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指南》 第1页 《入梦指南》作者：岁旺【cp完结】 简介： 1.沈和某天遇见一个算命的骗子，对方承诺实现他写下的遗憾。沈和想着那些已经过去许久的事情，抬腿想走，骗子急急忙忙拦下他：「梦里实现也是实现啊。」 2.余峥某天开始频繁做梦，梦里场景很是熟悉。而平时炸毛嘴硬的舍友沈和抱住他，察觉到他没动，小声开口：「我其实不是那么想的，我刚刚是气话。」 阅读指南 1.表面不正经vs口是心非 2.早期受单向 3.涉及非自然现象共梦，纯属写文私设 4.每个回忆梦较短，以真实世界为主。 5.一个简单的小 第01章 偶获符纸 余峥回来的时候，沈和正拿着符纸走神，听见开门的动静，沈和快速把东西藏进抽屉里，目光重新回到打开的电脑上。 但对方很敏锐，拿着篮球眼睛微眯，忽然挑唇一笑。 「沈和，在藏什么。」 沈和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眸上，但说出的话却和长相截然不同，他用力扣上电脑。 「关你什么事。」 「问一问嘛，」余峥语气不正经极了，但没真想打探别人的秘密，懒洋洋地靠在书桌旁的梯子上，「这么凶？」 沈和不理人了，余峥也没再开口，刚刚从球场回来，额前还有被打湿的碎发，他直接撩起上衣脱下，又将衣服扔进脏衣篓。 于是，从沈和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余峥宽肩窄腰，身材健壮，露出块状分明的腹肌，宽松的运动短裤松松系在腰上。 沈和抿了抿唇，像被烫到似的，很快垂下眼眸，但语气一点也没客气。 「你没事吧，好端端脱衣服干什么。」 「我干什么？」余峥翻找出沐浴露，「我洗澡不脱衣服怎么洗。」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向沈和走近了些，然后微微俯身笑了笑：「咱就两个男生，沈和，你不会在害羞吧。」 沈和一时间被这句话呛住，反驳的语句都慢了半拍，因为这转瞬即逝的出神，对方趁机伸出了手落在沈和耳尖附近。 沈和下意识缩了一下。 对方的手又突然停留在半空，沈和抬头看清对方脸上逗弄人的促狭意味。 「沈和，耳朵红了。」 「你……」沈和脑子都要炸开，还没说出口，又被余峥将话头抢了过去。 「别害羞啊，想看就看嘛，不过我确实锻鍊得比你好一些。」 「余峥！」沈和瞪了人一眼，拉开和余峥的距离，大脑总算灵活运转，嫌弃似地睨了他一眼，「你有病啊，少自恋。」 余峥没骂了也不生气，一点也不尴尬地收回手，嘴里哼着莫名的小调走进宿舍卫生间。 沈和看着余峥走进去，直到听见水流声响起，才没了刚刚炸毛的样子，揉了揉有些滚烫的耳朵，重新拿出符纸端详。 这符纸是今天沈和做完志愿活动路过一巷子口算命的塞给他的。 彼时他只是看着周围摆摊算命的那么多，便心血来潮随便挑中了个看起来靠谱点的算算恋爱缘分。 对方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和手相，随后老神在在地从兜里摸出几张符纸，看着就不像是唯物主义下的产物。 算命先生捻了一把鬍鬚，神秘地递给他。 「有了这玩意，你过去的遗憾都能有机会经歷。」 沈和原本还有点耐心，听到这明白自己八成遇上了骗子，起身准备想走，又被人急急忙忙拉回来。 「别急，别急啊。」那人摘掉自己用以装腔作势的墨镜，站了起来。 「梦里经歷也算经歷啊，」算命先生顶着沈和的目光表情真诚道，「你都来算恋爱了，就没有什么想实现的遗憾吗？」 不是，他看起来很像会信这些东西的傻子吗？沈和面无表情。 「九张符算你999元。」算命的大手一挥。 「500。」 算命先生表情一扭曲，似乎被这近乎对半砍的讲价方式震惊了，想要再商量一下。 沈和抬脚又想走，算命的只能扯住人嘆气开口：「五百就五百。」 现在沈和捏着符纸发呆。 觉得自己大概真得失心疯了，居然相信这玩意，符纸上歪歪扭扭几道线，这么看都写着诈骗两个字。 感觉连五十都不值。 但他还是买了，沈和嘆口气，真是欲字头上一把刀，砍下来躲都躲不掉。 而这欲字还要从他的好舍友余峥聊起。 他和余峥认识得挺久了，没到门对门的程度，但住在一个单元楼，抬头不见低头见，家长遇上了都会点个头打个招唿。 由于划片区就近上学，他和余峥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算不上熟，但也没那么不熟。 圈子范围都那么大，关于对方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高中毕业后又和余峥考到一所大学，又很巧地报考了一个专业。分寝室时又因为来自一个省份分到了一起。 宿舍原本是四人寝的，但刚开学就有个身体不太好的舍友申请搬出去住，而另一个根本就没见到人，听说是决定重新回去復读，于是，宿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外面似乎有些下雨了，和卫生间的水流声混在一起，淅淅沥沥的。沈和将符纸放回去，起身去关洗漱台的窗户。 第2页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余峥的呢？不记得了。 一开始只是两人老被比较，从小学比到大学，少年心性，小时候都幼稚，莫名看不惯对方，一个嘴里能跑火车，一个嘴硬脾气更硬，话不投机半句多。 后来到了高中成熟了许多，但两人关系也没好转，血气方刚的少年谁也不服谁，什么都要比一比，到后面见了面就要互损两句。 余峥这人不太正经，爱开玩笑，说话颠三倒四，总而言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 沈和最受不了没脸没皮的人，余峥算得上箇中翘楚。 两人不知道互呛了多少次，但论口舌之快，沈和还是输得多一点，毕竟论脸皮厚度他还是比不上余峥。 这种情况下，沈和却愈挫愈勇，还上赶着和人比。 莫名其妙，沈和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这种没事找事的心态，明明余峥这人烦得要死。 直到后面慢慢成熟起来，沈和才后知后觉，从中品出一丝异样。 他喜欢余峥。 余峥说话不正经，偶尔无意说出的话自己没什么反应，听者却因为这没分寸的贴近心绪大乱，因此沈和吵赢的时候更少了。 但这份喜欢沈和一直没能说出口。 一方面是面皮薄，担心说出口被余峥这个死对头笑话。另一方面，究其根本，还是余峥这人太直了，要是知道沈和的心思，估计不止是连夜换寝，怕是厌恶到再也不想见他了。 沈和看着窗外的雨，有些迷茫，半晌露出点自嘲的笑。 可自己还是一头倒进去，用着幼稚的方法试探余峥能不能喜欢上男生，明明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结果，可自己还是不肯完全死心，下一次还是莽撞青涩地去试探。 余峥很快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简单套着一件体恤衫，头髮还没吹，就这么随意散着。 「沈和，你今天走神有点多啊，憋什么坏呢。」 沈和看着人走过来坐在自己椅子上，一副散漫的姿势。 沈和收回目光，站起身拿东西，一边还忍不住回呛：「余峥，你真得该改改你这瞎猜的毛病。」 余峥耸了耸肩，没应。 外面雨还在下，余峥找了个毛巾擦头，氛围有些静。沈和突然有点心痒，握着沐浴露的手指弯曲了一下扣在上面又松开。 刚刚还在吐槽自己那没有一次成功的试探，转眼间又忘记了这事，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他手指捏住衣角往上掀开，当着余峥的面脱下，动作缓慢。 沈和不喜欢大块大块的腹肌，他自己练着恰好的薄肌，没有经过暴晒的皮肤显得有些白，身材因为锻鍊线条流畅。 余峥果然看过来了，扬了扬眉，下一秒，有些赞嘆地点点头，甚至了声口哨。 「你练得也不赖。」 没有额外的意味，也没有什么绮丽的心思，单纯面对同性的锻鍊成果给予肯定。 死直男，沈和有些恼羞成怒地重新套上衣服，拿着东西往浴室走。 「哎，怎么又穿上了。」 「你这人这么不禁夸？夸一句也生气？」 「身材挺不错的。」 「……」 余峥还在说话，沈和头也没回关上门以示回应，门被关得砰砰响。 打开浴头，水从头上淋下来，打湿了沈和的头髮，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男生此刻安静下来，手心不自觉贴上自己的胸口，手心下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自己刚刚的动作羞的。 明明看起来那么张扬，结果安分下来反差那么大。余峥，沈和小声喊了句对方的名字又瞬间噤声。 又一次失败了，余峥对同性没什么心思，对自己更没心思。 沈和闭上眼，任水淋下来，思绪放空。 沈和出来吹完头髮，宿舍刚好差不多熄灯，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旺盛，余峥明明打了一下午的球，此时此刻却还在玩着游戏。 余峥调低了亮度，小声说了句闭麦了，拿掉了耳机。 「最后一局。」 余峥没回头，但明显是对着沈和说话。 沈和没回答，扶着梯子上床，在黑暗中躺下，伴随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面偶尔有一点刻意放轻的键盘声。 余峥一直这样，虽然说话不正经，人也张扬得很，但偶尔还是流露出一点贴心，让沈和好奇余峥要是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 他翻了个身，想起那几张符，想到白天那人说的话，有些犹豫。 说没有遗憾肯定是假的。 而大多数遗憾都围绕在那个人身上，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的嘴硬，有时候是因为对方的不在意，有时候是时机差了些。 不过沈和也没怎么太放心上，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沈和还是感觉心头像有些塌陷了一小块，不疼但有些闷得慌。 人总是在深夜某些时刻想起那些事情，产生如果那时是另一种情况就好了的想法。 要不试一试呢？也不亏。 沈和翻了个身，抛开涌入脑子的杂念，睡着前迷迷煳煳想。 第02章 直觉 睡前想得太多，一晚上没睡好，坐在教室里的沈和连续打了几个哈欠，躲在最后一排在平板上点点写写。 最后排连着后门，有迟到的人悄悄打开门安静地走进来，原本没几个人的后排慢慢被填满，沈和有些心虚地调低了些屏幕亮度。 第3页 台上老师还在讲着章节知识，沈和一边想着符纸的事，一边回忆着过去的事情，笔不自觉写下余峥的名字，他回过神，刚想擦掉，一个黑色斜挎包放在旁边的空桌上。 沈和侧头，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余峥昨晚应该是熬了夜，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他揉了揉鼻樑，睁眼和沈和对视上，几秒后，目光又移向对方的屏幕。 沈和瞪大眼睛，着急忙慌地摁灭屏幕，一连串的动作在安静的教室发出点声响，台上的老师扫了一眼，又事不关己地回到ppt上。 余峥还没来得及发出疑惑，沈和倒是先发制人，硬是在狭窄的区域拉出一些距离，摆明了要和余峥划清界限，互不往来，一副兇巴巴的模样。 余峥嘶了一口气，也没恼，放轻音量。 「沈和，沈和。」 沈和没理他。 余峥没死心，兴致上来，又幼稚地拿起笔戳了戳沈和的胳膊肘。 「藏什么呢。」 「闭嘴，吵死了。」沈和挪动手臂。 「好兇啊。」余峥拉长尾调。 沈和被戳中了心思，表情更凶了，又心虚得不行。不敢再在当着余峥的面打开平板，只能打开书听老师讲课。 余峥看沈和不接招，渐渐没了趣，转了转笔，停了不安分的小动作，目光集中在台上的ppt。 大概是真的有些困，余峥难得没再闹出什么么蛾子，极为敷衍地顺着沈和。 「好了好了，不吵你。」 说完又闭了闭眼，托腮的手抽出来捏了捏鼻樑。 旁边的动静又消停下去，刚刚的思绪被打断，沈和看了眼假寐的人，眨了眨眼。 刚刚自己想到哪了？忘了。 本来思考着有什么遗憾的沈和突然没了思绪，另一边的男生还在低声聊着上次的小组作业，有光影斜着透过墙体打过来，落了点在余峥侧脸上。 沈和顿了一下，不自觉伸出手，在余峥脸上挡了一下，那一点光晕又消散。沈和似乎又有些不满意，挪开手，那张脸又重新完整暴露出来，此刻神色平淡，手腕撑着，比平时少了点锋芒。 沈和像被阳光刺了一下，匆忙收回手，心虚地扫视了眼周围，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注意这，才有些懊恼又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 下课后的沈和赶着部门例会匆匆离开，余峥也总算恢復了点精神，懒腰伸到一半，看见齐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坐在前排些的齐宋和女友又亲昵地聊了两句，才提着包走过来。余峥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到训练的时间，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走了，训练去，」余峥看人挪动得慢，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齐宋这人嘴碎又八卦，余峥和他认识快两年，很少见对方像这样吞吞吐吐。 「有事？」 齐宋满脑子是刚刚的画面以及女友不切实际的猜测，顶着余峥狐疑的目光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兄弟，我刚刚看见，」他比划了一下动作，「沈和，这样遮了一下你的脸，他还一直盯着你看。」 「然后？有什么奇怪的？」余峥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甚在意地开口，「可能看着光觉得有趣吧。」 齐宋一大直男本来也没想那么多，被女友带偏的脑子总算回过神。他按了电梯键，又恢復了碎碎念。 「我也觉得是，是小礼，说什么看到一帖子，说有个学校的男寝出了gay，舍友还被那gay骚扰，刚我俩突然看见沈和这动作，小礼瞎猜你俩关系，差点给我洗脑了……」 齐宋想了想还是咽下了那句她还挺磕你俩的话。 「你俩没啥吧。」齐宋又问了句。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人，两人走了进去。 「当然没什么，都是男生，你在想什么。」余峥感到莫名其妙，否认道。 「你是觉得我俩像gay，还是觉得沈和会喜欢我？」余峥扯了扯嘴角，像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小动作，你们也想得太多了。」 齐宋品了一番刚刚的画面，设想了一下沈和喜欢余峥的场景，打了个激灵，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你们两个好好说话都难，他喜欢你，那简直是太恐怖了，堪比末日。」 余峥本来正在走神，听着齐宋的话思绪游荡了几秒，也觉得那场面有点难以想像。 「那不就得了，少瞎想有的没的。」 仿佛就是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心上，电梯门重新打开，这段闲聊又被忘在脑后，两人一起往篮球场走。 这边沈和刚刚赶到会议室，已经零零散散来了几个人，责编部和文案策划部的部长在抱怨着中心指导老师的不负责任，其他人三三两两坐着闲聊。 童念看见沈和热情地打了个招唿，又拉开椅子让人坐过来，又神神秘秘地打开手机，示意沈和看手机上的帖子。 沈和手指快速翻动着帖子，迅速浏览了个大概，看到被骚扰的直男控诉有多噁心时指尖顿了一下。 童念还在絮絮叨叨地聊着这热帖。 「你看到没，所以说，你们男生也要保护好自己，」童念双手捧脸，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尤其是你这样好看的。」 沈和感觉嗓子有点堵，半晌才嗯了一句。 女生开朗，没注意到沈和的异常，看着剩下的人都到差不多了，推了推沈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第4页 原本只是是院级新媒体中心的日常例会，一般都是部长的每周总结和指导老师的工作安排。今天大概是涉及到学院新的比赛活动，院内的书记也过来听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沈和却有点被抽空了思绪似的，捏着记录的笔却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余峥如果知道他的心思，会觉得噁心吗？ 「你们策划部要注意到信息及时沟通……」 听到关键词的沈和抬头，笔在纸上划拉出长线，盯着那道笔记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才终于回过神，赶紧记录下几个要求。 「你刚刚怎么了？看起来老是走神。」 结束后的童念侧头看他，低声开口。办公室的人还在商量着聚餐，没太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没事，我……」 还没等沈和找到藉口，崔礼敲了敲桌子，策划部的部长眉头微拧，语气也不太友善。 「沈和，你走神得太多了，刚刚老师说的比赛事宜你记住了吗？」 办公室因为这一句话静了一瞬。 沈和抬眼看他，没心情和崔礼掰扯，轻声开口：「记住了。」 崔礼看他应了，鼻子轻哼一声又转过去和人接着讨论，办公室又重新恢復热闹。 「我说，」童念凑过来小声吐槽，「部长怎么老爱挑你的刺，他有完没完了。」 「他脑子不正常。」沈和随意道。 童念笑了声，认同他这个观点。视觉设计部的学姐终于在抽籤大获全胜，沖办公室的所有人挥手。 「决定了，一起去吃东门外的烤肉。」 「学姐，上次也是烤肉！」 「上次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学姐叉腰瞪眼，「谁叫我抽籤运气好呢。」 大家开了几句玩笑，刚刚打岔的学弟连连告饶。沈和看得乐呵，刚刚的心事又被瞥到一边，和大部队一起往校外走。 东门的这家烤肉开了好些个年头，在大学城有着一定的人气。学姐提前预定好了一片区域的大桌，招唿着他们赶紧先坐。 沈和才刚刚和童念坐下，崔礼就顺势坐在沈和另一边空位上，沈和小幅度皱了皱眉，没说话。 店内陆陆续续有其他学生来，学姐又点了好些酒，豪迈地先给自己满上一杯。 「能喝酒的就喝，不能喝的就喝饮料，大家随意啊。」 学姐一饮而尽，童念哇了一声，又重新和沈和一起跟烤肉作斗争。正当两人围着刚刚剪开的五花肉讨论着到底熟没有，一道男声穿插进来。 「熟了。」 崔礼还是一惯保持表面的风度，仿佛下午的刁难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沈和没理他，和童念两人分着夹出来。 天气刚刚入夏，沈和怕热早早穿着短裤，露出膝盖和小腿。他才刚刚咬上一口五花肉，就感觉到左边的人腿不安分地靠过来，甚至轻轻蹭了一下。 瞬间感觉嘴里的食物都有点噁心，沈和眯了眯眼，总算看了眼左边的人，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一点没客气。 「你是不是有病，腿挪开。」 「还以为你真不和我说话呢。」崔礼嗤笑一声，但还是收回了刚刚的动作。 沈和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躲开了点。 他和崔礼算不上熟，原本只是策划部的上下属关系。开始还能保持着客客气气的状态，后来崔礼明里暗里表明自己的取向，但都被沈和挡了回去，之后崔礼便开始有事没事都来找沈和的茬，挑一些莫须有的毛病。 「我这学期已经是大三下了，大四不能留任，」崔礼轻声开口，手搭在腿上，「以后咱俩见面的时候就会少多了，沈和，没能和你发展点什么真得很可惜。」 崔礼伸手，想握住沈和手腕。却被沈和先一步扣住动作的胳膊，碍于桌上那么多人不能给崔礼一拳，握着的力气加重了些。 「崔礼，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一次两次无所谓，一直拒绝就没意思了，」崔礼还是虚假笑意，只是说出的话有些傲慢和自大，声音又低了一点，「都是一类人，我看得出来，没必要吧。」 感情这人一直觉得自己欲擒故纵呢。 沈和握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崔礼露出点痛苦的颜色，这点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本来还在商量着玩游戏，这下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你们俩说什么呢。」 「没什么，」沈和松手，露出笑容，「和部长聊学业上的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另一个专职拍摄的学长酒量不太好，此刻脸都有些红，没看出来异常，心大地开口，「之前还担心你俩有什么矛盾呢，没有就好。」 「怎么会呢，老许，我和沈和能有什么矛盾。」 崔礼也恢復如常，手抽出来，搭在沈和肩膀上，好兄弟模样般笑了笑。 童念扯了扯沈和的衣袖，沈和摇摇头示意没事，又毫不留情地甩开崔礼的手，没顾对方暗了点的眼神起身。 「我上个厕所。」 沈和走远了点才长吐出一口气，那点被噁心到的感觉才消散了些。又想起那则帖子，自嘲地笑了笑。 他还没怎么余峥呢，倒是自己先被骚扰上了。 余峥和篮球队的人走进来的时候目光有些没有焦距，随意落在某点，靠在前台。直到齐宋扯了扯他衣袖，沖那边努努嘴，他才转了转头。 第5页 恰好看见一个男生将手搭在沈和肩膀上。 「大概是部门聚会吧，」齐宋眯了眯眼，尽力看清，「沈和和那人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余峥看见沈和起身，小炮仗没什么表情地往洗手间走，直到看不见背影。 「他和那人关系不好。」 「嗯？怎么看出来的。」齐宋疑惑。 「直觉，」余峥收回目光，跟着其他人往里走，「走了，吃饭。」 第03章 两次装醉 沈和在洗手池边洗了把冷水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没人，低声暗骂了一句，才重新走出去。 桌上的气氛很好，看见他回来了，另一个学长赶紧站起来开口：「小和，快来快来，陪我喝酒……」 话说到一半又被旁边的女友摁下去，揪着他的耳朵挑眉训斥：「还喝，你看看你醉成什么样了，酒鬼。」 「我没醉，」学长反驳，又可怜兮兮地求情，「好不容易出来玩，让我喝吧。」 女友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纵容地摆摆手，又和身边的女生聊起了美甲，童念看着感兴趣，挪动过去加入聊天。沈和总算找到机会，拉开和崔礼的距离。 被那么直白嫌弃，崔礼脸色不算好，坐了一会又重新扯出一个笑容出声吸引桌上其他闲聊的人。 「老许，一起啊，只喝有什么意思，咱这能喝的来扔骰子比大小吧，没有谁不来吧。」 沈和听出崔礼这是在点他。 许齐听了点头，沖桌上几个能喝的抬了抬下巴，翻出桌边自带的骰子先摇了一把。大家都看清结果后又顺时针给了下一个。 沈和今天运气大概不算太好，摇出来两个二，这手气真是…… 「哦哟，小和这手气，」许齐嘿嘿笑了声，「快喝，不许赖帐。」 沈和也没推辞，爽快地一杯下肚，苦涩在舌尖蔓延开，额前有一点碎发，一双眼睛在黑髮下因为笑意沾染上一点亮。 崔礼看愣了一下，刚刚那点怨气又消散开，他忍不住靠近了些。 「要不要我帮你，我手气很好的。」 沈和的笑意又消散开，眼神没有聚点地盯着前方，语气嘲弄 「学长那点手气还是留给自己吧。」 桌上几个大直男没听出什么，还以为两人在开玩笑，嘻嘻哈哈表演起来。 「学长，也帮我摇一下吧。」 崔礼因为有人递了台阶，脸色才好了一点，温声回话：「行了都别闹了，继续吧。」 齐宋有点近视，眯着眼看了好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真的假的，他们还一起玩游戏呢，哪看出来的关系不好。」 余峥真是服了齐宋莫名其妙的八卦精神，喝了一口水才重新开口：「你看那么久，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玩。」 「不去不去，我就是看看，」齐宋摇头，又接着汇报观察结果，「不过沈和看着好像要醉了。」 余峥听见这话回头看了眼，沈和一张脸红彤彤的，但还在继续玩着，可能是直觉，余峥总觉得旁边那人的眼神让人不太舒服。 沈和其实没醉，他就是容易上脸，看起来脸红不胜酒力，实际脑子还清醒着。 但显然认为他醉了的不止齐宋一个人，崔礼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商量着准备走了，自然地搀扶着沈和，故作好心。 「沈和好像醉了，我来扶他回去吧。」 几个有些迷煳的人被刚刚没喝酒的人扶着，也没人注意到这话，只有童念听清了，又碍于自己是个女生不好上前帮忙。 沈和在崔礼没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被崔礼碰到的地方都膈应得慌，正准备阴阳怪气骂回去。 「我没……」 「我送他。」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沈和有些诧异地抬头，随后看清了余峥的脸。 「你谁啊？」崔礼皱眉。 「他舍友，我送他方便多了吧。」 余峥根本就没给崔礼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拉了过来，沈和内心嘀嘀咕咕着能不能轻点，一边安分靠着余峥，全没了刚刚的抗拒。 沈和比余峥只低上那么一点，靠在余峥身上，余峥一侧头就能挨着对方耳垂。 「真醉了？」 沈和装作不清醒地抬了下眼皮，又故作踉跄往余峥肩膀上撞，小声嗯了一句。 「让我送？」 沈和又嗯了一句，余峥沖崔礼点了点头，开口：「你看，他要我送。」 崔礼在两人中间巡视了一圈，脸色阴沉思考着什么，又碍于面子没有开口，直到老许的女友喊了他一声，他才转身帮忙去搀扶许齐。 余峥扶着沈和回寝室出了一身的汗，沈和这人像是故意的，整个人重量压在他身上。饶是看起来再清瘦，好歹也是成年男生的身体。 余峥打开灯，扶着人往椅子上坐。沈和踉踉跄跄坐下，又一头撞上余峥腹部，手拽在对方衣摆两端。 余峥嘶了一口气，握住对方手腕。 撞上来的人仿佛无知无觉，仗着喝醉了不安分，余峥狐疑地抬了抬沈和的脑袋，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你真醉了？怎么和以前一样还这么喜欢往人身上撞，碰瓷啊。」 当然没醉了，沈和暗自想，一边抬头，当然是碰瓷了。但沈和没开口，睁着眼睛和余峥对视。 从余峥的角度看过去，沈和额前的碎发因为乱动弄开了些，完整地露出了那双圆圆的眼睛，眼角明显向下，像狗狗眼，水润润的，看着无辜极了。 第6页 平常吵架的时候没注意，光记得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和炸毛样去了。 余峥和人对视几秒，收回目光。 「算了，喝醉了倒是安分多了，」余峥拍了拍他的手，「松开，我去接水。」 沈和眨巴了几下眼睛，忍了几秒，松手，听话地搭在椅子上。趁着余峥转身去收拾东西的空当，嘴角撇了撇。 孔雀开屏再次失败，真是一窍不通的直男。 难道他平时就是什么很不安分的人？ 余峥接水的声音响起，沈和突然也有些困，双手撑着趴在椅子靠背上有些迷迷煳煳，记忆有些回到上一次假装醉酒。 上一次假装醉酒是高中谢师宴，大家终于解放，拉着平日里相处得不错的老师们聊着往事，沈和在这个氛围下连喝了好几杯，让一旁的学委直夸他真汉子。 彼时高考志愿结果还没出，两人成绩旗鼓相当，择校范围类似。沈和虽然先前假装不经意问了一嘴余峥的打算，但也不清楚对方最终的选择。 他看着余峥向他走来，对方递过来一杯清水。 「少喝点，小心出门摔一跤，没人扶你。」 沈和接过水抿下，和人对视上，带着点不甘开口：「只差一点。」 余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得是高考成绩，忍不住勾唇轻笑，仗着沈和喝醉轻轻弹了一下对方脑门。 「别不服气，这是实力，输了是不是得叫声大哥。」 「什么大哥，你少占我便宜。」沈和推开对方的手。 「都高考结束了，让我占占便宜怎么了。」余峥顺着沈和的话说得不正经。 旁边的关贺听见两人的话，笑嘻嘻凑过来打趣：「还在讨论着谁占谁便宜啊，余峥，你占人沈和便宜这么久了，是不是得负责啊。」 「负责啊，怎么不负责，沈和，让不让我负责。」 余峥说话随意，从不往心里去。沈和早习惯了，但习惯不代表没反应，他指尖微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学委及时打断了他们的话，走过来招唿他们一起拍大合照，沈和赶紧起身往那边走。 合照很快就拍完了，大家商量着打车回去。 班主任即使毕业了也不放心，大嗓门地喊着：「离得近的一起走，女生一起走，不要单独打车。」 沈和其实还清醒着，看见关贺和余峥在说话，脑子一抽，走了过去。 关贺看他喝了白开水也还是红成一片的脸，总算说了句人话：「沈和看着真醉了，余峥，你们俩住得近，你送送他？」 余峥看沈和，沈和没反对，没反对就是默认。 「行，我送他。」 沈和松了口气，假装真醉了有些踉跄地往余峥身上撞，对方扶了扶他的肩膀，大概真觉得他醉了，也没推开。 关贺这边打了车，看余峥也打开手机，在等车的间隙忍不住看了沈和一眼，真心实意开口：「这沈和醉了倒是脾气好很多啊。」 沈和：…… 沈和内心正张牙舞爪，余峥看见车来了，扶着人往前走。 「还行，他平时脾气也没多差。」 沈和顿了一下，内心又安分下来，被余峥扶着上车。 车上很安静，司机大概是今天拉了太多聚餐的同学，聊得也有些累了，看了他们一眼，随口问了句：「今年毕业吧。」 「是。」 沈和注意着旁边的动静，睁开眼刚好看见余峥捏了捏眉心，又怕被看见偏过头换了个方向看车窗外。 沈和摇下了一点车窗，空调打得很低的车内涌入一股热浪。 余峥看了好像清醒了点的沈和，开口：「不热？」 沈和愣了愣，摇头。 「有点晕？」 大概是毕业让人不少，余峥也耐心了很多。沈和还是摇头，余峥没再问了，以为人难受，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到了沈和小区门口。 余峥好人做到底，扶着沈和往单元楼走，等电梯的间隙，沈和看了眼余峥的侧脸。 「看我干嘛？觉得我好看？」余峥觉得沈和有点反常，于是出口调侃。 「嗯。」 没想到沈和会点头的余峥有些诧异，挑了挑眉点头：「行吧，看来关贺说得是真的，你的确喝醉了脾气好很多。」 沈和脑子有些乱，看着楼层数一点点变低，他像是鼓足勇气差点脱口而出。 「我……」 电梯叮了一声，门自动打开，沈和像被唤回理智又收了口。 沈和不是个怯弱的人，但在余峥的事上却再三犹豫。他可以直接表白，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余峥的厌恶和反感。 然后呢，以糟糕的方式给自己的暗恋化上一个句号。如果以后在同一所大学，也装作不认识像陌生人擦肩而过吗。 沈和还没来得及想出来到底是永远成为留下糟糕印象的陌路人更难受，还是永远不开口更难受，余峥已经拉着他出了电梯，走到了家门口。 「沈和，」余峥不知道沈和内心的反覆纠结，他一边敲门一边闲聊，「你说会不会咱俩大学还在一个地方……」 「怎么办啊沈和，我真得对你负责了。」 「怎么不说话，真难受？」 余峥是开玩笑，沈和的心却下垂了一点，他没能说出口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实在分不清余峥到底能不能接受同性恋。 跟很多没分寸的男同学互相开玩笑一样，余峥虽然不爱一些幼稚的身体接触，言语上却没有半分排斥，轻佻又不正经的，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第7页 经常几句话让沈和心跳加速，下一秒却又毫不在意地转向另一个话题。 「对了，」余峥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身，「你刚刚在电梯口要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沈和垂眉，再等等，再当个鹌鹑等等吧。 回忆到这里，沈和还有些愣，这一等就又快两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下让他更加没能说出口，多次的试探已经让他有些放弃余峥是同性恋的可能。 余峥，就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 沈和想到这，嘆了口气，直到余峥将水递给他。 「喝点。」 对方的身影和当年谢师宴的身影重合，沈和接了过来喝了小半杯，身体疲惫准备直接上床，还没忘拿着包。 「你能不能行，别摔一跤。」 沈和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沈和躺在床上，黑暗里还能听见余峥收拾的声音，他烦躁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思考了一会，还是打开包拿出符纸。 手不自觉捏了捏符纸，又像是下定决心，翻了个身将符纸绑在床头，又回忆了大概想实现的遗憾，才重新闭上眼。 算了，试试吧，就当检验是不是被骗了。沈和翻了个身，慢慢陷入睡梦中。 第04章 关于秋游的遗憾1 沈和睁眼的时候正坐在熟悉的教室里，周围有很多同学在说话。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胳膊一阵凉意，瞬间有些清醒过来，扯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迅速穿上。 周围说话的几个男生瞬间停住了话头，疑惑地看了眼刚才还叫嚣着一点都不冷的沈和。 但还没问出口，沈和又迅速站起身，跑向隔壁桌，在众人变得奇怪的神色下强行把椅子上的外套披在那人身上，一脸义正言辞。 「感冒了怎么办，衣服穿好。」 前桌的男生挨着窗，听清这话感受了一下初秋的风，的确有点凉，于是不自觉也套上外套，等穿上后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沈和什么时候和余峥关系那么好的？好到帮人披外套？ 「沈和？」 被迫披上外套的余峥有点愣，摇了摇头，看得沈和一阵紧张，双手扶上对方的胳膊，睁大眼睛。 「你现在就感冒了吗？你不舒服吗？」 一连串的话砸得嘴皮子灵活的余峥都沉默半晌，好一会才将目光从那双手移开，抬起头神色复杂地开口：「沈和，你今天是不是没太睡醒。」 沈和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无厘头的行为，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慢慢挪回自己的位子。末了，看着周围好奇的目光，胡编乱造了个理由。 「我只是觉得天有点冷了，怕你不长心眼感冒，小心秋游去不了，别不识好歹。」 上课铃响，周围的人散去，沈和总算松了口气，看着熟悉的课堂，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老是和余峥互骂幼稚未成年，现在真梦回初中成了未成年了。 不过，那算命的竟然不是骗子。 沈和看了眼旁边，余峥没有脱下外套，放心了些，思绪有些走远。 秋游，他的一次遗憾。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学校一直拖延到初二总算宣布秋游活动，分配到班级的地点是隔壁市的西山。 本来大家听见是爬山并且还是隔壁市显得兴致缺缺，后面听老师讲了其他项目，才总算来了兴趣，毕竟能出去玩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但沈和没听进去多少，重点听清了那有攀岩墙项目，侧头看了眼余峥，恰好那人也看过来。 「比比？」沈和做出口型。 「行啊。」 只可惜，最后这场攀岩也没比成。 秋游的头一天，余峥来势汹汹的感冒让他缺席了这场秋游。秋游的当天，沈和站在草坪边发呆，有朋友问他要不要去玩，他摇摇头，看着其他人兴高采烈比试。 沈和突然有些不太开心，但又不明白这点不开心是为何而来，又重新强迫自己投入到秋游中。 直到后来想明白这份感情，沈和才后知后觉，他也不是非要比攀岩，只是和余峥一起出游这件事就让他感到高兴了。 于是，沈和期盼着下一次秋游。 但后来一直到高中毕业，学校都没有再安排过秋游，于是，沈和也再没有机会和余峥一起体验秋游了。 只可惜这件事只有沈和还记得，余峥并没当回事，直到大学时，沈和偶然提起这事，说起余峥都没能体验过秋游。 「是吗？我怎么记得以前组织过。」 「但你感冒了，没去成。」 「啊，忘了。」 忘了，所以也不记得说好要一起攀岩了。 沈和从回忆抽身，算了，没事，这次在梦里，也能一起秋游了。 余峥最近觉得有点奇怪，这沈和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以前上学恨不得离他八米远，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他。 又是催促他穿好外套，又是拦着他喝冷饮。连本来算不上熟的两家人见了都要打趣一番。 「小峥，楼上家的沈和倒挺关心你啊，你俩关系不错啊。」 余峥还没开口，沈和倒是热情地凑到余峥父母身边。 「叔叔阿姨，最近天气转凉，余峥老是不好好穿外套，很容易着凉感冒。」 余峥看着沈和当着他的面打小报告，一点也不避着，嘶了一声。 第8页 「好好，听见没，余峥，每天说你你都不听。」 余峥的父母被逗笑，扯着自家不省事的儿子唠叨了许久。久到余峥颇为怨念地看了沈和一眼，沈和才心虚地移开目光。 沈和这些天仗着在梦中放开本性，但余峥是有些被沈和缠怕了，一放学就第一个走了出去。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刚刚走到隔家两条街的岔路口，就被人从后面扑了一下，力气还不小。 余峥一回头果然看见沈和，忍着把人掀翻的冲动，揪住人衣领扯过来。 「沈和，你……」 「哎，等等，你先放手，你怎么不穿外套。」 「说什么胡话，放手。」 沈和拍开余峥的手，着急忙慌脱下外套就要往人身上披。 「穿我的，穿我的。」 「不穿。」余峥就喜欢和人反着来，看沈和那么着急，语气欠欠地挣开沈和的动作往前跑。 刚跑开一步，就被沈和八爪鱼似的抱住，引得周围的行人诧异地看过来，看是两个初中生，又见多不怪地移开目光。 「哎，沈和，」余峥也惊到了一下，「咱俩什么关系？你这是被什么附身了。」 「屁，你才被附身了，我这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松开，像什么样子。」 「余峥！」沈和大声喊了句。 余峥以为眼前这人总算耐心告罄，要恢復本性，于是眯了眯眼。 结果下一秒，沈和就松开他，两人对视了一瞬。沈和握着外套迟疑了一下，最后拿着外套贴近了些，一双圆眼气沖沖看着他，又有点委屈。 「穿吧，」空出一只手牵住他的衣角，摇了摇，「不要感冒，行不行。」 余峥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在欺负小孩。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余峥啧了一声，嘆气，拿过外套穿上。 「算了算了，不和小孩计较。」余峥嘀咕了句，沈和没听清。 「我穿了你怎么办，你自己不怕感冒？」 「我里面穿的长袖，不怎么凉。」 沈和心情转好，又注意到什么，盯着他看了几秒，皱了皱眉，余峥察觉到视线。 「又怎么了？」 「你别动。」 沈和从旁边走到余峥面前，伸出手握上外套的拉链，余峥还没反应过来，沈和已经拉了上去，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初中的男生已经开始抽纸发条，两人并没有差得太多。但刚刚沈和微微低头，余峥的视角看过去恰好看见两个旋。 莫名想到老家总说两个旋的人脾气大，余峥笑了一声，觉得还挺适合沈和的。 沈和拉好拉链抬头，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 「这么仔细应该不会感冒了吧。」 余峥的笑容顿了一下，好吧，可能老话也有些误差。 沈和完成了督促任务浑身轻松了些，仗着在梦中，和余峥也不像往日那样针锋相对，流露出真实的本性有些絮絮叨叨。 「下周就要秋游了。」 「昂。」余峥敷衍。 「秋游，我说秋游。你这是什么反应。」 「就是个秋游，这么兴奋？」 沈和走在前方转身看他，忍不住开口：「我们之前约好的，要比一比。」 「有这事？」余峥思考了一下，没想起来，「你秋游就是为了和我比一比？」 沈和刚想说你这人记性怎么那么差，听见后面半句话又收了回去，踩了踩脚边余峥的影子。 「对啊，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余峥往前走了几步，「反正你也只有输的份。」 街道还和那个时候一样，一些已经被改扩建的地方又成了记忆中的模样，沈和走着走着有些被吸引住了目光。 「这家面馆我好久没吃过了。」 沈和指得是街对面那家小店，位子不够，老闆还在门外面拉了好几排桌椅。 这家店的味道不错，可惜老闆人身体不太好，后面没多久就回老家养病去了。 「你之前不经常吃？」 「你懂什么，」沈和嘀咕了句，「明明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沈和又往那边看了几眼。 「那走吧。」余峥扯着人袖子往那边走。 「嗯？」沈和没跟上余峥的思路。 「不是很久没吃了吗？」 这是一起吃饭的意思，沈和慢半拍反应过来，拼命压制自己有些上扬的嘴角，最后憋出一句轻声的哦。 沈和和余峥单独吃饭的时候不多，算不上了解对方的口味，随意点了碗杂酱面，目光才回到对方手中那份朴素的菜单上。 「一两清汤面，不要葱，不要蒜，不要生菜。」 「不是，余峥，什么都不要，那这碗面还剩什么？」沈和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余峥的挑食法，一脸复杂，快20岁的灵魂忍不住劝说，「小孩不要挑食。」 「还剩面啊，吃面吃面那重要的不就是面吗？其他的重要吗？」余峥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回答，顺手慢条斯理地拆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 沈和顿了一下，一时间无法反驳对方这逻辑，只能下意识吐槽：「小孩挑食长不高。」 「那你放心，我肯定还是比你高的。」 「那可不……」不一定，看着余峥不正经的模样，剩下半句话被沈和咽回去。 可恶！他差点忘了，这小子以后还真比他高一点。不对，他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一点了。 第9页 面被端了过来，沈和愤愤不平地戳了戳面条，怎么挑食还比自己高，真不公平。 「面再戳就坨了。」余峥好心提醒。 沈和没理人，拿起筷子嘶熘一口，心情因为味蕾得到满足直线上升，像在太阳下晒得舒展开皮毛的猫，满意地眯了眯眼。 看起来安分得不行。 余峥胃口一般，随便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撑着脑袋偏头打量桌对面的人。沈和察觉到目光沖人眨了眨眼睛，流露出疑惑。 「沈和，你最近还挺奇怪的。」 「有吗？」沈和捏了捏筷子，专心吃面。 「有啊，」余峥拉长尾音，细数他最近的异样，「以前离我远远的，一靠近就容易吵架。」 「现在呢，又是拉着我穿好衣服，又是怕我感冒的，就只是为了和我秋游比试比试吗？真没打其他什么算盘？」 沈和睫毛闪了闪，继续吃面：「没有。」 余峥看了他一眼，伸出脚在桌下勾了勾沈和的凳子，凑近了点看他。 「真没有？」 「哎你脚放好……」沈和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可你这样突然转性还挺让人，怎么说，怪吓人的，」余峥真情实感，「你不是讨厌我吗？」 沈和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见余峥神色自若，他突然有一点如鲠在噎。 「好好说话你觉得吓人，难道你喜欢天天吵架？」 「不喜欢啊，可重点难道不是你本来讨厌我吗？」余峥似乎真是这么觉得 「你一直觉得我讨厌你吗？」 「至少没好到关心我穿没穿外套吧。」 「不讨厌。」沈和轻声开口。 余峥还准备说些什么勐然听到这句愣了一下，对话空了半拍，气氛瞬间有点诡异，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什么？」余峥有点不确定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我就说我肯定在做梦吧。」 沈和深吸一口气，仗着在梦里恨不得扯过余峥的耳朵大喊。当然他没有这样做，但还是唰得一下站起来，拉近距离。 「我说不讨厌，你听清没。」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声音不算大，但阵仗大，周围有好奇的学生转过来看他们，沈和赶紧坐下。 余峥本来还有些不自然，看见对方因为刚刚的举动耳垂泛红，恨不得头埋进碗里，忍不住手搭在唇上笑了一声。 沈和抬眼瞪他。 余峥咳嗽了一下，憋回笑意。 「听清了。」 「你不讨厌我。」 第05章 关于秋游的遗憾2 沈和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说不清是羞还是恼，但换到正常状态下，他打死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而话题的另一个当事人显然根本没放在心上，接下来一周倒是老老实实穿上外套，让沈和挑不出错。 算了，沈和一边收拾明天秋游的东西一边想，与其指望余峥这个镶了铁的脑袋做出什么反应，不如专心享受明天的秋游。 沈和的父母工作忙，长年累月不在家。此时屋里就沈和一个人，收拾完东西他有些犯懒地随意拿了包薯片窝在沙发上思考着今晚是早睡还是干脆熬夜。 他揉了揉鼻樑骨，总觉得自己今天有些疲乏，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体育课打了一场球的缘故。 还是睡一觉吧。 沈和刚刚决定好起身，就感觉一阵电流般感觉窜过后背，接着隐隐冒出冷汗，嗓子眼也犯干。 不是，他不会这么倒霉吧，感冒这事还会转移？沈和睁大眼睛，有些郁闷。他做梦的目的不是让余峥去秋游，是他们两个一起去啊！ 索性家里因为经常没个大人，药备得充足。沈和仔细辨认了一下说明书，确认没过期，抽出其中一盒就着水吃下两片。 沈逸电话打来的时候，沈和刚刚有些难受得躺上床，听见动静接通电话。 「喂，小和，准备睡了吗？」 「嗯，爸，快了。」 「你怎么了，说话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感觉。」 「我……」 「哎，你先去准备，我马上过来，」电话的另一头似乎有人在催促，沈逸对那边说了两句，又继续和沈和叮嘱，「你照顾好自己，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早点睡，少熬夜，听见没？」 「知道了。」 电话挂得很快，传来一阵忙音，沈和嘆了口气，放下手机，扯了扯被子盖紧。 应该睡一觉就好了，沈和默默想。 只可惜，病来如山倒。沈和的不适并没有因为药物缓解多少，反而在后半夜胃更加难受了些，那股噁心感憋都憋不住，沈和还是没忍住起身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也只是暂时的轻松，头有些开始作疼，胸口直犯噁心，人也有些无力。 大概是发烧了，沈和踉踉跄跄又重新躺回床上，感受到自己脸有些烫，已经懒得去量体温。 这梦还挺真实。 不过这么难受了，沈和还能分心想着明天的秋游。去秋游和身体的难受两件事相互撕扯，沈和突然有点心酸。 好不容易藉助了符纸有个做梦的机会，现在连梦里实现的机会也不给他了，看来他和余峥还真没什么缘分。 他翻出手机想要和父母说一声，又想到两人忙碌的工作，说了也只是让对方担心，又收回手，转而打开了聊天群翻到了余峥的联繫方式。 第10页 他要说什么，说自己病了，说自己去不了，说下次有机会再比一比？ 算了，余峥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句口头话，说不定余峥早就又忘了。 沈和闭上眼，头实在太疼，意识难受地关上手机，重新蜷缩进被子里。 这一晚根本算不上睡觉，沈和又吐了几次。睡也睡不着，双目无神发了会呆，终于坐起了些给父母发了消息让帮忙请假，他还不至于和自己身体过不去，然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清晨楼下附近的诊所还没开，沈和窝在床上走神，突然听见门铃响。 大清早的，谁会来敲门？ 沈和磨磨蹭蹭挪动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打开门。 「你来干什么？不去集合吗？」 余峥背着包，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机：「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半夜给我发了一串乱码，一起走？」 沈和眯了眯眼，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昨晚意识不清随手触碰到了键盘。 「手滑，」沈和嗓音闷闷得，「我不去了。」 余峥有些察觉到沈和的不对，伸出手，沈和想要后退一步，又听清余峥变得正经的语气：「别动。」 「生病了？」 「嗯。」沈和心情有些低落，和余峥说话的空隙又有些难受，转身走到旁边的软椅窝着。 「家里没人？」 「都出差了。」 余峥很少看见沈和那么萎靡不振的模样，啧了一声，靠在门框边拉上了点门，避免风灌进来。 「天天催着我穿衣服，自己怎么先感冒了，小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都说了不用管我……」 「余峥，你烦不烦，赶紧走，不是还要集合。」沈和摆烂想推人出去，却被余峥轻而易举带着走进屋内。 沈和疑惑地看他，刚想骂人，就听见余峥关上门的声音。 「行了，屋内都没个大人，等会我陪你去挂水。」 沈和抬起头，有些惊讶：「你不去秋游吗？你不可惜？」 「不可惜，秋游是小孩才喜欢的东西，」余峥打了个哈欠，「你都给我发消息了，看你生病那么可怜，我不陪着你良心多过不去。」 你自己不也是小孩，谁要你陪，你才可怜，沈和心里嘀咕着，逐句怼回去，但还是遵从本心地坐回沙发。 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赚了，秋游没去成，但是赚了余峥照顾他，好像也没亏？沈和苦中作乐地想。 余峥不知道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估摸着大概诊所已经开门，拉着神色恹恹的沈和下楼。 胃着凉引发的肠胃炎导致有些低烧，医生判断了一下，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沈和开口：「如果想好得快点就挂水，要么吃药也行。」 「还是挂水吧。」 沈和起身换到另一边坐下，捂了捂肚子。这梦还挺逼真，他也不想就这么一直难受着。 医生取了东西过来，原本还在旁边默默看的余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小幅度偏过头，直到针扎进去固定好才重新看回来。 沈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伸出还空着的腿碰了碰站着的人。 「余峥，你刚刚不看我是为什么，你不会，」沈和拉长了点尾音，「不会是怕打针吧。」 「怕打针？」余峥轻哼了一句，神色如常，「我会怕打针？开玩笑。」 「哦，」沈和看不出来余峥有没有撒谎，又收回目光，难得口头上占了点上风，心情很好，「行，你不怕，你余峥怎么会怕这个，是吧。」 但余峥从来不是个安分任对方说的人。 余峥和他对视两眼，眼珠一转，勾起一个笑，沈和脑内因为这熟悉的表情警铃大作。下一秒余峥拉过旁边的凳子靠近沈和坐下。 沈和因为输水没法动作，只能任由余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看你，」余峥屈腿放在前方的踏板上，伸手托腮和沈和对视，「那我现在好好看你，行不行。」 沈和没余峥脸皮厚，和人对视几秒先错开眼神。 「你怎么不看我。」偏偏余峥还要追问。 看你个鬼，沈和内心吐槽，再看下去要控制不住脸红了，那可太丢人了。 沈和空着的手挥了挥。 「让开让开，」沈和顿了一下，「你一直说话我难受。」 「真难受？」余峥也没闹了，迟疑了一下。 「废话，」沈和看了看自己输液的手，「还有良心就坐远点。」 「小伙子你们是俩兄弟吧，感情好啊。」 隔壁床又来了一个输液的老人，对方老伴也坐在旁边笑盈盈看了他们一眼，又去看手中的药盒说明。 「不是，我们是领居。」沈和回答。 「领居啊，领居还来陪你看病，你们两个应该是朋友吧。」老奶奶坐着没事，和他们拉话。 「是啊，奶奶，我们是超级好的朋友。」余峥自来熟地接过话茬，沖沈和挤了挤眼。 沈和听着余峥胡说八道也没反驳，看着隔壁投过来的视线嗯了一声。真奇妙，虽然知道余峥就是开玩笑，但他俩这样的确有点朋友的样子。 「哎，沈和，走什么神，差点回血了。」余峥转头看了眼，替他弄好。 沈和抬头才发现，小声说了句谢谢。 第11页 医生又给开了点药，两人和老人们打了个招唿往回走，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才初中吧，好年轻的两个小孩，长得也俊。」 ……… 「你听到没，沈和，刚刚老人夸我长得俊。」 「你怎么这么自恋。」沈和吐槽。 「那你说他们刚刚是不是说了这句话。」余峥双手抱在胸前，跟着沈和进门。 沈和无言以对，输液完好了点，稍微恢復了些精神但还有些难受，于是又重新窝进沙发。 「是是是，你很俊，你还在这干嘛？」 「哎，讲讲理，我为了你留下来的，你要赶我走吗？」 「我又没让你留下来。」 沈和说完又有些懊恼，但说出口了又不好意思找补，表情变化了点，但还是嘴硬着。 「真无情，」余峥起身，看了眼沈和的表情，「那我走了。」 沈和坐起来了点，想开口，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扯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没吭声。 「真走了？」 余峥走了两步，又转身靠近：「你真不会捨不得我？」 看沈和没什么反应，余峥故作遗憾地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走了，你慢慢休息吧。」 余峥刚跨出一步，感觉衣角被扯住，回头看见沈和别别扭扭地开口：「陪我看电影。」 梦而已，说句真心话又不会少块肉，沈和妥协地想。他们在梦里算朋友不是吗？连梦里面也要那么累地想东想西那也太没意思了。 从余峥的角度看过去，沈和一副兇巴巴的表情，明明是在服软却又不好意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觉得有点意思，又转过身，想要再仔细看看沈和的表情。像那种幼稚的捉弄了别人还要去偷偷看的小学生一样。 察觉意图的沈和瞪了他一眼，松开衣角。 余峥咳嗽一声，顺着台阶下了。 「我想打游戏。」 「头晕。」 「咳，那还是看电影吧。」 沈和扬了扬嘴角，翻出频道，竟然还是一些小时候看过的电影，他碰了碰身边的人。 「你有没有想看的。」 「都行。」 余峥的视线跟着屏幕移动，沈和的兴致也不在电影上，最后随便点开了一部经典高分电影。 这部电影还是从前学校组织一起去看的，经典教育片，看得很多人都睡着了，沈和看了一会才记起来。 「要不要换一部。」沈和打了个哈欠。 余峥看了眼桌前的钟起身：「将就看吧，要喝点小米粥吗？」 余峥熬粥？沈和想也没想就点头，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熟稔：「喝。」 余峥走进厨房，沈和的专注点也不在电影上了，眼珠子隔一会就朝那边往一眼，只恨不在现实不能把这一幕照下来。 余峥洗手作羹汤，啧，就应该保存下来。沈和漫无边际地想。 没走神多久，电影堪堪走到要结尾，余峥给他端了一碗出来。沈和伸手准备拿过来，余峥又收回去一点，表情像是邀功，又恢復了往日不正经的模样带着笑意。 「我给你熬粥，余峥哥哥是不是对你很好。」 重音落在哥哥两字上，沈和轻哼一声。平日余峥就仗着虚长他几个月占口头上风，到了梦里还想占他便宜，他都不知道比余峥大了多少岁。 「谢谢余峥……弟弟。」 余峥挑眉，露出一点慈爱的眼神松手：「不客气，沈和……弟弟。」 沈和被这眼神噁心得鸡皮疙瘩，拿过碗，勺子搅拌了几下，有点烫，他吹了口气，舀了一勺。 「叮叮叮……」 沈和勐地睁眼，看见熟悉的床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眼睛恢復清明。 哎，不是，他粥都还没喝成呢！ 第06章 关于理想型 沈和刚有些恼地捶了一下床，就听见隔壁打开帘子的声音。 沈和此刻心情还有些没有平復，一想到余峥心情更是有些复杂，于是打开床帘的动作有些偷偷摸摸。 这一下恰好和余峥对视上，沈和迅速地关上又拉开，假装镇定地收回目光。 「沈和，你干什么鬼鬼祟祟？」余峥语气带着没睡好的疲惫。 「谁鬼鬼祟祟了，我拉开床帘而已，大惊小怪。」 沈和理不直气也壮，重新拉上床帘又躺下，在有些透光的里挣了会眼睛，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脑袋上。 没想到符纸真有用，早知道多买几张，沈和走神地想，看着床头那奇怪符号已经消失的纸，伸手扯了下来。 躺了会，沈和听见手机的铃声，对面床上有起身的动静，半晌，余峥似乎握着手机出了门，声音越来越远。 大概以为自己还在睡，沈和想，突然身边又响了声音，是自己的手机来电。 「沈和沈和沈和！」 林絮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电话传来。沈和拿远了点，等到那人终于喊得没力气才重新拿回来。 「大清早干什么。」 林絮是沈和的高中好友，在谁面前都是一副话唠的模样，遇见沈和后更是不加掩饰，为此沈和的耳朵没少遭罪。 林絮没在意沈和的吐槽，兴致沖沖在手机里嚷嚷。 「这不是假期要到了，我实在是抢不到回家的票，所以我，」林絮声音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地放低，「抢到了你们城市的准备来找你。」 第12页 「你就不能在学校休息两天？」沈和伸出胳膊搭在脸上，想到节假日那人流量，有些犯懒。 「不行不行，」像是想到什么，林絮语气加快了点，一副生死攸关的模样，「啊啊啊啊，我买都买了，我不要待在学校。」 沈和噗嗤一声笑出来。 「学校有那么恐怖？」 林絮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个话，东扯西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沈和看出来他大概是有什么不太方便说的事情，也没接着问，嘴硬心软地松口：「行了行了，来了带你逛逛。」 「沈和，你真是大善人！」林絮大喊一声，电话那头似乎有什么动静，他赶紧掩下嗓音，「善人，我先走了，到了再联繫你。」 看着很快挂掉的电话，沈和有些哭笑不得，睡意因为林絮这一通搅和闹彻底没了，他顿了一下干脆撑起身下床。 余峥还没回来，沈和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彻夜做梦的疲惫，反而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到办公室的距离，拿上电脑包匆匆出了门。 沈和到办公室的时候还算早。大好的周末，本来这事不分归他来，但负责的学生部同学都得赶去另一项比赛场地，最后这活就轮到了来协助的新媒体中心上，又兜兜转转分到他头上。 他打了个哈欠，打开电脑，安排着来了的同学按顺序抽取题目。 童念姗姗来迟，抱歉地沖沈和笑了笑，随后跟着登记同学们的信息。 「徐希。」 沈和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正好和报着学号的女生对视上，女生也认出了她，沖沈和热情地笑了笑，招了招手。 「沈和，还记得我吗？」 童念因为这对话好奇地看过来，只看见沈和点点头。 「当然，我记性哪有那么差。」 看沈和还在忙，徐希也没好多闲聊，沖人摆摆手说着下次再见。 沈和长舒一口气，就看见童念有些八卦地凑近，挑了挑眉，一副从实招来的表情。 「高中同学，你想什么呢。」沈和抬笔敲了敲童念的脑袋，童念因为这个插曲听漏了一个学号，又赶紧询问前面的同学。 沈和看童念注意力转移走了，才又将目光回到电脑上。 徐希，沈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嘆了口气。 他和对方其实算不上熟，但因为某些原因又对她单方面印象深刻。最后一次听说对方还是毕业去拿东西时，班主任提了一嘴，说小姑娘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准备復读。 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对方。 沈和突然想起了一些高中的事情。 那个时候，高中还流行着末位流动制度，有人来也有人走，而一切直到分科结束彻底定了下来，徐希就是抓住了最后的机会转入了沈和的班级。 很努力也很有毅力的女生，沈和的第一印象是这样，但也仅限于此，之后就没太关注对方。 但再后来，沈和还是注意到了对方，因为女生大胆地准备向余峥表白，这事不知道被谁知道传了出来，又被余峥妥善地处理拒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沈和还记得那是一个放学日，他路过操场，太阳烤得刺眼，他不经意地往篮球场扫了一眼，停下脚步。 徐希背对着他正递给下场的余峥一瓶水，男生似乎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是拒绝。 但女生并没有露出被拒绝的尴尬和无措，强硬地把水放在旁边就跑，扬起明媚的笑容沖余峥挥手再见。 沈和被太阳光刺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投射在前方短短的影子。 真羡慕…… 有那样的勇气，可以无所畏惧地表达心意，被拒绝也没关系。 但他没有，他是个犹豫不决的人。 沈和从回忆抽身，更多的细节就不清楚了，只记得余峥拒绝了对方后，徐希也没再纠缠，继续埋头学习了。 只是偶尔看着余峥发了会呆，又有些好奇，于是转身问坐在后面的沈和。 「沈和，听说你们认识很久了，你知道余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沈和无奈地笑了笑，「我们没有很熟。」 「也是。」徐希又转过头。 沈和觉得心头有点闷。 拒绝了童念的吃饭邀请，沈和随意买了饭回宿舍。走到门口发现没带钥匙，于是动手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沈和看见余峥，张口想问你知道徐希復读来了我们学校吗。 才刚刚吐出一两个字，又收回声闭上嘴。 他在想什么，做了一个梦，就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到问这事了吗？沈和懊恼了一下自己的冲动，准备往里走。 余峥却拉住了他，看了他一会，久到沈和有些心虚，干巴巴地想挣脱。 「干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从几天前开始就怪怪的，」余峥很多时候非常敏锐，他眯了眯眼，有些认真，「你什么时候有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毛病了。」 「你才不敢，我又没什么好说的，哪来的不敢。」 「真没有？」余峥偏了偏头。 「没有。」沈和瞪了他一眼，嘴硬。 「但你，」余峥突然向前了点，几乎是快贴上了，但一点没意识到这尴尬又奇妙的氛围，仔细看了看沈和快速扑闪的睫毛，「眼睛眨得好厉害。」 第13页 「是你靠太近了。」沈和忍了忍。 「但我就不会眨那么快。」 「那是你眼睛有问题。」沈和推开余峥，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幼稚对话。 对方本来也没用多少力气，退后两步，双手插兜，又恢復了不正经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随口一问。」 沈和没理他，走到桌前，看着自己锁好的柜子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余峥发现了什么，倒是最近和对方说话频率都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个好事还是坏事。 沈和坐了下来，又觉得余峥说得有些道理，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老是心虚。 「我刚刚是想说，」他打开盒饭盖子，「我看见徐希了，你知道她復读来我们学校的事情吗？」 余峥似乎有些忘了，侧头想了会总算从记忆里找到这段往事，啊了一声。 「不清楚，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沈和含煳回答，心情却是放松了点，吃饭都多了几分胃口。 「问问？你会有这个闲心？」 该说不说余峥还是很了解他。 「说实话，你是不是好奇我的感情生活？」余峥扯过椅子坐在一旁，单手撑脸闲聊。 谁好奇，沈和咽回去这三个字，似乎梦真得有些影响，他决定还是诚实地发问。 「是啊，所以你有喜欢的人吗？」 居然真问出来了，沈和面上不显，内心已经翻腾倒滚抓耳挠腮了一番。如果在家，已经起身上蹿下跳大跑三圈了。 但现在沈和只是握住筷子微不可察挺直身板，任由内心小人跑来跑去，面上摆出一副只是闲聊的表情。 余峥也就是随便说说，还等着沈和嘲笑他自作多情，结果没想到沈和顺着他的话真问了。 余峥似乎真被问住了，感情经歷贫瘠的人放下翘着的腿，思索了几秒。 「还真没有，我这么帅，喜欢我的倒是很多。」说完还洋洋自得了一番。 自恋，沈和吐槽两句，有点失落，但又很快恢復过来。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类型。」 「漂亮，有趣吧。」余峥想都没想随便敷衍回答。 「肤浅。」 「什么肤浅，我这是爱美之心，」余峥拍了一下大腿，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啊，」沈和停顿了一会，转过身，「我不告诉你，走开，别打扰我吃饭。」 「小气，不仗义，没良心，」余峥似乎要把所有的形容词丢在他身上，好像他多不负责任一般，半晌，又戳了戳沈和的背，「说说。」 沈和被戳得有些痒，躲了一下，余峥坚持不懈地戳上来，沈和放下筷子看捣蛋的人。 看余峥一副好事的模样，沈和有些不爽。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许是想知道余峥的反应，于是沈和轻声开口。 「我喜欢，」沈和看着余峥的眼睛，「好看……」 「那不和我一样肤浅。」余峥调侃。 「性格有趣，随性，不太正经，说话一套一套的，但不讨人嫌。心思细，很会照顾人……」 沈和说得慢但没有多加思索，仿佛比着什么模板，顺畅地说出来。说完才发现一旁听的人安分下来，静静看着他。 他心慌了一瞬，垂下眼眸。 「就这些，行了吧。」 余峥静了一会，久到沈和有些食之无味，才等到余峥好奇的声音。 「沈和，」余峥轻声开口，双手搭在椅背，勾起一抹瞭然的笑，「你是不是……」 「有喜欢的人了啊，说得那么具体。」 沈和知道余峥敏锐，能猜出个几分，但也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套，他抿了抿唇，盖上饭盒盖子起身。 「没有。」沈和回答。 第07章 登山同行 「爬山？爬山！」 只抢到火车站票的林絮好不容易磨蹭到了酒店，一到地方就四肢卸下力气一头栽进床里，计划着大睡一天再去找沈和，勐然接到沈和的电话还以为自己身处梦境。 「也不是说我爬不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逛点别的？」林絮委婉开口。 「给你换键盘。」沈和直接了断。 林絮倒吸一口气，重新开口：「其实我觉得这山也不是不能爬……」 事情谈妥，沈和挂断电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重新走进宿舍。 「怎么样，要一起吗？」余峥问。 「他说他非常想去爬山，所以那就一起去吧。」沈和抬了抬下巴，似乎勉为其难。 时间倒回到半个小时前，余峥突然问他要不要假期一起爬山，关贺也会一起来，就当顺便见面。 「你应该，」余峥也不知道从哪得出的结论，「很喜欢爬山。」 沈和虽然不知道对方从哪得出的这个想法，但没想到梦里没去成的地方，到了现实反而还实现了。 沈和觉得现在仿佛也是在做梦，这么看，他和余峥也不算没有缘分。这样想着，唇角不自觉挂上一点笑意，连余峥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欣赏锻鍊成果的模样也觉得顺眼不少。 这一幕恰好被对着镜子的余峥捕捉，他转身双臂抱胸。 虽然两人的关系似乎莫名其妙好了点，但余峥逗沈和习惯了，看着对方难得当他面露出笑意还是忍不住嘴皮。 「沈和，和我一起出去，你这么开心，」余峥停下动作，抱臂转身，「笑都藏不住了。」 第14页 有这么明显？沈和收了收表情。 「我是因为要见到林絮开心。」 「真的假的，好伤心，」余峥做作地捂了捂胸口，「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开心啊。」 沈和没理余峥的胡言乱语，趁着人转身没注意这边的空当，打开锁上的桌柜。里面是剩下的符纸，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抽出一张塞进兜里。 沈和也有很久没见到关贺了，印象里的关贺和林絮一样脑子都想一出是一出，情商忽高忽低，并且这低的时候总能被沈和倒霉地撞上。 「这儿，」关贺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 拿着临时买的直通景区的车票，林絮还有点困，看到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突然精神了起来。 「真没想到，你们两人现在那么好了，都能一起出来玩了。」关贺开着玩笑往车上走。 余峥双手插兜快走两步跟上沈和，调笑道：「哎，说我们呢，关系好。」 「无聊。」 关贺率先坐下后沖余峥招手：「这里，兄弟。」 车上零零散散的人，沈和挑着位子坐下，很快林絮就跟着坐过来。坐着又不安分，动来动去。 「你屁股下有东西？动来动去。」 林絮不动了，沖沈和挤眉弄眼。沈和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先一步低声开口：「没什么。」 「哎，」林絮不动了，嘆口气，「白期待了，这么久了，要我说干脆直接承认得了。」 「你们宿舍就你们两个，你要是不好意思，在宿舍摆个小花灯意思一下，表白很快的，分分钟的事，别那么害怕。」 「你要是突然被一男的表白，你什么反应。」沈和皮笑肉不笑看着林絮这个二愣子。 「我能有什么反应，我……」 话说到一半，林絮像是想到什么，表情都扭曲了几分，又安分地闭上嘴。 「你说得对，那还是得慎重点。」 沈和嗯了一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余峥的一片衣角，他闭上眼，微微偏头靠在椅背上。 直通车只能到山脚，一开始兴致勃勃做计划的人因为刚刚的车程颠簸有点蔫，但很快又恢復过来。 「我们就从这走，」关贺指了指山口的指示牌，「然后傍晚到这能吃个饭，继续往上走到这有住宿，咱休息睡一觉，早点起走最后的一段看日出。」 「其实总线不算长，不过咱要不还是买根竿？」 余峥在关贺说的时候就忍不住扯着沈和看上面一颗明显的大树，树分九枝，是明显的标志。 「沈和，看到那棵树没，」余峥指了指，「比比谁先到那。」 「无聊，谁要和你比。」沈和不应。 「是吗？」余峥笑容似乎胸有成竹，一扭头就往上走。 沈和看着走出几步的背影没动，半晌，啧了一声，莫名不爽。 王八蛋，想超过我。沈和顿了一下，也跟着上去。 「余峥，你个傻逼。」 两人都没听见关贺的话，关贺付完款拿着竿和林絮面面相觑。 「那你要买跟竿吗？」 「……」 林絮忘了眼两人的背影，又沉默地看了眼路标牌上的总距离，小腿一哆嗦，麻熘地跟着买了一根竹竿。 到那颗树的时候，沈和内心一边不断嘀咕再和余峥胡来就是傻逼，一边坐在旁边的台阶平復气息。 余峥也跟着坐下，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还能看见林絮和关贺慢悠悠的身影。 「沈和，服不服气。」余峥一胳膊搭在沈和背上。 沈和背一动，将余峥胳膊甩下去：「胳膊拿开，热死了，跑那么快，也不怕后面没力气。」 余峥哈哈笑，手却没收回来，反而靠得更近，连下巴都得寸进尺地靠在沈和肩膀上，带来一阵热气扫过对方的脖颈处。 「等会没力气的话，舍友你可要背我啊。」 「坐远点，谁要背你，别动手动脚。」 沈和大概真是被热着了，脸都红了。余峥见状终于松开，双手撑地向后仰头。 靠太近了，沈和平復着心跳。山间有凉风吹来，带走些热气，两人都舒爽地眯了眯眼。 算了，和傻子计较什么，沈和看着要走近的林絮想。 「沈和，你脸皮真薄，一逗就脸红。」 但下一秒，余峥就伸手戳上沈和的脸。 「以前没注意，你从前也这样爱脸红吗？」 脸红了吗？沈和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我这是热的，都说了让你坐远点。」 「沈和！」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沈和刚说完就看见林絮和关贺终于到了这，对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坐在他旁边，恨不得就地一躺。 「我的天，怎么那么累。」林絮随意把竿一放。 「你太虚了。」沈和嘲笑。 「屁，是山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上周我还跑了个一千米呢。」林絮狡辩。 关贺显然状态还行，只是看着一脸潇洒的余峥咬牙切齿：「狗贼，跑那么快。」 「怎么，你嫉妒啊。」余峥吊儿郎当。 「哎哎哎，你们这竹竿哪来的。」林絮缓过来，又精力旺盛，瞥见沈和和余峥手中的竹竿。 「这个啊，捡的，路上那么多随手扔的。」余峥随意开口，沈和点点头。 第15页 「……」 林絮和关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就是林絮的大嗓门：「啊啊啊啊，我损失了五块，五块！」 沈和噗嗤一声笑出来。 假期爬山的人数倒是远远超过想像，一路上都是拍照或者休息的人。开始还都是热情满满，越往上一脸土色的人越多，到住宿的地方时一直说话的林絮都彻底说不出一句扯皮的话，不由分说地往沈和身上倒。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你要是现在放下我，我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到底是陪自己来的，沈和没有推开林絮，仍由林絮像块膏药黏在身上。 天气变化得太快，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转眼间有些阴沉。陡然的天气转变让很多人临时改了主意纷纷停留在酒店躲避可能要到来的雨。 前台拥堵了太多人，关贺挤了好半天拿到房卡才挤出来，递给沈和一张卡。 关贺订了两间双人床，林絮一进房间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趴在床上， 「现在我就和这张床合二为一，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了。」 「出息。」 沈和坐在床边回了句，一边打开包，摸到什么东西，拿出来才看是自己之前随意塞进去的符纸。 他看了眼旁边虽然一直嗷嗷喊但精神还行的林絮，又将符纸塞回去。 今天应该是没机会用了。 外面似乎真得下起了小雨，门外的声音也嘈杂起来。 沈和其实有点认床，躺下来也没有什么睡意。正当他准备和林絮聊会天，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和打开门，看见余峥和关贺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 「哎，下雨了，好多人临时改了主意，想来住宿。但房间基本上都差不多满了，前台呢就和大家打个商量，问能不能拼个房，给大家打个折。」关贺一边进来，一边说。 「我们就想着，那么多人呢，就让个房间，咱们一块还能说说话，你们没问题吧。」 「没，我都行。」沈和看了眼林絮。 「我也没问题啊，咱俩还没一起睡过呢，」林絮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沖沈和抛了个媚眼，「来吧，来吧，沈公子。」 沈和倒是不介意，目光扫到余峥的时候眼皮跳了两下，又快速收回目光。 林絮这人的精力还挺迷惑的，白天嗷嗷直喊，到了晚上又在游戏里精神焕发，沈和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道白光。 沈和刚想一巴掌拍给林絮的脑勺，就听见人小声惊唿：「关贺，你也在线啊，来来来，组一局。」 「成啊。」 关贺也没睡，旁边的余峥本来闭着眼睛突然睁开，啧了一声。 「你就不能安静点。」 「你懂什么，」关贺眼珠子一转，沖同样睁开眼的林絮挥手，「哎哎，沈和，咱俩换个床。」 被喊到的沈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关贺已经掀开被子下床，毫不认生地坐在沈和身边。 「我俩打游戏离得近方便点，就你俩现在睡，干脆你俩一床算了。」 说完，又自觉自己太过自来熟，想到两人高中的争锋相对，顿了一下。 「你俩不会打起来吧。」 「说什么呢，我俩脾气有那么差？」余峥拍了拍床，「沈和，过来。」 沈和被最后两个字刺了一下心尖，心跳有些快。林絮沉迷游戏根本管不上好友的死活。 沈和觉得四肢都有点僵硬，但还是站起身让开位子，关贺灵活地跟泥鳅一样上了床，连后悔的机会都没给沈和。 「沈和，你那是什么视死如归的表情，像我会怎么你一样。」余峥在昏暗的灯光里轻笑了一下。 沈和耳朵尖有点发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突然有点紧张。但还是走了过去，掀开被子躺下。 「我是怕你睡相太差。」 「放心吧，咱俩住一屋那么久了，不打唿不磨牙，睡相好着呢。」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睡一张床还是有点勉强了。沈和想拉开些距离，又被察觉到的余峥连人带被子卷过来了一些，这下是手臂贴手臂，大腿碰大腿，温度都高了几分，沈和身体瞬间僵硬不敢动。 「睡这么僵硬干什么，你也不怕掉下去，」余峥倒是坦然，「沈和，你可别半夜踢我下床啊。」 「哦。」 脑子里的反驳消失得荡然无存，脑子里一片空白，余峥的气息离得太近，沈和一下也不敢动，生怕一动皮肤来个亲密摩擦。 他稍稍动了动头，余峥倒是闭上眼准备睡觉，一点也不尴尬。沈和这下彻底睡不着了，看着余峥长长的睫毛，很快那点紧张消散，突然有点心痒痒的。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包，又看了眼还在沉迷游戏一点也没注意到这边的两人，忍不住撑了撑身体起来了一点。 「你干什么？」 「我找个东西。」沈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嗯。」余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重新进入睡眠。 那张符纸放得靠近拉链，沈和轻松地摸出来，又小心地压在枕头下面。 做完一切，沈和又重新像一具不能动弹的模型躺下去，而旁边睡着的就是他的梦中对象，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他闭上眼。 晚安，余峥。 第08章 关于一场雨的遗憾1 沈和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再一次躺在熟悉的卧室。窗子没有关紧，有风吹进来带着点青草泥土的味道。 第16页 沈和干脆下床，看了眼外面的雨势，不算大，而且他知道，这场雨到了早晨就会停。 他看了眼床角，书包就放在离那不远处，包的侧面空荡荡的。 梦回这天了啊。 沈和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外面雨还在下，关于那天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出来。 是高一的普通一天，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在早晨堪堪停下，天空隐隐约约呈现晴朗的兆头。 伞还湿漉漉撑在阳台处，沈和压根忘了这事，囫囵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直接沖了出去。一直走到单元楼门口，踩到了地上的一滩积水，水花小小地溅起来，沈和才想起被自己忘记的伞。 他抬头望了望天，估摸着快要迟到了，只犹豫了一秒，还是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 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可惜老天不作美，晚自习快要下课，沈和惆怅地听着外面雷声的动静和瓢泼大雨。 怎么能这么凑巧，天气说变就变。 「林絮，你带伞了吗？」 林絮是个住校生，沈和盘算着先送林絮到楼再借伞回去。 林絮听见声音迷茫地转头看沈和，挥了挥手里的校服外套。 「没带，打算外套一盖就沖回去。」 「……」 沈和沉默了一瞬，开始思考起到家的距离。 「怎么，你没带伞啊，」林絮开口，「你问问余峥呗，你俩一栋楼的。」 沈和听见这个名字，侧头看了眼那边悄悄拿出手机打游戏的人，又看了眼外面的雨，只犹豫了一瞬，就说服了自己人也不能太较真。 只是才刚刚想要站起来，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到余峥面前。 徐希主动地站在余峥身前，连跟着打游戏的关贺都抬头看她。隔着不远的距离，沈和清楚地听见女生开口。 「余峥，我没带伞，我们是一个方向的，你能送我吗？」 关贺游戏都不想打了，看戏般地碰了碰余峥的胳膊，余峥有些无奈地抬头和女生对视上。 半晌，余峥摇了摇头，但从桌洞里拿出伞递过去。 「就不一起了，女生淋雨不太好，你拿去用吧。」 女生倒也不尴尬，只是轻声开口：「那你怎么办。」 余峥还没回答，女生旁边的朋友抢先替人大胆开口：「余峥，小希就是想和你一起撑伞走呢。」 「怎么，要雨中漫步啊，这么浪漫。」关贺不知死活地跟着打趣。 余峥神色未变，但还是明显的拒绝：「没事，我和关贺一起走。」 你和关贺家明明是两个方向，沈和默默想。关贺明显也是清楚，也没再跟着插诨打科。 「不用了，」徐希开口，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挫败，「这么大的雨，你还是把伞留着吧。」 「我呢，」女生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包，狡黠地笑了笑，「其实有带伞，本来只是想和你一起走，可惜没这个机会。」 「下次再说吧，余峥，我先走了。」 徐希和她的朋友离开，关贺琢磨出味，又踢了踢余峥的凳子。 「哎，我说，徐希还挺勇敢的，真不心动？」 「你闲得慌？」余峥看他一眼，重新回到游戏，「不心动，你也少开这种玩笑。」 「切，假正经，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刚刚隐约想明白自己心思的沈和心坠下去几分。 对了，勇敢，自己一点也不勇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夜太闷，沈和觉得有点难受，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开心，但这份不开心又毫无立场可言。 林絮起身看着还没动的沈和提醒：「怎么还不走。」 「等会。」沈和含煳道。 林絮看了眼那边还在打游戏的一群人，下意识以为沈和还在等人，于是提起书包背上。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 「嗯，知道了。」 林絮和另外几个住一楼的人勾肩搭背走了，隔壁那群人似乎也玩得差不多了，关贺先站了起来，走两步看到沈和坐在位子上。 「沈和，你怎么还不走。」象徵性地问了句。 「等会。」还是一样的回答。 「你先走。」余峥看了眼没精打采的人，抬了抬下巴。 关贺很快也走了，教室零零散散剩下的都是住校的同学。 余峥走到沈和面前。 「是不是没带伞，一起走？」 沈和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一想到刚才那场面，就有点烦，憋着脾气脸一转。 「不用，我带了。」 「真带了假带了，」余峥皱眉，「这么大的雨。」 「带了带了，真啰嗦。」沈和没抬头。 「行吧……」 余峥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回忆到这里，沈和脸黑了一瞬，想到最后落汤鸡般跑回去家里还没个人的悽惨场景，恨不得给自己犯轴的脑子一巴掌。 原来自己也能有这么幼稚矫情的时候。 睡是睡不着了，沈和长舒一口气一直躺到快到清晨，起身，一如记忆中的那样拿出来面包和牛奶。 但这一次起得不算晚，他有足够的时间正常走过去。 一切收拾得差不多，拎着包路过阳台的时候，沈和看见了那把撑着的伞，只思考了几秒，就勾起唇角继续转身下楼。 第17页 伞是不可能带的，毕竟有人已经带好了。 沈和到教室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地方还有点感嘆，没过一会余峥也来了。 余峥看见他流露出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只是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眼色莫名。 「怎么又遇上了。」 「什么？」 沈和心情很好地抬头，没仔细想余峥这莫名其妙的问话。 「没什么。」余峥往自己的位子上走。 一天过得很快，晚饭在食堂吃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大概看出来一点天阴的苗头。 很好，要下雨了。 「你笑什么呢？」文竹三步一跳地走路，看见沈和难得露出笑容忍不住靠近开口。 林絮听见这话也跟着来看，沈和敛下笑容，手握成拳掩了掩嘴唇。 「没有的事。」沈和回答。 「你又骗我们，我才不信！」林絮说着就要跳起来掐沈和的脖子。 几人闹着就走到教室。 刚刚还跳得欢的人萎靡下来，蔫了一样拿着笔晃动，戳了戳旁边的文竹。 「今晚啥课来着。」 「数学，讲卷子吧。」文竹也打了个哈欠。 「哎，要是上自习就好了。」 数学老师走了进来，林絮心不在焉地找到卷子。下一秒，教室突然一片漆黑，接着，外面轰隆一声闪电作响，划拉出一道光又让教室亮了一瞬。 外面有人喊着停电了，教室因为这一句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很快就压不住声。数学老师只能拍了拍桌子，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都安静，自己待在位子不要乱动。」 「我靠，真上自习？」文竹说完又纳闷地瞧了眼林絮，「你小子嘴开过光？」 「这么灵？」林絮也有些纳闷，「早知道今天去买张彩票。」 沈和想起来了，好像之前是有这么一茬。当时自己干什么来着？打游戏还是咋的，忘了。 余峥那个时候在干什么？好像也是打游戏。 沈和想到这，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意外的是，余峥居然没有悄悄拿出手机，而是一手撑在脖子处，不知道想什么。 关贺嗓音没压低，清楚地传过来。 「余峥，来啊，打游戏。」 「不来，你自己玩吧。」 教室有些昏暗，不少同学偷偷带了手机，偶尔有几点光亮着，老师只扫了一眼又默许地收回目光，半晌，又走出教室去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甚至有胆子大的估摸着今晚应该是上不了课了，趁着老师不在悄悄熘走。 余峥旁边的位子空下来，沈和没有犹豫走了过去，在余峥有些诧异的目光下拉开旁边空着的椅子坐下。 又有闪电划过，发出轰隆响声。沈和看了眼天空，坐近了点。 余峥顿了一下，一向伶牙俐齿，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周围都是打游戏的声音和瓢泼雨声，他觉得沈和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又深究不出其中的原因。 半晌，干巴巴憋出一句：「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怕打雷吧。」 「哎呦，你在说什么，哈哈，」关贺听见这话，头都没抬就接话，「谁害怕打雷。」 没人理他，沈和也没想到余峥能想那么远，想说自己只是没带伞。话到嘴边又停住，最后垂了垂眉。 从余峥的角度看过去，沈和的睫毛飞速扑闪了几下，然后低声开口。 「嗯，有一点。」 「怎么可能，你会怕打雷？」 「爱信不信。」沈和说这话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还是憋着开口。 看余峥没反应，沈和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他脑子一定是抽了，居然在余峥这傢伙面前装示弱。 他刚想开口说开玩笑的，接着话就被对方的动作掐断。余峥拉近了点距离，几乎是手臂靠着手臂了。 「没事，」余峥也是第一次这么安慰人，也有点侷促，另一只手握成拳抵住唇，「雷又不噼你，你怕什么。」 「嗯。」沈和勾起一点笑。 「我没带伞。」沈和接着开口。 「你是猪吗？都不记得带伞，」余峥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拍了拍包，「我带了，还不感恩一下。」 「小气。」沈和回道。 老师很快回来，但电也迟迟没来，最后她看了眼天气，说着可以提前走，又叮嘱了两句。 余峥坐了会就开始不安分了，朝沈和勾了勾手指。 很明显得邀他一起开熘。 沈和刚想说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样，女生走了过来。 「余峥，我没带伞，我们是一个方向的，你能送我吗？」 第09章 关于一场雨的遗憾2 余峥听到这话抬头，和徐希对视上，露出一个笑容。 「抱歉啊，」余峥自然地把胳膊搭在沈和肩上，「沈和没带伞，我们两个得一起走，不太方便。」 「这样啊，没关系，」徐希有点可惜，但还是自然大方地开口，「真可惜，本来想和你一起走，希望下次能有这个机会。」 女生和朋友很快离开，余峥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转头又嬉皮笑脸地揽了揽沈和。 「走啊，哥哥带你回家。」 沈和刚刚有点走神，听到这话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但没有拍开余峥的手。 第18页 哼了一声，跟着起身。 外面的雨果然很大，即使打着伞，雨还是斜斜地飘进来。路灯还是年久失修的昏暗，走在路上一脚一个水坑。 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一切就变得不一样， 现在的心态的确比早几年好了太多，沈和自信地想，哪天说不定自己都能直接当面和余峥表白了，忽略了自己只不过仗着梦境为所欲为的事实。 在这样走神的情况下，沈和没注意轻重一脚踩下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裤脚。 他沉默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 余峥怎么可能放过他，举着伞的一边一个劲往沈和身上靠，空出的手指了指脚边：「你刚刚踩出的水，你看看都打湿了。」 「抱歉。」沈和诚恳道。 下一秒，余峥眼珠一转，跟着一脚踩下去，打湿的裤脚又受到了重创，晕湿的痕迹明显都变得重了几分。 「余峥，」沈和难以置信，刚刚那点飘飘然的想法立即烟消云散，「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又不是故意的。」 「抱歉，」余峥没有半分诚意，嬉皮笑脸，「我是故意的。」 沈和被余峥的无赖模样给震惊住了，那人还凑上来不要脸地开口：「好了好了，别生哥哥的气。」 「你算哪门子哥哥，滚蛋。」 沈和走得快了几步，余峥为了跟上他，也加快步伐，嘴里还不诚心地道歉着：「哎呀，我给你道歉。」 雨天走路打闹的结果就是一阵特大的风吹来，余峥一个没留神，伞差点从手心脱落。他握紧了几分又迅速拉着沈和靠紧。 但沈和还是被猝不及防吹了一脸的雨，余峥心虚地想伸手替沈和擦一擦。 余峥手要凉一点，忘了自己手上也是水，弄得沈和脸又冰又湿，力气还颇大，沈和挣脱不开，瞪着眼看他。 像被弄了一脸水的小狗沖他龇牙。 余峥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刚想开口道歉，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轰隆作响。 余峥下意识伸手捂了捂沈和的耳朵。 沈和是被一道雷惊醒的，但迷迷煳煳得，好像酒店外真得在打雷，但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又听不真切。 他实在睁不开眼睛，又想睡过去。下意识往热源靠，还没来得及分辨，只感觉到一双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没事，继续睡吧。」像是被他的动作弄醒，声音还有点倦怠。 沈和唔了一声，又重新靠近那股热源闭上眼，沉睡过去。 余峥顿了一下，看着自己单手遮耳朵动作也觉得有些滑稽，收了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没事，走我旁边你怕什么。」 这梦竟然还能接上，沈和内心感嘆，这符纸还真好用。 「怎么，你不会真吓着了吧，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那你是不是还怕黑怕高。」 余峥这样说着，看沈和还是一副眼睛圆圆的看人模样，以为沈和不好意思了，又停下话头：「好了，好了，你余峥哥哥在，小事情。」 沈和现下懒得和他去扯这口头的上风，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他突然想起从前关贺的话。 「雨中漫步啊，这么浪漫。」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挤着一把伞还是有些勉强了，风胡乱吹着，雨也下得乱七八糟，衣服上下衣角都沾着水，湿漉漉的。 旁边还有个没正形耍嘴皮的余峥。 哪里浪漫了。 果然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感受到想像和现实的差距，这哪是雨中漫步啊，这分明就是雨中疾走。 小区离学校不算远，几条街的距离。两人加快了速度，走到街口的一个拐角处，突然视线都亮了许多。 一抬头，就能看见大屏滚动着一连串的gg，推荐着一款当下流行的汽车。 「沈和，」余峥突然开口，借着光把右边手臂伸过来递给沈和看，「你看看，我右边全湿了。」 「那是你伞的问题，」沈和挑眉，晃了晃左手，「我左边也全打湿了。」 「你看，我裤腿还有你刚刚踩起来的水。」 「别没事找事，」沈和怼道，「你都不知道踩了多少脚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踩的，而且。」 沈和指了指自己的裤腿：「我这还沾上了你刚刚踩出来的水呢。」 「那也是我打湿得多，你看看我这胸口。」 「那是你打伞方向的问题，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没良心，我还一直撑着伞呢。」 余峥一笑，沈和觉得不妙，又无处可跑，警惕地看了眼对方。下一秒，余峥的魔爪就伸了过来啪地拍在沈和胸口，满意地点头。 「这下公平了。」 「……」 「哎哎哎，沈和，别冲动，下雨呢。」余峥躲着动作，一边又出其不意地把外套一掀罩在沈和头上大笑。 沈和也顾不上骂余峥这个幼稚鬼了，一抬脚就想踹他，余峥侧身躲开。 手一个松开，伞就被这风吹开几步远。余峥顿了一下，连忙拉开和沈和的距离。 「我去捡伞。」 「……」 「余峥！你个傻逼。」 沈和感受到和从前一样的透心凉，跟着往前跑，这伞打了跟没打有什么区别。 「哎哎，别生气，」余峥拿回伞重新打好，诚恳道，「回去再打。」 「受死吧，余峥。」 第19页 路上赶着回家的行人只看见两个高中生大步往前走，一个揽着另一个，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 被揽着的那个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听不清楚。 「书包肯定进水了。」 「好了，别生气，去我家吹干好吧。」余峥说。 「我家又不是没有。」 「哎，那我去你家吹干行不行。」余峥厚颜无耻。 「滚，走远点，不要脸。」 「别啊，我给你打伞。」 身上因为打湿黏煳煳的，沈和脱下外套，余峥立马看颜色地抢过来。 「哎，哥哥给你拿。」 沈和懒得开口，没拒绝。 算了，虽然最后都透心凉了，但这次好像要开心点，沈和勾了勾唇。 勉强也算浪漫吧。 第10章 是朋友吧 沈和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闹钟声吵醒的，关贺的闹钟声音开得大，但那两人又睡得很沉，翻了个身愣是一点没醒。 沈和皱了皱眉，忍耐了一会，闹钟很快又停了下来。 这些天有点闷，屋内开了空调也十分干燥，他觉得有些被闷出了汗，于是想侧身抽出胳膊，转头却发现左臂被余峥紧紧缠着。 不仅如此，余峥的睡相根本就没他说得那么好。的确不打唿，不磨牙，但是睡姿相当糟糕，俨然把他当成了什么人形抱枕，修长的四肢缠着他，腿也没规矩地搭在沈和腿上。 这叫睡相好？沈和咬牙切齿，重死了。 更糟糕的是，这样缠人的睡姿让本来就闷得慌的沈和心跳更重了些，催生出一点磨人的味道。 「余峥，」沈和轻声喊了句，「松开。」 余峥睡得沉，被叫醒也是迷迷煳煳，缠着对方的手伸出一只自然地揉了揉沈和的头髮，敷衍又哄劝着：「睡吧，继续睡。」 沈和被这动作搞得僵硬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绮丽的感受，突然想到余峥家那只亲人的小土狗，看见沈和也黏人得紧。 余峥没什么洁癖，偶尔狗也能让它上床。瞧这顺手的动作，不会把他当狗哄了吧。 关贺的闹钟只暂停了十分钟又重新作响，吵得不行，但那两人总算醒了。 林絮还有些懵：「我怎么好像还听见了巴掌声。」 关贺揉了揉眼眶，唰地坐起来又倒下去：「没有吧。」 余峥也醒了，只是是被一巴掌拍在胳膊拍醒的。 他愣了一下，还有几分起床气，眼皮一掀，抿了抿唇。 两人沉默了会，半晌，余峥揉了一把头髮，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动作，默默收回。 「抱歉，」余峥说了句，看了沈和几秒，盯得沈和有些发毛，「沈和，我昨晚梦见你了。」 余峥语出惊人，一句话如惊雷噼在沈和的脑子上，他突然感觉血液都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哎，昨晚好像下雨了，」关贺起身拉开窗帘看了看，「不过现在雨停了，路面都已经干了些。」 「那还能看到日出吗？」林絮说道。 旁边的两人一言一语地聊着，沈和彻底清醒了，冷静下来后迅速思考余峥的话。 应该是巧合，一张床，头一天又一起爬了山，说不定就影响了梦境，没什么好胡思乱想的。 这符纸总不能让两人做同样的梦吧。 「你梦见什么了？」沈和问。 余峥也彻底醒了，眼底那点不耐也消散，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的起床气。他下了床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又恢復那不着调的模样。 「我啊，」他拉长语气，眨了眨眼，一本正经，「梦见你在梦里哭得可惨了，淋了雨躲在屋檐下，求着我带你回家。」 「……」 「虽然哭了，但还是倔得跟什么似的，」余峥一板一眼仿佛确有其事，「口是心非，一开始还不承认，后面被我一激，立马承认了，哎你说说你……」 果然余峥这厮就是骗人的。 「无聊。」沈和听不下去了，拿起枕头扔过去。 「什么嘛，哪里无聊。」余峥稳稳接住，又笑着倒回床上。 「哎哎，大清早，你二位就要开吵啊，都一起睡过了别那么生分。」 关贺去洗漱，边打哈欠边说话。 沈和还没来得及多想，余峥倒是笑着应下这句调侃，眨了眨眼：「就是说啊，都一起睡过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和睁大眼睛，平白无故被余峥占了口头便宜，这人真无聊。沈和在大家没注意到的地方默默给了余峥一肘子。 余峥闷哼一声。 一行人收拾完很快走了出去，现在上去大概刚好赶上日出的点。 路面已经有些在干了，但山上的天气变换多端，酒店的伞趁机坐地起价，但很快也被担忧的人们抢劫一空。 关贺本来想大气地买四把，被旁边排队的吹眉瞪眼。 「你买完了，大家还买什么。」 「……」 于是最后，他们拿着两把伞往山上继续走。 凌晨三点的山还是雾蒙蒙的，越往上走，台阶越窄，台阶处的衔接平台也变短，一路上的人们都比白天少了许多话，专心往上走。 但林絮这样的话唠就安静了一会，又凑过来说话。 「沈和，你看这，」林絮指了指沿途的指示牌好奇，「你说这山上真有蛇吗？」 第20页 沈和还没回答，关贺听见这话先回头：「肯定有啊，只是很难见到吧，虫倒是挺多的，喏，那有只蜗牛。」 眼神往那边一转，沈和整个人跟打了个激灵似的瞬间挺直了背，但面上不显，抿了抿唇，随后开口：「应该是有吧。」 「蜗牛啊，好久没见到了，我小时候下了雨老去墙上揪蜗牛，然后把他们摆成一排。」林絮说着大有要实践一番的模样，凑了过去。 沈和默不作声地退后一步，拉开和林絮的距离。 「哎，沈和，你背上有虫。」一直没说话的余峥慢悠悠跟在后面突然开口。 沈和瞬间僵直了背，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哪呢哪呢？」林絮听见这话放弃了自己的蜗牛走过来。 「背上，靠下的地方。」余峥也上前两步，指了指。 沈和挣扎了一会，略带试探地开口：「什么虫啊？」 「我怎么没看到。」林絮疑惑。 「喏，这呢，」余峥上手直接在沈和背上蹭了一下，「没了，我弄走了。」 「山里虫是挺多哈。」关贺看了眼余峥，转了转眼珠。 余峥伸手握拳掩了掩笑容。 沈和长舒一口气，表情都轻松下来。林絮疑惑地眯了眯眼，难道是他没戴眼镜的原因，他怎么没看见那虫呢。 到山顶的时候还算早，天堪堪将亮，许多其他游客也到了，纷纷不太在乎地坐下，期待着天气眷顾。 香火管理处的大爷也起得早，和游客聊着天。 「哎，看日出这事啊还是讲究缘分，之前有人为了看这日出在山顶的酒店住了一星期也没见着，」大爷眯了眯眼，「不过大家也不要太担心，虽然晚上下了雨，但说不定另有一番美景。」 「你说，」林絮一屁股坐下靠着沈和，「今天能看到日出吗？」 沈和眺望了一会远方，听清这话转头：「不知道。」 「能看到。」余峥突然开口。 「那么确定？」沈和看他。 「嗯，我运气一向很好的。」余峥自信一笑道。 沈和看着余峥双手插兜，闲适眺望的模样，心念一动，没有出声反驳。 余峥运气的确很好，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雾气开始慢慢散开，有光浅浅铺撒下来，突然有人欢唿起来。 沈和感觉胸腔都被注入了一股通透的气息，此时心头的杂念都被清扫开来。 高海拔的日出和海边的日出不是一个感觉，沈和看着似乎滚滚而动的云海，拨云见日，那一刻突然觉得先前爬山的累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林絮和关贺从前并不相熟，这次倒是因为爬山熟络起来，举起手机给对方拍照。 途中来了个电话，林絮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支支吾吾躲一边接电话去了。关贺拍照瘾来了，看林絮没空，又扯着余峥来帮他拍照。 沈和往前走了些，前面是上香的地方，来来往往有人在那驻足停留，然后虔诚地拜了拜。 他其实从前是不信这些的，但自从符纸的事发生，他突然觉得也许真有什么玄学之说。 而且他能感受到，似乎从第一个梦开始，他和余峥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原本只在在梦里能够轻易流露的情绪在现实也开始有所变化。 也许，这是他和余峥的一个契机。 他余光瞥见余峥右手比耶，关贺大概是觉得他敷衍让他换个动作，于是那人又收回右手，懒洋洋地伸出左手比了个耶。 沈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看了会还是买了香火，和旁边的人一样虔诚地拜了拜。 「你信这个？」余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以前不信，最近信了。」 「嗯，那我也拜拜。」余峥站定，拜了拜。 「你不诚心。」沈和抬眼。 「我比较信我自己。」余峥笑了笑。 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山顶从一开始的舒适感变得有些晒。林絮打完电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苦哈哈一张脸在看到并排站着的两人眼珠一转，伸出手挥了挥。 「沈和，你是不是没拍照，来来来，我给你和余峥拍一个。」 「行啊，拍一个。」余峥开口。 看着挤眉弄眼的林絮，沈和被余峥揽着才后知后觉这似乎是他和余峥第一次单独拍照。 「拍照啊，我也要拍，咱拍个大合照。」关贺叉着腰就走过来。 「去去去，等会给你拍。」林絮看了眼没有眼色的关贺，一屁股把人挤开。 「看这，来比个姿势，」林絮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沈和还没来得及意识到问题，对方已经摁下了拍照键，「来，三二一。」 最后路人又帮他们拍了大合照，林絮手快，迅速拉了个群把照片发进去。沈和草草扫了眼其他照片，点开那张和余峥的合照。 难怪刚刚林絮一脸怪笑，照片里余峥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在沈和身后比了一个耶，恰好在耳边，像一个耳朵。 沈和盯着照片里自己真心实意的笑，动了动手指保存了这张照片。 一行人往下走，林絮喊累：「能不能坐缆车啊。」 「要排很久。」关贺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边的队伍长度。 「排就排吧，快走。」林絮拉着人就往那边跑。 阳光有些刺眼，沈和伸手遮了遮，准备抬脚跟上去。突然眼前的光暗许多，有阴影出现在脚边，他抬头看了眼，一把伞撑在头上。 第21页 「遮阳。」余峥挑了挑眉。 没有下雨，沈和眨了眨眼，但似乎又置身梦境一般。他们也是这样的位子，余峥打着伞，他们一起在雨中往家跑。 「又没下雨，你们两个打什么伞呢。」关贺看他们落下一段距离，大喊一声。 「我乐意。」余峥拉长语气。 「怪讲究，」关贺吐槽了句，看着手中的伞，「不打白不打，我还想白一点。」 「走吧。」余峥挥了挥伞。 「嗯。」沈和略微低头，勾唇一笑。 第11章 还敢动手 假期结束，中期考试也陆陆续续展开。为了应对考试，连一向懈怠的余峥都翻出了许久没看的课本，在这样的忙碌下，沈和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符纸了。 直到最后一门结束，坐在阶梯教室看着助教帮忙收回试卷，他才转着笔，后知后觉，自己和余峥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 只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又有些一筹莫展。 「你要对他好一点，」林絮走之前唠唠叨叨，「怀柔政策，懂不懂，你得让他知道。」 「虽然打是亲骂是爱，但谁看不出来啊。」林絮语重心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你说得，」沈和沉默了一瞬，自从做梦以来，感觉口是心非的确不是个好事，反思了几秒后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那我要做些什么。」 「多关心他，多找找话题，增加你们的相处时间。」 卷子收齐，大家纷纷去拿前台自己的手机。沈和打开锁屏，回想起林絮的话，觉得老这么藏着掖着的确不是个事。 于是找到余峥的对话框，思来想去，终于福至心灵，郑重地打出几个字。 余峥考场在另一边，位子挨着空调手都有些凉，他皱了皱眉，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 余峥的聊天界面比较简单，于是很明显地看到了沈和的消息。他挑了挑眉，有点诧异，点开对话框。 【祝考试顺利。】 余峥顿了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随后又接着打出几个字。刚刚输入完，就在门口撞见了出来的沈和。 「沈和。」余峥喊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弧度上扬，扬了扬手机。 沈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心头涌现一丝不妙，迟疑地点开手机。 【你们家流行考完了送祝福？】 沈和看这话僵硬住，下意识想要撤回，发现过了时效，只能硬着头皮理直气壮。 「我其实是想祝你结果顺利。」 余峥迟疑了一下，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才重新开口。 「你想和我比成绩，这是在挑衅？」 「……」 沈和梗了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怪就怪过去的经验让人形成反射条件。 刚好磨磨蹭蹭的齐宋也出来了，看两人这架势，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叉着腰带着考试的怨气开口。 「不是，你们俩中期考也要比？」 这是刻板印象！沈和内心无力地吐槽，想解释都没地方，只能憋出一句。 「随你怎么想。」 怎么看起来又萎靡不振了，余峥看了看沈和的神色，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沈和接了个电话又匆匆走开。 齐宋对着大题吐槽了八百遍，抬头看见一个不见了，一个心不在焉，差点跳脚。 「还有没有人性啊！」 「走了，不是说要过生。」余峥回神，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往前走。 「哦哦，对对对，我今晚一定要大过特过。」齐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沉浸在今晚的生日聚餐，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 沈和收拾完按着聊天记录找到地方的时候，陈琛已经喝了大半杯，酒保看见来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辛苦你了。」沈和摸出手机给酒保转了小费。 「哦哟。」酒保眼睛亮了亮，麻熘地让开。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又撇了撇嘴。 一个接一个，顶着这么张脸，在鱼混杂的同志酒吧就是招魂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来这买醉。 酒保见惯场面地肺腑一番，又事不关己地转头去忙自己的。 「陈琛？」 被叫道的人目光重聚了一些，到底还算聪明，待了半天也没喝醉，看见沈和来了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来啦，麻烦你还跑一趟听我倒苦水。」 「说说吧，怎么了。」 陈琛和沈和就是在这认识的，彼时陈琛看沈和长得好过来搭讪，后面知道对方心里有人又坦率地说开，最后误打误撞算是成了朋友。 「我被骗了。」陈琛气愤地将杯子一放，水有些撒出来也全然不觉。 陈琛和沈和一个学校，只听说对方看上了数院的一个男生，追了很久才追上。 沈和没开口，扬了扬眉，示意对方继续说。 陈琛撇撇嘴，气愤地开口：「周恆那个王八蛋，追他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单身，可以接受男生，我才费那么大劲凑上去。」 「结果，」陈琛勐地咽下一口酒，咬牙切齿，「这王八蛋居然背着我又和女生交往，要不是人女生先察觉不对劲找到我，我们都还被他骗得团团转呢。」 沈和听到这皱了皱眉：「那然后呢，你们怎么处理。」 「我哪能忍啊，拿着证据就去找他，这狗玩意居然说自己本来就是个直男，看我追得可怜，同情我。」 第22页 「去他妈的，直男也硬得起来，狗东西，」陈琛一杯饮尽，又续上一杯，沈和看着对方又闷下一口，「然后我和那女生一起整理了一下记录，就把他那点破事全部抖落在论坛上了，他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沈和听到这靠了一声，眉心拧得更紧：「真不是东西。」 「算了，去他的，」陈琛说完，心里都顺畅不少，抬眼看了眼还有些替他义愤填膺的沈和，扯出一个笑，「看到没，少招惹那些所谓直男，我这就是前车之鑑。」 沈和知道对方这是好意提醒，心里想到余峥，也有点心烦，于是一起点上一杯酒。 「我这人想得通，你也不用太安慰我，遇到个狗而已，小问题，」陈琛摆摆手，「今天周五，晚上都没课，你看，来了好多陌生面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没有喜欢的。」 沈和敷衍地扫了一圈，又收回目光：「没有。」 陈琛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我算是白讲了，那你最近什么情况。」 「有点进展。」 「哦？」陈琛来了兴趣，「什么进展。」 沈和思索了一下：「我们最近说话更多了。」 「……」 「我说，」陈琛是个急性子，「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就应该直接往他腿上一坐，告诉他你喜欢他。」 沈和一口酒呛住，觉得陈琛描述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炸裂，脑子却控制不住想像出来。也不知道是呛住了还是什么原因，连耳朵都红起来。 陈琛看他这副模样，不怀好意地戳了戳沈和的耳朵。 「和仔，这么纯情。」 「我是被呛住了。」沈和瞪大眼睛解释。 「好好好。」 陈琛笑了笑，不再逗他。一个眨眼的时间，又冲进舞池跳动起来。 沈和看陈琛情绪去得快也放心下来，目光散漫地走神。只是这点安静还没持续多久。舞池似乎有点动静，沈和看过去，瞳孔微睁，快速冲过去。 陈琛刚进舞池就被搭讪，刚经歷分手心情不佳，他摆摆手拒绝。 「抱歉，我有人一起。」 「在你的人来之前喝一杯？」那人没有放弃，「说真的，来这种地方就别拒绝了。」 接着是起了争执，陈琛被握住手腕，对方似乎是隔壁体院的，力气大得很，陈琛一时没挣开。 「他让你松开，你耳聋了吗？」沈和扣住对方的手用力甩开。 那人有点愣，一时留神手滑开。 沈和抬眼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灯光打在沈和身上，勾勒出从额顶到下颔清晰柔软的线条。 这一眼极其敷衍冷漠，但对方被瞪一眼反而飘飘然，握着酒杯的力度紧了紧。 「也成啊，那你来喝。」 看对方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沈和也冷下脸，柔软的脸庞带出几分凌厉。 「说了不喝，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对方不是一个人来，大概是觉得在朋友面前被拂了面子，生出些恼怒：「一个两个都还挺装模作样。」 沈和脸沉下来来也显得十分冷硬，忍不住掀唇讥讽：「没有镜子也有酒吧，照照你自己。」 说完，就拉着陈琛离开。 陈琛看气氛不妙，索性喝多了的脑子还算清醒，担心等会场面更不好收拾，于是任由沈和拉他走。 只是走到门口，那群人居然不依不饶地跟上来，仗着人数堵住两人离开的路。 这条街都是些酒吧唱k的地方，过往的学生很多，看见这样子也没人敢多逗留，又匆匆离开。 「说完就想走，谁教你的。」 刚刚打头的那人神色难看，胸腔随着唿吸起伏，显然因为拒绝破防得不轻。 「那你想干什么。」 沈和站在陈琛面前，表情也冷下来。 「进去，」对方以为沈和怂了，又扯出一个笑容，看了眼两人，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对方身后，「咱们一起喝一杯。」 沈和微微垂下头，陈琛有些拿不准主意。下一秒沈和抬眼看对方，像看什么不入眼的垃圾一样。 「最后问你一次，滚不滚。」 「哦？你要怎么样啊，弟弟。」对方有些不屑。 「靠，没看到我被打了吗？你们愣着不动是什么意思。」 余峥和一行人从ktv出来，齐宋嚷嚷着礼物落下了又跑回去拿，剩下几个人在外面等，街边空气闷，他刚刚站在路口点燃一支烟，还夹在手中，就听见不远处的动静。 齐宋也恰好出来了，远远看了一眼，拉着女朋友靠近自己一点：「靠，那边在打架啊，这边就是不安全，老出事，咱快走吧，等会别遇上了。」 有人笑齐宋怂。 齐宋理直气壮点头：「我怕啊。」 余峥一点也没把那边的动静放心上，单手插兜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另一个朋友邓程光摸了一把头髮开口。 「还敢来逼人喝酒？」 虽然站着好几个人，但是模煳能看见主要是一个人在被揍，其他人只敢隔三差五上去补一脚。 熟悉的声音，齐宋也忍不住往那边看，下一秒，余峥已经快步走过去。 「哎哎，余峥。」 陈琛打架不行，对方显然也看准了收拾他，招唿几个朋友一起过来。 沈和刚刚想要躲闪一个人，对方似乎就要朝他挥拳，这一下怕是躲不掉了，他快速判断了一下。 第23页 只是下一秒，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余峥一把扯过那人的衣领摔在地上，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那人反应过来想要爬起来，被余峥一个菸头烫在衣领。 力度不大，衣领是最厚的部分，还没烫穿，那人就吓住了。 「还敢打，」余峥语气很轻，眼神却是有些狠厉，「没打够？」 第12章 嘴硬心硬脸软 齐宋几个人也跑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帅啊，哥。」 余峥没应，对方看他们人多起来想跑，沈和眉心一拧，又准备冲过去，却被余峥一手揽在腰上拉回来。 「干什么，他怎么惹你了，这么生气。」 沈和被抱住，火气一下就歇下去，语气很平静，但听在余峥耳朵里又分明有点像告状。 沈和却没注意，语气还是硬邦邦的，脸色一垮，兇巴巴的模样。 「他骚扰我。」 余峥愣了一下，神色暗了暗。 「你胡说八道，我只是劝酒。」对方狡辩。 「有你这么劝酒的？劝到打架啊。」齐宋适时出来插嘴，啧了一声，大嗓门恨不得把这人的行径抖落个干净。 旁边的邓程光大概看了个明白，作为算是有经验的那个，他朝余峥走近了些，压低嗓音 「今天这事虽然是这傢伙挑头，但估摸着是，」他看了眼沈和，「这位兄弟先动手，这地监控可不少，真闹大了怕是要一起吃拘留的。」 沈和也听清了，冷静下来，才发现余峥的手还揽着自己。他顿了一下，拍了拍余峥的手，示意松开自己解决。 余峥松开手，沈和走近那人，半蹲下，是商量的口吻，但语气很强硬。 「你如果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最好现在道歉，不然咱们一起见警察，我可不怕。」 周围人逐渐多起来，那人抿唇，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开不了口。 「哥，」那人的朋友小声开口，「说吧，你上次才……」 「闭嘴。」那人脸色十分难看。 沈和听清这话，轻笑一声，这一笑让那人脸色更加难看。半晌，似乎在再次犯事和道歉中做出抉择，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对不起。」 很快速的一句话，那人说完就想走，又被沈和拦住。 「你还想干什么……」 「不是给我，」沈和指了指陈琛的方向，「是给他道歉，诚心点。」 那人气息有些不稳，显然被气得不轻，旁边的朋友拉了拉他的衣服。 「对不起。」那人朝陈琛开口。 沈和扫了他一眼，那一眼没带什么情绪又份量极重，那人抖了一下。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那人语气放诚恳了一些。 「行了行了，赶紧走。」周围好事的人越来越多，陈琛摆了摆手。 看没再拦着他，那人赶紧和朋友灰熘熘跑掉。 沈和也没想到对方能道歉那么快。 「怂货。」 「就是，刚刚在酒吧还一脸我是老大的样子，」陈琛附和，「你没受伤吧，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打。」 刚刚打架沈和出了主力，但好在只是一点擦伤，不碍大事。沈和摆摆手，回过神终于想起余峥他们还在这。 「谢谢啊。」沈和对余峥开口，迟来的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来。 余峥手里还拿着刚刚摁灭的菸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似乎在想什么。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齐宋总觉得哪怪怪的，还没琢磨出味来，刚刚扯了扯女友的衣袖，余峥突然开口。 「你们先走吧，我和沈和有点事聊。」 你能有什么事，齐宋刚要问出口，又被女友小礼拉住。 陈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感受出余峥对自己的莫名不喜，知道这是要避开自己和沈和谈话，于是在沈和说话前先一步开口。 「去吧去吧兄弟，我自己回。」 「你自己没问题吗？」沈和还是有点担心。 「我能有什么，我心态好得很，」陈琛拍了拍胸脯，走之前，突然凑过来小声耳语，「把握机会哈。」 什么跟什么，这人也太跳脱了些。 沈和有些无奈。 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余峥和沈和，两人慢慢往学校走，都快要到校门口了，余峥还是沉默着。 沉默到沈和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掩耳盗铃数了多少次经过的路灯，有些忍不住想要先行打破沉默。 「离你那个朋友远点吧。」余峥突然开口。 「什么？」沈和酝酿的话被打断在嘴边，冷不丁听到这么句突然的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因为他才打架吧，」余峥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干涉莫名其妙，也站不住脚，眉眼浮上自己都没注意的烦躁，眼睫似鸦羽闪动，于是给自己的论点加上前提，「你刚刚让那人给你朋友道歉，我听清了。」 「带你去那种地方，还害你打架，下次就不一定遇上那么好处理的事情了，那种地方出了名的乱，你不知道吗？」 余峥脸上的散漫褪去，难得有些认真。知道对方是好心，但沈和却听得有些起火。 就说自己刚刚好像忘了点什么。 沈和听出余峥若有若无的轻视，压了压不爽感，尽量心平气和，于是语气也有点硬。 第24页 「那种地方怎么了，是我自己要去的。」 都这样了，余峥都没把自己往那处想。还真是直男的脑子一根筋，不懂变道。沈和郁闷地想。 这段时间明明两人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余峥已经许久没听见沈和如此生硬的话，感受到沈和的牴触，皱了皱眉。 余峥脾气其实也算不得好，换做以前已经能和沈和刺上两句了，但他只是顿了一下，又忍耐下去。 「什么地方你自己不清楚吗？沈和，那么多地方你不去，你没听说过那很乱吗？非要去那？」 我一个同性恋怎么不能去那了，沈和几乎是想要说出口，又咬住舌尖把话咽回去， 「余峥你少多管闲事。」 沈和不想和余峥吵，但耐不住内心烦躁，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余峥看着沈和就那么直接往前走，头都不回。 多管闲事。余峥默念了一遍这个词，自己的确是多管闲事，沈和就是个嘴硬心也硬的傢伙，浑身都是刺，谁碰都是一头包。 余峥抬腿快步跟上去，沈和瞥了他一眼不开口，余峥差点被气笑，目光不经意落在对方头顶。 两个旋基本上已经不太明显，但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现实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余峥轻声开口。 「什么？」沈和转头。 「说你，」余峥本来懒得开口，但看沈和一脸冷漠样，恶趣味上来，一只手捏了捏对方脸，「一点也不可爱。」 被捏住脸的沈和有些震惊，余峥这么胡搅一通，沈和刚刚那点火气都因此消散开，他反应过来拍开余峥的手。 「神经。」 没分寸的铁脑袋。 沈和走得更快，把余峥落下几步。 没用多大力啊，余峥看着沈和脸边有点红，摩挲了一下指尖，看着沈和又一次头也不回地走突然又没那么气了。 嘴硬心硬脸软的傢伙。 第13章 挺噁心的 中期过后的生活也没有闲下来，沈和按下发送键，投递出最后一份简歷。 筛选了一下午纷纷杂杂的招聘信息，沈和忙完才觉得眼睛有些泛酸，于是关上电脑，随手滴上眼药水。 闭上眼睛后，听力难免放大，沈和敏锐地捕捉到余峥洗什么东西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沈和察觉到对方走了过来，他警惕地坐直身体，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些什么。 「你在找实习？」 距离上次的争执也才过去了几天，沈和还记着这事呢。但余峥仿佛已经抛之脑后，倒让沈和不好再说些什么，显得自己小气。 于是沈和点点头。 「嗯，你不找吗？」 「找啊，」余峥开口，「就是学校要搞装修，不让暑期留宿，咱俩一起租房子吧。」 沈和倒还真没考虑这件事，他有些诧异余峥的主动开口，然后又有点心动，没拒绝，只是模稜两可地回答：「到时候看吧。」 但余峥有些不满沈和这个回答，走近了些，单手撑在桌子上。 「什么叫到时候，你去哪找我这样好多搭子。」 「你算什么好搭子……」 沈和还没说完，嘴角一点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皱了皱眉，感受到是一颗葡萄。 「你看，我还给你餵吃的，算不算好搭子。」 沈和伸手准备自己拿，那点触感又瞬间离开唇角。接着，沈和就听见余峥不着调的语气：「我餵你。」 「我自己来。」沈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么见外干什么，」余峥笑，「无籽而且可甜了，我餵你。」 「我不吃了。」沈和睁开眼起身。 「真不吃？」余峥这个烦人的还要凑上来，「很甜的，真不吃？」 「不吃。」沈和坚定。 「好吧，」余峥转身，不见外地在沈和的位子坐下，「真可惜，你不吃我吃。」 沈和看着余峥把刚刚那颗抵在他唇角的葡萄朝他挥了挥，又抵在唇中。 余峥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掌背很大。因为倒扣，手背露出隐约的青筋，手上还沾着洗葡萄残留的水珠。 下一秒，余峥指尖轻轻一推，就吞下了那颗葡萄，沖他一笑。 「真得很甜。」 余峥这人真是…… 沈和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觉得自己耳尖又要红了，握了握拳。 「不要脸。」 余峥被骂也不生气，自然地又吃了一颗，还附和地点点头。 「我吃颗葡萄怎么不要脸了，是你不吃的啊。」 沈和和余峥说不清楚，晚上还约了游泳馆的锻鍊，看着手机要到的时间，沖余峥比了个友好手势，提起包往门外走。 直到走下楼，沈和才忍不住摸了摸唇角，那点冰凉触感仿佛还在唇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又迅速握紧拳收手，另一只手握紧了背包肩带。 直男撩gay，一生阳痿。 学校的体育馆修得很大，沈和拐个弯走到游泳馆，训练的学生刚好结束，一边说笑一边往更衣室走。 沈和换完衣服迎面走来，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在岸边做热身。 余峥的身材和他们比也不差，沈和漫无边际地想。 余峥也很喜欢健身，两人从高中比谁长跑耐力强，到大学比谁健身强度更高。对方的身材练得很好，腹肌形状分明，说沈和没想过体验一下手感是不可能的。 第25页 包括今天的手…… 够了，沈和及时制止脑内不断发散的想法，拍了拍自己的脸。 沈和走之后没多久，余峥也准备出门。于是他快速解决掉剩下的葡萄，又起身自然地洗了一串放在沈和桌上。 提着包下楼，没看见齐宋的身影，只看见邓程光一手拿烟，另一手快速回復着消息。 「齐宋呢？」 邓程光看人下来了，一边一起往前走，一边抽空回答：「齐宋那小子犯懒瘾了，说就喜欢自己那身肉，一两都捨不得减掉。」 余峥听这话嗤了一声，瞥了眼邓程光快速回復的动作，打趣道：「有情况？」 对方总算回復地差不多，将手机丢进包里：「算是吧。」 邓程光和齐宋是舍友，两人都知道邓程光私生活算不上清白，他不说，两人也不多问。 「需不需要介绍介绍。」邓程光扬了扬下巴。 听到这问题，余峥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有太多言。 「我就不用了。」 就这样走到体育馆门口，两人一起拐进旁边的健身房。 邓程光打了个招唿就去另一边了，余峥找了个地才刚刚热身完，准备上卧推架，旁边走过来两个人。余峥觉得有点眼熟，看了眼，没想起来，又继续专注自己的锻鍊中。 只是旁边的动静实在难以令人忽视，余峥做完一组休息的间隙，旁边还在小声说着话。 「这个我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你要注意你的发力点。」 后一个说话的男生手扶上对方的腰，点了点，又移动至肩膀摩挲了一下。 「感受到这块肌肉在发力了吗？」 健身房偶尔也会有人互相指点，但余峥总觉得这两人相处有点怪，那语气让他忍不住皱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继续进行自己下一组训练。 又过了一会，那个指导的男生有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下。 余峥恰好做完这几组，准备移步到下一项。才刚刚起身，刚刚剩下的那个男生就走了过来，嘴角带着笑意。 「你能指导我一下吗？我觉得我的动作好像有点问题。」 余峥抬眼看了他一眼，对方长得挺清秀白净，一脸温和，一双眼圆圆的让笑意更明显。 眼睛有点像沈和，余峥分神，想起沈和那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暴躁模样，但对方没有沈和讨喜，眼角都带着几分打量。 「不好意思，你还是等你朋友过来吧。」 男生并没有因为余峥的拒绝而不好意思，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髮，眨了眨眼，走近了些。 「你真得以为我是想让你指导吗？认识一下嘛，这也不可以吗？」 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想明白先前的不对劲了，余峥总算意识到对方的目的，眉心拧得更紧，流露出几丝厌恶。 「抱歉……」 余峥话还没说完，刚刚离开的那人又回来了，走过来熟稔地拍了拍男生的屁股，语气不善。 「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男生不在乎地笑了笑，「回来了啊。」 崔礼打完电话重新进入健身房就看见最近处着的小男生去搭讪别人。他内心有点火，走近了些，看清对面那人的时候顿了一下。 「是你啊，」崔礼看着余峥，内心不满，语气有点嘲弄，「同类人啊，早说啊，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不至于翘墙角吧」 余峥盯着他看了几秒，总算从记忆里找到几个模煳片段。看对方有点气急败坏，余峥慢条斯理地笑了笑。 「你想多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是吗？那你可以小心点，最好是身边的人。」崔礼语意不详。 「当然，特别是你这种，我会提醒别人多多提防的。」余峥反讽。 崔礼呵了一声，拉着男生走开。 「怎么了？」邓程光换到这边，看着没动的余峥疑惑。 「没什么。」余峥想到刚刚的画面，凝眉嗤了声，摇摇头。 今天状态一般，沈和只游了几圈就浮在岸边休息，水珠顺着脖颈坠入锁骨，又不甘地落下。 他来得晚，场馆人已经所剩无几，安全员都下了梯子，准备提前下班。 沈和也撑着岸边从水中上来，水顺着修长笔直的腿往下流，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泳池的消毒剂味道很重，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准备转身离开。 刚刚走了几步，远远地看见水池中央波纹不规律地晕开，有水花扑腾翻涌的痕迹。他停下来眯了眯眼，看清后惊了一下，又重新跳入水中。 「哎，那位同学，泳池要闭馆了。」岸边的工作人员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沈和游至那处，果然有一个人在水中扑腾，脸色涨红，小腿姿势僵硬。 这是抽筋了，沈和赶紧潜下水托住那人往上，岸边的人也总算看清，跑到这头。沈和带着那人游至岸边，才松下一口气。 那人显然也被呛得不轻，勐烈地咳嗽几声，呛出一大口水，胡乱地不知道朝那个方向点头：「谢谢，谢谢。」 「你没事吧。」沈和给人拍了拍背。 「没事，」那人总算缓过来，「谢谢啊，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抽筋，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 沈和看人确实没问题了，起身去更衣室，那人刚要说话，又被工作人员留下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情况。 第26页 沈和收拾完出了体育馆，天色也堪堪暗了下来。游泳果然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沈和感受到腹部的饿意。 沈和正在想要不要出去吃点，刚刚那个被他捞上来的小伙子跟了出来，似乎怕他已经走了，跑得很急。 「同学同学，」那人停在他面前，「我还没感谢你呢。」 「不用，没事就行。」沈和摆摆手，又准备走。 「等等，其实我是想问，」那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能加一个联繫方式吗？」 沈和也愣了，对方的暗示太过明显。只是他没想到就是游个泳，也能招来桃花。 他准备出口拒绝，自己还没说出口，旁边有人先替他开口。 「不好意思，他不方便。」 沈和诧异地看着声音来源，余峥走过来，看样子也是刚刚锻鍊结束。 邓程光还有事，看他们这边每个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模样，打了个招唿先行离开。 对方被反驳了还想继续问，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余峥和沈和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了悟了什么。 「抱歉抱歉，今天真是谢谢了，那我先走了。」 余峥根本没察觉出来对方有所误会，脸色有些严肃，自己都没意识到，转过身神色又恢復如常。 「你身边怎么老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余峥感嘆了两句，似乎是真得有些不解，「还有你那个部长，离他远点。」 「你遇见他了？」沈和有些诧异。 余峥默认下来，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只是嗯了一声：「反正你离他远点。」 沈和不知道余峥看见了些什么，但是记忆又像是回到那一晚，他沉默地垂眉看着地面，纠结了几秒，问出了自己那晚没能问出的问题。 「你觉得这事很噁心吗？」 余峥听罢，又想起健身房的事，眼底泄出一丝厌恶。 「挺噁心的。」声音漫不经心，仿佛是在对这种无聊的事情做出随意的回应。 沈和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余峥接下来还说什么都听不太真切，只觉得原来真得有语言可以像一把巨锤，把一直抱有的侥倖心理打破，然后碎成一地，四肢都被碎片搅得酸痛。 余峥，原来一直觉得同性恋很噁心。沈和突然觉得脑子有些充血发晕，胸口赌得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方看他没动，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怎么不走。」 「我自己走。」沈和下意识推开余峥拉他的动作。 余峥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陡然愣了一会，没明白沈和怎么又莫名其妙犯脾气了，脸色一沉。 「沈和。」 几次三番，余峥也没那么好脾气，生出些不爽，尤其是沈和总是拒绝交流的样子更是让人生出无力感。 「你到底怎么了？」 沈和气息有些不稳，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余峥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直跳，内心有点烦躁。 他沉默几秒，没再开口，加快步伐从沈和身边经过。 沈和看着余峥的背影睫毛快速闪了闪，一下子卸了力，指尖微微用力嵌入掌心又松开。 这是余峥这些天第一次连嬉皮笑脸都省略，似乎关系最差的时候也没这样一声不吭离开过。 这次算是彻底搞砸了，沈和看了几秒地面，觉得眼角有点润。 靠，他也太没出息了，这有什么想哭的。讨厌就讨厌，难道还能少块肉。 沈和眨了眨眼睛，把那点湿意挤回去，烦躁地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头髮。这么一闹，连夜宵都没心情吃了，提着包回了宿舍。 余峥先他一步到宿舍，看他进来，对视一眼又移开眼神。 靠，还是很烦躁。 沈和闭了闭眼，即使心头郁闷得抓狂，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拉开椅子坐下，才看见桌上的葡萄。 宿舍就两个人，不用脑子也知道是谁放在这的。 沈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要炸的金鱼，突然被偷袭刺上一针，气又被放空，连个泡都吐不出来。 心一下子就有些酸涩。 他抿了抿唇，扯下一颗塞进嘴里，又接着塞进几颗。 葡萄一点都不像余峥说得那样，一点都不甜，酸死了。 第14章 关于一场烟花的遗憾1 沈和又坐了一会，突然想起被自己忘记很久的东西，于是他伸手打开抽屉，看见里面剩余的符纸。 还剩很多啊。 沈和拿出一张，盯着看了一会，无可奈何地抖了抖又放回去。 只是好像没有用的必要了。 今夜有些静悄悄的，其实往日也差不多，但沈和总觉得今天格外安静，自己的唿吸声都被放大了。 他翻了个身，又觉得浑身不利索，于是又翻回来。没过一会，又蹬了蹬被子，掀开又盖上，最后认命地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今晚应该是要失眠了。 对面床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余峥睡得很好，沈和睁开眼睛在黑夜中走神，果然，脑子一根筋的人睡眠就是香。 他想到这，又有点不爽。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睡不着，这算什么事。 沈和将脸埋进枕头，又过了会，他烦闷地睁开眼在黑暗中下了床，轻声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符纸。 当张催眠神器也不错，沈和伸手将符纸绑在床杆上，又重新躺下去。 只是为了入睡，沈和想，在黑夜中闭上眼睛。 第27页 再睁眼，是被一阵鞭炮声闹醒的。厚重的窗帘没有拉好，从缝隙露出一点阳光精准洒在床头。 沈和刚刚露出胳膊，觉得有点冷又收回去，贪念地在被窝闭上眼。 「小和，」有敲门声，杨璐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吗？」 沈和扯过被子扯住耳朵，几秒后，又皱着一张脸探出头：「醒了，妈。」 杨璐打开门，开了壁灯，伸手顺了顺沈和有些乱的发梢，顿了一下，才用商量的口吻说话。 「小和，今天你爸爸有很重要的客户来这边探亲，恐怕得出去一趟，你爸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去，不愿意就在家休息。」 沈和眯了眯眼，意识回神，总算听清了外面的声响，记忆和眼前重叠。 他沖杨璐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杨璐显然已经清楚会得到这个答覆，神色波动了一下，半晌，有些愧疚地替沈和压好被角。 「忙完了，明天咱们就一起去看看你爷爷他们，你叔叔他们也都回去呢，你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吧。」 「好，妈你们去忙吧。」沈和点头。 「你多休息休息。」杨璐似乎还想说什么，明明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起身又替沈和关上灯，拉开门出去了。 沈和的睡意已经彻底消散了，他起身走到窗帘旁一把拉开，小区楼下，一群小孩跑来跑去，每户窗前都是红彤彤一片喜庆。 回到过年这天了啊，沈和放空了几秒，想到什么，抿了抿唇。 怎么偏偏梦回这天了，沈和重新躺下去，盖上被子。 其实从小到大的过年在沈和的记忆里一直都很模煳。 平平淡淡的一顿年夜饭，过年也休息不了几天的父母，只有在大年初二去爷爷家见到些亲戚感受到一点人气，才有了原来真得过年了的实感。 但沈和却清晰地记得这一年。 这一年的春节和以往没有太大不同，唯一不一样的是来得比从前更早一些，让刚刚期末结束的学生都有了新的盼头。 学期结束，学生们的心都飞了出去，但收假前的班级小会还是少不了。 林絮坐在一旁拿着自己的成绩条看一遍又合上再打开，重复几次，有些痛苦地捂住脸。 「我要完蛋了，沈和。」 「谁叫你不好好复习。」沈和转了转笔。 「就是啊，」文竹听清这话侧身加入聊天，露出笑容，「这下后悔了吧。」 「哎呦，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林絮生无可恋地趴桌上。 虽然嘴上抱怨，林絮还是把事情往后一抛，趁着老师没来，悄悄拿出手机翻看起来。 要到期末，墙也没什么新帖，林絮往下翻了翻，正打算退出来。目光却突然停留在一则贴子上，他瞪大眼睛，正想拉沈和来看。 教室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接着有人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趁着老师没来，那人顶风作案拿着手机往前窜，最后在余峥旁边停下来。 「我天，这是你和沈和吧，这谁拍的啊，怎么这么编排你俩啊。」 虽然那人压低了音量，但他们离得近，沈和捕捉到自己的名字，生出一点好奇。 「说啥呢他们。」文竹皱了皱眉。 「说这呢，喏。」林絮耸耸肩，看遮掩不下去，干脆把手机放两人面前让沈和自己看。 沈和点开屏幕上的图片，大概偷拍者有些心虚，画面有点煳，但不妨碍熟悉的人能够轻易看出来两人身份。 照片是沈和半蹲着准备繫鞋带，余峥单手插兜，伸出另一只手手得逞般地揉了揉沈和的头髮。 画面看倒是挺青春的，只有沈和自己知道那天是余峥逗他鞋带开了，沈和下意识半蹲去系，就被对方逮住这个机会占了便宜。 虽然最后沈和起来就给了余峥一脚，但显然偷拍者并没有捕捉到这真实的一面。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赞赏贴，沈和目光移动至文案，又接着往下滑动。 【两位同学好养眼。】 下面的跟评开始还在附和贴主，接着就开始走歪风向。 【我怎么觉得贴主话里有话啊。】 【适配也是一种养眼。】 【像揉小狗。】 你才小狗，沈和在这条评论停留两秒，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 【怀疑楼上搞情趣。】 沈和的震惊又很快被羞耻所取代，胡乱又翻了两遍，把手机还给林絮，脑子有些乱，又生出点隐秘的窃喜。 这么看，他俩还是挺配的，待会存下来。 「这都什么，」文竹似乎情绪不高，淡淡扫了两眼，收敛笑意，「也不带这么乱开玩笑的。」 「什么情趣。」林絮纳闷地接过手机，发出直男的疑问。 「没什么，开玩笑。」 沈和敷衍道，有些心不在焉，树起耳朵留意余峥那边的动静。 余峥似乎是停下了转笔的动作，看着对方的手机随意扫了眼，看清画面露出点兴趣。 「这谁拍的，不错，我得存下来每年让沈和瞧瞧。」 「重点是这个吗？」那人急匆匆往下翻，班里有些闹，都干着自己的事，老师还没来，他指了指下面的评论，「重点是这。」 余峥唔了一声，单手撑着脸，似乎等得久了有些困，打了个哈欠，继而道：「不都说了吗？这是我跟沈和的情趣。」 第28页 那人愣了一下，又试探性地开口：「你俩真是？」 「想什么呢？还真的，」余峥坐直身体，轻轻点了点桌面，「反正又没可能的事，随便他们怎么说。」 「你是真有情趣。」 那人实在是服气余峥的胸怀，竖了竖大拇指，还想来问沈和。但这时老师进来了，于是只能熘回座位。 「这余峥可真能乱说，」文竹撇嘴，叫了沈和一声，「就评论说几句，你别想太多。」 沈和摇头：「不会。」 反正也是没可能的事情。 文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沈和似乎情绪都低落了很多。 其实期末总结也说不了什么，无非就是总结了考试情况，又重点提出了假期要弥补的不足。班主任针对他负责的那门学科试卷提了一些重点，又接着安排发放假期作业。 沈和趁着这个间隙打开手机，准确地翻到那张图，末了，还是存入相册。 余峥在这个时候突然发来消息。 【你这样可爱多了。】 余峥发来那张图片，接着补充。 【像饺子。】 饺子是余峥家捡来的小土狗。 【滚蛋。】沈和快速回復。 余峥又接着转发过来那条动态，戳了戳沈和。沈和没理，余峥又锲而不捨地戳了一屏幕，沈和有些忍无可忍，发过去一个问号。 【评论说我们这是情趣。】 余峥大概是知道沈和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发过来四个字。 沈和一口气堵在胸口，恶狠狠地发过去一个中指，余峥快速地回復了一串笑。沈和看得眉心直跳，反手屏蔽掉余峥，界面总算清静下来。 沈和烦闷地把手机扔回兜里，接过前排传下来的卷子。 其实余峥的反应大概在沈和的预料之中，只是直接听到对方说比猜测更让人遭受打击，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否定了他们的可能。 沈和并没有让余峥躺在屏蔽列表太久，很快就将人放了出来，只是对方大概发了几条没有回应后就丧失了兴趣，于是直到年前，沈和都没有再收到新的消息。 他点开那张图，图片里余峥眼眸微弯，眼尾像上勾，莫名有点痞，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 而沈和下意识做出半蹲的动作，半边侧脸隐在阴影下光洁白皙，眉目深邃，但本该显得温和的走势因为头上的手皱成一团，眼底浮现你完了的表情。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点上收藏。 过年的氛围其实算不上浓厚，一家人聚少离多，相处起来总有些不自然。 沈逸手上不是常看的报纸，觉得有些空，于是又端起茶杯掩盖这份沉默。 「小和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成绩单上次给您看过了。」沈和在父母面前一向表现得沉稳得体。 沈逸又觉得大过年的问学习不是件好事，想琢磨点其他话题，又惊觉自己对孩子了解的太少，一时间让气氛沉默下来。 好在这时，有客户的电话打进来，道着新年快乐，沈父终于找到点事情起身接电话。 沈和眉眼闪了闪，松懈下力气。他其实很珍惜和父母的相处机会，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自然相处。 他突然想到余峥，如果是余峥，一定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这个时候，余峥在干什么呢？ 他记得余峥家亲戚很多，年初一就纷纷上门，对方总是被一群小孩缠着，连饺子都顾不上。 明明那么不正经的人却意外讨小孩子欢心。 不过也是，余峥很好，喜欢上他很正常。 第15章 关于一场烟花的遗憾2 只是这份团聚还没持续太久，杨璐带着一丝歉疚进门的时候，沈和就大概猜到今天应该是有事了。 听完妈妈的话，沈和只是习惯性地说没事，杨璐又承诺明天一家一起去看爷爷，沈和也只是点点头，看着对方出了房门。 那句今天不去行不行还是没能说出口，最终又被咽了回去。 反正都习惯了。 沈和蜗居在家里，宅了一天，直到晚上夜色黑下来，才思考着是不是要下去散个步，消消食。 这一出门就碰巧遇上了余峥。 只是相比于他孤家寡人的模样，余峥显然要手忙脚乱很多，一手提着一大堆货，一手牵个小的，还要注意着几个年纪稍大的。 余峥看见沈和也愣了一下。 「你一个人？」余峥问。 楼道有点冷，沈和吸了吸鼻子，不想在余峥面前显得自己太过悽惨，于是挺了挺胸膛，故作无事。 「没有，我先下楼等我爸妈。」 「啊，这样，」余峥点头，旁边的小孩催促着，叽叽喳喳让人头疼，余峥难得被烦得放弃抵抗，「那我先走了。」 沈和看了眼余峥手里的东西：「放烟花？」 「是啊，就是得去江边才行，幸好离得近。」 我能不能一起去。沈和看着余峥准备往前走，跟着往前走了半步，差点说出口。又想到余峥那句没可能，于是停了下来。 算了，给自己找什么希望，没事找事。 于是沈和停在楼道口，看着对面楼各家窗户透出一片色彩，正看得出神，余峥突然回来了。 沈和愣了一下，下一秒，余峥就将一根仙女棒塞进沈和手里。 看着沈和傻乎乎的模样，余峥忍不住笑出了声，仗着过年估计沈和心情好，于是伸手摸了摸沈和的头。 第29页 「刚刚忘了给你说，新年快乐。」 沈和想着这些回忆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过年剩下的饭菜足够多，沈和随意热了点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 沈和清楚地知道他的遗憾是没能和余峥一起去放烟花，但恰好卡在这么个时间点上，让他第一次有些犹豫，想要放弃。 余峥已经对这份暗恋判刑了，他还凑上去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在梦里面越陷越深，只会让现实的自己更加难以割捨，贪得无厌。 真不知道这符纸是弥补遗憾，还是让遗憾越来越大。 沈和嘆了口气，没有选择继续宅在家里，但现在离天黑还早。他还有些纠结，此时迫切需要出门透口气。 这边通常是不下雪的，只有一阵一阵的冷风吹，刮在人脸上有点干，沈和比较怕冷，围了条围巾确保脖子密不透风才满意地出门。 下午楼下基本上没什么大人，大家都忙着在家里唠嗑打牌，只有偶尔几个小孩子在那里扔摔炮，发出噼里啪啦响。 沈和就这样走下楼，随意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漫无目的地看小孩子乱跑。 「别乱扔，砸到人把你卖了抵债。」 沈和坐了五分钟就觉得有点冷，动了动腿，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他转过头，看清来人有些诧异，对方也注意到他了，眯了眯眼辨认了一下包成团的沈和。 沈和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唿，余峥已经点燃一根烟，像没认出来他似的，默默站在一旁。 「哥哥，你在抽菸吗？」 一个小一点的弟弟抱上余峥的腰，余峥被扑了一下险些没站稳，提着衣服后领把人拎一边。 「怎么，」余峥听出来对方口中跃跃欲试的好奇，睨了他一眼，半是唬人半是认真，「别说你想试，不然我告诉你爸你偷偷改分数。」 那小孩一下子被吓住了，蹬蹬蹬跑远了。 余峥笑了一下，打火机在手中时不时摁一下发出响声。 余峥看起来心情好像也不好，沈和想，几乎是下意识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对方穿得不算厚，薄绒外套还要敞开。沈和突然想起第一次做梦，他还凑上去给人拉外套呢，现在倒是怂得很，也不知道上次哪来的这股劲。 不过，余峥过年也会不开心吗？ 沈和想不出结果，觉得余峥应该是认出来自己了，但是却没和自己打招唿，不会还在为屏蔽他的事生气吧。 真是小气鬼。 沈和实在受不了这个温度了，站起身准备回去，走到余峥面前站定。对方终于有所动作，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余峥，你不嫌冷吗？」沈和开口。 「还行。」余峥言简意赅。 沈和皱眉，有风吹过来，他扯了扯围巾往上提了提。 「你心情不好？」 「就那样。」余峥摁灭菸头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沈和确定余峥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有些不习惯对方话突然变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余峥的那串葡萄，心软了一下。 「上次屏蔽你的事，算我的，」沈和是第一次和余峥表达出类似于抱歉的态度，有些吞吞吐吐，难以启齿，说着说着又找回自己的立场，「还不是你太烦了，不过之后不会了。」 余峥听了他的话，顿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你还屏蔽过我啊。」 沈和没想到余峥这个反应，有些诧异。 「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余峥扯出一个笑，抛着打火机的指尖都有些红，但还是不嫌冷地垂在身侧。 「你哪里看出来我在生气。」 这还不明显？沈和内心肺腑，但还是回答：「很明显。」 余峥嗯了一声，不再回答。 沈和觉得今天的余峥格外难相处，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下来。 刚刚跑远的小孩又跑回来了，眼睛亮晶晶地朝余峥做出一个拜年的手势，然后笑着开口：「哥哥，摔炮用完了。」 「用完了就来找我要，」余峥轻轻拍了一下男孩的脑袋，「早上不是才收了压岁钱。」 「压岁钱是要攒着的。」男孩理直气壮。 余峥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掏出零钱给了对方。男孩拿到钱又和其他小孩跑远，然后这又恢復成安静的模样，两人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沈和忍不住了，伸手拿掉余峥手里的打火机。 本来就心情低落，余峥这个样子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沈和说话的语气有点急。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没事。」余峥不看他。 「少拿没事搪塞我，我还看不出来你生没生气。」 余峥终于和沈和对视，沈和从余峥眼里看到因为发问而急沖沖的自己。 「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什么？」沈和没反应过来。 那边小孩在叫他，余峥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沈和一脸诧异又无措的模样又有点犹豫，停顿两秒，狠了狠心转身拿走自己的打火机，轻声开口。 「拒绝交流，问什么都说没事，你自己不也喜欢这样吗？」 第16章 关于一场烟花的遗憾3 余峥大过年的发什么疯，比自己还生气，沈和感到莫名其妙，被对方这么指责一通先是生气，接着又有点委屈。 第30页 沈和在冷风中绞尽脑汁回想当初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直到脸都有些发凉，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温度，只能跺了跺脚，转身上楼。 拒绝交流，他也没有吧。 沈和看着电梯层数下降，眨了眨眼睛，还在继续思考。 问什么都不肯说，他也……也没有吧。 沈和越想越心虚，明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但突然觉得余峥好像也没说错。 电梯快要下降至一楼，沈和透过擦得锃亮的电梯门看到自己的模样。 拧巴，口是心非。 他嘆口气，这算什么事，他自己都有点烦自己了。 冬天的夜来得早，沈和随便吃了点晚饭，天色就黑了下来。 按照之前的情况，再过一会，余峥就要带着一群小孩去江边放烟花了。 沈和还没回过神，自己就已经走到门边，他暗骂了句没出息，犹豫两秒，还是走出门。 沈和和之前一样下了电梯，在楼道站了两秒。果然没过一会，余峥就带着一群小孩下楼，下午见面的那个小男孩看见他还特别自来熟地挥手。 沈和沖他笑了笑。 余峥也看见他了，神色波动了一下，但没开口，只是拍了下男孩的肩膀。 「跑慢点，别把妹妹撞着了。」 余峥和沈和对视了一瞬，接着又偏过头就继续牵着一个小丫头往前走。 全程没有交流，沈和僵了一下。 好像从下午遇见余峥开始，事情就和记忆有些不一样。沈和有些想不通，难道符纸出问题了？ 按照记忆，再等几秒，余峥应该会转身给他一根仙女棒。 只是好像这次确实和记忆出现了偏差，余峥并没有转身，沈和等了几秒，觉得指尖都有些凉。楼道口似乎灌进来了风，钻进衣服缝，打了个寒颤。 他垂眉看地面，到处都是嘈杂声，但楼道口却有些安静，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作响。内心似乎在纠结，又不知道在纠结什么，闷闷得堵着慌。 突然，楼道口又传来脚步声。接着，一根仙女棒出现在眼前，沈和有些诧异地抬头。 被沈和这样看着，余峥啧了一声，微微偏头。 「拿着，」余峥不由分说塞给沈和，有点不自然，动作显得很急，「新年快乐。」 乱成一团的心短暂冷静下来又砰砰直跳。 沈和握着那根仙女棒，突然觉得周边的寒气都被余峥带走了一样，他紧紧盯着手中的东西，又将目光移动到对方身上。 「余峥，」沈和叫他全名，「谢谢。」 「嗯。」余峥神色软和一点，点头。 那边被落下的小孩们等急了，哥哥哥哥地一直喊，余峥揉了揉耳朵，朝他们走过去。 一回头，看见沈和也跟了上来。 「我想去江边看烟花。」沈和解释。 余峥沉默了一下，站定，抬了抬下巴，像是看穿他的情绪一般。 「只是想去看烟花，还是想和我们一起放烟花。」 余峥陡然提出这个问题，沈和眨了两秒眼睛，想说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说实话。」 余峥似乎很了解他，在他开口前打断，语气听上去很温和，但又带有明显的压迫感，像是在告诉他不许拒绝交流，不许口是心非。 「说实话也不会少块肉。」余峥耐心道。 沈和觉得自己的刺似乎被这糖衣炮弹软化了点，心底有什么被撬开一角，他在和余峥的对视下妥协地闭了闭眼。 「想和你一起放烟花。」 沈和说完有些不敢去看余峥的反应，只听见对方轻笑两声，沈和睁开眼。 「直说不就好了，」对方勾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沈和的头，「走，一起去放烟花。」 沈和走到江边还有点不真实，小区不让放烟花，周边的住户都带着货过来。不远处的大哥架起加特林，烟花迅速窜上天空，其他带着类似烟花的都纷纷拿出来。 不知道的以为一群人在开火。 沈和看了一会，又跟着蹲下来看余峥买了些什么，余峥时不时还要抬头，确认小孩都还在。 「你看看，随便玩。」余峥找了片没太多人的宽阔地，随便拿出一个塞给沈和。 「哥哥，哥哥，」另一个个头小一点，长得挺可爱的小孩拉余峥的衣服，「我想吃糖葫芦。」 虽然是过年了，江边还是不少来放烟花顺便卖点小物件的，一晚上也赚不少。 「去去去，」余峥放好一个孔雀开屏的烟花，「在家吃了，出来还吃，连吃带玩啊。」 余峥把几个小孩带远了点，烟花瞬间绽放，一粒粒金砂喷涌而出，带着尾巴的光团划拉出一道道弧形。 原本一片黑的空地登时被照亮，沈和借着光看轻余峥的侧脸，对方锋利的眉眼此刻柔和下来，眼睛折射出光亮，一闪一闪的。 烟花噼里啪啦溅落一地，小孩子们拍着手蹦蹦跳跳的，让氛围更热闹了些。 沈和被这样专注的余峥吸引住目光，直到余峥带着促狭意味哎了一声。 「看我看傻了，看烟花啊。」 「哦，」沈和掩耳盗铃地偏过头，耳朵有点红，但不明显，看着还在眼巴巴望着余峥的小孩，半蹲着开口，「是不是想吃糖葫芦，哥哥给你买。」 买糖吃的就是好哥哥，剩下几个小孩注意力一下子从烟花转到沈和身上 第31页 「哥哥，我也要。」 「我也想要。」 余峥抱臂看着一群不安分的小孩挑眉：「你们还真是不会不好意思啊。」 余峥又看沈和：「你太惯着他们了。」 「过年，没事。」 沈和回答，带着几个小孩买糖葫芦，余峥接着捣鼓最大的那箱礼花。 回来的时候刚刚好，余峥沖他们招了招手，点燃引线。 只是瞬间，一大颗烟花在上空炸开，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面八方。 路边很多人跟着看过去，只消失一秒，下一秒，烟花又接着在空中绽放开，犹如万花筒般的色彩清晰地点缀在夜空，熠熠生辉。 烟花真得很漂亮，震得人心都跟着颤了几下，沈和突然有点沉溺在这个氛围里，忍不住悄悄靠近了余峥一些。 余峥时不时还顾着看几眼小孩，防止他们乱跑，突然一根糖葫芦出现在面前。 余峥有些诧异，从沈和手中接过来转了一圈。 「我也有？」 「嗯，过年，大家都有。」沈和轻声开口。 「好吧，」余峥勾了勾唇，「算你道歉了。」 但周围的爆竹烟花声实在太大，沈和没听清。又恰好一阵风吹来，他怕冷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整个人都僵硬住。 余峥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让沈和险些没有握住自己手中那根糖葫芦。 他呆滞地任由余峥双手握住他的手，两根糖葫芦都快要靠在一起。 「你刚刚递给我，我就想说了，」余峥力气很大，没让沈和挣脱，「你手怎么这么冷。」 「天气……天气太冷了。」沈和现在脑子有点短路。 「你也太虚了。」 余峥嘴上说着嘲笑的话，但还是给他捂了捂手，带来一点温暖。 「就记得脖子围得像个猪一样，怎么没给自己戴手套。」 沈和下意识回怼你才是猪，又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太亲密了，也太超过了，沈和握着糖葫芦都有点抖。一下子清醒过来，心不断在虚假和现实来回挣扎。 沈和突然觉得这梦太可怕了，之前只觉得满足一下遗憾当个乐趣，现在才勐然察觉到比起弥补那点空缺，梦境带给他的希望和落差感反而加大了缝隙，像罂粟一样让他不断沉溺。 在明知道余峥排斥同性恋的情况下，却在梦里给自己制造幻想，让他在现实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沈和只觉得现在心跳有点超过负荷，他躲避开余峥的眼神。 「躲什么？」余峥没察觉到不对。 沈和下意识又想说没事，又隐约觉得余峥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说辞，于是换了个说法。 「我又不是没兜。」沈和将手揣进兜里。 「想给你暖啊，」明明差不多的身高，余峥轻轻松松揽过沈和，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沖他眨眼，「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贴心的，你也不珍惜珍惜。」 远处又有烟花绽放，一朵朵在半空旋转一圈又散开，像撑开七彩斑斓的伞，坠着流苏散落下来。 远远瞧见或是家人，或是情侣，都在看着远处的烟花，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余峥咬了一口糖葫芦，一边给小孩们分了小一点的烟花和仙女棒，帮他们引燃，一边和沈和聊天。 「你家小孩多吗？你看，小孩多就是不好，」余峥嘴上嫌弃，递给小女孩一根，又让大一点的男孩盯着她，「麻烦。」 「没有，」沈和摇头，「都是哥哥姐姐。」 「那怎么没和父母一起来放烟花。」余峥随口问道。 「他们今天不在家。」 沈和没觉得有什么，平淡自如地开口。余峥听清这话愣了一下，他知道沈和家长一向很忙，但是没想到这么忙，大过年也不在家。 刚刚还在一直说话的余峥突然没出声，沈和觉得有些别捏，不想让余峥觉得自己多悽惨，赶紧补充：「没什么，只是今天不在而已。」 余峥嗯了一声，随即开口：「你的仙女棒呢。」 「这里，」沈和衣服兜够大，他摸出先前那根仙女棒，「怎么了。」 余峥点燃沈和手中的仙女棒，火苗一点点跳动，擦出几道亮晶晶的弧线，在他们两个高个子男生手里显得有点小巧。 「漂不漂亮，小孩都喜欢。」 沈和不知道余峥说这干嘛，只是一板一眼回答：「我又不是小孩。」 「你就说漂不漂亮。」 沈和无法反驳，举着仙女棒对准江水，一闪一闪发出不断的光亮，但很快燃烧至熄灭。 余峥又给他递了一根。 「你老给我干什么。」 沈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接了过来。 「怎么，你就不能玩这些，」余峥凑得很近，替他提了提围巾，「以后过年无聊想放烟花，直接和我说。一张嘴不就是用来开口的。」 「谁想和你放烟花，少自恋。」 「好吧，我想让你帮我带小孩行不行。」 沈和嘴唇掩在围巾下勾起一个笑，目光看向前方，那边似乎有人在表白，隔壁大哥助兴地给他们放了几炮烟花。 沈和突然心念一动。 他还记着之前和余峥的聊天，于是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 「啊，没有，你小子乱跑什么，」余峥过去把差点摔一跤的小男生提起来，抖了抖他身上的灰，注意力又回到沈和这边，「怎么了，你有啊。」 第32页 「嗯，有。」 余峥神色诧异，接着露出一点八卦的趣味，胳膊肘捣了捣沈和：「说说。」 江边对岸的人也在放烟花，两边生出一点比较的气势，一时间，上空全是五彩斑斓的模样。 沈和在光亮下看清了余峥因为好奇上挑的眉眼，高中生版的余峥看起来张扬肆意，笑起来丰富蕴含了一团火。 沈和闭了闭眼，心一横。 反正是在梦中，就任性一次，跟随本心。 「喜欢你。」 一朵巨大的云状烟花在上空绽放，紧接着轰得一声，窜出无数小光圈散开。 余峥在这声动静下瞳孔骤缩，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嘴，最后扯出一个笑：「怎么突然好心情和我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沈和摆出一副反正已经说了，那就这样的架势，「一直喜欢你。」 难得从余峥的脸上看到类似于呆滞的表情，沈和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復。 他看着对方闪动的眼神，克制不住本心地轻轻拥抱住余峥，余峥这下彻底愣住了，双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怎么放。 沈和闭了闭眼，保持分寸不让自己太贴近，又有些贪恋这一片刻，指尖忍不住抓紧对方的衣服。 「就抱一下。」 一下就好。 第17章 甩锅 沈和醒的时候心跳得很快，他手下意识抚上胸口，平復了一下急促的气息，昏沉的脑袋也逐渐清醒，他呆滞地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真说出来了。 不仅说了，还抱了。 他真牛逼，梦里的那个余峥恐怕被他吓得够呛。沈和忍不住勾唇，心情好了些，握了握拳，仿佛余温还在手心。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沈和躺在床上听到楼道的走动声，男生嗓门大，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入耳中，一下子将沈和从梦的余温拉回现实。 沈和笑容僵硬了一瞬又垮下来，嘆了口气，果然梦只是梦啊。 沈和打开手机，才发现头一晚上设置成了静音，接着点开聊天界面，部门的消息瞬间刷了满屏。 看到里面的争执，沈和退出来，又点开童念的私聊，对方发来一张截图，接着跟过来几个哭哭的表情。 看清对方急切的消息，沈和脑子哪里还顾得上梦的事情，赶紧下床，一边给童念发去消息。 【别急，我马上过来。】 沈和下床有点急，余峥也醒了，掀开床帘，盯着沈和的动作看了会。 「沈和。」 沈和刚要跨出门，就听见余峥喊了他一句，又没有下文。沈和抬头看他，两人都沉默了一下，余峥的表情像是酝酿着什么深意，看他的眼神有点波动。 但沈和赶时间，他等了两秒，没等到余峥的下文，于是摆了摆手，冲出了房门。 沈和赶到活动中心的时候，设计部的学姐和童念的舍友正在安慰她，女生抹着眼泪一边控诉：「可是真得和我没有关系。」 学姐有些为难和尴尬地嘆口气，正不知道说什么，看见沈和来了，赶紧藉口跳过这个回答。 「学弟来了。」 童念看见沈和来了，勉强止住眼泪，但还是坚持说道：「这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凭什么都来骂我。」 「我知道，」沈和安慰道，「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 先前活动中心辅助学习部开展的院内比赛出了岔子，不知是谁匿名举报这届个别团队的选题违背比赛规则继续沿用了上一届的雏形方案，从而顺利进入初筛。 本来接到举报后，学习部又重新比照上一届进行剔除并公示。 原本好几个被举报的团队都被除名，但偏偏有一队被保留下来，一则公告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苍白告知由于材料收取人员的疏忽，已经重新和部门成员配合筛选剔除了高度重合的队伍。 如果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比赛，可能还没什么人注意，但这项比赛是院内一项保研加分极具性价比的赛事。 沈和去年也参加过，知道对于很多优秀的学生来说是必争项目，出了这事必然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本来这事统归学习部初筛，之后流转至老师初审，提出意见返回修改后终审，再到答辩，后续的流程与他们都没有太大关系。 偏偏比赛开始前，新媒体中心为了跟踪比赛全程，沈和和童念被调去帮忙分组抽籤，后来沈和又被指导老师调回中心策划其他採访活动，于是只有童念继续后一步的选题申报材料的收取。 初筛出了问题，公告又如此含煳其辞，参赛者找不到其他人反馈，于是矛头落在群内唯一能联繫到的童念头上，许多小号纷纷添加童念提出质疑。 事发后，论坛迅速删除了当事人的帖子，但抵不住学院内的讨论，还是有人截图流传出来。 「这和你根本没关系，」沈和递给童念一张纸，「擦擦眼泪，学生部呢，他们部长不出来说个话吗？」 「他们怎么可能站出来，明摆着就是他们有意袒护，现在默认把锅丢给念念……」童念的舍友有些义愤填膺。 「学妹，」姜学姐打断她的话，看周围没有人经过，嘆了口气，「不知情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所以现在那边给出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沈和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强硬，「总不能就这样让咱们中心的人平白无故担责吧。」 第33页 「这……」，学姐犹豫了一下，又无可奈何拍了拍童念的肩膀，「我也就是个传话的，大概听他们的意思是就算了，等比赛结束，也没谁还记得这事了。」 沈和嗤笑一声，开口：「过些天？如果那组后面顺利，说不好就进入答辩了，参赛的同学真得会没有怨言吗？」 学姐答不上来，沈和也没有再为难对方。 「学习部负责的人呢，我找他谈。」 学姐还没来得及开口，楼上有人走下来，几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崔礼皱眉下楼，面色不满地看了一下沈和。 「吵什么，楼上都能听到声音。」 他走到童念面前，又转换表情轻声安慰：「童念，这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不过现在名单也定下来了，大家也清楚后面都是他们统管，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明事人也不会再揪着那么一个流程不放是吧。」 童念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不小，但就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但她也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可以说是明示了，她和那些同学都讨要不到什么说法，她有些纠结地拧了拧衣角。 「指导老师也了解了这事，老师说了和你没有关系，让你不要太在意论坛上的言论，你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是吧。」崔礼看童念有些动摇，温和补充。 「所以就这么算了？那以后谁还敢接这种活。」沈和打断崔礼，抿起唇，眼底没什么温度。 「沈和，我们聊聊，」崔礼往楼道连接口的平台走，看沈和一脸凝重的表情，确认那边几个人听不到这边的话，收敛起刚刚那副温和的模样，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沈和，这不是你逞义气的时候。」 「所以部长的意思是部员因此被波及也无所谓？」 「我直说吧，」崔礼也不绕圈子了，「这支队伍有人和学习部那边的指导老师有过硬关系，那边已经和咱们老师通气了，这事就这样。」 「所以呢？」 崔礼无所谓地笑了声，淡淡道：「所以，沈和，不要那么一股脑热，人童念也许就能想清楚呢。」 「你和我生什么气，」崔礼抬了抬下巴，「这事说到底，咱们都没有决定权，你或者说她能改变老师的决定吗？」 沈和不想再听崔礼的废话，侧身准备离开，崔礼耸耸肩，让开。 那边童念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沈和走过去，女生止住眼泪，抬头看他。 「部长说了什么？」 沈和把指导老师的事和童念说了，女生沉默了一会，直到舍友碰了碰童念的肩膀，童念才卸下僵持的肩膀。 「那算了吧。」 沈和愣了一下，耐心半蹲下来：「但这事总要有个澄清不是吗？你是不是担心老师那边。」 他思考了一会，宽慰道：「如果你担心的话，我来发帖给你澄清，总归最开始这工作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 童念看了沈和几秒，半晌，垂下头又摇了摇，语气艰难：「不用了。」 「为什么？」沈和轻轻瞥眉，有些不解。 「其实刚刚部长的话我也差不多明白了，」童念有些沮丧，无可奈何道，「其实就算你帮我澄清，指导老师也只会算在我头上。」 「之前我报名了中心的团队项目实践，带队的是我们指导老师，」童念看他，「所以看起来好像是我选不选择澄清，实际上根本没得选，这次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沈和，你知道的。」 沈和还想说什么，话梗在唇边又咽下去。 童念说得没错，这次的项目对她非常重要，即使是真相心知肚明，但也只能咬咬牙把这口锅咽下去，他也不能让她因此放弃这次的名额。 但沈和有些不甘心，拳在身侧用力攥紧，第一次产生无可奈何的情绪，越想越替对方憋屈，越憋屈越气，他烦躁地低声骂了句。 「沈和，」童念已经起身，擦了擦眼角，「早上是我太急了，麻烦你白跑一趟。」 「最多就是被骂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和知道这事没什么解决办法，女生也只是故作乐观，心情更加郁闷，越想越憋屈。 「好了好了，不提了，」童念揽过也颇为生气的舍友，「走了，咱们去吃饭。」 「我请客，」沈和看童念不想再提这事，也只能勉强扯出笑容，「替你驱驱霉运。」 「好，那我要吃最贵的！」 余峥有一场和会院的友谊赛，此刻中场休息，他随手撩起一角衣服擦了擦汗，拧开身边的瓶盖，勐地灌下一口水，燥热的心才勉强平復下来。 脑子有点乱。 余峥眯了眯眼躲避了一下刺眼的阳光，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太多，但心底又浮现一点异样。 他不怎么做梦，最近却老是梦到沈和，人的梦境会有那么巧合吗？ 余峥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瓶盖。而且，他总隐隐约约觉得梦里的沈和仿佛才是真实的沈和。 收了平时的利爪，再怎么虚张声势，口是心非也掩盖不住那股呆劲的笨小狗模样。 余峥舔了一下那颗尖尖的牙齿，舌面穿来点刺痛把他拉回现实。 但他的确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这种现象，真是越想越让人好奇。 还没等他想得更明白，那边哨声响起，中场休息结束，他只能站起身跟着队友回到场上。 第34页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齐宋路过随口问了句。 「没睡好。」余峥摇了摇头，把杂念清出脑袋，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赛场上。 两院的友谊赛最终以统院反超结束，会院的队长不甘心地握拳捶了一下余峥的胸口开玩笑：「下次可不会让着你们了。」 「谁让谁还不一定呢。」余峥挑眉，拍开对方的手。 「哎，对了，」憨厚的男生也不在意，看其他人还在丢三分球，凑过来低声开口，「那个，你最近想不想认识认识新人。」 「旧人都没有，哪来的新人，」余峥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想做红娘啊。」 男生被直接挑明也不掩饰：「是啊，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带话的。」 「不需要。」余峥云淡风清地从旁边找到自己的手机。 「靠，长得帅真缺德。」男生嫉妒道。 「谢谢。」余峥勾唇。 「余峥。」两人边聊边走到场外门口自助机买水，突然听到这声音转过身。 余峥看了几秒，记起女生是谁。 会院的队长看清女生的身影，胳膊肘撞了撞余峥，挤眉弄眼：「难怪不需要介绍，这是自己在发展啊。」 「别胡说，」余峥将汽水扔进对方手里，「喝你的水。」 「余峥，好久不见，」徐希骑着单车停在路边，「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总是会看一眼，没想到真能遇见你。」 「好久不见。」余峥点头。 「一直想联繫你的，也没有机会，」徐希说，「上次我还遇见了沈和，下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余峥听见沈和的名字嗯了一声，神色松动了一瞬：「我们现在是室友。」 「这么巧，」徐希笑，又接着嘆气，「不过他们部门最近估计有点麻烦了。」 「他怎么了？」余峥听到这，有些诧异。 徐希顿了一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余峥，余峥越听眉头越紧缩。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和沈和没什么关系，可能就是心情受点影响。」徐希补充。 难怪早上走得那么匆忙，余峥想，昨天的莫名其妙的坏心情不知道消化完没有，今天又气上加气，现在的沈和肯定又气成河豚了，他想到这，突然有些站不住，于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余峥准备和齐宋打个招唿先离开，徐希看他利落的背影又喊了他一声。 余峥疑惑转头看了她一眼。 女生看了他几秒，又将话咽回去：「下次见。」 余峥没太在意，点点头，又继续转身离开。 第18章 心情好点了吗 余峥到寝室的时候，沈和正坐在桌前玩着游戏，屏幕上的人物被沈和操作着快速移动，手柄被暴力摁压，透露着主人并不明朗的心情。 余峥认识沈和那么多年，对方做什么都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多透露一点就输了一样。 小时候，两人一起去爬小区里的大树，沈和一个松手摔下去，摔成那样也不喊疼，被邻居带着去看医生，第二天绑着石膏看到余峥还要扬扬下巴，说只是小伤。 现在抿着唇一言不发，都懒得掩饰，显得闷闷不乐。 或许是因为梦，余峥昨日的闷气消散了一些，于是他走近了点，靠在附近看沈和操作着游戏人物。 沈和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沉默了一瞬。一局结束，沈和扔过来另一个手柄，简洁开口。 「比一局。」 余峥也没问，拉过来自己的椅子坐在沈和身旁，操纵着手柄和沈和开了局双人模式。 两人都带着点气，虽然气得并不相同，但一场娱乐被打得像是有仇一样。沈和越打越有些心不在焉，余峥看准时机，一击下去，砍掉大半管血，等沈和再想反击，已经错过了机会。 沈和抿了抿唇，带着点不甘心。 「再来。」 余峥欣然同意，两人重开一局，沈和心情不好，手法失了水准，看着又一次被余峥砍到的人物，胜负欲上来，调整坐姿。 「再来……」 「不来了，」余峥扔下手柄，看着沈和疑惑的眼神，「你不专心。」 沈和张了张嘴，没否认，哦了一声，扣着键盘，沉默下来。 余峥没指望沈和这嘴比墙硬的人能主动跟他吐露点什么，踢了踢沈和的凳子。 「心情不好。」 沈和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他：「很明显？」 没有否认，还算是友好交流的表现，余峥勉强把这算做是沈和的台阶。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余峥看不惯沈和沉默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习惯，起身拉住沈和的手腕想把人拉起来。 勐然被拉住的沈和吓了一下，盯住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反应过来挣扎了几秒，瞪他，整个人总算有了点精气神。 「你发什么神经。」 余峥看着沈和瞪圆的眼睛，按照过往经验，下一秒就可以一巴掌拍上来的样子，心中轻笑一声。 果然梦都是反的，还说喜欢自己，这么凶。 余峥还握着对方手腕，想到什么，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原本烦闷的沈和火气一下子熄灭，惊讶的眼神看得余峥有些心虚。 「你干什么？」 「我……」余峥松开，快速找了个藉口，「看看你手冷不冷。」 第35页 「无聊。」沈和回他，又转过身。 下一秒，余峥又重新握上对方的胳膊，语气又恢復自然，带着点痞。 「心情不好老坐着有什么用，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你心情好些。」 「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和现在有点后悔，他知道余峥总是这个人偶尔会莫名其妙，但没想到能那么莫名其妙。 脚边柔软的触感扫过，沈和僵硬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躲开了点，但数量太多，紧接着另一只又走过来，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而始作俑者还在乐呵呵地半蹲下来，任由一只橘猫窜上膝盖，揉了揉，猫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又跳下来。 「这就是，」沈和倒吸一口气，忍住想把余峥的脑子一头按进猫堆里的想法，「你说的放松的好地方。」 「多可爱啊。」余峥看脚边的猫不抗拒，把猫抱起来朝沈和凑近，「瞧瞧，看看小动物是不是轻松很多。」 沈和万分纠结地盯着看起来被餵养地圆乎乎的猫，伸了伸手，又有点犹豫地缩回去。 「你怕猫？」 「不是。」沈和抿了抿唇。 只是他一向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提照顾小动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那不就得了，」余峥把那只猫放下，小白团抗拒地扫了扫尾巴，蹭在沈和脚边，「你看你还挺招它喜欢的。」 沈和听余峥这样说，有些犹豫地跟着蹲下。 「你先伸手，让它熟悉熟悉你的气味，」余峥递过来猫条，「它没什么排斥就可以摸了，这里的猫都挺乖的。」 来都来了，沈和妥协地伸出手，白糰子瞧了他几眼，蹭了蹭沈和的手，突然扒拉了两下裤脚又趴在地上。 沈和刚要摸上脑袋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对着余峥开口：「它这是怎么了。」 余峥眯了眯眼，看了它一会，轻笑出声：「碰瓷呢，要你抱它，这里的猫很黏人。」 沈和听清这话试着抱入怀里，白糰子熟练地蹭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贴在腿上。 余峥转身逗着其他猫，沈和抱着手感很好的白糰子看余峥熟练的动作。 「你不是喜欢狗吗？」 「是啊，」余峥站累了，随意找了个椅子坐着，任由猫在脚边窜来窜去，「猫也喜欢。」 「你怎么找到这的。」 「齐宋和他女朋友来过，给我提过一嘴。」余峥提了提逗猫棒。 「你之前来过？」沈和试探地问了句。 「没有，今天和你是第一次。」 沈和哦了一声，怀里的猫闹腾过后没了精神，无论用逗猫棒还是猫条都吸引不了对方，跳了下去又缩回来时在的软垫上。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椅子有点矮，余峥长腿屈着有点难受，伸出去了些，「困了，有些猫咪很懒的，上班久了困了也正常。」 说完自己还打了个哈欠，沈和有些被他传染跟着打了个哈欠，困意有些涌上来。 「困了？」 「还好。」沈和回答。 「困了就睡。」 「睡哪？」沈和没反应过来。 余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带着调笑：「给你靠，免费的，仅此一次。」 沈和后知后觉有些意识到余峥大概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带他来猫咖也是觉得安静，让他靠肩膀也是想让他放松。 想到这点的沈和有点别扭，梦里好像也是靠得这样近，但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但面对余峥的好意，沈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生硬拒绝，于是干巴巴憋出一句：「我不困，你别管我。」 「好吧，」余峥看着沈和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有点不自然，笑意加深，知道沈和心情轻松了些，又恢復成往日那没正形的样子，「可是，我好睏啊。」 「那我们回去吧？」 「才出来这么一会回去干什么，」余峥拉着沈和靠近了些，沈和还没作出反应，余峥已经侧头靠在沈和身上，明明还高几分，蜷着身子也不嫌累，「你不靠，那让我靠靠。」 「余峥，」沈和僵硬住，表情变幻了几遍，从齿缝憋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嗯嗯，是，所以你让我靠一下。」余峥应着，没了声音。 真睡着了，沈和意识到这个事，刚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余峥掀开，现下却是有点捨不得，口嫌体正直地侧了侧身子让余峥没那么难受。 一只毛被自己挠得有些乱的猫走过来，停在两人面前，扒拉了一下余峥的裤腿。 「乖，不吵他。」沈和伸手，猫跳入沈和怀里。 猫咖里说话声音都有意放低，沈和突然觉得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 余峥睡着的时候很安静，露出侧脸锋利的弧度，鼻高唇薄，格外利落，勾得人心痒痒。 可能是太安静，沈和有点心跳加速。 余峥没有睡太久，只是小憩了一会，很快转醒，顺手捏了捏沈和的肩膀：「酸不酸？」 沈和摇头，怀里的猫也窜下去，余峥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走吧。」 「去哪？」沈和看他。 「当然是吃饭了。」 余峥挑的是一家私房菜，不算太辣的家常口味。沈和中午没好好吃饭，此刻闻着是真有点饿了，拆开筷子尝了一口。 第36页 「怎么样？」 「还不错，没想到你还挺有品味。」沈和勉强点点头，品了一口鲜汤。 「那你也不瞧瞧是谁点的。」余峥轻扣了一下桌面，一副还不快夸我的表情。 沈和咬了一口南瓜，假装没看出来，继续吃自己的。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余峥冷不丁开口，沈和顿了一下，夹菜的动作空了一下，没夹住。 「你以前可没这闲心。」 「最近突然有了，」余峥替他夹起来放在碗里，「说说。」 沈和看着碗里的皮蛋，抿了抿唇，戳了几下，只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 「其实我一直知道多多少少会有这事，」沈和说着说着还是有些气，「可是没想到能发生在我身边。」 「但你更郁闷的是什么也做不了。」余峥一针见血。 「你说，」沈和眯了眯眼，「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余峥夹走最后一个虾仁。 沈和颇为怨念地看了余峥一眼：「那你问有什么用。」 「没有办法，也只能没有，」余峥说道，「哪怕他们进了答辩，因为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保证你们老师不会牵连到你的朋友。」 「你的朋友为了这个项目投入了那么多前期精力，她肯定也不想前功尽弃。」 沈和知道余峥说得没错，只是内心有点小疙瘩。 「我知道你替她抱不平，」余峥组织着措辞，「但有时候我们的确解决不了一些事，能做的最多就是自己不去越过那条线。」 「不过我听说，剩下晋级的组都因为这事卯足了劲，暂时撇开对手的身份，友好交流公共资料来源，还一起去向老师学习，」余峥笑了笑，「你还记得上一届的答辩秘书一直说我们都太顾着自己死琢磨的事吗，他说组与组之间不是完全的对立体，我想也许这一届会因此不一样呢。」 「而且学校终审一直公正，老师最多能把他们送进初筛，如果自己没琢磨怎么进步，去年他们怎么失败的，今年一样有同学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所以，沈和，对其他同学有点信心。」 沈和其实知道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听完余峥的宽慰心气顺了不少，点点头：「希望他们能成功，不，是一定能成功。」 「当然，」余峥举杯碰了碰沈和的杯子，眼底因为笑亮亮的，「所以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沈和握着水杯，不经意撞进余峥的眼神里，对方单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浅浅的内双，眉骨弧度上扬，认真看人的时候仿佛一切尽收眼底。 沈和神色波动了一下，虽然知道余峥牴触同性恋，但是…… 要他做到立刻不喜欢余峥实在是有点太困难了。 「好多了，」沈和收回目光，掩下神色，郑重对余峥说道：「谢谢。」 第19章 「我也是」 提问：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意思，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接受了对方的合租邀请，有什么追人的妙招吗？ 大概是临近暑期，沈和刚刚匿名在某论坛发出帖子，迅速就有好几条访客留下评论。 1l：楼主男的女的啊。 2l（楼主）：男。 3l：你逗我呢，人对你没意思，为什么要和你合租，脑子又不傻。 4l（楼主）：忘记补充了，他也是男的。 5l：草，同性恋。 沈和拧眉继续打字。 6l：同性恋怎么了。 7l：草，他把你当兄弟，你想睡他，缺德啊。 沈和看到这下意识瀰漫上几分底气不足的心虚，盯着7楼的回覆看了几秒，手比脑子快迅速点击了删除该贴。随后像没事人一样，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余峥，又收回目光。 但就是因为这几分的心不在焉，沈和差点错过换线的站点，还是余峥眼疾手快将他连人带行李箱从拥挤的线路一起扯下去。 「你被挤傻了？呆站着不动干什么。」余峥嘲笑他。 「我就是慢了两步，你催什么。」沈和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刚的走神，义正言辞地反驳。 余峥轻哼一声，看穿沈和的找补，但也没戳穿，继续推着行李箱往前走。沈和咬了咬牙，推着行李箱跟上去。 租的房子离沈和和余峥的实习地都挺近。两个月的短租不好找，但沈和和余峥两人又一个赛一个讲究，挑剔到中介差点撂挑子不干了，才终于定下这个地方。 环境採光都很好的两居室，装修是简洁的现代风，总而言之，还算合心意。 现在两人拖着行李提前过去，余峥一进门就利索地打开空调，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跟在自己家一样。 「你住哪间？」沈和推着行李箱，轻轻踢了踢余峥悬掉在半空的长腿。 「随便，你先选。」 两间卧室都没有独卫，所以其实差不太多，但沈和不喜欢太大的房间，一个人显得有点冷清，次卧虽然小点，但里面的飘窗沈和很满意。 于是沈和推着行李准备进去。 「沈和，」余峥喊了一声，毫不见外地开口，「帮我把行李推进去。」 「你没长手？自己来推。」沈和没理他。 「好舍友，行行好，帮我搬一下。」余峥的脸皮哪是一次拒绝就能击退的。 「怎么没懒死你。」 虽然是这样说，沈和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帮余峥推过去。主卧就几步之遥，对方的行李被一股脑扔在门口。 第37页 「谢谢。」 余峥单手撑着头躺在沙发上，空出的手给了沈和一个飞吻，心满意足地眨了眨眼。 沈和嫌弃地假装没看见，走进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房间收拾得差不多后，沈和又抱着洗漱用品去卫生间。 沈和的洗漱用品其实算不上多，比较显眼的是里面瓶瓶罐罐的沐浴露。他很喜欢各种香味，但又不喜欢香水的感觉，于是退而求其次换上了各种味道的沐浴露。 虽然余峥曾笑他像个小学生，再用八百年都用不完，但那么些瓶瓶罐罐摆在宿舍简陋的洗手池旁边，倒也没被碰倒过。 但现在，沈和看着卫生间的构造有些犹豫，洗手池的台面不够宽，房子的主人为了艺术性将置物架分离开单独做了几层镶嵌在墙面上。 每层台面有点窄，沈和伸手碰了碰，看不出它的牢固性，想着分开放应该还好，于是分层放上去。 余峥这个时候也进来了，看着沈和那一堆瓶瓶罐罐，随手放好自己的杯子，趁沈和不注意将自己的沐浴露洗髮水见缝插针放上去。 「你小心点，」沈和面露警告，「都是玻璃罐，别碰倒了。」 「哪有那么容易掉，」余峥没放心上，懒洋洋靠在门边，无论再看多少次都觉得很难将沈和和这一堆各种味道的沐浴露联繫起来，「怎么和小姑娘一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和一肘子袭击过来，余峥一躲，顺便将两人的杯子把手摆正，才嬉皮笑脸地躲出去。 沈和看了几秒因为余峥的动作而靠近的牙刷，内心泛过一丝波澜。 虽然这样想太过亲昵和难为情，但沈和是真觉得他们这样有一种同居的感觉。 是和一个宿舍不同的，更加亲密的一种生活关系。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又被打断，因为余峥又跑了回来，说想上厕所。 沈和只得随意放好最后一瓶，给余峥让道。刚走回客厅看看缺不缺东西，就听到厕所那边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像是东西倒在地上然后碎裂的感觉。 沈和直觉不妙，跑回卫生间一看，刚刚还在担心是否牢固的镶嵌平台已经掉在地上，连带着沈和那堆瓶瓶罐罐，玻璃质的已经碎掉，余下几瓶勉强倖存。 而肇事者揉了下胸口，看沈和进来，第一次浮现一点心虚，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抱歉，不小心撞到了，你连结发我，我赔给你。」 「你他妈吃大力丸了？」沈和倒吸一口气，看着满地狼籍，心疼地咬牙切齿。 「我怎么知道这玩意这么脆弱。」余峥也很郁闷。 两人对视几秒，沈和在好想揍人和他也不是故意的想法中反覆纠结，最后还是决定饶过余峥的狗命。 「你来收拾，没碎的放台上。」 「行，你先出去。」余峥理亏，看沈和松口，于是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走，嘣的一声作响，余峥愣了几秒，才发现自己没留神一脚踩扁了碎片中的倖存者。 「我可以解释……」余峥神色复杂。 「……」 「滚蛋。」 距离卫生间灾难已经过去两小时，沈和单方面决定拒绝和余峥交流一晚上，但余峥闲不住，想着法地逗沈和开口。 「沈和，沈和。」 沈和没理他，关上冰箱。 「晚上吃什么。」余峥也不在意，支着腿翻看手机。 「一，麻辣香锅；二，花雕醉鸡……」 余峥又报了一串菜名，终于得到沈和冷酷地比了个三，余峥点击付款，揉了揉胸口。 「沈和，你知道现在像什么吗？」 沈和走过来，越过余峥的腿坐下，听到这话抬眼看他。 「有点像小时候的笔仙，问他什么问题也不说话，只通过是和否做出选择。」 沈和忍无可忍地扔了一个抱枕过去，被余峥轻松接住，沈和这才注意到余峥的动作。 「你受伤了？」 想想也是，直接撞上去，肯定是没留意导致力气太大，才会连架子都碰掉。 自己刚刚居然没注意到。 「你终于想到这事了，真是难得，」余峥假装抱怨，随后又躺下去，「没事，只是一点疼。」 沈和眯了眯眼，看着余峥的动作没信几分，知道对方擅长避重就轻，直接伸手指节摁了一下。 余峥没来得及多，闷哼一声。 「你要杀人啊，沈和。」 还说不严重，沈和抿了抿唇。 「给我看看。」 「不要，我的胸肌是能随便看的吗？」 看余峥还有闲心开玩笑，沈和有点急，也有点烦对方这个态度，直接起身扯余峥衣服。 余峥躲了几下被沈和摁住，于是松了力气，懒懒地任由沈和看。 「说了还好，你偏不信。」 胡扯，沈和看着有些青青紫紫的前胸，甚至有些淤血感，明显撞得不轻，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忍着痛逗自己说话那么久的。 想到这沈和抿唇更深，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指尖的触感稍纵即逝这一个动作让余峥的话卡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别揩油啊。」 沈和收回手，又重新缩回沙发，打开手机点了几下，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我受伤，你生什么气。」余峥碰了碰沈和的小腿，眸色有些深，盯着他看了几秒。 第38页 「今天下班了，明天去医院看看。」 余峥啧了一声，收回目光：「多大回事，不去。」 别看余峥现在身强体健的，被养成这么一副散漫的样子更多是因为小时候身子弱，时不时感冒，一直到小学才有所好转，于是家人都挺溺爱余峥。 因此余峥对医院有点抗拒。 「必须去。」沈和拧眉，加重语气。 余峥随意应了几声，也不知道放心上没有。 两人吃完饭，余峥去洗了个澡，瞅着这淤青看着是有点吓人，擦了擦头，想着是不是要买点药膏。 这时沈和也走了过来，余峥以为沈和要洗澡，侧身让了让，沈和没动，随后塞给他一个袋子。 虽然脸还是很臭，语气也硬邦邦的。 「你自己看着擦一下。」 沈和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余峥打开袋子看了眼，全是药，擦的贴的喷的，还挺齐全，余峥勾了勾唇。 真是嘴硬心软。 沈和出来的时候余峥正在挑电影，瞧见沈和看他，主动撩了撩上衣，上面贴着膏药。 「擦了。」 「谁管你。」沈和轻嘲一声，跟着坐下来。 余峥知道沈和说话就这样，自己又放下衣服，看着屏幕上的片子，随意挑了个国外的情感片。 虽然是余峥自己挑的，但他很快就没什么兴趣，无聊地看着屏幕，眼神却没有焦距。 余峥打了个哈欠，「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沈和其实挺喜欢这类感情片的，但他一直没承认过，生怕被余峥嘲笑，因此一直聊电影类型时向来避开不谈。 于是，他保守地回答：「还行。」 「那你呢，」沈和问，「你觉得怎么样。」 余峥啊了一声，没个坐像：「无聊，俗套，不知道有什么感动的。」 内心感动的沈和：…… 沈和内心张牙舞爪，痛骂余峥这个没品的人，不动声色拉开和他的距离。 但很快沈和又不敢动了，因为余峥跟着凑上来，靠近了些嗅了嗅。 「你是狗吗？你在干什么。」沈和被余峥的气息烫到，慌忙挪动开。 「我的沐浴露还挺香。」 「难闻死了。」 「难闻你还用？」余峥调侃。 「那是因为谁啊。」沈和皮笑肉不笑。 不过很快余峥又不闹他了，因为大概实在是真得无聊，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头不断倒着，一倒一歪，最后偏到沈和肩头。 和猫咖时一样。 沈和安静下来，没挪开。电影已经接近尾声，整个客厅都只有屏幕的一点亮，照在两人脸上。 电影的最后这对恋人终于跨越隔阂与磨难，站在坠满彩灯的屋檐下相望。 「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份喜欢让我的内心煎熬，挣扎，我几乎想要割捨它，」主角说，「可是再看见你，我又忘了我上一秒在想什么。」 「所以我决定说出来，」主角看着对方，「我喜欢你。」 「我也是。」沈和的话和另一个主角轻声重合，隐匿在黑暗里。 我也是。 第20章 你不怕打雷？ 人一旦上班，无论是正式的，还是去实习，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之后，一切都变得痛苦起来，看什么都不爽。 沈和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眶。刚刚停下片刻，带教的超大压缩文件又传了过来，附带着要求和ddl。 最近整个部门都处在一个加班的高峰期，连带着沈和这个实习生也没逃过。但好在负责人出手大方，给大家报了补贴又附带了晚饭，才不至于唉声载道。 吃夜宵的间隙，沈和才得空打开手机。他有点烦躁，倒不是工作的事，部门的人都挺好。 就是发消息的人实在惹人心烦。 明明在夏令营中间连轴转，崔礼还能抽出闲心在赶趟的途中发几条消息。 还最近上班怎么样，谁有闲心和他扯家常聊骚，人模狗样的东西，沈和反手拉黑。 反正部门已经换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还有闲心维持和他的表面功夫。 沈和拉黑完对方心情都愉快了不少，顺便回復了一下陈琛的废话，又看到童念发来的照片，远处空荡荡的一片地，看起来有点偏远，随后又附上一句话。 【够远，差点以为要被老师忽悠了。】 【加油。】 沈和爱莫能助地回復了句，恰好余峥的消息弹出来，于是沈和点了进去。 【还在加班？】 【是啊。】 沈和有气无力地回復，突然有点羡慕余峥，同样都是实习，怎么余峥就能找到个准点下班的。 但想也没用，想想明天的休息日，沈和又来了劲，坐直身体重新着手工作，手机屏幕又亮了几下，沈和瞟了一眼没打开看。 又忙了一会，今日的工作总算扫尾得差不多，沈和最后仔细确认了一遍无误后，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一起下楼，又在门口分开。 沈和走了两步，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挑了挑眉，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沈和开口，看了一眼那人身后的车，「什么时候有车了，这车够酷。」 陈琛拍了两下车窗，嘿嘿一笑：「哪能啊，这我爹的。」 「刚刚你发消息一半又没人影了，我猜你还在上班，就过来碰碰运气，」陈琛开了车门，「走，带你吃夜宵。」 第39页 沈和没拒绝，上了车，打开手机才看到余峥也发来了消息，对方问他吃不吃夜宵，他回了两句有约了，那边又没了下文。沈和看了两眼，没等到，又关上手机。 陈琛是本地人，拐了几道弯找到那家店，又找了个停车的地方。 这家店在巷子藏得够深，但生意依旧火爆，桌子从里面摆到了外面。烤串的老闆一身结束的肌肉，看有客人来，招唿服务员给他们在外面拉了张桌子，又添了两个凳子。 沈和随便点了些，对面陈琛已经开酒瓶喝上了，想给沈和开一瓶，被拒绝了，于是一个人喝起来。 菜还没上，两人拉起闲话，沈和这才知道陈琛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被他爸一耳光打过来，气沖沖直接下去开了他的车就跑。 一边说着，沈和这才留意到对方有点泛红的脸颊。 「你和你爸吵什么？」 说到这，陈琛又不服气地哼出一口气。 「还不是喜欢男人这点事，我爸早知道了，还指望我能改过来，这他妈是能改的，我早改了，用得着他催。」 「那你妈呢，什么态度。」 陈琛泄愤地咬了一口肉，含混不清地开口：「她才不在乎，早在我爸发火前就跑去找她的小姐妹购物去了。」 「你下次心平气和和你爸好好聊聊。」 「聊什么，无非就是左边被打还是右边被打，」陈琛吐槽，没当回事，「你呢，和家里出柜了吗？」 陈琛不提，沈和还真没想起来这事，谈也没谈上，就一直觉得没那么早说的必要。也不知道说了之后，会不会把他爸气得从外省专门跑回来也给他一耳光。 陈琛看沈和深思的模样就知道他没说，各家各有各的愁，陈琛敬了敬同病相怜的沈和，自己一口闷下去。 「对了，」陈琛剥开送的花生，「跟你商量个事，我能不能在你那对付几晚。」 「怎么，」沈和挑眉，「你不敢回家。」 「屁得不敢，我只是不想我爸血压上升，等几天吧。」陈琛摇摇头。 「你没带身份证？」 「没带，钥匙也没带，我妈也不在，」陈琛摆手无奈，「总不能让我爸把我身份证给我，让我去开酒店吧。」 沈和没有满口应下：「主要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得问问余峥的意思。」 刚这样说完，余峥像是长了千里耳，下一秒精准打了电话过来。 「你在哪？和谁吃夜宵呢。」 「朋友，怎么了。」沈和回答。 「地址。」 「你要过来？」沈和惊讶了一瞬，「你想吃，我直接给你带点就行。」 「嗯，」电话那头随意敷衍了一下，「地址给我。」 沈和不知道余峥在想什么，发了个定位过去，差点忘了又补充道：「我今晚可能带个朋友回来住，他和我挤，你没问题吧。」 余峥那头没说行还是不行，只说等会再说就挂了电话，陈琛当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这啥意思？」 「不知道，没事，等会再问问。」沈和没放心上。 又过了会，沈和打字准备问带点什么，还没发送出去，就被陈琛在桌下踢了凳子。 沈和刚想问你腿是不是没地方放，下一秒就看到余峥走了过来，对方和老闆说了两句，服务员又添了两个凳子过来。 「你怎么来了。」沈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谁叫你吃饭不带上我。」 「小区外面就是烧烤摊，走两步就到了，难道吃饭还要我管，」沈和嘲讽两句，看着另一个凳子，「还有人？」 「嗯，等等。」余峥随意看了眼菜单，又点了些。 陈琛插不上话，总觉得两人之间说起话来像把别人都屏蔽了一样，感受到余峥对自己感观一般，于是自觉挪远了点。 过了一会，余峥口中的另一个人总算姗姗来迟。沈和认得他，上次打架还见过，统院隔壁专业的。 邓程光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看着像是不染是非的模样，不过沈和从余峥嘴里听说过些事情，也不好随意评价。 陈琛上次走得急，没注意，今天坐着才仔细瞧见了邓程光的长相，一张锐利的脸，但眼皮薄，眉梢都带着点薄情相，陈琛一眼看出来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琛来了兴趣，胆子又大，于是哎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邓程光。」 「哦，我叫陈琛。」 沈和有些看不下去，桌下踢了踢余峥，眼神询问他想干什么。 余峥总算像是记起了刚刚的事情，看着邓程光点了点桌面开口：「帮个忙，这个兄弟这几天没地方住，在你家对付几天。」 被点到名的陈琛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我吗？」 「你不愿意？」余峥问。 「愿意啊愿意。」陈琛赶紧点头。 邓程光没开口，轻蹙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又听见余峥开口：「你上次还欠我一个人情。」 「行吧，」邓程光松口，「几天。」 「三天，三天就成。」陈琛插嘴。 余峥点的东西上来了，几个人吃了一会，邓程光准备离开，陈琛赶紧起身和沈和打了个招唿跟上去。 沈和皱了皱眉，站起来准备说什么，又被余峥摁下来。 「你干什么，对方可靠吗？」沈和不放心。 第40页 「放心，邓程光是直男，人品也没问题。」 沈和还是不放心，给陈琛发去消息让他注意点，对面回得很快，表情包猥琐。 【放心吧，他太帅了，我就是想离近点看看。】 沈和：……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担心谁了。 「我那又不是不能挤，小气。」沈和刺余峥。 余峥轻轻敲了一下沈和的脑袋，气得沈和瞪眼看他，小动作被余峥强硬制止后，才开口：「我不喜欢有不熟的人来家里。」 「和我熟。」沈和反驳 「和我不熟。」 沈和无言以对，不知道余峥犯哪门子疯。而且充其量，就是个房子，算哪门子的家，沈和内心嘀咕。 余峥看着天色有点沉，拍了拍沈和。 「走了，等会要下雨了。」 幸好走得快，刚刚到门口，外面的雨就开始下了起来，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沈和瞧了眼外面，心满意足，明天休息日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能是因为实习太忙，沈和最近沾着床就犯困，正随便刷着视频酝酿睡意，外面光划过，轰隆作响。 在打雷啊，沈和起身拉紧窗帘，又躺回床上，这时听见敲门声。 「余峥？」 「是我。」 余峥打开门，但又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一会。 「你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沈和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不怕打雷？」余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双手抱臂，靠在门框支着身体。 「你怕啊？」沈和有些促狭，「你怕我也不会笑你的。」 「还以为你怕呢。」余峥眼神带着点深意，里面酝酿着情绪，但只是一瞬又散开。 「我胆子还没那么小，」沈和觉得余峥可能是睡不着来找茬，「你睡不睡，我还要睡觉。」 「睡，」余峥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好梦。」 说完，又带上门出去。 沈和被余峥这么一句好梦给提醒了，拿出带来的符纸，还剩一些，这段时间太忙都差点忘记了。 明天是休息日呢，沈和想着，拿出一张。 工作那么累，是该做个好梦了。 第21章 关于腿伤的遗憾1 沈和睁开眼，只觉得身体比平日要僵硬许多，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声洪亮有力的声音。 「醒了就别睡了，受伤了也不能这样只躺着，这样容易养成你懈怠的毛病。」 沈和有些没清醒，还带着一丝起床气就被人噼头盖脸教育一顿，起了点火，不耐烦地用被子蒙住眼睛。 「你谁啊，来管我。」 声音的源头顿了一下，再开口显然被气得不轻。 「你说我是谁，我是你爷爷。」 什么爷爷，沈和还以为对方骂自己，下意识回嘴：「我还是你……」 沈和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勐得一清醒，掀开被子，和吹鬍子瞪眼的老人对视上。半晌，沈和才坐直身体，心虚地开口。 「爷爷。」 被教训了一顿的沈和蔫了吧唧地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崴伤的脚包成粽子，看着还是有些吓人。 啃了个面包压了压飢饿感，在爷爷的念叨中，沈和才总算头疼地想起了这段往事。 是高中很普通的一个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就是小长假，以往教室零零散散还会有人自习，但今天都有些人心浮动，三三两两商量着去哪玩一玩。 沈和倒没直接离校，和林絮文竹两个人提前约了羽毛球馆的位子，一放学，就直冲场馆开打。 但意外总是很突然，沈和在冲过去接林絮球的时候脚步动作变形，一个冲力没控制住，球是打回去了，整个人摔了一跤。 沈和有点摔蒙了，坐在地上好几秒，才感受到脚踝处的疼痛。 这一插曲把其他两人吓一跳，也顾不上打球，趁着医院还没下班，搀扶着沈和就去了医院检查。 索性没骨折，轻微拉伤，医生叮嘱了注意事项又开了药，顺带享受了一把轮椅的体验。 「你爸妈最近在家吗？你段时间不太方便吧。」林絮有点愧疚。 「你那是什么表情，」沈和笑着打了他一下，「又不是你的问题，我自己没注意。」 沈和给爸妈发了消息，果然得到不太理想的回覆，但很快他爸爸打过来电话，担忧地询问了严重程度。 「要不给你找个看护。」 「不至于不至于，」沈和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我自己能行。」 「我给你爷爷说，让他来陪你几天。」 「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他……」 沈和的反驳还没说完，被沈逸打断：「就这样，你爷爷这两天也说想看你了，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行吧。」沈和头疼地应下。 「叔叔阿姨怎么说，」文竹看他挂断电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担心，「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来照顾你几天。」 「不用，」沈和摇了摇手，不想麻烦别人，拒绝道：「放心吧，有人照顾我。」 沈家其实追根溯源，算得上书香门第，爷爷和奶奶都是教授退休，身子骨还相当硬郎，看着比他还精神。 前两天沈和还不太能动，一直冰敷加压抹药。期间林絮和文竹来看了他几次，林絮明明平时那么能言善道的一个人，看到严肃的沈爷爷一下子怂了，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文竹一直温和大方，让老爷子很是满意。 第41页 记忆又回到现在，沈和怕老爷子不满，只能带着东西垫在腿下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像记忆中一样回群里的消息。 【你爷爷太有压迫感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抽问我。】 林絮怕沈和无聊，一直在群里拍他。 【瞧你怂的，平时不是能说会道。】 【这话说的，那是你爷爷，你当然不怕。】 林絮不服气辩驳几句，恰好老爷子咳嗽一声，眼神不满地看着他的手机，沈和只得扔在一边陪对方沉默地看起了体育赛事。 沈和脚踝没什么淤血感，但还是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爷爷聊天，突然想起林絮的话。 确实是不怕的，但也没那么熟稔，不像其他家里的隔辈亲，规矩礼貌到了一种客气的地步。 沈和倒不在意这事，反正沈爷爷连他爸也不喜欢，不喜欢他也不是个稀奇事。 沈和看着电视有些心不在焉，果然，没过一会，和记忆中一样，沈爷爷接到一个电话，严肃的脸突然柔和下来，多了点人情味。 接着听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爷爷的脸上露出点焦急，接着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起身。 又像是想起来什么，眼神扫了他一眼，但只纠结了一瞬，接着又拿起电话走到阳台那边打电话。 沈和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爸，两人和记忆一样发生了争执，爆发激烈的争吵。 「小和他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哪里还需要我在这，小星他现在也需要人，你长这么大怎么还是这么自私……」 沈和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不太在意，但不代表不烦躁，他拄着拐杖单腿磨蹭着走到门口打开门。 他现在，更想见到梦里的那个人。 沈和从电梯口下来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得有点无聊，看着自己有点肿但好多了的脚踝，试探着踮脚尖轻轻下地受力。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样重合，余峥拎着垃圾袋出现在身后，看着他的动作皱眉。 沈和动作顿了一下，就看见余峥走过来，对方拧了拧眉心，表情不算明朗。 「你等一下，」余峥开口，看沈和拄着拐杖动作了一下，口气沉下来，「不许动，在这等着。」 沈和没动了，难得没反驳对方，靠在墙面盯着余峥的背影。 记忆里，沈和也是这样遇见余峥，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就从询问到两人吵架。其实沈和也不想吵，他只是有点烦，想找人说说话，但不知道怎么脾气没压住把听他讲话的人都给气走了。 这一次，沈和想着一定要耐心一点，但余峥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想不明白，于是干脆在这等他。 余峥扔完垃圾很快就回来，代替拐杖扶着他往电梯走。 「受伤了你乱跑什么，脚肿得和馒头一样，还敢随便用力。」 「好多了已经。」沈和辩驳。 余峥呵了一声：「是不是还该夸你。」 沈和假装看不出余峥在刺他，抿唇不说话，这样子让余峥觉得自己话有点重，心软了一下。 「你怎么受伤的来着。」 「打羽毛球的时候摔的。」 「你说你是不是蠢。」 虽然沈和决定和余峥好好说话，但还是不允许对方说他笨，于是故意把全部力量压过去，恨不得吊在他身上。 「王八蛋，你说谁蠢。」 正当两人斗嘴，下来的电梯门打开，沈和的爷爷看见两人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 「你好了吗就在这嘻嘻哈哈打闹。」 沈和收敛笑意，老爷子看了他的脚一会，又收回目光。 「你这两天应该也好多了，我还有点事，这几天就先不过来，忙完了来看你。」 沈和嗯了一声，沈老爷子说完就离开，利索得不像话。 余峥察觉到沈和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脸上的笑也跟着消散下去，不嫌沈和重了，扶着沈和进了电梯。 「你，」余峥犹豫几秒开口，「没事吧。」 「你说我有没有事。」沈和看了眼自己的脚，白了他一眼。 余峥啧了一声：「我是问你心里有没有事。」 沈和沉默下来，余峥以为等不到沈和的回答了，电梯门打开，突然沈和开口：「余峥，你和你爷爷关系好吗？」 余峥没急着回答，摸出沈和的钥匙打开门，阻拦了沈和进去的动作。 「你干什么，这是我家」 「你家有人照顾你？」余峥看他一眼。 「我……」 「药在哪？」 沈和憋屈地指了指，余峥又给他收拾了点东西带上门出来。沈和后知后觉余峥是要带自己去他家，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指尖微扣。 「谁要去你家住，我自己待着不知道有多高兴……」 「少装，」余峥懒得理沈和的故作倔强，「跟上来。」 沈和挥了挥一边的拐杖，脚步还是自觉地跟上去，跟上去了又有点不满，这可是他的梦，余峥还敢和他耀武扬威，反了天了。 但还没等沈和想出什么应对政策，两人已经被带到余峥家里，沈和收敛了暴躁的表情，小心地站在后面看了一眼。 「家里白天没人，躲什么，你还会害羞。」余峥看沈和那副装乖的表情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 「神经，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沈和一下子不装了，和余峥搬出去住了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一般，当自己家一样坐下。 第42页 余峥也没介意，替他拿出来要擦的药。 余峥家的小土狗听见这动静跑了出来，不怕生，自来熟地围着沈和跑来跑去，最后蹭了上来。 余峥刚刚给沈和垫了一下腿，看见饺子好奇跳起来想扒拉，眉头一挑，一手就罩住小土狗的下半张脸轻轻推到一边去。 「走开，别捣乱，不许过来。」 小狗被训汪了一声，不敢再过来，尾巴晃得厉害。沈和抵抗不了可爱的小动物，伸了伸手，把小狗抱入怀里。 余峥看了眼，没说什么，只是半蹲着看了眼他的伤，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很喜欢小动物？」 「还行，没养过。」 「喜欢猫吗？」 「挺可爱的，逗起来很有趣。」 「哦？」余峥流露出一点好奇，「你逗过，在哪？小区有流浪猫？」 「没有，在猫咖逗过，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沈和被盯着有点尴尬，抢过药袋假装看起来说明。 「我只是在想，」余峥看着他，神色有些难以辨识，半晌，又平静下来，只剩下若有所思，「逗猫是挺有意思的，下次我也去看看。」 第22章 关于腿伤的遗憾2 沈和自认为不算社恐，见过父母那么多生意上的伙伴，应付大人也算独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但现在，他坐在餐桌前，终于体会到林絮的感受。都是因为怕，就是这怕得层面有点不一样…… 沈和侷促地看着余峥的父母给自己使劲夹菜，热情地询问自己的伤病和兴趣，主动得让人有点难以招架。 他胳膊肘悄悄碰了碰余峥，示意他出来说两句，帮自己救个场。 余峥看了他一眼，假装没明白，夹了一块西红柿，又看了眼离他有点远的西兰花，那道菜离沈和近。 沈和心领神会，按耐住情绪，给余峥夹了朵西兰花，期待地看了他一眼。 饭桌上，余峥的妈妈还在督促受伤的沈和多吃一点，越看越觉得沈和比起自家没个正形的儿子招人喜欢，忍不住多关心了几句。 「妈，」余峥夹走最后一块南瓜饼，「你太热情了，吓着他了。」 沈和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差点气歪脸，手在桌下毫不留情地拧了一把余峥的大腿，赶紧慌慌张张解释：「没有的，阿姨，你别听他乱说，我喜欢听你讲。」 余峥妈妈瞪了偷笑好事的余峥一眼，又转头温和地对沈和开口：「别理他，他就这个德行，你吃你的。」 余峥小声嘶了一下，没想到沈和劲还挺大，哎了一声，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碰了碰沈和小声开口。 「再给我夹一个。」 余峥这人哪来这么厚的脸，沈和愤愤不平地想，假装没听见，夹起那朵西兰花，吃进自己嘴里，又伸手拧了一把余峥。 于是，在睡觉前，余峥腿上那块成功被沈和拧出了淤青。但他暂时没放在心上，拦下了准备收拾客房的父母。 「不用收拾，客房全是灰，他和我睡。」 「这怎么能行，小和脚还受伤着呢，你别闹他。」 「放心，不闹他，他有个不舒服我还能帮他。」 被点名的沈和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余峥带着去了自己房间。 沈和瞥到余峥腿上的淤青，心虚了一瞬，又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绷带，随即恶狠狠地小声开口：「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想趁机报復吧？」 「是啊，」余峥懒懒道，「所以你配合一点。」 「……」 被迫配合的沈和躺在余峥又铺了一层床单的床上，受伤的脚下垫着摺叠的薄被，而那人睡在自己没有伤的一边，唿吸均匀。 一开始沈和是睡不习惯余峥这个床的，硬邦邦的，硌得慌，不如家里的床垫软。余峥被沈和的挑剔搅得头疼，嘲笑沈和是豌豆王子，但还是起身把沈和赶到一边重新铺了床单。 没那么搁硌了，但还是睡不着，沈和腿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其实受伤的好几天都睡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夜间睡眠加速恢復的原因，总感觉脚腕发胀，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感，挠得人心里难受。 沈和下半身没动，上半身左翻右翻，成功把余峥给折腾醒了。两人对视几秒，余峥认命起身帮人一起调整高度。 倒腾半天，发现直接抽掉枕头睡腿就没那么难受了，沈和才心满意足躺下去。又觉得这样比余峥矮一层，不爽地抽了抽余峥的枕头。 最后以两人都没有枕头平躺着结束，余峥的瞌睡和脾气也被磨没了。 看着安然准备入睡的沈和，余峥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一把沈和，毫不意外被沈和瞪了一眼。 「干什么？」 「睡不着，陪我说说话。」余峥说。 「你想说什么？」沈和觉得余峥确实对自己挺好的了，还是应该对余峥好点，于是睁开眼和对方聊起来。 「白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余峥睁着眼看天花板，「我也不知道，小老头去世的太早了，没什么印象。」 沈和眨了几下眼睛想起来，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余峥翻了个身，侧身看沈和，「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卧室的窗帘不太遮光，隐隐约约还能辨别出对方的五官轮廓，触手可及。 沈和的手在看不见的被子下攥紧了一角，觉得两人这样像在谈心。这样的坦诚时刻让他有一点无所适从，又忽然想起上次余峥的话。 第43页 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也许是黑暗给了沈和勇气，他犹豫了一会，余峥等得耐心，没催他。 「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情。」沈和轻声开口。 说了第一句之后，再接着开口就那么难以启齿了，连和朋友都没有细说过的家事被当着余峥的面讲出来，连沈和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余峥的信任和不自觉的依赖。 家里孩子多了就很容易出现偏心，沈和的爸爸是家里的老大，一开始沈爷爷和奶奶还很上心。 但有了小儿子之后，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倾斜，这种倾斜随着两人的长大愈发不加掩饰。 沈家书香门第，老爷子强势，一早就规划好了两人的未来，但沈逸从青春期开始就流露出了不服管教的趋势，一直到最后违背沈老爷子的要求修改了志愿，走了从商的路子，父子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沈逸脱离管控的行为在老爷子看来是不入流的，离经叛道的。对于沈逸和自己亲弟弟的离心更是无法忍受，几次家宴下来让沈父在亲戚落下个自私自利的名声。 之后沈逸渐渐做出一番名堂，沈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再也管不了对方，于是又恢復了表面的关系，不冷不热地处着。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太忙，爷爷主动提出来带我，」沈和回忆着，看余峥专注听他讲，于是继续低声开口，「我爸原本不同意的，但那个时候外婆生病，我妈忙着照顾她，最后还是把我送到爷爷那去了。」 「我堂弟比我小几岁，他，」沈和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轻，在黑夜里一点一点拆掉自己的刺，虽然语气很平静，听在余峥的耳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比我更讨喜一点，大家都挺喜欢他，反正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我爸提前赶回来了，把我带走，和爷爷吵了好大一架，后面来往就更少了。」 「他和爷爷说，爷爷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就不要再来伤害我。但其实他自己也……」 沈和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话停在一半，「但他对我挺好的，我也能理解他，也挺佩服他的。他想证明自己，虽然爷爷没看见，但我妈支持他，我也支持他。」 「你有和你爸说过这些吗？」余峥问。 「难不成你要和你爸聊这些，」沈和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为情，偏过头，「说不出来。」 「聊啊，怎么不聊，」余峥觉得气氛有点沉闷，故意打趣，「我之前犯浑想摆烂的时候，还问我爸什么时候能把家产给我，被我爸骂不孝子。」 虽然是开玩笑，但想想余峥的混蛋德行，估计他爸妈管他也没少头疼。 「你还挺骄傲？」 余峥无赖般地嗯了一声，「是啊，你白天说明天叔叔要回来，所以说这次试着和他好好聊聊，好的坏的，都不要藏在心里，嗯？」 「再说吧。」 沈和的再说一般就是很大概率同意的意思，余峥没再说什么，点到为止，但因为聊天，精神有些清醒。 「沈和。」 沈和应了一声，反而有点来了困意，此刻模样不像平时那样绷着，明显神色放松下来，心底的界限松懈了半寸。 「沈和。」 余峥又喊了一声，沈和睁开眼，在黑暗中仿佛和余峥对视上，眼神亮亮的，专注看他，又让余峥想到此刻睡得正香的饺子。 「你觉得现在是真实的吗？」 「什么？」沈和有些疑惑 「我觉得像做梦。」余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 「你忘了吗，」余峥支起胳膊看他，语气半真半假，「你上次说你喜欢我，所以我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次是梦了。」 第23章 又被骗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沈和是被吓醒的，明明房间还开着低温的空调，冷风均匀扫过露出脚背的那一头，带出一层鸡皮疙瘩 但沈和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轻薄贴肤的睡衣黏在身上，有些难受，睡不着，也不敢再睡了。 看了眼手机，发现还不到七点。 于是沈和干脆拿上衣服进了淋浴间，准备洗个澡清醒清醒。直到水从花洒淋下来，连发梢都打湿了，他才迟钝地闭上眼，脑子总算重新运转。 实在是太吓人了。 热气将玻璃门雾化，沈和伸手抹开一块，隐隐约约看清自己的表情。 怔愣的，不知所措的，心虚不自然的。 八百年都没有的表情一下子集齐了，沈和头疼地蹲了下来，有点惆怅，也管不上这姿势雅观不雅观了。 梦里的最后，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吗？ 这也太输面了。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来着，沈和抓了一把头髮，就好像这次梦里的余峥是上一次梦里的余峥一样，按理说这玩意不应该清档归零，每次做梦重开吗？ 沈和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这符纸太邪门，应该抽个时间找那算命的聊聊。 蹲久了，腿有点麻，起来的时候脚底的泡沫还没冲散，沈和呲熘一下滑倒在地，屁股摔了个结实。 沈和被这一下摔懵了，坐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才站起来，关掉花洒，扯过浴袍围上。 肯定是摔出淤青了，有点疼，沈和磨蹭到洗漱台，别扭地转过身，想要借着镜子看一眼惨状。 刚刚扒拉一下浴袍，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沈和被这一插曲惊得停了动作，怔愣地从镜子和闯进来的人对视两秒。 第44页 门很快又迅速关上，还没等沈和想好怎么解释这尴尬的处境，门又被打开，余峥清了清嗓子，靠在门框，眼神扫过一眼又迅速移开。 「没看出来，你洗完澡还有这讲究。」 「管你什么事。」对方的眼神也让他有些想要躲闪，屁股也疼，沈和现在只想赶紧去床上躺着。 沈和没管余峥的眼神，嘲笑也好，惊讶也罢，他现在仍然对昨晚的那个梦心有余悸，连对视也做不到。 头髮还滴着水，刚刚随意擦了一下，屁股也疼，没办法躺着了，沈和只能垫着枕头，趴在上面，脑子一回想起刚刚的事就有些难以面对。 怎么什么丢脸的事情都能被余峥看到，他郁闷地想，哀悼了一下自己的脸面。 但余峥没给他太多时间，很快门口传来几声敲门的动静，随后门被打开。余峥看了眼他不雅观的睡相，整个人大字型一样趴着，脚还悬在床边，连边角都占着。 沈和没等到余峥的声音，疑惑地转头看他，就被对方拎着脚踝不客气地把腿放远了点，随后坐在床的一角翘着二郎腿看他。 疑问被堵在嗓子口，梦里睡一张床也不会不好意思，现在却有点脸红。 沈和心跳得很快，庆幸自己现在是趴着的，可以藏一藏自己的表情，声音埋在床单有点闷闷的，硬气不起来。 「那什么，」沈和艰难开口，「上次给你买的药还有没有剩的，给我用一下。」 「摔了？」 沈和嗯了一声，余峥起身离开，没一会又回来，手里拎着一袋药，全是上次剩下的。 沈和找到自己需要的，看余峥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是一副自己欠他什么似的冷漠表情，有些不爽，又因为伤着的地方着实尴尬，于是赶人走。 「赶紧走，你难道要留在这看我擦药吗。」 下一秒，沈和就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余峥单手就握住了他的脚踝，掌心的温度让那处的皮肤都发烫。沈和挣扎了几下，余峥摁住他跟玩似的，力气大得不像话。 「靠，轻点，你发什么疯。」 梦中脚崴的担心仿佛被带到现实，沈和生怕旧伤没好，又添上新伤，顾不得屁股还带伤，准备翻身踹余峥一脚。 但这点动作被余峥捕捉到，空出的一只手摁住他的动作，看着忍不住要骂脏话，眼睛都带着怒火的沈和，似乎半是疑惑，半是情绪不定。 「你是不是有两副面孔。」 「你才有两副面孔，」沈和意识到两人力量的悬殊，不可置信，自己卷生卷死卷力量就是这个结果。明明昨天，余峥还在和自己称兄道弟，好朋友似的，今天就翻脸，「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再一次验证，梦果然都是假的，梦里的温柔都当不得真。 余峥看了他几秒，稍稍松手，让沈和没那么难受。半晌，微微俯身，表情很淡然，但语气强硬，「事不过三，沈和，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沈和心剧烈起伏了一下，和余峥对视，对方的瞳孔颜色很深，带着点打量。两人像是博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落下风。 沈和梗着脖子装蒜，「没有，如果你大早上真得那么闲，我建议你下去跑几圈步醒醒脑子。」 真倔，余峥松开手，看沈和警惕又戒备的态度，距离睡醒也不过半个多钟头，像是欣赏了一场变脸。 余峥低笑两声，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和不快，神色恢復如常。 床头柜上，是沈和散乱放着的耳机仓和没有归位的耳机。他伸出手，沈和不自觉躲了一下，余峥顿了顿，将耳机原原本本归整回位，轻轻扣上，咔嗒一声，震得沈和心又跳了几分。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余峥又出去了，轻轻带上门，仿佛刚刚只是个插曲。但沈和等不住了，快速吹干头髮，逃一样地跑了出去。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平白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澡算是白洗了，沈和郁闷地在公园附近找了个石凳，刚想坐下。 另一处矮凳上的人哎呦一声，不敢置信地顶着头上的鸟屎破口大骂，旁边有人边忍笑边劝他。 沈和顿了一下，瞬间站直，离圆凳几米远，最后拎着东西停在上次路经的巷子口。 人没找着，倒是买了有的没的。 原本是想找到上次那个算命的问一问这符纸是不是出了问题，但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反而在公园后门看见了一家新开的店，洋洋洒洒排了老长的队伍。 沈和一眼就看到了店名，那是他们家那边的一家面包店，松软可口，余峥非常喜欢，可惜一直没在学校这边开分店，每学期都会被余峥念叨一次。 于是，等反应过来，沈和已经排在了长队的末尾，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正是太阳毒辣的月份，沈和排到一半快没了耐心，想到早上的事情，更是烦躁。 他是喜欢余峥，他和余峥的关系拉近了他也是挺高兴。梦里余峥对他那么好，他都能坦然接受，还能告诉自己这就是梦，但换做现实，却有点接受不了。 余峥没那个意思，但自己有，对方稍微对自己好点，就容易多想，对自己动作亲昵点，就容易脸红心跳。 他宁愿余峥和他保持距离，也受不住这么没有结果的希望。 沈和想了会，又觉得自己也有错，说放下又放下，又学不会像梦里那样坦诚。 第45页 横竖怎么都不对。 队伍也跟着前进，沈和认命地又往前走。他不是个记坏不记好的人，虽然余峥早上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但余峥的好显然更多一点。 沈和很少和人讲和，从小撞南墙不回头，但轮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把余峥喜欢的口味都买了一个遍。 真男人才不怕讲和。 现在，沈和没等到人，盘算着先回去下次再来。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一个人被骂骗子，最后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骂人的男士又乐呵呵的被哄走了。 那人刚松口气，准备跑路，就被沈和拦下，他眼皮一跳，熟练的话刚想开口，沈和打断了他，「我有个问题。」 两人一起半蹲在巷子口，算命的摘掉自己的眼镜沉默地听他讲完，自己都被惊讶到了，半晌只能憋出一句：「说明你俩有缘。」 「所以你也不知道。」沈和狐疑地看他。 「转我五百。」算命的恢復冷静。 …… 沈和转了过去，急躁开口，「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情况，你也不要怕，就算他在梦里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怕，就是个梦，管你现实什么事，总不能梦里的对方其实也是现实的对方……」 沈和顿了一下，提着袋子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别怕，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出现的。」算命的赶紧保证。 沈和沉默，也觉得概率不大，如果梦里的余峥真是现实的余峥，按照那人的排斥，应该不会在第二次做梦又提起这事。 除非他没把这事放心上，把这当玩笑看。 那可太诛心了。 「大好的年纪，」算命的接着扯东扯西，「喜欢就去追，梦里怎么来的，现实怎么来。」 沈和耳朵红了点，又嘆气，「哪有那么轻松，你不懂。」 「你不追自然有人追，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和抿唇，又觉得有点不对，很快想明白，抓住要跑路的算命先生，「所以给你钱，搞半天，你什么都没说啊。」 「还钱。」沈和一字一句开口。 「哎，别啊，再给你样东西，」算命的见状不好，陪笑一声，掏出一本小册子，「追人的，学习一下。」 「我会信这些。」沈和眯了眯眼。 「试试，你看，我那符纸不是就很管用，上面的方法包灵的。」算命的抓住救命稻草吹嘘。 沈和拿着册子，抱着买的面包走到楼道口，因为屁股的伤，走得缓慢。 直到进了电梯，他才想起来拆开那本包了好几层的册子，隆重得像是什么武林秘籍。沈和期待地打开，发现是一本空白的册子，一个字都没有。 …… 又被骗了。 第24章 试探 沈和提着面包，拿着那本空着的册子气沖沖地进门时，余峥正在离门不远的半开放式厨房倒牛奶。 看见沈和愤怒的样子，余峥慢条斯理地又倒了一杯，「这么生气？气得右眼都比左眼大了。」 沈和听见这话下意识透过鞋柜上的镜子看了眼，反应过来自己被余峥的话牵着鼻子走，又将那面可旋转的小镜拨弄过去，只留下画着小狗图案的背面。 「我两只眼睛都很大。」 沈和反驳，走近了些，才看见余峥现在的模样。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胸肌明晃晃在眼前，流畅的腹肌曲线一直往下在伸缩带处消失。 好烦，身材真好，想摸一下。 沈和又想到早晨那个短暂的插曲，暗暗思衬着到底是哪一步的运动量少了，差别那么大，自己也应该去加大一下训练了。 余峥像是忘了早上的事，又恢復了头一晚好兄弟的样子，将檯面上的玻璃杯推过来，里面是刚刚倒入的牛奶，「喝点，补钙。」 沈和以为余峥在指早上摔一跤的事，拿过来边喝边嘀咕，「早就没事了。」 余峥的身材实在是太打眼了，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握着手机看新闻，手也好看，骨节分明，想捏一下。 沈和有点难以忍受，「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余峥听罢，看了他几秒，没像往日那样插科打诨，甚至凑近非要沈和仔细瞧上一瞧，只是放下杯子走到客厅将放在沙发软垫上的体恤一套，又走回来。 「杯子给我。」 沈和看着自己空了的玻璃杯，自然地递给对方，余峥利落地在水下沖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余峥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水珠，看着沈和还傻愣愣单手提着一大袋面包，扬起唇走过去勾了勾袋子的提手边，「瞧你满头汗，专门给我买的？」 才不是专门，但沈和只在心底悄悄反驳。 「你最好给我吃完，一个都不要剩。」沈和音量抬高，掩饰自己的行为，又低头扒拉袋子口。 余峥眼底浮上笑意，把袋子放在檯面上打开，刚出炉不久的面包还散发着热气与香味，看起来蓬松绵软。 余峥尝了一个，又塞了一个给沈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翻看了一眼袋子，欠欠地调侃，「哦，好了解我，每个口味都有。」 沈和囫囵吞枣咽下最后一口，生怕解释慢一步，「这都是热销款。」 余峥嗯嗯应付一句，显然没信，就是笑的意味更深，伸手抹开沈和拧着的眉心，「好口是心非。」 被触碰的皮肤被烫了一下，沈和心漏跳半拍，着急忙慌转头。余峥神色也顿了一下，收回手，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第46页 两人沉默下来，余峥几不可察地退后了一步。 「我等会还有事，出去一趟。」 最后还是余峥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沈和胡乱点点头，也没心思问。最后余峥看了他几秒，才拿着沙发上的包出了门。 沈和将面包袋子封好口，又没了事情可做，突然觉得没有余峥的家里有点空，这种感觉不太妙，于是他为了打发时间打开手机准备找部电影。 陈琛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弹出来的，拜託沈和帮他去学校图书馆导出些数据资料。 【自己去。】沈和回。 【我给你讲，邓程光这人好奇怪，我得想办法让他理理我，所以拜託拜託。】 【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有事也是他有事。】陈琛回復得很快，显然是一直等在那头。 沈和思考了一下，觉得反正现在没事，于是应下陈琛的请求，那边感激地发来几个硕大的感嘆号，又没了人影。 沈和好笑地关上手机，拿上东西也出了门。 学校图书馆的电脑一向用的人多，维护的时候少，查个资料全凭运气，沈和在换到第三台电脑的时候，总算顺利进入学校的，翻着陈琛传来的他并不熟悉的资料找到资料库。 数据量太大，沈和只能耐心地等，图书馆只有电梯上下来回运行的轻微噪音和偶尔的咳嗽喷嚏声。 即使是暑假，人也很多，备考的人桌上的书堆得比头还高，随便在书架走几圈，都能找到几本他们藏在那里以免被收走的资料。 电脑区是在进门对着的半开放式檯面上，坐在这里往上看，可以清楚看见电梯里的人。 沈和戴着耳机，放着音乐，目光随意往上没有焦距地看，突然目光一滞，电梯在三楼停下，进去了几个人，接着又往上运行。 即使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但沈和还是一眼认出了余峥，旁边是徐希，女生手里抱着书，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电梯停在六楼，然后只看见两人出去，之后就因为视线阻隔看不见了。 沈和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总而言之不算特别好。数据已经全部导出来了，沈和迅速发给陈琛然后离开电脑区搭乘电梯上去。 六楼有隔音讨论室，需要去旁边的办公室签字使用，这块地方占据了六楼相当大的部分，自习区域不大，沈和扫了一眼，没看见。 那就只有讨论室了。 但讨论室的玻璃都是面向走廊的，如果没拉窗帘，直接穿过去，可以看见里面的每一组同学，当然，路过的人也会被看见。 沈和觉得自己现在也没什么理由掺和余峥干什么，约了谁，但就是忍不住想。 那算命的有一点说得对，他不主动会有人主动。想到这，沈和有点耐不住。 沈和坐在空位上给余峥发消息，又觉得这样像质问对方不回家的情人一样，怪诡异的，于是迅速撤回。 犹豫了一会，沈和猫着背进了讨论室的走廊，做贼一样快速走过去，刚刚要走到办公室门口，就遇上拿着充电板出来的余峥。 两人对视一眼，沈和假装无事发生直起腰快速转身准备遁走，被余峥一把扯住后衣领。 「你做贼呢？」 「我来查资料。」沈和被抓包，恨不得就找个缝钻下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图书馆机密呢，」余峥松开他，「一会不见，这么想我，都跟来图书馆了。」 「都说了是查资料，你别那么自恋，」沈和点开屏幕作证，「你看看，我才发过去的。」 余峥眯了眯眼，看见沈和发消息的对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淡了几分。 电脑区和讨论室隔着几层楼，余峥若真深究，他还真答不上来。沈和脑子快速想着解释，但余峥意外没再盘问他，只是拉着他往一个房间走。 「你干什么，余峥，松手。」 沈和没甩开对方，反而被带入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好几个人，看见他们都转过来，徐希看见沈和有些诧异。 「沈和？你怎么在这。」 「他来找我的。」 索性余峥还知道给他留几分面子，沈和只能点点头，沖徐希笑。 有了余峥借来的充电板，讨论室的电脑才得到拯救，沈和在旁边听了一会，几次想走，都被余峥在桌面强硬按下。 「等着我。」余峥做出口型。 凭什么等你，沈和不安分地动了几下又安静坐着，不经意间和徐希对视上，对方若有所思看了他几眼，让沈和有些心虚。 听了一会，才知道徐希他们小学期结束也不能离开，一组人留下来准备一个比赛，前期准备遇到了点困难，于是专门请了余峥给他们指导了一下学习的方向。 沈和也挺熟悉这个分支，期间也跟着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一直到讨论室的时间结束，一行人才结束今天的讨论。 下行电梯里，徐希和他们说谢谢，然后笑着对余峥开口，「一顿饭换一次讨论，还挺值当，谢了。」 余峥点点头，说了句不客气，拉着沈和和她们走了另一条不同的路。 「什么值当，什么饭？」沈和有些疑惑。 「还不是因为你。」 「你别甩锅，」沈和瞧他，瞪大眼睛，「你和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良心，」余峥哼了一声，「上次因为打听你不高兴的事欠下她一顿饭，你知道我肯定不能和她单独吃饭的，所以作为交换，她让我指导一下她们组的学习。」 第47页 哦，这样。沈和心里轻松几分。 「那还是不管我的事。」沈和面无表情。 「真无情。」余峥瞧他，一直和人走到南边食堂旁单独开的小面馆，虽然是饭点，但因为假期，人并不算多。 两人站在队伍后面，前面就两三个人，沈和抬头看着大屏上的菜单思考着，余峥没看，反而只是看了几眼沈和，随后碰了碰对方，「我肚子疼，我去一趟斜面教学楼，你给我点一下，清汤面。」 「赶紧去。」沈和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斜对面教学楼还是有点距离，等余峥回来，面也很快被端上来，那碗清汤面被摆在余峥面前。 余峥抽了筷子，盯着面看了好几秒，半晌，才点了点桌面。 「没有蒜，没有葱，没有生菜？」 「你不是不……」 沈和动作的手顿住，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过了一会，沈和才轻声开口，「忘了，不好意思，我还没吃，你吃我这份？」 「不用，」余峥摇摇头，「我就吃这份。」 第25章 为什么管我 已经很久没用符纸了，沈和一边想一边扒拉着余峥办公室送的大号盆栽走神，不小心掰掉一片叶子，又假装无事埋进土里，但这不代表他怂了。 大概在喜欢余峥这事上沈和很难彻底放弃，做了次梦又觉得蠢蠢欲动。但余峥的话还歷歷在目，警惕他不要太明显，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细枝末节对余峥好。 但沈和有点愁，最近余峥有点油盐不进，以前的试探和好意起码还能有点缺心眼的直男调侃，现在连不正经的环节都省了。 现在两人就像度过了两年情感高峰期，真成了搭伙过日子的样子，相敬如宾得可怕。 给盆栽的水不小心浇多了，叶子都有些耷拉着下垂，土壤浸润成深色。 去他的润物细无声。 沈和有点急性子，几次下来，差点炸毛，刚想挑这个周末问余峥是不是被夺舍了，就碰上余峥中暑发烧，整个人发冷骨头缝都疼得没精神。 沈和一下子就忘了这事，看着余峥闭着眼，眉目都不算舒展的模样，似乎真得很难受，嘆了口气，认命地给人买药做饭。 八月中下旬的天气还是很毒辣，原本呆在空调房，并不算长的上班路也不至于中暑，但关贺的成品剪辑里面需要这边的几个景，但他本人又抽不出时间，于是拜託余峥帮忙。 一来二去折腾了两天，没有防中暑意识的余峥还是中招，顶着明显脸色不对的表情回来，吓沈和一跳。 现在余峥还躺在床上休息，沈和等着锅里的粥，远远听见余峥卧室传来的手机铃声，响了两遍也没被接，他将火调小，擦干手上的水渍，进了卧室。 是关贺的电话，余峥也刚刚醒，不耐烦地单手搭在额头上，于是沈和走过去替他接通。 「有事吗？」 那头的关贺愣了一下，察觉到沈和有些语气不开心，脑子转得快，小心翼翼问：「余峥呢，我的照片还没发给我。」 余峥撑着头疼制止力沈和的动作，摇摇头，指了指桌面的设备。 「你等一下。」沈和对电话那头说，不太熟练地摆弄了一下余峥的设备，将照片导出传过去。 「收到了，谢了，」关贺拿到图声音都飘飘然，「对了，余峥呢，他小子怎么不接电话。」 「他……」沈和刚要说话，看见余峥摆摆手，于是转了个弯，「他现在有点忙。」 「行吧，反正你俩现在都快过成老夫老妻了，你接也一样，下次有空请你俩吃饭，」关贺那边有人叫他，「挂了啊，之后联繫。」 沈和将手机放回去，看余峥因为难受眉头有些紧锁，伸手学着余峥上次的动作轻轻揉开。 「你还说我呢余峥，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因为给他拍素材生病了。」 「一点小病。」 沈和看着余峥的确头疼的样子，收起了和他辩驳几句的心思，突然有点理解之前余峥为何不太喜欢陈琛。 在意大概真的会让人偏心，忍不住责怪一切让对方不好的人和事，这样来看，余峥是真把他当好朋友。 认识那么多年，也算是有点偏心吧，沈和想，有就好，一点也好。 「你把药喝了。」沈和提醒。 余峥应了一声，沈和当他知道了，放下心来，又出去监管自己的粥。 等到滚烫的粥熬好，沈和将他放在桌上散热气，自己生病随便塞颗药就着被子就睡，轮到余峥这反而上心起来。 沈和敲了敲余峥的门进去，刚想叫人起来填点肚子，就看见桌面上喝完药剂的空杯和一点没动的正气水。 他忍不住挑眉，看着睁眼发呆的余峥，终于体会到那时余峥家长在小区追着不可能吃药的余峥打的心情，又有些新奇。 「余峥你多大了。」 余峥偏头没看他，沈和觉得有些好笑，使了点力拍了拍余峥，「余峥你这是干什么呢，耍赖啊，哟，真看不出来，要不要哄你。」 「睡一觉就好。」 大概生病让人透露真实情绪，余峥都懒得和他兜圈子，拒绝的意味明显。 「你以为我乐意管你，」沈和不满，「赶紧喝了吃饭。」 原本以为余峥又会随意敷衍过去，对方却突然转身看他，眼底因为光的折射亮亮的，沈和仿佛能看见自己的身影。 第48页 「你为什么要管我。」 这话问的，不是喜欢你，谁要这么耐心搭理你。这话不好回答，但沈和张口就来的本领也在和余峥斗嘴中见长，「不论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还是出于舍友的角度，都不至于不管，行了吧，把药喝了。」 余峥看了他几秒，垂眉，「用不着，你很闲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余峥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烦躁，沈和听出来了，这话说实话有点伤人，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余峥说噁心的时候，饶是他再喜欢，老是碰壁也会多少有些受挫。 更何况，余峥这次态度和以前不一样，吵最凶的时候都没这样烦躁过，显然来真的。 「你爱喝不喝，谁稀罕管你。」 沈和挺着脖子走出去，看见餐桌上的粥更气，他都没来得及给自己盛，结果费力不讨好。 不喝他自己喝，沈和拉开椅子，心里堵得慌，没来得及感受温度就舀了一勺，舌尖被烫了一下，有点刺痛，沈和眼底红了一下。 肯定是被气的。 沈和决定不去管余峥，于是戴着耳机将音量调大，但听力在此时该死得好，他听见余峥出来的动静，甚至感受到余峥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还是赌气地没有抬头。 索性那视线只是停留两秒，沈和低眉看着一页也没翻动的文章，有点燥意，于是报復性地翻了几十页，最后又老老实实翻回去。 卫生间似乎有水流的声音，这个傻逼，沈和站起来又坐下，眉心拧得更紧，低烧头疼还洗澡，真不怕更严重吗？ 但刚刚那话对沈和的影响实在太大，他没有动作，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字，不知道想什么。直到耳机里的音乐顺序播放到一首熟悉的歌，沈和才意识到余峥似乎进去得太久了。 他有点慌，还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喂，余峥，你洗好了吗？」 厕所没人回答，沈和又使劲敲了两下，还是没等到余峥的回答，也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打开了门。 浴室里都是热气，玻璃门都是雾，余峥没用花洒，躺在浴缸里闭着眼，听见沈和进来，疲惫地睁开眼。 「靠，」沈和悬着的心放松了一点，随即骂道，「余峥你傻逼吧，不舒服还洗澡，你是不是真想进医院，赶紧出来。」 余峥摇了摇自己不知道是困还是晕过去的脑袋，手臂撑着浴缸坐起来了一些，沈和撇开眼，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下一秒，沈和却感觉自己被拉近了点，地面太滑，差点磕在浴缸上，手臂上都是余峥带出来的水，本来就戴得松松垮垮的耳机掉进浴缸里。 「余峥你个混蛋，抽什么疯，」沈和没挣开余峥，于是用空着的手捞出来，惨状可见一斑，估计要报废了，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赔我耳机。」 余峥没有聚焦的视线看了眼耳机的遗体，又看向沈和，手掌心的温度很高，身上都是滑落的水珠，看沈和的目光有点吓人。 「为什么管我。」 余峥问出了和刚刚一样的问题，手下用了点力，沈和只觉得仿佛被铁铐住，浴室的温度蒸得他心跳加快，又担心余峥这样等会感冒更严重。 「你快点出来，小心等会更难受。」 余峥脑子大概是真有点晕了，从浴缸出来还有些晃，直接扑了沈和满怀，沈和被逼得退了一步，贴身的衣服都被打湿，但是温暖得不像话。 水滴落在地面，湿漉漉的，沈和觉得晕的可能是自己。上次打架那个不算，这个应该勉强算得上他们现实意义中的一次正式的拥抱。 余峥的头垫在沈和肩上，沈和随意扯了浴巾给他围上，扶着人走出去回卧室，刚把人放下，准备出去给余峥倒杯温水，就又被拉住。 余峥拉得很紧，虽然因为生病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弱了些，但眼神还是有些凶，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像是对他做最后的审问，「说，你到底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沈和满脑子都是找温度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但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缓了缓，「你真得应该好好休息了。」 余峥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上的纠结意味消失，松开了手。 本来还抱着侥倖余峥可能体质特殊，及时补充了电解质又吃了药，甚至还主动喝了点沈和熬的粥，看着像转好的样子。 结果睡前被沈和留意到不对劲，一测发现温度上升，发起了高烧，看起来更加难受。 「余峥你说你是不是傻逼，」沈和找到药看了眼说明然后才给余峥，「本来没那么严重，怎么能被你折腾成这样。」 余峥笑了一声，脑子倒是清醒了，又有点散漫的样子，虽然沈和觉得余峥这是烧傻了的表现。 「我睡不着，你再给我讲讲你上次说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你别发疯，」沈和看着余峥老实把药吃了，「你不睡，我还要睡觉，你别来折腾我了行吗？」 「再说一次吧，」余峥懒懒地戳了一下他，「真难受。」 沈和只当余峥真烧傻了，开始说煳话，没搭理他。 「其实我觉得你上次说的类型没那么好，」余峥自顾自说起来，「你想像的成分太多了，你只看到了好的地方。」 「按你这种说法，每个人都有不好的地方，难道我要打一辈子光棍。」沈和的思路被他带着跑，替他压好被角，警告他不要随便乱倒腾被子。 第49页 等忙完这些事，手上空下来，准备离开，又想到余峥的话，站在门口转过身。 「余峥。」 余峥看他，沈和眉眼认真，又有点臭屁也有点自得，沖他扬扬头。 「你说的不对，我喜欢的类型就是最好的。」 「独一无二。」 第26章 没什么必要 开学前的最后几天，沈和和余峥回了趟家，原本沈和的实习还有一周多才能结束，但部门的领导意外好说话，提前放行，于是沈和才能有机会和余峥赶上同一趟飞机。 上次余峥生病，沈和只当他烧煳涂了，余峥病好后，沈和说起这事还有些嘲笑，「余峥你几岁了，还不敢吃药，那晚上可能闹了，真是烧煳涂了。」 「嗯，」余峥看他一眼，没否认，「是烧煳涂了。」 此刻两人坐在飞机上，沈和头一晚收拾行李睡得太晚，此刻还困着，眼皮沉重，撑了两秒又闭上，飞机的座椅不算宽敞，他动了动脚，身上的薄毯滑落了一些。 他有些迷迷煳煳，手都懒得伸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靠扭动身体把毯子弄上来，未果，毯子似乎滑动得更多。 他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接着就感受到身旁的人帮他提了上来盖好。 对方身上还有着自己沐浴露的香味，沈和下意识往那只手蹭了一下，那只手顿住，停留了两秒又快速抽回。 没过一会，沈和又不安分地动了动，毯子又滑落下去，等了半天，旁边的人还是耐心地伸手帮自己提上来，把边压好。 飞机中途遇上气流有些颠簸，沈和抬了一下腿，毛毯又隐隐有下落的趋势，这次旁边的人反应很快，阻止了继续下滑的趋势。 沈和清醒了一点，但没睁眼，下一秒，余峥的声音就出现在耳畔，带着点警告，「沈和，你是不是故意的，再乱动，我就不会管你了。」 声音离得好近，仿佛是贴在耳边一样，但其实中间还隔了点距离，沈和耳朵有点痒，撑着沉重的眼皮一边看他，一边不满地反驳，「你睡觉难道端端正正一动不动，少来诬陷人。」 余峥看着沈和右边的头髮都压扁了，此刻的控诉因为耳朵压红了一点也不唬人，反而像亲昵的责备。 「知道了，」余峥收回视线，不自在地看了眼窗外，岔开话题，「睡你的。」 飞机没过太久就落地，从机场转回市区又折腾了半天，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 「你爸妈在家吗？」余峥摁了电梯上行键，开口问道。 「在，不在我就懒得回来了。」 早晨五点就起床，现在沈和还是困，支着身体，听一句答一句。电梯门打开，两人一起进去，余峥顺手摁下两人的楼层。 电梯沉默地缓缓上升，沈和看着数字不断跳跃，两人都没开口。最后余峥的楼层先到了，余峥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走前迅速放了个东西在沈和手里。 对方似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能开口，于是门又很快合上。 余峥刚刚想说什么呢，沈和也不清楚，他看着手中的最新款耳机，是自己最喜欢的牌子，轻声哼了一下。 还算余峥有良心。 沈和的父母已经在家做好饭菜等他了，沈逸端着菜出来，看见他进门，杨璐也恰好从厨房出来，「去洗个手，刚好吃饭。」 沈和父母这两年事业稳定下来，在家的日子也更多，沈和给他们聊着自己实习的趣事一边听他们讲生意上的事。 「你和楼下那孩子住一起吧，你俩现在还吵架吗？」杨璐给沈和盛了碗汤，「你俩小时候老吵，有时候还动手，我都认识人家家长了。」 沈逸不太清楚这事，听到这颇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还有这事，两孩子差不多大吧。」 「是差不多，」杨璐有点轻微近视，思考的时候喜欢眯一眯眼睛，「很高一男孩，比小和闹点，就那个，之前在小区打架把人按泳池边揍的那个。」 沈逸哦了一声，似乎想起来了，「那脾气是暴躁了点。」 沈和听得心惊胆战，有这事吗？好像是有，好像起因还是沈和和对方吵架，余峥来帮自己来着。 都这么久了，怎么对余峥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么早的时候，听上去还不太好，这可不太妙。 「不是的。」 沈和突然大声吓两人一跳，顿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眼他，「什么不是？」 「余峥这人真挺好的，真的。」沈和点点头，极力修復余峥在父母面前的形象，挑了很多事情讲，讲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余峥那么多好话，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总而言之，余峥这人挺好的。」 「那什么时候带点礼物去楼下见见面，也感谢一下人家在学校对你的照顾。」沈逸反应过来开口。 沈和差点因为这话被呛住，连忙阻止了他妈附和的声音，打消两人行动力极强的念头，「真不用，真不用，我自己感谢就好。」 开玩笑，去余峥家登门拜访聊自己说了他多少好话，还会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场面。 沈和吃完饭戴着余峥新买的耳机，还有些担心他妈又想起这事，听见他爸叫他才想起来他们今下午还得去一趟爷爷家。 「你就不去吧，」沈逸对杨璐说，「去了也是和我一起找罪受。」 「得去，不然又落下口舌了，」杨璐收拾了一下他们要带的东西，「我去还能调和一下。」 第50页 「妈，别担心，有我在呢。」沈和起身拍了拍杨璐的肩膀。 「是啊，下午和你朋友去喝喝茶逛逛什么的，别老操心，你看老二家媳妇有你上心吗？妈就是逮着你用了，你也得给自己放个假。」 最后，好说歹说把杨璐劝下来，沈逸两父子一起开车去了离这不远的地方，那边都是老小区，但胜在环境好，清静。 车子停进车库，沈逸没忙着下车，沉默地坐了一会，久到沈和看了看他，才拍着沈和的肩膀，放下没点燃的烟，「走吧。」 前些日子，沈和不在，沈奶奶生了场病，但索性手术顺利，昨天出了院，今天沈和回来怎么样都应该跟着来看望一下。 沈和很久没来这边了，进门看见老人先打了个招唿，又瞥见小叔一家，跟着喊了一声。 他小叔戴着眼镜，看着斯文，听见沈和的声音应了一声，「小和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回。」 沈奶奶看着精神不错，盯着其他亲戚放在这呆着的小孩玩，笑意和蔼，看见沈逸两父子，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杨璐怎么没来，你们两夫妻真是，没一个积极点，哪怕稍微对我上点心。」 「妈，瞧你这话说的，」沈逸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点没客气，「璐璐她在你刚生病忙前忙后的，你自个要好了，想见你二媳妇了，让璐璐回去，这怎么能算没对你上心呢，你说是吧。」 沈奶奶还没开口，沈爷爷咳嗽一声，「行了，一家人这么斤斤计较，下次一起来就行了。」 「下次再说吧。」 沈和忍不住有点想笑，他和他爸相处少了些，沈逸有愧疚，所以他爸对他总是耐心又好脾气的，但其实他爸特能刺人，也不知道哪天他出柜了，他爸还能不能这样和颜悦色。 「哥，你少说两句，妈才出院，别老说气话。」 沈逸这两年虽然说做生意脾气越发稳重，但该骂的一句也不会少，通常这种时刻都会把沈和支出去。 今天也没例外，沈和知道他爸其实憋了一肚子不满，于是顺着他爸的藉口出了门。 刚走两步，沈仕星和那个沈和叫不上名字的小孩也跟了上来，沈仕星和他爸长得很像，说话方式也学了个十成十，笑着和沈和开口，「他们让我们一起去附近商场逛逛，晚上赶回去吃饭。」 沈和嗯了一声，没太接对方的话。 「你没怎么见过小旭吧，」两人一起到了电玩城，小孩抓都抓不住，只能给他买了币站一旁看，「哥，你要玩吗？」 「我不玩。」沈和拒绝。 那个叫小旭的小孩明显不太搭理沈和，躲开了沈和替他找开关的手，牵了牵沈仕星的衣角，戒备地看沈和。 沈和移开目光，走远了点，找了个墙面靠着，沈仕星哄完小孩又回来，语气还是很温和，「小旭平常被太惯着，有时候不太懂礼貌，哥，你不知道，其实他可能闹了，我带他也烦，不过小孩子嘛，没办法。」 沈和烦躁地轻蹙眉，觉得沈仕星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招人烦，愈发像某个人。沈和在脑子想了好些时候，才在记忆里找到这个合适的形容。 像崔礼，皮面上礼貌客套，内心不知道什么想法，假得可以。 「哥，还是很羡慕你，」沈仕星见沈和不理他，也没觉得尴尬，站在一边自说自话，「叔挺好的，不怎么插手你的事，我就贼烦，他们老管我。」 「爷爷他们也是，一天也不知道要念叨几回，听多了也难受，还是你们自在。」 「行了，你在他们面前也这么说吗，」沈和揉了揉耳朵，打断沈仕星的絮絮叨叨，看着对方似乎很疑惑的目光，扯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容，「真是不理解你，你和我说有什么意思。」 余峥此刻也很烦，刚回家就被还没收假的小表弟缠上，哥哥长哥哥短，一如既往地跟着他。 最后被家里打髮带孩子，连午觉也泡汤，认命带着人来电玩城，自己又提不上兴趣。 一边犯困，一边还要支着眼皮看小孩防止走丢。 电玩城很挤，连个空位都没有，余峥只能靠着中间用来分隔的柱体，双手抱臂，面无表情。 还遇到了搭讪的，余峥刚皱眉拒绝，就听见柱子另一面的说话声，声音很熟悉。 「当着爷爷他们的面说我的不好，当着我的面又来数落他们的不是，」沈和摊了摊手，语气嘲弄，「连小孩也不放过，你说你累不累。」 「哥，你说什么呢，」沈仕星表情就顿住一秒又恢復自然，「我哪有那能力左右其他人的想法。」 沈和刚想讥讽，就被人从后面揽住，他别扭地转头往回看了一眼，挣开的动作停住，眨了眨眼，显然没想到分开不久的人又能在这见上。 「你怎么在这？」 沈仕星的反应很快，看了他们一眼，又瞥了一眼余峥身边的小孩，和善开口，「哥，这是你朋友吧，要不一起去玩，小旭也正好缺个伴。」 「哥，你叫什么啊，一起玩就当交个朋友。」沈仕星向余峥开口。 沈和撇了撇嘴角，有点不太开心，知道沈仕星是个能说会道的，但又不想余峥搭理他，心里是自己都说不上的急躁。 害怕余峥也听了他的话。 于是，沈和在沈仕星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扯住余峥的衣角晃了晃。 这动作很轻，在余峥眼里跟小狗抓衣服一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是滋味，像心脏被小小挠了一下，一点点酸。 第51页 「名字就没什么知道的必要了，」余峥轻飘飘看了沈仕星一眼，「也不是和谁都能玩到一起的。」 第27章 孩子王的胜利 这大概是沈仕星在社交上的一次滑铁卢，沈和的内心因为余峥这句话被熨烫得舒舒服服，越看余峥越喜欢，任由对方拉着自己走远几步。 「这么高兴？」 余峥看着如果有尾巴，恐怕都要翘到天上去的沈和，觉得这人得意的样子特有趣，忍不住沾染上笑意。 「你不懂。」 「你是不是特不想我理他。」 虽然是明知故问，但余峥就是想听沈和讲。沈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害怕余峥想一出是一出，「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想知道一下。」 「不想。」沈和看着墙面的兑换准则，其实根本没看进去，轻声回答余峥的问题。 「行，那就不理他，咱俩玩。」 余峥大概是笑了一声，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大脑声，小孩的音量高，但沈和还是听清了，看着余峥撇了撇嘴角，心跳得很快。 「哥，」旁边挤出来一个小孩，「叫你半天，你能也理理我吗？」 沈和低了点头，看见小孩的脸，觉得有些熟悉，思索了一会，总算想起来。 这不是梦里那个缠着余峥买摔炮，社牛又闹腾的小孩吗？梦里看着还挺小，现在倒是又大了几岁，估摸着五六年级的岁数。 小孩犹豫了一下，嘿嘿一笑，有那么些心虚，「哥，币用完了。」 余峥有点惊讶，「刚刚不是给你买了很多。」 「就……」小孩结巴着开口，想找藉口，被余峥看着又有点紧张，干脆破罐子破摔，「刚刚在那边和其他人打赌，输了所以都赔完了。」 余峥呵一声，不轻不重地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耳朵，「小小年纪你倒是会搞赌啊。」 「所以……」 「所以不会给你买了。」 小孩听到这话急得要跳起来，沈和看他挺有趣的，于是伸了伸手，「走，我给你买。」 小孩听见这话，瞪大眼睛，有点心动，自来熟地牵上沈和，又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余峥。 「这不好吧，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是，」沈和拉着他走，「所以没关系。」 沈和最后还是给他买了，余峥嘴上说着不买，最后还是准备付款，但被沈和抢了先。 「下次你请我吃饭就行。」 沈和想，这就是所谓的制造机遇。余峥听罢，应了一声，说好。 小孩拿到游戏币又恢復了精神，承诺着绝对不会再赌，又开心地跑回去。余峥不放心，和沈和一起去看他玩。 看了一会，沈和忍不住皱眉，露出点一言难尽的表情，余峥这小表弟的技术实在是有点辣眼睛，玩什么都菜得可以，输了不冤。 余峥倒是没什么表情，轻飘飘补刀，「余超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菜瘾大。」 叫余超阳的小孩有点不服气，苦着一张脸反驳，「我不信，难道你们技术就很好？」 「我不行，这位哥哥可以啊，」余峥拍了拍沈和，「沈和，你去给他露两手。」 「你当耍猴呢，还露两手。」沈和嘁了一声，但对着余超阳期待的眼神，还是走了过去。 余峥说得也没错，沈和的确擅长这些。他是电玩城的行家，以前沈和父母常年不在家，闲得无聊的时候都会来这打发时间，倒是摸清了规律。 这里面就没有游戏是沈和不在行的，余超阳跟在沈和后面，看沈和玩每一样都很厉害，连抓娃娃都是，眼神逐渐由不相信到崇拜。 「沈和哥哥！」余超阳抱着娃娃，眼睛都发光，「你太厉害了，你才是我哥啊。」 「你小子说什么呢，」余峥轻轻拍了拍他脑袋，警告道，「变脸呢你。」 「没事，你就按我刚刚说的技巧去玩，玩多了就熟练了。」沈和扬了扬嘴角，得意地朝余峥看了眼。 「哇，沈和哥哥好厉害啊。」 余峥学着余超阳的强调，嘴角带笑跟着不着调地吹捧，沈和被这一声哥哥喊得有点心乱，慌慌张张错开视线，假装没听见，又给余超阳买了游戏币，「去玩吧。」 余超阳跑到了模拟游戏区那边，沈旭刚好也在，都是同龄人，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就聊熟了，两人转了个弯又遇上另一波小孩，玩着玩着又忍不住比起来。 「我们只有两个人，这不公平，你们等等，我再叫一个人。」余超阳挥挥手，拉着沈旭往另一边跑。 沈旭跟着余超阳跑过去，快到沈和他们跟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你要找谁帮我们啊，你哥吗？」 「不找他，他没有沈和哥哥厉害。」 沈旭听到沈和的名字说什么也不肯动了，匆忙拒绝，「不行不行，我给你讲，他脾气特别差，人也不好，很小气的。」 「谁说的，」余超阳现在把沈和当偶像，不许任何人污衊他的偶像，义正言辞道，「沈和哥哥人超级好，还很大方，最重要的是，特别厉害。」 沈旭还是拒绝，头摇成拨浪鼓，「我哥哥说的，真的，我们这边好多人都怕他。」 虽然余超阳和沈旭岁数差不多，但余超阳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硬生生比沈旭高出半个头，扯沈旭和扯小鸡仔一样跑到沈和面前。 沈仕星见状也跟了上去。 第52页 「这是干什么呢？」余峥点了点余超阳的手，「吃什么了，这么大牛劲，快给人松开。」 余超阳哦了一声，放开，沈旭看了眼沈和又低头。 余超阳说了个大概，沈和挑了挑眉，无意参与小孩子们的打闹，觉得那画面有点感人，「不去。」 沈旭有点怕沈和，听到沈和拒绝扯了扯余超阳的衣角，小声开口：「算了吧，我们走吧。」 「去吧去吧，沈和哥哥，」余超阳可不是个被拒绝一次就轻言放弃的人，回头低声和沈旭说话，「快点，你也来说。」 「说什么。」沈旭有点被余超阳震撼到。 「你说，去吧去吧沈和哥哥。」 「哦，去吧去吧沈和哥哥。」沈旭迷煳跟着说完一下子闭上嘴巴，对上沈和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点怂。 沈和觉得沈旭有点可怜，但估摸着不是被他吓的，反而是被余超阳这样的社交恐怖分子吓着了。 「行，走吧。」沈和动了动腿。 余超阳兴奋地拉着他，沈旭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跟上他的脚步。 沈仕星只来得及哎一声，几个人就往前走了，他慢下两步，只能跟上去。 几个小孩看见沈和都懵了，带头的那个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位哥哥大我们那么多，这不公平吧。」 「怎么不公平，」余超阳开口，「你们五个人，我们加上哥哥才三个，你们当中随便三个人加起来年纪都比我哥哥大，哪里不公平了。」 「对，」沈旭也跟着胆子大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敢了。」 余超阳肯定地沖沈旭点了点头，双手叉腰。 那几人被说懵了，觉得反正都是玩，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头答应。 余峥找了个位子看，沈和像孩子王一样颇有气势地坐上模拟区的座椅，仿佛下一秒就要冲旁边兴奋的小孩说淡定，平身吧。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沈和这样跟着幼稚闹起来比平时硬邦邦的样子可爱多了。 最后不出意外是沈和他们赢了，但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佩服玩游戏厉害的人的时候，心服口服，沈和的崇拜者又多了好几个，连沈旭都黏他不少，围着问他能不能再一起玩。 「他得陪我哥玩，咱们不烦他。」余超阳开口。 输了的得给一些游戏币，几个小孩愿赌服输虽然还有点不舍，眼巴巴看着余超阳。但余超阳只拿了一个出来，沈旭看了看他，有模有样也只拿了一个。 「本来就是一起玩，拿一个就行，咱们接着一起去玩吧。」 沈和觉得余超阳这小孩还挺会处事的，这时候余峥也走了过来，拿着满满两盒递给余超阳他们和对面的几个小孩。 「拿着吧，刚刚的游戏币都剩得不多了，一起去玩吧，你们沈和哥哥请的。」 一群小孩又激动起来，纷纷说谢谢又跑开，连沈旭也扯了扯沈和的衣角，沈和耐心看他，小孩被看得脸红，「谢谢哥哥。」 「大方的是你，记我头上干什么。」 沈和总算空下来和余峥找了个离他们近的地方坐，接过余峥买的水。 「都一样，你对小孩不也一直挺惯着的。」 沈和知道余峥看出些什么，有意帮他。虽然只是哦了一声，其实内心有点开心。 「我刚刚厉害吧。」 「厉害，」余峥看着沈和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很好看，顿了一下揉上头又觉得不妥收回来，「你是孩子王嘛。」 「反了天了，谁允许你动我头髮了。」沈和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针对揉头髮还是余峥那句调侃的孩子王。 这边商场宣传的很多，外面有新店开业宣传，进来发新品礼物的小姐姐打扮时髦，路过他们面前，笑了笑，塞给沈和一份。 「可以来我们店里尝一下哦，情侣主题店，或许很适合二位。」 沈和没来得及拒绝，翻过来看了眼，情侣款式的小手串，他抬头看见小姐姐暗示地眨了眨眼。 沈和不敢看余峥的反应，也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是如何看出来的，掩耳盗铃地应了一句。 余峥偏头看清楚了，顿了一下，神色淡然从沈和手里拿过来又重新还给那个小姐姐，「抱歉，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沈和僵硬了一瞬，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 那个小姐姐只尴尬了一秒反应过来，匆匆道歉，「不好意思，刚刚看你俩动作，还以为你们是……真不好意思。」 「没事。」余峥表情淡定。 沈和有点不知道什么心情，刚刚还觉得余峥这人特会处事，又特别细心。收了又不是一定会去，至于专门还给别人吗。 虽然更多是沈和的私心，但刚刚才升起一点隐秘的窃喜又被浇上冷水。他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避免余峥看出来，听见沈仕星叫他，于是匆忙起身。 「我先走了。」 余峥看沈和急匆匆站起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神色复杂，抿了抿唇最后嗯了一声。 第28章 太缠人 回去吃饭也不太顺利，饭桌上不知道怎么提到些陈年往事，你一句我一句夹杂着火气和不满。 沈逸为了不讨沈和奶奶嫌心也避免再把老人气出个好歹，最后索性撂了筷子，找了个藉口捎上沈和先行离开。 也没几个人真心留他俩父子，反而是沈旭追着到门口，念念不舍地抱住沈和的胳膊，「哥哥，你下次还能找我吗？你能再带我见余超阳吗？」 第53页 沈和揉了一把他的头髮，说好，最后小孩认真地抬头举着自己的多功能手錶让他加联繫方式。 沈逸在一旁等他们加完，才和沈和一起往地下车库走，一边感嘆，「现在这科技发展真快，一个手錶功能都那么多了。」 沈和一边应着和他聊一边陪他找车，两父子方向感和记性一个赛一个差，在昏暗的车库绕了半天才找到他们停的车驶出小区。 车子在熟悉的岔路口转了个方向，却不是熟悉的那一边，沈逸降下了点车窗，「刚刚没吃好吧，带你吃点宵夜。」 也算不上宵夜，这个点还早，路边拉出许多露天的桌面，很多人赤胳膊开着啤酒边吃边聊。 沈和有些诧异，他以为沈逸会带他去饭店之类的，但对方只是熟练地叫了声老闆，然后穿着杨璐给他搭的衣服坐在这与他不怎么搭配的地方，又把菜单给沈和，「你看看，还要些什么。」 沈逸又问他能喝酒吗。 沈和坐在这，到了晚上有风就没那么热，夜空高悬，他突然心里感到放松，也为了疏散一下下午的郁闷心结，说道：「当然。」 沈逸听见沈和报出一串酒名，微微一笑，似乎是感嘆又有些惆怅，「你小子挺能喝，还挺会享受，我倒是不知道。」 他连沈和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也不知道。 「今晚没有你平常喝的那些，只有普通白酒和啤酒，」沈逸点上几瓶，「让我看看你的酒量。」 「车子？」 「找好代驾了。」 「哦，」沈和没什么好劝的了，和他爸在街头买醉这事还挺新奇，「不怕我妈说了。」 沈逸表情镇定自若，如果忽略掉手上顿了一下的动作，「咱爷俩喝酒怕什么，喝。」 沈和是真心觉得自己酒量牛逼，但他爸更牛逼，到底是在酒桌上拼了那么些年的人，沈和到后面看人都重影，还要他爸扶着。 爷俩站在风中等代驾过来，沈逸也有点醉了，看着沈和还高出他一个头顶，胳膊肌肉也结实，有点感慨，「你那个时候还只到我腰呢。」 「我还有只到你腿的时候呢。」沈和胡乱回答，倒也对答如流。 「说得也是，」沈逸笑，望着夜空，「居然都过去那么久了，连你也长大了。」 清醒的时候很多话都说不出来，醉了倒是心境都清明很多，也或许是他爸的表情有些落寞，沈和大着舌头脱口而出，「爸，你也长大了，长成很厉害的人了。」 沈逸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笑容有些释然，「对，你说得对，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人了。」 代驾来了，帮着爷俩上车，沈和醉得头晕眼花，脑子却闪过很多事情，他想起那个没做完后续的梦。 后来，他爸后急匆匆赶回来照顾他，那是沈和第一次看见他爸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自责的，又难过的，他说自己两头都没做好。 没做好一个让人满意喜欢的儿子，也没做好一个尽责顾家的爸爸。 但其实沈和打心里就没怪过他爸妈，虽然他们缺席了他人生中一些重要的时刻，虽然也因此有些生疏，但他从没觉得他们是不爱自己的。 他还是以他们为傲。 车子快驶向小区的时候沈逸叫停了一下，下去买了点甜品，才扶着沈和晃悠悠走回家。 杨璐正在看着电视，听见他们进来，起身走过来，沈逸把东西递给杨璐，「夜宵。」 「晚上吃会胖。」杨璐虽然很喜欢但一直很注重饮食。 「你又不胖。」沈逸手上还夹着楼下点的烟，上来时人因为有点醉还没掐掉。 「不许在家抽菸，把烟掐了。」杨璐瞪他。 「哎呦，」沈逸假装闭了闭眼，「我头好疼。」 沈和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踉踉跄跄回房间休息，杨璐去给他们两人热醒酒茶。他拿着手机，人非常不清醒，甚至差点撞到书桌上。 想法都是临时起意的，他突然特想给一个人打电话，撒酒疯也好，说胡话也好，谁叫那人白天泼自己冷水。 余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放着某部关贺打包票说好笑的电影，看见来电，他直接挂断，右手还夹着烟，神色未变，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现在有点烦，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上次的试探让他的怀疑确定了几分，他甚至找藉口也许只是沈和无意间在哪见过他吃饭的习惯，记住了也说不准。 但为什么要记这么件小事。 余峥越想越多，越琢磨越不对劲，一些从前没留意的小事都被抽丝剥茧理出来。又觉得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于是决定和沈和保持好距离，当好普通朋友。 但一看见沈和，他就忍不住逗对方。 这不太好。 但如果是真的…… 余峥觉得脑子更乱了，谁喜欢都行，怎么偏偏是沈和。 为什么会是沈和呢。 明明从前互相看不对眼，沈和见他恨不得鼻孔朝天，张口闭口都是傻逼来着。 但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反感。 余峥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了一瞬，觉得真是失心疯了，拒绝了和家人一起去江边散步，打开电影清醒清醒。 才看了几分钟，正题都没到，沈和的电话就打过来，被挂断后又锲而不捨地拨通。 余峥觉得按沈和那脾气，被挂断早就不打了，看了眼消息也没发什么，担心有事还是按下暂停接通。 第54页 电话一接通，那头停顿了一下，接着理直气壮就是要求，「不许在家抽菸，把烟掐了。」 余峥不小心被手上掉下来的菸灰烫了一下，心想真是见了鬼了，沈和难道开天眼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忙。」余峥敷衍道。 「那你在忙什么。」沈和追问。 「就是忙，你怎么回事今晚，」余峥听出来些不对劲，「你喝酒了？」 「不许忙，你听我说话。」 「好大的口气，」余峥呵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喝醉了，你得听我的。」 余峥心想瞎扯，这两者有什么破关系，还是顺着沈和的话发问：「那你为什么喝醉了。」 沈和听到这话就来劲了，对方大概是在卧室，余峥听见滚轮椅被推动的声音，接着扑通一声，估摸着摔得不轻，手机滚远几步。 余峥皱眉，喂了一声。 「因为我爸太能喝了，」沈和没在意，找到手机捡起来，「我跟你讲，今天我夸我爸来着。」 「哦？」 「你上次让我和我爸聊，太矫情了，我说不出来，」沈和喝醉后声音有点含煳，离得很近，像和余峥讲悄悄话，「但是我夸他，他肯定懂，你说对不对。」 「对，」余峥知道沈和是真醉了，把现实当梦了，又更加笃定了些猜想，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很微妙的感觉，再聊下去可能会心脏负荷，「你做得很好，所以现在去睡觉吧。」 沈和听出来余峥想挂断的意图，慌慌张张阻止他，「等等，余峥，不要挂。」 余峥狠了狠心，却还是没挂断，觉得沈和喝醉了和平时相差太多，不凶，还有点意外得缠人，但他现在没这个心思应付，警告道：「最后让你说一句。」 「只能说一句吗？」 如果是别人，余峥现在会说一句话已经用完了然后挂断，但是沈和语气有点委屈，似乎喝醉了脑子也跟着不转了，当着余峥的面都语气直白，余峥心颤了一下，忽略掉这个漏洞，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嗯了一句。 「那我想想。」 余峥等了一会，看见屏幕上的画面，觉得和沈和打电话根本看不进去，于是退出，滑鼠刚刚点击，就听见电话那头小声喊他。 「余峥。」 「嗯？」 「余峥，你之前说有什么都能开口。」 「嗯，」余峥有些握不住手机，不知道是怕还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语气有些沉，「你想说什么。」 沈和似乎很纠结，想了半天没开口，余峥嘆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可以说两句。」 沈和听见这话一下子又高兴起来，语气激动了点，哦了一声，才开口：「其实白天我有一点不高兴，不过只有一点。」 其实余峥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但听到沈和这样说还是下意识说了声抱歉。 但沈和没听清，似乎离手机更近，「还有一句，你不许挂，你等一下。」 余峥已经懒得和沈和计较到底是几句了，耐心道：「没挂。」 又过了一会，沈和那边似乎有人才叫他，他应了一声，随后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好。」 余峥几乎称得上是慌乱地挂断电话，他甚至怀疑沈和是不是装的还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个好字被说得含煳不清，显得有些暧昧。 余峥觉得自己脸有些烫，耳朵也烫。 他突然想起，上学期两人还说话带刺的时候，和齐宋因为那篇骚扰的帖子聊到沈和如果喜欢他的场景，齐宋形容那是世界末日。 现在末日不末日他不知道，但好像能够想像到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周末因为一些原因很忙，所以周天的更新要请假一下，会顺延至周一更新，周二更新不变，提前给在看的宝们说一下，非常抱歉tt 第29章 自己想 沈和这一晚睡得特别好，或许是因为前一夜的醒酒茶，整个人醒来头也不疼，他舒展地伸了伸胳膊，扯过被子盖了盖脸。 几秒之后，他勐然睁开眼，心里预感不妙，拿过手机略带犹豫地打开通话记录。 看见那熟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新一条，沈和突然又觉得有些头疼了。他绞尽脑汁，眉心都快拧成一个川字，终于记起只言片语。 「最后让你说一句。」 「只能说一句吗？」 「你可以说两句。」 什么鬼，这怎么可能是他会说的话，沈和在床上翻腾两下，难以置信地闭眼。他喝多记岔了吧，他还说了什么来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都说喝醉了可能说胡话，林絮喝醉了就喜欢扯着嗓子嚎，不拦住他，能往马桶里钻。但沈和没醉过，这事没有可参考性，但他估摸着自己应该做不出那么丢脸的事。 所以那两句话自己说的是什么。 沈和万分纠结地思考了好久，越思考越没底，手机和烫手山芋似的在手心打开又关上，一直到见到林絮还有些心不在焉。 大热天，林絮背着黑色的包鬼鬼祟祟进了餐厅，显得特别引人注目，坐下来也不肯放下那包，保命物似的紧紧抓在胸前。 沈和回神看见林絮这紧张兮兮的动作，有些好奇，「藏什么呢？」 「没什么，」林絮头摇成拨浪鼓，才小心将包放在椅子上，「是我取的快递。」 第55页 「是吗？什么快递你这么紧张。」 林絮还没来得及回答，服务生推着餐车从对方身后经过，过道有些狭窄，撞了一下林絮的凳子，林絮的包跟着歪下去，拉链口没拉紧，掉出个什么东西滚落在沈和脚边。 沈和捡起来，才匆匆看了一眼，林絮就急急忙忙抢过来胡乱塞进包里，拉链拉得紧紧地抱在胸前，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这你也敢随便在餐厅看。」 什么跟什么，沈和有些疑惑。林絮看他一脸不解的眼神，瞪大的眼睛由害怕转为震惊，试探性地开口：「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买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林絮声音抬高，又意识到是在外面，于是凑近压低嗓音，「你还是同性恋吗？你这都不知道。」 「同性恋怎么你……」沈和反驳的话卡在脑子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那瓶东西是什么，震惊的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你买这干什么，你……」 「我不是！」林絮脸一红，强烈反驳。 「你不是你还买，难不成你要给你那自行车轮胎用吗？」 「………」 林絮见瞒不住了，索性一边吃一边坦白。 其实事情经过并不复杂，讲来讲去无非就是林絮被一同性恋给缠上了，两人没闹出个所以然，林絮就趁着放假跑掉了。 「他说让我等着，」林絮哭丧着脸，「这假期他一定会来睡我，你说我一清清白白大直男能不害怕吗，我还想谈恋爱呢。」 「所以你就老老实实买了这东西，」沈和觉得林絮脑迴路还是那么清奇，让人难以理解，「你上赶着被睡？」 「那当然不是！」林絮激动地说着又蔫了下去，「可是我听说这事很疼，他要是真来了，我打不过他怎么办，我起码不用那么疼吧。」 沈和沉默两秒，又觉得以林絮的脑子做出这事不稀奇。 「那你把这东西带出来干什么？你不带防身工具，带这个？」 「放家里被看见了多丢人啊，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 看林絮真要哭了的表情，沈和嘆了口气，自己这边都没解决上，林絮这边进度像坐飞机一样，也难为林絮这个直男能想到这。 「你怕什么，叔叔阿姨还在家呢。」 「别提了，」林絮悲愤地塞了一口饭，「他们休假报了个旅行社，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 林絮胆子一直不大，高中和沈和文竹去个鬼屋，都能吓得把两人死死抱住。沈和想到这，又觉得林絮看上去有点可怜，精神都恍惚了，于是大发善心扣了扣桌子。 「要不要去我家待几天。」 林絮咽下嘴里的饭，激动地抓住沈和的手点头，「我去我去，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 沈和陪林絮拿了些换洗衣服，林絮心情显然轻松不少，一直到沈和小区的时候还哼着走调的小曲，等电梯的时候将那东西掏出来塞给沈和。 「谢谢你，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这东西就送给你了，祝你早日睡到余峥。」 现在正是午睡的点，楼道没什么人，一般人也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但沈和还是像接了烫手山芋一般，又胡乱塞给林絮。 「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我不需要。」 「你怎么不需要，你万一就需要了呢。」 两人在电梯门口闹起来，你塞给我，我塞给你，像小学生吵架一样。电梯叮地一声，门打开，沈和看见熟悉的人手一抖，刚好林絮塞在他手里，东西没握住滚在地上。 沈和刚弯腰，余峥快他一步捡起来。 那一秒，沈和连林絮埋哪都想好了。余峥捡起来跟慢动作一样，沈和眼皮一跳，想抢回来。 余峥快他一步，将东西举过头顶，他比沈和高一点，沈和不下意识抓他衣服垫脚去抢。 「还给我。」沈和气得想咬他。 「这什么。」余峥垂眉看他。 沈和怕他真看了上面的字，虽然好像林絮买的是什么外文牌子，但就是心虚。 「那是林絮的东西。」 「啊，这样，」余峥换了个手，躲开沈和的动作，「那你急什么，这东西和你有关？」 哦，对哦，他急什么，沈和被余峥带偏思路，停下动作，揪着衣服的手还没松开。 「这是你的？」余峥问林絮。 「哎，是我的是我的。」林絮干巴巴承认。 余峥大发慈悲还给林絮，林絮大松一口气，躲在一边，避开这两人的争执。 「衣服被你抓皱了。」余峥淡淡道。 沈和这才注意，松开动作，又不着痕迹替他捋平，「是你这衣服质量太差了。」 「还是皱的。」余峥指了指衣角。 「你这人事怎么那么多，」沈和皱眉嘀咕了句，伸手替人扯平，「现在行了吧。」 缺失一些记忆大抵还是会有些心虚，从余峥的角度看沈和，对方头微微扬起，直视着自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余峥了解沈和，沈和每次有事心虚都这样，越心虚越装得没事一样，就像那天握住对方脚踝的早上，谁也不肯落下风。沈和就像个小公鸡似的，特倔，但也挺吸引人。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余峥故意没说完，果然看见沈和收缩了一下瞳孔。 第56页 「我喝醉了。」 「你说了很多胡话。」 「我说什么了？」沈和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余峥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贱，明明有了猜想，但还是想看沈和吃瘪，那模样很好玩。 「说了很多，」余峥轻声笑，「自己想。」 第30章 纠结 余峥说完看见沈和苦恼但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过于轻浮，心里不太痛快，笑意也淡了几分。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余峥走到幼儿园，看见暑假被扔在幼儿园暑期班消耗精力的小侄女，才暂时压了下去。 他从一堆跳得浑身灰扑扑的小孩中拎出来扎着小辫子的蓝裙子女生。小丫头劲大，挣扎着从余峥手里下来，噌噌噌跑到一个擦着眼泪的小男生旁边，蹲下来侧头看他。 「说你两句你就哭，你太不勇敢了。」 余峥眼皮一跳，知道这丫头混，没想到在幼儿园还那么能唬人，他颇为好奇地想瞧瞧这场面。 小男孩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拼命止住眼泪，挥了挥小手，「我不要和你玩了。」 按照余钰的性格，早就高高在上地叉腰说不玩就不玩，谁稀罕。但小丫头今天一反常态，听到这话有点着急，拉住小男生的衣服不让他走。 「你跑什么，喜欢你才找你，你这人好不经说，你真小气，不许走。」 「我不喜欢你，」小男生被余钰瞪了一眼，壮着胆子顶嘴，「你好烦，不要和你玩。」 最后两个小孩都哭了，余峥来不及在乎小孩的早恋问题，一个头两个大，想假装不自己没来过，被眼尖的小丫头拉住。余峥躲开余钰企图将鼻涕眼泪擦他身上的动作，略带警告：「不许往我身上凑。」 带班的老师也哭笑不得，最后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小豆丁停下哭声。 余钰还想说什么，被余峥一把抱起来带走，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动手扯余峥衣服。 余峥看着熟悉的地方被扯住褶皱，觉得衣服今天还挺迷途多舛，虚张声势拍了小丫头一下，「你想和别人玩就好好说话，老是去欺负别人干什么。」 余峥不笑的时候还有点凶，小一点的孩子都挺听余峥的话，余钰是个例外，她看着自己漂亮的裙子，理直气壮。 「就是喜欢才逗他啊。」 余峥懒得纠结小屁孩口中的喜欢，嗯嗯两声，没什么耐心，「那你为什么要逗他啊。」 「我每次找他说话，他都会脸红，」余钰思考了一下，吃着余峥给她买的糖，「好看。」 余钰就是个看脸的丫头，但这话倒是让余峥想起了沈和。 虽然现在也长得高，但小时候的沈和没那么高，窜得比同龄人都慢一些，小区的浑小子总喜欢拿这事开玩笑，其中不乏一些恶意。 沈和一笑看起很温柔，眉眼是一副没什么攻击性的好看，但从小就凶，谁惹咬谁，一点就炸，眼神硬生生将圆润的眼角弧度减弱。 总而言之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余峥那时候也是欠得慌，比现在更甚，都说沈和笑的时候好看，但他偏偏觉得沈和生气也挺好看，虽然没说，但他很喜欢那双眼睛，生气的时候像金鱼一样气鼓鼓，嘴里骂着像吐泡泡。 于是，余峥没事总要找点茬。 揉着沈和的脑袋叫人小和弟弟，被掀翻在地上揍，沈和跨坐在余峥身上上手一点也没手软，余峥被打得肩膀一疼，手却不自觉捧上沈和的脸，语气得瑟又讨打。 「又生气了，让我瞧瞧是不是又瞪我了，好像金鱼。」 其实那个时候余峥是想碰一碰沈和的眼角，但沈和像见了鬼一样从他身上下来，最后忍不住又补上一脚，是被吓的，「你神经病啊。」 余峥哈哈笑，看沈和跑得比什么都快觉得对方吃瘪可太有意思了。 后来有一次沈和不知道怎么和小区的小孩起冲突，对方骂他小矮子，明显带着挑衅动手。 沈和还是凶，被打也不逃跑，打一个算一个。 对面几个长得牛高马大，比沈和高上好几岁，余峥骂了句真不讲武德，一脚从后面把那带头的小胖子踢下小区内那浅浅的泳池。 沈和吓了一跳，但余峥战斗力惊人，几下就把那小孩收拾到直喊妈，其他几个见状不好早就跑开。 最后怎么结束的也忘了，就记得自己被拎回家打，沈和慌慌张张来替他求情，虽然最后还是被揍了。 沈和其实很少哭，那算得上一次，余峥其实特怕人哭，每次气沈和都不会太过分，生怕真把人气哭了。 余峥觉得沈和还算讲义气，原本觉得自己被打沈和没想笑出声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还能收穫几滴眼泪，算他有点良心。 就是哭的时候眼睛就不好看了，还是笑着好看点。 「余峥！余峥！」余钰向来直唿大名，一点也不怕，「你怎么不听我说话。」 「祖宗，你要说什么。」余峥回神看她。 「妈妈说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就是去找他的麻烦，」余钰认真道，「我这么好看，我得多找他麻烦，他就能看到我才是班里最好看的了。」 「……」 「少听你妈讲的，」余峥啧了一声，「找麻烦就是吸引注意？单纯觉得好玩不行吗？」 余钰哼了一声，「你好坏，你是坏男。」 「……」，虽然余峥觉得她想说的是渣男。 第57页 但这话倒是让余峥忍不住想得多了点，他应该也有这么逗其他人的时候吧，他拧眉思索了一会，就是有点记不清叫什么了。 「不许说话，吵死了。」余峥烦躁地捂住余钰的嘴巴，余钰抗议似的挣扎。 索性也到家了，余峥给余钰开了电视进了房间，「不许来烦我，你自己看自己的。」 余峥现在有点懊恼自己下午的话，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有问题。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个猜想，如果是真的，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对沈和不公平，迟早得完。 但余峥的第一感受倒不是反感，而是可惜，毕竟沈和真的是一个挺不错的朋友，余峥脑子很乱，说不上什么想法，一想到如果真和沈和掰了又有点烦。 这想法有点没有理由，他也一向不是这样的人。从前有谁喜欢他，他一般说得清清楚楚，或者是离远点。 换到沈和身上好像就没那么果决了。 沈和真喜欢他吗？余峥还是不确定，毕竟沈和装得太好，从表面上看不出太多。 余峥突然想到中午握着的东西，估摸着就50ml一小瓶，瞧沈和一脸紧张样，他直觉那不是个简单东西。 余峥记忆很好，想了想，按照脑海里依稀记得的外文字符搜索尝试了半天，界面终于弹出类似的图片，他看了一眼，扫到商品信息栏，脸色变了变，立即退了出去。 他的确不了解这些，但大概也能想像到。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脑子顿了一下，微微皱眉，也没听说过林絮是什么同性恋，怎么买这东西。 倒不是怀疑这俩兄弟有什么，但就是一想到沈和拿着这玩意，就觉得…… 余峥也说不上来觉得什么，但就是觉得有些扎眼，不太想对方在别人面前拿这玩意。 余峥有些不快，下意识拨通电话，等反应过来那头已经接通了，沈和喂了一声，问他干什么。 余峥突然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扯别的，「林絮这几天住你家吗？」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余峥把空调打低了几读，觉得空气有些燥热，只觉得更加心浮气躁。 那头林絮在问什么，沈和似乎在回答他，余峥听见笑声更气闷，但没出声，就这么等沈和那头说完，对方才终于想起来他似的。 「你要说什么来着。」 这样的态度差别让余峥脸色一沉，对自己那么不耐烦，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还说什么喜欢。 「你想起来没有，」余峥心情不爽，又把先前的想法忘记，恶劣地提醒沈和，想要看他的反应，「你不会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吧。」 那头听见这话果然沉默几秒，最后还是摆烂，光明正大耍无赖，「都说了喝醉了，我记不起来了，你到底要怎样啊。」 大概是被逼急了，沈和脏话都被憋出来，「闭嘴吧，你他妈少碰瓷。」 都多久没听沈和骂人了，余峥还有点可惜沈和没多说两句。 好会装，余峥淡淡地想，梦里那么乖，现实嘴还是那么硬。 余峥想到这有点心里一动，喂了一声，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有病，迫不及待想要最后验证一次。 「沈和，你睡觉会梦到我吗？」 「你别那么自恋，挂了。」语气如常，但余峥听出来沈和说出这话有些勉强。 「沈和，」余峥叫他的名字，脑子一热，语气像哄人，但又有些压迫感，字字句句都像在诱导他，「和林絮玩得开心，记得今晚做个有我的梦。」 第31章 关于一次逃跑的遗憾1 余峥这是什么意思。 挂断电话的沈和愣了半天，直到林絮自来熟地翻找出冰淇淋塞给沈和一盒，冰凉的触感才让他从思考中回神。 「你想什么呢？余峥就打个电话你心就飘啦，」林絮吃得腮帮子一鼓，话题又转得很快，「文竹这傢伙没良心，放假也不回来。」 林絮说完卡了一下又小心看了眼沈和。 「说什么呢，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沈和把那小瓶抛过去，林絮像接炸药一样哆哆嗦嗦闪开。 「文竹这个假期忙着搞交换材料，想见他还得等几个月，你要是想也可以飞过去看他。」 「那不行，」林絮头摇成拨浪鼓，「没钱。」 林絮心大，烦恼丢得快，大有再吃一盒的架势。沈和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咬着勺子，突然开口：「我觉得余峥有可能猜到了。」 「啊，猜到什么……」林絮的话停在一半，明白沈和的意思，有些结结巴巴开口，「不能吧，你不是说余峥挺反感这事的，而且他知道他还不离你远点，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沈和烦躁地咬着，差点磕到牙，被冰了一下有点不太舒服。 就是一种直觉，而这种直觉让他有些害怕和不安。他还没做好余峥知道的准备，但好像事情有点越跑越偏，超出了他的控制。 「你和我说说，」林絮放弃了再吃一盒的想法，盘腿坐上沈和的床，黏人地靠着他，「我给你分析分析，我可在行了。」 「是，你现在比较有经验。」沈和调侃。 林絮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沈和避重就轻和林絮讲了最近的事情，避开了符纸的事，换了个说法，毕竟这事还是太过玄学，讲出来总觉得不妥。 林絮听得张了张嘴，又合上，跟着沈和也纠结起来，「是有点怪，你再想想，他每次不对劲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 第58页 余峥赔给他的耳机还在桌面上，沈和脑子想法一闪，记忆回到不久前，他和余峥「相敬如宾」的日子，那次的确很怪，余峥莫名其妙和他保持距离。 在那之前，他做什么了来着，沈和印象最深的就是见了一次徐希，然后…… 沈和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林絮哎了一声，好奇凑近，「你想到了什么吗？」 那碗面，什么都没加，后面余峥没说什么，沈和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现在想来，这很不应该，除开聚餐，他和余峥没正儿八经吃过饭，更别说简简单单吃一碗面。 除了那一次。 回想一旦开了个缝，其他的事情好像跟着有迹可循起来。 还有那天早上，余峥一反常态地靠近，目标明确地握住他的脚踝，目光像是探究，问自己有没有隐瞒什么。 细究下来，其实很多地方都透露着不对劲，但沈和总是不愿意深想，或者说，因为害怕面对刻意忽略这些细节。 沈和的脸色有些难看，唿吸有点急促，林絮哎了一声，跟着紧张起来，「他不会是知道了吧，那他还……」 「我也不知道。」 沈和是真不知道，他现在脑子很乱。如果真是那符纸有问题，如果余峥知道这事，那现在这样算什么，是觉得他好玩吗？ 从某种层面来讲，沈和是个很能忍耐的人，他原本打算如果到最后余峥也表现得没什么可能性，那就安稳过完剩下的两年，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因为有所顾虑，哪怕永远不表白，也不会去打破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没了面子，而现在因为这所谓的符纸，他最大的秘密很可能已经暴露。 余峥之前说反感，那时他已经用过符纸了吧，所以那是对他的警告和暗示吗？ 这样的想法盘踞在沈和脑子，什么时候吃完剩下的冰淇淋也不知道，只觉得手心和身体都有点凉。 林絮担忧地戳了戳他手上的盒子，「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勉强。 「你要是怀疑，你想想办法试试呗，」林絮偏头看他，「你不是讲你们最近发生些巧合，他能试探你，你也试试他。」 冷静下来，捏变形的盒子被扔进垃圾桶里。沈和虽然没有回答，但林絮的话显然听了进去，就这么煎熬等着也不是他的风格。 做个有余峥的梦吗？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害怕和说不清的堵，但好像又有一点期待，他想知道余峥的反应。 晚上林絮缠着沈和打了好几局游戏才产生些困意，等到林絮回了客房，沈和才拿出符纸，坐在床头看了许久，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想法，但好像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让沈和有一点懊恼，和余峥较劲的想法涌上心头。他打开一旁的手机，点进和余峥的对话框。 【我要睡觉了。】 余峥那边回復得很快。 【好啊，晚安。】 沈和扯出一个笑，重重把手机扔回床头，胸中像有一股火，从和余峥关系变好以来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余峥这人真得会强烈地影响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符纸放好，闭上眼。 余峥其实有点睡不着，他预感沈和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他回復完又有些后悔，到底和沈和较的这是什么劲呢。 之前也好，现在也好，验证了又怎么样，逼沈和承认也好，他就能做些什么吗？以后又该怎么面对沈和，他又不喜欢沈和。 余峥想到这卡壳了几秒，说不上什么想法，他压下心头异样。 他又不喜欢男的。 余峥难得有后悔的时候，但现在无论如何，这事已经被他自己推到现在这场面，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余峥嘆了口气，闭上眼睛。 睁开眼的第一秒，余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勐地呛了一口水，眼睛又下意识闭上，随后被一双手扶住在水中保持平衡。 余峥睁开眼，和沈和对视上，心扑通一跳。两人头髮都是湿漉漉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沈和的眼睛像盛着水，折射出点点光亮。 「喂，没事吧，余峥你怎么回事，刚开始你就呛水，你行不行了啊。」 余峥听见关贺的声音，这才看清岸边还站着几个人。沈和看了他几秒，垂眉松开手，却被余峥勐然握住，下意识睁大眼睛，神色变了变，咬了咬下嘴唇。 「别咬。」余峥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沈和怔愣了一瞬，有些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会，停下动作。 「喂，你们两个还上不上来了，」开口的是他们班体委，「不上来是要做水里的鸳鸯吗？」 「什么鸳鸯，我们小和这张脸，要做也是水中的美人鱼。」林絮反驳道。 余峥忍不住轻笑，沈和听见了，用力推开他，手撑着岸边上去，耳朵有点不自然的红。 林絮看沈和上来了，哎呦一声往文竹身后躲，被文竹毫不留情地扯出来。 余峥也跟着上岸，听见另一个男生问谁接着来，记忆开始运作起来，终于记起现在的情况。 大概起因是什么余峥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白天打了场球赛，两边都有些不服气。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出来换个项目比比，于是一群男生晚上翘掉晚自习，熘进学校游泳馆。 体育馆其他场所都开着，只有游泳池早早锁上，但因为几个人的说话声也不显得冷清。 第59页 害怕值班巡逻的人检查过来，衣服就近扔在了岸边，他们迅速商定了下一轮比试的人。 「你怎么回事，」关贺在余峥身边坐下，忍住嘲笑的意味，「就算你游泳不行也不至于下去就呛水吧，还被沈和扶着，丢不丢人。」 「滚。」 余峥找到自己的衣服拎在手上，打球什么的他都挺不错，但他的确不擅长入水的运动。 关贺还没比，哎了一声，就跑到另一边和一男生商量着他俩比。但旁边的空位只空下几秒，沈和走过来没坐下。 「想不到你是个旱鸭子。」 「我游泳不行你不是早就知道。」 余峥看他一眼开口，沈和没吭声，看见泳池里翻腾而出的水花，两个男生越游越近，他笑了一笑，半蹲下来，语气挑衅。 「我不知道。」 两人视线在空中擦出一点火花，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最后还是余峥先移开目光。 余峥和沈和已经换上衣服，看着文竹和关贺入水，突然余峥沖沈和勾了勾手指头，一脸坏心思，「是不是该走了。」 余峥敏锐地捕捉到沈和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看见沈和摇头，模稜两可开口，「走了他们怎么办。」 于是余峥没说话了，坐在露天的泳池边抬头看天，刚刚还有些跳动不安的心静了下来，有一种回到过去的实感。 他忍不住看站在一旁的人，他从前见过沈和太多模样，争吵生气的，口是心非的，一点就炸的，梦里又见到了沈和其他模样。 一点一滴组成下来，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沈和。 沈和察觉到他的视线，「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 在想梦里为什么是这些场景，如果沈和喜欢他，那这些梦对沈和来讲有什么意义呢。 余峥没有什么思绪，梦里的这些场景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一些很琐碎的记忆，是普通的一天，如果不是做梦，可能都不会想起来。 「你在想什么？」沈和问。 「在想对你有什么意义呢。」 沈和眼眸倏然睁大，惊讶之色如涟漪般散开，在余峥认真的眼光中有些不知所措，又很快掩饰下去。 【作者有话说】 遗憾都是小的、碎的、细的，这个梦从余峥的角度展开，那沈和的遗憾是什么呢？ 第32章 关于一次逃跑的遗憾2 余峥没等到沈和的回答，刚刚游过去的男生已经游了回来，文竹从泳池上来，林絮兴奋地嗷嗷喊恨不得跳上文竹的背。 文竹故作嫌弃地躲开，径直往这边走，站在靠两人中间些，阻隔了余峥的视线。 余峥看不见沈和的表情，也听不进去两人的话，只看见文竹胳膊都是水就要去搭沈和的肩膀。 沈和衣服已经套上了，但没躲，任由水晕湿开那块布料。余峥看不清沈和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对方大概是笑着的，很放松。 关贺和那边男生说完也走了过来，看着文竹表情郁闷，「你水做的吧，窜得比鱼还快。」 余峥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你好意思说我，」关贺摇了摇手指，一副我就这样的表情，「你游出去十米了吗你。」 「让让，挡路了。」 关贺心想我挡什么路了，但身体下意识闪开了点。文竹和余峥对视上，直觉他说的挡路也包括自己，迟疑了一下让开。 余峥总算又看清沈和的表情了。对方嘴角还带着笑，在略微昏暗的灯光和天色下，神色显得愈发柔和。 余峥看得有点恍惚，过去许多人都说沈和的长相如何，他从来没一个概念，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对方，像是拨云见日般，有了直观的感受。 沈和的确是挺好看的。 他以前就长这样吗？ 察觉到自己这没由来的走神，余峥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那边最后两个人也上岸了，一群人不着急走，坐在边上，腿在水下晃悠。 「喂，谁在那边，站着别动。」 有灯光扫过来，从左侧门进来了几个人，厉声询问着，一群人对视一秒，反应过来，知道不妙，匆匆起身准备跑。 「不许跑！一群浑小子给我站好。」 关贺离余峥最近，余峥顺手将还执着找着自己钥匙的关贺提起来，「还找什么钥匙，走了。」 步子刚刚一动，另一只手却被沈和拉住，余峥只诧异了两秒，没有犹豫地扔下了关贺，手腕一转，反手握住沈和，拉着对方从右边侧门往外跑，把剩下的人牢牢甩在身后。 关贺终于摸黑找到钥匙，抬头发现两人跑得就剩个背影，巡逻的保安都快追到眼前，他一边胡乱套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地跑，「你们还是人吗，丢下我就跑。」 一群小伙子也迅速散开，林絮推了把文竹，拉着人跑，「你傻了，站着不动，还不跑，等会被追上回去要挨罚的。」 场面一片混乱，有人衣服还没套上。 「我靠，我裤子呢，谁把我裤子拿走了。」 「你将就吧，随便拿一件。」 「我靠，还给老子，那是我的。」 「……」 余峥牵着沈和跑得很快，掌心是热的，奔跑时带起的风也是热的，衣摆被带起来，和沈和的衣角交互擦过。 这样极速的奔跑让激素极速上升，掌心都出了汗，但两人都没松手，一直绕到教学楼跑上五楼，这边是高一的教学楼，还没收假，除了偶尔有人自习的几间，其他都是一片漆黑。 第60页 两人的唿吸声都变得有些急促，估摸着保安还没追上来，于是暂时停在拐角。 余峥的手握得有些紧，楼道有些太安静了，学校的灯光一直不好使，亮度因为年久未更换已经非常弱了。 但余峥还是看清了沈和的表情，对方举着他们相握的手，眼里似是强装镇定，又不经意透露一点别的情绪，像是期待。 「怎么，捨不得松开了？」 余峥有一点悸动，他归咎于短期内剧烈的运动造成的激素影响，轻轻松开了一点，偏头岔开话题，「瞧你喘得，平时运动不足吧。」 沈和眼底的情绪暗了一瞬，抽回自己的手嘲讽他。 「你不也一样，跑个步跟要你命似的。」 「那我们现在往哪走？」 余峥话音刚落，听见走廊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撞上刚刚跑上来的体委，身后传来保安的呵斥声。 「小兔崽子，说了站住不听是吧。」 「走。」 余峥又重新拉住沈和往走廊右边跑，体委和他们跑了反方向，他们从右边又绕了一层楼，最后余峥挑了个没关后门的空教室，拉着沈和藏进去。 教室没开灯，只有对面楼层的光隐约照进来一些，两人蹲在过道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怎么不往左边跑，」沈和扯着有些松散的鞋带，「那边有厕所。」 「你是不是傻，」余峥开口，「保安也是男的，那厕所还没有门。」 「哦，」沈和的语气有点闷闷不乐，「谁比得上你聪明。」 余峥听出来他语气有点低落，抿唇没吭声。他调低屏幕亮度，看了眼消息，轻声嘆气，心里清楚沈和在低落什么，但没法开口。 于是他只能安慰沈和，「没事，还有比你更不聪明的。」 沈和瞪他，余峥又觉得这话有歧义，解释道，「关贺他们往校门口跑，打算直接熘出去，校门口那保安亭又不是摆设。」 「他们被抓了？」沈和皱眉，「还能发消息。」 「嗯，通知唐老师领人去了，虽然还没供出来我们，但是唐老师的意思是让他知会我们这些漏网之鱼坦白从宽。」 「……」 沈和声音有点气闷，蹲着也不妨碍踢了余峥一脚，「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 「怎么又赖我了。」 余峥觉得自己因为那心照不宣的原因对沈和颇为忍让，被踢了也不生气，顺手给沈和把鞋带繫上。 沈和盯着他的手，安静下来，余峥反应过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完成那个结。 教室灯忽然亮了一下，两人诧异了一秒，以为被发现，抬头和一男生对视上。对方是过来拿书的，看见他们也结巴了起来。 「同学你们这是？」 沈和没好意思抬头，只能余峥找了个理由解释。 「不是，我们逃课被保安追，暂时在这躲一下，马上就走。」 「啊，」男生惊讶一瞬，拿了东西还有些支支吾吾，一副我知道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那个，也不是歧视，就是兄弟还是注意一下影响，这毕竟是教室是吧。」 什么跟什么，余峥还没解释，那男生已经匆匆跑走，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灯，还不忘拉好门。 这误会有点尴尬，余峥有些无奈 「我们干脆下去吧？反正也躲不掉了。」余峥觉得心有点躁动不安，于是撑着有点蹲麻的腿准备站起来。 「余峥。」 沈和突然拉住他，余峥腿有点麻，被拉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看着沈和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心中有什么预感闪过。 「这是干什么，」余峥逃避地笑着开玩笑，「你不想下去啊，放心，唐老师没那么严格。」 教室实在太安静了，静得心跳加快的声音似乎都要被无限放大。 沈和摁住他起身的动作都有点抖，眼神飘忽犹豫片刻，随后像是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凑近余峥。 余峥心空了一下，微微偏头躲开，沈和的唇从侧脸擦过，轻飘飘一点热度，随后转瞬即逝。 教室又静下来，沈和大概是积攒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此刻动作僵硬住，声音也有点抖。 「你之前说过我应该……」 「该走了，他们说不定都下去了。」 余峥打断沈和的话，根本不敢看沈和的表情，心里也有点不知名的难受，又像是愧疚。 他知道沈和想说什么，他说过沈和有什么可以直接开口，不用口是心非，也不用嘴硬。 但他现在不敢听了，他给不了什么回应。 不说出来，对他，对沈和都好。 两人最后还是一起下去，沈和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余峥几次想找话题都被挡回去。 醒来还能是朋友吗？ 余峥想到这个问题又觉得心口有些疼，觉得自己处理事情还是不够成熟，但他还没想好怎么补救，已经和沈和走到保安亭。 果然其他人一脸丧气已经站在这了，唐老师是标准的笑面虎，看着他们居然还能笑出来，「都到齐了。」 「等会再和你们算。」 唐老师转身和巡逻人员交涉，旁边男生都在讨论等会会是什么处罚，文竹看见沈和诧异了一瞬，赶紧走过来，眼神不善地看了眼余峥，随后很小声地开口，「小和，你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啊，有吗？」沈和语气已经恢復如常，还能尽力挤出笑容来，「刚刚游泳眼睛进水了吧。」 第61页 文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 余峥听清两人对话了，沈和有意躲开他，他只能从侧面看清沈和的眼角，是红了，还很明显，但表情似乎已经恢復如常。 余峥心勐然被攥紧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俩刚刚躲哪去了，挺能藏啊，我在厕所那边被保安揪出来的，他力气也太大了。」体委絮絮叨叨吐槽。 「没什么。」余峥轻声开口。 第33章 别再管我了 一直到新的学期快开始，两人都没再联繫。虽然很不想面对，但有些人总是避免不了要碰上。 沈和站在登机口，看见站在离他两三个位置的余峥想，生活真是操蛋，早知道买下一班了，但显然现在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不想在余峥面前丢了面，拿着手机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领和碎发，看起来又是个利落帅气的男生，很完美。 沈和假装没看见对方，登机找到自己的位子，刚刚坐下，余峥也走了过来，两人不可避免地对视上。 沈和在心里暗骂一句，扬起笑容，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客气，「好巧。」 余峥倒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沈和的怒气值不断飙升，差点破功，随后才开口，「是挺巧。」 「那你快坐下吧，别把后面的人挡着了。」 沈和想，他现在一定笑得很假。 「嗯。」余峥在沈和旁边坐下。 沈和嘴角的笑意快要挂不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窗外。 余峥顿了下，放下东西的动作慢了片刻，随后还是解释道：「这位子坐习惯了，一向都选这。」 沈和有些气闷，他当然清楚，每次都坐这，精准到排数和位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让他一时忘记了这事。 「你花了钱，随便你。」 沈和尽量用着和以往一样的语气说话，但无论如何，心情都和上次回来不一样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和余峥的交集太深，哪里都是对方，单方面失个恋想躲一下都不行。 他在包里翻眼罩，发现忘带了，心情更加郁闷。突然，余峥递过来眼罩，「戴上吧。」 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 「不用。」 放以前余峥直接上手给他戴上了，现在因为心知肚明的理由，就算表面再装作无事发生，也该意识到那行为有多越界。 于是，余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东西强硬塞给沈和，声音有点低哑，带着丝丝倦意，像是几天没休息好，「戴上，你坐飞机休息不好容易难受。」 沈和心有些酸涩，最后还是遵从本心地戴上，眼前的视线被遮蔽，突然有一点想落泪的冲动。 余峥，要是喜欢他就好了。 虽然他一直知道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而事实也已经验证了，但真到了知晓结果的时候还是不免难过起来。 他有些疲惫地苦中作乐，梦里大概是他最有勇气的时候了，这样也好，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了，现实在余峥面前可丢不起这人了。 新学期还是很忙，沈和手腕快打出火星子，忙碌极大降低了他对余峥的注意力，但总归抬头不见低头见，沈和只能减少回寝室的时间，待在值班室赶稿。 上一届的学长学姐退出后，沈和接管了策划部副部长的位子，没了崔礼，至少对他来讲，气氛都融洽许多。 沈和一边内心循环吐槽一边保存发送，看着旁边的部长，他突然又有点觉得崔礼也挺不容易。 走流程的新学期活动报告和感想像流水一样被分发下来，部长没忍心太过压榨学弟学妹们，只部长一个人就得交十份，拼凑得两眼发黑。 童念赶完手头的任务神清气爽，又开始撺掇沈和一起去招新，被沈和毫不留情拒绝。 「你可是我们新媒体中心的牌面，新生都被其他部门瓜分完了怎么办。」 「不去，」沈和摊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不是高莱她们负责吗，我们去干什么。」 童念不好意思起来，沈和有些疑惑，女生好奇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想去看看新生啊。」 「去吧，我的沈，」部长悲愤地抬头，「多招点人来，我们策划部人丁不足，你也不想看我早早猝死在工作岗位吧。」 「……」 最后沈和还是去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对策划部能扩充几个人丁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为了少和余峥在同一个房间待着。 现在正是下课，沈和跟在一群人身后，新媒体中心其他部门也在，高莱和老师打了个招唿，其他同学跟着进去发宣传单。 「又要招新了啊，你们这传单倒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啊。」 沈和也上过这老师的课，人挺幽默风趣的，和学生很处得开。 「老师，我们的也好看啊。」 沈和这才留意到教室还有其他招新的学生，目光稍稍往旁边偏了一点，和穿着简单黑色上衣的余峥对视上，余峥旁边站着邓程光，沈和移开目光。 真是见鬼了，不想什么来什么。 「都好看，都好看，」老师端水，目光又看到沈和，语气带着打趣，「你们现在招新都要带个好看的撑场面吗？」 「这是我们的牌面。」高莱拍了拍胸膛。 「是我们策划部的牌面哦。」童念补充。 「我们也有牌面，各位学弟学妹也可以看看我们学生会啊，可以收穫到更多锻鍊的机会。」 第62页 说话的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和高莱大眼瞪小眼，一点也不谦让，暗暗较劲着。 「他们两个上学期刚分手，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童念悄悄和沈和说话。 沈和看着被高莱一瞪就怂了的大高个，觉得有趣。那边余峥在和前排的同学聊，宣传单被他折出花一样，似乎聊得很融洽。 沈和不想看的，没忍住，余峥一直是这个招摇的个性，他也不是第一天就知道，还是会和其他人一样被吸引目光。 「你们的牌面是你们学生会的吗？」 沈和冷不丁开口，高莱听到这也仔细看了两眼，手一拍，「对啊，那是你们的人吗？」 「是啊，怎么不是。」大高个底气不足。 「胡扯，」高莱越想越肯定，「有好看的我会没有印象？」 「你，」大高个哼了一声，「篮球队和我们的文体部密不可分，怎么不算了，编外人员也是人员啊。」 编外人员之一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童念发完传单和第一排一个热情的女生聊着天。 「学姐是什么部门啊。」 「策划部哦，感兴趣的话记得投简歷选择我们呀。」童念朝她眨眨眼。 「哦，」女生犹豫两秒，很是大胆地直接提问，「那学长也是策划部吗？」 女生说的是沈和，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过来。一直当个人行立牌的沈副部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收敛起情绪，温和地笑了笑，「是，新媒体中心是个大家庭，每个部门都各有自己的特色，相信你能在当中选择到最适合你的。」 大高个傻了，觉得这是赤裸裸地抢人，他暗中推了一把余峥，「要走了，你最后再说两句。」 余峥不知道在看什么，猝不及防被推了出来，啧了一声。 沈和双手抱臂，看着宣传差不多了，转身退到门边准备离开。 「新媒体中心是个不错的部门，」大高个疑惑地看他，一脸你再好好想想，余峥神色未变，「当然，我们学生会也是个能让大家得到锻鍊的地方，大家都可以好好考虑。」 「没了？」 「没了。」余峥神色敷衍。 沈和脚步停顿了一下，冷笑一声，径直走了出去，也没看到余峥看向他的目光。 沈和回到宿舍的时候，余峥还没回来，他有些气恼地收拾出体恤准备手洗，但还是忍不住愤愤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梯子。 余峥这是干什么，真觉得他好玩吗？ 洗手台的水还在放，沈和真得搞不懂余峥在想什么，他看着盆里的衬衣出神，直到一双手伸过来替他关上开关，他才发觉水已经溢出来，流了好一会。 「要熄灯了。」余峥提醒。 「用不着你管，」沈和语气有点差，眉毛压着，显得很不耐，「以后说话别那么轻浮。」 其实余峥那话也没那么严重，更多还是沈和的心理因素作祟，他需要用强硬一点的状态包住自己，否则真得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但那样丢脸的事情已经用尽沈和的勇气，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余峥退后两步，靠在门框上。 「对不起。」 「是我语气太激动了。」 沈和说道，突然有点累，衣服洗好，找到晾衣杆晾上去，径直从余峥身边走过去。 「你没事吧。」余峥语气有点担忧。 「余峥，」沈和没回头，嘆了口气，「你真别再管我了。」 【作者有话说】 小余醒悟倒计时！ 第34章 你的眼睛很好看 沈和已经不记得那天说完后余峥是什么反应了，他不是余峥脑子里面的细胞，琢磨不透对方的想法。 想不清楚，干脆就不再想，新学期的事情很多，沈和理着材料敲响办公室的门，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崔礼正在和老师说什么，看他进来，微微侧身又看了眼沈和，「那老师您先忙，我先走了。」 沈和没理崔礼，等到人出去才将材料递给负责的老师，又被塞了另一份文件让帮忙跑腿去盖章。 他内心小小地嘆了口气，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刚刚那人根本没离开，站在不远处的侧门外，回着消息，看他出来，又扬起手机沖他挥了挥，语气盘问，「你拉黑我了？」 「明知故问，你很闲？」 崔礼惯会以责问地角度看人，好像自己向来是没有什么错处的。 沈和不欲和他多辩驳，冷着一张脸走过去，又被崔礼拦了拦，他略带不耐地偏头。 「你和你那个舍友进展到什么哪了？」 沈和被这句话问懵了一下，有些没明白崔礼的意思，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有些怒气。 崔礼还不知道自己踩了沈和的雷点，还在自说自话，「我说呢，你一直拒绝我，是因为和那人搞在一起了吧，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 「他和你不一样，」沈和反唇相讥，「不是什么人都和你一样，你有点自知之明。」 沈和耐心耗尽，径直走过去。身后崔礼又叫了他一声，他没回头，只觉得心烦意乱。 从某种层面来讲，但凡崔礼这种自负到极点的勇气分他一点，或许…… 沈和想了想，又觉得算了，感情讲究你情我愿，过分纠缠只会给人造成烦恼，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至少还能给彼此留下些情面。 刚刚盖完章下楼，又被老师一个电话派发事情。沈和只得又返回去听几个老师踢皮球一样地指挥着流程，就地卸任的想法在脑子里盘踞了几秒，终于在要不干脆跑路算了的想法冒出时拿到了资料。 第63页 沈和麻木地走出行政大楼，接到林絮的电话时脑子都嗡嗡作响，听到对方说已经到了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我靠，你不会忘了吧？」 林絮一副忘了要你好看的语气。 「没忘，等会找你？」 「好，我快到了，在地铁口等你。」 林絮是作为学生工作人员跟着校篮球队来这边参加比赛，昨天到这后就一直缠着沈和要提前见一面。 阳光有点刺眼，沈和要走近了，看见林絮沖他挥手，才看清对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眉眼略微上扬，脸庞称得上是精雕细琢，看林絮的眼神有些嫌弃，又始终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一个黑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五官乍一看上去算不上非常出众，但一笑起来又显得亲和，就是似乎很内敛，和外表反差极强。 林絮看见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撇开身边的人沖沈和跑过来，「沈和！这里。」 每次见着沈和，林絮就像脱缰的野马，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那个长相精緻的男生没好气地开口，「把你自己的包拿着。」 「很重啊，你说了帮我拿。」 林絮撇嘴，又不敢反驳，其实不是提不动，但就是喜欢做做样子，皱眉苦脸接过来，「不是要给我吗？你松手啊。」 那男生呵了一声，松开。 「你装石头了？」沈和颠了颠份量，看在林絮那么热情的份上开口，「要不要我给你拿。」 「不用，」林絮麻熘背上，又贴近沈和，「都是给你带的，我背就行，你最近那么累。」 沈和不经意地撇了一眼那男生，眉心拧得更紧，表情臭得不加掩饰。 「这就是你的那个什么？」沈和故意揽住林絮。 「什么？」 「50毫升哥？」 「你小声一点！」林絮看了眼走在他们身后的人，差点原地跳起来。 到饭馆的路上，林絮讲了一路，沈和也总算和另外两个人互相认识，那个表情很臭的男生叫付晞裕，居然比他们还小一点，是林絮的学弟。 那个看起来很内敛的肌肉男叫何煦，校篮球队的，林絮说起这人的时候还试探性地小声问沈和，「他肌肉也不错吧，不比余峥差。」 沈和听到林絮这难得绕了个弯的说法一时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的时候还有些哭笑不得。 难得林絮这个中途折了一下的小直男还能想着当一下牵线红娘，沈和的心情被这么一打岔，竟然还好了许多。 饭店人很多，几个人才刚刚坐下，付晞裕又起身要去卫生间，站起来没动，林絮疑惑地抬头看他，「站着干什么。」 「上厕所。」 「哦，」林絮看着菜单，问了问沈和的口味，「那你去啊。」 付晞裕的脸色沉下来，虽然沈和能听出对方已经在尽力克制，但语气还是有些别扭，「你陪我一起。」 说完，也没等林絮答应，强硬地扯过人起身，林絮哎哎两声，顺着动作无奈跟人走。 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沈和有点担忧地看着林絮的背影，何煦看出来他的想法。 「别担心，」何煦叫了下服务生，「付晞裕不会伤害林絮的。」 「我知道，只是林絮耳根子有点软。」 「看着像是林絮听他的，其实有时候以柔克刚也说不准呢。」何煦笑了笑。 沈和琢磨出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服务生走过来，何煦问对方给沈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沈和有点诧异，没想到眼前的男生这样细心，何煦被他看一眼有些眼神不知道往哪放，肌肉绷紧，腼腆地开口，「看你抿了一口，又一直没动眼前的水，觉得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话题一打开，后面聊天就顺畅许多，林絮看两人聊得不错，还在手机上悄悄给沈和发消息，文绉绉地扯了句诗，大意是人的选择是多样的，要往前看。 其实何煦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饭后几人往沈和学校走，沈和想，但感觉这种事情很是玄学。 在这样的场面下，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余峥，喜欢的人是个对他躲闪不及的直男，朋友介绍的又来不了一点感觉，简直是雪上加霜。 沈和有点唾弃自己，又有点悲凉地想，完蛋了，难道要因为余峥打一辈子光棍。 越想越觉得这也太悽惨了，连林絮叫他都没听见，只听清要走什么，他总算回神。 「付晞裕不太舒服，我们得先回去。」 沈和看着伪装痕迹太过拙劣的付晞裕有点好笑，这演技还不如他小时候闹着爸妈回家强，但林絮又偏偏吃这一套，急得不行。 「那你们先回去吧。」 但何煦没跟他们走，犹豫一下，「我再逛逛吧，看看比赛的场地，也是为之后做准备。」 沈和心知肚明这是个理由，但也没藉口拒绝，林絮倒是热心，连忙接话，「对啊，去看看，提前习惯习惯场地。」 于是，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逛了，路上新生还挺多，问路的就好几个，两人走了一会，何煦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你还挺会看人。」 沈和本意是调侃，但何煦很认真地提议，「那要不去打打篮球，运动会让人放松心情。」 何煦在徵询他的意见，沈和不可避免地比较起他和余峥，如果是余峥，大概是强硬地把他拉出门，不允许他在那里丧着。 第64页 虽然这做法听上去有点强势，但沈和并不太排斥，也许是从小没什么人约束他，反而希望有人管管他。 沈和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得有病。 但他没有拒绝何煦的提议，只是走到球场又担心会对何煦之后的状态有影响。 「不会，我的实力还不错。」 这话应该是谦虚，不过最后两人也没能打成单人对抗。篮球场这会都是下了课的老师，沈和运用强大的社交能力借来一颗球，才打了一会，一个老师提议一起来。 于是他们两人分到了两边，沈和游泳很好，打球真不太行，在场的老师实力对半开，他对上何煦就是被纯纯碾压了。 何煦有意放水，但沈和越打也上头起来。 「不用让我，尽你全力打。」 「好。」何煦眼神也认真起来。 最后当然是何煦那边赢了，沈和累得够呛，靠在铁网边，看何煦被老师们包围着再约下一场，几乎是手足无措，一个大高个耳朵都憋红了。 最后总算被老师们放过，跑到沈和面前嘟嘟囔囔，伸手想拉沈和起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也不帮我解释一下。」 沈和打完球和何煦没那么生疏了，看他这样子觉得像那种毛茸茸的大型犬，大个但单纯。 「这不是看你能应付嘛。」 沈和摆了摆手，顺着地面躺下去，脖子上有汗珠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划下，小口喘气，胸膛微微起伏。 何煦刚想说运动完还是起来轻微走走，看着他又一时说不出来话，最后还是沈和问了才不好意思地开口，「你长得很好看。」 「你也是。」 沈和是真心话，何煦的整体感觉大于他的五官，让人很舒服。 「我不好看。」何煦摇头。 「自信一点，打球那么厉害，怎么到这就不自信了，你这身材也练得不错啊。」 「你的眼睛很好看。」何煦争不过沈和，只能商业互捧，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看得更仔细点，靠得有点近。 突然一颗球滚到两人中间，两人还以为谁的球打偏了，一抬头看见远远站了几个人。 学校就是抠门，要到傍晚的时候，灯都捨不得多开两盏，沈和眯了眯眼，看清了那边站着的人，何煦把球扔回去。 「兄弟，是你们的吧。」 「是啊，沈和你也在啊，」齐宋看着把球扔过去的余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很热情，「要不要一起打，我们人不够。」 何煦还没开口，沈和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拒绝了齐宋的提议，「不了，你们自己打吧。」 沈和路过余峥没打招唿，拉着愣头愣脑的何煦走过他们一群人身边。 「走吧，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tt 第35章 第一 也许是沈和的行为太过欲盖弥彰，那天晚上何煦还是看出了什么，但贴心地没有开口，只是在沈和送他到门口时转身。 「之后的篮球赛你会来看吗？」 校门口的路灯亮了许多，或许是为了凸显那招摇的校名，保安们停着他们的车子在一旁，说着家常事。 沈和看清何煦因为紧张而紧紧交握的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小石子，有些犹豫。 其实这算得上是一项比较大型的文体赛事了，但沈和真没打算去凑热闹，甚至为了彻底躲开这事，提前给自己揽了份持续几周的苦差事，打算离得远远的去给小学做志愿课堂。 沈和自认是个耐心不足的人，尤其面对小孩称得上手足无措，但比起站在场边看余峥扔出一个完美的球获得全场欢唿，他还是选择自己躲远点。 因为他一看见余峥耀眼的表现就移不开眼睛，陷进去了，那种感觉太糟糕。 「应该来不了，这段时间都有事。」 「你，」何煦张了张嘴，语气带上点失落，「你是不是看出来，所以躲我啊。」 沈和没想到何煦那么直接，心里一边想这是个什么事啊，一边摇头，「和你没关系。」 「那就好，」沈和说，何煦就信了，脸都有些薄红，但语气很坦诚，「其实我是在林絮那看见你的照片，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好看，也很好相处，总而言之，就是很想认识你。所以知道林絮要来的时候，我就提了几句。」 「我其实脾气很差，没那么好相处。」 「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十之一二，」沈和接着说，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直有把人推远的本领，「我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可能你看到的自己也只有十之一二呢，」何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下意识反驳，「我是不是太直接了，但是我觉得不说出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没有，」对上何煦这样的人，沈和也说不出重话，「但我有喜欢的人。」 「猜到了，」何煦摸了摸自己剪得很短的头髮，语气虽然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但篮球赛还是很精彩的，我会打到决赛。」 何煦虽然看起来内敛，但说到篮球上又显现出一种坚定的自信，「还是希望你能来看。」 前面的赛程沈和都没去，无论是忙碌的林絮，还是凑热闹的陈琛，都想拉着他一起去看，最后又通通被拒绝。 今天是赛程的最后一场，沈和清点着东西，坐在寝室等着下午统一接送去小学。 第65页 余峥回来了一趟，说是拿什么东西最后又什么也没装，瞧见沈和坐在桌前打着单机游戏，默默退到门边，最后还是回头，「你今天下午要来看比赛吗？」 「不去。」沈和没抬头。 「我以为，」余峥抱臂倚靠在门框，走廊那边有人在催他，「你至少要去看你的朋友。」 「看谁用得着你管？」沈和不置可否。 门口安静了两秒，又被重重关上，沈和看着通关失败的界面揉了揉眼眶，手腕处因为残留的沐浴露的香味让他有些头晕。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甚至比最初还要尴尬一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最近的矛盾似乎有点多，送完何煦回来的时候不阴不阳地争执了几句，余峥似乎是问了沈和一句那人是谁，沈和随便解释说是朋友。 余峥偏偏来劲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沈和嫌他烦，最后以两人吵了两句结束。 沈和觉得余峥大概是有点生气了，又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生的哪门子气。 「来吧来吧，」陈琛还在发消息，「给你留了位子，我还专门带了照相机，我要记录一下。」 「不来，你慢慢欣赏吧。」沈和拒绝。 学校篮球馆修得很是豪华，放眼望去，容纳量似乎又趁着假期扩大了一圈，密密麻麻坐着各个学校的人，甚至有没有位子的直接就着走廊勉强挤下。 教练审视地看了眼对面的球员，拍了拍手召集过来所有人，「回神了回神了，余峥你在看什么呢，都打起精神。」 「他没来。」 邓程光拍了拍余峥的肩膀，指了指那边戴着夸张萤光帽，拿着相机的男生，对方看见了他们拼命挥了挥手。 余峥认出来那是沈和的朋友，虽然有些诧异邓程光和陈琛的进展，但实在没心情多问，也不在乎对方看出来些什么，看着那块空着的位子神色莫名。 心情好像有些低落。 这种低落毫无缘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对沈和的事情管得未免太宽，喜怒哀乐仿佛都在被牵动，为此还发生了不少争执。 要上场了，余峥收回目光，集中精神，和对方球队的一个人对视上，表情变淡，神色紧绷，脸色沉下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前几天因为这人，他和沈和也不太痛快地发生了争执，为此被躲着好几天，连说句话都搭不上。 齐宋暂时不上场，看着余峥的表情忍不住开口，「兄弟，只是一场比赛，不要太紧张。」 「有心气是好事，都给我投入到场上，来，都好好加油。」教练适时插话。 沈和赶来的时候，球场上的气氛正进入焦灼阶段，下半场才刚刚开始，对面以四分的小优势暂时领先。 陈琛看见沈和过来招了招手，周围很吵，他堵了堵耳朵又拉住对方，「你怎么才来，还以为你真不来了。」 沈和额头还有没擦干的汗，他平復了一下有些急的气息，没来得及解释，目光在场下搜寻，总算看见熟悉的身影。 「这比赛不好打，你别说，」陈琛摆弄相机，「对面那几个人身材还不错，我们这边有点悬啊。」 何煦说得没毛病，他的确很强，对面採取的是保一策略，剩下的队友用各种方式给何煦创造投篮机会，陆陆续续有换人，但何煦一直没有下场。 和他类似的，余峥也一直没下场，汗都透湿了篮球服，此刻邓程光拿到了球，但是起跳不是太好，他将球扔给余峥。 余峥快速判断投球点，跳到半空，何煦反应迅勐，伸手想要盖帽，被余峥察觉意图，手臂旋绕躲过这一动作，将球精准投进去，比分瞬间缩小，观众席爆发激烈的喝彩声。 沈和的心紧紧跟着那颗球起伏，双方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直到那颗球投入，摇摇欲坠的心才重新落回原位。 幸好，最后还是赶过来了。 「哦哟，」陈琛没拍到刚刚那一幕有点可惜，「这球打得好，我们小程也配合得不赖。」 在激烈的欢唿声中，余峥的目光往观众席扫了一下，沈和勐然和他对视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许余峥看的并不是这。 但沈和刚刚缓和的心跳像是感知到心声一般，剧烈跳动起来，他想，余峥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只是看一眼，好像就移不开眼了。 余峥跑动的间隙在胸口小小地划出一道横线，陈琛也看见了，疑惑地转头问沈和，「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 他和余峥比过那么多次，这个手势已经烂熟于心，化为每一次两人不服输的对视和较量。场上的人永远相信自己，他要告诉沈和他可以拿下第一。 「他还挺狂。」陈琛挠头。 沈和笑了一声，颇为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做出口型，「试试。」 离结束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鞋底似乎都要和场道摩擦出火星，对面也看出来了余峥是个硬茬，围堵逐渐侧重在余峥身上。 余峥又抢下了球，打得很兇，晃倒几个对手，眼看冲刺到点，何煦堵了上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余峥要赌一把投出这个球，但出乎意料的，余峥大喊一声路山恆，球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扔给对方。 众人反应不过来，路山恆也不负众望顺利投进，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欢唿。 比赛结束，沈和恰好照下刚刚余峥跳起扔球的照片，流利的肌肉线条绷紧，看得出十分有力，眉眼锋利深邃，目光紧紧放在手中的篮球上，神色专注。 第66页 「赢了！」 陈琛高兴地站起来，拉住沈和赶在人流前往下走，沈和一时间没太留神，被他拉着走到队伍休息的地方，和余峥的笑眼对视上。 「怎么样，还以为你真不来了。」 沈和后知后觉有些羞恼，郁闷地拿着手机错开目光，「就那样吧。」 「有给我拍照吗？」 余峥拿起一瓶水打开，又给沈和拧了一瓶，眉眼都是笑意，忍不住发问。 「我又不累，给我干什么，」沈和接过来抿了一口，「没拍，你可真自恋，校宣传那多得是，你自己去截图。」 「还不累，满头是汗。」 余峥伸手给他擦了擦，两人都愣了一下。 陈琛那边似乎不太顺利，气沖沖地离开，沈和看了一眼邓程光那边，有人热情地给他递水，邓程光没拒绝，沖对方笑了笑，递水的人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递水的还是个小男生。 沈和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情况，有些担心陈琛，顾不得那点旖旎氛围，撇开余峥，追了出去。 陈琛跑得太快，也不知道走哪去了，沈和没找到人站在场馆侧边小门给对方发消息，突然有人从侧边小门跑出来，气喘吁吁叫他。 「沈和。」 第36章 是谁在口是心非 沈和只得停下脚步回头，何煦身上还是刚刚那件篮球服，显然过来得有些匆忙，胸膛因为急促的唿吸起伏，他停下伸手擦了一把汗。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过来了，如果我最后在努力一点，」何煦有一点不甘，但很快烟消云散，「不过比赛就是这样，也没有如果。」 「你个人实力很强，」沈和真心安慰道，「真的，每个团队打法不同，比赛这事天时地利人和，你已经表现得很棒了。」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虽然今天没赢，但教练说我们打得不错，还是准备在这边给我们办一场庆功宴，你要一起来吗？」何煦急匆匆补充，「林絮也在。」 「他不去。」 沈和拒绝的话咽下去，看着余峥走出来，手里还拎着沈和落下的那瓶水，恍若无人般塞给沈和，「你东西还没拿。」 余峥一来，沈和的目光就盯着他，瓶里就剩个底，他觉得余峥还挺闲的，这点水也值得送过来。 何煦认出来余峥，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遍，若有所思，倒也没因为这句话打退堂鼓，只是看着沈和。 「要来吗？林絮很想你过来，」何煦末了补充一句，「我也很想你过来，大家都很有趣，你们肯定能聊到一起去。」 「林絮也不好使，沈和是我们队的，今晚要去我们庆功宴，所以实在不方便，抱歉啊。」 余峥虽然这样说，语气倒是一点歉意都没有，摆明了这事不行的态度。 沈和有点疑惑，敏感地察觉到什么，看了看两人，最后暗中把余峥扯开，抱歉地对何煦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好吧，」何煦似乎感知到什么，没有再坚持，看了眼余峥比了个电话手势，「下次见。」 何煦走后，余峥紧绷的神色又恢復如常，接过沈和喝空的水瓶扔进旁边的垃圾筐，好像随便提起一样，「你们还有电话呢，林絮怎么就介绍你们认识了。」 沈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余峥出来得也很急，篮球服估计用了很久，衣摆还有一处线头。沈和抓着那缕线扯了扯。 「赢个球你就飘了，」沈和语气不明，「我们不是还在吵架吗？你就问这问那的。」 「我们那不算吵架。」余峥避重就轻。 「不算吵架算什么，算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沈和一不小心把线头扯得更长，索性给人扯断，「你这么在意这事？」 沈和说完这话直勾勾盯着余峥看。 余峥有点受不了沈和这眼神，目光落在沈和搅着线的手指，指节被勒出红痕，他皱眉牵住对方的手，替他松开缠绕的线。 「只是问问。」 沈和抽出自己的手，确认没在余峥脸上看到什么想看到的情绪，眼底的期待淡了几分。他自嘲地在心里笑笑，刚刚差点觉得余峥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 「林絮介绍的，认识个朋友你也要管？」 「林絮是林絮，他是他，林絮也做不到对他知根知底。」余峥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觉得挺好的，你也不了解他。」 余峥听清这话倏然愣了一下，脑子一热，贴近沈和几步，嗓子还有点过度运动后的干哑，「哪里好，你和他才认识几天。」 「神经病。」沈和恼。 「不要说脏话，」余峥盯着他，「晚上一起来庆功宴吧，人你基本都认识。」 沈和拒绝了，虽然晚上就打了脸，邓程光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陈琛，陈琛又想办法说服了他。 总之，好吧，沈和懒得再思考既定的事实，进了包厢选择了离余峥最远的地方，两人几乎拉成了对角线，颇有一种泾渭分明的架势，虽然这架势是沈和单方面的。 陈琛坐他旁边，看着邓程光要给自己满酒，拦了一下，给他换上新上的花生奶。 「我今天赢了比赛就喝这个啊，」邓程光勾唇就显得多情薄意，晃了晃杯中的酒，递给陈琛，「那剩下的你替我喝了。」 陈琛没有犹豫，接了过来一口喝下，「我喝了，你最近不要喝酒了。」 第67页 邓程光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慢悠悠将陈琛倒着花生奶的杯子拿回来，抿了一口又放下 「好了好了，」教练打断这边的动静，举杯自己先喝了一杯，「今天打得很不错，多的我就不说了，以后继续努力，今天就玩得开心。」 桌上人大概都清楚什么个情况，只是都没当回事，最多也就是邓程光觉得陈琛好玩。于是又知情知趣地转移话题，纷纷敬教练。 沈和有些担忧地在桌下碰了碰陈琛，陈琛沖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他只能又把话咽回去。感情这事，谁也掺和不了。 陈琛忙着关注邓程光，左边是不熟的男生。沈和百无聊赖地吃了两口，餐桌被转动得快，喜欢的菜还没来得及夹又转走，沈和又有点懒惰地放下餐具。 桌面转动了半圈，一道南瓜饼停在沈和面前又停下，沈和愣了一下，看见桌对面的余峥手虚虚搭在上面，抬眼看他。 沈和挑出一块，余峥才松手，桌子接着被其他人转动。南瓜饼做得很软糯，咬一口也不噎都是香甜味。 才刚刚吃完，桌面又慢熘熘转了过来，一小盘剥好的蟹肉顺着方向往这边转，齐宋眼尖地瞧见，伸出筷子想要夹。 余峥咳嗽一声，睨了齐宋一眼，最后盘停在沈和面前，桌子又被按住。桌上静了一瞬，只有陈琛克制不住地哦了一声。 沈和有些躁意，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打字。 【我又不是没长手，拿回去。】 【不要就给齐宋。】 余峥回得很快，沈和只纠结了两秒，还是决定独自享用。齐宋还在状况外，眼睁睁看着到眼前的肉飘走，极为不满地敲了敲碗，「他是你舍友，我就不是你队友了吗？」 「下学期要换人了吧，」余峥佯装问教练，表情疑惑，「我们还是队友吗？」 「嗯，那可不一定啊。」教练配合逗齐宋。 这么一打岔，沈和有点食之无味。 余峥现在这样对他算什么，说着拒绝的话，又做这些事。如果是因为愧疚，那他不会觉得开心，只会有些愤怒，他宁愿像最初的那样，他骂余峥一句，余峥能还他三句。 哪怕骂他噁心，他伤心一阵说不定就过去了，好过这样猜来猜去。 沈和想出去透口气，拉开椅子和陈琛说了句就走出去。走廊外面人挤人，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有些狭窄。他多走了两步，到洗手间那边，想要洗个手。 厕所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沈和借着洗手池前面的镜子和那人对视上，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认识的人。 何煦看见他也有点惊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要来我们这儿坐会吗？」 沈和说不了，两人往回走，没想到他们就在对面的包厢，特别近。门没关紧，林絮瞧见他，利索地打开门，「沈和。」 「你们两个也太巧了吧，」林絮兴奋道，「你怎么不来我们这边吃饭。」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我来算什么样子，」沈和摇摇手，「你们继续。」 「算成员家属啊，怎么不能来。」 「谁的家属啊？」付晞裕坐在不远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你啊。」 「你这人。」 林絮的抱怨还没说出口，沈和那边的包厢也打开了，余峥走了出来，看了他们几个一圈，又沖林絮点了点头。 「不用了，他是我们篮球队的。」 「管得真宽。」林絮小声嘀咕。 今天的事情像流水一样闪过，沈和匆忙和林絮他们说了两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着余峥走。 没回包厢，也没走出店门，但走得很急，拉着余峥到应急通道才停下，反手用力将余峥压制在墙边，余峥只是轻微皱眉，没有挣扎。 「你什么意思。」 「我……」 「最后问你一次，」沈和盯着他，目光专注，「你为什么要管我，你想好了再回答。」 余峥倏然想起某一个夜晚，沈和也是这样的问题，他问自己凭什么管他，那时余峥的回答是他们是朋友。 现在，好像已经有什么变了。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无从描述，只是心跳得有些快。 余峥没说话，沈和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做出争取，不管余峥什么表现，他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你听好了，余峥，」沈和松开余峥，「我没功夫和你玩你管我，我管你的游戏。我是个同性恋，所以我认识谁也好，想发展什么也好，你都没资格插手。」 说完，沈和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故作豁达。 「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我也可以搬出去住。」 听到这的余峥总算有了些反应，垂眉看他，脸上没了一贯的游刃有余，显然被沈和的坦诚打得猝不及防，「你要和谁发展，刚刚那个人吗？」 「我说了，你管不了。」 「连问一下都不行了吗？」 「你老是这个理由，」沈和愤愤地踢了一脚栏杆，「我是个同性恋你不惊讶吗？不觉得噁心吗？你不是很反感这事。」 余峥被接连的问题打乱，最后才低声开口，「没觉得噁心，也不反感。」 「骗子。」 「我真……」 「余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和仿佛要看穿他，「到底是谁在口是心非。」 第68页 【作者有话说】 tt对不起，来晚了，这几天太忙了，我会多多码字，争取下次不迟到！ 第37章 模煳的音乐 暑气总算慢慢褪去，沈和套了身暖色调的棉质卫衣，坐在最大的阶梯式教室里面，一边完成课程论文，一边等着顺序彩排。 一个人向来过得比较潦草，早饭都没吃，顺手在宿舍对面的小店买了杯咖啡醒神，现在肚子隐隐作痛，他忍了忍，思绪回到那一晚。 余峥冷静下来，专注地看着他，最后妥协般捏了捏沈和的手腕往上的位置，那有一颗痣，小小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 「你让我想想。」 现在想来，余峥那天的语气称得上是示弱，平时不着调的人认真起来，还是让人惊讶了一瞬。指腹的温度反常的高，烫得皮肤那一块都跟着烧起来。 沈和想到这觉得腹部的疼痛好像可以忍受了一些。不过，他说过那是他最后一次问，那就是最后一次，没说假话。 降低期待是为了避免泛泛的失望，那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他很有耐心。 沈和点击保存，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听见叫到他的名字，不慌不忙关上电脑，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走上台。 沈和是被填上去凑数的，迎新晚会响应不够积极，筹办的同学愁得直掉头髮，最后央求到别的部门，沈和心软就答应了。 一开始填的清唱，后面又觉得太过单调，最后改成了弹唱。沈和并不介意这件事情，还挺享受这样的氛围，所有人都能看见他。 那个人也能看见。 沈和突然想到点事情，卡壳了一秒，又调整思绪上台，吉他的拨弦声响起，是一段经典老歌，很娓娓道来的风格。 教室里聊天的声音小了一点，安静许多，最后还是总负责人拍了拍手，其他人跟着鼓掌。总负责人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下，「很不错的演出，但是我想可以再做一些变化。」 旁边是音乐社的社长，穿着时髦的女生想了一下，「或者可以找个同学配合做一段intro，会不会更有氛围感。」 「那你们社有人来做这事吗？」 「没有，所以今年连个独唱都没有。」 今年音乐社换了风格，组了几个小乐队，有些和舞蹈社搭档做组合表演，一时间独唱没了人，负责人只能求助于别的部门。 「那沈和你自己想想，」负责人无可奈何，「实在没办法就个人弹唱也行，也挺好的。」 他能想什么办法，凭空大变活人？ 沈和坐在寝室，前两天寝室老旧的凳子总算寿命耗尽。于是重新购入了一款带扶手的可旋转软椅，没骨头似的窝在软椅里，腿没什么规矩地翘在扶手上晃。 心里想到一个人，但又生出抗拒的心理。 门突然打开，灌进来一股风，又很快关上。心里想到的那个人走进来，看见他堪称损伤嵴椎的坐姿，皱眉看了看他的小腿。 「把腿放下去。」 沈和扬了扬眉，放下去几秒又放上去，仗着余峥不会多管他，和余峥唱反调，「舒服。」 余峥大概现在大概很苦恼，说什么也没立场，沈和恶意地想，颇为好心情地晃了晃腿。 余峥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走到桌边端起杯子，路过沈和顺手直接拎着他的腿放下去，又走到饮水机边接水。 「没意思。」 沈和没再把腿放上去，对方再顺手不过的动作，在沈和心里只觉得余峥拎着他跟什么似的。自从算不上隐秘地察觉到余峥的一点波动，沈和的心情有一些微妙。 余峥不欲和他争辩，打量了一下沈和的脸色，仔细从脸看到袖口，盯得沈和有点发毛。 想一想用得着这么看他吗？沈和被看得有些发毛，他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被看有些紧张，不自在地理了理有些偏的衣领，语气生硬，「看什么，自己没衣服吗？」 「看你脸色差得能吓人了。」 「你是不是在夸张。」 沈和有些狐疑地碰了碰自己的脸，余峥盯着桌面那杯没喝完又被提回来的咖啡，嘆了口气，「你又没吃早饭。」 沈和不答话，血色不足的嘴唇被咬出一个痕，决心不理会余峥的猜测。但余峥没那么拖沓，从桌边翻出一袋面包扔给沈和。 「先垫着，等会去吃午饭。」 「不想吃。」 「那你想干什么啊。」 余峥的语气很耐心，但沈和瞥见余峥戴在脖子上的项鍊一下子想到了别处，反应过来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打开袋子拿出面包。 身后的动静消失，沈和总算松了口气，翻出手机看见了陈琛的消息，对方道歉有很紧急的事情，晚上不能陪沈和去场馆了。 沈和直觉和邓程光有关，朝余峥哎了一声，半是担忧半是好奇地开口，「邓程光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干什么我怎么管得着，」余峥正在修改科研兴趣小组的数据，闻言抬头看他，「你朋友不也很喜欢他。」 「那可不一样，邓程光和你一样，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沈和呛他。 「怎么，你和陈琛一样，都蠢蠢的。」 沈和恼怒地握着手机走过去想要捣乱，被余峥一手摁住，手机屏幕未熄，余峥的视力让他清楚地看见两人的聊天。 「被鸽了？」余峥安抚式地揉了揉手腕，沈和停下动作，「缺人陪你吗？」 第69页 「不是谁都能陪我的，特别是有些人自己都没想清楚，就随随便便提出问题。」 「哦，」余峥看沈和觉得他项鍊有意思，摘下来放他手心里，目光专注，「那也得给这个人机会想，是不是，所以你觉得我能陪你去吗？」 于是，晚上两人一起走在有些拥挤的人群中，沈和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被人流不小心撞了一下，又回到现实感觉中。 人群有人看他们，是善意的打量。 说来还是拖沈和的一个表妹的福，没抢着票，但辛辛苦苦准备好了应援物提前商量了互换。结果最后因为临时考试来不了这边，只能寄过来拜託沈和帮忙。 小姑娘的小心愿，沈和不好意思推脱。原本想着陈琛更大胆一点，可以分担一下。但现在只剩下他和余峥，沈和头疼地想，余峥看着更不像能够去交换这些做的很可爱的物件的人，还是得自己去。 但沈和真到了这面皮又有些薄，拿着袋子迟迟不好意思打开，找到互换的地方又站着没动，在心里反覆做建设。 「胆子这么小？」余峥又忍不住逗沈和。 「你怎么不去，你去换一个给我看看。」 「行啊。」 于是余峥真去了，顺利换到东西还顺带被附赠了小礼物，能聊的人怎么都能聊，余峥显然属于这一类，几个粉丝忍不住笑。 沈和突然有些不乐意，插兜跟过去，静静站在余峥身旁，垂眉视线落在某处。 「东西拿着。」 余峥将换来的东西塞给沈和，又回答前面两个姑娘的问题，「是他的妹妹想和你们换。」 「哦，」一个女生语调升了升，「还以为你喜欢呢，那你为什么跟过来。」 「陪他啊。」 沈和睁大眼睛，悄悄拧了一把余峥，把剩下那句他不好意思掐灭在源头。 「好吧，可以考虑入坑一下哦。」 两个女生积极安利了几句，准备入场。 这边的场地有些偏，开在一个展览园区里面，在某个路口设立了几道安检，他们两人只能停在外面。 吃了晚饭，两人也没急着回去，在周围走了走当作散步，虽然隔了好大一段距离，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沈和翻出节目单，估算着什么时候能到表妹喜欢的那位歌手，等着录个模煳的视频。 虽然两人一直争锋相对的，但聊起来共同话题还算多，光是回顾高中时期一些班级上的糗事都能盘出许多对方不知道的细节。 「这里面有你喜欢的歌手吗？」 「没有，你有吗？」 沈和没有特定喜欢的歌手，听的歌曲五花八门，什么风格都适应良好。 「也不算，但是最近听里面某一位比较多。」余峥给沈和指了指一排，是个小乐队，沈和没听过，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也会键盘来着。」 「你怎么知道。」余峥诧异了一秒。 沈和含煳其辞，「你不是会钢琴，猜的。」 「会一点，一般，」余峥实话实说，「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被逼着学会了，又去看了看。」 「小区都是你的噪音。」沈和故意夸张道。 「你还专门听我练琴啊。」 余峥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误打误撞说中了，沈和一时间找不到找补的语言，生硬地转了话题，「你听，是不是到你喜欢的乐队了。」 说完，往前走了两步，站上了一个台阶，这边偶尔也有散步的人，但很少，很快又转去其他地方了。 余峥慢慢走到沈和身边后侧，音乐隔着距离传播过来已经非常模煳。但他还是判断出了是哪一首歌，节奏激烈的鼓点声振动着耳膜，沈和表情专注的时候，眼神水润润的，像世界里只有什么一样。 「你勉强有点品味吧。」 沈和勉为其难地评论，转头看见余峥目不转睛地看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不听看我干什么？」 沈和手里还拿着录像到一半的手机，其实很模煳，余峥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和要录下来。 就像他不知道沈和为什么喜欢他。 但内心隐秘的兴奋愈演愈烈，侵占意味也愈演愈浓，他有一点想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这种事情本身就没什么太大的理由。 气氛有点心照不宣，余峥没开口，沈和也不问。直到余峥也站上台阶，开口，「你怎么不问我想得怎么样了。」 「我为什么要问啊。」 「其实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余峥从他的兜里摸出早上塞给沈和玩的项鍊缠绕在他的手上，「后悔那次躲开了，想试一试。」 沈和倏然睁大眼，余峥说这话淡定地像谈论家常便饭，反而是他臊得耳朵都红了，纯情得不行，沈和收回自己的手。 眼神飘忽了半天，最后沈和放下装满应援物的袋子，勾了勾余峥的手。 余峥的心都跟着痒起来，嗯了一声，是疑问的语气。 「这次不行，之后能不能行，这要看你。」 余峥愣了一下，神色温柔下来。 「好。」 第38章 你好可爱 昨天那件卫衣已经是沈和唯一一件算得上暖色调的衣服了，剩下的都是黑的白的混在一起。余峥就比他骚包多了，天气转凉，穿着一身卡其色大衣，窄口西裤，方正的智能手錶特意摘下，换成了一圈细细的银链。 第70页 「看呆了？」 余峥晃了晃手，沈和揉了揉眼眶，语气还带着浓浓的没有午觉的睏倦感。 「丑得要死。」 沈和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手腕上是运动手环，长腿裹着黑色长裤支在靠走廊的地方，索性是最后一排，也碍不着谁。 「说实话，」前桌听见他们的对话，转过来和他们聊天，「你们说不定换换更适合。」 「不要，」沈和撇嘴嫌弃，「他衣品那么差。」 沈和一脸不屑一顾的模样，皮衣领子低，露出空荡荡的脖子，锁骨隐约露出来。沈和似乎一直喜欢买大一点，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讨厌勒着的感觉，这样穿得更舒服。 余峥手轻而易举地从脖后发尾蹭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沈和的后颈。刚刚还嚣张的人顿时偃旗息鼓，别扭地拨开，「靠，很痒啊。」 「衣服还丑不丑了？」 前桌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默不作声转回去。他的旁边就是齐宋，齐宋当然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齐宋一直和女友坐一起，今天女友有事请假没来，他特地热心地给余峥占了个座，想着在课堂玩一把精彩刺激的对抗手游。 哪成想余峥看都没看他，径直往沈和边上凑，一点也看不出来从前泾渭分明的样子。 或许是经歷了邓程光的事，他现在看余峥一脸古怪，想找人说都不知道找谁，最后摸出手机给自己女友发去了消息。 【宝贝，突然好想你。】 【？莫名其妙说这么噁心的话干什么。】 齐宋自顾自嘆了口气，颇为欠打地转身朝沈和哎了一句，看两人同时看他，试探性开口，「沈和，周末的联谊你有没有兴趣来啊，余峥这傢伙不来，你来呗，很热闹的。」 沈和看了眼余峥，「为什么不去？」 余峥数据没处理完，正在电脑上操作，闻言头也没抬，轻飘飘的语气，「你非要问？」 沈和瞬间哑口无言。 他不是没感受到余峥态度上的转变，但这种感觉就像空中漂浮着的云，没有落地的实感。沈和的确是不想再开口问，但难免想要加一把火。 「真有那么热闹？」沈和问齐宋。 齐宋见沈和理他了，兴奋地点点头，「真的，好多院都来呢，而且我们这是个很全面的联谊活动，来了不亏。」 沈和还没琢磨出他口中的全面是什么，齐宋已经贴心地补充道，「好看的女生很多，好看的男生也很多。」 沈和的取向在校内没几个人知道，听到这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余峥。 余峥也皱了皱眉，轻轻踢了一脚齐宋，「他也不去，上你的课。」 齐宋悻悻地转过身，余峥才低声和沈和开口，「有了邓程光在前，他多半是自己猜的。」 沈和哦了一声，思考了一下，又拍了拍齐宋，「地址发给我吧。」 「你真想去啊。」余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反正都是玩，」沈和一本正经，「在有些人想清楚之前，我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不行吗？」 「行啊。」余峥恢復神色，似笑非笑。 最后，两人还是都过来了，只不过是一前一后。沈和被部门的事情耽搁了一阵，来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 主办是隔壁学校，但他们学校来的人也不少，沈和眼尖地看见了余峥，视线略微一动，顺着就看见他身旁的徐希。 因为他俩的交谈，周围有别的心思的人也没再上前，各自在周围徘徊着。 他没过去，随便挑了个偏一点的位子坐下。这次活动直接包下了这家小酒吧，沈和知道自己容易上脸，只要了杯低度数的酒。 他没坐一会，就有人来搭话，是个穿着很靓丽的女生，微卷的头髮搭在前面，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个外衬。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女生做着漂亮的美甲，整个人笑起来挺甜的，递过手机，上面是她的联繫方式。 沈和报了个名字，但摇了摇头，没加。 「我俩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呀，你都来这里了，认识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女生没放弃。 「我喜欢男生。」 沈和抿了一口酒，没准备用其他理由骗她。女生听罢，愣了一下，失落了一瞬又激动还来，「帅哥，你等等，先别走啊。」 沈和看女生风风火火跑开，没放心上，不经意往余峥那边瞟了一眼，没看见人，心不在焉地又继续喝酒。 就这分神的间隙，女生又领了一个男生过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架着细框眼镜，很是清秀的长相。 「那你们聊。」 女生又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沈和有些哭笑不得，但人已经到他这边了，又不好晾着，只能硬着头皮聊。 聊了一会才知道眼前的男生是隔壁学校法学院的，刚刚的女生是他的表妹。 「她就是这个性格，你别介意。」 「不会，挺可爱的。」 男生还要再说什么，突然顿住看着沈和身后。沈和疑惑地回头，看见余峥像门神一样站在他身后，手似乎是无意地擦过他的下颔。 余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他们聊。沈和很快就聊不下去了，只觉得余峥的存在感太过强烈。更为窝火的是，对面的男生也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看向余峥。 第71页 「刚刚和徐希不是聊得挺开心吗？过来干什么。」沈和躲了躲余峥搭在他肩膀的手。 「开心？」余峥回想了一下，听出来沈和的话外音，心情很好地开口，「那确实，她在给我讲你上次怎么换班请假跑来看我的比赛。」 「她还说……」 「你别胡说，没有的事情。」 沈和没承认，喝酒的速度更快，动作透露出一些不自然。 「她还说，」余峥没有收声，「说我好迟钝，她都看出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 沈和当然也没有多想两人会怎么样，他想起上一次出发前遇到同队的徐希。 「今天的篮球赛你怎么不去？」 「这不是要忙嘛，你怎么没去。」 徐希看了看他，沈和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颇为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她挥了挥东西，语气认真，「沈和，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女生的话像惊雷噼下来，沈和被这句话镇住，连解释都说不出口，他想说没有，又觉得没什么好否认的。 「其实他也挺喜欢你的。」 「开什么玩笑。」沈和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就是直觉。」 「我和他没可能。」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徐希耸耸肩，「不过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我刚来这边见到余峥的时候的确还有那么点好感。」 「但是，」女生目光变得柔和自信，「其实还是更喜欢把他当作一个目标而已，考到这所学校也不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努力学习有他的一点因素，想多了解他吧。后面吧，我又单纯喜欢上这个努力的过程，毕竟在喜欢他之前，我就一直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啊。」 沈和有些触动，「为什么和我讲这些。」 「只是不想你误会，」女生拨了拨散发至耳后，眨了眨眼，「而且我现在觉得自己也很优秀，至少比你们都勇敢。」 沈和听了这话没生气，也没反驳。 「群里有人问能不能换班，她下周有事，」徐希摇了摇手机，「如果想去的话，还来得及哦。」 思绪回来，沈和有些想逃离了，但余峥摁着他，感觉周围全是余峥搔包的淡香，几乎是要把他包围起来。 被他们冷落了一会的男生看了看他们，敏锐悟出了什么，拿出手机示意了一下沈和，「加个联繫方式？」 「他不方便哦。」余峥替还没回神的沈和拒绝。 「没关系啊，」男生看着文弱礼貌，开口就是语出惊人，「三个人我也可以接受的。」 沈和被这话反覆震惊了三遍，内心感嘆了一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语气勉强维持住客套，「抱歉，没那个癖好。」 「这位帅哥？」 男生又看向余峥，「我们两个认识认识也可以。」 沈和一阵无名火，语气加重，「他也没有。」 男生没理沈和，等着余峥的回答。 「他不是说了没有吗？」 余峥语气冷淡，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种事情上面。 男生觉得无趣，坐了一会又离开。 「你还挺有魅力啊，」余峥的语气意味不明，「那么多人想认识你，这是第几个了。」 「怎么比得了你啊。」沈和有些烦。 余峥盯着沈和看了一会，沈和这大概是第三杯了，度数再低，也有些上脸。 「你别不高兴，」余峥大概是哄他，「本来是我不高兴的。」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那么多人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别人找你说话我不高兴。」余峥捏了捏沈和的后颈。 沈和因为这句话勐然瞪大眼睛，唿吸急促了一点，被余峥扯着到天台上的时候只是傻乎乎地跟着走，被风颳一下又清醒过来。 「你少骗人。」 「没骗人，说了就是真喜欢你，没谈过恋爱，也没想过和男生谈恋爱，你教教我，行不行。」 余峥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勾引他。 沈和脑子一热，煳成一片，风吹过眼睛有点酸，看余峥的眼神像是求证，有点可怜。 余峥往前走了走，替他挡住风，捏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亲吻是人类无师自通的动作，但也分个优劣等级。 优等生沈和显然也有些偏科，意识回笼想掌握主动权回吻的时候只会在唇边磨磨蹭蹭。 余峥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被沈和突然推开，被亲得眼睛都红了，恶狠狠擦了擦嘴角，「你可真变态，从哪里学的。」 余峥觉得虽然自己是那个后喜欢的，但一看沈和的样子，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纯情。 其实他的告白有些仓促，还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自己是怎么发现自己感情的，又或者是过去自己的控制欲就不太正常……但他太急切了，想迫切告诉沈和自己的心意。而且现在沈和看着人都懵了，说了可能也听不进去。 于是他只是笑了笑，此刻沈和说什么都受着，「伸一下就变态了，以后怎么办。」 沈和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傻逼，只能从别的方面瞪他，「谁允许你亲上来了，你是我谁啊。」 「你自己说的想清楚了就能亲啊。」 「我没有这么说，下次不准再亲我。」 又翻脸不认人，余峥不和沈和计较，口是心非，亲一下就抖，像什么样子。 第72页 「知道了，那我想办法把关系坐实一下，」余峥勾唇笑道，顶着沈和的目光不怕死地真心实意感嘆，「沈和，你好可爱。」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我最喜欢的暧昧阶段(^.^) 第39章 关于一场表演的遗憾1 告白给沈和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两人从天台下来后，沈和又点了其他的酒，这次的度数更高，他迫切需要点别的释放一下情绪，余峥也没拦住。 到后面沈和真有些醉了，余峥估计赶不上门禁了，半搀半扶着醉鬼找了家酒店，双人间，开的时候余峥都觉得自己挺正人君子的。 亲吻的戒断反应很强，余峥伸手抹了一下沈和的唇，用了点力，唇色就红了。 但沈和凶得很，咬住余峥的指节硬生生给对方弄出一圈牙印，最后还是余峥嘶了一口气，紧紧捏住沈和下巴才松口。 余峥难免想到上一次沈和喝醉，他很好奇这一次沈和是什么反应。结果门还没打开，先被咬了一口，一点也不像上次一样乖。 「才夸你可爱，」余峥看着牙印，把水渍悉数蹭回去，「你上次真的不是装的吗？」 「你干什么？」沈和不满。 「你咬的啊。」余峥答。 沈和哦了一声，又垂下头，自以为很隐蔽地扯过衣服一角擦了回来，余峥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没制止他。 沈和沾了床就有些困，嗅到余峥身上的酒气，有些嫌弃地离远点，「你身上有酒味。」 余峥脱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你还嫌弃我，我这身上的酒味是谁蹭出来的？」 沈和听不进去，有点多动症一样，喝完酒力气倒是变大了几分，余峥险些摁不住他。 刚刚怎么会觉得沈和好欺负呢，分明还是一副两个旋的冷面魔王。余峥摁着沈和洗漱完，累出一身汗，什么心思都没了。 「你可真能折腾人。」 余峥勾了勾沈和下巴，被沈和以一种难缠的姿势圈住手臂，八爪鱼一样。 「你刚刚说的，你再说一遍。」 「你可真能折腾人。」 「不是这个！」沈和有点着急。 余峥看了他两秒，语气温柔了几分，「现在不行，你清醒的时候说几遍都可以。」 沈和和他对视一会，安分下来。没静下来两秒，又有些颐指气使地指挥余峥，「我兜里有个东西，帮我拿出来。」 现在沈和说什么，余峥就照做，伸进沈和衣服侧兜里隔着一张纸只摸到学生卡。 他拿出来，看着上面还是那张两年前的照片，都有点掉色了，大概是来不及临时随便在家里拍的，笑得有些勉强不自然，但看起来还是很可爱。 「怎么，给我看你照片？」 「神经，另外一个。」 那不就只剩一张纸，余峥又看了眼照片，才给人放回去，摸出那张纸。有些奇怪，像随手的涂鸦，长得像电视里那种奇怪的东西。 出于直觉的心理，余峥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什么，沈和。」 「帮我放床头。」沈和嘟囔着。 今天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沈和还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出卖地彻底，飘飘然又晕头转向。偶尔又像是回神一般，皱着一张脸拉开和余峥的距离，一副道德标兵的模样。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下来，余峥又没了睡意，睁开眼看了看旁边人的侧脸，还是觉得心里止不住地犯软。 沈和怎么就喜欢他呢，居然一点也没发现。沈和一直是抱着什么心情和他相处呢。 从前看沈和看不出什么花样，顶多就是好看点，但脾气臭，说话讲不出两句真心话，但还算逗着好玩，很有趣。 慢慢又觉得沈和这人在梦里挺心软的，后来现实也是。慢慢开始不知不觉凡事多留个心眼，发现这人现实里面也一直口是心非，明着损他，实际又来关心他。 再后来…… 再后来，猜到沈和喜欢他了。 没有想像中的讨厌，更多的还是震惊，怎么就喜欢自己呢，自己也一点都没察觉到，或者说是，没往那边想。 细想了，就觉得有迹可循了。 虽然是刚进初秋，但沈和也许是喝了酒嫌热，余峥只能给他调了个合适的温度。但那人又不好好睡觉，翻了个身，盖在肚子上的被子又滑下去，只盖在腿上。 余峥起身下床，替沈和将被子盖好，压好被角，又重新调了温度。目光移至桌上的纸，他皱了皱眉，拿过来看了一眼，没看出个名堂来，最后拍了张照又放回去。 还是没有睡意，余峥又在床边坐了会，甚至想抽根烟，又忍住了。他其实也没多喜欢，只是会，也很少当沈和面抽。 沈和闻不惯，嗅到了要赶人。 有迹可循之后，其实也不是就能喜欢上沈和。如果可以，那时他应该更希望成为朋友。 虽然这肯定也就是想想。 他算不上恐同，但也没觉得自己是同。 躲开那个吻是理智使然，但在那黑暗的一秒，心下意识慌乱了一下，接着就是久久不息的震惊与难以言喻。 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要就这样停下。 对待沈和超过别人的好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问题，醋意和担忧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球场上的那一刻他脑海闪过很多念头，最后都化为一句沈和的问题，为什么要管他。 第73页 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释，余峥对此接受良好，心有了落地的实感。 既然清楚了自己的想法，那他就会去做。 沈和唿吸声渐渐均匀起来，大概是睡着了。没心没肺，睡得这样好。 余峥目光扫过沈和的唇，他想，如果现在亲沈和，沈和大概会醒，会气急败坏地踢他，但是只要多亲一会，说两句好话，沈和就软了，乖顺地任自己亲。 但他现在还不够有立场做这件事，也捨不得仗着沈和的喜欢为所欲为。 喜欢一个人居然真得会有捨不得，还挺稀罕，余峥躺下去闭上眼。如果谁在高中的时候告诉他，你以后会特别捨不得沈和，他大概会嗤之以鼻，说开什么玩笑。 但现在…… 他只希望沈和睡个好觉。 沈和睁眼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被割裂开，一半是睡前毫无印象的脑子，一半又回到了过去，坐在熟悉的台上走神。 台面有些高，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边缘，心不在焉地听旁边的负责老师讲话。 直到班主任走过来卷着卷子敲了一下沈和，「想什么呢，排练得怎么样。」 「没，」沈和回神，盯着自己脚尖，「刚刚排练完，我想在这坐一会。」 适逢艺术节，老唐心情也不错，听罢没再说什么，只是怀念起自己的过去，「你小子好好表演，想当年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在台上跳了一曲劲爆的舞蹈，那可是风头无限啊。」 「唐老师，你现在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就会说好话，」老唐报名了教师组的节目，听见沈和这样说，虽然嘴上没承认，但还是满脸笑意，「都说了跳不动了，他们硬是让我去。」 老唐最后留下一句晚上加油，又匆匆跑开。沈和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没有消息，他倒了下去，看着礼堂的高顶眼神有些没法聚焦。 余峥说喜欢他，但是为什么喜欢他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期盼许久，甚至不抱希望的礼物，有几分茫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得到。 但，还是开心的。 余峥这次会来看他吧，以前就没有来。 虽然只是梦，沈和心情难免受到影响，正当他胡思乱想，觉得该不会表白才是梦吧，一双手遮住了自己都视线，只从指缝露出一点光，熟悉的调侃声头顶传来。 「想什么呢？」 第40章 关于一场表演的遗憾2 余峥逗他似的，手追着遮住沈和的眼睛。沈和躲不开，余峥的反应总是要比他快一点，最后沈和气急败坏地往余峥手上撞。 「干什么呢？耍无赖啊。」 沈和不说话了，甚至想不起来怎么又做梦了。但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应该是自己贪杯后脑子不清醒，一想到自己可能又在余峥面前犯蠢，就有些不想开口。 他还是躺在地面上，余峥跟着坐下，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吉他，拨动了几下，发出点不成调的音。 「你这是要表演节目？我怎么没印象。」 你能有什么印象，沈和内心肺腑。 余峥还在说话，沈和看着余峥身上熟悉的高中校服，上面还有醒目的笔痕，是自己画的，被余峥不小心甩了墨点后的报復之作。 余峥说了一会，见沈和没说话，思索了半晌，没有头绪，「怎么不说话，这次能告诉我为什么做这个梦吗？」 「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了？」 余峥迟疑了一下，看着礼堂拉起的横幅，艺术节几个闪亮的大字排布在中间，脑子却还是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烦闷。 这种烦闷不是冲着沈和，而是对着自己，自己怎么就能一点就不记得呢，内心涌上一股无可奈何的惆怅，他好像真得错过了好多。 「抱歉。」余峥下意识开口。 他一道歉，沈和又觉得是自己太过较真。但余峥的话又让他有几分受用，于是他坐起身拿过吉他重新弹了个调，比刚刚余峥那四不像好许多，「又没怪你，道歉干什么？」 「觉得，」余峥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衣服上几道潦草的笔痕，「错过了很多事情。」 「嗯，」沈和波动了几下弦，重新抬头又恢復了平日耀眼的笑容，沖余峥扬了扬下巴，「没关系，记得晚上来看我表演。」 其实余峥很想没脸没皮赖在沈和身边，但排练的地方实在太混乱，和一群来看热闹的学生一起被赶了出去，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在教学楼外的花坛遇见了关贺。 「找你半天了，你刚刚跑哪去了。」 关贺还拿着几瓶冰水，抛给余峥一瓶，自己也打开盖勐喝了好几口，「快走啊，涛子他们都等好久了，就找你了。」 「去哪？」余峥觉得手指有点冰。 「网吧啊，你忘了？」关贺疑惑地看他。 「今晚不是艺术节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了，」关贺哈哈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撞了撞余峥，「不是你说太无聊不想看吗？」 余峥有些哑言，这确实挺像他曾经会说的话，那会恐怕有谁表演节目都不知道。 「我不去了。」 「为什么！」关贺声音大了点，震惊地从台阶上跳下来，「怎么突然就不去了。」 「晚上沈和有节目，准备看看。」 面对的是关贺，余峥没有含煳的必要。倒是关贺听了他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前两天还嘲笑沈和拽了吧唧地上去唱歌肯定很没意思，说不如去打游戏。」 第74页 余峥脸色一黑，「我是这么说的？」 「是啊，走吧，」关贺没注意到余峥的不对劲，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游戏，「位子都占好了，就等咱俩了。」 「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最后关贺还是自己走的，走之前说余峥怕不是被沈和洗脑了，余峥也懒得理他。 一个人插兜慢慢走到教室，很熟悉，记忆慢慢地回笼。前门后面贴着上一次月考的排名成绩，余峥站在那找到了两人的名字。 他盯着名字看了一会，正当他思索着，教室有人进来，安静的空间突然变得有些吵闹。林絮嘻嘻哈哈躲过文竹的打闹，差点迎面撞上余峥。 「哎呦，不好意思，」林絮没看清人，还是文竹拉了他一把，才站稳，看见余峥后表情气鼓鼓的，有些义愤填膺，「你到底还要看几遍啊，是不是要拿回去贴在家里啊。」 林絮说完对上余峥有些冷淡的表情，胆小地退后一步，又觉得自己太怂，替沈和有些委屈，小声抱怨，「你有什么好的。」 余峥听清了。 「看个排名，有这么生气？」 林絮的表情更不满了，大约觉得是余峥找茬，下一秒就要和余峥嚷嚷起来，被文竹拉住，「行了，你少说两句。」 余峥看着林絮有些愤愤不平的神色，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被划拉出一道小口，隐隐约约记起来一些事，但不太清晰。 那边两人已经走远了一点，到座位那边，林絮一拍脑门，「完了，花忘取了。」 「在哪？我去拿。」文竹问 「送到门口了。」 于是，文竹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去拿，教室只剩下他和林絮两个人。余峥走到林絮面前，点了点桌面，「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是我，」余峥纠结了一下措辞，「做了什么让沈和很生气的事情吗？」 林絮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觉得，」余峥靠在前桌的凳子上，有些泄气，「对沈和的了解太少了，是因为我说他唱歌无趣吗？」 林絮万分纠结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说别的，正巧文竹回来了，于是林絮又匆匆起身，「反正你不是赢了吗？还在乎这个。」 赢吗？ 他和沈和比了太多次，勐然要找这么一次有点像大海捞针。但余峥脑子突然闪过一丝画面，他紧紧抓住这一瞬的灵感，任由自己站在风口吹得后背发凉。 半晌，他总算想起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头髮被风吹得乱飘飘的。 「你要是输了，艺术节来给我们帮忙。」 余峥捡起掉在地上的彩带塞进沈和的箱子，「可以啊，那你一定要成功啊。」 记忆中的画面又转了一圈。学委刚刚贴上成绩单，就涌上一堆人张望，一时半会挤不进去，终于有个男生挤进去了。 「帮我俩也看看。」 余峥隔着几桌喊他，那男生应了一嘴，过了半天沮丧地回来，「我靠，好不容易英语上升了，怎么语文又那么烂，哦对了，你比沈和高几分。」 「谢了，」余峥隔着过道喊了沈和一声，得意地勾唇笑，「沈和，真是可惜，去不了了。」 沈和的表情他已经不记得了，后面的印象就很模煳，大概是在某个网吧打游戏，无聊得一闪而过，没有一点印象。 沈和那个时候大概是想邀请他去看自己的节目，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提，于是别扭地找了个藉口。但那点暗藏的心意被自己不经意忽略过去，无声无息就错过了。 沈和那时一定觉得很失落，余峥懊恼地想，那游戏到底有什么好打的，怎么就没去看沈和的表演呢。 余峥想起前几次的梦，之前没有明白怎么总是梦一些根本不记得的小事。现在仿佛明白了，这些看起来对自己来说可能是小事，但是对沈和不是。 每一次的梦，都是沈和的失落和遗憾，是沈和想和自己更亲近的尝试。总觉得对方口是心非，但沈和看向自己的每一次分明已经告诉答案了。 余峥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沈和。 每往那么走一分，和沈和相处的记忆就更清晰了一分。小时候的抢零食，中学时的较量，大学时站在门口，对方说好巧，怎么又是同学。 什么好巧，分明是…… 余峥看见沈和了，对方彩排完坐在礼堂边上的阶梯处拿着临时发放的餐盒，看见他还有些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没去……」 沈和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又被咽了下去，余峥抱住了他，因为站得比他低一阶，头靠在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沈和。」 「怎么了？」 刚想推开的手又顿住，轻轻搭在余峥的卫衣帽子上，很软，指尖在面料中陷下去。 「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沈和看余峥情绪实在不对劲，没忍心推开他。余峥的力度不轻不重，但存在感极强，被抱着很安心。 只是现在有点别扭，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让沈和的脸有些烧，即使是在梦里也无法完全坦然，「你还要抱多久，我还要吃饭啊。」 分明是有人一直在悄悄靠近啊。 余峥心里酸了一下，闭了闭眼。 「知道了，再让我抱一下。」 第41章 关于一场表演的遗憾3 第75页 鼻尖处都是余峥衣服残留下的清香，被这样抱着，像完全被渗透了一样。沈和受不了了，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只是被抱一会就脸红耳热，心也一直跳。 好在余峥及时松开，沈和才勉强镇定下来，两人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 沈和也没问怎么突然抱自己，心里却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有些忍不住笑意。 余峥伸手抹了抹沈和的眼角，指腹擦出一圈红。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沈和胡乱地揉了揉，干巴巴地解释，「这是刚刚她们化妆组画的，说看看效果。」 「效果挺好的，好看」 余峥说的是实话，眼妆上的极淡，但恰到好处地凸显了沈和本来就很好看的双眼。 沈和不喜欢这些，不乐意地收回落在余峥指腹的目光，「你的审美真得很糟糕。」 「夸你好看还不乐意。」 「我本来就很好看。」 沈和随意吃了一口饭反驳，余峥单手撑在阶梯上，腿屈着坐在沈和旁边。 「其实，」沈和看向他，余峥接着开口，眉眼都是调侃的笑意，「我一直觉得你好看。」 「以前你老和我吵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脾气真兇，但至少脸还是好看的，所以小时候你一哭，我就捨不得打回去了。」 「如果你现在哭，我估计，」余峥笑了一下，语气还是稀疏平常的，但神色认真，「肯定更捨不得了。」 「你别胡说。」 沈和有些羞恼，其他人夸他都不会这样让他不好意思。余峥不一样，从前要是余峥夸他，他表面随便应付过去，其实内心已经能跑上好几圈飘飘然。 更何况余峥这话夸得如此不正经，又偏偏又挑不出什么错误，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先喜欢的，但余峥比自己淡定得多。 好丢脸，连接吻都是。 「轻浮，我要去集合了。」 沈和不轻不重踢了余峥一脚，拿上自己的东西又匆匆跑开。跑到集合的地方，领队老师看他回来还夸了声积极。 沈和应了几句，离开余峥又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开始復盘自己的行为，愈发觉得像临阵脱逃，生出一丝懊恼。 实在是太没有气势了。 但是，沈和想，余峥的那个拥抱像一场及时雨。虽然说已经都过去了，但回到熟悉的场景下，心情难免受到影响，但余峥的拥抱很好地抚平了那一点小疙瘩，微妙的情绪烟消云散。再想起来，记忆仿佛都变得不一样。 还是喜欢的。 沈和心里有事，时间就过得很快。 表演正式开始了，学校这几年接连出了好苗子，财大气粗。几簇烟花在上空绽放，星星点点照亮沈和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梦，也是在烟花下，余峥看起来那样张扬肆意，于是他遵从本心地拥抱了对方。 那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许久之后，表白的人换了个位置。在天台的风下，眼睛因为激动欣喜而明亮，他终于听见了那句期盼已经的喜欢你。 乌压压一群人进了礼堂，沈和在人群里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看到，心情突然急切起来，工作人员催促着他准备上台。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幕后等待。 这首歌是轻快的曲风，旅游的行人在路途上一见钟情，奔波的心都跑到对方身上去了。追着心上人来到沿途的小酒馆，找了许久未见人影，正垂头丧气时，小酒馆的驻唱唱起了小曲，灯光更亮了点，行人终于看见了心上人。 演情景小剧的同学退了下去，沈和拿着吉他上台，透过掌声，他看见了拼命挥手的林絮，身边站着捧着花给他鼓掌的文竹。 沈和笑了笑，目光看了一圈，愣了一下，落在那个拿着一大捧花的人身上。实在是太招眼了，别人都是一束一束的，余峥偏偏捧着一束各式各样的花，颜色跳脱得不像话。 两人倏然对视上，余峥沖他一笑，挥了挥花束。 沈和心念一动，弯了弯眼睛。琴弦被拨动，轻快的歌声随着弦声俏皮地吐露， 歌词恰好唱到：飞了许久，星月未变，被风吹拂入你怀，从此驻足。 这一刻，仿佛他们两个不是二十来岁的灵魂，就只是当下，两个十七岁的少年隔着人群相望，都是意气风发的最好模样。 以十七岁的模样心意相通。 沈和垂眉唱下最后一句：从此不变是你。 尾音结束，沈和睁眼，他突然生起一种强烈的拥抱余峥的欲望，却没有看见余峥，刚刚失落一瞬，突然被人从后面勾住衣服。 每个表演节目的人都有人上台送花，余峥捧着那束花里胡哨的捧花站在他身侧。 「唱得很好。」 在嘈杂的声音里沈和精准捕捉到余峥的话，抿了抿唇，压下笑意。 「你的审美真糟糕。」 还是这句话，但是语气有着沈和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撒娇，他伸了伸手。 「给我吧。」 「等一下。」 沈和有些没懂，但文竹他们已经带着花上来，「小和，刚刚唱得真好。」 沈和说了谢谢，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余峥，唐老师也上来了，给了一束花，拍了拍沈和的肩膀，「小伙子表现不错，有点风范。」 终于只剩下余峥了，余峥这才把花给了沈和，又连人带花抱入怀里。沈和被花各种各样的香气迷晕了眼。 第76页 「最后一个可以有时间抱你。」 余峥的声音窜入沈和的耳朵里，酥酥痒痒带起一阵涟漪，他的心激动地跳动着，那种感觉几乎要让人溺亡，快要无法负担。 台上台下什么反应他已经无暇感受了，温热的吻落在耳畔，他没来得及看清余峥的表情。 「听到你唱歌了，沈和。」 沈和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疼，他难受地揉了揉脑袋，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接着替他轻轻揉太阳穴，「起来洗漱完喝点水。」 沈和意识模煳，下意识蹭了蹭带着暖意的掌心，那人顿了顿，似乎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沈和终于醒了，拉着被子遮住脑袋，声音闷闷的，「不记得了。」 「哦，」余峥没强行扯他，隔着被子问他，「那还记得梦里的事情吗？」 「不记得！」 沈和一不做二不休掀开被子，坐直身子瞪余峥，语气很臭，「我为什么要记得。」 两人对视了一会，余峥忍不住笑，越笑沈和越恼羞成怒。最后在沈和忍不住要和他打一架的时候止住笑容，揉了揉沈和的耳朵。 沈和一下子软了气势。 「别生气，说了喜欢你，是真的。」 「我追你好不好，」余峥正经的样子让沈和有些不习惯，但余峥牢牢拉着他，不许他躲，「你检验检验我，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滑跪tt 第42章 站在你身旁 这学期的课程不太多，沈和戴着耳机在讨论区自学着程序，桌面的水杯已经见底。 他低头回復着负责人的消息，那边问他有没有联繫到合适的键盘手，他犹豫两秒删去了对话框的没有两个字。 【找到了。】 一杯牛奶被放在桌面，沈和抬头，看见余峥放下包，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齐宋累够呛，显然是刚刚从训练下来，「我给你说沈和，新来的一股牛劲，打起来没完没了，差点累死了。」 沈和看了看余峥，哦了一声，上扬的语调。牛奶还是温热的，拿在手心一股暖意，沈和没喝，抬头问，「今天打球很累？」 「那是他，」余峥替他打开盖子，「我不累，把牛奶喝了，不要老是喝咖啡。」 沈和还是没动，准备说点什么煳弄过去。余峥看穿他的想法，轻轻碰了碰杯子。 「有放糖。」 沈和听罢才给面子地喝了一口，淡甜的口感，喝着胃里都是一股暖暖的感觉。 齐宋莫名有一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虽然人坐在这，但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说，」齐宋坐不住，「上周的联谊你们怎么样。小礼上周不太舒服，我陪她去了。」 沈和和余峥对视一眼，他笑了笑没答，余峥倒是饶有兴致，在桌下轻轻点了点他的腿。 「有遇到一个挺可爱的人。」 沈和默不作声地给了余峥一拳，余峥生生受下，继续故作回想。 「大概，」余峥比划了一下，「那么高。」 「这么高，」齐宋张了张嘴，「这姑娘比我都高，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沈和，他说的是真的吗？」 「难道还能有假的？」沈和正在想怎么回答，余峥先替他开口，「不过不是女生。」 「你女朋友来了。」 齐宋的思路被沈和的打岔给中断，回头张望。余峥打着配合起身，连带着捎上沈和，「那我们就先走了。」 「哎，」齐宋两头转，「别走啊，你刚刚那是啥意思啊，我怎么那么懵呢。」 齐宋一旦缠着问起来没完没了，沈和明智地跟着余峥离开，走到讨论区外面才大松一口气，慢下脚步。 「你很怕被知道？」余峥问。 沈和咬着牛奶的吸管，「我们应该还没谈恋爱吧。」 「我知道，这不是就问一下。」 余峥难得有被噎住的时候，嘆了口气，「你不是缺个键盘手，给个机会，让我表现一下。」 「你怎么知道？」 沈和咬吸管的动作停顿下来，目光疑惑。 「想知道总会想办法的知道的，」余峥替他拍了拍背包蹭上的灰，「成不成啊。」 沈和看了会余峥，余峥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表情自信到坦诚。吃准了自己会答应他，怎么看怎么讨厌，但沈和并不排斥，眉眼弯了弯，「好啊。」 两人现在什么情况自己心知肚明，沈和听着余峥做的编曲，明明很满意，却忍不住挑刺，最后被余峥按着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又口是心非？」 沈和浑身都是痒痒肉，被余峥按在腰那一块有些受不了，忍着想要伸手反击，发现余峥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怕痒。」余峥好心提醒。 沈和憋屈地收回手承认，「刚刚那版挺好的。」 「喜欢就好。」余峥大发慈悲地收回手，顺手擦掉沈和因为痒流下的生理性的眼泪。 「你追人这么没耐心。」 沈和缓过来，忍不住开口，但语气没几分不开心，反而是熟稔的口吻，听上去像对着亲密的人抱怨。 「别耍赖，我还不够耐心？」余峥坐下和他聊天，「别动不动就撒娇。」 「谁撒娇了，」沈和满脸震惊，一拳打在余峥肩膀，「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 第77页 其实他喜欢余峥，余峥也喜欢他，在一起只是个一拍即合的事情，但他还是想要个过程，不想就那么搞得那么匆忙。 余峥倒也陪着他，揉了揉肩膀，「好兇。」 沈和不理余峥这种夸大的行为，那一拳根本没用上几分力，「别装了，演技很差，再来试一遍。」 「知道了。」 余峥收了玩味的表情，重新起身配合。 迎新晚会是露天的场地，往年都是在大礼堂，今年想着创新，转而筹办了草坪的形式。想法是好的，就是这天气虽然已经转凉，草地的虫子还是不少，齐宋被咬得受不了了，看着兴趣盎然的新生啧了一声跑进后台。 沈和不在，只看到余峥在那无所事事地走神，有人去要联繫方式被摆摆手拒绝。 「你上次说的到底是谁啊。」 「你不会真弯了吧，」齐宋还是不敢相信，锲而不捨，「为什么啊，你喜欢沈和啊……」 齐宋是瞎说的，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没说话，靠了一声，一激动声音都大起来。 余峥也有点诧异，但实在被齐宋的大嗓门嚷嚷地头疼，「你再大声点就能直接替我俩出柜了。」 「你怎么知道的。」余峥倒也没瞒，但是有些好奇，「你直觉还挺准。」 「我瞎猜的啊，我靠，不是……」 齐宋的语言系统有些混乱，在看到沈和的时候又自动闭上，眼神来来回回瞟动看得沈和以为他眼睛不舒服。 直到齐宋总算哆哆嗦嗦找到理由离开，沈和才有些纳闷地看向余峥，「他怎么了？」 「被吓得吧。」 沈和目光有些疑惑，余峥的心思早不在齐宋身上，目光聚焦在沈和身上，如有实质。 沈和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扣子板正得连最上面那颗也没放过，手腕处却松松挽起。嵴背挺直，拿着吉他眼神清澈明亮，头髮看起来是蓬松的柔软，让人很想揉一揉。 「被咱俩吓得吧，」余峥说得心不在焉，朝沈和伸手，「小帅哥，给我瞧瞧。」 余峥是黑色衬衫，也不在乎正装被穿得随意，扣子散开，袖子撸在手臂上，露出流畅的线条。 「你告诉他了？」 沈和伸手，被余峥握着手腕拉近，「有人，你要干什么。」 「他自己猜的，」余峥看了眼，忍不住皱眉，「早知道你穿黑色的了。」 灯光很足，沈和的衬衫有点透，修长削瘦的身型被隐隐约约照出。索性不算太明显，但余峥还是小心眼地嘆气。 「什么材质，这么透。」 沈和打量了余峥一眼，同样哼了一声，语气嘲弄，「是你唱还是我唱，你还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了。」 余峥笑，但还是好好将领子扣上。 最后沈和当然还是穿得那件白衬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余峥那夸张的语气，总让他以为自己要走光了。 都怪余峥。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沈和上了台，余峥就站在不远处。两人对视了一眼，余峥沖他眨了眨眼。这样的体验感很奇妙，喜欢的人就站在身边陪自己演出。 沈和微微颔首，两人做了很精巧的编排，在余峥的键盘灵动导入后，吉他声缓慢响起。 是一首很经典的歌，那时候小区总有人在下面一展歌喉，偏偏还一直循环这一首，两人打球经常打到一半打不下去，沉默地坐在门边被洗脑。 这么一记，就是好多年。 尾音结束，台下掌声响起，沈和转头，看见余峥还在等他，光有点晃眼，但他知道余峥在等他一起下台。 是一场很完美的表演，后台的工作人员给每一个下台的表演者掌声，一个学姐委婉地表达了有人想要余峥的联繫方式。 余峥拒绝了，就这么一分神，人流太多，沈和就不在眼前了。他一边思索出柜算了，一边寻找沈和的身影。 「你看见沈和了吗？」 「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 余峥顺着同学指的方向走，不出几步就看见了沈和，刚想开口。沈和也看见他了，沖他嘘了一声，继续接电话。 表情是笑着的，隐隐约约只能听见一个男声，沈和嗯了一声，「到时候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啊啊啊，等待放假中tt 第43章 梦里梦外都是你 余峥看着手机的反馈，无一例外地都是说不认识这东西。他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又想到前两天的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有些事情不是表白就能解决的，他和沈和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不够坦诚。 又比如私人空间。 余峥淡淡地想，从前就爱插手沈和的事情，现在明白了心意，这种感觉就像井喷似的愈发滋生，有些收不住。 想管着沈和。 但沈和绝对不是个乖乖让他管的人，这让余峥想到两天前爆发的一次争执，不过算不上吵架，顶多拌了两句嘴。 争执的原因倒不只是因为幼稚的占有欲，更多还是沈和的隐瞒。虽然余峥说沈和口是心非的时候总是以玩笑的口吻，但实际上不是这样，他很在乎沈和的想法，每一个。 「在和谁打电话？这么开心。」 「文竹，」沈和和他一起往回走，「你还记得吧，他后来出国了，这周回来办个手续想着约上见一面。」 余峥若有所思地点头，对文竹还有些印象。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一种直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关系还挺好，那他还要去找林絮吗？」 第78页 沈和卡顿了一秒，含煳着，「应该吧。」 「应该？」 「他们都挺忙，不一定有时间碰面。」 「都挺忙，」余峥心思细，捕捉到那丝微妙所在，简明扼要地直接开口，「但是能抽空来见你，他还挺在乎你。」 沈和一噎，想说什么又抿唇收回，「想多了，就是朋友，你别瞎说。」 「我没说不是朋友，」余峥无奈，低声朝他开口，「我只是希望你别什么都瞒着我，像梦里那样，有什么直接说出来，行吗？」 沈和一言不发，余峥嘆了口气，「那我们换个话题，这是什么，」他打开手机翻到那张图，「别否认，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在同一个梦吗？」 余峥自认语气很平和，他只是担心这不同寻常的东西对沈和有什么影响。但沈和反应极大，瞪大眼睛，心虚地低了低头。 沈和很喜欢钻牛角尖，余峥担心他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隔着衣袖捏了捏沈和小臂，「平时说话那么理直气壮，怕什么，我就是问一下，这东西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不会有什么影响，」沈和飞速说完又用眼神制止余峥，「不聊这个，行吗？」 余峥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沈和对这个东西避而不谈，总而言之，最后两人结束得并不算愉快，平添了烦恼。 但生气只是一时间的事情，冷静下来，余峥生出一丝挫败，他直觉沈和在担心什么。但是具体担心什么，却没有头绪。 说好的追人，现在连人都找不着。 他划开日历，目光落在某个日期上，心里有了盘算，点了点在那天做上标记。 看着还没有回覆的界面，他终于等不下去，走到阳台，拨通了电话。 沈和接到电话的时候正送文竹到车站，文竹提着行李略显无奈，「真得太忙了，等几天，如果不着急，假期一起出去玩吧，给你过生。」 「行，」沈和点头，「你忙你的，没事。」 文竹提着行李箱没说话，静静看着沈和。沈和无奈地嘆气，侷促地撵了一下指腹，尽量尝试活跃场面，「这不是吃了顿饭吗？下次有空再聚。」 「沈和，」文竹看了眼大屏时间，还是问出了口，「你谈恋爱了吗？」 「应该快了吧。」沈和道。 文竹表情变化了几瞬，闪过几丝不甘，最后归于消散，「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你还没有……我就。」 「国外那么多优秀的你看不上？」沈和开玩笑，拍了拍文竹的肩膀，「进去吧，再不过安检就要晚点了。」 「我们还是朋友吧？」 文竹最后转身确认，沈和挑眉，「当然了，不然就不会见你了，去吧，假期见。」 目送文竹离开，沈和的酒劲才有些上来，文竹这两年在国外呆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酒力，上来就是烈的。 沈和点开手机，准备打车回学校，才看见消息提示栏一串的未接来电。刻意不去想的事情又记起来，他嘆口气回拨过去。 那头接得很快，余峥的声音通过电话略微变质，语气听上去都多了几分沉稳，「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沈和被风吹清醒了几分，默默取消排队等车，报出一个地名后就坐在附近的公共座椅上等，冷风灌进脖子带出一层鸡皮疙瘩。 余峥来的时候，沈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任由余峥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又探了探额头，语气蹿上些火气。 「你感冒了知不知道，还在这吹冷风，你是不是脑子真变傻了。」 原来感冒了吗？难怪脑子有些转不动，身体反应也慢了很多，沈和怔怔地抿唇。 「你还喝酒了？」 余峥嗅到酒气，语气更差，一种生气又拿沈和没办法的样子。捏着沈和薄薄的衬衣，脱下外套披在沈和身上，「穿好。」 沈和还有点思考的能力，辩驳道，「是先喝酒才感冒的，我又不知道……」 看着余峥表情越来越冷，沈和咽下剩下的话，「天气很冷，你自己……」 「你先管好你自己。」余峥的脸色稍霁，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余峥打的车到了，沈和默不作声地穿上，觉得暖和很多，都是余峥的气息，心都安稳下来，不知不觉有些困意。 半梦半醒间，好像靠在了余峥的肩头，听见余峥模煳的话，「麻烦可以开慢一点吗？」 沈和对于生病的印象都很模煳，家里常年都很忙，有什么不舒服自己吞个药睡个觉可能就好了。 再近一点的时候就是梦里，余峥陪他去吊水。沈和又想起了两人一起坐在沙发看电影的事情，心情更加恹恹不乐。 药是余峥买的，连水都是送到手边，沈和想自己来又很没骨气地全然依靠余峥。 生个病好像都变得脆弱了。 这不是个好事情，但是沈和又有些享受。他想，就这一次，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床有点窄，不然就上来陪你睡了，」余峥看沈和生病神色难受，随口不正经地开了句玩笑，「你先盖好被子睡一觉。」 「挤一挤也还是可以的。」 沈和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看着余峥也没把话收回去。 「不是还和我吵架吗？」余峥平静道。 「没吵，」沈和翻身，「算了。」 沈和闭上眼，过了几秒，听见床吱呀一声的动静。床是真的窄，两个大男生躺着实在有些侷促，沈和觉得很快就要被闷出一声汗。 第79页 「要不还是算了，传染怎么办。」 沈和的床帘很遮光，宿舍灯一关，表情都看不清，余峥抱住他，手臂揽在沈和胸前，嗯了一声，疑问的语气。 「没事。」 余峥抱得不算紧，但胳膊很有力，沈和又有些受不了，坦诚道，「有点挤。」 余峥大概是被气笑的，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沈和觉得自己哪都很烫。 「太没良心了，沈和。」 这个距离太近了，沈和一翻身就能抱住余峥，他忍不住动了动。 他生病了，不清醒，怎么都是可以的。 沈和说服自己，翻身要滚进余峥怀里。余峥像是一直等着他，手轻轻一松，等沈和躺好，又才重新揽住，拍了拍。 真得被抱住了。 好没出息，一碰到余峥脑子都转不动了。 「你这样，」余峥突然开口，「像不像之前在梦里，老撒娇，一点也不凶。」 余峥说的是实话，沈和却听得有点委屈的意味，这两天的想法无厘头地盘踞在脑子里。本来就烦，余峥还要提。 「你只喜欢梦里我的样子。」 沈和语气含煳，生病让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说完又自己气闷起来，「你别烦我，我要睡觉了，你快把我吵醒了。」 没等到余峥开口，沈和想，肯定是找不到辩驳的方法，连解释都没有。 正有些难过，余峥似乎嘆了口气，刮蹭了一下沈和露在外面的耳朵。 「你整天就在想这些，那不都是你吗？」 沈和目光怔愣了一下，捏紧了被角。 「梦只是给了我们坦诚的机会，坦诚又让我有了靠近了解你的机会，」余峥不轻不重捏了捏沈和呆滞的脸，觉得生病的沈和傻得可以，「但你一直是你，当然了，梦里梦外都觉得你可爱，这话是真的。」 第44章 醋味真大 沈和的心像是高速前行的过山车拐了一个转后又稳稳地停下。钻牛角尖的想法被余峥的只言片语抚平，原本快要沸腾的大脑泄出了那股汽，只剩下平静的水。 沈和觉得鼻子有点堵，露出一点脸，又有些难为情，居然因为这么点小事情烦心，还要余峥来开解他。 「沈和，」余峥的语气似乎也带上一点睏倦，揉了揉他的头髮，如果换上正常时候，沈和已经炸毛躲开了，但现在只是往余峥怀里蹭了蹭，只听见对方的声音，「什么时候答应我啊，想亲你。」 「你别趁火打劫，我生病呢。」 沈和一边眼皮耷拉，一边和余峥掰扯。对方的话让他不自觉想到上次那个吻，脑子不清的，匆忙得不能再匆忙的一个吻。 一想就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想法蠢蠢欲动，面子很重要和面子算什么两种想法反覆交织，最后还是做不出来，只能丧气地撞了一下余峥，蹭了蹭。 余峥心里好笑，假装没看出来，捏了捏沈和的脖子，「我哪敢啊，那就不亲了，睡吧。」 沈和忍不住想答应余峥算了，心里的胜负欲又隐隐作祟。于是他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赌气地闭上眼，不去看余峥。 余峥忍住笑意，轻轻拍了拍沈和。 沈和被余峥拍出了困意，慢慢眼皮子都支楞不起来，忍不住抱住余峥睡了过去。 余峥感受到沈和均匀的唿吸声，一动不动盯着沈和的侧脸。半晌，微微俯身，轻轻在唇边吻了一下。 沈和这场病好得快，去得也快。只过了周末又生龙活虎，兴致勃勃计划着只剩几天倒计时的生日。 「人不多，这个餐厅怎么样，」沈和翻看着备选项，纠结症犯了，「帮我选选。」 余峥原本计划着和沈和单独出去，现下心里那点盘算全被打乱，无可奈何地帮人看又不甘心地戳他，「就不能我们两个出去？」 「不能，」沈和起身找着衣服，「快帮我选选，你能不能有点建议。」 余峥懒洋洋地看，沈和翻出衣服准备去洗澡。看着余峥翻看评论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停下来，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脏衣篓还在脚边，沈和咳嗽一声，捏着卫衣衣角当着余峥的面脱下，一如曾经那次。 只是这次沈和没了那种小心的试探，挑衅地踢了踢余峥的凳子，「哎，余峥，你看我是不是练得也不错。」 正常的速度落在余峥的眼中就成了慢动作，余峥眼神落在沈和的腰上，刚刚还挂着的笑容没散开，只是多了其他意味。 余峥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拿过他手中的衣服扔进脏衣篓。余峥的视线若有实质，沈和敏锐地觉得有点危机感，但理智的弦反覆被拨弹，他就是想看余峥的反应。 「怎么不说话。」 「我靠，你干什么。」 下一秒，沈和被余峥的前进逼得踉跄几步，又被余峥拉住，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在腰腹捻了一下，又痒又有点轻微的疼。 「不是要让我看么？」 余峥笑意没变，手背轻轻蹭了蹭刚刚那块被捏的部分，痒得沈和有点受不了，硬生生憋出一句脏话，「我要去洗澡了。」 余峥的手骤然拿开，语气慢条斯理，话却不是那么回事，眼神警告。 「别瞎乱撩。」 「神经。」 沈和沖余峥比了个中指，愤然拿着那自己新买的沐浴露进了卫生间。刚刚关上门，又被敲响，沈和不耐烦地抬头看，「干嘛？」 第80页 「浴巾。」 余峥勾着东西递给沈和，沈和光速接过来，毫不留情地关上门，砰的一声。 「还是那么凶。」 余峥可惜地碰一鼻子灰，回忆着沈和红透的耳尖，心情又转好。 菜还爱玩。 菜还爱玩的沈和今天心情很好，酒吧是陈琛推荐的，老闆是个看着很显年轻的叔叔，看起来洒脱得不行，和陈琛似乎很熟，笑着给他们带到位子上又离开。 下午唱了歌，此刻嗓子都是干的，一口酒下去差点被呛着，余峥拍了拍沈和的背，「悠着点，没人和你急。」 陈琛拿暧昧的目光看他俩，瞅见沈和身边的人，觉得面生，「哎，同学，叫什么名啊。」 文竹答了一句，礼貌性回问了一下。陈琛来了劲，本就是个能聊的，越扯越远。 沈和打量了一下，陈琛和邓程光快坐成对角线，谁也没看谁。邓程光在和另一个朋友聊天，目光没往这边看，落在路过的人身上。 这酒吧够热闹，俊男靓女。沈和只觉得陈琛看着聊得热闹，没一句话聊进脑子里。 沈和不小心看得久了，被余峥晃了晃还没反应过来，「想什么呢，寿星，还有空关心别人。」 「对，小和过生，光聊天干什么。」 文竹的称唿很是亲密，余峥瞧了他一眼。 周围的人都玩得大胆轻佻，气氛点燃得自然而然，大概真得是寿星身份加持，沈和运气好得不行。赢下几局，老是余峥最小，沈和逮着余峥薅，又是灌酒又是让叫哥哥。 余峥笑着任沈和磨，凑近耳朵及其自然地叫了一声，「哥哥，沈和哥哥。」 沈和被余峥喊得耳红，表面也就一般般吧，兴奋都写在脸上，傲娇劲看得余峥心痒。 「沈和，」陈琛被罚也喝，没被罚也喝，沈和都怕他喝迷煳了，「你悠着点，小心等会就是你被罚了。」 「我被罚？」沈和摇头，「不可能，我今天运气非常好。」 下一秒。 「不是，」沈和郁闷，「我不是寿星吗？」 陈琛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快快快，让我来看看是谁最大。」 「兄弟，不好意思了啊，」文竹拍了拍沈和，露出一个笑，「可惜林絮没来，不然他不知道怎么想方法罚你了。」 「快快快，罚什么。」陈琛摩拳擦掌。 「罚点有意思的，」半天没开口的邓程光突然有了动静，「餵酒吧。」 也不知道邓程光眼睛怎么那么毒，沈和内心肺腑和余峥玩在一起的果然没有好人。 邓程光的餵酒当然不会是举着个杯子简单喂，是酒吧普遍的玩法，叼着杯子餵。 余峥表情淡了一点，在昏暗的灯光不算很明显，沈和察觉到余峥的情绪，悄悄捏了捏余峥的手晃了晃。 「你会不会出主意，」陈琛打岔，「还是……」 「好啊。」 文竹答应下来，沈和也有点诧异。印象里文竹是个非常稳重的人，被他和林絮带着闹也脾气很好地吐槽几句就算了，下一次还是替他们扫尾。 「你来还是我来。」 文竹语气如常，在面前的杯子倒满酒。 「你来吧。」 沈和做不出来给人餵酒的动作，有点心虚地看了眼余峥。换成林絮，早就好哥俩地餵完了。换成文竹，多少有点尴尬。 毕竟是和他表过白的人啊。 文竹戴着的眼镜被取了下来，怕磕着碰着。凑近的时候，沈和尽量克制着保持刚刚那几局的样子，一副闲散模样。 余峥还在旁边看着，眼神实在是难以忽视。文竹很有分寸地虚虚触碰沈和的脸庞，叼着酒杯抵上沈和的唇，慢慢将酒送入沈和口中。末了，伸手替沈和擦了擦溢出来的一点。 「他一直在看你。」 亲密但没有暧昧的氛围，沈和听清了文竹小声的话，呆滞地啊了一声，又瞭然地点点头。 陈琛很快又吆喝着下一局，余峥随意地扔了骰子，这一局没轮到他，也没轮到沈和。 余峥有些吃味地蹭了蹭沈和的嘴唇，趁着这个空当起身去卫生间。 沈和目送着余峥的背影，文竹忍不住哎了一声，「瞧你眼睛都要跟上去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捨不得。」 「谁说捨不得了，要有也是他捨不得我。」 沈和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起身，说了一句，跟了上去。 算了，还是哄哄吧。 酒吧的灯光修得很暗，沈和拐弯不小心撞上一个人，那人骂骂咧咧地停下，看到沈和的脸又停住了话题。 「不好意思，刚刚没太注意。」 沈和道着歉，看那人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再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觉得刚刚那人好像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只能继续走，终于在堪堪要到卫生间门口追上余峥。 「干什么，」余峥瞧他，「你也要上厕所。」 「不上啊。」 沈和话是如此，却没有让的意思。余峥看了他两秒，直接拎着他进了厕所隔间。 「不走就站这看。」 沈和被余峥这一动作惊得一时没了反应，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低声骂了句有病，打开门出去，这下余峥没拦着了。 「醋味真大。」沈和嘀咕。 【作者有话说】 第81页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啦！！ 第45章 主动入梦 沈和嫌弃厕所里有人留下的烟味，于是皱着眉走到门外，刚刚在走廊撞上的人又返了回来，奇怪地在附近徘徊了一会。 沈和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又假装忙碌走进卫生间。还没等他多想，余峥已经走了出来，于是，他又把刚刚那个插曲抛之脑后。 「还在这呢，」余峥笑，「来哄我？」 「我过生呢，」沈和啧了一声，「等会你努力一下，赢了让你罚回来行不行。」 「没生气，别扣帽子，」余峥走得慢，垂眉看他，「文竹，是不是喜欢你。」 「表过白？」附近人多，余峥一边护着沈和，避免被醉鬼撞上，一边开口问。 沈和嗯了一声，又拉住余峥的衣袖，「你说了你没生气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余峥轻哼一声。 酒吧暧昧的灯光下感官被刺激得更加明显，有人连几步路都等不了，在角落就暧昧地拥吻起来，上头起来连啧啧水声都掩不住。 沈和多看一眼都不好意思，催促着余峥走快点，生怕撞上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好不容易生日呢，」余峥逗他，故意减慢步伐，「要不要亲一下。」 「不要，」沈和一字一句，脑子清醒得不行，嗤笑，「是你生日还是我生日。」 余峥只能遗憾地跟着沈和走回去。沈和出门的时候专门洗了个澡搭配一番，新换上的沐浴露是一股淡淡的西柚味，在酒吧呆了一阵，几乎快要被周围各色的气味熏没了。 余峥不满地凑近嗅了嗅，沈和觉得余峥像狗一样，碎发扫得他有些痒，刚想给人一拳，就听见齐宋勐烈的咳嗽声，被呛的。 沈和接触到陈琛调笑的眼光后知后觉。 他们这样像是偷偷去厕所接了个吻的小情侣，黏黏煳煳得不成样子，像在搞暧昧。 虽然也差不多。 桌面被摆了新的酒，其中一杯被摆在了他面前，沈和没细想，伸手随意拿起来。 余峥看他们闹，留意到上了新酒，刚刚服务的人已经走远，他没来得及看清，于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什么时候点的。」 「没点啊。」文竹也诧异了一瞬，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被提醒都摇头。 「还以为是你们刚刚点的。」齐宋开口。 余峥觉得不对，转头发现旁边这人拿着杯子堪堪要喝下去，「沈和！」 沈和被这声喊得手一抖，溢出的液体洒在手上。索性唇边只是沾了一点，差点连杯子扔出去，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刚的话。 「有没有喝下去？」 余峥表情算不上好，眉心紧拧，盯着那杯不知所以的液体，语气有些急。 「没有。」沈和摇头，理亏地擦了擦嘴唇。 「别擦了，去洗手池那弄一下，」邓程光起身，抓起陈琛，「走，去问问。」 好好一场生日聚会被打断，余峥和文竹陪着沈和去洗手池那边，拿清水擦了嘴唇不知道几次，直到下唇都被搓红一片。 「可能只是上错了。」沈和开口。 「谨慎点是好事，」余峥摇头，伸手拦了拦沈和的动作，「差不多了，再搓都要脱皮了。」 「真没喝下去？」文竹不放心。 「放心吧，刚碰到点杯子，就被余峥一嗓子给喊停了。」沈和笑着碰了碰余峥。 「那你是不是得谢谢我啊，嗯？」 余峥闹他，三个人一起往回走。路上又撞见刚刚卫生间鬼鬼祟祟的人，刚经歷了酒的事情，沈和留心地多看了一眼，余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就停下脚步。那人和他们对视上，眼底的心虚都藏不住，手洗了不知道几次，最后恶狠狠地开口，「还走不走了，一直在这里站着挡路干什么。」 「什么时候挡着你了。」 余峥慢悠悠开口，也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看他眼神老是瞟沈和，隐隐觉得有问题，「你老看他干什么？」 「神经病，谁看他了。」那人莫名其妙地骂了句，用力撞开他们，甩了甩手准备离开。 无凭无据，他们也没法拦人，沈和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灵光一闪，总算隐隐约约想起些什么，「余峥，这是不是上次那个，在酒吧门口和我们打架那个。」 文竹不知道这事，余峥被提醒一下子有了印象。那人大约是听清了他们的话，走得更快，在拐弯突然被谁推得踉跄几步。 「靠，谁啊，长没长眼……」 「还跑？」陈琛撸起袖子出现在前面，一脸愤懑，「上次还没被打够，还敢来找事。」 「你上次不是被打的吗？没有沈和，你这胳膊小腿的。」邓程光似笑非笑地抱臂打岔。 「邓程光！」陈琛抓毛，「你闭嘴。」 「说什么呢你们，听不懂，赶紧让开让开。」那人低着头，急匆匆要走。 「走什么，」老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还摁着另外一个看上去面熟的，见多了这样的事语气淡然「有胆子干没胆子认啊。」 「他们这是？」沈和扫了眼。 「抱歉，是我这没管好人，」老闆笑笑，「正巧，我刚刚巡场留意到这人鬼鬼祟祟的，小琛一给我说，我就觉得不对，是我没筛好人。」 「那酒？」余峥蹙眉。 「八成有点东西，」老闆盯着他们看了一圈，点了点刚刚要走的人，「你们没喝下去吧，估计这人就是来等你们落单下手。」 第82页 「没有，」沈和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火，走上前几步狠狠踢了那人一脚，「上次没打够？」 余峥表情也不明朗，又有些后怕。因此看向被踢一脚后疼得龇牙咧嘴的人更没了好脸色，似乎在考虑怎么动手。 「好了，既然没事的话，人给我来处理，」老闆点燃一支烟，「保证他们下次不会再敢来犯事了，我这场子经不起闹腾，成吗？」 余峥没开口，表情冷淡。 「他上次也来骚扰我们，」陈琛扯了扯老闆的袖子，「卢哥，别轻饶了。」 沈和又狠狠补上一脚，这里犯事的人，店里有他们自己的处理规矩。沈和松口，「行，生日我也不想动手，老闆你看着办。」 「卢哥。」 陈琛走得时候又喊了一声，邓程光笑得虚假跟在后面，「行了，你没断奶吗？」 陈琛又被气得差点跳起来，转身去和其他人说话，一副泾渭分明的样子。 沈和没心思管他们，看着余峥的表情，手自然地伸进余峥的口袋握住他的手，「走了，过生呢，别生气，这不是没事嘛。」 余峥的表情在被沈和拉住后稍霁，动了动手和沈和十指交握住，宽大的手掌包握住沈和的，一副不肯放开的样子。 「以后凡事注意点。」 从某种层面，沈和还是挺享受余峥因为他情绪失控，虽然这话他不会主动提起，只是任由余峥紧紧握着，轻笑一声。 「行。」 这边离学校不远，几个人商量着还能赶上门禁。文竹是专程来陪他过生的，沈和说什么也不可能就放文竹一个人去酒店。 沈和不回，余峥也不想回。 看他们不回，陈琛也动了心思，最后乌泱泱一群人都不想回，又嚷嚷着去酒店打牌。 余峥手里拿着房卡转，看沈和和文竹聊得开心只能嘆了口气。倒不是不放心沈和，就是单纯想和沈和呆一块。 一群人都喝了酒，此刻迷煳着打牌不甚清醒，一兄弟打出对五，陈琛甩出两张牌大声道，「对九。」 「什么对九，」那兄弟短暂清醒了一秒，「一个六，一个九，你少煳弄人。」 「胡说八道，怎么会看错……」陈琛仔细一瞅，果然错了，话头一顿，默默收回来。 邓程光呵了一声，默默出完牌，意有所指，「都睡了吧，打下去也是乱打。」 众人认同他的话，有几个困得有些睁不开眼，打着哈欠起身磨磨蹭蹭往外走。 齐宋看余峥还有话要说，于是从他手里抽出卡，打了个巨长的哈欠，「我先过去。」 余峥点点头起身，看见文竹淡淡的笑意，沖他拜拜，突然就有点想耍赖。 但沈和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走出去，余峥那间就在他们斜对门，几步路。 「睡觉去吧。」 沈和也困，打了个哈欠。余峥眯了眯眼，和沈和靠得很近，不经然手捏住沈和的衣袖，长长嘆气，头垂在沈和肩头。 「晚上给我开个门呗。」 余峥的动作像是示弱，沈和心情软了点，原本插兜的手伸出来拍了拍余峥，「行了哈，还要不要人好好睡觉了，回去吧。」 见是没机会了，余峥嗯了一声，但耍赖着没起，「包里有个东西，你拿出来。」 礼物白天的时候余峥已经给他了，沈和正在想是什么，从包里摸出一张符纸，看了看余峥一脸坦然的表情，「哦？」 自从那场病之后，两人已经说开了，沈和也没再给柜子上锁，符纸也不再是什么避而不谈的东西。 「拿着，」余峥哄劝他，「你都不和我一间屋了，做个梦，梦里陪陪我行不行。」 第46章 关于一场电影的遗憾1 行，怎么不行。 沈和放好符纸又和文竹聊了会，逐渐眼皮耷拉，堪堪入睡时听见文竹有些飘远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给你表白的时候吗？」 「记得。」 特别困的时候，脑子都控制不住想什么。文竹一提，沈和就回忆起来一些片段。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喜欢上余峥了，」文竹抱着头自言自语，「肯定是，难怪你那个时候想找的是他，你是不是想那个时候表白。」 文竹自己说着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入睡得快，沈和还没回答那边就已经没了声音。 文竹猜得倒也不算错，沈和想，那个时候的确是考虑过表白，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能是怂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最后只是单纯地想约上余峥一起出去。但余峥太不给面子了，拒绝得干脆。 但谁又想得到两人现在走到这一步呢。 沈和越想越困，逐渐闭上眼睛。 睁眼的地点不太妙，沈和眯了眯眼，烟味混着臭味扑鼻而来，他忍下脾气，下意识开口，「能不能别抽菸了。」 厕所里的人静了一瞬，最后是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先笑了一声，率先熄灭菸头，举了举手，「没抽了，瞧，已经灭了。」 旁边的男生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一反常态的余峥。 沈和醒悟过来，觉得有几分尴尬，沉默地低头系好绳子。耳边有脚步声，他知道是余峥走过来了，刚刚还跟着吞云吐雾的男生们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已经很久没抽了。」余峥笑，表情有些可惜，但没有多言。 第83页 沈和走到洗手池边透过眼前的镜子看清余峥的表情，「怎么，没抽你还挺可惜？」 「不是，我是在可惜别的，」余峥双手插兜，脸上的玩味表情让沈和警铃大震，「你说你繫绳子怎么那么快，我还想代劳一下。」 「不用，」沈和手抖了一下，面不改色从余峥身边经过，「说话别那么噁心。」 「哪噁心了？」 「哪都噁心。」 两人没争出个所以然，沈和被带偏了思路，直到坐下来才想起现在是个什么时间点。眼神一移，瞥见余峥坐那和人聊天，手上转着笔，一派闲适的模样。 注意到他的视线，余峥又侧了侧身，沖他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事。」 沈和慢悠悠收回目光，想到之前的事情，颇有几分记仇的意味，伸手拍了拍文竹。 文竹转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沈和又想起那个告白，嘆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我也忘了要说什么了。」 文竹却没转过去，似乎在思考，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出口，「周末一起看电影吧。」 记忆里，沈和思索了很久约余峥一起看电影的理由，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憋出一句邀请，就被有约的余峥拒绝，最后拿着落空的票遇上了文竹。 「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沈和有些强撑不起来，尽力没那么失落，「就是没人一起看电影了。」 「我啊，」文竹笑，「我陪你去。」 现在没有前面的事，但文竹还是提出了邀请，看来当初无论他有没有主动提起电影，文竹都有这个打算。 「可是我周末……」 沈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肩膀被人搭上，余峥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不动声色宣誓主权，「他周末和我有约。」 沈和只能顺着余峥的话嗯了一声，抱歉地看了文竹一眼，「对，所以没办法了。」 文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圈，并没有太在乎余峥，只是盯着沈和发出疑问，「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是吗？」 文竹显然觉得这又是余峥的玩笑，不算客气地看了他一眼，「不会又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吧，你们这叫关系好？」 余峥并不在乎梦里文竹那毫无意义的挑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落下一个吻在沈和唇上，告诉他什么叫关系好。 但沈和紧紧盯着他，警告的意味浓重。就算是在梦里，沈和面皮也很薄，如果他现在吻下去，恐怕只会收到一巴掌。 于是他忍下冲动，只是指节稍稍弯曲在沈和后颈蹭了蹭。 后面两人的对话他已经没怎么听了，盯着沈和后颈细腻的皮肤，无端想到学生卡上的那张照片，一本正经的乖。 直到教室人都走空了，沈和那块皮肤被他揉搓地有些疼。肯定红了，沈和想，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余峥嗯了一声，跳过不愉快的话题，「你想和我看电影？」 「你不是有约吗？」沈和扁嘴。 余峥觉得心像被小勾子勾了一下，又心软又好笑，捏了捏沈和的脸颊肉，直到沈和瞪他，「你笑什么。」 「鸽了，所以我现在一个人了，」余峥笑着开口，「能不能陪我去看电影啊。」 「顺便，约个会。」 沈和后知后觉余峥耍赖的时候已经晚了，半蹲在衣柜前久了，腿都有些麻，最后磨磨蹭蹭发现除了校服全是简单的体恤衫和长裤。 现实还没在一起，梦里已经约上会的，他们倒是独一份。 沈和犹豫很久，只能抽出其中两件随意套上下楼。又觉得不满意，左看右看最后象徵性地拿了顶帽子戴头上。 余峥已经在单元门口站着了，巧的是，对方同样戴了顶帽子。听见脚步声抬头，流氓地点了点沈和的帽子，「这么巧。」 这一点差点将有些大了的帽子碰歪，沈和一本正经地摆正，「你别动手动脚。」 余峥看着万分在意自己形象的沈和，明显不满意这身衣服，嘴唇快要扁成鸭子，突然有些像看见照学生卡时候的沈和。 还青涩的，伪装得并不好的样子。 沈和想看这部电影算不上临时起意，是一部很喜欢的题材出了续集。看第一部的时候是初中，那时是班级活动，科幻类，同学都看得起劲，包括身旁的余峥。 两人坐在最后几排，偶然有人错过细节低声询问，沈和却有些分神。 脑子里是前些日子在爷爷家，沈逸在生日给他买的手錶又被沈仕星看见，老人调侃着让他给弟弟戴戴。 沈和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一回答让两边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老人自己打了圆场，以他不够懂事作结。 脾气硬，要吃亏。 沈和一点都不在意，直到前两天去吃饭，看见沈仕星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表，对方笑着说他俩也有同款了，爷爷买的。 突然就是觉得很不爽，也有点委屈。 电影演到了煽情片段，屏幕上的人在流眼泪。沈和气闷地摘下手上的表扔进座位旁边的扶手，吸了吸鼻子。 「哟，怎么了，」余峥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刻意压低后都听不出那股吊儿郎当的语气，「怎么还哭了。」 「我没有。」沈和恶狠狠狡辩。 第84页 「哭也没什么的，」余峥说，一边掏出纸塞给他。沈和愣愣地接过，又听见余峥欠揍的语气，「这么暗，哭吧，只有我看见了，不用怕丢脸，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是因为电影太感人了。」沈和捏着纸解释，余峥太欠揍了，一下子眼泪都收住了。 「我也没说不是啊，」余峥一边看电影，一边拿出他摘下的表，「这表好看啊，不要了？」 「不要了，你想要你拿去。」沈和赌气。 「我倒是想啊，」余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随后又笑嘻嘻戴回他手上，「不过呢，这表我想了想还是你戴好看点，其他人拿算什么回事。」 这场电影具体演了什么，沈和还是后来自己在家又看了一遍才知道，网上都催促着拍续集。于是出了第二部后，沈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不表白算了。 有些很无厘头，但沈和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就是了。 沈和看余峥买票选座，是后面几排。 余峥心有灵犀地和他对视上，手机扔进兜，不着痕迹靠近沈和，捉弄的语气，「我这不是想着万一有机会接个吻。」 谁大庭广众之下要和他接吻，余峥想亲想疯了吗？沈和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余峥，轻哼一声，「做你的梦。」 第47章 关于一场电影的遗憾2 他们这场人不算多，稀稀拉拉，毕竟已经距离上映过去了好几天。直到开场后五分钟，沈和才发现他们和其他人都离得有些远。 他对爆米花什么的没兴趣，余峥倒是喜欢这些，买了一桶，时不时还硬塞给沈和一个。 沈和咬着吸管喝了口饮料，有些集中不了精神，第二部实在是拍得不太行，有些情节看得人有些头疼。 余峥餵他爆米花的时候，他还在心不在焉地咬吸管，下意识松口张嘴。余峥指尖轻轻一推，点在他的上唇，又迅速地收回。 这转瞬即逝的触碰让沈和想到余峥之前开玩笑说要餵他葡萄，指节那么长，大概也是一推就进去了。手掌也很大，握住他的时候可以全然包裹住。 靠，余峥故意的吧。 沈和制止了脑子里四处扩散的危险想法，低声开口，「我不吃，你别餵我。」 余峥没餵他了，接下来的时间好像真的只是老老实实看电影，桶被放在另一边，靠在扶手上单手撑腮盯着屏幕。 前排有人声音没压住，「这什么鬼。」 「呃，刚刚那段跑过去的是啥？」 似乎意识到声音有点大，又尽力压下去。沈和也有些无力吐槽，转头看余峥看得认真，于是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大屏。 这电影有这么好看？ 沈和仔细思索是不是漏了什么剧情，余峥默不作声把扶手放了上去，拉住沈和的手，分开手指插入指缝交叠，最后握在一起。 轻咳一声，直视前方，「你觉不觉着这电影有点难看啊。」 「但我觉得，」沈和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在影厅有些过低的环境下，余峥的掌心很温暖，「你看得挺认真。」 余峥哑言，随后体会到沈和平静语言下的意味，眼底染上笑意，「别冤枉我啊，我刚刚只是在思考用什么藉口牵你，最后还是没想好，只好主动点直接牵你了。」 「哦。」沈和慢吞吞答，喝自己的饮料。 电影过半，音效声很大，沈和皱了皱眉，确定自己是真看不下去了，「要不要走了？」 余峥握他的手不老实，大拇指一直在食指的关节处摩挲，两人掌心温度都不低，握了那么久，都有点出汗。 沈和有些忍不了，「有汗。」 余峥嗯了一声，松手抽纸给他擦了擦，又继续牵着放自己腿上，「钱都花了，不急。」 前面的兄弟起身去卫生间，门口短暂地透进来一丝光又关上。动静不大，但沈和突然生出一丝紧张，像是在等待什么。 旁边的余峥倒是淡定，抵着他的肩头嗅了嗅，「你今天用的什么沐浴露。」 沈和现在对余峥的气息挺敏感，心更乱，目光乱瞟，「忘了，说了你别像狗一样乱闻。」 「柠檬味。」余峥自己回答出来。 「应该是吧。」沈和胡乱应答。 刚刚上厕所那哥又回来了，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动静有点大，又急匆匆捡起来。 沈和的心像是被敲了一下。他看着余峥眉目深邃，表情淡然的样子忍不住想，自己真是有够堕落的，也许余峥说要接吻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自己还真起了想法，心都发痒。 不能老是被余峥牵着鼻子走，这像什么样子，沈和放下饮料，有些庆幸自己戴了帽子。 前不久的话被打脸也无所谓了。 沈和眯了眯眼，朝余峥凑近，有帽子的缘故，从远点的地方看来，就只是像两个男生低头交流一般。 沈和吻到唇边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余峥没有闭眼，漆黑的眸子垂下看他，表情沉沉，像是在看他接下来的动作，空着的手替他拨开帽檐下挡住视线的碎发，露出干净清澈的双眸。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心硬成石头大概也忍不住软了吧。 沈和先只是吻上来，没什么技巧，对视上余峥好整以暇的模样，不甘心地像上次余峥那样探了一下，像猫舔水。 余峥恶意地向后靠，沈和姿势别扭几乎要扑进他怀里，另一只手虚虚抓着衣摆，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第85页 余峥被磨了几秒，轻轻掐上沈和的后颈，拉开了点距离，语气微妙，「不是说不亲吗？」 「怎么，」沈和用气音答，「不给亲？」 「当然给亲，」余峥摘掉自己的帽子，伸手抱住沈和的腰，调整了他的坐姿，「两个人都戴帽子有点挡着了。」 「重新亲一次。」 最后，两人还是先离开了影厅，沈和脚步都有点虚，不是被吻的，他只是心虚而已。 路过检票处的工作人员更是不敢抬头，直到走出去才镇定下来，「去哪啊？」 说好的约会，但沈和对行程毫不知情。 余峥摸了摸嘴角，有个口子，本来想藉此逗一逗沈和。但看着沈和主动后十级战备状态的样子，觉得再说，沈和真要羞恼了，只得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逗太过也不行，面皮太薄。 但看着沈和欲盖弥彰地拨弄自己的帽子，余峥管得住嘴欠，管不住手欠，轻轻拨弄开沈和的帽子，露出气势汹汹的双眼。 余峥顿了一下，又给人拨回去。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出来看电影的时候不算早，余峥提前订了餐厅，两人吃完才走到这边。原本以为会去什么游乐场或是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是到了一条街道，人不算多。 沈和还有些撑，捧着余峥买的果茶慢吞吞跟在身边，「怎么到这边来了，散步吗？」 这条街并不宽敞，左边是一条还算清澈的河沟，老闆摆了桌椅，三三两两有人坐在那边喝茶。右边是一些装修得文艺的店面，或是卖咖啡，又或者是甜品店。 这种单纯压马路的体验还挺特别，路边这家甜品店的味道飘出来，很香。 「还挺香，」余峥说，「要不要尝尝。」 沈和摇头，「吃不下。」 于是两人又往前走，走到一家店门口，余峥停下脚步，沈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又移开目光，一口果茶喝得不上不下，「怎么了？」 「你来过这吗？」 怎么没来过，还熟得不行。但沈和只是胡乱点点头，于是余峥牵住他的手，声音难得温柔下来，「那我们进去看看。」 这家店与其说是书店，倒更像一个开放式的自习室，这里卖的全是文学着作，前台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饮品台，点一杯就能在这自习一下午。 「今天怎么也来啦，要点什么吗？」 打扫卫生的小姐姐看见沈和，打了个招唿，显然已经见过很多次。 「不用，我们随便看看。」 小姐姐应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沈和旁边的余峥，看清两人交握的手，瞭然于心地笑了笑。 沈和有点紧张，余峥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直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一面墙前。 墙上都是明信片，固定得很好。旁边提示着不可随意拿走的标识，拿走都是要通过登记联繫到写下他的人，徵得同意后消费任一物品才能取走。 「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沈和催促他。 「你有在这写过明信片吗？」余峥问。 「我……」 沈和想说没有，又说不出口，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余峥指着书柜某一排展示的明信片，一字一句地念，「余峥，想和你去一个地方，近一点会不会更容易被看见。」 被这么直白地念出来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沈和沉默下来，眼神飘忽不定。 沈和听见余峥轻轻嘆气的声音，指腹被揉了揉，「其实我很早就看见过这张明信片了。」 沈和诧异地抬头，撞进余峥的眸子里。 「那个时候我很好奇，于是问店员能不能带走，」余峥回忆着，表情也柔软下来，「店员说要打电话谘询一下，还没拨出去，我就犹豫了。那个时候想，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还让对方伤心，就当作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前些天想起这件事，突然觉得，可能错过了什么，直觉让我来看看。」 沈和觉得喝下去的果茶有些酸涩。高中时期的暗恋对他有着截然不同意味，到此刻，他的喜欢才真真切切完整地摆在余峥面前。 「对不起，你别哭啊，」余峥手忙脚乱，最后轻轻揉了揉他的眼角，「我们不看了，去其他地方逛，行不行。」 沈和摇头，自暴自弃地闭上眼，愤愤地给了他一拳，「就是从高中就喜欢你了怎么样啊，你是不是很得意。」 又想亲沈和了，听清沈和的表白后，余峥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心里又甜又酸，觉得自己真是太迟钝了。 「没有，我只是很高兴。」 「以前从来没想过要说吗？」 虽然余峥也不确定如果早早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他想，再怎么样，应该还是捨不得和沈和就此闹掰的。 「你大学都接受不了同性恋，难道高中就可以了？」沈和哼了一声。 周末书店还是有很多学生自习，两人已经走到书店外，余峥听到这句话疑惑地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 沈和不满地戳了戳余峥的手臂，「崔礼那次，你忘了，在健身房门外你自己说的。」 余峥好像有了点印象，握住沈和不安分的手，无奈道，「所以你那晚才那么生气难过，是因为这个。」 余峥解释着崔礼那晚上的事，一边坦诚，「我可能一开始确实有点偏见，但那晚上说噁心是因为他这个人，并不是针对别的什么。」 第86页 沈和眼眶倏然睁大，眼睛细碎地闪着光，期待的，又坦诚的，更多还是高兴，「真的？」 「真的，可能我很早就比想像中更关注你，才会什么都想管着你吧，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你不拿走明信片吗？」沈和问。 余峥轻笑，在静静的街道借着帽子的掩护，鼻尖碰了碰沈和的鼻尖。 「要，但不是在这里。」 第48章 羞耻 天气近来变得更冷，沈和觉得自己也快冬眠了一样，连为数不多的运动都渐渐懈怠，只剩下每日固定的健身房锻鍊活动，还是半自愿半被余峥强迫的。 和沈和这整日睏倦的情况不同，余峥的精力倒是一如既往。宿舍门被打开，短暂地有风灌入又很快合上，余峥刚刚打完球回来，还提着两人的饭。 余峥，不，现在应该说是他的男朋友了，捏了捏他的脸，「还困呢，沈和，你是猪吗？」 沈和被捏得没脾气了，打开饭盒，是二食堂那边的盖浇。沈和很喜欢，但是离得远，只有下课后顺路才会去。 汤汁香味浓郁，沈和觉得胃都舒服了。余峥非要和他挤在一张桌子，「文竹走了？」 「嗯，昨天的飞机。」 「终于走了。」余峥抱怨了一句。 沈和也就刚开始的两天顺着余峥，摸清了余峥谈恋爱嘴也还是那么欠就没再收敛，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你还要抱怨多久。」 「他差点让我有男朋友的时间推迟，我还不能抱怨吗，好专制啊沈和。」 沈和语噎了一下，记忆回到送机的那一天，余峥也跟着，三个人一起下车。 「回去吧小和，」文竹提着行李，「也不知道这个假期还有没有时间回来，有空再见了。」 「说这么伤感，」沈和啧了一声，又心软安慰道，「又不是不回来了，还能再见。」 时间确实快来不及了，文竹盯着人流失神地看了会，最后目光落在沈和脸上，最后释怀地嘆了口气，突然抱住沈和。 余峥目光有些不满，但没开口。 「就抱一下，」文竹忽略掉余峥的视线，「你别被他骗了，晚点答应他。」 文竹没有压低声音，这个他大家也心知肚明。余峥呵了一声，「赶紧走，要晚点了。」 「记住我说的啊，小和。」 文竹难得幼稚地挑衅回去，最后拉着行李一步三回头沖沈和招手离开。 沈和已经不记得那天怎么回答的了，但是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转头余峥一表白就答应了。 两情相悦的事，也没什么好拖的。 甚至就在距离机场的一个街道，如此近的路程。余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沈和看不下去了，站在自助贩卖机前盯着界面划动，一面朝余峥开口，「你想说什么。」 「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当我男朋友，」余峥坦然地靠在机子边，垂眉看他，「你别听他的。」 可乐还挺冰，沈和被冻了一下手，暖了几秒才打开易拉环，「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他是真得好奇，仔细回想起来还能挑出两人那些啼笑皆非的过往。 「你小时候还和我抢东西。」 「中学的时候拍我丑照当壁纸。」 「还嘲笑我审美差。」 「有吗？」余峥有些哑口无言，但只心虚了一秒就又恢復了稀疏平常的样子，「可真记仇，如果只记得这些的话，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易拉罐的口子还有气泡冒出来，不小心滴了几滴在手上，黏黏哒哒的。余峥见状拿纸给他擦了擦，看沈和一脸不知道说什么的纠结模样，又觉得是自己的错。 沈和喜欢他那么久，久到自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补足这一份情感 「如果你一定要问个原因，」余峥说得很慢，一边仔细斟酌，「的确说不出来。」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我的确没有特定的理由，」余峥无奈，扔掉那张纸，「如果非要说的话，一开始因为梦看见了你不那么口是心非的一面。」 「别否认啊，」余峥笑，沈和安静地听他说，「你那时就是这样，我也的确是因为梦对你产生了更多关注，后面就发现原来你现实中也那么喜欢掩饰，不爱说心里话。」 「虽然这一点还是挺可爱的。」 「你好好说，」沈和耳朵烫，「别打岔。」 「然后慢慢就收不回视线了，越来越觉得，虽然你老是凶，还嘴硬，」余峥视线柔软，补充道，「但是其实对我也没那么讨厌，我其实还挺高兴的。」 「后来，越来越想管你了，」余峥说，「谁靠近你就烦，上次那个……」 余峥想了半天没记起来名字，只得放弃，想到这神色略沉，「那个令人讨厌的傢伙，看上去就是个不靠谱的傢伙。」 「怎么，」沈和笑，「你比他靠谱？」 「我不够靠谱？」余峥挑眉，仗着那点身高差轻易勾住沈和，「你良心呢？」 「没觉得。」沈和找茬。 「从你小学的时候被挑衅，我就帮你打架。高中的时候老唐够严格吧，你没穿校服我还借给你自己去跑圈，还不够有良心？」 「这些事记那么清楚，」沈和嘀咕，突然想起什么，恶狠狠抬头，「难道不是因为你前一天给要拉上我逃课害得我脚崴了吗？」 第87页 余峥笑着跑开，沈和恼怒地追上去。 总之，最后沈和还是答应了余峥。到现在也就过去几天，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沈和想，有点犯食困，刚刚准备站起来就被余峥捏着下巴亲了一下，「困了？」 好吧，沈和想，还是有点不同。 但随着亲密关系的建立，沈和逐渐觉得有点不妙。这点不秒体现在自己的情感一下子不用得到压制，但逐渐有些跑偏。 余峥只是点到为止地亲了一下，沈和盯着余峥的唇克制地收回视线，脑子觉得更昏了。 他其实挺喜欢接吻的，一种亲密的，什么都不用思考的行为，近距离接触时，身上仿佛都被对方衣服上残留的洗涤味包围。 沈和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接吻饥渴，和余峥呆在一个空间里就忍不住走神，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过于难堪，他更不可能朝余峥讨吻。 但余峥好像总能洞穿他的想法。 沈和只是刚刚站起来就被余峥借力拉下，直直坐在对方腿上，沈和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羞耻，双手撑着准备起来，却也只是摁在余峥腿上，有些挣脱不得地划过。 「你要干什么。」沈和不满。 「是不是还想亲？」余峥慢悠悠地开口询问，手臂虚虚搭着沈和的腰。 沈和瞬间哑声，觉得余峥这样对什么都得心应手的样子特别招恨，想说没有，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几个字仿佛那么难，这样一个羞耻的动作下，反而欲望越发滋生。 「想要什么都可以说，」余峥温声开口，暗示道，语气却不失强势，「我都会满足你。」 「到底想不想。」 「……」 「想。」 沈和接吻的时候特别乖顺，就是笨，几乎要换不过来气，余峥稍稍松开一些让他缓缓。沈和只是停了两秒，又贴了上来，「还要再亲一次。」 余峥有些头皮发麻，额角隐隐跳。偏偏腿上的人还做事随心，一点也不管他。 「嘴有点疼。」 「忍着。」余峥差点被气笑。 沈和任着他亲了一会，诚实道，「还是疼。」 一被亲，就诚实得娇气，亲完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没良心。但余峥还是放开了沈和，一边揉他发红的唇，一边开口，「这几天是不是有人要住进来。」 「好像是吧。」沈和说到这有些惆怅。 余峥没开口，但也有点烦，好好的两人空间突然搬进来一个人，「什么时候搬出去吧。」 沈和和他对视了一眼，最后懒洋洋趴回余峥的肩头，「好啊。」 无论如何，暂时还来不及搬出去，晚上那个要入住的男生就过来了，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修学，现在又插入他们班。 余峥搭了把手帮他将行李箱放上柜子，赵琦累得坐在椅子上拧开瓶子勐喝一口，「谢了，兄弟，我叫赵琦，你们叫啥。」 余峥和沈和自我介绍了一番，赵琦点点头，目光落在另一边的一个空床，「你们宿舍一直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但是这个偶尔会回来几次。」余峥答，手臂还搭在沈和肩上，被嫌弃地抖落。 赵琦多看了两眼，随口问道，「这样，对了，你们俩有女朋友吗？」 「没有。」 沈和觉得赵琦太自来熟，莫名不太喜欢，回答得简单。 「怎么会，别是骗我的吧，」赵琦不理解，理所当然地笑了笑，「哥们长得也不赖啊，有个女朋友当解语花多美啊。」 沈和皱了皱眉，余峥淡笑着开口，「没骗你，要熄灯了，还不洗漱要来不及了。」 「哦哦对。」 赵琦拍了拍脑袋，进了卫生间。余峥笑着揉了揉沈和皱着的眉，在赵琦转身进去的空隙亲了亲沈和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昨天太忙了，感觉审核等了真的好久好久tt明明没有什么 第49章 用哪个还不一定呢 沈和和余峥在一起这事没有太过宣传，只有身边几个熟悉的朋友知道。 林絮知道这事，比当事人还激动，在电话里嗷嗷直喊起来，「请问一下，和自己喜欢那么久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感受，说说。」 「就，」沈和语气轻松，「也就那样吧。」 「靠，真可恶啊，」林絮语气酸熘熘的，突然话题一转，笑得猥琐，「那你们有没有……」 「什么有没有，别那么猥琐。」 沈和被噁心出一层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吐槽余峥就出来了，「站外面不冷？」 余峥这么一说，沈和才觉得手指是被冻得有点僵硬。林絮听到余峥出来了，不敢再瞎开口，两人又随意扯了几句才挂断。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两人从阳台往里走，「那老师今天大概心情不好，连着批了几个人，所以开到现在才结束。」 余峥参加的那项目组老师严出名的，沈和同情地笑了笑，看余峥闲散的样子，边倒水调笑着问，「那你呢，也被骂了？」 「那倒没有，都是研究生被骂，」余峥接过沈和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你今天怎么样。」 「没找到，都说了那就是个骗子，」沈和耸耸肩，语气愤愤，「估计早跑了。」 沈和原本被余峥开导后没有多在乎那符纸，但余峥不放心，总担心对沈和有什么影响，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再问问。 第88页 「骗了我一千连个人影都没有，」沈和嘀咕着，忍不住撇嘴，「不过也不算骗吧，倒也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符纸是真的。」 「哦？那什么是假的。」 沈和被问住了，磨磨蹭蹭不肯回答，被问急了就开始东扯西扯，一会问他吃饭了没，一会又问他明天什么安排。 最后被余峥扯着衣领粗暴地抱入怀里，在嘴唇轻轻啄了一下，顿时偃旗息鼓，含煳着回答，「就一个小册子，没什么东西。」 余峥嗯了一声，随后松开人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沈和好奇地凑上前看，就看见余峥转了他一笔帐，直接在刚刚的数额上翻了几倍。 「干什么啊，收买我？」沈和瞧他。 「就是觉得这被骗的还挺值，」余峥笑得痞，勾着手机壳的黑绳，「赚到一个男朋友。」 聊着天，宿舍门突然被打开，赵琦穿得厚实进门，看见他俩嗨了一声又坐下。 「太冷了这天，」赵琦吸了一下鼻子，又热情地朝他们坐近了点，「你们应该也要去健身房吧，今天怎么没遇见你们人。」 「太忙了。」余峥耸肩。 「哦这样，」赵琦似乎在想什么，最后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又将话题转回去，「下次健身一起去呗，天气太冷，一个人就懒得动了。」 「这天气是有点冷。」余峥附和了一下，又转向沈和，看沈和心不在焉，又将杯子塞给沈和，指腹悄悄磨蹭了一下。 「对了，今天我认识几个贼漂亮的女生，她们……」赵琦又想到别的什么，「哎，余峥，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可以一起组个饭局。」 「没兴趣，」余峥随口拒绝，「吃饭什么的就不用了，兄弟你还是自己去吧。」 「怎么回事啊，」赵琦笑，「真不感兴趣？」 「对。」 赵琦变了变脸色，又自己找补几句开玩笑，「兄弟不会性冷淡吧……」 还没等说完，余峥轻飘飘看他一眼，赵琦尴尬地想着找补的话，索性门口有人找，赶紧松了口气藉机离开。 等赵琦出去了，沈和才忍不住笑出声，刚刚实在是憋得难受，一边拿赵琦的话去揶揄余峥，「性冷淡？」 余峥没什么威胁力地看了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微微俯身和他咬耳朵，「我是不是性冷淡，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啊，你不会真是吧？」沈和故作惊讶，得寸进尺地瞎挑拨。 余峥勾住手机挂绳的动作没断，没回答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捏着沈和的耳垂揉搓了一会，直到沈和感觉到一点刺痛。 余峥才停住动作，逗小狗似的拍了拍沈和的脸，「是不是之后就知道了。」 天气愈发有进入冬季的徵兆，沈和找到位子坐下，很快陈琛就过来了。八百人厅里面空气不流通，陈琛边过来边脱下外套。 学校话剧团新导了一齣戏，陈琛是宣传部的，派票的时候顺手给他留了一张，说是一定要来看看，导得很精彩。 沈和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看陈琛过来打了个招唿，侧头看他，「你今天不用去帮忙？」 「不用，」陈琛摇头，场馆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他收腿让了让，「早就不归我管了。」 沈和和他扯了两句，察觉到陈琛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从海报上移向身边的人，「怎么了？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周围人有点多，陈琛视线没有聚焦。话剧要开始了，沈和没等到回答刚集中注意力在舞台上，陈琛小心翼翼凑过来低声开口。 「我和邓程光睡了。」 「嗯，」沈和刚想感嘆这音乐做得不错，就听见这句话，一时间脑子宕机，「嗯？」 「没事，你继续看吧。」 不是，谁听见这话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若无其事看，但这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沈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 脑子里一会想起林絮上次的话，一会又想到余峥的话，脸忍不住红。 这怎么能不乱想啊。 沈和长舒一口气，话剧是推理类的，一个晃神就错过一个线索。他强迫自己抛掉那些不正经的想法，集中注意力在台上。 陈琛说得没错，戏的确导得不错，后面沈和还是看进去了，还在思考里面那个兇手的手法，看见陈琛想法又突然转了个弯。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沈和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陈琛拉紧衣服拉链，笑嘻嘻地拍了拍沈和的肩膀，「有时候不是在一起才能做这些事的，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要太担心我了。」 「可是，你喜欢他吧。」沈和嘆气。 陈琛卡壳一秒，又恢復嬉皮笑脸的表情，「所以说我也不算亏啊。」 「那你们之后什么打算？」 「再说吧，」陈琛摇头，看得很开，「说不定明天就遇见更帅的了。」 沈和想不出别的安慰话，只能陪人一起走出去，老远就看见余峥站在门口等他。 「小情侣，真讨厌啊，」陈琛差点顺手又拍了拍沈和的屁股，被余峥看一眼又收回手，嘀咕道，「余峥真可怕，瞧他瞪我的样子。」 说话的间隙余峥已经走过来了，没有避讳着谁直接牵住沈和，看向陈琛询问，虽然眼神是别当电灯泡，「要一起吃饭吗？」 陈琛麻熘地摇头，「我走了啊，沈和。」 第89页 沈和看着陈琛的背影心情低落下来，余峥察觉到他的情绪，「怎么了？看个话剧还看伤心了？演什么了？」 沈和张了张口，又觉得无从谈起，最后才看着余峥紧扣他的手，「只是突然觉得喜欢一个人还蛮辛苦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陈琛还是蛮厉害的。如果不是余峥真得喜欢上他，走出告白那一步，他绝对是做不到那种程度的。 余峥握他的力度更紧，手心的温度交互在一起。那些梦对沈和意味着什么，稍稍一琢磨就能明白，他没办法弥补过去，于是只能在此刻，沈和低落的时候，给予他最大的确定感。 「感情到了，怎么躲也躲不掉，」余峥声音缓慢，将沈和的手和他的一起往兜里塞，「陈琛挺勇敢的，你也很勇敢，喜欢我那么久。」 「谁喜欢你很久了。」 「好吧，那是未来的我很勇敢，」余峥脸皮很厚地蹭了蹭沈和，路上有人，沈和还有点不好意思，「总之，我很开心，谢谢。」 沈和眼睫毛扑闪了几下，觉得余峥真是油嘴滑舌，一边又心里满满的。 他想到陈琛的话还有林絮的调侃，萌生出一个想法，他贪恋地蹭了蹭余峥，眼神亮晶晶的，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这有多让人心软。 「余峥，我们这周末出去玩吧。」 沈和说的出去玩不是在市内，在隔壁，那边有个特色的小镇。虽然时间太近，但不是高峰期，也算顺利买到了高铁票。 沈和中途靠在余峥肩头睡了不知道几觉，到地方的时候还迷煳着，等到住房登记都办好后才彻底清醒。 两人到的实在太晚，好在这附近离商业区不远，两人一起随便找了家特色饭馆。 余峥在看菜单，手机有弹窗跳出来，沈和无意扫了眼，是赵琦的消息。没说什么，就是扯了几句又问到地方了吗。 「你帮我随便回吧。」余峥勾上一道沈和喜欢的菜，收回目光。 「他怎么老给你发消息。」沈和不知道为什么，对赵琦很难生出好感，但也挑不出毛病。 「不知道，」余峥把菜单给他，「不喜欢就别理他了，之后反正也要搬出去了。」 两人饭后沿着河边散步走回去，途经一家商店，沈和欲盖弥彰地拿了口香糖，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货架上的其他东西。 原本被让在外面等着的余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随意扫了一眼，又拿了一个准备替换掉刚刚那个，「用这个。」 沈和看见余峥心虚得不行，瞥见包装的字样，耳朵都红了，气势装作很足地开口，「你这个用不到，就要刚刚那个。」 余峥好笑地扫过沈和的表情，又知道对方的倔脾气，「行，那就都拿上。」 随后，又淡定地结帐，边出门边和沈和咬耳朵，「但是用哪个还不一定呢，是吧。」 【作者有话说】 这周任务字数多一点，更新频率会高一点（） 第50章 真正的合照 沈和从前觉得余峥有时候特别能装正经，比如现在，沈和洗完澡出来，黑色蓬松的头髮擦后还是有点滴水，顺着落下来。 余峥先洗的，此刻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阅什么。沈和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目光扫到模型，瞬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还挺认真。」 这话说得有些轻嘲的意味，又有些埋怨。自己在卫生间紧张半天，结果紧张的对象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还能看得进去论文。 余峥关掉文档，手机扔在一旁，理所当然笑道，「我是好学生啊，来，帮你吹头髮。」 还好学生，要上床的好学生吗？沈和觉得余峥装，但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懒惰地任余峥手指穿过他的头髮。 吹风机的功率很小，干得有点慢。沈和打开手机放了部电影，前面剧情有点无聊，吹风机的声音像是要催眠一样，他看着看着有些眼皮子打架，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下。 吹风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 「吹好了，睡吧。」 就这么睡了吗？ 沈和迷煳着，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抱住余峥的腰，蹭了蹭，「还不困。」 「还不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余峥直接将人提起来抱着往床上放，「睡吧。」 沈和倔脾气上来了，牢牢抓着余峥的腰不放手力气突然大得惊人，反身把余峥按在床头。沈和愣了一下，伸手去碰余峥的扣子，刚刚碰上又犹豫了一下，默默收回手。 雷声大，雨点小。 余峥被这么胡搅蛮缠一通倒是心情颇好，看着沈和后知后觉有些尴尬的样子，拍了拍对方的腰，「乖，明天还要出去，睡觉。」 沈和有些纠结，趴在余峥身上装死。半晌，还是不太想放弃，困起来，脑子跟不上动作，手摸上余峥的腹肌。 余峥眉心一跳，语气威胁，「沈和。」 沈和充耳不闻，色胆上头，迷晕了神志，明明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还是微微附身咬开衣服边，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吻上胸肌的地方。 再进一步的动作就实施不了了，余峥捏着他的后颈压制住他的动作，语气失了分寸，颇忍耐失控的意味，「沈和，你非要睡是吧？」 沈和脑子短路了一下，误会了余峥的意思，怔怔看着余峥只犹豫两秒，主动亲了亲对方的嘴角，脸吓人得烫，「你睡我也行。」 第90页 余峥手陡然加重力度，低声骂了句脏话，捏得沈和后颈很疼。就这样，沈和还能抽出心思思考，如果从前面握住的话，大概现在会出现窒息感，但是余峥哄人的时候声音很好听，自己应该也不会生气。 沈和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余峥拎着手腕压在身下，心里隐隐紧张。余峥收敛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视线从锁骨扫到露出的腰腹。 余峥其实真没打算今晚要做些什么，不想显得那么急躁，在店里也只是逗沈和。 但沈和把挑衅用在床上，眼角是润的，头髮也是软的，还带着洗髮水的清香。看他愣住了，还屈起腿蹭了蹭余峥的腰。 「东西我都带了……」 「沈和，」余峥闭眼，「你还是闭嘴吧。」 「为什么……」沈和的尾音被堵在口中，余峥这次亲得特别急躁，没有挑逗，也不似平时缠绵缱绻的样子，不容反驳的压迫感。 余峥没戴腕錶，但觉得心跳应该是超速的。唇齿厮磨间，沈和克制不住地喘，余峥心跳得更厉害，松开手看了身下人一眼。 唿吸都在抖，像小狗一样。 余峥只看了一眼，又重新亲上去。 又过了好一会，余峥才放开对方，没急着动作，只是侧着把人抱入怀里缓了会。等心跳平復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拿沈和的包，刚走回床边，就发现刚刚沈和已经睡着了。 余峥好笑地放下包，把沈和往被子塞好，中途沈和睏倦地睁开了一下眼，最后还是抵抗不住困意，不甘心低声握住余峥的手指晃了晃承诺，「明天再来。」 「好，等着呢，睡吧。」余峥耐心回答着，坐床边冷静了一会躺在沈和身边睡下，从后面抱住对方，「晚安。」 沈和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丢人，明明已经万事俱备，结果临门一脚自己睡着了，人怎么能困成这样。 早上订了去古镇的车票，害怕睡过头还专程订了闹钟。此时响起来有些要人命，手机放在余峥那边的床头，沈和起身跨过余峥去拿手机，刚刚关好，就看见余峥躺着看他。 沈和手一抖差点扔余峥脸上，剩下那点困意都醒了，晚上的勇气到了白天就没了，沈和臭着一张脸要跨回来。 余峥一手按在沈和腿上，沈和就变成了坐在余峥腰上的姿势，这姿势和昨晚他强吻对方腹肌的动作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你昨晚……」 「我饿了，」沈和急忙堵住他的嘴，表情严肃，「我们出去吃早饭吧。」 「变脸这么快？」 「松开，起来就胡言乱语是不是。」 余峥觉得自己只要再多说一个字，沈和就要翻脸不认人。估摸着怎么还是得给对方留点面子，于是收了逗弄的口气，「行，吃饭。」 早餐是在民宿一楼老闆自营的小餐馆解决的。沈和晚上睡得足，在车上一点都不困，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嶙峋怪石，转过头看余峥，「刚刚那个有点丑，像你。」 「我丑？」余峥帽子遮脸上，刚刚没看外面，听见这话摘下帽子看他，「你眼神不行，我还不帅？」 「你少自恋，」沈和状似嫌弃地踢了余峥一脚，「比你帅的人多的是。」 「那倒是，」余峥居然没反驳，「我前两天在宿舍楼看见一个人，长得确实好看。」 沈和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余峥真顺着他的话讲，第一反应说是余峥又在瞎说，第二反应又觉得余峥说的可能是真的。 明明是自己先开口，但余峥真这么说了，他又有些微妙的不爽，嘴角弧度向下撇了撇，「哦，好看是有多好看啊。」 「就是好看啊，」余峥笑，「我还拍了照，你要不要看看，真挺帅的。」 居然还拍了照，这实在不像余峥的行事风格，沈和又有点不信，但是好奇心驱使下又让他忍不住开口，「给我看看。」 「你等等，我翻一翻。」余峥打开相册。 沈和瞟了一眼，看见几张自己吃饭睡觉的丑照，更加不爽，「你不是觉得自己最帅了吗，那你觉得你好看还是他好看啊。」 余峥思考了一下，「那还是我更帅一点。」 沈和嘁了一声，「真是自恋。」 「翻到了，」余峥递给他，「你看。」 「不看。」 「刚刚还想看，怎么突然又不想了。」余峥硬要塞给沈和，沈和拿过来，想着能有多帅，就看见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的人站在阳台口，应该是在打电话，鼻头手指都冻得红了一片，眼睛却亮晶晶的，大概是聊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容都止不住。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你什么时候拍的，」前一秒还在为这个所谓很好看的人产生了一丝嫉妒的心理，后一秒又语气软下来，「你偷拍上瘾啊。」 「上次回来的时候，」余峥回想，「一进门就看见你站在外面了，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还挺帅的。」 「那你刚刚说错了。」 「什么？」 「照片上的人比你更好看。」沈和把手机扔回给余峥，义正言辞道，「还有，把你手机相册里我的一些抓拍删掉。」 「那不行，」余峥无所谓，「我要把这些照片一直保存下来。」 「这么喜欢，怎么不打出来挂墙头得了。」 「可以啊，是个好提议啊。」余峥点头。 沈和翻了个白眼，嘴角弧度却悄悄上扬，师傅将车缓慢开入停车点，大喊一声，「可以下车了，自己的东西不要忘记了。」 第91页 这边风景好，写生的学生也多。沈和看陈琛拍照自己也有了兴趣，新买了相机背上沿途一边看，一边拍，余峥时不时捣乱。 沈和嘴上嫌弃，还是给余峥拍照，又嫌弃余峥从来都是那个剪刀手，拍了几张感觉就变了背景，「换个姿势，不许左手比耶。」 余峥刚想换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淡定地插兜，「摆好了，拍吧。」 沈和突然想起那一次爬山，余峥从换手比耶，原来不是敷衍，纯粹就是懒。 也是那次在山上，他们留下了第一张单独的合照。 于是沈和叫了一个路人帮忙给他们拍照，那位路人很热心，看见他们握住的手只是哇哦一声，友好地笑了笑，随后拍下了这一幕。 他们走得久了有些累，找了个地方坐下，沈和不太熟练地捣鼓着设备看刚刚的照片，余峥突然喊了他一声。 「你看看你刚刚这是什么表情，笑一下要你命是吗？还有这一张……」 「怎么了？」沈和停住话头。 「看镜头。」 余峥举起手机，沈和下意识看过去，下一秒被余峥揽入怀里，在脸上亲吻了一下。 手机精准地记录下这一幕，余峥笑得得意，又亲了亲沈和的眼角。 「这才是真正的合照啊。」 第51章 哥哥 这张照片被余峥设置成了屏保，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他们两人站在一个卖手鍊的摊位前，余峥好奇地拿起一条想要在沈和手腕上比划比划。 夜色渐渐沉下来，白天清静的小镇人多了起来，有点拥挤。卖货的，杂耍的，都涌上街道，他们边走边看，很是热闹。 余峥刚想转身直接握住身边人的手，陡然握空，心惊了一下，着急转身差点撞上几步之遥买完糕点的沈和。 「不要乱跑。」余峥松了一口气，握住沈和让人紧靠自己，「人太多了。」 「担心什么？」沈和咬着糕点，有些哑然，也有些好笑，「又不会走丢。」 「反正就是不许，」余峥声音提高，强硬地把人往自己身边带，「过来看看这个。」 沈和笑了笑，去看余峥手上的手鍊，挺简洁的一条，绳子是几跟线拧制成的，中间还嵌着一颗小红豆。 老闆看他们停留下来，热情地推销着，「我这手鍊很好看的，自己一条条编的，还有其他款式，价格也实惠，多看看。」 「你喜欢这个吗？」沈和问。 「还行，」余峥在沈和手腕比划了一下，沈和手腕细，肤色又偏白一点，倒是戴着挺好看，「你喜欢吗？挺适合你。」 「感觉硌得慌。」沈和摇头，他有些奇怪的习惯，不喜欢戴东西，也不喜欢穿高领的衣服，总觉得虽然只是覆在上面，也勒得慌。 「哎呀，这不是挺好看吗？」老闆听到他们的低声交流，急急忙忙地打岔，「这个线不粗，不会硌的，或者这位小帅哥戴也可以啊。」 「行，我们买了。」余峥付了款，手鍊随意塞进衣服侧兜里，又牵住沈和一起放兜里。 路上偶尔有人因为两个男生太过亲近频频回头，虽然没有当面议论什么，但是沈和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缩了缩手指，动作间触碰到余峥的腕錶。 「躲什么，我在呢。」 余峥这样坦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沈和松了口气，手指在冰凉的錶盘上划过，又碰到那颗红豆，「怎么还是买了，你要戴？」 平心而论，沈和想像不到余峥戴这些东西。余峥因为户外运动更多一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戴着腕錶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不是表，而是手臂流畅的线条和蓬勃肌肉力量。 「不戴，但是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余峥又不肯说了，沈和套路了几句看问不出来就没了兴趣。沿街的表演看得差不多了，两人又一起往回走，沈和动了动被握着的手去玩余峥的指节，换着捏突出的地方。 余峥的手机亮屏，沈和跟着看，就看见赵琦的消息，在问余峥一个学习上的问题，末了，又闲聊似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余峥动了动手指，只回復了学习上的问题，没理会后面的话，又将手机扔进兜里。 沈和安静地看了会，突然笑出声，挑眉开口，「这么受欢迎啊，总是来找你。」 「吃醋了？」余峥去按电梯键。 「我吃什么醋，他又不喜欢男的。」 余峥没答他这句话，两人在逼仄的电梯空间气氛突然有点不自然，在四楼的时候电梯的其他人先下去了，他们在六楼。 沈和出神地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手指无意识绕着余峥的动，从指尖摸到指腹。 「别乱摸了。」余峥突然开口。 「为什么？」 「因为再这么揉，」余峥深深看他一眼，「要被你摸出反应了。」 沈和红着脸暗骂了句有病，要收回自己的手。电梯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余峥反扣住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刷卡进了房间，却在进房间的后一刻，急躁地把沈和压在墙上亲。 昨天没做的事挪到了今天，沈和的紧张被这拖延消耗了大半，刺激更多，遵循本能地回应回去，接吻像打架一样，要争个输赢。 位置挪动到床边的时候，沈和撑着身体挑衅地看了看他，「你现在起反应了？」 余峥起身去拿沈和的包，话顺着他说得下流，「是啊，看着你就起反应了。」 第92页 两人磨蹭进了浴室，洗完又吻着出来。原本在浴室就差点没忍住，但沈和挑剔得很，嫌空间小，嫌余峥按着他亲的时候背靠着瓷砖又冷又硬，最后被余峥抱着从浴室出来。 「沈和，」余峥轻声喊他，语气专注又认真，还带着几分忍耐，「你确定准备好了吗？」 余峥手里握着他的腿，刚刚还下流得哪都摸了，现在又认真起来，沈和只觉得心被击中了一下，屈着腿蹭了蹭余峥的腰，看他喉结滚动，「你在磨蹭什么呢，还能不能行了。」 余峥神色暗了暗，很快沈和就说不出话了，一开始只是疼，舒服也是后面慢慢才有的，沈和难耐地喘了几声，余峥似乎更用力，硬生生将沈和的尾音从中折断。 沈和分神地想好像是上是下倒也无所谓了。因为是余峥，这些都是无所谓考虑的事情，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只想放任自己被掌控和支配。 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到后面忍不住的时候就咬手指，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感觉余峥短暂停了一会，随后捏住他的下巴，「不要咬。」 沈和就听话地松开，脚踝突然硌了一下，他迷煳看到一条手鍊，于是气势不足地瞪余峥，在空气中挠了一下，「不要戴。」 下一秒就说不出话了，余峥下口咬上他的脚踝，沈和勐烈地哆嗦了一下，「别咬。」 「白天不用戴，我就只是床上看看，」余峥声音温柔地想哄他，「不咬了。」 的确是没咬了，只是顺着脚踝亲上来，特别痒，还羞耻，沈和发出一点泣音，声音抖得厉害，最后靠在余峥肩膀上，似乎听见余峥让他说句好话。 沈和脑子都是晕的，迷迷煳煳开口。 「哥哥。」 他们是第二天下午回去的车，早上理所当然地睡了懒觉。沈和被折腾得厉害，醒来的时候还枕在余峥结实的手臂上，一个转身就扑进余峥的怀里。 「醒了？」 沈和下意识嗯了一声，躺在余峥怀里等着这阵劲过去，手摸了摸腿根，干净的。 记忆是慢慢才恢復的，省去中间那些毫无营养的片段，最后只记得自己在半哄半胁迫下十分丢脸地叫了句哥哥。 脚踝上空空荡荡的，沈和侧头果然看见了床头的红豆手鍊，有些无法直视，闭了闭眼。 「要洗漱吗？我抱你过去？」 「滚，我自己能行。」 「你能行吗？」余峥心情很好，看着沈和着急忙慌找衣服，「再叫一声哥哥。」 「恶不噁心，」沈和这一拳没留情，脚踩着地皱了皱眉，「什么癖好，你有病？」 沈和带的挺齐全，还是觉得有点难受，趁着余峥没注意顺手从包里翻出个东西带进卫生间，关上门才刚刚拧开盖子，那人就一起挤了进来，在逼仄的空间抱住他的后腰。 随后就发现沈和悄悄要藏住的东西，仔细看了眼包装上的说明，「我给你涂。」 沈和说不用，被余峥看着又下不了手，最后还是余峥捏着药膏给他上的，折腾完眼眶都红了，哑着嗓子骂余峥，「去死。」 余峥把人抱进怀里，任由沈和骂他，最后在沈和骂累了，才将水递给沈和。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有，」余峥亲了亲他的发旋，「随便骂，出出气，晚上骂不出来也挺惨的。」 「……」 沈和回宿舍的时候只有困，在车上没有补够觉，打着哈欠进门的时候撞上了赵琦。 「你们回来了……」 赵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沈和意识到他的目光，欲盖弥彰地提了提领口，第一次觉得穿低领也不是个好事。 余峥也不避着人，低声问沈和，「是不是还很困，再去睡一觉？」 沈和点点头，包什么的扔给余峥，走到桌面前打开插座开关给手机充上电。 「你们是不是……」 「我们是情侣，」沈和困得不欲和他兜圈子，「介意的话会少在你面前晃的。」 赵琦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忍不住提高，「难怪看你们走得那么近，恶不噁心……」 沈和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当空气一样没理他，余峥走过来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冷淡，「管好你的嘴，没谁会妨碍你。」 赵琦嘴唇哆嗦了一下，最后把门摔得震天响出了宿舍。沈和觉得好笑，说狠话的是余峥，怎么觉得敌意都沖他来了。 但是实在是太困了，还有点难受，余峥拍了拍他，「睡吧，别管他。」 第52章 乌龙 沈和跟陈琛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学校二楼的食堂。师傅今天水准失衡，吃几口就有些一言难尽地放下筷子，又想到赵琦的事情。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陈琛托腮，坚持要把那份略显昂贵的饭吃完，「吵架吗？」 「没有，他和余峥说道歉了。」沈和想到这事还有点滑稽，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陈琛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可思议的表情，「没跟你道歉？」 「他给余峥说向我俩道歉。」 「他是不是有点太爱找余峥了。」陈琛敏锐地觉得奇怪，顾不上自己的饭，抓着沈和的手晃，「我跟你讲，你得注意点他。」 「他刚来的时候还想和余峥介绍对象，女生，」沈和思考了一会，「夸认识的女生漂亮。」 第93页 「他脑子没事吧，」陈琛想来想去觉得这人有毛病，「你们要搬出去了吧。」 「还在看，没看到合适的。」沈和提起这个有点累，看房子看得有点视觉疲乏。 「你俩太挑剔了，讲究。」陈琛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昂贵的饭，皱眉闭眼消化，突然灵光一闪，「我倒是知道一户，之前是我一学姐在租，上个月就已经退租了，要不要去看看。离学校近，我看过照片，还不错。」 陈琛口中的房子的确不错，沈和看过照片了，才拉着余峥一起挑了个空闲的下午过去，陈琛自告奋勇地跟来说是要看看实际情况。 陈琛很能扯，和房东从租房聊到对方家的小孩今年上初中。沈和脑瓜子听得嗡嗡的，直到走出电梯才好一点。 房东一边找钥匙一边转头和他们说话，「就在这，到了，我这房子收拾得还是很好的。」 就在这时，隔壁户的门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顶着假的可以的笑容支在门框边和他们打招唿，「好久不见，你们两个租房子？」 「你们认识？」陈琛好奇转头。 「不熟，进去吧。」沈和简单回答了两句，余峥更是敷衍地视若无睹进了房间。 看到崔礼后，其实沈和租这套房子的心思已经淡了大半，但都来了，该看的还是得看看。余峥在和房东聊，陈琛悄悄拉了拉沈和的袖子嘀咕，「这人谁啊。」 「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部长。」 「他啊，」陈琛记起来了，「这么倒霉。」 「冤家路窄。」沈和评价道。 房东接了个电话，和他们打了个手势站在阳台那边聊。门没有关，沈和转身去看厨房发现崔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沈和冷脸看他，没开口。 崔礼也不嫌尴尬，环视了一圈点点头，「这里环境是不错，你们要考虑这吗？」 「算了吧，」余峥抬眼看他，意有所指，「有这样糟心的邻居可不是个好事情。」 「别这么说啊，」崔礼笑，「我和沈和功好歹共事两年，怎么也算熟了吧，所以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沈和看了眼房东的方向，大概离挂断还有一会，没回答他，「这里有你什么事，赶紧滚。」 但也用不着回答，两人自然又亲密的状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谁也没想遮掩什么，显得崔礼像跳樑小丑。 崔礼的表情差了些，连笑意都提不起来，声音放低，也不想装了，语气也有点轻蔑，「难怪呢，你们早就搞到一起去了吧。还直男，怕是一个宿舍的，早就不知道上床多少次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陈琛怒骂。 余峥的耐心告罄，原本看崔礼就像是跳樑小丑而已。偏偏这人嘴和脑子一样不干不净，一想到之前沈和整日就是和这种人打交道，心情差到极点，提着崔礼的领子把他拽到门口。 「干什么，松手。」崔礼挣脱不开，更加恼羞成怒，「怎么，我说错了吗，沈和他……」 余峥下手重，一拳揍到对方肚子上，崔礼面容扭曲了一阵，「你是疯了吗？」 「揍你还需要理由？」余峥淡声道。 「沈和，」崔礼咬牙切齿，「你不拦他吗？」 「揍你为什么要拦着，」沈和轻嘲了一声，目光轻飘飘扫了一眼，「不过你也确实不行。」 楼道其他住户有人听见动静，好奇地打开门探头看。房东总算打完电话，后知后觉人都到门口去了，跑过来哎呦一声。 「有话好好说，怎么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不要拍啊，」房东赶着其他人回去，一面愁容满面，「有什么恩怨别在我这打啊，这闹出去影响多不好。」 「小伙子，松手松手，不要那么急躁。」 「松开他吧。」沈和抬了抬下巴。 「嗯。」余峥放这一下用的巧劲，看着没多大力，就这么一放，崔礼没站住直接摔了一跤。偏偏陈琛还煽风点火地笑了一声，崔礼的脸面维持不住，愤然站起来回了自己那屋，走之前瞪了一眼沈和，仿佛有深仇大恨。 「他不会就此恨上你了吧，」陈琛摇头，「他看着还挺在乎自己的面子。」 「随便他。」沈和没放心上。 房子肯定是没看好了，陈琛中间就离开了，他们两个顺便就在外面解决了晚饭，饭后在江边散步，天气已经很冷了，江边还有零星几人准备下水。 「你最近怎么不游泳了。」余峥看沈和跟个小炮仗一样，因为刚刚的事情心情很差，表情很臭，又怕冷地贴着他走 「冷，不去。」 「还生气呢，」余峥觉得沈和幼稚起来，即使臭脸也不会显得硬邦邦的，「跟崔礼这种人置什么气。」 「我没有。」沈和否认。 「好吧，没有就没有，」余峥也不强迫，只是插兜放低音量，「那聊点别的，比如今晚……」 沈和抬眼看他，余峥才慢悠悠接着开口，「今晚咱们就不回去了？出去住。」 沈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骂人的话堵在嗓子又骂不出来，硬邦邦的表情都裂开了一瞬，最后莫名其妙地变成，「没带身份证。」 「我带了，两张。」 「你什么时候带的，」沈和不可置信，炮仗都熄火了，「谁让你拿我身份证了。」 「你上次放我这没拿回去啊，」余峥说得理所当然，「怎么样，去不去啊。」 第94页 「去什么去，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沈和摸了摸鼻子，瞪他，「你还想做什么啊。」 沈和说完又往前走，余峥加快脚步跟上，语气不正经得很，「真不去啊，沈和。」 沈和充耳不闻，走了好几步才察觉到余峥没有更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对方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拿着身份证晃了晃。 余峥站在树下，身材高挺，穿着件黑色加绒夹克，凌厉的眉眼染着笑，透露着几分不稳重，「去呗，我想去啊，陪我去吧。」 余峥示弱的时候都屈指可数，陡然这么类似撒娇的语气让沈和眉心一跳，嘴没张开，心却在可耻地妥协。 「去吧，」余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前，那么大一个字沖沈和耍赖也不会嫌自己丢人，熟稔得不像第一次，「陪陪我。」 「行了，我去，别用这种语气说话，」沈和移开视线闭眼，「怪噁心的。」 「真噁心？」余峥故意问。 「你觉得呢。」沈和面无表情。 到酒店的时候，沈和才发现余峥早就盘算好了。看着对方报出手机号，有一种成功落套的感觉。 沈和出门就带了个充电宝，被余峥按在墙边亲的时候还能反应过来，「东西没带。」 「真当我是禽兽了？」余峥又亲了亲嘴角，打开投屏找了部剧，「只是带你出来休息，顺便争取一下两人空间而已。」 沈和对余峥的话感到存疑。 酒店的浴缸不敢用，沈和草草沖了个澡出来躺在余峥身边，才意识到对方真得只是拉他出来休息一下，放松心情，找的电视剧都是偏幽默喜剧型的。 一边看剧，一边和余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情真得放松很多，沈和想，有点迫切想要和余峥搬出去了。 沈和的手机在那边充电，他想搜这部剧的介绍，点开余峥的手机发现有密码。 「你试一试，你知道的。」余峥说。 沈和把两人的生日，在一起的日子都试了一遍，还是不对，偏偏余峥又不肯透露，沈和挑战欲上来，试到余峥手机都锁屏了，还是没试出来，开始有些质疑，「你不是乱设的吧？」 「怎么可能，你再想想。」 沈和的手机响了，他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起身去接电话。余峥跟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细细在他脖子边吻。 沈和被吻得痒，名字都没看清就接通，一边还要分神抵抗余峥的骚扰，一边还要心不在焉地回復电话那头，「餵？」 余峥的手不怀好意地抚摸上腰腹，沈和勐得抖了一下，听着电话那头的催促，下意识喊了一声爸。 余峥笑了声，促狭道：「你要求饶也不用……」话突然停顿，意识到什么，沉默地和沈和的死亡视线对视，电话里的人还在询问。 「小和，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了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更晚了tt，忙碌，今天晚一点的时候还会再更一章，久等了。 第53章 坦白 沈逸是来这边出差的，抽空来看看沈和。沈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了眼余峥，才意识到还没给自己爸妈说过出柜的事。 沈逸订的饭店在明天中午。沈和胡乱应付过去刚刚的问题，所幸沈逸只当是他们男生闹着玩，并没有太在意刚刚的小插曲，只是要挂断前问了句，「刚刚是不是楼下那家的男孩。」 沈和说是，沈逸笑了笑说年轻人还是有活力啊才挂断电话。沈和心情沉重地将手机放回桌子上，大概是表情太过严肃，余峥也跟着认真起来，「怎么了，想什么这么专注。」 「余峥，你打算和你爸妈说吗？」沈和不可避免想到陈琛的糟心事，「我在想……」 「怎么，我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吗？」余峥扶着沈和的肩膀，略微低头，「不要怕。」 「你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简单，」沈和嘆气，无可奈何道，「你就不担心吗？」 「因为反对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余峥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说了几个数字，「刚刚没打开，你现在再试试。」 沈和输入了余峥口中的几个数字，屏幕果然被解锁，但他却想不出来这串数字的含义，疑惑地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余峥轻轻弹了沈和脑门一下，虽然没说，但沈和就是从余峥的眼里读出了你怎么那么笨的意思，气恼地要擦肩而过，「我不猜了。」 「这么没有耐心？」余峥拦住他，甚至往前进了几步，逼得沈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你干什么……」 「这是我们第一次做一个梦的日子。」 「为什么是这个，」沈和不明白，「有什么特殊性吗？生日什么的不比这个更有意义？」 「但这个对我来说很有意义，」余峥说话离他近，膝盖像是故意地顶开他的腿，沈和下意识咬唇，被迫坐得有些奇怪，「因为是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哪一面？」沈和张了张嘴。 「可爱的，诚实的一面，」余峥坦诚道，「如果不是因为梦，可能咱俩就没发展的可能了，所以这个日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和对余峥夸他还是没能脱敏，一听到可爱就想和对方接吻，大概是余峥天台那一次表白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沈和看了余峥一会，像被唿噜顺毛了一样，主动扯着余峥的衣服往下拉，没收着力气，急急地吻了上去。 第95页 沈和亲着，小腿不自觉缠上余峥，难耐地动作，声音软下来，「东西真没带？」 余峥声音也有点哑，突然也有些懊悔自己居然真就什么也没带，只能压下心头冲动暴戾的想法，在沈和腰腹打圈，「没带。」 沈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余峥克制地松手，看着沈和胳膊被他压出印子，收回自己的视线哑声道，「我去洗澡。」 但沈和拉住了他的胳膊，已经缓过来了，红着脸看他，「难道你就要这么去洗澡？」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强壮镇定地在余峥危险的视线下开口，手伸进余峥的衣摆，「我帮你，免得像我多无情无义似的。」 余峥头皮一阵发麻，来不及阻止沈和，背部勐然僵直，唿吸沉了下去。 沈和出门的时候还擦了护手霜，到沈逸订的包厢才发觉有一点没抹匀，在紧闭的空间显得有点黏。他皱眉抹开，觉得手腕还有些酸。 沈逸先点了几道已经上菜了，又让沈和加。一边看沈和勾选，一边调侃开口，「最近怎么样，我还以为我会见到别的人。」 沈和手指不小心点到一道不喜欢的菜，他取消掉，胡乱翻着，「还有什么人？」 「女朋友啊，」沈逸把一道菜往沈和那边转，「你试试这个，我和你妈当年就是在学校认识的，你没有在学校遇见什么喜欢的女生？」 沈和被辣椒呛住，沈逸看他嘆气，「急什么，喝口水，我们又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长，你妈就很好奇啊，昨天还在打电话让我关心关心你的感情问题。」 沈和一口菜吃得无滋无味，突然想到那晚最后和余峥说让自己不要担心，如果害怕的话他可以替他开口。 「你怎么开口，不怕我爸把你打出去？」 「那我就让他打啊，」余峥开玩笑，「打完了，然后求叔叔把他儿子的后半辈子交给我。」 「那我岂不是也要礼尚往来，」沈和打了个哈欠，抱怨手疼，余峥说他娇气，一边给他揉，沈和才接着开口，「也去和你家长求情。」 「不用，我已经说了。」 沈和陡然被吓清醒，声音急急提高，一点困意都没了，「你什么时候说的？」 「就前段时间，」余峥还是镇定得不行，继续拉着沈和，「这么激动干什么，手不疼了？」 「叔叔阿姨什么反应，」沈和睁大眼睛，「你给他们说是我了吗，我要做什么吗？」 「他们说放假回去再说，」余峥揉了揉沈和的头髮，想让他安心，「只是先出柜了而已，放心吧，有什么我扛着呢，没告诉你只是想解决了才说我们的关系，你老爱想。」 沈和沉默了一会，半晌又钻进余峥怀里，余峥有些好笑，「干嘛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沈和撇嘴，没有否认，就在余峥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沈和的回答，「谁允许你一个人耍帅了，不会让你一个人抗的。」 沈和权衡了一下，觉得最多被他爸打一顿，又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也不可能和余峥就这么一直遮遮掩掩。 「爸。」 「嗯，怎么了？」 「你先放下杯子，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情搞得那么严肃，」沈逸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放下杯子，「说吧，我听着。」 「我最近确实在谈恋爱。」 「好事啊，」沈逸喜上眉梢，「刚刚怎么没说，这种事难道还觉得不好意思？对方女孩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是男生。」沈和快速说完，气氛凝固了一下，沈和判断不出来他爸的想法，父子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沈逸摸了摸包里的烟，又觉得在饭店只能放回去，想点酒，又想到沈和晚上还有课不能陪他喝，一时间想不出来说什么。 没有沈和想像中的暴怒，沈逸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大概没想到人生和自己儿子仅有的几次谈话里有一次竟然冲击力这么强。 「没开玩笑？」 「没有，」沈和回答，「你还要看照片吗？」 「看什么看，」沈逸糟心地闭眼，摆摆手，「我得缓缓，别说了，你让我想想。」 「我是认真的，爸，」沈和垂眉，但坚持开口，「你和妈想一想吧，但我不改。」 「你小子……」沈逸被他一噎，一时无话可说，「所以就是通知一下我们是吧。」 「行了，我知道了。」 但最后沈逸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颇有一种拖着的架势。 他们又很快到了期末月。其实是期末周，但是考试的准备时间得早早展开，课程基本上都已经结课，沈和关闭文档嘆了口气，收拾东西和余峥一起准备往图书馆外走。 复习时候的余峥也难得收心，详细安排好了这段时间的计划，两人回去的时间也更晚了些，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本来是搬出去了，但为了复习节省路程时间短暂又搬回了宿舍。可能是最近太忙，赵琦也没有作妖，宿舍总算清静下来。 赵琦倒是一直呆在宿舍，看他们回来了，抱怨着复习多痛苦，随后拿着平板走到余峥那边问题。 余峥耐着性子给他讲，赵琦懂得有点慢，手臂搭在余峥肩膀上，往他跟前凑，「这有点没听懂，你再跟我讲讲。」 余峥看他一眼，视线扫了眼他的手臂，赵琦愣了一下，看了眼喝水的沈和，放了下来，一笑，「懂，我懂，你继续给我讲讲。」 第96页 余峥又讲了一遍，赵琦总算懂了，又忍不住闲聊，「有点羡慕你们啊，又是搬出去，又是一起复习，这日子过得好啊。」 赵琦的态度变得快，前段时间还说噁心，这段时间又好像不太在乎了，仿佛只是自己一时口舌之快。 沈和看不懂他，放下杯子，像是也跟他闲聊，「这有什么羡慕的，你最近不也在谈恋爱吗？」 赵琦神色一僵，尴尬地笑了一下，「你从哪知道的，没有，只是认识的一个课程的同学。」 「在路上偶然看到的，」沈和看他否认，也没接着再说了，「那你们关系还挺好。」 「是啊，」赵琦应该听出来沈和的弦外之音，语气也变疏远，强调道，「我们还挺好的，算是朋友。」 「那挺好，喜欢就追。」余峥挑眉开口。 「还好，真不喜欢，只是朋友，」赵琦解释，「别误会啊，就是一起走而已。」 沈和没拆穿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和余峥对视一眼耸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重新聊回考试的内容。 第54章 偷偷摸摸 期末结束，校内就空旷了不少，他们的考试结束得晚，几乎是离开学校的最后一批。 沈逸头一晚得知了沈和的航班，说要来接他。沈和那时正被余峥逼在卫生间的一个角落摩挲着腿，气势不足地做出口型让他去死。 听见沈逸的话，沈和有一种背着家长偷情的刺激感，腿不自在地动了动，余峥手夹在沈和腿间动不了，用气音勾他，「宝宝，别夹那么紧，放松一点。」 好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叫他，明明只是该在床上才能叫出来的，为什么就这么喊出来了，余峥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沈和随意扯了几句才让沈逸打消掉来接他的念头，手机关得着急，差点扔进盥洗池。 沈和气得往余峥胸口上揍，余峥一点不让他，但没有打回去，只是反擒住沈和的手腕把人强硬压在盥洗池。 沈和意想之中的疼痛的确传来了，但位置不对，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都是懵的，语气着急，「余峥，你有病是不是……」 他都多久没被人打过屁股了。 「谁叫你动不动就动手，」余峥漫不经心地笑，语气蔫坏，「以后你再打一次，我就像刚刚那样打你一次，知不知道。」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沈和单方面和余峥划清界限。惹毛了的沈和不好哄，适应了恋爱关系的沈和脾气愈发和以前一样，又凶又臭。 但余峥想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回到过去的视角看沈和，只觉得虚张声势，又不像小狗了，像气炸了的猫不然人碰。 「真不和我说话？」余峥凑过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淡香，「回去了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那不是正好。」沈和面无表情。 「嘶，」余峥故作嘆气，「好狠心。」 出了机场，沈和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余峥缠得紧，沈和想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于是冷酷着一张脸任余峥抱，决定速战速决。 原本是抱得好好的，沈和目光瞥见一个和他们站着不同方向的男人，正在往另一个地方瞧，没看向他们这边。沈和反应迅速地推开余峥，用眼神制止了余峥的动作。 「我爸来了。」 「嗯？」余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诧异和可惜，「叔叔不是说不来吗？」 「不知道，」沈和看着余峥在这，又想到沈逸模稜两可的态度，都不能说是模稜两可，更多的还是不太贊同的态度就有些头疼，「你等会少说两句，别嬉皮笑脸的。」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表现。」 沈和糟心地走向沈逸那边喊了声爸，沈逸回头笑了声，「到了啊，瞧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刚刚站错地方了。」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这不是想着没事，还是来接一下你，机场这边离家那么远，」沈逸一边答，注意到沈和身旁的男生，多看了两眼，「这位同学有点熟悉啊，是不是在哪见过。」 「叔，我叫余峥，就是住你们楼下的。」 「哦，」沈逸记起来了，神色松动了些，似乎是松了口气，「记起来了，小伙子，你家长来接吗？没来我顺路把你捎回去。」 「那麻烦叔叔了。」 余峥嘴甜话又多，不熟的长辈对他很容易产生好感。沈逸就喜欢热情能唠的小伙子，看着有朝气，余峥看着也是个有自己脾气个性的，沈逸心情不错，「小和就要内敛一点，你们平时住在一起，有活动你多带带他。」 「没有，叔叔，」余峥安分规矩地回答，「沈和平时也很活跃的，帮我不少忙。」 「那就好，」沈逸感嘆了句年轻就是好，又想到点事情，「难怪之前沈和那么夸你，今天聊起来，你的确是个脾气好的。」 「哦？他夸我吗？」余峥挑眉，在沈逸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沈和的手心，看沈和略显慌张的神色，眼睛要完成狐狸样，「还挺好奇。」 「就是夸你怎么好，怎么有耐心，又乐于助人，」沈逸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小心思，「听小和说你以前还帮他打过架，很有义气。」 「这样啊。」余峥意味深长地应答着，看着沈和瞬间僵直的背，促狭地笑了笑。 车子很快驶入小区，沈和找了个藉口要和余峥再聊几句，沈逸停完车就先上楼了，沈和确认沈逸走了，才瞪余峥，「不许笑。」 第97页 「啊，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好啊，」余峥感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小时候就喜欢上我了，那时候我也是小区最帅的吧。」 「别自恋，我爸那就是客套话，」沈和跟着余峥往角落走，威胁道，「不许再提这件事。」 「知道了，」余峥伸手，「抱一下。」 「抱什么抱，」沈和记起昨晚那事就恼，看余峥这么都不顺眼，「你别蹬鼻子上脸。」 「可是我们之后没有那么多相处的时间了，」余峥看沈和不动，于是自己抬腿逼近沈和，「可能要很久不能抱，也不能亲，你不会想我吗？」 沈和想说不想，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气鼓鼓地看着余峥那张讨打的脸，的确有点不捨得，明明之前也不会这样的。 「好了，」余峥看他犹豫半天，直接将人扯入怀里，沈和扑了个满怀，被抱住很舒服，「抱一下，等会你真该走了。」 沈和突然觉得他俩像前途黯淡的小情侣，连亲密都要开始偷偷摸摸，心里捨不得又沮丧，想在分开前吻一吻余峥。 「有监控。」余峥提醒。 「可是我想亲。」沈和有时候坦率起来连余峥都招架不住，注视着他的时候眼神亮亮的，像撒娇，让余峥心像吃了糖一样发甜。 余峥眼神暗了暗，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将沈和带到一个拐角，几乎只能看见有人靠得很近，捏着沈和的下巴吻了上去。 沈和回家的时候有点心虚，抿唇快速通过客厅，却被杨璐叫住让他吃点水果，等会再吃饭。沈和说好，借着洗手的名头拐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自己稍稍有点红的唇松了口气。 还好，不算明显。 沈和拿出手机，看到余峥给他发的表情包忍不住笑。看到盥洗池笑容顿了一下，又想到昨晚的事情，报復性地给余峥发消息。 【怎么办，还想接吻。】 【我也想，捏着你下巴亲的时候特别乖，舌头也软，说什么你都应。然后我就会顺着你的衣摆探进去揉你的胸，你反抗得就更弱，眼睛红，亲到后面都要哭了。】 沈和手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差点捏不住手机。外头杨璐在催促他，他着急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回復余峥的污言秽语。 【你有病啊。】 【下午出来扔垃圾，五单元那边的垃圾桶边有个麻将馆，麻将馆后面有个没什么人多的走廊，就我们以前在那躲着打游戏的地方。】 【你要干嘛？】 【做我刚刚说的事情。】 【神经病。】沈和红着脸打字。 【我不会过去的。】 【我等你。】 桌上又谈起了上次的事，杨璐和沈逸还是没有同意，但反对的力度也没那么强。大概是不想和沈和起冲突，但杨璐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能喜欢上女生吗？」 「确定，」沈和说，「我很喜欢他。」 「你能告诉我们，那肯定还是想徵询我们的同意，」杨璐嘆气，「我们也管不了你，真反对起来你也不会听我们的。你这么大了，打你也没什么用，但这件事我们暂时也接受不了，所以短期内还是不要谈这件事了。 沈和的心情因为这次的谈话有点沉重，直到手机一直弹出消息才想起来余峥的邀约。想忽略掉又一直记着，最后还是磨蹭着站起来。 恰好杨璐收拾出垃圾放在门边，沈和过去提起来，「我下去扔个垃圾，顺便买包牛奶。」 沈逸背着手慢悠悠走过来，打量了他一会，补充道，「顺便给那个人打电话？」 不是打电话，是见面。 沈和沉默着的样子在沈逸看来就是承认，但也不想再说什么，「顺便给我带包烟。」 沈和顺利地下了楼，掩耳盗铃地忽视掉单元楼下的垃圾桶，一直走到五单元才扔掉，又穿过都是麻将碰撞声的地方走到一个拐角，突然被一只手拉入偏黑的地方。 「还以为你不来了，」余峥趴在他肩头低笑，「就知道你还是捨不得我的。」 「我只是下来扔垃圾。」沈和抵赖，一到这就想起来余峥不堪入目的话，唿吸紧张了一点，尤其不远处还传来麻将声。 「你还记得这里吗？」余峥却没有按照说的那样，好像只是拉他来闲话，「这地方本来是我先发现的，躲这玩游戏。后面你也来了，你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多好，你非要赶我走。」 沈和关于这段幼稚的争地盘游戏已经记不太清楚，不知道余峥这么就记得这些破事。 「没时间和你叙旧，我要回去了。」 「跑什么，」余峥拉着他按在墙边，「不是说还想接吻，就这么跑了，你和谁去亲。」 沈和回去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不允许余峥往脖子亲，余峥就往锁骨咬。沈和没看，但肯定是有一个牙印了。 就这么眼神都不聚焦地回家，门锁拧开记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沈逸端着茶杯在客厅陪杨璐看电视，看他回来和杨璐说我就知道。 沈和不明所以，直到回房间才反应过来牛奶也没买，烟也没买。 第55章 误会 余峥有点烦，从小到大浑蛋惯了，余家父母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能从容不迫地从老师那里领人，也不会为此打他。 但到底是传统的保守家庭，余斌听到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没有暴怒，只是和余峥的母亲谭琪聊了一宿，最后坚决否定了余峥。 第98页 谭琪看着温柔友善，但做事雷厉风行。高中聚会是晚上，谭琪就在中午拉了个聚餐说要谈谈，结果去了才发现还有别的人。 余峥一看见女生表情就淡了，知道他爸妈的意思，脸色冷下来。女生和他聊了两句，察觉到余峥的冷淡也知情知趣地沉默下来。 一场饭吃得无滋无味，本来就心情很差，关贺的盘问跟突击枪似的扫过来。看余峥来了，不可置信地冲过来把人拉到包厢外面，开口就是：「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谈个恋爱你在大惊小怪什么。」余峥淡声开口，「有事说事，别说有的没的。」 关贺和余峥关系铁，余峥恋爱的事情也没瞒着对方。奈何对方上学期的后面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信号差得离谱，又需要上交手机，只有那么一点机会去打电话。 关贺偶尔也就和父母打个电话问一下，余峥的消息就这么静静地躺了快一个多月。 直到前两天，余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借着余超阳要见沈旭的机会才和沈和见上面，关贺的电话像催命一样打过来。 余峥没理，直到晚上回去了才拿出手机走到阳台边打开门看着夜空接通电话。 「靠，你大爷的余峥，终于接电话了。你发消息什么意思，你不接电话什么意思。」 「陪沈和去外面玩了，有事？」 关贺差点被余峥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吐血，不可置信道，「你没开玩笑吗？是不是看我在那个狗屎地方呆久了，跟我开玩笑呢。」 「是真的。」余峥镇定道。 「你要搞同性恋，哥们，你以前和他关系没那么好吧，」关贺抓狂，「靠，受不了了。」 「看不起同性恋啊？」 「是个男生听着都很奇怪吧。」 最后余峥懒得和关贺扯，在关贺没什么价值的话中挂断电话。虽然不在乎，但心情的确一般，家长不支持，连朋友也觉得奇怪。 「你大爷的余峥，居然敢挂我电话。」 「我还敢揍你信不信，」余峥点了支烟，单手插兜靠着墙，「如果你再胡言乱语的话。」 「我这不是太震惊了，」关贺一脸惋惜的神色，「曾经我还期待着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治你这样的缺德，肯定得性格温柔长发飘飘的吧。结果现在连姑娘都不是，脾气还一般。」 「他脾气不差，你别误会他。」 「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关贺缓过来，借了跟烟也抽起来，鼻尖嗅了嗅，拉开和余峥的距离，「算了，要是真喜欢，也别说兄弟不支持你，左右不过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恋爱你爱谈就谈吧。」 路上堵车，沈和这会才到，关贺看见他眼珠子就跟着走，像是要洞察一番沈和有什么不一样的。 「收收眼神，」余峥推了一下关贺，没了刚刚的敷衍，朝沈和伸手看对方没动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烟，沈和皱着表情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但还是灭了烟，「来了。」 「嗯，有点堵车。」沈和走到余峥身边站着，他们的事情虽然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但是也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什么，自然地站在一起。 「你们都来了，」他们体委出来了一趟，看见他们两个站一起有些诧异，随后又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你们大学一个专业。现在关系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见面聊不了两句就吵架。」 「我们现在也吵。」沈和挑眉。 「哪有啊，我们现在关系好着呢。」余峥搭着沈和的肩膀朝他眨眼，语意强调。 聂仁豪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没放心上，和他们打了个招唿继续下去接人。关贺懒得当他们的电灯泡，也跟着一起下去。 沈和靠着余峥突然嗅到什么，又凑近了点，余峥打趣道，「不是要和我装不熟吗？」 沈和眨了眨眼，「你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水了。」 余峥皱眉，思考了两秒，意识到大概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姑娘说自己晚上还有邀约，于是在那补了香水，可能用力有点过勐，兴许沾上了一点。 他迟疑了一瞬，担心沈和多想，于是没提中午的糟心事，只是问了句，「很重吗？」 沈和没多想，嘲笑他，「还好，就是这款不太适合你，你审美果然还是那么糟糕。」 余峥说完又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沈和，但聂仁豪他们又上来了，林絮也到了，见到沈和就跟狗皮膏药黏上去。同学有点多，余峥实在找不到时机，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他们来的人并不算很多，但余峥一转头，沈和两边就坐满人了，接收到沈和让他就坐那的眼神，只能无奈坐下。 学委的歌声还是如此一言难尽，余峥心不在焉地往沈和那边看。除却关系好的男生，好几个女生也坐在那边，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话题，一群人笑得开心。 高中倒也是这样，虽然余峥比起沈和来讲似乎脾气更好一点，总是笑着的，但这个脾气好多少还是有点水分的，说难听点就是敷衍。 反而是沈和虽然看着面无表情，脾气暴躁，但谁问他什么都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当然这个谁要排除掉余峥。 聂仁豪看着一个女生上去唱歌，误会了余峥的眼神，颇为感嘆，「沈和还是那么招异性缘，羡慕不来，他大学谈女朋友了吗？」 余峥回神，听清对方的话，觉得的确如此，心情不算愉快地答，「没有。」 第99页 聂仁豪还没开口，另一个人笑着插话，「不会吧，沈和要求还是这么高。那如果没谈的话，岂不是周源还有机会啊。」 察觉到余峥疑惑的目光，另一个人八卦地补充，「你不知道吗？周源当年给沈和表白过啊，我前两天听谁说，现在也没能忘记呢。」 除了关贺，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还在聊着沈和，但没什么恶意，就是打趣，「也不是没可能啊，这不是很认真在听对方唱歌嘛。」 余峥看过去，沈和听得认真，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零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神色轻松。 虽然知道沈和就是单纯礼貌听歌，但心情还是直线下降，语气冷硬地打断几人的猜测，「他谈恋爱了。」 「你刚刚不是说没女朋友吗？」几个大直男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到底有没有啊。」 虽然余峥嘴上总是说要帮沈和直接出柜，但没有允许，也做不出随便乱说的事情。于是只能皱眉烦躁，「反正他们没可能。」 几人面面厮觑，看着走向沈和那边的余峥，有些奇怪，「他怎么了？」 关贺耸耸肩，「没事，别管他，走，谁陪我去唱歌，老坐着算什么回事。」 几个人被这么一打岔，不再纠结这事，纷纷上去抢麦，「别和我争，我先上。」 不是没看见余峥过来，但周源说要和他单独聊，在那么多看好戏的眼神里，沈和实在是不能拂了女孩子的面子。于是点点头，说了句出去说，于是朝余峥点点头和周源走了出去。 沈和是有点诧异的，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了，女生还记得之前的事。看着周源红着脸问他是不是还没有谈恋爱，沈和就觉得爱情这个事真的说不准，自己追求着别人的时候，原来也会有人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沈和温声开口，「我已经谈恋爱了。」 周源愣了一下，极力掩饰下自己有些失落悲伤的神情，「那当我没问，我先回去了。」 女生的脚步有点乱，沈和嘆了口气，觉得手因为刚刚拿了零嘴有点黏，于是转身去了卫生间想要洗个手。 要到卫生间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女生，沈和觉得味道有点熟悉，难免回头看了眼，恰好女生也回头了，对视上露出一个笑容。 「帅哥，能不能加个联繫方式。」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沈和摇头。 「好吧，玩得开心」女生挥挥手。 沈和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没放心上，洗完手出来发现两个女生在一个包厢门口聊天，刚准备从那边走过去，就听到两人的聊天。 「好可惜，今天见到了两个很好看的男生，」女生长嘆一声，「怎么没一个搭理我。」 「没关系啦，看看颜值也是好的，」另外短髮女生好奇地问，「那是中午那个好看，还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小帅哥好看。」 「都好看，」女生回忆了一下，「叫什么来着，哦，余峥，他和刚刚那个不是一个类型，看着挺桀骜的感觉，怪冷酷的，但帅嘛。」 「要是感兴趣你去要个联繫方式呗，不过你妈妈也是够急的，这么快就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了啊。」短髮女生挤眉弄眼。 「不了，」女生理理长发，「喜欢不了这么凶的，但至少他让我相信现实中还是有帅哥的。好了，不提了，我们进去继续唱歌吧。」 第56章 置气 沈和回来后就有些沉默，一直到他们说要突袭回去看看老唐，余峥才找到机会偷偷拉住沈和的手，有些吃味，「周源和你说什么了，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我怎么不知道这段事情。」 余峥今天穿的黑色中长款羽绒服，衬出优越的身高和腿长。沈和之前还这件衣服穿余峥身上还挺好看的，现在突然又觉得有些碍眼。 他们果不其然被保安拦下，大叔还是那个当年抓他们逃晚自习的大叔，指着告示牌上禁止社会闲散人士入内的字样让他们赶紧走。 突袭不成了，于是学委只能求助老唐，在等老唐的间隙，沈和答，「就随便说了两句。」 余峥觉得这答案敷衍，沈和越是这样说越有什么，还没来得及问，老唐就下来了。 沈和松开余峥的手去和老唐打招唿，余峥盯着空了的手敛下眼眸，默默跟上去。 老唐看到他们还挺高兴，指着一群男生颇为怀念，「当年就是你们这群小子，晚自习偷偷跑去比什么游泳，还要我来领人。」 聂仁豪以前被老唐抓学习抓得紧，躲都来不及，毕业后倒是看老师最积极的一个，听到这话开口，「唐老师，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 老唐哼一声，点了点他们，「你们这群臭小子我还能记很久，比不上周源她们踏实。」 说着，老唐又注意到这边，看余峥和沈和两个人沉默着，「怎么了余峥，以前就属你最不安分，带他们到处跑，怎么还变安静了。」 「哪能啊，唐老师，」余峥笑，「这不是专心听您讲话吗。」 「就你嘴贫，」唐老师边走边说，「你和沈和现在去一个地方读书总不能再吵架了吧，那时候年轻气盛的，凑在一起就要打起来了。」 「那肯定不能啊，我们俩现在属于相互照顾，你说是不是沈和。」余峥碰了碰沈和。 「对。」沈和回神笑道。 老唐还要去守自习，和他们聊不了太久，于是他们又三三两两散开各自去逛翻新的校园。林絮和关贺从爬山后建立起了不小的友谊，默契地不当电灯泡，一分开两人就跑没影了。 第100页 余峥和沈和绕到了居民楼附近，这边有一大片树，之前被分给他们班打扫的时候可没少被吐槽，现在落叶倒是少了，有点冷清。 走到某颗树下的时候，余峥还是没忍住，拉住沈和站在昏暗的角落，鼻尖快要抵上鼻尖，目光探究，「你究竟怎么了。」 外套上那股本来就很淡的味道已经彻底消散得无迹可寻了，但沈和觉得一触碰到就浑身别扭，挣扎着脱离余峥的怀抱。 「你今天中午去干嘛了？」 「和我妈他们吃饭，」余峥在沈和的目光下无奈承认，「我妈还联繫了她的朋友一家，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你妈是想给你介绍女朋友吧，」沈和眼神没什么情绪，「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怕你多想，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妥了，」余峥承认自己的问题，「说服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不会顺着他们的。」 沈和突然觉得有点冷，冷得有点迷茫，这种迷茫不是余峥说几句话就能缓解的。 余峥说得对，他的确会多想，多想到突然觉得即使自己一辈子都单恋也没什么，也比拉着余峥搅入这这趟浑水强。 刚开始还是生气，后来大概还是太喜欢对方，愧疚的情绪又占据了上风。沈和想，也许本来余峥是可以去喜欢女生的。 余峥看沈和实在状态不对，耐心地开导，「你不要误会，下次我一定了解好不会再去了。要是真不喜欢，回去这衣服我不要了。」 沈和摇头，在余峥担忧的眼神里轻声开口，「余峥，你说会不会哪天我们就分手了。」 余峥听清这句话眼神倏然冷峻下来，唇抿成一条线，还是耐着情绪，「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可以解释，但你不能随意说这样的话。」 沈和看着脚边的石子，踢动着，「我没有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下一秒，沈和肩膀一疼，被余峥抵在树上，看上去有些火大，「那是为什么说这句话，不是因为这个，难道是因为周源。」 沈和觉得莫名其妙，被按住有些脾气上来，语气不悦，「和周源有什么关系。」 肢体冲突往往让情绪更加上升，余峥沉着眼眸，「因为问你的时候你总是没有好好解释，你会多想，我也会不高兴。」 「那是你的问题，你不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沈和情绪上头的时候说话就不受控制，特别是面对余峥，「分手本来就是可能的事情。」 明明是担心余峥面对的家庭压力太大，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吵到这里。沈和烦躁地闭眼，落在余峥眼里就是不愿意聊的意思。 余峥眉眼锋利，生气的时候和人隔阂感很强。他向来进退有度，很少和人动怒，尤其是恋爱后，跟沈和更是脾气收敛许多。 「沈和，是你先招惹我的，随便说分手这件事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余峥愠怒，他也不想自己发火，但是总能被沈和挑起情绪。 「我说只是一种可能，你自己要钻字眼，」沈和口不择言，「万一你以后还是想和女生谈恋爱呢，未来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得准。」 沈和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后悔，但正吵架又舍不下面子和余峥道歉，余峥似乎被他气笑了，「你原来就这么想我。」 他不是这个意思，沈和想，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懊恼又愧疚的情绪不断盘踞在脑海。直到最后余峥什么时候松开的他也没有印象了，只记得最后久久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最后又恢復成波澜不惊。 沈和知道，余峥是真生气了。 沈和这几日反常地不再往外跑，沈逸倒是见怪不怪，好奇道，「这几天吵架了？」 这是恋爱以来，两人第一次正式的吵架。平日也会有些摩擦，但大抵都不算严重。这一次不一样，沈和越想越后悔，怎么能那样想呢，换做是自己也会觉得生气吧。 沈逸的话无疑在沈和心上插了一刀，他不想就此被当做这段关系不稳定的理由，嘴硬否认，「没有的事情，只是外面太冷了。」 沈逸哦了一声，「这样啊。」 沈和有些不能理解地转身，「爸，你这样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怎么那么奇怪呢。」 沈逸看他一眼，「这很奇怪吗？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情况，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沈和沮丧地低头，沈逸看不过去他那样没精神的样子，「所以怎么了，闹分手？」 「没有，」和自己爸爸聊这事情有些丢人，看见杨璐也好奇地过来更是不好意思开口，「就是闹别扭而已，吵架不是很正常。」 「看他这样，应该是咱儿子的问题。」沈逸和杨璐说道，做出判断。 「那岂不是要分手了，」杨璐轻飘飘补刀，语气还是温和，「那岂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才不会分手，」沈和气闷地起身，盯着两人看好戏的神色着急开口，「没这回事。」 才不会和余峥分手，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余峥啊。自己喜欢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才一起，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了。 所以自己脑子那天是被撞了吗？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了，难怪余峥那么生气，沈和郁闷地回房间趴着看着没有消息的手机。 得想办法道歉啊。 余峥此刻待在房间盯着电脑屏幕神色郁郁，手机还是没有消息，他看了眼又扔回去，烦闷地又点燃一根烟。 第101页 这次他不打算再主动找沈和了，否则沈和每次都不会把这当回事，分手的事情生气了随便就能提出来。他可以让着对方，但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谭琪刚好切了水果给他送进来，看到垃圾桶的菸头神色顿了一下，「心情不好？」 余峥敛下神色，「如果你放弃掉介绍女朋友的想法，我的心情就不会那么差了。」 谭琪嘆了口气，又像是不忍心自己孩子这样，「你从前怎么闹，我们都不想干涉你。但是这件事，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同性恋的名头好听吗？我和你爸聊了一晚上，也只是想让你以后的路能够更顺利一点。」 余峥沉默了一瞬，掐灭菸头，「妈，现在真没你想的那么困难了，我也是真喜欢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稳定。」 谭琪倒吸了一口气，「你就没真的没可能喜欢上女生了？」 这话让余峥想到两人前两天的争执，坦言道，「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 「那你……」 「但是，妈，」余峥认真地看着他妈，「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可想的，因为我喜欢他就不会和他分开，也不会允许他和我分开，所以为什么要假定我之后还能不能喜欢女生。」 「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问题，」余峥平静地和她对视，「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 谭琪沉默了一会，没有答覆，默默关上门走了出去，「水果记得吃。」 第57章 求和 小区附近有条江，沿江修建了开放式的公园和跑道，余峥有晨练的习惯。电话说总觉得少了几分诚意，于是沈和特意摸准了点，起了个大早蹲守在余峥必经的路口上。 沈和冷静地组织着措辞，却在看到熟悉的身影跑过来时脑子又变成空白，下意识起身跟了上去。 「你热身了吗？」余峥目不斜视。 「热身了，」沈和胡乱应答，跟上余峥的步伐，「上次的事，我想和你道歉。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我本意不是那样。」 「嗯。」余峥继续保持着刚刚的步伐，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就沉默地不再开口。 「我上次是有点气，一时口不择言。」沈和看余峥没什么反应，继续鼓足勇气，「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余峥唿吸均匀地保持着小幅度摆动姿势，沈和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觉得余峥大概还是在生气，于是只能跟紧余峥，绞尽脑汁思考措辞。 但又跟了一圈后，沈和就有些跟不上了。唿吸声变得有些急促，刚刚顾着和余峥说话，吸入了太多冷空气，牙齿都有点疼，胸腔也不断起伏着，有些跑不动了。 沈和有些后悔，之前余峥锻鍊的时候自己就不应该偷懒，现在也不至于体力差到这个程度。但看着余峥冷峻的脸庞，沈和咬咬牙，还是坚持着跟上余峥的脚步。 「唿吸放平，节奏不要乱。」余峥适时出声提醒。 沈和点头，调整着自己的唿吸。跟了几百米之后，觉得自己慢慢缓过来了，于是又忍不住侧头和余峥说话。 「你还生气吗？」看得不到回答，沈和有些急，找着其他话题，「你还要跑多久啊。」 「累了？」余峥声线十分平稳。 「不累。」沈和倔强着应答。 但沈和每次犟嘴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也一样。不热身的结果就是肌肉痉挛。又跟了几百米，小腿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沈和嘶了一声，停下动作。旁边就有公共座椅，余峥回头看了眼，脸色沉下来，迅速扶着沈和在那边坐下，「抽筋了，坐好。」 「刚刚说的热身是你梦里做的？」余峥半蹲着一边让他伸展，一边轻度在小腿处按摩，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就是语气带着嘲讽。 沈和理亏也没有辩驳，盯着余峥认真的脸庞，腿部还是疼，但比刚刚好多了。他看了几秒，耍赖地抱住余峥，脸埋进对方的颈窝。 「松手，这个姿势你不难受？」 余峥语气还是稳得不行，沈和知道余峥是有意刁难，但还是心下有点慌，抱着就不松手。刚刚运动完，埋在余峥怀里还有点热，旁边似乎有人散步路过，好奇往他们这边多看了两眼。 沈和面皮薄，脸都没露出来一点，垂着眼小声开口，「不难受，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余峥倒是不觉尴尬，继续在他小腿伸展着。声音让沈和觉得安心，沈和一服软，他就有些没脾气了，但并没有急着开口。 余峥问他还疼不疼，沈和摇头慢慢把小腿放下来，只是耍赖不肯松手。余峥看了他一眼，狠狠心，「松手，撒娇没用。」 沈和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怔愣地看他，余峥忍不住嘆了口气，语气软和一点，「那你说，我们为什么吵架？」 沈和答得很快，「因为我随便提分手。」 余峥蹙眉，重新站起来，不轻不重点了点沈和的脑门，迎着他疑惑的目光，「不准确。」 余峥又重新扣紧拉链，准备继续跑圈，「你继续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难道他们的癥结不就是因为自己说话太过随意，做事容易脾气上头，让余峥误解了吗。 沈和张了张口，小腿还是有点酸，打消了跟上去的想法，郁闷地在椅子上坐着。 新年的气氛又浓烈起来，沈和看着杨璐清点着年货。他们过年一般都是要去爷爷家的，这就意味着他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余峥。 第102页 以前总是不能理解人怎么能把恋爱谈得那样曲折，有这样那样的矛盾。真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沈和起身，找了个藉口出门。他对余峥的作息摸得一清二楚，这个点应该会在小区里遛那只小土狗，运气好肯定能遇上。 余峥遛狗的时候一向懒，从来就走那一条路线。沈和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前走，疑惑是不是今天不来了，就看见余超阳的身影。 「沈和哥哥！」 「怎么是你遛狗，」沈和四处看了眼，没看见余峥的身影，「你哥呢？」 「超市买东西，」余超阳答，眼神不断往旁边的小孩堆里看，眼神急切，又想到余峥的话，语气低迷，「哥哥让我在这乖乖牵狗。」 「你去玩吧，我替你牵着。」 余超阳对沈和有着莫名的信任和喜欢，激动地把绳索扔给沈和，麻熘地跑向小伙伴。 于是余峥出来就看见乖乖等他的变成了沈和，狗狗眼对上真狗狗眼，一人一狗安安静静地对视着等待他出来。 余峥这两天被沈和搜罗的表情包砸得早就没了脾气，之所以没松口是觉得给沈和一个小小的教训，也是觉得他们之间真正的矛盾还是没说开，不能每次都没头没尾就胡乱和好。 他坏心眼地拿着冰饮往沈和脖子碰了一下，沈和果然被冷得一哆嗦，愤怒地瞪了余峥一眼，强烈谴责他的行为。 「你怎么在这，余超阳呢？」 「在那边呢，」沈和朝那边闹成一团的地方指，余超阳笑得龇牙咧嘴，余峥嫌弃地收回目光，看着沈和红着鼻子和他说话，「我专门下楼来找你啊，不行吗？」 沈和这几天刺收得好好的，底气不足，说什么都像是小声埋怨，担心余峥又不说话了。 余峥和沈和坐在椅子上，打开拉环喝了半瓶握在手里，看沈和如此专注的看自己，勾唇笑，「沈和，我手有点冷怎么办。」 沈和犹豫了两秒，绳索套在手腕上，伸手握住余峥的右手摩挲了一会，往自己怀里带。目光因为余峥手凉嫌弃地皱眉，但还是老老实实捂着，「我给你暖着行了吧。」 余峥左手握住迅速喝下剩下半瓶，沈和就这么看他，看得余峥发笑，「看我干什么。」 「等你喝完，给你暖左手。」 「今天怎么这么乖。」余峥才喝完嗓子又有点干，盯着沈和安静的脸庞喉结滚动了一下。 「怕你真不理我了。」沈和撇嘴。 余峥心底软下来，本来还想磨几天沈和的性子，现在也彻底捨不得了。他双手和沈和握住，认真道，「再怎么样都不会不理你的。」 「那你还……」 「不只是因为分手生气，」余峥看沈和怕他冷的样子松口，「你上次说你本意不是那样，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不要撒谎，」余峥慢条斯理地强调，「要道歉就要有好好聊的态度，再嘴硬真生气了。」 沈和的眼神仓促地躲避了余峥一下，余峥摩挲着他的虎口，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 直到沈和磨磨蹭蹭，见应付不过去了，才垂眉承认，「我当时是想，你本来不应该面对这些麻烦的，也不用和父母吵架。」 剩下的话虽然沈和没说完，但余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最后一点气也快消失殆尽，只剩下酸，「那你后悔了？」 沈和勐然抬头，「当然没有，我只是……」 「那还是觉得我看扛不住这些麻烦？」余峥嘆气，眼神复杂，「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容易轻言放弃？沈和，听好了，喜欢你是我自己选的，就不存在什么后悔，也不存在喜欢别人。」 沈和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刚想开口说话。目光瞥见那边的身影，急匆匆收回手，绳索迅速扔给余峥，「你妈来了。」 什么跟什么，余峥捏着绳索哭笑不得，远远看见他爸妈也散步下来，慢悠悠喊了声余超阳，站起来又瞥了眼沈和跑开的方向。 余峥还在可惜话还没说完，就留神到余斌和谭琪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思考着是不是已经猜到他和沈和的关系了，清了清嗓想说话。 「不管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做人都要注意行为，」余斌神色复杂，「不要三心二意。」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余峥觉得可能两位误会了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和楼上那家的孩子那么亲密，你那位，」谭琪还是说不出口男朋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那男生知道了也不好，你注意一点。」 余峥有些无语，应付着笑了笑，无力解释，找了个机会拿出手机给沈和发消息。 【别担心，我爸妈还挺护着你的。】 【？？】 第58章 人工造雪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温度没那么低了，沈和期待了很久的雪也没下起来，象徵性降了几次雨夹雪就不了了之。 沈和提起这事的时候正躲在房间里，短暂地逃避着一大家子亲戚的问话。上次的谈话也没找到机会续上，一直拖到沈和一家子到沈爷爷这边，于是只能彻底暂时搁置下来。 余峥没沈和那样对雪的热爱，象徵性回忆了一番，「那算什么雪，不一直是雨吗？」 「就是雪，你别不懂乱说，」沈和反驳，心中更加遗憾，「说好要下的，怎么就没下了。」 「那就是雪吧，」余峥顺着沈和的话说，听见沈和声音有点低，像是刻意放低音量，「你还躲着呢，你在那边怎么样，无聊吗？」 第103页 「就那样吧。」沈和兴致缺缺地回应。 余峥知道沈和大概在那边呆得有点无聊，所以一直陪着沈和聊天，直到谭琪加重强调，「赶紧出来了，一家子都等你一个人出来。」 沈和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催促余峥赶紧过去。直到看到结束通话的界面，才后知后觉有点想念余峥，虽然也就隔了没多远。 一直在房间就不太礼貌了，沈和走出去，刚刚还在聊天的亲戚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和杨璐说，「小和倒还是那么好看哈，学习一直也不用你们操心的，不像我家这个这么不懂事。」 沈和坐在沙发边剥橘子，听见他妈客套的回答，「小孩子看不出什么，长大就懂事了。」 那亲戚是个能说的，从学习扯到生意，夸赞了两句，最后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聊到沈和头上，「如今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小和的对象了吧。小和啊，都好几年了，有对象了没。」 沈和用力大了点，橘子的汁水弄在手上。杨璐垂眉喝茶，沈逸还在那边和人打牌，于是沈和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含煳答，「不急。」 「怎么不急啊。给你说，你是男生，该主动点就得主动点，哪有谈不到的。」 「沈和，别顾着自己吃，给你爸他们拿点水果过去，」杨璐适时打断，「他呀，我们也管不了，现在的小孩都有自己的想法。」 「就是，现在的小孩……」 亲戚找到了共同的吐槽点又转移了注意力，沈和松了口气。拿着水果上了二楼看到坐在牌桌前面的几个人。 他粗略地扫了眼，他爸的牌运还不错，这把基本上也近于结束，他爸好心情地剥开沈和拿上来的橘子，「不来了不来了，你们继续。」 今天过年，难得人聚得齐，沈爷爷对谁都和颜悦色。电视节目持续播放着，小辈们被沈仕星领着在阳台玩。 「小星还是比较招小孩，」沈爷爷笑眯眯地点点头，看见沈和专注盯着电视，「小和也快毕业了吧，之后什么打算，还是得回来吧。」 「说不准，」沈逸耸肩，「看他自己。」 「那小和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话题猝不及防又转到沈和身上，沈和觉得嘴里的橘子都有些无滋无味。沈逸看了他一眼，接下话茬，「没听说啊，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一辈子不结婚的也多，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沈和诧异地抬头，沈爷爷倒是有些微词，「哪来的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可能不结婚，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沈爷爷看向沈和，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沈和有点烦躁，正想着敷衍过去。沈逸又哎了一声，指着屏幕开口，「爸，你看，这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歌手，好几年都没来表演了吧。」 沈爷爷说哪呢，注意力又被转移开。沈逸给沈和使了个眼色，让他躲远点一边去玩。 沈和一边和余峥发消息聊这事，一边走到小孩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看了他一会，又笑着扑到沈和身上。力气小，被撞也不疼，沈和耐心地任她抓着，沈仕星走过来，「源源，松开哥哥，不然等会哥哥该生气了。」 源源抬头看沈和，咬了咬手指，沈和觉得小丫头长得挺可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抓吧，别咬手指了，咬手指不是好习惯。」 「哥哥，」沈源源眼睛弯弯，「你也吃糖。」 「好，」沈和半蹲下来接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咱们都吃糖，新年都甜甜美美的。」 「少吃一点，」沈仕星说，「小心长蛀牙。」 突然有电话打过来，沈和看了眼沈仕星又离远了点喂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打电话。」 余峥似乎在外面，声音隔着一层雾一样，唿吸声还有些急促，沈和盯着糖纸，哎了一声，「你在干什么，不会大晚上出去跑步吧。」 「如果我说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现在最想要什么。」余峥缓和下来，语气不正经。 「没有，难道有想要的你就能实现，余峥，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许愿树吗？」 「给点面子啊，沈和，说一个吧。」 「那我想……」沈和盯着外面点了无数盏明灯的高楼建筑，在黑夜里快要组成一片灯海，突然远处有人放了烟花，迅速窜了上去在空中绽放，映在沈和瞳孔里，「我想和你放烟花。」 「好啊。」 「什么？」沈和只停顿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往楼下望，但有树枝挡住看不清楚，只模模煳煳看着有人影，心跳开始急速上升。 随便找了个藉口下楼，沈和焦急地跑出单元门口，果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看见那张脸转过来的时候，沈和扑进对方的怀里，余峥稳稳地接住他，「你吃什么了，变重了。」 沈和踹了余峥一脚，「胡说八道。」 余峥嘶了一声，沈和嫌弃地看他说别装，余峥转了转眼珠动了动腿，「真的啊，你刚刚用多大力你不知道？」 沈和还真不知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激动踢太重了，心虚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你怎么过来的。」 「悄悄开车过来的，」余峥解释，「你电话里提过地址，地方不难找。这不是怕你无聊，就跑过来见你了。」 其实沈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时间不太允许，他目不转睛地看余峥，「那烟花呢？」 「你们这边老小区管制，烟花放不了了，」余峥拿出刚刚放一边的东西，「但是发财树之类的我们两个还是可以躲着放一下的。」 第104页 两人绕到不远的稍微开阔的地方，余峥点燃引线跑回沈和身边，几秒的时间，火光迅速地喷散开，像一簇簇星光点落成树四散。 沈和的眼神因为光亮忽明忽暗，余峥还买的是旋转款的，他刚想说话，察觉到有白色的东西落在身上，特别熟悉的味道。 沈和眯了眯眼，看清余峥手上的雪喷，忍不住伸手去接，突然体悟到余峥身高的好处。 「将就吧，不是想看雪吗？」余峥勾唇笑。 「你从哪来的这东西，」沈和撵了一下指尖上转瞬即逝的触感，「上次看到都是小学了。」 「从余超阳那抢来的，费了我不少劲，」余峥走到沈和身边，替他弹了弹落在袖口上的一点，「上次的话没说完，我想说的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喜欢就是喜欢。」 「我呢，向来是不受管的，没人能改变我的决定，」余峥说，晃着瓶罐，「当然了，你说什么我还是听的，除了床上和分手。」 「余峥！」沈和一时不知道从哪反驳。 「所以，以后不要再多想了好吗？」余峥语气突然又变得认真，「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说了喜欢我那也得一直喜欢。」 沈和在余峥热忱的目光下心跳漏掉一拍，下意识点头，趁余峥不注意吻上他的嘴角，往余峥手心塞入一块东西。 「知道了，谢谢哥哥，请你吃糖。」 这下愣着的人变成余峥了，沈和戏嚯地盯着余峥的反应，「你喜欢这个称唿是吧。」 从那次之后，余峥变着法地让沈和这样叫他，沈和也逐渐琢磨出味，但没有顺着余峥的意思，却在今天突然喊出来。 余峥嘆了口气，捏着糖有些咬牙切齿，抱住沈和的手臂圈紧了些，「你是故意的吧。」 沈和没否认，「我得回去了。」 余峥拿沈和没办法，于是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沈和忍不住笑，和余峥十指紧扣，拿着刚刚的雪喷摇了摇往上空调飘，像是真有雪簌簌地飘落在他们身上，「你说如果我们早点回去，还能在学校那边看见下雪吗？」 「那必须可以啊，」余峥笑。 「那我们就早点回去。」沈和靠着余峥的肩头低声开口，余峥突然停了下来，沈和疑惑地抬头，看见前面的人也愣住了，半晌，尴尬地晃了晃雪喷的瓶子。 被闷着下来散步的男人倒是淡定，慢慢走过来，熄灭菸头。余峥冷静地叫了声叔叔。 「小子，我们有点眼熟啊。」 「是，叔叔，」余峥答，「我家就住您楼下。」 「………」 【作者有话说】 这一本可能还有六七章正文就要完结啦，先感谢一下追到这里的宝，要慢慢开始准备下一本啦（） 第59章 受伤 年后的温度反而又冷了几度，学校这边又恰好在化雪期，比家里还要冷上一些。沈和一回来就不肯出门了，没事的时候就看着窗户外面发呆，盯着残留的雪一看就能看上许久。 卧室的飘窗改成了休息的小沙发，还垫了软垫。余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和放着音乐走神，他放轻脚步悄悄蹭上沈和的肩头。 「在想什么呢？」 「你离我远点，」沈和现在还对余峥的靠近有些敏感，坐着也不舒服，「别靠那么近。」 「哦？」余峥忍笑，明知故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沈和受不了了，看着余峥欠揍的脸想怼上去两拳，又硬生生忍下来，「你能不能自己去找点事做。」 这事得从过年那天说起，沈逸差点被两人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事情气笑，敷衍地嗯了一声就把沈和领回去了。 余峥的父母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反驳的话倒没说，但是和沈逸他们不谋而合。年后两人都被看得严，连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找到。 直到沈和说要提前回校，沈逸瞭然于心地看他一眼，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整天苦着张脸，能不知道你们什么想法，赶紧走。」 余峥也是被谭琪不耐烦地赶出来，「看着你就来气，没有一天是给我们省心的，赶紧走，有人愿意管你就管，我是不想再管你了。」 余峥知道他们是妥协了，哎了一声，揽过谭琪认真地说道，「妈，谢谢，真心的。」 心中最大的担子卸下，再乘上回学校的飞机，心境也变得不一样。沈和想起上一次回学校的时候，余峥在梦里拒绝了他，那个时候他在飞机上想他们应该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但现在他和余峥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沈和想到这些事只觉得心里柔软了一块，但余峥显然和他不在一个频率上。被强制分开不能见面的那几天不免生出些分离焦虑，直到再见到沈和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但沈和一点都没察觉到余峥的心思，满心念叨着别的事情，在登机时还在和余峥闲聊，「你看天气预报没，学校那边还有雪吗？」 余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看，应该还有吧。你这几天在家呆得怎么样？」 沈和正在找耳机，随意答，「还行吧。」 终于找着东西了，沈和放进衣服侧兜才抬头，「怎么了，你在家呆得不舒服？」 余峥眯了眯眼，随后笑道，「没有。」 沈和是后知后觉到余峥的意思，那个时候已经被弄得受不了了，余峥比之前都要凶，他抖着手臂拽余峥的头髮问他发什么狗疯。 第105页 余峥以沉默回復他，沈和只觉得突然后背一空，反应过来被余峥抱着要往飘窗走，「不是喜欢看雪吗？现在陪你看行不行。」 沈和骂他有病，但余峥最后也没往飘窗走，重新提熘着沈和按在床上。沈和侧头看见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是余峥的那件羽绒服。 沈和灵光一闪，挑衅地在余峥耳边笑道，「你想我就直说……」 但很快沈和又说不出来了，余峥握住他的脚踝把他往下拽，慢条斯理地揉那一块凸出的骨，「是啊，想你得紧，你却只想看雪。」 虽然也就是随口一句话，沈和却体悟到余峥言语下的真心实意，松了抓他的动作改成环抱的姿势，总是被夸好看的眼睛还挂着泪，要掉不掉，「没有只想看雪，我也很想你。」 余峥吸了口气，附身吻他的眼睛，最后轻轻在脖子刮蹭，说什么下次要看点别的，沈和也脑子混乱着满口答应。 还没到开学，沈和任余峥胡闹了几天，最后终于受不了了，才得到片刻休息。 「能啊，所以我这不是来陪你看雪吗？」余峥在沈和身边坐下，看沈和抗拒的神色，哑言失笑，保证道，「真不弄你了。」 「你说话跟放屁似的。」沈和想到这两天的事情，对余峥没有好脸色。 「这么喜欢看雪啊？」余峥按摩着他的腰，「你看那边的雪，是不是积得还挺厚。」 沈和顺着余峥的手往那边看，比起周围杂乱无章的压痕，那一块显得干净许多，像是专门清扫开过。他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会，才看出来那歪歪扭扭的sh两个字母。 顺着sh往下是一只小猪的图案，中间勾了根曲线斜斜打了个箭头指过去。 沈和有些一言难尽地扫了眼余峥，摸到余峥的手果然是冰冰凉凉的，「你刚刚下去那么久就为了干这事？你几岁了。」 「怎么样，喜不喜欢。」余峥嘚瑟。 「神经，不是要去学校？赶紧滚。」沈和不耐烦地推他。余峥前两天发了个雪景的朋友圈没屏蔽掉项目组的导师，正巧被抓了壮丁。 「现在走，晚上见。」余峥拿起一旁的外套，顺手弹了沈和一脑瓜崩，「好好休息。」 「滚蛋。」沈和比了中指。 沈和本来以为余峥忙不了多久，但一直等到吃完饭打了局游戏余峥还是没回来。 沈和思索了一下发了消息过去，那边回得很快说数据还没弄完，然后还约了齐宋他们吃顿夜宵，会回来得晚一点。余峥那导师严出了名，以前打比赛忙通宵也不是没有的事，但今晚沈和总是莫名有点心慌。 他翻找着通讯录，最后还是不放心，拨通电话过去。余峥那边等了一会才接通，有点听不太清，沈和喂了一声，余峥才开口，语气如常，「怎么突然打电话了，想我了。」 「别嬉皮笑脸，」沈和似乎听见电话那头齐宋的声音，但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错觉一般安静下来，沈和脸色沉下来，「你到底在哪。」 「我在教学楼这边，还有一点……」 「余峥，」沈和打断他的话，「到底在哪。」 沈和赶到诊所的时候脸色并不明朗，齐宋看见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缝里，往墙边站着挤得邓程光踉跄几步，又被邓程光推了过去。 余峥伸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手臂，手却拉住，抬眼看着沈和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復笑意，「都说不用来了，一点伤而已。」 沈和看余峥这种不着调的样子就烦躁，气上心头又有些心疼，「一点伤？」 余峥的笑意淡了点，拉沈和的手握了个空，原本调侃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想处理好了才回来。」 「怎么弄的？别跟我说是摔的。」 「是你那个舍友。」邓程光头髮长了点，双手插兜靠在墙边替余峥开口。 「赵琦？」沈和看向余峥，「他打你了？」 「那不至于，他还没那个能力。」 本来余峥今天很早就结束了，看时间还早准备回宿舍拿点东西，回去的时候却碰上提前返校的赵琦，于是顺口打了个招唿。 「你一个人？」赵琦问了句。 「嗯，帮老师做点事情。」 「这样啊，」赵琦起身，靠在旁边看余峥收拾东西，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开口，「你和沈和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怎么了？」余峥淡淡看他一眼。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个挺不搭的，」赵琦靠近他，「他看起来可不好相处。」 「所以呢？」 「出去喝一杯？」赵琦看他，「有家酒吧氛围还不错，就我们两个，我还挺好相处的。」 「不去，」余峥砰地关上柜子，打断赵琦的话，目光冷冽下来，「赵琦，收起你见不得人的心思，我没那个功夫应付你。」 「余峥，你至于吗？」赵琦没想到平日还挺好相处的余峥这次那么直白，拒绝得如此干脆，拉住余峥的手臂，「就是喝个酒。」 余峥甩开赵琦的手，手臂从床边突出的钉子划过，即刻就见了血。赵琦也愣住了，齐宋恰好大摇大摆地过来，看他们门也没关，直接推开，「走啊，余峥，你还没收好……哎呦，我去，你这是怎么搞的。」 伤口划得有些长了，赵琦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摇头，「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搞的。」 邓程光跟在后面，目光扫了一眼就品出大概，笑得好似得体，「你急什么。」 第106页 余峥眼皮轻掀，和面上波澜不惊不同，神色带着几分戾气，显得隔阂感更重，「赵琦，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事。」 赵琦抬头看他。 余峥全然不在意地开口：「你究竟是喜欢女生也好，喜欢男生也罢。少把心思打到我们头上来，你也不看看……」 余峥轻飘飘扫他一眼，赵琦的脸色苍白又不甘，「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第60章 异常 沈和其实没太听进去，盯着余峥的伤看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被余峥单手就给捞了回来，「干什么，你要去决一死战啊。」 沈和抿了抿唇，「我没那么蠢。」 余峥笑了，安抚地拍了拍沈和的腰，把人拉回来，语气调侃，「但我看你这架势马上要冲过去替我报仇雪恨了啊。」 沈和没动，表情还是严肃得紧绷着。齐宋两人早就知情识趣地先一步离开，余峥见状暗暗嘆了口气，端正了态度，「我真没事，总不能让你去和他去打一架吧，不值得。」 沈和肩膀的力度松懈下来，盯着余峥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冷静下来垂眉不语，只是默默转身慢慢往楼下走。 余峥跟了上来，手里还抓着外套。出了门口，迎着冷风瑟缩了一下，在沈和的目光下余峥老实地套上，放低声音，「别生气了。」 沈和默默走近了些，低了点头替余峥把拉链规规矩矩往上提。因为跑来得太急吸入冷空气，鼻子还有点酸，沈和吸了一下。 「为什么下午问你的时候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对不起。」余峥老实认错。 「你跟我道什么歉，」沈和勐得把拉链提上去，有些怒气，「你让我什么都和你讲，你自己倒是什么事情都瞒肚子里去了，要是我今天没来，你就打算一直不说是吧。」 「没有，」余峥看沈和带着怒气的脸正了神色，想解释又觉得的确理亏，「我只是……」 余峥的解释卡在一半噤了声，神色无措慌乱了一秒，再也不敢插科打诨。因为沈和眼眶红了一瞬，一点泪光很快又被强行压下去。 沈和觉得有点丢脸，情绪刚刚说来就来，他伸手揉了揉脸，假装无事发生，「随便你。」 余峥后悔了，抱住要往前走的沈和。沈和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余峥轻声开口，「我这才刚刚上药，还疼着呢。」 沈和忍下动作，「行了，还走不走了。」 余峥歉疚地开口，「对不起，以后真得不会了，是我考虑的不好，你别哭。」 他是真怕沈和哭。 「我没哭，」沈和看着手机界面不远的车，不自然地拉开余峥的手强调，「我真得没有。」 「那你别生气了行不行，」余峥顿了一下，真心实意道，「你再生气我就要哭了。」 「……」 沈和回忆起这事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开会整理志愿活动的照片，脑子突然忍不住想余峥真哭是什么样子，越想越觉得好奇。 直到高莱进来，靠在门口晃着钥匙叫童念的名字，看见沈和哟了一声，走过来俯身敲了敲桌面，八卦道，「听说你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其他人震惊地抬头，童念一脸你不够意思地看沈和。 「高部长，你能不能小声点，」沈和无奈扶额，没否认，「再大声点，都能替我宣传了。」 「所以是不是真的啊。」高莱笑。 「是真的，」沈和看着几张八卦的脸， 又看向一脸兴奋的高莱，「你从哪听说的。」 「我一个小学妹和你舍友有点情况，我也是听她提的，多的也没说什么。」高莱回想。 「赵琦？」沈和神色淡了点。 「你对象什么样，我们专业的吗？学姐还是学妹啊。」童念没注意到沈和的表情，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手头的活放下，期待地看沈和。 「很想知道？」看童念点头，沈和存着逗她的心思，边收拾东西边起身，「他要来接我，要不要出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要看！」 「对了，」沈和路过高莱的时候，还是停下脚步，女生眨了眨眼睛看他，沈和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还是让那个学妹多考虑考虑，不要太轻信赵琦的一面之词。」 「忙完了？」余峥站在楼下对面的树下，单手插兜，看见沈和把手机放进兜里。 「忙完了，」沈和走过来自然地牵上余峥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楼上，「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余峥诧异了一秒沈和的主动又满意地回握，视线扫过对面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瞭然地笑了笑，快速在沈和脸颊亲了一下，又好像无事发生。 沈和的手机收到几条消息，余峥扫一眼看到童念震惊的感嘆号，「她和你关系不错吧。」 沈和回復了几句，用完余峥就扔，要收回自己的手，「别瞎想，陈琛也是，下次看见他笑一笑，搞得他现在看你都觉得凶。」 余峥牢牢抓紧沈和的手，两人暗暗较劲，余峥思考了一下，「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对他有点偏见，但我现在还好吧，也没有怎么样啊。」 沈和挣脱不开，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自动屏蔽掉路上好奇的神色。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才总算抽出被捂出汗的手。 余峥从货架上拿下两罐易拉罐，沈和看了眼随口说道，「换个口味，我要上次那个。」 第107页 余峥又重新拿，货架旁边是巧克力。沈和多走了两步，察觉到有人往这边看，他的目光从巧克力移出来望了一眼。 两个女生又迅速移开目光，但沈和并没觉得她们是觉得自己的脸才看过来的。因为两人又低声交流了两句，最后短髮女生摇了摇头，纠结了几瞬，拉着捲髮女生离开了。 也许只是错觉，沈和没放心上，随便挑了个口味凑到余峥身边，「挑好了吗？」 「这个口味怎么样？」 「就这个吧。」沈和拿走左手边的那罐。 「对了，我们今天……」结完帐，沈和准备和余峥聊办公室的事，就看见刚刚两个女生还在门口徘徊着没走，看见他出来还是走了过来。 「你认识？」余峥侧头，沈和摇了摇头。 「学长你们好，」短髮女生表情还是有些犹豫，但只纠结了一会，「有点事想问一下。」 「什么事？」沈和一开口，短髮女生又有点退意。捲髮女生看不过去了，最后往前一步站在女生面前，直白地开口，「学长，想问问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是，怎么了？」 「那学长既然已经谈恋爱了，」女生顿了一下，随后义正言辞道，「还是应该保持和舍友的距离，不然你男朋友也不会高兴吧。」 「我们只是提一下，」短髮女生点点头，弱弱地补充，「学长不要太往心里去。」 沈和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两个女生又急匆匆跑开，留下他一脸愣，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和舍友保持距离，」沈和有些不可置信，睁大眼睛，「她们不会说的是赵琦吧。」 「看来她应该是高莱口中的小学妹了，」沈和面色一言难尽，觉得和赵琦提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她们该不会是觉得我是同性恋，所以让我离赵琦远点吧。」 「不对啊，」沈和气愤地抬头，「那为什么只说我啊，都不带你的，你可真特殊啊。」 余峥皱了皱眉，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一时又不能确定，看着义愤填膺的沈和只能先把猜想抛之脑后，「可能觉得你好说话。」 沈和在和余峥的对视沉默下来，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说我看着很兇吗？」 其实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是兇巴巴的，余峥看着虽然面无表情但有些迷茫眼珠不停转动的沈和，突然觉得沈和有点蠢蠢的。 但余峥没开口说，担心受到沈和暴力的殴打，揉了揉沈和的头髮，「那就是看你长得更好看，别想了。这样，你再练习一下表情，以后绝对没有人来找你麻烦。」 沈和也意识到余峥在逗自己，瞪他一眼往前走，余峥笑着跟上去，在沈和没看见的时候表情淡了点，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去简讯。 【找个时间，我们谈谈。】 第61章 谣言 赵琦果然有些问题，余峥盯着赵琦的拒绝，反手接着把号码扔进黑名单，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向抱着快递迴来的沈和。 余峥起身帮他找来小刀拆开，沈和拿出一些零碎的东西，最后把一包快递塞给余峥。 「给我买的？」余峥好奇拆开，是一件黑色的中长款薄棉服，这个季节穿刚刚合适。 「顺手买的，你的衣服太丑了。」 「那是挺顺手的，」余峥穿上正合身，看沈和偷偷瞟他，猝不及防把人拉近，手臂虚虚搭在沈和肩膀上，「你这醋酿得可够久啊。」 「想多了，不穿还给我。」沈和冷笑。 「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余峥顺手把用完的摺叠刀放回柜檯上，「不可以拿回去。」 沈和前几天因为的部门事务耽搁了时间，急着赶课程论文，拆完快递又拿着电脑去了卧室。 沈和忙碌的时候喜欢安静，余峥象徵性地去皮了几句，又安静地出来顺便带上了门。 手机突然有陌生电话打入，余峥不紧不慢去接了杯水坐回沙发，任手机在桌面振动。 振动过了一会停下来，只安静两秒，又接着响起来。余峥扫了眼，还是没接，但是放下水杯，起身拿着手机往阳台走。 果然陌生电话继续拨打了第三遍，这次余峥终于接通，拿出打火机也没点菸，就是在手心转，摁动着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你终于接了啊。」 「哦，是你啊，」余峥垂眉，眼神平淡，「还以为垃圾骚扰电话呢，有事吗？」 「怎么突然又要见面了，反悔了？」 「那你得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了，」余峥眼神骤然从漫不经心变得冰冷如薄刃，「你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復而又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余峥，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口说无凭啊是吧。」 赵琦顿了一下，又语气轻松地开口，「但你要见面也不是不行，地址一会发你手机……」 「不用了，」余峥停下转打火机的动作，重新往客厅走，顺带说道，「突然觉得又没什么谈的必要了，和你没什么好见的。」 「说话之前先想想自己那堪忧的品行，」余峥嘴角似笑非笑，语气愈发冷漠，「不然那天别人没抹黑成，自己先栽了跟头。」 余峥没等赵琦开口，利落地挂掉手机，翻出年级大群找到一个人加上联繫方式。 那边通过得很快，余峥发了句话过去，得到回覆后才稍稍放心，想了会又找到邓程光。 第108页 【陈琛的号码推我一下。】 【没有。】 【问个事而已，紧张什么。】 【那你怎么不去找沈和要。】 比沈和还口是心非，余峥看破不说破，有些好笑地简单回復了邓程光，随后邓程光才勉强将陈琛的联繫方式推过来。 余峥打字到一半，沈和眉头紧锁着出来，看样子写得不太顺利，烦躁地接了杯水。 「遇到困难了？」余峥挑眉，「要不要我帮你一起看看。」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和喝完水，又冷静下来，「你忙什么呢？」 「你了解崔礼这个人吗？我是说私生活之类的。」 「你问他干嘛？」沈和一脸吞了苍蝇般难受，觉得莫名其妙，「不太清楚。」 「只是担心他会做些什么，提前问一问，」看沈和没放心上的表情，知道他还记挂着自己的论文，「我随口一说，没事，你去忙吧。」 「他找你麻烦了吗？」沈和不放心，一脸认真地开口，「有的话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真没有，」沈和离得近，余峥还能嗅到隐隐约约的西柚味，轻声开口，「不会让他们随意找麻烦的。」 学校周边新开了一家湘菜馆，齐宋张罗的聚餐，小礼看着余峥和沈和进来。看见两人手上的同款腕錶，兴奋地和齐宋耳语，「好萌。」 「他们两个萌？」虽然齐宋一个大直男不能理解，但现在觉得自己女朋友能早早瞌上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和自己女朋友撒娇，「你不觉得我比他们更萌。」 「你有点噁心。」 「………」 「你们来了，」齐宋满面惆怅地看过去，看见余峥眼睛冒出熊熊火光，仿佛有深仇大恨地递过来菜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齐宋怎么了，」沈和接过菜单拉开椅子，「看你一脸怨言，你又做什么缺德事了。」 「我能做什么，别把我想的那么缺德，我可是每天上课健身回家三点一线的五好青年。」余峥一边说，一边在沈和旁边坐下。 「陈琛怎么没来，」齐宋确定菜齐了，把菜单给服务生，觉得桌上话都少了，有点冷清，勐然和邓程光对视上，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表情，没休息好？凶神恶煞的。」 「吃你的。」邓程光把一道菜推给他。 「谢谢你啊，兄弟，」齐宋犹豫着夹了一筷子，「你还这么用心，记得我不喜欢吃的菜。」 「自作自受。」沈和小声嘀咕。 「邓程光是有点不太坦诚，但我看他俩也不是没可能，都还是有点意思。」余峥开口。 「你还替他说上话了。」沈和瞪他，低声呵了一声，「不愧是朋友，你还挺共情他。」 「没有，你说得对，他自作自受。」余峥改口快速，瞬间把邓程光出卖掉，「别管他们了，来，吃这个，这个味道还不错。」 这家店的味道的确还不错，沈和记下名字打算着下次部门聚餐可以来这。小礼突然打翻水杯，齐宋诧异地替她扯纸擦，「怎么了？」 「沈和，」小礼的表情严肃下来，「你有看到这个吗，这人谁啊，顶着匿名就能随便乱说。」 沈和看见熟悉的界面，点进论坛匿名专区，回復得最多的帖子被顶得很高。大概内容含煳提到一个男生骚扰多位同学，从舍友到同学，害怕没人相信，又附上几张图片拼凑出所谓的截图。 这种八卦是最受欢迎的，凭藉着贴主的只言片语，很快解码出了对应的人。但一开始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觉得没有切实的证据，后面又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人附上其他的聊天图片和证明来支持贴主。 接着又有人曝出沈和就是同性恋，做这种事情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评论区倒不是说就信了，但是看到这些八卦，一般先入为主地站在贴主的角度进行审判。 但沈和面不改色地翻看了一下评论，里面一个顶着橙子头像的人据理力争和人大战楼中楼。 【你们是蠢的吗？这么明显的假图看不出来，还信。这种图我能做一百张。】 【信这个的人建议去看看脑子。】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 沈和没什么太大波澜，关掉帖子，和余峥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果不其然看见陈琛疯狂拍一拍他，愤怒之情冲出对话框。 「倒是没想到崔礼什么时候和赵琦扯到一块了，」沈和歪了歪头，「这图的技术水平有点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齐宋都要跳起来了，「这纯粹就是污衊啊，这些人也是蠢，证据不足就随随便便相信了。」 「他不是摆证据吗？」沈和轻嘲开口，「他自己的事情可不少啊，余峥，你找的东西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余峥有些诧异地挑眉，随即瞭然地笑了笑，郁气消散了一瞬。 「你问陈琛，我当然会知道，」沈和编辑着东西，「本来想井水不犯河水的，现在也只能把他这点破事抖落出去了，就是还差一个赵琦。」 「放心吧，赵琦那也不会便宜他的，」余峥冷下神色，「不仅是找到他那点破事，还得送他点别的。」 学校外面的小巷。 赵琦帽子戴着在低头看手机，蓦然刷到一个新的爆料反转贴，看见不是自己松了口气。又看见剩下的文字，崔礼的各种乱搞噼腿骚扰学弟的事情被扒了出来，他心下一惊。 第109页 下一秒，被人强硬地拉入一条隐蔽的道路，他脚步一软，只听到尖锐的声音。 「你怎么不回消息。」 第62章 拨云见日 赵琦强装镇定地站稳，看见是自己熟悉的脸后狠狠松了口气，缓和过来语气有些差，「怎么是你？突然冒冒失失地出现在这干什么？」 男生也有些无辜，「我刚刚一时没控制住音量而已，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不回消息。」 赵琦拂开他的手，面色不自然地扫了眼周围，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会过来才松了口气，有些不耐地答覆，「最近太忙了，不是说好平时保持好距离吗？」 「这附近又没什么人来，」男生语气有些不满，想起自己来找赵琦的目的又按捺下去，「谁让你不回消息，我听说你最近和女生谈恋爱了？你可别告诉我是真的。」 「怎么可能，」赵琦心里一惊，否认道，「你瞎想什么呢，从哪里听说的，谁又在给我戴帽子了，要是和同学走得近点也叫谈恋爱，我还能不能和人正常说话了。」 「是吗？」男生眼珠一转，似乎在考虑话中的真实性。赵琦见状又软下语气和他解释，他才勉强信了这回事，半是开玩笑半是警告，「你可别做出什么两头吃的事情。」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那可能是你一直不愿意公开和我的关系，让我总是担心你是个假同性恋，」男生语调上扬，挽上赵琦的手，语气暗示，「何况你回消息也那么慢，蹲你可好难，好不容易见面，你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其实赵琦脑子还乱得很，下意识想收回手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心思也因为男生的话一下，心情烦躁急需想做点别的，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男生神色总算好看下来，一边和他走一边聊起上回没谈完的话题，「对了，你上次说你舍友的事怎么样了，他还在纠缠你吗？要我说，你就该直接一点，给这种人一点颜色。」 赵琦一听到有人说沈和的坏话，心里就顺畅了几分，还有些得意，表情也更加和善，「放心吧，他最近自己要焦头烂额几天了，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 「赵琦！」一道女生打破两人的交流，怒气沖沖地走过来，其中捲髮的女生表情恨不得掐死赵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们说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你们怎么在这。」赵琦下意识拂开男生的手，面对女生表情强装镇定，想煳弄过去。 「我们在这当然是为了找你啊，」男生突然慢条斯理地开口，表情变换得很快，脸色冷下来，「不然怎么能知道你是两头通吃呢。」 「说什么呢，」赵琦果断做出选择，要去握女生的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说胡说的，和那个沈和一样，是他纠缠我。」 「是吗，」短髮女生躲开赵琦的动作，慢慢开口，「你的意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是他们纠缠你了？」 「对……」 「对个屁，」捲髮女生愤怒地挽袖子，作势要打赵琦，「还敢装，你骗我们小薇多久了，还有脸装。」 「我真的……你居然打我，你疯了吗？」赵琦很快不可置信地捂脸，短髮女生拦住朋友，自己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人家那是替天行道，」男生冷哼一声，咬牙切齿，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她打完了，我还没揍你呢。」 「等等……」赵琦闷哼一声，剩下的声音都隐藏在巷子里，传不出来了。 顺利答辩完下来，崔礼轻松地打开手机，本来想看看帖子的回覆，表情却逐渐变得不可置信，捏着手机的手抖了又抖，浑浑噩噩等到这组同学全部答辩结束。 负责的研究生学姐看他脸色不太好还问了句，「同学你没事吧，答辩过了怎么不开心。」 「没事，」崔礼摇头，脸色阴沉地走出教室，步伐有些不稳，看见之前部门负责拍摄的老许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唿，「老许，答辩怎么样，还顺利吧。」 「还行。」老许犹豫一下，旁边是之前同部门的女友，翻了个白眼，扯着老许的衣服。 「走了，聊什么聊。」 「你们有事就先走吧，」崔礼捏了捏拳，假装无事发生，维持住一丝体面，「也这么晚了，拖了好久才结束。」 「那我先走了啊，你也赶紧去吃饭吧。」老许不想搞那么僵，勉强笑着打招唿离开。 答辩拖得太久，崔礼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一边在论坛疯狂催促着管理员赶紧删掉帖子，一边有些心不在焉，被人一把拉近某个角落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饭店在三楼，出来离电梯口还有好一段距离，楼梯太久没人走有些脏乱差，堆积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厨余垃圾。 虽然这边特别黑，崔礼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踹得有些说不出话。 「上次警告你了，听不懂人话是吧。」 崔礼捂着肚子，扫过余峥面无表情的脸，又接触到沈和的目光，有些怨恨，「你从哪找的照片。」 「想找的话哪里都能找到，」沈和抱臂上前两步，停在距离崔礼几步之遥的地方，语气嘲弄，「毕竟你的烂事实在是太多了，久了，总会有人对你有不满的。」 「所以你们想怎么样啊。」崔礼声音抖了两下，觉得不妙，张口要喊，被身侧的邓程光迅速单手捂住口鼻，不耐地垂眉。 第110页 「不怎么样，」余峥扬起笑脸，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情似乎还很好，「总得给你个教训。」 「沈和。」崔礼拼命挣扎，反抗地严重。 「对了，」沈和现在愈发和余峥一样坏心眼，挑了挑眉，「等会小声点，还有，你的照片视频什么的可都被你迫害过的人发给我们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你……」崔礼脸色涨红，有些心如死灰，再也说不吃一句话。 往回走过马路的间隙，沈和才忍不住笑。崔礼实在是太不禁吓，也没折胳膊折腿，只是被揍了就哭爹喊娘地求饶，完全没有平时道貌岸然的模样。 「帖子管理员已经都删掉了，」余峥熄灭手机让沈和注意点电动车，「但基本上早就传开了，你那条也已经被反转了。」 「嗯。」沈和应了一句，想起余峥刚刚揍人的样子，无论是刚刚打人，还是现在回校，脸色都平静得不行，但下手实在够黑，一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站那，崔礼就腿软了，现在想来以前互殴余峥多多少少让了点水分。 「对了，」沈和看向邓程光和齐宋，「今天的事情谢了，麻烦你们和我们来这一趟。」 「哪的事，」齐宋摆手，嘻嘻笑，「揍这种人，简直是痛快，而且我就负责放了个风。」 「不客气，都是朋友，」邓程光微微一笑，对着沈和说，「这事记得告诉陈琛就行。」 「行，我记着了。」沈和挑眉。 「你说赵琦那边怎么样，」沈和和余峥慢慢往回走，两人沿着学校外的河渠走，「不会让他轻松煳弄过去吧。」 「不会，」余峥握住沈和的手，看河渠从不知道哪里流下来的泡沫，「那人说了，如果是真的，他们联手把他揍成猪头。」 「他这人，」沈和摇头，「不敢承认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他又要装作自己还是喜欢女生。」 「别管他了，他这种人不值得去同情，」余峥突然停下来，「去年这个时候，咱们是不是去了一趟隔壁市登山。」 「怎么提起这个了。」沈和倏然想起那时在山上，雷雨交加的夜晚，阴差阳错之下他和余峥在一张床上，余峥自信地说一定会天晴。 「想再去拜拜。」 「可是当时你说你不信这些，你只信自己，」沈和调侃，「这会怎么变了。」 「你现在还有遗憾吗？」余峥没答，只是神色认真地突然开口问了另外的问题。 沈和手里本来还剩两张符纸，前两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用了一张，醒来却发现没有做梦。 他捏着床头的符纸走神，余峥翻了个身又将沈和拉入怀里，「还早呢，怎么就醒了。」 「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做梦，你说它是不是失效了。」 余峥睁开双眼，和沈和对视。看他如此疑惑不安的神情，安慰道，「我们今天再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算命先生。」 先前沈和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本来这次没抱什么希望了，却突然在公园一角看到那个要收摊的人，那人一身长衫，神色悠然。 就是看见沈和的时候神色顿了一下，扭头要走。又跑不过两个男生，只得尴尬地停下。 听他们说了这事之后，那人看了看余峥，转瞬间瞭然，看向沈和也带了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不必太担心，这是你的机遇，现在符纸失效了，大概是你的所愿所求已经得到了，没有遗憾了吧。」 「你的遗憾真的都实现了吗？」余峥很在意这事。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沈和回想道，笑了笑，「但是应该没什么了，毕竟……」 他挥了挥和余峥牵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那我们再去一次吧，」余峥说，神色随着嘴角弧度温柔，「上次去的时候我不够专心，这次我想诚心去拜拜。」 「好啊，」沈和感受到春末的空气，盯着远处的云，眼睛眨了眨，「这周大概是个好天气吧，你说对吧。」 第63章 最后一次梦 即使不是节假日，登山的人也比想像中要多，沈和顶着照射下来的阳光下意识眯了眯眼，一个晃神余峥就超过了他。 虽然没有说，但两人还是暗暗较劲起来。余峥逗他走那么快干什么，沈和反讽回去问余峥是不是要山顶要给他颁奖。 结果就是两人到住的地方都累出一身的汗，沈和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体力。余峥拿着房卡转身，沈和迅速收回敲着大腿的手。 但这点动作逃不过余峥敏锐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跟着沈和回房间。 沈和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沾了床就踢了踢余峥，愈发有被惯着后无法无天的趋势。 「余峥，我腿疼，」沈和现在找到了新的折磨余峥的方式，学聪明了也不再像以前嘴硬的时候把气憋着自己受，直接道，「都是你害的，你说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呢，」余峥眉眼含笑，沈和刁难也乐意受着，「我给你按摩按摩。」 说着，余峥就半蹲下来，握住沈和的小腿，替人从大腿按摩。 余峥的手法还行，沈和双手撑着床，觉得肌肉的酸痛感的确比刚刚减轻很多。就是余峥的手法越来越流氓，越按越往上走。 沈和觉得有点痒，摁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呢？」 余峥表情也很无辜，抓住沈和要离开的腿，「替你按摩啊，躲什么。」 第111页 「你这是按摩吗？」沈和拧眉恼，作势要踢他，「松手，我已经不疼了，明天早上还要走好长一段路，你别动手动脚。」 「没事，到时候我背你上去。」 余峥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沈和笑容僵硬住，抽不动腿，有点着急，「你要是敢乱来，你就……」 「我就死定了， 」余峥从善如流地接话，眼神露出几分戏嚯，「逗你的，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别瞎说，」沈和镇定地翻身，觉得有点困，「让开点，我要睡觉。」 「还早呢，你不吃饭了？」 「不想吃，」沈和摆手嘟囔，「真困了。」 「行，睡吧。」余峥揉了揉沈和的头髮，看沈和真有点疲惫，也不再闹他。 沈和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久到起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昏暗了，他下意识叫了一声余峥，还有些没清醒，但没有人答覆。 窗帘拉得紧，只能看见几缕残留的夕阳洒进来，沈和突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怎么不穿鞋。」余峥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回来，看见沈和的动作不贊成地放下东西，走过来却被扑了满怀。 他一看就知道沈和没睡醒，眼神还迷瞪着，额前的头髮有些长了还没来得及修，压在余峥衣领前，翘出来一缕。 「你去哪了。」 「吃饭去了，也给你带了点，」余峥推着沈和走到床边，盯着他穿好鞋，「还没清醒？」 「有点，」沈和眨了眨眼，心又安稳下来，揉了揉眼眶，「我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洗手池的水还是有点冷，沈和脑子从浆煳清明起来，对视着镜子，看见余峥从身后抱住他，两人在镜子面前接了个吻，磨蹭出来饭还是热的，沈和这会才觉得自己是真有点饿了。 吃完准备下去走走，余峥却突然往他手上套了个东西，沈和挑眉，「又是手鍊……」 他看清是什么的时候有些失笑，晃了晃，一串花骨朵串成的手环赫然在衬在他白皙清瘦的手腕上，「你当我小女生呢？」 「刚刚外面买的，你戴着好看。」 「怎么？觉得自己戴着不好看？」 「是啊，」余峥从善如流对答，「我刚刚看了，好多人戴这个，图个开心，戴着吧。」 沈和半信半疑和余峥下楼，楼下布置得还挺清雅，不断有游客上来三三两两说话，还有些热闹。 远处的风景依旧看不真切了，沈和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看见一个人拿着一背篓的花环问着路过的游客。 一对情侣停下来，那人极力宣传着，说是男生一定给女生买，戴花的人是仙女，会越来越漂亮的。女生欢欣地收了两串戴在手上。 「沈小和，虽然你不是仙女，」余峥忍笑，「但在我心里你是仙子啊。」 「你别这么叫，」沈和被他叫得耳红，硬气怼他，「那你是什么，你是恶犬吗你。」 「我是啊，沈小和，」余峥脸皮厚，对这个名字愈发上瘾，「恶犬配仙子，绝配啊。」 看余峥来劲了，沈和知道越理他越欠，于是收回目光专注地眺望，看见有人从缆车下来手上是一根红绳。 「那是山顶上的挂牌许愿，买许愿牌附赠的红绳，然后挂在树上，」余峥开口，「感兴趣的话明天早上去看看。」 沈和有点印象，但是上次人实在是太拥挤，于是就放弃了去凑热闹的心思。 「不去，这么幼稚，我才不信这个，」沈和撇嘴否认，瑟缩了一下，「走了，回去了。」 虽然是春末夏初，但山上的气温还是太低，入夜后凉意渗透入外套，窜进衣缝里，沈和打了个哆嗦，靠余峥更近。 「你怎么这么怕冷。」余峥笑，前面是一家三口，小孩蹦蹦跳跳得，差点摔一跤，被沈和顺手提熘住衣领。 小孩道了谢又笑嘻嘻跑开。 「我们认识很久了吧，」余峥开口，「怎么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 「什么青梅竹马，」沈和一脸你正常点好吗的表情，「那你以前怎么不对我好点。」 「我真对你不好，那你怎么记我那么久，」余峥轻笑，话锋一转，「不过也是，如果那时候就喜欢上你，那我岂不是要算欺负未成年了。」 沈和理论不过余峥，只是在两个回到房间接吻的时候报復回去，余峥猝不及防被咬出一个口子，还有点疼。 余峥低眼捏了捏沈和的后颈，被沈和灵活地挣脱开，一板一眼，「早点睡，还要早起。」 余峥突然有些牙痒，又无可奈何地走过去，顺着沈和的动作从兜里翻出符纸，「不是说没有用了，怎么还是带来了。」 沈和找睡衣的都动作慢了一步，抖了抖肩，「想试试，万一又突然有用了。」 「想到其他遗憾了吗？」余峥躺在沈和身旁，虽然搬出去很多时候也是这样静静躺着，但一想到上次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就有点心浮气躁，「怎么办，真有点忍不住。」 「忍着，」沈和勐然亲了余峥嘴角的伤口一下，眼神里透露着狡黠，安抚人的动作像蓄意似的，「余小峥，早点睡吧。」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余峥勐然颠倒两人的位置眼神加深，但沈和一点也不担心，学会了余峥的坏心眼，「怎么了，想干什么啊。」 「行，」余峥浮现笑意，就是语气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拿沈和没办法，拿过那张符纸放在床头压好，又吻了沈和耳垂，「睡觉。」 第112页 沈和翻入余峥怀中，余峥又亲昵的揽住他。沈和摸了摸耳垂，安心地闭上眼。 睁眼的时候眼前飘过一个气球，沈和心说莫不是回到游乐场了，定睛一看被林絮的突然放大的脸吓一跳，「想什么呢，沈和。」 沈和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林絮上下其手，眼神放光，「小和宝贝，以前不知道，你穿起白衬衣还有点好看的啊。」 操场上人很多，最后五十天倒计时宣誓大会的横幅就这样在正前方挂着，风一吹，飘动着。老师和摄影在大声喊着不要走散了，赶紧来拍毕业照。 最后的日子，老师们也都和颜悦色，路过的男生穿得五颜六色，年级主任也只是笑着说这次就绕过你了。 沈和恍惚地转头找了一圈，林絮有些莫名其妙，「你在找什么呢，走走走，等会要到我们了，可惜文竹这会就不在了，连毕业照都没来得及拍……」 沈和垂眉不语，下一秒，就看见一双白鞋出现在视野中，那人双手插兜，戏嚯地站定，「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沈小和。」 林絮目瞪口呆地啊了一声，下一秒拉着沈和转身就跑，气球跟在他俩身后晃动。 刚想开口的沈和就这么被径直拉走，穿过好几个班级，人还没反应过来，「你跑什么？」 「太吓人了，」林絮捂住心口，往后看一眼又光速撤回头，「余峥他是不是又想搞事，不然他这么叫你干什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作孽啊作孽，」林絮双手合十，「没事别担心，马上你俩就要分道扬镳了，再也不用看他那张不正经的脸了。」 沈和回忆了一会，这时候好像还没告诉过林絮他喜欢余峥。 看林絮一脸真挚的表情，沈和突然觉得如果现在告诉林絮，他不仅喜欢余峥，还会和余峥以后在一起，林絮可能会吓得当场晕厥。 于是，沈和体贴地没开口。 余峥看着沈和的背影，心里想着事情。关贺突然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看呢，都要毕业了，是不是也该和沈和世纪大和解了。」 「是啊，不过不止和解，」余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关贺，「我们以后还得一个屋，还会在一起。」 「哪个在一起？」关贺没反应过来。 「我，和沈和，」余峥好心解释，「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俩会谈恋爱。」 「等等。」关贺有些懵，单手叉腰挥手，「你让我缓缓，是不是你看今天倒计时五十天来跟我开玩笑呢。」 余峥看着关贺呆滞懵逼的样子，同情地摇摇头，「你慢慢想，我去找沈和了。」 「不是，余峥你个狗贼等等我。」 「关贺，拖拖拉拉干什么呢，赶紧过来站好，」老唐背着手，「都要毕业了，还是这么皮。」 关贺心说我真是好冤枉，刚想举报是扰乱秩序的另有其人，但余峥已经熘入队伍里，精准找到沈和的位置。看林絮防着他跟贼似的，啧了一声挤到沈和右边。 被挤开的兄弟一脸懵逼，看他们两个一脸严肃地站在一起开玩笑，「不是，哥们，拍毕业照呢，你俩别打起来了啊。」 「我早就说了吧，」体委在后排探头大声道，「骂是亲，打是爱，越仇关系越好着呢。」 「你眼神不错啊。」余峥附和了一句。 「你俩老实点啊，」老唐走来走去，觉得不满意，「你俩太高了，往后走一排，凸出来怪不整齐。」 「好勒。」余峥和沈和往后走，站在体委身边。 「沈和，你不发表一下看法吗？」体委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这样吧，」沈和故作嫌弃，「谁让身边这位脸皮厚呢，我比较大度，随他站吧。」 「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余峥和沈和扯，大家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打闹，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两人偷偷在上面牵着手，余峥手指陷入十指紧扣，「我们可是不一样的好朋友啊。」 第64章 完结 「好了好了，看镜头啊，」摄影挥了挥手，「我想想，等会我喊三二一，你们喊茄子。」 「要是我突然表白，你会是什么反应。」余峥低声开口，眼神透露着光，似乎跃跃欲试。 「别开玩笑，」沈和心跳如雷，手指微微屈着用力，「能不能老实点好好拍照。」 「三！」摄影师大喊。 「可我一直就不老实。」余峥垂眉浅笑。 「二！」 「所以，沈和。」余峥握紧他。 「一！」 「毕业快乐。」 「我喜欢你。」 周围都在因为拍照的结束而鼓掌，掌声雷动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毕业快乐，随后场面混乱起来，挥舞着刚刚手中的气球和脱下的校服，纷纷喊着毕业快乐。 不远处的倒计时五十天在风的鼓动下飘扬起来，一抹红色不断晃动。 余峥愣了一下，很快瞭然地低头轻笑，随后笑意越来越大，「还说让我老实点，我可是规规矩矩地祝你毕业快乐了。」 沈和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得很小声啊，那还不是怕你乱喊。」 「沈和，」余峥看了眼招唿他们回去上课的老师，又将目光落在穿着白衬衣的少年身上，可以窥见那个时候骄傲的，藏着心事的别扭模样，「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第113页 「好啊。」沈和也没问去哪，全权信任地跟着余峥走，两人握着的手也没放开，一路跑过银杏大道，又跑过初中部的教学区，最后进入了后面的体育馆。 体育馆没什么人，两人悄悄从小侧门进入后面的泳池，水面波光粼粼折射着光点。 沈和碰了碰水，水被太阳晒得有些温度，很舒适的感觉。旁边突然一阵水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手一起跌入泳池，在中间激起巨大的水花。 他本能地探头，半浮半踩在泳池，手还搭在始作俑者的肩上。对方甩了甩沾满水珠的头髮，蹭了沈和一脸的水珠。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瞪大眼睛落入余峥满带笑意的眼神中，「这温度还不算凉。」 沈和倒没有被吓到，抱住余峥，「旱鸭子也不怕自己淹着了。」 「不怕啊，」余峥笑，拖住沈和的腰，「这不是还有你在吗？你能让我被淹？」 沈和和余峥对视一眼，沈和发梢还在滴着水珠，从脸庞划过。看着余峥眼神亮晶晶地期待看他，蕴含着无限柔情，原本想要嘲笑余峥自作多情的话也说不出口。 「不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快要将两人淹溺在池中，「我会来救你。」 「不止来救我，」余峥说，手臂更加用力拖着，语气认真，「还要来爱我。」 「还有，你没说出口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余峥拖着他往池边走，按着沈和在墙壁边，沈和清澈柔和的眼眸给人一种温顺的感觉，说不出的乖，「我也喜欢你，沈和。」 余峥的话音刚落，沈和就主动吻了上去，余峥笑着接受了这个吻。两人的衣服已经湿透得不能再湿了，但谁也不在乎，隔着薄薄的衬衣，仿佛感受到两人炽热的胸膛。 沈和被亲得头晕目眩，灵魂仿佛都在共振，分不清模煳的是水还是什么。 但他知道，因为抱着他的这个人，他现在真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和睁开眼，闹钟在他醒之后响了两声被迅速关掉，他怔愣地看着余峥的脸庞靠近，闭了闭眼，交换了一个有着缠绵意味的吻。 足足亲了好一会，两人才相视一笑。沈和忍不住又亲上去，被余峥扣着头按入怀里。 一直又折腾了好一会，沈和唇红得明显，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能暂时忍着分开，又过了一会，两人才收拾好出了门。 天亮得很早，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往山顶的索道排队等待了。 早晨的温度低，路上的人都穿着外套，余峥本来穿着短袖就要出去，被沈和勒令披上外套，才不至于冷到发抖。 「你怎么那么明智啊沈和。」 「你知道就行，」沈和嘁了一声，「所以你以后都要听我的，我比较正确。」 「我还不够听你的吗？」 沈和假装听不出余峥话里的暗示，默默跟着人群走，隔一会悄悄和余峥牵着手，最后余峥嫌离得远，干脆直接揽着沈和走，任谁从背影看过去都知道这是两个关系极为亲密的人。 香火管理处的大爷换了一个，看见那么多游客上来推开了小窗口，对每个路过的人都笑笑，「今天看来是个好天气。」 的确是个好天气，日出来得很快，即使已经看过一次滚滚云海，也还是觉得景观壮阔。 比起上次温暖扑洒的淡淡暖阳，今天的阳光要更勐烈，也更直接一点，直直透过每一个缝隙全面地落下，洒在游客的身上。 余峥的脸庞被光打出一道斜影，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樑和冷硬的线条，眉眼上挑，说不出的俊逸。 「看你男朋友看傻了？」余峥勾唇。 「算你有点颜值，」沈和没否认，「不过也就一般般帅吧。」 「一般般帅也没事，」余峥拉着沈和往许愿树下走，「只要你喜欢就行。」 祈福大树下挂着许多许愿木牌，听工作人员说已经这树已经歷经了不知道多少年，枝干盘根错节深埋地底，剩下的承载着无数隐喻和期待的重量屹立在高山之上。 「写一个吧，」余峥买下许愿木牌，递给沈和一个，「就算不信，也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你要写什么。」沈和接过来，看着木牌思考，周围还有人在写，叽叽喳喳讨论着自己要写什么，脸上都是笑着的。 「说出来可就没那么灵验了。」 「你上次还说不信这些，」沈和虽然是这么说，但想法一瞬间出现在脑海，于是慢慢提笔，「怎么突然又想写了。」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和你在一起，」余峥也在写，「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想要信这些了。」 木牌上是红绳，两人将木牌挂在稍高一点点的地方。沈和看了看余峥，闭上眼，诚心地拜了拜。这一次，余峥也严肃下来，认真地闭眼祈福。 两人睁眼对视，一阵风吹过，木牌被吹得晃动起来，撞在一起，沈和看见余峥那块的字迹，直白得和本人一样，热烈得张狂。 待看清写的什么后，沈和顿了一下，随后又扬起笑容，紧紧回握住余峥的双手。 【愿身边所爱之人前途坦荡。】 【愿身边所爱之人光明顺遂。】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歷时几个月总算完结啦，是自己的第一本，没想到坚持着坚持着就写完了。虽然还有很多瑕疵，数据也并不算好。但是，还是非常开心，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完结的这一刻心情非常幸福！ 第114页 也很开心遇到了一些真挚的宝们认真看了我的文，看了大家的评论就有了无限动力，也谢谢大家陪伴两个小宝走向幸福结局，期待以后还能和大家相遇！ 之后休息几天还会掉落一点番外，都是甜甜的番外，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