疯了吧，战乱之中，出城的路山都有敌人埋伏，虽然他们冒险也能平安出城，不过让他们带着三箱金子，翻山越岭，平安送至浙州，比登天还难！ 老板只管天马行空，完全不考虑实际可行性吗？！ 暗卫甲:“我觉得，王爷已经考虑过了，否则也不会直接就叫了四个人，王爷的意思估计是三人一人负责一箱金子，一人负责安全……” 暗卫乙丙丁:你认真的吗？ 当晚，北振霆放飞了一群鸽子，写信寄往浙州临安郡洛府。 战事吃紧，知道洛尧还活着，北振霆心情变得很好，嘴角总是下意识上扬。 好几个士兵都发觉了镇北将军永安王爷的诡异之处。 士兵甲:“王爷咋了？不会是找不着王妃发了疯病吧……” 众士兵瑟瑟发抖，“还真别说，将军的表情怪渗人的……” 过了两日，例行巡了一遍四方城楼，北振霆踏上朱城门城楼之上，看着几百米之外密密麻麻的叛军，时隔多日叛军还是哀嚎遍野，看着他们在林冠郡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了的原因，北振霆只觉得这四万叛军不过是些久战疲乏的残兵。 人多势众又怎样，胆敢靠近京城，就让他们尝尝炸药的滋味！ 心情大好，北振霆拍了拍站在墙头的一个无名参将的肩膀。 “辛苦了。” 遇领导视察，小心翼翼降低存在感的无名参将浑身僵硬，一边肩膀塌了下去，脑子里飞速想了一遍最近几日自己有没有违反军规军纪，心惊胆战赶紧表明忠心:“属下一定守好朱门，一有情况立刻汇报将军！” 当天午后城外一个乔装打扮的暗卫驾着驴车，从城外某个小村子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驴车上拉的一车稻草之下，正是永安王北北振霆寄给王妃的三箱黄金，另外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密林之中，几个蹲守的叛军迷糊了，这一守了这么久，除了早前来了一波去原州搬救兵的斥候，这一个多月也没见有什么人出城了。 这老头子干啥的，难不成是逃难的百姓，这怕不是脑子有病，早不逃难晚不逃难，大军压境了才逃难，莫不是不知道这京州林冠郡城破了吧！ 叛军甲:“喂，杀不杀？” 叛军乙:“废话！上头说了，只要是人活的都杀！死的也要射两箭！” 叛军甲拉起弓箭，瞄准了那老头，一支箭飞出，老头微微前倾躲了过去。两个叛军对视一眼，只当那老头是驾车不稳，纷纷继续拉弓瞄准，突然脖颈一凉，痛苦喊叫都没有，两人双双毙命。 第96章 皇帝太能苟，王爷太焦虑 皇宫密室之内。 皇帝太能“苟”，朱盛源已经被刷新了三观，皇帝回京这么久了，硬是啥也不管屁也不放。 整日就呆在密室里，看看奏折，让他监视官员，听他汇报战局，看了也听了，偏偏就是没啥表示。 “陛下，这京城眼看要大乱了，京城就永安王爷撑着，永安王爷整日焦头烂额，您……”不出来管管，您出逃也是可以的啊。 毕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北振铭:“我若是出去，岂不是不给他们面子，钦溪就能摆平这群人，这段时间就辛苦钦溪了。” 朱盛源无法说服北振铭，只好离开。 等他离开了，北振铭立刻呼唤肖币。 过了很久才有人懒洋洋的回他一声，“怎么了？” 北振铭:“币儿觉得我应该出去吗？” 肖币:“陛下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有自己的打算……” 肖币没有说他应不应该出去，没那个权利也不敢置喙一国之主的想法。 不过肖币却有自己的看法，国家大乱，君王不主持大局，却想着看这臣下是谁人不忠，谁人在造反，虽说此举的确能抓出朝廷蛀虫，还朝廷一片清明，但这对于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将士官员们以及那些在战乱中受苦的百姓如何不是一种背叛？ 北振铭听出他话里的淡漠，有些不爽，称谓也变了，“朕又不是真的不管，这战朕要打赢，也要抓出这造反的人！” 密室中响起肖币的声音:“愿陛下得偿所愿，肖币告辞。” “币儿？” 无人应答，肖币已经走了。 北振铭握紧拳头。 肖币救了他，帮他疗伤治病，带他一路潜回皇宫。两人也曾游玩山涧，射兽打鸟，坐在火堆边上仰望星空，肖币带他体验了他一直梦想的事情。 他从前的梦想，根本不是当皇帝！自小出生在深宫的他渴望自由，希望有朝一日看遍万里河山。 可是他是太子！太子不能随意出宫！每次他偷偷出宫，都会被父皇打个半死！北振铭早就厌倦了这一切！ 命运这般，等他登基做了皇帝，他便妥协了这命运，忘记了从前的愿望，直到他遇袭遇见了肖币，他才记起儿时的梦想。 回宫之前，肖币基本都在他身边，可是回宫以后，肖币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尤其最近，有时候一两天都不会出现。 他不喜欢这样总是消失的肖币！ 他猜到肖币鱼纹人的身份，猜到肖币是保护他的鱼纹人，鱼纹人现身之时即是性命攸关之时，可是！ 这个国家都是他的！这个国家的山山水水都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他讨厌总是消失不见的肖币！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事物！ 拳头捏紧泛白，北振铭心中有了恐怖的念头…… 眼看又过了十几日，北振霆放飞出去的信鸽一只也没回来。 这鸽子飞这么些天，也该到浙州了，他放了那么多只，总不会全被那些叛军给打下来了吧！ 虽然知道洛尧不太可能在浙州老家，可是洛尧都给他写信了，他写了回信十几天也没有一封回信北振霆心里被吊了起来了，七上八下的！ 越想越焦虑，一连好几天彻夜难眠，北振霆可太难受了！难受了几天后，北振霆直接忘记了洛尧不在浙州之事。 夜晚，北振霆坐在荷花池边上，月明星稀，临近十一月，空气转凉，已经有了冷意。 尧尧收到信没有啊？ 尧尧怎么还不回信？ 尧尧伤好了没有？ 尧尧有没有好好吃饭？ 晚上会不会害怕？ 不会鸽子都被那群叛军给打下来了吧！ 北振霆撑着脑袋往荷花池子里扔小石头。 也不知扔了多少块石头，北振霆越来越焦虑，猛地站起身，他决定要天天给尧尧写信！ 总有一封信洛尧会收到的！ 他就不信那些叛军能把所有鸽子都打下来！ 决定天天给尧尧写信，北振霆当即快步回书房。 想到啥写啥，总之战乱中飞鸽传书就得精简…… *尧尧，前书达否？战乱纷扰，无暇及卿，战罢即亲往寻汝。 *害汝之奸佞，业已查明，并已受严惩，逐出王府，以儆效尤，愿汝心安。 …… 一只只鸽子飞出王府，至此，大成国永安王北振霆开始了单方面网……鸽恋。 汗州境内，干旱还未过去，十一月，天气转凉，日头不若往日那般炙热，开始变冷。 一群瘦的皮包骨头的百姓正在砌房子。 当然除了用石灰和黄泥砌房子他们还有很多别的工作，比如去纯安河（安洗江在汗州境内的一条支流），安洗江挑水、挖引水渠、混凝土铺路、织毛衣做肥皂香皂等。 不久前朝廷来了人，说是来赈灾的，给他们带了好多好多粮食。 不过，这次朝廷赈灾的方式很奇怪，赈灾的官员是个未着官服的短发公子哥。他们免费吃了几天餐饭有力气以后，就被要求去干活赚钱换吃的。汗州境内突然来了很多商人，要在汗州境内开坊建厂，郡守衙门也出了很多的修渠开河铺路的工作和岗位，要吃饭就得挣钱。 只要认真干活一天能挣个十文到十五文钱不等，然后他们就拿着那几文钱去专门的食舍里吃饭。饭食统一都是十文钱一天，菜式不多但好吃管饱，一天吃下来有的有的分文不剩，有的也有个两三文的剩余。 第97章 晕倒了 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以为这就是让他们服劳役呢。 一群灾民想着过江南下，不过安洗江各处的渡口都被士兵衙役把守了。 想要搞暴乱差那么点勇气，眼看大家干活的都有了饭吃，食舍里的饭食又那么好吃，于是陆陆续续灾民开始干活赚钱。 郡城里很多荒废的房屋都被郡守统筹起来，分给逃荒的灾民住进去，一群人逐渐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点吃饭的日子。 赚钱吃饭分年龄，不同年龄做的活不同。 八岁以下的可以不干活，八岁到十四岁的小孩干的都是简单的活，十四岁到二十岁干的难度上升，二十岁到四十五岁干的都是苦活，四十五岁到六十岁又逐步减轻。 两个年龄段有三岁的缓冲，这三岁之内可以选择不同难度的活，能力越强包容性越强。 有些小孩子也在干一些特别轻松的活，比如给衙门传话发单子传递讯息，开饭叫人等，做这些事情他们会被奖励糖果饼干糕点之类的小零食，或者是一两个铜板。 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身体健康愿意干活的也能干活，酌情付工钱，手艺精湛的老人工资甚至能到二十五文钱一天，年纪大的妇女们在食舍里面帮着做饭做菜，帮忙打扫卫生带小孩，也能获得一定的报酬。 这一切玩法都是洛尧计算好的。 收购一大波的粮食，然后在各地开食舍，来吃饭就要付钱。 虽然他们那点钱啥也不算，有一大部分甚至是洛尧付的工钱，前期都不能平衡粮食的支出。不过这些人有饭吃有事干就不会想着搞暴乱、造反，洛尧就能放下老父亲的心。 而且……那些个建坊建厂的招人招工的，工资是他们自己给，另外必须给工人吃饭。 那些工人必须来他的食舍才能吃饭，而所谓十个铜板管三顿哪有那么好的事呢，虽然给商人提供了便利优惠，但是那些个商人可都是要他钱钱滴！ 总得来说收支勉强平衡吧，毕竟洛尧作为那个神秘“主家”的代理人，是打着国公爷大旗奉朝廷之命赈灾来的！ 北上来了几个月，每天每天休息不好，比996还难，洛尧天亮起床干活，天黑了还在干活，无休没有一分工钱还面临亏本…… 这两月汗州安洗江沿岸的郡城里逐渐恢复秩序，勉强稳住，然而等着洛尧的还有内陆的郡城！郡之下的县镇乡里！ 这两日，招了内陆郡城的官员们来学习，有些县城官员也闻风而来。 此刻洛尧李馅路轰陆恒、几个安洗江边的郡城官员以及一众侍卫正在带领一众官员参观。 好在这安洗江沿岸的官员最近跟着洛尧干活，思路大开，也喜欢吹牛，洛尧用不着废太多口舌跟他们再讲一遍，不过带着官员们去山里看引水渠，连日连月爆肝的洛尧终于晕倒了…… 晕倒的前一秒，洛尧嘴里还在碎碎念给自己加油打气。 要死了，要晒死了，累死了……好累好累…… 晕倒的洛尧吓到了一众官员和干活的百姓…… 看着被李馅和路轰抬上担架的小公子，劳作挖渠运土的叔伯们大惊失色。 “赈灾小公子晕倒了！” “赈灾小公子为了我们实在太辛苦了……呜呜呜……” “小公子眼看着瘦了好多……” 这些官民都称他为赈灾小公子，小公子，公子，因为洛尧没说自己叫啥。 不少百姓见他晕倒了一个个都停了手里的活，担心的观望，有的抹眼睛流泪，几个郡守也是湿了眼眶。 他们知道小公子是朝廷派来赈灾的，重要的是还是国公爷认可的，洛尧一踏进这汗州军民官心里都爱戴着呢。 看着大伙都停了手里的活，一个壮汉高呼:“小公子为我等辛劳至此，大伙加紧干！争取一日多挖他个七八尺，等咱们汗州通了渠有了水，以后子子孙孙都不用再经历干旱了！” 有百姓高声附和，“是呀！大家加紧干活，今日咱们就多挖他个七八尺，争取这渠早日通到下一个郡城去！” 一群百姓都点头称是，纷纷加紧了手中的活。 洛尧昏迷之后，被李馅以及侍卫带回村里面的暂时驻地。 带领官员参观学习的任务被安洗江沿岸的郡守们自发接了下去，他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就由陆恒代劳。 陆恒此人记忆十分好，经常跟着洛尧做事，头脑清晰逻辑思维能力特别强，一番解说之下，各个郡官员也能明了。 洛尧昏迷之后连着病了好久，风寒发热头晕头痛都过了一遍，大慈镇子里神医开的药起了大作用，帮了大忙！ 若非有老神医的药，单单一个风寒发热在汗州这种医疗落后的偏远地方，估计得一命呜呼。 一众官员百没想到小公子竟然辛苦至此，等洛尧身体逐渐好转去城村中晃荡一圈都会收割一波爱心关怀。 老婆婆:“小公子这是老身养的老母鸡下的蛋，您拿去补补身子……” 老爷爷:“小公子这是老身早年在山里头挖来的人参，估计有个百年，您拿去熬个鸡汤大补！” 村里的妇女们:“小公子身子不好就不用来看啦，这几日没啥事呢，大家都在好好干活，您不用操心！若是我家那个敢偷懒，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村里的小娃子:“哥哥哥哥，大牛给你捡了你爱吃的螺蛳……” …… 心里感动，洛尧鼻尖发酸，心里接受他们的好意，不过东西确实不能收，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存了好久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洛尧婉拒，一群人推推搡搡，一个执意不能要一群执意就要给，最终洛尧依然被塞了大半桶小孩子们摸来的螺蛳和那个人参，以及七八个大鹅蛋还有一堆说不上名字的野果…… 东西全部交给路轰和跟来的林墨，洛尧边走边看李馅提着的半桶的螺蛳。 这螺蛳……虽然好吃，不过辣椒还没长大怎么做好呢？ 晚上回了郡城，在洛尧一行住的那个大院里，飘出一股刺激的香味。 螺蛳做的是麻辣螺蛳，螺蛳头去尾，放了很多佐料加入了大量的芥辣，勉强算个麻辣螺蛳吧。 虽然没有辣椒那么带感，但一群人嗦螺蛳吃得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也不知道谁开的头，一群人越嗦越大声。 真是一群无聊的小屁孩。 洛尧和林墨陆恒默默的不参与，洛尧用竹签喂洛辛宸，因为洛辛宸不会嗦螺蛳。 林墨用竹签给张笑笑戳螺肉，张笑笑在旁边拼命嗦，啥也嗦不出来仍然坚持。 李馅在哪嗦得可爽了，不过，比起一颗一颗嗦螺肉，陆恒给他戳的大盘螺肉更香，他是左嗦一口螺蛳右吃一口嗟来之食！ 阿石和路轰嗦得满手是油，两人在拼速度呢，螺肉太小只够塞牙缝，不过只要速度够快塞牙缝也能吃个满足！ 吃完了饭前螺蛳，主食是一碗麻辣螺蛳拌面，吃完几人都吃撑了躺在院子里欣赏北方的夜空。 北方房屋矮且厚实，相比南方大街上那些两三层的小楼，北方人的民房更多是为了保暖实用，没有小楼遮挡的夜空十分广阔，星星特别多特别亮。 洛尧坐在椅子上，洛辛宸搬了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晚风呼呼，有些冷。 吹了一会凉风，洛尧打了一个喷嚏，他摸摸鼻尖，心里疑惑:有人想我了？ 远在京城的北振霆躺在书房屋顶看着天上的两只白鸽子远去。 看了看那天上的星星点点，北振霆闭上眼睛。 *尧尧，今日本王得知那个躺椅是你做的，战事吃紧，京城已经开打了。本王每日都有好多事要做，有时候一连着好几天都不能深眠，唯有靠着那躺椅才能小憩片刻。 *今夜的星星很亮很亮，就如同那晚在荷花池旁所看到的一般明亮，你在哪里？本王想你了。 第98章 打喷嚏，有人想我了? 汗州大院里面的众人可听不见北振霆的心声，众人听见洛尧打喷嚏，一个个都紧张不已，毕竟两天前，洛尧还生病躺在床上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呢！ 洛辛宸:“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看着围过来的众人，洛尧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打喷嚏呢有一个说法，一想二骂三念叨。这一想就是说打一个喷嚏代表远方有人想你思念你，这二骂是说打两个喷嚏代表有人偷偷骂你，这打三个喷嚏呢，就是可能有人在念叨你。” 张笑笑:“少主哥哥打了一个喷嚏，难道是王爷想您了？” 张笑笑一直记得林墨哥哥说王爷满城贴告榜找王妃的事情呢。 李馅想到王府里面那些被北振霆默许欺负少主的人，对北振霆那是一百个不满意，当即机械的转头看向张笑笑。 林墨赶紧把张笑笑拉到身后，挡住李馅杀人的视线。自从亲眼看见李馅甩匕首把石头削秃以后，李馅就成了林墨不太敢惹又看不惯的冤家对头。 听张笑笑这么一说，洛尧沉默了。 北振霆会想他吗？ 离开王府之后洛尧想了好多，北振霆他有点看不懂，一边对他好，一边又欺负他，还默许府里面的人联合起来欺负他！ 可是看见那些人欺负他北振霆好像又特别生气…… 洛尧想起在地牢里和那个恐怖的不认识女人吵架的北振霆，那时他意识模糊，不过记忆中从来没见过暴怒成那个样子的北振霆…… 北振霆真的是很奇怪的人……洛尧突然感觉有点开心！ 一声鸟鸣打断众人的争论，洛尧抬头看向星空，一只灰色的野鸽子在空中盘旋。 洛尧指了指天上，示意李馅，“阿馅！小灰来了！” 李馅吹了一声口哨，叫小灰的野鸽子立刻落在他的肩头。 拿了绑在小灰腿上的信，李馅打开看了一眼，递给洛尧，“少主，饼哥来消息了。” 洛尧接过来一看，京城开战，前来支援的原州红卫军赴京州途中多次遭受伏击，滞留在京州边境，京城粮草不足！ 哎，北边灾民嗷嗷待哺，在京城的北振霆也嗷嗷待哺呀！ 洛尧可太难了，连雨郡捐款的事情一直在持续，不少西北南疆有点远见的商人冒着战火风险赶来连雨驿捐款签署契约。钱是源源不断，债也是源源不断……洛尧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了多少债。 躺在床上，洛尧翻来覆去睡不着。 换朝代如果能平息战火也好，不过他心里还是想帮北振霆。 先通知大慈山送一批过去吧，现在他勉强稳住了汗州，灾民暂时不会过江，之后再让周玉往京城送粮。 可是找谁护送呢？ 现在京城打仗他又没有兵，民间他知道有俩鱼纹人，如今只现身了二哥，还有两个谁都不认识的至今都未曾现身呢！ 二哥守在爷爷那边，不能去…… 次日一早，路轰自告奋勇，“少主，如今唯有南燕镖局和江南拳馆能当此重任！ 和李馅这种神人待久了，洛尧竟然没想南燕镖局和江南拳馆。南燕镖局舅舅家开的，他娘亲就是出身江南拳馆，江南拳馆和南燕镖局就是俩兄弟，爷爷出面帮他找帮手，起现下南燕镖局大部分人都在原州各地，江南拳馆这两个月也是来了不少人。 大慈山有粮，他有人脉，只需要让人给方丈大师说一声，就可以拉着山腰那个屯粮洞的粮食去京州。 红卫军滞留京州边境，到时候直接拉到红卫军军营里去，让他们送往京城！ 派了路轰去办这事，又给在原州的周玉写了信，一切办妥了，洛尧长舒一口气，他可太牛了，大慈山屯粮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未卜先知！ 十日后，京城。 京城太庙附近的一处山洞里，北振青躺在一块巨石上。 巨石上铺了软软的被子，北振青又昏迷了。 北振青晕倒后，一群兵和之前一样每日在北振青的心腹葛豪的带领之下依然每天出去漫山遍野找人。 他们找的人正是失踪了很久的皇帝北振铭。 找了几个月所有人都不信皇帝还活着，北振青发疯好几次就是不信皇帝死了。 半个月前一日一群人冒雨去找人，北振青失足跌落山崖，山崖不高，不过北振青被士兵们找到的时候浑身是伤人已经晕厥。 晕厥了近七天醒来之后北振青精神状态变得特别差，有天半夜突然惊醒发疯要起来去找人。 一群士兵被迫半夜点着火把跟着去找人，找了很远，下了雨，北振青淋了雨从半夜找到第二天的晚上，回来路上人又晕厥了，他们找了这个还算干燥的洞穴，把人送进洞穴里安置好，一群人在山洞附近扎营。 这两日侍卫们依然每日出去寻找皇帝。 此时太阳落山，午后一群人回了营地，烤野鸡野兔下干硬的面饼吃，每个人都十分疲惫。 “王爷又病了……哎……几座山翻了几遍，这眼看入了冬，也不知道要找到何时……” “快吃吧，吃完赶紧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去找皇上呢！” 冬天的野外十分寒冷，呼出的口气都能看见，士兵们搓着手围在火堆边互相挤着取暖进食。 入夜以后，不值夜的士兵们挤在火堆边睡觉，值夜士兵轮守换防，以防被野兽袭击。 这次的热病，让随行的医师看过以后，喝了四天药，北振青终于在第四天傍晚醒来了。 醒来之后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更差，人特别虚弱，皮肤惨白，嘴唇干裂脱皮，嗓子也哑了。 “找到人了吗？” 葛豪:“没有……” 北振青就像个脱节的人，每天都要问这个问题，明明根本找不到，可是问了几百遍，他依然每天都要问十几遍这个问题，问的口吻都是一个样，完全不相信皇帝已经死了。 听到今日也没找到人，北振青难得没有发脾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床上发呆。 葛豪:“王爷，您当真不管那个人不管那些兵？京城快要城破了……” 北振青气得浑身发抖，“是本王糊涂了，本王应该下毒那次就把他杀了！如今京城一个袋子被封了口，那人估计藏的好着呢！等本王找到皇兄，回京要他的狗命！”情绪太激动，北振青的声音就像漏风的口袋。 葛豪给他顺了顺气，把晚上的药端过去，整整三碗药。 北振青没说啥，一碗一碗一饮而尽，喝完了药，苦得眉头紧皱，拿了葛豪手里的剥了糖纸的糖果吃下，眉毛才舒展开。 休息了两天，北振青又开始带着士兵们满山遍野找人。 这一找又找了半月。 这天残阳如血，北振青和几个侍卫找到一处山崖，正想顺着山崖的藤蔓下去找人，一个士兵匆匆来报。 “王爷！大事不好了！京中传来消息，京城撑不过三日了！” 第99章 皇帝突然出现，下雪了 “北振霆那个火药不是威力很大炸死了很多人吗？这怎么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王爷，据说是火药数量有限！京兵开打之后，伤亡惨重，叛军分了两波人，近两万的士兵在京州边境和来支援的红卫军打，两万多叛军攻城。 京城加上那些从林冠郡退回来的堪堪两万，如今打了这么久，火药耗光，京城省了半月的粮草也没了，京城当真撑不下去了。” 北振青“啧”了一声，“把山里各处的士兵召回，咱们往京城方向找，边找边一路回城支援！” 一众士兵当晚就就调转方向，往京城方向找去。 第二日一早，失踪了几个月的皇帝突然出现在了大殿上，百官哗然。 天麻麻亮就漫山遍野找人的北振青午时得了这个消息，带兵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皇帝回京的消息令大成士兵士气大振，也激怒了叛军。 当晚两万攻击红卫军的叛军撤了一万攻城，一万拖延红卫军支援，三万多对战两万不足的京军，北振霆带兵迎战，江泽成带兵守城。 实际上北振铭半个月前就通过太后掌控了朝局。 半个月内，太后很多事情都只是通知他们去干，之前六神无主的太后变得有主见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北振霆江泽成和那么几个眼尖的大臣都已察觉到皇帝已经回京。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陛下已经回京，北振霆才敢把江泽成换下来，亲自带兵出城打仗。 让北振铭现身的是两本奏折，汗州传来的。 自叛军抵达林冠郡，京城就成了一个被封了口的口袋。也不知道这奏折是怎么传进来的，传了近两个月，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奏折破破烂烂，半边都被血染红。 两本奏折密密麻麻写了汗州赈灾的细节:朝廷赈灾粮大部分没有过安洗江，安洗江上游有多个人为蓄水池，那些粮食船过河全部被大水淹没沉江，汗州的百姓得到救济的少之又少，不少灾民过河出现在原州浙州境内。 北振铭看到那奏折，当晚出现在宫内，召集了北振霆和江泽成问话。 这奏折虽然没有提及民爆一事，但描述的情况十分严峻。 今年北方整个夏秋两季节干旱，朝廷陆续从各地调了粮赈灾，夏末开始的赈灾，没想到如今都冬季了，才收到这赈灾的实况。 之前北边传来的赈灾反应良好，如果这本奏折所说属实，那么说明赈灾的官员有问题，欺下瞒上，并且极有可能和这次的叛军有勾结！ 如今京城消息不通，北振铭甚至觉得原州浙州已经发生民爆了。毕竟按照这奏折的日期来看，两个月前就已经有灾民过江，民爆绝对发生了！ 形势严峻，受伤的士兵全都在皇宫内救治，官员一整天都在大殿之上商量决策。 这几日官员又少了几位，失踪，实际上就是看大成要亡国逃跑了。 此刻，京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一群人一边上奏一边害怕到双腿颤抖。 北振铭头痛欲裂，他没发现局势竟然严重至此。 昨晚拿到奏折他就派了人去原州浙州核实情况，信也送了好几封飞往浙州原州，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只希望消息赶紧传回来。 这种关键时刻，北振铭想到了肖币。 要是币儿在就好了，也许币儿知道原州和浙州的情况……可是币儿自那次离开以后就没出现过了…… 汗州境内，郡城都采取了洛尧的办法，招商引资，不少商人都去了汗州的各个郡城开坊建厂，县里也在逐步实施。 近一个多月，不少准备得快的厂坊已经开始运营了。 一场雪，把整个汗州变成一片白。 水渠分段开挖，距离近的郡县通了水，看着一条条河渠按照预设的路线接通，通了大水，百姓们激动不已。 听说了邻县螺县和郡城通了水，和林县作为最早开挖的一批，百姓们也想着赶紧通渠。 他们挖了近两个月，今日只有五十几丈接通螺县渠了，不出意外，加油干今明两日就可以通渠！ 想到马上就能通渠，又想到赈灾小公子来了他们县里视察，和林县木木村的百姓们干劲十足，天不亮早饭没吃就开始挖，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是来了好多人过来帮忙。 腊月寒冬，寒风刺骨，汉子们仍然在田间挖水渠，下了雪，踩的人多了，田间地头的雪都被踩化。 不出意外县通县第一条河渠这两日就能通渠，“第一”这种事情洛尧当然要来见证，螺县郡守以及两个县的县令也会来陪同。 洛尧一大早在木木村村长的青砖瓦房里醒来，发现外面下雪了。 冬天第一场雪真的好看，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雪，雪不厚，堪堪到脚踝。 这次除了去原州送粮的路轰，洛尧全家都来了。 洛辛宸穿了毛衣厂里做的保暖里衣，在穿上外衣，小团子直接变成了一个球球，小企鹅一般在村长家的院子里踩雪，玩了一会就摔了五个跟头。 摔了四次，小团子都不哭，爬起来继续玩，摔了第五次，爬了半天起不来洛辛宸终于瘪嘴哭了。 看完全程的几人哈哈大笑，洛尧也被逗笑，上去把弟弟抱起来，给弟弟围上了自己亲自编的小围巾，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宸宸疼不疼？” 洛辛宸泪眼模糊摇摇头。 村长爷爷来叫他们去食舍吃早餐，阿石抱起洛辛宸，一行人出门去食舍吃早餐，简单吃了暖胃的粥，几人留在在宽阔的食舍里烤火。 视察得等螺郡郡守、螺县县令和林县县令下午到了一起去，所以并不着急。 食舍里暖烘烘的，烤了两个时辰的火，一群小孩子闹着要出去玩雪，洛尧也就跟着他们出门。 食舍外面，几个孩子堆雪人。林墨滚了大雪球，几个孩子在蹲在雪球旁边把雪磨平。 李馅几次要玩雪都被陆恒拦住，在一旁骂骂咧咧。 洛尧怕冷，一个雪人他的贡献是找了两颗石头给雪人当眼睛。 堆完了雪人，几个小孩自发开始打雪仗，洛尧缩回食舍里窝着。 要打雪仗，李馅可太兴奋了，无视陆恒的话，直接开始虐待小孩。 他力气太大，即便收了力到还是有些疼，几个小孩被他追着打抱头鼠窜。 张笑笑跑得慢被砸了好几个雪球，委屈巴巴眼睛都红了，林墨帮他挡了好几个。 玩了半天，看几个小孩根本斗不过他，陆恒上去抓住了李馅的手腕，“阿馅你别打小孩子了，你要玩你就砸路阿石哥、林墨还有我。” 林墨阿石两人朝着陆恒投来死亡凝视。不是为啥不能砸小孩就砸他们，李馅的猪力气，是真的疼啊。 李馅:“你说的小爷可要砸你了！” 陆恒:“嗯。” 第100章 打雪仗，叛军来了支援 洛尧坐在食舍里看他们玩，陆恒跟着路轰学了点拳脚反应相当敏捷，虽然被砸了很多，不过还是能躲过一些。 小孩子们和李馅一个阵营，三个男人被当靶子打，为了照顾洛小团子，阿石直接站到洛辛宸面前让他砸。 最终以陆恒阿石投降李馅小孩队大获获胜告终。 打了胜仗，一群小孩可开心了，围着李馅嘻嘻哈哈。 李馅玩过瘾了，等体温降下才发现手冻僵了。 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李馅口吐芬芳:“他娘的，冷死霸霸了！” 这话跟洛尧学的…… 陆恒一看他那冻红的手，立刻把他抓进了食舍，“不许去玩了，刚才让你别玩你不听，冻伤了会长冻疮的。” 李馅:“不玩了不玩了！小爷才不要长冻疮！” 看大家都冻了手，陆恒找了食舍的大娘打了热水，几个孩子在洗菜大盆子里泡手。 食舍太暖和，让人昏昏欲睡，跟几个大娘说了下午熬姜汤送去水渠那边，洛尧靠着墙头闭目养神。 几个小孩玩了一个上午，早早吃了午饭回到村长家里休息了一会，郡守县令们都到齐了。 安排好几个孩子，阿石林墨照顾家里，洛尧李馅陆恒路轰四人出门。 一群人侍卫官员下了田间，白雪皑皑，洛尧一边走一边牙齿打架。 他怕冷，但他不喜欢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因此他身上穿的是特制的保暖绒衣绒裤，保暖效果很好但比不得厚的毛里衣。 田间的温度很低，百姓们运土搬泥的来回劳作虽然身体感觉不到寒冷，但寒风灌进嗓子还是让人难以呼吸。 不少百姓看见视察的官员和洛尧，纷纷点头问好。 沿着两岸走了一圈，来视察的人都很激动，看情况这还得挖到天黑才能通渠，洛尧想着明天一早结束这个尾巴也行，招呼大家回家吃饭，百姓们却都想着今日通渠。 看大家干劲十足，洛尧便叫来食舍的婆姨们给村民们送来御寒的热姜汤，姜汤送来了在田里搭了火热着，想喝就直接去打热的。 喝了一碗姜汤暖胃，洛尧和官员们在田里和百姓一起加油，几个侍卫壮汉也上前帮忙搬土运土。 天黑以后点了火把，挖了两个时辰又收拾了一个时辰，两地终于接通。百姓们围在两岸，见证大水通渠的神圣时刻。 螺县渠的大水开闸灌满人工渠，流向村里干涸的河床，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欢呼过后，一群人开开心心回食舍吃饭。 食舍内外摆了矮桌铜锅，点了火堆，早已经做好的火锅已经在炉子上煨了很久，下了肉菜就可以开吃。 官员和百姓难得有机会坐在一块吃，火光冲天，天上飘着小雪，冷风刺骨也挡不住他们内心的激动。吃完了火锅，一把年纪的郡守被百姓拉着围着火堆跳舞，好不热闹。 和这里的热闹相比，京城战火纷飞，皇宫里人人自危。 所有的官员百姓和受伤的士兵都被送进了皇宫，城破之后此处就是最后一处可以再抵抗保命之地。 这十日以来，受伤的士兵和百姓每日喝的是不见米粒的米汤，官员甚至皇帝的吃食也是清汤寡水，为了保存战士们的体力，仅剩的粮食有很大一部分都送入了军营。 战火打了一天，天黑以后传来一个好消息。 一群僧人送来一大批粮食，粮食此刻就在后方支援的红卫军中。 军中知晓这个消息，士气大振，红卫军更是如猛虎下山。 寅时刚到，叛军后方被突破，一万多叛军全部被杀。京军和红卫军前后夹击叛军，叛军久战匮乏加上多日被红卫军截断后方补给，粮草早已经断了多日，体力不支，渐渐有败阵趋势。 北振铭坐在大殿上揉着眉心，一群官员战战兢兢。 战局传回大殿，有了战胜的希望，一群大臣抱在一起热泪盈眶，北铭眉间舒展。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入大殿。 “报！齐亲王率领士兵支援叛军，叛军突然士气大振！” “什么？！”大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贾申出列道:“陛下，齐亲王自您失踪后便消失了，如今带兵入城……只怕是要……” “反了他了！”北振铭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朕看他是翅膀硬了，还敢起兵造反了！” 本来就要打赢了没曾想叛军竟然又来了支援，多日疲惫的红卫军和京军早已力不从心。 看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消失了两个多月的齐王，北振霆皱眉，他实在是看不懂齐亲王这个人。 城门破了，叛军开路，北振青被一群士兵拥入城中。 北振霆拼死奋杀，想要挡住这些入城的叛军。几十个叛军将他困在城外一处，久战力不从心北振霆身上挨了好几刀。 危机时刻，城墙上一个黑影落下，北振霆还没看清是谁，围着他的几十个叛军瞬间毙命。 “滚开！”北振霆怒吼，把黑衣人扯开，也不管他是谁，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马追赶入城的几千叛军。 红卫军为了护送粮食被困城门口无法支援北振霆，和北振霆入城追杀叛军的士兵只有几百。 叛军一路直奔皇宫，朱门被破，留守皇宫的京军禁军和叛军混战，横尸遍野血流满地，拥青王扶社稷的口号此起彼伏。 北振青被近千人的叛军护送，到了大殿依然有叛军百人。 北振青整个人都蒙的，他得到皇兄回京的消息后连夜召集士兵们返回京城，马不停蹄到了朱成门，远远看见那些火光厮杀声。 葛豪跟他说让他赶紧撤退，他知道他不能过去，过去会被当成前来支援的叛军。可是他找了皇兄好久了，他想亲自确认皇兄是否还活着，就犹豫了那么一瞬，那些叛军就发现了他。 他不知道那些叛军为何要高呼“拥青王，扶社稷”的口号，来不及反应就被冲过来的叛军围住，混乱中他只能让部下撤退。 被叛军们半强制带回京城，他反抗了那么一下就认命了。 他想见哥哥，他要确认哥哥是否真的还活着…… 大殿上禁军和叛军乱斗，北振青看见了被禁军大臣们护在身后的北振铭。 两相对望，仿佛隔了千年，那个人的眼神就和当年的一样冷漠。眼泪就要冲出眼眶，他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想要从那人的眼里看到别样的情绪，可是没有，那个人的眼神冰冷至极，如同当年一样居高临下的宣判他的死刑。 北振青抹了抹眼睛，余光捕捉到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发疯了一般，夺走旁边士兵的刀，一跃而起直冲着那人个飞去。禁军上前拦住他，近百名禁军将他团团围住，北振青一个个将他们砍死，他满身鲜血嘶吼尖叫，他必须杀了那个人，必须杀了那个人！ 一个个的禁军倒下，北振青杀红了眼，马上就可以杀了那个人了，北振青提着刀上前，殿上飞来一人，落在他面前挡住他，冷剑靠在脖颈，北振青看见寒光剑身上的字，御龙，大成皇帝的佩剑，顺着剑身北振青抬头看向那人。 那人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他。 “哥……”北振青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小的声音。 看见这个人他的力气也被全部抽干，没了骨头一样倒向那人，还没碰到那人的衣襟，冲上前的禁军控制了他，把他拖远。 北振铭看着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有一瞬疑惑。 第101章 大殿乱局 百官看着被控制的北振青松了一口气，正当众人放松之时，数十枚毒针冲着北振铭飞过去。 “陛下！”有人惊呼。 北振铭回神，迅速侧身躲过一针，然而连着发来的针却是躲不过了，众人冷吸一口气。 关键时刻，一个黑影落在殿中，一个旋飞，衣袖扭转那些针的轨迹，来人挡在北振铭身前，刀剑出鞘，噼里啪啦把所有毒针挡飞。 数十人名冲上前妄图行刺的人被瞬间斩杀，众人一个个被吓得呆愣原地，来人收了刀剑毫不留念闪身飞出大殿。 “币儿！” 黑影听到呼唤在殿前顿了一下，翻身消失不见。 满身血迹的北振霆带着仅剩的几十名士兵冲入大殿，见殿中情景，单膝跪地。 “微臣救驾来迟！陛下受惊了！” 入殿的士兵分两列迅速控制现场，叛军被拷上枷锁带走，齐亲王谋朝篡位被押入天牢。 朱门红卫军护送粮食入城，清扫京城各处叛军，待到天明，京城已经一片安宁。 阳光穿透朱门顶上的御龙珠，百官朝圣，战后的早朝正在进行。 “粮草是何人送来的？” 满身鲜血的红卫军参将跪在殿前，“禀陛下，粮草是原州大慈山众僧送至红卫营的。” “一群和尚哪有钱买那么多粮食，莫不是你信口开河？！” 北振铭眯着眼睛，拿着一颗黄豆细看。 黄豆此物易存活，种植简单，不过没什么好的做法。 北振霆身上的血衣还未脱去，目不转睛盯着殿前的半袋打开的黄豆。 他早知道中毒期间洛尧做的事情，黄豆制作成豆腐，正是洛尧的手笔，粮草中一大部分都是黄豆，十有八九是洛尧送来的。 忍住心中想要去大慈山找洛尧的冲动，北振霆强撑着站在殿前。 北振铭也猜到是洛尧送来的，可以说洛尧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猜想，不过，洛尧既然是被人救走的，救他的是谁？这么多的粮草又是如何筹集运送入京的呢？ 北振铭的视线转到台下的官员，“原州浙州汗州可有消息传来？”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冲入大殿。 “报！原州浙州境内有灾民过江南下！” 百官哗然，北振霆江泽成表情严肃，北振铭直接站了起来。 今年多灾多难，北方今年的旱灾灾情严重，夏秋两季的赈灾救灾加上这内乱打仗，全国上下都没了粮食，真的有灾民出现在原州浙州境内，必定会发生民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恐怕整个大成都没什么粮食了……” 众人正头疼，一个小太监匆匆进了大殿，呈上两本奏折。 “快快拿上来看看！” 朱盛源拿了那奏折奉上，“陛下，原州浙州来的。” 北振铭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一脸惊喜。 “陛下这是怎么了？”百官摸不着头脑。 “快快朕要写圣旨封赏这原州和浙州的两位郡守！”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呀？！”有人不解大声问道。 朱盛源尖细的声音响起:“诸位大臣就别担心原州和浙州了，这两个州如今安定得很！” 北振霆北振青一脸懵逼。 北振铭看他们一脸懵，豪气的直接让朱盛源把那奏折拿下去给百官看。 北振霆江泽成看过后，奏折传给了付御史，百官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凑在付御史身边查看。 这一看百官个个呆愣，北振霆和江泽成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样满是疑惑。 “皇上这个朝廷下去的赈灾小公子是谁啊！我等闻所未闻！” 北振铭显然根本没注意那个赈灾小公子，奏折拿回来又一看，皱起眉头。 这两本奏折中多处提到这个赈灾小公子，可是朝廷赈灾早结束了，也没有再下派什么官员前去赈灾……这人究竟谁啊！ 付御史上前一步，“陛下，此人身份不明，需得谨慎，恐怕有人想要压下这灾情，还需尽快查实，否则灾民暴乱大成危矣！” 早朝争执不休，从叛军到粮草又到灾民，群臣舌战足足吵到午时，皇帝看不少武将连日战斗身负重伤需要休养，好些官员也几天都没吃饱睡好，这才退了朝。 不过退了朝，该继续问查的事情还得问查。 北振霆江泽成付御史被留了下来。 几人讨论到晚上，多日没吃没喝没睡体力全失的北振霆终于晕倒了。 命人把北振霆送回永安王府，皇帝回了御书房。 匆忙吃了一碗御膳房送来的豆腐蛋花羹，刚刚放下碗筷，贾申哭爹喊娘的冲了进来，护卫拦都拦不住。 贾申进入殿内都开始跪地磕头: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呐，老臣忠心耿耿，根本不知齐亲……反贼北振青要谋朝篡位，小女与那乱臣贼子没有关系，臣刚刚去了那贼人的府邸，发现小女玲儿失踪了！呜呜呜……小女和那贼人没有关系，还请陛下开恩……救救小女……救救贾家！”贾申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劲使磕头，头磕得邦邦响，不一会老头的额头就流血了。 北振铭眯着眼睛看他磕头，贾申磕头磕了好久才被朱盛源扶起。 “贾相与齐亲王乃亲家，朕如何相信你贾申没有参与此次的叛乱？” “陛下……陛下陛下可以问问永安王，这叛乱爆发后，臣与付御史永安王南疆王日夜商量退敌大计，寝不能眠夜不能睡，这也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他们都可以替臣作证！” 北振铭脸上的疑惑未减分毫。 贾申看着皇上无动于衷，又开始磕头，磕得满脸是血，北振铭看不下去站起身，“朕知道了，贾相就先回去吧，如果贾家确实没有参与朕答应你不牵连你们贾家。”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贾申邦邦磕头，直到皇帝离开了了御书房他才敢起身离去。 北振铭回了隆信殿。 “朕一点也不信这个贾申没有参与……” “陛下，这暴乱爆发之后，确实不见贾申有动作……并且贾家产业极少，在京城更是基本没有做什么赚钱的生意，整个就是吃俸禄等死的，也不知……” 北振铭皱着眉，他不信贾申毫不知情，虽然他也知道贾申这几年又懒又穷，一早暴乱的时候也是一直在大殿上的，贾玲失踪可能是北振青派人带走，但是太合理北振铭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暂时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北振铭又想到原州浙州的事情。 “你觉得这个赈灾小公子会是谁？” 朱盛源:“陛下，送粮食入京城的极有可能是永安王妃，如果……” 北振铭眼睛一亮，他竟然没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送粮食入京城的人，极有可能是永安王妃洛尧做，虽然不知道他如何筹集这么多的粮食，不过……如果将两者联系起来，赈灾小公子说不定还真的是他！ “国公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朱盛源:“国公爷那边没啥动静，只是听说国公爷早前去了乡下老家，没有在临安郡的洛府……” 第102章 过年了，仙人下凡 三日后就要过年了，汗州一连下几天雪，到处一片白茫茫。 为了防止百姓遇寒生病，汗州的挖渠工作暂停，不少百姓都进入毛衣厂坊做工，汗州一部分人穿上了棉衣。 汗州螺郡郡城里，洛尧一家人住在郡守衙门附近一条街巷里。 他们已经辗转了三个郡城指导工作，螺郡是汗州境内受灾郡县中最严重的郡城之一。 马上就要过年了，走不开，也不能去浙州找爷爷，一家人准备在这个住了小半月的小院过年。 一大早一个院子的人分工有序，小孩子们打扫，李馅陆恒剪窗花，阿石砍柴，路轰挑水，洛尧写对联和福字。 旱灾已经过去，灾民仍然满街都是，百姓们没有真正得到朝廷救助，大街上荒凉，没有什么娱乐设施，这些红纸，都是从南燕镖局的人送粮食过江带过来的。 不止洛尧一家人在写对联写福字剪窗花，郡县村里不少读书人也在帮忙写对联写福字。 今年朝廷来了赈灾小公子，赈灾小公子给带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粮食，给他们工作带他们赚钱，村里县里通了水渠有了水喝。虽然旱灾死了好多人，但他们心里仍然有对新年的期许，相信新的一年会更美好。 到除夕这一天，不少人家贴了福字，各处的食舍都挂起灯笼，贴了对联福字窗花。 夜晚，郡守衙门附近的一家普通的大院传出欢笑声。 大院里挂了红灯笼，每个屋子都贴了福字，红红火火十分喜庆。 大堂大门敞开一家人不怕冷的围坐在矮圆桌边吃饭，他们吃的不是啥，是火锅。 肉不要钱一样的摞了几十盘，旁边还有各种不知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蔬菜。 这蔬菜是两天前刚刚回来的路轰从连雨郡安洗江边的几个暖棚里搞来的，暖棚建了也有几月，不少菜已经可以吃了。 冬天也不怕会坏，路轰带着南燕镖局的壮汉采摘了好几袋子，直接就带着过江北上螺郡。 于是就有了这火锅，鸳鸯锅，一边辣锅一边清汤锅，这次的辣也不是芥辣而是真的辣椒，只不过是绿的辣椒。 绿油油的辣椒切成了末做的锅底，虽然不是红辣椒但是辣的味道不变，路轰陆恒阿石三人吃的满头大汗，李馅辣得张着嘴巴喘气。 “少主太辣了，受不了……好爽好爽……” 林墨张笑笑可不敢吃太多辣椒，他们吃的清汤蘸蘸酱，蘸酱的辣度被调和了。 加了土豆的清汤锅绵软粉糯，十分好吃，洛尧洛辛宸吃的也是清汤锅，洛尧不是很能能吃辣，蘸酱的辣度就刚刚好。 林笑笑是真的吃不了辣，蘸酱都给他吃的小脸通红，林墨让他别蘸辣酱他又馋，一边吃一边流眼泪，又菜又爱玩。 洛尧可太佛系了，清汤蘸辣酱下米饭，过一把辣椒瘾，又喝一碗粉糯的清汤，大冬天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暖到流泪。 洛辛宸最喜欢清汤锅里的小土豆，一个小人就干了一碗的土豆，肚子鼓鼓的闹着还要吃。 吃完饭一家人在大厅门前守夜，炉子烧的旺旺的在屋里烤，大门口抬头就是通透的天空，圆月高挂，白雪覆盖大地，整个黑夜都被照亮，仿佛在黎明时刻。 突然众人视线里出现了一盏一盏的孔明灯。 一盏一盏的孔明灯升空，越来越多，从螺郡的各处飞起，逐渐布满夜空。 “哇，好美呀！”张笑笑捧着小脸，一脸兴奋的感叹。 洛尧呆呆的看向夜空，大成没有烟花，过年过节都有放孔明灯。 百姓们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希望他们的愿望能够随着孔明灯的升空上达天听，获得上天神灵的庇护和祝福。 也许是为了寄托对亲人的思念吧，毕竟饿死了这么多的人，今年灾情那么严重，还爆发了内乱打了仗，百姓都希望明年平平安安。 哎！洛尧叹一口气，早知道他也应该弄几个孔明灯的，这样他也可以许愿，也可以给爸妈爹娘爷爷写个信…… 希望明年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 刚刚恢复秩序冷冷清清的京城渐渐传出一些声音。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民间传颂赈灾小公子事迹，百姓们自发要给赈灾小公子建祠庙上香。他们口中所讲的赈灾小公子，是大火脱身的永安王妃，国公府的世子殿下。 各处茶肆客栈说书的说得非常离奇。 范云茶肆里，百姓都挤到了大街上。 “王妃大乱还未开始就预见了这大成之乱，如此有先见之明，莫不是仙人下凡？” “而且听说呐，那众生寺的方丈是得了佛祖指示预见有仙人路过下山接的王妃，这不是仙人下凡是什么？！” “哎哟，这年前街上王妃的画像都被撕了回家供着，我都还没见过王妃呢！” 民间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几日后远在京中也闹得沸沸扬扬。 大街上开始有人贩卖王妃神像，有跳大神的打着王妃的名义沿街施法。 百姓中更是传出东天煞气，天下大乱皆是因由陛下福缘不足，冲撞上天，所以大成才多遭劫难，年年旱灾，国家大乱，灾民遍野…… 大殿上百官为这事吵了几个时辰。 “陛下，百姓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百姓都希望陛下开国祀台下罪己诏，以慰苍天，还请陛下早日做打算。” 大臣跪了一地，“请陛下开国祀台，下罪己诏，以慰苍天！” 北振铭气得浑身发抖，几日前他本不想与那些民间流言计较，没曾想竟然传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十有八九就是洛尧，但他派去的人也还没查出这个赈灾小公子的真实身份，民间竟然已经传出来了。 贾相看这跪了一地的官员，上前一步，一脸气愤，“这赈灾小公子奉的是朝廷的任命，得了老国公的认可，陛下识人善任，这百姓不感谢陛下乃是不懂这其中细处，尔等乃朝廷重臣不明白陛下苦心，反倒在这里怪罪陛下，岂有此理！” “这……” “贾相说得也不无道理，这赈灾小公子奉的朝廷的命，要说这有先见之明的还得是陛下。” 北振铭眯着眼睛，这个赈灾小公子自己都说自己奉朝廷之命救灾，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只要坐实了他奉朝廷之命救灾，这谁还敢置喙于他？！ 第103章 赈灾小公子永安王妃 下朝后，御书房。 “既然这赈灾小公子想要这朝廷任命，那朕就给他这个认命，再查出他是谁。” “陛下有一事奴家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这民间传言未曾提及这赈灾小公子是奉的陛下任命，恐怕……” “你是说有人故意这样传播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恐怕这是有人想借朕的手除掉这个赈灾小公子和国公洛家……或者是这个赈灾小公子和洛家想……” “陛下圣明。” 北振铭眯起眼睛，他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大，洛老怪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不过这个洛老怪就算辞官，收回了国公府，洛家的影响力还是太大了…… 小太监匆匆入内，“陛下！永安王在外求见！” “钦溪醒了？”北振铭抬起头，“快快宣他进来说话。” 小太监退下，北振霆入了殿中，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见北振霆下跪，北振铭太阳穴直抽。 非必要场合，大成一品大员，亲王都是行半礼，不用下跪，这个北振霆下跪定然是有事相求…… “起来吧。”北振铭叹一口气，“你是为了那个赈灾小公子的事情来的吧？” “非也，微臣相信陛下不会听信这些谣言，能够自断真假。” 北振铭眯着眼睛没有回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如今大战已过，臣请返回属地。” “返回属地？你觉得朕会信你？你是为了去找你那个王妃吧！”北振铭气急，这个永安王一遇到洛尧的事情就不顾大局。 勉强稳住心绪，北振铭:“如今京中混乱，逆贼反臣尚未查明，不是朕不准你去找，是如今局势未明，你得留在京城帮朕，找人的事，派人去就行，等京中稳定后，你要做什么，朕绝不阻拦。” 北振霆皱着眉。 北振铭:“这逆贼反臣交给你去查，还有工器署火药得生产几批火药，这次若非有火药，这败局恐怕早就定了！” 北振霆不情愿。 北振铭的视线移到北振霆腰间挂的荷包上:“等你帮朕稳定了这朝局，朕会给你一物，你不是一直想查十几年前的事情吗？如今朕也想查。” 等北振霆退下，朱盛源道:“陛下，您之前说遇到那些杀手怀疑和十年前的是一伙人，若是不赶紧查出这些人，岂不是……” “现在得假装咱们不知道，如今京中乱局，得先稳定朝局，这伙人竟然与叛军有关，咱们刚刚打了战，如今全国上下元气大伤，不能与他们硬刚。” “陛下圣明。” 四个月后 自从朝廷送了圣旨过来，洛尧莫名其妙坐实了赈灾小公子的身份，紧接着朝廷送了大批粮食和银钱赈灾，北方逐渐安定，洛尧准备南下浙州了。 如今虽然百姓不知道他就是国公府世子，但从皇帝写的圣旨来看，皇帝早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既然皇上知道他是谁，洛尧也不再用什么朝廷赈灾小公子的身份，他要光明正大去浙州看爷爷了！ 这几月他们走遍了汗州，从汗州南到汗州北部的边境，在东北遇到了回家寻亲的肖尘。 肖尘家里竟然真的还有亲人，肖尘的家人是最东边贺郡的商人，在贺郡小有名气。 早年去汗州行商途中遭遇马匪，肖尘与家人失去联系，被一路贩卖辗转最终被汗州北部边境的农家收养，之后战乱村里人统统被杀，肖尘便被镇国将军带回了京城。 肖尘家里有个大哥，行商手段高明，肖家他手里风生水起，也拿下了洛尧的一份主契。 肖尘同样天分极高，跟着大哥去签署主契之时偶然遇见了洛尧，跟着洛尧做业务做了几个月。 洛尧南下，便把汗州相关事务交给了他。 本来想把聪明的陆恒也留在汗州，不过陆恒和李馅都不愿意，洛尧便找了在汗州认识的几个有能力又有财力还有人脉的朋友协助肖尘。 赈灾小公子在汗州做的事情传到西州，西州属官员自发去汗州取经，学习经验。 官府虽然没钱，但百姓们不要钱都要挖渠引水，官府照葫芦画瓢给商人提供便利，拉动捐款投资，筹钱开渠，给挖渠的百姓提供吃食，一连干了有几个月，西州小部分地区已经通渠。 朝廷知道此事后陛下直接掏私库给钱让北边干旱地区挖渠引水，发展经济，一时间民心所归，北振铭可高兴了，不过北振铭高兴了没几日，就有人打了他的脸。 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西北汗州的百姓都知道了赈灾小公子的真实身份，永安王妃，国公府后人！ 消息传出来全民沸腾，民间到处都在传颂洛尧，甚至有那么些声音开始拥戴永安王，这些零星的声音北振铭能不当回事，他知道北振霆的性子。但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国公府后人身份，北振铭一点都不喜欢！ 隆信殿里，北振铭面色沉重。 有人能一呼百应可是君王大忌，洛家留不得了！ “陛下，百姓拥戴洛家，奴才看来只是百姓对洛家百年的信任，毕竟洛家世世代代保家卫国，百姓拥戴也正常。况且，就算陛下要对付洛家，此时绝对上是不能的，毕竟洛家得百姓拥戴，若陛下对洛家出手只怕……” “难道朕还真拿他洛家没办法了？！”北振铭怒吼。 朱盛源:“陛下消消气，洛家百年忠心耿耿，想来您也是知道的……” “哼！朕自然知道，现在还不能动他们，那群势力还要靠北振霆去查，此事之后再说。” 洛尧打算光明正大的南下浙州一天不到就泡汤了，出行半天被百姓围堵了好几次，堪比大型追星现场。 百姓们拿着自家的鸡蛋肉米面纷纷要送给他，一开始洛尧还好好应对，但是蝴蝶效应太强大了，只要一个人喊了“赈灾小公子永安王妃”，一条街的人就能追着他跑。 为了避免混乱中走散，路轰带着阿石陆恒抱着洛辛宸林墨张笑笑跑，李馅带着洛尧飞檐走壁。 洛尧的轻功还是差那么点意思，被百姓追着跑了几条街，翻了几个屋顶洛尧气喘吁吁，全程被李馅抓着飞。 洛尧一边喘气一边往后看身后跟着的一窝蜂百姓，心想: 百姓愿力太强了，假如我真的是个神，估计大慈山众生寺佛祖的香火都没我盛。 仔细一看，老老少少的百姓啥年纪的都有，不过怎么小姑娘这么多…… 靠！本以为你们是感谢我带你们致富，没曾想你们不单纯啊！ 洛尧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第104章 生祠过夜，南下 被李馅带着飞出城外，落在一处山林，李馅呼呼喘气，“少主，这群百姓太可怕了，我……我好久没有跑这么久了……” 洛尧拍拍李馅的肩膀，“辛苦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等等，我问问小灰他们去哪里了。”李馅缓了缓，吹了一声口哨。 小灰咕噜噜在天上转圈，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两人搀扶着跟着小灰走，不多时就看见一座不大不小的庙。 “永安祠？”洛尧抬头看那祠庙。 “少主，你不知道吗，这是你的生祠。” 啊？他还活着呢，百姓竟然就给他立了庙，虽然是生祠但洛尧怎么看怎么诡异。 两人走上已经长了点点青苔的的石台阶，等祠庙全貌露出，洛辛宸哒哒跑了出来。 “哥哥！小灰！” 洛辛宸跑去想抓低飞的野鸽子，小灰扑腾着落在地面，被洛辛宸抱了起来。 永安祠里的人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太阳落山了，祠庙建在山上，祭拜的人早早下山走光了，几人在祠庙前相聚。 洛尧站在祠庙前面的一片空地，两手叉腰，看着夕阳落山，感叹道:“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在自己的祠庙里过夜，想想真刺激！” 看着天色暗下，洛尧拉着弟弟的小手，打头走进祠庙，身后几人跟上。 祠庙不算大，但也不小，洛尧直接踏进了祠堂里。 祠堂里香火正盛，洛尧的石像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还真有了那么点神气了。 洛辛宸拉着哥哥的手，看着那个石头哥哥，有些疑惑。 洛尧捏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这石像真的刻的很像他，很帅。 整个祠庙都很新，刚建了一个月的样子。 洛尧欣赏完了自己的美色，还是觉得石头的自己很诡异。 这侵犯了他的肖像权了吧…… 洛尧又盯着那石像看了一会，突然感觉有点冷，打一个寒颤，洛尧拉着弟弟出了祠堂。 祠堂外面的空地，已经燃起火堆，几块石头搭成的火炕上一个铁锅正在煮粥。 阿石递给洛尧一杯温水，“少爷，火里烤了十几个土豆还有叫花鸡。” 洛尧接过热水，坐在草垫上，点点头，抿一口热水，“路大哥，没想到你们跑得这么快，有人追你们吗？” 路轰:“我们是跟着小墨跑的，小墨认识的路太多了，那些百姓还以为您在我们这里呢，倒也有不少追着我们，不过被小墨绕了一圈后，就没几个人追了。” 李馅:“少主，你以后还是躲着点吧，我是不想被人追了。” 洛尧:“我怎么知道他们认识我嘛，前几天还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全城的认识我了……” 李馅:“总之，您不能这样出门了。” 洛尧点点头。 阿石想到什么，在背的一箩筐东西里翻翻找找，拿出一顶白色帽子递给洛尧。 李馅看了一眼那帽子，收回视线，扒拉火炕里的土豆。 春天的晚风混杂着泥土的草香味，十分清新。 洛尧猛吸一口烤土豆的香气，太香了。土豆一个个烧得跟黑煤球一般，剥个土豆两手染得乌黑，连带着软糯土豆上都按了几个脏脏的手印。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洛尧一点也不嫌弃。 吃饱喝足，几人搬了祠庙后头的稻草，粗略铺了一层，挤在一块睡觉。 夜深人静，原州一处山林之中，押送反贼流放南疆的官兵已经睡着。 看哨的士兵靠着树干，吧唧嘴巴，眼神迷离头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瞌睡。 一阵风吹过，竹林之中沙沙作响。 前头的士兵完全没有被这动响吵醒，后头的几个士兵倒是机灵，拿着长矛四处查看。 落下的黑衣人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两下解决掉几个四处张望的哨兵，站在最后头的士兵还没发现同伴已经死了，拿着长矛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左右查看。 锁扣咔哒一下打开。 牢笼里的男子睁开眼睛，黑衣人示意了一下，解开男子手脚的铁锁，男子轻脚轻手出了笼子，跟着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无头苍蝇哨兵毫无察觉，见没什么情况收了长矛打起瞌睡，眼皮就要闭上，一阵大风呼地吹过，风声如恶鬼哭嚎，那哨兵转身一看，大叫一声。 官兵被惊醒，“出啥事了！出啥事了？！” “王爷……王爷不见了！”哨兵指着笼子，眼睛却死死盯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几具同伴的尸体，语序混乱。 士兵立即四处翻找查看，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负责的官员啪啪两巴掌打在那哨兵脑门上，“是不是你打瞌睡了？！” “大人，小的根本没睡！没睡！啥声音也没听见，一回头王爷就没了！” 几个士兵远处查看的士兵被他这话吓得赶紧撤退把那官员护在中间，“大人，咱们是不是遇到鬼了……鬼打墙！” 那大人一听遇到了鬼，神经兮兮赶紧抓住两个士兵挡在自己面前，嘴里念念有词，“鬼……有鬼！” 一群人不停后退，也不知谁碰到了后头还温热的尸体，吓得惨叫一声。 众人个个被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闭上眼睛蹲下。 “别吃我别吃我……”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次日一早，叛贼齐亲王北振青流放途中逃走的消息震惊朝野。 两日后，午后阳光温暖照人，河风阵阵。 安洗江上，洛尧一行刚刚过了江抵达码头下船。 码头上风很大，十分清爽，路轰要回镖局告别众人，早就知道的告别也没有太多悲伤，互相祝福之后，路轰跟着镖局的人离开。 洛尧一行人进了连雨郡的大街，街上已经没有来时的萧条，大街上的路面混凝土做了硬化，干净整洁，街边的店铺五花八门。 新旧酒楼客栈、奶茶店、火锅店、粉面馆、各种小吃店混杂。 阿石和陆恒背着东西，张笑笑林墨手里也提着一些，洛尧有心给他们解放四肢。 “咱们就先去客栈放了东西，放了东西，你们随便逛街！” 几人一听一脸兴奋，这一路他们在汗州见过不少发展的好的郡城，不过像连雨郡这般繁华确是第一次见，几人早就等不及了，一听洛尧让他们自由活动，一个个激动不已。 找了一家客栈定了几间上房，放了行李，几人欢欢喜喜下楼。 “你们自己去玩，注意安全，亥时之前回来就成。” 林墨拉着张笑笑一边走边点头，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洛尧看着两个半大孩子走了，有些无奈，这俩人一到大街上就像是回了家，跟泥鳅一样滑溜。 洛尧像个老父亲一样看了半天，视线回到李馅的脸上。 李馅……额……保镖被人拐走了咋办？ 洛尧瘪了瘪嘴巴，嫌弃的看一眼陆恒，无奈道:“阿馅，今日就不用跟着我了，你和陆恒玩去吧。” 李馅:“可是……”他要保护少主啊…… 洛尧弹了李馅一个钢镚，“你别忘了，除了你这儿我的武功是最高的！” 李馅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主子，这个武功第二对他来说大抵是掺了水，掏了掏自己的腰包，拿出一个把信火塞给洛尧，“少主，如果遇到危险，您打不过就拉这个，阿馅立刻就来救您！” 洛尧不客气的拿了信火塞进怀里，毫不在意，“这国泰民安的哪里来的危险，咱们自京城出逃多久了，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危险。” 李馅扯了扯嘴角，觉得洛尧没一点安全意识，“总之，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传信给我。” 洛尧应下，陆恒拽着李馅走了。 客栈门口只剩下三人。 “阿石，你要自己出去玩吗还是跟着本少爷？” “阿石自然要跟着少爷！” 洛尧满意点头，不愧是阿石，只有阿石才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些个护卫和捡来的娃儿长大了全都成双成对了…… 真酸！ 第105章 被绑架了1 洛尧愤愤地拉着弟弟走上大街。 街上繁华热闹，人潮涌动，离开了京城之后，阿石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释放，胆子也变得比以前大多了，上了街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到处乱窜。 “少爷，你快看！这个东西好神奇！” 洛尧正在看荷包，他的荷包丢了，也不知道丢哪里了，估计在京城丢的，被大火烧没了。 荷包里面的黑布也被烧没了，想想真是后怕，十年前血案的关键线索被他一把火给烧没了…… 有点可惜，是亲娘给缝的，不过洛尧想买荷包主要是他想装点香草。 洛尧挑挑拣拣，拿起一个摊主就吹捧一个，听那摊主吹捧完了洛尧摇摇头拿起另一个，摊主又继续一番吹捧。 摊主口干舌燥的推销了半天，最终洛尧挑了一个纯色暗绿金丝镶边的荷包，荷包背面红线绣了“平安”小字样。 付了钱，把荷包挂在腰间，在摊主的无脑吹捧中，洛尧赶去阿石所在的摊子。 阿石正拿着一个望远镜对着自家少主瞄，隔老远就看见少主荷包镶边的金丝，突然眼中的荷包消失，阿石左看右看寻找自家少爷的身影。 洛尧上前一把夺走他手中的望远镜，“给本少爷看看。” 洛尧拿着镜筒乱瞅，镜中晃过一个熟悉的人。 “哥哥哥哥，宸宸也要看！”洛辛宸拽着洛尧的衣服摇晃。 洛尧四处寻找那人，可是却再也寻不到位置。 可能看错了吧，洛尧揉了揉眼睛把望远镜递给弟弟，洛辛宸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看啥，人很兴奋。 这玩意有点意思，洛尧拉着玩望远镜的弟弟走了。 阿石付了银子跟上。 几人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小玩意，天色暗下，夜市开始了，烧烤、煎饼果子、炒饭炒粉小摊开售。 一路吃吃喝喝，走得脚痛，几人找了家炒饭吃点主食垫垫肚子，洛尧吃了半碗炒饭便放下碗筷，一边四处搜寻美食，一边就守着弟弟吃饭，远远看见一家关东煮排了不少人。 阿石眼尖也看见了那关东煮的招牌，几下扒完了剩下的炒饭，“少爷，您和小少爷慢慢吃，我去排队了！” 阿石果然上道，洛尧点头。 看着阿石挤进队伍里排上了队，洛尧百无聊赖拿着望远镜到处看。 洛辛宸饭量小，吃了一会就饱了，洛尧拉着洛辛宸去那家关东煮的店铺。 这会街上来了一群小姐姑娘，洛尧拉着弟弟走在人群边上。 有些拥挤，洛尧的帽子都被撞歪，扶正帽子的一瞬间，迎面来的男子顺手牵羊一般抱走了洛尧身边的洛辛宸，洛尧反应过来，伸手过去抓。 “宸宸……” 嘴巴被捂住，一只大手把他拽进了人狭窄漆黑的小巷子里，来不及反抗看清那人是谁，洛尧就失去意识。 被一盆冷水泼醒，洛尧睁眼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个狭小的柴房还有几尊怒目圆视的壮汉…… 泼洛尧冷水的壮汉见洛尧根本没给自己一个眼神，掰正他的脸，脾气不好道:“我家主子找你，有事要拜托你。” 妈的，你家主子谁啊！拜托人是这个态度吗？！ 洛尧怒视那壮汉。 “劝你最好不要这个态度跟我家主子说话，我家主子这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 “我呸！”洛尧一口唾沫喷那壮汉脸上。 壮汉忍怒擦掉脸上的口水星子，怒道:“莫不要忘了你弟弟在我们手上！” 壮汉话音刚落，一个杀手抱着一个孩子推开了门，那杀手腰间别着长刀，长刀还在滴着血，洛尧的视线移到那杀手怀里的洛辛宸脸上。 “你们把他怎么了？！”洛尧拼命挣扎。 这些人绑的太紧了，越挣扎手腕越疼…… 黑衣杀手:“别激动，他只是睡着了。” 洛尧不信，眼睛盯着那黑衣人刀上的血珠，不断挣扎。 柴房外，黑袍男子禀退了所有人，壮汉们一个个离开，柴房里只剩下洛尧和黑衣刺客。 “你们想做什么？！”洛尧大喊。 “嘘——”门外的黑袍男子关了门入内，比了个手势。 洛尧紧紧的盯着那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摘下帽子，洛尧睁大了眼睛。 齐王北振青！ 洛尧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水顺着洛尧的下巴滴落，十分狼狈。 北振青:“抱歉，你久久不醒，只能把你弄醒了。” 洛尧警惕的看着他们，他早听说了北振青起兵造反的事情，齐王府被抄家，北振青被剥夺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南疆，想想日子就是这几日押送上路，没想到竟然逃了。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想北振青这个人，挺好的一个人，竟然能干这种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在又绑了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朋友对话。 北振青脱掉衣袍，把黑衣杀手怀里的洛辛宸接过来。 “你要做什么？！” 北振青把洛辛宸抱到洛尧身边，“你弟弟没事，只是睡着了，我想跟你谈谈。” 洛尧了一眼弟弟，弟弟嘴角流着口水，看起来确实没事。 “洛尧。” 洛尧回过头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北振青。 北振青瘦了一大圈，和汗州那些饥民有得一拼，人家是饿的，他是病的，一脸的病相，脸色十分苍白。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洛尧下脱口而出。 知道北振青谋反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感想，只是有些意外和不理解。 北振青是他朋友，就算现在洛尧心里还是把北振青当朋友，一个有些不知道怎么对话的朋友。 第106章 被绑架了2 北振青嘴角有些笑意，“只有你还关心我。” 洛尧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一旁的黑衣杀手上前扶住北振青。 北振青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黑衣杀手坚持了一会，北振青去掰他的手，黑衣杀手才放开了手。 洛尧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心想北振青是病入膏肓了？连站都需要人搀扶？ 北振青:“洛尧，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太后寿宴那天，我给你下了迷幻药，对不起。” 洛尧一脸震惊，咬牙切齿，你他娘的，小爷把你当朋友，你给小爷下毒药…… “我也不求你原谅，现下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不管你信不信。” 接下来北振青也不管洛尧在听没有，从十年前的事情说到这次的叛乱说了两个多时辰。 洛尧一开始震惊，后面越听越离谱，信息多的大脑处理不过来了。 等北振青巴拉巴拉说完了一堆的信息，盯着洛尧的脸想要洛尧给出一个反应时，洛尧半天没反应过来，干巴巴来了句：“你说的太多了我……我记不住……” 北振青叹气，“我知道的真相就是这些，你相信我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还把我绑了，还问我信不信你，你觉得我应该信你吗？”洛尧不屑反问。 黑衣杀手看洛尧这态度，不爽道:“情况特殊，王爷现在被通缉着，自然只能绑你过来。” 北振青:“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要谋反，兵也是我养的，不过这次不是我，是丞相做的，北振霆中的毒是丞相下的，丞相要杀你还有国公爷，这次的叛乱里混有齐国的人，按你说的，极有可能和那个四殿下有关……” 一旁黑衣人耳朵动了动，急道:“王爷……该走了！” 北振青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把一个小竹筒挂在洛尧脖子上，语速极快，“我把霖儿送去了大慈山众生寺，他今年四岁，希望你帮我带他，如果你不去接他……”北振青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转瞬即逝，“火药的事情，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就吹这个竹哨联系我。” 说完北振青套上黑袍要走。 洛尧:“喂！喂喂！给我解开绳子啊！” 黑衣杀手一脸不耐烦折返回来，塞一颗药丸给洛尧吃掉，哗啦砍掉洛尧手上的绳子，“你就在这待着，天亮了再出去！” 洛尧吞了药丸视线立刻模糊了，看着那黑衣人的衣摆消失不见了，洛尧伸手想抓住，啥也没摸到，视线一黑，人陷入昏睡。 一觉睡到了天大亮，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住的双脚都没知觉了。弟弟洛辛宸在傻愣愣的呆坐在一旁，完全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来到这个柴房里的。 看着头顶残缺了好几块瓦的漏光的屋顶，洛尧骂骂咧咧艰难起身。 洛辛宸揉揉眼睛，“哥哥，我们怎么睡在这里？李馅哥哥呢？” 洛尧使劲扯了半天才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看着手腕和脚腕上的青痕，洛尧欲哭无泪。 拿了一旁地上的帽子戴上，拉起洛辛宸的小手，“走吧，咱们去找阿馅哥哥。” 洛尧踉踉跄跄，脚被绑了一整晚，气血不通，跟没了知觉一样，走路都艰难。 扶着墙边走，洛尧：北振青真他娘的是个王八蛋…… 出了这荒废的小院，一大一小一瘸一拐走了好久，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他们住的客栈。 出去找人找了一夜刚刚回来的林墨顶着熊猫眼和在客栈前头发愣的洛尧撞在一起。 林墨撞得眼冒金星人还在神游，“对不起对不起……” 洛尧差点被他撞得跌倒在地，稳住身形抓住林墨的肩膀，“墨墨？” 听到洛尧的声音，林墨猛擦了擦眼睛，见真的是洛尧，委屈喊道:“少主，您去哪里了啊，我们找了您一个晚上……” 李馅晚一步还没找着洛尧，整个人低气压冻死人。 陆恒:“阿馅别难过了，少主……” 视线里看见那熟悉的白纱帽子，又看见了见林墨，陆恒大惊，“阿馅！少主回来了！” 李馅抬头一看，看见洛尧，飞奔过去，“少主！你去哪了？！” 几人哭哭闹闹上了客栈，总算知道洛尧为啥夜不归宿。 进了客栈一家人在洛尧的上房里吃早餐。 李馅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包子:“下次我不和陆恒玩了，我要跟着少主，要是有人再敢绑您，我就一刀捅死他！” 陆恒幽怨的看一眼李陷。 洛尧正在给自己手腕上药，“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们一夜未睡，吃了早饭就补个觉，睡醒了中午咱们去酒楼吃好吃的！” 几人也不勉强，他们这几日睡得都不怎么好，昨晚还一整晚没睡，必须得补觉。 几人去睡觉，洛辛宸也睡觉了，洛尧一个人在房里一脸苦大仇深。 北振青这个兄控……跟他说了那么多，偏偏自己又没有找到什么关键证据，还说证据都被贾申那狗贼给销毁了，这让他怎么搞，没有证据的事情，都不敢随便告诉别人…… 告诉别人容易被怀疑居心不良，招致祸事，得罪别人；不告诉别人，心里装着这么多秘密，洛尧都怕晚上睡觉说梦话不小心透露真相！况且按照北振青的说法，贾相估计现在最想弄死他。 他，搞出了一个火药炸死了那么多兵，解决了灾民问题，阻止了民乱，还给京都送粮，他就是导致此次叛乱失败的罪魁祸首…… 这样看来估计百姓知道他的身份就是贾申那狗贼搞出来的，现在内乱刚过，这狗贼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动作，所以就想借刀杀人…… 估计皇帝现在也很想要他小命…… 百姓认识他，如果他光明正大的混在百姓中，倒是不怕贾申玩阴的，不过他太高调了又会让上面那位不高兴…… 洛尧痛苦的抓抓脑袋，怎么一个个都想要他小命！ 苦思冥想了半天，洛尧决定了，他要藏，不过，这两人谁敢对他动手，他就大喊大叫！他就不信这些人还敢当众对他动手！ 北振青的私生子的事情，就顺路给他带过来，至于别的那些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太危险了！做不了！ 捻着脖子上挂的竹哨，洛尧发呆了一会，打一个寒颤，啧啧摇头，还是不行，太危险了！ 把竹哨藏好，洛尧无其事喝茶。 等众人补了觉睡醒，去附近酒楼吃了顿大餐，回来以后给众人简单讲了他们面临的困境，又给自己画了素描，给一群人分配任务，洛尧安稳睡了一个下午。 晚上阿石陆恒拉来一大袋子的洛尧画像，几人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密谋。 “晚上辛苦大家，把这些画像贴出去。” 几人一个个满脸兴奋，说到底，大家都是小孩子，洛尧的计划太离谱，他们觉得少主将计就计真的很好玩。 与此同时林墨张笑笑也联络了一大堆乞丐办事。 第107章 土豪本人 一群乞丐鸡贼的嘻嘻哈哈，有趣的游戏大家都爱玩，况且玩游戏还有钱拿！ 第二天一早，家家户户都收到了永安王妃洛尧的画像，城里几条街交汇的路口人山人海，一阵风吹翻了压在高楼顶上的画像。 近千张王妃画像飘落。 “这人谁啊？！”有没见过洛尧的人捡起画像。 “这你都不知道？这画上画的正是赈灾小公子！” “永安王妃！赈灾小公子竟然就是国公府的后人！国公爷的大孙！” “没有王妃，我们恐怕早就陷入战乱了，你是不知道今年汗州的灾民来了好多！” “听说王妃乃仙人下凡，未卜先知，一早知道大成国要遭难，特地来集粮救灾，带咱们致富的！” “仙人王妃，我要多捡几张回家供奉！别跟我抢！” 人群沸腾，掉落在地上的画像被百姓一抢而空，人手一张仙人王妃画像。 一家酒楼楼台上，二十岁的洛尧头戴白纱帽，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沸腾的百姓。 “既然想小爷出名，那么就帮你们一把，这下真的全国人民都认识小爷了，敢对小爷动手，小爷就喊人！” 洛尧拍拍手，走进酒楼顶层的高级厢房里。 “大家做的不错，今天想吃啥随便点！” 一群人欢呼，一点不客气，哗啦哗啦点了满满一桌菜，就连洛辛宸也伸出小手指了菜单上的小米粑。 这一路，大伙根本就不用给洛尧省钱，毕竟就拿这楼下的一条街来说，凡是开店的新店铺，那全都是给洛尧挣银子。 所有主契，洛尧占5%利，就这点菜的功夫，估计就入账了千两银子。 不少上道的和洛尧有契约的商人，只要洛尧出狼牙符，那都是打大折。 不过洛尧基本不会出示狼牙符，那狼牙符是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李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狼牙是李馅早年孤身赴西北边境雪鹿山力战群狼斩杀狼王时，拔下来的战利品，李陷无聊的时候雕的小玩意，刀工太好，非常精致。 雪鹿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里的狼和雪鹿通灵，和普通狼完全不是一个品种，雪狼和雪鹿十分高大，被西北的人民奉为双神。 一顿饭吃完，几人踩着夕阳悠闲回客栈。 几日后，连雨郡大小书谱都在卖王妃小神仙的话本子，什么赈灾小公子实录、王妃曰、小神仙生活小妙招、国公府后人传…… 消息传得太快，洛尧一行架着马车板车南下，一路上田间耕种的百姓谈的都是洛尧的事迹。 这日，洛尧一行住进了鹤塘村。 一群人正大光明入村，没有隐藏身份，毕竟如果遇险还得靠这些村民。 村民们可热情了，汉子们帮忙把洛尧东西搬进院子，爷爷奶奶阿伯阿娘围着洛尧东问西问，洛尧耐心给他们讲解。 老村长:“小神仙，这几日俺们村子凑钱请了镇子的工匠照着那个小妙招加紧建了水车，真滴好用哎。装了磨子，村里人想做啥也方便了很多，直接不用人力马力推磨，换了磨子，想蜕壳磨面都行。” 洛尧一边走一边被老村长村民拉着道谢。 “谢谢小神仙，谢谢小神仙！” “小神仙，这是俺家的母鸡蛋，您拿去吃！” 村里小孩跟了一长串，左一个小神仙右一个小神仙，洛尧耳朵听得都长了茧子。 跟了一路，村长老头把众人赶走，“小神仙外出修行，路途劳顿，莫要打扰小神仙休息了。” 叔伯娘奶看洛尧精神不太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走了。 村长把洛尧送进屋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小神仙，老头我看那小妙招里写了肥土地的法子，可是真的？” 洛尧疲惫点头，“您老尽管带着村民们按照那法子肥土地，保管粮食高产。” 老头高兴，拜了拜洛尧，欢天喜地的告辞出去了。 洛尧一行风餐露宿，又坐了一整天的马车，洛尧精神萎靡，浑身难受，待老村长离开，抱着弟弟睡觉。 - 京城大街上，北振霆刚刚从工器署出来，战乱后过了几月，京城逐渐恢复了热闹，这段时日京中出了很多新鲜玩意。 新开了牙刷牙粉洗漱用品店、番茄火锅店、平安府，内乱逃难关门的倾城阁又开门开始做起了星辰化妆品的生意。 走到一家叫做平安府的酒楼，北振霆习惯性进去吃饭。 今日运气不太好，碰见了这平安府的大老板和大股东。 大老板陈泽笙，大股东大理寺卿陈虞，妥妥家族企业。 一身正气的大理寺卿陈虞平生难得阴阳怪气人，“哟，没想到堂堂永安王爷竟然也会来平安府吃饭。” 陈泽笙:“哥，永安王爷经常来咱们平安府，阿泽早跟我说了。” 正在打算盘的掌柜阿泽抬头悄悄瞟一眼王爷，瑟瑟发抖。 当时王妃怕连累他，托阿石把一堆赚钱点子给他，让他找大理寺卿合伙，寻求庇护，赶紧离开王府。 他走后没两天王府就烧起了大火，街上都传王妃被大火烧死了。 他着急去看，就被王府的人抓住，最后王府的人和大理寺卿的人打了一场。 大理寺卿把他给抢了回来，王爷最后竟然放了他的小命实在是离奇。 阿泽看王爷就发怵。 自从平安府开业，他基本每日都会看见王爷……每天在王爷的淫威之下赚银子的阿泽活得十分艰难…… 小二见王爷又来了，好脸色迎上来，“王爷今日吃点啥？” 陈虞皱着眉，“平安府不做永安王爷……”的生意。 一旁的陈泽笙赶紧捂住自家大哥的臭嘴，低声道:“银子有什么错呢老哥，你快滚回你的大理寺，不要打扰我的生意！这位可是我滴摇钱树！” 陈虞冷哼一声，搂过一旁的肖青，“上房，我请我家录事吃饭！” 小二:“好嘞，二老板！” 北振霆黑着脸，在大堂坐下，“小二，番茄炒鸡蛋、叫花鸡、三鲜粉丝汤外加一份小米粑外带。” 小二夹着托盘，哗啦啦记下:“好嘞，客官稍等！” 北振霆已经坐大堂坐熟了，每天都是那么个角落的位置，平安府的熟客们都知道他身份，根本不敢坐那个位置。 一来二去，角落的位置就成了北振霆的专属vip位置。 换了高级的桌椅，高级的瓷器摆件就连茶具餐具都是配套的。 北振霆倒了一杯热茶，茶香绕鼻，平安府菜式新颖，很受欢迎，大堂里人很多，北振霆的心情难得放松下来。 这段时日，洛尧没有隐藏身份，北振霆陆陆续续收到线人送来的关于洛尧的行踪信息。 吃完这顿饭，今晚他就入宫，辞别皇上。 第108章 吃大虾，关键线索 鹤塘村里，洛尧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睡眼朦胧就被李馅拉着去村里人承包的河潭抓小龙虾。 拖家带口去河潭边玩，听村里的承包河潭阿叔阿伯说，河潭里的小龙虾是年前投的，这最近一个月陆续长成了，专门供应县城里酒楼。 反正也是洛尧的产业，洛尧一点不客气，一群人撸起裤管子在浅水泥地里抓龙虾，抓了半天瞎抓，啥也没抓到。 最后还是承包河潭的大伯的五六七八个孙子抓的。 看着陆恒提着的大半桶的嗟来之食，洛尧嘴角翘上了天。 一边走一边瞅那可爱又可口的大虾，他已经想到了一百种吃法…… 几个小孩在田埂上嬉戏玩闹你追我赶，跑回借住的阿叔家去。 最终全部龙虾都被一锅煮了做白灼虾吃，好吃的蘸料，配上原汁原味的煮大虾，一群人围在一起剥虾吃，阿叔一家三口也享了口福，一群崽子吃得老开心。 农家小院的香味传了老远。 小院后山林中埋伏的一群杀手，一个个被馋哭。 杀手甲咽了一口唾沫：“跟了这么久，还不动手？” 杀手乙目不转睛盯着洛尧手里的大虾：“智障，你没看见一早王妃进村没戴帽子？王妃在这出事，保准明儿你立马出名出到郡城去！” 杀手甲：“那咋办，咱们几个不会真的得一直跟着啥也不做吧……” “跟着吧，上头说了不能暴露，皇上这么能忍，咱们也必须得忍着！”杀手乙顺手捻起一根茅草，塞嘴里嚼，目不转睛看着小院里热闹的场景。 京城北振霆刚从皇帝的密室出来，整个人完全没回过神来。 直到回到了王府永安苑东厢轩，北振霆看着书案上摆的三样物品，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三样物品分别是鱼纹令牌、一块黑布、还有洛尧的荷包。 现在他脑子还是混乱的，记了十一年的仇人竟然和十一年的血案没有关系。 突然被告知的真相，北振霆大脑卡顿，没反应过来要怨恨皇帝和国公府明知真相却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北振霆瘫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眼泪落在桌前的宣纸上。 他这十一年过得好难，好难，在西北的时候好几次想一死了之。 因为怀着对国公府镇国将军夫妇的怨恨，他坚持着挺过了最艰难的那些年。 镇国将军夫妇战死，他把仇恨转嫁到国公府世子殿下的身上，又怀着对国公府世子的仇恨挺过了来，如今他的仇恨就像一个笑话。 骤然知道的真相，有点庆幸十年前的事情和洛家没关系，和洛尧没关系，但更多的是自嘲，北振霆就像被抽空了精神支柱。 对那个势力的仇恨缺失了十一年，他看着这关键线索，心里空洞感受不到熊熊的怒火和仇怨，主只觉得麻木。 一个人在书案前坐了不知多久，北振霆抓起那黑布，握紧拳头。 “父王……母妃！孩儿誓要为你们报仇雪恨！”北振霆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把那些线索收好。 月黑风高，王府里并没有因为战乱结束而热闹几分，暗淡的烛照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区域。提着大坛的酒，拿着酒壶，北振霆摇摇晃晃往荷花池而去。 坐在石阶上，背靠一边栏杆，北振霆高举酒壶朝着对面举杯，“尧尧，本王干了！” “干了！” “干！” 月下独饮，酒跟不要钱一样，北振霆喝了整整一大坛子的酒，不够，又让李青云去提两坛子来，喝完踉跄起身，脚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两个暗卫都看不下去了，违抗命令落在北振霆身边。 “王爷，属下扶您！”李青云伸手。 “滚！” “给本王滚开！” 北振霆一手撑着栏杆，突然胃里一阵灼烧，痛得他弓起背。 两个暗卫要上去扶人。 北振霆一口鲜血吐在手里。 几人都被吓住，李青云：“快把王爷扶回东厢轩，我去找叶神医！” 两个暗卫得令，扶住晕倒的北振霆。 清心堂里冷冷清清，叶清一个人坐在院中桂花树下的石桌子上喝茶。 张虎傲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张虎傲弟弟张希自从病好以后经常来清心堂，有时候也会留宿清心堂，叶清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张希对他的感情不单纯。 发现之后，只觉得心烦，疏远了张希，没曾想张希一开始装病来找他看病，后面故意把自己弄伤。 一个月前甚至差点把自己小命玩没了。 张虎傲迟钝得很，发现叶清对自己弟弟态度之后，本身也是闷葫芦也没闹，张希病稳住之后，张虎傲就直接带着弟弟辞了清心堂工作回村了。 这一去一月，叶清心里烦了几天，也看开了，他本是清叶谷的大少爷，和北振霆也算一类人，高冷得很，感情之事，从不强求。 这几日北振霆准备南下去找王妃，此去涉及查案，估计事了直接回西北，叶清是北振霆的好友，也算是北振霆的专属大夫，自然要随行。 况且他几日前跟北振霆借了一笔钱凑够了去松武原氏信殿一问的钱，也要南下去信殿。 松武原氏，天下武功之最，在南疆。 信殿是松武原氏杀手派的一个情报组织，一问黄金百两。 信殿在南疆北部，要查清叶谷灭门的案子他也得南下。 行李堂里的伙计已经帮他收好了，只等明日北振霆启程就可以动身南下。 一口热茶下肚，叶清舒服的眯起眼睛。 浅尝了一口自己新搞出来的养生茶，年仅二十七岁的叶清早早开始了老年人的生活。 一杯茶喝完，叶清正要倒第二杯，李青云直接从他家屋檐上飞了下来。 “叶神医，王爷吐血了，快跟我去看看！” 第109章 小神仙，奔赴 两人匆匆忙忙赶去王府永安苑东厢轩看北振霆。 北振霆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嘴角的血迹未干，人已经痛晕过去了。 叶清摸了摸北振霆的脉。 “忧思成疾，怒急伤身、喝了太多酒伤了脾胃，所以吐了血。” 给北振霆喂了一颗药丸之后，北振霆直接被难受醒来，醒来就开始狂吐。 喝进去的酒硬是全给吐了出来，吐完之后人又晕了，李青云和叶清忙前忙后，清理熬药，喂了柔和的汤药。 柔和的汤药入胃，北振霆脸色转好，叶清告辞离开，“王爷喝酒伤了身，这汤药还得喝，最好还是休息一天。” 叶清可太懂北振霆了，按理说最好休息个三天，但是估计一天北振霆都不会休息…… 果然第二天一早，北振霆就一脸苍白的骑马来清心堂催了。 叶清拿了自己简单的包袱，翻身上马，二十几个侍卫跟随。 一行人骑马过了朱成门，城门口，一个泥腿子壮汉看见了那马上的人，抢了一边正在买东西的异邦人的马匹，留下一个钱袋子，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洛尧一行也上路了，洛尧坐在驴拉板车上，旁边坐着李馅，陆恒在前头驱车。 正值五月，地里的活不少，田间地头不少百姓顶着正午的太阳劳作。 乡下的路少有马车出现，更别说这马车看起来有些小贵，百姓们好奇的驻足观望。 “老婆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驴车上的公子哥在哪里见过？” “还别说，确实很眼熟啊！” 一个半大孩子眼尖，指着洛尧的方向，“娘！小神仙！小神仙！画上的小神仙王妃！” 那孩子的爹娘抬头一看，看见是真的小神仙，赶紧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敢指着小神仙！回家叫你爹把你爪子剁了！” 一群百姓也发现洛尧的身份，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是什么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气才能看见小神仙永安王妃本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之后就是毫无整齐可言的欢呼。 “小神仙！看这里！” “神仙哥哥看我啦！” “小神仙保佑啊！” 洛尧大大方方朝着百姓挥手打招呼。 一个老汉高呼：“小神仙这是要去哪里？” “去大慈山众生寺！”洛尧大声回道。 车马远去，田间地头的百姓议论纷纷。 “小神仙果然是天上来的，要去众生寺了！” “张婆子，村里就你家没有小神仙的画像，你老婆子不赶紧凑钱买一张供着，这可是真神呐！” 老婆子颤抖着手，擦擦眼中泪花，她已经在努力存钱了。 “张婆子，您一个人孤苦伶仃，幸得镇上永安福乐钱庄救助，那永安福乐钱庄可就是小神仙的钱庄呐！你若是没钱，回村老婆子我借你，这小神仙必须得供着呐！” …… 京州，一群人骑马飞驰，穿越山林，绝尘赴原州。 马跑起来，感受到自己距离洛尧越来越近，北振霆脸色已经不若早前那么苍白。 后头一个侍卫骑马飞奔上前，“王爷，后头有人骑马跟着咱们！” 北振霆叶清回头去看，远远看见一个布衣壮汉。 叶清一眼就认出那人，北振霆自然视力也是极好的。 “不用管！” “是！”侍卫放慢速度归队。 夕阳西下，一群人在天黑之前又驶出几里地。 “王爷，天黑了，前方林地有水正适合扎营！” “就在此处扎营休息！” “是！” 队伍放慢速度，在林中停下。 一群人该干嘛干嘛，扎营，捡柴，生火，处理沿路打来的猎物做晚餐。 几只野兔，一头小野猪，处理干净在溪水里冲洗，直接架了半扇野猪在火上翻烤。 距离一行人百米，张虎傲拿的沿路矮树上顺下来的枯枝当柴火，捡了一些枯草绒，他没有带打火石火折子，不过这些难不住从小跟着村里伯叔上山打猎的他。 溪水捡了扁硬锋利的石头当做刀，枯木凿开一个小坑洞，塞入枯草绒徒手钻木取火。 等他折腾半天点了火，月亮升起来，王爷一行人兔子都烤熟了。 不过张虎傲一点也不慌，削了尖尖的木棍，沿着溪水找水潭，好在没走出多远就有浅水潭。 张虎傲脱了草鞋撸起袖子裤管下水，凭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捕捉猎物。 侍卫们太好奇，一个个没啥规矩左手啃着兔肉，右手拿干粮饼子，站在溪边高地看他叉鱼。 一连插了五次都没成功，侍卫们嘻嘻哈哈起哄嘲笑。 “王爷，要不然赏他一口肉吃吧哈哈哈。” 北振霆不理他们。 叶清慢悠悠的拿出自制调料包给自己开小灶……余光瞥见王爷杀人一般的视线……嗯……顺带给王爷开小灶…… 一群侍卫还在那嘻嘻哈哈，再插了第七次之后，张虎傲开始一插一个准。 侍卫们突然安静下来，叶清啃着兔腿，跟过去看，这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月色刚好，张虎傲那一身沾了溪水的腱子肉，粗壮的肱二头肌在月下闪着光点，叶清脑子里飘过在自家后院里看见壮汉月下光着膀子往身上倒水洗澡的情景……嗯…… 叶清咽了一口兔肉，馋的！ 张虎傲没有抬头看这边，插到的鱼被他用藤蔓穿腮而过串一起。 有鱼还没死的，吧嗒吧嗒甩着鱼尾。 一连插了十几条鱼，围观的侍卫们一脸不解。 “这泥腿子插这么多鱼干啥子？” “莫不是要做成鱼干？” “看他连盐都没有，做什么鱼干！” 张虎傲又插了两条肥鱼，直接薄石刀搓鱼鳞，费了点功夫把十二条鱼全搓了，洗干净，用藤蔓串成串，一切完事。 张虎傲擦擦汗，拿着十二条肥鱼上岸，他生的火基本灭了，只剩一点火星子。 张虎傲把洗干净的鱼放在绿草上，又拿来枯草绒捂上火堆，凑到地上吹火星子。 两口气下去，火堆重新燃烧起来。 张虎傲架了两根生树枝，开始烤鱼，一条鱼串在生木上烤，其他的鱼挂在上头熏。 他那里才开始烤鱼，侍卫们已经开始吃烤野猪了。 张虎傲啥也没有，盐也没有，烤鱼的腥味熏的一众侍卫眉头紧皱。 张虎傲也是够狠，盐都没有的腥臭烤鱼，硬是吃了整整一条。 第110章 牛郎织女，有缘千里来相会 另一边洛尧一行，开开心心煮粥烤土豆，烤鸡吃。 王妃亲自下厨，烤土豆搭配特制辣椒粉，两只肥鸡刷了蜂蜜烤制，金黄酥脆，滋滋冒油，洛尧甚至还用了厚厚的树叶折成小碗做了简单蘸料，简单的清米粥用于解腻，吃完一群人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洛辛宸躺在洛尧左边，张笑笑躺在洛尧右边。 张笑笑就是个小吃货，抱着洛尧的手臂，“哥哥哥哥，笑笑一辈子都要跟着您混！” 林墨扯了扯他，张笑笑调皮扭头一笑，回头八爪鱼一般缠上洛尧，“我和林墨哥哥都跟着你混！” 洛尧刮刮他的小鼻子，“笑笑，你是想跟着我混吃的吧！” 张笑笑：“混吃的也是跟着您混嘛哈哈哈！” 洛辛宸坐起身，看见张笑笑抱着自己哥哥，挤过去，小短手也抱住洛尧，脑瓜子还不停往洛尧腋下拱。 洛尧把搂住乱拱的小团子，“干哈干哈？宸宸你是小野猪嘛？” 洛辛宸仰头看哥哥，“哥哥今天还没有讲故事！” 洛尧看着漫天的星辰，想了想，闭上眼睛，“今天就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晚风虫鸣编织梦境，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徐徐道来。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洛尧伸出一只手描画牵牛星织女星的轮廓……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张笑笑听了这故事抓紧了林墨的衣摆，陆恒也是看了一遍吃草叶的李馅一眼。 洛辛宸：“哥哥，以后宸宸也要像牛郎哥哥一样，偷走喜欢的人的衣服，这样他肯定会喜欢上宸宸！” 众人：“……” 洛尧：我淡淡的忧愁呢？ 酝踉不起来了！ 赏洛辛宸一个钢镚儿，洛尧放弃教学。 次日一早，京州边境的林中，天还没亮，一群侍卫还在睡觉，张虎傲睁开了眼睛，他轻脚轻手离开，他要趁着大家还在睡觉在附近林中狩猎，捡些山货。 如果按照目前的路线，王爷们此行必会走近路，近路今天会经过一个镇子，如果他能猎到野猪或是兔子狐狸一类，那么就可以送去卖给酒楼。 他身无分文，钱袋子里的钱都给了那个异邦人买马了。看着自己凸出来的大脚丫子，他必须要买双鞋子！ 要买盐，要买把牛刀，要买一把猎户弓！ 天麻麻亮时，侍卫们醒来，叶清北振霆也清醒了。 去小溪里简单洗漱，一群人坐在林中简单吃了点干粮喝了点热水。 “那个泥腿子兄弟哪里去了？” “睡得真死，人家天还黑着就走了。” 叶清看着被拴在树干低头吃草的张虎傲的壮马，若有所思。 北振霆冷冷地瞅一眼那匹好马，对于那个壮汉去哪里了毫不关心，“赶紧吃了赶路。” 叶清慢吞吞的吃着干硬的面饼。 等天亮了一些，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走，吃得最慢的叶清终于也吃完了饼，几人翻身上马欲走，山上哒哒冲下一个汉子。 李青云：“虎傲兄，不错啊，徒手猎这么大一头野猪！是条汉子！” 众人回头一看，张虎傲身上伤了好几处，身上有些血迹。 “这么大头野猪，我们至少得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搞得定吧……” “虎傲兄，你受伤了？” 张虎傲摇摇头，没跟他们说什么。 北振霆：“走！” “是！”一群人没有等张虎傲绝尘而去。 张虎傲看着众人远去稍稍有些着急，扛着死了野猪，迅速放在马背上绑好，翻身上马追赶众人。 追了好久，才看见侍卫们的尾巴。 一路疾驰，走到午后，到了一处草绿汁多的地，马匹倦了，一行人慢下来，休整让马匹吃草。 张虎傲却没有停下，独自骑马走了。 侍卫甲：“虎傲兄弟去哪里呀？” 侍卫乙：“人家也不是跟咱们一路的，你管他去哪里！” 叶清抬了抬眼，没啥反应。 天空中一只鸽子扑腾着落在地上，李青云抓了鸽子拿了信递给北振霆。 北振霆拆了信：王妃已至众生寺。 他们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众生寺，马上就可以见到洛尧了！北振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众生寺，洛尧一行人在佛殿里拜佛。 老方丈：“再见小施主，小施主似是变了许多。” 洛尧：“那当然了，这一去，眼界大开，遇见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事呢！” 老方丈：“这一路可还顺利？” 几人摇摇手腕上戴的红绳，李馅凑上去手搭在老方丈的肩膀上，“老头，全靠你的护身红绳子保命呢哈哈哈！” 洛尧：“阿馅！不可无礼！ 李馅举手投降。 洛尧：“方丈大师，我受友人之托，来此接一个孩子，不知那孩子在……” 洛尧余光瞥见躲在暗处的一个小孩，小孩怯生生地看着佛殿里的一群人。 方丈：“阿弥陀佛，小施主来接的就是那孩子吧。” 洛尧第一次见叶霖，第一印象：好阴暗的一小孩！故意躲在暗处吓他！ 耐着性子，洛尧：“小朋友，你就是霖儿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不在，让我来接你回家。” 快过来……快到叔叔怀里来…… 人贩子洛尧，专门拐骗小孩。 叶霖警惕的看着洛尧，一张小脸是不健康的白，咬着嘴唇，薄薄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小小年纪，偏偏穿的一身暗绿色，看起来怪阴暗。 洛尧一步步靠近小孩，小孩警惕看着洛尧动作，随时准备逃跑。 洛辛宸不知怎么滴窜到叶霖身后，洛尧上前一步越过安全区，小孩转身想跑，没看见身后的洛辛宸，把洛辛宸撞翻在地，自己也摔在了洛辛宸的身上。 洛辛宸后脑着地，摔地上就开始哇哇大哭。 哭声震耳欲聋，叶霖摔倒了手肘，疼得皱眉但是没哭，撑起身子迅速起身，站起来就想跑。 跑出几步，叶霖又折返回来，他刚才没看见这个小孩子，他心想估计这小孩跟他一样是被人悄悄送上山的，想到这，叶霖朝着洛辛宸伸出小手。 “走。” 第111章 饼哥回来了，叶霖 洛辛宸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叶霖要带他去哪里，但洛辛宸对和自己同龄的小孩子有莫名其妙的信任。而且哥哥说了，今天是来接弟弟的，这个小孩子可是他新来的弟弟！ 抽泣着抓住弟弟的小手，洛辛宸爬了起来。 叶霖拉着洛辛宸七弯八拐，从佛堂后头一个狗洞子里钻了出去。 一群人跟上去一看，洛尧嘴角直抽。 这个小屁孩把他弟弟拐到哪里了？！ 小和尚：“施主，不必担心，这个缺口正是通向客院的，今日天色已晚，几位就在客院休息吧，此处的缺口，小僧待会拿木头补上。” 洛尧点点头，摇摇晃晃坐了一天马车，又走爬了大慈山，他早累了，伸个懒腰，招呼众人回客院。 进了客院，洛尧也没刻意去找弟弟。 十几岁的小孩子们在院里打闹一下午，夕阳西下开始生火做饭。 小和尚给他们送来一些蔬菜，几人带的有鹤塘村村民送的鸡蛋和蘑菇，洛尧准备简单一道干焖土豆、一道三鲜粉丝汤，一道清炒时蔬简单吃点。 食材准备好了，陆恒和面，李馅煮饭，洛尧坐在小马扎上昏昏欲睡。 林墨在井边打水，他的任务是打满这几个木桶，晚上大家都要洗澡。 张笑笑不知哪里玩去了，洛尧开始炒菜了突然听到外面的张笑笑兴奋的声音。 “你们猜猜谁来了？” 李馅的声音，“谁来了？众生寺除了咱们还有谁？” 张笑笑：“饼哥来辽！饼哥饼哥快出来！” 洛尧一听饼哥来了，拿着锅铲就跑出来，杜饼被迫和张笑笑配合，脸上有点尬。 洛尧：“杜大哥！” 李馅：“饼哥，你都不传信过来，是为了给我们惊喜啊？别藏了，老远闻到你抓了鱼！” 杜饼脸上尴尬，抓鱼在山门口被张笑笑看见，然后被迫和他打配合，杀手的老脸都丢干净了。 张笑笑跑过去缠住杜饼，把他手里提的两条大肥鱼接了过来。 肥鱼还在拼命挣扎，张笑笑险些摔倒，杜饼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笑笑你还小拿不了，给饼哥。” 张笑笑乖乖把鱼递给了杜饼，牵住杜饼的大手，十分高兴。 堂厅里，两个小团子蹲在桌子下面。 洛辛宸：“弟弟别怕，窝们出去吧！” 叶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紧紧抓住洛辛宸的小手。 洛辛宸凑近叶霖的耳朵：“霖霖别怕，那些都是哥哥，窝也是你哥哥，我和哥哥们都是来接你回家的。” 耳朵敏感，痒痒的，叶霖猛地转头，两人撞了个眼冒金星。 洛辛宸这次没哭，小胖手赶紧摸摸叶霖的被撞红的一边脑门，声音哽咽，“霖霖别哭，痛痛飞飞！” 叶霖看着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小孩，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明明自己都哭了还有心情关心他，有点感动，抬起袖子给洛辛宸擦掉眼泪，叶霖扭头继续警惕的观察门外的一群人。 一群人做了好吃的饭菜，香味传了好远，传到了堂厅的桌子底下。 一群人围在院子里的一张破旧的长桌边坐下，准备开饭了。 洛尧对着空气喊：“宸宸？你带着弟弟躲哪里去了，快吃饭了，来晚了就饿肚子哦！” 洛辛宸吞了一口唾沫，自顾自爬了出去，叶霖看着洛辛宸扔下他走了，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一个人蹲在桌子底下，感觉全天下的人都丢弃了自己。 娘亲去世了，爹爹又丢弃了他，他好久没看见爹爹了……现在这个说着是他哥哥的小孩也丢弃了他…… 好委屈！叶霖鼻子发酸，眼泪模糊视线。 爬出去的洛辛宸可不知道他这个小弟弟这一会功夫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小团子在桌边仔仔细细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弄脏什么地方。 哥哥说了要爱惜衣物，因为衣物都是阿石哥哥帮他洗的。 看了一圈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洛辛宸掀开桌布。 朝着里头缩成一小团的叶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霖霖快出来，开饭了，哥哥们抢得可凶了！来晚了会饿肚子哒！” 突然照进来的光线照得叶霖睁不开眼睛，疑惑的看着那只胖乎乎脏兮兮的小手，过了好久才伸出小手握住那只小胖手。 爬出桌子，洛辛宸绕着他转了一圈，看他身上没有弄脏的地方，才拉着他出门。 拉着他去井边洗手。 一桌子的人看着俩小孩的方向，洛尧老父亲可太欣慰了。 看他们俩洗了手，招呼他们赶紧来吃饭。 一群人都不太了解另一个小孩子叶霖，朝着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洛辛宸拉着叶霖要去吃饭，拉了半天一动不动，叶霖把他的手掰开，一个人低着头站在水井边不知所措。 洛辛宸摸摸脑瓜不知道霖霖怎么了…… 洛尧对叶霖第二印象：别扭又腼腆，惹人心疼。 洛尧放下筷子，风风火火地走过去，一把抱起叶霖，“这个是霖儿，你们别看了啊，人都给你们看害羞了，赶紧吃饭！” 一群人赶紧收回目光，完全不知情的杜饼今日已经从李馅那里知道了两个新来的人，一个是陆恒，一个是叶霖。 叶霖是少主友人的私生子，少主的友人是叛贼齐亲王…… 不能深究不能深究……杜饼一口一个鱼丸子吞下肚子，收回目光。 被洛尧抱着的叶霖四肢僵硬，洛尧就跟抱个雷打不弯的木头桩子一般把他抱到了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洛辛宸跟在洛尧身后，爬上叶霖旁边的凳子坐好。 洛辛宸把自己趴在桌上打饭，打得手上都沾了米饭，拿了自己的勺子递给叶霖，“霖霖吃饭！” 洛尧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叶霖这种别扭的小孩，还是同样是小孩的洛辛宸做思想工作比较好。 叶霖瘪着嘴巴，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白花花的大米饭，只感觉自己要哭了，事实上他确实掉了一颗大金豆，被洛辛宸和洛尧看见了。 洛辛宸是个好哥哥，没有拆穿他。 洛尧在他脑袋上摸了摸，“霖霖，这一圈都是哥哥，别怕，快吃饭，待会被他们抢光了。” 给叶霖夹碎一个金黄的炸鱼丸，一个小蘑菇伞，又给洛辛宸夹了相同的，洛尧守着叶霖吃饭。 叶霖被一大一小的目光盯着，咬着嘴唇，小手伸到洛辛宸一边，拿了洛辛宸手里的筷子换了自己手里的勺子，然后拿着比自己小臂还长的筷子扒拉了一口米饭。 “真乖！”洛尧舀了一勺三鲜粉丝汤给他泡饭。 洛辛宸：“哥哥，窝也要！” 第112章 你身上有味儿 洛尧也给洛辛宸也来一勺，两小孩总算正常吃饭了。 叶霖今天很开心。 爹爹并没有抛弃他，爹爹只是有事暂时不能见他，把他送来这个寺庙也是为了保护他，还专门请了神仙哥哥带他走，他还有了一个宸宸哥哥。 神仙哥哥做的饭很好吃，干焖土豆块很好吃、三鲜粉丝汤很好吃、炸鱼丸也很好吃…… 神仙哥哥还给他洗澡……他是和宸宸哥哥一块洗的…… 叶霖躺在床上，拉了被子捂住半边脸，一张小脸通红。 想到他和宸宸哥哥一块洗的澡，宸宸哥哥还和他睡在一起，叶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洛辛宸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强，才决定不和哥哥睡觉和叶霖睡一块的。 此时累了一天他着床就睡，根本不知道睡在他旁边的叶霖心中所想。 洛辛宸做了一个和牛郎织女神话故事很相似的梦。 他梦见他变成了哥哥说的那个淳朴善良的牛郎，有一天进山采蘑菇看见一个女孩子在林中的清池里洗澡，他一看那女孩子的背影就喜欢得不行。 于是梦里的洛辛宸悄悄拿走了那个女孩子放在岸边的衣服，希望那个女孩子也喜欢上他。 没曾想他刚偷走衣服就被发现，梦里的女孩子立刻就发现了他，两人争抢衣服打了起来…… 现实里的洛辛宸在床上拼命拉扯睡在一边的叶霖，八爪鱼一般紧紧抱住叶霖…… 太近了……叶霖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洛辛宸的粉嫩的小脸，心怦怦直跳，这感觉太奇怪，叶霖觉得自己大概生病了，不舒服地把头扭到旁边，苍白病态的小脸红上一抹红。 原州境内的山林里，北振霆一行刚刚扎了营。 今日他们路过一个小镇子，和提前走掉的张虎傲又遇见了。 一会儿没见，张虎傲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买了一把猎户牛刀。 虽然那衣服鞋子十分普通，但是一群侍卫还是很羡慕。 “我就说虎傲兄怎么不跟咱们一起，原来是早早知道咱们的路线，扛着野猪去卖钱呢！” “那头野猪个头不小，野味贵些，估摸着虎傲兄卖了个七八两银子。” 叶清坐在草皮上，和北振霆背靠同一棵大树，看着侍卫们生火，听着侍卫们谈论张虎傲。 北振霆这一路干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收集野香草。 洛尧留下的那个荷包里的草都没味儿了，他问了叶清里面的野香草的名字，这一路都在关注一种叫“皂禾”的野草。 离开京城到现在，走了少说也有几百里，才找到两株皂禾草。 皂禾草你说它是野草吧，确实没啥特别的，你说他不特别吧，他专挑条件艰苦的地儿长，越艰苦它长得越好，京城原州一带土壤比较肥沃，一株草就长两片细长的叶子。 好在北振霆运气好，找到的一株皂禾开了小花，淡紫色的小花，味道特别浓郁。 四片皂禾叶子加一朵皂禾花，北振霆把这些东西装进荷包里，凑到鼻尖闻了闻，确认了味儿。 一旁的叶清一脸嫌弃，揶揄道：“王爷，你身上有味儿……” 北振霆没理他，装好了把荷包挂在腰间闭目养神。 张虎傲不得不说是个人才，昨晚还啥也没有吃腥臭的鱼被人嘲笑，今天一只叫花鸡就香得一群侍卫伸长了鼻子。 北振霆也被香醒了。 谁让张虎傲得了洛尧的指点，继承了洛尧的衣钵呢。 叶清啃着干粮面饼心里酸唧唧。 有点怀念从前那个憨憨壮汉。 次日，众生寺，洛尧一行人一早跟着庙里的和尚去大慈山土豆暖棚查看第二批种下的土豆。 目前土豆就只有他吃，庙里都舍不得吃，因为种子太少。 这暖棚被寺庙里的和尚们弄得特别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分季节的育种收获。 那批土豆成熟又作为种子种下，这会儿第二批土豆刚刚结出比小孩拳头略大的土豆，皮嫩得一扒就破。 洛尧扯了株土豆查看。 这土豆品种不错，结的多，现在虽然还小，但是从前一批成熟的土豆来看，这土豆不仅结的多还个头大。 主持在一边跟着，“小施主，这土豆产量大还饱腹，日后种子多了推广出去，必定是一桩为国为民善事。” 洛尧：“先培育着吧，不要声张以免被人觊觎，此事事关重大，恐会给寺庙招致祸事，万不可让寺庙之外的人知晓。” 看了土豆，洛尧一行人又去看了已经收获的第一批土豆。 土豆堆满了一个柴房的角落，产量相当可观。 “这批土豆我运一批下浙州育种，剩下的留给寺里面吃。” 主持：“小施主万万不可，此物目前种子太少了，我大成国年年有旱灾饥荒，百姓困苦，这些小施主派人送去浙州育种才是大事！” 洛尧想了想，也是，虽然土豆产量高，但是现在的种子实在太少，“也行，那今儿一早就送这批土豆下山装车，午间给庙里做一桌过过瘾，大家种土豆辛苦了！” 看了土豆，安排好一切，寺庙里忙碌起来。 洛尧最终还是捡了两麻袋眼少的留给庙里吃。 剩下的除了个头小畸形的全部运下山装车。 一群小孩子小和尚处理那些畸形个头小的土豆，洛尧亲自下厨给庙里所有人做了全土豆宴。 大一点的留着给他们烧了蘸辣椒粉吃。 其他不行的做了红烧焖小土豆、香炸土豆、泡泡薯块、凉拌土豆、土豆饼、土豆烧茄子、椒汁土豆泥……最后做了一道野菜清水火锅，没办法，这寺庙不能吃荤，凡有肉都不行，洛尧用菜油全做成素的。 火锅里炖豆腐下蘸料，长桌摆在后院，一群小和尚过了土豆瘾。 小和尚们吃着碗里的看着地里的，纷纷表示要好好种土豆，多多种土豆，等以后土豆种子多了，要天天吃土豆。 庙里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也是难得有了口腹之欲，十分满意洛尧做的全土豆宴。 一群人吃得早，吃完了午时未到，休息了一个时辰，洛尧一行人告辞众僧。 和上次一样，方丈烧了三炷高香，带领众僧为洛尧一行祈福，并且补上了叶霖和陆恒以及李饼的护身红绳。 一行人下山出发，土豆不算多，打了掩护，装了满满一车，驴拉半板车也装了两筐，满的一车由杜饼看守护送，板车由陆恒驾车，李馅和洛尧悠闲的坐在板车后头。 一行人走了好久，太阳落山之时北振霆一行上了众生寺。 第113章 佛苏 北振霆本以为今日就能见到洛尧，到了众生寺问了住持才知晓洛尧午时就已经南下浙州。 本想即刻去追人，思考之后一行人留了下来。 夕阳西下，一群人被安排在客院里歇下。 北振霆迫不及待想要探索这个洛尧住过的院子。 后院小厨房院子里还未干透的水渍，井边七歪八扭摞在一起的几个木桶，厨房里还未散去的油烟，灶火边上干瘪的鱼鳞…… 北振霆倚靠在厨房的门框边，眼前浮现洛尧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那个样子的洛尧他见过，回门的时候在国公府见过。 挽着发，围着襜裳，棱角都柔和了的洛尧…… 视线移到角落里孤零零的两个土蛋子上，北振霆走过去捡了起来。 什么东西？ 吃的？闻了闻，啥味道也没有。 北振霆拿着土蛋子出了厨房，让侍卫进去烧火煮饭，又招了李青云来，把一个大的土蛋子塞给他让他揣着，自己揣了一个小的。 打发几个侍卫去找这附近可以抓鱼的地儿，出去抓鱼打猎。 北振霆一个人在洛尧住的主屋里坐着发呆。 佛堂里，晚到的张虎傲在寺庙里拜佛，不知所求为何，张虎傲拜得十分虔诚。 叶清给院里的僧人们看完病出来，在门口正好看见了跪地拜佛的张虎傲，神差鬼使的他退到了门后。 张虎傲拜了佛，在殿前的佛前树树上挂了佛苏，踩着太阳最后一缕阳光离开众生寺。 待他离开走远，叶清才走了出来。 叶清在佛殿里拜了拜佛，嘴里念着“罪过罪过”走到院中的佛前树上找张虎傲挂上去的佛苏。 找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怕被人发现，叶清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张虎傲挂上去的佛苏。 罢了，叶清认真看起别人挂上去的佛苏。 佛前树上挂佛苏，乃是向佛祖许愿，众生寺香火旺盛，佛前树上挂了很多佛苏，许什么愿望的都有。 叶清一条一条看过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高郎 *愿娘亲的病好 *此生所愿，唯李小姐一人 *愿守边的爹爹快些回家 *此去经年，聚少离多，甚念阮卿 *金榜题名日，精忠报国时，顾骆 *愿家人平安顺遂，喜乐无忧（潦草的字体） *希望哥哥天天开心（稚嫩的字体） 竟然有小孩子也来挂佛苏，有趣，叶清勾起嘴角。 *希望每天和哥哥们吃锅锅、吃小米粑、吃土蛋子……（稚嫩的字体） 挺好玩的这小孩，真是个小吃货，叶清心里大笑。 *你在偷看什么？（潦草的字体） 叶清：不是吧，人家佛苏写的愿望，这位兄台…… 好吧是在下冒犯了…… 叶清有种被别人监视的感觉，心虚的扭头准备离开，眼角突然瞟到一条佛苏。 *神医 一阵风吹过，佛苏飘摇。 叶清回头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那条佛苏，还想仔细的再找一遍，背后传来北振霆的声音。 “叶子漆，你看什么？” “哈哈……王爷，您怎么来了？”叶清打哈哈，“刚刚给寺里的僧人看了病开了药，从这里看山下风景开阔就驻足看看，回去了啊……” 北振霆点点头，站到叶清的位置看风景，天色暗下来，晚风呼呼，佛前树上挂的佛苏丝带飘摇，不时刮过他的耳侧。 北振霆皱着眉抬头看那佛前树。 佛苏？ 北振霆拿起一条佛苏看上面写的心愿，看了几条眉毛就皱了起来，这些人所求竟然这般低俗。 *此生所愿，唯村口张寡妇一人 *若老夫得娶美娇娘，大婚当日定来给大佛送二百两银子 *求佛祖赐我很多很多金子 北振霆嫌恶地扔掉手里一条写着希望娶很多房美妾的佛苏，只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不想看了。 倏然眼里一行稚嫩的字体飘过，北振霆捻起那条佛苏。 *希望天天和哥哥们吃锅锅、吃小米粑、吃土蛋子…… 一看就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吃货，北振霆拿起旁边挂在一起的佛苏。 *你在偷看什么？（潦草的字体） “呵……”北振霆冷哼，定睛一看那字体，心怦怦直跳。 洛尧！ 北振霆开始满树寻找洛尧写的佛苏。 不过他找了好久都没再看到洛尧字迹，只看到那吃货小屁孩写的另一条佛苏。 *希望哥哥天天开心 看着那稚嫩歪歪扭扭的字体，北振霆猜出这是洛辛宸写的，心里一股暖流，他也这般希望着…… 天已黑，烛照微弱，看不清字，北振霆走入佛殿，杀伐果决的阎罗爷北振霆难得信一回佛，竟然有模有样的在佛前虔诚求拜…… *此生唯愿爱妃洛尧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拜了三拜，北振霆把香插进香炉。 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看北振霆拜佛，瞟到北振霆腰间的荷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不住点头。 等北振霆拜完了佛香插进香炉起身，老头朝着北振霆拱手作揖。 “阿弥陀佛，贵客至，有失远迎。” 北振霆微微躬身回礼，“见过方丈，多有打扰。” 老方丈：“老衲正疑惑还有一人是谁，不曾想竟然是贵客您。”一边说着，老方丈自佛台后抽出一根红绳，“今日佛祖辞别远道而来的友人，遗漏他的一位重要的人，想来正是贵人您。” 北振霆一脸懵。 老方丈慈爱的拉过北振霆的手，在他手腕上系上红绳。 系了绳子，老方丈告辞北振霆。 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北振霆突然想到今日在厨房里捡的土蛋子，抬头看到老方丈走远了，赶忙喊住了老方丈。 北振霆摸出怀里的小土蛋子，“今日在客院偶见一物，不知方丈可知是何物？” “贵人明日卯时一人在院中等待，自有人为贵人解惑。” 第114章 江湖八卦 方丈的声音飘远，北振霆在佛前驻足了一会儿，回了客院。 客院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一大锅鱼汤，人手一条烤鱼，简单的凉拌野蕨苔，米是上山是在山脚下的大慈镇子里买的，管够管饱。 做饭的一个侍卫农人出身，会做饭，厨艺勉强能吃，一群大老爷们也没啥讲究的，围在木桌边吃饭。 北振霆和叶清单独一桌，桌上是和侍卫们一致的鱼汤烤鱼凉拌蕨苔，此外还有两道简单的小炒。 大老爷们吃饭粗鲁，一边吃一边小声讨论张虎傲。 一个侍卫嘴里啃着烤鱼，看着一圈兄弟口齿不清，“你们猜猜虎傲兄弟去哪里了？” “估计啊，又去打猎换钱去了，毕竟咱们明日下山会经过大慈镇。” “哎，虎傲兄上了山那会天还亮着呢，咱们明天下山又要费点时间，估计明儿下山，虎傲兄都挣了几十两银子了！” “以前没发现打猎这么挣钱，俺以前在村里，俺家穷，一年两三两银子省着能用一年了，虎傲兄弟真是有出息啊……” 侍卫们一个个喝着鱼汤心，根本尝不出那鱼汤的味儿，心里比那青皮的酸李子还酸。 北振霆一杯酒下肚，看着坐在对面的叶清，“明晚会经过百病林外围，不能在那一圈停留，连夜赶路。” 叶清：“明晚分开走吧，十多年没回去了，我回去一趟。” 北振霆摇头：“十多年了，不知道百病林里什么情况，太危险了。” 叶清：“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是对你们外边的人来说危险，我没事，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兵分两路合清崖下的清镇会合。” 北振霆：“暗卫给你两人，侍卫十二人。” 叶清翻个白眼直摇头：“不用，派人跟着我只会拖我后腿……” 北振霆觎他一眼，“本王在清镇等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你还没有到，我亲自去寻你，明日把你准备的东西给我一份。” 叶清笑嘻嘻：“看在你这么好的份上晚上就给你们多备些驱虫解毒防蛇的药粉，保你们夜间过百病林无虞。” 另一边的洛尧一行人绕远路，在距离百病林外圈一山之隔的林中烤鸡吃。 今儿捣了野鸡窝，打了三只鸡，捡了十几个鸡蛋。 有杜饼在，洛尧就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闲人，杜饼的厨艺得他指点突飞猛进，已经超越洛尧了。 此刻李馅陆恒林墨按照杜饼的指导烤鸡，杜饼在一个铁锅上炒饭，米饭是现成的，土豆宴没吃完的米饭打包了一袋，够吃一顿。 十几个鸡蛋全打了分两锅炒，几个土豆切了小丁，一把溪边掐的嫩野菜，翻炒几下香喷喷的一锅炒饭出锅。 杜饼可谓是个热爱生活的杀手，从自己的木箱子里划拉一下拿出十几个很薄的木碗。 一人给分一个木碗竹筷，洛尧拿到自己的碗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一直以为杜饼背的铁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毒针毒箭暗器之类的危险玩意儿。 李馅一脸揶揄的看一眼杜饼，凑到洛尧耳边压低声音和洛尧说悄悄话。 洛尧听着听着看着杜饼露出了和李馅同款欠揍揶揄的笑。 杜饼瞅一眼李馅，知道李馅在说他坏话也不生气。 “少主见笑了，杜饼长年风餐露宿，偶尔想吃些暖和的，这才准备了这些。” 一群人嘻嘻哈哈，七嘴八舌问问杜饼打架的时候会不会被他的装了锅碗瓢盆木箱子影响，又问起杜饼早年的经历，战乱中京城的见闻。 李馅和杜饼都是保护洛家的鱼纹人，两人一早就认识，两个师傅过世之后，两人联手难得分开行动这么久，李馅嘴碎，杜饼耐心，再加上一群满脸好奇的观众，两人说了许多天南海北的江湖趣事。 一群人一边吃饭一边吃鸡一边听他们他们俩讲那些江湖上的传奇故事。 启下周氏周老爷子对后宅十八房美妾娇妻每个都情根深种，浙州何氏书香门第大小姐抛绣球招亲抛给了个丑八怪，松武原氏黑派杀手又给门派抹黑，白派的赶着去擦屁股…… 瓜太大太刺激，洛尧感觉自己仿佛在一边吃饭一边看剧，就连啥也不懂的阴暗小可爱叶霖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陆恒安静的吃饭，眼神却在偷看坐在杜饼身边大大咧咧眉飞色舞的李馅，眼里的情绪悄悄藏回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饭，抱一抱稻草给两个小团子铺好，垫上上毯子，洛尧一人带两娃哄两个小孩睡觉。 火堆熊熊燃烧，发出滋滋的声音，杜饼往火堆边往火里添柴，一群人都已经休息，只有李馅还在悄声跟杜饼说话。 说了半个时辰，杜饼不再理叽里呱啦的李馅，把李馅赶去睡觉。 李馅啧啧两声站起身习惯性走到陆恒身边。 看见陆恒旁边草里没有清理干净的硌人的石头，李馅毫不在意的一脚踢开，又把扎人的树枝都给踢开，陆恒身边躺下。 “喂，小陆恒，你以后想做什么？” 半天没有人回应他，李馅坐起身看一眼陆恒，“睡得真快……” 陆恒没反应，李馅不再作妖安安静静躺下睡觉，不一会呼吸平稳睡着了。 李馅睡着了，陆恒睁开眼。 自从南下以后，他每天都感觉到李馅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拿几日前他和李馅逛街的时候说吧，那天他本来想用自己赚的银子请李馅吃饭，没想到李馅说着“带他挣大钱”轻车熟路带他去了一个地下赌场。 赌场里鱼龙混杂，他以前是乞丐，见过混乱的地方可也根本不敢去地下赌场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死好几条人命的地儿。 然而李馅却仿佛天生就混迹在那种地方，摸出面具戴上，轻而易举就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勾肩搭背，三下两下撩倒好几个打手，提着一大袋白花花的银子请他去吃酒。 这一切就不过发生在半个时辰内，半个时辰后，李馅就拉着他去喝酒吃饭。 跟着洛尧这些日子，他赚了点钱，但是那些银子也不过能买四五坛李馅喝的草禾酒。 他们吃饭喝酒的地方很普通，人特别少，但是饭菜和酒都很贵。 现在仔细想来李馅去那个店似乎怀着目的，在查什么人。 他看见李馅和店小二打暗语，当时他完全没多想。 虽然那天有被李馅拉去地下赌场的震惊和害怕，不过他们玩得很开心，吃了饭以后李馅就缠着他，两人一直玩到亥时才回客栈…… 听着炭火的滋滋声，想到刚才李馅和杜饼那些天南海北的经历，陆恒心里有些压抑，李馅的生活和他的差距太大了…… 陆恒翻身平躺，侧头就看见李馅近在咫尺的脸。 白净的脸，轮廓清晰，睡觉的时候安静乖巧，清纯得像是天上的神仙，可是这人睁开眼却有血有肉有脾气，嘴碎骂人不带重复，武功高强杀人如麻。 第一次真正看见李馅的身手还是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地下赌场，看着李馅眼角细小的白色伤痕，陆恒翻个身伸手去触碰那个小伤口。 温暖滑嫩的触感，李馅打蚊子一般拍掉他的手，轻声呓语：“滚……” 第115章 叶大虫 阿馅…… 心里的喜欢抑制不住，陆恒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胸口了！ 陆恒收回手盯着李馅的脸看了不知多久，心中的喜欢终于平静。 躺平看着满天繁星，陆恒久久不能眠……他好喜欢这个人，可是…… 大慈山众生寺，卯时天还没亮，北振霆站在佛殿前的院中等候。 不一会就有小和尚来给他答疑解惑。 通过小和尚的讲解，北振霆知道了土蛋子的名字，土豆、马铃薯、洋芋。 产量高，可充当主食，做法繁多，饱腹感强，可以说一经推广大成再无饥荒。 见识过干旱饥荒的北振霆心里又惊又喜，跟着小和尚去看了那个土豆暖棚，两人举着火把去看，回来天刚刚泛起鱼肚白。 北振霆迫不及待去见了主持，表明了身份，传了十几个暗卫在寺里保护，跟主持说清了一切。 他会写信告知陛下，之后会有农稷司的人来和寺里面对接，接管看护这批土豆。 回到客院写了密信把几个土豆和密信放在一个盒子里，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北振霆一行告辞众僧离开。 山下的大慈镇子口，一行人碰见了消失一整晚的张虎傲，张虎傲又变了个样子，布鞋换成了猎户的麻练鞋，腰间挂了一个质量不错的牛皮水袋，身后背着一把猎户弓。 大成铁器限制，农用的铁器都需要报备登记，猎户用铁更是程序复杂，需要有物件或者文书证明猎户身份，这个人两天就配齐了猎户的东西，不简单。 侍卫们看他的眼神更酸了。 有侍卫忍不住上前去问，“虎傲兄，你昨晚今早又打了什么猎物？卖了多少钱？” 张虎傲老实得很：“一头野猪十两，两只红毛狐狸，毛色上乘，卖得贵些。” 众侍卫一听红毛狐狸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就连北振霆都挑了挑眉。 深山虽然野兽横行，但狐狸机敏，平日里基本碰运气。 张虎傲一下子抓了两只狐狸，运气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勇，估计没少深入山里。 一群侍卫眼和张虎傲有说有笑，一旁的叶清表情很淡，告辞了北振霆就带着两侍卫去找药铺。 看着叶清走远，张虎傲有些疑惑。 叶清和侍卫两人都不熟悉大慈镇，这会还早，废了些功夫找到一个很小的药铺，药铺里一个病人也没有，生意惨淡，只有一个一脸没睡醒的白胡子老头和一个伙计。 昨天刚来了个大款老客户，赚了一大笔银子，没想到今天还有客人，客人衣着朴素不失华贵还带了俩护卫一看就来头不小，老头瞬间精神，站起身要迎客。 叶清第一句话就让他腿脚僵住。 “老大夫不知你们药铺里可有蛊离？” 蛊离？那不是清叶谷千药林的东西吗？ 虽然这东西别处也有长，但是数量极其稀少，蛊离可是配制解百毒最关键的一味药材！ 这个人莫非想闯百病林？ 他叫叶昊，人称叶大虫，是清叶谷的蛊老，二十多年前他痴迷蛊毒，往西云游西北的小国学习蛊药十几年，十一年前回家却发现叶清谷被屠，千药林被一把火烧了干净！ 老头眯着眼睛盯住叶清，脸上的笑容收敛，“小声，关门。” 伙计叶声过去关了门，门外的侍卫以为他遇到危险，邦邦敲门，“干什么干什么？！开门！开门！” 叶清一脸懵，察觉到杀意警惕起来，“你们要做什么？” 叶昊站起身，“你要蛊离做什么？” 叶清：“你只管说有没有，何必问这么多！” 门外两侍卫一脚把门踹了个稀巴烂，冲进屋内，拔刀护住叶清，“叶神医，他们怎么回事？” 叶清无奈的看一眼那碎了一地的木门，扶额，“你们踹坏的你们自己赔钱啊！” 老头听见侍卫叫他叶神医，和叶声对视一眼看向叶清，“你姓叶？叫什么名字？” 叶清想随便说自己姓叶名子漆，毕竟清叶谷后人的身份有危险。 他出清叶谷四处历练之时还没有立冠，没有取字，叶姓不少，不一定是清叶谷的人，叶子漆这个名字无人知晓，拿来隐藏身份正好。 但是他还没说出口，猪队友就替他说了出来：“叶清叶神医，你们见识短浅竟然没听过叶神医名号！” 叶清：我本来就没有名号，我只是王爷的随行大夫，叶神医不过是王府里面的人叫的…… 叶昊大惊，看了叶声一眼，叶声往那两个侍卫脸上一挥衣袖。 两个侍卫倒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叶清：“你们给他俩闻舍离做什么？！” 叶昊：“你果然是清叶谷的人，舍离在清叶谷之外可不叫舍离，叫的是睡云。” 叶声：“蛊老，他说他叫叶清莫不是千药谷主的儿子？！” 叶昊也反应过来，突然抓住叶清的手，“清儿？！清儿？” 蛊老？！ 叶清小时候听说过谷里有个长老不治病救人整日研究蛊毒…… 叶清：“蛊老……你不会就是那个无所事事沉迷钻研毒药的大虫长老吧！你竟然还活着……我以为清叶谷活着的只有我了呢！” 叶昊拉着叶清进了后院认亲。 “这个是叶声，清叶谷遭难的时候他医术不精被困在百病林躲过一劫，现在跟着我学医。” 寒暄了很久，叶清通过两人知晓了谷中的一些情况。 知道叶清他要查案找寻屠杀清叶谷的人，两人哭的落花流水，屠杀清叶谷的人凶险，不想让他冒险白白断送性命。 叶清说了有当朝永安王爷相助，两人稍稍放心，拉着他塞了一堆夺命和保命的药丸药粉，又给了他好几瓶上好的灵月丹、一瓶反魂丹，把他去百病林的解百毒升级了好几个等级，才依依不舍送他出门。 没有什么比世上还有亲人让人开心，叶清出门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红了。 两侍卫拿着满满一堆药材看着叶清发红的眼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不敢说话。 镇子口等了三个多时辰，眼看辰时已过，北振霆等得都不耐烦了。 叶清在他耐心耗尽之前回来了，北振霆老远就察觉到叶清的异样，待他们归队目光冷冷的看向跟着叶清的两个侍卫，“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侍卫啥也不知道，被北振霆吓得瑟瑟发抖。 叶清：“遇到了故人，东西都拿到了走吧。” 北振霆又看了一眼叶清，看他暂时不想谈论，这才收了目光下令启程。 张虎傲同样看到了叶清的异样，小心翼翼的跟在队伍后面。 从前隔了个一两百米，这会儿离队伍只剩五十米，时不时盯着叶清的后脑勺看。 第116章 分道而行，俺跟着神医 队伍启程驶出二里地，北振霆从叶清口中得知了那个叶大虫蛊老和叶声两人，见叶清难过，北振霆安慰人的方法就是无情嘲讽：“清叶谷除了你还有两人活着，这不是好事？堂堂清叶谷大少爷叶子漆竟然会哭，今日本王当真大开眼界！” 叶清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北振霆的嘲讽。 北振霆：“放心吧，本王答应帮你查案就一定会帮你，况且都是十一年前的惨案，总感觉有些联系。” 一日的疾驰，到百病林外圈天已经快黑了，北振霆一行和叶清分开行动。 北振霆一行继续行进，叶清原地扎营。 百病林夜间走非常凶险，瘴气、毒蛇、毒草、凶兽还有清叶谷设置的各种毒针毒刺机关……就算是清叶谷的人，也不会选择夜间穿越百病林。 人都走了，只剩叶清一个人，叶清看着北振霆一行远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怅然。 每每一个人面对清叶谷灭门的惨案，他都有一种一脚踏空，踩不到实地的崩溃的感觉。 一个人发愣了了好久，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神医。” 叶清走到一旁树下坐下，拿出火折子生火。 “你不跟着他们吗？” 张虎傲：“俺跟着神医。” 火折子掉链子，烧了好久都点不燃那有些粗的柴，面前的光线被一尊壮汉挡住，手里的火折子也被拿了过去。 张虎傲在柴堆下塞入枯草绒，点了枯草绒，全然无形象的贴到地上吹了两口，火堆燃起来。 张虎傲抬头再次说道：“俺跟着神医。” 手里的火折子被抽走了，叶清淡淡地看着脸上还有灰尘和伤口的张虎傲，“你不该跟着我走，百病林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张虎傲根本不知道百病林是什么地方，他们经过的第一个镇子是他知道的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听叶清说百病林他不能去，以为百病林很危险，认真固执的看着叶清，“我会保护神医。” 呵呵……叶清沉默。 张虎傲看叶清不说话，心里别扭，他知道叶清在疏远他，可是他不知道要不要，怎么跟叶清解释清楚他消失的那一个月的事情。 他一开始确实因为弟弟的事情不愿留在清心堂，但他回家的路上就后悔了。 后来在家里发现了弟弟对叶清的感情，觉得男的喜欢男的怪异，两兄弟大吵一架。 张希直接就点明了他对神医的感情也不单纯，见张希胡说八道，张虎傲狠狠的揍了张希一顿。 他养母身子不好，为了断绝了张希的心思，他做大哥的做主花钱给张希说了门亲事，两三天就把姑娘接回家来。 姑娘接回家后，两兄弟闹僵，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对叶清的感情。 想明白后，他留下攒了十几年的银子，辞别养母，离家回京城晃荡，无处可去，想回清心堂可是又没有回去的理由。 之后他就在城门口找了份包吃住搬石头的活，那天一大早他要去做工，就看见了骑马出城的叶清。 脑子还反应过来就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连做了四天的工钱都没来得及找管事拿。 跟着王爷离开京城，他每天看着和王爷并肩的神医的背影，他想跟叶清说话，可是叶清身份眼里的疏离都让他不敢靠近。加上他还对神医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那人的亵渎，因此更加不敢跟叶清说话。 看叶清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欲望，张虎傲摸摸脑瓜有些难过，站起身，“神医在这里待着，俺去那边的河里抓鱼。” 河水浅清澈见底，这会儿落日残霞，光线暗淡得很。张虎傲撸起裤管子下水，先是捧了两捧水喝下肚，然后洗了把脸。 拿着削尖的木棒子观察水中的鱼儿动向，一连扎了六七次都被鱼儿跑掉。 天黑了，有些看不清了，要是月亮升起来就好了……张虎傲想。 背后亮起微弱的火光，张虎傲疑惑转身，看见叶清拿着火折子朝他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叶清一步一步靠近河边，声音清冷。 张虎傲胸腔里打起鼓来。 为什么要跟着神医…… 看着叶清一步一步走过来张虎傲紧张到手心发汗。 叶清站在河边，张虎傲站在浅水里，一高一低，两人身高差值补齐了，叶清反而高了些许。 张虎傲：“神医……俺……俺……” 张虎傲咽一口唾沫，原因无法开口，火光下粗糙俊脸憋红，满脸的不自在。 叶清眼底染上一片暗影，“过来。” 张虎傲听话走到河边上，不敢上岸，不敢靠近，不敢看叶清。 叶清一步上前，作势要下水，张虎赶忙上前要拦住他，“神医……水凉……不……” 脖颈后冰凉的指尖的触感，张虎傲整个人僵住。 看着叶清清俊的脸在眼前放大，温热柔软的嘴唇触碰了他干裂的嘴唇，咬了那么一下。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张虎傲立刻被点着，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想要去摁住那个人，然而他还没碰到那个人，那个就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站在岸边淡淡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张虎傲呆愣愣的看着叶清，“神医……俺……喜欢！” 叶清认真的看了他很久，“哦”了一声。 “我饿了。” 张虎傲看叶清没有再疏离他，又开始会跟他说“饿了”，点起的罪恶的火消失不见，张虎傲挠挠脑瓜，心里乐开了花，“神医等等！俺抓鱼！” 看他背过去抓鱼，身后的叶清舔舔嘴角，眼睛明亮狡黠，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张虎傲突然手气极好，下了三杆子，插到了两条个头刚好的鱼。 两条鱼已经够吃这一顿，张虎傲速度的蹲在岸边搓鱼鳞。 叶清站在一旁看他弄，状似无意道：“你弟弟张希病好了吗？” 张虎傲这会儿不傻了，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叶清一五一十把这一个多月的事情都给说给叶清听。 叶清听张虎傲说给弟弟张希娶媳妇儿，稍稍震惊。又听张虎傲俺这样俺那样吞吞吐吐单纯地表达自己心意，听得叶清飘飘然，看着憨憨的大脑虎心痒痒想立刻把人拉去哪里这样那样。 大脑虎张虎傲单纯得很，根本不知道高冷神医的心中想法。 说完了被神医摸摸头，大脑虎张虎傲心花怒放。 第117章 情美人 次日一早，两人徒步穿越百病林，百病林里奇花异草特别多，有些长得十分妖艳。 当年的清叶谷灭门的那些人甚至都不敢烧百病林，如果百病林起火，势必会产生毒烟，瘴气和林中的的致幻草以及毒物混在一起的毒烟，莫说整个清叶谷恐怕方圆百里都会受影响，他们也绝对逃不出去。 两人吃了解百毒，身上撒了驱虫的药粉，小心翼翼的在奇花异草中穿越，没花费太多功夫就穿到了中层。 过了外层，两人在一处巨树下停下。 “接下来的路，长着很多的致幻草，瘴气也很多，不要碰到那些致幻草。” 两人都带了浸透药水的布罩遮挡口鼻，只留着一双眼睛，互相看一眼。 张虎傲点点头。 两人继续行进，很快进入一片花海，漫山遍野全是的蓝色小花。 张虎傲从来没见过这种美景，一边走一边欣赏美景。 看他虎头虎脑四处张望，叶清严肃道：“致幻草有什么好看的，想被带入梦魇？” 张虎傲摇摇头，两人继续走，瘴气越来越多，蓝色小花越来越密，美景在紫黑的瘴气雾霾之中，越发诡异。 咳嗽了两声，叶清有些发晕，暗道不好。 哪有什么一帆风顺，走到这危险的地儿，偏偏刮起妖风，叶清猛地站住，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摸出两粒药丸背过身去塞进张虎傲嘴里。 嘴唇上的冰凉的触感，张虎傲来不及品味，就被叶清捂住嘴巴。 张虎傲脑子清醒，瞬间变聪明了，不仅放慢了呼吸，还伸手去摸进叶清的衣服。 叶清穿的薄，里面穿的就一件薄薄的里衣，被人摸胸，白净的脸迅速红了。 张虎傲不小心摸到了一团薄薄的柔软，俊脸也红了，不过他还是摸出了叶清装药丸的布袋。 倒出两粒清心药，他跟叶清有一段时间，认识一些药丸，但还是用眼睛问叶清。 叶清点头，张虎傲抓住叶清捂住他嘴巴的手，把药丸放在他手心，示意叶清吃药，他没事。 吃了药丸，两人捂着嘴巴继续走，妖风继续吹，肉眼可见，风都有颜色了，蓝红色的致幻风雾。 叶清眉头紧皱停下脚步，按理说只会是幽蓝色的，怎么会有一抹红色？ 他突然停下，后头跟得太紧的张虎傲差点把他撞倒。 神医，有什么不对吗？张虎傲用眼神跟叶清交流。 叶清拉了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颜色不对”。 张虎傲不懂这些，他看着叶清等他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叶清脑子里想起什么，面色越发沉重，他不想继续往里走了。 看一眼张虎傲身后他们来时的路，小范围的蓝红色雾团，然后就是黑紫气遮住看不清的远处，进退两难。 叶清皱皱眉伸手去握住张虎傲，拉着人往里走。 张虎傲突然被喜欢的人拉手，心花怒放，一路盯着两人相握的手。 两人又走了十几分钟，妖风弱了很多，但是叶清的想法也被证实了，他们不远处蓝色小花中混杂着红色妖艳的情美人。 情美人，名副其实的催情草，和蓝妖的致幻花粉不一样，情美人靠的是花香，而它的香味香醇弥久，你要呼吸那么就绝对会闻到…… 叶清快速在张虎傲手里写了一个字：跑。 张虎傲心说不能跑吧，蓝妖的花粉怎么办，叶清那管得聊那么多，蓝妖他们有清心丸，现在就怕这个情美人，只要跑得够快，风吹起来，稀释情美人，他们吸入量不够，那么情美人就不会发作…… 叶清拉着张虎在蓝红色花海里飞奔，他会点身手，张虎傲也有点身手，两人一窜跑出了百米，然而蓝红色的花海也全部变成了红色的花海…… 马上到达内层了……看着对面距离不到百米的森林，叶清脑子混沌的想，继续拉着张虎傲逛奔。 两人安全出了红色花海又跑了一段路远离情美人才停在树林里呼呼喘气。 叶清很清楚自己中招了，咬牙平稳心绪拉着张虎傲继续往里走。 他们已经到达内层，内层全是清叶谷机关，稍不注意就会一命呜呼，绝不能在这里停留！ 按照记忆躲过两层机关之后，叶清视线都模糊了。 张虎傲刚出花海感觉气血上涌，但是现在已经平息了下去，握着手里越来越烫的手，张虎傲察觉叶清有点不对劲。 叶清耳朵红到滴血，根本不敢往后看张虎傲，他怕他仍不住要啃人…… 但是他越这么想，越想难受，腿软到几乎站不住，脑子也晕乎乎。 两人走到一处河边，河里有过河的石板，叶清看着那些出现了重影的石板，声音酥软。 “……这里……哈……不要踩双数的石板……” 张虎傲听着叶清的声音心怦怦直跳。 叶清一脚踩在第一块石板上，“咯吱”一声，突然林中嗖嗖射出了十几根毒针。 “怎么回事……不对嘛……”叶清脑子发晕，甚至都没意识到要躲避。 张虎傲一把把他拽了回来一个转身躲过朝着他们飞来的一根毒针，抽出牛刀噼里啪啦把陆续射过来的毒针全部挡飞。 毒针过后，四下一片寂静。 张虎傲抱紧叶清警惕的四处察看，叶清磕在他的肩上，钻入鼻尖混着汗味的荷尔蒙的味道引得他浑身细胞都燥热叫嚣起来。 见四处没有动静，张虎傲看着那些石板思考。 神医说了双数不能踩，但是踩了单数却触发机关，然而机关却只发射了一次就没了动静…… 可能是试探，神医不可能记错回家的路，除非是有人改了这机关，能改清叶谷机关，只能是清叶谷的人，同为清叶谷的人，应当不会残害自己的同胞…… 张虎傲这样想着，公主抱抱起叶清，试探的踩上第一块石板，半天都没反应，张虎傲小心的踩上第三块石板同样没有反应。 每走一步都小心试探，安全的把叶清抱到了对岸。 准备把人放下来这才发现叶清耳朵脖颈红透，浑身都在颤抖。 张虎傲着急的把人放到地上，捧起叶清的脸，“神医，你怎么了？” 叶清说不了话，扒拉开他的手，强硬要起身，腿软一折又摔了回去。 张虎傲赶紧去扶他。 叶清声音如蚊子哼哼：“沿河边的林子外圈绕……有一片竹林……药兽……呼……然后……” 张虎傲觉得叶清绝对生病了，不知道生的什么病，但是看着叶清的症状，清心丸说不定能缓解分毫。 这样想着张虎傲摸进叶清的衣服，怀里的人被他摸得哼唧一声，张虎傲红着脸掏出装了清心丸的布袋，喂了叶清两颗。 手指被滚烫的舌头舔了一下，沾了口水，浑身燥热涌上脑门，张虎傲迅速抱起叶清，按照叶清所说沿着河岸的树林外圈走。 走到了叶清口中那个竹林，往里走，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张虎傲停住脚步，抱紧怀里的人。 打猎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竹林里绝对有野兽。 第118章 洞窟 果然如他所想，两只熊围住了他们。 这熊和山里的有些许区别，身材和黑熊一样，但通体白毛，张虎傲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品种的熊，一步一步慢慢侧身把叶清放到旁边的草皮上。 张虎傲跟随村里叔伯打猎，见过黑熊，但他们通常不会跟黑熊打，遇见就立刻逃命。 此刻二斗一，张虎傲害怕到不断吞咽唾沫，看一眼身后浑身颤抖的叶清，张虎傲咬咬牙压住心里的恐惧，握紧手里的牛刀。 后头的白熊飞扑过去，张虎傲怕他白熊伤到叶清只能引开白熊，然而白熊似乎就是想让他离开躺在地上叶清，他一跳开，前头的白熊便迅速出击缠住张虎傲。 后头的白熊凑到叶清身边嗅了嗅叶清，也不知道嗅到了什么，突然叼崽子一般叼起叶清离开。 张虎傲被白熊一掌拍飞好远，一口鲜血吐出，隔老远看见后面的白熊叼着叶清走了，也不管自己的伤势如何，就飞奔上去。 白熊叼着叶清走到一个狭窄的洞口，一甩大脑袋把叶清扔了进去。 赶来的张虎傲看到那白熊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白熊察觉到他靠近龇牙示威，张虎傲慢慢的靠近那个山洞，就在白熊要发起攻击之时把牛刀朝着白熊的眼睛扔了过去，白熊反应的瞬间一个撑地后跳越出翻进了山洞里。 一个很陡的斜坡，极速的下滑，头顶两只熊的吼声远去，足足下落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地面。 洞穴里面静悄悄的，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神医？”张虎傲试探的朝着黑暗中喊。 声音空灵，洞里空间很大。 这地方没有半点光线，又有水声根本不敢走，一不小心掉入深潭可就遭了。 张虎傲坐在地上摸索地面，摸着走了一会，摸到了这山洞的墙，他又贴着墙摸着地面走了一段路。 黑暗里传来喘息的声音。 “神医？”张虎傲再次呼唤。 黑暗中的声音没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虎傲猜测是叶清听到他声音了，激动的摸着地面走过去。 洞里出现了一些发光的晶石，张虎傲看见了那个很大的水潭。 果然很恐怖，水潭漫无边际，远处漆黑一片。 有了发光的晶石，走路容易些，转过一个墙面张虎傲在昏暗中看见了叶清…… 叶清一丝不挂的泡在水潭里……洗澡…… 张虎傲立刻转身背对叶清。 然后张虎傲听见了神医急促的喘息声…… 心里紧张得要死，张虎傲浑身燥热。 叶清自己解决了一次，身体仍旧燥热难耐。心理挣扎了一会，叶清声音清冷道：“你在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张虎傲不敢。 叶清：“我穿了衣服，过来。” 张虎傲低着头转身，不敢动，过了一会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嫩白的脚丫。 被人捏着下巴强制抬头，张虎傲看着脸色苍白，耳朵红到滴血的叶清。 想问神医怎么了，没问出口就被咬住嘴唇。 不是蜻蜓点水的吻，吻着吻着张虎傲就被叶清带到了石板上，再迟钝的大脑虎也接收到了叶清的邀请。 可是憨憨处男要怎么做呢？张虎傲紧张不已，看着水蛇一般缠在自己身上，啃咬自己喉结的神医，张虎傲想去抱叶清的手直颤抖…… 不等他颤抖的手抱住怀里的人，怀里的人就等不及了，一把把他推倒，解了自己的身上薄薄的外衣，外衣落在腰间，水袖滑到小臂上，皮肤白到晃眼，若隐若现的六块腹肌…… “啧……躺好……”张虎傲听见骑在他身上的神医说道。 滑嫩滚烫的指尖触摸他的皮肤，解开他的衣服，八块腹肌壮汉……叶清伸出小舌舔了舔嘴角。 叶清接下来的动作看得张虎傲又惊又愣，神医要…… 老虎兄弟张虎傲当即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发光晶石光线暗淡，只照得水潭边石板上两道人影晃动…… 洞穴里空间巨大，声音空灵，再压抑的喘息也无处躲藏，统统放大…… 洞外天黑了，虫鸣声声，直到后半夜那虫声才消停。 一夜过后，午时两只在洞口午睡的大白熊睁开了眼睛…… 洞里面的叶清刚刚睁眼，浑身的酸痛，特别是某个难言之处…… 醒了没看见张虎傲，叶清微微庆幸，他真不知道怎么评价张虎傲这破老虎……他睡了这么久全都是拜大脑虎所赐！ 凭着一米八真男人的毅力，叶清艰难起身，头晕眼花，往前栽去，栽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里，然后被人抱住。 叶清抬头去看那人，就看见张虎傲激动的眼睛……额……激动到冒着星星的眼睛…… “神医！” “嗯。”叶清表情淡淡的，“昨天……是我中了情毒……” 张虎傲盯着他看，看着憨憨汉子那两眼放光模样，叶清知道他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不再辩解什么。 “我饿了。” 张虎傲迅速蹲下虎躯给叶清穿鞋。 叶清发愣的抬脚穿了鞋子，然后凭着180真男人的坚强跟着张虎傲走了一段路，进入了一个很小的洞穴。 洞穴有一个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光线透过缝隙照进来，小洞穴里明亮许多。 洞穴墙角有水流出顺着墙角流进外面大洞穴的水潭，那水流很小，竟然在石头上形成了一条小河沟，看起来流淌了也有几百年。 张虎傲端着一个破陶罐过来，放到墙角凸出的石板上。 “神医，我做了鱼肉粥。” 叶清过去看了看，张虎傲又跑到一个角落端来一碗热水，叶清看过去，角落里的火堆已经只剩下些许火星子。 “神医喝水。” 叶清接过来，“你在哪里找来的这些破烂？” “很远的洞穴里，有人住过的痕迹，鱼是之前我做的干鱼。” 叶清喝了两口热水，人活了过来。 坐是坐不下的，叶清靠在墙边喝张虎傲给他盛的一碗稀粥，张虎傲狼吞虎咽喝了两碗，然后就盯着野叶清慢吞吞吃粥。 叶清喝了一碗半饱了，张虎傲又打扫残羹剩饭把剩下的粥全喝了。 喝完二话不说直接公主抱起叶清离开小洞穴。 “你干什么？！” “抱神医，神医腿脚不便。”张虎傲道。 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叶清放弃挣扎。 张虎傲抱着叶清轻车熟路就去了那个所谓有人住的地儿。 一个洞窟，连着看不到尽头的狭长隧道。 第119章 出洞窟 叶清站在墙边摸索。 张虎傲：“神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清摇摇头，这里看着缺东少西，特别像紧急躲避灾难时不小心掉进来的居住地。 叶清：“隧洞那边是什么？” 张虎傲：“走到一半就被石门拦住了，石门只能从外面开门。” 石门？莫非是关押人的地方？亦或者研究药物的地方？ 但是这洞穴看着就是个洞而已……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叶清朝着发出动静的张虎傲那边看过去。 张虎傲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他旁边的墙体开始分裂，而张虎傲本人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该咋办。 地动山摇后，墙出现了三块巴掌大的规整石面。 叶清过去一看，上面的纹路正是清叶谷的千药纹。 这玩意可太熟悉了，张虎傲来不及阻止，叶清当即按下了中间的铁面。 洞穴中立刻飞出了十几枚毒针，张虎傲迅速抱起叶清一阵闪躲，躲过了毒针，又一波毒针飞来。 看着好几次擦身而过的毒针，叶清惊呼：“这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虎傲气喘吁吁：“是试探，之前过河也是试探，这次俺们应该要按照以前的顺序按下石面。” 叶清指着三块石面的墙：“你往那边躲，我来按！” 张虎傲左躲右闪，几下窜到那面墙出，叶清飞快伸手，一根分针嗖地一下擦伤他的指尖，叶清痛得“嘶”了一声，咬牙迅速按下了左边和右边的石面。 飞针的攻击停止了，地动山摇墙面打开了一扇门。 张虎傲根本不受那剧烈的晃动影响，抓过叶清被针擦伤的手查看叶清的伤。 叶清食指指尖的擦伤这会功夫就已经发青发紫，张虎傲毫不犹豫立刻就含住叶清的食指给他毒吸。 叶清看着张虎傲的动作一时间忘记阻止，好诱人的大脑虎……叶清的喉结滑动一下。 在张虎傲给他吸了两口黑血之后，叶清理智地制止了他，“你忘记我是神医了吗？” 叶清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这毒针的毒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罂草，毒性中上，不过但凡来自百病林，解百毒都能抑制降低毒性，罂草的解药就是千药林里满地都是的粟花。 拿出叶大虫给的超级解百毒，往大脑虎嘴里塞一颗，自己也吃一颗顺便舔舔手指，叶清一本正经道：“咱们进去吧，这里应该有路通往谷内。” 张虎傲屁颠屁颠跟上叶清。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一个狭窄的实验室，屋子里全是清一色的瓶瓶罐罐。 “这里看着干净，一尘不染，莫非有人经常来这地方？” 张虎傲：“俺觉得有人，机关改了。” 叶清反应过来，能改清叶谷机关的，都是长老级别的，可是他目前只知道一个蛊老叶大虫，叶大虫没有跟他说机关的事情，那定然不是叶大虫改的，不是叶大虫改的就是其他长老改的！ 还有人活着！ 叶清加快脚步，两人来到一排台阶前面。 张虎傲：“俺背神医！” 叶清不勉强，张虎傲背起叶清上楼梯，走了半刻钟，石头台阶变成了木头台阶，头顶上有光透出来。 张虎傲走得极稳，又走了半刻钟两人站在狭窄的楼梯口面面相觑，叶清头顶着木地板，张虎傲直接是勾着头。 “出口，你能把这出口打开吗？”叶清问正在研究怎么打开那个木板盖子的张虎傲。 张虎傲：“能，神医你躲开。” 此时正在屋内午睡的叶宵被梦里听见的两个男人的说话声吵醒，他睁眼就发现那根本不是梦，疑惑的看着那个通往他实验室的木门，地上的木门“嘭”地炸开，叶宵被飞出的木板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一个壮汉爬了出来，接着壮汉拉了一个帅气男子上来。 叶清和张虎傲都没发现他们身后的叶宵。 叶清：“这不是以前谷里怪老头住的地方嘛……” 张虎傲啥也不懂，憨憨的摸摸脑瓜，叶清并不打算让他懂，没有解释。 两人正要开门出去，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胆敢擅闯清叶谷！” 叶清张虎傲回头一看，看见十二三岁的叶宵。 叶清温柔一笑：“小孩，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小孩叶宵看见温柔大哥哥已经忘记面前两人擅闯叶清谷，老实回答：“还有爷爷和弟弟妹妹们！” 叶清：“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你爷爷吗？” 小孩叶宵已经被洗脑了，点了点头钻进叶清前面打开门。 门一打开，叶清和张虎傲都震惊了。 叶清没有想到他十六岁回来看到的一片废墟竟然活了起来。 记忆中被破坏的房屋在这一片已经重新建造出来，屋舍间开着颜色不一药花，远处的药田一片绿意盎然。 风吹过来，吹飞叶清的发丝，鼻尖发酸，手被一只粗糙温暖的大手握住。 叶清扭头看向身边的张虎傲，大脑虎满脸的欣喜羡慕，激动的看着叶清，声音醇厚：“神医的家，好看！” 张虎傲太激动了，一时忘记叶清腿脚不便拽着叶清下了十几级台阶。 站到地面叶清痛得脸色发白，叶宵看到叶清的脸色，伸手握了握叶清的脉。眼里有几分困惑，“哥哥中过情美人，毒解得很干净，哥哥还中了罂毒……嗯……哥哥房事过度，身子很虚……” 叶清真想把这小孩捂死。 小孩：“哥哥不用担心，罂毒很好解，体虚的话等会我让弟弟妹妹采些大补的草药炖鸡汤给你喝。” 小孩说完前头带路，不多时路过药田，田间看见了几个更小的孩子。 “叶宵哥哥好。” 叶宵过去交代了几句话，孩子们就四散去做事情。 叶清发现那些孩子十分敬爱叶宵，看他们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锄头在给药田松土，心酸的不行。 第120章 清叶谷 跟着叶宵几人来到一个古朴的庭院。 七弯八拐来到主屋前头。 叶清上前敲门，“爷爷开门，有客人来了！” 里面花白胡子的老头一听，十一年了，哪里有人会来清叶谷？ 门猛地打开，数十枚毒针擦着叶宵的脸冲叶清和张虎傲飞过去，叶清猛地把一路都在欣赏美景的张虎傲拽到旁边。两人震惊中抬头看过去，一个八十几岁老头，头发胡子一片白，脸上还有一道恐怖的刀伤。 叶清一时间没有认出老头，老头倒是先认出了叶清，冲出来激动抓住叶清的两条手臂。 “你是叶江的儿子小清？！” 叶清僵硬点头，人明显懵的。 老头看他的眼睛知道叶清不认识自己，着急的摇晃叶清大声道：“我是怪老头呀！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每天都去看你的！” 什么？！小时候那道时常躲在暗处监视他的竟然是这老头，叶清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 老头摸摸叶清的脸，“小清长得好呀，你小时候爷爷一摸就知道你生得好！” 叶清后退一步，想到小时候某天睡觉被人浑身摸了个遍的黑暗记忆，害得他做噩梦梦见手脚被黑色毒蛇缠住。 想到那时候时常察觉到的躲在暗处的视线，叶清脸色发白，这老头子绝对是每个叶清谷孩子小时候的噩梦！ 老头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生病，过去抓住他手腕，一探脉就脸色铁青，看一眼一旁傻呆呆的张虎傲，嫌弃的一脚踹上去，“你小子叫啥？！” 张虎傲：“俺……俺叫张虎傲，是京州乡下来的。” 老头：“滚去挖田！” 张虎傲看一眼叶清，“哦”了一声，乖乖去了。 于是叶清被老头拉着好一顿说，说得都是关于那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之类的话……叶清听得脸红了一片。 这老头太过分了，从前就喜欢偷谷里的小孩子，玩几天就放回来，谷里的人拿他根本没办法，因为这老头医术高超，使毒也是一流，脾气还怪，没人敢惹。 明明是他在百病林种了情美人，偏偏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叶清。 骂舒服了老头又关心起叶清来，两人促膝长谈，等叶宵来喊两人吃饭时，天都黑了。 吃饭的地方是厨房，叶清扶着怪老头跟着叶宵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张虎傲和四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玩在了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过去听了一嘴，叶清才知道发生了何事，原来是张虎傲挖田翻土的时候遇见了来偷吃药草的野土猪一家，然后张虎傲拉弓搭箭射死了野猪爸爸，打残了野猪妈妈，跟着苟延残喘的野猪妈妈，找到了野猪的家，活捉了四只小野猪…… 叶玲儿：“老虎哥哥，我们按照你说的割草给小野猪吃，以后就会有肉吃吗？” 张虎傲认真点点头。 虎头虎脑的叶杉拍拍胸脯：“小野猪交给杉哥喂，等野猪长大了，哥哥就杀了给大家吃肉！” 叶清咳嗽两声走进屋里，张虎傲立马一脸惊喜的站起身，“神医！” 一群人围在周边吃饭，清叶谷的众人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一个个都在抢菜，包括头发花白的怪老头。 “你们这几个崽子，老头儿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们长这么大，几个崽子吃了吃了多少粮食，啊！这么大了还跟老头我抢吃的！” 几个崽子嘻嘻哈哈不把他放在眼里。 叶宵：“谷主在，不可无礼！” 几个崽子立刻噤声乖乖吃饭，架是不吵了，不过，抢吃的一个比一个还迅速。 张虎傲看叶清吃的慢，跟着崽子们抢了好些肉放在他碗里，摞的高高的。 叶清清冷的眼神看过去，张虎傲这才收了筷子，安静吃饭。 吃了饭喝了药，两人被安排在一个临时谷主住所睡觉，床小，叶清睡床，张虎傲打地铺。 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叶清就给大慈山下的蛊老和叶声写了信。 谷里的四个孩子是清叶谷遭屠杀的前叶怪老头子掳走的幸存的几个血脉，叶宵是叶怪冒死救回来的。 一个老头和几个孩子生活在谷里，怪老头年事已高，叶清放心不下。叶声二十几岁了，蛊老五十出头，身体健康，得把他们召回来帮衬谷里。 谷里有叶家血脉，那么作为谷主的儿子，叶清不会让清叶谷消失，清叶谷的医术也必须要传承下去！ 用谷主身份写了信，盖了千药纹，招了千药谷信灵鸟送信。 信灵鸟，医清叶氏叶家人传信鸟，通灵性，能根据气味寻踪觅迹。 传信鸟的送信能力是清叶谷信灵鸟族传承。 清叶谷被屠杀之后，通灵的信灵鸟小小年纪就肩负找寻清叶谷遗落在民间后人的重任。叶清根本不担心这鸟不会送信，因为清叶谷出事后他每年都会遇见找来的心灵鸟，特别是清叶谷刚出事的那几年。 他知道清叶谷的事情也是在民间行医历练只是发现信灵鸟的怪异才发觉清叶谷出事的。 回家看到谷里的场景，他悲痛欲绝安葬了族人父母离开了伤心的故乡，只想赴西北远离伤心之地，行医救人希望凑够去信殿一问的钱找出屠杀清叶谷的人。 在原州西州边境的村庄里行医停留之时，被村里老头请去救治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也就是北振霆，跟着北振霆去了西北，有家不回，信灵鸟找来好几只。 信灵鸟放飞出去，一旁的张虎傲好奇得很，守在窗边看飞走的白色长尾的鸟。 叶清：“我去个地方，你别跟着我。” 张虎傲选择性把他的话当空气：“我跟着神医。” 对着张虎傲忠心耿耿的眼神，叶清没说什么，先一步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千药林，十一年过去，大火烧干净的千药林又长出了草药，枯木和绿树挨在一起，叶清抚摸着那些十年份的珍稀药草视线模糊。 张虎傲好奇宝宝，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窜出去好远。 “神医！” 叶清以为他又看到什么不认识的奇怪植物，走上去，“怎么了？” 张虎傲突然拉过叶清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两只个软软毛茸茸的东西，叶清吓得只想赶紧缩回手，毛茸茸两只落到地上。 小兔子，只有一只手那么大的小兔子，白色毛茸茸的两小团，小兔子闻到叶清身上叶家人身上熟悉的药味，亲昵地蹭着叶清的脚。 张虎傲抓起一只塞叶清怀里，自己抓着另一只兔子玩。 看张虎傲往前走，叶清摸着怀里的毛茸茸跟上。 好软好舒服……毛茸茸果然能治愈人心，叶清收起心里的感伤。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烧毁的千药林在恢复，族人也还有幸存的人，家园一点点重建恢复，一点点变成他记忆中的模样。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幸运，回家就不要愁眉苦脸啦！ 第121章 墓地 千药林内圈走了近一个时辰，景象变了。 山谷里满是断壁残垣，十一年过去，虫蛀腐朽，杂草丛生。 整个山谷，是从前清叶谷族人聚居之地。 他们通过山洞进来的地方是怪老头的居住地，在清叶谷最深处，千药林的入口。 张虎傲看见那些断壁残垣，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安静下来，走到叶清身边。 叶清：“我刚满十七岁那年，独自安葬了一百三十二具族人的尸骸，花了两个多月，每天……每天……” 话没说完被拉进温暖的怀里。 叶清下巴磕在张虎傲肩头，“每天……都去搬那些面目……面目全非的尸体……” 张虎傲手足无措，要抱人也不是，想安慰人嘴又笨。 听着叶清还在他耳边说那些恐怖的东西，一只手捂住叶清嘴巴，一只手小心翼翼给他揩眼泪。 “神医！我会保护神医！”张虎傲生硬的说道。 把人推开，揩眼泪，又把人拉进怀里，又把人推开擦掉眼泪……来来回回，给叶清整得都呆傻了。 看神医不哭了，张虎傲捡起掉在地上吃草的两只兔子塞进叶清怀里，然后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叶清声音有些发颤：“走……走那条路，我要去祭拜我爹娘还有族人……” 张虎傲稳稳的抱着叶清走，不久就看见了一片墓地，都是小土包，坟又多了很多，足足多了几十座。 大抵是怪老头和蛊老找到了那些不知道压在哪里的族人尸体，也安葬了。 墓碑都是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木板子，远远看过去墓碑上的字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看清。 墨迹怎么可能保存这么久，估计是怪老头补的。 张虎傲把叶清放下来，“神医，等俺！” 叶清不知道张虎傲要干什么，站在原地看着张虎傲跑下山坡。 不一会就看见张虎傲抱着一大捧的野花上来。 谷里清贫，叶清来得匆忙，都没给爹娘准备什么礼物。 张虎傲还挺聪明……的，叶清满意了三秒，立刻发现那野花里有不少珍稀的草药…… 张虎傲星星眼求夸呢。 叶清面无表情：“挺 好 。” 一大捧花献放在合葬的墓碑前，张虎傲陪着叶清在墓地待了很久。 待够了，两人带着两只毛茸茸的兔子，提着三只打来的野鸡回去。 到了快老头住所也快到正午了，叶宵焖了饭，张虎傲一回去就开始做饭，叶清陪着四个小孩，看孩子们玩兔子。 吃了午饭，张虎傲找了怪老头拿了锋利的刀，带着孩子们进山砍柴。 几个孩子背着小背篓跑了几趟，张虎傲来来回回背了十几趟。 小孩子们背的那点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跟着去玩，捡些山货。 厨房边上棚子下快要用完的柴一下子堆了高高一摞，能用几个月了。 背完了砍的柴休息一会儿，张虎傲开始劈柴熏肉，劈了一堆柴，又砍些生鲜的防腐防虫的生树和五香的魂香混着熏，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忙到很晚，让叶宵看着熏肉的火堆，张虎傲去做晚饭。 叶清医术被怪老头考了考，就被挂上了庸医称号。从墓地回来吃了饭就在怪老头的屋里突击医术。 天黑到了吃饭的时候，叶清扶着老头出门，一边听着老头恨铁不成钢的谩骂一边装孙子嗯哦点头。 出了门两人终于知道了窗外燃了几个时辰的浓烟是怎么回事，去了厨房看见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张虎傲，叶怪勉强认可了这个上了自家乖孙的泥腿子汉子。 几个小孩子叽里呱啦说着几日的见闻，给爷爷和谷主看今日他们在老虎哥哥带领下捡来的野菜菌子。 叶清进到厨房里，张虎傲忙得昏了头都没发现他进了厨房。 “谢谢。” 清冷的声音响起，张虎傲看向倚在门口的神医，走过去想说厨房味道重，让叶清出去，突然被人蜻蜓点水般的吻住嘴巴。 一触即分，叶清笑了起来。 张虎傲从来没见过叶清这样的笑容，一时看呆了。 “快做饭！我饿了！” 张虎傲嘿嘿傻笑，继续忙碌。 炒鸡块、粉蒸肉、红烧肉……每炒一道菜统统喂叶清吃一口…… 熏肉掉进火里了，叶宵匆匆跑来通知张虎傲，就看见张虎傲在喂谷主吃肉…… 叶清吃了一口肉，意犹未尽，被叶宵看见，两人完全有被撞见的尴尬。 张虎傲夹了一块红烧肉喂到叶宵嘴里。 叶宵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道：“老虎哥哥，肉掉下来了！” 张虎傲正想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看，叶清先一步出了门，“我去，你做你的活儿。” 晚上吃了饭，收拾几个小孩洗澡，叶清继续跟着怪老头学医，张虎傲收拾了碗筷，跟叶宵去守着熏肉。 熏肉要熏很久，而且需要人看着以防熏肉掉进火里，夜深了叶宵去睡觉，张虎傲一个人守着熏肉。 肉熏得流油发黄，子时，肉已经挂上一层熏肉的金黄，张虎傲撤了柴火，让火堆余温继续熏烤。 收拾家伙回厨房，远远看见叶清的身影。 张虎傲激动的跑过去，闻到他身上一身油烟味，叶清表示很嫌弃。 “给你烧的洗澡水，快些洗澡。” 没想到神医还等着他呢，张虎傲高兴的点点头。 等他洗漱回到谷主的暂时住地，叶清一身疲惫已经睡着了，张虎傲在月色下看了睡着的叶清很久，才爬回自己的地铺睡觉。 睡了五个时辰，张虎傲一大早天不亮就起床进山砍柴背柴，跑了五趟，谷里的人还在睡觉，等他背着第六趟柴回来，就看见了在厨房门口喝水的叶清。 叶清看着他背上那山一样的柴，震惊不已，赶忙给他端了杯水。 “不重吗？” 张虎傲接过他端来的水，声音浑厚：“神医不必担心，俺力气大！” 叶清用手帕给他擦擦汗，严肃道：“少背点，落下病根有你好受！” 张虎傲嘿嘿傻笑，一群小孩子也跑过来，老虎哥哥老虎哥哥的喊。 张虎傲笑嘻嘻背柴卸下柴，拿了毛巾擦擦汗给大伙做吃的。 虎头虎脑的叶杉对做饭感兴趣，跑进去看张虎傲炒菜。 简单的吃了早餐，张虎傲就带着一群小孩子去离他们最近的被破坏的院子。 一群小孩子站在院子里，院子很大，能看出以前规模在清叶谷数一数二。 叶宵：“这里是老谷主一家人住的地方，爷爷跟我说过。” 第122章 清叶谷生活，离别 张虎傲没想到这么好的房子竟然被毁坏成这个样子，扛起家伙就开干。 在一群小家伙帮忙下，忙了一个上午整理出一个小院。 之后做饭吃了午饭又清理了一片，清理到太阳落山，等张虎傲带着一群小孩回来，在院子里撞见了几日前刚刚告别的叶昊叶大虫和叶声两人。 怪老头正在和蛊老叶大虫吹胡子瞪眼，叶清夹在中间尬笑。 等两老头互骂骂爽了，叶清才问起正事。 “蛊老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叶声：“师傅收到您的信，马不停蹄夜穿百病林，若非怪老头改了机关，我们着急回谷中了几招，还能再快两个时辰呢。” 叶大虫鼻子哼哼：“你老头种情美人干什么？一把年纪莫不是还想娶个小娇妻？！” 怪老头：“我研究了一种药效特别好的催情药，这不是自己种的方便嘛！而且蓝妖和美人在一起，会做美梦……”老怪声音越来越小。 叶清听老头这么一说，想到什么，鼻子发酸，蓝妖和情美人在一起的效果，如果他没想错，大概是会根据人脑中所想产生幻境，老头也许只是想…… 叶大虫放低声音：“你老头就做春梦吧！” 两老头一说到情美人，观念不同又开始歪胡子瞪眼。 一群人不再管两老头，该干嘛干嘛。 叶杉打下手，张虎傲做饭，吃完以后，张虎傲和刚回来的叶声，在天黑之前又去收拾了一片断壁残垣。 按照和北振霆的约定，后天他们就得离开叶清谷去合清崖下的清镇会合了。 接下来的一天，叶清天不亮就跟着两个老人学医，查缺补漏。 张虎傲叶声天不亮就去收拾断壁残垣。 有蛊老和叶杉做饭，小孩子们睡醒了吃了早饭也跟着去收拾。 夕阳西下，众人搬来了一些新做小马扎，椅子桌子。张虎傲叶声跑了三趟扛来一张大床，两张小床，还有一个兔笼子。 回来以后张虎傲做饭，小孩子们割草喂猪喂兔子，一天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交代好一切，张虎傲和叶清告别了清叶谷的众人。 两人离开走合清崖，需穿越清叶谷，走了不久叶清看见了他的家。 时间太少，来不及搭建修复，只是收拾了整理了一番。 没有修好神医的家，张虎傲十分懊恼，不敢去看叶清。 没想到叶清却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张虎傲人傻在原地，反应过来叶清都走出去好远，他嘿嘿傻笑跟上叶清，表示以后一定会修好神医的家。 站在熟悉的红色情美人和蓝色的蓝妖花海前，叶清驻足回望，告别家乡。 他们此行要去的清镇是距离清叶谷最近的镇子，镇子长年苦受瘴气毒物困扰，百年来受叶清谷庇护，清叶谷被屠杀后，十年里死了很多人。 叶清和张虎傲背着谷里众人日夜赶制的药丸和药粉下山，准备改了药名在镇里低价寄卖。 清叶谷如今仅存的血脉不能再被人发现，蛊老坐镇，百病林以后只会更加危险。两个机关阵千药阵和清符阵都已经打开，不出几月非叶清谷后人，没有邀请谁都将无法踏足。 最后一次回望，叶清把解百毒，清心丸还有去情丹给张虎傲吃下，自己却只吃了解百毒。 张虎傲看他只吃了两颗药丸，十分疑惑，不过没说什么。 启程离开，叶清拉住张虎傲的手。 “你拉着我走！” 张虎傲不觉得有啥，开心地握紧叶清的手，两人拉着手穿过红色的情美人。 往里走，叶清脸红扑扑的，等他们步入一片红蓝交织的花海，叶清脸上的红色才褪去几分。 一阵风吹过，红蓝色相间的花瓣漫天飞舞，叶清眼泪决堤。 他视线里看到的是十一年前的叶清谷，爹娘还在，族人还在，记忆里的种种纷涌而至…… *小清，快来阿婆家，阿婆家今儿煮了桂花米酒圆子汤，甜得很哟…… *清哥儿……千药林里长了好奇怪的草儿，你看！我们要去问老谷主爷爷，你去不去？ *阿清……这个荷包……送给你…… …… 蓝色花海要走完了，兄弟姐妹们都跑过来问他要去哪里…… *清清哥哥……你又要出谷行医了吗？ *清清哥哥别走！ *阿清你又要去云游历练了吗……阿瑶会一直等你的！ *清清哥哥一帆风顺…… 几个严厉的老头朝他走过来，为首的最严肃的小老头仰着头看他。 *清儿，为师有话望你铭记于心。 医者之道，首在仁心。 悬壶济世，非为名利，实乃天命所归，责任所系。望你日后行医，常怀慈悲之心，视人如己，无论贵贱贫富，皆应一视同仁，尽心竭力。 医术浩瀚如海，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所能穷尽。 你要勤学不辍，博采众长，既要深研经典，亦要广纳新知，不断精进医术，方能悬壶济世，解万民之疾苦……行医之路，刻苦艰难，望你不畏艰险，不忘初心。 *清儿……爹和娘在家等你历练归来，在外行医时刻牢记几个师傅的话，莫要忘了医者初心！ *清儿……在外要娘亲不在你身边了，要照顾好自己…… 慈爱的女人递来一件衣服，要给他穿上。 *你看看你，又只穿这么点！ 叶清伸手去抓那衣服，还没碰到衣服消散掉，高大的男人和温柔的女人一点一点消散，兄弟姐妹朝着他挥手告别，他们都在说着一句话，叶清却听不到声音。 一路风顺，早点回家…… 爹娘，师傅，兄弟姐妹们一点点消散，叶清拼命伸手去抓…… “神医！神医！神医你怎么了！” 叶清就如同断线的木偶，被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神医别怕！别怕！俺在！” 怀里人没反应，张虎傲手足无措，捧起叶清的脸，慌乱的擦掉那些眼泪，看着还是不断流出来的滚烫的眼泪，发抖的薄唇，张虎傲低头吻上去。 缺氧让叶清清醒了，清醒了就抱着张虎傲一阵胡乱啃咬。 两人站在蓝色妖艳的花海边缘毫无温柔可言的深吻，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分开。 叶清擦擦嘴角：“我看见了爹娘还有族人……” “嗯。”张虎傲抹掉他眼角的眼泪，握紧他的手，“我会一直拉着你！” 听张虎傲用“我”、“你”还是第一次呢，叶清笑了笑。 看着叶清笑，张虎傲摸不着头脑，憨憨傻笑。 “走吧。” 第123章 清镇 清镇，北振霆一行等得艰难，今日是他们到达清镇的第三日。 镇子里人烟稀少，人走了大半死了大半，全都是因为瘴气和毒蛇毒物。 清叶谷被屠这些人没了依仗，根本没办法在距离百病林只有一崖之隔合清崖下活下去。 现在清镇人丁稀少，店铺都没几个。 活下来的人都是土着中的土着，大部分都是耐受性极高的穷苦原住民，那些想去百病林冒险的江湖人已经基本见不到了。 他们来了三天，身上有叶清给的解百毒，清心丸，瘴气丸，驱虫去毒的药丸药粉，然而在这儿待了两天就有不少人感觉些许头晕。 下午太阳落山，客栈里，北振霆喝着粗茶脸色不太好，问一旁的李青云，“还没来？” 李青云：“没有。” 清镇虽说是镇子，很早之前叫清村，规模较小。因为离清叶谷最近，十几年前经常有冒险的江湖侠客和寻医求药的人往来于是就形成了清镇。 规模虽说扩大了不少，但实际上还是那些山野村民，这十年来没了侠客和求医问药的人，清叶谷被屠，村民没了依靠死了很多，如今人烟稀少。 叶清和张虎傲带的药卖价低廉，数量多，足够这些百姓用一段时间。 天色渐渐暗下，张虎傲和叶清进入最后一个放药点。 这里是清镇最穷苦的地方，两边都是破烂的草棚子，有那么几个草棚都已经倒坍。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药铺，躺在对面草棚子土墙边上睡着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鼻子动了动，突然睁开眼睛。 药寄卖出去，张虎傲叶清一前一后出门，走到药铺的拐角，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突然冲了出来抓住叶清。 “啊啊啊……啊天！” 那乞丐一只手断了，不太会说话，瞪着天上乱叫。 叶清看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就觉得恐怖。 这乞丐看着五十来岁，身材矮小，明显是常年待在清镇受瘴气毒气侵扰。嘴唇发紫皮肤惨白，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看着特别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啊啊……啊啊！” 乞丐猛拽叶清的衣服。 叶清顺着他视线抬头看天上，天空暗下来了，要天黑了…… 这个乞丐想让他看天上的什么东西？ 张虎傲抓着乞丐的手用力拉扯，想把他从叶清身上扒拉下来。 但是拉不动，乞丐死死抓着叶清的衣角。 叶清：“老人家你是饿吗？” 老乞丐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清：“走吧咱们也没吃饭，就请他吃碗面。” 三人在一家露天的面摊吃面，叶清和张虎傲吃完了面放下碗筷，老头连干了三碗面正在吃第四碗。 生意不好店家天色暗下来就开始收摊，叶清抬头看一眼越发暗的天空，留下银子站起身。 “老人家慢慢吃我们有事得先走了。” 老头眼神锐利猛地抬起头，发出难听恐怖的喊声。 叶清只好坐下等老头，老头吃完了一碗又吃了一碗面，终于放下了筷子。 三人站起身，老头立刻猛地拽住叶清的衣服。 叶清不知道这骨瘦如柴的老头力气这么大，被他拉的一个踉跄。 张虎傲很想把老头拽开，可是人家是个老人他又不能，着急的去拉叶清。 叶清北两个人拽着，侧头去看那老头，发现老头回头看着什么东西，叶清站住脚步，顺着老头看的方向看过去，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三人去了清镇现存的唯一一家客栈，门口就看见了便装的几个熟悉的侍卫面孔，为首的正是李青云。 李青云眼角余光瞥见叶清，准备进客栈的脚步退了回来。 “子漆哥，你总算来了，主子都准备今晚去找你了！”李青云这样说着，看了一眼拉着叶清衣角的矮小老头。 老头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以一种畸形怪异的姿势抬头看着天上。 三人回了客栈，老头也被安排住进一间房，给老人安排好吃食，叶清对牛弹琴一般说了十几次会带着他一块走后，老头总算放开了叶清。 拖着一身的疲惫叶清去见北振霆。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北振霆声音冷冷的。 “怎么会，我清叶谷谷主难道回家还能出事？” 两人喝着茶，叶清细说了谷中的一些情况。 “那个老头咋回事？” “他非要跟着我的……”叶清无奈摊手随后皱了皱眉，“我总觉得，那老头似乎想告诉我什么……” 和北振霆说完了一切，叶清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一行人出发，张虎傲正式混入了侍卫，走在叶清身后，一人骑马带个老头儿。 浙州临安郡，梨县梨村。 村尾古旧的大院里，一个老头正在教三个两个小孩儿练剑。 半大孩子已经能单独出招，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练，老头最关注的是另外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其中高一点的孩子极稳还有功夫说笑，另一个瘦小小孩几次被老头纠正，满头冷汗咬着嘴唇坚持。 “还不对，再抬高手，这样！”老头有些粗鲁地抓起小孩的手。 小孩腿站不稳，还被大声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旁边站得极稳的小孩收起姿势，走到比他小的小孩身边。 “霖霖放松，很简单的，这个要这样……”小孩先是示范一遍，然后让叶霖复制一遍，然后手把手纠正不对的动作。 院门吱嘎一声打开，几个村中汉子拥着进来三个人，洛尧、李二（二哥）还有上了年纪的村长。 那村长五十几岁，头发花白人却精神得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洛老头，那排水沟挖好了，土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待人全部进入了进入院中，除了洛尧和村长其他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过洛翁。” 洛临挥挥手，几个汉子告辞离开。 人走了，白发老头鸡贼的扫了一遍院子，听见了后院里传出的嘿哈声，老头毫无形象可言张牙舞爪地冲进堂屋绕到后院，随即后院练武的声音消失了。 洛尧跟爷爷打了招呼也跟着进去。 进去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白发老头抓着洛辛宸扔高高，洛辛宸害怕的大喊“哥哥救命”。 五岁的洛辛宸体重可不轻，看着老头的抛法，洛尧真怕洛辛宸摔在地上，赶紧跑过去。 “李爷爷，晚饭熟了，今日就留下在我家吃饭吧！” 李村长一听要留他吃饭，瞬间想到洛家厨房里可怕的马厨子，那汉子做的饭真的是难以下咽。看洛尧要去抓他，老头立刻把洛辛宸放地上，摸摸洛辛宸的小脑瓜。 “宸宸李爷爷明日再来看你哟！” 李老头说着张牙舞爪的跑了出去，洛辛宸赶紧拉住洛尧，“哥哥我和弟弟今天又学了一招，你看！” 叶霖听洛辛宸要展示给洛尧看，站在一旁不知道咋办。 洛辛宸拉了他的手，“霖霖快点快点！” 叶霖慢吞吞走过去，两小团子舞起他们的木剑。 洛辛宸是完全没问题的，叶霖姿势都记住了，唯一问题似乎他体质不适合习武，力气跟不上，舞了几招就脚下不稳。 “很棒，霖霖招式都记住了，力气小，不适合练武，现在就练着当锻炼身体，以后说不定可以学别的呢！” 叶霖知道自己不是练武的料也不难过，相反得到洛尧的称赞他很开心，“哥哥，霖儿想学医术。” “怎么会想学医术？”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自己想干嘛，洛尧有些意外。 叶霖：“爹爹的身体不好，我想给爹爹治病……” “以后有机会学的。”洛尧摸摸叶霖的脑袋。 按照北振青的说法，叶霖的母亲是叶清谷的人，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让叶清教他。 第124章 不速之客 饭桌上，吃饭的人唯独少了李馅。 他们在进入浙州时，李馅有一天突然消失，第二天若无其事回来。 这其中知道李馅去向的，只有洛尧和杜饼知晓。 他们离开汗州南下浙州，一路都被人跟踪，洛尧一路都能隐隐察觉到，李馅杜饼自然也能察觉到。 在众生寺杜饼回来时就察觉到跟了他们一路的刺客，当时为了避免给众生寺带来灾祸杜饼并没有理会那些人。 不过那群人身手不简单，察觉到被他们发现装模作样没有再跟。 进入浙州时候，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李馅昨晚消失了，今天一天没回来，估计是发现了什么。 洛尧杜饼对于李馅去哪里讳莫如深，林墨陆恒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们不会问，毕竟这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事情。 等众人吃完饭小孩子们睡觉，李馅回来了。 洛尧单独把李馅杜饼拉到自己屋里谈话。 “村里是国公爷的地儿，那些人不会来这里，城里跟着咱们那群人在村外藏着等咱出村呢。” 杜饼端着大碗装的饭菜进屋，“先吃饭，少主给你留的。” 李馅开心的接过来，快速道：“不过少主不必担心，这些人似乎暂时不会动手，原因嘛不太清楚，不过无所谓，没人是我和饼哥的对手。” 洛尧：“你们说，这群人为何跟着咱们又不动手啊？” 李馅杜饼刚想开口，门突然被打开，陆恒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惊喜。 三人噤声看向门口的来人。 洛尧：“陆恒，你有事吗？” 陆恒看着正在吃饭的李馅，李馅抬头看一眼陆恒继续吃饭。 看着李馅那副无事发生，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要跟他解释他去哪儿的样子，陆恒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抱歉打扰少主，我听阿石说阿馅过来了，所以来看一眼。” “哦哦……阿馅没事，快回去睡觉吧！” 月亮高悬，晚风呼呼。 从洛尧屋子出来的李馅轻悄悄打开了耳房的门进去，睡在耳房里面的陆恒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李馅无声无息的靠近床边，轻手轻脚越过那个人爬到里面躺下。 院子里屋子不太够，所以他们除了洛尧阿石和杜饼，他们都是两人睡一块。 土豆种完，洛尧准备在乡下养老了。 不过他的养老生活体验了两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他带着一群小孩在田里翻螺蛳抓虾抓鱼回家，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几个小孩子提着桶里的螺蛳跑回家，洛尧站在院子外面扯掉了粘在袖口的两颗苍耳。 跑进去张笑笑激动的跑出来。 “哥哥，家里来了个好帅的叔叔！来找你的！” 洛尧懵逼，被张笑笑拉着进院子，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北振霆！ 洛尧僵硬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跑还是该回家。 洛临看自家大孙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北振霆。 “哥哥？”张笑笑十分疑惑的拉了拉洛尧。 洛尧回过神来，慌张道：“我去做饭了……” 站在厨房里不知道干啥，洛尧机械地切着土豆。 土豆切成片，改刀成丝，然后切成小丁，在那土豆快要变成土豆末的时候，厨房门口的光线被堵住了。 “洛尧。” 洛尧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北振霆，北振霆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俯身给了他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一吻分开，洛尧闪着水光的嘴唇颤抖，他低着头，心里万般的情绪喷涌而出。 自众生寺醒来，他就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情绪隔离的状态，记忆的撕裂感还在，但情绪似乎永远的离开了他。 后来北上赈灾，看尽了人间疾苦，体验了诸多不一般的生活，他有了不一样的喜怒哀乐，也再没有记起那些黑暗的记忆，他以为他好了。 可是看见北振霆他却发现自己此前的快乐那么干瘪。 此刻喷薄而出的感情，眼泪划过脸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北振霆抹掉他眼角的泪，把他拉进怀里。 “少主，螺蛳我和笑笑洗干净了！”林墨的声音传来。 洛尧不想让别人看见，抬手要擦眼泪，突然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洛尧吓得赶紧抱住北振霆的脖子，耳边传来北振霆的一声轻笑。 北振霆把洛尧抱上了青砖瓦房的屋顶，厨房院子里传来林墨疑惑的声音。 “笑笑，你看见少主了吗？” “没有啊，厨房里也没人。” 杜饼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吧，我的厨艺可是超过了少主哦！” 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 洛尧心怦怦直跳，紧张的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几人，庆幸他们没发现自己也没有寻找突然不见的自己。 北振霆看洛尧在看别人，把他的脑袋掰回来，一个吻咬住他的嘴唇。 洛尧被禁锢无法动弹，被吻得大脑缺氧，北振霆吻了还不够，竟然还想继续往下，吻落在脖颈上，洛尧突然发抖。 北振霆停住了动作，把他拉进怀里。 “本王好想你，尧尧。” 洛尧推开他，猛擦了擦嘴角，语气强硬：“王爷莫非忘记了我是您仇人的儿子？” “你不是。”北振霆抓住了洛尧的手，“本王已经知道洛家无关了，对不起，害你受了很多委屈。” 北振霆掏出怀里的荷包。 洛尧伸手要去抢，北振霆立刻收了回来。 “还我荷包！”洛尧急道。 北振霆笑笑，“不给，这是尧尧给我的。” 洛尧瞪着北振霆，北振霆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放开！”洛尧挣扎。 北振霆收紧胳膊，洛尧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抱了许久，北振霆突然轻声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情感一瞬间隔离开来，洛尧的思绪飞到了九天云外，一动不动的磕在北振霆的肩上。 听着北振霆在他耳边说了很多的话，被北振霆抱着飞下屋檐去吃饭，坐在饭桌前，洛尧人还在发愣。 “尧尧，吃。” 北振霆在众人咋舌一般的注视下，给洛尧夹菜。 洛尧呆愣愣的看着碗里摞起来的菜和肉，眼神移到坐在身边的北振霆脸上，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洛尧慌忙端起碗吃饭，扒拉一口饭，口齿不清道：“谢谢王爷……我会自己夹菜……” 北振霆无视众人的眼神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为啥感觉有点饱？李陷艰难的咽下一口米饭，眼神在北振霆和洛尧的脸上扫来扫去。 吃完了饭，趁着爷爷跟北振霆大眼瞪小眼，洛尧飞快的洗了澡躺上床，拉上被子来盖住半边脸，安心的叹一口气，闭上眼睛。 第125章 王爷来辽 远离北振霆果然会变舒服…… 洛尧很快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一阵冷风吹进屋里，洛尧拢了拢被子。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旁边的位置陷了进去。 洛尧突然一下子睁开眼睛，在发光玉石的微光里，看见衣服松松垮垮的北振霆正要上床。 洛尧抓紧被子，猛地坐起身子，“你……你你你……不准睡这里！” 北振霆笑笑，无视掉他的话，“本王和爱妃睡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洛尧猛摇头：“不行不行，床小！你不许睡！” 北振霆上了床，“本王觉得不小。” 北振霆说着伸出大手拦腰一把把洛尧带过来，两人躺下去，挨得太近，洛尧四肢僵硬的盯着头顶的房梁。 “乖乖睡觉，否则本王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北振霆凑在洛尧耳边，声音轻飘飘的，洛尧听着心里骂爹，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说完北振霆若无其事的给洛尧掖了掖被子，闭上眼睛。 “睡吧。” 敏锐地听着北振霆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北振霆呼吸平稳睡着了。 看大魔王睡着了，洛尧悄悄远离，身体一点点挪到墙边，床太小北振霆又故意睡到了中间，就算贴着墙，他和北振霆之间的距离还是不到一个人。 洛尧翻身贴着墙面，又听了一会北振霆的呼吸声，困意涌上心头，身体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等他睡着了，北振霆轻轻把他拉进怀里，看着怀里睡着后十分乖巧的人儿，北振霆放心的闭上眼睛。 次日一早洛尧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出门就看见了在后院舞剑的北振霆。 北振霆身轻如燕，脚步诡异，出招剑气翻涌，几个小孩子不知不觉看得目瞪口呆，洛辛宸兴奋站在边上胡乱跟着比划。 李馅嘴里叼着草，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屑。 北振霆收了竹剑，把竹剑递给林墨，一群小孩立刻挤上去。 林墨：“王爷可不可以教我功夫？” 北振霆抬眼看见了打哈欠的洛尧，嘴边拒绝的话收了回去。 “若是你三日内能够学会并且领悟我接下来的这套招式，本王便教你。” 洛辛宸跑上去：“俺也要学！” 北振霆看一眼他，五岁小娃子口气还不小！ “你要学也一样。” 洛尧看见北振霆就清醒了，根本没注意他们在院子里叽里呱啦什么，心里想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洛尧轻脚轻手偷跑…… 北振霆瞥见洛尧溜出去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也没有追上去。 乡下的日子分外悠闲，北振霆给几个小孩演示了动作之后就把几个小孩扔开，每天干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和洛临下棋。 下棋就下棋吧，必须得洛尧陪同。 怎么会有人下棋能下这么久，一个回合半个小时毫无动静，洛尧真的是无法理解。 手被人抓着，看了一个下午的棋局洛尧撑着头昏昏欲睡，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尤其适合睡觉。 打瞌睡的洛尧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声音。 “洛翁，本王赢了，人本王带走了。” 洛尧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一脸悲愤的爷爷还有一脸得逞的北振霆，“怎么了？” 北振霆凑到洛尧耳边，“没怎么，你爷爷把你输给了我。” 什么？！洛尧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爷爷，洛临收起脸上的不爽。 一本正经严肃道：“尧儿，王爷奉命陛下之命查清当年的案子，这南下寻你也废了许多时日，不可再逗留梨村了。” 不是，他浪费时间与我何干？他查案关我什么事！我还要留在梨村养老呢！洛尧皱着眉看向自家爷爷。 洛临脸上表情不变，也不做退让。 “爷爷！”洛尧还想挣扎一下。 北振霆站起身把他拉起来，“尧尧，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洛尧被拽着出了家门，门口的大树上拴着一匹上好的黑马，黑马正低头吃着割来的青草。 北振霆要把他抱上去，洛尧一下子想到他们结婚时候的场景。 当即道：“我会骑马。” 北振霆：“你自己来也行。” 黑马很高，但这对于北上赈灾时常骑马往返乡镇的洛尧来说不难，洛尧顺利的翻身上马。 黑马一动不动的继续吃草，洛尧用力扯了扯缰绳，黑马抬了抬马头。 怎么回事，他北上赈灾早就能熟稔骑马了，这黑马是什么品种的，竟然不听指挥。 北振霆翻身上了马，洛尧惊道：“你不是让我自己骑的吗？你上来干什么？” “爱妃骑马带本王也行啊。”北振霆十分不要脸，伸手从后面抱住洛尧的腰，贴上洛尧的背。 洛尧一阵鸡皮疙瘩，身子往前倾想要躲避北振霆靠近。慌乱中一扯缰绳，黑马得到了命令，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洛尧重心不稳猛地前倾，被北振霆一把拉进怀里，吓得脸色发白。 这匹马太猛了，洛尧回过神来专注骑马，半点不敢再分心。 两人在村子里骑马，引得田间劳作的村民们驻足观望。 村民认出洛尧，洛尧从小在京城长大，村民们知道他是早听说赈灾小公子的事情，了解他是通过官服赈灾和民间赈灾小公子的诸多传闻，接触他这个人是通过小神仙生活小妙招、赈灾小公子实录等的书籍。 种土豆村民们见到他本人，知道他是洛翁的家孙，大伙看待他的眼神各不相同，对他的称呼也有不同。 村里人长辈有人喊他“尧儿”，有人喊他“尧尧”，有人喊他“赈灾小公子”还有人喊他“小神仙”。 小孩子们是清一色的“小神仙哥哥”。 北振霆听着那些称呼，嘴角勾着一个弧度凑到洛尧耳边，“小神仙？” 耳朵痒痒的，洛尧歪了歪脑袋，“王爷莫要笑话我，这不过是百姓胡乱说的。” 北振霆抱紧他，下巴磕在他肩头，这突然的亲密，洛尧浑身一僵，差点控制不住小黑马。 “谁说是乱说的，本王也觉得是。” 第126章 风景是挺美的 洛尧突然感觉脖颈被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心惊胆战僵硬的扭头去看北振霆，北振霆放开他，握住缰绳。 “尧尧就是本王的小神仙啊！”北振霆目视前方说了这句话，低头看着有些发愣的洛尧，笑了起来。 洛尧的心怦怦直跳，赶忙收了目光。 两人一路骑马，进了一片山林，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这里长满了青草，开着不知什么名字的野花。 马停在这处，北振霆翻身下马，朝着洛尧张开双臂。 洛尧扯了扯嘴角，一脸嫌弃，北振霆笑眯眯放下手，洛尧翻身下马。 北振霆：“怎么样，不错吧，我偶然发现的！” 确实很不错，风景甚美，天气晴朗视野开阔，可以望到远处的山峰。 北振霆就是想带他来看这里的风景？洛尧低头去看那些成片的野草野花，花就是野花，草…… 草……有点眼熟……洛尧捻起一片细长的草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韭菜？！ 太好了太好了，洛尧蹲下来开始拔草。 北振霆：“尧尧，你在做什么？” 洛尧抬起头来，看见北振霆腰侧别着的宝剑，开心道：“王爷，把你的剑借给我一下。” 北振霆懵逼的拔了自己的宝剑递给洛尧，洛尧当即开始割韭菜。 割了一大摞还不够，又开始挖韭菜。 北振霆闻着那味道实在有点难受，看着自己的宝剑被洛尧用来挖土，嘴角抽了抽。 不知过了多久，草地里堆了两堆草，一堆带了根和泥巴，一堆就是纯纯割来的。 “尧尧，就算是野菜拔了这么多也够了吧，咱们回家吧。” 洛尧洛尧听着他的话又挖了两把韭菜，站起身擦擦额头的薄汗，看着一望无际的韭菜，洛尧慢慢地走过去，在崖边呆呆站住。 他们所在的位置，竟然是梨村的后山山顶，这里视野无比开阔，一览众山小，远山天际尽收眼底，俯视就能看见梨村。 梨村屋舍俨然，稻田里稻浪滚滚，河边依稀看见几个嬉戏玩闹的孩童。 北振霆站到他身边，正想说这里是不是很好看。 洛尧突然有些兴奋的看向他，“王爷我们快点回去吧，回去做好吃的！” 额……行，北振霆点头，一脸嫌弃的收拾起洛尧割的那些韭菜，绑在马上，小黑马被臭的喷鼻子。 洛尧走在前头，北振霆绑好韭菜，看洛尧走出好远，无奈笑笑，牵马跟上。 “尧尧不是要快点回去吗，骑马岂不是更快？” 洛尧头也不回，瓮声瓮气的绕开话题，“我……我是正想摘一些野菜菌子。” 一连有十天没下雨，王妃想去采菌子，北振霆煞有介事的嗯了一声。 两人一马一路下山，菌子没采到几朵，野菜到上是采了不少。 回家以后，带根韭菜拿给阿石林墨种下，割来的韭菜和野菜做了不同肉馅的饺子，搭配炒了几道小菜。 两个小屁孩，北振霆洛尧洛临一桌，其余几人坐长桌。 长桌分量大，管够管饱，但抢吃的已经是洛尧手下们的日常斗争，就连和善的马叔（国公府马夫）这几日都已经练就了一身抢菜的神功。 听着旁边叽叽喳喳的喧闹声，洛临吃下一个韭菜肉馅的饺子，饺子下肚，韭菜鲜嫩肉馅美味，五香粉和恰到好处的用盐让韭菜肉馅的美味达到了极致。 洛临咀嚼着口中的美味，一张严肃的脸温和了几分，“没想到那片杂草竟然是韭菜，这韭菜有如此特殊香味，从前只觉得这野草味道难闻，没曾到用来包饺子味道如此独特。” 洛尧对于韭菜肉馅的饺子并不热衷，这玩意吃多了，形同吃韭菜盒子，吃饺子一时爽，吃完了嘴巴绝对庞臭！ 洛临老头却很喜欢韭菜肉馅的饺子，一个人吃了近三十几个，又干了一碗饭。 喜欢吃韭菜肉馅的还有洛辛宸阿石和厨娘，其他人第一次吃吃了不少，包的一百多个饺子全部吃完。 洛辛宸摸着肚皮：“哥哥好吃！嗝～” 洛尧看向弟弟，“去刷牙，嘴巴臭臭的。” 洛临豪气的打了个嗝。 北振霆想继续吃韭菜肉馅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眉头皱了起来。 洛尧心虚地看一眼北振霆，耳边传来李馅惊恐的声音，“我靠，小石头你吃屎了吗？！离我远点！” 早早吃完的杜饼已经自发刷牙去了。 一行人刷了牙出来，洛尧和叶霖还在吃饭。 李馅跑过去在桌边坐下，脸色极其痛苦，“少主，你采来的这叫韭菜的野菜，不会有毒吧？” 洛尧刚想说话，看见北振霆也刷了牙出来了，赶紧献殷勤站起身，“王爷坐。” 洛尧看觎一眼坐在身边一脸不开心的北振霆，心里有点小怂，“韭菜是好吃，就是味道有点重而已了啦……不过……不过搭配着炒肉，和葱花激发出的味道大不相同……” 北振霆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一想到自己嘴巴里那股弥久不散的臭味，堂堂永安王爷连话都不敢开口说了！ 杜饼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的确如此，杜某在少主指导下做菜之时，这辣椒炒的腊肉放入了这韭菜，的确有股不同于放葱花的香味，适量的使用并不会出现口臭的状况。” 洛尧：“饼哥，去给大家泡壶香茶，茶香可以冲淡口中的味道。” 茶泡好了，众人都开始品味香茶。 洛临端着茶杯，一口香茶下肚，口中清爽不少，“不错不错，虽然这韭菜吃多了口臭，不过的确是难得有些味道的野菜。梨村韭菜这么多，多年来竟然被当做臭草，老夫明日便告知村长，让村民们也能品尝一二。” 夜晚，乡下的夜空浩瀚辽阔，繁星闪烁，洛尧依在院中的石桌抬头看天，北振霆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尧尧，本王奉陛下之命追查国祀刺杀陛下之人，也是追查当年永安王府灭门，我父母遇刺之事，不日便要下南疆了。” 洛尧歪头看向北振霆，有点不理解他跟自己说这个是为什么。 “此行凶险，本王打算派人护送你们去西州，西州是本王属地，本王的人会保护你们。” 洛尧心里感觉怪怪的，北振霆想要保护他，他有些开心，不过很快就有一种受宠若惊怅然的感觉。 “多谢王爷好意，案子重大，王爷大可放手去查案，我等安危，王爷不必担心，此处有爷爷坐镇，我好歹是国公府后人，武功也不低，能够自保。” 北振霆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屋顶，从他们的位置看过去，屋顶有一个人正在喝酒。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杜饼，喝酒的杜饼察觉到北振霆的视线，眉毛微挑，大模大样继续喝酒。 李馅从内院出来，站在大厅门口和陆恒勾肩搭背，呜啊呜啊打着哈欠，“小陆恒，好困呀，走吧，咱们回去睡觉。” 一阵风吹过，北振霆捕捉到李馅身上带着的一丝极淡的草木气息。 “少主我们睡觉去了。”李馅朝着洛尧挥挥手。 洛尧点头，北振霆看两人离开的身影，视线移到洛尧脸上，似有探究之意。 梨村外几里地他就隐约感觉有人埋伏，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并非错觉。不止一波人，而是一波人和一个人，这一个人想来就是洛尧的人。 北振霆一早就隐隐感觉李饼杜馅两人不简单，不过他看不出两人实力，这两人一个是十几岁嘻嘻哈哈的少年郎，一个是整日烧火做饭的厨子。 跟着洛尧的几人都称呼洛尧为少主，不过，按照洛尧的说法这些人都是他在北上时收来的属下…… 洛尧并不信任他…… 意识到这点，北振霆眉毛紧紧皱起又很快舒展开，“当真不愿意去西北？” 洛尧摇摇头，这里是他家，他为什么要走？走，又能去哪里？ 第127章 不说话 丞相和皇帝都盯着他的小命，他身边带着的人太多，会功夫的人太少。这么多人跟着目标太大，这些洛尧都知道，但是他现在能够信任的人太少了。 浙州是洛家所在之地，整个浙州，尤其是在靠近安洗江的大半个浙州界内，郡县乡里人人都识得洛家。 这一切都是在洛家影响和在洛尧的一番操作之下成就的，如今城里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两三岁的孩童，无一不认识他。 在这种情况下，浙州可以说能给洛尧提供极大的庇护。 他其实很想让阿石、林墨、张笑笑和陆恒远离他，远离他就不会遭受祸罪，他不想让他们跟着他受罪。 然而早在汗州之时，这四人早已表示过要跟随他。洛尧无奈同时也怕那些人不会放过和他有关系的人。 “我困了，先去睡了。” 想到这些就感觉亚历山大，洛尧真的不想去思考这些破事。 他信任的人太少，无法将自己的后背重要之人交给他人。只能集最大的庇护，找一处安身之所栖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敌杀敌，见招拆招。 看着洛尧逐渐走远的身影，北振霆握紧拳头。 洛尧不信任他。 洛尧并没有接受他的感情，他能够感觉到洛尧似乎在逃避他，无论他怎样讨洛尧开心，带他出去玩，陪着他去河边抓鱼，陪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很多时候洛尧对他的反应都有一丝不自在。 来梨村这几日他所见过的最真实的洛尧，大概只有在厨房相见的那一瞬间。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洛尧信任他？！北振霆揉了揉眉心。 回到屋里的洛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些日子过得太滋润，他都没怎么担心那些想要刺杀他的人，被北振霆一说美好的生活全都幻灭了…… 这些人都想杀他！愤怒也没什么用，只会让他感到更加的孤立无援。现在无法不去思考这件事，无力感涌上心头，洛尧鼻子发酸。 这都是什么破事！ 这些达官贵人真是脑子有病，他赈灾不过是看不过百姓受饥饿之苦，受战乱之苦，不想战争毁掉自己的家。 他做了这么多好事，救灾发展经济，支援军队，间接结束了内乱，他这种大功臣不封赏也就罢了，这些人竟然赶着杀他！ 破烂朝代，赶紧毁灭吧！洛尧难过的想！ 洛尧委屈的想这事的时候，北振霆进了屋子。 这些日子，北振霆天天睡他这儿，爷爷给他收拾的屋子他偏偏不睡，洛临一开始还骂了两句，后来就眼不见为净，不再管了。 听见有人进来，洛尧一动不动缩在床里头。 “尧尧，本王知道你没睡。” 洛尧不为所动，继续装睡。 “睡着了？”北振霆悄悄靠近，见他没反应，说道：“也好。” 好什么？洛尧疑惑，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洛尧紧闭眼睛，手心紧张得捏出汗。 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度，洛尧慌乱睁开眼睛，四肢僵硬的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之前不都好好的嘛，一人睡一边，北振霆霸占整张床，他睡里面贴着墙…… 看着北振霆闭着的眼睛，洛尧眉头皱起来，悄悄往里缩，动了两下就被人拽回来抱住。 “放开……”腰上的手存在感太强了，洛尧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北振霆收紧了胳膊，眼里带着笑意，“这几日本王抱着爱妃睡，爱妃睡得可好？” 啊？洛尧一脸懵逼。他起床从来没见过北振霆，他睡醒的时候，北振霆都在指导几个小孩练武…… 看洛尧脸上的小表情，北振霆抚在他腰上的手划了一下，洛尧敏感的往前一缩，小脸憋红，伸手去掰他的手，声音发抖，“放开放开，放开我！” 看着洛尧那双害怕慌乱有些湿润的眼睛，北振霆心中一片柔软，“不会放开的，以后都这么睡。” 这么说着北振霆手臂用力微微托起把洛尧又往自己怀里送了几分，这下两人挨得极近，洛尧想给北振霆防狼一击被瞬间压住双腿，头顶传来北振霆压抑低沉的声音，“尧尧别再动了。” 洛尧一下子一动也不敢动，两人挨得太近，呼吸里满是荷尔蒙的味道，洛尧紧张得要死。 北振霆忍得十分艰难，洛尧呼吸全打在他脖颈上，喉结和耳垂一片那一股细微的气流引得他浑身燥热！ 一动不动抱了一会儿，北振霆平复了身体里的火，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尧尧，明日春欣花灯节，晚上我们去镇子上玩。” 洛尧脸色不太好，咬着嘴唇没说话。 北振霆察觉到他的异样，突然撑起手肘，洛尧被他这动作吓得一惊，慌乱抬起头看向北振霆又迅速垂下眸子。眼里的慌张和害怕被垂下的眸子隐藏，北振霆看得眉毛紧紧皱起。 看着躺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洛尧，北振霆心疼得不行。 就着那个姿势看了许久，北振霆躺了回去，搂紧洛尧，“尧尧，本王发誓绝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所以你不要这么紧绷，好吗？” 昏暗的光线里没有声音，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回应，北振霆叹一口气，“睡吧，明日是春欣花灯节，我们去镇上玩。” 没有人回应，北振霆也不求洛尧给他答复，反正洛尧不说话，那么就当他答应了。 第128章 灯会 后半夜宁静无比，月光透过光球折射出清冽的白光，房间里一片宁静，怀里的人安静的睡着了，北振霆手臂又收紧几分。 次日午时，熬夜的洛尧总算睡醒了。 醒来不见北振霆的身影，洛尧揉揉眼睛出门，太阳非常刺眼。 抬手挡了挡光线视力恢复看见一个逆光走来的身影，“你睡了好久。” 洛尧看着走来的那人，有些不知所措，慌不择言道：“王爷起得真早。” 北振霆后面传来张笑笑的声音，“少主哥哥，王爷刚起床洗漱完毕，你们的午饭饼哥让我一起拿过来了。” 北振霆刚起？那岂不是……洛尧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北振霆…… “快些洗漱，本王等你一块吃饭。”北振霆的声音不似之前的温柔，反而带着一丝丝威严。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久违的听见北振霆带着一丝丝威严的声音，洛尧松了一口气。 “哦”了一声，洛尧脚步轻飘飘地去了又脚步轻飘飘地回来。 “吃。”北振霆言简意赅。 洛尧看着碗里的菜和肉，乖乖吃饭，眼角不住偷偷看北振霆。 性情多变，残忍暴戾可止小儿啼哭的阎罗爷北振霆回来了？ “尧尧看本王做什么？” 不对不对……洛尧猛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回答北振霆的问题。 北振霆凑过去抹掉他嘴角的饭粒，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洛尧被他这一亲密举动怔住，心里慌张…… 猛地扒拉了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洛尧放下碗着急地起身，“我吃完了，王爷慢慢吃！” 不等北振霆说句话，洛尧火烧屁股一般跑了出去，一下子没了影子。 被他甩在身后的北振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悠闲地抿一口酒，似乎心情不错。 跑出去的洛尧一溜烟窜出了洛家院子，顶着头上的的太阳往村尾走，一边走一边猛擦嘴角，直觉告诉他今日的北振霆非常诡异…… 站在村尾的树下，依靠树干，洛尧的心情平静下来。 田地里百姓正在劳作，几个小孩在田里摸鱼虾，洛尧隔老远就认出那几人，正是阿石林墨和张笑笑。 过了一会，田里不少人年轻人回家了。 洛尧看着他们的身影有些疑惑，现在还早，平日这些人干活干到太阳落山，今日怎么都回来这么早？ 一个又壮又胖十四五岁的少年的和一个干瘦的同年纪的少年扛着锄头走过去，洛尧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俺娘说我今年不小了，今日特许我去镇子上的花灯会！” “我和阿筱约好了去，到时候我就在镇子口等她！” 他们因为要去镇子上的花灯会，所以早早就回家了？ 这难不成是浙州这边的习俗？ “少主！” “真是少主！” “少主！少主哥哥！快下来玩！” 张笑笑和林墨的声音传过来，距离有点远，洛尧听了个模糊，看向河边朝着他招手的林墨和张笑笑。 他们让他下去玩？ 下去玩吧，好久没吃小龙虾了，田里的小河虾米太小了，今日就去李大叔家的承包的浅水潭里抓龙虾。 洛尧想着小龙虾的滋味，摸摸干瘪的肚子，绕了路下到田地坝子里。 “你们今天收获不错啊，摸了这么多螺蛳。” 张笑笑小脸上有一抹脏污，得到洛尧的肯定，十分满足。 “少主哥哥，我和林墨哥哥吃了午饭就来抓的，现在还是太少，今日春欣节，我们想多抓些，让大家吃个够！” “好，很不错，那咱们再多摸点螺蛳，然后去李叔家的水潭里抓龙虾！” 张笑笑听见又可以吃龙虾，十分兴奋。 如今龙虾不算流行，村里的李叔家的小龙虾专门供应的是县里的周氏大酒楼，小酒楼根本见不到，这种情况还是在浙州挨着南疆情况下的理想情况。 小龙虾产自贺泽国，少量流入南疆，小龙虾的产业年前开始，培育需要花费时间，因此，大成国的小龙虾完全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因为这种情况，虽然这小龙虾也算是洛尧的产业，不过他们也很少吃小龙虾，毕竟这是周氏大房周林的生意。 摸了大半桶的螺蛳，又摸了大半桶的小龙虾，太阳还没落山，三人满载而归。 龙虾和螺蛳拿到厨房，张笑笑林墨一溜烟跑了。 洛尧慢吞吞地出了厨房。 “少爷，洗澡的热水阿石给你准备好了，快去洗澡吧！” 阿石难道还有肚子里的蛔虫体质吗，他刚刚嫌弃自己满身的腥臭味，阿石就来叫他洗澡了！ 阿石：“今日阴历春欣节，春欣夏来可沾不得污渍！” 记忆里似乎四季花灯节都有这个习俗。 阿石果然有蛔虫体质……他没问就回答了他的疑惑呢！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来，成双成对的属下们都来告别。 “少主您要去镇上玩吗？”几个人都等不及了。 洛尧环视一圈，没看见北振霆，“王爷呢？” 阿石：“少爷今日您出门不久，两个男人便来了家里，急匆匆把王爷叫走了……” 洛尧“哦”了一声，垂下眸子，“阿石饼哥你俩要去吗？” 阿石点点头，杜饼摇摇头。 阿石出去也好，自从青儿去世经历府中变故以后，阿石就沉默了许多，跟着他北上许久南下时这才开朗许多，放下了就该多出去看看。 杜饼留下来保护他们，李二不在村里，虽然最近平安无事，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况且霖儿和弟弟大概率要去村里的火灯会玩，杜饼留下来可以帮着照看保护两个小孩子。 “你们五人去镇上，注意安全。” 送了几人出门，洛尧回了院子，洛临摸着胡子出了堂厅，看见洛尧没走，有些诧异，“尧儿，你不去镇子上玩？” 洛尧脸上带着笑意，“爷爷说的什么话，我和宸宸好不容易和爷爷见面，怎么能丢下爷爷一个人过节，当然要和爷爷一起啦！” 洛临摸摸洛尧的脑袋，叹一口气，“天黑了就陪爷爷去村里的火灯会凑凑热闹吧。” 梨村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洛家所在地，又得到赈灾机遇，发展不错。村里的春欣节虽然比不上镇子里，但也相当热闹的。 村里历来在四季灯节都会举办火灯会，燃起巨大的火堆，点上灯笼，一村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八旬老人都会来参加。 老头儿们的乐趣就是坐在一起谈谈村里发展，大妈们围在一起吃瓜分享情报，年轻人围着火堆跳舞促进感情，小孩们四处乱窜凑热闹。 洛辛宸拉着叶霖不知窜到了何处，陆恒跟着他们去了，洛尧陪着爷爷跟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谈了村中事务。 “周氏在咱们村养小龙虾虽然说了不会脏了河里的水，老夫还是有些担忧啊！” “哎哟，你老头就是没见识，老头儿一早听说那小龙虾尤其受欢迎，卖去县城里现在供不应求，你老头儿竟然还想着污了喝水，现在还没长大就被抓去卖了呢！” “那龙虾听说在贺泽国污了好几条河流，老夫这不是担心嘛……” 几个老头就小龙虾问题展开了深刻讨论，足足谈了快两个时辰。 洛尧陪着几个老头，也不打算解释一二，一个人坐在一边踢着地上的砂石。 村长李老头看他是在无聊，开口道：“尧儿，你们小年轻就去那边玩吧！” 洛尧看向那喧闹之处，年轻人们围着火堆跳舞，小孩子们四处乱窜，十分热闹。 火舌冲破天际，洛尧看着那跳动的火舌就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本能不想靠近火堆。 看着洛尧摇头，几个老头连番劝说。 “大过节的，不去玩，比我老头子年轻时还孤僻！哎，年轻就要有冲劲，当年老夫……哎！” “这春欣节如此热闹，你小子跟着我们几个了老头，年纪轻轻可不能错失这等良辰美景，虽说……” 眼看老头们悲秋伤春，越说越离谱，洛尧决定远离他们。 独自一个人在角落的长椅上坐下，洛尧看着在不远处欢跳的人群发呆。 有时候喧闹也可以是一种安静，洛尧走神了…… “神仙哥哥可以和小妹一起跳舞吗？”一个不认识的少女站在洛尧面前。 “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少女的手在洛尧眼前晃了晃。 几个姑娘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洛尧，认出洛尧的身份，纷纷朝着他走过去。 “小神仙一起来和大家跳舞吧！”一个虎头虎脑的女孩大声道。 女孩的声音太大，洛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众人围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洛尧。”人群之后一个传来一个急促低沉的声音。 人群散到两边，一人逆着火光朝他走来，身后火蛇在漫舞，漫天的火星子在黑夜中犹如繁星。 跟我走。洛尧听见那人说。 第129章 火 耳边的冷风刮得耳朵生疼，洛尧被拽着跑了好远。 火堆远去，两人停在一处挂了花灯的路口，北振霆心脏砰砰直跳，太阳穴突突猛跳，额角渗出冷汗。 “你去那里做什么？！”北振霆大吼，表情十分恐怖。 洛尧刚回神，被他一吼，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抓紧手里的东西。发现手里握着北振霆的手，刚想要松手就被拉进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 贴在北振霆怀里，洛尧听见北振霆的心跳声。 北振霆的心跳的好快…… 洛尧磕在北振霆肩头，“今日是春欣节，村里办了火灯会庆祝，王爷怎么回来了？急事已经处理完了吗？” 北振霆没有人回应他，冷风里洛尧只听见耳边急促的心跳声音。 “王爷心跳好快，是不舒服……” 滚烫的吻落在嘴角，洛尧没说完的问话被堵在嘴巴里。 “唔……” 挣扎不开，北振霆一手禁锢住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后颈不断加深这个吻。 亲吻真是毒药。通过额骨放大的接吻的声音听着让人脸红心跳头皮发麻。 洛尧脸红了耳朵也红了，手脚使不上力气。强制的亲吻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洛尧腿脚发软，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一吻分开，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洛尧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北振霆。 北振霆抚着他的下巴令他抬起头，温暖的灯笼光线下，洛尧一双水灵灵眼睛不知所措的忽闪着，微张的嘴巴带着水光肿胀红润，小巧的耳朵红红的。 这次没有哭，北振霆心想。 “回家吧。”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洛尧的额头上，洛尧听见北振霆说。 北振霆拉着洛尧的手往前走，感觉手里握着的手在握紧他的手。北振霆侧头去看洛尧，洛尧低着头，不怎么长的两片刘海挡住洛尧的表情。 北振霆视线落在洛尧那不怎么长的头发上，严肃道：“以后不准靠近那种大火！庆祝也不行！” 北振霆看见那火堆就后怕，自从王府火灾之后，他就对大火感到恐惧。 内乱的时候即便知道洛尧不在京城，他每次上战场，看见大火便会心悸、恐惧，手脚发凉，尤其是用火药的时候，他整晚整晚做噩梦。 “听见了吗？”北振霆的声音十分严厉。 洛尧有点不解，但北振霆的话他不敢违抗，乖乖点头。 手牵手走在乡间的泥沙路上，路两边洗洗漱漱挂着花灯，走了一段空旷的长路，火灯会的喧闹声被甩在了身后，路边和路下坎的人家户多了起来。 家家户户挂着花灯，形式各异，这时候还早人们都在火灯会玩还没回家，周围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吵闹。 远远看见了自家院子门口的两个巨大的红灯笼，也到了梨村最富有的地方，路边的灯笼越来越多。 回到家在厅堂里坐下，洛尧这才想起他跟着北振霆回家没有告诉爷爷和弟弟…… “不用担心，爷爷知道我回来了，应该能猜到。”北振霆摸摸洛尧的脑袋。 听到这称呼，洛尧噌地一下站起身，火车炮一般快速说道：“王爷我们今天抓了螺蛳和龙虾，我这就去做了给大家当夜宵！” 看着洛尧跑了，北振霆有些无奈。 下午的螺蛳放了盐让他们吐沙，这会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洛尧娴熟第处理那些螺蛳，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北振霆说的话。 爷爷？ 突然有点开心，洛尧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王妃，您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来人是马叔，跟着爷爷南下的马夫，现在照顾爷爷起居，负责爷爷的饮食。 “啊，马叔你没有去火灯会吗？” 马叔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没有妻子，火灯会可以说是个相亲会，说不定还能撞到什么美好的缘分…… 马行摇头，看洛尧手里的黑漆漆的螺蛳，赶紧接过来。 “王妃，这玩意太脏了，我来弄，您别弄了！” “那行，您弄这个，我去厨房里处理虾。” 洛尧实际上非常讨厌处理食材，蔬菜还好，但腥臭肉类他是真的难以忍受。 好在用酒腌泡后的虾个个晕乎乎，打开盖子没有四处乱爬，否则洛尧绝对无法忍受这么大半桶的虾乱爬的景象。 洛尧矜娇地处理了两只虾，食指手指有八只都不想碰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处理了几只就迫不及待地在干净的水里洗手。 北振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洛尧那副“我讨厌处理小龙虾”的模样。 厨房里腥臭的味儿十分难闻，看着这洛尧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北振霆忍着不适，过去拿掉他手里的虾，“怎么洗，本王来处理，你别碰了。” 洛尧有些震惊地让开位置。 小龙虾刚从田里拿回来就泡了食盐和白醋，他们出门的时候换了水加入了适量的酒浸泡，经过洛尧的初步清洗，现在需要进一步刷洗干净，虾头去胃，那从尾部抽出虾线即可。 北振霆手生但学的很快，学会以后就不让洛尧再碰小龙虾。 洛尧求之不得，拿了木制的土豆刮刀捡了十几个土豆去皮。 北振霆跟他说起今日的事情。 洛尧听着北振霆磕磕绊绊的解释今日爽约的事情，心里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不过对于北振霆的解释和道歉洛尧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哦哦。 开始炒菜了，洛尧掌勺北振霆在一边帮忙。 麻辣小龙虾和麻辣土豆混着炒，香味冲淡了厨房里的腥臭味。 量很大，看洛尧锅铲子都拿得酸了手，北振霆便接过了翻炒的重任。 “尧尧本王送你们去西北，当真不愿意？案子有了些许眉目，本王不能再待在这里，明日一早就得走了……” 明天就要走了吗……洛尧往锅里撒上葱花的手一抖。 如果北振霆强制把弟弟爷爷送去西北，他也许会感到庆幸…… 但如果这需要他来选择，他便会陷入死胡同…… 迷路太久的人，是无法自己找到方向的。 洛尧心里希望有一个人告诉他去该做什么……代替他决定所有重要的事情。 不去问他什么……只需要命令他，越强制的命令越好……命令会给他一个清晰的方向，给他一种奇妙的力量和归属感。 看着洛尧摇头，北振霆心里烦躁。 如果洛尧不愿意送洛辛宸盒国公爷去西北，即便派再多的侍卫和暗卫保护洛家，都不及西北的铜墙铁壁。 而对于洛尧，北振霆一方面不想让他涉险，一方面又想把他带在身边，因为不论把洛尧送去哪里他都不放心！ “既然你想和爷爷住这里，那本王便派侍卫来这里保护你们。” 第130章 走了 洛尧可不想家里来一大堆的侍卫，当即摇摇头，“王爷不必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北振霆真想把洛尧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安全意识如此之低，太低估那些想杀他的人了！ 国公爷南下遇刺的事查了这么久，战前很长一段时期毫无头绪，几度停止，战时时局混乱查出一些线索，战后又立刻被人掐断…… 洛尧身边也是危险重重，太后寿宴时下毒害洛尧的人一个是北振青，另一个也是北振青的人，虽然十分奇怪但也查无可查，那个下毒之人被灭了口；这么长时间一直跟踪洛尧的那些人…… 想害洛尧的至少有三波人。 北振霆叹一口气，“不要侍卫也行，本王派暗卫保护你。” “谢谢王爷。” 北振霆巴拉巴拉嘱咐了一堆东西，花语间满是不放心，宛如担心自家小红帽自己在家给灰太狼开门的老父亲。 洛尧只会“好的好的”，“嗯嗯”，“哦”。 两人聊着，麻辣螺蛳也出锅，洛尧动手又做了一道爽口的凉拌菜，等一切摆上桌，出去玩的人陆陆续续回家了。 李馅闻着味儿吊儿郎当跑进屋里 看着桌上大份儿满满的麻辣土豆龙虾和麻辣螺蛳眼睛都瞪直了。 “还好我机智没在街上吃太多东西！” 人来齐了，众人围着桌开始吃夜宵。 “这真的是王爷炒的？”李馅嗦着螺蛳不可置信地瞅背对着坐的北振霆。 马行：我有说是王爷炒的嘛？我说的是王妃指挥王爷炒的。 “王爷手艺不错。”杜饼竖起大拇指。 张笑笑：“王爷真厉害！” 马行放弃解释，误会就误会吧，现在应该赶紧吃！加油吃！ 阿石吃得满嘴流油：“这个春欣节真是太幸福了！” 林墨李馅杜饼举手赞同，表示第一次过春欣节。 张笑笑：“以前哥哥带我去逛过京城的灯会，可多可多漂亮的花灯，比镇子上还要多，还要漂亮！” 林墨看一眼他，“以后哥哥每个花灯节都陪你去看花灯！” 张笑笑蹭林墨的肩膀，嘿嘿傻笑。 李馅吃着陆恒给他戳的螺肉，揶揄地看着两个小屁孩，相当欠揍地用手肘戳陆恒。 “小陆恒，以后每个花灯节都要陪哥哥看花灯哟～” 陆恒郑重点头。 吃了饭，玩累了的几人洗漱完毕回屋睡觉，洛尧也被北振霆叫去睡觉。 回到屋里，洛尧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明日就要离别，也许是对于未来的渺茫，洛尧睡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振霆和爷爷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很久，洛尧迷迷糊糊进入了浅眠，等北振霆回屋睡觉，睡不安稳的洛尧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着被子盖了半边脸歪着头瞅着他的洛尧，北振霆心里柔软了一片，过去摸摸洛尧额头，声音很轻，“没睡好吗？” 洛尧摇摇头，一动不动地瞅着北振霆。 北振霆摆弄起床头桌上的东西，一会儿又去桌案上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北振霆离开了洛尧的视线。 看不见北振霆了，洛尧盯着窗前的案桌。 床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北振霆脱掉的外衣搭在椅子靠背上。 北振霆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回到洛尧视线里，弯腰吹灭蜡烛，屋里只剩下发光玉球不那么明亮的光线。 北振霆躺下，翻个身侧躺，四目相对，洛尧不自在的扭过头，被北振霆一把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洛尧大嗓门道。 “没干什么，睡觉。” 北振霆闭上眼睛了，洛尧睁着眼睛观察北振霆，观察了一会有点迷糊，被一只大手拉进怀里，洛尧清醒了一瞬听见北振霆的声音。 “之后若是想给本王写信，就叫小七。” 怀里的人乱拱了两下睡过去了，北振霆给人理了理被子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辰时未到，日常贪睡的洛尧猛然惊醒，身边的人已经不见。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练剑的声音，唯有床衾上几道皱褶显示曾经有人睡在这里。 洛尧抚平那些褶皱，没有温度，洛尧愣愣地看着掌心。 一缕阳光照进屋内，阳光穿透洛尧的指尖照到床上，光线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灰尘颗粒，洛尧看着那些灰尘发了会呆。 呆愣愣地坐了十几分钟，洛尧慢吞吞地挪下床，穿上拖鞋。 穿好了衣服打开门，见阿石一人在院中打扫，洛尧疑惑地合上门。 “阿石，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王爷两个时辰前走的，王爷看你一直在睡觉，就没叫醒你。” 洛尧点点头，“大家是还没起床吗？” 从前这个时候大伙早就起来闹哄哄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石赶忙放了扫帚，凑到洛尧耳边悄声道：“少爷，王爷前脚刚走，陆恒也走了。李馅跟陆恒大吵了一架，然后……” 阿石瞅了瞅四周，见后院没人，压低声音，“然后……杜饼狠狠地……揍了陆恒一拳，直接把陆恒给打吐血了……” 什么？！洛尧震惊地看向阿石，阿石抓起扫帚装模作样地扫两下，一脸的怂。 “现在外面情况？” “少爷，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我可不敢进去惹馅哥。” 拆家这次哥哥不会怪你的，但你千万不要在家里杀人…… 这样想着，洛尧小心翼翼地掀了门帘，还没看清外面的景象，迎面走来的是李馅，不似往日的嬉皮笑脸，就是很正常的表情。 “少主，你醒啦，早安。” 林墨张笑笑李馅杜饼围坐在桌边，几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 洛辛宸拿着小木剑十分担忧地拽了拽李馅的衣袖。 看着李馅的样子，洛尧心里憋屈，要是他起早一点，定然要狠狠揍陆恒一顿。 “阿馅……” 李馅拍了拍洛尧的肩膀，“少主别担心，陆恒说得很对，我们身份有云泥之别，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少主放心，不过是走了一个陆恒，作为死士，感情什么的，有就有了，没有也无关紧要，不过是缥缈之物。” 听着李馅这样说，洛尧佩服他有这样的见识但更多的是心疼。 洛尧按住李馅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李馅，“阿馅，是他陆恒身份卑微配不上你，你可千万不要为他的自卑买单。我们阿馅本是夜空里明净如日的月亮，月亮从来不必奔任何人而去，若是尘星有意，哪怕是千万光年的距离也会不远万里奔赴你。” 光年什么的，不知道少主说的是什么，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心头，李馅眼眶都湿润了。 “无论如何，有人离开总是让人难过的，若是阿馅心情不佳，不妨找些事情做。” 等李馅心情平静了，洛尧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阿馅，今日打碎了好几个瓷杯，本少主就罚你带着宸宸徒步去后山的崖顶割些韭菜晚上炒鸡蛋，可有怨言？” 李馅摇摇头。 叶霖听见洛辛宸会被带走，赶紧跑过来，抓住洛尧的衣角。 “你也想去？” 第131章 散心 叶霖点点头。 洛辛宸：“霖霖，你太小了，会被大脑虎吃掉的，你乖乖在家里，哥哥回来给你带花花！” 叶霖抿着嘴巴，明显不愿意，但是他太懂事，最终还是点点头。 洛尧摸摸叶霖的脑袋。 “吃了午饭再去，给你们弄个便当！” “哥哥哥哥，便当是什么呀！” 洛尧刮刮洛辛宸的小鼻子，“便当就是吃的喽，怕你这小馋猫在山上饿着。” 听见是吃的，洛辛宸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叶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拽住洛尧的袖子，“哥哥哥哥，现在我们就去做便当吧！给霖霖也做一份！” ……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洛尧给弟弟背上特制小书包。 装了水和便当的小书包鼓鼓囊囊，秉持着两个娃两碗水端平，叶霖也得到了相同便当。 送一大一小出门，有幸看到便当的林墨和张笑笑羡慕极了。 少主做的便当是他们从来没吃过的小蛋糕呜呜呜。 察觉到张笑笑幽怨的小眼神，洛尧扯了扯张笑笑的腮帮子，“小馋鬼，厨房里还有几个去分了吃吧。” 张笑笑林墨跑回去了，洛尧看着李馅和弟弟的身影消失不见，拍拍手回家。 让李馅去那个崖顶，那风景好，希望李馅心情能变好一些。 哎呀～我可真是个好少主，不仅关心员工身体，还关心员工心理健康…… 带娃春游的李馅身心疲惫。 一进山，洛辛宸走两步就能问他十几个问题。 “阿馅，这是什么花？” “阿馅，窝们摘蘑菇吧！” “阿馅今天会打山鸡嘛？” “阿馅宸宸想要小兔子！” …… “脚痛痛……阿馅抱……” 一路磕磕绊绊，一大一小一只小兔子终于登上了崖顶。 “哇，好多小花！”洛辛宸挣脱了李馅的手，跑进一片绿草花海之中。 李馅愣愣地看着那一片的花海，这般景象自从师傅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或者说没有再留意过了。 上一次见这样的景象，还是六年前。 那时他云游江湖，四处历练，在一座高山山顶也见过这样的前景色。 成片的草地，视野开阔，远山天际相接。 那时候他志气凌云，站在这样的天地之间，自豪无比。 师父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万里山河。 洛辛宸在花海里追着兔子玩，压瘪了一大片的野草野花。 疯玩了许久，小兔子再也跑不动路，乖乖趴在地上接受人类小孩的摧残，洛辛宸顺着撸毛又倒着撸毛，小兔子的毛发就如同被压瘪的草地一般。 终于玩累了，洛辛宸掏出了自己的水杯，拿出哥哥做的爱心便当，开心的一边吃一边喂兔子。 李馅坐在山崖边上，吃着自家少主给做的甜美小蛋糕。 西斜的太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晚风迎面吹来，李馅深吸一口气，躺倒在花海里。 大自然总是能治愈人心的，待李馅归来，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洛尧后来才发现李馅身上的变化，李馅似乎成熟了一些……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北振霆走的第二天晚上，李二传来一个消息，一群不知哪条道上的人，解决了那些一直跟踪他们的人。 消息传到洛家大院，洛尧面色沉重。 此前那群人只是跟踪他们并与他们动手，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定然是有某种原因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突然被不知哪条道上的人打破了平衡，情况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李馅主动请缨，去查这群人的身份。 李馅去查案子一去半月未归，这半月来不太平。 洛家宅子里，洛尧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行啊……李馅不会是出事了吧……怎么消息也不传回来，这都杳无音讯快二十多天了！ 不行不行……洛尧站定，看向悠闲品茶的杜饼，“饼哥，你丝毫不担心阿馅的安危吗？” 阿馅可是受了情伤出去执行任务的！ 若是他想不开…… 虽然想象不出李馅受了情伤，想不开而自杀的场景，但这丝毫不影响洛尧担心李馅。 “饼哥，你这次真得去把李馅找回来了！” 杜饼悠闲地继续喝茶：“少主，这点小事难不倒李馅，这么久没回来，只能是发现了重要线索追过去了。” 洛尧抓抓脑袋，“发现了重要线索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吗？” 杜饼：“他没有传回消息，只是说明他不需要支援……” 你们杀手都喜欢只身深入敌方是嘛……洛尧皱眉。 自从跟着他们那波人不知哪一道上的人给杀了以后，按照二哥传来的消息，跟着他们的人又来了一波，人数更多并且渗入了梨镇。 梨村里发生了一些不痒不痛的摩擦，时不时来洛家的李村长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狗追了一路摔了一跤，病了；隔壁阿婆的孙子在镇上私塾读书被开除了；李叔承包的水潭，罩子坏了，上百只龙虾爬进了河里…… 这些被村里大妈们当做饭后谈资。 在她们口中，村长被狗追是因为平日里不通人情遭了报应；阿婆的孙子能中童生是因为和洛家关系好，有人大点上头；作为村里唯一一家接下县里大酒楼生意的李叔，众人说得更加离谱，在他们看来是李叔一家贪了那些虾，故意把那些虾藏起来，贼喊捉贼。 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不过是偶然事件，但仔细想来便不难发现这是在找洛尧、洛家的麻烦。 村里不太平，这些日子就连林墨都不能随便出门玩，必须得跟着马行一起才能去河边。 洛辛宸叶霖则是不能出家门。 洛尧担心那批种下去的土豆被人惦记，让小七派了些暗卫去暖棚里看守，又派了好几个暗卫守在村里各处。 为了这事，小七就差给北振霆写信了。若非洛尧搬出了那句“王爷说了今后你跟着我”，小七是真的会给北振霆写信打小报告，说王妃陷入麻烦之类的事情…… 作为国公府世子殿下，堂堂战神家族后人，这点小麻烦都要告诉北振霆，开什么玩笑！ 洛尧给属下们分配了清晰的任务，杜饼机动与家里的暗卫一同保护洛宅；林墨出门由马行和一名暗卫保护，洛尧身手不错，身边跟着多名暗卫，便没有安排别的护卫。 在这种密集的保护之下，村里恢复了和平。 看杜饼还是不担心李馅，洛尧无奈地喊来阿石。 这二十天洛尧给李馅写了两封信，阿石知道少爷今日要写信，拿了笔墨过来。 洛尧给李馅写了字条，字条写好交给杜饼，洛尧出门打算看望村长李爷爷，顺便去一趟土豆暖棚。 打扮成家丁的小七跟在洛尧身边。 “王妃，我们的人跟踪那个镇上私塾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最近突然变得很阔绰。” “哦？”洛尧看一眼旁边的家丁，“怎么说？” 第132章 不太平了 小七：“那个教书先生家中老母生了重病，若要治好便要用上好的药材温养。最近那教书匠不知道哪里来的钱，一下子抓了大半年的泽旭草，泽旭草虽说算不得昂贵药材，但若要抓半年的量，那也是要上百两银子的。” “他家里没发现别的？” “没有，属下的人查问了私塾里的学生，那日阿宝（阿婆的孙子）的确冲撞了先生。不过属下们观察了好久，那教书匠平日里不会随便发脾气，因为一句冲撞把童生赶出私塾的处罚明显很刻意。” 洛尧一听眉头紧皱。 小七继续道：“王妃不必担心，属下命人绑了那教书匠，今晚就有消息了。” 洛尧点点头，“不可伤人性命，前面就是村长家，我们去看村长怎么样了。” 自从村里不太平以后，洛尧便有意识远离村里人。村长刚摔时，洛尧跟着爷爷送来了大量的药材，之后便再也没来看过。 距离李爷爷摔倒已经过了十几天，此前都是派暗卫去看，今天洛尧还是想亲自看看李爷爷。 两人悄悄窜到村长家的屋后，借着屋后槐树的遮挡，小七洛尧飞身上了屋檐。 两人趴在屋檐上，拿掉一片瓦片。 残阳如血，屋子里，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光线里满是飞舞的细小灰尘。屋里没有别人，李家的人去田里干活还没回来，留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看家照顾老人。 那孩子出门熬药不在屋内，洛尧小七落轻手轻脚落在屋里。 十几天不见，老头瘦了一大圈，以前那种好精神的状态也消失无踪。 小七敏锐地听到院子之外干活回来的李氏一家，催促洛尧，“王妃，快走吧，村长家的人干活快回来了。” 洛尧深深看了一眼老头，两人正准备离开，老头剧烈咳嗽起来。 洛尧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小七上前摸了摸老头的脉，面色沉重。 洛尧紧紧盯着小七，小七刚想说话，院门口传来几道声音。 “娘，你们回来啦！” “林儿，爷爷今日的药熬好了吗？” 洛尧立刻被小七拽着离开村长家，身后剧烈的咳嗽声远去…… 李家宅子里乱了起来，远远听见他们说谁咳血了。 模糊的声音远去，洛尧甩开小七拽着他的手。 看王妃要回去，小七的声音十分清冷。 “王妃，村长活不了多久了，您就算回去也没有用。” “你说什么？！”洛尧一把拽住小七的领子，崩溃道：“之前让你们看着村长，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小七单膝跪地：“是小七失职，之前派过去的兄弟不懂医术，请王妃责罚！” “罚你们有什么用……”洛尧颓然地独自转身离开。 小七赶忙跟上去，走了一段路，小七鼓起勇气提醒道洛尧还没去土豆棚子查看。 洛尧没说话，自顾自往家走，又走了一段路，洛尧突然看向小七，“什么病？” “没病，村长是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又摔了那么一跤，虽无外伤却伤了根本，身体衰弱失了元气，若是村长果真吐了血，那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洛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田野里刮起一阵冷风，地上的土尘被掀起来，风卷起不知哪里掉落的枯叶冲上天空。 次日午时，锣声震天，洛尧和爷爷站在洛宅门口，头戴白色孝巾的李叔敲着锣走过来，对着洛尧和洛临拜了拜。 死人打锣是乡下人通知大事的方式，家家户户出门看见锣上的孝带，明白是村长出了事。 村长平日虽然严厉，甚至刻板不懂变通，但是却用自己的方式帮衬村里穷苦的人家。 他去世，家家户户都面色沉重。 穷苦的乡下人没什么钱，就算是住着一间青砖瓦房，接手了县里的酒楼生意，李家也没有很多钱。 砸锅卖铁留了老人五天，第六天由村里人抬着棺材送上了山。 参加完村长的葬礼，洛尧打算回临安郡。 梨村是洛家的根本，和临安郡洛府比起来，梨村里乡亲们多少都和洛家祖上有点关系。 这里是洛家真正的老家，这里有和前世一般的田地和河流，爷爷和弟弟都在，虽然很想一家人在这个美丽的村子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经此一事，洛尧不想再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临安郡的百姓和梨村人都爱戴洛家，然而临安郡百姓的这种爱戴和梨村不一样，临安郡百姓的爱戴是有距离的爱戴，梨村里的人却没有那份距离。 看自家宝贝大孙这几日心情不好，洛临十分心疼，洛临不知怎么安慰，这些灾祸，说到底的确是洛家招来的。 无法安慰洛尧，洛临只能说别的。 “回去也好，这宅子太小，家里人多太挤，临安郡的家大，回去可以睡大床呢，尧儿不是总抱怨那床太小嘛？” 洛尧咬着嘴唇点点头。 看见几个小孩都担心的看着他，洛尧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们几个崽子，等咱们回了临安郡一人一间房，你们都不用再挤一间床了！” 洛辛宸：“我要和霖霖睡！” 洛尧摸摸弟弟脑袋，看向一边的杜饼，“杜大哥，阿馅回信了吗？” 杜饼：“阿馅已经查出了那些人的身份，是几个自称山贼的江湖人，阿馅通过他们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在查跟着少主的那群人，不方便和我们联系……” 不是吧！阿馅只身去查丞相去了？ “少主不用担心，我们去临安郡随时可以走，阿馅那边事了会去找我们的……” 这是重点吗？虽然他主要是想告诉李馅要搬家了，但是李馅只身进贼窝才是重点吧！ 洛尧撑着脑袋，把北振青跟他说的那些事情想了个遍。 丞相当然不会管这种事情，李馅去查的估计不过是其中一支无名炮灰队伍，消灭了就消灭了，消灭了也不能通过他们拿到证据。丞相有一万种办法能够找齐合理的替罪羊，不过能拔出一股丞相的势力也好。 想清楚一切，洛尧不再纠结，让阿石和马行清点要携带的东西，又单独和小七沟通了暗卫的相关安排。 土豆暖棚留八人看守，村里也留两人关照。 小七听他要走了还要让暗卫保护村子，当即否定： “我等是奉王爷命令保护王妃，如今王妃一下抽走十人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实在不妥。” 洛尧：“有什么不妥的？土豆利国利民，王爷也知道土豆的重要性。至于村里，我们走了，难保那群人不会来袭击村里人。这两人留来照看一二，若真的有人袭击村子，留下的十人武功高强，也能保护好村子。我想就算是王爷也会同意我的决定。” 第133章 混乱 此去临安郡洛府的行程并不着急，在梨县下属的几个镇子之中，梨村距离梨县的距离不太远。因洛尧一行乘坐马车，马车速度慢，这才走了两日的功夫。 一行两辆马车行至梨县城门口，骑马的小七慢下来，“公子，前面就是梨县了。” 洛尧掀开马车帘子，梨县城门口有几个官兵在盘查。 “梨县里什么情况？”洛尧歪头问夜七。 夜七：“覃林县最近不太平，丢了孩子，三个犯人逃来了梨县。梨县抓了为首的一人，不过两个手下没抓住，衙门在通缉这两人。” 洛尧看一眼城门口盘查的官兵，放下帘子，“进城。” 照例接受了盘查，洛尧一行进入城内。 南下浙州以来，一路跋山涉水，经过许多城镇，其中发展得不错的除了连雨郡这个郡城之外，梨县是一路所经过的县城之中发展得最好的一座。 这其中就原因有类似名人故居所带来的商业效应还有大环境所带来的益处。 临安郡作为集粮赈灾和捐赠赈灾的头部郡城，临安郡商人们与洛尧达成商业合作，最先带动的自然是当地经济，梨县就是在这样大环境中脱颖而出的县城。 踏入梨县，映入眼帘的就是街道两旁的各种装修新颖的店铺。 各种小吃店、火锅店、奶茶店……装修新颖的店铺在旧式的铺面里十分惹眼，隔老远就看见有人在店前排队。 洛尧一行入住了一家翻新的客栈，客栈外面设置了停车区，有专人照看马匹喂食。 客栈里面设置了服务前台，上房配备了成套的牙刷小份的牙粉、毛巾、拖鞋，按照服务级别，店家还提供早餐，非常的人性化。 旅途总是很折磨人的，入住客栈，安排好一切，把夜小七赶出去干活，洛尧整个人扑向松软的大床，迷迷糊糊睡着了。 太阳落山后的大街上热闹非凡，洛辛宸在客栈门口瞅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哥哥说外面危险，他只能在客栈里活动，不能离开客栈。 他已经睡醒一个时辰了，霖儿人小，路途劳顿还在睡觉，没人陪他玩，洛辛宸便蹲在二楼的栏杆边玩魔方。 魔方扭来扭去他最多只能拼出三个面，玩了一会便没了耐心，洛辛宸来了一楼。 客栈外面人来人往，洛辛宸在一楼独自一个人探险，不一会就摸清了客栈的各个角落。 这会一个人在客栈门口瞅着外面，不远处一个老头子正在卖糖葫芦。 说不馋是假的，洛辛宸的站在门槛上伸长了脖颈张望。 前台的小二被他折磨得够呛，小屁孩下楼后在客栈里乱窜，小二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洛辛宸。 这会看着小屁孩站在门槛上乱晃，小二一边诅咒熊孩子摔下来，一边又生怕洛辛宸摔下来自己这一个月白干。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在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头那里买了糖葫芦，从客栈门口经过，大的八九岁，小的四五岁。 大的哥哥宠溺地摸摸弟弟的脑袋，把买来的糖葫芦给弟弟吃。 弟弟拿着糖葫芦十分高兴，洛辛宸看着小孩手里的糖葫芦移不开眼睛。 小孩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发现站在门槛上的洛辛宸，发现他在看自己的糖葫芦，立刻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糖葫芦，朝着洛辛宸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 我有糖葫芦你没有，好香哦—— 小孩咬了一小口，嘚瑟地朝着洛辛宸努努小嘴。小孩的哥哥根本没发现自己弟弟和一个小朋友的暗中争斗，宠溺地拉着弟弟往前走。 洛辛宸手里的魔方脱手掉了下去，魔方太小，又是专门使用的很轻的材质。从高处落下，砸在地上，弹跳了两级台阶停下来，其中一块飞到了大街的另一边。 洛辛宸立刻就跳下门槛去捡魔方，门口隐藏身份的两名暗卫正想把他抱回来，发现他是去捡台阶上的魔方又止住脚步。 洛辛宸捡了台阶上的魔方，一下子窜到了街上，两个暗卫不知道其中一块落到了街上，看他跑出去大惊失色，迅疾上前。 就在这时两辆对向行驶的马车飞奔而来。 “让开让开，马儿失控了！” “快点闪开！” 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速度之快路人避闪不及，好几人摔倒在地，人群中满是谩骂声，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 两名暗卫见那辆马车要幢在一起，怕他们伤了洛辛宸，来不及抱走洛辛宸，赶紧制住两匹失控的马。 两辆马车险就差一点撞在一起，惊险一刻，两个马夫吓得脸色发白。 “多谢两位，若非两位好汉出手，这马车绝对要撞上了。” “我家少主写过两位，为表谢意，特邀请两位好汉去……” 哎！这两人有在听吗？ “小少爷！” “小少爷不见了！”暗卫脸色发白，就一瞬间的事，少爷不见了！ 两个暗卫在被时空马车吓得满脸惊恐的人群里搜寻，全然不见洛辛宸的身影。 客栈里走出一人，正是暗卫小七，夜七飞身上了对面酒楼的屋檐，眼神锐利地扫视人群，视线穿透拥挤的人群，锁定在一个迅速逃亡的泥腿汉子身上。 “你们一人迅速禀报公子，一人随我我去追！” 两个暗卫反应过来，一人赶紧跑回客栈，一人飞身上了屋檐跟着夜七追去。 两辆马车上的主人家也掀了帘子 “这是出了何事？”谢林掀了帘子站在马车上云里雾里。 人群里议论纷纷。 “刚才混乱，有人贩子抱走了一个小孩！” “天哪，不会是覃林县来的那三个犯人吧！” “是呀是呀！从覃林县要到了咱们县，衙门的通缉令贴了好久了，城门戒严好久了！” “哎哟，谁家孩子，竟然也没人看着，那么小一个，一个人在街上玩呢！” …… 另一辆马车上一个挂着大金链子的胖子伸着头听见这这话，赶紧关上帘子，小声道：“赶紧走，这可与本少爷无关，是这马匹自己突然不受控制的……” “少爷……这……” “让你赶紧走，我爹最近查这案子查多久了，这也到月初了该给钱了，小爷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冲了他的霉头！” 马夫唯唯诺诺调转马车，从一旁离开。 “哎哟，朱二少怎么走了！” “他爹抓人抓了小半月，抓了头儿还有两个手下没抓着，这节骨眼上又丢了孩子，若要知道这事和朱二有关，不得扒下他的一层皮！” “若非这两家马失控引发骚乱，那贼人想来也不会得逞！” 洛尧着急的跑出门，人群还在议论。 站在他旁边的暗卫瑟瑟发抖，说话都吞吞吐吐。 “少主……是……是小的们没看好小少爷……” 洛尧声音冰冷：“他们往哪里去了？！” 夜十三：“那个方向……少主……少主！” 洛尧准备去追，杜饼飞下屋檐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少主，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咱们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客栈这里可不能少了少主坐镇！” 第134章 入住县衙，查案 夜十三：“少主放心，小七在我们中武功最强，跟去的小八身手也不错，定然能带回小少爷的！” 洛尧冷静了几分，视线移到站在马车上的谢林身上，谢林被他刀子一般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去查。”洛尧言简意赅，甩袖回客栈。 杜饼：“十三，你去查查这事故的起因，看看是否是人为的。” 夜十三退下了，杜饼回到屋内。 洛尧坐在一楼大堂的桌上，脸色极差。 谢林瑟瑟发抖地进了客栈，恭恭敬敬地拜叩。 “草民参见永安王妃。” 客栈外面挤了一群人，洛尧不加掩饰出客栈，百姓们家里可是供奉着小神仙画像呢，这谁人不知小神仙模样。 客栈外哄闹，客栈老板都给哄来了，不一会朱县尉和县令都来了。 官兵在客栈门口列了两排，哄闹的百姓个个伸长了脖颈往里看。 掌柜的瞅一眼客栈门口，看着两个准备投宿的旅客离开，半点不敢看自家老板。 天色暗下来，百姓还挤在门口哄闹。 “您们说丢的那小孩是谁？” “哎哟，跟在小神仙王妃身边的还能是谁，自然是永安王府的小王爷！” “这是小神仙显灵了，知道那犯人千里迢迢来了咱们梨县，这就来抓人了。” 一众百姓：“小神仙王妃，您可要快点抓了这犯人呀！可不能让他们在咱们梨县偷孩子！” 眼看天黑了百姓不见离开，洛尧起身出了客栈，外面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 洛尧高声道：“请各位乡亲父老放心，有贼人在我梨县闹事，我洛尧既然遇见了那便要管，一定要将这犯人绳之以法，今日晚了，大家就先回去吧！” 朱县尉：“大伙回家去吧，这几日可要看好家里的孩子，我朱某人与王妃一起定然将这要犯捉拿归案！” “既然神仙王妃和朱县尉都发话了，今日也晚了，咱大伙就回家等消息吧，相信不日小神仙一定会把这两贼人捉拿归案！” “相信小神仙！” “我们相信小神仙！” 百姓们离开了，为了确保安全，同时也不影响客栈经营，洛尧一行搬去县衙住。 县里小富的谢家当晚送来不少生活必备品聊表歉意。 有了这一遭，县尉加强了县衙周边守卫力量，洛尧命杜饼保护县衙，召回李二打听情况。 覃林县地处偏远，崇山峻岭，交通不便，人口也是很少。 覃林县里发生过一件大事，那就是几年前田覃林县一个叫做华林村的村子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那以后华林村的百姓疯的疯傻的傻，四处逃散，都说华林村闹鬼，一来二去，华林村便成了鬼村。 “二哥你多年在外，就没想过去查查那鬼村什么情况？” 李二：“少主，属下此前不在浙州，一直在汗州查案。” “你查的什么案子？” “几年前属下在汗州一带游历，偶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汗州东部的一个村子里青壮年男子似乎很少。属下一番查探无所获，百姓们有的说自己儿子参军去了，有的说下南疆找活干去了，虽然村里这样说，不过属下还是觉得奇怪，按理说就算参军也不可能村子里都没几个年轻男子。属下一番查探发现汗州东部一带，不少村子都是这个情况。” “什么？！那你可查出什么了吗？” “属下查了很久，甚至潜入混入军队里，发现东北部的军队里的确记录了那些壮年男子的信息，军队里也有对得上名字的人。越查越乱，线索转到了浙州，知道了国公爷南下浙州之事，属下便和李馅一起护送国公南下。国公南下之后浙州局势诡异，担心国公爷这边出现危险，便跟在国公身边保护。因此案子的事情进展缓慢，鬼村的事也还没来得及探查……” 两人正说着话，朱县尉走了进来。 “参见永安王妃。” “朱县尉快快请起。”洛尧扶起朱禾。 朱禾身强力壮，洛尧是半点扶不起来。 “朱县尉这是……” 朱禾：“请王妃责罚！我老朱竟然不知是家里劣子害得小王爷被抓，请王妃责罚！” 自从不知哪里传北振霆收了自家弟弟做干儿子，辈分混乱，喊啥的有。 北振霆跟他说话的时候说的是“你弟”。 然而百姓中有叫“小王爷”的，有叫“永安世子殿下的”，相当混乱。 听见朱禾叫“小王爷”，洛尧一阵头大，大魔王北振霆还年轻着呢，这些人也是真的不怕被砍头！ “朱县尉快快请起吧！不是查出了并非人为嘛，既然不是人为的，我洛尧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朱禾听他这么说，感动不已，“多谢王妃！查案之事，王妃若有用得着我朱禾的，我朱禾绝不推脱！” 洛尧：“别说这个了，带我们去审审牢里那位吧！” 县衙牢房里阴暗潮湿，一片漆黑，除了蜡烛能照亮的过道之外，两侧的牢房隐藏在黑暗之中。 洛尧觉得这牢房比王府的牢房还恐怖，王府牢房至少是亮堂堂的。这牢房内部黑漆漆的，一条过道直通里面，前面的地方甚至看不清光线。 有犯人长年与虫鼠为伴，被饥饿的老鼠啃咬，精神已经失常，夜里也不敢睡觉，在黑暗的角落里瞪着眼睛，瑟瑟发抖。 前方的牢房里传来锁链的声音，洛尧疑惑地看向走在前面带路的朱禾。 “就是前面了。” 朱禾带着洛尧和李二来到那发出锁链的牢房门口。 洛尧看清了里面的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身材匀称，五官也不差，看着根本不是坏人头子的长相。 “就是他？”洛尧难以置信地看向朱禾。 朱禾嘿嘿傻笑道：“您可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这嘴严实得很，用了多少刑都不愿说出自己那两个手下的去处。” 洛尧看向手被挂在墙上的帅气犯人，想到自己也曾遭受过这种罪，想来刚才的锁链声音是这家伙站不住发出来的。 “把他手上的链子撤掉。” 朱禾：“这人武功高强……万万不可……” 洛尧朝着李二努努嘴，李二上前啪啪两下封住了犯人的经脉，“我封了他的经脉，他两个时辰内只是废人一个。” 朱禾看一眼李二，十分佩服，要废人武功他只会挑断经脉，这种特殊的封穴的法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被李二封了穴道的英俊的犯人惨叫一声，没了内力，被关在这里几天几夜，每天吃的只有馒头和清水，他现在是真·腿软，瞪着李二都没力气说话。 李二接过朱禾递过来的钥匙“咔哒”解了锁扣，犯人直接摔李二怀里。 李二自然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一把把坏人推开，坏人摔坐在了地上。 第135章 审问原召陵 膝盖好痛，没了内力痛感再加百分百，原召陵忍着疼痛抽气，扭着脖颈怒视李二。 “你给我等着！” 李二视他为无物，转身回到洛尧身边。 “少主，您可以问了。” 原召陵：“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洛尧凑上前，一脸冷漠道，“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原召陵看着李二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不耐烦道：“我被你们抓了多久了，你们觉得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梨县，还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洛尧站起身，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朱禾：“王妃，这家伙嘴巴严实，小世子如今在梨县被抓走，我来给他松松筋骨撬开他的嘴巴，这里脏，您先出去吧！” 洛尧看一眼原召陵，他的样子确实不知道，“罢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看起来确实不知道那两人去向，咱们走吧。” 朱禾瞪了一眼原召陵，“算你小子走运！” 洛尧和李二离开牢房，朱禾准备锁上牢房，里头的原召陵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抬起头，不顾脚上的镣铐扶着墙撑起身子，镣铐被他拉得丁零当啷，“等等！你是王妃？永安王妃？” 洛尧停下脚步，微微歪了歪头，“我是，怎么了吗？” “梨县也丢孩子了？” 朱禾可没那么多耐心，推门进去就要给原召陵来了两鞭子。 原召陵被抽得摔在地上，被人封了穴位，这剧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更何况他还体弱多病。 洛尧上前制住朱禾，脸色很差，朱禾一看王妃脸都黑了，赶紧悻悻地让开了。 “梨县丢了孩子，我弟弟。” “我知道他们在哪，放我出去，我带你们去！” 李二：“少主，莫要信他，他只是想逃跑而已，他，是松武原氏黑派的人！” 朱禾下巴掉了一地，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二。 被认出身份，原召陵十分震惊的看向李二，吞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二眯着眼睛审视原召陵，视线从原召陵的脸上移到原召陵的裸露满是伤痕的小臂上。“不知道？不过是只会逃跑的手下败将，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洛尧懵逼，原召陵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处不规则的红色烫伤疤痕。 这烫伤小时候弄的，男人身上谁还没点疤，原召陵不知道李二盯着自己小臂看什么。听见李二说他是手下败将，气得脸红脖子粗。 “喂！你谁啊？！说谁手下败将呢！” 李二无视无能怒吼的原召陵，“少主，这人武功就一般般，不过轻功了得，惯会使小聪明。” “喂！管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不过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那就告诉你们我是谁！” “本少爷可是松武原氏的原召陵！” 原召陵？没听过，谁呀，洛尧满脑子问号，李二听他说出了这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朱禾掉在地上的下巴已经拾不起来了，他……他抓了松武原氏的小少爷原召陵……刚才他还打了他鞭子……听……听说黑派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朱禾顾不得站在一边一脸懵圈的永安王妃，赶忙狗腿子上前去解原召陵脚上的镣铐。 “王妃，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不如就放他出去吧，若是他想逃跑，那就让这位好汉给他封住穴位……” 洛尧还没发话，朱禾又看向原召陵，“原公子，您之前说您叫张大牛……若是您亮明身份……” 洛尧：“咳咳……” 当着永安王妃的面，放了人贩子，也太不把永安王妃看在眼里了吧！ 朱禾听见洛尧咳嗽，解镣铐的手停住，左看看是永安王妃，右看看是惹不起的原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把目光移到洛尧的大保镖李二身上。 李二看着原召陵那副病弱的模样，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也行吧，少主，看他这被打得半残的模样，应该跑不动，他若是敢跑，属下立刻打断他的腿。” 去尼玛的我黑派的长老都没你狠，还想打断小爷的腿！ 给小爷等着！等小爷身体好了，要你狗命！原召陵心里把李二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洛尧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 “放了吧，这人轻功了得，功夫在身，便由你来看着他。” 李二：“是。” 李二解开了原召陵右脚上的镣铐，又解开了原召陵身上的穴位。 “走吧，手下败将。” 李二说着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啧……疼疼……疼死小爷了……”原召陵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掀开裙摆查看受伤的膝盖，膝盖上擦伤十分严重，已经流血了。 原召陵扶着铁门奋力起身，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原召陵抬头去看，是李二。 李二看他那把鼻涕一把泪脏兮兮的脸，又瞅见他光秃秃脏兮兮的脚丫子，不耐烦道：“你鞋子呢？！” “不见了……” 不知为何，好想哭啊，原召陵猛地擦掉眼泪。 “不是很能跑吗？上来！” 李二的话里满是嘲讽，原召陵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宽阔的背，拉下面子趴上去。 别以为你背过我我就会放过你！等我回家我就——嘶！ “你干嘛！很痛哎！” “背你啊，你快掉下去了。”李二耸了耸背上的人，脚步轻快地追上洛尧。 “少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洛尧看一眼趴在李二肩膀上的原召陵，原召陵疼得冒冷汗，人已经晕过去了。 “等小七那边的消息，原召陵身体也得调养调养一二才能上路。” 回到县衙，派人去抓了药，让李二看着原召陵，洛尧心事重重地离开。 夜小七那边还没消息，原召陵的身体又不允许上路，可是弟弟可等不起他们，多等一分钟都是危险！ 心事重重地回自己的院子，洛尧发现叶霖抱着一个小枕头站在他屋子门前。 “霖儿，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屋睡觉？” 叶霖一句话也不说，咬着嘴唇。 洛尧看他那固执的眼神，嘴唇发白微微颤抖，这小孩现在一定是紧咬牙关努力让自己不会哭出声音吧……真是个别扭的小孩，洛尧蹲下身子，抹掉叶霖眼角的泪珠，把叶霖搂进怀里。 “霖儿别担心，宸宸哥哥不会出事的，若是害怕，就来跟叔叔睡吧。” 摸摸小孩的脑袋，把人抱进屋里，今夜十分漫长，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卯时不到，天还没亮，洛尧的房间里多了一人。 “王妃……王妃醒醒！” 洛尧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暗卫小八，歪头看一眼一旁好不容易睡着的叶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尧起床，跟着小八轻脚轻手离开房间。 “有线索了吗？”洛尧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坐下。 “我等一路跟踪，已经打听到了消息，他们要去刀牙。” “刀牙是什么地方？” 小八：“尚不清楚，那两人轻功不错，察觉到我们跟踪，给我们挖了好几个坑，我和小七险些跟丢，眼看我跟不上，小七命我给您带消息，那些人似乎抓了很多孩子养在刀牙。” “其有此理！” “你先去休息吧，我命人去查这刀牙是什么地方。” 小八：“属下去办吧，若非属下没看好小公子，小公子也不会被人抓走！” 看小八满脸疲惫仍旧一副想要将功赎罪的模样，洛尧无奈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跑了一夜，那个刀牙的事情不着急，天亮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小八想到刚刚兄弟们告诉他王妃审问原召陵事情，勉强点了点头。 待小八走了，洛尧咬着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真想现在就去把那个叫做原召陵的男人从床上提起来，逼问他弟弟被他们藏在了何处！ 第136章 血字布条 不知道刀牙是什么地方，那两人已经知道有人跟踪，若是让他们成功抵达刀牙，势必会立刻将人转移走。 若是小七和他们同时到达，那两人若是以弟弟孩子们为要挟，又该怎么办。 若是他们直接把孩子们都杀了…… 洛尧不敢往下想…… 希望小七机灵点，不要再让那两人知道被跟踪，也不要逼那两人…… 此时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坡上，两个人贩子刚刚睡醒。 “昨晚可太刺激了，那家伙中了我们好几次陷阱，就他那三脚猫的轻功还想跟上我们哈哈哈！” “也不看看咱们的轻功是谁教的，这可是大牛哥传授的绝技。要说大牛哥是真单纯没脑子，被咱们卖了都不知道。他以为他救了些孩子就没事儿了，殊不知咱们来一个回马枪，真是个蠢货！” “距离下次交易还有几天，干掉了那个追咱们的汉子，这接下来也不用绕远路了。” 一处山洞里，夜小七忍着剧痛处理胸口的伤口，他假装迷路跟丢这两人，又冒死假装掉进他们的陷阱，擦着心脏被刺穿胸膛的剧痛常人是真的无法忍受。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些人下一批交易还有五天，没有了他的跟踪应该不会转移人质。 那些人的身上沾了无色无味、遇水不消的示踪粉，只需要召一只寻路鸟便能够找到那些人。 看着自己的手上的伤口和手心里的一点白色粉末，夜小七放心地晕死了过去。 天空泛起鱼肚白，梨县县衙里。 洛尧瞪着眼睛看着躺在地铺上还没苏醒的原召陵。 李二：“少主，直接把他弄醒吧！” 洛尧：“阿石，去抬一盆凉水过来。” 阿石听话的去了，李二捏住了原召陵的鼻子，捂住原召陵的嘴巴。 呼吸不了了，原召陵的脸憋得通红。 阿石端着一盆冷水进了房间，“少爷，泼吗？” “泼。” 阿石正想动手，躺在地铺上的原召陵抓着李二的两只手猛地坐起身。 四目相对，原召陵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喂，你想憋死我啊！” 李二看着近在眼前的原召陵，昨天帮这人清理胸口和大腿上的伤口上药的场景浮现眼前，赶忙扔开原召陵的手，语气冰冷。 “少主有事问你。” 原召陵发现自己抓着李二的双手，也赶紧放开了，“什……什么事要问？” 洛尧急切道：“刀牙是什么地方？” “刀牙就是小鬼村啊。” “小鬼村是哪里？” 原召陵摸摸脑袋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叫什么村来着……你们知道华林村吧，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鬼村。” 李二听见鬼村盯住原召陵的眼睛。 “小鬼村是华林村小部分村民离开华林村后集中居居的一个野山头。”原召陵继续说道。 “那个山头在哪里？” “这……该怎么说呢……那里很偏，比鬼村还要偏，没人带路你们根本找不着。” 杜饼抓着一只鸽子进了屋内，“少主，有信！” “拿来我看看！”说不定是小七来信了！ 看到那鸽子腿上绑的满是血迹的布条，众人倒吸一口气。 布条展开，一行血字。 鬼村 五日 寻路鸟。 “小八！” 暗卫小八落在屋内，看了布条上的血字，小八面色沉重。 “王妃，小七可能遇难了，寻路鸟应该是他在那些人身上用了示踪粉，咱们只需要跟着寻路鸟便能找到那些人的去处。” “给我看看，那两孙子写了啥。”原召陵挣扎着要起身。 洛尧把那布条扔给他，“五日是什么意思？” 原召陵看着布条“五日”二字，气得浑身发抖。 洛尧疑惑道：“原公子，这布条有什么问题吗？” 原召陵：“你们必须的赶紧动身去了，那两个孙子打算把孩儿们卖给金牛，下一次交易就只剩五天了。” 洛阳一听猛地拽住原召陵，“没想到你这人模狗样竟然敢贩卖小孩！人渣！” 洛尧二话不说抡着拳头朝着原召陵砸过去，原召陵武功在洛尧之上，虽然身体残了，但制住洛尧的力气还是有的。 “永安王妃您消消气，我原召陵虽然干过不少坏事，但我可是好人！那些孩子是我救去刀牙的，本来想让他们在哪里和村民们住着，等过了风头再回去看能不能把他们送回家，没曾想那两孙子背叛了我！” 原召陵一想到这儿就想起自己被这两人坑害被梨县县衙抓住的事情，当时他还以为那两人是拼死了要救他，没曾想竟然是演戏给他看！ 他在牢里喝白水吃硬馒头，受尽酷刑也没有说那他们三人之前的藏身之处，没想到竟然都是那两孙子的阴谋！ 自己一生坑害的人不计其数，没想到最终竟然被两个兄弟联手当成傻子耍，原召陵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满脸愤恨。 “这里去刀牙要多久？”洛尧打断他的一腔愤恨。 原召陵掰着手指数了数，“咱们梨县离覃林县有点距离，快马加鞭可以在第四天晚上赶到华林村，大家必须得抓紧时间，第五天他们便会陆陆续续把人转移到交易点了。” “交易点在哪？还有你说的那个金牛是谁？” 原召陵：“交易点我也不知道，金牛是一个异邦人，似乎和不少妓院有关系……专门给妓院提供漂亮少男少女……” 洛尧看向李二，似有疑问。 这都是什么妓院，男女都接收，达官贵人们玩得这么花的吗？ 李二十分尴尬，虽然他混迹江湖，见过的离谱的事情很多，也时不时要去勾栏妓院之类的地方。不过他洁身自好，从来都是去办正事，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甚关心。 “我弟弟才五岁，那些人也敢收？！”洛尧惊呼。 原召陵：“太小的便宜卖给良人，五岁也不小了，养个几年到了九十岁说不定就能开始接到客了，毕竟有人喜欢小的。” 洛尧三观崩裂，扔开原召陵，在屋内走来走去。 “立刻召集人马，咱们即刻动身前往刀牙，务必四日内赶到刀牙！” 小八领命去了，李二看一眼坐在地铺上的原召陵，扭头问洛尧：“少主，这家伙带去吗？” 洛尧：“不带，现在咱们有问路鸟，他一个病号带他只会拖累行程！” 原召陵：“不行，你们必须带着我，我还要查鬼村！” 洛尧无视他的挣扎，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子。 所有人都走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李二和原召陵。 李二关了房门，朝着原召陵走过去。 来者不善，原召陵吞了一口唾沫，“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 李二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在他的地铺边上坐下，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说说吧，鬼村你都知道什么？” 原召陵看着他就觉得害怕，“我我……我说了你带我去吗？” 李二看他散开的胸口的伤痕，摇头，“不行，你只会拖累少主。” “那我不说了！”原召陵扭开脑袋。 李二笑笑趴过去，匕首比着原召陵脖子，“原公子莫不是忘了这场景似曾相识。” 冰凉的金属靠在脖颈上，一丝细微的疼痛，原召陵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他一生风平浪静，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并没有接触过几次死亡。 上次这种危险的感觉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忆倒退回十五岁时，那时他年少轻狂，自以为武功不凡，搭了擂台挑战世间英雄。 给出了丰厚的奖金，世人多贪财，挑战的人络绎不绝，没有人挑战成功，每个输给他的人都会被他鄙视看不起的嘲讽一番。 不知道惹到了谁，有人找了杀手来教训他，他被那个人两招撩倒在擂台上，匕首也是这样划过脖颈的…… 他带着面具搬出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原氏黑派的人……还对那人出言不逊…… 那个人把他扔下了擂台，拿走了作为奖金的百两黄金。 惨败的原召陵不知道那人身份，那人参赛时也带了面具，不过并不影响他事后满城摸黑那个人…… 于是他又遇见了那个面具杀神，杀神追了他十几里，被他坑了几次…… “原来是你！”原召陵愤恨地看向李二。 “现在你可以说了吗？不说的话，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原召陵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理直气壮起来。 “有本事你杀了我！” 第137章 小鬼村 李二眉头皱起，眼神凶狠地盯着原召陵。 这人什么自信，以为他不会杀他？ 匕首进入皮肤一份，原召陵害怕的浑身一抖。 好疼…… 李二手腕一转收了刀，粗糙的手指抹掉他脖颈上渗出的血。 “你很有勇气，放你一条狗命，不愿说就算了，你能查到的我也能查出来，好自为之。” 李二出去了，原召陵躺回床上，拉了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一阵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原召陵摸着自己被划了一刀的脖子，感觉要被痛死了。 大金豆不要钱一般往下掉，太委屈了，委屈得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缩成了一小团。 爹爹娘亲，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们，陵儿想你们了呜呜呜…… 他正在悲秋伤春，门被“嘭”的一声打开。 李二进了屋内，在桌上放了些东西，“你今天的药，喝了，另外还有几天的量，赏你点银子当路费，原小公子早点回家孝敬父母吧。” 门“嘭”地一下关上了。 外面的声音也没有了，不带他去就不带他去，等他身子好些自己去，这样想着，原召陵闭上眼睛睡觉。 此行留了十几个暗卫保护留在梨县县衙的人，杜饼也被留下来守护县衙里面的人。 洛尧、李二带着暗卫去刀牙村救人，覃林县什么情况尚不知晓，因此此行还有朱禾同行。 小八的任务是寻找极有可能已经遇难的小七，将人带回县衙，洛尧一行跟着寻路鸟一路疾驰直奔小鬼村。 好在梨县距离覃林县虽然有距离但不是太远，一行人骑马日夜奔波第四天一早到达了鬼村。马匹留在无人的鬼村，接下来的行程按照原召陵所说无法走马，只能徒步。 小鬼村地势险恶，官府只当鬼村人上梁山落草成寇，把聚居刀牙的百姓当做深山里的山匪。 山高路远，小鬼村山匪不见作恶，官府也懒得管。 骑了这么多天的马，两天前火辣辣疼痛的大腿已经麻木，洛尧的大脑已经失去和大腿根儿的联系。 顾不上自己还有没有腿，马儿放在鬼村里拴好，备足了马料，简单休息吃了点暖和的食物，正午洛尧一行继续赶路。 跟着寻路鸟走的路大多都是直线，一会翻山越岭一会跨越沟壑，就算有轻功一群人还是被折腾得够呛。 唯一的好处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提早到了那个所谓的小鬼村。 小鬼村人烟稀少，十分贫困，全然没有与世隔绝桃花源的和谐。与之相反，小鬼村看起来就像野人部落。 房屋都是草棚子，木头搭建的极少。 派了人去探查，洛尧一行躲在暗处观察村子。 看了一会李二就发觉了不同寻常之处，“少主，您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孩子的怪异之处？” 洛尧疑惑地顺着李二的视线看过去，两个小孩正在说话。 其中一个小孩衣衫褴褛，另一个小孩穿得还算好，甚至还穿了鞋子。 这是……原召陵把孩子们送来了这个小鬼村让村里人照顾？ 洛尧眉头紧皱，若是他是那两个人贩子，此时要么假装好人，用计让村民相信自己协助自己把所有的小孩转移出去；要么就是联合利诱村民把这些孩子全卖了换钱分赃。 怎么看这里都更像是缅北诈骗窝点，洛尧牙咬得咯吱作响。 “二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二皱着眉头想了想，“若是我，我会用一个计，骗村民协助我把小孩转移出去，当然我说的是包括村里的小孩。” 洛尧：“可是这样的话，村民去报官该如何？” 李二：“报官？无凭无据，他们这些人早就被官府认定为土匪了，届时我把锅甩他们头上，他们去官府再能蹦跶也只是贼喊捉贼。这我能做到，原公子手下和原公子一样狡猾定然也是能做到的。” 洛尧听李二这样一说心情低落，人心险恶啊，如果当真是这样，说不定最终他们还会和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杠上。 弟弟宸宸是最新被绑架的小孩，肯定不会相信人贩子的话，做为唯一一个变数，人贩子极有可能把他单独关押在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关在何处，在不在小鬼村！ 洛尧心浮气躁，直觉告诉他弟弟不在小鬼村！ 不多时派出去探查的夜十三回来了。 一群人看着他等着他说里面的情况。 “村里一切如常，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村里并没有青壮年的男子，唯二的两个青年男子想来就是那两个犯人。属下偶然遇见那两人，那两人什么也没做，就是在教一群小孩子识字读书，看起来很受欢迎。” “另外属下探查了多处，发现今晚他们似乎要举行火会祭拜庆祝。” 火会庆祝？看来就是那两人贩子的计了。 夜十三想到那人贩子假装良善教孩子们读书，心里一阵恶寒，“王妃，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洛尧想到什么，快速道，“去两个人跟着那两个人贩子。他们极有可能把单独把宸宸关在一处，跟着他们说不定会找到宸宸所在的位置。 两个暗卫跟去了，洛尧让人返回鬼村把留在鬼村的马匹牵走，消除他们来过的痕迹，又派了人守住离开鬼村的两条山路。 如果没猜错，这人贩子极有可能是在鬼村做交易，人数太多不好管理还容易被发现。鬼村是方圆十里唯一一个村子，人贩子绝对不会想要照顾这么多小孩徒步几十里路的。 有村民在，他们不能随便和这两人起冲突，否则不明事理的村民说不准会和他们杠上，必须把村民、孩子们、还有这两个人渣分开。 买家必会来鬼村，他们交易完成后想要离开鬼村只有两条路山路可走，到那时孩子们，村民，两个贼人分开以后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安排好这一切洛尧一行休整等待火会开始。 天色暗下来，村里敲响铜锣，不一会全村百姓不到一百人全部集合完毕。 村里原来华林村的村长站在高处发话。 “乡亲们，我们华林村几年前被鬼怪惦记，官服不管牛鬼蛇神，我等流离失所甚至被当做草寇，这几年官府不闻不问，我们只能聚在一起住在这野山岗……” 说到此处村里一片凄凉，百姓之中有人掩面流泪啜泣，气氛十分悲壮。 “好在咱们村终于迎来了贵人，锣神婆算到这些日子有贵人将至帮我们大伙度过难关，带领问华林村离开这鬼地方重振家园……贵人大家都见过了，正是这两位公子，这两位公子身份尊贵，此前救了十几个被拐卖的孩子，因为被人惦记不得已暂时离开，这几日他们回来送孩子们回家，也给了我们村一个离开鬼村的机会……” 村民们望着站在高处人模狗样的两个人窃窃私语。 “我家阳子这几天都在听贵人公子教课，免费认字读书，以前哪里敢想这种事情！” “还真是，两天前这两位公子还帮我家修缮了屋顶，真是好人呐！” “我听我家娃说了，这两公子是那个没来的贵公子的属下，贵公子给咱们村里找了活干，八九岁到十几岁的小娃都可以出去工作。” …… 下面七嘴八舌，不少百姓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的两个衣着得体的人贩子。 “乡亲们，安静，请这两个公子给大家讲讲是怎么一回事！” 第138章 大型诈骗现场 骗子甲：“大家稍安勿躁，是这样的，我家公子远来浙州在县里开了店，新建了府邸，缺人手。来覃林县行商之时偶然救了这些被拐走的孩子，因为被贼人惦记，便带着孩子们一路逃命至此，为了确保孩子们和华林村大伙的安全，只能暂时把孩子们安置在华林村里托大伙照顾。” 骗子乙：“我等好不容易拜摆脱追逃，这折返回来送这些孩子回家，公子店里缺人，新建的府里也缺人。知道华林村的诸位不容易，若是大伙愿意，可将这些孩子一并送下山去。我们一并送去城里，大点的帮着店里生意，小点的在府里帮着做点活计，包吃住每天管钱，一个月大概能挣个几百钱……” 华林村偏远，百姓基本没什么的赚钱门路，常年自给自足，吃盐都成问题。 听说包吃住还能挣钱，不少人眼里露出希望的光芒。 不过人群里总还是有那么几个面露担忧。 “开店做生意我们家孩子也不识字，如何能帮衬贵人呀！” “是啊，我家那孩子这几日跟着两位贵人也只学得写自己名字，这去了城里可不是给贵人添麻烦！” “而且八九岁能干什么呀！” …… 骗子甲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诸位乡亲，八九岁的确做不了什么大事，我家公子心善才有八九岁的小娃子也可以去这一说。村里的孩子们八九岁谁不是跟着爷奶打柴烧火帮衬家里，可比城里的孩子强太多。府里的伙计也不过是洗碗打扫院子，跑腿之类的，大伙若是觉得自家孩子做不了，那我等也不会强求。” 村民听出他口气里的不悦，觉得是他们的话寒了两位贵人的心，赶忙解释：“贵人别恼，我们也是担心小娃子给你们添麻烦！” 骗子乙：“机会摆在这里了，大伙若是愿意，明日便可以送自家孩子下山，我家公子会派几辆马车来接孩子。” “放屁，这是诈骗！两个大骗子！”洛尧愤恨低语，被李二拽着才没有冲出去暴揍两个人贩子。 周围几个暗卫见识了这诈骗过程一个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火会那边因为一句话气氛不太好，村民本来觉得自己八九岁的孩子会给人添麻烦，被两个骗子一通pua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亏欠的表情。 “贵人这般心善，是我们寒了贵人的心呐！” “谁说不是，人家都不嫌弃我们这八九岁的小孩添乱，李婆子你糊涂啊！” 李婆子正是刚才质疑八九岁小儿能做什么的妇人。 此时村民们已经被说服，她自己也是满心的愧疚，受不住良心谴责的她走出队伍，跪在地上朝着台上的贵人磕头。 “是我李婆子寒了贵人的心，望贵人莫要和我这村里妇人计较。” 骗子乙赶忙上前扶起她，“李姨莫要这样，李姨担心给我们添麻烦也是情有可原，快快请起吧。” 气氛缓和，火会恢复了热闹。 村民们叽叽喳喳讨论要送自家孩子去城里长长见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从人群里挤出去，跪在地上，情真意切道：“求恩人带我下山！” 骗子甲乙面面相觑，一旁的老村长面露为难。 甲乙不解：“这孩子是……” 老人踉踉跄跄下了台子，拽起跪在地上的小孩，“两位恩人不用管他，他未满八岁，虚岁七！” 小孩挣扎的厉害，一边哭一边喊，“爷爷我要去，爹娘死了，一直是村里人照顾我，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孩喊得真诚，一时之间讨论的百姓都看向跪在地上的孩子。 “贵人不要担心，我什么都会做，我会……我会喂猪洗衣服，洗碗砍柴……我还会打弹弓射兔子……” 小孩绞尽脑汁把自己会的都说出来，村民们被他的话感染，一个个脸上露出不忍。 “哎……这孩子也是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爹娘，若非村里帮衬着估计早死了……” 气氛到了这里，不少村民朝着台上的两个骗子投去央求的目光。 骗子甲乙面露难色心里窃喜，假装纠结。 村民们看他纠结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期许的看着他。 “这样吧，若是我单收他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对大伙也不公平，若是有六七岁的孩子，爹娘愿意孩子也愿意那就一并送下山去吧。” “这会不会……” “哎，村里六七岁的孩子也不过那么几个，我家公子应当不会说什么，主要还是看父老乡亲们放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 村民面露感激：“贵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二位贵人对我们的照顾大伙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信不过。孩子跟着去城里能学本事，还能赚钱，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暗处，洛尧一脸无语。 “你俩王八蛋怎么不直接把村里孕妇都拐进城里得了！” 暗卫们听得嘴角抽搐，发现自己多年不说话肚子里搜刮不出词语来吐槽，只能简单给两个骗子打个标签：败类！ 败类两人被村民初拥着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王妃，现在小鬼村应该没什么事了。” 洛尧点头，“现在看来宸宸在小鬼村的可能极小，小五你带人去下山去搜鬼村找寻宸宸下落，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此事小心，万不可留下痕迹叫着这两骗子发现。” “是！” “小九小十，十一十二你们四人留在山上注意村里情况，” “二哥，走，咱们也下山。” 一群人悄声离开，只留下几人在山上。 距离虽有些远，好在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 丑时三刻，鬼村空荡荡的村子里，点起星星火光，暗卫们小心翼翼的断壁残垣中搜寻。 洛尧李二分头直奔出村的两条路埋伏点，检查一切无误又赶回村子里。 辰时，暗卫们不敢继续在村里搜查，退出了一部分人。 “王妃，我等并没有找到世子殿下，辰时已过，五哥怕继续大规模搜查会被送孩子下山的村民们发现，已经退出来一部分人。” “另外弟兄们传来消息，两个犯人天刚亮就告辞村里人带着一部分村民护送被拐卖的孩子们下山了，村里人知道下山的近路，应该再有两个时辰就会到村里。” 暗卫汇报完，一个暗卫急匆匆赶来。 “王妃，买家来了，大概一个时辰到鬼村口！” 洛尧：“哪边来了人？” “东边，西边没人来！” 洛尧摆摆手，让暗卫退下。 这村里什么情况，华林村也不是很大怎么搜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一个孩子！ 李二一眼看出他心中担心，解释道：“少主，乡下家家户户都有地窖，为了避免被偷盗打劫，地窖都建在隐秘的地方，华林村多年无人居住，不少房屋倒坍，如今七八年过去，要搜查可不是容易的事。” 第139章 团伙作案 洛尧瘪着嘴巴，虽然这些他也猜到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些暗卫效率太低！ 要是有那啥生命探测仪……有只好狗也行啊…… 真是麻烦！ 一个时辰后，两个骗子和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率先到达鬼村。 一行人不敢进入鬼村，在鬼村村口的宽阔地带谈话。 洛尧一行人躲在暗处看着鬼村村口的一切，远远听见村里人在感激那两个骗子。 一个时辰后，五辆马车自东边的路上缓缓驶了过来，马车挺正规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山高路远的，村里人哪里见过这么多辆马车，一个个激动不已。 一个白发老头感激地抓住骗子甲的手，“贵人，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还专门派了马车接孩子，山里路不好走，我……老头子我……” 老头太激动，话没说完就泪流满面。 马车在几人面前停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人家说的不错，这山路着实难走，有些路段都得下车去清理一二才能通行！” 一个穿着体面的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跟着他过来的还有几个强壮的侍卫打扮的汉子。 村里人看那阵仗，有点被吓到。 见村民们面露惧色，中年人脸上露出一抹堪称和蔼的微笑。 “乡亲们别害怕，这几人是府里的护卫，此行路远，得有人保护孩子们。” “你们几个糙汉子后头去吧，堵在这里怪吓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暗处的洛尧和李二对视一眼。 竟然还有女人……果然是犯罪团伙，犯罪团伙团伙作案！ 村民们看到和蔼的两个女人露出笑颜，“应该的应该的，还是两位贵人考虑得周到！” 被拐卖的十几个孩子每个人分到一块糕点，知道要回家了一个个开心的围着两个漂亮姐姐说话，然后被两个漂亮姐姐卖去缅北……送进马车。 村里来的六七岁到十四五岁的孩子将近二十个，看着自家孩子远去，乡亲们一个个望眼欲穿。 “爹娘不必担心，等阿树赚钱了给您们寄回家里！” 大的孩子跟爹娘告别，小的孩子也挥挥小手。 孩子们排着队一人领了一块糕点，陆陆续续上了马车。 七岁还没满的洛小夜拿着糕点，扭头看华林村村口哭的落花流水的乡亲们，若是没有这些人，他生下来就饿死了。 看着手里从来没有见过的糕点，洛小夜抬起头问给他发糕点的漂亮姐姐，“姐姐，我可以把我的糕点给李爷爷吃吗？” 女人低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消散露出和蔼的笑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小夜。” “小夜啊，别担心了，姐姐们糕点带的多，村里人都有份，莺儿，去拿糕点发给村里人，再命两个侍卫把米面搬下来。” 洛小夜看着叫莺儿的女人端了糕点去发给村民，又看见两个侍卫搬了两大袋米面给村里，心里十分感动。 “姐姐真是个好人。” 洛小夜给漂亮姐姐发了张好人卡，总算乖乖上了马车。 开心的洛小夜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女人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如蝎子一般锐利眼神。 孩子们上了马车，村民们依依不舍，马车拖拉了两个时辰依旧还未启程。 为首的中年男人没了耐心，以“今晚得赶紧赶路，否则可能会风餐露宿”为理由制止了村民们的依恋之情后，马车缓缓离开了。 村民们目送马车远去，已经下午了，两个骗子等得没了耐心。 “乡亲们，快快回去吧！这上坡难，晚上路不好走，你们还要带粮食上山呢。” 村民们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还没缓过神来。 “走吧，晚上路不好走。”花白头发的李村长催促众人。 作为华林村以前的村长，带着村民逃去小鬼村之后德高望重，被村民尊敬，依旧挂着村长的头衔。 村民们见他发话了，纷纷拜别两个骗子。 目送两个骗子骑马离开，村里人着手准备上山。 贵人给他们送来两大袋子的米面粮食，村里没有青壮年男子，米面只能分了小份由女人们背上山。 “王妃怎么办？我们翻遍了鬼村也没找到小世子，那两人怎么走了，不去找小世子了嘛？” 洛尧皱着眉，这两骗子肯定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找被他们藏起来的洛辛宸的，不过洛尧也不确定这两骗子骗走了那么多孩子会不会放弃一个还要多养几年的小不点。 李二目光锐利，远远看见那两个骗子躲在远处。 “少主，他们没走，他们还要回来。” 洛尧啥也没看见，焦急地等了半个时辰，远远看见两个骗子骑马偷偷摸摸回来。 “说了别管那小屁孩，你非得回来！” “哎！那小孩长得好，不是上头有人要吗？刚才金牛的人也说了，那人有点来头。钱都不要，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只是怕回来被发现罢了，那群村民是真的难缠！” “就那群老弱妇孺能把咱俩怎么着，赶快走吧！” 洛尧盯着那两人的方向，低声吩咐一旁的叶十三：“让西边的人去东边，前后夹击，现在村民们刚上山不能让他们回来！” 夜十三走了，两个骗子吵吵闹闹进入了鬼村。 洛尧李二以及两个暗卫跟了上去。 鬼村背山，早早就没了阳光照射，到处一片灰蒙蒙，倒坍的房屋在昏暗中看起来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越往里走越安静，连风也不见得有吹。 倒塌的房屋相连，村子里到处长满杂草，年前干枯的野草混着新长出来的绿草。 一把火就能把这里烧干净呢！洛尧脑子里感叹。 发现自己恐怖的想法，洛尧心怦怦直跳，捂着嘴巴往里走，没发现前面两骗子停住了脚步。 李二连忙拉住他，做了个禁止的动作。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骗子乙问骗子甲。 骗子甲摇摇头，两个骗子继续往里走走。 走了一段路，两个骗子突然分道而行，跟着的四人大惊。 “被发现了？！” 洛尧做了手势让两个暗卫去追另一个，自己则和李二继续躲藏。 骗子甲：“哈哈哈，你们躲在哪里呢！老子看到你们了哦！” “还不出来？！” “不出来是吧，也行，既然爱躲猫猫，老子就一把火把你们全都烧出来！” 洛尧看着背对他们磨磨蹭蹭的人贩子，疑惑地看向李二，“他在干什么？” 李二表情严肃，“点火。” 洛尧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抬头看向那人贩子，一个点燃的草把子被人贩子扔了出去。 “李二！” 李二迅速飞出，一脚踢飞那点燃的草，草落在空旷的地上燃尽了。 洛尧走了出来，看着人贩子。 “你把人藏哪里了？” 人贩子掏掏耳朵：“哎呀，你们来得太晚了，死了。” 第140章 火烧鬼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洛尧愤怒地盯着男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三人都看向那那处。 远远看过去，一大半的村子都燃了起来。 洛尧焦急地看向男人，大吼：“人你藏在哪里了！” 洛尧的表情有点可怕，男人吞了吞唾沫，无所谓道：“藏在村子里了啊，你们不是知道吗？” 愤怒有时候挺没用的，只是显出自己无能，洛尧冷静下来，收了刀剑轻蔑地看向男人。 “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刚来的吧，你不会以为你拐卖村里孩子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吧，你不会以为……那些买家能走掉吧……” 男人听洛尧说了一堆的“你不会以为……吧”，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眼里不由得露出惊恐，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李二。” 李二应声朝着人贩子走过去。 人贩子反应过来抽出两把匕首，飞身上屋檐，哈哈大笑，“你虎老子呢！跟着爷爷我的那个人早被我们用陷阱杀了，尖刺穿透心脏哦，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们就是刚来的！” 洛尧看着站在屋檐上的男人皱眉。 男人看洛尧不像是在说假话，心里咯噔一下，把腿想跑，李二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嗖地一下甩了出去。 动作干脆利落，匕首的速度之快洛尧都没看清。 一声惨叫人贩子从残破的屋顶摔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洛尧一步一步走过去。 “逃跑好玩吗？” 男人半点不敢碰自己被匕首刺穿的小腿，张着嘴巴惨叫。 洛尧听着男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皱紧眉头。 李二嗖地一下拔出刀，语气冰冷，“人渣，你的叫声吵到我家少主了，再叫一声把你嘴巴给你割下来！” 男人张着嘴巴喘气，不敢再嚎，看李二的眼神仿佛在看吃人的恶鬼。 “人藏在哪里？！”洛尧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耐心被耗尽。 “藏……在……”男人眼睛急转，还想耍花招。 李二二话不说一剑扎进男人的另一只小腿。 一瞬间破音的惨叫声吓得洛尧小心脏一下子蹦到嗓子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李二。 李二眯着眼看向人贩子，一字一句道：“人 在 哪？” 男人害怕都声音都颤抖起来：“在……在山腰祠堂！” 人贩子说着用力一挥手，洛尧心道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男人一只手被砍飞，飞溅的血液溅到洛尧的裙摆上，空中不知是什么的粉末飘落。 不知是被这场景吓到还是害怕中了那些飘落的粉末，洛尧捂住口鼻愣愣地看着李二，李二一刀一刀划开男人的小腿。 惨叫的声音在洛尧耳朵里变成了静音。 “我最讨厌的就是跑得快的人，以及耍小聪明的人。” 李二声音没有半点感情，划了十几刀，在男人即将痛晕厥的瞬间一刀砍下男人的脑袋，洛尧紧张地赶紧闭上眼睛。 什么东西咕噜噜滚到了地上，一阵钝响似乎是李二踹了男人一脚。 杀了人，李二收了刀，声音恢复了原样，“走吧少主，抱歉吓到您了，紧急关头少主如此担心小世子，这人渣还敢不认真回答您的问题，对您出言不逊，不折磨折磨他难解属下心中的不爽。” 洛尧懵懵的被李二拽着走了一段路才缓过神，视线悄悄移到李二杀了人的剑身。 好在，剑上干干净净，完全没有沾染血迹，洛尧微微放下心来。 两人速度极快的穿越还没有燃起来的半边村落，落在一处刚刚点起来火势还不算太大的房屋前面。 一个暗卫倒在地上，肩膀被划了深深一刀，洛尧不可置信地跑过去。 “怎么回事，骗子乙呢？！” 暗卫艰难地指着燃起来的房子，“那个人贩子和十二钻进了这间屋子，一直没有出来……” “二哥！你照看他，我进去看！” 洛尧说着不等李二反应一头钻进了大火之中，李二迅速掏出一瓶药塞进暗卫手里，快速道：“止血的，暂时会感觉不到痛，走那边赶紧离开村子，全烧起来了！” 李二说完扔下暗卫十五冲进火海。 进里面就看见了一个打开的地窖入口，李二毫不犹豫地跳进地窖里。 洛尧果然在地窖里，看见李二来了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既然这里消失的，那只可能这地窖里有别的通道，山腰的祠堂距离这里可不近，这里一定有近路！” 李二站在地窖里闭上眼睛，感受空间里的气流变化，一丝微不可察的风从角落里吹过来。 李二猛地睁开眼睛，往那处走过去，“少主，门在这里！” 洛尧跟过去，李二挪开了墙边的陶罐，一扇十分简单的机关门在两人眼前打开。 洛尧有些惊讶这小村子里竟然有这种东西，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两人迅速进入洞内，打着火折子往里快速行进，里面空间十分宽敞，走到出口却发现口被压了重物。 “该死！”李二骂道。 洛尧：“外面什么情况？” “有打斗的声音。” “二哥可以打开这出口吗？” 李二：“少主先走远些，这人渣在上头压了装水的水缸。” 洛尧让开了，李二抽出刀往往上一捅，只听“哗啦”一声，陶缸碎裂垮掉。里面装的一缸满满的水全部流出来，洛尧鞋子全湿透了。 李二顾不得浑身十湿透，一拳砸开了木地板，两人从一地的灵位里爬出来。 空气里小孩尖利的哭声哭得洛尧心头震颤，跌跌撞撞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发现弟弟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洛尧慌忙跑过去，头顶的燃烧的梁木掉了下来，砸在洛尧的背上，洛尧护住洛辛宸失声呼唤，“哥哥来了哥哥来了……宸宸哥哥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李二砍掉绑着洛辛宸的绳子，大声道：“少主！快走，屋顶烧起来了！” 话音刚落，墙边一圈草都燃了起来。 洛尧愣愣地看着瞬间变成火海的祠堂，一瞬间发懵后迅速反应过来抱起弟弟准备离开祠堂。 绕了一圈找到祠堂的大门，两人看着靠在门边的人大惊。 “原召陵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来了啊……快想办法打开这门……”原召陵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李二拽着原召陵的领子把人拖到地上，上前去看那锁住的的门，这人贩子是真的孙子，锁都挂了六七把。 “少主，这门……”需要费点时间，李二回头去看洛尧，屋里已经布满浓烟，不断有火星子从天而降，洛尧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根梁木，人已经失去意识，却还用湿透的袖子捂住小世子的口鼻。 李二慌张地跑过去查看自家少主，门“嘭”地一声被踢得四分五裂。 六把锁被一剑砍断，哗啦啦全掉下来，李二看着锁上清晰的刀面，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男人脸黑了半边，看起来在爆发边缘。 三步两步走进祠堂，男人抱起了自家少主，捡起蜷缩在地上同样晕过去的小孩。 李二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迅速扛起地上要死不活的原召陵离开祠堂。 外面跪了一地的暗卫和侍卫，李二爬了脏兮兮的地窖又再在火海里走了一遭，脸上有两道漆黑的印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暗卫侍卫还有被砍掉脑袋的一具尸体，李二有些不在状态。 他李二竟然有一天被人救呢，李二的视线移到背对他的男人身上。 李二已经想起来这人是谁，虽然他没见过真人，但这个人的画像确是见过的。 当朝永安王爷北振霆……李二吸吸鼻子，三十岁的男人心里突然有种想要抱怨冲动。 *王爷，你来的也太慢了，你都不知道，我和少主刚才差点就被烧死了哎！ 李二的视线落在北振霆腰间的剑上…… 第141章 贵人 鬼村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山上没走多远的村民们又回到了村口，离开的五辆马车原路返回，刚刚送别的孩子们躲在娘亲爷奶怀里哭泣。 几年过去，鬼村本来也没什么可烧的东西，大火烧了近三个时辰灭掉。 村民们和几个侍卫暗卫站在村口看着走出鬼村的一行人。 见了为首的男人，大人小孩纷纷跪地。 “感谢贵人相救……感谢贵人相救……” 被骗惊醒，很多村民心里惊恐还没缓过神来，此刻看到恩人，来来回回只会重复那句感谢贵人。 北振霆看着怀里的人儿，嘴角一抹苦笑，“不是我救的你们，是神仙救的你们，你们该谢谢他。”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向贵人怀里的人，不知道那人是谁。 北振霆抱着洛尧绕过跪在地上的一众百姓，进入了已经简单搭起来的营帐。 营帐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简单铺了稻草垫了毯子。 北振霆轻轻把洛尧放在毯子上，摸了摸洛尧的额头。 收到夜七的信，他不分日夜马不停蹄赶往覃林县。 想到鬼村的那一片火海，心悸的感觉还未消散。 明明他说过不许他碰火！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他要是晚来一步！ 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北振霆紧捏的拳头砸在稻草里。 李二和原召陵被安置在一间营帐，侍卫送了水进去。 “李兄弟，王爷说了你这边要什么药尽管说。” 李二看着躺在稻草上的原召陵，心里烦躁，他为什么默认是照顾这人的人？！ 说了不准来偏偏还来，这人是专门来卖惨给他看的吗？！ 李二抓起捏干的毛巾用力擦了擦原召陵的脸，额头上的伤被碰到了，原召陵疼得眉头紧皱，无意识咬紧牙关。 看他疼了，李二心情爽快，手上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 侍卫掀了帘子进来，奉上一把宝剑。 “李二哥，这是王爷给你的。” 李二一眼看出那是北振霆的佩剑，激动地扔了毛巾接过来。 他见过的宝剑不少，难得有一把看得上眼的，这把剑是浑身上下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一时激动李二甚至都忘记了感谢王爷赐剑，侍卫看他没有什么表示，酸唧唧地走了。 混乱一天，百姓侍卫在鬼村村口过夜，搜刮来的粮食熬了粥当做晚饭。 孩子们受了惊吓，夜深了依然还有孩子在小声抽噎。 米粥熬煮好，由村里妇人们下分给每个人，一人分得一碗米粥。 孩子们分到香喷喷的米粥，想到今日的惊险，一个个捧着碗掉眼泪。 洛小七瘪着嘴巴喝粥，眼睛盯着最大的帐篷掉金豆。 两个侍卫押着一男一女两个犯人往那帐篷走去，在帐篷门口被人阻止。 高大的男人走出帐篷，两个犯人又被押着去了远处。 洛小七看着那个男人，眼泪突然就决堤了。 他是一生下来就没了爹娘的野孩子，因为不曾拥有过，他对于爹娘并没有什么情结，所以他小时候并没有什么烦恼。 等他三四岁开始记事，他依然觉得没爹没娘并没有什么。 村里人对他都很好，会做饭喊他吃，会用碎布给他做新衣服，会在发现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他们对他真的很好，他忍不住要更多。 四岁二伯娘喂和他同岁的弟弟吃饭，他卖力的用比自己手臂还长的筷子扒饭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 五岁某天下了小雨，李爷爷来接走了比他大一岁的二林哥哥而他只能在废弃的屋子里等雨停，隔着雨幕看着李爷爷抱着二林哥哥离开，洛小夜流下了眼泪。 五岁那晚的小雨变成滂沱大雨，洛小夜在那个四处漏雨的茅草屋里过夜，没心没肺的童年也在那个暴雨夜永远的离开了他。 六岁，已经学会看人情世故的洛小夜开始为吃饱饭愁苦。 以前他不懂事，对于村民们的善意毫无负担。 等他开始记事懂事才发现村民们的善意多么难得，小鬼村里人人都吃不饱饭，叔伯们给他一口吃的自己就得少吃一口。 无意间看到二伯娘因为他的事情和二伯吵架之后，洛小夜就再也没法心安理得地去别人家蹭饭。 他故意在饭点躲起来，村民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一开始乡亲们还满村找他，渐渐的，只有二伯和李爷爷会找他回家吃饭。 想到这些事情，洛小夜眼泪不住往下掉。 如果爹爹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洛小夜望着北振霆的背影发呆。 坐在他身后的李村长看他发呆催促他赶紧吃了饭去睡觉。 听到李爷爷的催促，洛小夜回过神来赶忙收了视线。 勉强填饱肚子，孩子们挤在一顶帐篷里睡觉，大人们随便找个地儿蜷缩着睡。经历了那种事，那股子惊悚后怕还在，大人小孩一夜无眠。 漫天的火海，火星子扑簌簌掉落，高温炙烤每一寸皮肤，钻心的疼痛，洛尧疼得眉头紧皱。 好热好烫……好痛……要被烧死了吗？ 洛尧猛地睁开眼。 这里是哪里……我没死吗？ 伸手遮挡从营帐门帘缝隙照进帐篷的阳光，洛尧歪着头扫视一圈营帐，一个人也没有。 “弟弟……”洛尧挣扎着起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疲惫的身体放松后，痛感增强。 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大脑传递疼痛的感觉，实在太疼了，腰跟断了一般，大腿根儿也隐隐作痛。 这是…… 若不是疼的地方有点差别，洛尧都怀疑自己被人强奸了。 勉强站稳，看见自己身上穿的薄薄的单衣，来不及多想，洛尧退下衣襟查看自己的后腰。 他被祠堂掉下来的梁木砸了后背，当时只觉得钝痛，也不知究竟伤到了何种程度。 衣裳挂在腰侧，洛尧后腰的伤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砸伤的后腰不仅有渗血的擦伤，还淤青了一片，火辣辣的疼明显是还受了轻微烫伤。 空气里一股药味，十分刺鼻，洛尧打了个喷嚏。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来不及穿衣服，眼前出现的人在洛尧的意料之外。 北振霆。 北振霆看着眼前人目光沉沉，他端来药听见洛尧打喷嚏这才赶忙掀了帘子进来的，没想到进来就看见这香艳的景色。 肤白腰细……背脊上凸出的蝴蝶骨仿佛是要长出翅膀。 视线落在那一片恐怖的淤青之上，北振霆脸黑了下来。 伤都是洛尧不听话受的！ 看见王爷是意外之喜，洛尧慌慌张张穿好衣服，有些雀跃地想说王爷你怎么来了，抬眼见北振霆脸色不好，心里有些心虚，洛尧收起心底的那一丝雀跃，干巴巴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北振霆沉着脸走过去，没回答他的问题。 早就习惯了北振霆阴晴不定的洛尧想到洛辛宸，也不知弟弟有没有受伤……洛尧光着脚踩到稻草上，捡起放在一边的鞋子，想穿了鞋离开。 “站住！” 身后响起威严的吼声，洛尧吓得心头一颤，拿着鞋子的手僵住，“王爷……我想去……” “不准去！” 洛尧心里焦急，见北振霆生气心里害怕可是弟弟的安危他等不了一刻，依然准备穿鞋。 北振霆三两步上前，一把扯掉他手里的鞋子，鞋子刚刚套上脚，洛尧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洛尧也怒了。 第142章 他才五岁 北振霆抱起洛尧，洛尧拼命挣扎。爆发边缘的北振霆把洛尧扔回毯子上，洛尧手肘撑在毯子上，看着靠近的北振霆，害怕地往后缩。 北振霆：“你若是再不听话，本王就让你永远见不到你弟弟！” 无耻！卑鄙！洛尧怒视北振霆。 北振霆端了药，坐到毯子上。 洛尧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心里抗拒。 北振霆并没有要把药递给他的想法，洛尧心里打起鼓来。 北振霆不会是要喂他喝药吧…… “我自己喝。”洛尧举手表示。 北振霆抬眼看他，不置可否。 烧灼痛感从手上传来，洛尧抬手一看，发现自己双手的指尖都有些发红，明显是是烫伤后的症状。 受了烫伤的指尖有点麻木，这点疼痛和腰上的疼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也难怪他一时没发现手上的伤。 “我自己来吧。”洛尧伸手去接北振霆手里的药碗，北振霆躲开他的爪子，表情不悦。 不听他的话，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嫌自己伤的不够多？！ 见北振霆不让他自己来，洛尧只能乖乖张嘴等北振霆喂药。 北振霆想到昨天鬼村火光冲天的场景，心里气，手上的动作半点不温柔。 一勺一勺的喝苦药对洛尧来说简直就是酷刑，喝了几勺实在无法忍受，洛尧伸手去抢药碗。 抢自然是抢不过来的，洛尧一手抓着北振霆的手腕，一手捧着碗的一边，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喝药。 这好像是第一次被洛尧主动触碰…… 北振霆看着抓着自己手腕喝药的洛尧有些失神。 喝完了药，北振霆把药膏拿过来。 “衣服脱了。” 啊？洛尧懵懵。 “脱了衣服上药。”北振霆重复一遍。 “我……我自己来！”洛尧大嗓门道。 “脱了！”北振霆语气生硬，不容忤逆。 洛尧害怕，看北振霆耐心即将耗尽，慢吞吞侧过身子把衣裳退到腰侧。 这个角度侧背北振霆，虽然看不见北振霆的脸，但洛尧还是忍不住紧张。 冰凉的药膏落接触到皮肤，洛尧的腰太敏感一个激灵，北振霆的手悬在空中，觉得有点好笑。 粗糙的指尖在腰上游走，存在感太强了，洛尧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只希望北振霆赶紧擦完。 北振霆细细擦了每一处的伤和淤青，眼睛瞟过洛尧红红的耳朵。 “擦好了，先别穿衣服，等药干一会儿。” 北振霆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厉了，洛尧扭头疑惑地看北振霆。 北振霆：“转过来，擦腿。” 擦腿……擦腿？！ 洛尧赶紧把头扭回去，收紧了双腿，假装自己没听见。 “你身上本王哪里没看过？” 洛尧不为所动，伸手拉起自己的衣服。 北振霆抓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叹一口气，“你昏睡了两日，这两日一日三次都是本王给你上的药。” 洛尧脸上燥得慌，被北振霆这一说耳朵红的滴血，语序混乱：“我……我昏睡了两日……那多谢王爷照顾……” 抓着衣服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小模样太可爱了，北振霆凑上去咬了咬洛尧的脸颊，洛尧摸着被亲了一嘴的半边脸颊傻傻发愣，似乎有有些不爽自己的脸被啃这么一口。 北振霆摸摸他脑袋，把药膏塞他手里，站起身，语气不太好，“既然要自己上药那就自己上。” “多谢王爷。”洛尧松一口气。 北振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营帐。 不知道为什么北振霆要‘冷哼一声’，洛尧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擦了药去找弟弟。 刚擦完了药，一个小团子哭着跑了进来。 “宸宸！” 洛辛宸哒哒跑过去抱住洛尧，哭得落花流水。 “没事了，没事了……”洛尧一下一下轻拍着小团子的背，安慰小团子。 北振霆后脚进了屋子，看着抱着洛尧哭的洛辛宸黑了半边脸。 洛辛宸从洛尧怀里抬起小脑袋看是大魔王，连抽泣都止住了。 洛尧疑惑的看向北振霆，弟弟这是害怕王爷？ 难道王爷对弟弟做了什么？洛尧一脸警惕的看着北振霆。 “过来。”北振霆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洛尧抱住弟弟，“宸宸不去！” 小团子抹抹眼泪挣扎起来，洛尧放开洛辛宸，洛辛宸擦干眼泪走到北振霆身边，低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洛尧状况外，心里担心弟弟，赶紧穿上鞋子。 “腿不疼吗？” 洛尧“嘶”的一声，摇摇头。 北振霆看他逞强也没阻止他，“出去吃饭吧。” 荒郊野外，营帐搭得简单，地上跟外面一个样。营帐里光秃秃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营帐之外反而有几块可以当桌板的石块。 洛尧牵着洛辛宸慢吞吞走出营帐，营帐门口一块大石头上摆了几道小菜。 三人在小马扎上坐下，洛尧视线在坐对面的洛辛宸和坐在身边的北振霆身上乱晃。 弟弟竟然不挨着他坐一块了…… 北振霆舀一碗鸡汤递给洛尧，“喝碗热汤。” 果然很奇怪！洛尧端起鸡汤抿一口，眼神乱瞟。 洛辛宸趴在石桌上，给洛尧夹一块肉，“哥哥吃。” 洛尧盯着弟弟的小脸，想从弟弟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洛辛宸吃饭也不如以前一样拖拉，迅速吃了饭就下桌。 “王爷，哥哥，宸宸去练剑了。” 北振霆点头，也不看一眼洛辛宸，心无旁骛地给洛尧夹菜。 洛尧看着瘦弱的弟弟孤孤孤单单的小身影，愤愤地看向北振霆，“王爷是跟宸宸说了什么吗？” 北振霆：“男子汉一个，总是靠哥哥保护可不行，本王让他好好练功。” “他才五岁！”洛尧愤怒地看向北振霆。 “本王五岁时早已启蒙，能辨上千字，每日更是早晚练功两个时辰，心智比他成熟太多。” 因为你不是人啊！洛尧心里臭骂，狠狠扒拉了两口饭啪地一下放下碗筷。 “我吃完了！” 北振霆：“吃完了回去休息吧，休息两日，咱们启程去覃林县把华林村的事情处理一二。” “我不去，我要带宸宸回梨县。”洛尧想都没想直言拒绝。 “你不必去梨县了，梨县那边本王已派人护送国公一行去往清叶谷。两天后本王另外单独派人护送洛辛宸去百病林和他们汇合。”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替我做安排！”洛尧猛地站起身。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北振霆定定地看一眼洛尧，继续吃饭。 洛尧气急，一种深深无力感涌上心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呆站了一会，见北振霆完全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洛尧一句话也没说愤然转身进了营帐。 回到营帐缩进毛绒毯子里，洛尧委屈到爆炸。 大脑突然变得狭窄，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想到。脑子里全是北振霆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句话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凭什么不和他商量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替他决定！ 越想越委屈，许久不曾回忆想起的一些事情浮现在脑子里，洛尧想起刚到王府那时的事情。 北振霆不准他上桌吃饭，把他赶去西小院的破屋子住，不准他出府，派人监视他，抢他的金子把他当狗耍和府里的人一块欺负他…… 越想越难过，洛尧眼眶红了。 第143章 为什么?凭什么? 北振霆进来的时候，眼尖地发现缩在被子里的人在颤抖。 “尧尧？” 洛尧一动不动。 北振霆迅速脱了外衣鞋子，上去一把把他翻过来，看到他红红的眼睛叹一口气。 “怎么又哭了？” 洛尧头扭到一边，不理人。 北振霆把他头掰回来，认真的看着他，凑上去亲他。 洛尧也不知怎么滴突然就爆发了，猛地推开北振霆，坐起身站起来离北振霆八尺远，愤怒的看着北振霆眼泪吧嗒吧嗒掉眼泪。 北振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站起身走近他，“尧尧？” 眼泪决堤，洛尧猛擦眼泪，双眼猩红地看着北振霆。 “尧尧！”北振霆一步一步走近。 看见北振霆靠近，洛尧不断后退，看北振霆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什么恐怖东西一般。 眼看着洛尧毫无顾忌地光着脚丫子踩在了地面之上，北振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尖锐的石子之类的东西把脚给扎破了。好在地上长着一些柔软的青草，多少也能起到一点缓冲和保护的作用。 两人一进一退，北振霆进一步，洛尧便退一步，眼看北振霆往前走了两步，后背贴着帐篷无处可退的洛尧突然崩溃大叫。 “滚……滚开！” “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门外的侍卫围上在帐篷外，听着里面的哭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洛尧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一时注意力分散，北振霆一个健步上去一把抱住他，将他禁锢在怀里。 突然爆发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外面侍卫面面相觑，准备掀帘子进来。 “去别处守着！”北振霆的声音十分严厉，侍卫吓得赶忙缩回手，脚底抹油地一溜烟跑了。 帐篷里，洛尧挣扎得异常剧烈，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北振霆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让他安静下来，只能强制地去吻他颤抖的嘴唇。 怀里的人牙关咬紧，不给他丝毫机会，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北振霆心疼得不行。 温柔的吻落在额头，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浑身颤抖，抬起脑袋怔怔地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北振霆皱眉，什么为什么？ “尧尧是问送爷爷去清叶谷的事情吗？”北振霆柔声问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哭得泪流满面，语言表达不通，得不到回答就不断重复“为什么”，情绪越来越激动。 北振霆手足无措，不明白洛尧问的是什么，自顾自解释起送国公爷去清叶谷的原因。 怀里的人安静了一会突然崩溃，害怕到浑身颤栗，声音漏风发抖，明明是很小的声音却宛如来自心灵深处的发问般十分清晰。 “为什么亲我……为什么……凭什么……” 洛尧自言自语，脑子十分混乱，北振霆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 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呢，可是缺爱的人怎么敢肖想被人爱。在没有被坚定的选择之前，连想都不敢想，只怕是自己想得太多。 北振霆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在北振霆未曾开口对他诉说之前，他可以，能，认为自己被爱着吗？ 他不可以！他不能！ 北振霆是古代的王爷，身份比他尊贵太多，他甚至没有勇气、身份和理由去质问他，最最害怕的是剖开了自己的茧，无法再体面地缝回去。 北振霆的飘忽不定忽冷忽热，一切无理由的亲密接触让他感到恐惧！ 北振霆看着怀里浑身发抖自言自语的洛尧眉头紧皱，眼眸黑沉得吓人。 伸手捧起怀里人的哭花的脸，北振霆声音庄重威严，不容置疑：“洛尧你给本王记着，本王亲你是因为本王喜欢你，爱你，此前没有没跟你说过，对不起。” 怀里的人哭到抽噎打嗝，泪眼朦胧紧紧盯着北振霆的眼睛。 北振霆亲了亲他的嘴角，“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可以亲你吗？” 亲了才问，洛尧被他问得呆愣住。 喜欢能不能亲这个问题，洛尧不知道也不会说。 北振霆替他回答：“喜欢尧尧所以亲尧尧，没什么问题。” 说着北振霆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一把抱起他，稳稳把他放到毯子上。 稻草简易铺的床还算软和，北振霆叫来侍卫打了热水进来。 侍卫中有几个以前和王妃待过的，王妃嚎了这么久，侍卫们多少听说王妃情绪不稳定的问题，虽然他们中有好些人没亲眼见过，但是刚才听王妃又是哭又是尖叫，一个个心里害怕得发颤。 提水进来的侍卫心里好奇王妃怎么了，却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当然他就算抬头也看不见，王爷抱着人，挡的死死的。 “王爷，热水和毛巾来了。” “下去吧。” “是。” 侍卫退下了，北振霆用热毛巾给洛尧擦脸。 洛尧哭得眼睛干涩，发红肿胀，几天没睡好觉十分困倦。 北振霆给他敷敷眼睛消肿，一边敷一边断断续续跟他讲了很多话。 从他进入王府到他放火逃离王府，北振霆口中的那些曾经发生的不太好的事情和洛尧想的大不相同。 北振霆不曾让下人克扣他的吃食，不曾赶他去西小院住，抢他金子只是逗他跟他开的小玩笑…… “朝中局势不明，尧尧身边危险太多，本王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让侍卫保护你也唯恐护你不周，唯有把你带在身边本王才能放心。至于其他人，尧尧离开他们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保护。” “本王认真考虑这才决定暂时把国公一行秘密送往清叶谷。西北距离浙州太远，恐生变故，清叶谷是最佳的躲藏之地。本王命人伪装了洛家返回洛府，暗中命人将乔装打扮的国公一行送去清叶谷。” “世人皆以为清叶谷被屠戮殆尽，并不知晓清叶谷还有后人在世。清叶谷地势险峻与世隔绝，被百病林所保护，更是有千药阵这等危险的机关护谷，此外本王还……” 北振霆解释得细致，洛尧受了伤加上精神消耗，不等他说完困得睡了过去。 看他睡着了，北振霆把他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第144章 嫌弃本王? 一夜过去，第一缕阳光透过营帐门帘的缝隙照打在洛尧脸上，醒来的洛尧睁眼看的就是北振霆的脸。 洛尧一动不动地盯着北振霆的俊脸发呆。 倏然察觉到睡着的人要苏醒，洛尧脑袋歪往一边往里缩了缩不再看那人。 北振霆坐起身把他捞回来，好笑的看着他，“看本王做什么？” 洛尧别扭地摇摇头。 北振霆摸摸他脑袋，“本王喜欢尧尧，尧尧可也喜欢本王？” 洛尧仔细想了想，嘟囔道，“不知道。” 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什么被叫做喜欢。 北振霆佯装愤怒，捏捏他的小脸，“嫁给本王了只能喜欢本王，不喜欢不行！” 洛尧一动不动地盯着北振霆脸没说话。 北振霆把他遮住眼睛的一缕头发捋到他的耳后，摸摸他的脑袋，气氛突然变得十分温柔。 尧尧今日特别乖，北振霆心里柔软了一片，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馨一刻心里却有一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烫。 有一股子兴奋劲让他此刻特别想亲近洛尧，实际上他的确做了，一把把窝在被子里的洛尧捞出来亲亲。 直把人的嘴巴亲上一片绯色水渍才放人，洛尧猛擦嘴巴，愤愤地看他。 北振霆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嫌弃本王？！” 洛尧懵懵一瞬点点头，嘟着嘴巴挤出三字，“嘴巴……臭。” 北振霆被他气笑了，“腿还疼吗？” 洛尧摇摇头。 “不疼了就起来。” 简单洗漱擦了药，北振霆拉着拉着洛尧出门。 看着两人十指相合走出营帐，外面的众侍卫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当事人1号丝毫不觉得害臊，当事人2号明显状况外，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低着头，生怕抬头见了这一幕被王爷砍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被表白知道了有人喜欢自己，当事人2号洛尧飘飘然。路也不看盯着两人食指相合的手发愣，心里有只小鹿在跳舞，甚至有一种想向别人炫耀的小冲动。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们喧哗吵闹，唯有他的世界不声不响，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们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唯有一人似乎一直在回应他的呐喊。 被人喜欢何其有幸。 感到手里的手抓紧了几分，北振霆回头去看那人，那人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北振霆停下脚步，那人也停下脚步，北振霆走过捧起那人的脸。 那人瘪着嘴巴，眼中噙满泪水，猛地擦掉眼泪，扭头不去看他。 北振霆把洛尧泪湿的发丝理到耳后，无奈道：“尧尧一天要哭几次？” 洛尧扔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北振霆把他拽回来，“怎么不要！本王的王妃哪哪都归本王管！” 洛尧擦擦眼泪愤愤的看着他，北振霆抬手抹掉洛尧眼角的眼泪。 “想吃什么？” “想吃烤鸡！” “有点油腻，早上不吃那个，晚上本王让他们去抓几只山鸡。” 华林村的百姓送来了一些蔬菜，早上是甜甜暖胃的南瓜粥。 三人一起吃早餐，洛尧这次和弟弟坐在了一起。 也许是马上就要和哥哥分开，小团子兴致不高，洛尧被弟弟的情绪感染，心情低落。 北振霆说弟弟是自愿去清叶谷，可是弟弟真的是自愿的吗？ 想到北振霆凶巴巴极有可能威胁小团子，洛尧忍不不住轻声问小团子：“宸宸当真愿意去神医谷吗？若是宸宸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 洛辛宸一听这话，总归是小孩子，吧嗒吧嗒掉眼泪。 北振霆静静地看兄弟两人，并不催促。 洛辛宸掉了一会儿金豆子，抽噎着点头。 洛尧心疼啊，弟弟这么小，被人拐了这么远，又经历火灾，心里一定害怕极了。好不容见到了亲人，这么快又要和亲人分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承受的住！ “哥哥一定会跟宸宸写信的，等事了哥哥就去接宸宸回家！” 洛辛宸泪眼朦胧点点头。 洛尧摸摸弟弟的小脑瓜，“吃完饭想不想跟哥哥一起放风筝？” 洛辛宸北振霆：“风筝是什么？” 洛尧：“就是纸鸢。” 小团子：“想！” “需要什么东西，本王派人去找。” 洛尧想了想：“竹子、纸和细线。” 北振霆：“李青云，去把王妃要的东西准备好。” 李青云应下。 三人喝完了粥，材料已经备好，撤下了碗筷，洛尧坐在小马扎上削竹条。 北振霆看他不太熟练地削竹子几次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指，生怕他真把自己的手指给削下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活。 洛辛宸看着北振霆熟练地削竹子，拿着削木剑在一旁学着比划，洛尧从弟弟的眼里看出了羡慕的神情。 “小样儿，等你长大了也一定会和王爷一样厉害的！” 洛辛宸定定地盯着哥哥，天真道：“真的吗？那……那宸宸能当大将军吗？” 洛尧摸摸他脑袋，“当然！” 北振霆给人抛冷水：“等你打得过本王了，你就能当大将军了。” 洛尧幽怨地看向北振霆，洛辛宸定定地看向北振霆，“宸宸长大了一定打得过！” 北振霆：“到时候本王把镇北将军让给你做。” 洛辛宸梗着脖颈，傲娇得很。 风筝很快扎好了，午后，三人去空旷的草坪上放风筝。 午后有风，风筝在风力作用之下飞向高空，洛辛宸太激动了，一边喊着“哥哥风筝要飞走了”一边追着风筝跑。 全世界上追着风筝跑的大概只有他一个小朋友了，洛尧失笑，跟在后面喊，“宸宸，收线，往回跑啊！” 洛辛宸愣愣地看着天上的风筝又看看哥哥，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朝着哥哥跑过来。 洛尧稳稳接住跑过来的弟弟，风大了些许，风筝飞向高空，三人在草坪上坐下看夕阳落山。 晚风拂面，洛辛宸兴奋过头，抱着哥哥撒娇，“以后都见不到哥哥了，宸宸今天明天都要和哥哥睡！” 洛尧宠溺地摸摸他脑袋同意了，北振霆盯着洛辛宸目放凶光。 洛辛宸吐吐小舌头，一点不怕北振霆。 第145章 两个月亮 晚饭是烤鸡和几道小菜，洛尧亲自下厨，好久没吃到洛尧手艺的洛辛宸和北振霆吃了个大饱。 吃过晚饭北振霆处理案子上的事情。 按照北振霆的陈述，南疆信殿关于他们要的消息要价极高，他们买了一条关于国公爷遇刺的信息。 根据信殿给的消息一路追查返回浙州，线索往覃林郡收拢，这才能及时在洛尧遇难之时赶到。 洛尧对案子不热衷，吃过饭后拉着弟弟散步消食。 天黑以后，命人准备热水洗澡，条件一般，好在村民这几日下山给他们送了一些必须的用品。 一大一小简单洗了澡就上床睡觉，玩了一天两个人都累很快进入了梦乡。 北振霆处理完事情，准备睡觉了，看着紧紧抱着洛尧的洛辛宸心里不爽。 轻脚轻手上了床，把洛尧往怀里拉，睡梦中的洛尧拍蚊子式地打了他一巴掌，北振霆终于老实，平躺在床上想事情。 这几日案子的线索开始向覃林郡集中，北振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也是洛尧昏迷这几天他摁住鬼村的事情不外发的原因，隐隐感觉鬼村七年前闹鬼的事情有隐情。 闹鬼很奇怪，没有青壮年男子也很奇怪。 鬼村大火过后的第二天，他在村里人的带领下仔细地探查了一番鬼村，并没有什么发现。 去小鬼村查问青壮年汉子去向，村长的说法是村里的青壮年男人五年前都参军去了。 北振霆暗中派人偷偷调查这些人的去向，发现覃林郡的几支驻地军中的确有登记造册，也有对得上号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但覃林郡暗流涌动，不可能让百姓去军中认人，一时半会不知真假，鬼村也算是一无所获。 根据村里人回忆，鬼村闹鬼时村里人正在祠堂祈祀。祈祀在祠堂门口的大院子里点上了火堆，进行到一半，月亮变成了两个，天空中鬼影飘飘。 天上……鬼影？北振霆不知怎么地想到了洛尧做的风筝。 洛尧做的风筝很奇怪，做了一个怪模怪样叫做“章鱼”的玩意儿，那东西飞起来全身的尾巴都在乱舞，相当诡异…… 村民们看到的东西会不会和风筝有些许类似？ 两个很圆的月亮…… 北振霆想象力太匮乏，实在不知道夜空中有两个月亮是什么场景，觉得那是村民惊吓之后的幻觉。 想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北振霆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卯时不到，北振霆被侍卫叫醒。 “王爷，小鬼村有紧急情况，这是叶神医送来的信。” 听到是在小鬼村看诊的叶清传来的信，北振霆赶忙接过来看。 不是什么确切的事情，那个跟着叶清从清叶谷来的老头半夜大吵大闹……指着天上鬼叫，叶清希望北振霆能去小鬼村看看。 洛尧被吵醒，迷迷糊糊看见北振霆在跟侍卫说话，揉着眼睛喊他。 北振霆把侍卫赶出去，走过去坐到洛尧身边，摸摸他脑袋，“没事……继续睡吧。” 洛尧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北振霆在床边看了他一会，起身穿戴好衣服离开营帐，交待侍卫两句，北振霆骑马离开了营帐。 小鬼村远且路不好走，他得赶在洛尧午时回来。 清晨山里雾气重，露水也重，策马走了一段路，实在无法骑马了，北振霆便将马栓在林中树干上，徒步上山。 有村民们的近道，策马走了一段，轻功走了一段，北振霆赶在辰时到达了小鬼村。 根据村民的指引北振霆来到叶清暂住的草屋，叶清一脸的焦虑，看到北振霆来了赶紧把他拉进茅草屋里。 床上躺着一个小老头，似乎是睡着了，北振霆疑惑地看向叶清。 叶清：“王爷，这是用了舍离，老头情绪太激动了。” “怎么回事？” “昨晚老头又深夜不归，后半夜突然从外面疯跑回来把我吵醒，指着天上喊叫……” “喊了什么？” “听不清，好像是在说月亮。”叶清不太确定道。 月亮……月亮……两个月亮…… 这其中莫非有关联…… “还说了什么吗？” 叶清：“他拉着我去看，可是我跟过去的时候并无异常……” “把他弄醒，问问他月亮从哪边升起来的。”北振霆指了指床上昏睡的老头。 叶清点头，在老头的鼻尖闻了闻什么，老头如同憋气没缓过气来一般猛地坐起来大喘气。 看见叶清就开始叽里呱啦鬼叫，跳下床拽着叶清走。 北振霆跟过去，三人来到村后一片林子的边缘，老头指着天上咿咿呀呀。 北振霆注视着老头，发现老头一直在重复一个音调，一边重复一边用手比划，叶清看不懂，北振霆却看出了些许老头所表达的意思。 “老头儿，你是说有圆圆的月亮从那边飞来了？” 老头看着北振霆眼睛亮亮的，老头拽了拽叶清的衣摆，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又是一阵比划。 叶清……很多很多圆圆的月亮？ 什么意思……北振霆眉毛紧皱。 老头又是咿咿呀呀又是胡乱比划，结合在清镇时候老头的反应，北振霆得出一些结论： 老头极有可能清叶谷被屠杀时看到过什么，而那个东西又出现了…… 圆圆的像月亮一样的东西……什么东西能是那个样子的，有东西能飞那么高吗？ 北振霆看着天空毫无头绪，派出大量暗卫去老头所指方向的山中探查，又派人跟踪了老头子，北振霆这才下山返回鬼村。 回到鬼村已经过了午时，洛尧和洛辛宸已经吃过午饭。得知洛尧带着洛辛宸去放风筝去了，北振霆跟过去，远远看见一大一小坐在低处说话，北振霆走了过去。 一大一小歪着脑袋看他，口型一致：“王爷你回来啦！” 北振霆点头抓抓洛辛宸的头发，在洛尧旁边坐下。 “尧尧，你知道什么东西能飞到天上和月亮一样高吗？” 火箭？卫星？洛尧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有些中二的问题。 北振霆猜想洛尧也许会知道两个月亮是什么东西，他一早就发现洛尧与众不同，自回门发现洛尧会做饭开始，他就察觉到洛尧的特殊。 虽然一切看起来十分奇怪，但北振霆并不想问洛尧是怎么回事，包括洛尧曾经喊过的那个男人是谁，北振霆都不想去问洛尧。 第146章 洛辛宸 此刻看到洛尧一副想说什么却无法解释的模样，看来洛尧的确知道可以飞上天的东西。 “像月亮一样圆的，可以飞得和月亮一样高。”北振霆补充信息。 圆的？和月亮一样高？怎么可能…… “王爷你看见热气球了？” “热气球，那是什么？” “和孔明灯的原理很相似，王爷可以理解为一个巨大的孔明灯。” 北振霆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真有这样的孔明灯，那么…… “尧尧，如果做一个很大很结实的热气球，可以坐人嘛？” “这个……理论上可以。” 实际上不知道古代人能不能做出来，那个球的材质可是有些考究的。 北振霆听他这么说激动不已，如果热气球可以坐人，那么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一切都连接得上。 十一年前永安王府灭门时，那群人折损了不少，然而事后找了方圆百里都找不到一具尸体，现在看来果真有不留痕迹把那些人尸体运走的方法！ 那些人把尸体装进热气球，永安王府清叶谷受难都出现了这玩意，如今热气球突然出现，那些人准备做什么？难道他们暴露行踪了？ “尧尧，咱们可能得赶紧离开鬼村了！” “发生了何事？”洛尧疑惑的看向北振霆。 “是本王疏忽了，咱们在这里待了太久，人贩子失手，那边迟早会起疑心，如今恐腹背受敌，却不能和他们正面对上！” 洛尧严肃道：“鬼村去覃林县要多久？” “最快三日。” “如今他们那边岂不是知道了？” “带着孩子坐马车，鬼村多年未曾有人来，路上定然不好走，去覃林县必定耽搁，最少也要四天，不过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咱们去哪？还有宸宸怎么办？”洛尧焦急地看向坐在一旁听得一脸懵圈的弟弟。 “来不及了！本王立刻安排人护送他离开！” “可是！” 洛辛宸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瘪着嘴巴大哭起来，手里的风筝脱手，北振霆捡起他脱手的线圈，一圈一圈把线收回来。 洛尧抱着弟弟心疼得不行。 “宸宸别哭听哥哥说啊，现在情况紧急，十分危险，你跟着哥哥哥哥会分心，也不能好好保护你，你乖乖去清叶谷，照顾好弟弟霖霖，等哥哥办完了事情，立刻就去接你们回家！” 洛辛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万般不愿意，可是他太懂事不想拖累哥哥，抽泣着点头。 洛尧心疼，将他搂在怀里，“哥哥会早点去接宸宸回家的！” 洛辛宸整整哭了两个时辰，被抱回营帐了还在抽噎，侍卫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不忍。 终于停止哭泣了，洛辛宸张开着小手要抱抱，洛尧准备抱他，一旁的北振霆单手捞起洛辛宸，骂道：“男子汉，这么能哭？！” 洛辛宸搂着北振霆的脖子难得没有和北振霆杠，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哥哥的抱和王爷的抱不一样，王爷的抱抱能放他安心。 他抱着哥哥能发泄情绪可是问题却并不会因此消解，只是被他和哥哥一块分担，然而王爷抱他的时候却能够感受到可靠和安心，仿佛再多的问题只要有王爷就不必担心。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王爷抱，洛辛宸擦干了眼泪，奇妙的感情将在北振霆和洛辛宸连接起来。 看着紧贴自己怀里停止哭泣的小孩，北振霆摸摸小孩的脑袋。 “去了清叶谷要好好认字读书练功，听到了吗？” 洛辛宸点头。 北振霆扯了扯他的小脸，洛辛宸直起身子看着他。 一大一小都看着他，北振霆突然觉得好玩，微微俯身凑到洛尧面前道：“尧尧是也要抱抱嘛？” 洛辛宸一听扭头看向哥哥。 洛尧被这两人的眼睛盯着，尴尬到了极点，他有要抱抱嘛？他只是在看弟弟好吗？ 对着北振霆翻个白眼，洛尧摸摸洛辛宸被大魔王扯红的一边脸颊。 “宸宸心情好些了吗？” 洛辛宸点点头。 洛尧摸摸他的脑袋。 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派过去随行的侍卫由张吉吉充当。 张吉吉心思深沉善于变通武功高强，从前照顾过洛辛宸，这几日也是他在照顾洛辛宸，安排他跟着洛辛宸最合适不过。 除了张吉吉之外，暗中保护的暗卫三十人，暗卫们受张吉吉调配同时拥有自主性，尽最大可能排除一切可能的危险，确保行程安全。 送洛辛宸上了马车，一大一小挥手告别。 洛辛宸趴在窗上卖力挥手，马车即将启动了，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小石头打在马车车窗边，洛辛宸被吓得喊了一声，北振霆迅速看向远处营帐的方向。 两个侍卫提留着一个小孩子走过来，“王爷，我等发现他藏在您和王妃的营帐里偷看！” 小孩衣衫褴褛，光着脚丫子，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满是泥巴。 看见北振霆仿佛看见了他爹。 洛尧和北振霆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恍惚以为自己多了个大儿子。 小孩跪在北振霆面前，“恩人好，我叫洛小夜，今年六岁，我生下来就无父无母，全凭村里人给口吃食。村里穷，叔叔伯伯们给我一口吃的就得少吃一口气，我不想在给村里人添麻烦，恩人能不能也把我送走？” 小孩说着给北振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北振霆：“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洛小夜看恩人无动于衷，心里焦急，“我可以和您签卖身契！我什么都能干！”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卖身契的？洛尧震惊地看向小孩。 洛辛宸好奇宝宝已经站在马车门口看戏了。 “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吗？”北振霆不屑拒绝。 洛小夜看一眼站在一边的洛尧，目标不对，环视一圈之后，洛小夜站起身单膝朝着马车上的小孩跪下，“我洛小夜愿意一生追随您，保护您！请您带我走！” 洛辛宸呆愣愣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和自己同龄的小孩，不知所措。 剧情突转成这个样子，北振霆和洛尧都傻了眼。 洛尧反应过来要上前拉起洛小夜，北振霆一把将他拽回来。 “洛辛宸，这是你的马车，你来决定吧。” 小团子不可置信地看向王爷哥哥，见王爷面无表情，不知该怎么办洛辛宸又看向自己哥哥，见两个哥哥都不理他，小孩的视线移到了单膝跪在地上的洛小夜身上。 皱着眉认真想了想，也不知小脑瓜里想到了啥，洛辛宸学着哥哥和王爷的口吻，“起来吧，本少爷同意了！” 洛小夜站起身，乖乖站好，洛尧站在一旁偷笑。 北振霆上前给理了理洛小夜的领子，严肃道：“洛小夜听命。” 洛小夜单膝跪下，“小夜听命！” “洛小夜系浙州覃林郡覃林县华林村洛姓小夜，今任命汝为永安王府小殿下洛辛宸第一护卫，不背不弃，终身护主，至死休矣！” “小夜领命！” “李青云，令牌拿来！” 李青云依依不舍地解下自己的令牌，双手奉上。 第147章 不知道就不必去想 北振霆把令牌交给洛辛宸。 洛辛宸卖力地给洛小夜系上。 北振霆看向洛小夜：“路是你自己选的，这块令牌就是你的命。” 洛小夜摸着令牌，心里有一种踏实的归属感。 “去到地方之后，张侍卫会教你们认字读书练功。你根骨奇佳，是块练武的料子，除了每日督促主子功课以外，你需每日早晚练功两个时辰，打牢基础，尽快提升实力，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洛小夜没想到自己不仅能练武功还能读书认字，心里激动，坚定地点头。 “好了，上路吧！” 有个小孩子陪自己去清叶谷，洛辛宸彻底放心下啦，甚至有点小激动。 “小夜，咱们走吧！哥哥王爷再见！” 洛尧挥挥手，心里感动，“王爷，宸宸似乎收了一个心腹呢！” 北振霆看着洛尧激动的小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马车远去了，北振霆拉着洛尧返回营帐，洛尧突然十分粘他。 “呐……王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北振霆：“想知道？” 洛尧点头如捣蒜。 “洛小夜挺像本王。” “难怪王爷对小夜都没好脸色。” “有吗？” “有啊！” “机会都是靠争取得来的，他那种孩子可比任何人都知道抓住机会的重要性，本王很期待他的成长。” “王爷这么喜欢小夜？” 北振霆：“本王喜欢的是尧尧，那小孩顶多是满意。” 洛尧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傻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北振霆看他傻愣住，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不知道就不必去想。” 本王会一直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等某天你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张口对我表达自己心意…… 一直喜欢你，就算你一辈子都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喜欢你你因此开心那便已经足够。 北振霆似乎总能知道他的心情，洛尧听着北振霆的话，心里的小鹿跳起舞来，越跳越开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又被他偷偷收回去。 哭和笑，都是极其隐私的表情。 因为它显露人的内心，在哭和笑之前，要想好是否做好了被人看穿的的准备。 洛尧没准备好。 没有一部法律可以让关系焊上烙铁。 喜欢是这样，爱是这样，就算结婚领了证，那红色的小本子也不能够保证任何东西。 承诺变成空话，说得多么好听也只会是一句白话，契约就算不被撕毁，当事人不认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在这一切没有得到证明之前，他都无法确信。 北振霆所说的喜欢他，是真的吗？要如何证明呢？ 用一辈子来证明，这是个诡论……爱到死，死了之后才能揭晓。 这对对方很不公平，洛尧心里期待着有人来证明给他看，可是若真的有人证明给他看了，那时一辈子都已过完，他又该如何回应那个人？ 洛尧抓紧北振霆的手，有些难过。 北振霆歪头看他，“怎么了？” 洛尧摇摇头。 北振霆摸摸他的脑袋。 洛尧认真地看着北振霆，北振霆的眼睛凌厉冷漠，唯独看着他的时候藏着一丝温柔。 突然的冲动，洛尧调皮地凑到北振霆面前，“王爷，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是什么？”北振霆好笑地看他。 “我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营帐，洛尧犹豫了一会，把北振青的事情说了出来。 北振霆听他说见过北振青心里不爽，又听他说被北振青绑架脸黑了大半。 “齐王乃是朝廷要犯，你竟敢跟他接触，小命不要了？” “我是被他绑架的好吗？” “王爷觉得齐亲王人怎么样？” 北振霆想了想，“小时候没怎么见着他，他和本王不亲，也和皇上不亲。” “为什么啊，亲兄弟也不亲吗？” “不太清楚，不过他小时候似乎孤僻顽劣得很。” “怎么说？” “他四岁还是五岁生辰的时候，怂恿太子出宫，出宫之后他又偷偷跑回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走丢了，满城找他，连皇宫禁军都出动了，找了一整晚，皇城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最后发现他在宫里睡觉。” 洛尧不信，“这么小怎么可能自己偷偷回皇宫？走丢了被人送回来也是可能的。” “他平日太过顽劣，玩这么大，皇帝皇后气急，一番逼问后，他自己承认了是自己怂恿太子出宫又偷跑回来，这件事当时还成了皇宫里的笑话。” 什么啊…… 小孩子走丢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大人逼问估计语言都组织不好，极有可能是被屈打成招的！这样想来，北振青的童年估计很黑暗…… 洛尧想到第一次见北振青时候的场景，北振青在河边放河灯许愿，还给了他一颗糖果安慰他…… 当时的北振青是什么样的？ 一个温和的喜欢吃糖的普通人，他的内心或许比任何人都还要单纯干净…… 洛尧不满地看向北振霆。 北振霆心里不爽：“你这么关心他？” 洛尧：“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那么小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走丢了。走丢了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莫名其妙回到皇宫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被亲生父母逼问，被哥哥疏远，至此和哥哥离心分道扬镳，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难怪北振青对北振铭似乎有很深的执念，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时候是，太后寿宴救驾也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北振青要养兵谋反，但是内乱不是他发的兵。 叛乱期间人人自危，北振青在荒山野岭找了失踪的北振铭几个月，却被当做反贼，被自己仰慕的哥哥关进天牢，流放南疆，想想就觉得好难过。 洛尧想到战后见到北振青的模样，北振青似乎生了重病，瘦成那个样子，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好，当时洛尧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哥控，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实在太可怜了，洛尧想着想着眼眶里不由得有了泪花。 北振霆没想到洛尧会因为别人的事情哭，这个人是北振青他真的无法忍受，猛地擦掉洛尧的眼泪，厉声道：“不准哭！难道你是喜欢北振青？” 第148章 他只会派人来杀你 “他是我朋友！”洛尧大声反驳。 看洛尧认真的模样，北振霆稍稍放心。亏得只是朋友，否则他按照洛尧对北振青的感情，估计他得多一个强劲的情敌！ “你信他本王可不信他，就他曾经对你下毒这件事情，本王就不可能信他。他那些话证据不足，只能说给我们提供了查案的方向，不可大肆宣扬。” “贾申……本王亲自派人去查。” “那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先去小鬼村，小鬼村地势险恶，隐于深山。鬼村村民四散，估计根本没人知道华林村的百姓有一部分就在藏在鬼村外的深山之中。去了鬼村等暗卫那边查出热气球的去向。” “原召陵是松武原氏的人，本王找到了离家出走多年的原氏少爷还救了他的命，可不能便宜了那群见钱眼开的杀手。就让原氏的人拿消息来赎人，替咱们去查覃林郡覃林县的事情。” 正在和李二吵架的原召陵狠狠打了个喷嚏。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跟着那永安王爷查案鬼村的案子！” 李二：“你伤已经好了，赶紧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原召陵抱着被子死死不松手，“这是永安王爷给我的营帐，该走的人是你！” 李二气得要上去打他，一个侍卫掀了帘子进来。 “原公子，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原召陵朝李二翻个白眼，跟着侍卫出门，李二跟上去。 “王爷？您找我何事？” 北振霆朝这跟在原召陵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迅速控制住原召陵。 李二反应过来下意识拔刀，发现自己太过警惕又把刀收了回去。 “王爷这是干什么！”原召陵在王爷王妃脸上来回扫视。 北振霆悠闲地喝茶，不把他看在眼里，一旁的洛尧假装自己是空气，并不是和黑心北振霆一伙的人。 一时不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但直觉告诉他这这两人憋着坏…… 一张已经写好的信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挡住他的视线，李青云的声音无比冰冷：“原公子写个名吧。” “什么东西？”原召陵伸着脖子去看那信。 上面罗列了一堆的霸王条款，什么至此信殿需无偿向他提供线索，原氏需要派人查清覃林郡情况，原氏两派的人都得协助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爹才不会帮你办事呢！他只会派人来追杀你！” 北振霆：“哦？” “你说是你爹快还是本王的凌霄剑快？”北振霆看向李二腰侧的宝剑。 原召陵没想到北振霆要让李二对付他，李二的身手他是见过的，别说他，就算他爹亲自来了也打不过李二…… 而且……王妃身边还不止这一个李二，听说现在有三个！ 太恐怖了，北振霆是真的狗！ 原召陵愤恨的在不平等条约上签了字，大着嗓门放狠话：“你等着我爹派两派的人来追杀你吧！” 北振霆根本不把他的狠话放在眼里，“李二，今后就由你来看着他。” 李二看一眼一旁的洛尧，见洛尧没什么表示，应下了这苦差。 “好了好了，放开他吧。”洛尧打圆场。 见王妃发话了，两个侍卫松开了原召陵。 原召陵活动活动胳膊，“没想到堂堂永安王爷竟然干这种事情，我爹可不是好惹的人。” 北振霆：“那就得请原公子多配合配合了，原公子不是也想查清鬼村的案子吗？” “之前原公子在鬼村祠堂地道里藏的关于人贩子的证据，本王已经派人带出去了，只等你爹派人来接手案子。” 原召陵：“那些孩子怎么办？” 北振霆：“现在局势不明，只能让他们继续在鬼村住着。鬼村的事估计没几天就会有人来探查，小鬼村并不安全，必须派人守住小鬼村。” “说得好听，怎么守？你这手底下人也不多，若小鬼村真的被那群人发现，所有人都得死！” “那就得看看是我们快还是他们快了！原公子若真的担心那些孩子的安全，不如就给你们原氏的人送个消息。原氏的眼线遍布大成，调些人手过来对于原氏少爷来说很简单吧！” 原召陵哑巴住，虽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不过他真不想动用原氏的力量。 想起自己跟老爹吵架离家出走时的傲然，豪气地说以后靠自己，他真不想跟老头子低头…… 不过这种时候也不是他能够意气用事的，原召陵打算今晚就给哥哥姐姐们写信，叫几个交情好的哥哥姐姐瞒着老爹过来帮他。 一切事了已是太阳落山，待卫收整好出发，一行人到小鬼村刀牙之时，已经夜深。 小鬼村里点了火堆，村里百姓准备了菜和肉迎接他们上山。 两日后，出去探查的暗卫带回了关于“月亮”的信息。 “月亮”所在的位置距离小鬼村甚远，藏在隐秘的深山之中。 得到了“月亮”所在地的同时，原氏黑白两派被原召陵传唤的哥哥姐姐们也在往小鬼村赶。 夜晚的京城笼罩在一片皎洁无瑕的月色之中，大成皇宫星辰殿内，年轻的国师端着京城新兴的甜味美酒在月下独酌。 一年前他夜观星象，一夜不经意间发现有异星陨落降落大成。 异星陨落之事他从未见过，一时无法参透这其中的奥秘和玄机。因为无法参透这其中奥秘，他闭关翻阅前朝旧史，看遍历年来大国师着作，终于有所领悟。 异星陨落向来是天灾人祸的象征，这年大成国干旱扩大，民不聊生，更有反贼作乱，差一点亡国。 这期间他注意到一人，这人做了许多事情，间接阻止了亡国。 观那人命星，发现那人命星尤其诡异，竟然显现出两种颜色，彼此分离又相互结合，看起来与古书所记载的魂一异象十分相像，但国师明白这其中大有不同。 魂一异象只会存在一时，游魂归主乃称魂一。可是这人的两个魂魄似乎无法融合归一，相互渗透却又隔离，似乎并非天然的散魂。 摇晃着酒杯里红色的美酒，国师脑子里想到一个可能性。 异星陨落消散，而这次的异星却回落大成，想到这个点，年轻的国师急匆匆进入了万星阁。 “没记做的话，异星陨落轨迹……” 国师在两颗星星上划过一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那人如此特殊！国师注视着此前所画的变化星象，短暂的兴奋之后眉头紧皱，“可这又是为何……前所未有啊……” 国师注视着那诡异的星象，招来守卫，“即日起本国师闭关，若陛下又来问那个人的事情，便将我闭关之事告知陛下。” 守卫应下合上万星阁的殿门。 夜深人静，隆信殿内冷冷清清，战后皇帝将削减了隆信殿守卫，偌大的隆信殿如今只有大门口的两个侍卫和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朱盛源。 北振铭已经好久没见到肖币了，久的他自己都忘记是多久。 肖币没有留给他仍任何信物，就如同肖币并不存在一般。有时他会觉得记忆中的人的确并不存在，只是他做过的一个梦。 北振铭想过让自己陷入危险逼肖币现身，可作为一国之君，他知道毫无理智，身份荒谬，全然不符合君王的身份。 币儿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第149章 哥哥1 北振铭想到第一次见肖币时的记忆，发现自己又在想那个消后再也没有出现的人，北振铭脸上蒙上一片阴翳。 永远都不要出现才好，再出现，他定然将他腿脚挂上镣铐锁进牢笼里面关起来！ 门口小太监敲了敲门。 “什么事？” “陛下，有信。” “滚！明日再说！”内战已经平息，因为所谓的赈灾小公子永安王妃，大成战后恢复迅速。原州汗州经济发展迅速，刚刚结束内乱就有不少人前往原州学习经验技术。 如今大成国的经济形势大好，乱党已经处理干净，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大半夜处理事情。 皇帝不想看信，小太监准备离开，走出几步，听见殿里传来十分不耐烦的声音：“拿进来！” 小太监轻脚轻手地推了门进来，呈上一封信。 北振铭翻看那信封，疑惑地看向小太监。 “谁寄来的？” “没有名字，小人……小人刚才眯了一瞬……睁开眼就发现脚边这封信放在脚边……”小太监瑟瑟发抖。 小太监拙劣的谎言，怎么能逃过帝王眼睛，知道他是睡了一觉，北振铭并没有没说什么低头看信。 信上写的是一个关于狼的寓言故事，北振铭并没有听过，看了前头的一段，他便被这故事吸引。 在幽幽青草的原野上生活着不同的狼群，因为资源有限，狼群之间争斗不休。 在南狼群中，有一头狼想要夺取狼王之位。密谋与狼群里面一头地位极高的老狼达成合作，他们一点点扩大自己的队伍，逐渐有了与狼王一战的实力。 一日狼王外出狩猎久久不归，狼群溃散，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狼准备趁此机会取代狼王。然而狼群却在这时候突然受到了外敌入侵，狼不得不暂时放弃这绝妙的机会去处理先解决掉外部危机。 没成想老狼多年被迫跟随狼早已有了反心，有了野心，暗中在队伍里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违背狼的命令以狼的名义对狼王之位展开争夺。 处理完入侵的敌方狼群，眼看自己的族群即将因内忧外患毁灭，狼带着队伍支援回归的狼王，被狼王当做叛军首领抓了起来。 战胜了反叛的族人以后，狼王将狼赶出狼群自生自灭，老狼摘干净了自己，潜藏在狼王身边…… 一个蠢狼的故事……不知是谁给他寄的这信。 北振铭自然不会把这信当做什么普通的信件，一定是有什么人想告诉他一些事情，只不过北振铭一时不明白对方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夜里北振铭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信里的狼王…… 梦境异常真实，远比寓言故事可怕凶险得多。 北振霆梦见了寓言故事的后面，潜藏在狼王身边的老狼里通外敌联合外面的狼群发动了对狼群的袭击。 梦里的狼群变成了大成国的百姓，硝烟四起，战争烧毁每一寸大成的土地，百姓流离失所无所依靠，而他被长枪捅穿心脏死在了自己的皇位上……画面一转，大殿里的景象千变万化，变成战场上的厮杀，变成饿殍遍野的荒原……最终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是……东宫？ 北振铭无法动弹也无法移动……安静的雪下了一会，周围变得嘈杂，天边燃起了火光，似乎战火烧进了皇宫，就在东宫门外…… 大门突然敞开，一个小团子拿着冰糖葫芦朝着他跑过来，世界静音了一瞬，不等北振铭认出那小孩是谁，一只箭自门外穿飞过来。 “青青！”没认出那小孩是谁，却先喊出了小孩的名字，北振铭一时愣住。 飞箭刺穿心脏，小孩扑倒在地，手中的糖葫芦脱手飞了出去，糖衣四分五裂，一个红红的山楂滚到北振铭脚边。 北振铭紧紧盯着脚边的山楂，视线顺着山楂滚落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落在碎裂四散的一地红色糖块之上，看到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小孩…… 东宫门外，战火纷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孩虚弱地喊他什么……满是鲜血的小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哥哥…… 后知后觉知道小孩喊的是什么，北振铭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要跳出胸口，北振霆捂住胸口大喘气。 “王爷怎么样了！” “在下已经替王爷调养了身子，这些日子已稳住了病情，王爷长年忧思成疾不注重自己身子，如今吐血出现晕厥，只怕……” “还有多少年？”男人的声音十分虚弱。 老大夫摇摇头，“王爷若再这般吐血晕厥，恐怕明年开春……” 明年？时间不够用啊，看来得让那些人先等不及动手了……死之前必须要为皇兄除掉那些人！ 葛豪太了解北振青了，脸色十分严肃道：“王爷！您莫不是忘记了霖儿？！” “霖儿……”北振青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怎么忘记了他还有霖儿，想到霖儿，北振青脸上痛苦万分。 这些年他在权术斗争之中沉沦，唯一有那么一年有些许安慰。 他遇到了一个叫做叶瑶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很爱他，陪他走过一段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他给了她一个孩子……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简直是他二十年里唯一的光，只可惜他没有抓住，那个女孩生下霖儿便病去了。 “王爷，为了霖儿，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王爷若能打开心扉，珍重贵体，老身或许能稳个两年，若是清叶谷神医在世……” “神医？王爷，永安王爷身边那个叫叶子漆医术了得，会不会……” “放心吧，为了霖儿本王会好好活着的！只是齐国的事情，不能让他们在藏着了，得让他们等不及！葛豪，让那边的人动手。” “是！” 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屋内，“王爷！隼鸟送来的信！” 洛尧？“快点拿进来！”北振青挣扎着要起身，葛豪赶紧把他扶起来。 洛尧写的信就像在唠家常聊天一样，只是简单的问了他一句北齐的情况。 下面的说的都是叶霖的事情，洛尧写得很有画面感，仿佛亲眼看见了霖儿，北振青脸上露出笑容。 信的最后洛尧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下次见面请他吃火锅。 看完心情有些雀跃，北振青提笔给洛尧写回信，感谢洛尧帮他照顾叶霖，主要说了北齐的情况。洛尧信里都没提要给他给他火药配方，帮他造火药，现在他真的没什么时间了……必须尽快！ 第150章 哥哥2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连着两日北振铭的精神状态都不好。 早朝上吵吵闹闹，一群大臣又在争论商人当道的事情。 士农工商，洛尧一手扶起商人，如今商人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不少地方官府与商人混在一起，明里暗里给商人便利，大臣们对此十分不满。 “陛下，原本启下周氏就富得流油，现在恐怕启下周氏比国库还要充盈，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必须出手打压周家啊！” “是啊是啊，尤其是周家大房和周家四房，周家这几月不到，店铺就开去了西州，如此这般，恐怕周家别有用心哪……” 北振铭这两日精神不佳，被这群人吵得脑子嗡嗡，指着其中一个叫嚣的厉害的老臣，“朕若是打压周家，周家每年税收由你补上？！” 那老臣一听瞬间哑巴，周家可是大成的一大是税收来源，有时两个郡城收上来的税都不及周家多。 那么多的银子，谁能代替周家出？！ 还有意见的大臣听见陛下要让他们补上启下周氏的税收一个个低头不敢再多话。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丞相甲申出列。 “说！”北振铭已经不耐烦了。 “陛下，自反贼北镇青流放途中脱逃已两月，如今还未曾知晓他的行踪，恐怕……” 北振青脱逃，皇帝态度平淡。不少大臣都知道，陛下虽然派人去查找但却并不认真，象征性地通缉一个月然后就不了了。 北振铭的确不怎么关心能不能找到北镇青，他不给压力，下面的人妄自揣摩圣意，自然不会太认真找人。 这当然皇帝是默许的，毕竟一个爹妈生的，北镇青怎么说都是他亲弟弟，他不会杀他，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天前做了那个恐怖的梦，北振青现在就是北振铭的禁忌，听贾申又提到北镇青，北振铭眼神瞬间清明。 细细想来，那个青青草原上狼群的故事竟然和大成国的情况十分相似……只是大成国是否有这老狼…… 老狼……老狼是谁？！ 北振铭眯着眼睛扫视大殿，大臣们被他的视线看得一个个低下脑袋。 北振铭的视线落在贾申身上，“丞相倒是提醒了朕，不知令嫒可找回来了？” 贾申吓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卖惨，“老臣派人翻遍了京城，这战后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可是一连几个月也未曾有小女一丝半点的信息，小女……” 大臣们窃窃私语。 “莫非齐王妃死了？” “贾相也太惨了，谁说不是，若不是陛下开恩，免了无关人的罪行，贾家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北振铭听着台下的人的议论，心里十分厌恶反感，“贾爱卿若是找不到，不如本王多派些人帮着找。” 贾相心中大惊，“多谢陛下，只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多增派些人手找到逃脱的反贼，若是……若是反贼逃到敌国，后果不堪设想呐。” “朕会派人去找的。”北振铭站起身离开。 朱盛源高呼退朝，跟上北振铭。 北振铭压低声音，“派人去找人，顺便也找找朕那失踪的弟妹。” 找人是幌子，查贾申才是正事，朱盛源可太懂了，一一应下，屁颠屁颠跟着皇帝离开。 北振霆一行离开小鬼村追进深山，不得不说，这群人藏得极深，竟然自己造了一个百病林保护自己，地势十分险恶，暗卫找到的不过是停在边缘地带的“月亮”，根本不知道老巢的具体位置。 一群人在林中搜寻了几天几夜，期间被毒舌毒虫咬伤的不计其数，若非有叶清在，他们别说靠近，都不知道已经死几次了。 “我服了，这群人估计自己都不会解毒吧！” 洛尧挠着手臂上的瘙痒，太难受了，他这一天中了同一种毒七八次，解了毒不久又中毒，皮肤都被他挠红了。 北振霆掀开他的衣袖查看，小臂发红，看着有些恐怖，拿出药膏给他擦药。 “早知道我不进来了！”洛尧骂骂咧咧。 “那可不行，你得跟本王在一块！” 洛尧努努嘴。 叶清：“原召陵，你那些哥姐靠不靠谱啊，他们再不送药过来，咱们真得死在这里了。” 原召陵：“在路上，在路上了！今晚就到！” “卧槽，我真服了，小爷他娘的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小爷就不进来了！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着们老巢的位置，也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这几日一无所获，原召陵唯一获得的是洛尧的话术传承。 李二把药膏塞他手里，脸上一万分的嫌弃。 原召陵嘴碎得很，“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群人要去清叶谷搞事情了……” 叶清夜深有痛感，这群人在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地方造了一个百病林着实离谱。 威力虽然不及百病林的十分之一，但这儿不知为何的毒虫太多了，不痛不痒的毒虫把一群人折磨的得够呛。 若是叶清问洛尧这其中的原因，洛尧估计会告知他这算是物种入侵，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数量暴增。 估计再过个几年，这里将成为比清叶谷百病林更恐怖的地方，并且还可能继续扩大。 这群人真是够了，不知哪里来的小龙虾入侵还不够，现在整个全毒物入侵，这也不能吃！这地方再过几年这附近几座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人间地狱。 “王爷，等着事情了解了，得让皇帝想办法把这地方的毒虫灭干净，否则不知什么时候这毒虫就飞出去咬人了！” “距离这么远，这虫子这么小，能飞那么远吗？”原召陵插嘴问。 “它们可是从清叶谷来的，在这地方没有天敌！” 叶清：“王妃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放任不管，等这些毒虫飞出去，保不齐多少百姓遭殃。” 李二：“少主，天色已晚，前面有个凸出的岩块，三面挡风，可以扎营。” 洛尧和北振霆点头，几人一行在岩石山下扎营休整，等待原氏送药进山。 入夜后不少凶兽和毒物乱飞，烧了火堆毒虫不敢靠近，总算消停了一会。 洛尧又困又累，挨着北振霆坐在火堆旁边烤火，烤着烤着靠在北振霆肩上睡了过去。 北振霆拿了披风给他披上，看着火堆发呆。 他们进山这么久了，一直在这毒林子里乱晃。 观察了许久都不曾有发现，也不知道十年过去这些毒物毒虫发展成了什么样子，若是这毒虫扩散的太快，说不定他们都还在这百病林的外圈！ 北振霆看着靠在肩上睡着的洛尧不由得有些担心，不论怎样，一定要带着尧尧走出去！ 第151章 月亮飞来了 张虎傲烤鸡的香味传了好远，吸引来不少凶兽，一群人也懒得管那些流着口水的野兽，人兽相安无事。 香味越飘越远，原召陵的哥哥姐姐们顺着香味找到了他们。 “小陵！总算找着你了！苦死我们了！”一个十八九的少年撸着袖子朝着原召陵抱怨。 原召陵看他胳膊上的一片红疹子，毫无同情心，“小北，我有说让大姐别喊你，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是你不让小爷来，害得小爷我被大姐追着打了一顿，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呐，亏得我有先见之明，否则按照你们之前的药量，都不够我们进山用的！”原小北指着几个哥哥身上背的大包小包。 洛尧被他们吵醒，看见一几个凶神恶煞的背着大包小包的……杀手，彻底震惊了。 这其中全是男人，姐姐是一个没来。 “哎，小山姐怎么没来？” “小山啊听说虫子很多本来不信跟着我们进了外围，一个晚上就跑了出去，说太恶心了。” 看着清一色的黑衣人，原召陵的视线移到唯一穿着白……灰衣服的白派脸上，脑壳都大了。 “莹哥！大白呢！姐姐们不来就算了，怎么白哥哥们就来了你一个？！” 原薛莹掏掏耳朵：“我早想回去了，大家都怕弄脏衣服，不愿意进来。” 洛尧：我以为饼哥的武器盒装锅碗瓢盆已经足够离谱，你们原氏的人看起来似乎也很离谱。 张虎傲：“烤鸡好了。” 原小北一把抢了张虎傲手里的鸡，掰了一只腿给原薛莹，自己也掰一只腿，剩下的扔给几个黑派的兄弟。 北振霆看着这群人皱眉。 原召陵看王爷脸都黑了，心里怂怂地打圆场，“王爷王妃，这里还有五只鸡，随便吃，随便吃，虎傲哥马上就烤好了！” 北振霆无视原召陵，好歹没发火。 原召陵指着几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小声教育。 “这男人是谁你们知道吗？当朝永安王爷呐！竟然敢抢王爷的鸡！还有这位，永安王妃，身边高手如云，两个手指就能捏死你们……” 原小白：“陵哥，不瞒你说，我是来挑战大侠的，就你信里面说的那个大侠……” “我们哥几个也是。” 李二：“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原薛莹：“陵哥说的那个高手就是你吧，咱们打一场！” 李二：“你还不够格。” “你！” 原薛莹抽出宝剑，北振霆的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原召陵一个激灵，赶紧拉住愤愤不平的原薛莹。 “有机会有机会，本少主给你们弄个擂台打，冷静冷静！” 原薛莹收回了宝剑，冷哼一声。 月亮挂在天上，又大又圆，宛如玉盘，十分明亮。 突然远山之外一点光亮闪烁，瞬间即逝，洛尧揉揉眼睛。 北振霆注意到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你看里那是不是有星星闪了一下……” 一群人抬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原召陵：“王妃您中毒幻觉眼花了？” 原薛莹：“不对，的确有光点！” 原小北四处张望，“哪儿呢，那么远你们能看见？” 李二：“赶紧灭掉火堆！” 张虎傲眼疾手快，迅速将火堆灭掉。 细小的光点越来越亮，一个，两个，三个…… “我天哪，这怎么回事，星星朝着咱们飞过来了！”原小北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青云：“王爷，难道我们行踪暴露了？” 北振霆摇摇头，“他们看起来飞得整整齐齐，速度很慢，不像是来追杀人的。” 一行人躲在阴暗处抬头注视着那些靠近的光点，两炷香之后，看得脖颈都酸了，那发光星星总算能看清是什么玩意。 “我去！好大，飞得好高！“月亮”竟然长这样！别说还真的像月亮，五个月亮！”原召陵低声感叹。 月亮越飞越近，越飞越低，到他们所在的山林明显已经开始降落。 一群人视线随着“月亮”移动，“月亮”从头顶飞过，月色下看到这等景色，洛尧只觉得有些梦幻……不过这美景可没心情欣赏，究竟是谁人能有此等想法，竟然把热气球给复制了出来？ 莫非这个世界不止他一个穿越者？ 在场的人跟他一样满脸震惊，连“月亮”飘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跟上！” 北振霆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一行人在林间穿梭，“月亮”在一处崖顶降落。 热气球上下来几个杂役装扮的人，开始搬卸货物。 一行人伏在另一座更高的山崖上观察底下的人。 这群人坐在的地方地势平坦，十分宽阔，有不少杂役早就等在此处。 见“月亮”返程，等在原地的杂役们也开始接货。 原召陵：“他们搬的是什么东西？” “是粮食。”原薛莹探查回来，洛尧都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的队伍。 “我刚靠近听了一嘴，他们运的是粮食。” 北振霆皱着眉头，洛尧看向北振霆，“王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暂时不确定，待他们搬完了咱们跟过去看看。” 原小北：“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啊，这里人烟稀少的，他们在这地方干什么？” 原召陵：“还能干什么，藏起来干坏事呗。” “少主，最后一批了。”李二提醒洛尧。 洛尧与北振霆对视一眼，点头，众人跟了上去。 杂役们搬着粮食进入一片杂乱的石林之中，消失不见。 那群人虽然身穿杂役的衣服，不过一行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伪装成杂役，身手不俗不敢贸然跟太近。跟着搬运粮食的杂役一行人进入了石林，发现杂役们已经消失不见。 原小北：“现在该怎么办？” 洛尧：“李二！” “是。”李二站在石林闭上眼睛，仔细辨别风向变化。 “少主，在那里！” “走！”洛尧挥手，一行人还不明白李二做了什么，赶忙跟上，来到一面光秃秃的石壁边面面相觑。 “你不是大侠吗？怎么这是把我们带迷路了？”原薛莹无情嘲讽。 李二没有理会原薛莹的嘲讽，仔细观察起那面石壁。 北振霆看着那石壁旁边的两个石头墩子，看向一旁边的黑派刺客，语气冰冷：“你上去看看。” 第152章 粮仓，火药? “我？”刺客难以置信地看向王爷。 叶清：“王爷，让老头儿去试。” 小老头被毒虫咬得满头包，跑得太慢只能由张虎傲扛肩着。 听见叶清发话，张虎傲把老头扛过去放在右边的石块上。 一阵轻微的摇晃，靠右侧的墙面出现一个通道，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 “这……不会是有两个门吧。” 李二：“不会，只有这边有风，我能感受得到。” 通道里面黑漆漆一片，一点光线也没有。 脚下是什么都看不见，洛尧紧张手心发汗。 北振霆握紧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仿佛夜行动物一般穿梭自如。 “王爷……” 洞穴里空间巨大声音十分空灵，洛尧被自己放大了数倍的声音吓到，赶紧捂住嘴巴，拉了北振霆手在北振霆手心写字。 那些杂役去哪了？ 咱们也没有距离他们也没很远，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北振霆抓住他的手反握住，拉着他往前走，没有理会他那一堆的问题。 走在前面的李二突然停下脚步，众人停下脚步，前方露出微弱的光线，出现两个通道。 北振霆比了比手势，一行人分做两小队分开走。 北振霆拉着洛尧两人进入左侧狭窄的通道，其余人走另一条路线。 走了不久进入了一个空间极大的洞窟，洞窟里有少量的发光石，借着发光石的微弱光线，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整个空间被大大小小的袋子箱子充填，只留了几条小道分区通行。 洛尧好奇的想过去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北振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搬完了吗？” “搬完了，这里的有八箱。” “那边催得急，公子这些日子加紧研究，最近有所突破，这几日你们再去弄一批回来，若是成功了还需要很多。” “可是……会不会有些太频繁了。” “大部分就在山里有什么频繁不频繁的，外面的货源也有上面的人替咱们镇着，难不成你还担心有人会跟进山里？” “大人，您还不知道吗？属下听说鬼村被一把火烧了！” “烧了？那地儿人都跑光了，谁会去烧那鬼地方，不管怎样，你们最近必须每四天得弄一批回来。” “是……” 脚步声远去，北振霆和洛尧从暗处走出来。 “王爷，他们说的是粮食吗？谁这么能吃，四天就能吃完这么多啊！” 北振霆眉头紧皱，能吃这么多粮食的，只能是军营，可是北振青养的那些兵都被一锅端了…… 莫非丞相自己还有兵？北振霆想到这，脸色严峻起来。 这处地面砂石居多，不时能看到一些掉在地上的谷子稻米。 洛尧穿梭在左侧一边里排的粮食堆里，北振霆在另一边探查，突然听到洛尧的一声惊呼，北振霆跑过去一看，洛尧正猫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我去！”洛尧猛踹了一脚把他绊倒的粮食袋子。 好死不死踢到尖利的东西，洛尧疼得“嘶”的一声，险些又摔倒在地。 北振霆嗤笑，走过去扶他。 “笑什么！”洛尧瞪了北振霆一眼，低头去看自己踢到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黑糊糊的粉末……洛尧蹲下去拾起一小撮凑到鼻尖闻了闻，额，木炭是什么味道？ 北振霆眼尖地也看见了那粉末，拉过洛尧的手闻了闻。 “是炭。” “炭？他们偷偷运送炭？可是拿来做什么呢？”洛尧一时不知道这玩意都成粉了用来做什么。 北振霆在工器属待了几个月，对这玩意太熟悉了，瞬间就想到了火药。 想到火药北振霆满脸严肃，没理会洛尧的疑问，在周围一圈找寻起来。 “王爷，你在找什么？”洛尧跟在北振霆身后。 北振霆抽检了几十个袋子，总于找到了东西。 看北振霆站在一处发愣，洛尧凑上去看北振霆手心里的淡黄色粉末。 “这是什么？” “硫磺。” “硫磺……木炭？他们不会是要制作火药吧！” 北振霆点点头，“看来工器属里有人泄密了。” 洛尧：“内乱都结束了，他们现在制作火药干什么，莫非齐国真如同齐王爷所说已经蠢蠢欲动了？” “暂时不知，若北振青信里说的是真的，恐怕，不出几月就要爆发战争了。”北振霆严肃道。 洛尧皱着眉想了想，“王爷，齐青王不是想要火药吗，现在看来很简单了！” 北振霆看他一眼，“怎么说？北振青是反贼，他说的话不可信，陛下不可能信一个反贼口说无凭。” 洛尧心烦地抓抓脑袋，“就不能先斩后奏，偷偷弄吗？咱们把这里一锅端了，然后把这些东西送去给齐亲王……” 北振霆摸摸他脑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放心吧，等这边事了，便去查北齐的事情，若北振青所言非虚，本王定然会想办法协助他。” “这群人把运粮食当做遮掩，偷偷运送制作火药的材料，明显是要造反的节奏，接下来怎么办？” “照刚才那两人所说，他们只是知道了火药的材料，并不知晓这其中的配比。本王工器属研究了几个月一点一点试出来的配比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弄出来的，他们现在还没有研究出火药的配方。咱们先把这边摸清楚，然后给皇上写封信。” 洛尧：“别，等找到那群人的老巢，先把这里端了，之后咱们派人慢慢查，先去看看齐国什么情况，再告知皇帝！” 北振霆想了想点头，拉着洛尧继续往里探，洞穴空间逐渐减小，出现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北振霆和洛尧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走了很久出现了很多错综复杂的岔路，两人站在岔路的暗处，一时不知道该走那个方向。 犹豫了一会听见后头传来人声。 “哎呀，这些人虽说住在深山老林，但他们没多少人又不打仗，真不知道屯那么多粮来干嘛的。” 是原小北的声音。 原召陵隔老远看见了北振霆，惊呼：“王爷，你们来多久了？！” “一炷香的时间。” 洛尧：“你嫩那边可有什么发现吗？” 一行人摇摇头。 李二：少主，属下探查多处，并未发现可疑物品，堆放的袋子里也都是粮食。 这群人保密意识还挺强呢，借买粮食的说法大量买粮，又知道将火药制作的材料藏在粮食之中，一个洞窟混有粮食一个没有…… 只是……为何这地方连个守卫也没有啊。 洛尧不理解，这些人挺自负的，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不派人看守，看来是对于他们的人造百病林很有自信。 第153章 出击 一番探查之后，除了发现这里是粮仓之外，并没有其他线索。 为了防止被发现，派了刺客监视这处，一行人离开洞穴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洞穴过夜。 两日后，被洛尧派出去暗中探查的李二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 这些人的所在位置已经探明，一行人穿过石林，进入石林后面的山谷里。 山谷里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小心翼翼的在其中穿行，还是难免被划伤。 一个时辰后，众人匍匐在高处看着林中的山洞。 “外面虽无人看守，不过倒是有很多人藏着。” “现在怎么办？” 北振霆：“有多少人？” 李二：“暗处有近百人，身手极高，从洞穴里的情况来看，里面人应该比较少。” 北振霆皱眉，从里面直达敌人内部现在是唯一可能突破的，不过若是被发现，将会被敌人围攻。 观察了许久大概摸清了外面的情况，洛尧一行返回藏身的山洞。 八天后，北振霆的布局完成。 山谷下隐秘的洞穴里，一声哑钝的爆鸣，屋内众人兴奋不已。 “恭喜大人！” “不错不错，这几个月的努力没白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造成破坏力极大的火药，届时主上一定会高兴的。”男人心情大悦。 洞穴的粮仓内，两个杂役例行检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杂役乙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闻到，摇摇头“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杂役甲吸了吸鼻子，刚才闻到的味儿不见了。那味道和洞里硫磺硝石的刺鼻味儿比起来，也不是什么很浓烈的味道，……这样想着杂役甲放下心中的疑惑。 当晚有一批粮食运送进入洞穴，最后一批粮食即将入洞，突然石林中窜出数名刺客向他们发起突袭。 杂役身手不错，只是相比起原氏的杀手，他们还算不上什么高手。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守的！还不赶紧出来帮忙！”领头的管事挡下杀手的一记横批，朝着林中高呼。 林子里面安静的可怕，无人回应他的喊声。 刺客：“别喊了，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管事：“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是怎么进入百虫林的？！” “死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冰冷的剑刺入胸膛，管事一命呜呼。 在场的杂役们眼看不敌，纷纷往洞穴里撤退，刺客哪能让他们走，飞身上前就是几刀。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背部被砍了一刀的杂役跌跌撞撞跑进洞窟，刺客没有再追。 “留一个活口通风报信，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派人来支援。“ 杂役在洞穴里穿梭，通过一个隐蔽的通道进入了一个洞穴，洞穴里的人见他进入这片洞穴，纷纷拔刀。 为首的黑衣人怒骂：“此处乃是武器重地，谁允许你进来的？！“ “粮仓遇袭！快快支援！”杂役说完扑倒在地，一众黑衣人看着他后背的刀伤面面相觑。 “粮仓那边不是有不少弟兄暗中保护的吗？怎么会！” “不管怎样，看来粮仓的确遇袭了，我去禀报大人，你们先去支援！” 话音刚落，洞内突然响起嘭的一声巨响，众人看向远处发出这动静的洞门，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快去支援，务必保护粮仓内的“石粉”!“ “是！”众人离去，为首的黑衣人赶紧打开石门进入洞穴，获得一个不小得突破，洞穴里面的男人笑得十分丧心病狂。 “大人，有敌袭！” 男人听他的话，取得不小突破的喜悦烟消云散，男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滚出去，不要打扰老子！” 黑衣人：“大人敌人袭击粮仓，不少兄弟折损了，您快些收拾好东西，属下派人送您离开！” 男人听他说要离开，脸色更加难看。 再调整一下比例，这火药就能拿去杀人了，竟然让他现在离开，不可饶恕！ “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与你。” 黑衣男人信以为真，上前靠近男人，“大人，什么事？” 男人猛地抽出旁边的宝刀，黑衣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砍下了脑袋。 “来人！” “大人，何事？”进来的黑衣人看着地上还在咕噜噜冒血的脑袋瑟瑟发抖。 男人十分冷静，“敌袭，你去点了信火，召集所有人去石林御敌保护粮仓，把粮仓里面的“粉”带过来，派人守住这里。” “大人，不通知主子吗？” 男人眼中露出阴翳的表情，他研究几个月都毫无进展，那个人早就对他失去了耐心。这会儿马上就要成功，他可不想现在告诉那人，否则那人只会看不起他。想到这，男人厉声道：“不过是几个刺客，你们还解决不了？这等小事也要通知主子？！不准告诉主子，赶紧去办！” 带头的黑衣人迟疑了一会，最终点头带着人离开。 “石林遇袭，咱们只能走山谷过去，否则恐怕要被人围攻！” “山谷过去要整整一个时辰，太久了，几个刺客而已，不足为惧，咱们直接从粮仓突击出去！” 众人犹豫的点点头，十人留下看守研究所的石门，其余人直奔粮仓。 二十几人一路畅通来到两个粮仓，看着整整齐齐堆放着的一袋袋粮食脸上露出困惑，“粮仓里面竟然没人！” 黑衣人甲：“这群人还挺谨慎。” 黑衣人乙：“谨慎也没用，等咱们从石林出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安排人转移洞穴里面的石粉，剩下的二十几人直奔石林洞窟。 靠近洞口空间十分宽敞，两排黑衣人正在巡逻。这其中就有洛尧和北振霆。两人身着从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混在队伍之中，叶清和张虎傲也在这些巡逻兵里。 洛尧悄悄靠近北振霆，压低声音， “王爷，这衣服的料子和十年前的一样哎，你觉得凶手在这里面吗？” 北振霆摇摇头，“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仓库，用来研究火药的确很合适，不过，背后的人是不可能在这里。” “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咱们要动手吗？” “只需要留个活口问出他们真正的老巢即可。“ 洛尧想到古装剧里俘虏面随随便便自尽的场景，不由得看向叶清的方向，朝着叶清使使眼色。 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洛尧早就提醒了叶清。 王妃的关注点总是十分新奇，叶清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昨王妃尧还特地嘱咐他好几次，叶脸上露出微笑。 第154章 混战 “敌袭，速速传信！”洞里面传来一声高呼，几人纷纷回神。 为首的一人一把拎起跑出来的黑衣人领子，怒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瑟瑟发抖，“有人袭击了粮仓，死了好多兄弟……大人，大人命我等速速支援粮仓，务必将其中的“石粉”运出，保护研产洞室！” 为首的人听他这么说，越出洞穴拉响火信，“你们留在这里看守，其余人速速跟我去支援！” 召集来的二十几人迅速进入洞内，现场只剩下看守洞口的八人。 看着进去的二十几人，洛尧替原召陵一行捏了一把汗。 “人是不是有点多了？二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北振霆摇头，“启下周氏，武功天下之最可不是徒有虚名，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有启下周氏少爷叫过来的一等一的高手。” 洞里面的守备力量全部涌向石林，原召陵砍人砍得手酸，心里臭骂北振霆。 “少爷，这怎么越杀越多，这些人不会全都来咱们这儿了吧！” 原薛莹杀红了眼，“管他来几个，来几个杀几个！” 一波杀光，几人刚喘口气，洞里面一跃而出近百人。 “我去！怎么还有这么多！” 原召陵用剑挡下一个壮硕的黑衣人的攻击，那人力气太大，手被震得发麻，剑险些脱手。 这人攻击太猛烈，原召陵刚刚握紧手中的剑，壮汉立刻又跟上几刀，原召陵根本无法反击，只能不停防守。 原薛莹也打得吃力，瞥到原召陵处于劣势恨不得立刻就去把那汉子捅死，可是他被五人围攻无暇出手支援，心里焦急万分。 一边关注原召陵的情况一边和五人战斗，原召陵力不从心几次险些被五个黑衣人砍伤。 “哈哈哈哈，就你们这点人还想和我们斗，快快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爷爷便饶你们一命，否则便让你们通通下地狱！” “要下地狱的是你！”原召陵挡住壮汉的砍刀。 “找死！” 壮汉怒目圆睁飞身上前，一刀劈下去，原召陵用剑去挡，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疼疼疼……疼死小爷了……“握剑的手发抖，根本握不住剑，被压着打了这么久，原召陵感觉心里有一股子委屈。 “本大爷的刀都接不住！真是个弱鸡！” 壮汉的大刀朝着原召陵砍下去。 “少爷！”原薛莹高呼，“给我滚！” 原薛莹奋力挡飞了攻击他的人，扭头看向原召陵的方向，壮汉的大刀被一剑砍成两半，人也被踹飞出去。 “李燚！”原召陵脱口而出喊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李二扭头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叫李二。” 原召陵努努嘴，“那个又不是你的真名，我才不……” 李二眼神变得十分严厉，目光中带着探究的神色，原召陵有种自己赤裸裸被人看光的感觉，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谢……谢谢你救我。” 李二看了他许久，幽幽道：“不许在人前叫那个名字，起来，打不过就去点火。” 原召陵拍拍屁股站起身，不屑道：“谁说小爷打不过，小爷还能杀百人！” 李二一把拽过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虎口，也不知捏到了什么地方，原召陵疼的脸色发白，“原少爷现在还能杀百人吗？” 原召陵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终于妥协，“现在真的可以点火了吗？” 李二点头，“你去点火我们引人入圈。” 原召陵走了，李二一行人露出败相不断后撤，黑衣人哪能让他们撤退，纷纷涌上去想要把他们杀光。两方一追一赶，战场从洞口转移到了石林，中心地带，两边陷入僵持。 眼角余光瞥见原召陵已经到达点火地点。 “撤！”李二一声令下，一行人一边打一边撤退。 “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想跑？拿命来！” 原小北：“你们敢过来吗？” 想要飞身上前杀人的黑衣人止住脚步，“有陷阱？你们做了什么？” 一行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刺客们哈哈大笑，原小北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揍，“怎么不是想追杀我们吗？怎么不过来了？” “找死！”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飞身上前，直取原小北命门，李二一刀挡飞那人的大刀，一脚把人踹回去。 黑衣人见识到李二的功夫，看他的眼神露出惧意，无人再敢上前。 “你们你们有闻到什么气味吗？”一个黑衣人疑惑地扫视四周，空气里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毒？”一行人赶紧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圈内的人全部被炸飞，为首的黑衣人被炸飞了手臂，人狠狠摔在石柱上，口吐鲜血。 “你们……做了什么？” “火药啊，你们不是在研究火药吗？没见过火药的威力啊？”在场的就没人见过火药的威力，原小北也没见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嘲讽这群人。 原薛莹：“不早说，这么大动静，小爷耳朵都快聋了！” 爆炸之时众人迅速后退了好几米才免受伤，砍刀爆炸山崩地裂的恐怖场景，一个个心有余悸，满脸惊恐，“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破坏力！” “王爷说用火药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若是能把这些人都引入包围圈，咱们根本不用亲自动手，这东西也太可怕了吧！” “我去，我耳朵都聋了！”原召陵的声音从隐蔽处传来，众人纷纷看向他的方向，只见他用于藏身的石柱都被炸断了半截。 黑白两派的人纷纷上前，“陵子，你没事吧！” 李二看着揉耳朵的原召陵皱了皱眉。 原召陵摇摇头，“本少爷能有什么事，就是耳朵有点耳鸣。” 爆炸之后的现场佞人作呕，没有被炸死的几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往洞穴里面跑，李二等人穿过一地的尸块，往洞穴里面追去。 听见爆炸声，粮仓里搬运“石粉”的人驻足张望，“莫非是大人成功了？” “不对，是洞口的方向！” 不等几人思考究竟发生了何事，几个打开的箱子里的东西让他们脸色惨白，好好的“石粉”被换成了石头。 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十人不约而同的扔下空箱子往回撤。 第155章 他该死 石林的震动并没有影响到沉迷研究火药的男人，他小心翼翼称了硫磺的重量，将修改了比例的三种原料混合。 “这次应该可以了！”男人自言自语，拿出火竹点火，石门被破开，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洞内。 “交代你们的事情做好了？！”被打断的男人头也不回的问进来的几人。 燃烧着的火竹靠近火药，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在场的人愣住，那一声巨响在男人耳朵里仿佛是动听的音乐。 “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男人被成功的喜悦冲昏了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癫狂。 黑衣人们看到了爆炸的火光震惊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为首的黑衣人抓住了男人的手。 “大人，这里不能待了，我等护送您去元西山！” 男人一听拼命挣扎，“我还没记录这次的数据，放开！” 为首的黑衣人无奈只能放开他。 男人记录了数据，收拾了一堆的瓶瓶罐罐，“这些都是重要的物件，一并带出去！” 看他终于收拾好了，几个黑衣人迅速扛起他收拾出来的几箱子瓶瓶罐罐，护着他离开洞穴。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洞口，洞口站着四个护卫。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快去备月船……等等！你们是……” 四人飞身上前，打头的四名黑衣人当场毙命。 “反了！反了！快快通知元西山！”背着包袱的男人高呼。 剩下的黑衣人反应过来迅速上前围攻四人想要突破出去求救，北振霆洛尧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双方陷入混战。 男人趁乱找了个地方藏身，恐惧沾满内心。 “不行……不行，这是主人最想要的东西，我……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把这个给他！”男人握紧手里记录火药配比的破烂册子，颤抖着双腿站起身，趁着双方乱斗没关注他悄悄沿着墙面往外走。 马上就能出去了……洞口的月光照着男人苍白的面庞，男人望向月亮的眼中满是渴望。 就在他踏出洞口的瞬间，一枚银针极速飞来扎中他的脖颈，男人浑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月主……月主……您喜欢的那个东西我研究出来了…… 您看…… 男人把手中的册子举高，对着月亮举高。 月光清冷地照在他的脸上，对于他供奉的礼物毫无反应，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泪流满面。 闹剧至此终结，半个时辰后石林那边过来的李二原召陵和北振霆洛尧汇合。 被俘虏的男人被绑在一颗石柱上，奄奄一息。 北振霆翻看男人记录火药研究数据的册子，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你怎么知道火药的？” “火药？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番审问男人丝毫不配合，火药的事情，男人只字不提，北振霆只能通过他的话知道很少的信息。 男人名唤阿生，无父无母不知从何处来，精通机关武器之道，“月亮”是他看到孔明灯灵光一现想出来的点子。 北振霆念他有一身机关武器的天赋，想要招安他和他谈了几次。 告知“主谋”所在之地，保他性命，阿生知道北振霆的想法之后态度缓和表示同意。 谁知在北振霆放了他之后阿生竟然选择自杀，洛尧给他送吃的正好撞见他自杀出手阻止了他。 “原来你是假装投诚王爷啊。”洛尧的声音十分冰冷。 阿生愤愤地盯着洛尧，洛尧轻蔑地看着他。 “你猜为什么王爷打算放你一命？”洛尧把烤得冒着油光的鸡腿递给阿生。 阿生并不领情，语气恶毒：“为何？” “仅仅只是因为你的才能而已。” “实际上你死不死根本无所谓，那个所谓的“月主”烧杀抢掠，残害忠良，无恶不作，乘着你打造的“月船”去屠杀清叶谷上百人，杀害永安王府全府……说到底你是帮凶！”洛尧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这里有两个人的人生被你所制造的的东西毁掉了人生！” 男人根本不信洛尧所说的话，隐约知道主子做了什么心里觉得就算这一切是真的也无所谓，听见洛尧诋毁“月主”，眼中满是恨意。 洛尧看他的样子，觉得已经无药可救，北振霆会招安这个人他本来就不爽，咬了一口本来是阿生的鸡腿，洛尧无所谓道：“信不信随便你，小爷并不关心你的死活，刚才阻止你自杀，只是因为你对王爷还有用处，现在你可以自杀了。” 洛尧说着咬着鸡腿转身离开，身后传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去死吧哈哈哈！” 阿生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朝着洛尧刺去。 洛尧早有防备，一脚把他踹飞，夺过他手里的匕首一刀割破他的咽喉。 “小爷想了想还是觉得你死了比较好！” 北振霆叶清赶来的时正好听见了那句话，北振霆飞身上前拉开洛尧，叶清赶忙上前诊治叫阿生的男人。 人已经没了脉搏，叶清朝着北振霆摇了摇头。 “为何要杀他？！”北振霆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 “他都是骗你的，他根本不会带我们去找那个所谓的“月主”。”洛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北振霆皱着眉看他，“本王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撬开他的嘴，你为何……” 洛尧脸色冷下来，“他该死！” 为什么北振霆会看中这种人的才能？！明明是杀人犯为什么要保护这种人！北振霆忘记那些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了吗？！ 俘虏阿生被杀，三人回到火堆边脸色都不好，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任何事。 原召陵不太会看人脸色，见三人去看一趟俘虏脸色变差不由得问出心中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北振霆淡淡道：“阿生死了。” “死了？那可有问出“月主”所在？” 北振霆避而不谈，“这几日多谢原氏的诸位相助，明日诸位便可以返回小鬼村，还麻烦诸位把那些孩子送……回家。” 洛尧嗖地一下站起身，打断他的话，“人被我杀了，线索断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尧扫视一圈众人，转身离开。 北振霆：“去哪儿？！” 第156章 来信 洛尧不理他，径直走出洞穴。 李二跟上洛尧，原召陵想起身要跟着李二，被原薛莹拦住。 今晚洛尧很奇怪，先让他冷静一会吧，北振霆这样想着没有追上去。 洛尧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洞穴之外、林子之外的一片草地上。 这片草地位于一处山坡之上，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面前视野开阔，月色倾泻而下，落在一片嫩绿的草地上闪闪发光。 草丛间点缀着点点白花，微风拂过，有淡淡花香，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洛尧静静伫立着，仰望着夜空，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身影，隐去他眸子里的一丝迷茫和不安。 此前他和北振霆来此勘测，时间匆忙来不及欣赏美景，现在倒是能好好看看了。 “少主。”李二走到他身边。 “二哥，你可有办法联系得上阿馅？” 李二摇摇头。 洛尧叹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 线索……线索……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毫无头绪。 他只知道自己对那个阿生有着深深的怀疑和厌恶，因为他总觉得阿生心眼坏，不是个好人。 一想到那个人是帮凶却能凭借所谓的才能活下来，他就觉得饶恕他跟吃了了臭虫一样难受，这种感觉让他无法释怀，更难以原谅阿生的存在。 更何况阿生毫不配合调查，对那个十恶不赦的“月主”忠诚无比。就算知道月主所为仍然不为所动，欺骗他们也要自杀保全月主。不得不说阿生很忠诚，但这份真诚让洛尧觉得可恶！ 李二对于洛尧杀了阿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在他看来，少主杀了阿生，那就是阿生该死。 洛尧因为此事和其他人产生嫌隙，不论如何洛尧接下来准备干什么，他都会跟着洛尧。 两人一坐一站安静地站在月光下，坐了一会，洛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感到有些无措。 大脑之中浮现北振霆眼里的冷漠和怒火，叶清失落的神情以及原召陵一行的不解…… 也许是他做错了……毕竟北振霆叶清好不容易就能报仇雪恨，而唯一的线索却被他灭了口。 到此为止了，说到底他做了错事，就算那个人不可信，但终究是唯一的线索，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离开。 李二见他起身离开，跟上他，“少主接下来如何打算。” 现在有什么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找线索也不能无头苍蝇一样的找，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是他得离开了。 两人越走越远，进入了山谷。 “啾……咕噜噜！” 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一只灰色的野鸽子站在树梢上，歪着头注视着林子里面的两个人影。 鸽子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着莹白色的光芒，眼睛灵动而明亮，仿佛正在思考这林中两人的身份。 也不知有没有认出这两人，鸽子扑打着翅膀飞下树梢，“咕咕！” 李二抬头看见那鸽子，一跃而起抓在手里，洛尧埋着头往前走根本没有理会什么鸽子，听见李二的动静回头去看他，见他手里抓的鸽子，惊道：“小灰？” 李二拿下小灰脚上绑的信，递给洛尧，“应该是李馅寄来的。” 太好了！刚想到李馅，李馅就寄信来了，上次和李馅通信还是在梨村之时呢！ 莫非阿馅所查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洛尧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元西山，山贼万人……” 额，阿馅到底在查什么东西，山贼万人是个什么山寨，竟然能养活这么多人！ 洛尧把信扔给李二，“二哥，有山寨有这么多人吗？” “在大成这不可能。” 李二看着信上的字皱眉，突然脑子里想到什么，李二严肃道：“少主，我怀疑李馅查到的东西和我们要查的东西有关联！” 大成内战刚刚结束，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山寨，再者地方官府也不可能放任这么大的山寨横行，山贼只是伪装，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丞相自己养的兵！ 这个可能……光想想就吓人，洛尧当即往回走。 李二跟上，两人走了不久，就看见找过来的北振霆和李青云。 北振霆脸色极差，看见洛尧也没有好半点，“你准备去哪里？！” 洛尧把信扔他怀里，“还给你！” 还给他？北振霆疑惑的打开字条，“这是什么？” 洛尧不理会北振霆，李二替他回答，“王爷有所不知，在您离开李村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此前跟踪少主的那群人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杀害，少主派人去查案，派去的正是李馅，李馅在查清那群人身份后偶然得到了些许线索，便一路追查幕后之人。若属下没猜错，李馅应当是在追查之时也进入了覃林郡……” 北振霆对于洛尧在他离开之后陷入险境的事根本不知晓，听李二这一说不由得看向洛尧。 “为何不让小七告知本王？” 洛尧心里不爽，今晚一直不爽，不耐烦道：“不想告诉就不告诉，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北振霆拽住洛尧胳膊，“跟我走。” 洛尧用力去掰北振霆的手，死活不跟着北振霆走。 洛尧力气不算小，北振霆今天心情不好，没什么耐心，走过去一把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 “放开……放开我！”一个大男人被别的男人扛着，还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老脸丢尽了！洛尧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哥！”挣扎不过的洛尧呼唤李二救命。 李二是个铁血木头汉子，“少主有个吩咐？” 洛尧：…… 李青云：不愧是二哥。 北振霆扛着洛尧走了一段，把他放了下来，“说说吧，今天为何要杀那个人。” “他不是什么好人！想杀就杀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 “没有为什么！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是帮凶，他不可能没察觉到“月主”所做的事情，可是他对此毫无表示，顽固不化，从头到尾他答应带我们只是为了自杀保全那个“月主”，还想杀我！他这种坏胚子活着让人……” 想杀洛尧？北振霆脸色沉了下来，抓住洛尧的手，“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们都把我当坏人，线索还给你们了，我才不要回去看你们的臭脸！ “那行，本王也不回去了。”北振霆朝李青云使了个眼色，李青云离开了。 第157章 谁说不能飞? 洛尧一愣，心里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觎着北振霆，突然改口，“二哥，咱们回去！” 李二云里雾里跟上洛尧，北振霆跟上去拉住洛尧的手。 “怎么又想回去了？” “你管我？！” 北振霆无奈没再招惹他，三人一行往回走。 洞穴里先一步赶来的李青云已经告知了洞内众人关于“信”的事情，刺客一组讨论得热火朝天。 “现在唯一关键的是，这个元西山的位置在哪里，此处偏僻，山群众多，人迹罕至，很多山都没有名字，元西山可能是这些人自己取得名字，若是如此，咱们若要在群山之中找出这元西山可有些困难。” 原小北：“若这万人山匪当真是有人养的私兵，这么大规模的山匪操练定然需要空旷的地方，咱们只需要找出这空旷的地方……” “说得容易，这么大片山毒物遍地的怎么找，咱们又不能飞！”原召陵语气很冲地回怼原小北。 “谁说咱们不会飞？”洛尧的声音自洞外传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洞外。 原召陵满脸惊喜，“王妃回来了？这是有办法？” “这还不简单，喏。”洛尧朝着石墙边上一堆球皮努努嘴，“用月亮不就可以了吗？” 北振霆赞赏地看洛尧一眼，原召陵猛地起身，“小爷怎么没想到！小爷早就想坐一坐那“月亮”了！” 原小北一脸兴奋，“现在可以出发吗？！” 北振霆摇头：“今晚先休息，明日一早动身，先找出他们可能在的位置。” 洛尧：“有人想要去打前阵吗？” 原小北举起原薛莹的手，“王妃，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兄弟吧！” 你确定这是危险吗？你是想去玩吧！原薛莹无奈扶额，躬身道：”愿为王爷王妃分忧！” 原召陵举小手：“我也要去！” 李二原薛莹异口同声道否决了原召陵，“不行！” 尚且不知道这东西是否安全，况且明日并不是“买粮”的日子，被发现就危险了。 “原公子还是呆在这里好，若是你出了事，到时候你爹真派人来追杀本王那可就不好了。”北振霆淡淡地看一眼原召陵。 原召陵遗憾地放下手，幽怨地看着叽叽喳喳和原薛莹说话的原小北，满眼的羡慕嫉妒。 洛尧扫视一圈，“二哥也一起去吧。” “是，少主！” 李二成熟稳重，心思缜密，让他去找出月主老巢应该不难，况且他武艺高强，若是三人当真遇袭也能应付一二。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在洛尧的指挥之下一个巨大的“月亮“升上了天空。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刺客一个个激动不已。 “真的能飞！还能飞得这么稳！早知道我也去探查了！”刺客甲一脸渴望地看着越飞越高的“月亮。” 刺客乙：“你那眼力你确定飞那么高你还能看见地面，除了耳朵好使之外你还有什么用处，可别给去给少爷丢人了！” 原召陵听着天上原小北激动的欢呼声心里不平衡，哪里有什么危险，根本没有危险！北振霆就是不想让他去！ 自从在梨县遇到李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李二分开行动呢！ 太可恶了，李二都能去，偏偏他不能去！ “少爷不必担心，等小北和莹哥查到那群人的老巢，咱们全部飞过去！”一个刺客上前安慰原召陵。 洛尧拍拍原召陵的肩膀，有心吓他，“原公子，您这位哥哥说得很对啊，若是他们被人发现可是会被从天上射下来的，射下来就会摔成肉饼。” 原召陵抬头看那越飞越高的“月亮”，洛尧说的被人射下来摔成肉饼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这么高要是真的掉下那绝对会摔死呀！想象了一下从高处掉下来摔成肉饼的场景，原召陵打了个寒颤，“王妃，他们不会真的摔下来吧？！” “这可就说不准了。” 北振霆拉着洛尧离开，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冷漠地扔下一句话。 李燚那么厉害真的会摔死吗？ 原召陵一整天忧心忡忡，时不时就要瞅瞅天上，几个哥哥早就发现他的异样，众人把火药集中到一个洞室，原召陵还在洞口外面的台阶坐着瞅着天上。 “陵子，别当心了，小北和莹哥肯定没事！那东西哥几个都试过了，没点力气可射不穿，结实着呢！” “你看陵子像是在担心小北和莹哥吗？少爷这是在担心李二呢！” “谁担心那个李二？”原召大着嗓门反驳几人，“本少爷这是在等他们带消息回来！” 当晚出去探查的三人带回了关于“月主”所在地“月楼”的信息，在永安王爷北振霆的指挥下，原氏刺客将火药秘密送往距离“月楼”不远的隐秘据点。 两日后到了“买粮”的日子，一行人穿上月楼人的黑衣乘上“月船”。 夕阳西下时出发，见证了覃林北部群山万里的落日余晖。太阳落山以后天色暗下来，没有现代都市夜晚宛如银河落九天的繁星万里。除了遥远西边村镇的莹莹火光之外，绿意盎然的群山只留下轮廓。 洛尧靠在结实的吊篮边缘，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踮着脚尖俯瞰隐没在黑夜之中的万里江山，心情万分舒畅。 若不是现在是去干正事，他真想张开双臂大叫。 北振霆走到他身边，怕他掉下去，一只手浅浅扶着他的腰肢，随时准备把他拉回来。 “王爷！小鬼村是在那里吗？”洛尧有些兴奋，指着一片黑暗的区域问北振霆，并没有察觉到腰侧北振霆的咸猪手。 北振霆点点头，“是小鬼村，小鬼村村子得天独厚，有高山河涧遮挡，这么高的地方都看不到一丝火光，果然隐蔽。” 洛尧不满地努努嘴：“看不到火光才好，若是能看到火光，小鬼村早就被那些人屠尽了！”洛尧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北振霆低头看他，摸摸他的脑袋，“当心小鬼村？” 洛尧拍开他的手，“能不担心吗？咱们出来这么久了，小鬼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那些孩子……” 北振霆笑笑，“没事，你看。” 北振霆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那边传来的信。” 洛尧一把抢走北振霆手里的信，背对着靠着吊篮看信。 小鬼村几日前遇袭，原氏的人早有准备，来的人全部被俘关押，村里人都没事。等他们这边完事，肃清了覃林郡势力，那些孩子就会被送回家。 第158章 月船 “太好了！”洛尧的心稍稍放下。 北振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他。 洛尧接过来，看到纸条上的内容脸上露出笑容，是爷爷宸宸的来信。 自鬼村送宸宸离开之后，除了他们到达清叶谷之时张吉吉送来一封信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爷爷和宸宸亲自写的信！ 北振霆看他开心的小模样勾起嘴角，洛尧正好看到了他那笑容，晶亮的眼中染上一丝狡黠，“王爷，这两封信什么时候收到的？” 北振霆收了笑容，脸上有些僵硬，“清叶谷寄来的信是在尧尧……不辞而别那天，至于鬼村的消息是昨晚。” “啊？！那你为何现在才给我看！”洛尧愤愤地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你……不辞而别，本王……” “所以你就偷偷藏着不给我看！”洛尧抡起拳头作势要给北振霆来一拳，北振霆握住他使出来的拳头，俊朗的轮廓，眉眼间是洛尧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看了一眼，洛尧呆傻愣住一瞬，反应过来赶紧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月色晚风，气氛刚好，洛尧的脸烧了起来，赶紧转过身趴在吊篮上假装看风景。 “本王好看吗？”北振霆凑到洛尧耳边问道。 “好看……” 洛尧不在状态，只听见后面三个字，大脑自动识别成了‘风景好看吗’。 “尧尧喜不喜欢？” “这么好看，当然……喜欢……”洛尧脑子突然一转，反应过来脸蹭第一下红了， “你你你！” “终于听到尧尧说喜欢本王了……”北振霆捻起洛尧的一缕发丝，认真得让人不敢呼吸。 “你别……不是……”洛尧语无伦次。 北振霆看着他，“尧尧不喜欢本王吗？” 北振霆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的表情落在他眼中，洛尧失语，下意识握紧了牵着他的大手。 北振霆看他不说话，掰正他的脸，“喜欢吗？” 喜欢吗？眼前的面孔擦除了心中的阴影，就算再想起那些悲伤害怕的事情，只要脑海之中浮现这个人的面孔，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 喜欢这个人嘛……洛尧说不出喜欢某人，脑中却浮现一个问题，如果不知道、不喜欢，是不是这个人就会离开…… 眼泪无声滑落，洛尧茫然地用手肘擦眼泪。 北振霆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 怎么了？为什么又哭了？！ 很想撬开这个人脑子看看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可是北振霆心里却知道不能去逼问这人，只能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抽泣，好久伸出手紧紧抱他。 害怕，不愿这个人离开，洛尧抱得很紧，那力气要北振霆的肋骨勒断。 有点痛……北振霆一下一下轻拍洛尧的后背，心里雀跃，这是洛尧第一次主动抱他呢！ 进步已经很大了！ 革命尚未成功，日后还需慢慢引导…… 总有一日，定叫洛尧离他半步不得！ “脸都哭花了。” 北振霆给洛尧擦眼泪，洛尧抱了好久才放手。放开了人情绪低落不说话也不理人，北振霆握着他的手安静地地陪着他。 两人和最后一批货物同乘一艘月船，刺客们坐上月船太兴奋了，根本没察觉到下船的王妃有什么异样，一个个兴奋的叽叽喳喳讨论月船上所见的惊奇之景。 北振霆拉着洛尧穿过一行叽叽喳喳的刺客走到一处安静的火堆旁边。 火堆燃烧着，火舌在跳舞，发出滋滋的声音。 两人在火堆边坐下，洛尧坐下以后就抱着双腿发呆，北振霆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往火堆里放一些柴火。 两人坐了一会儿，刮起风来，风不大，吹起了些许火星，点点火星迎面扑来，洛尧后知后觉赶忙坐直了身板，衣袖险些被火星烧到。 北振霆好笑地看着他手忙脚乱拍掉衣袖上面的火星，“心情好些了吗？” 洛尧点头。 愣愣的模样有点傻气，心尖被一片轻羽划过，北振霆伸手想摸摸洛尧的脑袋，洛尧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北振霆无奈，在洛尧如小兽般警惕的注视下拿掉洛尧头上的一点熄灭的火星灰。 几个刺客拿着七八只洗干净的野鸡野兔嘻嘻哈哈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叶清打头，张虎傲提着三只肥鸡朝着他们走过来来。 “王爷，王妃。” 叶清在他们对面坐下，原召陵李二有说有笑也走了过来，李二冷漠，这又说又笑的只有原召陵一人。 两人一只鸡，北振霆李二按照张虎傲的指挥烤鸡。 原召陵拉着叶清说着在月船上面的看到的新奇事。 “等我回南疆了，便找人打造这么一艘月船，想去哪里就飘去哪里。” 叶清：“月船是好，不过缺点却很明显，方向不易控制，飞得稳却有些慢，若是闲情雅致倒是不错。” “那也很舒服啊，什么东西能飞那么高，也就月船能飞那么高了！” 说话间烤鸡已经熟了，油香滋滋。北振霆掰了只鸡腿，为了防止弄脏手，用叶子包着递给洛尧。 洛尧没什么食欲，吃了点焦香的鸡皮就拿着鸡腿慢吞吞啃，跟玩一般，北振霆都啃光了半只鸡他的那鸡腿还有一半。 北振霆早知道洛尧在浪费粮食，知道他是情绪不好没食欲，担心他晚上饿，一边啃一边撕些肉给洛尧吃，好歹是吃了一些。 吃了个小半饱，洛尧拒绝了北振霆的投喂，拍拍手，安安静静地坐在火堆边听原召陵天马行空的月船幻想。 幽蓝的夜空，圆月高悬，又是一季花灯节，漫天孔明灯升空，江湖侠客乘船月下…… 夏夜清凉……秋桂飘香……冬雪飘飘…… 春风和煦…… “哈哈，小爷就是那个大侠！” 原召陵天马行空的幻想引来不少人，大家一边啃着鸡肉一边听原召陵天南地北的吹牛，脑中想象着那场景，心中向往不已。 原小北吃着鸡肉，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也不忘崇拜的拍马屁。 抱着剑的原薛莹和李青云丝毫不赞同。 “照王妃的说法，乘船月下的一般不会是反派，你可是黑派的杀手，要说这乘船月下的只会是我白派原薛莹！” 李青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自称大侠？这乘船月下的侠客自然是王爷！你这种反派还是算了吧！小心被仇家射下来摔成肉饼哈哈哈！” 原召陵瞪着李青云原薛莹两人，“谁说小爷是反派，小爷干了这么多好事，谁说黑派的就是坏人的！王爷又不是江湖人不算不算……” 萤火虫飞了起来，一只，两只……洛尧听着他们的话思绪飞出…… 伸出手指，萤火虫停在他的指尖，旁边的人站起身，洛尧愣愣地歪头看那人，那人朝他伸出手。 “我们去那边。” 第159章 记忆噩梦 火光照着，那人眼眸中有星火暗动，倒映着洛尧的模样。 洛尧看看右手食指上的小光虫，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那人的手。 王妃王爷走了，碍于身份的刺客侍卫们一个个挤上来，七嘴八舌说着刚才在月船上的见闻。 第一次飞那么高，坐月船与月亮比肩这种事，能让他们吹一辈子，还能家族代代相传，现在若要真吹起来，一群人能吹三天三夜…… 北振霆拉着洛尧到了一处安静的草地，一路惊起许多萤火虫，清冷的月光照着草地上，闪闪发光，一切美的不像是真的。 洛尧脑子里想起有一年夏天跟着爸妈回老家时的场景。 那时他还小，弟弟还没有出生，爸妈工作繁忙，送他回老家和爷爷过暑假。 回到乡下的晚上也是这样的一天，爸爸妈妈爷爷都在，吃过晚饭，他在后院的小花园里玩，草坪上萤火虫也是这么多，一闪一闪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这样的景色……在乡下待的那几年他看过很多次，弟弟陪她看过，他陪女朋友看过，他陪那个男人看过…… 现在想想，陪别人看时的记忆模糊，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契机…… 不想也罢……一直都是亲人陪他看，爷爷，爸妈，弟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自己看。 一只小火虫扑闪着翅膀，停在北振霆伸出去的右手指尖。 洛尧歪着头看着北振霆的侧脸，月光皎洁，北振霆侧脸坚毅清晰。 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男人，他是这个世界王…… 如果需要，这个男人甚至可以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洛尧对此丝毫不怀疑。 强大的人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安全感，他是可靠的……也是遥远的…… 洛尧低下头……这个人最终也会…… 一只大手摸摸他的脑袋，阻止了他的胡思乱想。 北振霆拉过他的手，在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 手心里小虫子在爬，洛尧害怕地赶忙张开手，一只发光的萤火虫飞出手心。 北振霆好笑地看着他，“你小时候最害怕虫子了！” 萤火虫是好看但摸大可不必，虫子都可怕。 北振霆说的小时候？洛尧脑子里浮现一段记忆。 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他跟着一个大哥哥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里玩，花园里有珍奇的花卉草木，有很多萤火虫，已经很晚了，大哥哥催促他回去睡觉，他哭着要那些发光的小灯。 哭得太凶，那个大哥哥没办法，烦躁地说给他抓。 抓了整整一笼子的萤火虫，大哥哥带着他回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他的房间不是很大，也不是特别奢华但用具都很精致。 大哥哥给他抓的一笼子萤火虫就放在他的床头，半夜他被虫子咬，睡得十分不安稳，天亮的时候，发现床上全是虫子…… 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的画面……是古代洛尧的记忆，为何他能感到那时候害怕的感觉……洛尧眉头皱起。 北振霆…… 洛尧看向北振霆，北振霆说他小时候最怕虫子。 他的确怕虫子……但是北振霆说的是古代的洛尧…… 北振霆是在对古代的洛尧说话吗？他…… 脑子一阵刺痛头晕，洛尧晃神险些站不住。 “怎么了？”北振霆扶住他。 洛尧隐没去眼中的阴翳，揉揉太阳穴摆摆手，“我没事，王爷，已经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洛尧说着自顾自转身离开，北振霆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瞬。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营地，营地扎得简单，并没有特定划了什么地方睡觉。 北振霆进入营地，和部下就进攻月楼之事嘱咐了几句，这才准备找个地儿睡觉。 在席地而睡的一圈侍卫刺客中并没有看见洛尧的身影，北振霆抓着李青云问了一遍才找到洛尧所在，洛尧睡的地方是个矮洞，洞口很大，有山体隔当挡，地上铺了草和毯子，洛尧蜷缩着睡在里面。 北振霆过去躺下，知道洛尧还没睡着，下意识伸手要把人捞进怀里，手刚触碰到那人的腰肢，那人便应激反应一般猛地一缩。 怎么回事……北振霆坐起身看向洛尧。 洛尧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似乎睡着了。 北振霆疑惑地看了洛尧很久，躺回去把人捞进怀里，这次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好难受……手脚冰凉，心脏的跳动变得十分缓慢沉重，呼吸变得艰难，洛尧张开嘴巴呼气，尽最大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混乱的画面，和北振霆的点点滴滴以及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很早之前的记忆，古代的洛尧小时候的记忆…… 越想头越痛，仿佛有蚂蚁在脑子里啃咬，洛尧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身体内有两个灵魂吗？如果只是原主的记忆，为什么他能够感受到那时候的情绪…… 古代洛尧的记忆越发清晰，他自己的记忆越发模糊，除了清晰的记得亲人，21世纪很多人的面孔都变得模糊了。 就连那个刻在他脑子里的恐怖男人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害怕的情感还在，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那人的脸…… 我穿越了吗？我是真的穿越了吗？ 意识的归属感变得诡异……洛尧本我的意识似乎迷路了。 好难受……洛尧抱住脑袋。 周围一片空白，四处都是散落的记忆碎片，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混在一起，时间线支零破碎。 这不是我的记忆！ 洛尧光着脚丫在虚空中奔逃—— 混乱的记忆全部奔他而来，破碎的棱角扎进他的身体…… 滚开！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的记忆！洛尧摔跪在虚空，痛苦的抱住脑袋。 不要……不要进来……这不是我！ 洛尧看着自己越发凝实的手，脑中浮现的画面明明不是他的记忆，可情绪却真实的可怕。 小孩因为爷爷爹娘都上了战场，所以一个人住在皇宫里…… 等过年爷爷爹爹娘亲就回来啦…… 春天过去了…… 夏天过去了…… 秋天过去了…… 白雪皑皑了…… 一盏一盏的红灯笼亮起来了，小孩站在府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被父母丢下的孤独、害怕……如同万虫蚀骨一般的情绪钻进脑子里，脑子要炸掉了，眼泪不住流下来…… 洛尧不停的擦拭眼泪，情绪是真实的，泪水是滚烫的…… 意识却觉得这不是他的记忆…… 不要…… 不是我……不是我…… 我是谁？！ “不要！”不要进入我的脑袋！洛尧哭着睁开眼睛。 身边围着好多人，北振霆，叶医生，李二李青云以及原家不少人。 “醒来了？”叶清摸了摸洛尧的额头，又给洛尧把了把脉。 叶清洛尧认识，或许是因为叶清和他的心理医生长得一模一样，洛尧对叶清的记忆并没有模糊。 “感觉怎么样？”叶清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医生……噩梦……我做了一个噩梦。” 第160章 看着你睡 第一次听洛尧叫他医生而不是叶医生，叶清挑挑眉，温声安抚道：“没事了，你已经醒了。” 类似催眠的说辞，洛尧听他这么说放心些许，一时没意识到自己在古代。 头痛的感觉消失了，洛尧环顾一圈，眼神淡淡的从众人脸上移过去，似乎不认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视线落在一脸焦急的北振霆脸上，洛尧如同被刺激到了一般抱住脑袋。 叶清顺着洛尧的视线看向北振霆，皱着眉头，“王爷你出去一下。” 北振霆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叶清，叶清表示很无辜，看到洛尧抱着脑袋痛苦的样子，北振霆只好走到洞外。 原召陵看着洛尧的状态脸上带着疑惑，难得没有嘴炮没叫李二便转身跟着北振霆走出矮洞。 北振霆原召陵站在洞外吹冷风，营地里还飞舞着不少萤火虫，北振霆对这景色已经没有丝毫感触。 两人看着营地里快要燃尽的火堆出神，过了一会，原召陵幽幽开口道：“王爷……在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说！”北振霆心情已经够差了。 “王妃一直是这样吗？” 北振霆冰冷的眼神看向原召陵，原召陵竟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住，一脸认真的注视着北振霆的眼睛。 两人如同猛兽一般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过了很久北振霆依然没有开口，原召陵败下阵来，十分无奈，“王爷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问问王妃的情况，并没有冒犯之意，王妃的症状类似……羊疯病……” 感到如同冰刀一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原召陵打哈哈：“只是像……有区别的……我曾经在信殿看到过一本古籍记录过类似的症状……” 北振霆看向原召陵，“是什么？” 原召陵挠挠头，“记不清具体是什么了，那本古籍上写的都关于魂魄的问题……王妃的症状也很像番西志里面记载的巫蛊之术。” 北振霆不信鬼神，对巫蛊之术嗤之以鼻，原召陵也不信，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闭上嘴巴。 过了一会，洞里的人都出来了。 叶清朝着北振霆拱了拱手，“王爷，王妃已经安静下来了，在下点了安神香，可以进去了。” 李二拉走了原召陵，叶清也离开了。 矮洞里飘来极淡的安神草清甜的香味，北振霆一个人在冷风中迟疑了很久才进入矮洞。 洛尧身上盖着毛绒毯子，歪着头躺着，看他进来坐起身，脸上有些开心。 北振霆莫名松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洛尧摇摇头，“我没事王爷，刚才只是头痛，现在已经没事了。” 头痛？北振霆可不信洛尧是简单的头痛，“什么都可以和本王说，刚才不是说做了噩梦吗？做了什么噩梦？”北振霆想到刚才洛尧看见他时被刺激的样子，握住洛尧的手，有些费劲地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噩梦……和本王有关吗？” 洛尧一愣，摇摇头撇过脸不看北振霆，刘海遮挡下的眼中闪躲，北振霆把他的异样看在眼里。 “不想说吗？” 洛尧咬着嘴唇，浑身开始发冷。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洛尧身体的反应通过两人紧握的手清晰地传给了北振霆，北振霆抿着嘴唇。 你是害怕我吗？苦涩的疑问堵在喉咙，北振霆放开洛尧的手，坐到边上和洛尧保持距离，洛尧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北振霆半边脸隐没在阴影里，“没事，等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王爷……”洛尧低声喃喃，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去，慌乱中，洛尧本能朝着北振霆挪了挪身子。 “睡吧，我看着你睡。”北振霆的话阻止了洛尧的动作，洛尧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王爷不睡吗？ 北振霆给他理了理毯子，“快睡吧。” 洛尧躺回去，歪着头看他，北振霆就那样看着洛尧睡觉。 看了一会儿，安神香起了作用，洛尧闭上了眼睛。 意识沉睡的前一刻，洛尧清醒了。 北振霆喜欢的是古代的洛尧不是他，不和他睡一起才对……不用难受了…… 睡觉，如果不做梦，睡觉就是失去意识，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洛尧失去意识了几个时辰，后半夜洞口灌进冷风，意识回归，洛尧感觉到冷意，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毛绒毯子。 矮洞口，北振霆，李二李青云三人在冷风中谈话。 “潜入月楼的人弄出了点动静，月楼的人已经开始排查内部了。” 冷风吹过，李二接住风吹来的一片木叶，捻了捻手中的叶子，“不止是内部，林子里的也行动了，我们这边林子里被杀的二十几个人迟早会被发现换了人。” 林子里的人开始行动李青云尚未察觉，看李二的表情不像是没有根据脸色更加沉重，“王爷，现在怎么办？” 北振霆皱眉沉思，李二翻手把木叶握在手心，朝着北振霆的方向拱了拱手，“少主。” 李青云同样拱了拱手，“王妃。” 北振霆扭头一看，洛尧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三人。 “被吵醒了吗，尧尧？” 洛尧摇头，走出矮洞，“这里不能待了，现在去哪？” 看着洛尧穿得整整齐齐一副已经准备好随时出发的模样，北振霆想让他再睡会的话堵在嗓子里。 “现在咱们最重要的就是去守住火药坑那边吧……”原召陵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他们走过来。 洛尧摇头，“撤退去守火药是自乱阵脚，反倒容易被发现，不可行。” 李二李青云赞同洛尧的说法点头，北振霆看一眼洛尧表示赞同，“的确如此，火药不必明着看守，只需要暗中看着即可。” 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众人沉默。 北振霆皱着眉思忖一番，脸上突然露出狠厉之色，“这是机会。” 现在月楼内外都在找入侵者，这可是难得的潜入月楼的机会。 隔离开月楼和私兵的联系，牵制林子里里面的众人，暗中换上月楼人的黑衣，趁乱潜入月楼。 北振霆的计策安排下去，张虎傲和叶清三名刺客带着“药”前往私兵营地，与潜入在那边的自己人汇合，让那些兵多睡会儿。 这一带替换黑衣人的二十几名刺客侍卫原地留守接应，拖住来打探的黑衣人。 北振霆洛尧一行潜入月楼。 带来的人手还是太少，月楼里面传来的信息太少，内部情况尚不明晰，众人深知这一去便是闯鬼门关，每个人都抱上了必死的决心。 分散潜入月楼，洛尧跟着北振霆。林子中有不少黑衣人地毯式搜索入侵者，两人默契地混在其间穿梭。 两个月人举着火把打着哈欠找人。 “说来了什么人，兄弟们压根儿就没看见人影，百虫林那恶心的地儿根本就不是人能过来的，咱们自己人都走不出去……哪里可能有外人进的来？” “大半夜的，可别有什么百虫林里的虫子飞来了这边……” 洛尧藏在两个月人头顶的树上，两片树叶飘落下来，树下的两个月人警惕地抬眼看向那树梢。 “喂！干什么呢，黑灯瞎火的你在上面找蛇？哥几个辛苦找人你悄悄偷懒？！”月人甲猛踹了一脚那树。 见洛尧被困，不远处树上的北振霆正想飞下去砍掉那两人的脑袋，树上的洛尧上一跃而下，一个假动作转身绕到那叫嚣的月人身后，抽出匕首比着那人的脖颈。 “嚷嚷什么，拿着火把找人的架势，动静这么大，别说找人，人看到你们早跑了，再逼逼小爷一刀捅了你！” 月人甲被他吓了一跳，“你小子……哪里来的，口音这么重，赶紧放开！” 月人乙：“两位别吵了，当务之急是找人。” 洛尧放开那人，呸了一口，飞身上了树梢，几下飞出好远。 “这位哥们轻功不错哎，他说的的确有道理……要不咱们就灭了这火把吧。”月人乙望着洛尧离开的方向道。 “灭什么灭，你个蠢货，灭了黑灯瞎火的你找什么人？！”月人甲一巴掌呼在月人乙的脑门上。 两人举着火把继续找人。 北振霆无声地落在洛尧身边，“很机智嘛。” 第161章 潜入1 有点小刺激，洛尧一脸的狡黠，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假象，淡淡的疏离仿佛也是假象，北振霆看着洛尧的脸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洛尧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洛尧身上的确发生了什么。 他不经意间让洛尧疏远了他，而洛尧并不想告知他这其中的原因。 他做了什么？ 两人在林中穿梭，北振霆细细思考起昨晚的事情。 一切都很好，洛尧突然头晕，那之前是什么？ 他给洛尧抓了一只萤火虫……之后…… 洛尧莫非是因为害怕虫子…… 洛尧拍了拍走神的北振霆，指着一个方向示意北振霆看。 北振霆回神，顺着洛尧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月楼。 月楼依山而建，悬空建造在一片狭窄的山谷之中，占满了整片山谷，月色之下，宛如一条入侵山河的黑色巨虫。 “这山谷不算长，一头很窄，一头口袋大开，直逼悬崖，就算占满了山谷也建不了什么豪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容下这么多人的？” 北振霆皱着眉，一个不好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之中，如果没猜错，这个月楼只是一个连接两岸山体的作用，月主或许会住在这里，但是这里必定有连接私兵的通道！ “尧尧还记得之前粮仓的布局吗？”北振霆看向洛尧。 洛尧点头，疑惑的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的视线从洛尧的脸上移开，看向匍匐山谷的黑色巨虫，脸色沉重，“如果本王猜的不错，这两岸的山体里应当有不少洞穴，甚至可能有通向私兵营地的通道！” 潜入月楼的人人人自危，并没有带给他们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是一个没有想到的意外。 月楼搜人的确是个一举拿下月楼的好机会，但是他们匆忙趁乱潜入，并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 洛尧清楚如果果真有洞穴连通私兵营地意味着什么，有些担心地看向北振霆。 北振霆沉思了一会儿，倏然伸手摸摸洛尧的脑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必担心，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抓住这个机会，你忘记我们有炸药了吗？若真的有通道通向私兵军营，叶清那边没赶上的话，咱们就炸了这通道，隔断私兵军营和这边的联系。” 简单粗暴，直接把洞穴炸塌，洛尧朝北振霆竖起大拇指。 入口的木桥边上，火把烧得正旺，月桥的前后都守着十几个月人。 布防如此严密，悄悄潜入似乎不太可能……洛尧正思考着怎么在不惊动这些月人的前提下悄无声有的潜入月楼，另一边的山岗上传来争吵的声音。 “竟敢偷袭小爷！活不耐烦了？！” “谁偷袭你了，我什么都没做！” 林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月人打了起来，洛尧看着身边的罪魁祸首永安王爷，永安王爷北振霆抛着手里的石子，一副还要扔人石头的模样。 “人多势众，王爷……”洛尧不解的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指了指入口的桥。 洛尧看过去，桥头只剩下四个人守着，两个月人大打出手，旁边三四个人拉架闹出不小动静，树木都倒了一片，守桥的月人以为是抓到了主子找的入侵者纷纷赶过去帮忙。 与此同时，后面的守卫竟然开始离开岗位，这是换防了？大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北振霆一把拽起洛尧飞下树干，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月桥死角处，桥头四人的注意力被骚乱吸引，根本没注意到跃上月桥的洛尧北振霆两人。 “王爷！王爷……前面还有人呢！”洛尧惊呼。 北振霆拽着洛尧三两步跃过桥面，大摇大摆进了月楼。 洛尧一边走一边扭头去看那守在门口的四人，“王爷，他们怎么不攻击我们啊……” “自己人，那四个人都被扔进谷底喂毒虫了，现在那四个是咱们的人。” 什么？！刚才明明就是一瞬间…… 是李二？洛尧满脑子疑惑，被北振霆拉进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 “王爷……”洛尧还想问问刚才的事情，北振霆捂住他的嘴巴。 宽大的长廊里走出四人。 “里月大人说有人潜入了月楼，这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竟然叫咱们八个兄弟去帮忙，月道都被下令关闭了，人困在月楼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桂树月领的人还真是废物！” “就是就是，也不怕里面的人头和外面的人串通一气偷偷潜入……” “快别说了……好歹只调了八人，赶紧回去吧这节骨眼上可别出事了……” 四人一前一后从洛尧和北振霆藏身的小黑屋门前过去了。 洛尧扒下北振霆的手，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 “王爷，他们说的月道会不会就是通往私兵营地的洞穴？” “可能是。” 这些人不想他们的人通过这个月道潜入私兵军营发现私兵的存在，关闭了通道把他们困在月楼里，这不是也把自己关在月楼了吗！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必须幺做的事情，但是……怎么感觉有一点点蠢？这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啊！洛尧脸上不由得有些雀跃。 北振霆在洛尧额头上弹了一下，“不要掉以轻心，他们能关闭自然也能打开。” 洛尧摸着有些痛的额头“哦”了一声，“我们要去找那个通道吗？” 北振霆抓住洛尧的手，摇头。 月楼占据整个谷口，规模巨大，前后都是悬崖。内部构造错综复杂，房屋和道路相连混杂，巷子胡同多得令人眼花，月人组成多个小队在楼内巡逻警戒，警戒十分严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无头苍蝇一般的寻找月道毫无作用，重要的是找到自己人摸清里面得情况。 由于右外人入侵，月楼气氛严肃冰冷又紧张，北振霆和洛尧跟在其中一队巡逻队后面前进，两条个巷子就遇到不少搜查的人，几次险些被人盯上，洛尧一路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太刺激了！浑身的细胞都在警戒，一时没注意到前面的月人停下了脚步，洛尧险些撞上前面那人。 撞上了就完蛋了，洛尧心惊地想，北振霆猛地一把将洛尧拽到一边的巷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洛尧疑惑地看着北振霆。 北振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他们跟着的那队巡逻队。 “哟，都看你去那边找几次了，怎么，这是又没找到人？”队伍前面传来戏谑的声音。 “与你无关。” “这是自然，我只是不明白里月大人是怎么看上你这种废物的！” 无人回应，挑事得人话音刚落立刻就响起打斗的声音。 洛尧蹲在几个木箱后面悄悄探头观望，两个领队功夫都很不错，实力相当，几个回合就毁掉了两边的门窗，其他月人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默默远离打斗的两人。 洛尧看的津津有味，北振霆靠在木头上十分无奈，“该走了，尧尧。” 洛尧撑着木箱起身，木箱没有放平，上头的一个小盒子“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完蛋了！完蛋了！这回真的完蛋了！ “谁？！” 第162章 潜入2 是巡逻队头领的声音，战斗来不及停止，搜查队头领打飞的箱子冲着巡逻队头领得脑袋飞了过去。 想要去查看却不得不应付飞来的木箱，巡查队头领大骂一声废物，一刀将那木箱砍成两半。飞旋的木箱把一堆的箱子打翻，“嘭”得一声巨响，洛尧所在的那堆没有放平整的箱子哗啦啦全掉了下来。 两个头领迅速飞身上前查看，巷子里空荡荡的，是个死胡同，完全不像是有人藏匿的样子。 跟上来的十几个月人唏嘘不已，细细观察一番没有任何痕迹。 看着两个头领谨慎的模样，几个月人窃窃私语。 “没人啊，刚才莫非是桂树大人和玲兔大人打飞了什么东西？” “很可能……这屋子门窗都被砸烂了……” 桂树玲兔心存疑惑，心里并不认为刚才的动响是他们打斗造成的，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蛛丝马迹，却被对方干扰无法追寻，愤恨之下，两人看彼此的目光都带着厌恶。 “废物！” 两人互相扔给对方一句废物，带着自己的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起来。 “吓死宝宝了……”洛尧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嗔怒地看着北振霆，嗯……都怪北振霆催他走，还有那个破烂箱子也很可恶！ 北振霆有些心悸，刚才他想拉洛尧走，才发现那个巷子是个死胡同，若非……话说这个月人干嘛要救他们……洛尧和北振霆默契地把视线移到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陌生月人脸上。 “少主，好久不见。”陌生月人扯下面罩。 洛尧整个愣住，脸有些对不上，但眉眼却很相似。 是李馅！ “阿馅！你怎么在这里？！”李馅一去两个多月，许久不见，洛尧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了。 李馅也很激动，但他似乎变得成熟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没那么明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跟我走。” 洛尧北振霆跟着李馅大摇大摆地走出藏身的阴暗小屋，刚才李馅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都没看清，被李馅带着从一道暗门逃出死胡同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神人来辽洛尧安全感十足，跟紧神人准没错，不知不觉就洛尧就贴上了李馅。 另一边的北振霆真实地感受到了鱼纹人的实力，不得不说不愧是开国时期的皇家死士、大成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实力多练两年绝对在他之上。 平日里叫李二跑腿干的都是杂活，现在看来这是实力太强了太平年代没活可干只能干杂活……一人可挡千百人，不是单枪匹马开疆拓土的活儿都是大材小用！ 年纪轻轻实力就达到如此境界，北振霆人生第一次酸唧唧了，看着自家妃子贴着李馅更加酸唧唧…… “遥哥。” 路上遇到的搜查队的人对李馅相当客气。 “遥哥也被安排过来帮忙了吗？” “嗯。”李馅的声音冰冷沉稳，音调和平时得声音完全不一样。 “遥哥？李遥？还换了名字，阿陷你在这里混得很好嘛。”洛尧一脸的揶揄。 李馅用李遥的声音回话，“算不上好吧，这里有一位嫦大人，实力特别强，疑心很重，我潜伏了好久才从山贼营地调到了月道，偶然在月道发现你们的人潜入。” 什么？！李陷发现得他们的人，所以…… 洛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馅，北振霆脸也沉了下来。他们的人实力不容小觑，这么快就被发现原来是碰上了李馅这个大成历史遗留的bug…… 感觉到身后王爷杀人一般冰冷的视线，李馅赶忙解释，“别激动，我其实并不知道你们来了，只是偶然在月道撞上了想要潜入私兵军营的王爷派过去的人，这才想到了这个计。“ “你们若要在外面等机会潜入，那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而且在元西山待得越久越容易被发现，所以我只好制造混乱让你们乘乱潜入喽。” “你告发我们，岂不是容易被怀疑贼喊捉贼？”洛尧看李馅游刃有余的模样有些担心。 李馅摇头，“我只是让别人看到你们人，然后跟着他们抓人又打乱他们节奏而已……” 而已？洛尧看怪物异样的看李馅，所以他们怎么样了？被抓住了么？ “不必担心，受了点伤，有点实力没被抓住，藏起来了。” 呵呵……估计原召陵听见李馅的话要大打出手。 说话间三人偷偷进入了一间谈不上豪华但空间巨大的屋子。 北振霆巡视一圈，“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嫦大人的在南月的住所。” “安全吗……”你怎么把我们带进了老虎洞穴里！洛尧幽幽地看着李馅。 北振霆靠在桌案边上，“之前不知道有个嫦大人，这个嫦大人是谁，和月主什么关系？” 洛尧：“嫦大人和那个月主谁厉害？” “月主啊，表面正人君子，实则虚伪自大还……变态”李馅一脸的难以启齿，“嫦大人吧，受制于月主，武功极高，嫦大人负责月人训练，据说是自己一层一层爬上去的。月楼内外分制，由两位大人承担，一个是里月大人一个是外月大人。这两人分管月人，分权嫦大人，和嫦大人有不小的矛盾。若要说月人关键的人物那就是嫦大人的亲信，里月大人手下里月领桂树和外月大人的手下外月领玲兔。” “总之一句话，嫦大人暗中控制着整个月楼。” 月船、嫦娥、桂树、兔子，感情这个月楼就是个月宫！ “这里的人和丞相、齐亲王，齐国有什么关系？”洛尧北振霆都想知道北振青的话有没有什么依据。 李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细细的听了一番，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的确有点关系，只能说齐亲王是个傻子，丞相是条走狗，月主是个不良黑心商家。证据不足，得快些解决掉这群麻烦，外月的人和你们的人应该要打起来了，没时间了！” 李馅话音刚落，门被敲了三下，李馅若无其事的开门，几个黑衣人进入房间，正是原召陵等人。 洛尧北振霆都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找来的？” “我带来的。”一个黑衣人有些虚弱的说道。 原召陵：“原西哥，你真的没事吗？” 原西，原氏黑派五黑末位，此行被派潜入月楼的其中一人，此外黑派五黑另有原萧、原漠北、原贺林、原龙四人。 “呐，就是他，想潜入山贼营地被我发现的倒霉蛋。”李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五哥被你害的好惨，被人追了三天三夜！”原召陵气的脸都憋红了，跳起来就想打人。 第163章 幻想 李馅一个转身躲过他的袭击，抽出匕首就在他脖颈上划了浅浅一刀，原召陵最怕痛了，刚想惨叫大喊就被李馅捂住嘴巴。 “别搞事情。” 这一刀和李二的招式有点类似，原召陵从洛尧脸上的到了肯定，知道他又是一个神人，脸上的表情万分悲愤。 “二哥人呢？怎么就你们来了？” 原召陵挣脱了李馅的束缚，摸着被划伤的脖颈，“二哥带人潜伏在入口处阻止外面的人进来支援，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另外的那四个大哥现在藏在月道附近，若是叶清那边不行，月楼重开通道，他们负责炸掉炸塌月道，另外各处炸药点都已经安安排妥当。”原召陵正色道。 计划匆忙，进入月楼之后的情况有些超出意外，月楼内部人数之多在意料之外，嫦大人是意外，李馅是意外，好在虽多有意外但一切还在按照北振霆的计划进行。 现在各就各位，他们也该去见月主以及那个嫦大人了。 “叶医生不在这边合适吗？”不等叶医生吗？洛尧迟疑，月楼屠杀清叶谷百人，火烧千药林，怎么着叶清都不能缺席。 “王妃就放心吧，清哥不会错过的，一会儿估计月道那边还有得打。”原召陵动了动酸痛的肩膀，拳头被他捏的咯吱作响，“跟着王爷痛杀恶匪，这下老头可以安心让位了哈哈哈，王爷，你说咱们杀了这些乱臣贼子皇帝陛下会给什么奖励？” 北振霆可没心情跟原召陵开玩笑。 没人理会丝毫不影响原召陵做美梦，抱着剑就开始吹牛，“兄弟们，干了这一票准得扬眉吐气，说不定还会得皇帝陛下召见承认了咱们松武原氏，赏赐个黄金万两，混个武官当当呢！” 江湖人或许对朝堂之事嗤之以鼻，但江湖世家，尤其是松武原氏这种地方势力却是期望得到朝廷的认可的。 江湖势力向来和朝廷总有分歧，大的法守，不守小法钻空子可是常事。 问哪个朝代都容不下这些江湖势力，大成国定然不例外。 只不过原氏势力庞大，实力雄厚，更何况还有信殿眼线遍布全国，大成三年五年大战，皇帝没空也没实力除掉原家罢了。 原氏平日里不温不火，没参与过什么很大的事情，但没人敢怀疑其的实力，若真的造反，单凭遍布各国的眼线，还有杀人无形的刺客就够让大成国的皇帝易主！ 可以说原氏能存活到现在，得益于原氏的实力以及当家人原邵睚眦必报的暴脾气和他的小心谨慎。 原召陵的英雄梦做的太美，黑派的人多年在阴沟里茹毛饮血被人臭骂的苦日子，听他这么一幻想，脑中被百姓扔菜叶扔黄瓜扔臭鸡蛋鸡飞狗跳的场景变成了被百姓敬仰爱戴的和美时光，一个个都露出干劲十足的样子。 原小北作为最小最中二的少年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声明大义：“少主！干完这一票，兄弟几个去京城玩一趟！咱们在这下京州（京州意外的地方）也待够了，我还没去过京城呢！” “好！”原召陵豪气地应下，猛地在洛尧肩上拍了一下，“干完这一票，本少爷带你们去京州玩，到时候咱们就住王妃家里！” 洛尧满脸黑线，他家？国公府吗？ 国公府被皇家太寺的高僧借口不打扰英灵换了锁派了人看守，过了这么久，估计已经变成荒芜的将军庙了。 洛家祖先的灵位都没迁出来…… 那么多洛家将军的灵位…… 过了这许久，没有爷爷的每日上香……那些英灵会不会已经消散掉了…… 洛尧想到穿越后在祠堂里看到的那一排排的灵位，脑中浮现很多画面，这其中有他自己的也有古代洛尧的： 不算大的祠堂，没有华丽的供台，没有昂贵的贡品，甚至功夫的香盂里装的是古代的爹娘从沙场荒漠带来的黄沙，烟气缥缈，缭绕在那些黑色玄棺木灵位之上，最上面的一排的灵位年代久远已经发黄。 记忆里爷爷身披战甲上阵杀敌，爹娘都在沙场，过年家里没人，洛尧见过很多来上香的，在这些人中，达官贵人、将士、武官，也有缺胳膊断腿的普通士兵…… - 长大一些，洛尧也上香，祭拜祖先保佑爹爹娘亲还有爷爷平安无事，在那个狭窄的小屋子里许了多少愿望…… 每一年都许，希望爹爹和娘亲过年回来陪他过年。 愿望许了很多年，后来小孩的愿望多了一个，希望大哥哥和他一起过年，带他玩。 时间飞逝，小孩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和几个侍卫小厮和做饭的大娘住在偌大的府里。 战事缓和，爹娘爷爷上了战场，过年会回家待上几日。 爹娘爷爷不在的时候，少年郎每日晨起练功之前便会去上香，那是爷爷交给他的任务。 少年早就不许愿了，愿望从来不灵，爷爷爹娘过年不一定就会回家，至于那个大哥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少年从街坊口中明白了一些事情…… 少年长大了，十五岁弟弟出世，爷爷不再上战场回家纠正十几年来被他练得乱七八糟的剑法枪法。 十八岁父母战死沙场，大孝不满一年，十九岁少年得知了自己和当朝永安王爷的婚事…… 少年掉进了河里……一脚踏进阎罗地府…… 十九岁少年遇到了可能喜欢的人……但是少年又死了……死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二十岁少年发现自己是个可悲的替身…… - 真的有家吗？ 洛尧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倏然苦笑变成玩笑，“别想了原大公子，我家我自己都进不去。” 原召陵不可置信地做了个鬼脸，“不是吧！你爷爷不是……“ 北振霆打断原召陵的话，“原公子若是穷得住不起客栈了，可以去本王的府邸做客！” “那……那就算了吧……”原召陵假笑。 李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边已经开打了。” 众人安静下来，前面有二十几名月人匆匆赶过来，为首的看见为李馅，急道：“遥老弟，你们来这边做什么？月桥被袭击了你不去支援吗！” 李馅一脸的慌张，“铁大哥啊，何首命我等保护嫦大人和月主撤退，月桥那边听说来了个猛的，杀了几十个弟兄了！” 何首是月楼里管家一般的人，那为首的听李馅这么一说，心底的疑惑打消，眼睛在李馅身后的一群刺客脸上胡乱扫过，赶忙告辞离开，“外月不少兄弟死在了林子里，一时半会回不来，情况紧急，老哥不跟你废话了！” 领队带着二十几人离开，跑出几步，北振霆比了个手势，后面跟着的刺客护卫一跃而上，毫无防备的二十几人瞬间只剩几人。 为了防止这群人惨叫出声惊动其他人，李馅飞身上去解决掉了剩余的几人，在他们还没有喊出声之前让他们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砍了人迅速毁尸灭迹，尸体纷纷拖到旁边的屋子里，撒了除血腥味的药粉，一行人继续前进。 “还有多远？” 第164章 应该叫地宫 “不远，这里就没有多大，月主住在最高的月楼里，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不在楼里而是在洞里！”李馅恶狠狠道，脑子里浮现此前暗中探查时在洞里面看到的景象，洞里面建了一处欢乐坊，养了一群肤白貌美的月人，是月主厮混玩乐的地方。 月主好男风，性格阴翳，惯喜欢折磨人。 李馅来的这两个多月，被月主或玩死或自尽扔进山谷喂毒虫的月人就有五个，平日和他那啥的月人更是有二十几人。 一行人停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屋子前头。 月楼构造诡异，很多房屋连在一起，墙面相连，在里面逛根本不知道房屋有几层。 他们面前的房屋就是这种，除了规模大了一点，房子和旁边的屋子共用了墙体，走廊封顶根本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楼层。 就是这里吗？洛尧疑惑的看向李馅。 李馅点头，在洛尧发出疑问之前先一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北振霆捂住口鼻，大伙都捂住了口鼻，洛尧吸了吸鼻子，赶紧也捂住口鼻。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毒……唔…… 李二做了个后撤的手势，一行人赶紧撤退后撤了几步。 “唔！谁在放毒！”洛尧猛吸一口气大骂。 原召陵心有灵犀地努努嘴巴表示赞同，几人苦大仇深地看着那扇门口溢出的黄色烟雾，突然里面传来压低的咳嗽声。 “不是吧……难道不止我们来了这里？”洛尧愣愣地注视着紧闭的大门。 一只脏兮兮的大手打开了门，背着身子退出来，那人身材魁梧五大三粗，一边转身一边压低了声音咳嗽，等他转过身来，众人纷纷愣住。 张虎傲！ 张虎傲灰头土脸，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很，看到他们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认出了站在前头的洛尧和北振霆。 “神医！”张虎傲喊了一声，众人回头一看，一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叶清，叶清身边还跟着两个刺客。 “你们来得也太快了吧！”原召陵惊呼，跑到叶清面前才发现跟在叶清身边的两个刺客其中一个是留在月道的哥哥。 叶清：“我们在山贼营地那边没遇到什么意外，绑了土匪头子用了点手段意外知道了这月道的存在，穿过月道过来又有原信兄弟带路我们才能来这么快。” 李馅：“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放放毒？” “莫得事，俺们有解药！”张虎傲如掏掏腰包一人分了两粒解毒药丸，“不是要下在那个什么洞里面吗，原信兄弟不知道在哪里，俺和神医怕有月人再进去，就放毒进去了！” 单纯，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李馅的视线从张虎傲和叶清的的脸飘过，一口吞下解药。 北振霆从队伍里面点了十四人，又指了指叶清身边的两个刺客，“你们留在这里分散开，暗中解决掉来这边的人，守住出口，实在守不住便用火药。” “王爷放心，我等定然竭力守住出口！” 人人都明白，月楼的建构材料是木材，千万不能使用炸药，若是使用火药，一炮炸响整个月楼都可能会被点燃，甚至会直接塌陷坠入谷底。 可是若不使用火药，不多时月楼内部所有月人往这里集中，届时百人对抗十几人，想要守住出口，难如登天！ - 装扮得过分奢华的洞室不能称为洞室，应该称之为地宫。 今晚睡得不好，半夜干柴烈火，关键时刻被人打扰，男人在地宫里发了脾气，咋了一地的东西。 地面碎裂了一地的琉璃碎渣，白花花的月人跪在那碎渣上祈求主人的怜悯，月人已经跪了很久，除了无声的流泪根本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在他的旁边，是一具尸体，那人正是打扰男人雅兴的月人，身体被大卸八块，月人的脑袋上，血迹已经干透。 男人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浅眠。 什么时候得找个由头换掉月嫦……半梦半醒的月主脑子里想。 倏然跪在地上的月人耳朵动了动，焦急地看向床上的男人，“主人……外面打进来了！来者不善，您……您得去嫦大人那里避难……” 床上的男人无动于衷，月人手足无措，“主人？” 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表情阴翳，目光犀利地看向地上的月人，冷笑一声，“嫦大人……嫦大人？” 为什么要提这个嫦大人？！男人的脸色恢复正常，“对哦……我得去嫦大人那里。”男人自言自语，优雅地下床穿衣。 厮杀声越来越近，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总算准备好准备出门。 石门缓缓打开，男人在几个月人的拥护下离开了地宫，偌大的床上，刚刚跪在地上的月人蜷缩在被子里，男人并没有带他走，把他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交叉口百人混战，清一色的黑衣分不清敌我，这里聚集的身手不比别处，更强也更难对付，原氏不少兄弟对付起来已经吃力。 这处的月人的武功路数和十一年前的刺客如出一辙，北振霆红了眼，交代了洛尧一句小心便一跃闯入了敌人之中。 角落里，洛尧砍下一人的头颅立刻又涌来近十人的围攻。 身手再高同时对付这么多身手也不低的月人，不多时洛尧就有些力不从心。 挡飞砍过来的剑，洛尧的眼睛无意间瞄到一处，一个并非穿着黑衣的人。 与此同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月主”。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想要趁乱进入另一个洞穴的男人。 “杀！”北振霆眼里涌出深深的恨意，破开月人的围攻直取那人命门，人群中涌出五人挡下他的攻击，一行人这才发现那个又多了三十几人。 “那个不是月主！”李馅高呼。 洛尧的注视着那三十几人中的一个月人，男人的打扮与月人无异，似曾相识的面孔，洛尧的视线跟着那人移动。 “少主！小心！”李馅大喊一声，飞身道洛尧身边接住了砍向洛尧的致命一击。 “少主？” 洛尧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不知是不是洛尧的视线存在感太强，男人有所感知回头看了洛尧一眼，看见洛尧的脸，男人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看到那人的脸，洛尧如坠冰窖，浑身僵硬。 第165章 姓贺 “少主？”李馅疑惑地看一眼洛尧，他武功太高，此时靠近洛尧，引来了更多月人。 李陷想要看看自家少主有没有受伤，被围攻之下根本腾不出手。 北振霆隔了老远，听见李馅刚才的大喊本想过来支援，回头一看李馅把洛尧保护的很好便打消了念头。 报仇的时刻，他现在只想杀光这群人，为父母和府里死去的众人报仇雪恨。 血液飞溅，短兵相接，惨叫声不绝于耳，混乱又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留下十几个刺客断路，北振霆一行杀出了一条血路。 “走！”北振霆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人涌入通往月主地宫的通道。 洛尧跟在北振霆后面，想到刚才那个和贺新凛长得一模一样的月人，心底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有没有受伤？”北振霆放慢脚步等他。 北振霆脸上被划伤了一刀，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眉目猩红却藏着温柔，洛尧看着北振霆鼻尖发酸。 那温柔不是给他的…… 洛尧摇摇头，“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疏离的口吻，北振霆脸上露出不解，自洛尧看见他头痛开始，他就感觉到洛尧在疏远他，只不过不明显，洛尧刚才的语气明显很不对劲。 “到了。” 李馅的声音响起，北振霆的视线从洛尧脸上移开，待天亮以后再细细问问洛尧身上的事情……现在，先处理这些人。 门口的月人很快被处理干净，石门被打开，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月主的地宫。 进入地宫就遭到了二十几人的围攻，李馅鬼步上前迅速解决掉几人杀出通路，宝剑撩起被子的一角，看见里面的人暗道不好，北振霆洛尧叶清冲上前一看，被子里藏了一个衣衫不整的月人，北振霆挡住洛尧的视线，把他拉到一边。 “看来真正的月主已经逃了。”李陷感叹。 原召陵：“咱们谁都没想到隧洞里有那么多月人，咱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月主不是笨蛋怎么也不会在此处等我们来杀。” 李馅一脸的不甘心，“王爷，少主，是我失算了，月主刚才应该是混在那群人里面逃去了嫦大人那边，咱们得赶紧赶过去，否则只怕他会乘坐月船逃跑！” 北振霆面色沉重，“这里可有近路？” “有，不过那条暗道洞里面塌下来的巨石堵住，最近的路在刚才那个岔口……” “走！”好在这里距离那个岔口不是很远，虽然他们来这里耽搁了一些时间，但现在赶过去月主就算乘月船逃跑了也应该还没飞远。 几人飞速赶往嫦大人在北月的住所，与此同时扮作月人的男人已经抵达了嫦大人所在之处。 刚才看见了有趣的玩具……男人指尖轻敲着太师椅的扶手，丝毫没有被刚才在岔口所见的血腥场景吓到，相反十分的悠然自若。 “大人不走吗？月船已经备好了。”三十二三岁的男子看着霸占自己宝座的男人问道，声音清冷。 “呵呵……”男人冷哼一声，脸上一抹阴翳，“我为何要走？江厦啊江厦……现在也到你该报恩的时候了……想当年你刚入月楼之时，被上一任嫦大人打得跟条死狗一般……还记得吗？” 江厦：“自然记得……永远不会忘记的……大人，江厦定然会报月主大人的恩情。” 江厦话音刚落，一个月人冲了进来，“嫦大人，他们杀过来了。” 江厦点头，示意那月人退下，那人转身刚想离开，虚空中飞来一把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近五十余名月人立刻飞身上前挡在江厦面前。 为首的一人冲闯进来的十几人怒喝，“尔等何人？！胆敢擅闯月楼！” “要你命的人！”北振霆声音低沉冰冷，仿佛来自地狱。 太师椅上的男人目光在几人中扫过，目光落在北振霆身边的洛尧身上，洛尧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越接近这里他心里越害怕，脑子里那些混乱的记忆明明已经模糊，却在看见男人的脸之后越发清晰，他不想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与贺新凛有关，洛尧心里面十分抗拒男人，因为男人长着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抗拒，可是……可是……他不想被人察觉出异样…… 此刻被男人用那种恶心的目光注视，洛尧努力抑制住恶心到胃痛的感觉，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北振霆的手又悄悄缩回去。 好想逃…… 北振霆往洛尧身前走了一步，挡住男人恶心的视线。 男人发觉自己的欲望被看穿大咧咧地站起身，“你就是那个永安王爷吧……呵呵……你身后那个……我好像认识哦……” 洛尧心里一惊，手脚发凉…… “哦哦哦……我认识你们你们却不认识我……嗯……我姓贺……名叫……” 男人的名字还没说出来，洛尧突然推开了身后的原召陵逃了出去。 看着洛尧离开的方向，北振霆迟疑了一瞬，在听到男人的名字后立刻飞身冲了上去。 贺新凛？贺新凛！当时洛尧喊的男人！ 虽然他没有去问洛尧，但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他记得很清楚。 伤害了他身边的人的人，统统都得死！ 斗争一触即发，嫦大人江厦替贺新凛挡下了北振霆接连的几招致命袭击。 贺新凛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哎哟，怎么了哟……你爹你娘你王府上下近百人全死了你韬光养晦十一年，怎么……怎么一听见我的名字就发疯了？我很出名吗？” 心底的仇恨彻底被激发，北振霆招式越发狠厉。 一波攻击皆被江厦挡下，两人皆明白了彼此的实力。 北振霆的身手不容小觑，江厦实力超群，身手在北振霆之上，对付起北振霆来得心应手，只不过…… “月船已经备好，大人快些离开此地。”江厦的声音听起来有了几分认真，北振霆被激怒现在完全是拼死的节奏，如果北振霆不顾一切和他打，虽然他能赢，不过肯定是会受伤的，这都没什么，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清叶谷的人…… 贺新凛脸上有些惊诧，见他不是在说笑，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好吧……好吧……你慢慢跟疯狗玩吧。” “我拖住他们为大人争取时间，大人的恩情今日也算还完了。”江厦补充道。 贺新凛冷哼一声，在一众月人的拥护下，打开窗户。 窗户打开，众人脸上都露出惊异之色。 本来以为那扇巨大的窗户只是装饰，没想到后面还别有洞天，窗户外面还有一扇石门，石门打开还有一条通道，能够看出穿过通道便是出口，出口透出的光来看，外面已经天亮了。 见此情景，北振霆脸上的怒气值飙到了顶峰，一跃飞身上前降想要拦截住逃跑的几人。 江厦一个瞬移挡住他的去路，当朝的永安王爷……害死路扶的人，就让他了结…… 江厦眼里浮现深深的恨意，出招招招致命，两个疯子打架，开始的势均力敌仿佛是假象，北振霆很快就落了下风。 李馅砍下围攻他的一行人飞身上前帮助北振霆，刚才少主突然离开他本想跟着离开，无奈想走却被瞎眼的人扔刀子，斗争一触即发他一时无法脱身，看到北振霆身陷囹圄无法坐视不理只好留下来。 二对一打了半天李馅越发感觉奇怪，刚才嫦大人有所保留，现在……李馅越看江厦的招式越发疑惑。 江厦的招式和他们鱼纹人的功夫有些类似…… 第166章 嫦大人 莫非嫦大人就是民间第六人？一时晃神，李馅的脸上被划伤了一刀，接下起来一连串的攻击李馅几乎接不住。 嫦大人太熟悉他们的功夫了…… 二对一落下风，北振霆李馅陷入苦战。 这里的月人武功更高，原召陵根本招架不住，左手被砍伤咕咕冒血，疼得原召陵咬牙切齿。 李燚……李燚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他们分开行动，等他解决掉月桥上面的人就来找他的嘛…… 骗子！疼痛之下，心底的委屈冲上心头，乱了心的原召陵根本抵挡不住这些高手的攻击，见他败退，五人一拥而上。 “李燚！”看着朝自己同时跃起的五人，原召下意识喊出李二的真名。 攻击并没有落下，原召陵睁开眼睛，高大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五人已经被斩于剑下，“我说了不要在人前叫那个名字。”男人的声音冷冷的。 “你终于来了……”原召陵委屈极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到他受伤的胳膊，从怀里掏出药瓶，走过去拉过他的手将药放在他手里。 就在不久前，男人无意间知道了原召陵的心意，虽然心里觉得……不过答应了那人的话，他会遵守诺言。 不死在月桥……来找他…… “止血的，自己上药。”李二说完飞身离开。 他已经知道了嫦大人的存在并且知道了嫦大人的真实身份。 嫦大人，原名江秦，是十一年前救永安王府死去的民间鱼纹人路扶的好友。 李二作为民间第二人，听师傅提过路扶有一个义弟名叫江秦。 江秦此人，还有一个名字叫原秦，是被赶出松武原氏的罪人，此人功夫极高，不仅以外门生的身份偷学了原家宗室的不传秘籍，就在月桥上约见的外月领玲兔的武功路数看来，此人还精通鱼纹人的功夫，将两门的功夫做了融合。 这样的人，不是永安王爷和李馅两个人就能对付的…… 杀了拦路的月人，李二加入了北振霆李馅的战斗。 “李馅，此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去保护少主！” “二哥小心，此人很熟悉我们的武功路数！”李馅也不拖拉，嘱咐李二两句便迅速退出。 他还是太年轻，虽然功夫小成，但比不得经验丰富年龄长他十几岁的李二。 “嫦大人……或许该叫你江秦！”李二接替了李馅的位置，“不知道嫦大人可还记得自己的哥哥！” 江厦脸色微变，哥哥……义兄……他最讨厌对那个人的这个称呼了，没错，路扶和他是结拜兄弟，不过……他从未把路扶看成是哥哥！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鱼纹人，路扶死的时候提过这些人，让他去找他们的协助铲除月人，不过…… 从前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路扶要帮助这些达官贵人，帮助朝廷，因为路扶的存在他也间接帮了不少忙，不过那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 父母就是死于那些达官贵人的手，他怎么会想要主动帮助那些人呢！ 路扶活着的时候，他就不明白，路扶死后，他依然不明白，不明白路扶为什么要帮助那些人，他想了十一年都没想明白，现在他依然不明白！ 明明是上一代上上代的约定，路扶明明只是一个偏远村落的普通少年，父母死在干旱饥荒之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路扶明明没有去过京城，没有见过皇帝却要帮助皇帝处理民间那些黑恶的势力，甚至第一次去京城在路上就死于非命。 皇帝的人抢走了路扶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早知道不应该听路扶的话，应该掐死悬崖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的！ 是他太听路扶的话，把珍贵的灵月丹的喂给了少年，以至于现在这少年长大了要来杀他！ 越想越生气，江秦的招式越发狠厉。谋反的事，现在看来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了，鱼纹人什么的，想给朝廷当狗他也管不了，唯独当时放过的少年必须杀掉。 他十一年来竟然没有对这个人出手！明明这个人就是害死了他最爱的人的人！路扶是因为这个人才死掉的！ 一脚把李二踹飞好远，江秦提着刀就朝着北振霆砍了过去。 北振霆身上被划伤了好几道刀伤，一路杀过来体力不支，这一刀北振霆接不住的！ 果然，那一刀砍在了北振霆的肩上，北振霆吃痛；连连后退了几步，撑不住身体险些倒下。 江秦脸上露出了丧心病狂的表情，“皇家的人！统统该死！” “这可是你哥哥拼了命保下的人！”见江秦真的要杀了北振霆，李二大喊。 这是他拼尽性命才保下来的人？江秦脑子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视线落在北振霆渗血的胸口，这是路扶拼了命保下来的人……他在做什么？他要杀了这个人吗？ 江扶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若不是为了救永安王府的人，路扶不会死的，他或许也能有机会告诉那人他的心意的…… 都怪这个人！ 北振霆愣愣地看着提刀走向他的江秦，李二说他是这个人的哥哥拼了性命才救下来的人，这个人……他的哥哥就是那个鱼纹人吗？ 北振霆并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人，疑惑地看向李二，叶清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时似乎说过他被人喂了保命的灵月丹。 可是……何老并没有说过有高人救他…… “哈哈哈哈！”江秦双眼猩红，明明在流泪却大笑不止， “想不明白哎……他掉下山崖被我寻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明明快死了竟然让我把唯一救命的的灵月丹给你！为什么掉下山崖的不是你！为什么！ “那个棺材里的老皇帝的密旨他没接过，他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京城，没见过皇帝更不认识你，他为什么要保护你？！你有什么好！值得他付出性命！” 江秦有些病弱惨白的脸上露出了悲痛的表情，“该死的是你们，路扶大哥的父母饥荒饿死的时候你们不管，我父母被贪官诬陷杀死的时候你们不管，多少郡县的男丁失踪案你们不管！既然不想管改朝换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朝代早就不该存续了，皇帝该死，皇家的人该死！朝廷的人该死！统统都该死！” 眼泪风干，江秦收了脸上阴翳的表情，飞身朝着北振霆砍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江秦砍过来的剑被一人挡下，北振霆愣愣地看着站在身前的人。 挡在他前面的是洛尧……去而复返的洛尧。 “你说的都不错，这个国家有很多不足。我见过一个国家，虽然它也并非完美，但那里不得不说有更加公平的制度。” 第167章 我不是洛尧 “没有贵族和贫民，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就算是女子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可以上学读书，可以当官，可以有自己的事业。那里的制度给家庭贫困的人提供救助，有很多的福利政策，有义务教育，不必花一分钱便可以读书识字，有营养餐，国家低保，国家助学金。” 两人一时竟然势均力敌。 接下江秦的攻击，洛尧继续道：“虽然旱涝灾害、地震、台风等的自然灾害也时有发生，但国家第一时间救助百姓，尽最大努力保护他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就算是发生了瘟疫，国家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公民！这一切可不是单靠政府就能完成的！是因为有了抗震救灾的军人，有了坚守前线的医护人员，有了不畏艰险的热心的公民和百姓之间的互帮互助，这一切的难关才最终能够平安度过！” 江秦宛如聋了一般，对这个莫名其妙秒逃跑又莫名其妙跑回来和他打架的人感到十分莫名其妙，听洛尧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洛尧废话太多，手上的攻势丝毫不减弱。 “旱州的旱灾，朝廷知道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近调集了周围几个州的余粮救灾，但是！因为安洗江上游有人吞水放洪，这些救灾的粮食有很大一部分掉进了安洗江。” “或许这个朝代或许有很多缺点，并不是你心中想要的国家，但这不是一个人造成的，一个人也无法造成。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内有贪官污吏，乱臣贼子，外有齐国、达旗虎狼之国，更有人里同外敌，这才让这个国家如此混乱！” 洛家枪法忠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对一切五花八门的功夫都有一定克制，在想要保护北振霆的情况下，洛尧爆发的实力虽然没有在江秦身上讨到任何好处，但也勉强稳住了江秦的攻势。 “阁下久居深山，但想来也听闻了不少外面的消息。乱世之下，前有大慈善众生寺的人集粮救助灾民，后有好官挺身而出，调查安洗江上游的异常，启下周氏带领之下多少民间商人集资救灾，武馆拳馆的鼎力相助，当然少不了旱州百姓的努力奋斗重建家园。” “改朝换代或许是个好方法，但你就确信下一个朝代就是一个理想国吗？你可曾想过战火之下，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会死多少无辜百姓？战争之后民生凋敝，战后的孱弱的国家如何来结束战后的乱世？百姓要花多少年来重建被战争烧毁的家园？” “你在深山待得太久了，你应该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去原州看看，去旱州看看，已经有很多的改变了。”洛尧转身反手挡下了江秦的剑，腰间的的玉佩和鱼符牌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你哥哥就是这其中改变的一人，他是个好人，他在暗潮涌动之时出手救保家卫国的老王爷一家，给大成带来了十年的平稳，他是个英雄，他的死是我辈的遗憾，是大成的遗憾，但！” “如果你要把你哥哥的死怪罪到永安王的头上，那么抱歉了！”长戟擦伤江秦的脸颊，血液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 “你的仇家从来不是这个国家，也不是永安王爷，而是那些乱臣贼子！十一年都没想明白甚至做了仇人的臂膀，本少主对你很失望！” 洛尧擦擦嘴角的血，眼神淡漠地看着江秦，握紧手里的长枪。 江秦因为洛尧的话愣神，在他愣神的功夫，一根银针嗖地飞了过来，扎在他的后颈，江秦手脚一软，摔在地上，人晕了过去。 刚才的一番话，在场打斗的人都停止了打斗，嫦大人江秦被人偷袭倒下，众人回过神来刚想出手，才发觉他们手脚酸软，四肢无力，洞室里不知何时飘起了白烟，至此一战终结。 “他也砍了你一刀，你不必愧疚。” 洛尧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北振霆抬头看着洛尧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好像确认了一些东西…… 洛尧肯定了他心里的想法，“如你所见，我并不是洛尧，虽然我也叫洛尧，但你喜欢的那个洛尧，不是我。” 洛尧一句话惊醒众人，不少人根本不知道洛尧话里面的意思。 北振霆想解释什么，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带着怒气的质问， “所以那个贺新凛和你认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洛尧没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洞室，李馅和李二面面相觑，李二留下，李馅跟上了洛尧，“少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不是你少主。” “什么啊，少主就是少主！”李馅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他而言少主就是少主。 是因为对少主的认可，他们才会陆续地现身少主的左右…… 况且，他现在可是对少主所说的那个世界好奇到了极点！ 说出了真相一身心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掩盖深藏心底的感情，洛尧有一种与北振霆的缘分到此为止，好聚好散的感觉。 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知道……不过……现在该做什么却是明了的。 离开。 离开就对了。 等北振霆清理完了月楼残党，一番逼问之下问出了洛尧的去向时，洛尧已经飞走了。 坐着月船飞走的！ 初阳升起来，月船越飞越高，底下的月楼越变越小，只有一只巴掌大，不知为何洛尧对于月船下面的景色不感冒，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洛尧打了一个哈欠。 好几天没睡好，有点困…… 交代了李馅两句，洛尧拉了从月人护卫那里抢来的毯子躺在月船里闭目养神。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 飘向西天……上了天堂…… 在这里有无限的快乐 在这里找不到悲伤 脑海重现了儿时的记忆，那时候洛家还没有开公司，爸妈在异地工作，过年才会回家，他作为留守儿童和爷爷住在乡下。 那是两千零几年，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组织不久，科技还没有那么发展，电话还是诺基亚，洛尧的老家还没有变成城市化的新农村。 那时车马很慢，想法不是很多，但每一天都有所期待。 白天在村里疯玩，天黑等爸爸妈妈的来电，睡前听爷爷讲故事。 难能可贵的安眠，无所梦无所想，月船微微晃动，画面一幕幕变得真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孩提时代…… 过年了，爸爸妈妈回了家，妈妈把他装在背篓里带他赶场筹备年货。 小背篓 晃悠悠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头一回幽幽深山中尝呀野果哟 头一回清清溪水边洗呀小手哟 头一回赶场逛了山里的大世界 头一回下到河滩里我看了赛龙舟 …… 如果不曾有离别该有多好…… 第168章 离开月楼 胸口酸涩胀满，洛尧睁开眼睛。 视线里李陷背对他趴在月船边上看风景，阳光穿透云层照着李馅的侧脸，发丝被阳光哈穿透透出金色的光，微风轻轻吹着，月船上点点流苏飘动。 大自然最能治愈人心的……从前心情不好喜欢一个人看风景，现在多了一个人，也不赖…… 内心变得宁静，洛尧爬起来把毯子折叠好，走到李馅身边。 李馅看得入迷，洛尧走到他身边才发现。 “少主，你醒啦！” 洛尧看着远处的火红的太阳，太阳已经偏西了。 “我睡了很久吗？”洛尧侧头问李馅。 “对吖，少主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咱们现在已经靠近安洗江了，呐，看，那里就是安洗江瀑布，天堑之地。” 湍急的流水声由远及近，水流造成的气流让平稳的月船有些晃动。 洛尧不可置信地看着月船下面的景色，大自然果真是鬼斧神工。 在他们之下是万丈深的断崖，断崖被飞泻而下的瀑布形成的巨大气旋遮挡，完全看不到底。 月船在瀑布上方飘过，水汽扑面而来，洛尧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看来他们是从反方向离开了月楼，完全没想到月楼竟有这样完美的地理优势！ 月楼东南部与覃林郡及其周边郡县接壤的地方是崇山峻岭，西部是落差巨大的原州浙州旱州三州交界的天堑之地断崖瀑布，北部是安洗江最宽暗礁最多、水流湍急的安阴水道。 除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月楼西南部还有大面积的人造的百虫林，可以说他们能发现月楼纯属偶然！ 月楼简直就是与世隔绝暗中发展势力屯粮养兵的好地方！ 两个时辰后，月船飞出山林，群山之中终于出现了人烟。 按照大成北方的舆图来看，他们现在连雨郡南部广袤无垠，人烟稀少的雨生山脉之中。 飞过雨生山脉，在雨生山脉边缘出现了零星的村子，天际能看见连雨郡城池轮廓。 “少主，咱们要降落吗？” “这个村子太偏远，咱们去那里”洛尧指了指房屋明显更多的一个村子。 林子里，一人一猪正在生死对峙。 天热，汉子身穿圆领开衩齐膝的麻布衣，一人一猪搏斗了两个时辰，汉子体力耗尽，麻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么大的野猪一个人猎杀几乎不可能，见野猪被砍伤了好几刀还有力气，汉子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贪心。 被激怒的野猪怒目圆睁不住低吼，汉子一边防备野猪的突然袭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四周，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成人臂膀粗细的枝干，汉子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这头猪如果能打下来就能给老娘抓半年的药！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下定决心的汉子缓慢地向旁边的树干移动，野猪紧紧地注视着他。 待汉子又移动了两步后，野猪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冲了上去，见野猪发起了进攻，汉子眼疾手快冲到树前。 近了近了，汉子一个跳起抓住头顶的树枝，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 男人迅速抽出腰侧的牛刀，猛地朝野猪的脖子扎去，自己也顺势跨在了野猪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野猪惨叫挣扎不止，汉子被甩下来摔在地上。 生命迅速流失，野猪拼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汉子撞过去。 汉子翻滚躲开野猪的攻击，怎料野猪濒死爆发的力量太大，汉子的后腰还是被野猪的獠牙戳了一个一道长长的口子…… 夕阳的余晖照着庙前的空地，边缘的茅草芽儿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倏然空地边上冒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十分清秀又带着痞劲的少年郎。 少年郎折了一根茅草放进嘴里叼着，抬眼看了看庙上的匾，眼里有些意外，对后面的人说道:“没想到随便找个庙过夜竟然是少主的生祠！” 后面的年轻人探出脑袋抬头看着匾上的字，眼中流露些许怀念。 永安祠，大半年过去，再次住进自己的庙，洛尧叹了一口气，“走吧，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庙前的空地，洛尧站在空地边上看风景。 李馅上前推开庙门，门打开立刻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 “我去，这儿有一个死人和一头死猪！” 洛尧收了视线走过去，探头一看，一头死猪躺在院子里，死人则歪倒在墙边。 好死不死，那死人脑袋就在大门口，开门看到这场景着实恐怖。 李馅在死人的鼻尖探了探，“伤这么重，竟还有气，命真大。” “看穿着应该是猎户，一人杀这么大一头猪也是条硬汉，能救吗？” 李馅点头，“不过得用灵月丹保住他的小命……” 洛尧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一颗青白色透亮的丹药放进李馅手里。 李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尧。 “救人要紧。” “少主！这可是灵月丹啊！” 这男的明明已经一只脚踏进地府，少主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掏出这种宝贵的丹药…… 看着自家败家少主一脸的自然，李馅沉默地乖乖救人。 祠庙里烟雾缭绕，男人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扛着野猪推开了永安祠的大门，希望村里人上山供奉之时能发现他。 被野猪戳伤的后腰伤口很深，用了止血的草药绑了布带仍然血流不止，渗出的血液染红他的衣裳染红地面。 很晚了，因为风水的缘故，这座庙修建在离村子很远的山顶，因为距离的原因，来供奉祈福的村民早已回家，他可能等不到有人发现他了…… 视线模糊了……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微微晃动，烛光里的石头神仙像仿佛在发光。不知为何，不信鬼神的他心里不断祈祷着神仙显灵救他一命。 眼睛能看见的高度骤然下降，视线里出现一个人的背影，那人背对他坐在神像旁边。 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转过身来。 神仙…… 神仙朝他走过来。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汉子听见神仙这般说道。 神仙……看不见了……汉子陷入一片漆黑，漆黑里面裂开一条缝隙，有光照了进来。 睁开眼睛看见粗布大衣络腮胡子的汉子，意识到自己没死的阿刁激动地抓住汉子的胳膊。 “杨叔，小神仙显灵了！是小神仙救了我！我看见小神仙了！” 汉子听了他的话眼里一丝疑惑，随即正色道：“恐怕还真的是小神仙救的你，镇上坐堂的庄大夫说了，有人喂给你吃了神药！” “神药？” “你婶子拉着我去庙里给小神仙上香想求个儿子，这会儿地里头的活多，我们去得早庙里没人。开门就你一个躺在神像前面，庄大夫说有人喂你吃了神药保住了性命。本来想可能是路过的人救的你，现在想想，咱们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快有十年不曾来过外人了，看来这是小神仙显灵了！” “阿刁啊，婶子说那小神仙灵验你还不信，你打的了那野猪活下来都是小神仙显了灵！以后你可得多去祠庙里拜拜，你老大不小了，去求个姻缘也是不错的嘛！” 马车里，洛尧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莫非是有人想少主了？”李馅扭头一脸揶揄。 李馅话音刚落，洛尧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 一个月后。 夕阳落山，旱州东部贺郡城南的泥岩街卖菜的百姓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回村。 人流减少，生意冷清，面摊老板撑着脑在一张桌子上打瞌睡，最后的两位客人正在吃面。 “量收得还是太少……还得找别的渠道。” “少爷，虽然那位没说这东西犯法，但是毕竟是皇家机密，若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先不说这个，属下这几天在码头听说周家大房在浙州得了好东西，半月左右将会从浙州临西的小码头送过来，在附近的贺林码头上岸。” “哎，这一年来大小码头多了不少，真不知道这周大房怎么想的，竟然挑了一个最最混乱的码头，那边那群玩命徒这几日蠢蠢欲动，周玉这次估计得得脱一层皮了。” 周玉？好像还没听说周大房什么时候亲自送货之类的事情…… 莫非真的有什么好东西？ 洛尧捧着汤碗喝了口面汤，“齐王爷给的人放着也是放着，让他们去看着，周大哥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朋友……” “少爷，你不好奇是什么好东西吗？” 洛尧瞥一眼李陷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些无奈，“你若是想看就去看，不过可不要被人发现了，在原州就觉得不对劲了……” 第169章 隐姓埋名 “少爷放心吧，我的易容术天下无敌，您不是对自己的这副面孔很满意吗？难道还信不过我？” 洛尧摸摸自己有些臃肿的脸，“总之，你去若看见了想要的东西，也不要直接跟周大哥接触，咱们现在只是鹿民巷子有点小钱的普通人家。” 吃完面回“家”天已经暗下，鹿民巷子里零星几户人家点起着了油灯。 门“吱嘎”一声，洛尧和李馅一前一后进入院子。 鹿民街聚集了不少拿着子契民契在东家工作的普通劳动力，因为东家给价高，不少因为旱灾饥荒逃荒到贺郡的百姓和小商贩就地扎根，拖家带口在这一带租住。 洛尧的身份是一个北方来的商人，旱灾家道中落没法单飞，辗转到此地在主契老板手底下做事，李馅的身份是他家里的护卫。 累了一天回家，脱了工服外裳，洛尧整个瘫倒椅子里。 李馅端了盆水进屋，“少爷，到日子了，药水我放这里了。” 洛尧点头，李馅离开了屋子。 李馅离开后，洛尧又在椅子里坐了一会，慢吞吞开始清理自己的脸。 沾了药水润湿脸部，费了些劲撕紧实的面皮，捧一捧清水洗干净脸，洛尧长吁一口气。 这脸是做的不错，很真实，灵活度也高，不过无论如何还是不如自己的脸来的舒适自然。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洛尧索性在脑子里整理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自从月楼离开以后，他便写信给叶清拜托清叶谷照顾弟弟和爷爷一段时间，也给在清叶谷的杜饼写了信。 杜饼很快回信告知他爷爷弟弟在清叶谷的情况，叶清那边并没有回信。 洛尧管不了那么多，杜饼给他的来信爷爷和弟弟在清叶谷住得很好那就够了。 至于叶清没有回信的事情，多少和北振霆有点关系，某人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之类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洛尧不知道，也抗拒去想和北振霆有关的事情。 自从离开月楼之后他就进入了一种迟钝混沌的状态，比如现在，明明在胡思乱想，他却只觉得脑子空空。 月光在书案上笼罩上一层白色辉光，洛尧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书案发呆。 不知发呆了多久，困意上升，洛尧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八月干旱越发严重，大成北部、达旗，齐国南部都是受灾区。 大成国因为开渠引水，受灾减小，很多地方水源供应充足。与之相反，齐国在这次的受灾之中成了受灾最严重的国家。 齐国地理环境恶劣，北部大片雪原，庄稼无法生长，南部常年受干旱之苦加之我过度放牧，土地沙漠化，寸草不生。 大成国开渠引水解决了干旱问题，齐国太子冒险派了几批探子探查。 齐国陛下再听说大成开渠引水不仅解决了百姓喝水问题还在黄沙里种起了粮食灵感大发，拿着太子兀新记录的大成开渠引水之法照葫芦画瓢召集百姓挖水渠。 什么都搞得像模像样，奈何齐国境内根本没有一条大河的水量能够支撑庞大的分流。 相当一部分的引水渠还没流到地方就被高温蒸发消失，引水渠分流的水源完全不够灾区供水，灾民在疯抢水源，争抢打斗死伤无数。 更有甚者违反官府的意思自发挖渠偷水抢走下游水源，导致都城一带水源紧缺，一时之间齐国上下都陷入了干旱的恐慌之中。 与此同时，齐国内部也在混乱之中爆发了夺嫡之争，太子兀新因为上贡开渠引水之法引发民乱被流放，四殿下兀立玛得当圣宠。 四殿下兀立玛主战，如今了齐国陛下眼前的红人，此人野心极大，按齐国内部情况来看，冬天之前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齐国虽如今因为开渠引水引发内部混乱，但是只要有人举旗南下，饥饿干渴的齐国人必将如如恶狗扑食般南下抢劫旱州。 旱州是洛尧一手建立，大半年过去欣欣向荣，大有发展前景。洛尧不想旱州被毁，不想旱州百姓陷入战火，决定暗中帮助北振青。 一个多月以来，洛尧在北振青的帮助下调集汗州境内永安福乐钱庄的银钱，四处搜罗火药的材料。 硫磺、硝石的采购尤其困难，因为用途不多，想要大规模购入几乎不可能。 零零散散搜罗了一个月，钱是调了不少，火药却只凑到了十几箱。 在测量工具不是那么准确的条件下，虽然知道这其中的质量和物质的量的关系，依旧需要不断的实验调整比例。 实验废掉的原料有大半，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切的努力没有白费。 成功是成功了，新的保密问题又让洛尧焦头烂额了十几天。 北振青命人找了一群聋哑瞎交给洛尧，洛尧被北振青找来的一群眼睛还在流血的人吓得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那之后洛尧把火药制作的每个环节拆隔离开，交给不同的人在不同工坊制作。确保技术保密性之后，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北振青的人。 直接参与火药制作啥的……洛尧还不想死。 北振青是个反贼，干坏事实属本职工作。 现如一切工作稳步就绪，只需要再等待一个月时间，等北振青的亲信葛豪回来接手工作，洛尧就能顺利地从这件事情中脱身离开。 - 接下来的几天，李馅洛尧连轴转。 两日前正式投入运营的火药流水线磕磕绊绊，洛尧李馅三天两头往作坊跑。 每天天不亮从地下通道走一个时辰出城，再徒步走个两个时辰进入地下作坊，一来一回徒步整整六个时辰。 尽管这一个月以来走了很多次，洛尧的身体也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跋涉，但这对他而言，依旧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精神折磨。 一连熬了十天，工坊终于步入正轨。不用每天都去看着有了空闲，洛尧倒头睡了两天天，人总算有了些精气神。 好久没好好吃饭了，洛尧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第170章 天外来物，杀意 菜让北振青的人一大早上街买，洛尧和李馅睡到了日晒三竿。 中午睡醒，暗卫买来的菜整整齐齐的放在厨房里，起的晚了随便做了简单的拌面，两人难得有空在小院里摆桌吃饭。 今日是周玉商船过河的日子，李馅要去一探周大房周玉的宝贝，吃完面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知道他去干什么洛尧也没管，慢吞吞吃完了面，洛尧便悠闲地躺在院子里树荫下面的躺椅上享受午后的暖阳。 旱州东部的太阳没有中西部的太阳火辣，阳光正好。暖烘烘的照在身上，让人有种浑身被包裹在一片轻薄的温热柔软中的感觉。 洛尧睡了一个下午，傍晚太阳偏西，阳光从洛尧身上移走，感觉到凉意的洛尧睁开眼睛。 李馅还没回来，院子里很安静。 洛尧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挑挑拣拣在一堆蔬菜里捡了晚饭所需要的食材，穿起襜衣开始做饭饭。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煮了米饭，简单的三菜一汤。 粉蒸肉、麻婆豆腐、糖醋排骨、三鲜粉丝汤，看着被摆满饭菜的小桌，洛尧心里不生出一股满足感。 晚饭做好了就等李馅回来吃饭，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不见李馅身影，洛尧盛饭自己开吃。 端起碗准备吃饭，李馅突然从天而降，丝滑地坐在饭桌前，一脸经历了人生大是大非的模样。 “怎么了？”洛尧给他盛了碗米饭。 李馅愣愣地看着洛尧，突然眼里有了光，一时都忘记了“少爷”的称呼。 “少主，咱们多久没吃土豆了？” 洛尧夹了一块油光发亮的排骨放进碗里，想了想，道：“几个月吧。” 李馅：“没错！咱们已经很久没吃土豆了，你知道吗周玉大哥送的是什么东西吗？” “莫非周玉送的是土豆？” 李馅愤愤地扒了一口米饭，“没错！” “我打听了一番，那一大批的土豆都已经有买家了！我高价买他都不卖！” 洛尧一脸懵逼，全国的土豆也就大慈山河梨村和皇家农稷司有，农稷司不可能，没个两三年的育种，皇帝不可能把土豆下放民间。 大慈山来的土豆完全没必要品绕远路去这浙州过河，这土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来自梨村！ 梨村的土豆，只能是北振霆搞的鬼！ 北振霆这么做究竟是为啥？ 拿到旱州育种培育？有可能，如果是拿来吃洛尧不太相信，毕竟皇帝都还没有开始推广土豆种植。 士农工商，古代人看农业看得很重要，每每出现一种产量巨大的农作物那都是要写进史书的。 土豆这么宝贝，在还没有足够的种子之前，北振霆是舍不得吃的…… 但是北振霆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吧……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呢？ “少主，要不然我去抢两袋咱们炒来吃！” 看李陷一副准备出门打劫的模样，洛尧赶忙出言制止，“冷静……咱们现在可不能暴露身份……” “小爷可是出力了种土豆的！我还没吃上了狗王爷就这么给卖了？！”李陷跳脚，“少主！你就不生气吗？” 两人正争论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衣人进了屋子，在洛尧耳边说了句话。 洛尧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黑衣人看，“真的？” 黑衣人点头，洛尧有些不确定地沉下眼眸，眼里一丝别样的情绪闪过，“你们先收好，搬进地下通道，今晚派人看守好，明日我去验货之后再行搬运。” 黑衣人得令走了，李馅疑惑地看着洛尧，“出了什么事情？” 洛尧：“新来了很大一批货……” 可能…… 洛尧的怀疑第二日得到了证实，两人看着堆满地下通道的一个个熟悉的箱子面面相觑。 北振霆送来的！月楼的硫磺和硝石！ 箱子装在周玉的商船里，还没过江就被洛尧派去的保护周玉的人抢劫一空…… 北振霆绝对是知道了他的行踪！用周玉获得好东西的噱头吸引他的注意，然后暗度陈仓把东西送到他面前，估计周玉以为这批……土豆着急着呢！ 看着土豆下层的东西，洛尧心里五味杂陈…… 他已经表明了身份，北振霆这是做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帮他？ 完全搞不明白北振霆在想什么…… 贺郡下属的柳县码头，周玉一行人刚刚上岸。 昨晚他们还没到码头就在江上被歹人抢劫，他损失了几袋粮食和大半的宝贝疙瘩。 若非他有一半宝贝疙瘩放在了他的私船上，估计现在是一颗也不剩了！ 看着凶手乘船离去的方向，周玉根本不敢靠岸，临时调转船头改了上岸的码头，夜间顺流而下直奔柳县。 夜间行船本就危险，更何况是夜间顺着湍急的安洗江南下，终于靠岸下了船，一整夜精神高度紧绷的众人个个脸色发白。 “等……本大爷知道谁眼瞎抢我周氏的东西，定要……要他赔的裤衩子都不剩！”周玉在码头边上一边呕吐一边口齿不清的骂人。 歪打正着抢了好友货船的洛尧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骂他，看着手下把箱子表层的土豆捡出来心情大好。 土豆捡了两麻袋，装上板车，用几颗白菜萝卜打掩护，洛尧李馅悠闲的推着板车回家。 铭旭八年九月，永安王妃南下返回浙州洛府。 鱼纹十九李馅奉命留守旱州见机行事，鱼纹李二北上接应王妃南下。 南下途中几遇凶险，王妃与其下属李二几经辗转近近两个月，终回到了浙州临安郡。 临近十一月天寒地冻，冷空气南下笼罩整个大成。 临安郡的夜市却不受这寒冷影响，正值夜市热闹的时候，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家火热的酒肆里，洛尧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本想在离开旱州南下之后，就去接弟弟和爷爷出谷。然而南下一路并不太平，暗中有一群人在找他，诸事不顺，现在他已经沦落为有家不能回的街头浪子了。 自从离开月楼在原州之时就察觉到了，一开始虽然没在意也不确定是不是在找他，但后来南下好几次与那些人擦肩而过，洛尧已经很确定那些人在找他了。 起初只是一群人找他，杀意不明显，从旱州返回原州之后，走在大街上就能感受到藏在人群里明晃晃的杀意。 这几日百病林外围更是出现了采药人，什么采药人，不过打着采药的幌子探查清叶谷罢了。 虽然不知道清叶谷的事情是否被发现，但自从前两天收到杜饼的来信知道有人闯入百病林内层之后，洛尧便十分担心爷爷和弟弟的安危。 梨村和临安郡的洛府被人监视了，他现在连住客栈都做不到，在临安郡的住处都是临时在李二青楼朋友处盘来的店铺，外面做着不起眼的传统生意，里面的院子便是洛尧李陷住所。 就他现在的情况，有家不能回，自身难保，更别说去接弟弟和爷爷出来。 两年来他遇到不少人，朋友也有不少，然而这几日他越发觉得自己实际上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无根之人。 离开月楼之后，他换了不少皮，他无法开口对朋友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无法开口诉说自己的困境，无法开口请求他们的帮忙…… 因为隐约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找他的人不是单纯的仇家。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直觉告诉洛尧洛那些人背后很可能与当今圣上有关…… 太危险了……不想给别人带来危险，所以只能一个人逃命。 南下近两个月好几次与危险擦肩而过，因为想要回家，不得不活在在无处不在的杀意之中，每日都提心吊胆…… 无论怎么努力都能轻易被这个世界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抹杀掉……多少次险些暴露都在加深洛尧脑子里的这个想法。 偶尔内心突然脆弱不堪，洛尧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北振霆…… 想到那封写给叶医生却没有收到回信的信……想到莫名其妙送来贺郡被洗劫一空却无人追查的硝石和硫磺…… 为什么明明在看着他……明明有帮助他……却宁愿用计策假借他人之手都不肯跟他说说话？ 火药送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期待着北振霆会来见他或者给他写信…… 可是没有…… 拜托了！不要再给他希望了！ 拜托！不要再对别人有所期待了！ 洛尧啊洛尧，你为什么一直学不会！ 股软弱无力的恨意憋得胸口如窒息般难受，耳边客人们推杯换盏划拳吹牛的声音被放大，洛尧敏感地捕捉到混在客人里的一道若有若无的探究的目光。 一反常态，洛尧抬眼挑衅地看向那桌客人，嘴角的勾起的冷笑如湖面的波纹般无声消失。 在几个江湖人警惕的目光注视下，洛尧高高举起酒壶哗啦啦倒了一杯冷酒，端起冷酒一饮而尽，拿起立在桌边的长刀起身离开。 第171章 被杀了? 不是想找他吗？来吧来吧，全部冲他来！ - “人呢？” “刚刚明明看他往这里走了！”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肯定是易了容，刚才的那人很可疑，分头找！” “是！” “各位是在找我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一旁黑漆漆的巷子里传来。 几个蒙面人紧盯着那黑漆漆的巷子，“你谁？出来！” “不是你们找的我吗？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昏暗的烛照照着洛尧的脸，几个江湖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蒙面人使了个眼神，几人点头。 “我等在找一个犯人，得罪了！” 一人抽出匕首朝着洛尧的面庞刺过去，洛尧一歪脑袋轻松躲过。 “犯人？不知这犯人犯了什么罪，诸位为何不报官？有官府的通缉令岂不是更好？” “别跟他废话！上！” 是怕引起民愤吗？真是可笑！ 脸颊被划伤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洛尧摸了摸被划伤的面皮，定定的看着偷袭他的蒙面人江湖人。 蒙面人看着他脸上的一点褶起，“阁下是换了皮吗？” “你很想知道？” 为首的蒙面人眼里闪过狠毒的神色。 “上！”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黑暗的巷子里斗争的声音持续了一会便归于安静。 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少主，这些人怎么处理？ ” “不必处理，自会有人来替他们收尸。” 四具尸体七歪八扭的躺在巷子里，月亮升高，升到正空，白色的辉光让原本黑暗的小巷清晰了几分。 一只黑猫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低处的屋檐上舔舐毛发，倏然猫儿的耳朵动了动，停住了舔毛的动作，歪着小脑袋看向昏暗的巷子。 巷子的暗处冲出一只鸽子，猫儿吓得弓起身子，朝着冲着他飞来的鸽子发出如婴儿哭喊般恐怖的低吼。 鸽子从他头上掠过，小猫后退一蹬，跳起来伸出爪子往空抓了一把，啥也没抓到，掉落了几根细细的绒羽，猫儿摔下屋檐落在了一个倒扣的簸箕上。 “喵呜。”小猫爬起来抖了抖乱掉的毛，仰着脑袋看自己的猎物，猎物已经飞远了…… “被杀了？” “是的，皇上。” “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对上呢，你说是不是他。” “皇上，咱们的人赶到之时尸体都凉了，伤口形状看着不像是洛家的功夫……” “伤口？” 北振铭拿过朱盛源手里的信，细细揣摩信上所画伤口的形状，的确不是洛家的功夫所留，只是几道杂乱普通的伤口，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朱盛源倒了杯茶双手奉上，“陛下，年前永安王妃的那股子流言已经消散，如今大成各处欣欣向荣，老奴觉着这永安王妃有大才，陛下何必……” 北振铭瞥了朱盛源一眼，接过茶放到一边，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 “朕是得感谢他帮朕把这江山打理得这么好，说起来昨日御膳房做了一道叫做麻辣小龙虾的菜，本王觉得味道很不错呢……” 北振铭的声音听着十分随意，朱盛源却听得直冒冷汗，“陛下若是喜欢，老奴今儿吩咐他们再做。” 听见他这话，北振铭的脸垮了下来，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朱盛源扑通跪了下去。 “陛下……老奴……这一年来您撤掉了隆信殿众人，整日忙于朝政不思茶饭，老奴……老奴实在忧心您的龙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北振铭看他跪在地上磕头就烦躁不已，厉声道：“起来！” 朱盛源不敢起来，北振铭揉着眉心站起身，“半月前叫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他说半月前的事情，朱盛源赶忙站起身跟上去。 “已经办妥了。” - 永安王府。 “临安郡那边怎么样了？” “王爷，临安郡那边传来消息，死了几个人，应该是王妃动的手。” “尧尧动手了？可查到他现今藏身在何处？” “没，我们的人跟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不过应当是王妃的没错；另外百病林那边，我们的人除掉了进入百病林中层的采药人，只是属下们没注意到有人混进了内层……” 看到北振霆越发阴沉的脸，李青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的人找到那人时……人……人已经中毒死了……” 北振霆利刃般的视线在李青云身上刮了一遍，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索，“两边都给本王看好了，若是哪边出了问题，你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是！” 挥手让李青云退下，北振霆回到自己的宝座上，一旁的叶清撑着脑袋煞有介事道：“一个月前就听说边境灾民撤退了……王爷在京城拖了一月，真的没问题吗？” 北振霆黑沉着半张脸没说话。 叶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王妃的安危，但是你这样防着那位也不是个办法，难道你还能一直这样防一辈子？” 北振霆脸色更差。 叶清坐直了身子，继续道：“最近原氏那边似乎也出事了……原家……” 这话一说，两人陷入沉默，许久，叶清站起身离开，“不管怎么说，清叶谷不能涉险，王爷既然给了在下保证，便要说到做到。” 偌大的堂厅里只剩北振霆一人，许久，李青云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边，“王爷，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您……王爷属下扶您去歇息！” 被子逐渐有了温度，东厢轩里淡淡的皂禾清香缓解了头痛，半梦半醒中北振霆想到了叶清的话。 防守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主动出击…… 他要成为继逆贼北振青之后的第二人？ 年少时的记忆浮现眼前。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皇宫的最高处摘星楼立下铮铮誓言。 *以后你当了皇帝，我便当你的大将军！替你镇守疆土！ *好啊！那到时候我封你镇北将军！和你父王一样！ 永安王府一直以来都是皇室坚强的后盾，尽忠百年初心不改，他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效忠国家，有一天父王老了接替父王的班代替父王征战沙场，守卫大成！ 现在…… 也许他不应该冷落皇兄…… 应该去见见皇兄……回京之后他借口忙于查案……还没有去见过皇兄…… 第172章 君臣宜?兄弟情? 月光如水，轻轻地流淌在静谧的湖面上，烛照在清亮的荷花池子里映着不规则的橘黄色光影，水面倒映着隆信殿的肃穆。 微风拂过，隆信殿檐上金龙在残荷的黑枝间缓慢游动…… “陛下，永安王于隆门外求见。” “请他进来。” “是。” …… “入冬了……这风吹着真冷啊……” 皇上和王爷要说些体己话，朱盛源关了门，弓着身子打了个寒颤，提着灯笼缩着脖子离开。 灯笼晃荡的烛光看不见了，隆信殿里刮起妖风，枯树摇晃的黑色枝丫在黑夜里宛如群魔乱舞，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吓得鱼儿纷纷不敢露头，过了许久，隆信殿里走出两人。 一人身着龙袍，一人身着紫衣，正是当朝皇帝北振铭和永安王爷北振霆。 “朕的担忧相必你也明白，如今北方恐有大战，朕一人空守这京城，不过是想图个安心，我的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皇兄绝不强求你不做不愿意的事情。” “臣会好好考虑的。” “三日后你带兵北上，朕会亲自为你送行。” “多谢皇上，臣弟告退。” 冷风吹过，隆信殿的门口只剩下金袍的男人，寒意钻进衣袍，有点冷。 太监把灯笼放在地上，给男人披上毛绒的斗篷，“陛下，天冷，进屋吧。” 男人眯了眯眼，视线从隆门的方向移到光秃秃的院子，停顿了一会又移到朱盛源的脸上，“梅花下月要开了吧？” “是的，没有多久了，等下一场雪，这梅花就全开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 三日后的清晨寒风刺骨，晨曦微露，阴雨天大雾蒙蒙，整个都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一大早进城做买卖的百姓们堵在朱成门排队，天气严寒还下毛毛雨，今日的人流量注定减少。 人流量减少生意就会变差，生意变差，在这样令人烦闷的阴雨天，人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 没有喧闹，百姓们沉默地排队，偶尔一两个人低声交谈。 “城门开了！今儿城门怎么开的这么早！” 百姓们一个个伸着脖子观望，城门缓缓打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了出来，马车停在城门旁边，便不动了。 还没到开城门入检的时刻，守城门的士兵整齐地分列城门两侧，并不过人。 突然提前开了城门，百姓们摸不着头脑，互相小声交谈起来。 “马车里的是谁呀，官爷竟然提前给他开门。” “是呀，那马车看着挺普通的，里面的人什么身份呀……” “小声点吧，能让官爷好脸色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咱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 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内传来，百姓们循声望去，一支百人小队整齐出城，为首的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披银色铠甲的将军。 “这是哪位将军，是哪里要打仗了嘛？” “这都快过年了打什么战！” “可乱说不得呀……” 冬雨绵绵笼城阙，冷风瑟瑟吹衣袂；城门口，将军辞阙，铁骑待发萧瑟；君王亲送，烈酒盈杯，情深意切难舍。 好一幅君臣情深的画卷，北振霆看着眼前的三杯酒，心中悲凉。 皇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不会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那就是不会做。 眼前的三杯酒，两杯无毒，放在一排，另外单独的一杯却是剧毒千机。 皇室禁药千机，前朝熏帝篡位时用来毒死自己的兄长的剧毒……皇兄需要的是这种程度的安心吗？ 北振霆不想看北振铭现在的表情，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冷笑出声破坏了这悲壮肃穆的气氛。 北振霆端起毒酒朝皇帝举杯随即一饮而尽，酒喝完，两人摔杯壮行。 北振铭端起剩下的一杯酒撒在地上，“边疆烽火待将镇，君恩深重酒中陈，望卿凯旋归日早，共赏京城春日新。” “保重！”北振铭握住北振霆的手，在他手心放下一物。 “陛下保重！” 北振霆接住北振铭放在他手里的东西，脸上神色不变，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百姓们不知道将军此去干什么，但看到将军戎装离京，不少百姓潸然泪下。 挺直腰板骑马出城二里地，北振霆颤抖着手递给叶清一个药瓶，声音发抖，“看……看有没有毒……” “王爷？！” 李青云夜小七飞身上前，看到北振霆的模样，赶忙下令原地修整。 行了二里地就休息，后面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张望。李青云夜小七和几个侍卫把北振霆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给他们半点窥探的机会。 北振霆嘴角流着鲜血，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抓着叶清的衣袖，眼神阴沉得吓人。 叶清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被他拽着衣袖，慌慌张张倒出药瓶里的药丸，颤抖着手拿到鼻尖细细闻了闻。 “无毒，但……但是……”叶清紧张的满头冷汗，“没有细细检查过我不确定有没有副作用，不确定钦溪你能不能吃……” 北振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丸，一口咽了下去。 吃了药丸，一阵热汗之后北振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短暂的失去气力，好歹北振霆的状态安定了下来。 叶清看他状态安定下来，挣扎着问出心中的疑问，“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中的毒？” 北振霆咬着嘴唇，嘴巴抿得发白。 “莫非是……” 脑子里想到城门口的三杯壮行酒，叶清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捂住嘴巴。 北振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调息了一会，北振霆拒绝了叶清原地扎营调养的建议，队伍继续前行…… 临安郡安岁街，平平无奇的糕点铺子里，大老板洛尧和老板李二起了个大早。 “确定不要这东西？” 李二拿起被洛尧扔在一边面皮， “少主可是对这张新的面孔不满意？属下可以重新做一张。” “不必，以后都不用了，”洛尧随意的把头发绑到脑后，“他们不是想要小爷的命吗，有本事就来拿！小爷要是再躲小爷就是孙子！” 李二表示没意见。 他早就憋不住了，此前洛尧不想暴露行踪，他们一路隐姓埋名南下，多次避免与那些人正面对上，窝囊到了极点！ 那些人他一开始就不放在眼里，若真打起来，只要他跟在少主身边，刺杀的人来多少都不足为惧，若非少主要低调行事，他早就把那些人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咱们要去做什么？” “昨晚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 “在店里待着，今天就在店里帮忙，多多招揽人气，在回洛府之前，得先出道。” “出道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啊，说起来就你还没体会过被当成超级巨星的感觉。”洛尧坏坏地上下打量李二，“你今儿就能出道了。” 李二心里拔凉，不知道洛尧想干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梅开忘了几度，一大早大街小巷都在传唱小神仙的传奇故事，等到街上人流增多，数不清的小神仙画像从天而降…… 抢到“传单”的百姓一个个激动不已。 “小神仙回家了！小神仙回家了！神仙儿回来了！” “天哪！神仙回来了，今儿去永安祠祈福岂不是很灵？！”一个提着篮子准备买菜的妇女看着手里的神仙画像， 抓着半大小儿的手，满脸惊喜。 “阿胖，咱们今儿晚点买菜，先去永安祠祈福，你自小记忆上佳，脑瓜子也聪明，你阿爹明年开春准备送你去私塾里读书，这不得求小神仙保佑，保咱家文曲星以后考个官儿？！” 胖小孩一脸不屑，“我才不信！阿娘您求神仙保佑爹爹赚大钱都求了一年了，这也没实现啊！” 第173章 活神仙 “哎哟，打死你这死娃子，神仙的坏话也是你能说的?你爹今年遇到了个好东家，一个月多的时候拿挣五百铜板，不是多挣了钱那是什么?那可比年前翻了整整一倍!否则哪里来的闲钱让你去村里刘秀才那听讲学? !” 胖小孩挠挠脑瓜“哦”了一声，跟上自家娘亲。 半天不到，小神仙回家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衙门派了多人去守城内最大的永安祠，几十个衙役还拦不住百姓的热情。 午时不到，糕点铺子门口就挤满了人，门外不知门内的情况，百姓们听说小神仙在这里纷纷围在后面观望。 李二黑着脸挤在人群里给前来买糕点的百姓介绍糕点品类，店里原来的小二站在前台收银，双手颤抖不已。 洛尧悠闲地坐在一边充当吉祥物。 百姓们不敢冒犯神仙，也不敢挤到神仙，没见过活神仙的百姓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啃梨子的洛尧目放金光。 “他在吃唉，真的在吃……” “小神仙最喜欢的果子莫非是梨子？” “晚点俺回家给神仙摘一背篓！” 洛尧不知道他们在小声嘀咕些什么，歪着脑袋看向众人，伸手拿起一旁的小金橘，在百姓渴望的目光里熟练的剥了皮囫囵塞进嘴巴。 “还喜欢吃橘子！”一个富态挺着大肚的商人用手肘捅了捅跟在自己身边的伙计，“快点记下来，这位可是个活财神！” 一年以来关于永安祠的神话都传出了几个版本，就连民间都有不少传记。 真正见过、认识洛尧的百姓并不多，大部分的百姓是在口耳相传的故事之中认识永安祠的神。 现实的幸福感让他们信奉这个新神，永安祠是生祠的事实被淡化，百姓们信奉的早已不是洛尧这个人，而是一个真神，一个能驰风御水，逆转天灾人祸，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带领他们致富的真神。 此刻看见真神本人百姓都以为是神仙显灵，不少受过永安福乐钱庄救助的穷苦百姓泪泪眼婆娑。 一个老妇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娃挤进人群里，扑通一下跪在洛尧面前。 “多谢小神仙，多谢……多谢多谢……”老妇声音哽咽，没有多余的话语，不断重复着感谢的字眼，百姓们心有所感，纷纷准备下跪叩拜。 这洛尧哪里受得，赶忙起身扶起老妇，“阿婆快快请起。” 阿婆摇头死活不起来，洛尧抓故作生气道：“您这么大年纪跪了我我可要折寿的。” 神仙折寿可是天大的事，百姓们听他这么一说收住膝盖，纷纷开始劝说老妇起来。 老妇拉着小儿起身，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洛尧也明白这老妇身上发生了何事。 老妇一家人是外来户，在临安郡城外的马岭村扎根七八年，内战过后各地大查，老妇一家因未经官府报备开荒三亩薄田，掏空家底，最终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大成入户需要登记报备，外来户入户之后由村里按人头分配田产，马岭村荒田不多，老妇一家四口只分得半亩薄田，半亩田地哪里能养活一家子人？ 村里的田产不够，就得向上报备，一经报备那就是要割村里富户的田产，谁也不愿自家花钱买来的田地被分割出去。 几次求助里正无果，老妇一家别无他法独自开荒，这本来是历来外来户正常操作，平日里也没人管，谁知战后各地清查，官员们这才注意到大成律法里面还有这么一条。 新田入册，三年税上。 开荒的田地需要上报入册，入册要么现场缴纳银子，要么签订三年的地契。 所缴纳的银子是按照疆中土地的产出估算，疆中是天下粮仓，土地肥沃，一亩田产出的粮食最低易交是三两银子。 地契是指全税三年的契书，新田前三年的所有产出都归朝廷，三年后才会按照正常的税收比例抽缴。 老妇一家穷苦，拿不出三亩田地所需要的九银子，东拼西凑，房子卖给了下乡养虾的外地人这才凑到三两银子交了一亩薄田的税银。 一家人挤在两间茅草屋里过日子，这一年开春儿子找了一个好东家打工，紧吧着日子也还算能过。 没曾想三个月前一场妖风刮平了茅屋，一家人只有一老一小命大活了下来。 儿子死了，儿媳也死了，一孤寡老妇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娃流落街头。 她的儿子一个月不见去上工，东家派人去看，这才知道了老妇一家的遭遇。最终永安福乐钱庄出手，不仅出资给他们拿回了田地，还找人修整了他们的茅屋。 永安福乐钱庄遍地开花，做的是投资的生意。平日里十分低调，然而时不时传出来的永安福乐钱庄资助帮扶百姓的善事，却让永安福乐钱庄在百姓心中立起高台。 永安福乐钱庄是小神仙的钱庄，百姓受到实质性的帮助，都把这些善事记在永安祠的小神仙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过去了一年之久，小神仙的事迹依旧被百姓所传颂。 这是洛尧没想到的，他本以为一年过去，不会有那么多人记得他，没曾想自己因为找不到地方管钱创立的永安福乐竟然让他就这样稳挂热搜榜了…… 听着百姓们叽叽喳喳谈论那些小神仙显灵的事迹，洛尧扶额叹了口气。 一时没憋住这在临安郡闹了这一场，也不知道他得多久之后他才能正常上街呢…… “我们村也有户人家得了救助，那家人可惨了，一家人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就剩个小娃子……” “这么惨？” “是啊，不过多亏小神仙显灵，镇上的福乐钱庄把那小娃子收了……也是因祸得福，那小娃住在钱庄，听说脑瓜子聪明，被送去读书识字……估摸着以后就跟着小神仙了。” 啥？洛尧听着自己的八卦，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大成穷苦的百姓太多，贫困没有标准，百姓都有难处，帮了一个却帮不了众生，洛尧一直担心永安福乐行善引发众怒，没想到百姓竟然把得到救助视为是神仙的赐福。 李二脸上已经没有了一早的不耐烦，强大冷漠的杀手破天荒耐心地给百姓介绍装称店铺换新的糕点。 福乐饼，洛尧这两天新研究的糕点，正反面印的诸如福乐、平安的字样，很小的饼干，吃起来嘎嘣脆。 被抱在大人怀里的三岁幼童并不懂什么神仙，奶奶给他买了福乐饼就一直在一旁吃饼看戏。 洛尧已经盯了那小孩一段时间，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手痒痒。 好久不见弟弟了…… 也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不觉洛尧的爪子扯上那小孩肉嘟嘟的脸…… 四周的喧闹戛然而止，后知后觉的洛尧在众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之下回过神来，哈哈傻笑的问抱着孩子的老奶奶，“阿婆，他几岁了？” 老人还没回过神来，小孩回答了洛尧的问题。 “小宝三岁了！” 第174章 你不是神仙吗?约架 稚嫩的声音惊醒众人，百姓们没想到小神仙如此平易近人，纷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个老人潸然泪下。 洛尧手足无措。 李二立在一旁看着手忙脚乱安慰百姓的洛尧，眼神越发坚定。 少主…… 不管今天之后他们会遭遇什么，哪怕献出生命，这个人他都必须保护。 他不会忘记那个在他就要被打死时出现的男人，男人带着他在民间惩恶扬善，抓过偷鸡贼，抢过不良富商，救过父母官、杀过奸臣郡守。 鱼纹人从来不是一个正义的组织，他们或许会抓了犯人扔给官府审查，但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罔顾律法取人性命，坏人应该由律法惩治的说辞在他们这里行不通，他们是比邪恶更加邪恶的存在。 李二不会忘记男人说过的话，鱼纹人的使命从来不是要保护哪一个特定的人，他们是分散在庙堂、江湖的审判之眼，所保护的是大成千万百姓。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手持鱼纹令牌，是他的主人，那他会亲自去看那个人够不够格！ 现在他无比确信，那个人能让他奉之为主的人出现了，他只是一个功夫不那么行的弱冠少年，情绪不是很稳定，有时满嘴脏话，有时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有时出口就是通天的道理…… 他很普通又很特别…… “你们说果子吗？不过最喜欢的是梨！” 李二望着微附着身子回答百姓问题的洛尧出神，一个半大孩子“喂”了一声李二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称的福乐饼递给少年，“你的两斤福乐饼，不多不少。” 十三四岁的少年瞪着他道，“大叔，你是小神仙的座下童子吗？” 坐下童子？李二看着眼前还没交钱就开始吃饼干的少年脸色阴沉。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哦——”少年拖长了声音，脸上有些遗憾，扫视了一圈店内，又问道：“小神仙经常来你店里面？” 李二：“是。” 少年一脸激动，“那你的店里招掌柜吗？我看你们店里面就两个人，你这老板都得干活，多辛苦呀！” “你识字吗？” “不识字。” “不招。” “别啊，我可以学！”少年一脸认真。 “福乐不是学堂，不收学生，麻烦去那边把福乐饼的钱付了”李二声音冷清，不再理会少年。 拥堵的百姓把饼干铺子堵得水泄不通，人群聚集引来了衙门的人，就连郡守都过来了。 维护秩序是不存在的，官帽都被撞歪的郡守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待准备的饼干卖完，洛尧把百姓劝走，和国公交好的老郡守怒气冲冲地对着洛尧一顿输出。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夸！回个家搞这么大阵仗，怎么滴！你这死娃子是要昭告天下？！” “可不是昭告天下嘛~”洛尧给老头捏捏肩膀，冲着李二示意。 李二拿了两袋福乐饼过来，洛尧接过饼开始撒娇卖萌，“李爷爷消消气，这是晚辈给您老留的福乐饼，来尝尝，好吃着呢！” 老头一想到刚刚永安祠人踩人的景象，歪胡子瞪眼不理洛尧。 洛尧咯吱咯吱嚼着饼干，一边嚼一边故意发出声音。 “好吃捏，甜甜的，一点不咯牙呢。” 店里的两个小二也在吃饼干，“新品果然好吃，嘎嘣嘎嘣脆！” “好吃好吃，给我留点！” 两个小二争抢起来。 老郡守想到家里两个宝贝大孙，一把夺过洛尧手里的两袋饼干，“今日老夫先饶过你！” 郡守衙门的人前脚刚走，洛尧李二二人便窜上街头。 “小神仙！” “快看是小神仙！” 洛尧二人窜进狭窄的巷子里又躲过一泼狂热粉丝，被追着跑了八条街，李二的怒气值直线飙升，耐心也几乎耗尽，忍不住朝着洛尧抱怨。 “少主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 从来都是他李二追人，何时被这人追得如此狼狈，这简直就是人生污点！ 洛尧侧着脑袋观察百姓动向，气喘吁吁，“不是早说了吗，咱们回洛府得先出道，这不就是出道了吗！” 几个半大小孩从反方向闯进巷子，看见李二齐声欢呼。 “找到你们了！我们还要玩藏猫儿！你们继续躲吧！” “我去！”李二骂了一声，提着洛尧的后领子飞上屋檐。 几个孩子在地上鬼叫，“犯规！你们神仙竟然犯规！” 孩子王张凌抹了抹鼻子，“切，玩不起！小神仙可厉害了！你们是冒充的吧！” “谁冒充了！”洛尧不服气，弯着腰杆子反驳，“你们才犯规，若不是你们几个坏家伙四处暴露小爷的身份，小爷能被人追着跑八条街？！” 看着站在屋檐上骂人的洛尧，几个中二少年哪里受得了这气，为首的张凌指着洛尧放狠话。 “我家可是开拳馆的，你不是神仙吗？既然你说小爷犯规，那三日后的花灯节神仙庙没人，咱们就在神仙庙里堂堂正正比一场。” “是男子汉就不要带着你的小神童！” 李二没想到少主还能和小屁孩置气，人本来就已经呆愣住，此刻被小屁孩指着脑门说什么“小神童”，李二人已经麻了。 他是神童？他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是神仙手下，那也得是神将！ 洛尧才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对于这群孩子的约架丝毫不感兴趣，“不去！” 李二听洛尧不去稍稍放心。 “神仙是不会跟你们这群小破孩一般计较的。” “……”，李二。 洛尧说完轻功一点，飞身离开。 “三日后花灯节，我们兄弟几个在神仙庙等你！”几个孩子望着洛尧李二离开的方向大喊，“你可要记得来啊！” 洛尧一边飞一边摇头，花灯节当然得逛街赏花灯，他才不要和几个野小孩过节！ 月亮升起来，夜色笼罩临安城。 客栈里十分安静，一楼没有别人，只有掌柜自己，此刻掌柜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几日前来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出手阔绰直接包了客栈，那之后他每晚都能听见上房里的动静。 有时是打骂声，有时是尖叫声，有时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天还没黑透，那房里的客人便又开始了。 掌柜客栈开了许久，这么没羞没臊的客人他是第一次见，本来他也不觉得有啥，然而昨晚起夜之时他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事，紧接着他就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脑子里浮现昨晚那具被扔出门衣衫不整的男尸，掌柜艰难的闭了闭眼，这时二楼突然上传来一声绵长的叫唤。 男人的叫唤……掌柜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掌柜的，准备热水，我家公子要沐浴。”楼上传来冷漠的声音。 抬头也没看见人，掌柜还是应了一声，到伙房烧热水。 他的客栈小，平日生意不好，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产，舍不得丢便这样一直开着了。 客栈位置偏，生意不好，没人来做工，白天客栈里有一个伙计来收拾，晚上伙计回家，他便管这晚上。 想到一会自己得亲自送水上去，掌柜手心直冒汗。 水烧好，用钓台把热水一次性送上楼，掌柜一桶一桶把热水送到客人房里。 “客官，热水备好了。”掌柜半点不敢抬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嗯，出去。”冷漠的男音。 掌柜提着空桶一溜烟逃离。 房间里，肤白貌美的男子依偎在男人怀里，葱白的手指挑逗男人的喉结，“主人~那边两日前就传来了消息，不用咱们动手了，阿皎不理解您为何还要待在临安郡……”男子挺起细嫩的腰肢，水蛇一般缠上男人的脖颈，“莫非主人在这临安郡里有了新欢？” “怎么会，主人只有你一个宝贝~” 第175章 穿成人格分裂?监视? “主人真坏，竟然欺骗阿皎，主人搜集了这么多那什么神仙的画像！根本不爱阿皎！”男子作势要起身。 贺新凛一把把他拽回来搂在怀里，“主人只是对这那人有些好奇。” “真的吗？”阿皎紧盯着他的脸，“那主人只收集他的画像可不公平，主人给阿皎画一幅画吧！” “若是主人给阿皎画一幅画，阿皎会很开心的！”阿皎说着激动地起身，准备去拿笔墨。 身后的男人的脸垮了下来，“李皎。” 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李皎雀跃的身影僵住，完全不敢回头。 贺新凛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跟了我这么久，一条狗也知道摇尾巴了，我讨厌麻烦，你不知道吗？”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楼下打盹的掌柜吓得缩进桌底。 不一会一个俊美的男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那人刚洗了澡，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 男人撸了撸自己的湿发，撑在栏杆上抽粗大的卷烟，烟雾飘渺，男子扫了一圈空荡荡的一楼，目光落在掌柜露在外面的衣摆上。 几个下属过来把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李皎抬了出房门。 其中一人探了探李皎的鼻尖，扭头看向贺新凛，全无敬意，“喂，人还没死。” 贺新凛瞥了一眼那人，扔掉手里的烟卷，凑上去在那个下属的嘴上啃了一口，“李监，别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不分尊卑。” 李监擦掉嘴角的血，没什么表情，“需要我帮你杀掉吗？” 贺新凛摇头，“阿皎什么都好，就是麻烦，把他扔去喂你的狼吧！” 李监点头，部下抬着李皎离开。 偌大的客栈恢复平静，李给贺新凛点了一根新的卷烟，“那位让我们撤退，你想怎么做？” 贺新凛吐了一口烟气，“可能和永安王达成了什么约定吧，北方要打仗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我对那个神仙王妃很是好奇，这是我的事情，我做什么他管不着。” 李监：“你就不怕那位迁怒于你？” “只要不玩死就行，原氏现在和朝廷关系紧张，那位只要还想对付心头大患那就还用得着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要怎么做？” “今日的藏猫儿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李监淡淡的看着贺新凛脸上玩味的笑，“原来如此，花灯节属下会提前安排好。” 李监说完转身离开。 贺新凛看着李监离开的背影勾起嘴角，突然他眉毛上挑，扯出嘴里的烟卷用力地把烟卷摁在栏杆上，把那烟卷碾成粉末。 碎掉的烟卷扑簌簌掉落，贺新凌伸出双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刮了一把，脸上露出丧心病狂的恐怖表情，双手放下之后又换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烦死！烦死！ 贺新凛看着柜台底下掌柜露出的衣角猛踢栏杆，焦灼得仿佛一头无头却活着的猛虎，全身无尽暴虐的兽性让他忍不住想要毁坏所有东西！ 猛踢了几脚，栏杆踢裂了，贺新凛徒手掰下一块木头，朝着前台的方向砸了过去。 “滚出来！死秃子！给老子滚出来！”贺新凛一边抽气一边狮吼。 掌柜的吓得瑟瑟发抖，脑袋伸出来刚想问客人有何贵干，还没开口就被飞来的尖利木头给砸晕了过去。 看秃子倒地不起鲜血直流，贺新凛总算感觉胸口的堵塞感被疏通了出了个口子，吁了一口气，贺新凛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发酵，小神仙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第二日半天不到，福乐铺子的福乐饼便被一抢而空。 百姓们热情高涨，洛尧和两个伙计加急制作了两批福乐饼，好歹是熬到了下午。 送走百姓，店里面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洛尧瘫在椅子里，看着少年被李二使唤忙前忙后。 少年被叫去清洗福乐饼的模具，洛尧才跟李二搭话，“二哥新雇的伙计？” 李二“他想当掌柜，今日忙，他来帮忙，看着还算机灵，手脚麻利，等咱们走了可以把铺子交给他管。” 有神仙效应在，福乐饼不久应该便会火遍大成…… 莫名其妙又多了很多的money的洛尧慵懒地伸个懒腰。 待李二进进出出交代好铺子里的事情，两人再次窜上街头。 他们今晚要暗中探查洛府周边的情况，为了避免被百姓认出来，洛尧李二戴了面具。 “怎么样？” “人数没变，和之前一样，不过他们似乎只是在观望……”李二在一个小摊前停下，借着帽檐遮挡侧头低声和洛尧对话。 “那肯定啊！咱们闹这么大，他们难不成还想当众杀了我？！”洛尧在卖荷包小摊上挑挑拣拣，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一样……” 三天前就觉得奇怪了，这些人似乎突然就不打算杀他们了…… 李二说着自顾自走向角落里卖面具的小摊。 喂……干什么去！看李二走向那卖面具的小摊，洛尧心里着急，面上自然地跟上李二。 这个小摊的摊主几天前可是杀气侧漏的其中一人！ 看他们走过来，摊主目光闪烁，收了视线高声吆喝，“面具随意挑嘞，看看——看看喽！” 两人在面具摊子前停下。 李二拿起一个狐狸面具，递给洛尧，“公子，这个狐狸面具不错。” 南下两个多月的生死配合，李二一开口，洛尧就明白他的意思。 伸手接过李二递过来的面具看了一眼，放回摊子上，洛尧拿起一个笑脸面具，大大方方地拿下自己原来的覆眼面具。 摊主下意识盯住洛尧的脸，洛尧试了一下面具，“笑脸面具多少钱，老板？” 摊主看着洛尧那张他们找了几个月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板？” “五个铜板。”中年人回过神来。 洛尧掏了荷包拿出五个铜板交到他手里，戴上笑脸面具离开。 “少主？” 洛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两人沿着人流往前走，洛尧心里七上八下。 他在临安郡闹事的事应该并没有这么大作用，这是怎么了…… 狗皇帝不打算杀他改成监视他了？ “三天前就这样了。”李二眼角余光扫视周围几个暗中注意他们的普通百姓，低声道。 三天前？那就是和他发“传单”没关系，莫非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老皇帝暂时不想杀他了？ 心中怀着疑惑，洛尧李二二人隐没在漆黑的巷子里。 洛府，年迈的周九摇摇头关上府门。 周九岁过知天命，十三四岁便守洛府大门，一守便守了半辈子。 老爷大半年不知所踪，府里的丫鬟小厮跑了不少。如今整个洛府就只剩他和年前买来的丫头，两个护院，一个烧火婆子。 这两日街上都在传王妃回临安郡的消息，老头一面期望着王妃回府，一面又怕王妃回府被人盯上。 找王妃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王府被监视了半年，他不敢冒险去找人，只能在心里祈祷王妃平安无事，早些回府。 洛尧李馅趴在房顶看着提着灯笼的周九关了府门进屋，轻悄悄跃入后院。 院子干净整洁，看起来是一直有人打扫。 转了一圈，来到一棵梨树下，看着挂着几个梨子的梨树，洛尧心有所感。 真是物是人非，上次见九叔还不到四十，这梨子树也还挂满果子……估计是府里的人不懂照看，给梨树施了太多肥，营养过剩不修枝丫才导致只长枝条不结果。 望着梨树高高的枝丫，倏然察觉到心底莫名其妙升起来的感伤，洛尧拍拍脑门。 不是他的记忆！不是他的感情！他伤感什么呢！ 叫周九的老头，他第一次见好吗！ 还有这棵树，他根本没吃过这树结的果子！ 月色下，洛尧脸上情绪千变万化，李二看得心里惊恐。 “我没事，我去我屋子看看，你在外面守着。”洛尧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吩咐李二。 李二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洛尧离开。 我为啥要要悄悄回自己家？ 洛尧醉鬼一般穿过栏亭，他本来是想探查一下洛府周边的情况，谁知查着查着翻进了洛府。 这也不算是他家啊，这是原主的家！若要说能算他家的，估计只能算一个国公府，毕竟他穿过来在国公府里住了几天。 至于这里，他是第一次来！ 洛尧脑子混乱，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竟然不知不觉就被你控制了，你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洛尧，老实点，别再挣扎了！” 门“吱嘎”一声打开，洛尧进了“自己的”屋子。 刚刚进门不一会，察觉到自己这个举动不是出于本意的洛尧转身跑了出来，神神叨叨走回李二身边，“回去了。” 李二迟疑地点了点头。 回到福乐铺子，洛尧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是再次出现的不属于他的感情，还有他们在洛府周围探查到的结果。 穿越穿成人格分裂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洛尧皱着眉头思考可能让狗皇帝放弃杀他的原因。 和他们在临安郡发“传单”没关系…… 洛尧想起李陷前早前传回来的消息。 边境齐国灾民尽数撤退之事…… 灾民不可能无组织撤退，只可能是齐国内部的变故…… 莫非北方要打仗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狗皇帝没空管他！ 可这也不对啊……就算打仗……也说不过去……他生意做遍大成，民心所向还知道皇家军事机密，狗皇帝应该做梦都很想杀他才对，更何况他现在身份行踪暴露…… 困意上涌，洛尧打了个哈欠。 罢了罢了……不管狗皇帝想干什么，他还就不信狗皇帝敢在临安郡对他动手！ 第176章 回洛府，一年前的来信 银霜覆瓦映晨光，寒风凛冽透薄裳。 初冬清早寒凉，洛府邻近的一隅，包子铺刚刚出炉了一屉新鲜的包子，热气蒸腾上升，在空中凝结为薄雾。 就在这朦胧的水雾之后，李二叩响了洛府大门。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一个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拉开了大门，看到门外一身劲装的李二，脸上露出困惑，“你是……” 洛尧刚刚在包子铺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往回走，远远看见周九欣喜跑过去。 “九叔！” 老头一眼认出洛尧，欣喜地上前抓住他的手，满脸心疼，看他毫发无伤回来了，声音颤抖，“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头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抓的是当朝永安王妃，老头赶忙放了手要下跪行礼，洛尧先一步拉住他。 “九叔不必多礼。” 老头颤巍巍起身，听到声响两个护院赶过来，见到洛尧激动不已，“少……孙千孙银参见王妃！” 洛尧把热腾腾的一袋肉包子递过去，”分着吃，刚买的！” 丫鬟青玲和厨娘何氏一人在前院打扫一人在堂厅布早食，听到王妃回府纷纷扔了手里的活赶过来。 银霜覆瓦映晨光，寒风凛冽透薄裳。 游子归心穿万水，冬晨叩响旧时家。 门扉轻启情难抑，泪眼相看意未暇。 两个多月隐姓埋名一路逃亡，风尘仆仆平安还家，只道是幸运之至。 看着围着自己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的几人，洛尧鼻尖微微发酸，“你们这样哭得我自己都想哭了。” 周九抹了眼角的泪，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忙把洛尧往府里拉。 “快快进来，进来……这不是说话的地儿。” 都知道洛府被人监视，几人赶忙抹掉眼泪拥着洛尧回府。 踉踉跄跄哭闹着回了府，在堂厅坐下，洛尧才有机会诉说之前的事情，这一说就说到了中午。 “九叔别当心了，我们之前放出画像造势，如今整个临安郡的百姓都知道我洛尧回来了，他们不敢在临安郡动手的。” “可是……那些人……”老头还是担忧。 洛尧起身摁住老头的肩膀，“他们想要监视那就随他们去了，总之现在我在临安郡很安全，周叔你一把年纪了就别操这心了，太困了，我先回屋睡觉了去了啊！” 周九还想说什么，洛尧已经溜了出去。 冬日的阳光穿过秋霜梨的枝叶在已经有些年代的隔扇门上留下细碎的阴影，门板开着，大半的树影落地上，长长的尾巴在微风中摇曳。 洛尧整个大字型躺在床上，倒着看窗外梨树的细枝发呆，发了一会呆，洛尧打量起自己的屋子，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案上一盆暗绿的崖草，洛尧不禁有些好奇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次在临安郡住还是几年前的事情，洛尧循着记忆把原主的物品一股脑全翻了出来。 封尘的几个木箱子搬到桌案边上，洛尧坐在椅子上翻看。 原主一手字写得很漂亮，竖折苍劲，笔中带柔，只不过笔墨都是几年前的，写得正，少了些恣意；另原主收藏了一些名家画作，多是山川湖海的水墨画，大抵是个小将军，虽未上阵杀敌，但心怀天下，志气高远。 洛尧把自己的这些画作和笔墨整齐地收回木箱子之中，把东西搬回原位，又回到桌前翻看原主所看之书。 上层都是四书五经、历史、兵法……一类很无趣的书，洛尧拿起箱底的一摞书，脸上些许惊诧，原主竟然有不少民间志传，这其中甚至有天工物志、异邦书、鬼怪传之类。 看来原主也不是很无趣，倒是有些有趣的爱好…… 洛尧拿起箱子最底下一本封面泛黄的鬼怪志，随便翻了一页细细看了起来。 这页是一则叫做【古井桃园】的民间异闻，讲的是一个名叫石村的偏远村子，一日遭了匪患，百姓纷纷逃散，一个七岁稚童与家人失散慌不择路，掉进枯井见到仙境桃花源…… *至一篱笆小院前，但见一老翁，说与来历。老翁闻之，面露惊异之色，叹曰：“此井乃通幽之径，非有缘人不能至。吾居此已数十年，未曾见外人至此” …… 一失足成穿越户，穿进陶渊明的桃花源嘛……洛尧随意翻了翻，又看了一则故事。 某个偏远的边境村子一日来了一队兵马穿行，不久村里百姓晚上便能看到百鬼夜行…… 想象力还挺丰富……洛尧还想继续看，门口的丫鬟青玲出声打断了他。 洛尧放下书走过去， “怎么了，青玲？” 小丫头吞吞吐吐。 洛尧心想青玲许是年前刚入府，没见过他所以腼腆，看到她抱着一个木盒子，便主动问道：“玲儿是来送这个盒子是给我的？” 小丫头红着脸点头，把木盒子塞进洛尧怀里，“少……王王妃，这些都是寄给您的信，你不在府中，九叔让青玲给您收了起来的。” 信？谁会给他写信？洛尧刚想问是谁写的信，小丫头朝洛尧一拱手，语速极快道：“王妃，玲儿还有院子要打扫，玲儿先走了！” 说着不等洛尧反应，青玲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远去的背影，洛尧疑惑地摇了摇木盒，一脸不解地返回屋内。 谁给他写的信？ 木盒打开，满满一整盒的小纸卷。 谁？！这么多快有一百来封了吧！ 难不成是原主的小情人？ 洛尧拿起一个纸卷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白净的脸染上红晕…… 北振霆的字迹，北振霆写的！ 什么时候写的啊！欣喜感激而又心酸的复杂的情绪沾满胸腔，心中枯萎之处一簇簇鲜花绽放，胀满胸腔，仿佛要从心口冲出，洛尧心脏砰砰直跳，一股热流涌上来，洛尧眼中盈满泪花。 看不见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洛尧睁大眼睛努力去看清上面的字，双手颤抖不已…… 他只是在筹钱救灾的某个压力巨大无处排解的夜晚冲昏了脑袋寄出了一封信，讨要被北振霆霸占的本来属于他三箱金子而已！ 一封头脑发热寄出去的信！因为小灰飞得太快来不及追回的信！穿越千山万水战火烽烟寄到了远在京城冲锋陷阵的北振霆手里！而北振霆回应了他！ 一张一张的小纸条，洛尧看着看着就哭花了脸…… 他真的……也许……被谁珍爱着吗？ 铺天盖地矛盾的情绪在脑中刮起暴风，眼睛干涩，脑袋昏沉……洛尧扯着胸口大口喘息，不想要失控，不想要失去宁静和清醒，那就失去意识停止思考…… 枕着一床的纸卷字条，洛尧很快昏睡了过去…… 被子是柔软暖和的，温柔的包裹着他，安慰着他，给他宁静的安全感，也许他是睡在慈爱悲悯之神的臂弯里罢！ 这一觉睡得安稳，什么梦都没做，醒来情绪恢复平静，身子轻盈，有一股暖气包裹全身…… 洛尧愣愣地收拾好床上的纸卷和字条，坐在书案前发呆。 第177章 墨汁，刻印 “少爷！” “你个傻子，现在应该喊王妃！”门外传来孙千和孙银的声音。 “王妃您在屋里吗？九叔让我们给您送了东西过来！” 隔扇门“吱嘎”打开，洛尧吸吸鼻子看到门口的几个箱子和孙千孙银让开了路。 “九叔让你们送的是什么？” 孙千：“年前打战那会王爷派人送来的金子，一直放在府库里头，王妃您回来了九叔便让我俩搬到你这里来。“ 孙银：“那会儿少爷你不是正筹钱救灾嘛，听说那时京城被困根本出不来人，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把这些金子送出城的……我们搬进去了啊。” 洛尧点头，两个护院搬了三个箱子进屋，看到院子里的剩下的两个箱子，洛尧有些疑惑，金子是三箱没错，但是这两箱是什么玩意？ 看到洛尧的困惑，孙银解释道：“少爷，这些也是一起送来的，里头还有些金子，另外就是些珠宝之类的贵重物件，应该是王爷担心您钱不够花吧。” 听了孙银的解释，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洛尧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孙千孙银两人把一堆的金银珠宝往屋里搬。 两人放好了东西告辞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洛尧一人。 金光闪闪的三箱金子，洛尧拿起其中一个，看到元宝上棱角一处瑕疵的印记，想起在王府里扔金子砸北振霆宝座的事情，一时发起愣来。 直到青玲来叫吃完饭，听见青玲的呼唤，洛尧才回过神合上箱子出门。 小丫头看洛尧脸上还有些不自然，洛尧猜到这其中的原因，不是正规的信件，府里探查是肯定的，小丫头好奇偷看什么的，洛尧现在也没法计较什么…… 因为他此时脑袋晕乎乎的……洛尧感觉自己变笨了，一觉睡醒就觉得身子轻盈，有一股暖气包裹全身……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生病的前兆……前世有一次高烧39.7，发烧之前就是这种感觉…… 青玲走一步便侧头看洛尧一眼，看洛尧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心里疑惑。 变笨的洛尧反应迟钝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疑惑的小眼神。 洛府规矩不多，天冷人少，家主不在，饭菜摆在了厨房边上的偏厅。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厨房门口，便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表情严肃的李二。 青玲有眼力见先一步进了院子，见她离开，李二说起正事。 监视洛府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全部撤了。 “你确定撤了？“洛尧不解。 “是的少主，洛府周围一圈的人都撤了。” 洛尧皱着眉头，李二继续道：“京中最近传出消息，王爷几日前低调离京北上。“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五日前的事，估计是北方还没开打，为了避免消息走漏，京中压下了消息，属下今日才得到的消息。“ 五日前？时间大致能对上，他们制造混乱之前皇帝就不想杀他了，这其中的缘由莫非和被震霆有关？ 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些字条，洛尧有些失神。 “杵门口干什么呢？何氏做了你爱吃的菜，快来吃饭，一会儿就凉了喽！“周九端着一盘花生米冲着洛尧喊。 洛尧“哎“了一声，赶过去帮忙何氏端菜。 “快去坐着吧！王妃身份尊贵，端菜布菜我们这些下人做便是！“何氏熟练地一边炒着菜一边指挥青玲何两个护院干活。 啥忙也没有帮到的洛尧在偏厅坐下来。 一道道菜上桌，洛尧李二周九在一桌吃饭，其余府里的人在偏厅另摆一桌。 周九：“明儿花灯节，少爷许久不回临安郡，可要去街上看花灯？” 洛尧摇头，他本来想去街上走走的，不过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已经没有精力去了。 以为洛尧是担心洛府周围的那些人，周九叹了口气。 洛尧看向一边吃得欢快的几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明日过节你们可以出去逛逛，外面的人都撤了。” 孙千孙银青玲三人对视，包括周九在内的几人均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尧。 “是真的，大伙往后若是出门采买什么也不用担心害怕，安心出门便是。”洛尧解释。 青玲一听这话，差点哭了出来。 王府被人监视这么久，他们每日每夜心惊胆颤，晚上都不敢睡深，听到那些人离开，几人脸上均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洛尧脸上一抹淡淡的笑，默默吃饭。 夜晚宁静，洛尧案前挑灯看信，一天情绪大起大落，信没看完便困倦睡了过去。半夜冷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里灌屋内，睡得不安稳的洛尧一抽伸手打翻了了墨盒，墨汁沾湿桌上的宣纸，顺着桌腿流到地上，染黑了洛尧的半边裙角…… 睡着的洛尧对此一无所知。 趴在低矮得书案上睡了一晚，次日一早醒来仿佛被卸了胳膊，看着黑漆一片的裙摆洛尧骂骂咧咧随便拿了一套原主的衣服换掉，喊了青玲来收拾。 小丫头看着几个大箱子和凌乱的桌面咽了一口唾沫，“王妃昨晚就趴在这桌上睡的？” 睡得不怎么好，还被污了一身衣服的洛尧有些懊恼，“昨晚看书看睡着了。” 青玲笑嘻嘻，“还好王妃您没有往这边靠，否则啊，您脸上都得沾上墨汁了！” 洛尧心里有些唏嘘，墨汁本来就难洗，若是真沾到脸上，那估计得毁容了！ “以后不能睡书桌！”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洛尧咬牙，“我以后会注意的！” 青玲胆小腼腆，年前才进的洛府，昨天是第一次见洛尧，若不是府里有不少洛尧的画像，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伺候身份尊贵的永安王妃。 一天相处下来，发现王妃不仅没什么架子还这么有趣，青玲不由得放松了许多，手上擦洗的动作也更加熟练起来。 “王妃这些宣纸要全部扔掉吗？” 洛尧在一边帮着收书，听她的话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一沓宣纸，“我来吧，上面这些宣纸是干净的，还能用。” 因为是铺的几十张的宣纸，墨盒翻倒大部分的墨汁顺着桌腿流到了地上，宣纸只是底层浸了些墨汁。 墨汁没有浸透纸张便有了断层，洛尧轻松便揭下了上层的宣纸，桌案上只剩一张被染黑的宣纸粘着。 “还好还好。”若是这墨汁染黑了这些宣纸那他趴在上面睡觉决计是该毁容了。 青玲好笑地看着他，“少爷，你手里最底下的一张宣纸也染黑了。” 洛尧倒转宣纸一看，看到那宣纸上的墨汁留下的痕迹，整个人愣住。 楼房！ 即便墨迹十分粗略，墨汁染黑了大半，洛尧还是一眼认出了上面的东西，类似现代的房屋建筑！ 第178章 真可笑 心中想到什么，洛尧一把抢过青玲手里的抹布，“玲儿，你去吧九叔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青玲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被洛尧抢了抹布吓了一跳，听到洛尧严肃的声音顾不得问洛尧发生了何事便赶忙跑出去叫人。 周九青玲二人赶回来的时候，桌子已经简单擦过了，洛尧正拿着一张宣纸正盯着染得黑漆漆的桌面出神。 “少爷，出何事了？” 洛尧站起身指了指桌子，“九叔，这张桌子以前还有什么人用过？” 周九：“少爷，这桌子一直就放在你屋子里，就您用过啊。” “上面刻了东西，也是我刻的？” 周九上前摸了摸那桌上极浅的纹路，“这桌子上并没有花纹，估计是您小时候刻的。” 洛尧绞尽脑子想了想，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他对这件事没有印象。 “我小时候什么时候在府里住过？“ “少爷这……您生在军营，在边境的郡城呆了两年被老爷送来了临安郡，在临安郡住了两年又夫人将军接回京城，之后夫人娘家人去往京城押镖送货带您回来过几次，您上次回洛府是六年前。 ” 四岁……洛尧脑子里对四岁之前的事情根本没印象，最早的记忆是冷冷清清的皇宫。 看着洛尧脸上有些严肃的表情，周九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桌子刻花了印记还沾了墨汁不能用了，便吩咐青玲叫孙千孙银去府库搬一张新的换掉。 看着他们忙出忙进，洛尧坐在一边得椅子上发呆。 洛尧无比确信原主是个古代人，如果排除相似物的存在，可以明确的事情是原主在桌上刻的就是现代的楼房。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原主是在什么情况下刻的这东西？ 是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所见便无所梦，原主如何会梦到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四岁之前发生过什么？是在浙州还是在边疆？和他在边疆出生有关系吗？ 十多年前永安王镇守正北方，洛家镇守西北，西北漫长的边境线，临近的藩属小国便有十来个，这其中会使巫蛊之术的小国便不止一个…… 会和巫蛊之术有关吗？ 洛尧眉头紧蹙，作为一个21世纪只信科学的人，也不得不思考这种可能，洛尧不信原主所刻之物只是稚童的胡乱雕刻！ 如果原主身上的确发生过什么异变，那么是人为的还是无意间撞到的？ 十几年来洛家无人发现洛尧的异常，洛尧平平安安活到十几岁，若不是救人落水他也没机会占了他的身体。 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他父母战死沙场，真相淹没在西北的黄沙之中，能找到吗？有必要找吗？还有意义找吗？ 洛尧很清楚。 找不到……没必要也没有意义……如今他作为洛尧活着，在意的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偶尔突然涌上心头的不属于他的情绪很奇怪，因为存在强烈的割裂感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穿越者里人格分裂的神经病…… 因为……自己就是自己……不想要是别人的替身！ 孙千孙银已经搬了桌子换上，看着他们搬走旧的书案，洛尧心情跌到谷底。 真可笑，想这么多，实际上在意这件事的大部分原因不过是出于无妄的幻想。 他是在幻想自己和原主有什么联系吗？ 前世今生或者本来就是一个人什么的…… 洛尧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自我厌恶，心浮气躁，索性挑了长枪出门去，飞身跃起，在梨树下舞枪。 这一练练到了正午，天冷练了许久也没有出多少汗，洛尧收了长枪才发觉脚底空虚。 脑门上是虚汗，洛尧摸摸额头，冰凉的，不过，脑袋沉重的感觉不是假的。 吃了午饭，翻了一颗清热解毒的药丸吃下，洗个热水澡清掉身上的薄汗，午后无事，醒着也是胡思乱想，洛尧索性缩进被子里睡觉。 睡醒已经天黑，屋内一片昏暗，肚子有点饿，洛尧揉着眉心出门往厨房去，准备随便弄点什么吃。 厨房门口，何氏坐在小马扎上摘菜，看到洛尧忙招呼他坐下，“饿了吧，何婶马上就给你做碗粉，等着！” 洛尧在何氏身边坐下，“何婶，他们都上街玩去了？” “都出去玩了，今儿花灯节，福乐铺子繁忙，周老头在那边帮忙，和您一起的那位大侠也在那边。” 何氏脸上挂着笑，看洛尧帮着摘菜很开心。 两人摘了会菜，何氏进了厨房揉面，洛尧端着洗干净了小白菜进来，何氏正在压粉。 “您还会做这个？” “那是，年前临安城里开了粉面馆子，我问那老板娘学来的。”何氏一脸骄傲。 洛尧在一边看着她做，面团揉的精到，压粉需要很大的力气，粉丝随着按压一条条落入沸腾的热水中。 一碗清淡的小白菜鸡蛋粉出锅，天冷，洛尧就在厨房一侧的小桌上吃。 何氏给他端来了爽口的胭脂萝卜，“少爷，这萝卜是何婶在照着书上学来的，酸脆爽口，下粉面正好。” 洛尧看着一小碟粉红色的胭脂萝卜两眼放光，这东西是他写在小神仙生活小妙招上的，没想到何婶竟然给学会了，看何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本书是他写的。 冰糖红醋腌制红皮萝卜便是这道胭脂萝卜的简单做法，现代不少小饭馆会有这道凉菜，酸脆爽口，让人胃口大开，洛尧已经快有十几年没吃到了。 一根萝卜入口，酸甜脆爽，味道很正，洛尧朝着何氏竖起大拇指，“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何婶给你盛！” 何氏往灶火里添了柴，在小马扎上坐下看着洛尧吃。 灶火烧的厨房里热气暖暖，睡饱了醒来吃到暖胃的热饭，洛尧吃着吃着眼眶发红。 吃完了粉洛尧在厨房里烤火，听何氏讲来府里之前的旧事。 …… 追忆往昔，讲的人感伤，听的人动容。 *那年坝子里下了雪，入冬后一直没下的雪在除夕的早晨下了起来。雪很大，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村里大人孩子都很激动。 “冬天下雪说不上坏事，只要不压塌了草房冻死人那都是好事。” “只可惜啊——”何氏看着熊熊燃烧的柴薪眼里一抹悲伤，“那年大雪封山，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个月，庄稼冻死了，房子压塌了，村里死了不少人，何婶家的草房也被压塌了……” “这过节呢……我给少爷说这干啥呢！”何氏脸上有些懊恼。 洛尧：“后来呢？” “后来啊……婶子我呢四处流浪，被人贩抓了去，然后就被老爷买了回府……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都过去三十年了……” 何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洛尧抬眼看了一眼门外。 似乎……下雪了。 第179章 孤身赴约 何氏也注意到那雪花，赶忙提着桶去打水，洛尧提着桶去帮忙。 “难怪今儿如此冷，原来是要下雪，这雪看着不小，可别把井给冻上了！” 实在太冷了，提了半缸水，洛尧水双手冻得发红。 两人正提着水，李二火急火燎找了过来。 洛尧放了桶呼呼手，“你怎么回来了？店里不是做活动，你不用看着？” “出事了。”李二表情严肃。 何氏倒了水出来看两人表情严肃，赶忙把他们赶出去干正事。 洛尧李二告辞了何氏，匆忙离开。 福乐后院，小男孩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看到洛尧李二回来情绪十分激动。 “你为什么不来？我们约好了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神仙吗？都怪你，小林大牛他们都被坏人抓了！都怪你！” 洛尧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小孩，脸上的表情十分冰冷。 “闭嘴！”李二黑了半边脸。 小孩吓得赶紧闭上嘴。 李二：“少主，那群小孩去永安祠被人抓了，这小孩叫张凌，那边放了话要您孤身赴约，否则就杀了那些孩子。” “谁做的知道吗？” “尚不知晓，少主您不能去！我去救那些孩子……” 洛尧走到门口，“他们说了要我孤身去赴约，若是你去他们杀了孩子怎么办？” “可是……”李二面露难色。 “放心吧，我去，没事的。” 洛尧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李二张凌，喊了周九照顾张凌，李二也离开了福乐铺。 大雪飘了许久，亥时，临安城铺上一层银白。 街上的灯笼亮着，已经很晚了，游玩的人少了很多。 洛尧穿过冷清的街市，踏上临安山的小道，踩着一地乱琼碎玉往永安祠去。 临安山，距离临安郡最近的山，半边山在临安城内。 永安祠就建在几条街之后的临安山脚下，临安河隔断了尘世纷扰，虽然离闹市不远，永安祠所处的上河却十分安静。 花灯节的喜庆同样传到了这处，除了过节晚上无人光顾之外，上河的大片区域挂满了花灯。 永安祠，永安祠周围装点得喜庆，五颜六色的花灯挂满了大半的天空。 洛尧静静地站在永安祠门口，雪已经停了。 有人，有很多的人，洛尧被他们团团围住，洛尧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祠庙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即便已经过了许久，记忆也已经模糊，听到这个声音，洛尧的从容还是一瞬间便被瓦解了。 贺新凛！是贺新凛的声音！洛尧紧紧盯着永安祠的大门。 俊美薄情一身黑衣的男人从祠庙里走了出来，手里血淋淋的匕首尚在滴血。 鲜血滴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渗透进去，开出一朵朵尖细的花。 洛尧看着那个恐怖的男人一步步走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美人的脸色好苍白，莫非是出门着急穿少了些？”贺新凛上下打量着洛尧，目光犀利，仿佛在看什么一丝不挂的完美胴体。 洛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张脸好看……”贺新凛凑到洛尧面前，朝洛尧伸出手。 洛尧条件反射一般侧身躲过，抽出匕首朝着贺新凛刺过去。 刺中了，贺新凛摸了摸脸上的划伤，看到手上的血，脸垮了下来。 他没什么耐心，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人！就算眼前的洛尧是美人也不行！ 伏在周围的黑衣人已经和洛尧打了起来，着急出门没有带长枪，凭借一把匕首实在难以对战。 杀掉一个人之后，洛尧捡起了那人的剑。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此起彼伏，躲过朝自己刺过来的剑，洛尧余光瞥见站在雪地里黑沉着脸的贺新凛以及他身后永安祠里晃动的人影。 谁在里面？ 孩子们……被十几人缠着洛尧心急如焚，稍不注意脸颊便被划伤了一刀。 就在此时永安祠里冲出十几人加入了战斗，洛尧晃神一时分不清敌我，回过神来他身边的十几人已经被解决掉了。 “你们是谁？孩子们……” “王妃不必担心，孩子们已经救出来了。” 洛尧定定的盯着那人的脸，并不是认识的人，而说漏嘴的那人脸上也露出懊恼的表情。 北振霆在临安郡？洛尧面露疑惑。 那人目光闪躲，洛尧的情绪突然爆裂开来，一把推开把他护在中间的几人，一路杀了出去。 杀是杀出来了，洛尧却止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永安祠前的雪地里，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心里有一种直觉，北振霆就在永安祠里，甚至也许正看着他……但是……他在做什么，他是要去做什么呢？ 他要去质问北振霆为什么暗中帮助他、保护他吗？ 可是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北振霆保护的不是他，北振霆只是在保护这具身体。 他这缕鬼魂占据了北振霆所爱之人的身体……北振霆是如何看待他的呢……会不会…… 自我厌恶的感觉自心底而生，洛尧浑身冰冷，第一次主动地产生了想要自杀的想法…… 他本就是已死的人，在这个人的身体上苏醒，看到了爷爷和弟弟，白白赚得了两年的时光…… 虽然舍不得爷爷和弟弟，但是此刻他觉得霸占别人身体的自己很恶心，尤其这个人还是北振霆爱的人，因为这具身体而获得那个人的关心和保护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他应该把这具身体还给北振霆…… 洛尧双眼猩红，颤抖着手抓起匕首，一人自身后禁锢住他，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 脖子被那人抓住了，贺新凛的手指在他的脖颈上轻抚，洛尧僵硬地立在雪地里，手中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恐惧是什么样的呢？雪地被鲜血染红……血液在地上跳舞，沸腾着纷纷朝洛尧涌来，紫黑色的血爬上他的脚踝…… 箭矢带起疾风，从耳边穿过，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上的桎梏没了…… 射箭的人从永安祠二楼露台上飞了下来，落在他身侧，风掀起洛尧的发丝。 “临安郡的人已经离开了，北方要打仗了。” “临安郡我安排了人，不日我会派人去接国公和你弟回来，你们现在住在洛府很安全，很晚了，快些回去吧。” 洛尧听见那人说。 第180章 还给你 贺新凛被绑走了，尸体也被搬走了，孩子们从庙里跑了出来，孩子们哭闹着，乔装打扮的侍卫送他们回家…… 北振霆也离开了…… 哪怕是说出真相之时都没有出现的感觉……心中某种联接在消失，什么东西远去了…… 洛尧捂着胸口，直觉告诉他这是永别……北振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洛尧在空荡荡的雪地里呆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突然拔腿转身朝着北振霆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雪又下了起来，是杂夹着冷雨的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是为了捉弄洛尧，所以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全都想要模糊他的视线，让他迷失方向。 洛尧在雪地里奔跑，到处白茫茫一片，哪里都找不北振霆，洛尧跌跌撞撞摔在临安桥上，来不及看磕伤了哪里，洛尧爬起来继续跑。 晦暗冰冷的雨丝和夹杂在这些雨丝中的点点雪白与浅灰从天空中铺洒下来，被街道两侧的花灯渲染成五彩的颜色。 洛尧在街角被突然窜出来的板车撞到。 侧腰隐隐作痛，他没有在意。 他没找到北振霆。 北振霆不见了。 雪小了，大雪冻住了节日的喜庆，四处一片白茫茫，雨丝让洛尧的衣裳变得湿润，雪花在他的肩上铺上一层莹白。 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短，也许更长。 洛尧停止了自己徒劳无功的努力。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脑子变成一片空白。 洛尧慢吞吞从巷子里走出来，远远看见一个人的身影。 北振霆！ 刚刚小了的小雪仿佛只是被谁按了暂停键，铺天盖地整个世界飘起了雪花。 洛尧追了上去，近了近了…… 洛尧跑着，看着那个身影近了又走远，心中热烈得感情渐渐被冷风冻住。 明明知道他在身后，为什么不等他？！ 洛尧停住了脚步。 洛尧站在雪地里，再也迈不出半步。 他是为着什么追过来的？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洛尧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身后的声音停住了，也许是不追了又或者是离开了罢！ 风雪的声音没有很大，北振霆却分不清那人还在不在，想到那人可能离开了，北振霆停住了脚步。 雪花无声飘着，北振霆站在雪地里。 什么东西飞过来砸了他的脑袋，北振霆低头去看，红绳穿挂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雪地上…… “还给你……” 冷风吹来那人沙哑的低语。 北振霆木愣地捡了地上的平安扣，平安扣紧握在手里，仿佛下定了决心，北振霆转过身来，看到站在雪地里几乎要哭出来的洛尧，沉着脸往回走。 洛尧大睁着眼睛，努力不想眼泪流出来。 北振霆一言不发给他戴上平安扣，“已经很晚了，你……” 话没说完就被人扯着衣领堵住嘴巴，北振霆几乎在那人碰到他的嘴唇的一刻就立刻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爱一个人，为什么又要推开对方呢？ 爱那么自私，亲手把对方推开，心脏一定会碎掉的！哪怕只有一次，也想要占有对方。 洛尧的吻毫无章法，因为心中的情感刮起了狂风，无论如何不想要和某人分开，身体先一步做出了激进的行动。 北振霆吻得深情而苦涩，近乎贪婪的掠夺与占有，仿佛要将过往历经的所有艰辛与磨难，都在这一吻中得到释放与补偿。 心脏着急地跳动，热流上涌，力气被抽干，洛尧的手掉了下去…… 一吻分开，洛尧的嘴唇微微发抖…… 冲动不意味着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很清楚他做了什么…… 他用了强制的手段，亲了一个并不喜欢他的人。 “为什么要亲本王？” 北振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大概就是判刑了吧。刚刚还温暖的手脚已经失去了温度，洛尧喉咙发堵说不出半句话，僵硬地伸手抓住平安扣，要把平安扣摘下来。 平安扣不是给他的，他不要，他要把它还给北振霆。 “不许摘！”北振霆怒吼出声，猛地扯掉他的手，脸上黑沉得吓人。 洛尧被他吓得一抖，呆呆地站着，一点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今晚体内的毒就一直不安分，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北振霆捂着嘴巴咳嗽一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看到北振霆嘴角的鲜血，脑中的弦绷断，洛尧着急上前一步想问北振霆是不是生病了，却在即将碰到北振霆之时缩回了手。 北振霆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一把就将他拉进了怀里，捧起他的脸，看到他几乎哭出来的表情微微一笑。 “好歹还会关心本王，简直要把本王气死啊，没良心。” 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洛尧眼泪决堤。 北振霆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一只手把哭泣的洛尧摁在怀中。 “有时本王觉得你好狠心……”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北振霆轻咳一声， “对本王而言……尧尧……一直都只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北振霆的重量压了上来，洛尧惊恐地侧头，耳边传来北振霆虚弱的喘息声。 只是一个人如何能分成两个人来看呢？ 不论小时候的洛尧，长大后的洛尧，嫁给北振霆的洛尧，北振霆爱上的洛尧，北振霆所见的都只是一个洛尧。 从前的种种不是对谁，所有的陪伴和呵护都只是对在他面前的洛尧这一个人而已。 穿越什么的，把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来看的，一直都只有洛尧一人。 或许这仍旧不能让这份感情变得纯净，也无法彻底消除洛尧心中的不安，但这个简单的事实却澄清了北振霆对他的情感。 一直以来，他因为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问题不断后退，连同爱他的人一块推给所谓的第三者，鬼知道这个人被他亲手伤害了多少次又受了多少伤…… 心脏疼得紧缩成一小团，北振霆的话响在脑海，如梦初醒的洛尧脚下不稳，两人摔在雪地里。 洛尧哭着爬起来，看到紧闭双眼的北振霆瞬间崩溃，“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死……对不起……不要离开我……不要呜呜……” 北振霆被他晃得头晕，皱着眉微微睁眼，费力地抬手抹掉他的眼泪。 “我没事……” 第181章 你的腿在抖 看到北振霆睁开眼，洛尧总算清醒了些，紧抓着北振霆的手，一边哭着一边把人扶起来。 “不要死……我……我送你去看大夫……我送你回家……”洛尧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北振霆无奈地摸摸他脑袋，“本王没死，只是手脚无力……” 洛尧就像只慌乱的小兽，没头没脑慌乱无措，只顾着自己干自己，本想扶北振霆起来，听到北振霆说手脚无力，便要把北振霆背起来。 “你背不动……”北振霆微微咳嗽，被他折腾得够呛。 洛尧咬紧牙关用了吃奶的力气折腾了半天真的把人从地上给背了起来。 “不要睡！不准睡！”洛尧脑门青筋凸起，起身重心不稳差点原地跪下去。 稳住身形，洛尧背着个比自己高十几厘米比自己壮一圈的的汉子在雪地里如喝醉酒一般前行。 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印在子时无人的大街上，无限延伸了出去。 小雪一片片从天空落下，家家户户都已进入梦乡，五颜六色的花灯给地上的白雪染上暖黄的颜色。 远处的脚印被风雪模糊掉了，新的脚印走到了这里。 走了许久，世界安静了，空无一人的大街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不时从哪里掉下来的雪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你还醒着嘛？”洛尧第三次问。 没有人回应，路边的红色的花灯上，一块巴掌大的积雪滑到边上掉了下来，洛尧扑通一下摔在雪地里吃了一嘴的雪。 擦掉脸上的雪洛尧赶忙爬起来检查摔在一边的北振霆，看到北振霆紧闭的眼睛就要崩溃大哭。 心有所感，北振霆微微睁开眼，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脸万分心疼，挣扎着起身，“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 洛尧心态崩了，满脸泪花扑上去就要给他来一拳。北振霆握住他的拳头，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尧尧，对不起……对不起……” 洛尧紧抱着北振霆的脖子大声哭喊，拥抱了许久，哭了许久总算安静下来。 心情恢复了些许擦干眼泪扶起北振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根棍子，撑着棍子把北振霆背起来。 “放我下来吧……”你的腿在抖。 “不要。”洛尧固执地摇头。 小雪还在下，小雪落在洛尧的发梢，北振霆轻轻拍走它们。 力气是没有的，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终于走过了街的尽头，转过街角，看到了找过来的李二…… 洛府灯火通明，洛尧一夜未归，众人已经在寒风中等了几个时辰，远远看见三人回来迎了上去。 “姑爷？”周九看着李二背上晕过去的北振霆大惊失色。 洛尧头晕目眩也管不了他喊的什么，晕乎乎地吩咐准备热水。 众人手忙脚乱点的点灯，端的断水，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安顿好了北振霆。 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李二和洛尧，看着洛尧脸上不正常的红，李二说出了憋了一路的话。 “你发了高热，少主。” 洛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们都走了，二哥知道王爷究竟生了什么病吗？” 李二皱眉，摇摇头，“王爷不是生病，少主，王爷这是中了毒。” “中毒？是什么毒？” “可能是剧毒千机，我不太确定，但王爷应该是吃过了解药。” “千机是什么？！吃了解药为何还会这样？！”洛尧崩溃地抱住脑袋。 “我听师傅说过前朝的事，千机是前朝熏帝篡位时用来毒死自己兄长的慢性毒药，每次服用解药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手脚无力，王爷恐怕是没休息好连夜赶路才导致毒性反噬，醒来应该就没事了。”李二顿了一下，脸上有些困惑，“按理说千机早就被列为禁药……王爷……” 想到什么，李二心中咯噔一下，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说下去，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洛尧浑身发抖，李二的话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这其中的事由。 北振霆该是为了保护他和皇帝达成了什么约定，而千机便是这约定的代价。 千机毒，是为了警醒他们谁才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心中凄凉，洛尧抓着北振霆的手不住颤抖，心痛愤怒交织，洛尧恨不得立刻去杀了皇帝解恨。 不能立刻揭竿起义，打进都城杀了北振铭，心底的怒火无处发泄，洛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北振霆小声哭了出来…… 这个世界，等级制度森严，皇权至高无上，贵族士大夫享受着无上的荣耀与地位，而百姓则如同蝼蚁，命贱如草芥。 皇帝也许会在意他的记恨，但却并不关心原因，存在威胁便清除异己，对皇帝来说易如反掌。 洛尧很清楚。 洛尧只恨自己太弱小，不能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昏君小人之类，咒骂不痛不痒，洛尧不想让自己被无能的愤怒冲昏脑袋，在心里记下了这仇，收拾好情绪，洛尧把用过的热水端到一边，给北振霆掖了掖被子，从另一侧缩进被子里。 这一夜注定不会安宁，郡守衙门重兵把守，后半夜有人劫狱。 在北振霆精密的安排之下，劫狱的二十几人被俘，月人余孽尽数服毒自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收拾残局的工作持续到午后。 洛尧一觉睡醒已经下午，发烧高热的状态下头晕目眩，醒来北振霆已经不在身边，问了北振霆的去处，洛尧冒着雪来到了郡守衙门的地牢。 昨晚的事情如同一夜染白临安郡的大雪一般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贼人绑架、王妃救人、月人劫狱、火烧衙门…… 孩子被贼人绑架的事情让百姓们心有余悸，大伙围在郡守衙门地牢的门外，沉默地没有说话。 洛尧举着油纸伞过来，看见他苍白的脸和脸上的伤痕，百姓们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却终归只是默默让开了路。 洛尧慢吞吞地走到烧塌了半边的大牢门口，青玲跟在他身后，门外的人拦住了他们，正是李青云。 “王妃，王爷正在审讯犯人，此处被烧塌了大半，您不能进去。” 第182章 谢谢你 洛尧慢吞吞收了伞，把伞递给青玲拿着，视若无物地绕过李青云走了进去。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根本不敢拦他。 “哎，若不是王爷有所安排，只怕咱们这牢房里的犯人全跑了。” “可不是，还好下了大雪，否则咱们这点人哪里救得了那么大的火哟。”想到一早郡守衙门的浓烟，两个狱卒心有余悸。 突然看见一个人进来，两个狱卒嗖地一下站起身。 “王妃！” “王妃您怎么来了？” “王妃你不能进去啊！王爷吩咐过的！” “他呢？” “王爷……王爷在最里面！您出去吧，这里烟气还没散尽呢。”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呵呵……我？我这是第二次见他好吗？”牢房尽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洛尧止住了脚步。 “你这是巴不得我和你那个男人王妃有点关系？嘶！”火烧皮肤的剧痛仍旧不能让男人闭嘴，男人一边抽着气一边激怒北振霆，“呐，永安王，我就是好奇神仙是什么滋味……” 一阵剧烈的撞响，里面安静了一会，又传出声音。 “好痛的哎，你这个疯子！”男人嘶吼。 北振霆从牢房里走出来，命人锁了门。 “你别走，你还没告诉我我的人怎么样了？！” 北振霆一眼都不愿给贺新凛，在狱卒端来的铜盆里洗了手上，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贺新凛的吼声。 “别嚎了……全死了，来救你的在牢里服了毒，也不知道谁放的火，一把火全都烧没了……”狱卒啧啧摇摇头离开。 北振霆阴沉着脸出来，两个狱卒满脸殷勤地上前问候，“王爷辛苦啦，辛苦啦！” 北振霆并没有理会两人，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洛尧脸上，没想到洛尧会在这里，脸上些许仓促，北振霆迈步上前握住洛尧的手。 “生着病呢，怎么不好好休息？” 洛尧瘪着嘴巴，一副快哭了表情。 “你都听见了？”北振霆把他的汗湿紧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理到一边。 洛尧扒开他的手点头。 他都听见了，这个世界并没有贺新凛…… 没有那个可怕的男人…… “谢谢你。” 洛尧的声音微不可闻。 “怎么谢？”北振霆好笑地看着他。 洛尧咬着嘴巴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谢，但有点开心，心里的小鹿跳起舞来。 洛尧抹掉眼泪，伸手挽住北振霆的胳膊，些许调皮的亲昵，把整个人挂在北振霆的胳膊上。 真是个小笨蛋呀！以后得好好引导，北振霆再次这样想，认命地拖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树袋熊出门去。 生病的洛尧很粘人，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出了地牢，雪停了，外面的百姓也已经被驱散离开，两人晃荡到大街上。 下雪也不能阻挡商人做生意。 街上仍旧有不少的小贩小摊沿街叫卖，招揽客人。 北振霆看着洛尧苍白的小脸，有些担心他。 “生病难受的话，我们回去吧。” 洛尧摇摇头，脸上露出笑容，是些微局促而又克制的笑容，经历了太多苦难之后的笑容。 北振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捧起那抹笑容。 “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像这样……”北振霆捏了捏他发烫的小脸，把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这样笑才对。” 洛尧被他折腾得有些难受，抓住他的手扔到一边往前跑了出去，一边跑着扭头露出肆意的笑容。 “王爷我要那个！”洛尧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头，不等北振霆便先跑了上去。 挑了两串又大又圆红彤彤的糖葫芦，在一边吃着等北振霆来付钱。 见过熊孩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熊孩子，卖糖葫芦的老头十分无措，伸着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一把把自己的糖葫芦抢回来。 北振霆三两步跟上去，在老伯的手里放了银子，拉着洛尧往前走。 “这么大，找不开啊！” 老头在裙袋里翻找，所有的铜板拿出来都不够找零，抬头两个客人已经走远了…… 北振霆手里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笑吟吟地看向一旁开心的洛尧，“尧尧，这是出门忘了带银子吗？” 洛尧想也没想摇了摇头，嘴里还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就想让你付钱嘛！” 北振霆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随即伸手轻轻拿掉了洛尧手里的糖葫芦，一只手温柔地扶住他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上去。 “还债。”北振霆意犹未尽，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花本王的银子要还债。” 洛尧微张着嘴巴，唇上一抹水光，发了高热玩了不久脸上红扑扑的，突然被他亲了一口有些没反应过来。 北振霆看着洛尧这副模样，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把人拉近，一顿热吻。 洛尧被他亲得浑身燥热，好不容易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要”，却又被北振霆的唇舌堵了回去。热吻落后，北振霆蹭了蹭洛尧的脖颈，顺势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刚刚亲的人缺氧，这会儿亲密的抱着，洛尧心跳如鼓，微微呼着气，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感受到洛尧的羞涩与悸动，北振霆心里欢喜不已。 抱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分开。被亲了一顿的洛尧总算安分了许多，只是脸上依然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北振霆看着洛尧害羞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上前拉住洛尧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 夜幕落下，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摊贩也多了起来，夜市开始了，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臭豆腐臭豆腐，安村臭豆腐，安村臭豆腐！” “香干、臭干、十二圩茶干，五香蚕豆、瓜子、花生米，过来看过来买！” …… 洛尧听着那些甚至连调子都一致的吆喝声，恍惚以为到了哪个马路边的小吃街。 北振霆第一次认真走上大成的街道，仅仅过了一年，他竟然都没注意到街道已经换了模样。 在皇帝真香无作为的干预之下，大成各地的官员都赶着挣业绩，才过了一年，各地的郡城早已换了模样。 街道铺了地砖，很多店铺秉持着给顾客最优服务的态度改头换面，重新装修，在京城一带甚至出现了琉璃的橱窗…… 这些竟然都是洛尧一个人促成的…… “尧尧真能干。”北振霆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洛尧根本没在听他说话，早跑到了前面。 看着前面猴子搬玉米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吃着碗里看着油锅里对他招手的洛尧，北振霆摇摇头跟了上去。 “王爷，这个超好吃！”等了半天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小份的香藕肉丸，洛尧用竹签插着一个递到北振霆嘴边。 北振霆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就着他喂过来的丸子一口叼走。 香藕肉丸炸制后的肉丸既有莲藕的清香，又有猪肉的鲜美，外层酥脆，内里流汁，口感丰富。 确实很不错，但是不许吃了，北振霆夺走了洛尧手里的丸子。 “还生着病呢，吃着不多油腻的不好。” 洛尧目瞪口呆地看着北振霆把他等了好久的丸子全吃了个干净，瘪着嘴巴“哦”了一声。 他今晚的确吃了不少油炸食品，不好，的确不太好。 玩了一个下午逛了夜市，已经疲倦，在街口买了新鲜出炉的烤红薯，两人往福乐铺子去。 第183章 没见过这样的尧尧 福乐铺子里，张凌正巧来店里找茬。 “我来感谢小神仙的，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快快交出小神仙！” 孩子王张凌身上受得都是很轻的皮外伤，昨晚流血看着吓人，处理之后并没有很严重，昨晚就被人接回了家里。 然而他今儿一大早就来店里找茬，来了不见洛尧又走，走了又回来找人，到了晚上店里的两个伙计已经见怪不怪。 “喂！你们听见没有！小神仙呢？小神仙去哪了？”张凌大着嗓子在门口喊人。 两个伙计缩在收银台后面哈欠连连。 找了一天都没找着人，店里人还把他当空气，小孩心里委屈巴巴。 明明他有好好来道歉的，神仙竟然消失不见了，想到神仙是会回天上的，小孩眼里有了泪光。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凌回头一看，看到身后的洛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洛尧还以为是谁，看他回过头来僵了一瞬。 小孩猛地抱住洛尧，一边哭着一边说着道歉的话，来来回回就是那句“对不起”。 被人指责心里终究还是在意的。 语言的伤有时远比挨在身上的伤更加刻骨铭心，即便只是一句稚子无心的话，洛尧在看到张凌之时还是瞬间就想起了张凌对他的无端指控。 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洛尧也许会很快忘记，但小孩的道歉让他再次想起来，洛尧的脸色不太好。 伙计俩看到来了大老板，屁颠屁颠跑来迎接。 “大老板，这小孩天亮就在找您，这都守了一天了，估摸着啊，你今晚若是没来，他就在咱们店里过夜了！”一个伙计道十分无奈地摊了摊手。 “总来打扰咱们生意，吓走了好几个客人呢……”另一个伙计抱怨了一句。 洛尧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伤心的孩子，心有所感，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看你真心道歉的份上，小神仙就原谅你了，呐，这个烤红薯给给你吃，快些回家吧！” 小孩拿着烫手的红薯，瘪着嘴巴，看起来并没有因此感到自己被原谅了。 是一个别扭固执的孩子，真切地感到了小孩的诚意，洛尧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看在你是担心朋友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快些回家吧。” 小孩扭扭捏捏，还是担心洛尧并没有头原谅他。 洛尧有些无奈，吩咐一旁的伙计小山送张凌回去。 伙计小山拉着张凌出门去，张凌泪眼模糊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洛尧，洛尧朝他挥挥手。 小孩走了，北振霆搂住洛尧的肩膀凑上来，“尧尧就是为了来看看这小孩才绕路来这里的吗？” 洛尧不说话。 太善良就是容易受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小屁孩一定是对尧尧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北振霆有些心疼，掰正洛尧的脸，认真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洛尧心里有些委屈，这才歪着脑袋解释，“他说的也没错，因为我孩子们才会被绑架。“ 北振霆：“谁说的？尧尧答应他们了吗？” 洛尧摇头。 “那就是他们自己瞎玩给人盯上的。” “可是！” 可是贺新凛就是为了把他引过去这才抓了这些孩子，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如果那群孩子受伤甚至……想到那些孩子可能会因为自己被杀，洛尧心底发凉。 北振霆摸摸他的脑袋，“别担心了，除了这傻小子受了点皮外伤，孩子们都平安无事。” 洛尧点头。 两人在店门口告辞了伙计回洛府。 戌时末飘起了小雪，扑簌簌的小雪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飞下，无声无息，路上的牵着手的两人也没有说话。 寒风微微吹着，北振霆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一旁低着头走路的洛尧，感受着握着的手传来的高温，拉了拉洛尧。 “尧尧？” 身边的人瓮声瓮气地点头“嗯”了声，北振霆拉住洛尧，把人转过来，摸了摸洛尧的额头。 手心里是滚烫的温度。 洛尧昂着脑袋，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一副没骨头脑袋要掉下去的样子。 生病的脸红扑扑的，嘴唇红彤彤有些干裂，微张着嘴巴不舒服地想要躲开额头上有些粗糙的大手，看着有些被北振霆折磨得难受了。 北振霆看他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么烫了还要拉着本王逛街，难受了吧。” 洛尧摇摇脑袋躲开北振霆的大手，一下扑进他怀里，歪着脑袋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北振霆身上。玩了一天洛尧精气神已经耗光，此刻是半点不想走了。 “走不动了……”洛尧嘟囔着说了这句，手软没力气挂不住北振霆的脖子，往北振霆怀里拱了拱，大有北振霆不管他他就要席地而睡的意思。 这样的粘人的尧尧还是第一次见，北振霆脸上挂着宠溺的笑，搂着人好言相劝： “走不动了本王背你，你先站好。” 洛尧听话地放开了北振霆，弹起来站正了，看北振霆在他面前蹲下，咯咯笑了两声，亲昵地趴到北振霆背上，搂住北振霆的脖子，下巴磕在北振霆的肩头，一下一下磕着说胡话。 “谢谢你背我回家，我的脑袋好晕，刚才我的脑袋都要掉进雪里了……眼睛好热……呜呜呜……” 洛尧说着伤心起来，一边抽气一边哼哼唧唧掉眼泪，哭了一会趴在北振霆肩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北振霆把他背回家放在床上才迷迷糊糊转醒，醒来看见北振霆又抱着北振霆掉眼泪。 生病了情绪低落，满心脆弱，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但就是难过到不能自已，心情大起大伏。 北振霆把人哄好，喂他吃药安顿好他折腾到凌晨，洛尧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直到北振霆搂着他睡下才沉睡了过去。 雪下了一整晚辰时停止，天气越发寒冷，洛尧醒来已经过了午时。 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北振霆不知去了哪里，门外铲雪的哐哐声已经停了。 洛尧磨磨蹭蹭穿了厚厚的衣裳推门出去，屋檐上挂着层层摞起来的冰锥子，大病初愈，心境空旷。洛尧吸了一口冷气，站在门口发呆。 门口院子里的雪被清扫到了梨树下堆起一堆堆有些脏污的小雪山，院子里没人，书房的隔扇门开着，发了一会呆，洛尧慢吞吞挪过去。 书房里面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还好你没事，明知道千机毒服用解药之后会导致手脚无力还硬撑，日后可别再这样了，这次好在没什么大碍，下次若是毒性反噬进入脏腑，那解药相当于白吃了，你手里的解药本来就只有半年的量，到时来不及回京拿解药，神仙都救不了……” 洛尧出现在门口，叶清噎住。 北振霆表情有些僵硬。 洛尧看着书房里的两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很淡的微笑，那笑容太勉强，北振霆看得心口抽痛。 “我已经知道了。”洛尧像是在陈述事实，“二哥都告诉我了，你们不用背着我说……” 洛尧的尾音发抖，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第184章 本王没事，使坏 北振霆沉着脸站起身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别担心，本王没事，头还痛吗？好点了没？” 洛尧点头，北振霆把他拉进屋里，拿一个暖炉给他暖手，再次道：“本王没事，所以不用担心，等去了边疆，子漆会帮本王配解药。” 叶清努努嘴，听老板大言不惭的话，没忍住：“说得轻巧，千机虽是慢性毒，但是有些类似蛊毒，现在的解药实际上只是压制毒性，根本没有解毒的功效，慢性毒本来就难以彻底根除，你说解毒就解毒的？” 洛尧呆呆的看着叶清，一旁的北振霆脸黑了半边。 叶清心里怂但是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明知道有毒还喝下去，你可真行啊。” 不是他想骂人，主要是最近几日研究千机，他发现千机是真的难解。北振霆现在吃的解药只有压制毒性的作用，毒性只是被压制在了体内，抑制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到后面只怕吃了皇帝给的药都抑制不住。 清叶谷被烧，谷中的医书烧了大半，也不知道还剩几本古籍。要解千机毒，只能根据皇帝给的抑制药研究。然而千机每隔一个月发作一次的特性让药效观察时间过长，药量、药性，都需要细致的勘测，想要找到根除方法，没个三年五载根本研究不出来。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叶清看着看北振霆黑了半边的脸一脸严肃。 转头却对洛尧露出一抹带着安抚的微笑，“王妃不必太过担忧，王爷这抑制的解药，半年之内在下研制出来并不难，只是想要彻底解毒还需要些时间。” 听到叶清的话洛尧勉强点头，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北振霆知道他担忧，怒气给到一旁的叶清，“给他看看，然后你给本王出去。” 叶清给洛尧看了病离开，书房只剩下北振霆和洛尧二人。 北振霆处理案子，洛尧坐在他旁边一边取暖一边翻看北振霆看过的文书。 这其间有永安祠的案子的进展，另外还有边疆和西北来的一些消息。 洛尧翻看着，看到其中一张字条，眼中有些意外。 北振霆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微微颔首，确认道：“ 今早人就死了，仵作验了尸是自尽的。” 洛尧有些不敢相信，“自尽？” 贺新凛那么自负，怎么会自杀？即便是救他的人都死了，贺新凛也完全不像是能因此寻死的人。 “他能在本王追捕下隐匿踪迹，甚至避开本王众多眼线，藏匿于临安城中，背后必定有人……”北振霆声音放缓，“郡守衙门地牢失火、贺新凛自杀，绝不是巧合。” 洛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北振霆，北振霆皱着眉，“本王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洛尧看一眼北振霆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今早来的消息，贺新凛是最近来的临安城，按时间来推算，原氏出事极有可能和月人有关……” “原氏出事了？！”洛尧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原氏的消息了。 北振霆点头，继续道：“表面是江湖上的事，南疆几个江湖势力和松武原氏起的冲突。原氏黑白两派受到重创，原氏内部乱成了一锅粥。此前我只知道和朝廷有关，但朝廷却对此没有任何行动，若是和月人有关，一切都连接得上了。” 皇帝城府真是深得让人后背发凉…… 月人先前在国祀大典上险些取其性命，而皇帝竟能转而利用武功高强的月人为己所用。 官家不想和原氏正面对上，看中了月人的身手，月人想要寻求活路只能依附朝廷，明面上官家通缉月人，以示朝廷的严正立场；然而私下里，皇帝与月人之间却建立了一种附属关系。 乱臣贼子一朝摇身一变成为附庸朝廷的暗棋。 皇帝借由月人之手，挑起南疆的几个势力让他们联合起来和原氏斗个你死我活，朝廷则在暗中添柴助推，彻底将南疆之水搅浑之后又让贺新凛来临安郡…… 皇帝撤走了一部分人，却对留在临安郡得贺新凛没有明确得指示，明显是默许贺新凛得一切行动的。 想想还真的后怕，若是花灯节当晚北振霆没来，他一个人还真杀不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月人…… 北振霆把他搂过来，认真看着他的脸道：“有本王在，他们动不了你，不必担心。” 洛尧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想到什么又问道：“二哥人呢？昨天就没见着他。” “本王让他去南疆了。” “哦”，洛尧有点不爽，“他现在竟然听你的话了？” “自己走的，昨天一早就走了，那会儿你还睡着，他便给本王说了一声。”北振霆顿了一下， “他去南疆也好，原氏现在混乱着呢，他过去能帮上忙。” 想到什么，北振霆伸手捏住洛尧的下巴，“难不成你还想和他逛街？” 洛尧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北振霆，“王爷怎么知道的？” 北振霆皱着眉头，“你别管本王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还想和他逛街，嗯？’北振霆从一旁的木箱子里拿出一笑脸面具，在洛尧脸上比了比。 “我没有！”洛尧看到那面具就扑了上去，争抢之下，粉红色圆点腮红的笑脸面具落到一边，两人抱了个满怀。 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尧微微发红的脸以及一张有些干裂的嘴唇，北振霆喉结微动，把人抱起来贴了贴他的嘴角，洛尧呆住；看他没反应过来，北振霆又把人勾过来蜻蜓点水般啄了一口；洛尧擦掉嘴角的口水，脸上有些红晕；见状，北振霆使坏凑上去再亲一口…… 来来回回亲了五次，洛尧满脸通红，愤愤伸手要打人。 北振霆先一步把他拉过来深吻，直把人吻得面红耳赤才拉着他出门去。 洛尧尚还没从热吻中回过神来，便遇到了找来的青玲。 “王妃您睡了一天，没来得及吃饭，何婶让我来问您要吃些什么。” 洛尧红着脸低着头没敢说话，小丫头看着自己家大少爷红得滴血的耳朵凑上去，想看看洛尧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高热还没有降下来。 看小丫头凑过来，洛尧慌张地别过头，抓了抓北振霆的衣角。北振霆握住他的手把他藏到身后，声音里有些笑意，“让何婶随便做点清淡的就好。” 青玲应下了，一边走一边扭头瞅着奇怪的两人，摸着脑袋离开。 第185章 喊夫君还要哭 “尧尧，她走了。”北振霆提醒洛尧。 洛尧红着脸咬着唇愤愤地看一眼始作俑者北振霆，挣脱了北振霆的手自己往前走。 天气太冷，那晚何婶的担心并不是假的，井水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就连厨房里几日前打在土陶水缸里的水上也飘着一层薄冰。 何氏正在厨房里洗菜，看到他进来脸上挂着笑，端了一碗热糖水给他喝。 “先喝口糖水，等着何婶给你做面吃。” 洛尧点头接过糖水，他的确饿了，身体为了对抗病原体消耗巨大，加上他还一觉睡到了下午，是真的感觉到了饿。 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四处瞅瞅找吃的，洛尧很快注意到墙角的一个麻袋，鼓鼓囊囊的麻袋，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何氏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那是昨日周管事在乡下买来的红薯，早前都在垚村里买，可甜，少爷要吃我便洗了煮。” “不用。”洛尧过去拿了两个饱满的红薯，扔进火灰里去，端起一盘梨子糕倚在厨房门口吃。 北振霆过来了，北振霆招小狗一般的朝洛尧招了招手。 洛尧磨磨蹭蹭地挪到北振霆身边站着，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北振霆相处了。 北振霆无疑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洛尧几乎在看到北振霆招手的一刻心里便感觉到了心里的雀跃，然而他却对如何向北振霆跑过去感到了迟疑。 被动爱者不具备主动表达爱的能力。 在亲密关系中，缺爱的人对于关系转变会有长时间的迷茫。 他们不会随意交出自己，对于深层次的情感联系感到既期待又害怕。既期待与所爱之人更加亲近，又害怕自己的表现不符合这种新的关系状态，甚至于心里会对亲密关系产生不确信，即便刚才他们还热情似火亲密接触…… 如果没有外力来打破这个状态，这份不确信会持续加深或者永远保持下去。 洛尧站在北振霆身边，低着脑袋小口小口的啃糕点，没有和北振霆搭话。 \"本王也要吃。\"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声音。 发顶的发丝被气流吹动，洛尧心中一紧，慌张地抬起头来，一张冷俊威严的脸庞瞬间映入眼帘。 北振霆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微微勾起。沉沉的眼眸里藏着温柔，清晰地映照着洛尧略显慌乱的模样。 洛尧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咽了口中的糕点，把糕点微微抬高了点，一字一顿道：“你，吃。” 北振霆不动，洛尧抬头又看北振霆。 “想吃尧尧手里的。”北振霆看着他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 都被他吃过了……王爷怎么要吃…… 洛尧脑子一片空白，被爱意满满的视线看着，慢吞吞伸手把手里的糕点递到北振霆嘴边。 糕点被北振霆整个叼走，看着北振霆吃掉了那块被他咬了一口的梨子糕，洛尧脑门冒烟顾左右而言他。 “北方应该马上就打仗了吧……你…你什么时候走？” “等爱妃病好了，为夫再走不迟。”北振霆拿走洛尧手里端的糕点，拉着人到桌边坐下，捉住洛尧的两只手。 “以后要叫夫君，知道吗？” 洛尧看着北振霆一脸的认真，别扭地把脑袋扭到一边。 “害羞了？” 洛尧不说话，一动不动。 北振霆捏捏洛尧温软的指腹，把人拉得更近了些，“叫夫君，本王想听。” 洛尧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倒是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本王想听你唤一声夫君，尧尧。”北振霆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儿，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鼓励，语气温柔，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又令人沉醉。 略显粗糙的大手一下下地揉捏着洛尧因生病而显得温热柔软的手，眼神里是期待和鼓舞，就那样耐心地等待着他开口。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对于洛尧来说，要主动迈出这一步，无疑是一件既温柔又残忍的事情。他微微咬着嘴唇，低垂着眼帘，不敢与北振霆对视，心中却犹如小鹿乱撞般忐忑不安。 洛尧的眼眶红了。 北振霆依然轻轻抚摸着他的手。 细腻的关怀和温暖透过指尖传递到洛尧的心底。 终于，洛尧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一般，缓缓张开了嘴巴。 “夫，君……”细若蚊呐的青涩的呼唤，仿佛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没有带着什么任何情绪的两个音节。 喊出声的一刻，洛尧的眼泪掉了下来。 第一次听洛尧叫夫君，北振霆欣喜之余心疼不已，伸手抹掉洛尧眼角的泪水，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声呼唤耗尽了洛尧所有的勇气。 他是守着心中一亩三分领地的山野的怪兽，一直以来对所有的到访者都抱着敌意与怀疑。 此刻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前迈出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为所爱之人打开了一直紧闭的心门。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很小的缝隙，洛尧心里压抑的情绪却因此得到了松解，心境因此渐渐变得空旷而宁静，一种名为“幸运”的感觉从洛尧的心底缓缓升起。 这种感觉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带着治愈人心的奇异的力量，一点点温暖洛尧的身心。 不知不觉间，心中种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沉浸下去，内心逐渐变得宁静，洛尧脸上的泪痕干了。 “本来就是夫君嘛，喊夫君还要哭。”北振霆眼里带着笑意，温柔地摸摸洛尧的脑袋。 洛尧揉着眼睛看着北振霆。 “王妃，面煮好了……” 青玲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面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紧挨着的两人一脸疑问。 北振霆站起身把面接过来，打发走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回到洛尧身边。 “吃吧，饿了一天了。” 洛尧一动不动，就是盯着北振霆。 北振霆失笑，拿起筷子准备喂洛尧吃面。 洛尧抿着嘴唇一把拿走他了手里的筷子。 北振霆在旁边看着洛尧吃面，看着洛尧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自己。 带着依恋的微红的眼睛，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北振霆忍不住伸手把洛尧的一只手握在手心，一下一下轻轻捏着。 第186章 明日就出发 厨房里灶火烧的旺盛，暖烘烘的，烤红薯的清甜的香味引得人流口水，洛尧北振霆坐在灶台边上烤火，等着柴灰里的红薯烤熟。 两个护院被喊过来做苦力，何氏正在指挥两个汉子推磨磨黄豆。 “婶儿，晚上吃啥呢磨豆子？” “火锅，少爷说了吃火锅，你们两哟赶紧磨豆子，这豆腐晚上可要哟，府里人多了，磨了豆子晚点你俩去买点菜。” “好的婶儿，周叔说了下雪你要点啥菜只管跟我们兄弟是说，晚点就给你一板车拉回来。” 何氏猫着腰往石磨里添了点水，插着腰提高了嗓门报要买的菜。 火锅当然是菜种类越多越好，冬天里绿叶子的蔬菜都点了一遍，何氏又点了新鲜的猪肉鱼和海鲜。 厨房里，北振霆和洛尧正在剥红薯，刚刚出炉的红薯烤的滋滋冒油，刚出炉很烫，洛尧伸着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红薯，脑袋歪着看着门外的三人。 “三十斤猪肉，排骨八斤，鱼买个八条回来切鱼片……” 洛尧听着，注意到天上飘下的细小的雪，下雪了……门外推磨的哐哐声更响亮了几分。 “看什么呢？”北振霆弹了洛尧的额头一下，洛尧转过头来，摸了摸红薯，红薯不太烫了。 “尧尧。”一个剥好的用油纸裹好的红薯递过到洛尧眼前。 洛尧抬头，北振霆把红薯往他面前送了送。 洛尧瞅一眼北振霆，两只手接过来，坐回小马扎上，小口咬了一口，很甜，比街上的甜了一倍，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吃着香甜软糯的红薯，洛尧冲北振霆露出微笑，“谢谢王爷。” 北振霆瞅他一眼，往灶火里添了根柴，火星从膛口飞出一些。 细小的晶莹的雪花在烛照暖黄色的光线里簌簌飘落…… 戌时末，迟了许久的晚饭终于做好了，偏厅挤满了吃饭的护院和侍卫，分了好几个铜盆仿佛开宴席。 太冷，洛尧和北振霆叶清的一锅摆在厨房里，同时在厨房里吃的还有府里周叔青玲以及何氏，另外就是张虎傲和李青云二人。 吃了一口，何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这一顿火锅是洛尧指导她做的，本来还不信少爷厨艺，没想到竟然比大街上的火锅店里的还要好吃几分。 偏厅里侍卫护院纯纯比手速，一个个烫的“哈斯哈斯”。 一个汉子吃的爽了站起来一边扇着嘴巴一边口出狂言，“加了辣椒和花椒香辣爽口，你们那个清汤寡水的，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抢的，没劲。” 吃清水锅的一桌侍卫：“辣的脸红成了个猴屁股，嘚瑟什么呢，王爷和王妃可都是吃的清水锅蘸酱料，爷们这桌可比你那桌好吃了一个百倍！” 壮汉一听不爽，插着筷子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要来抢肉吃，清水锅的同志哪能让他得逞，赶忙护小鸡仔一般把肉锅捂住。 “你们抢什么呢，自助餐懂吗？王妃都说了自助餐，肉菜随便吃，”外面端着肉盘回来的孙千奇怪地看着两桌人，“肉多还有好些，还有切好的鱼片，王爷说了想吃自己去端，不够了自己切。” 一人听他这么说一脸兴奋地站起身，其余几桌的人纷纷站起来了人，拥挤着出门去。 补的补炭火，切得切肉，洗的洗菜，不一会七八个汉子端着大盆的肉菜回到座位上继续吃。 寒冷的天气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真的能把人幸福死。 洛尧觉得今天睡到中午没来得及几吃的早中饭都给补上了，早饭是几个时辰前何婶给他煮的面，零食是刚才啃的一个香甜软糯的红薯，现在这个叫晚饭。 土豆有限，加上大成还没有开始推广，厨房里只切了小半锅。 洛尧一会儿炫选土豆一会儿炫一个软糯的排骨，简直爽翻了天。 “这个好吃！”给北振霆夹了一片毛肚，洛尧一脸咀嚼着嘴巴里的毛肚一边期待地看着北振霆。 “一点王妃的形象都没有。”北振霆瞥他一眼。 洛尧夹了一块软糯的土豆放进嘴巴，口齿不清，“我就是，王妃，窝的形象……就是王妃的形象……” 北振不说话，觎着他，洛尧朝着北振霆假笑。 “如今大雪封路，王爷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动身去边疆？”叶清打断两个人秀恩爱。 一旁的李青云也抬起头来，“是啊，王爷，边疆这两日可不安分了，徐将军也催您了。” 洛尧眼巴巴地看着北振霆。 “带你去，说了带你去那就带你去。” 北振霆在洛尧碗里夹一块排骨，洛尧这才满心欢喜继续吃饭。 爷爷那边已经确定暂时不接过来了，把爷爷弟弟接来浙州，皇帝若是做搞什么幺蛾子他们远在边疆应付不过来。若是把人送去西北定然会引起皇帝的猜疑，清叶谷终归是最安全的地方。只需要加派人手守住百叶林，清叶谷就是铜墙铁壁。 “明日就出发，这雪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若是等到了大雪封路就赶不过去了。” 北振霆说出了和洛尧谈好的安排。 “可是王妃的伤寒……”李青云面露担忧。 洛尧摇摇头，“我好多啦，已经没事了，降温就没事了，这是我和王爷下午商量以后的决定。” 叶清：“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碍，还是再休息一天为好。” 听叶清这么说，北振霆脸上露出担忧，洛尧满不在乎地摇摇头。 “这不是有叶医生吗？而且我都好了，总不能让边疆的百姓等我一个人，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皇帝的粮草在陆续调往边疆，虽然很不想替皇帝做事，但是百姓是无辜的，洛尧拎得清。 粮草都先行了，北振霆为了他来临安郡耽误了这么些天，再不去守北振铭的江山，北振铭估计得把他们当反贼昭告天下然后一锅端了。 大雪下了一夜，临安郡久违的热闹了几日之后，重新归于寂静。 清早薄雾褪去，雪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并没有温度，府内，两个护院蹲在厨房门口等着吃面。 “孙大哥，面好了。”厨房里青玲喊了一声。 孙千抱着剑起身，转身进入厨房，青玲正往给他们的面里放煮好的小白菜。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路上好不好走。”孙千把剑放在长桌上，拉了一张小马扎坐下。 小丫头做好了他的面端到他面前，自己也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吃面。 “出了太阳，雪化了就好走了。还以为还得冻个几天呢，昨晚大婶叫咱们破冰取水可是废了一番功夫。”孙银站起身靠在厨房门框上接话。 第187章 驿站一夜 临安城外二十里的官道，初阳已然照到山的阳面，一行车马往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 旱驿。 “哎，谁啊，别敲了，来啦来啦！” “等等大人，别开门，难道你忘了几日前来这里的……” 门“吱嘎”打开，看到来人，驿丞、驿卒愣在原地。 “将军？” 洛尧看着北振霆一脸疑惑，老驿丞泪眼婆娑地抓住洛尧，北振霆并不意外地抬脚走进驿站。 李青云跟着自家主子往里走，临走了拍拍老驿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钱老头，这是我们家王妃，并不是镇国将军。” 老头似乎没有听到李青云的话，驿卒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尧的脸。 很像，身形很像，瘦了太多，鼻子和眉毛都随了将军，眼睛则是随了夫人。 洛尧看着站在院子里看着他脸上挂着些许骄傲的王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驿站的人大概之前和爹娘相熟…… 时间匆匆而过，近三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当年的那些人和事早已随风而逝，这三年里，世事变迁，原本繁荣昌盛的百年国公府也逐渐凋零破败。如今，国公府已不复存在，竟然还有人记得死去的爹娘，还记得国公府，记得这么清楚。 “我是洛尧，钱老您认错人了。” “洛尧……洛尧……”老头喃喃念着洛尧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驿卒看不过去，上前想要把驿丞大人拉开。 “大人，这位是王妃，是将军和夫人的公子，王妃身份尊贵……” “王妃莫要见怪，此前将军每每来往京城都会在我们这旱驿落脚，五年前驿站遭了山里的贼，若不是被将军和夫人撞上搭救，我和大人恐怕五年前就死了。” “大人走吧，咱们去准备热水和吃食，王爷王妃长途跋涉，定然是又累又饿了。”驿卒冲洛尧拱手，把老头拉走了。 老头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洛尧，洛尧冲他笑又赶忙转过头去。 心有所感，洛尧鼻尖微微发酸。 驿站很穷，端上桌的只有馒头和咸菜萝卜。 风餐露宿也没什么讲究，包括洛尧在内大伙都是拿起来吃饱了就行。 战事紧急，两日前边疆已经开打了，北振青不见动作，路上发出去的信也没有收到回复，洛尧已经几个月没听到北振青的消息。 饥寒交迫的草原上百姓如狼群飞扑南下，饿急了的人和吃饱穿暖的人打，一方为了生存而战，就是玩命，一方后继资源充足，战争僵持不下，徐将军一人在北振霆的远程指挥之下苦苦支撑。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做些食物。饿了就路上啃点干粮喝点凉水，一路这样走了五日，见众人状态不太好这才在这旱驿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天亮便又得继续赶路。 一行人坐了五桌，大伙都是安静的吃饭，没有多说话。 本来吃得好好地，突然飘来一股炖鸡肉的香味。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然很想知道时是不是有肉可吃，然而无人敢出声说话，自从北边开打，王爷的脸色就没好过，就连和蔼可亲给他们做吃的王妃也变得无情了…… 无情的洛尧一口馒头塞了嘴巴口齿不清：“王爷，是不是有肉吃啊，我闻到了炖老母鸡的香味。” 北振霆看洛尧一眼，伸手抹掉他嘴边的一小块面皮，把热水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点水。” 洛尧捧起白开水喝了一口，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不少侍卫眼睛幽幽地看向了他们，几个胆大的开口了。 “我看王妃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呀，难道之前是我们看错了？” “不会看错的，王妃冷脸可吓人了……” “我昨天山里摘到了一个野梨子，路上吃的时候被王妃瞪了一眼……” “太可怕了……可怕……”一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摇头。 “真的吗？现在看王妃不是好好地吗？” “别说这个了，我是真的闻到了老母鸡的味道……” “嗨！估计是真的，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柴房里养了鸡，估计这驿丞杀了顿给咱们吃的哈哈，他这老头还怪好嘞。” 想着有鸡肉吃，侍卫们吃饭速度放慢了下来，都等着鸡肉上菜。 不一会驿丞果真端把一锅鸡肉端了上来，端上了洛尧和北振霆的桌上…… 侍卫们眼巴巴看着老驿丞，老驿丞瞅着洛尧满脸的慈爱，根本不把壮汉们的嗷嗷待哺的目光放在眼里。 “哎，鸡肉看来是没咱们份了，赶紧吃点咸菜吧洗洗睡吧。” 看着洛尧喝了鸡汤脸上露出笑意，老驿丞心里乐开了花，这才又离开了。不一会，一碗一碗的鸡肉被端了出来。 每一桌都分到了鸡肉。 “老头你这是杀了几只鸡啊？” “五只全杀了，鸡肉虽然少，但是鸡汤锅里炖了不少，官爷们一路辛苦，莫要嫌弃。”老驿丞笑眯眯的。 哪里敢嫌弃，他们好久没吃到有点盐味的东西了，更何况是这肉香满满的鸡汤！ 旱州虽然没下雪，但是可比南方寒冷得多，一行人在这寒风凛冽的环境下日夜兼程地赶了五天路才终于回到室内。尽管他们到达驿站已有一段时间，可众人身心可都还结着冰块呢，此刻一口鸡汤下肚，胃里面暖暖的，寒意都驱散开了。 吃完饭久违地洗个热水澡，洛尧裹成个粽子侧躺在床上看北振霆办公。 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北振霆修修改改写了很久，洛尧看他写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北振霆刚刚收笔。 “还没睡着？”北振霆脱下外裳。 “刚才睡着了又醒来了。”看北振霆要脱衣服，洛尧闭上眼睛等了一会，睁开眼北振霆已经来到床边。 “闭眼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北振霆摸摸他脑袋。 洛尧瑟缩一下，坐起身来，“咱们走的近路，但这加上京城来的时间，这几日已经到了千机发作的时候了吧，你身体……” “没事，今天在这里休整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我刚才已经吃过药了。”北振霆有些疲惫地坐到床边躺下，把洛尧也拉倒躺下。 “让本王抱抱。” 第188章 立威，不服 抱在一起，近在咫尺，洛尧看着北振霆额头上的汗珠，抬手擦掉，很心疼很心疼。 北振霆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安慰他：“不必担心，本王没事，吃了药不疼了，就是没力气，很累很疲惫。” “怎么可能不担心……”洛尧沉下眼眸，眼尾发红。 北振霆把他搂紧了些，“没事，明日走慢些，晚上就可以回到军营，本王只是担心……” “自己都这个样子，难道你还想带兵上阵？不行！”洛尧嗔怪第看着北振霆，“放心好了，回了军营你就好好休息，军营里面一切有我。” 北振霆失笑，点头，“回了军营还得劳烦尧尧了。” “说什么呢，小爷好歹是镇国双雄的儿子！再说了，这旱州本来就是小爷一手发展起来的，一天能给我挣一套房车呢！” 听不懂洛尧说得啥，北振霆轻轻点头，抱着洛尧昏睡了过去。 “还真是累了。”洛尧摸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他都没反应。 一夜沉睡，北振霆睡醒的时候，洛尧人已经不见了，叶清李青云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身体感觉怎么样？”叶清。 “本王无事，”北振霆下船，李青云伺候他穿衣。 “王妃呢？” 叶清：“去给你做吃的去了。” 楼下，钱驿丞和驿卒大牛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早饭只有糙面馒头，连咸菜都没有了。 侍卫们毫无怨言，吃着馒头下白开水。 许久不曾有官员造访的老旱驿在接待了一夜京城来的大人物之后又恢复了荒凉，只不过这一切却是欣欣向荣地开始。旱驿的人手需要补足，北振霆已经交代好了，不日就会热闹起来，洛尧以永安福乐钱庄的名义留了一些钱让他们支撑他们运作驿站。 一日的路程，赶到军营之时已经是深夜，因为北振霆身体的原因，只是通知了徐副将徐寒。 徐寒是北振霆心腹，见到了将军的身体状况，徐寒不清楚也不敢多言，汇报了北边战事的情况，两人探讨到半夜。 次日洛尧被介绍给了几个副将和参将，在五万士兵面前露了脸。 “王妃？” “镇国将军来了？！” “瞎说什么呢，镇国将军早死了，哪里来的镇国将军？” 洛尧出现，陈年旧事士兵将领迅速就出现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支持王爷的，一个是支持王妃的。 “嘚瑟什么呢，王爷去哪里了？怎么就来了个王妃，朝廷不是说了镇北将军回来了吗？” “哎哟，朝廷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了一个后宅之人来管咱们。” “竟敢诋毁王妃，你身上穿这棉衣还是王妃做的呢！既然看不上咱们王妃那你就脱下来！看冻不死你个龟孙！” “你他奶奶的骂谁呢！老子揍不死你！” “哎……你们两别吵了，王妃可是镇国双雄的儿子，再说你们不知道小神仙的传说吗？王妃可比王爷厉害多了，要我说咱们跟着王妃铁定打胜仗！” 一提到小神仙，士兵们一个个肃然起敬。 “我老娘一个年前就给我寄了小神仙的画像，说家里得了小神仙保护赚了好多钱，开起了小店，在卖什么螺蛳粉。” “我爹也给我寄信了，家里得了神仙照顾，我爹跛脚了还找了一份工，现在我小弟都送进私塾里上学去了。” “啧，年前旱州开渠引水，咱们军营里也通了水，王妃的实力就在眼前，不知道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到底在忧虑什么。” “我呸，什么王妃，他也配！” 周围支持洛尧的士兵没忍住，嗖地一下拔出了刀。 “你做什么？想造反啊！别忘了你现在是谁手下的兵！” “要我说，王妃来了王爷却不知所踪，估计啊，永安王王府都被这个什么王妃一手把持了！” 洛尧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片，台上台下都在议论，就连五个副将里都有两个都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更别提直接把他当空气在旁边几乎要打起来的五个参将。 洛尧身边的李馅脸黑了半边，火药流水线分工效率快，五日前已经做足了量，不敢多做全线已经停产。李馅这才能抽身赶回洛尧身边，此刻看着台上台下一个个看不起自家少主将领和士兵，李馅气的手痒想杀人。 徐寒料想会是这个情况，但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模样，还没打仗呢内部就开始打起来了。想到王爷的交代，徐寒是半点不敢看洛尧。 洛尧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台下一群闹哄哄的人，在徐寒耳边耳语了两句。 “这……”徐寒上下打量洛尧不是那么强壮的身形，对洛尧的话十分怀疑。 “徐将军，把玄影枪给我取来！”洛尧声音严肃，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音调，沉着脸的表情不比北振霆好看多少。 “是！” 徐寒应激反应一般站直了腰板，就连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个副将和几乎要打起来的五个参将也赶紧站直了腰杆子。 玄影枪到手，洛尧冲徐寒点点头。 徐寒上前高声喊停了台下的争吵，“诸位将士，镇北将军此刻也在军营，奉将军的命令，战时的训练由王妃统一指挥，不服者尽可上前挑战！”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窃窃私语，不多时。 “我不服！我们是将军的兵，何故要听从他一个后宅之人的指挥！” 一个刺头大兵大呼一声，飞身上前，落在台上地面都抖了三抖，上来就拔刀冲洛尧砍过去。 胡乱砍了一通连洛尧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反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你不行啊，长这么壮用来堵水的啊，莫不是有什么冠心病，喘的这么厉害！” 汉子被洛尧激怒，一阵怒吼又站起身冲洛尧飞扑过来，洛尧站在擂台边上就等他这一招，待壮汉扑过来，洛尧一个侧身，壮汉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陆陆续续上来了二十几人，有被洛尧一脚踹下擂台的，有差点被洛尧取掉小命的，一脚把一个胖子踹下台区，洛尧有些气喘吁吁。 “一群废物，王爷怎么教你们的全给本将军忘记了啊！尽给王爷丢脸，一群废物！”副将张合看着灰溜溜安静下来的一群士兵，满脸愤恨，拔刀上前，“末将也不服，得罪了！” 第189章 亲密称呼 张合这孙子绝对是看他消耗了不少体力，这才上前挑战的。 有种！但是小爷还有力气！ 洛尧握紧长枪，两个人在擂台上互相试探。 “王妃说了不服都可以上前挑战，可若是属下伤到了您，只怕……” “少废话，生死不论！”洛尧飞身朝着张合刺过去。 “流血了！张合副将竟然被王妃一枪划破了脸！刚才王妃那枪你们看清了吗?”台下一片唏嘘。 “小看你了！”张合怒吼一声，飞身上前和洛尧缠斗。 来来回回过了二十几招，洛尧不得不承认张合的实力。 “若是王妃只有这点实力，可不配指挥我们！”张合越战越勇，身上被洛尧划伤了好几道却丝毫不在乎。 真是个莽夫，这人招招致命，明显就是想杀他。洛尧擦掉嘴角的血，一旁的徐寒看他们打得杀气腾腾心里害怕极了。 张合可是王爷手下的得力猛将，若是王妃出了事，估计他脑袋也别想要了……眼看两人越打越不要命，徐寒不知该拦谁，“别打了……不能再别打了……” “闭嘴！”洛尧怒喝一声，这个张合想杀他，不可饶恕，之前手软是他错了，必须要让这个人吃点苦头！ 一直避闪的王妃突然狠厉起来，台上台下看得一脸懵逼，张合也不得不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招你可得接好了，若是接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放马过来！”张合乒乒乓乓接了洛尧的八连击，后退数十步，口吐鲜血。 “可惜你接不住！”洛尧冰冷的声音响起，张合还没反应过来长枪直指咽喉。 “服不服！”洛尧长枪往前移了半寸，在张合的脖子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划伤。 “王妃勇猛，在下败了！”张合低头抱拳。 洛尧收了长枪转身，“早点认输就不用遭这罪了，接了我的录九式，不躺个十天半……” “老子可没说服你了！” 张合怒喝一声，身后掀起一阵风，徐寒王妃小心的话和张合杀意一块送来，洛尧扭头一惊，只见一把匕首朝着他飞了过来，躲闪不开！ 妈的！生平最讨厌不择手段的小人了！洛尧转身毫不犹豫地把长枪扔了出去。 长枪擦着张合的腰侧划拉出血淋淋的口子，与此同时洛尧被一人拦腰搂了过去，本该刺中胸膛的匕首擦着胳膊飞了出去。 北振霆踉跄几步，正要开口叫人把张合拖下去砍了，抬头看到北振霆的苍白的脸的洛尧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跑上去一脚踹翻了张合抡着拳头朝着张合的脑袋一顿猛砸，直把人打成了个猪头这才松了手。 “拖下去。” 两个参将看得瑟瑟发抖，赶忙上前把张合拖走了，洛尧气喘吁吁站起身回到北振霆身边扶住北振霆，面露担忧。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北振霆抹掉他脸上的血迹，想到刚才的惊险，怒火中烧，怒吼出声，“本王来看看，还有谁不服的！”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洛尧：“既然无人不服，徐将军，你按照我昨晚说的安排他们训练。” “是！”徐寒根本不敢看北振霆，朝着洛尧拱手，便赶紧跑去让几个参将指挥训练。 北振霆苍白着一张脸，洛尧可没心情管他们，扶着北振霆就回了营帐。 “那个张合竟敢伤你，本王要他死，你为何阻拦？” 洛尧给北振霆倒了一杯热水，“他是你手下大将，手底下定然有不少的兵，我杀了他定然能立威，但是那些兵之后也不会听我的了。就留他一命，放心，他不在床上躺个两个月起不来，这段时间我就把他的兵收了，等他好了就从大头兵重新来一遍吧。” 北振霆还是有些不爽，但没再说什么。洛尧哪里不知道他想的什么，端着热水在床边坐下，脸上挂着笑。 “王爷，多喝热水~” 北振霆一边喝热水一边奇怪地看着洛尧，总觉得洛尧憋着坏。 果然，待北振霆喝完了水，洛尧把杯子一下放到床边的小桌上，一下子扑倒了北振霆，趴在北振霆胸口满眼的狡黠，仿佛得逞的小狐狸。 “哈哈哈，想不到王爷也有这一天！”洛尧笑得灿烂，北振霆不明所以，怕人摔了稳稳搂着他。 洛尧撑在北振霆耳侧，一想到北振霆刚才回来手脚无力软软倒在自己怀里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王爷，你知道我们那里夫妻之间是怎么称呼的吗？”洛尧滚到一边坐起身。 北振霆坐起来歪着脑袋等他说话。 “夫妻之间可多称呼了，什么宝宝宝贝、老公老婆，心肝、哈尼、亲爱的可多可多了。” 北振霆看着洛尧脸上生动的表情，满心满眼都是喜欢，静静地听着他掰着手指数。 “有时候生气了也会骂人不过……” “那宝宝应该怎么称呼本王？” 一声宝宝打断洛尧施法，给洛尧整了个大红脸，“谁谁是宝宝了……我已经21岁了好吧！” 北振霆认真地看着洛尧等他回答问题。 太犯规了！ 洛尧脸红，扭过脑袋，“王爷的话……王爷……”灵光一闪，差点出口的“老公”改口成了“老婆”。 “尧尧喊来听听。” 洛尧看着北振霆那张俊脸支支吾吾叫了声“老婆”，本来觉得北振霆难得软软手脚无力任他排布的，然而对着北振霆的俊脸喊出这个称呼，洛尧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北振霆抓住他的手腕，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把他摁到床上，“乱喊，老婆应该是对“女子”的称呼才对，尧尧应该喊“老公”。” 洛尧脸红成了个苹果，看着近在咫尺的北振霆的俊脸，喉结微动，空咽了一口，大着嘴巴反驳，“谁说的……老婆也……” “嗯？”北振霆低沉着嗓子，看着他蠕动的红唇凑上去。 洛尧红着脖颈挣扎起来，“放开……放开！你不是病了吗？哪里来的力气！” 北振霆摁住他，额头冒汗，汗珠滴落在洛尧脸上。 “想听尧尧叫老公。”北振霆眼眸深沉一动不动地看着洛尧。 呸！死撑啊！冷汗都冒出来了！ 洛尧脑回路突然变得十分清晰，北振霆这个样子，那个千机毒不会……能影响……那方面的功能吧…… “喊老公……尧尧……”北振霆不依不饶。 洛尧的担心转瞬即逝，若是北振霆以后弱爆了，那岂不是他可以变成人上人，想想真刺激！ 水样的汗珠落在洛尧的眼角，看着北振霆越发苍白的脸，洛尧压下脑子里的想法。 “快起来，你身体还没好呢。” “想听尧尧叫老公。” 北振霆吻了吻洛尧的额头，一路往下，吻来到洛尧的脖颈，一副不听见洛尧喊老公就要拖着病体把人给办了的模样。 第190章 可以吗? 真是！没想到堂堂永安王爷竟然会耍赖！洛尧红着脖子心里臭骂，空咽一声，低声喊了出来。 “老……公……” 被亲得情动，声音发颤，听着仿佛是撒娇。 北振霆心中咯噔一下，心里被点亮了什么东西……定定地看着洛尧，看着洛尧的红唇，忍不住吻了上去，堵着洛尧的嘴巴发号施令。 “以后就叫老公。” 洛尧被他亲得缺氧，呜呜两声一把推开他。 “真是的，还生着病呢也发疯！不要命了？叶医生说了若是毒进入肺腑……神仙……” “本王恢复之后可以吗？”北振霆打断他的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可以什么？”洛尧没听懂。 北振霆伸手抚上洛尧的脖颈，眼眸沉得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可以吗？” 可以吗？洛尧一下子就明白了说的是什么，明白过来耳朵红得滴血，“你……你你你……”白日宣淫！ 北振霆认真的看着他，“可以吗？” 北振霆勾了勾脖颈后的发丝，把洛尧带进怀里，在他头上低语，“可以吗，尧尧？” 心脏砰砰直跳，洛尧连着空咽了好几次，说不出一句话，北振霆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仿佛在是隔着棉衣在数他的脊骨。 哪怕是冬天穿得厚，酥麻的电流仍旧让洛尧招架不住，嗖地一下站起来。 红着脸拒绝：“不行不行不行！” 北振霆看着他，又把他拉到床边坐下，“为何不行，尧尧？” 洛尧脑门冒烟，吞吞吐吐，“你还中着毒……而且……而且……” “而且？”北振霆把他手抓过来十指相扣。 洛尧声音发抖，低的几乎听不见，“而且……我……我怕……” 怕？想到第一次的时候洛尧那时候的反应，北振霆把洛尧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抱了一会，洛尧情绪恢复了，北振霆捧着他的脸擦掉他眼角的泪水，“那就等到本王解了毒再说，这样好吗？” 洛尧没说话，他不知道，也许到时候他还会害怕，还会忍不住回想起那些可怕恐怖的记忆，他不想……他…… 下意识紧紧捏着北振霆的手，捏了一会，洛尧最终也说不出同意的话。 “没事的……害怕的话，等三年后解了毒，为夫再问尧尧一遍。”北振霆叹气，退让。 洛尧抹了眼泪，认真的看着北振霆，他害怕，很怕很怕，所以不愿意，但是他不想北振霆难过伤心。 “看本王做什么，尧尧？” 想看看你是不是难过了。 “你不要难过。”洛尧干巴巴道，丝毫没有说服力，还有点强人所难。 “可是有一点难过呢。”北振霆垂下眸子，一副被洛尧伤到的样子。 看北振霆的难过的样子，洛尧眼泪立马就忍不住要决堤。 “别哭。”北振霆抹掉他眼泪，“尧尧想想怎么补偿我一下，我就不难过了。” 洛尧看着近在咫尺的北振霆的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第二次主动凑上去吻了北振霆的嘴唇。 小心翼翼的，轻柔的，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的青涩的吻。 也许是情绪波动的原因，洛尧的嘴唇滚烫而柔软，轻轻地触碰北振霆的苍白冰凉的嘴唇，一下一下，想要安慰心爱的人，想要告诉那人自己对他的感情，努力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那个人身上的寒冷。 北振霆一动不动的被动接受洛尧的吻，这个吻太温柔了，温柔得北振霆鼻尖发酸。 一吻分开，洛尧看着北振霆重新有了些许血色的嘴唇，有点不自在。 “我……我出去看他们训练了……你……不要难过……” 洛尧离开了，营帐里只剩下北振霆一人。 北振霆愣愣地坐在床边，下意识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嘴唇，好久才从那个温柔的吻里面回过神来…… 军营的体能训练直至午后才告一段落，结束后，士兵们个个面露疲色。 训练项目看似简单——站立、奔跑、跳跃，实则并不轻松。站立，是以时辰为单位的基础军姿站立，要求纹丝不动；奔跑，要求紧贴地面的匍匐前进，考验着身体的灵活与耐力；跳跃，则跨越各式各样的障碍物，每一个动作都需精准到位。 但凡有人姿势稍有偏差、私下交谈或是速度未达标，迎接他们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惩罚。 “终于能吃饭了，累死了……”一名士兵喘着粗气，边说边捶打酸痛的肌肉。 “是啊……一开始还想着这比平时的训练轻松……哎……”另一人附和着，同样是一脸的疲惫。 “跑跑跳跳也要喊累，你们是不是汉子啊？”坐在枯树杆上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兵呸了一口，“王妃说了咱们这些两年内的新兵体能不行，刀法也不熟练，上了战场只能当炮灰。这些训练是为了让咱们打仗之时有些自保之力，这偌大的军营只有王妃会管咱们这些人的死活！你们还真是不识好歹！” 两个士兵灰溜溜跑走，洛尧和徐寒从少年身边走过去，并不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争吵。 同样的争执在军营的不同地方上演，支持北振霆的支持洛尧的互相吵，一开始说的训练，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国公府和永安王府莫须有的世仇，双方吵得面红耳赤。 几个士兵在营地边缘吃着干粮，对一旁加入争吵的兄弟表示很无语。 “今早的情形还没看明白吗？王爷王妃那就是一对儿，真不知道他们是在吵些什么。” “而且我听说王府和国公府根本就没有仇，害了将军的人都已经被王爷王妃联手一锅端了……” 营帐里洛尧眉头紧锁。 “王妃，恕属下直言，刚才那个消息如果所说不假，达旗很可能会……”徐寒面色严峻。 “我明白。”洛尧走到一旁的沙盘边，看着上面显示的达旗、齐国、大成三国的边境交界，“今年达旗也受灾不小，只是如果这两个国家若真的联手，达旗是会支援齐国或者。” 洛尧在西北的边境上划拉一条线，“打乱咱们的阵脚？” 徐寒看着洛尧划拉的那条线，面色更加严峻，“但是，西北边境目前并没有传来异常……” “咱们的人打听到的消息或许并非是咱们自己打听来的。”洛尧瞅着沙盘上徐寒所说的达旗军队出现的地方，“也可能是他们想让咱们知道罢了。” 第191章 在军营 可是……这未免也太……徐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自王爷镇守西北以来，打了两年，达旗就缩进了乌龟壳里，根本不敢露头。西北太平了也有八年了，王妃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未免有些多虑。 “徐将军难道不这样想吗？” 实际上不是洛尧多想，实在是北齐开战的时间太奇怪了。 南下返回浙州之时洛尧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北齐经受了干旱，秋收很少，秋战应该在七月到九月爆发的，然而达旗内部混乱持续到了九月底，寒冬腊月了才打仗的理由不难猜，那就是饿的，这一战关乎存亡，齐国上下定然抱着必胜必死之心。 然而饿是下层百姓，上层的官员和统治者可不会因此就被冲昏了脑袋，能在寒冬腊月打仗，定然是有备而来。 达旗和齐都是北边的大国，国内情况相似，今年都遭受了旱灾和苦寒，联手并不难猜。 “王妃所言的确有理，达旗很可能会支援齐国，此事是事关重大，属下这就去禀报王爷。”徐寒。 “等等。”洛尧喊住徐寒，指着西北边境线，“那边现在是哪位将军坐镇？” “自从红鹰将军失踪之后，王爷就重新派了两个副将过去。” “实力如何？” “两个都是王爷手下的得力猛将……” “不行，没脑子不行，”路遥摇头，“王爷那边我去说，给西北那边去信，让他们严加戒备。” “是。”徐寒告退。 洛尧在沙盘前来回走了几圈，埋头出门去。 营帐之内北振霆披着毛绒毯子，正在看卷轴。 洛尧端着晚饭放在一旁的桌上，一样一样摆好了叫他吃饭，两人相对而坐，一边吃着洛尧一边讲今日之事。 “军营没有系统成套的训练方案，让新兵锻炼体能的确很重要。”对于洛尧让士兵锻炼体能的事情，北振霆很支持。 “王爷你都不知道，我今日才知道徐将军他们此前打的是什么仗，齐国是真的无耻到了极点，那些灾民撤退了全部被收进了军队，上了战场就把一群老弱病残拉出来当炮灰！”洛尧一脸的苦大仇深，“而且这群百姓都被洗脑了，抓进来一个个口无怨言，就算跟他们说了被利用了他们也没反应，咱们供他们吃穿一点不感激不说，就中午给这群白眼狼送饭还打伤了咱们的两个兵！” 洛尧愤愤的猛扒了一口饭，对着饭菜撒气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不上自己的父母孩子都会饿死，饥荒就是这样的，尧尧不必跟他们一般计较，若是不配合便不用再管他们。”北振霆给洛尧碗里夹了一块肉，以示安抚。 这场战本来没有什么善恶之分，不过是寻求生存和守卫家园的战争。 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那些俘虏的人也并没有想要对他们实施酷刑，但是真的看到那些善恶不分的百姓，真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西北那边尧尧不用管，本王自有安排，倒是这边要辛苦尧尧了。” 洛尧点头，又想到北振青，“王爷你说齐青王到底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都不给回信，难道他被人抓住了？” 北振霆：“说到底他养私兵本来就是大逆不道，如今带着你的火药跑路了，尧尧不担心他和齐国达旗联手，反倒担心他被抓了？” 北振青和齐国联手…… 洛尧惊讶的看着北振霆，好像的确有可能，毕竟北振青本来就是反贼。 “那……那……”洛尧一时哑巴了。 自己给贼人做嫁衣可是送出去好多火药呢！和北振青的合作凭的可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那点信任啊，没写合同，没有法律保障，若是北振青真的反了，那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脖颈发凉，洛尧瑟缩了一下。 “这下知道了吗？”北振霆盯着他。 社会险恶！洛尧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北振霆。 越来越有种被人诈骗了的感觉！ 两人正说到北振青，李青云抓着一折大隼，进了营帐。 看到那血淋淋的鹰隼，洛尧和北振霆都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说曹操曹操到，但是……北振青遇难了？ “王妃，这隼快不行了，这是隼送来的信。”李青云把手里的纸卷递给洛尧。 洛尧忽略了李青云递过来的信，把受伤的隼鸟小心翼翼抱起来，“快去叫叶神医！” 李青云呆了一瞬，看看一脸心疼的王妃，又看看在一边看信的王爷，摸着脑袋出去叫人。 叶清十万火急的赶来，看着自己的患者隼鸟四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你们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治疗这只鸟？” 洛尧一脸焦急：“神医快救救它！它伤的好重！” 北振霆面色如常：“能救吗？” 李青云：。 叶清：“我不会救鸟，我只会救人。” 洛尧眼巴巴看着北振霆，北振霆皱了皱眉看向叶清，“这只隼很重要，如今只能通过他联系齐王，它伤成这个样子，只怕齐亲王有难，这只鸟得救。” 得，挺有道理的，叶清一脸无语，在热水里洗了手，认命地着手救鸟，“伤得太重，我会给它处理伤口，但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鸟的造化了。” 洛尧在一边看了一会可怜的鹰隼，才记起来要看看北振青写的什么。 西北危矣。 “齐亲王也注意到达旗的行动了吗？”洛尧凑近了看那封信上的字， “这不是齐亲王的字迹。” “的确不是。”北振霆肯定了他的说法，“应该是他手下的什么人写的。” “难道齐亲王遇难了？” “不见得，他的手下给你寄信没有提到齐王的情况，那他应该没事，他不回信也说明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危险，不能和你通信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比起这个，本王倒时比较担心的是这封信所说。”北振霆顿了一下，“这只隼鸟伤得如此严重，为了寄出这封信看来相当不易，他是要告诉我们什么重要的信息。” 洛尧学着电视剧里的拿着信在烛光之下查看，又放进水里淹了淹，什么也没有，横看竖看都只有四个字。 北振青把他手里湿了的字条拿过来放到桌上，“若是写了被发现了齐王必定身陷囹圄，西北那边看来也不轻松，本王这就写信给朱二朱三两兄弟，让他们加强戒严，尤其是边境得增兵布防。” 三日的训练，士兵们在洛尧的魔鬼训练之下逐渐生无可恋。 一大早绕着营地跑十圈下来个个大汗淋漓，跑完之后简单做一下准备活动士兵们原地活动等着吃个早餐继续训练。 今日的早餐是肉粥，之前听王妃说以后早餐可以喝肉粥他们还觉得假，如今真的闻到了肉粥的香味，一个个口水直流。 分到了自己的粥和馒头，士兵们席地而坐吃早餐，几个士兵挨在一起边吃边说话。 “齐军这几日怎么不见动静？莫不是被咱们给打怕了，这都多久了？” “十几天吧，也不知道这齐国那么多兵吃的啥，听说齐国都给冻上了。” “那可不是兵，那都是百姓，齐国这是要拿百姓当枪使呢。” “真够无耻的。” 第192章 虚无之战 “可不是……若非徐将军下令点了火药吓跑了不少饥民……哎，都是饥荒给闹的。” 大伙都经历过饥荒，此时看着碗里的飘着油珠的肉粥，一时都没了声音。 “报！”洪亮的声音自营地外传来，报卒骑马飞驰，一路畅通无阻，进入营地翻身下马，在洛尧和北振霆面前单膝跪下。 “大将军，前线急报！楼山城外十里发现八万齐军集结，另有饥民万人，正朝楼山城移动！” 听到这消息的士兵们一个个放了馒头粥刷刷起身，几日的锻炼有所作用，一个个站得笔直等着洛尧和北振霆下达命令。 徐寒集结士兵，洛尧和北振霆在营帐内商议。 “八万，万人饥民，此战看来应当是这年的最后一战了。” “你身体已经没事吗？”洛尧面露担忧，“我带兵也是一样的……” “无碍。”北振霆摇头，看着洛尧脸上的担心心中温暖，俯身在洛尧的嘴角吻了吻，轻抚他的一边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 “尧尧，替本王穿戴盔甲吧。” 八万齐军，饥民万人，没想到他们来了几日战火就烧得如此猛烈了。 战争总是会死人的，想到北振霆身上的毒，洛尧心里空空的，给北振霆穿戴盔甲的动作也慢吞吞的。 “没事，等着本王去取了……”北振霆话没说完就咳嗽了两声。 洛尧应激反应一般呆住，眼里立刻就有了泪花，三两下卸了北振霆身上的盔甲。“你骗人，你还没好！” 北振霆看着他有些无奈，“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是……” “不行！”洛尧把盔甲扔在地上。 “应战我去，如果这是年底的最后一战，你可别忘了几日前的消息，西北也很危险！”洛尧拿起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尧尧！” 北振霆怒，出手制止洛尧，洛尧一个转身脱开，甩手出了营帐，“若是王爷真的恢复了力气，可敢与李馅比一场？！” 洛尧看一眼砍在一边啃着馒头的李馅，听到少主叫自己，李馅三两口囫囵吞了馒头走过来，“少主，您叫我？” 洛尧：“阿陷，王爷说要和你打一场。” 李馅看了一眼一旁黑着脸的北振霆，疑惑。 北振霆看着洛尧穿盔甲，明白洛尧是担心他，有些不是滋味，“不用比了，本王和王妃一起去。” 洛尧歪脑袋看向北振霆，还想说什么，看到北振霆脸上的决然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他们不论是谁上战场，留下来等待的人都不可能放心的，既然必定有一人放心不下，为何不一起上阵杀敌？共进同退？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越是往北越是寒冷，不必出城去，站在楼山城得城墙之上，远远就能看到齐国境内覆雪千里之景。 楼山城城外五里密密麻麻的大成十万将士，洛尧站在北振霆身边，两人静静地在城楼上站了一会，骑马出城去。 铭旭八年，冬月初一，寒风凛冽，齐军八万铁骑与大成王朝的十万精兵，在楼山城外的苏林旷野上爆发了惨烈激战。 激战三日后，损失惨重的齐军原地扎营。 战事稍歇，大成军营内却是一片死寂，士气低落至谷底。 齐军利用前线饥民作为盾牌，推进了数十里疆域，而那些无辜的百姓，在这残酷的战场上，成为了牺牲品。 面对饥饿的百姓，士兵若不奋起反抗，便只能面对无情的屠戮。 一幕幕惨状，让大成军中不少士兵的心灵蒙上了厚重的阴影，精神几近崩溃。 大军阵前，镇北将军挺立马背，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将士们，战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本将深知尔等心中疑惑重重，然则！我等身为军人，身负保家卫国之重任。” “三日来，齐国大军一再逼近我大成领土，再退十里，楼山城便危在旦夕！届时，我大成百姓将生灵涂炭，家破人亡！诸位将士，你们又当如何面对？！难道就这样等着敌人打到家里来，屠戮我们的亲人，抢劫我们的粮食？！” 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大成将士内心悲愤不已。 这三日来他们无心屠杀百姓，大半的火药都用来威慑，怎奈齐军知道他们不轻易对百姓动手之后利用百姓推进了数十里，原本在五十里开外的战场如今直逼楼山城。 想到出城之时楼山城内的欢声笑语，将士们愤怒涌上心头，他们纷纷抬头，眼神坚定，一时之间，“护我山河，保我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 一番发言稳住军心，安排好接下来的作战安排，北振霆疲惫地回营帐。 营帐门口洛尧望着灰蒙蒙一片的齐国天空出神。 “尧尧在看雪山？那是齐国和达旗边境最高的山，常年冰雪覆盖，如今到了冬天，雪覆千里。” “哦。”洛尧点头，两人陷入沉默。 怎么可能对于杀了上万的百姓内心毫无反应？哪怕是有着可止小儿夜啼的阎罗爷称号身经百战的北振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也不能说齐国人无耻，他们只是对自己狠。 为了能有一口饭吃，为了不被饿死、冻死，全国上下齐心协力，宛如一条坚韧的绳索紧紧地拧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国统一战线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吧！ 如果不去抗争，等待着人们的就只有饥饿和寒冷；而若是想要填饱肚子、穿上暖和的衣物，就必须要奋起抗争。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他们吃饱穿暖，那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百姓们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盾牌，只为守护在自己身后那些年幼的孩子以及年迈的父母。 哪有什么是非对错，说到底，这只是一场虚无之战。 “呐，王爷，你觉得齐军为何会突然停下来扎营了。” “或许是那个四殿下良心发现了吧……谁知道呢……”北振霆叹一口气。 安静了一会。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打仗！”洛尧突然崩溃，声音有些大，喊出口，眼眶发红。 北振霆轻轻把他拉进怀里。 不明白战争究竟能带来什么好处，为何人们总是热衷于争斗和厮杀？难道和平与和谐就如此难以实现吗？ 或许这场战争本可以阻止，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场战争无法避免。 至少，不是他们单方面能停下来的。 第193章 太子殿下? 两日后，规模最大的战争爆发。 或许是目睹了无数无辜百姓的陨落，齐军的士气反而更加高昂，草原儿郎们的野性与血性被彻底唤醒。 战火在辽阔的草原上肆意蔓延，连续三日的厮杀，天地间充斥着悲壮与惨烈。 第三日的后半夜，天际被熊熊烈焰映得通红。 大成的营帐内人影匆忙，北振霆受了伤，被一箭刺穿了右肩。 叶清赶来救治，几个副将在营帐内一脸焦急。 北振霆的伤势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无法再执剑上阵，而齐军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进攻时机！ “这可如何是好呐……” “要是军中知道了将军受伤的消息……” “难道没了大将军，你们就不会打仗了吗？”洛尧用锦帕轻轻拭去北振霆额头的汗珠，听着副将们的忧虑，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洛尧的话让副将们羞愧地低下了头，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直到一名传令兵匆匆而入打破了沉默。 齐军开始反击了！ 洛尧与副将们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峻，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一人掀了帘子进入营帐。 “少主何不让我代替将军上阵？”是李馅。 “哪来的黄毛小子，将军武功高强，你凭什么能代替的？” 李馅顺手拿起一旁北振霆的剑，身形一闪，已至那络腮胡汉子身前，剑尖轻轻抵住其咽喉。 “凭我抬手一挥就能了结了你。” 洛尧的眼中一抹惊喜，李馅的武功高强，且易容之术无人能及，确实是代替北振霆的不二人选。 徐寒看着和王妃一个身高的李馅嘴角抽了一下，“听闻李兄弟武功高强，可是这……” “无妨，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洛尧打断了徐寒的话，“阿陷，你快去准备，穿上王爷的铠甲，我们一同上阵杀敌！” “是，少主。” 副将们见状，也不再多言，纷纷退出营帐，各自带兵迎敌去了。 天边初露曙光，楼山城外，两军对峙，气氛紧张至极。 得知大成的杀神北振霆身受重伤，齐军士气大涨，就连开战就没露脸的齐国四殿下兀立玛也出现在了阵前。 大成的军营内，严阵以待许久不见将军出现的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 “将军怎么还不现身？” “莫非镇北将军真的受伤了？” 听到将军可能真的受了伤，士兵们中骚动起来，就在这时，大阵后方，洛尧与李馅率领精锐部队缓缓而出，士兵们自动让开道路，二人径直来到阵前。 李馅装扮的“北振霆”高举宝剑，剑锋直指齐军，见到大将军毫发无伤，大成军队的士气瞬间被点燃，仿佛即将脱缰的野马，蓄势待发。 齐军阵营见状，一阵骚动。 神射手马良难以置信地低语：“在下之箭从无虚发，此人若非故作镇定，便是另有蹊跷，殿下切莫被其表象所惑。” 闻言，兀立玛紧锁的眉头稍展，随即冷笑一声：“即便他未受伤，又有何惧？达旗援军将至，楼山城必破无疑！” 大战一触即发，烽火连天，硝烟四起。 天刚刚黑下，齐军侧翼广袤的草原深处，魔鬼陵阵阵轰鸣，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达旗援军为何迟迟未到？” “禀……禀报将军，达旗援军在魔鬼陵中了埋伏……死伤惨重……” “什么？！”大将坡罗怒不可遏，一刀斩下敌兵首级，又抓住身旁士兵，满脸狰狞地质问：“魔鬼陵重兵把守，怎会如此？！” “不……不知……魔鬼陵反了，有……大量的炸药！” “废物！废物！”坡罗气得暴跳如雷，一刀捅死了报信的士兵，随后冲入敌阵，一口气斩杀二十余名大成士兵，怒气才稍有平息。 “殿下，魔鬼陵反了，必有奸细！达旗援军……” 兀立玛与坡罗背对背杀敌，听闻此言，兀立玛望向魔鬼陵方向，远远看到魔鬼陵上空闪光与诡异浓云交织的异动，心沉了下去。 一切都完了…… 远远望着那跃起间便能斩落数十人头的“北振霆”与近日崭露头角的永安王妃洛尧，脑海中闪过无数死难的百姓与同胞，兀立玛心中绝望。 没有达旗的支援，哪怕倾尽全国之力，只要北振霆还在，楼山城便坚如磐石，无法撼动。 对了…… 想到什么，兀立玛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容，他翻身上马，高举长刀，高呼：“兄弟们，为父兄报仇的时刻到了！即便没有达旗支援，我们也要多杀几个敌人，为父兄百姓报仇！” 齐军将士初闻噩耗，心中一沉，但听到兀立玛的号召，眼中又燃起熊熊恨意。 “杀敌人，报血仇！” “杀敌人，报血仇！” 齐国士兵一呼百应，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们的四殿下。关键时刻，一支利箭划破夜空，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兀立玛的胸膛。 兀立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战场的后方出现一个穿着素净身披斗篷的男子，男子翻身上马，数十名骑着骏马的黑衣人护在男子身侧，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坡罗扶着兀立玛，最先认出男子：“兀新殿下？” 兀新摘下斗篷，眼神冰冷地看他一眼，“你该称我太子殿下。” 后方战场的士兵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竟然回来了？！” “太子殿下不是被流放了吗？殿下怎么回来了！” “参见兀新太子！”见到突然出现在战场的太子兀新，看清了当前的形势，将军们迅速站队，几位将领和上千士兵纷纷单膝跪下来，恭敬行礼。 兀新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颔首。 坡罗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呸！什么太子殿下！现在的太子是四殿下！兀新你这个狗贼，竟敢刺杀储君！来人……” “父皇何时说过要立四哥为太子？本殿下怎么毫不知情？”兀新打断了坡罗，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莫非是坡罗将军你拥立四殿下，意图谋反？” 第194章 撤退了? “你！”坡罗噎住，皇帝确实没有改立太子……只是把太子赶出去流放三年…… 兀新眯着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坡罗。 坡罗只觉得被他看穿了灵魂，想想自己也就是听皇上的命令办事，皇帝让四殿下负责这次的南征那么他就辅佐四殿下，现在四殿下……晕了，太子突然出现…… “坡罗参见太子殿下。”斟酌片刻，坡罗最终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 兀新这才移开目光，调转马头，对坡罗说道：“如今局势已变，再争斗下去只是徒劳。传本太子命令，撤守边疆。” “是。” 死了很多人，身为大将军坡罗心有不甘，但在达旗遭到埋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这一战注定无法取胜，继续进攻只会徒增伤亡。 士兵们开始撤退，昏迷的兀立玛也被抬进了营地。 家仇国恨，士兵们被怒气冲昏了脑袋，此刻叫停，众人脸上都是怒气。 愤怒的人有不少，但是再怎么愤怒不甘，总有人能看清形势。 “你们以为继续打下去就能赢？别做梦了！难道你们没看到今日那个假冒的阎罗爷？” “那个是假的？”有人疑惑道。 “当然是假的！今日的镇北将军和将军夫人一样高，这怎么可能？传闻中的阎罗爷身材威武，高有丈余，吼声如雷，能止小儿夜啼……” “……高有丈余？”一旁的士兵瞪大眼睛望着天空，思考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大成的那个将军是何模样。 “今日那个假冒的将军实力不在真正的阎罗爷之下。现在没了达旗的支援，我们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太子殿下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 “可是……” 可是他们倾尽全国之力，死了那么多人…… 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饥民和百姓，所有人都沉默了。 齐国人被打回了老家，大成的军营里面一片欢呼，新晋的达人李馅在将士口中越传越迷糊。 “当时那，我都以为我快死了，谁知李兄弟的匕首嗖的一下就插在了那个齐狗的脑门上，李兄弟一个跃起飞过来，齐军就像割麦子一样，哗啦啦地倒了一片，那场面……简直了！”参将李疾手脚并用一通比划。 “李兄弟也太厉害了！”一个参将感叹道。 “再厉害也比不过咱们将军！”另一个参将反驳。 “比不过咱们王妃！”一直没说话的参将插嘴。 当事人李馅已经跑没了影。 洛尧与几位副将交代完布防事宜后，摘下兜鍪，走进营帐。北振霆看到他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洛尧满面春风地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军中都在传呢，说你没有阿陷厉害，哈哈哈。”洛尧想起李馅被热情的将领们围攻的场景就憋不住嘴角的笑。 看到洛尧安全归来，北振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看着洛尧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感到几分温暖。 洛尧没等他开口询问，就一股脑儿地将今日战场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齐国大军一开始还气势汹汹，一口气打到了楼山城外，可不知怎的，突然就撤兵了，把我们搞得一头雾水。” “真是的，根本猜不透这个四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洛尧一想到开战之初兀立玛那势在必得的表情，就觉得心烦意乱。 “对了王爷，西北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吗？” 北振霆摇了摇头：“并无异常。” “这也太奇怪了，达旗不是要来支援齐军吗？今日那个四殿下都亲自上阵了，我还以为达旗的援军要到了呢。”洛尧皱着眉头说道。 北振霆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可有什么其他异常之处？” 洛尧动了动酸痛的胳膊，“要说异常，最奇怪的莫过于三件事：其一，西北那边毫无动静；其二，达旗的援军迟迟不见踪影；其三，就是齐国突然撤兵。” 说到这个，洛尧安静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漏了什么东西。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北振霆伸手抚平洛尧皱起的眉毛，“先去脱了这盔甲，这几日也累了，洗个澡休息一下。” “可是。” “没事，若是本王所猜不错，今晚应该不会再打了。”北振霆沉了沉眼眸。 “王爷你猜的是什么？” 洛尧看着北振霆一脸好奇。 北振霆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本王暂时还不确定，先去沐浴，打了一天，该吃饭了。” 洛尧“哦”了一声，觉得肚子饿极了，慢吞吞离开了营帐。 开战以来每次都是打得两败俱伤然后撤退扎营，这次突然莫名其妙胜了一场，普普通通的晚饭被士兵们吃成了庆功宴。 然而庆功宴没热闹多久就被打破了。 看着一行十几个难民被请了进来，一个个吃着白面馒头下小菜的士兵们怒目圆睁。 这群人在楼山城门口被打了一顿，此刻脸上都受了点伤。 坡罗愤恨地低着脑袋走，余光瞥见大成士兵手里的白面馒头和身上穿的不知道怎么做的毛衣心里酸唧唧。看着大成士兵左手都放在刀上一副随时站起来杀了他们的模样，坡罗只觉得太子殿下想要与大成和谈交易毫无可能。 就算有可能，这些成国人杀了他们那么多百姓，齐国人也必定不可能与大成和睦相处！ “坡罗。”身边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坡罗收回了视线。 营帐里，几个副将立在一侧，洛尧和李馅正在吃饭，北振霆靠在柔软的棉枕上看书。 李青云和几个士兵把十几个齐国的灾民押送到营帐之外，“王妃，人带过来了。” 正准备夹五花肉的洛尧的手停在半空中，歪头和北振霆对视一眼，副将徐寒走出了营帐。 “尔等夜闯我楼山城，有何阴谋？！” 前头几个灾民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他们听说有饭吃就来了，谁知道竟然是让他们去找楼山城的守军要吃的，在城门口被打了一顿，几个百姓瑟缩着脑袋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有个年纪小的看着徐寒手里白白胖胖看着松软可口的馒头没忍住，伸手就想去抢，徐寒侧身躲过去，少年一下子扑进了帐篷里面。 帐篷的帘子打开了一个口子，里面吃饭的洛尧和李馅望过来，几天几夜滴水未进的百姓们一个个眼冒绿光幽幽地看着帐篷里面的景象。 第195章 和谈1 肉，好几盘肉，还有香甜浓郁冒着热气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汤。 坡罗咽了一口唾沫，兀新盯着营帐里面那张他看过无数次的脸。 赈灾小公子！那个小神仙！ 他冒险潜入大成探查开渠引水之法时在画像上见过这个人，后来想要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他跟随小神仙的足迹在大成各个州隐姓埋名一路搜罗了好多这个人的画像。 一路追随着小神仙的足迹，一开始很想见一面这个人，想向他请教开渠引水之法。 这一路他学到了很多东西，见证了很多新奇的玩意，想要见这个人的想法逐渐平息…… 没想到两人相见竟然是这样的情景。 吃饭时突然被打扰，那人正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他们……也看着他。 那是一双清澈干净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事物本源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带着一丝困惑的神情注视着他。 内心涌起滚烫的巨浪，兀新僵硬地注视着那个人。 这个人能救齐国！ 脑海之中一个声音响起，一股子冲动兀新恨不得立刻就拉着这个人一起谈论他一路上的见闻，努力压住心底的激动，兀新面上毫无变化。 洛尧站起身过去把趴在地上脏兮兮的小少年扶起来，吩咐一边的残废还要杵着拐杖硬撑的副将张合，“你，去给他们拿点吃的。” 洛尧摆明了针对他，张合目光幽幽地看一眼洛尧，北振霆冰冷的视线看了过去，张合认命地一瘸一拐杵着拐杖蹦跳着出了营帐。 白白胖胖的馒头真的很软很软，比想象的还要软。坡罗拿着分到的馒头心里不是滋味，一旁的太子兀新看着手里的馒头眼神愈发坚定。 “那边还准备了一篮子馒头，将军吩咐了，你们不够吃的话可以去拿。”分了馒头小兵一溜烟撤退了，饿极了的几个百姓立刻转身跑向放着满满一篮子白面馒头的小桌。 “你们两个不去？”张合一瘸一拐地蹦回来，看两个站在原地的饥民有点疑惑。 兀新微微附身，冲着营帐行了一个异邦皇族的礼仪，“齐国太子兀新特来拜访，希望能够见镇北将军和王妃一面。” 听到这话，营地里吃着饭的士兵一个个拿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张合也停了下来，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放在腰侧的大刀之上。 刚才还欢快吃着馒头的几个灾民后知后觉也住了嘴。 兀新在众人的注视下，扯下了身上的脏兮兮的斗篷。 “太子殿下？！”小少年第一个反应过来，抓了两个馒头一下子冲到了兀新身边，张开双臂把兀新护在身后。后面的几个百姓也赶忙扔了馒头跑过去把他们的太子殿下护在中间，一个个龇牙咧嘴怒视着拿着刀剑的齐国将士。 兀新抬手摸了摸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脏兮兮的头发，声音温柔，“不必如此惊慌，我相信将军和王妃一定也会想和我谈谈的。” “呵。”一声冷笑打破这和谐温馨的气氛，是徐寒的声音。 “兀新殿下好大口气，我们将军和王妃岂是……”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屋内传来洛尧的声音，打断徐寒的话。 “我带来了将军和王妃想知道的重要消息，若是将军和王妃不见我，只怕等到将军和王妃知晓贵国西州之变故时已经为时已晚。另外，达旗支援我齐国在魔鬼陵被人用炸药伏击死伤惨重，然而后面支援的军队……” “让他进来。”北振霆严肃的声音。 兀新和坡罗被请进了营帐，百姓们重新回到饭桌吃饭。 营帐内一张矮桌，两侧是威风凛凛的几个副将，洛尧和兀新对坐，桌上加了一副碗筷，后面是靠着棉花软枕看书的北振霆。 已经吃完了的李馅立在洛尧身边，坡罗则站在自家太子殿下身侧时刻警惕。 “粗茶淡饭，太子殿下，请。”洛尧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多谢，但是不用了，达旗后援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会到魔鬼陵，若是将军和王爷信得过我，我想和大成谈一笔交易。” “你想要什么？” “粮食和衣物还有希望王妃能帮我们大成开渠引水……” 北振霆的脸黑了下来，兀新连忙道：“当然这都是有偿的，我们齐国的情况想来二位也知道，如果没有粮食和衣物根本熬不过冬天。我们愿意用钱来购买大成的粮食，这就是这次的交易。” “齐国人祖祖辈辈在草原上讨生活，你们国库的银子能有多少，难道还能养活全国的人？痴人说梦。”北振霆冷哼，“太子殿下还是说说本王感兴趣的事吧，若是有意思，本王倒是可以帮你写封信。” 不能马上解决百姓饥寒得问题，兀新皱了皱眉，营帐里安静的可怕。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会，互不相让，过了一会，兀新垂下眼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洛尧，“好，我相信小神仙。” 啊？什么？？你们说着说着，怎么说到我了？？ 洛尧心虚地抬眼瞥了瞥兀新，兀新正在用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全村人……全国人的希望…… 我…… 被人这样看着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他兀新想要的他根本做不到好吧。 且不说开渠引水，单说粮食衣物，这两东西就算要交易，大规模交易也必定不可能。若是被狗皇帝知道了，还不得按照叛国通敌得罪名把他给砍了？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洛尧心里默念一百遍，悄无声息的移开视线。 兀新低下头，“都说西北雪花纷飞冬日之景甚是好看，然而众人却不知这雪花不久之后便会变成天花，会死很多人。”仿佛在说什么远古得神话故事一般，兀新的声音十分得平缓，“达旗有个县里饥荒闹了瘟疫，消息被压下去了，西北的守将半个月前放了一批因为饥荒返回大成的小商人，边城的守将应该并没把这种小事通知给大将军吧。” 北振霆眯着眼看着兀新，表情严肃，在场的包括坡罗在内的几人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兀新继续说道：“达旗不知道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了，天花很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我其实不愿他们进入我大齐的领土。” “但是他们已经来了啊，按照太殿下你说的，他们都进入魔鬼陵了！” 天花可是传染病，从小就听过不少。天花潜伏期很短，半个月左右。 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洛尧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一时激动一拍桌子提高了声音。 兀新摇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我尚且不知晓，而且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实在阻止不了我哥哥。” 帐篷里包括洛尧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北振霆，北振霆脸上表情严肃但并没有很大的波动。 “你说的话很没有依据，西北那边并没有传来天花出现的消息。” 洛尧焦急地看着北振霆，北振霆不为所动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兀新。 兀新叹气，“我知道天花这个消息没有依据将军不会轻易相信，说实话，我只是来和谈的。我兀立玛代表齐国希望与大成合作，这个消息只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以让让人查证。” “另外魔鬼陵的埋伏应该是潜入我齐国的贵国齐王做的，他的事我一直在看着，说起来我见过他一面，他好像生了重病，似乎活不久了，魔鬼陵重兵把守，想来现在应该被抓了……” 洛尧看着兀新眼里露出敌意。 兀新无奈:“王妃不要误会……不是我的人抓的……” 洛尧紧紧盯着兀新的眼睛，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巴咬得咯吱作响。 “如果本王答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怎么做？” “我要把达旗赶回去，天花太可怕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在南下了。” 北振霆：“你要和达旗开战？” 第196章 和谈2 “是。”兀新脸上一抹苦笑，“我相信将军为人，只要齐国退兵，将军是不会主动打过来的。无论怎样，达旗现在才是齐国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达旗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天花，绝对不能让达旗穿过魔鬼陵南下。不论将军是否愿意帮助齐国，我作为齐国太子殿下，不都不能让百姓犯险，达旗必须赶回去。如果讲不通道理，那也只能打了。” 兀新说完这话安静下来，一旁的坡罗也低下头，仿佛是等待宣判，营帐里一时针落可闻。 沉思良久，北振霆开口道：“兀新殿下应该没吃饭就过来了，来人，给他们备一桌好菜。” 李青云自门外进来，走到兀新和坡罗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两个人带了出去。 饭菜摆在一个空荡荡的帐篷里，李青云把人带过去，吩咐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拿了两壶酒摆上便离开了营帐。 待李青云离开，兀新松一口气，肩膀稍稍放松。 坡罗：“太子殿下，属下并不知晓达旗的事情，有失察之罪，请殿下责罚！” 兀新冷冷地看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坡罗，扭过脑袋，声音冰冷，“伺候本殿下吃饭。” “是！”坡罗小心翼翼地给兀新倒了酒。 看着一杯冷酒，兀新皱了皱眉，“本殿下不想喝酒，要喝那个汤。” “是！”坡罗汗颜，赶忙拿起一只空碗给兀新盛了半碗的米酒汤圆蛋花汤。 蛋花米酒汤圆小巧玲珑，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绽放，温度恰到好处，一口喝下去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被治愈。 喝了半碗，兀新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舒展开来，脸颊上在楼山城门口被划伤的一道很小的口子也变得柔和了。 外界皆传太子殿下柔和仁善，然而坡罗所见的都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兀新殿下。此刻，他第一次在这个冰冷小殿下的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发怔。 就在他盯着兀新脸看的那一会儿，兀新眉头皱了起来。 坡罗摸摸脑袋，尴尬的傻笑，饿了许久的肚子好死不死这时突然开始抗议，冷不丁响了两声。 兀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眉宇间带着一抹明晃晃的嫌弃。 坡罗咧嘴一笑，更觉无地自容。 兀新慢条斯理地用餐，半个时辰之后，兀新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太子殿下面前不能失了形象，站在一旁看兀新吃饭的坡罗饿得头昏眼花。 饭菜还剩了好多呢，还有那个看着就暖胃驱寒的蛋花米酒汤圆……兀新喉结微动，心想，不吃也是浪费！眼神幽幽地瞥一眼揣着手取暖的兀新，不等兀新同意坡罗便自作主张坐到了兀新旁边，“殿下可是吃饱了？” 兀新点头。 “殿下吃饱了，那末将就不客气了，粮食可贵，可浪费不得……”坡罗这般说着，自顾自拿起兀新的汤碗，舀汤、放勺、端碗，迅速灌了两碗温热的米酒汤圆蛋花汤，长舒一口气，满脸满足。 兀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大将军。 大将军假装没有注意到兀新冷冰冰的眼神，视若无物地端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随手拿了兀新的筷子就开始一顿猛吃。 “真是粗鲁。”兀新扯了扯嘴角别开过头，透过营帐的缝隙望向营帐之外。 坡罗嘴里塞满了红烧肉，含糊不清地问道：“殿下，今晚的事成了吧？” 兀新冷漠点头。 一问一答，两人干巴巴聊了一会，李青云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王爷有请。” 兀新起身抬脚就走，还在吃饭的坡罗慌忙端起剩下的半碗蛋花米酒汤圆一饮而尽，爬起来跟上。 商谈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待商谈结束兀新被送出楼山城之时已经过了子时。 次日清晨，大齐军营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大规模士兵撤离，只余少量人马留守边疆，照看那些在战斗中负伤的士兵以及百姓。 齐国和达旗在魔鬼陵爆发了大战，打了两天之后，达旗军队终是鸣金收兵，撤回了自己的领地。 这两日之内，京州大成皇宫，捷报与急报纷飞，数十条边疆的消息接连送达。 齐国境内惊现炸药的消息，永安王妃与反贼齐亲王暗中勾结，镇北将军擅离职守离开旱州去了西北…… 北振铭气的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然而很快又传来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消息。 西北沦陷，全境各地都出现了天花疫情。北振霆和永安王妃擅离职守，是为了亲自前往西北探明此事。与此同时，齐国希望与大成国合作的消息也姗姗来迟地送到了北振铭手中。 北振铭看着北振霆亲笔写来的信，惊得从龙椅上猛地站了起来。大殿之下的大臣们得知西北的疫情后，纷纷炸开了锅。 “达旗庶子，无耻至极！” “这可如何是好呐，天花那可是必死无疑的绝症！” 不等北振铭探究这些消息的真假，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北振青身患重病，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老人家两年之前寿宴受了惊吓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听到了这消息，直接晕死了过去。 人再醒来仿佛失了魂，病情急速恶化。 短短一个月太后便驾鹤西去，国殇来之迅速，举国同悲。 国殇和天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大成萧条了一片。 尽管西州已经全境封锁，但百姓们仍然人心惶惶。为了躲避天花疫情，临近西州的郡县出现了不少举家南迁的人家。 发生的事情太多，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祭天丧礼和太后入殓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推开隆信殿的大门，看到里面荒凉的景象，北振铭就如同脱节了的人一般突然回过神来。 “皇上，西北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就等您……皇上？” “牛痘？”北振铭喃喃自语，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朱盛源：“是的陛下，这是永安王妃提出的法子。已经用死囚做了验证，种了牛痘的人就不会再染上天花，永安王妃寄来了说明书详细地记录了验证的过程……” “原来如此……那就让他们都接种……”北振铭喃喃说道。 “皇上不去看看那说明书吗？”朱盛源试探地问。 北振铭没有理会朱盛源的话，自顾自往前走。 “陛下，还有一件事……”朱盛源犹豫了一下，“永安王爷的解药应该只剩下两颗了……” 第197章 给朕查 北振铭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见皇帝心情不佳，朱盛源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口。 书案上堆满了信件和字条，一旁的奏折堆成了小山，就连地上也堆了不少的奏折。 北振铭一个人在屋内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北振铭撑着脑袋睡了过去，后半夜，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屋内，睡得不安稳的北振铭被冻得肩头一抖醒了过来。 烛光还亮着，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北振铭缓缓站起身，自行关上了窗户，复又坐回桌案前。他的目光被桌下一个卷边的字条所吸引，那字条上似乎并未书写文字，而是绘有某种图形。 北振铭疑惑地将字条抽出，目光紧锁在那图形之上，脑海中仿佛生锈的齿轮般缓缓转动，逐渐浮现出两年前国祀遇袭时的血腥场景。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使得桌上的几摞高高的奏折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啊！怎么了怎么了？？”门外，朱盛源因打瞌睡而处于应激状态，听到声音猛地推开门，看到一地的奏折和脸色阴沉的皇帝，不禁瑟瑟发抖。 “陛下？”朱盛源小心翼翼地问道。 北振铭沉着脸，将手中的字条递给朱盛源：“这个消息是哪里来的？” 朱盛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接过字条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答道：“这……这是几个月前从前线传回来的。” 朱盛源说着在一堆信件中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封信，递给北振铭，“皇上，是咱们的人寄来的，信中提及镇北将军伤了右肩无法持刀，王妃曾派了身边的一个手下代替王爷上阵杀敌的事。” 北振铭接过信仔细阅读，而朱盛源则在一旁自言自语：“那时候陛下?火药之事正在气头上……没有看这信便一直仍在这里了。” “永安王妃身边的手下？” 朱盛源点头， “按照信中所说，此人上阵杀敌千人，武功极高，甚至不在永安王之下。” “那人叫什么名字？他和永安王妃是何关系？给朕派人去查！”北振铭声音冰冷威严。 朱盛源领命而去，屋内只剩下北振铭一人。 肖币……是你吗？看着字条上熟悉的形状，一些很早之前的记忆浮现脑海，北振铭眉间的苦闷稍稍展开，看着书案上以及书案边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北振铭伸手拿起一本，开始批阅。 这一批就批到了早朝，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期许，北振铭久违地感到身心舒畅、神清气爽。就连平日里多看两眼便觉得血压飙升的大臣们，此刻在他看来也顺眼了许多。 这段时间大成国局势动荡，早朝的内容自然也是纷繁复杂。上至与齐国的商业合作、西北天花疫情的蔓延、太后的下葬事宜，下至原州某县令因惧怕感染天花而擅离职守的小事。 通宵批阅奏折、阅读各方来信的北振铭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静静地看着大臣们唇枪舌剑、争论不休，甚至对于老臣拐弯抹角指责他这段时间消极颓废、无作为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不满。 吵嚷了数个时辰，眼看吵来吵去没个人拿主意，百官终于安静了下来。 “陛下，您可不能不管那些南下逃难躲避天花的百姓，若是继续放任，只怕不多时这京城也糟了天花了！”付御史。 北振铭：“诸位爱卿稍安勿躁，诸位爱卿所虑之事也是朕所虑之事，不过……西北的天花已经找到预防之法了。” “找到预防之法了？怎么可能？这可是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啊！” 大臣们议论纷纷。 “不可能吧！” “陛下莫不是在说笑？” 朱盛源适时地站了出来，“诸位大人，永安王妃已经找出了这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法子，说明书就在此处，圣上知道诸位大人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已经派了太医院的人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准备进行试验了。大人们若是感兴趣，大可关注这试验的进展。” 牛痘接种预防天花的册子被传阅下去，众人一看之下，无不感到恶心。这册子内容详尽至极，甚至还用素描之法绘制了配图。文字描述已经足够让人翻江倒海，而那逼真的画面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有人看完后甚至忍不住干呕了两声，北振铭眉头紧皱，这种行为在上朝时极为失态，更何况是对天花这种严肃之事。 北振霆脸色垮下来，当场就命人把那干呕的大臣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杀鸡敬了猴，大臣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言。即便心里对接种牛痘这事抗拒到了极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无人异议，北振铭随后交代了与齐国的交易合作事宜、修建千岁陵的相关安排，并就大臣们反映的关于西州周边郡县百姓逃难躲避天花的问题做出了具体安排。 西北。 壶岩郡大街上一片萧条，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商铺也关了门。 洛尧满身疲惫，刚从接种牛痘的县衙中脱身，骑着马缓缓驶向林圃的方向。 自西北疫情爆发以来，西州的重灾区被严密封锁，感染者被隔离治疗，而百姓则被要求减少外出。 减少外出，意味着失去了生计的来源。无法劳作，便没有了收入；没有收入，便难以维持生计。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洛尧凭借福乐钱庄与周家大房周玉的势力，在北振霆的鼎力相助下，迅速行动，在周边的村镇大肆收购粮食和蔬菜。 西州之外的采购任务交由周玉负责，而西州境内的物资则由福乐钱庄筹措。 好在朝廷分拨的银两很足，过了许久灾区都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林圃是壶岩郡城外最大的蔬菜瓜果供应地，一连着十几个村子，土地平坦肥沃，在西北是难得一见的沃土。 这些天不少人家的春白菜到了上市的季节，北振霆一大早就派人去收购。 待洛尧出城去，就看见了城门之外一车一车满满当当的白菜和一些其他的野菜瓜果。 夕阳已西斜，天边挂着一轮沉重的落日。 北振霆难得有空闲时间前来视察，正与李青云交谈着。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北振霆惊喜地转过头去。洛尧翻身下马，朝着北振霆走去，一边走着，洛尧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抬头看见北振霆正看着他，洛尧三步两步跑上去，跑到北振霆身前站住，撅起嘴巴，脸上带着一抹委屈。 “累死了，我真的要累死了……” 北振霆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把他额头上的乱发理开，“尧尧不是才去了三个时辰嘛，怎么就累了。” 这些日子西北的疫情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控制天花的进一步传播，很多问题都需要洛尧亲自处理，他好久都没好好睡觉吃饭了。好不容易接种疫苗的工作开始稳定了，本来想着今天去看一眼疫苗接种的情况然后就回家睡觉，谁知…… 洛尧昂着脑袋跟没有骨头一般，“就是累，王爷你都不知道这三个时辰我干了什么，就是那个……张生，衙门里登记名字那个张生，他好死不死吃坏了肚子，我去的时候接种完等着登记的百姓排队都排了……那么长！”洛尧比了一个夸张的长度，手指向天边，“人手不够，我就帮了一会儿，谁知道那个张生拉了三个时辰，直接拉到了我写完今日这最后一个百姓的名字。” 洛尧诉苦仿佛在撒娇，带点着一点嗔，仿佛是求安慰的小孩子。 第198章 药 “辛苦了。”北振霆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伸手在洛尧脑袋上摸了一下，顺势走了过去。 哼！头发被弄乱了！烦死了！洛尧两下把头发理好，哼哧哼哧跑上去要给北振霆来两拳。 “说了不许碰我头发的！” 北振霆并不在意身后洛尧的小动作，接住他的拳头，拉住他的手，指挥卫兵运送蔬菜。 “蔬菜全部送至各个封锁区域食舍，明日一早分发百姓。” “是，王爷。” 卫兵们开始整装蔬菜粮食，逐一运送入城。 夕阳余晖正好，遥远的地平线一览无余，大片的火烧云映照着，天边火红了一片。 待最后一车的蔬菜运送入城，洛尧和北振霆也准备回王府了。 壶岩郡是西州边境的郡城，西州永安王府处在西北边境壶岩郡城最西侧，可谓是大成西北门户，大成的定海神针。 掀了帘子看了一会儿，大街上空荡荡的只在没什么可看之景，洛尧百无聊赖的缩回马车内坐好。 北振霆看折子看得认真，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微眯眼睛，洛尧盯着人看了一会，觉得实在没意思，拿起桌上的梨子糕就啃起来。 啃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嘟囔着数数，皱起眉头。 “怎么了？”北振霆看他一眼，轻声问。 “王爷，你该吃药了吧？” “嗯。” “你吃了药，可就只剩下一颗药了。咱们这一回来，叶神医就一直在灾区繁忙，这天花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也不知道你的解药研究的怎么样了。皇上什么时候能把解药拿来啊？！”洛尧一脸的纠结，“他不会不给解药了吧！” 看到洛尧眼里的阴郁，北振霆放下折子，握住洛尧的手，五指相合紧紧握住。 “西北情况危急，皇上不会看不清状况，不必担心。” 夕阳西下，最后一批蔬菜运送入城之后，城门缓缓关上，夕阳最后的金色辉光被阻隔在外。 东城的一处小巷子昏暗得紧。 太阳早就遗忘了这处因为天花死了大半人口，人都跑光了的贫民巷子。 李馅戴着面纱罩子，提着一个白灰灰的木桶走出来，在巷子口歇了一会。 火烧云消散了很多，颜色暗了很多，是深蓝与带紫红的辉光，看远远看着妖艳异常。 李馅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拍了身上沾上的一点白灰，看一眼那抹诡异的蓝紫，提着空桶离开。 街上除了偶尔能见到的几个装扮和李馅类似的匆忙的士兵，并没有百姓。 李馅走着，在一个分叉口遇到一名驻足擦汗的士兵，士兵看到他，迎面走上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说话。 “李兄，你的那几条巷子已经走完了吗？”士兵。 李馅点头。 “这些天多亏李兄帮忙了，桶就给在下提回去吧！” 李馅并不客气，直接把烧石灰桶递给士兵，告辞离开。 晚风呼呼，即便已经春天了，西北的晚间仍然寒凉。李馅一边走着一边做着洛尧教的扩胸运动，做了两遍，动了动酸痛的肩膀扭动扭动脖颈伸了个懒腰。 “累死……小……”自言自语后头就没了声音，李馅脚步微顿，发丝间的耳朵动了动，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远处，迅速闪身躲进巷子的人满头冷汗。 一人无声落在那人身边。 “今日又被发现了，咱们都拉远了距离，再远些就得跟丢了……” “我觉得今天他没发现咱们，咱们继续跟上去。” 两人眼神对视一眼，悄悄探出头来，街上的人早没了影子。 两人慌忙跑出来，一直跑到李馅刚才站的地方，四处看了一遍，均是满脸的气馁。 “又不见了，这么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打探出这小子的底细啊。” “接近不了这人，永安王府也进不去，这还打探个什么？” “要不……”黑衣人甲凑到黑衣人乙耳边说了什么。 牛痘疫苗接种的工作越发顺利，叶清总算有了些许空闲。 傍晚，永安王府里，叶清洛尧北振霆难得一同吃顿晚饭。 春天翻了地，西周封锁，没什么蔬菜，除了春白菜就是各种野菜，今日食舍拿来的的蔬菜有新鲜的阳荷笋。 这东西少，味道奇怪，有些人吃不惯，不过……王府里不少人都喜欢吃，当然，桌上吃饭的三人都喜欢。 家常阳荷笋炒腊肉，北振霆和叶清吃的一脸满足。 “王妃倒是会吃的紧，食舍里那些大娘们都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呢，就连在下也不知道这东西除了能药用还能吃。” 北振霆看一眼撑着脑袋慢吞吞吃饭思绪飞到九霄云外的洛尧，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片。 洛尧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肉片，有些不在状态地搅和了一下碗里的米饭，抬头看向叶清。 “叶医生两日前你说王爷的解药分解成功了，需要的药也准备好了，那什么时候能做出解药？” 叶清表情有些严峻，“还要一段时间……这成分之中有路生和草蓉，这两种药药性敏感是这解药的关键用药。配比若是把握不好，不仅抑制不了千机还会引发毒性，因此还需要找到这其中的配比。在下两日前已用大鼠试验，大概能找出一个配比，不过还需进一步调整，另外，要用到人身上还需要测验……” 洛尧:“能赶上吗？” 叶清点头，“能，钦溪半月之前吃了药，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在下加紧一些，可以赶上王爷第二次发病。” “那就好那就好……”洛尧若有所思的点头，又扒拉了一下碗里的米饭，想到什么又说:“猴子和人很像，到时你可以用猿猴试药。” 洛尧一边说着伸手去夹北振霆面前的糖醋排骨。 叶清尚在迟疑，思考洛尧所说的利用猿猴试药的可行性，一旁的北振霆一动不动的看着洛尧。 他已经看了很久了。 北振霆的视线太过灼热，洛尧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北振霆眼眸如深潭般的黑沉，一抹严肃，一抹克制还有一些混沌浓郁的情感，三者纠缠深陷，仿佛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有点可怕……对北振霆一直有点小怂的洛尧缓缓地缩回手，一时不知道北振霆为什么突然就板起了脸。 “王爷？”洛尧舔干净筷子上沾上的糖醋排骨的浓汁，咬着筷子疑惑地瞅北振霆。 北振霆喉结微动，垂下眼眸，伸手把整盘子的排骨都端到了洛尧面前，言简意赅道: “吃。” “谢谢王爷。” 洛尧心里开心，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刚才北振霆突然板起脸的事，一边啃着一边不时瞅一眼北振霆。 *怎么感觉王爷……好像又有些开心？ 洛尧正疑惑着，李青云走了进来。 “王爷，刘大人来了。” 听到郡守来了，北振霆板起脸，“他来做什么？疫苗和粮食采购的事不用管了？！” “说是宫里来了信。”李青云说。 第199章 回京? 听到这北振霆微微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三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王府正厅的庭院里，一个老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呐，如今这郡城天花这么严重，王爷走了老夫一个人……” “大人，虽然郡城里面疫情严重，但这些日子在王爷王妃的指导之下已然逐步进入正轨，陛下召王爷回宫定然是有要事安排呀！” 说话的是一个未满三十身穿长袍，文文弱弱的男子。 这人名叫杜惊玉，正是壶岩郡的郡丞。 北振霆过来之时正好听到他说这句话。 “惊玉啊，你这几日跟着老夫四处奔波也看到了，这壶岩郡的天花还在感染，昨日又封锁了两条巷子，老夫……老夫，哎！”老头扶额长叹一口气，抬头看见王爷王妃过来了，双手捧起杜惊玉手中的盒子，清咳了两声，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这是陛下的写给王爷的信。” “本王的？”北振霆眯了眯眼，“陛下写给本王的信为何会在你手中？” “王爷……这……” 老郡守吞吞吐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解释。 这东西他返回衙门之时就在他的桌案上放着，根本不知道谁放的。 北振霆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一脸严肃地看向老头，“陛下召本王回宫之事还有谁知晓？” “只有……只有下官……以及……” 老头吞吞吐吐，看到这信他第一时间就找了杜惊玉商量。这会明白不能宣扬此事，紧张得额角冒冷汗。 见老头看身边的年轻男子，北振霆的视线移到一旁的年轻男子脸上。 “王爷，这事还有下官知晓。”杜惊玉赶忙朝北振霆拱手。 明明是低眉顺眼的动作，北振霆却感觉不到这人有多少的敬意。 杜惊玉是皇上的人。 北振霆的视线悄无声息地从杜惊玉身上移走，脸色恢复正常。 刘昌见北振霆脸色平缓，想到信上皇上召王爷离开，心中着急，慌忙道:“王爷，壶岩郡天花尚在扩大……如今……” 洛尧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听他们说话听得一头雾水，凑过去想看北振霆手里的信。 北振霆不动声色地把信举高了些。 不给看？ 洛尧微微踮了踮脚，北振霆在他伸手的瞬间就在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堂堂永安王妃可不能失了礼数端庄，丢王爷的面子。 洛尧心里小九九多了去了，想抢信被北振霆阻止也就收了手，微低着脑袋轻轻踮脚想掩饰，两人挨得近，旁人根本没发现什么猫腻。 不过刘老头的眼神贼尖，正奇怪的瞅着洛尧。 洛尧面不改色。 北振霆:“天花尚未解决，西北还离不得本王。” 杜惊玉拱手道:“王爷且放心去，一切交给我等便是。” 感染者还在不断增加，虽说蔓延速度已经放缓，但是壶岩郡还是一片乱麻…… 这几日王爷王妃逐步交接给郡守衙门，刘昌这才知道王爷王妃这几个月有多幸苦。 不仅要管郡城的事务，还有郡城所辖的各个村镇县乡的事务，另外还有其他郡城来的咨询信。 这其中可不止是接种疫苗和收购粮食这两件事，还有因为疫情影响导致的救灾赈灾，死者亲人的抚恤工作、灾区疫情封锁百姓无法下地干活导致错过春种的事情。 疫情封锁百姓无法下地干活导致错过春种，在百姓严重可是如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不种地就意味着没有受成，收成减少，这对于大部分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活的百姓来说可不是天塌下来了嘛，有些村子因为此事已经出现闹事者，再这样下去，若是爆发民乱，这可不是他一个郡守能管得了的…… 刘昌瞥着一肚子的话，听见杜惊玉的话，想说啥又说不出口，只能一甩衣袖叹口气，朝北振霆拱手。 北振霆皱眉，冷声道：“两位大人当真是壶岩郡百姓的父母官啊！有你们二位在此坐镇，本王着实安心不少。如今这疫情来势汹汹，形势极为严峻，各种繁杂事务更是应接不暇。信既已送达至本王手中，想必两位大人也还有诸多要事亟待处理，本王也就不再过多挽留二位大人了。”说罢，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去。 待郡守和郡丞离开，皇上寄的信也到了洛尧的手里。 “皇上召本王回京，原因可能是解药的事，看来皇上是不会把解药送过来了，他这是让我自己回去拿。” “他这是不想给解药吧！”洛尧。 “西州和京州隔了那么远，回京至少要一个月，而且现在西州疫情如此严峻根本离不得人，我看他就是不想给解药。” “别管皇上想做什么了，圣命难违，回京是免不了。”叶清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王爷什么时候动身？” 北振霆:“现在西北暂时还离不了人，本王安排好西州诸事便动身回京。” 北振霆要走，洛尧下意识撅起嘴巴。 叶清:“去京州快马加鞭一月可至，若是能拖半月，在下的解药也就半成了。王妃若是当心王爷此行遇险，到时王爷带上在下半成的解药，虽然不能完全抑制毒性，但是关键时刻能保命。” 洛尧的表情太容易懂了，虽然面上看着十分洒脱，但是小动作也是真的多……一如现在洛尧藏在衣袖里捏着北振霆的衣角的手…… 北振霆抬了抬手。 手里的衣袖飞了，洛尧抬头看北振霆。 茫然还有明晃晃的委屈和难过，这些神情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主人收了回去。 但是者逃不过北振霆的眼睛，北振霆总是能知道洛尧心理的想法。 他的尧尧就是这样脆弱的，受不得一丝委屈，面上什么都不表现，只怕现在心里又在胡思乱想，然后偷偷给他扣分了吧！ 太可爱了。 北振霆嘴角微微勾起，微附身子凑上去，“尧尧要不要和本王一块回京？” 一起回京？洛尧扭头想说真的吗，一扭头北振霆的俊脸就在眼前，洛尧空咽了一口，僵硬地扭过脑袋，磕磕绊绊道:“西州离不了人，王爷走了西州还要人看着……刘郡守年纪大了，记忆不怎么好，而且……” 北振霆微微侧着脑袋看着洛尧数。 西州有很多的事情，灾民尚且需要安抚，西州的粮食单一的消耗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西州运转，牛痘数量太少接种不够，还需要培养长牛痘的牛等等。 北振霆看着近在咫尺的蠕动的红唇，只想一口含住。 但是……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北振霆握住洛尧的手，打断了洛尧的话，扭头对走在一边的叶清道:“本王决定半月后动身回京，药的事情你去准备。” 叶清点头，“既如此，在下就先回去了。” 第200章 王爷走了 北振霆点头，叶清告辞离开，待叶清离开，北振霆交代了李青云两句，李青云也走了。 洛尧呆呆地听着北振霆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一切，他还因为北振霆要走难过呢，实在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茫然了。 北振霆扭头看他，嘴角一抹笑容，“尧尧当真不和本王回京吗？” 洛尧瞪大眼睛看着北振霆，北振霆是认真想带他走的，虽然很想去，但是果然还是不能丢下西北的百姓不管的。 洛尧握紧北振霆得手，摇摇头，“王爷去了京城，西州群龙无首，除了灾民的问题，西州边境如今也不太平，而且我听说……” 北振霆看着洛尧担忧和一副豁出去的坚定神情，感觉到洛尧又握紧了他几分，心里被挠得发痒，忍不住拉着洛尧快步回屋。 “还有就是我想告知齐太子殿下天花的预防方法，他们国家西北边境疫情也很严重，若是放任不管可能会传入旱州……还有这场天花是达旗一手造成的，但是……”被拉着快走，洛尧的语速变快有些气喘。 二人进入书房，门“砰”一下关上，北振霆一把摁住洛尧的手，洛尧被他抵在隔扇门上。 “王爷？” 北振霆眼中的深潭映照着洛尧，只有洛尧一人。 好近……洛尧的心怦怦直跳。 北振霆一只手把他推拒的手也握住摁在一边，凑了上去。 “唔……”洛尧下意识闭上眼睛。 北振霆的嘴唇是滚烫而柔软的，就连牙齿也是滚烫的。 “睁开眼睛。” 下唇被滚烫的牙齿碾过，北振霆的吐息烫得洛尧嘴唇微微发抖。 洛尧睁开眼睛了。 北振霆正看着他，四目相对，近的几乎鼻尖凑到一起，北振霆黑沉的眼瞳宛如宇宙一般广阔无边，然而此刻只有洛尧一人。 洛尧喉结动了动，北振霆放开他的手，把他额角的发丝勾到耳后，扶住他的后脑。 认真仔细的吻，温柔绵长……如同对待稀世的珍宝一般。 六月底，天气开始变热。 西北天花已经逐步控制在洛尧不管制之下，齐国和达旗知道了牛痘预防天花的方法。 在边境一带，两国居民自发接种牛痘，边境天花危机逐步解除。 距离北振霆回京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北振霆不在，洛尧独自一人挑起大梁。 逐步调整了不合适的政策，除了严重区域全境封锁之外，只有几家感染的村子感染者居家隔离，百姓可以出门种地。 西北通水渠之后，不少地方出现了水田，早期培育的晚稻秧苗也分发给百姓种植，另外又通过周大房从各地搜罗适合初夏栽种的粮食，尽最大程度保证百姓的收成。 栽种新作物百姓们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无奈已经错过了春种，小神仙亲自推荐，百姓们倒也欣然接受。 一天到晚连轴转，每天忙完倒头就睡，洛尧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这个村子一个月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且已经全部接种了牛痘，可以解封了。”洛尧在一个村子的花名上打了勾，又用朱砂圈了两个村子，站起身打了个哈欠。 “明日这些事情就可以全全交给杜惊玉去做，真是累死人了。”洛尧动了动酸痛的胳膊，俯身吹灭了灯，绕过雕花的木质屏风，准备睡觉。 床边的衣架上挂着北振霆的衣裳。还不知道北振霆什么时候回来，挂着也是落灰，洛尧走过去收了衣裳，折叠整齐放进柜子里面。 算算日子北振霆已经到了京城有几日，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现在也该到了吧，明明说到了京城就写信回来的…… 洛尧发了一会儿呆，沉沉睡去。 晚上刮起了风，西北的野风的嘶叫了许久，吹着窗棂，鬼哭狼嚎一般，若是有旅客听到定然无法入睡。 累到了极致的洛尧睡得安稳，什么也没听见。 王府的院墙上，两个人影飞驰而过，借着房屋的遮挡翻入院中。 王府不远处的幽黑的小巷里，死胡同尽头的高墙隔断了两个地方的通路。 在死胡同的另一侧，远处，一个人影在屋檐上飞跃，速度之快，转眼便穿过街道，来到这处。 没有什么能阻挡那人的脚步，那人如蜻蜓点水般落在高墙的瓦砾之上，闪身跳进黑暗之中，又在远处月上屋檐，疾驰而去。 洛尧醒来的时候，房间的门开着，李馅依靠在门边上。 “王妃，你醒了？” 回西北之后事务繁忙，李馅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这会见到了人，洛尧有些惊喜，“阿馅，你回来了？” 李馅依在门口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听见声音收了匕首，三两步进屋坐下，脸有点臭。 洛尧也过去坐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馅纠结了一下说道:“我们被人给盯上了。” “谁？”洛尧疑惑。 “尚不知晓，这些人早前跟了我一段时间，但是这几日他们又出现了，并且这次是冲着少主来的。前几天一直在观望，昨晚突然就现身了。”李馅顿了一下，“他们似乎怕我，想把我引走，昨晚回府半路被他们摆了一道，真是岂有此理，下次让我逮到他们，要他们好看！” 李馅一脸不爽，“总之这几日少主可要小心些。” 洛尧点头，作深思状。 李馅说的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 他西北也没找谁惹谁啊，怎么又有人盯上了他呢？ 这次是什么原因？ 李馅倒了一杯热茶喝下肚，豪气地放回桌上，站起身道:“这事我已经告诉小七了，王爷的暗卫身手不错，那些人应是进不来王府了，少主在王府内是安全的。” 出门的话，李馅自然跟随。 壶岩郡现状，相比壶岩郡北部的冷清，南边管控区少，有几条街还算有些人影。 有不少店铺开了门，街上也三三两两有些小贩，此外就是官家负责执勤的士兵。 洛尧和李馅去南部的一个上报解封的区域视察回来，正好在街上逛逛。 这段时间逐步调整疫情方针，解开了全境封锁令，小部分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天花的街道百姓重获自由。 封禁许久突然重获自由，大街上人不少，人们都知道要保持距离，人虽然多了但并不混乱。 洛尧一边吃着梨子糕，一边想事情，一旁的李馅同样吃着梨子糕。 梨子糕雪绒绒，有点软，吃起来并不塞牙，味道清甜。 李馅对糕点倒是没什么讲究，有啥就吃啥，吃完了一块，又伸手问洛尧讨要。 两人就这样啃着糕点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热闹的分叉口。 “视察这种工作根本用不着少主亲自去看，交给下面的人就行，现在陆续有封禁区域解封，少主这样一个个去看，费劲。” “你说的不错，虽说的确也没什么难得事情，但是和天花有关，下面的人做我不放心……” 第201章 说不上来的奇怪 “有什么可担心的，直接交接给他们，若是下面的人胆敢欺上瞒下，就上报朝廷，治他大罪。如今官家看着西北呢，谁若胆敢欺上瞒下，那可都是要砍头的。” “嗯……确实，日后视察的事情也逐步交托给他们，我的工作太多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制定一个解封评估，否则……” 洛尧正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跑过来撞了他一下，跑了过去。 李馅皱眉，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阿馅？”洛尧懵了一瞬，脑子里浮现电视剧里的剧情，洛尧赶忙上下检查了一遍，还真丢了东西，他的荷包…… 我去，小贼！竟敢偷你爷爷的东西！洛尧刚才还一副儒雅的模样消失不见，脚步一转追着李馅而去。 巷子里，李馅已经拿到了洛尧的两个荷包，一个香包一个钱袋。 洛尧跑过去，看见自己的两个荷包松了一口气。 偷东西的小孩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呜呜的哭着。 “少主，东西拿回来了，咱们走吧。” 洛尧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叠的药粉扔给小孩，“十一二岁了，胡面馆子收洗盘子的，有手有脚行偷窃之事，非君子所为。” 洛尧李馅走了，小孩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靠在墙角。 追他的那个大哥哥太厉害了，即便他混迹江湖多年，被人追打经验无数对这一片也熟悉得很，也没能跑出一条街，实在是厉害。 拼命跑了一路，现在小孩胸口还喘着呢。 膝盖太疼了，想到刚才追他那个人就觉得恐怖。 长期被人追打他练就了如同泥鳅一般的身法，许久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恐怖了，刚才追他那个人让他想起最初流落街头的记忆，脑中浮现一些恐怖的画面，小孩心里有些后怕。 今天看来是吃不上饭了，有人让他偷那个贵公子腰间的东西，但是他没有偷到。 铜板定然是没有了。 脚摔成这样，若是再偷东西跑不快会被打死的。 小孩歇了继续偷东西的心思，一瘸一拐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药包。 很小的一包药，叠在昂贵的纸张里面，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不会有毒吧？ 小孩捻起一点粉末放进嘴巴里。 “呸，好苦！” 很浓的药味，清苦，和金疮药的气味很像又不太像，估计和金疮药一样是用来治疗外伤的。 那个贵公子穿得那么好，这药应该很昂贵，小孩心想。 撸起裤管检查了一下膝盖的伤，小孩“啧”了一声，把药粉折叠好，揣进怀里，一瘸一拐的往巷子深处而去。 另一边热闹的大街上，洛尧李馅二人刚刚出了巷子离开。 “真是晦气，随随便便来个小贼都敢打少主的生意，要不是看他小，我准打他一顿。”李馅打开荷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钱袋里是少的可怜的几两碎银和几枚铜板，香包里面装的只是很普通的香草。 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李馅把东西递给洛尧，“少主，您自己看看有没有少些什么。” 洛尧接过来看了看，摇摇头，“并没有，我钱也没带多少，钱袋子瘪瘪的，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 洛尧冲李馅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看看一旁刚走过去的男人，那男人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钱袋子随着男人的走动一晃一晃的，看着很有分量。 李馅看了一眼扭过头看向洛尧，有些不解。 “抢我的东西性价比不高啊，那种人才有钱。”洛尧把东西系回腰间，一边系着一边说。 少主的关注的重点总是很奇怪，李馅无奈扶额，突然眼睛余光瞥见洛尧挂在腰间的东西，李馅愣了一下。 “怎么了嘛？”洛尧疑惑道。 “没什么。” 李陷微微皱了皱眉毛，收回视线。 洛尧神经大条也不追问，一脸揶揄的看着李馅。 李馅:“少主笑什么？” “没什么。”洛尧脸上有些欠揍。 “啧”。 李现冷哼，不就是笑他刚才被小贼耍了，差点跟丢人嘛，来西北之后感觉少主变得孩子气了…… 西北没有高大的山，太阳都是从地平线上升起落下的。此时夕阳西下，内陆也许现在就已经天黑看不见太阳，然而西北距离天黑却还有一段时间。 当街被小贼抢劫并没有对两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两人脚步轻快地穿过热闹的街道，进入并没有开放的无人的街区，在房屋的阴影之中隐去……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洛尧所经历的事情都说不上来的奇怪。 某天出公务捡到了走丢的孩子，然后被其母亲纠缠拉扯。 某天在衙门里撞到了匆忙的衙役，差点弄丢了重要的文件。 …… 某天被人拦路打架说“交出东西，饶你不死。”然而洛尧本人以及打劫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一切也都被李馅暴力阻止了。 又解决了一泼找茬的人，洛尧李馅二人再次悠闲地踏上回家的路，夕阳依旧那么的温暖，照在人身上仿佛能让人大彻大悟。 洛尧却悟不出什么东西。 “阿馅，你说是不是有什么组织在故意捉弄我啊？会不是之前跟踪你的那群人？” “不知道，不像。这些人很菜，就是一些普通人，但是不排除他们被人收买了办事。”李馅一板一眼地说道。 洛尧机械扭头，最近李馅越来越像李二了，或许是这种事太多了，李馅也已经麻木了罢！ 虽然没有给他造成损失，但如同臭苍蝇一般，来了一波又一波，实在让人气愤。 洛尧握了握拳头，“要不是西州还封锁着，我掘地三尺定要把他们老巢给找出来。” 李二：“这些人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壶岩郡还有好些地方封锁，如今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洛尧心里不平衡，拖长了声音“嗷”了一声，两人踩着长长的影子回府。 晚上，王府的书房里面亮着烛灯，洛尧正在给北振霆写信。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是总是被找麻烦真的很费心力。果然还是想找人吐槽一下。 咬着笔杆思考了一会儿，洛尧提笔开始写。 见字如晤，王爷展信佳……开头挺好的，就是问北振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狗皇帝为难，问北振霆什么时候返回来……之后讲了一下西北现在的情况，然后洛尧一通抱怨…… 文思泉涌，洛尧一口气写完了信，放下笔，吹干墨迹，拿起自己写的信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跟北振霆吐槽了一下最近那些糟心事，心情好了不少，洛尧折叠好信，把信折叠成小纸卷，打开鸟笼里抓出一只信鸽。 “咕！” 老板要加班！鸽子尖叫，拼命挣扎。 “王爷都去了好久了，拿个药怎么说也该回来了吧！”洛尧努努嘴，绑好了信，把鸽子扔出窗外，“拜托你了小鸽子。” “咕噜——” 信鸽磕磕绊绊在空中扑腾了几下，飞向远空。 远在京城的北振霆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刚刚结束与皇帝的对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拿到信看了信的开头，北振霆微微勾起嘴角；看到中间，满脸的欣慰；看到后面的内容，北振霆冷脸，待看完信，手中的信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 “王爷，怎么了吗？”看到北振霆吓人的表情，李青云小心翼翼的问。 “西北已经动手了，看来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北振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李青云有些难以置信，没有接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李青云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 “王爷想怎么做？如今陛下只给了一颗解药，解药成分尚不明确，您自然是不能吃的……叶神医的半成药虽说能让王爷减轻服药之后的严重脱力期，但相对的，一个月要服用两次，王爷的脱力期延长了……” 怎么做？北振霆皱着眉，皇帝想做什么，他现在还是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皇帝的确要做什么，而且这事情和洛尧有关。 第202章 皇帝想做什么? 如今在京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皇帝把他喊回京城，不过是想把他和洛尧分开。 皇帝命人在西北对洛尧出手，虽然现在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皇帝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人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是不管那些人用的什么手段，总之就是为了给他施压。 但是皇帝给他施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个多月一直用什么接种疫苗的事情拖住他，扣住他的解药，不让他回西北，究竟在预谋些什么呢？ “明日本王回进宫面圣，到时皇上想做什么就都清楚了。” 李青云:“王爷这段时间尚在无力期，这几日撑着身子四处奔波，属下明日陪您进宫面圣。”李青云眼神坚毅道。 “不必。”北振霆摆手，“月中你去了反而会被发现端倪，西北那边让他们保护好王妃，若是有人胆敢找事，通通杀了。” “可是……”毕竟是皇帝的人，李青云有些迟疑。 “陛下藏着掖着找事，本王大摇大摆杀人他也不会说什么的。下去吧，本王乏了。” “是。” 皇帝想做什么，北振霆想问，然而皇帝并没有召见他，太监总管朱盛源转达了皇帝的意思。 “洛家有一块鱼纹令。”太监总管如是说。 “王爷是聪明人，老奴也不多说，王爷若是想保王妃平安，便将那令牌拿回来。” 北振霆在西小院前的荷花池边席地而坐，李青云持剑站在一边。 夏夜的晚风轻柔而宁静，轻轻的吹过水面，仿佛在讲述某一天这里发生的某个温柔的故事。 荷花池中不知何处飘下来的一片枯叶，荡起细小的涟漪，细小的涟漪逐渐扩大，整个湖面都因此动荡起来。 北振霆突然想起很多回京之后的事情。 皇上命他全权督管京城百姓和官员的疫苗接种事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传染，考虑到永安祠在各地都有分布，朕决心把疫苗接种诸事安排在永安祠。 天花泛滥，天灾人祸都是帝王之过。 再决定接种地点之后，北振铭应百官万民的期许，开天祭祀，检讨自身德行，为万民祈福。 这之后京城的牛痘接种之事由北振霆全权负责，各地的接种也逐步进行。 不知不觉之间，由各地百姓自发建立的永安祠已经成为了皇家的下属机构。 民间出现了这样的传言，皇帝开天为百姓祈福，上天赐下牛痘接种之法，解万民于水火。 百官中虽然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民心向天，各地欣欣向荣，百官拿着业绩邀功还来不及，谁又还记得那个小神仙呢…… 北振霆负责京州的接种事务，自然也去听过不少，然而他只当是百姓迷信，并没有过多在意。 如今细思极恐，才觉得皇帝心机之深沉。 皇帝命他负责京城、京州的疫苗接种，不知不觉之间就让他替小神仙默认了这件事。 “王爷，要让王妃把令牌寄过来吗？”李青云出声问。 北振霆没说话，两人一坐一站在荷花池边上又待了一会儿，北振霆幽幽道:“既然是王妃的东西，如何能让陛下拿去？” 北振霆说着站起身离开，落在后面的李青云身形微顿，赶忙跟上。 夜深人静，北振霆提笔给洛尧写信。 没有豪词丽藻，只是很简单词句。 只是想告诉那人他想他了。 离开西北这么久，第一次如此想念远在西北的那个人。 如此强烈思念，恨不得现在就赶去西北将那人抱在怀中。 写着写着，北振霆猩红了眼…… 没有人知道洛尧的好，只有他知道，只有他记得……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尧尧只是他一个人的瑰宝便可以了，他也不愿和谁分享。 信写完了寄出，看着白鸽飞向远方，北振霆的内心一片平静。 不管皇帝要做什么，尧尧的东西，岂能让人随意染指？ 西北在不知不觉之间戒严了。 寻常百姓只当是皇帝为了防止天花蔓延却不知这其中是北振霆在操控。 永安王府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如铜墙铁壁，甚至有藏在暗处的影子随时准备放箭射杀梁上君子。 开放的街区治安巡逻加强，每隔一刻钟便有巡逻的士兵穿街而过，洛尧出门暗中跟随的暗卫也增加至十数人。 洛尧收到北振霆的信已经有一段时间，第一次收到情书洛尧激动得好几晚睡不着觉。 日子就这样过了十来天，每天都很开心的洛尧终于在某日回府之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馅，你有没有觉得，王府门口的侍卫变多了？” 洛尧打量着守门的六个壮汉，眼中越来越疑惑。 这些人都好面生，他分明记得之前是两个身形瘦削的侍卫来着…… 李馅嚼着狗尾巴草，不屑地哼哼，“您现在才发现吗？知道有人找咱们麻烦，王爷让小七加强了戒备，就连衙门都的人手都增加了。” “衙门？”洛尧不理解，王爷不能插手朝堂的事情吧，衙门怎么样也轮不着王爷的人管的。 李馅:“刘老头不是说衙门公务繁忙嘛，所以啊，王爷就派了好些人过去帮忙刘大人办公，现在衙门里有士兵并不奇怪。” “哦哦——”洛尧挠挠脑瓜，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刘郡守年纪大了，给他派几个跑腿的也能帮着老人家一二。 郡守衙门里，刘昌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几个大兵杵在一旁协助他办公，各地来往的文书信件统统看过之后汇报给他，等他批复之后下发各地，当然，在此之前统统看一遍，有不合适的地方甚至会提出疑问。 杜惊玉在一旁看着诡异的办公流程，脑门不住冒冷汗。 有一天刘老头突然说以后有人帮他们干活了，他本来还开心着呢。 谁知刘老头直接带了一群大兵回来，看着那群整齐有素的大兵进入衙门，他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衙门各个部门都被安插了人手，老郡守觉得他工作繁重直接给他身边都给安排了四个大兵头子。 虽然他几次说自己忙得过来，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被振霆的人岂是他能送得走的？ 四个人从早到晚把他盯得死死的，别说写信给皇帝什么的，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外面的人。 比起郡守衙门的诡异，这些日子无人来找麻烦的洛尧那是一个自由快活。 为了联系上外面的人，杜惊玉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打探到了些许有用的消息。 这天外出办事回来路过胡面馆子，一大早出门随郡守出差，饿了一天的大兵们肚子咕咕叫。 今日的工作圆满完成，老郡守心里高兴，大手一挥，把众人请进面粉馆子吃面。 一群汉子进入馆子，乌泱泱坐了一片。 胡面馆子的大胡子老板笑嘻嘻迎上来，“各位官爷吃点什么？” 刘昌大手一挥，“给咱们大家伙儿每人来上一碗你们店里招牌的面！” 第203章 大人，店里没有酒 众人起哄。 老头道:“你们可别偷偷告诉王爷，这顿是老夫请你们吃，用的那是老夫自己的钱，就像王妃说的那什么，团建，没错，咱们这是团建啊！” 团建，郡守请吃饭，何等的荣幸，一众饿昏头的汉子们点头如捣蒜。 军营里肉多油少，味儿不行，这回能吃上外头的肘子面，一群老爷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惊玉微微勾起嘴角。 这次的公务是他上报的，没有提早通知这群没头没脑的士兵也是他设的计谋。 此刻看这群大兵放松了警惕，杜惊玉心中已然有了底。 一碗碗的大肘子面端上桌，一群饿极了的汉子吃东西没什么规矩，撸起衣袖端起大碗就开始嗦面。 刘老头脸上挂着笑，很是喜欢这种气氛，杜惊玉心里觉得粗鄙面上却笑着，紧跟着大家的节奏。 “诸位，只吃面总感觉少些什么，这些日子多亏了诸位搭手帮忙，今日大人请诸位吃面，小人便也趁这机会感谢感谢大伙。”杜惊玉说着冲一旁收拾碗筷的小二招了招手。 “不知店里可有桃花醉？” “大人，店里没有酒。”小二如实回答。 杜惊玉皱眉，拿出腰间的钱袋，塞到小二的手中，“没有酒那可不行，你去对街的无上酒家提两坛子过来，让兄弟们痛饮一杯，剩下的银子便归你了。” 周野拿着手中的银两，有些为难。 他年纪小，若不是看他可怜老板也不会收留他。 被老板手下之后，周野在后厨洗了几天碗，没过几天老板收留了一个因为天花死了全家的老婆子，老婆子负责洗碗，周野则变成了店里的小二。 老板对他的恩情他铭记在心，时刻警醒自己，也把那个让他来这个店里洗碗的贵公子的话牢记于心。 此刻拿到钱袋，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想到买够了这群官爷的酒剩下的十几两是他的，周野心中激动不已，什么感恩什么可耻的统统被他忘在脑后，拿着钱一溜烟跑了出去。 从小扒手过活，拿到钱袋子确保安全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看里面有多少钱。 周野出了门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钱倒了出来。 并没有很多，七十两都不到，但是这和他之前抢的那些只有一两文前钱的钱袋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桃花醉最多不超过八银子一坛，那些人顶天了能喝六坛子，剩下的十几两银子是他的！ 周野兴奋极了，捡起银子准备装回去，却发现钱袋里面夹着一个纸折子。 周野把纸折子抽出来，打开，混迹江湖多年他能认的字不多，但为了生存也会认不少字。 此刻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周野心脏砰砰直跳起来。 *整个西北，敢当街抢劫永安王妃的恐怕就只有你周野了，你说若是我让人告诉郡守大人会怎样。不想死的话，就把夹层里面的字条交给永安王妃，否则，你知道后果。 上次他抢的那个人是王妃，他是事后知晓得，虽然王妃并没有怪罪他，但是如果这事被官府的人知道了，那么他一定会被抓进大牢里面，抢劫王妃，估计得砍头了吧。 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他被同行的一个男人诬蔑，被抓进衙门挨了几板子，那次的事情闹得很大，若非有个好捕头及时抓到了犯人，他绝对会被打死，事实上那几板子的确差点要了他的命。 想到自己抢劫王妃的事情会被官府的人知道，周野的冷汗不住往下掉，手忙脚乱开始翻找那个钱袋夹层。 翻出里面的东西，周野也不敢打开看是什么，拿了夹层里面的东西塞进怀里把银子装进钱袋就赶忙跑去买酒。 无上酒家交了银两，便拿到了酒。 “小兄弟，你买的多，看你人小也搬不走，店里的推车便借给你，送了酒记得还回来。”店里的伙计一边把酒往推车上搬一边嘱咐。 周野心不在焉的点头。 酒装好了，伙计把推手递给周野，再次嘱咐：“拉走吧，小心点，别摔了，摔了算你的。” 周野接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害怕，推着酒往回走。 到了胡面馆子得门口，撞上了出来找人的大胡子。 没有通报丢下店铺去买酒，生意人怎么看不出他心中那点心思，大胡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把酒搬进去。 周野无地自容，低着脑袋把剩下的银子交给老板，“东家，这是那个官爷买酒剩下的银两。” 这小家伙不是想私吞剩下的银子吗，怎么这么老实还给交出来了？难道是撞见了他不好私吞？大胡子眼中疑惑，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想从周野脸上看出什么。 看了半天，看不出周野的心思，大胡子接过钱袋，点了点头，不再追究这件事，帮着提了两坛酒进店。 酒水上桌，那袋子银子又回到了杜惊玉手里。 周野在席间服侍，低着脑袋做活，根本不敢看杜惊玉。 要送的信有人送，杜惊玉也懒得理会周野这种偷鸡摸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能撞得头破血流的社会垃圾。 壶岩郡很多地方尚未解封，王府附近都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一直没有解封，普通百姓是无法去往永安王府的。 因为这个原因，为了把东西送到永安王妃手里，周野费了很大功夫。 为了让小乞丐帮他找人，周野每日的工钱都送了出去。 七日之后，周野终于撞见了出公务返回的永安王妃一行。 想故技重施那是不可能的，洛尧身边的李馅隔了老远就盯上了他。 周野直接走到洛尧的面前，他的举动差点就把藏在暗处暗卫给引了现身。 “小贼，还想偷抢我家少主？”李馅对耍他的小贼记忆犹新。 洛尧直接忘记了，看着面前的小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原来是你这小贼，怎么，还想偷？” 洛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着周野，“我出门带的钱很少的，你偷人也挑挑人好吧，专门挑穷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李馅一脸无语的瞥一眼洛尧，又看向面前腼腆的小孩。 “你来做什么的？” 周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当街给洛尧磕头，“多谢……恩人介绍我……我去胡面馆子洗碗……” 洛尧脸色严肃了些，上前把他扶起来。 “我只不过告知你胡面馆子招人而已，去胡面馆子是你自己的决定，我算不得你的恩人。” 小孩站起身，抹着眼泪，“我叫周野，我现在已经是店里面的小二了，大胡子对我很好。” 洛尧脸上挂着笑，抹掉他的眼泪，在他洗干净的蓬松的头上摸了摸，“能改邪归正那就是好孩子，别哭了，小鬼。” 第204章 有一个小贼 这一摸小孩哭得更凶，周围的百姓聚集起来。 “这怎么了，这小孩怎么哭了？” “莫非是这小娃子冲撞了这位贵公子？” 西北不像别处，虽然百姓也信小神仙，但是比起别处，这里百姓更加理性。 或许是因为洛尧第一次来西北就撞上了天花疫情，或许是疫情期间西北的百姓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比起虚无缥缈和他们有距离的小神仙的永安王妃，百姓更加亲近的是永安王府里的永安王妃。 然而见过永安王妃的终归是少数人，因此哪怕大街上撞到和小神仙长得像的洛尧，百姓也不会第一反应过来这是神仙王妃本人。 我可没打他啊！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洛尧驱散了百姓，把周野拽走。 “你就算真的想谢我，那也不用当街下跪啊，还有！别哭了，大家以为我打你呢！”把周野拽进一条巷子，洛尧心浮气躁地盯着还在掉金豆的小屁孩。 小屁孩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洛尧。 “有个大人威胁让我……嗝……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我不交给您他就要把我拉去衙门砍头……” 洛尧接过来，上下翻看了一下，并没有署名，一旁的李馅皱起眉。 周野：“王妃，信我送给您了，店里忙，我要回去帮忙了。” 洛尧点头，周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待周野离开走远，巷子里嗖嗖落下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小七，一个是小六。 “王妃，写的是什么。” 洛尧打开信，小七小六李馅都凑上来看。 看到信上的写的东西，四人脸上的神情都变了。 “皇上想要的东西是何物？”夜小七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洛尧，没觉得洛尧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皇帝看得上眼的。 “如果这封信上写的是真的，皇上找到了红鹰将军，王妃若是不给东西，皇上只怕会用红鹰将军威胁王爷……而且王爷的解药……” “这也不写清楚，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六看向洛尧，“王妃知道皇帝是要什么东西吗？” 洛尧摇头，他现在心里很乱，脑子混沌一片。 见洛尧不舒服，李馅收了信，“回府再说。” 小六小七点头，跃上屋檐隐去身形，巷子之中只剩下洛尧李馅。 “少主，我们回去吧。” 洛尧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没有再说话。 之后的一个月，洛尧一边交接工作，一边准备回京的东西，终于在一个月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洛尧踏上了回京的路。 皇帝要的那个东西，洛尧想了来很久，他身上能让皇帝大动干戈要收回去的东西只有一件。 鱼纹令牌。 李馅也认为是鱼纹令牌。 然而这只是他们的猜测，周野说有人让他抢洛尧腰上的东西，然而周野所说的那些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因为洛尧腰上不只有钱袋荷包鱼纹令还有价值连城的紫心玉，周野自己也不清楚那些人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皇帝要的东西是什么，洛尧都必须回京一趟。 回京，为了把解药送给北振霆，也是为了接北振霆回家。 洛尧决心回京，北振霆是不允许的，然而暗卫们拦不住洛尧，最终北振霆只能命令暗卫护卫们保护洛尧回京。 西州疫情逐步转好，尧踏上离开西北的归途时，已是八月末的尾声。 临近九月，农田里不少作物到了收获的季节。高粱穗子变得金黄，玉米的苞叶也发了黄，大豆也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 回京一路所经过的山野田间，到处是忙于收获的百姓。 太阳落山之后，山腰之下的村落一片祥和，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山里砍柴打猎的汉子，田间辛勤劳作的农人，此刻都踏上了归途。 真是和平的景象啊，洛尧看着山下的景象心里感叹。 这一路上，他见证了太多的和平与安宁，这些美好的画面逐渐冲淡了他心中的怒气，让他变得平静而深沉。然而，越是平静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风餐露宿，柴火炊烟，啃吃了一整个月的山鸡和烙饼，哪怕那是大厨张虎傲亲自调配的高级料理，洛尧却食之无味。 天黑后，零星的几户人家亮了烛灯，洛尧蜷缩在草地上，注视着那些温暖的灯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风餐露宿在这里，以草为席以天为被，家人或散落天涯，或已阴阳相隔，甚至不存在这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也已经一年多未曾相见，如今所爱之人身陷囹圄，身中剧毒，不知是否安好……他自己的前路也一片迷雾…… 他还有机会再次看到这一路的景色吗？ 洛尧翻个身平躺，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绪。 一阵微风拂过，野草轻轻摇曳，仿佛是为了安慰他一般，野草轻抚他的面额，微风在他耳边轻语，洛尧闭上眼睛，任凭眼泪自眼角滑落。 明日就要进京了。 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次日天刚亮，一行人收整继续赶路，辰时末，洛尧一行行至朱成门二里外的野山头。 京城的情况尚不知晓，不能贸然入京，洛尧一行在山下停下，找了隐秘之处休整，等李青云的来信。 洛尧在李馅和小七小六的陪同之下，上山祭拜青儿。 整整两年，再次爬上这处野山岗，青儿坟上已经长满杂草。 新叶枯枝交错，和那时候不一样，九月，金色野菊花簇拥着，一簇簇绽放，铺满了一地。 洛尧没说话，洛尧默默地清理了坟上的枯枝，修理了坟上的杂草。 小六小七想要帮忙，被李馅阻止了。 青儿的坟很小，洛尧一会就清理干净了。 清理干净之后，洛尧接过李馅递过来的星辰化妆品。 一整套的化妆品放在坟前，洛尧在坟前站了很久。 远山天际遥远，太阳从那里升起来，太阳暖烘烘的照着，风吹起来，金色的野菊随风飘动。 洛尧收拾好心情，转身看了看远山，招呼众人下山。 歇在山下的侍卫暗卫们见洛尧回来了，纷纷站起身。 “消息到了吗？”洛尧问。 众人摇头。 一个暗卫慌张自林间跑出来，手里抓着一只灰色鸽子，一边跑一边喊：“收到了信了！信在这里！” 李馅看到暗卫手里的鸽子，大惊失色，飞身上上去，一巴掌呼在那暗卫脑门上去。 “谁让你抓它的？竟敢动我家小灰！” 暗卫蒙着面，憨憨挠头。 洛尧走过去，李馅正在看信。 “有什么消息吗？怎么是小灰在送信？” 李馅把信地给洛尧，“少主，信上说王府现在只进不出，李青云根本联系不了咱们，这信是丐帮老头儿送的。” 第205章 入城 “皇帝知道我们今日回京，王爷在早朝结束后被皇帝留在了宫中，帮主不建议我们回王府。” 洛尧看着信上不知道什么的暗号，一个字没看懂。 鱼纹人暗号什么，完全看不懂，洛尧把信扔给李馅。 “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光明正大地直接进宫！” 洛尧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愕之色。 但洛尧并非戏言。 “小六，十一、十二、十三，你们四个暗卫，留在此处保护叶神医，还有你们八人。”洛尧环视了一圈侍卫，指定了八人，“负责留守戒严，接应后续。” “其余的暗卫先行潜入城中，确保朱直街畅通无阻。你们两队侍卫进城后，一队前往王府接应，一队留守城门。小七，李馅，以及剩余的侍卫随我一同进京。” 众人点头应命。 此行凶吉未卜，无论能否平安归来，都需有人在外接应。 暗卫和侍卫们扮作普通百姓，手持路引，进城很顺利，洛尧一行骑高头大马，也没有被阻拦。 一行人大摇大摆就进了京城。 “小神仙！” “王妃回来了！” 不知是谁做了宣传，洛尧一行刚入京便被百姓认出。 百姓们自发让路，洛尧一行畅通无阻。 “王妃，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小七低声询问洛尧。 远远望见岔路口停着的两辆素色青轿，以及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店铺，还有路边热情的百姓，洛尧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有人在暗中协助他们，许多人在暗中协助他们。或许是陈虞，或许是他商业的朋友或许是爷爷的旧交，或许是路边看着他的千万百姓罢！ 洛尧微微张开嘴，只觉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疾驰的马蹄慢了下来，洛尧捕捉到喧闹之后的说书声。 “在座诸位，两年前国祀那可真是惊险万分。” 洛尧循声望去，看见了那茶肆的招牌，“范云茶肆”。 百姓们都在观望神仙回京，无人听讲，罗大彪依旧卖力的说着。 “陛下遇刺失踪后为何又能安然回宫？据闻啊……是得到了某位高人的相助……这位高人身高八尺，武艺超群，一个跟头便是……” 罗大彪的声音远去了，洛尧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悬挂的物件，随即一夹马腹，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朱门口 ，禁军分列两侧，气势威严。 “来者何人，京畿重地，二品以下官员严禁骑马！” “大胆！永安王妃的驾也敢阻拦！”一众侍卫亮出腰间的刀剑。 洛尧示意众人冷静，翻身下马，守门的禁军统领连忙迎了上来。 “参见永安王妃，属下有眼无珠，未能及时认出王妃，陛下于金銮殿等您多时了。” 简单一整搜身，洛尧主动卸下了刀剑，并从怀中取出一个形状奇特的木制品。 禁军收了刀剑，看着洛尧从怀里拿出来的一个怪模怪样的木头疙瘩，面面相觑。 禁军统领有些好奇，翻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王妃，这是何物？” “嘣～” 洛尧比了个手势。 嘣？ 禁军们一脸茫然。 洛尧接过禁军手中的枪，轻笑一声：“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我可以进去了吗，官爷？” “请。”禁军统领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尧抬腿迈进宫门，李馅和小七准备跟上，却被禁军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只允许王妃一人入宫，其余人等在外等候。” 李馅和小七跃跃欲试，洛尧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洛尧便走进了宫门。 小七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李馅蹲在墙角，不知从哪里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夜小七，王妃还得等好一会儿呢，你别晃了，看得我眼睛都花了。”李馅抱怨道。 小七停下了脚步，李馅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后站起身来，“饿了一路了，小爷我先去吃点东西，你们守着吧。” “馅哥，帮我们带一份啊，一路上都吃干粮，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侍卫们满脸的期待道。 李馅摆了摆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头儿，不派人去跟着那家伙吗？”一名禁军问道。 禁军统领：“你过去盯着他。” 于是，李馅便带着一个小禁军的尾巴在城中闲逛起来。 午时三刻，皇帝在金銮殿上接见了洛尧。 此时，早朝早已结束，而被留下的北振霆却不知去向。 “臣参见陛下。”洛尧行礼。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免礼，洛尧站起身。 皇帝揉着眉心沉默不语，而洛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愣愣地站在下面。 过了许久，皇帝坐直了身子：“爱卿可知朕为何召见你？” 洛尧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说，更何况他刚刚听了那说书人的故事才确定了皇帝想要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北振铭眉毛轻挑随即笑了起来，“那爱卿知不知道自己是朕的心头大患呢？” “知道，陛下早就有意除掉臣。”洛尧异常冷静地回答。 “是啊，朕也是无奈之举。你也知道，小神仙的名声实在太大，哪怕朕收回了永安祠，你一回来，百姓们还是会想起你，朕真的很头疼啊。朕确实动过杀你的念头，不过朕也担心杀了神仙会犯忌讳，而且这段时间朕不太想杀人了。” 洛尧沉默不语。 皇帝继续揉着眉心：“有一个东西可以保住你的性命，这个东西据说是开国皇帝赐给洛家的，朕想将它收回。” “不知陛下所指的是何物？”洛尧立刻接话。 他就像一块难啃的木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于北振铭的话毫无反应。 北振铭没说话，皇帝不说话，朝堂之上就无人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北振铭压低声音。 “你知道的，朕大可以直接绑了你拿走东西，朕可以说洛家意图谋反，朕甚至现在就能杀了你，朕现在好好跟你讲，只是……” 大殿之下一声轻笑打断了北振铭的话。 “西北那些人总想和臣亲近，从臣身上顺东西，原来是陛下的手笔。” 北振铭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确实派人动过手，但并不知道西北那些人是用这种方法。 洛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用一种轻蔑不讲道理而又欠揍的表情看着北振铭，张嘴就是大逆不道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若是想给我洛家定罪，随意安个罪名即可，我洛尧一介草民也无法法抗。草民命贱，陛下想取草民的性命，草民能说什么呢？” 第206章 不许动 北振铭听着洛尧的话，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 从来没人敢如此看他，更何况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看来这个永安王妃是准备好去死了。 北振铭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 洛尧却如同没察觉到危险一般继续他的死亡发言。 “不过，今日草民见到王爷之前，陛下要取草民性命只怕有点难度。” 北振铭盯着大殿下的洛尧。 “臣思虑许久，自己身上恐怕只有开国皇帝赐下的鱼纹令牌值得皇上大动干戈。” “陛下想要我洛家的传家宝，为何不明说？” 皇帝想要别人家的传家宝？一旁两行的侍卫面面相觑，皇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陛下这般诚意满满，不仅扣押了我家夫君，还扣押了我威姨，如此有诚意，草民不敢不从……” 皇帝身边朱盛源紧咬着嘴唇，实在忍不住了踉踉跄跄跑下堂去，想上去用针缝住洛尧的臭嘴。 北振铭一拍桌，朱盛源刹住了脚步。 “没想到你不仅聪明还伶牙俐齿，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语言是弱者无能的叫嚣，强者的话一向很少。北振铭脸上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作为皇帝，他想杀的人多了去了，像洛尧这般殿前放狠话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那些人嘴皮子同样硬，然而天子脚下皇权至上，嘴皮子硬有用吗？ 你太吵了便割下舌头，如此简单罢了。 略施酷刑就能将那些人可悲的自尊踩在脚下，比起一开始就没有尊严，昂起头颅又被人轻易踩回泥土里才更大快人心。 北振霆有些慵懒地靠回龙椅上，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扶手旁轻轻敲打着，有些无聊的听着台下人继续大逆不道的发言。 听了一会儿，北振铭眯起眼睛，王者话虽然少，但不代表他允许弱者在他面前叫嚣。 他突然很好奇把洛尧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洛尧那张好看的脸上会露出何种神情。 北振铭视线移到了洛尧的脸上。 然而看到洛尧脸上的表情，北振铭敲击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洛尧脸上的表情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为洛尧的脸上并没有愤怒。 那是一种很讨人厌的表情。 北振铭有些烦躁。 “你说朕杀你有难度，朕倒是好奇是何难度。” 北振铭冷冷地对立在两旁的禁军使了个眼神，禁军手持长枪跃跃欲试地准备上前来捉拿洛尧。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一阵混乱，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金銮殿，还没开口说话，一把长枪飞过来，刺穿了那小太监的胸膛。 北振霆撑着一把大刀，满身是血的出现在门口。 见此情景，大殿内的禁军一拥而上，北振霆吐了一口血，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拖着大刀，迎着那些拿着长枪的禁军摇摇晃晃踏入金銮殿，一步一步走向洛尧。 面前混乱的的人变成了透明，两人隔着红色铠甲的禁军对望，周围混乱的声音都禁止了。 尧尧。 北振霆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好久不见了。 洛尧眼眶发热，转身大喊：“不许动！” 禁军回神见洛尧拿着一个木头疙瘩比着皇帝。 北振铭气得够呛，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把他们给朕抓起来……” 北振铭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皇帝的耳边的发丝飘了下来。 子弹穿透龙椅后面的一块装饰性的木质镶金屏，直接把那金屏打穿裂成了几瓣。 “护驾，护驾！”朱盛源大叫。 禁军一个个被吓傻了，赶紧往后撤，把皇帝护在身后。 没了人阻拦，北振霆踉跄着进了金銮殿，洛尧赶紧跑过去抱住他。 “你没吃药吗？！”洛尧几乎要哭了。 “药……被……拿走了……”北振霆的声音很低。 洛尧赶忙把枪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药瓶，颤抖着手倒出一颗药丸喂北振霆吃下。 禁军得到朱盛源暗示，想要悄悄拿走洛尧放在地上的木头疙瘩。 洛尧就像受惊的小兽一般，在那禁军伸手过来的瞬间，唰的一下拿起枪，随着“嘭”的一声枪响，禁军吓得差点尿裤子。 洛尧准头不好，没打穿那禁军的手，只是擦破了皮。 但这够疼了，禁军惨叫一声捂着手，看怪物一般看着洛尧。 洛尧把北振霆护在身后，扭头竟然朝着一群红衣铠甲的禁军和被禁军护在后面的北振铭龇了龇牙。 两声枪响，皇帝安排在各处的禁军都被引了过来，等洛尧回过神来，他和北振霆已经被包围了。 “钦溪，你这是何故，朕给了你解药，你身体虚弱这才让你到偏殿休息，为何又……你是朕的兄弟，朕难道还能害你？”北振铭冷静下来，看到北振霆的模样有些担忧。 北振霆不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北振铭。 看到北振霆眼里的防备，想到洛尧刚才给北振霆喂的药，北振铭脸垮了下来，“你觉得朕在解药里下了毒？所以朕给你的药你都没吃？！” 北振铭就像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两声笑声便戛然而止，如同换脸一般换了一张冰冷的脸。 “看来，我们兄弟今后也无信任可言了，既然如此，朕便留你们不得了！”北振铭别过头，“拿下！” 枪声再次响起，一阵混乱，禁军愣住，北振铭转过身来，一个少年人背对着他站着，张开手臂挡住想要伤害洛尧的禁军，鲜血顺着那人的手臂流下。 见此情景，北振铭呆了一瞬，想说“你终于肯回来了”，然而愤怒却先一步涌上心头。 “肖币，连你也要护着他是吗？”北振铭大吼出声。 来人没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好好……”北振铭脚下不稳，捂脸十分痛苦，低吼：“你们一个两个都背叛朕，好……好好……好啊。” 金銮殿鸦雀无声，只有皇帝的气急喘息声。 从没见过皇帝这般生气，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滚！” 吼声如雷贯耳，洛尧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给我滚！再出现在朕的面前就把你们统统杀了！” 皇帝让人滚，大殿上的禁军收了长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皇帝身形不稳离场，洛尧站起身，“鱼纹侍士听令。” 李陷和少年单膝跪下。 “先祖皇帝赐尔等不受大成律法管束，裁断天下是非。本少主今日在此毁掉最后一块鱼纹令，归还尔等自由。自今时今日起，鱼纹之主乃天下百姓，只望尔等能承先人之志，行于世间，辩是非，明善恶，斩奸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洛尧声音远去，紧接着一声轻响，鱼纹令被砍成了两块，落在金銮殿的金砖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回家。”洛尧扶起北振霆。 李馅回过神，搭手帮忙北振霆扶起来。 洛尧架着北振霆，没有让李馅背人回去，反倒是说了句“谢谢”。 李馅懵逼。 他好像被少主抛弃了。 洛尧回过头来看着胳膊被他一枪打伤的陌生少年。 “你没事吧，子弹卡在你胳膊里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王府有一个神医可以帮你取出来，你若是想的话，可以跟来。” 皇帝气走了，洛尧手里拿着枪，禁军见识了那枪的威力，让出了通路。 几人出了金銮殿，一个身穿蓝白色占星袍子的迎上来。 北振霆抬眼看了看来人，冲来人点了点头。 那人微微低头行礼，将一封信递到北振霆手中，“国师大人刚刚出关，命小人交给王爷这封信，王爷心中所困，国师大人皆已在信中说明。” “多谢小国师。”北振霆太虚弱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王爷保重。”小国师道。 “多谢。”北振霆点头，把信揣进怀里。 洛尧心里疑惑，想问那个小国师是谁还想问北振霆问了国师大人什么，还没开口，北振霆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洛尧不敢再问，赶紧扶住北振霆。 李馅跟上来，也扶住北振霆。 洛尧没说什么。 少年跟在他们身后，一行四人离开皇宫。 第207章 少年肖币 宫门口早早等了马车。 四人上了马车，疾驰出城。 皇帝在气头上，给了他们滚的机会，伴君如伴虎，多待一刻，若是皇帝改口要杀他们，他们就真的完蛋了，一行人不做停留。 出了城，城门外看见老了一头的江微威和她怀里的一个一岁多的小孩，洛尧有些僵硬。 北振霆对那女人点头，拖着无力的身体拽了拽洛尧，“别怕……我们坐那辆马车。” 洛尧愣愣地“哦”了一声，没再看江微威，扶着北振霆上了马车。 肖币十分自然的上了洛尧和北振霆的马车，坐在外面，霸占了李馅的位置。 李馅的位置被霸占了，那么李青云注定得挪屁股被李馅赶下去。 赶车的变成李馅，肖币抱着初步包扎的左臂老神在在的靠着马车休息。 马车动了，李馅对于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伙伴很是好奇。 “我听皇帝老儿叫你肖币，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你代号是几？” “七。”肖币很冷淡。 “原来是小七，我们之前都没见过你。” 李馅有一堆问题想问，然而当事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年纪轻轻，这么冷淡以后找不到媳妇哟。” 见肖币还不理人，李馅“切”了一声，歇了逗弄小孩的心思，专心驾驶马车。 马车驶出城外二里，接上了叶清，一行人一刻不做停驾车南下。 这一出行便是风餐露宿。 北振霆身体虚弱无法长途跋涉，肖币的伤比较麻烦，为了照顾到两个伤患，同时避免被皇帝派追兵追杀，一行人一路南下一路寻找合适的落脚点，终于在夕阳落山前寻了一处隐秘山洞休息。 肖币伤需要在光线充足的条件下处理，太阳落山之前叶清争分夺秒地清理出了肖币手臂里面的弹头。 十七八岁的小孩疼得满脸冷汗，一路的冰块脸上出现了其他表情，李馅又起了逗小孩的心思。 “小肖肖，你在我们中最小，以后得叫我馅哥，懂吗？” 肖币看智障一般看着李馅。 李馅再接再厉:“我这里头止疼的药，叫馅哥就给你吃。” 肖币别过脑袋，自己掏出怀里的止痛药，吞了两颗。 “……” 你行，李馅咬牙切齿。 “我还有上好的灵月丹，灵月丹也有止痛的功效，且还能让你的伤口好得更快。” 听到灵月丹，肖币总算有了点兴趣。 洛尧一手端着一碗肉粥过来，把其中一碗塞李现手里，骂道:“灵月丹你有吗你就乱说。” 李馅:“王妃大人不是有吗？” “贫吧你，灵月丹是救命的丹药，拿来止痛，你是不是家里有矿啊？” 李馅摇摇头，盯着洛尧递给他的放着勺子肉粥有些疑惑。 洛尧无奈，示意他看一旁闭目养神的肖币，“他手伤了，我是让你喂他。” “哦，那我的呢？”李馅追问。 “锅里煮了好大一锅，喂他吃了你自己去盛。” 洛尧说着进了山洞。 李馅端着粥靠近肖币。 一靠近肖币人就睁开了眼睛。 “吃饭，我喂你。” 肖币脑袋一歪又闭上眼睛。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哥哥我看你端不起碗才喂你吃的。”李馅说着有些生气，把碗放到一边就要动手直接制住人灌。 肖币在他伸手过来的瞬间睁开眼睛看着他，“我哥早死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李馅愣了一下，无奈道:“好吧大爷，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吃。”肖币言简意赅，指了指地上，“冷了我自己吃。” 李馅认命点头，把碗放在了地上，站起身走了。 肖币看着地上的碗。 李馅回来了，搬来了一块平整的石头。 肖币有些不解，李馅没理会他又离开了。 不一会儿李馅端着一碗满满的肉粥过来，把肉粥放在干净的“石桌”上，端起地上的肉粥便狼吞虎咽起来。 肖币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北振霆没吃解药和禁军打斗催发了千机毒，灼伤了心肺，好在洛尧及时给他吃了解药压制住毒性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在叶清一番调治之后北振霆的症状稍稍稳定下来。 休息了一晚一行人继续赶路，因为有伤患，行军的速度慢了一些。 三日后离开京州进入原州，边境扎营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肖币就不没了人影。 肖币是鱼纹人，来无影去无踪，包扎好胳膊之后除了吃饭能看见人之外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一行人倒也习惯了。 “他手受伤了，要去原州，一个人不方便所以他跟着我们，现在进了原州进了城镇了他自然就走了呗。”李馅叼着根草嚼着，跟洛尧嘟哝。 “你和他很熟吗？”洛尧扯了扯嘴角，有点鄙视李馅了。 “那小子性子事儿逼，冷淡得很，这几天可是我照顾的他，要走了竟然不跟我说一声，白眼狼一个。” 虽然这样说，但李馅却是无所谓的表情。 李馅并不担心肖币，洛尧明白。 鱼纹人之间的交情和那股子信任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他们就像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实力强大，自由又独立。 每个人的理想相似却又有一些区别，因而人生之路并不相同。 一起走的时候把酒言欢，分别之时只不过是某日的清晨出门打酒没回家一般普通。 因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注定还会再相见，他们不会特意去和谁告别，这大概就是高手的和朋友相处的方式吧。 洛尧有些羡慕李馅了。 初阳升起来，阳光普照万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马蹄慢下来，洛尧歪着头问李陷：“对了，阿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馅想了想，摇头。 “暂时不知道，我先跟着你，之后再说。” “好。”洛尧点头。 他们此行要绕路去百病林接国公，洛辛宸和叶霖。 这是他们能活着出城的计划，清叶谷已经在几日前送了信告知了。 此去百病林一来是接人，二是北振霆千机毒的事要请教一下蛊老，三就是叶清要拿一些药。 一行人到达百病林是在三日之后，许久不见爷爷和弟弟，洛尧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叶霖还是那个阴暗的小鬼，小团子又长大了一岁，许久不见到哥哥，哭得稀里哗啦。 洛小夜已经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一整天跟在洛辛宸左右，看着十分可靠。 杜饼还是从前那副高冷威严慈父的模样，张吉吉和阿石则婆婆妈妈一天到晚不离“小少爷”。 马车门帘子微微掀开了一角，看着外面火堆旁叽叽喳喳的一大家子，北振霆微微勾了勾嘴角，放下帘子。 第208章 回家之路 这段时间洛尧寸步不离他，他都没什么机会看那日国师给他的信。 这会儿洛尧暂时忘记了他，北振霆掏出怀里的信，打开。 魂一异象，主魂异位，归一则灵魂不识。 北振霆一目十行看过去，根据国师的解释，魂一并不罕见。 普通的魂一症状就是失魂症，魂魄归一便无大碍。 但是主魂异位却不一样，主魂异位是外力导致的失魂症。 主魂异位的人外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魂魄归一之后会产生割裂感，即主魂不认识子魂，魂魄难以融合，若是强制让主魂认同子魂，会导致更深的割裂感。 洛尧应该被人故意施了巫术或者偶然撞到了什么导致的主魂异位。 魂魄之事玄奥，既然已经归位，顺其自然即可，国师信的最后这样写道。 北振霆点燃了信，放在烛托里烧成灰烬，掀了帘子出来。 洛辛宸第一个看到北振霆大喊着一声“王爷哥哥”咯咯笑着朝北振霆跑过去。 北振霆一脸凶相，普通小孩看一眼都要被吓哭，然而洛辛宸根本不怕北振霆，跑过去就抱住人。 洛尧蹲在火堆边上撅着屁股扒土豆，满手脏污就连脸上都抹上了一道。听见北振霆来了很开心，拿着个黑不溜秋的烧土豆呼呼吹着，请北振霆吃，北振霆接过土豆随手递给身边的李青云，俯身抹掉洛尧脸上的脏污。 “脸都脏了，贪吃。” 洛尧笑得灿烂，挪挪屁股给北振霆挪出一个空位，豪气一拍枯白的木头，热情邀请北振霆坐下吃烤土豆。 火堆边上，叶清独自一人一边啃着土豆一边借着火光翻看医书，在他身边的石板上放着几个剥干净的烤土豆，还没吃完呢，壮汉张虎傲又剥好了土豆，转身又给他添了俩。 看着剥好的土豆又成了谷主大人的，小孩子们拉扯张虎傲的衣裳，一个个嘴巴翘起来老高。 察觉到孩子们的视线，叶清微笑着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孩子们这才安分下来。 月光皎洁静谧，营地内热闹温馨，营地外虫蛇环伺，好不热闹。 北振霆陪着洛尧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和洛临说话。 洛老头和四十几岁一身戎装的江微威坐在一起。 江微威怀里抱着孩子，和几日前比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北振霆和江微威挨的很近，北振霆伸手逗了逗江微威怀里的小孩。 洛尧啃着土豆注视着他们那边，心里还是不喜欢江微威，然而江微威是北振霆唯一的亲人，想到这个，洛尧心里有些空空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洛尧的视线，江微威扭过头看了洛尧一眼。 洛尧有点心虚，但是！ 在讨厌的人面前闪躲是示弱，所以洛尧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江微威看了洛尧一眼，回头跟北振霆说了什么，北振霆站起身朝洛尧走了过来。 洛尧没说话，心里怪怪的。 北振霆摸了摸他脑袋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安静坐着，并没有说话。 轻柔的音乐响起，草丛中，萤火微动，洛尧寻声望去。 远处的火堆边上，杜饼盘腿而坐，一边吃着土豆，一边看着对面的人。 在他对面，少年人身影清瘦，背对洛尧一行人站着，手里拿着什么，乐声就是那边发出来…… 叶子的声音…… 柔和而辽阔无边的旋律，宛如静谧夜空中跃动的星辰，既安宁又带着不为人知的躁动，峥嵘岁月流入世间的长河、未来之水滚滚来……此情此景，吹的人肆意，听的人认真。 音乐带着奇异的魔力，草丛之中萤火飞出，一点一点的荧光亮闪闪升向空中，木柴滋滋的燃烧着伴奏，火舌在跳舞，欢声笑语中。 洛尧内心平静下来，平静下来感觉有点冷，洛尧瑟缩着伸手烤火。 “威姨是被一个江湖侠客救下的，她有一段时间不记得事情，现在已经恢复了。” 北振霆注视着跳动的火焰，这样说道。 “嗯。”洛尧磕了一下脑袋，拿起搁在两人之间的木棍挑了挑火堆，火星飞向夜空。 北振霆叹一口气，把洛尧的脑袋掰正。 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洛尧抿着嘴巴，眼尾微微发红。 那个恐怖的女人曾经对他做过那样的事，要原谅她果然还是太委屈了。 “这样就好，别哭。” 北振霆把他拉进怀里。 他不需要他的尧尧因为他原谅谁，哪怕那个“谁”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在他看来伤害过洛尧的人，是谁都不值得原谅。 所以“这样就好”。 北振霆抹掉洛尧眼角的眼泪，在洛尧的嘴角吻了吻。 安抚的温柔的吻，洛尧的眼泪吧嗒吧嗒掉。 亏得孩子们都被抱去马车里睡觉了，这会儿没人在看他们这边，否则当众哭成这样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有点难为情，洛尧侧着头，耳朵泛红。 他心里其实…… “别……”哭了啊。 北振霆伸手想摸摸洛尧的脑袋，洛尧突然一个熊抱抱上他的脖颈。 眼泪鼻涕全抹北振霆身上。 “好啦好啦，别哭了。”北振霆安慰了人好一会，洛尧才安静下来。 “我不要和她住一块。”洛尧肯定的说道。 啊？不和谁住？ 北振霆有些不解，等明白洛尧的意思之后，北振霆十分无奈。 “威姨在西北有大宅子，她不住王府，不过威姨事务繁忙，到了西北，原惊云会送到王府里，尧尧可愿意帮忙照顾一二？” 洛尧在北振霆脖颈间拱了拱，瓮声瓮气道:“我很忙……我有一整个商业帝国要打理，你自己请保姆。” 北振霆失笑，“那就把那小屁孩丢给张侍卫带着。” 马车里刚哄好孩子下了马车的张吉吉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入秋了有点冷，张吉吉瑟缩着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朝着洛尧和北振霆走过来。 “王爷……西北……” “嘘。”北振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张吉吉闭嘴。 张吉吉连忙闭上嘴巴。 北振霆轻轻抱起睡着的洛尧，把人抱到火堆边上的软席上，给洛尧盖上了毛绒毯子。 番外一 比武招亲 (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南疆气候湿润，土地肥沃，地域辽阔。东部临海，西临三州，北接贺泽国。 水陆交通发达的南疆，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繁华与奇珍。 凡你想有，应有尽有。 这里，南燕镖局与江南拳馆并肩而立，松武原氏的名号响彻云霄，就连皇商周氏也在此地扎根。 当然这里最最出名的是南疆妹子。 说到妹子，不得不提的便是大成顶顶有名的四大青楼，一年的流水就是千万白银的四大销金窟:沉鱼、落雁、闭月和羞花。 这四大青楼的主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民男神南疆王江泽成。 或许正是因为南疆王喜乐游山玩水，荒废了正事。南疆富庶的同时，也成了各路江湖人士必争之地。 因着这个原因，官府时常在此缉拿朝廷重犯，而高手在逃、逃犯被截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案子是扑朔迷离的，捕快在南疆一向是高薪的苦差。 此时安河郡东城繁华的大街上，正在上演这样一场耗子拿猫的戏。 衙门捕快满街捉拿一个采花飞贼。 采花飞贼贼眉鼠眼，时而飞檐走壁时而走街串巷，后面坠着一群的捕快都拦不住他一路拈花惹草。 叫骂声和姑娘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南方姑娘们声线尖细娇软，一口方言骂起人不带重复。然而两者混合在采花贼的耳朵里宛如乐音。 “站住！站住！站住……” 一众衙门捕快气喘吁吁，已经快不行了。 队伍中，几个新来的捕快渐渐掉队。贺捕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咬牙，独自追了出去。 安河郡的另一边，西城沿河的山花街一片祥和。河中船坊有琵琶女沿河弹奏，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背对着倚靠在栏杆边上喝茶。 他的对面是一个画坊，坊主是一个清丽俊巧的姑娘。 “二公子觉得今日这曲儿如何？” “不错。”李二表情很淡，侧头看了一眼船坊上仙衣飘飘的伶人，抿一口茶。 “茶也不错。” “难得二公子来我乔媚儿这里小坐，不如媚儿便给公子画幅肖像。” 李二没说话。 乔媚儿并不在意，收拢了衣袖便提笔作画。 “二公子眉骨挺立，眉形似剑，是难得的美男子像……媚儿便以青墨塑眉以……” 李二在走神。 不远处的街上一阵骚动。 “你冚家富贵了嘞！” “采花贼！” “站住别跑！”捕头大叫，一路从东城追到了西城，嗓子眼都冒了烟！ “别追了，姓贺的！你咋还这能跑呢！就你一个人还追！”采花贼啐了一口，推开一个身材圆润的女子，骂骂咧咧往李二的方向跑过来。 李二喝着茶，眼神都没动一下。待到采花贼从他面前跑过之时，不经意伸了一下腿。 “啊！” 一声惨叫，飞贼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来了一个以头抢地耳。 后面追来的贺捕头三两步飞身上前骑在那采花贼的背上，死死把人压住。 衙门里工资虽然高，但全是苦差，外勤难搞，混口饭吃难，凡是搞外勤的，没几个是好脾气的，贺泽恩抓到了人就是一顿胖揍。 “让你跑，让你跑！累死老子了！” 把人打趴下了，捕头呼呼喘着粗气，想感谢一下那个路人，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实际上李二那个伸腿就迈了出去，放了茶杯告辞乔媚儿离开了。 贺泽恩押了人犯离开，乔媚儿把才画了眉毛的纸张扔进纸篓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二穿过喧闹的街市，来到一家街边的面馆。 老板正在煮面招待客人。 李二轻轻敲了敲桌子。 “好汉，吃点什么……”老板一脸惊喜，“李侍卫！您回来了？！” “他人呢？”李二问。 “您说我家少主？少主，少主这会花门比武招亲呢……欣儿师妹娇俏玲珑，年前就被人踏破了门槛，这比了三日了今儿该……” 李二在他说比武招亲那会就走了。 花门擂台后的阁楼上，一间装扮得喜庆的屋子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在床上扭动着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已经下午了，原家姑爷就要从最后的十名高手之间脱颖而出。 松武原氏的姑娘比武招亲，各路江湖人齐聚一堂。 一场又刷下来八人，场上只剩下十人，终于要决出胜负了，百姓们激动不已。 “最后一轮，台上的十位公子个个都是人中翘楚。单看比武实在无趣，不如咱们就再赌一把，我赌这下面一轮百里公子还是头牌！” “我倒觉得付宗师的弟子付袁旭不错，后来居上啊！”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压多少银子吧，我丫百里洲，二百两！” “我压付袁旭，二百五十两！” 如此盛事，百姓们都来博彩头，大大小小的赌局，上至百两银子下至两枚铜钱，喧闹不已。 花门楼上，衣袂飘飘的白衣男子到主阁门前汇报。 “少主，有人要见您。” 里头的人噎住，咳嗽两声，压低声音，“谁？” “此人戴着面具，此刻正在擂台下。” 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听到声响，白衣男子上前一步问道:“少主，出了何事吗？” “无事！”原欣儿猫着老腰站起身，偷摸着凑到窗前往下望了望。 看到擂台边远远上站着的一个带着面具男人，原欣儿咳嗽一声，冲门外的人道:“今日是欣儿妹妹比武招亲的大好日子，甭管他是谁人，只要是男人，都得拿了这魁首这才能上花门楼！” “是！”门外的白衣男子恭恭敬敬地离开。 花楼之下，比武已经到了第二场。 擂台上一胖一瘦打得有来有回，硬是打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 李二等得有点烦了。 花门楼上，原家再次挂出了红布条子，众人以为是现在的排名纷纷望过去。 看到那红布条子上的字喧闹起来。 “这原欣儿招婿的好日子，谁要见原少主，莫不是想走后门？” “哈哈哈，谁走后门，没见着嘛，人家原少主公平着呢，今儿但凡是个男的，想要上花门，那必须得拿了魁首啊！” 百里洲和付袁旭同时抬头看了看那红布，两人眼中均露出不屑。 李二心里烦躁。 他是来跟原召陵道别的。 处理完了原州南部官匪勾结的案子，他本想直接回临安郡的，但是答应了那个人，因此他花了十几日又回到了这里。 不见也罢，李二转身想走。脑海里却浮现离开之时那个人的表情。 李二骂了一句什么，飞身上了擂台，一下把台上一胖一瘦震飞了出去。 “少侠好身手！”各路人士欢呼。 “这位也欣儿妹妹的追求者吗？” 擂台后面黑白衣服的原氏子弟窃窃私语。 “估计啊这位就是想走后门的那厮！啧啧，身手倒是不错！” “喂，他这不是犯规吗，前面几轮他都没参加过呢！”有人不满，指着李二大喊。 白衣公子仙衣飘飘走出来扇了扇扇子，“这也不是犯规哦，在场诸位觉得身手不错，尽可以挑战台上这十位少侠。” 那十人经过前两日的轮番比试，那在江湖里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就拿刚才那一胖一瘦来说。这胖的是江南拳馆撼山壮士武大牛，瘦的是护临门千日行徐慎。 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谁敢挑战？ 台下众人唏嘘，没了声。 被轻易就打下擂台的武大牛和徐慎很不满，只不过他们刚才与台上那人交手，已然知晓了那人实力，只能默默离场。 十人如今败了三人，包括李二在内剩下八人。 成王败寇，败者直接出局，谁能站到最后，谁便是最后的魁首。 接下来，除了李二之外的七人逐一上前挑战，半个时辰后，台上便只剩下了最后出场的百里洲以及正在和李二打的付袁旭。 战斗太精彩，台下已经没了声音。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战斗，就连已经败下阵的几人都在擂台下观战未曾离去。 这种神仙打架，刀光剑影快到已然看不清，能看上一场，那是对他们大有裨益。 付袁旭在李二手下撑过了半柱香，不少人都看好他，然而懂的人看着李二游刃有余的出剑，已经摇了摇头。 李二根本没尽全力，又何来的撑过半炷香呢。 果然，不多时，付袁旭便满头大汗地下了擂台。 轮到百里洲出场了。 “得罪了！” 第一回合是百里洲单方面的试探，打完二人分列两侧。 李二皱着眉。 百里洲身手不错。 功夫很杂。就是麻烦。 李二“啧”了一声，第二回合提着剑主动飞身接近了百里洲。 要知道李二自上擂台起，那就没主动迈过腿。这会儿看他主动出击，台下惊呼一片。 见李二的招式，刚败下阵喘着粗气的付袁旭瞪大了眼睛。 李二竟然使出了一式勾剑！ 那可是百年前的绝剑啊，这整个大成估计只此一人。 百里洲败了，试探完人就被人一记勾剑卸掉了手中的武器。 败的一塌糊涂。 “你的功夫太杂，我没什么耐心。”李二淡淡地在百里洲的耳边说道。 百里洲抬眼望了望花门楼楼上，失魂落魄地下了擂台。 李二大获全胜，台下呼声很大。 有人欢呼是看到了千古绝剑，有人则是在大叫“完蛋了”。 估计是押注输了倾家荡产了罢！无人在意就是了。 魁首李二，原家黑白两派各自上来了一个代表，一人端着吉服，一人端着一碗烈酒。 “恭喜这位公子荣获魁首，穿了这衣服，喝了这烈酒，上了这花门楼，您就是我原氏的上宾婿了。” 李二看着碗里的烈酒。 那酒里下了什么东西，飘着一股很淡的异香。 “少侠，喝了吧！喝了！”各路人士百姓都在起哄。 李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碗烈酒。 番外一 比武招亲(二) “莫非这位公子怕我们原氏下毒？”白衣公子无奈，命人去拿银针来试毒。 没有毒，李二知道。李二端起烈酒一饮而尽。 百姓们一阵欢呼。 李二推开二人飞身上楼。 “哎呀！姑爷！您的吉服！”黑派代表望着李二背影喊。 李二上了楼，脚下略微不稳。 果然，那酒里下的东西，他没见过，但是估计…… 他接下来会因为这药失去理智…… 李二想走了。 黑派的人一下来了七八个围住他，李二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要见你们……少主……” 那些人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一个个笑嘻嘻的。 “哎呀，懂，这得了魁首啊，现在就能见着我们师妹了！”其中一人对李二眨眨眼。 “姑爷……这边走……这就见着了！” 几人推推搡搡，李二耳朵动了动，胡乱扒开拦住他的几人，直接闯进了主阁。 主阁里面如同遭了贼，椅子翻倒在地，地上全是糕点渣子和瓜子壳。 李二走到窗边，看到桌上的一杯还热着的茶，茶水尚有波纹未消，主人就是刚刚跑出去的。 不想见我？李二脑子混沌起来，他有点生气了。 他一向没有耐心，这次耐着性子跟那些人打架拿了魁首。 原召陵竟然不愿见他？！ 那就不见罢！ 李二快步走出主阁准备离开，见他要走，黑派几人立刻把他团团围住。 “姑爷这是去哪儿呢，我们欣儿师妹不在这屋。” 几人说着拽住李二的手，把他往一边拉。 他们兄弟可是认真看了李二的比武，有了这个厉害的金龟婿，他们原家复兴指日可待，到手的鸽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我不是来招亲的！”李二怒吼。 “哎～少侠既不是来参加比武招亲，为何又要搅乱我们这招亲呢？魁首都成你的了，如今我原氏招来的各路少侠都离开了，你可不能赖账！” “放开！”李二脸黑了。 “那可不行！” 人越来越多，李二浑身燥热使不上劲，直接被人拉扯着送进了一间屋子。 “开门！” “那可不行，姑爷，我们少主说了，欣儿妹妹脾气倔，只好请公子在这屋子里过夜，待生米煮成熟饭，这门婚事才算成了。” 人群走了，李二拉了拉门，只能拉出一个很小的缝隙。 他瞅了瞅，门上上上下下挂了八个锁…… 李二一下拿掉面具扔在地上，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酒里下了他不认识的春药，春药的劲儿已经上来了，他必须尽早离开。 李二转过身扫视屋内。 这间屋子是通房，空间很大，一般用作姑娘的闺房。 里面是姑娘的卧房，外有一个大的房间，普通人家是姑娘家日常装扮和接待闺中密友用。 这个屋子显然是临时用的，并没有太多私人的物品，为了招亲整个屋子都装扮得极为喜庆。 珠宝很多，但是都是一些珍珠宝石之类。 李二寻了一遍，硬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帮他开锁的东西。 低声骂了一句，李二进入了后面的屋子。 红纱帐后的床上有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在扭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二挨个拉开柜子找东西。 “呜呜呜……” 没找到，李二烦躁到了极点，动作有些大，不小心弄翻了几个装着珠宝的盒子。 珠宝哗啦啦掉在地上，床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敢动。 好热……李二捡起地上的珠宝，装回盒子里，放好了东西一阵头晕脚下不稳，直接扑到了床上。 床上的人歪着脑袋，浑身发抖，似乎是害怕。 李二抬眼看见了一抹藕白色泛红的脖颈。 “我对姑娘没兴趣。” 李二扯了扯衣衿，解释。 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床上的人更加害怕，瑟缩了一下，肩头微微颤动。 “原姑娘，你……有办法出去吗？”李二坐到床边，准备帮原欣儿解开桎梏。 床很软，塌陷了一块，床上的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挣扎起来。 “别动！” 李二费劲地解开原欣儿脚上的绳结，双脚重获自由的一瞬，床上的人毫不犹豫一脚踢了出去。 李二一把抓住这人脚腕，这才察觉不对劲，他迅速扯掉了这人头上的黑色罩子。 床上的人披头散发，因为太害怕了，紧闭着眼，眼角泛红还有泪光。 原召陵。 李二的心脏砰砰直跳，那股燥热也趁机袭上了他的脑子。 李二有些粗鲁地伸手拿掉了原召陵口中紧塞的红布，俯身就吻了上去。 只有脚获得了自由，没有办法反抗，原召陵紧闭着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被野男人啃了！ 还是他亲自下的药！ 一世的英明都毁于一旦了！ 早知道不该给妹夫下药的！ 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李二抓着他的双手。 俯身又吻了下来。 还来？！原召陵挣扎起来！ “你自找的。” 熟悉的声音，好久都没听见了。 原召陵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睁开眼，那个人的吻落到了他的眼睛上。 很温柔。 原召陵呆呆的看着身上的人，眼泪自眼角流下，突然就决了堤。 此前这人离开之时有多么绝情，现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都不准备喜欢他了。 为什么又要到他的面前来呢？ 手上的桎梏松了，原召陵伸手挡住眼睛。 爹爹被害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那时独自一人的无助，在人前的故作坚强，还有喜欢这个人受得伤害和委屈，此刻如洪流一般朝他涌来，轻而易举就冲破了他纨绔的伪装。 李二见过不少次原召陵哭。 但这是第一次见原召陵这样的哭。 原来心疼是这样的感觉……李二伸手摸向心脏的位置。 “疼吗？” 李二轻轻握住原召陵的手腕，避开了那些被勒出的红痕。 他突然想看看这个不厌其烦凑到他面前，甚至于不顾廉耻说喜欢他的男人。 原召陵哭得难受极了，眼泪怎么都抹不干净。 他不想李二看到他这副样子，手上抵抗李二的力量。 “我想看你。”李二一板一眼的说。 “我不屑和他们打架的，我本来准备走了，但是我想见你。”李二放开了原召陵的手。 “我心里有点在意……” 李二还是不太确定，他再次伸手去抓原召陵的手腕，想要看看身下这个人。 这次很轻易就拿掉了那人的手。 目光下是凌乱的头发，哭红的眼睛。 李二从来没这么近看过一个人的眼睛，但是他确信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李二的心跳一下下沉重起来，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李燚……” 沙哑的呢喃，那个人别开了视线，张了张嘴巴。 李燚直觉这人要说什么决绝的话，脑子卡顿了一下，立刻俯身堵住那人的嘴巴。 直把人吻得失了呼吸才放开。 原召陵懵懵地看着李燚。 “你还喜欢我吗？”李燚沙哑着声音问，还是一板一眼的口吻，脸上的神情却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原召陵不争气的眼泪流了出来。 眼泪决堤了一般，原召陵哭得难过极了。 没有听到回应，看到身下的人哭成了泪人，李燚有些着急。 “我不走了。”李燚认真地看着原召陵，“你不要哭。” 安慰人都能变成下达命令，李燚估计是千古第一人了。 原召陵一向并不听他的命令，还在掉眼泪。 李燚俯身亲了亲原召陵，放开原召陵的手腕，握住原召陵的捏成拳的手，磨了许久，身下的人终于慢慢松开了手，与他十指相合。 次日原召陵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屋子。 “你醒了？”李二的声音。 原召陵警惕地歪头，李二就坐在一旁，正在擦拭自己的凌霄宝剑。 原召陵有点害怕，而且他还突然不知道怎么和李二相处了。 李二放下宝剑，站起身走到原召陵床边坐下，脸上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难受吗？”李二语气冷冷的。 李二不会翻脸不认人了吧！ 原召陵抿着嘴唇，心里七上八下。 然而。 一声“阿陵”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原召陵有些惊诧的看着李二。 李二像是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原召陵反应过来，心里的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子扑到李二怀里，挂在李二的脖子上，喊一声，“李燚”，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得阳光灿烂。 李二愣了一下，皱眉，“不能在外面喊这个名字。” 原召陵还笑着。 “有哪里不舒服吗？”李二问。 原召陵摇摇头，肚子咕咕叫。 李二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客栈里买的粥，起来洗洗，把粥喝了。” 原召陵太兴奋了，欢欢喜喜穿衣下床，谁知动作太大扯到了痛处，差点原地去世。 李二扶住他人。 “我刚才都以为你要翻脸不认人了。”原召陵心酸抱怨道。 说起这，李二记起来还有这茬，怀里人站稳了便放了手，有些生气。 “药哪里来的？” “清镇……清叶谷的……”原召陵有点怂，声音越来越小。 “我没有想要给你下药的，我……都不知道你会回来……” 李二捏住他嘟囔的脸颊，“如果我没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原召陵点头如捣蒜，“你亲我那会，我都吓死了。” 李二老脸一僵，看那人完全没有反省反而一脸的庆幸，李二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喜欢又看不惯，只好略施惩戒。俯身一口咬住原召陵的嘴巴，把人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放开。 本想那人这会该收敛些许了，谁知放开了人一看，那人已然因他情动染红了眼尾…… 李二盯着人看了许久，沉下眼眸，一把将人推倒在床。 “唔……” …… “还有谁？！” 南疆混乱，江湖也混乱。 当时也是在花门楼下的擂台，十七八岁的少年趾高气昂羞辱被他打趴下的一众手下败将，大放厥词说自己无人能敌。 缘分纠葛。二十来岁时意气风发的李二又怎会想到，他那时看不惯揍了的原家少爷，后来成了他心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