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甄嬛右眉庄华妃天团战打胎小队》 第1章 穿成炮灰 “福子,醒醒,到你当值了。” “别叫了,我昨晚刷剧不小心通宵了,让我多睡一会吧。” 苏清福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福子,说什么胡话呢,赶快收拾收拾去当值,一会娘娘生气了大家都要倒霉的。” 小宫女一边焦急的推着福子,一边伸手摸福子的额头,这福子莫不是发烧了,在华妃娘娘这当值还敢睡懒觉。嘴里还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什么暗号吗? “什么娘娘,哪来的娘娘,你比我入戏还深哎呦我去,什么情况,你谁啊!” 苏清福一睁眼,看见面前人一身宫女打扮,第一反应是同屋的姐妹跟自己玩cosy逗乐呢,这衣服,这妆容,下功夫啊。 正当苏清福一脸惊喜兴致勃勃地摸着对方衣服料子时,小宫女可没有耐心了,拖着苏清福从床上爬起来,又赶紧往外推苏清福,催促着苏清福赶紧去殿外当差。 倒不是宫女好心,虽然苏清福是皇后赐给华妃娘娘的,大家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如果因为她惹怒了华妃娘娘,她们这些下人都是要遭殃的。为了个外人惹的大家都不好过,那可是万万划不来的。 苏清福就这么迷迷糊糊被推到了翊坤宫殿外,直到看到华妃那要吃了自己的眼神时,苏清福才打了个哆嗦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剧了,穿剧就穿剧,好歹穿个妃子体验一下宫斗啊,穿成个炮灰是怎么回事嘛! 正当苏清福还在胡思乱想时,华妃冷冷的开口了: “虽然你是皇后赐下来的人,不代表本宫就拿你没有办法,在翊坤宫当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让本宫看见你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定不会轻饶了你。” “奴婢明白,谢娘娘开恩”。 苏清福回过神来赶紧行礼,开什么玩笑,华妃哪是拿她没有办法,那是直接就扔井里安排后事了好不好。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穿越的,但是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看着苏清福低头行礼,华妃冷哼一声没有继续为难,当然并不是打算放过她,而是今晚皇上要来,华妃心情大好,此时犯不着为了一个宫女生气。 正安排人准备着,就听见周宁海通报皇上驾到,华妃一脸开心的走出殿门迎接,苏清福也赶紧跟着行礼,皇上走过来牵过华妃的手直接拉起行礼的华妃,一脸关切地说道: “以后啊,别在门口等朕,秋凉了,容易得风寒。” 华妃满脸娇羞与开心地回道:“多谢皇上关怀。” 正当俩人一起往宫内走时,皇上一眼瞥见了门口的苏清福问到:“你是新来的?” 苏清福心里一惊,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面上却是不显,行礼回复到:“奴婢是皇后指过来侍奉娘娘的。” 说完苏清福只想皇上赶紧进去跟娘娘共度良宵,偏皇上全身打量了苏清福一眼继续开口:“长得还算清秀,配在你宫里伺候,多大了?” “17……”苏清福赶紧回答,根本不想多说话,只求皇上别搭理自己了,这哪是关怀啊,这是催命符啊,多说一句,死的就早一集啊。 皇上哪里知道苏清福心里想什么,听到回答后,还略带感慨:“17,真年轻啊,朕记得你刚入雍亲王府的时候也是17。” 华妃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皇上记性可真好。” 说完俩人就直接进殿了,华妃临走还给了苏清福一个刀子似的眼神,那样子恨不得当场就把苏清福活剥放血。 苏清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听着华妃和皇上在殿内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心里更是恼火,你们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有没有想过我马上就要掉井里泡浮了。 一想到这,苏清福抬头看见周宁海都直打颤,虽说以前总跟姐妹们说如果生在古代都活不过一集,但是真的有这一天了也不想那么炮灰的就挂掉啊。 苏清福开始陷入思考,按照剧情皇上走了自己也就要被处理了,本来就是皇后指派过来的小眼线,华妃心明镜一样,只是还没找到机会收拾自己,这下皇上这三言两语全是彻底惹怒了这位恋爱脑华妃娘娘,不过想到华妃的一生,苏清福心里还是于心不忍的。 华妃这个人爱恨太鲜明,虽然雷霆手腕狠了一点,但是对自己人极好的,而且再怎么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从来没对怀孕的嫔妃下过手,大概是自己失去过孩子,最了解那种痛苦。 反观皇后老妖婆,表面上贤良淑德一派老好人模样,背地里却是后宫打胎机,谁有皇嗣冲谁下手,每次还都能全身而退。 可笑皇上自以为照顾了最爱之人的妹妹,还把皇嗣凋零赖到了自己遭报应上。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皇上的愧疚之心,也是华妃能在后宫嚣张的本钱。 这时候想在华妃手下博一条活路,说什么忠心耿耿都是白扯,华妃能信皇后的人那才是见鬼。最有力的保命符…… 苏清福灵光一现,孩子,对,只要调理好华妃的身子,能让她怀上个孩子,别说保命,就是拿回卖身契要点赏赐以后出宫也能过个好日子啊。 不过想到这里,苏清福又有些泄气,虽然自己是天才医学师,也在后世参与研发了针对各种身体素质专治不育的药物,但是现在是古代啊,不仅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药材也是短缺啊。 华妃的身子常年闻着欢宜香,早已经被麝香伤了根本,偏偏自己不知道,没事喝一堆没用的坐胎药,寻常的药方苏清福只能有三成的把握让华妃怀上孩子,一旦失败恐怕自己死的更惨,要是自己的实验室在就好了,有那些器械和药,苏清福就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住这条小命了。 别人穿越都有空间什么的,那怎么的,自己就啥也没有纯当个炮灰呗?苏清福在心中暗骂,正想着,突然脑海里构造出了实验室的轮廓,苏清福一喜,这是有戏! 第2章 求见华妃 慢慢的实验室越来越清晰,苏清福可以看到自己使用的各种仪器器械,药品柜也安静的摆放在角落,苏清福尝试用意念取出一粒药,成功握在手里。 此时苏清福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有了空间在,好歹凭借这一手医术,能多活几集。 不过能不能像别的穿越者一样进入空间呢,苏清福趁着去方便的功夫,再次尝试,意念一动,果然成功进入了空间。 摸着熟悉的实验室,苏清福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宝贝们,我的宫斗大计,就指望着你们了,苏清福暗暗的想。 正当苏清福想要退出空间时,发现实验室的门半开着,苏清福走过去推开门一看,好家伙,门外又是另一片天地,不仅有药泉水,还有一颗结着果的灵树,这下苏清福心里有底了,不敢多待,马上从空间退了出来。 果然,第二天皇上一走,还没等苏清福当值去跟华妃娘娘谈一谈皇嗣大计,睡梦中就被人从脑后闷了一棍子,好在苏清福早走警惕,略略躲开,棍子直直砸在了后背上,疼的苏清福龇牙咧嘴的叫。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宁海,许是没想到苏清福能突然躲开,一招不成周宁海马上抡起棍子来第二遍,不过已经吃过亏的苏清福可不给他机会,袖口中飞出两根银针打在周宁海的手臂上,周宁海手臂一麻,棍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苏清福开口,周宁海就要叫人继续动手,苏清福一整个大无语,拉着周宁海在他耳边说:“周公公,我要求见华妃娘娘,你行个方便。” “想得美,娘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只怕你有心想见也没命见了。” 苏清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闪身躲过周宁海的再次袭击,苏清福也火大了,对着周宁海说到: “周公公,我念你对娘娘一片忠心,并未出手还击,否则你也看到,我只要将银针打在你头上,你那腿脚未必躲得开,咱们俩谁先没命还不好说呢。我有要事求见娘娘,待我说完,我认由娘娘怎么发落都行,你看可以不?” 周宁海终于停了下来,一脸探索的看着苏清福,一时并没有出声。本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宫女,可是居然随身携带银针,还能精准命中穴位,看来并不简单,贸然带她去见娘娘,不知道会不会对娘娘的安全有威胁。 苏清福也猜到了周宁海心中所想,沉吟片刻对周宁海说道: “我要跟娘娘说的事比较隐秘,想必华妃娘娘也不会全然信任我,为求稳妥,你和米老鼠,哦不是,颂芝姑娘,你们俩在旁,并且我进去前可搜身确保身上没有任何对娘娘不利的东西,这样可行?” 周宁海想了想,同意了苏清福的请求,回去向华妃通报此事,华妃听完后倒来了兴趣,三分轻蔑七分傲娇的说道: “一个皇后派来的眼线,说有要事求见于我,还事关重大,这倒是有趣,本宫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去,把她带过来见本宫。” 周宁海带着苏清福来到华妃的寝殿外,颂芝来来回回搜了几遍身,俩人才放心的让苏清福进殿,哎,都怪这该死的身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苏清福心里暗暗吐槽。 待见到华妃娘娘后,苏清福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但华妃却没有马上让苏清福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颂芝和周宁海留下”。 屏退了众人后,华妃才开始打量这苏清福,居高临下的问到:“你急着求见本宫有什么要事?” 苏清福迅速整理了一下语言:“回娘娘的话,奴婢在进宫以前,曾有幸遇到过一位云游天下的高人,见识过许多稀罕的病例,自然也有着不俗的医术,他见我悟性好,对我指点了一二,故而奴婢也略通医道。娘娘入宫承宠多年一直未诞下皇嗣,奴婢愿为娘娘切一切脉,或许可解娘娘困扰。”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华妃表情管理失败,一脸激动的望着苏清福。哎,果然,一提到孩子,本就城府不深的华妃,在线又降智两个档。 苏清福看着华妃激动的样子,只得再次俯下身子:“奴婢要先诊一下脉看看娘娘的身体情况。” “起来吧,马上来给本宫瞧瞧。” 苏清福手搭上脉,其实不用诊也明白,华妃的身子早被麝香熏得丧失孕育能力,好在有后世研发出来的药,不过这欢宜香是万万不能再闻了,否则即便怀上了孩子,也难免会对胎儿有损伤。 不过苏清福可不能这么直接的说,本来人家就不相信自己,此时说欢宜香有问题,保不齐以为这是皇后安排的离间计,要是华妃头脑一热跟皇上说了,这条小命就不是在井里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难说。 苏清福飞快的思索着,华妃却急了,“怎么样,本宫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怀上孩子?” “回娘娘,娘娘的身子自然无碍,奴婢给娘娘开个药方调理,只要娘娘能听奴婢的方法调理,半年以内,定然有好消息。” 之所以说半年,苏清福也是考量后决定的,华妃多年未孕,一心求子早就已经急不可耐,这么多年喝了大大小小多少的药,一直没有动静,如果时间说的太短,难免华妃会起疑,而且按照时间线,菀贵人也要专宠一段时间了,总得给皇上留点播种的时间,要不咱这干有地没有种,咋结果嘛。 华妃听了苏清福的话,倒是褪去了几分之前的激动,反而一脸狐疑的看着苏清福:“你既通医术,为何在皇后娘娘身边时,没有替她治疗头疼的毛病呢?” 这话问的,总不能跟华妃娘娘说,因为在皇后宫里的时候,自己也没穿越过来吧。再者说了,皇后娘娘那头风,那都是在该疼的时候疼,总不能告诉你人家是装的吧。 “娘娘,皇后娘娘得的是心病,心病无药可治”。 第3章 欢宜香 华妃直直的盯着苏清福,似要将对方看穿,苏清福也知道华妃正在权衡自己是否可信,以华妃的个性自己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不过实在是孩子对华妃的诱惑太大了。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只剩几人的呼吸声。 良久,还是周宁海突然开口:“娘娘,奴才认为不妥,您入口的药,还是得经自己人的手才放心。” 米老鼠颂芝这时候也插话:“是啊娘娘,谁知道这是不是她们设计害娘娘的,娘娘金枝玉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赔的。” 瞧瞧,瞧瞧这米老鼠,这话说的,压根没把咱当人呐,苏清福心里暗暗的想。 “起来吧,你如果真的能让本宫怀上皇嗣,本宫必不会亏待你。” 思索再三,华妃还是忍不住选择了相信。苏清福跪的腿都麻了,一听终于能起来了,刚想谢恩站起来,不过又想到还没说没的话,再次行了个礼: “娘娘,奴婢还有话没说,既娘娘允许奴婢为您调理身体,还请听奴婢说完。” “哦?你说。” “娘娘既想调理好身体,首先屋内的熏香就先不要继续使用了,这香...熏香的配料比较多,虽然对身体无害,可是有可能会与一些药物有相冲,影响药效,所以娘娘在这段时间,可以用鲜花的花香代替熏香。” 没办法,苏清福并不敢说这欢宜香有问题,毕竟这香是皇上赐下来的,先不说华妃会不会相信自己,以华妃的冲动性格,势必要去问个明白,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这香是皇上独独赐给娘娘的,若是娘娘不用,岂不是伤了皇上的心。” 还没等华妃说话,米老鼠颂芝先跳出来反对。 “是的,所以娘娘也不要跟皇上说为了有孕所以不用熏香,只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来诊断说呼吸困难,影响入睡,需花果香气静心凝神便可。虽然奴婢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但凡事无绝对,若娘娘半年内未能顺利有孕,奴婢甘愿受罚。但娘娘若提前放出风声,难免叫皇上失望。” 苏清福的嘱咐,自然不是怕皇上失望,相反正是怕皇上忌讳华妃有孕,毕竟皇上想动什么手脚太容易了,到时候自己一样是小命不保。 华妃再次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苏清福知道华妃为什么犹豫,一直以来皇上独赐的欢宜香都是华妃受宠的象征,可怜华妃不知道这才是自己不孕的原因,还因此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看皇后心眼子多多啊,一早就找个由子不用香料,免得怎么被害的都不知道。 “其次,奴婢请求娘娘不要将奴婢会医术之事知会旁人,娘娘有孕后,奴婢会尽心伺候,确保娘娘顺利生产。未免怀璧其罪,还望娘娘答应。” 这次华妃答应的很快,而且跟苏清福承诺,会将她的卖身契从皇后那里要过来,若自己顺利生产,就会将卖身契还给苏清福,赏赐千金允许其出宫。 这倒是正对苏清福所想,伴君如伴虎,苏清福可不想耗在皇宫里时刻提防自己小命不保,到时候有钱又自由,正好感受一下古代生活,要是再能有个风流才子相伴左右,倒是不枉费自己穿越一场。想着想着,苏清福忍不住笑出了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苏清福马上回过神来,对着华妃一通彩虹屁感谢,最后语气轻松的嘱咐华妃,要保持心情愉悦,少动怒,不仅有助于有孕,对胎儿发育也是相当重要的,说罢,直接开出一副坐胎药方,让周宁海去找江城江慎两兄弟验一下药方抓药。 反正就是普通的养生药,华妃吃了多年,苏清福倒不担心太医会多想,药方抓回来,还是得加自己的药泉水,才能真正改善华妃的体质。 终于解脱了被扔进井的命运,苏清福觉得一身轻松,华妃则将苏清福提为翊坤宫一等宫女,不再像以前一样现在门口当值连翊坤宫的大门都进不去了,而是跟颂芝一同作为华妃的贴身宫女。 苏清福也识相的在皇上来翊坤宫时做小透明,毕竟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苏清福可不想再被皇上夸两句惹来华妃的不悦。 不过面对华妃翊坤宫里突然少了的欢宜香,皇上不出所料露出了考究的眼神,这一点倒是在苏清福的意料之中,毕竟四大爷是个心机深沉多疑的人,好在苏清福确实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太医检查出华妃的呼吸道不顺畅。 而且为了做戏做的真,还请了好几位太医来给娘娘检查,所以皇上虽有疑虑,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能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尽心为华妃医治,又嘱咐华妃注意保养身体。不过太医们开的药,自然全被苏清福安排倒掉。 苏清福看着皇上不似做戏对华妃的关心,心里也暗暗感慨,想来四大爷对华妃,除了欢宜香的缘故存在的那一丝愧疚之心外,多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惜啊,帝王的真心太不值钱,今日能把你宠上云端,来日就能让你跌入地狱,在权利与利益面前,那几分真心多少显得有些廉价。 想到这,苏清福不由得又为华妃感到不值,明明有着满蒙八旗不敌之姿,处理后宫事务又有着雷霆手腕,可以说要容貌有容貌,要能力有能力,要权利有权利,要不是拎着个恋爱脑,苏清福都不敢想华妃的日子该是多么的快乐。 只可惜,她把全部的快乐都寄托在这个不值得的帝王身上,不仅徒增烦恼,还让自己树敌颇多,才有了最后剧中失无所失的局面。 在华妃得知一切真相后那绝望一撞,当真是撞到了苏清福的心口上。成功将苏清福尚未萌芽的对感情的憧憬扼杀在萌芽里。 除了四大爷,另一位关心华妃突然停用欢宜香的,当属皇后娘娘了,尤其是见华妃将苏清福抬为贴身侍女,还要走了福子的卖身契,皇后觉得有什么事,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第4章 一丈红 转眼间秀女们已入宫三日到了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因着苏清福的嘱咐,华妃虽然对选秀醋意大发却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动怒。 不过还是使了小性子将甄嬛分到了偏僻的碎玉轩。谁让这么多秀女入宫,就你获得单独的封号了呢! 苏清福倒是并没有在此时阻拦华妃,虽说明知对方是将来的太后,但是现在甄嬛还只是个常在,因着与纯元皇后相像获得了封号“莞”,啧啧,好一个莞莞类卿。 帮助华妃与甄嬛交好可以日后提上日程,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不然保不齐为谁做了嫁衣。最主要的,素未谋面的一个常在,苏清福多说也会惹的华妃疑虑,作为一个典型怕麻烦的穿越人士,苏清福绝对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而帮助华妃交好后宫大佬,也是为了自己的后台能屹立不倒。不然万一华妃下线了,皇后哪能放过自己。 请安这日华妃依然是带着苏清福来到皇后宫内,为了给新人们下马威,在一众小主请安时,华妃故意与皇后闲聊,将众人晾着。 眼看着皇后要装老好人,苏清福适时提醒华妃让大家起身,虽说华妃性格棱角分明,但是也没必要一直拉仇恨让皇后坐收渔翁之利。 倒是皇后看着苏清福对华妃的尽心暗里变了脸。但是这种阴霾转瞬即逝,皇后再度挂上端庄贤惠的笑容对新人们训诫。 “有一位夏常在听说很能干。”华妃淡淡的说。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就是常在夏氏。” “夏常在很会打扮,这身料子很贵吧。” “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的料子,今日觐见,嫔妾特意穿上。” 苏清福看着夏冬春那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实在是无语至极,这夏冬春刚入宫就为了巴结皇后踩华妃一脚,说华妃娘娘赏赐的东西不如皇后娘娘赏赐的,现在被华妃点出来,还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反而沾沾自喜,这智商属实没得救,谁能拦住一个找死的人呢。苏清福暗自摇头。 “沈贵人和莞常在又是哪两位?” 华妃继续点名。待甄嬛和眉庄行礼后,眉庄夸了一句华妃国色天香,苏清福一听,遭了,这拦不住的华妃又要搞事情让眉庄尴尬了,虽然苏清福知道甄嬛会帮眉庄辩论,但是咱就说华妃你先不说跟主角们搞好关系,你别把人往敌方阵营推啊。 无奈,苏清福只能再度偷偷拉了一下华妃衣角,华妃狠狠地瞪了苏清福一眼,却是没有再把话说出来。 众人请完安,从皇后宫中依次退出。华妃正不悦地训斥苏清福,问她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新人,颂芝和周宁海在另一旁一边劝着华妃消气,一边也满是不解的望向苏清福。 不过他们二人倒是觉得苏清福可能是不了解华妃的性格,在皇后身边小心谨慎惯了。苏清福凑近华妃,用仅二人可听的声音对华妃说道: “娘娘很快便会好事将近,届时无法侍寝,丽嫔娘娘与曹贵人并不得宠,反倒是莞常在和沈贵人颇得皇上青睐,娘娘何不与二人交好收为己用,何苦白白便宜了皇后装好人收服人心。” 听完苏清福的话,华妃正暗自思量,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果不其然,作死的夏常在与甄嬛眉庄安陵容三人党起了争执。看着夏常在被内涵无脑还沾沾自喜,华妃轻蔑一笑: “世上竟有如此蠢笨之人,竟然还封为常在,常在这里惹人笑话吧。” 说完,华妃看了周宁海一眼,周宁海马上会意走过去抓住了夏冬春的手。 众人见华妃来了,赶忙行礼,华妃傲娇道: “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好好的景致却被人打扰了。真是扫兴。” 夏冬春一股脑把责任推给安陵容,还说自己只是想训诫一下对方,好家伙,真是嫌自己下线晚啊,后宫有皇后有华妃,你算哪根葱你还训诫上了。 果不其然,华妃听完后冷笑:“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本宫竟不知这后宫,已是夏常在当家,要辛苦你来训诫宫嫔,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份辛苦。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颂芝马上接话:“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红才红的好看。” “是吗,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 众人还在疑惑,周宁海已经开始为众人介绍一丈红了:“一丈红乃宫中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其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那颜色叫一漂亮。” 夏冬春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甄嬛三人也面色一变,甄嬛和眉庄还好,仪态尚且保持住,安陵容已经被吓得微微发抖了。 缓过神来的夏冬春开始向华妃磕头求饶,不过还是被后面的太监拖去了慎刑司。苏清福垂立在华妃身边,并未多言。 后宫的争斗本就是如此,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苏清福可没什么圣母心,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领赏出宫逍遥快活。 待夏冬春被拖走后,华妃又看向甄嬛三人,本想再继续训斥两句立威,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苏清福之前的话,难得缓解了神色,安抚了受惊的三人,并叮嘱了一些宫规,特意看了甄嬛一眼,告诉甄嬛以后有事可以到翊坤宫去找自己,随后转身离去。 随着华妃的转身,安陵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苏清福从其身边走过,撇了撇嘴。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这安陵容太小家子气,因着自己那点自卑心,被皇后轻易挑拨当棋子使唤,哪怕最后被皇后抬到了妃位仍旧是唯唯诺诺德不配位,谁见了都能踩一脚,可悲,可怜。 没过几天,新晋宫嫔到了可以侍寝的日子,苏清福正打算在甄嬛专宠时让华妃服药,趁着皇上注意力分散,让华妃有孕的消息晚一点传出来,也可多一重保障,却不想传来甄嬛病了的消息,苏清福一懵,你也没看到泡浮在井里的我啊,怎么还病了呢? 第5章 余氏上位 因着甄嬛生病休养,眉庄在一众新晋妃嫔中脱颖而出,颇受恩宠。加上华妃叮嘱了内务府对莞常在加以照拂,故而虽然甄嬛那边掌事太监跑路,但日子倒也过得去,对华妃自然是在礼敬之外多了几分真心的感谢。 转眼到了新年,宫宴上大家是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甩,宴席当中蛇舞龙飞,好不热闹。云衫侍女,频倾寿酒,琼瑰千字已盈怀,消得津头一醉。待华妃与皇上敬酒后,周宁海偷偷在华妃身边低语,原来是端妃旧疾发作想要请太医诊治,华妃一听这话脸色一变。 “今儿是除夕,她多晦气”。 言外意义不言而喻,肯定是不同意太医给端妃诊治。苏清福倒是想去看看这位端妃娘娘,也是个无故替皇上背黑锅的可怜人。两位将门之女,因着华妃这一胎都不能再孕育,帝王之道实在是让人唏嘘。但是现下并不是去看端妃的好时机,苏清福便没有多言。 三巡酒过,皇上多了几分醉意,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放下酒杯问到:“宫中的梅花都开了吗,朕想去看看”。 皇后等人劝皇上保重龙体,但是皇上心意已决,不让人跟随。苏清福自然知晓,皇上和甄嬛的缘分这是到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皇上酒醒,就让苏培盛去倚梅园对诗寻人了,只可惜这是误把李鬼当李逵,没对上号啊。 余氏被封为官女子,颇有小人得志之意,见到眉庄不仅不行礼,还要求眉庄给她让道,不仅如此,连比她位份还高的欣常在,都让她给送进慎刑司了。眉庄来到甄嬛宫中分享此事,两人也不免一番感叹。 皇上新得新宠,又忙于朝政,倒是没有搭理这些后宫的小事,倒是太后出手,给余氏褫夺了妙音娘子的封号。 受罚的余氏显然老实了一些,曹琴默和丽嫔来到华妃宫中也讨论起了此事。俩人常年不得皇上恩宠,说起宫女上位的余氏,自然是心有不服,什么难听说什么。华妃本就对皇上突然册封宫女一事心有不满,听着二人的谩骂,倒也心里舒畅了几分。 而苏清福对于余氏上位这件事倒是比较关注,因为按照剧情来讲,只要皇上与甄嬛在御花园相遇,这位余氏也就要下线了,甄嬛受宠的日子就要来了。 此时对于华妃来讲,怀孕是最好的时机。既能安抚甄嬛独宠她的不满,又能低调的养胎以免遭人暗害。于是苏清福便开始给华妃服药,并叮嘱华妃,好事将近。 华妃本来还因为皇上册封宫女一事心有不满,一听说自己身体调养差不多了好事将近,马上又把余氏扔在了脑后,自然也没时间搭理丽嫔的酸言酸语,只一门心思的让小厨房做这做那,不是给皇上送去就要邀皇上开用膳,心思都留在了侍寝上。 而余氏虽因误会受宠,又无知轻狂,但是宫女做久了,受人欺辱惯了。也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宫中所谓的大树,除了皇后就是华妃,太后对自己责罚,其中难免有皇后的手笔,想要交好唯有华妃一条门路。奈何自己位份低贱,华妃根本看不上自己。 思来想去,余氏选择讨好丽嫔。丽嫔虽然对余氏不满,但是本也是个无知的人,看着余氏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百般讨好,竟莫名有成就感,对余氏的不满也减了几分,加上余氏为了讨好丽嫔,特意在侍寝时多为丽嫔说话,皇上也想起来后宫还有这号人物,去了几次丽嫔宫中,一来二去,二人姐姐长妹妹短的叫了起来。 另一边,但求低调自保的甄嬛整日在碎玉轩待着实在无聊,便在御花园角落里打了个秋千,这一荡直接荡到了皇上的心坎里。 她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美丽。皇上一眼就看到了她,也被她的纯真和热情所吸引。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自此之后,皇上常常来到御花园,只是为了看一看那个荡秋千的女子。他对甄嬛的关注逐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甄嬛对此一无所知。 反倒是四大爷用着熟悉地套路冒充自己是果郡王,甄嬛只以为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王爷,那晓得这位就是自己的夫君。还没等皇上道明身份,出头鸟余氏就先来到此处警告甄嬛,虽说甄嬛并未侍寝,但是对这位余答应的事情从眉庄口中也听的不少,低调不代表任人宰割,甄嬛可不是受窝囊气的性格,何况位份还高于余氏,并未像旁人一样对余氏加以礼让。 嚣张惯了的余氏哪里肯受这份气,连沈贵人都要对自己礼让三分,甄嬛不过是个未侍寝的常在,一言不合就要让手下人动手。 哪知这一切正被赶来约会的皇上看到,眼看着“心上人”受人欺辱,四大爷自是心生不满,不仅责罚了余氏迁居别殿,更是直接抬了莞常在的位份为贵人,未侍寝就晋封,更是让余氏心生不满。 后知后觉的甄嬛,意识到所谓的王爷竟是皇上,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谢恩。终于算是在这后宫之中迎来了出头之日。 皇上亲自将甄嬛抱回寝殿,又责罚了余氏,消息不胫而走,后宫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华妃得知此事后,自然也醋坛子打翻直冒泡,但是生气之余又对苏清福高看了一眼。 苏清福提醒过自己结交甄嬛与眉庄,显然二人都非池中物,在一众新秀女中脱颖而出,颇为受宠,显然当初施恩惠是押对了宝。在得知甄嬛侍寝后,皇后自然装作贤良送上了一堆赏赐,华妃也当仁不让的命周宁海送礼,收到华妃的东西后,甄嬛特意跟周宁海交代,之前自己因为身体不适在宫内静养,如今已经修养好了身体,改日自当去华妃宫内谢恩。 另一边,被冷落的余氏,将这一切都归结于甄嬛,好不容易从宫女爬上来过了几天大好生活,又一次被打回原形,怎能不恨! 只可惜自己只会逞口舌之快,并无心智与权术,只能每日在宫内扎小人狠狠的泄愤,不曾想在此时,丽嫔竟带人来看望自己了。 第6章 莞贵人中毒 自甄嬛侍寝后便是后宫专宠,皇上但凡进后宫必是碎玉轩,不仅如此,更是行宫赐浴,并赐下椒房恩宠,还按照民间嫁娶“撒帐”习俗讨甄嬛欢心。 一时间甄嬛风光无限,连眉庄都不免心生羡慕。丽嫔与曹贵人来到华妃宫中谈及此事也颇为不满,不过因着苏清福的日夜提点,华妃对甄嬛拉拢之意远大于敌意,眼看着华妃对甄嬛专宠并无作为,曹贵人倒是颇感意外,识趣的不再多言。 反倒是丽嫔依然看不出局势,见华妃不说话,径自跑到太后宫中嚼舌根,无外乎是抱怨甄嬛专宠,狐媚惑主,后宫人心不满之言。 整个后宫明白甄嬛如此受宠的人,也就是太后和皇后,还有开挂的苏清福。为了安抚其他嫔妃,太后趁皇上请安时,借由果郡王联想到其母舒太妃昔日受先帝专宠惹的后宫怨怼一事对皇上加以提点。 皇上心知有人在太后耳边吹风,本以为是华妃使小性子,不曾想嬷嬷告知华妃近期并未来太后宫中,丽嫔前几日倒是来跟太后说了会话。 “丽嫔?”皇上意味深长的语气中夹带了些许意外。苏培盛倒是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在晚上内务府送来嫔妃头牌时,借故丽嫔的名头牌太脏需要重做,近日不要再拿上来了,变相将丽嫔打入冷宫。 另一边,甄嬛承宠后到皇后宫中请安,皇后自是贤惠体贴的各种关怀,毕竟有人能制衡华妃是皇后最喜闻乐见的,至于对付甄嬛,皇后根本不急,她相信华妃自会出手。 不过这一次皇后的算盘倒是打翻了。与皇后请完安,甄嬛便来到翊坤宫谢恩,既是谢华妃的诸多赏赐,更是谢在自己称病的日子里华妃对自己的照顾。华妃没有皇后那么多弯弯绕,虽有心结交甄嬛,但是该有的醋意一点不加以隐藏,与甄嬛聊天时难免傲娇: “妹妹这礼本宫倒是承受不起,后宫中谁不知道莞贵人最得圣心,来日只怕要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嫔妾不敢!嫔妾在病中幸得娘娘照拂,此番恩情断不敢忘。如今虽深受皇恩,但嫔妾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来日若娘娘有所需要,嫔妾自当义不容辞。” 甄嬛不卑不亢的回答,倒是让华妃多了几分满意,虽然华妃向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但是见惯了丽嫔曹贵人等人唯唯诺诺巴结的姿态,同样是示好,甄嬛坦荡利落的性子让华妃颇为欣赏。 “算你懂事,坐下说话吧。”华妃没有再继续为难,甄嬛谢恩后起身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甄嬛一起身,苏清福就发现了不对,略一观察思索,苏清福开口道:“莞贵人今日可曾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甄嬛诧异的望向突然开口的苏清福,见华妃并未说什么,便礼貌回应道:“先前因病迟迟未愈,一直在喝太医开的药方,并未感觉身体有何不妥,只是春日难免乏力,不知是不是用药的缘故,经常会觉得困倦。” “莞贵人可否让奴婢搭个脉?” “自然是可以的,麻烦姑娘了。”虽心有疑惑,但看在苏清福是华妃的近身侍女,甄嬛并没有拒绝,华妃此刻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清福,心里直翻白眼:你不是说不让别人知道你会医术,这会子倒上赶着给人诊脉去了。 苏清福搭上脉就确定了莞贵人不是春困而是中毒了,而且跟原剧一样,是那种缓缓渗入体内不让人察觉的下毒手法。只是苏清福不懂,原剧中是华妃等人指使余氏给莞贵人下的毒,现在因为自己的关系华妃不可能对莞贵人下手,那又是谁对莞贵人下的毒呢? “药有问题,莞贵人是中毒了。” 苏清福起身说完,华妃和甄嬛都变了脸。 “不会,给我开药方的太医,我是绝对信得过的,药不可能有问题的。”甄嬛道。 “如果药方没有问题,会不会是煎药过程中有人动了手脚,或者是有人在煎药的家伙事上动了手脚。” 苏清福心里想,我当然知道你信得过温太医,这家伙可是因为你都变成了温大医,别人上山玩石头打水漂泡妞,他顶风冒雪还得挑两桶水走。 “小主既然信得过开药方的太医,不妨回去后传他来看一看。” 苏清福想,该提醒的自己也提醒的差不多了,就等莞贵人回去查查这毒是怎么回事了,反正人家是个聪明人,这种初级门路的手段,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那莞贵人便赶紧回去查一查吧,有什么情况派人跟本宫知会一声,本宫倒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把手脚伸到本宫眼皮子底下了。” 华妃不怒而威,甄嬛也因为中毒的事满心疑惑,想回去叫温太医来看个究竟,起身告退: “多谢华妃娘娘关心,嫔妾先行告退,回宫看看情况,一有消息就会来跟娘娘禀告。” 待甄嬛离开后,华妃看向苏清福问道: “莞贵人中毒的事你怎么看?” 苏清福倒是有些意外华妃会问自己的看法,不过她现在也并不确定剧情走向,因为她知道这事并不是受华妃指使,只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莞贵人刚一承宠就是专宠,皇上又赐汤浴又赐椒房,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恐怕连莞贵人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多少人。” 颂芝听着苏清福的话,倒是紧张兮兮的盯着华妃看,就怕华妃听着不舒服,甚至眼神还一直暗示苏清福说话当心,苏清福看着只觉得好笑,这米老鼠怕华妃真是怕到骨子里了。 “况且余答应因为莞贵人被迁居别宫,以余答应的出身来说,这基本上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分别,难道她心里就不恨吗?”苏清福继续说道。 “余氏?”华妃皱眉呢喃,“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丽嫔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苏清福也在想是丽嫔和余氏的手段,只是这俩人的智商加一起也下不出这种毒啊,背后又是谁在出招呢? 第7章 追查真凶 甄嬛回宫后就让浣碧以请平安脉为由传来了温太医,等温太医来后,甄嬛并没有将苏清福说的话先说出来,而是照常让温太医诊脉。一开始温太医并没从脉象上察觉出什么,但是想到莞贵人突然叫人来传自己诊脉,大概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直接问到: “小主近日可有觉得身体有何不妥?” 莞贵人压低声音说:“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近日贪睡的紧,每天白天都要睡上大半个时辰,身体也乏力的很。” 温太医听完后拿出银针刺向莞贵人合谷穴,这才发现端倪。 “果然有人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温太医说道。 莞贵人听后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因为苏清福已经跟她说过了,不过她对苏清福倒是多了几分好奇,连温实初诊脉都没看出来的情况,她却是看了自己几眼就看出了问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是什么,是毒药吗?”莞贵人问道。 “倒不是毒药,只是有人在我开的药方中加重了其中一味药的分量,用药之人很是小心,每次加的分量很少,所以微臣日日为小主请脉也没有发现异常,不过即便如此,小主若是长期服用,刚开始会神思倦怠易嗜睡,不出半年便会神智失常宛若痴呆。” 听完温太医的话,莞贵人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刚承宠就遇到了这么阴毒的手段,要不是今日去给华妃请安被福子提醒,恐怕自己连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此时莞贵人仔细回味福子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暗自有了方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与温太医合演了一波平安无事的戏码,就坐等对方再出手,来个一举抓获。 结果第二天一喝药,味儿还是下了药的味儿,但是烹饪环节也没出问题啊,掌事姑姑崔槿汐连忙认错:“小主恕罪,定是奴婢们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 莞贵人倒是不这么认为,槿汐是细心的人,掌事太监小允子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也是绝对的忠心,还有一些功夫在身上,浣碧和流朱是自己的陪嫁丫鬟,更是信得过的人。 能在这四个人的看守下下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那便只有可能是福子说得,煮药的家伙事有问题。 莞贵人连忙叫小允子拿来煮药的罐子仔细检查,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原来是将药下在了药罐盖子上,利用煮沸的水接触盖子下毒。 顺藤摸瓜,甄嬛一众人锁定药罐收纳员花穗,小允子一查发现,哎呦,还是余答应宫里遣散出来的,这一下作案动机也有了。连唬带吓,很快花穗就交代了自己的作案手法以及与送药人的接头暗号。 为了人赃并获,莞贵人先捆了花穗丢进柴房,又让槿汐用接头暗号去碰头,小允子带人埋伏,最后还不忘了通知沈贵人和华妃,多个人多个主意。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小允子带人顺利抓到了正好来给花穗送药的太监,好巧不巧还是老熟人,正是之前嫌莞贵人不受宠另攀高枝的小印子。 因着小印子和花穗都只供出了背后是受余氏指使,莞贵人将二人绑在一起准备让华妃一起禀告皇上处理。 安排完这两人,华妃与沈贵人随着莞贵人一同进入殿内,一时倒是没人开口说话。 华妃自然知道二人顾虑什么,率先开口说道: “余氏的手伸不到这么长,也没这么周全的计谋,小印子是丽嫔安排过去听余氏差遣的。你们若有办法继续查下去,本宫不会阻拦,也不会偏袒任何人。” “谢娘娘。”莞贵人听到华妃这么说心里终于有底了,沈贵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毕竟都知道丽嫔算是华妃的人,贸然要对丽嫔出手,可不是得看看华妃的态度。 “罢了,折腾了这么久,本宫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商量对策吧。” “娘娘辛苦了,也多谢福子姑娘的提醒。” “恭送华妃娘娘。”莞贵人没忘了向苏清福道谢,沈贵人也跟着向华妃行礼。送走华妃后,二人开始商量着如何让余氏招认丽嫔。 这边华妃离开碎玉轩后,看向苏清福问道: “丽嫔也不是个有头脑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么精细的下药手段呢?” “奴婢也不知,不过能想到此法的人,想必对药理有几分了解,不然不会把下药的分寸掌握的这么好。”苏清福回道。 事实上她也在想,丽嫔身后又是受谁的指使,曹贵人虽然一肚子坏点子,但是药理上是一窍不通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精准把控下手剂量了。 “只能等莞贵人想办法自己去查了。”华妃懒懒的说道。 第二日一早,华妃押着花穗小印子向皇上禀告了莞贵人中毒一事,皇上听完自然十分生气,直接杖毙二人,又将余氏打入冷宫。 处理完二人,华妃来到碎玉轩,莞贵人和沈贵人得知余氏只是被打入冷宫没有赐死,心里有一些失望。 “皇上破格提拔余氏,本就是因着昔日倚梅园的情分,如今自然也是念却旧情。”华妃安慰两人道。 “余氏轻狂无知,怎么也不像是肚里有墨水的人,怎么会一首诗博得皇上欢心呢?怕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苏清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莞贵人,心想我都暗示到这地步了,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莞贵人倒是听懂了苏清福的言外之意,对这个宫女愈发好奇起来,不愧是华妃的近身侍女,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提出问题关键所在。 于是莞贵人来到皇上跟前,开始了自己茶言茶语的表现,借由中毒一事提起了昔日在倚梅园中的祈福,在线认领当初丢失的身份,皇上得知错认了旁人,对莞贵人的喜爱又上升了几分,并直接赐死余氏。 余氏到死也只咬定是自己一手安排,没有供出幕后之人,还情绪激动的要见皇上不肯就死。还是安陵容出了主意让行刑的公公干脆直接勒死,免得惊扰了皇上。 下一个,就是丽嫔了! 第8章 娘娘有孕了! 这边莞贵人三人组开始密谋如何揪出余氏背后的丽嫔,因着安答应背后出主意勒死余氏一事,沈贵人对安陵容的心性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总觉得对方看起来并不是表面上柔柔弱弱的样子。 莞贵人心里也有琢磨,但是想到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出头,便没有多言。 最终三人商量出对策,利用丽嫔胆小,害怕鬼神之说,自导自演一场闹鬼的戏码,让丽嫔自乱阵脚。 商议好后,莞贵人小分队中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小允子就开始时不时装神弄鬼,惹的后宫人心惶惶,流言纷传余氏死的太惨回来冤魂回来复仇了。 华妃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稍加思索便也知道此事多半是莞贵人等人弄出来的,并未多管此事。反倒是皇后听到后宫流言,对着嫔妃们好一通训诫,美其名曰要整治这股不正之风。 是夜华妃邀众人来宫中闲话家常,看天色已黑,便以休息为由让众人各自散去。丽嫔与富察贵人同路走在回宫的路上,曹贵人因为陪伴温宜公主没有来。莞贵人,沈贵人,安答应一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富察贵人也是个胆小的,看着夜色正浓,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心里难免害怕。就想着跟丽嫔说说话壮壮胆。 “姐姐知道余氏的冤魂是要找谁报仇吗?”富察贵人颤抖着开口,本想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一开口还是没忍住提到了余氏。 “我怎么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说了不要让我们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妹妹这是不把娘娘的话当回事吗?”丽嫔强装镇定。 “并非嫔妾胆敢将皇后娘娘之言语视作耳旁风,而是此事着实诡异至极!数名宫女与太监皆亲眼目睹了余氏那阴森恐怖的鬼魂出没其中,甚至有一名宫女被吓得病倒至今尚未痊愈啊!” 眼见丽嫔并未答话,富察贵人愈发心神不宁,急忙转头向着抬轿辇的奴才们连声催促道:“快快前行!此地幽暗漆黑甚是骇人,本宫心中不安!” 话音未落之际,忽然间一道苍白如纸的身影从眼前疾驰而过,富察贵人顿时惊声尖叫起来,响彻夜空令人毛骨悚然。原本丽嫔未曾察觉到异样,但此刻听闻富察贵人如此凄厉惨绝人寰的呼喊声后,亦不禁心生恐惧之情。 紧接着又是一阵阴风呼啸而过,那道诡异莫测的白影再度闪现于众人眼前,抬轿撵的奴才们吓得屁滚尿流扔下轿子四散而逃,富察贵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丽嫔哆哆嗦嗦地从轿子上起身想跑来,双腿却不受控制的发抖站不稳,此时白影直接倒挂在丽嫔面前,吓得丽嫔闭眼捂住耳朵大喊: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是你自己要找莞贵人报仇的,与我无关,那药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来找我!” 丽嫔瘫软在地,胡乱的喊着。后宫大吵大闹,自然有人通知了皇后,华妃先皇后一步到达,丽嫔看见华妃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的爬到华妃脚下求救: “娘娘救我,娘娘,余氏来了,余氏来找我索命了,娘娘救我。” “好端端的,余氏找你做什么。”华妃皱眉道。 “是找我的,她就是来找我的,那药,那药是我告诉她的,也是我帮她弄的,她自己死了不甘心,要拉上嫔妾一起。” “我也是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私下讨论莞贵人的药方,才得知只需要加重其中一味药,便可神不知鬼不觉致人于痴呆,她们说这种下药方法不会被发现,我才会弄来给余氏的。” 皇后?华妃和莞贵人都略显吃惊,苏清福却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若不是华妃听自己的与莞贵人交好,依照丽嫔与华妃的关系,此事华妃若出面保下丽嫔,莞贵人中毒一事多半是会算在华妃的头上,一石二鸟之计可算是被皇后玩明白了。 可惜皇后千算万算没算到华妃早已经和莞贵人通了气。正当华妃想要带走丽嫔审问后禀告皇上时,皇后跟着太后一起到了。 “参见太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嫔妃连忙请安。 “大半夜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太后不满的看着众人,发现了还在胡言乱语的丽嫔。 “回太后,丽嫔受了惊吓,自己招认了莞贵人中毒一事,是她指使的余氏,还说是因为听了……” “丽嫔被吓得失心疯了,疯了的话只能是胡话,岂可当真。来人,将丽嫔带回哀家宫中,传太医来诊治。” 太后打断了华妃的话,很明显就是护着皇后来的:“皇上在前朝政务繁忙,后宫还如此不安宁,此事哀家自会处理,无需惊扰皇上。” 说完,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莞贵人,吩咐众人各自退下回宫。有了太后发话,众人哪还敢多言,只能暂且作罢。 华妃和莞贵人都没想到此事会有皇后的手笔。 莞贵人心里对皇后是敬重的,皇后总是一副端庄贤惠体贴关怀的样子,对嫔妃们都照顾有加,宽厚、仁慈是皇后身上的标签,所以莞贵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皇后会是此事的背后作俑者。 华妃就更想不通了,丽嫔是自己的人,且不说给莞贵人下毒一事丽嫔自作主张并未与自己知会,怎么皇后的人手能伸到丽嫔面前借刀杀人?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丽嫔把脑子过没了?皇后好端端的,费这个心又是做什么? 折腾了这么大半夜,回到宫中华妃脸上多了几分倦容,颂芝服侍完华妃洗脸后,苏清福准备给华妃搭个脉开个安神药就寝。本来困得正迷糊的苏清福,一搭上脉瞬间惊醒。 哎呦?两个月了?再仔细摸摸,嗯,确实两个月了,有点微弱,看来这华妃身体底子还是差上那么一点。以后饮食里也加点药泉水给她增强一下体质。 不知道灵树的果子有什么用,想来药泉水已经如此给力了,灵果功能应该更逆天吧? 华妃本等着苏清福把完脉服药入睡,结果半天不见苏清福起身,一回头却看见苏清福的脸上来回变换着表情傻乐,疑惑的同时心底又冒出一丝期待。 第9章 就不该告诉她 “可是有什么问题?” 华妃紧张又略带一丝期待的问道,想来自己月事推迟了月余,虽未有什么反应,但看苏清福的表情,还是很难不朝着心里所想上猜测。 沉浸在思考世界中的苏清福,却没有听到华妃的话,还在神游的思考着: 等过一阵偷偷用仪器看看男娃女娃,女娃最好了,省得皇上没事就疑心病发作年氏一族都要倒霉。 万一以后她四哥登基了,总不至于心里有芥蒂对公主下手,这要是个阿哥可遭老罪了。 不过不管男女,怎么能多瞒皇上一阵呢?别的嫔妃有孕只需要提防其他嫔妃暗害,咱这要严防的可是两大boss皇上和太后啊,这生存难度直接拉到最大好吗。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华妃娘娘呢?以她的性格,现在告诉了今晚都别睡了吧?这还不得激动到天亮? 不行,告诉她了也得想办法让她先忍住保密,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好在近期皇上政务繁忙,能少来几次后宫。 估摸着现在边关不太平,皇上就算心存戒备也不能在明面上为难华妃,不过小阴招不断也够人受的。 不告诉华妃好像也不行,她一天风风火火的,万一有个闪失,还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虽然信心这一块还是有的,但是咱不是怕麻烦吗? 华妃眼睁睁看着苏清福变幻莫测的各种表情,一会傻乐,一会皱眉,一会思考,一会放心,看的华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急着从塌上坐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看到华妃坐起来,苏清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神游的太久了。 “倒也没怎么回事,就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糟糕,怎么嘴回来了脑子没回来,这怎么想半天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什么?!!” 华妃一脸不可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再仔细看看,没出错吧?” 旁边颂芝比华妃还要激动,瞪大着眼睛等着苏清福肯定的回答。 唉,错是肯定错不了,要错也是我嘴太快的错。算了算了,反正迟早都会知道,提前高兴也挺好的,毕竟孕妇心情愉悦对胎儿也是很重要的。 “恭喜娘娘得偿所愿,不过娘娘脉象有一点虚弱,想来是近期劳累的缘故。奴婢会继续开药方给娘娘调理,没什么问题的。” “周宁海,快,快去传太医,多叫几个过来,再去养心殿跟皇上传个话,把皇上也请过来,快!” “周公公请留步!” 这下苏清福脑子可回归了,心想果然,这华妃求了这么多年,一有身孕果然是要闹个人尽皆知,还请皇上,真嫌麻烦不够多啊。 “娘娘,现在孕期只有两个月,胎像还不稳,传太医难免走漏消息,无论是嫔妃恭贺还是有人想不怀好意动手脚,都会叨扰娘娘制造麻烦,不如等过了三个月胎像稳固后再宣布?” “娘娘,福子说的对,咱们还是不要急于一时。”颂芝和周宁海也跟着附和着。 激动中的华妃虽然还没完全平复心绪,却也知道苏清福说的在理,只是这么大的喜事要让她憋住不说,尤其是不跟皇上说,那可真是太难受了。 “本宫要书信一封,告诉哥哥。”想来想去,华妃可算找到分享此事的人了。 这次苏清福倒是没加以阻拦,年羹尧知道华妃有孕可不算坏事,就算皇上心里有猜忌,但是眼下用人之际,就算是顾及让年将军在战场上专心用兵御敌,对华妃出手也要掂量掂量轻重,怎么看目前来说都是一道保命符。 苏清福开完安胎药,药方丢给颂芝,就准备回房休息睡觉,但是华妃可没这么放走苏清福: “今晚你不要回去睡觉了,就在殿内伺候。本宫万一有不适,你得随时听候吩咐。” 苏清福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过,你能有什么不适,我不说你也没有不适,我这嘴是真的快,哪怕明天再说呢,至少今晚能好好睡个觉啊。 于是苏清福垂头丧气的守在床榻边,等着颂芝煮完药赶紧来换自己睡觉。 “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宫有孕你不高兴?” “高兴,奴婢高兴,奴婢怕走漏了风声,提前练习一下喜怒不形于色。” 好好好,苏清福又切换上职业假笑。 “福子,给本宫切一切脉,本宫怎么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你闷什么闷,你是太激动了缺氧了我看。 “福子,再给本宫切一切脉,本宫怎么有些头疼。” 你大半夜不睡觉你不头疼谁头疼,我特么刚迷糊着你就切脉,刚迷糊着你就切脉,你比那资本家加班都狠。 “福子……” “娘娘,充足又良好的睡眠对腹中胎儿很重要,若娘娘心绪不平焦虑过度是无法保障胎儿健康的。” 听到苏清福这么说,华妃可算是冷静了下来,一想着要为腹中胎儿健康着想需要充足睡眠,马上使劲闭眼睛希望赶紧入睡,结果又兴奋,又着急,反倒是越急越睡不着,越急越精神,没辙,又让苏清福给开了安神药。 等华妃折腾完睡着,苏清福感觉自己的眼圈都熬青一大圈,抱着被往床榻边一倒,苏清福第一次体验了秒睡的感觉。唉,以前熬夜追剧玩手机,还总抱怨失眠,看来真是不够累啊。 第二日一早,苏清福正沉浸在吃山珍海味的美梦里,就听见头上悠悠的飘出一道声音: “福子,快给本宫切一切脉,看看胎儿可还安稳?” 苏清福顿时感觉梦里的吃的都不香了,生无可恋的睁开眼,魂儿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手倒是还听话,机械地开始诊脉。 “娘娘,一切正常。” “那本宫饮食上可需要有什么注意?” “娘娘只需要顺从自己口味来安排,若是有对胎儿不好的吃食,奴婢会及时提醒娘娘的。” 眼看着华妃还要问个不停,苏清福再度强调: “娘娘,平和,放松,愉悦。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华妃正想接着问,太后宫里却派人来传话了。 第10章 沈贵人落水 华妃收起一肚子的十万个为什么,率一众宫人接旨: “丽嫔因惊吓过度以致失心疯,太医医治无果,为免惊扰旁人,即日起打入冷宫。” “皇后身体抱恙,需在宫中静养,即日起宫中一切事宜交由华妃处理。” “嫔妾领旨。” 华妃照例安排颂芝给传旨的姑姑打赏,又让周宁海好生将人送出去。坐下后倒是有些烦闷。 太后此举显而易见小惩大诫,给莞贵人一个交代,也给众嫔妃一个说法。 换做以前,看着皇后吃瘪自己又独掌大权,华妃早就高兴的找不到北了。现在虽然看着皇后被卸权心里也很畅快,但是因为得知了自己有孕,反倒是更顾及胎儿,没那么多心思想着独掌大权的事。 “她倒是会挑时机找事,自己清闲了,就是见不得本宫舒坦。” 华妃咬牙切齿的吐槽着,苏清福倒是也不想让华妃过于操劳。倒不是怕别的,就怕华妃累的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一会切个脉一会切个脉,自己干脆长在华妃脉上得了。 “娘娘无需忧虑,协理后宫多年,这些事倒是难不倒您,就是琐碎的小事有些麻烦累人。不利于您安胎。” 想了想,苏清福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皇上有意让沈贵人学习中料理后宫事宜,沈贵人稳重,娘娘何不顺水推舟教一教沈贵人,沈贵人和莞贵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日后娘娘用着倒也放心。” “这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华妃思索片刻,同意了苏清福的建议。 没多久,消息传遍后宫,曹贵人赶忙来向华妃道贺。不过看华妃并不似往日那般兴致高昂,反倒是有些意兴阑珊,曹贵人心中疑虑更重。 看着曹贵人掩饰不住的探究眼神,苏清福倒是提高了戒备,这曹琴默向来心思细心眼多,看来得提醒华妃娘娘当心漏出破绽。 曹贵人待了一会,看华妃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就识相的退下了。随后华妃派人传来了莞贵人与沈贵人。 “华妃娘娘金安。”二人一同行礼。 “起来吧,太后的旨意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莞贵人,此事太后已经处置完毕,也算给了你交代,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便可。” “回娘娘,丽嫔已经受到惩罚,嫔妾日后自会更加当心,谢华妃娘娘费心。” 莞贵人本以为丽嫔被太后带走,此事多半是不了了之,倒是没想到太后会对皇后也加以惩罚。 “今日把沈贵人也叫来,是因为前些日子听皇上说,沈贵人端庄稳重,可协助料理后宫事宜,如今后宫之事全交由本宫打理,沈贵人若是想学习,本宫得空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沈贵人没想到华妃竟愿意教自己协理后宫之事,本来之前皇上提及此事,虽然得皇上赏识器重内心很是激动,但又担心华妃为此事心生不快,很是苦恼。没想到华妃非但没有心生芥蒂,反而愿意指导自己。 “嫔妾悉听娘娘教导,谢娘娘厚爱。” “既如此,若是今日空闲,晚膳后便来本宫宫里先抄账本吧。本宫要午睡了,你们回吧。” “嫔妾告退。”二人一同离开,莞贵人倒是很为沈贵人高兴。 “之前总听说华妃娘娘恃宠而骄不好相处,如今看来传闻果然不足信,恭喜姐姐了。”莞贵人向沈贵人道贺道。 “是啊,皇后娘娘看着端庄温和,却不曾想指使人给你下毒,华妃娘娘看起来不好相处,却是个热心的人。” 热心的人?这评价估计华妃听了都要吐血,被人敬着怕着恨着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有人夸自己是个热心的人。 华妃这边用完午膳后悠闲的睡了一下午,傍晚沈贵人来到华妃宫中,华妃将账本丢给沈贵人,就继续在帐内葛优躺休息,米老鼠颂芝殷勤的给华妃捏着腿,苏清福也别想闲着,站在一边随时等华妃时不时的又要诊脉。 沈贵人抄的极为认真,苏清福看着沈贵人感觉自己都要被掰弯了,这么好的眉姐姐,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既传统,又独立,有自己的傲骨,宁折不弯。可惜呀,四大爷也不知道珍惜,任由眉姐姐寒了心,让挑水大王温实初捡了个大便宜。 “娘娘,嫔妾抄好了。”沈贵人放下笔,将抄录好的账本递给了苏清福,苏清福低头一看沈贵人这工整的字迹,感觉自己又一次被眉姐姐吸粉了,人好看,字也好看,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将账本拿到华妃跟前,华妃翻了翻,问沈贵人可有哪些账目是不明白的,沈贵人将自己疑惑的地方指了出来,华妃也一一给沈贵人解释了一番。 “罢了,天色已晚,今日便先到这里,明日若得空,你再来本宫这学吧。过几日本宫会安排给你一些事务处理,若做得好,本宫自会禀告皇上,让你以后协助本宫管理后宫事宜。” “是,嫔妾自当用心学习,不辜负皇上和娘娘的信任。今日辛苦娘娘指点,嫔妾就不多打扰,先告退了。” 沈贵人带着侍女离开后,颂芝便去安排华妃的安神汤,准备服侍华妃就寝了,苏清福例行为华妃把脉,确认胎儿一切安好后,也准备休息。 突然沈贵人身边的侍女彩月去而复返,华妃正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便听彩月说是听了华妃宫中的公公传话,说娘娘刚刚忘了,有一方墨宝要赏给沈贵人,这才派自己回来取的。 “什么墨宝,本宫没有叫人传话说赏什么墨宝啊?”华妃不解的问道。 糟了!苏清福倒是率先反应过来: “你家小主在哪等你?”苏清福赶紧问。 “小主说在千鲤池等奴婢,正好看看鱼。” 大晚上的不回宫看什么鱼看鱼,鱼不睡觉吗!苏清福无语。 “娘娘,立刻让人封锁翊坤宫,排查可疑人员,传话的人多半有问题,快带人去千鲤池,沈贵人有危险!” 第11章 又是皇后手笔? 华妃虽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苏清福语气急切,出于本能的信任,马上安排人按照苏清福说的做。 一众人急匆匆的向千鲤池赶去,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微弱的求救声,众人加快了脚步,苏清福更是直接向池边跑了过去。 到了岸边,沈贵人的求救声已经听不到了,苏清福没有多想,直接跳下水池寻人。将沈贵人救上岸后,苏清福立刻开始做心肺复苏抢救,眼看着沈贵人迟迟没有反应,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苏清福喊来彩月,让她对着沈贵人嘴里吹气做人工呼吸。 众人早已经被苏清福的一番操作看呆了,彩月虽然不解,但是知道对方是在救自己小主,没有任何犹豫的按照苏清福的话做。不多时,沈贵人胸腔终于有了起伏,吐出一大口水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只是不知是否惊吓过度,人还没有苏醒。 华妃命人将沈贵人带到自己宫中侧殿,派人去宣了太医,又不忘叮嘱众人不得将福子救人的事说出去。 苏清福被夜风吹的直打喷嚏,赶紧回去换了身衣裳。很快太医得到传令来为沈贵人诊治,只说是惊吓过度,并无性命之忧。开了安神药等沈贵人醒后喂下即可。得到消息的皇上也赶来询问情况,莞贵人得知沈贵人落水,也匆忙赶来,眼里尽是担忧。 这边沈贵人迟迟未醒,另一边周宁海已经逐一排查了宫内可疑人员,在人群中一个眼生的太监很快被抓了出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在翊坤宫做什么?”周宁海不客气的问道。 小太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眼神四处打量,似在琢磨着如何脱身。周宁海哪肯给他逃跑的机会,押着人来到皇上面前: “启禀皇上,事发后娘娘已经安排人封锁宫门,奴才逐一排查,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混在下人中,奴才已经确认过了,他并不是翊坤宫的宫人。” “彩月,你来看看,给你传话的宫人可是此人?”华妃说道。 彩月对上小太监的脸,肯定的回复道: “回皇上,回娘娘,正是此人传话,让奴婢回来取墨宝。” “你是哪个宫里的,竟敢在翊坤宫假传本宫口谕?”华妃怒气冲冲的问道。 小太监哪敢答话,垂着头瑟瑟发抖。皇上身边的苏培盛一时也并未认出这是哪个宫里的宫人,倒是换完衣服回来的苏清福,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小太监。 “这不是皇后宫里的宫人吗?”笑死,这属于他乡遇故知,遇上老同事了啊。 “你可确定,是皇后宫里的?”皇上威严的问道。虽然是最平静的语气,苏清福还是觉得下一秒就要狂风暴雨了。 “回皇上,奴婢确定,奴婢以前就是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对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还是不会认错的。” “来人,拉下去拖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务必问出真话来。” 小太监哭喊着求救,不过已经为时已晚,这一下估计要被扒层皮了,苏清福想着。 “夜深了,沈贵人还没醒,皇上政务繁忙,先回养心殿休息吧。待查明此事,嫔妾再向皇上禀告。”华妃说道。 “皇上听娘娘的话先回去休息吧,嫔妾留在这照顾眉姐姐。”甄嬛也跟着说道。 皇上离开后,莞贵人急切地看向苏清福: “福子姑娘,眉姐姐身体可有大碍?” 自从苏清福发现莞贵人中毒一事后,莞贵人对苏清福的医术之高深信不疑,所以直接就问向苏清福。 “回小主,沈贵人已无大碍,确实是惊吓过度所以迟迟未醒。小主只需注意给沈贵人保暖不要再受凉,避免夜间发热即可。” “你怎么知道沈贵人会出事?”华妃突然问道。 “彩月是沈贵人的贴身侍女,被人假传了娘娘口谕调走,自然是有所图谋的。想必背后之人还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若沈贵人今日在千鲤池遇害,彩月又说是得了娘娘旨意,恐怕娘娘百口莫辩。” 苏清福淡定的分析着,听的华妃咬牙切齿: “这个老女人,本宫还没找她麻烦,她倒是接连不断找事给本宫找不痛快。” 莞贵人也目光变得阴冷,无论是之前指使余氏下毒,还是这一次推沈贵人落水,皇后都是奔着二人性命来的,怎能叫人不气愤。 “嫔妾入宫以来并未得罪任何人,尤其是皇后娘娘,平日温和亲近,怎么会连番对我们下手?” 莞贵人不解。 “莞贵人得皇上专宠,沈贵人又深受皇上信任准许学习协理后宫,你们俩人,一个人分宠,一个人夺权,当然要趁着现在还好对付的时候出手了。又能嫁祸给华妃娘娘,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苏清福直白的说道。 莞贵人没敢再多言,倒是华妃依然是不客气的骂骂咧咧,骂累了,眼看着沈贵人还没醒,便先回宫休息。留下莞贵人看管好姐妹。 直至凌晨,沈贵人喊着救命醒来,仍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坐在床榻边的莞贵人问声也从打盹中惊醒,连忙安抚沈贵人: “姐姐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看见莞贵人,沈贵人这才稍稍安心,连忙抓着莞贵人的手: “嬛儿,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死我。” “姐姐别怕,皇上已经知道了此事,华妃娘娘也抓到了人,这会正在慎刑司拷问呢,有皇上出面,此事一定会给姐姐个公道。” 想了想,莞贵人还是告诉了沈贵人,抓到的人,据说是皇后宫里的宫人。 沈贵人惊讶中又带着一丝愤恨: “皇后娘娘?她接连对你我二人出手,恐怕是不能好好相与了,只是你我二人并未有得罪皇后的地方,为何要遭此不测。” “皇后娘娘久被华妃娘娘压一头,现下你我二人可能已经被娘娘认定是华妃阵营的人,皇后自然不许再看着华妃壮大,便急不可耐对我们下手了。” 沈贵人想了想,终是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二人思索着生存危机,倒是一时无话。 第12章 完了瞒不住了 “姐姐今日受了惊吓,喝完姜汤还是早些歇息吧,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莞贵人见沈贵人还在皱眉思索,开口劝道。 “也罢,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虽没有害人的心,但也不能白白叫人害了我们。” 沈贵人说完便服下姜汤睡去了,苏清福倒是夜里来了两次,看沈贵人状态挺好没有发烧,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次日一早,沈贵人和莞贵人向华妃道谢后准备离开。 “沈贵人先回去好生休息,慎刑司那边把口供传上来本宫再派人知会你一同去禀告皇上。”华妃说道。 “是,多谢娘娘,嫔妾先行告退。” 目送二人离开,华妃转过头看向苏清福: “昨晚多亏你反应灵敏,既救了沈贵人,又抓到了犯事之人,不至于连累本宫,想要什么赏赐?”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保卫翊坤宫就是奴婢的使命,什么赏赐不赏赐的,给钱就行。啊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倒是不缺什么东西……”果然不能得意忘形,一得意说话就没个把门,苏清福暗自想。 华妃倒是没计较那么多,本来就是要赏赐苏清福,谁不爱财,看着苏清福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想要钱,心里反而更放心了。钱能搞定的就不叫事,最怕钱搞不定的,那就要好好想想是何居心了。 “你倒是直接,好,念在你多次立功,本宫便赏你一万两白银,稍后你跟着颂芝自己去库房取吧。” 哎呦?一万两?苏清福感觉面前的华妃格外的慈祥,格外的美丽。一万两啊,当一辈子宫女也攒不下来这么多钱啊,华妃出手是真大方啊,要么说在剧里即便华妃最后倒台也没有一个宫人来踩一脚,她对手下真的不吝啬啊! 飘忽忽的谢了恩,苏清福飞奔到库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恨不得拿起来挨个亲一亲。穿越这么久,终于凭本事跻身万元户了,终于要体验有钱人的快乐了。 趁着没人发现,苏清福把银子全丢进了空间,果然钱还是要揣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啊,苏清福感觉自己走路都脚下生风了。 另一边,回到宫中的沈贵人,却被太后传话叫了过去。 在选秀的时候,太后就对沈贵人十分满意,更是在一众嫔妃面见时赏给了沈贵人自己珍藏多年的头钗,足以见得太后对沈贵人的重视。 不过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沈贵人,脸色倒是不太好看,径直走到碎玉轩叫上莞贵人,没有多言一起来到华妃宫中。 华妃此刻脸色也不太好,因为慎刑司的嬷嬷来回话,送去的太监没捱住刑罚竟然死了! 一点口供没问出来,还把人弄死了,华妃是肯定一点不信的,慎刑司如果这点分寸都没有,那就不要给皇上做事了。 但是皇后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慎刑司的审讯,何况现在皇后还称病不管事务,华妃正思索间,见到两人到来,还没等华妃开口说此事,沈贵人倒是先说话了。 “娘娘,嫔妾昨晚是自己失足意外落水,与旁人无关。等晚些时候见到皇上,嫔妾会向皇上解释的。” “姐姐?”莞贵人倒是没想到沈贵人急匆匆叫自己来华妃这,说的居然是这个。 不过二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定是太后出面让沈贵人自己承认落水,为了这位乌拉那拉氏的皇后,太后可真是操碎了心。 “本宫还想着慎刑司那边怎么一点口供没问出来反倒把人审死了,原来是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既然沈贵人已经有了决定,那本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傍晚皇上下朝后,到了沈贵人宫中探望,得知传话的太监死在了慎刑司,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勃然大怒。后宫的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越权左右慎刑司的审讯,就是皇上不能容忍的了。 随后沈贵人又跟皇上澄清自己是意外失足落水,皇上心下了然。象征性的嘱咐太医照顾好沈贵人身体,又关心了一番后,皇上从沈贵人宫中离开。 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 “皇上,咱们现在是回养心殿,还是去碎玉轩?” 苏培盛猜测着,莞贵人昨日因照顾沈贵人没能与皇上说上两句话,此刻皇上见了沈贵人,想必自然会想看看莞贵人。对于圣心揣测,苏培盛还是很有经验的。 不过皇上并未搭话,沉默了片刻,皇上开口道: “去翊坤宫。” 周宁海通传时,华妃正悠哉的躺在榻上,听见皇上来了,慌忙的安排小厨房准备吃食。苏清福倒是高兴不起来,按理说皇上应该安抚安抚沈贵人,或者去莞贵人宫里留宿啊,怎么还突然跑这来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用过膳了?” “怎么,朕来了你不高兴?” “臣妾自然高兴,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皇上过来,小厨房一直给皇上准备着爱喝的汤呢,皇上净了手便能直接喝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那画面叫一个浓情蜜意,看的苏清福直想翻白眼,笑吧,甜蜜吧,等你知道华妃有孕了,看你俩还能不能甜蜜起来了。 小厨房很快端上了吃食,华妃亲自为皇上布菜盛汤,这些事情华妃从不假以人手,必要自己做才心安,唉,这满眼都是皇上的样子,让苏清福甚是头大。更担心万一皇上留宿,华妃怎么侍寝呢? 不行就一会下点东西,让华妃再装个病?苏清福正胡乱想着,结果华妃突然干呕了两下,颂芝眼疾手快扶住华妃转身大步离开餐桌,华妃强忍住离开皇上视线后,竟然吐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了?可是身体不适?”皇上一脸关切的问着。 华妃刚想回话,转身闻到殿内食物的味道,又没忍住继续吐了起来。 “苏培盛,叫太医过来看一看。”皇上吩咐着。 苏清福当场人碎了,娘娘你吐的可真是时候,完了,这下瞒不住了…… 第13章 后宫乱了 江太医接到传旨后急匆匆来到翊坤宫,请安后便马上为华妃诊脉。结果这手一搭脉,当场石化。 许是不敢相信,江太医一时没有回话,继续诊脉,诊着诊着,脸色就五彩斑斓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也掉了下来。 苏清福太懂江太医了,恐怕现在他宁可怀疑自己医术有问题,怀疑自己病了产生幻觉了,都不愿意相信华妃有孕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皇上问道。 “这……这……”江太医吓到丧失语言能力。 看江太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妃得了绝症呢。 “有什么话就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有点急了。 “恭喜……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娘娘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江太医便再也不敢抬起头来,此刻的他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发抖!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皇上那阴沉至极的目光正紧紧地锁定着自己,就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剑一样直直地刺向他,令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头皮更是一阵阵地发麻,仿佛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跟身子分离开来似的。 \"苏培盛,立刻去把太医院里当值的所有太医全部给朕叫过来!\"皇上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就是这样看似毫无表情的吩咐,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强烈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整个宫中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苏清福偷偷打量着,唯有华妃傻呵呵的一脸幸福模样,估计还以为皇上这是紧张她的肚子呢。唉,这没救的恋爱脑!苏清福暗自腹诽着。 不多时,所有太医依次为华妃诊脉,众人皆是一脸惊惧。皇上此刻也不得不相信,华妃确实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都退下吧。” 得了皇上的指令,太医们皆是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起身行礼告退,唯有江太医此时还在浑浑噩噩,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翊坤宫的都不知道。 华妃有孕,而且还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自己作为一直照料华妃身子的太医,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不管是皇上怀疑自己偷偷为华妃调理身子,还是三个月了自己才知晓未能及早上报,都是小命不保的罪责。这人生路走到这算是走到头了。 “你先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皇上便起身离开,都不给华妃行礼的时间。纵使再头脑短路,华妃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脸上的喜悦与幸福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脸错愕。 “本宫有孕明明应是天大的喜事,但眼下这些个太医们却一个个如临大敌、胆战心惊!难道说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还有皇上,皇上若是担忧本宫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之前在王府里本宫的孩子没能保住,怎么皇上也没有流露出半分喜悦的样子。” 一旁的颂芝见华妃不快,马上上前安慰道: “娘娘莫要担忧,那太医们恐怕是见娘娘怀了皇嗣,一时间高兴的不知所措了。伺候娘娘和小皇子,太医难免心里紧张。” “还有皇上,皇上定是担忧娘娘身体,您看皇上见到娘娘吐了之后多紧张啊,而且江太医已经诊出娘娘有孕,皇上还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给娘娘查看,足以看出皇上对娘娘的重视啊。” 好好好,在颂芝一声声pua中,智商刚上线那么一丢丢的华妃,又迷失了,恢复刚才傲娇又幸福的小表情吩咐着苏清福: “只要你能照顾本宫顺利产下皇子,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不仅会按照之前许诺的把卖身契给你放你出宫,还可保你这辈子锦衣玉食。” “哦,奴婢明白,谢娘娘。” 苏清福倒是激动不起来,本来想趁着华妃头脑清醒拐弯提醒一下最放心的人可能是最需要防备的人,结果被米老鼠抢先坏事。 这颂芝姑娘,忠心是真忠心,但是为了哄华妃她是真能投其所好胡扯啊。唉,以后提醒她,没事多吃点核桃吧。 很快,华妃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引起轩然大波!这已不仅仅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么简单,对于后宫众人而言,其震惊程度简直超乎想象、难以言喻!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她们心中轰然爆炸,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景仁宫首当其冲。 本来皇后在莞贵人与沈贵人事情上接连失利还暴露了自己就郁闷的不行,得知华妃有孕,简直当场疯掉。 “什么?华妃有孕了?华妃怎么可能有身孕?怎么可能?剪秋,快去打探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快去!” 可怜剪秋忙碌的穿梭在翊坤宫和太医院偷听墙角,四处打探情报,最后终于确定,消息果真。皇后得知华妃真的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剪秋啊,这天怎么突然冷了啊……” 斗了这么多年,皇后第一次感到绝望。不过到底是宫斗一把好手,很快她也想到,华妃有孕恐怕有人比自己更着急,没准还能借此事一举解决掉这位一直欺压自己的华妃娘娘,想着想着,皇后倒是由惊转喜,忙带人向太后宫中去了。 曹贵人得知此事,自然免不了马上来给华妃道贺,心中也是万千疑虑。欢宜香有问题,虽然她不知内情,但是跟在华妃身边多年,她是心里有猜测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华妃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还能生下温宜公主,联想着华妃宫中突然停了的欢宜香,曹贵人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虽是来向华妃道贺,但是心里也在琢磨着,是否该及时跟华妃撇清关系。虽然自己在后宫有一席之地还诞下了公主有华妃的功劳,但是自己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也算报恩了,还是看看皇上的态度,再抓紧为日后做打算吧。 整个后宫,除了沈贵人和莞贵人是真心为华妃高兴又觉得羡慕外,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养病的端妃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第14章 江太医的抉择 “老天爷无眼啊,竟让她再度有了身孕,她为何会有身孕!我这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竟然有了孩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端妃一边咳着一边虚弱的怒吼着,看的旁边的吉祥心惊肉跳,生怕自家娘娘一口气回不来撒手人寰,焦急的拍着端妃的后背,吉祥劝道: “娘娘,娘娘不要激动,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啊!” “呵,若不是心里的这份不甘,支撑着我活到今日,这副破身子有什么好要紧的!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娘娘,来日方长啊。” “来日?还能有来日吗?若她诞下的是皇子,只怕不知本宫,不知多少人都再无来日了……”端妃无奈的说道。 后宫其他嫔妃也都忧心忡忡,本来在后宫谁有了身孕就是站在漩涡中心的人,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呢,更何况这次有孕的是华妃。众人本就对华妃气焰嚣张颇为不满又无可奈何,这一下觉得更是没有对抗的资本了。 于是整个后宫陷入风诡云谲的气氛中,苏清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警惕着有人暗中做手脚。 另一边皇上阴沉的坐在养心殿,多日未曾踏入后宫,手边放着的正是年羹尧的请安折子。 年羹尧在问安的同时,向皇上道贺,提及自己知晓了妹妹有了身孕,如今西北不太平,自己率众将士定将守护好边境,希望皇上能照顾好妹妹。 皇上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因当年华妃失去的那个孩子,皇上对华妃总有愧疚补偿在心里,所以这么多年即便华妃在后宫嚣张跋扈有时甚至僭越皇后,皇上都未曾有过责怪,一方面年羹尧在战场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想到自己根基尚不稳正是用人之际,不得不拉拢年羹尧巩固江山,对年家一直优待有加。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番优待和盛宠,所以一直对年家保持提防警惕,恩宠的同时保持制衡,绝不允许年家有任何异动威胁到自己的江山。 最令皇上想不通的还是华妃的身孕,欢宜香是太医院人尽皆知不可言喻的秘密,而华妃的身子早已伤了根本,也是众太医皆可验证的。再联想到华妃突然停用的欢宜香,皇上的面色更加阴沉。 “苏培盛,传江太医来问话。” 连日以来的低气压让苏培盛的精神高度紧张,听到皇上的吩咐立马派人去传话,不多时江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养心殿,皇上只留了江太医一人在殿内,连苏培盛都被留在了殿外。 没人知道皇上对江太医说了什么,江太医出来时,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额头上也还在不停地滴着汗珠,整个人面色惨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太医院。 紧接着,皇上又安排内务府给华妃送去了不少赏赐。当晚,久未入后宫的皇上来到翊坤宫探望华妃。 “皇上那日匆匆离去,臣妾可担心坏了呢。” 华妃一看见皇上来,也顾不得连日孕吐的难受,立马撒娇道。 “这几日朝政繁忙,朕一直没时间来看你,瞧着你倒是瘦了些,今日收到你哥哥请安的折子,还问及你安好。” “哥哥还像小时候一样关心臣妾,臣妾近来吃什么吐什么,都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闹的,可辛苦的紧。” 提到腹中胎儿,华妃满脸慈爱幸福,皇上看在眼里,倒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转瞬即逝。 “朕已命江太医全权负责照料你和腹中的胎儿,你的身子一直是他照顾的,而且江太医素有妇科圣手之称,有他照料,想必朕和你哥哥都可安心。” “是,皇上就放心吧,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腹中胎儿,不会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臣妾一定会给皇上生一个健康的皇子。” 好嘛,本来苏清福正思索着,江太医为何没受到皇上猜忌,反而还被皇上特意指派来华妃安胎,莫不是因为年羹尧的缘故,皇上暂时不能让华妃和腹中胎儿出事,转头就听见华妃这一番作死的言论。 果不其然,听到“皇子”,皇上的眼神变得凌冽,寒意直达眼底,再次嘱咐华妃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偏偏华妃还不自知,颂芝这个时候又来提供情绪价值了: “娘娘,奴婢说的果然没错,皇上还是最疼娘娘了,前些日子不过是初闻娘娘有孕紧张,再加上这几日政务繁忙罢了,这不,一得空皇上就马上来看娘娘,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足见皇上对娘娘和小皇子的重视。” “小公主才好呢。”苏清福没忍住在一旁嘟囔了一嘴,瞬间感觉三道目光直直射了过来,还能是谁,铁三角组合呗,两个大忽悠,都快把华妃忽悠瘸了,还天天在这忽悠呢。 “你怎么知道本宫怀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苏清福感觉华妃已经咬牙切齿了。 “奴婢不知道啊,月份大一些奴婢倒是可以试着帮娘娘看一看,现在奴婢可没本事看出来。”虽然是天才医学生,但是苏清福对后世的医疗设备还是有些依赖的,把脉也只停留在皮毛阶段,她可真不会根据脉象看出男女。 “那你说什么公主!本宫定要给皇上生一个健康的皇子才好!” “奴婢只是觉得,若生的是个皇子,日后难免陷入争权夺利中,稍有不慎便是手足相残万劫不复,若是公主,有娘娘和年大将军的庇护,自小便会是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本以为华妃还要跟自己battle两句,没想到苏清福说完后,华妃竟意外的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沉默的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日,江太医一早便来翊坤宫中请脉,叮嘱的也不过是让华妃注意饮食清淡,避免一些辛辣油腻的食物,保持身心愉悦之类的。叮嘱完这些,江太医顺势开了安胎药,并亲自煎服送到华妃面前。 华妃对江太医是很信任的,但是用药前还是习惯性的看向苏清福,见苏清福点头才放心喝下药,做完这些,江太医行礼告退。一连几日皆是如此,不过苏清福可没放松警惕,她明显感觉到江太医的紧张和纠结,只静观其变,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后手。 第15章 药有问题 因华妃有了身孕,后宫之事再次交由皇后料理,华妃依然是从旁协助,但底下奴才们也不敢轻易打扰华妃,华妃突然就闲了下来。 莞贵人与沈贵人倒是常来宫里陪华妃聊天解闷,曹贵人也时不时地出现刷一波存在感。苏清福想着,这一次华妃没有对温宜公主下手争宠,曹贵人应当不至于对华妃有什么坏心思吧。 还有一个人苏清福倒是忘了,就是一直还未侍寝的安答应。看着莞贵人与沈贵人频频出入翊坤宫,安答应也趁着在碎玉轩看莞贵人时一同来给华妃请安道喜。还带来了自己亲手缝的虎头鞋虎头帽小肚兜,算是对孩子的一点心意。 许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怕华妃看不上眼,安答应小心翼翼的递上后,又赶紧解释这料子都是用的入宫时皇上赏的,自己选了最舒适的拿来给孩子做衣物的。 苏清福看着安陵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同情,本就是个可怜人,因为长期的自卑,在这后宫备受冷眼,最后也算是不得已做了皇后的棋子,被摆布了大半生,最后什么都没了,命也没了。 再看她送来的刺绣,苏清福倒是真觉得好看极了,果然安答应的绣工是一顶一的厉害,结果还没等自己帮华妃接下,华妃倒是白眼一翻: “这刺绣倒是还不错,只是本宫如今有孕在身,不得不防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动什么手脚,所以这吃食啊,衣物啊,外面送的本宫一概不收,安答应还是自己拿回去吧。” 好吧好吧,这很华妃。苏清福无奈,虽说事实上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咱不能委婉点吗,你说你也没啥坏心眼子,偏偏这一张嘴就得罪人。 果然,华妃说完后,安答应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到了耳朵根,头埋得更低了。还好莞贵人又及时转移了话题,算是帮安答应解了围。 不过此后,安陵容倒是不怎么敢跟着一起来翊坤宫了,有时在莞贵人处聊天,看着莞贵人和沈贵人要去翊坤宫,都会提前作别回自己宫里。 皇后那边自从恢复了掌管六宫事宜后,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想必太后那边另有安排打算,苏清福也渐渐放松了心情,只一心专注着给华妃调理身体,确保胎儿安全。 一转眼华妃已经有孕四个月了,肚子也渐渐圆润了起来,好在苏清福一直用药泉水加在华妃的汤药和饮食里,所以除了前期有些许孕吐外,华妃并无任何身体不适,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好。 这日江太医照例来给华妃请脉开药,苏清福站在华妃身侧伺候,只见江太医把脉的手不住地哆嗦,华妃也直皱眉: “手抖成这样如何把脉?是本宫身体有恙还是你有什么毛病了?” 听着华妃不耐烦又略带恼意的训斥,江太医直接吓得跪下认错: “娘娘身体一切健康,微臣……微臣这就去给娘娘煎药……” 要出手了吗?苏清福心里暗自想。看着江太医这跌跌撞撞往外走的步伐以及反常的状态,苏清福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估计今日的药里会有些许猫腻。 苏清福本想等江太医端上药后不动声色的提醒华妃,直接当场来个人赃并获。结果让苏清福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太医的药拿上来,还不用自己说什么,华妃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日这药里加了什么?怎么有股奇怪的香味,颜色也与往日并不相同?” 华妃疑惑的问道,苏清福探身一看,好家伙,江太医是把太医院的红花都偷来下药了吗?咱就是说这玩意你不讲究个徐徐图之吗?这一碗药连药味都没了赶上红花泡水了,你是生怕华妃发现不了有问题吗? 哎?苏清福突然想通了,是的,他就是想让华妃发现的,这又是什么情况? 江太医听了华妃的问话,又马上跪到了地上: “微臣……微臣只是多加了一些为娘娘安胎的补药……娘娘……胎儿月份大了……难免……难免需要更多的营养……” 江太医磕磕绊绊的说完,华妃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任凭再怎么神经大条,华妃也发现了江太医的不对劲。 “福子,你来看看。” 苏清福倒也是不用看了,只是让华妃屏退了下人,待所有人都退出寝殿,苏清福对着仍跪在地上的江太医问道: “江太医此番可是做了必死的打算?” 江太医听见华妃让苏清福看药,心下便已经了然: “难怪华妃娘娘会突然有了身孕,姑娘的医术想必太医院里也没有人能比得上。既然姑娘是明白人,微臣便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娘娘,微臣一时糊涂,娘娘要杀要剐,微臣死不足惜,只求娘娘看在臣兄弟二人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为娘娘效力,能饶微臣弟弟一命。罢免他的职务也好,遣散出宫也好,只求留下一条命,为我们江家留个后。” “大胆,皇上特命你来照顾本宫与腹中胎儿,你竟敢在本宫药中做手脚,还妄想与本宫谈条件,谁给你的狗胆敢对本宫下手!”华妃气势汹汹的问道。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一时错了主意,请娘娘责罚。” “江太医若是想对娘娘腹中胎儿动手脚,倒是无需如此用药,只要每天添加少许红花分量,既不易察觉又能达成目的,何必如此下药,连娘娘这样不懂医术的人,都能察觉出问题呢?” 华妃刚才一时气急,倒是没考虑到这些,这会听苏清福如此说,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微臣兄弟二人自入宫以来深受华妃娘娘照拂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微臣不敢忘恩。今日虽错了主意,却也不想真的伤害到华妃娘娘。娘娘,事已至此,只求娘娘给微臣个痛快。” 说罢,任由华妃再如何问,江太医都不置一词,只一心求死,希望能换弟弟一条生路。华妃见问不出东西,便叫人先把江太医关起来,等着禀告皇上后发落。 苏清福倒是明白江太医为何一心求死,毕竟就算华妃肯饶他一命,皇上那边也躲不过去,同为医者,苏清福倒是想救江太医一手,可是该怎么办呢? 第16章 突发时疫 然而还未等华妃上报此事处置江太医,前朝皇上连续收到各州郡大臣奏折,京郊突发时疫,来势汹汹,传播速度快的惊人咂舌,附近几个州郡也没能幸免。 大面积的感染、飞快的传播、超高的致死率,以致现如今宫外百姓人人自危,呼天抢地,光是几个州郡就已经死亡人数过万,情况十分紧急。 太医院紧急商讨对策,可是面对新型的病毒一时间又束手无策,皇上一连几日在养心殿愁眉不展,连饭都顾不上吃。 很快,后宫中也有宫人感染上了时疫。一时间后宫也人人陷入恐慌,皇后立马站出来稳定局面,吩咐各宫各院早中晚定时烧艾祛毒,一旦发现宫人有感染立马隔离开处置,用过的杯碗茶具一应砸碎处理掉。又命太医院给各宫分发清热解毒的药物,虽对当前时疫作用甚微,但也可防患于未然。 苏清福在得知时疫爆发后就心急如焚,一面每日给华妃宫里消毒,一面一直让人打听着宫外的情况。权贵人家有钱请大夫有钱买药,对于百姓而言,无处买药又没钱请大夫,一旦感染可真是唯有死路一条。 得知有宫人感染时疫,苏清福向华妃请命想去看一看情况,也好尽早确认疫情情况研制出药方,免得更多百姓无辜丧生。周宁海先跳出来反对: “胡闹,如今娘娘正有身孕,整个宫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感染时疫影响娘娘凤体和小皇子,你倒还要主动往危险上凑上去!” “是啊,若是娘娘凤体出了什么差池,你负得起责吗?万一你要是染上了时疫,岂不是要整个翊坤宫的人陪你受罪!”颂芝也跟着附和。 苏清福倒是懒得跟这两人拌嘴,只坚定的看向华妃继续争取: “娘娘,奴婢定会保护好自己不受时疫感染。咱们宫里用着奴婢特制的消毒液,无一人感染时疫,奴婢还做了这个,名叫口罩,戴上后可以挡住口鼻,阻止病毒的传播。” 苏清福在空间内取出几只口罩递给华妃继续道:“娘娘,宫外每日都有百姓因时疫失去性命,早一日研制出药方,便是拯救成千上万的百姓性命,也是为娘娘腹中胎儿积德积福的好事。再者时疫一日不除,娘娘也多一日担忧,皇上也茶饭不思,忧思过度,对龙体亦是有损啊。” 华妃本就是将门之女,骨子里多少有些忧国忧民的将门风采,只是常年深处后宫,只顾着名利与荣宠,倒是忘了体内也曾流淌着热血。本就已经因百姓有所松动的心,再听了苏清福说皇上有损皇上圣体安康后更是不淡定了: “本宫可以准你去看,但记住了,仅限这一次!并且你只能够站在门外查看状况,绝对不允许踏入门内半步!此外,你必须采取一切必要的防护措施,以防被时疫传染。明白吗?” “谢娘娘开恩!那么,奴婢斗胆请求能否带上江太医一同前往?让江太医进入屋内诊病,而奴婢则留在屋外观察。如今感染时疫的宫人被单独丢在房中自生自灭,下人们人人自危,此时娘娘派人去问诊关心,定会让下人们感恩戴德。况且江太医本就身负罪责,如果此次探查可以有所发现也算大功一件,或许可以将功补过;若是不幸感染了时疫,也算命里注定他天数已尽。” 华妃听了苏清福的话倒是觉得颇有道理,准许了江太医一同前往。路上苏清福跟江太医嘱咐了检查要点,并提前给江太医安排上了口罩,自己则是以华妃名义来给宫人们送些物资以表上位者的仁厚。 苏清福远远看着感染时疫的宫人,心里有了打算,江太医诊治完倒是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 “此病来势汹汹,感染者先是头疼发烧,接着发疫闭塞,一人染及一室,高热持续数日不退,便会危及性命。若想研制药方,需得从根源处退烧才是上策。” 苏清福在外面看宫人症状时就已经猜测这次时疫多半是病毒式流感,如今听了江太医分析心下更是了然。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寻常的发烧迟迟不退自然会导致身体机能的下降从而引发一系列炎症。苏清福暗中从空间取出几粒退烧药和消炎药交到江太医手中。 “江太医把这药拿给宫人,大的药丸吃一粒,小的吃两粒,若四个时辰后高热仍旧未退继续服用,若是高热退去,只需在服用两粒小的即可。” “这是?”江太医看着手中的药丸,倍感好奇。 “这是我闲暇时自制的,以后有机会再跟江太医解释,眼下还是赶紧给他们服药。” “好好好。”听了苏清福的话,江太医也不敢耽搁,马上把药拿给宫人。感染时疫的宫人被隔离在此处等死,哪想过会有太医来医治,也顾不上太医给的药没有见过,连声磕头谢华妃娘娘便直接服下了。 两人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果然已经有宫人高热退了。 “姑娘这药真是神了,微臣在太医院数十载也未见过药效如此之快的药,况且姑娘只听症状便开出对症的药,姑娘的医术果真是高深莫测,微臣佩服。” 苏清福倒是没顾得上与江太医商业互捧,叮嘱了江太医继续观察其他人症状和用药的剂量后,就消毒回翊坤宫复命了。 回去的路上苏清福思索,今日给宫人用的是空间里的西药,上报皇上的药方肯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药,且不说空间里的药不够这些州郡百姓吃,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自己会医,华妃这一胎能不能顺利生产不说,自己的小命肯定是要玩完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药效功能,让江太医帮自己匹配合适的药材,只要用药的配比正确,功效就不会差太多,这样药方的出处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如果用这个方法保住江太医,还得问问华妃的意思。毕竟华妃最看中的就是腹中的胎儿,江太医虽然没对华妃和胎儿造成实质伤害,但是他下药这件事就已经触了华妃的逆鳞,还得想个说法劝一下华妃娘娘才好啊。 第17章 成立医署 一路左思右想,苏清福回到翊坤宫中。进殿之前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化消毒,还被颂芝带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进到华妃寝殿。 “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华妃慵懒的躺在榻上问道。 “回娘娘,基本已经确定了病症,还需等江太医回来一同斟酌药方,今晚便会把医治时疫的方子写出来,明日娘娘便可呈给皇上,医治百姓。” 听到这华妃倒是来了精神:“皇上在养心殿为了时疫之事忧心,本宫自是也跟着着急,奈何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你若研制出了时疫药方,自是大功一件,皇上定会重赏。” “娘娘,奴婢不要赏赐,只求百姓能得到救治,另外,时疫的药方也不是奴婢研制出来的,而是江太医。” “哦?”华妃凤眉高挑,美眸之中满是诧异之色,“如此巨大的功劳,岂不是能保你余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恐怕连本宫赐予你的奖赏都有所不及呢!可你竟然……竟然不想要?反而要将这份功劳拱手相让于那江城?这如何使得!本宫尚未严惩江城便已是法外施恩,如今更是无端让他坐享这般渔利,莫非真当本宫是个好相与的不成?” 原本听闻苏清福所言,放弃赏赐只求拯救百姓性命时,华妃心中不禁对其生出几分赞赏之意来。然而待得听闻后续话语,得知他竟欲将功劳转送予那个胆敢对自己腹中胎儿下药之人时,华妃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当场失态发飙。 “娘娘,江太医下药一事,虽还一直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但是想必娘娘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江太医抱着必死的心让娘娘发现了端倪,避免伤害娘娘和腹中胎儿,对娘娘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娘娘何不放他一条生路?” “忠心耿耿?既是忠心耿耿,他就应该从实招来到底背后受何人指使。而不是本宫多次给他机会审问都不肯供出背后指使的人。” “娘娘,整个后宫,不,整个皇宫里,能让江太医冒着背叛娘娘的风险不得不这么做的人,又能有谁呢?江太医不是不肯招人,是不敢招认罢了。” 听了苏清福的话,华妃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的惊诧,是啊,有自己做后台,连皇后都未必指使的了江城,满宫里也就只有皇上和太后能有这个能耐。江太医是皇上特指照顾自己的,可是皇上?不,不会是皇上!这是皇上的子嗣,虎毒不食子!难道是太后怕自己生下皇子威胁到皇后的地位?为保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所以指使人来害自己? 华妃越想越觉得心惊,甚至身体都有些不住的发抖。苏清福倒也不知道江太医背后到底是受皇上指使还是太后,亦或者二者都有。但是现在并不是告知华妃皇上心思的好时机。 华妃性格刚烈,苏清福担心当华妃知晓自己一直被皇帝算计后会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情绪失控而采取一些过激行为,重蹈剧中的覆辙。 但是如果华妃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那么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毕竟作为母亲,她心中自然会多一份牵挂和顾虑。即使对华妃来说,对皇帝已经失望至极,但孩子的存在仍将成为她生命中的重要支柱和精神寄托。 这样一来,就算华妃内心充满痛苦与愤恨,她也会因为对孩子的爱而保持一定程度的理智与克制。专心搞事业不谈感情,那还不是分分钟称霸后宫的存在。 “娘娘,此事尚无证据,也不会有证据,娘娘只需做到心中有数,日后多加防范。奴婢也定会照顾好娘娘与腹中胎儿,力保娘娘顺利生产。” “至于时疫的功劳,自然也不是白白给了江太医。娘娘可以今晚召莞贵人来宫中,与江太医两兄弟共同翻阅医书寻找治疗时疫的药方,明日将药方呈给皇上时,也好叫皇上知道娘娘为了这药方劳心劳力,皇上必定会感念娘娘的付出,更加厚待娘娘。” 至于为什么叫莞贵人而没一起叫沈贵人,苏清福心想莞贵人冰雪聪明,已经知道自己会医术的事,不会显得唐突。华妃月份渐大不能侍寝,莞贵人基本上是独承雨露,若是能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多说说华妃娘娘的好话,兴许能让皇上良心发现改变心意饶过这个孩子一命呢?虽然苏清福也不确定皇上的良心还在不在。 华妃听闻苏清福所言后,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条能够博得皇上欢心的妙计。 这样巧妙的方法,不仅能让皇上龙颜大悦,更能让皇上感念自己的一番苦心。想着自己怀着身孕连夜翻阅医书只为给皇上解忧,皇上得知后怎会不感动? 想到这里,华妃脸上洋溢出得意与满足的笑容。她暗自庆幸身边有像苏清福这般机智聪慧之人给出如此良策,决定立刻照此行事。而苏清福的计划还不止于此。 “除此之外,娘娘明日还可以跟皇上提议,在京郊成立医署,由江太医兄弟二人坐镇。有宫中太医坐镇诊治时疫,百姓们必定会感念皇家天恩,对皇上的声誉自是极好的。医署成立后还可以招募民间医者,定期为百姓义诊,以后若是再有时疫或者灾情,也可直接调动医署的大夫出诊,避免因人手不足延误救治。” 华妃听着苏清福的提议,越听越觉得惊喜,江城自己肯定是不能留用了,但是此番时疫的功劳给了他兄弟二人,皇上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再处置江城,派二人出宫去倒不失为一个良策。想必皇上听了医署的提议,也定会龙心大悦。 想着想着,华妃是越看苏清福越满意,立马安排下去照苏清福的提议做,不多时莞贵人来到华妃宫中,不过令苏清福没想到的是,温太医居然跟着莞贵人一同来了。 第18章 晋升的温太医 莞贵人行礼问安后便向华妃娘娘解释道: “娘娘派人传嫔妾时,温太医正好在嫔妾宫中请平安脉,得知娘娘为时疫之事担忧,便跟嫔妾商量着想一起过来略尽绵力。” 温太医也跟着行礼道: “微臣不请自来,还请娘娘恕罪。实在是因为微臣听闻娘娘召莞贵人共同商讨时疫事宜,微臣近日也一直在研究时疫药方,想着多一个人多出一份力,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想法,尽早研制出药方,百姓也可免受疾病困扰。” 华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清福,见苏清福微微点头,便说道: “起来吧,你有此心自是极好的,既如此,便一同留下吧。” 苏清福对温太医的医术自然是相当认可的,对方可是未来太医院之首,要不是因为瓜六惹事挥刀斩了自己的小兄弟,那也是医学界前辈加大佬啊。想必自己上次提醒莞贵人中毒一事,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多少也透露点自己会医术的事了。 再者二江若是出宫去了医署,宫内也需要站出来一位挑大梁的太医负责时疫事宜。更何况,华妃身边也需要可用的太医。如此一来,温太医这波属于自己送上门来,天选打工人上线,觉悟还高,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正在向温太医招手。 几人招呼间,江太医也提着药箱归来,看向苏清福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崇拜: “几名服药的宫人高热都已退去了,微臣按照姑娘的吩咐喂他们吃下了姑娘说的消炎药,高热并未再复发,晚间时已经恢复自主进食了。” 一旁的莞贵人和温太医听到江太医的话皆是瞪大了双眼,太医院众太医连日来都没解决的时疫,竟然被苏清福就这么治好了? “有劳江太医了,此番莞贵人和温太医来,也是共同来商讨研究治疗时疫的药方。之前给江太医的药是我那四处云游的师傅给我的,眼下找不到他老人家不说,就这么几粒药也不够给百姓分发,好在目前我们已经有了方向,只需查阅一些药理病例,按太医院有的药材复刻功效,想必也就能解决时疫的问题。” 说罢,几人便开始行动,翻阅医书。华妃本就没读过什么书,虽识字但是看着医书上密密麻麻的名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何况还怀着孩子,于是只听见一会传来摔书的声音,一会传来吃东西的声音,一会传来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声音。 苏清福本是想让华妃组完局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就去休息,奈何华妃觉得这是为皇上分忧的大事,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还时不时催促苏清福快点搞定。 苏清福对照着医书看了许久,又根据病症按照对应的药材组合了好几张方子,江太医和温太医反复斟酌选出的药材和药量。苏清福不得不承认,很多地方温太医提出的药材搭配往往更加温和且有效,不会伤及免疫系统,最终几人终于确定了药方交给华妃,只待皇上定夺。 次日一早,华妃急匆匆面圣,苏培盛本想阻拦,告知华妃皇上因为时疫之事烦心下了口谕不见嫔妃,但是没等开口就被华妃推开了去,没辙,有孕的华妃自己又不敢惹,拦又拦不住,只能追在华妃屁股后一直口头阻拦着,反正是按照皇上安排干活了。 皇上听着外面的声音便已经露出不悦,见华妃带着莞贵人和太医一同来请安,竟有一瞬间的错愕和躲避,看到皇上这转瞬而逝的眼神,苏清福心里明白,果然是皇上安排江太医动的手脚,恐怕一开始看见华妃和江太医,以为事情败露了华妃来告状的。 但是看着华妃并非生气而是欢喜的状态,便也知此事还未成,于是皇上皱着眉问道: “你不在宫里好好安胎,忙着见朕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臣妾和莞贵人,还有江太医,温太医,连夜翻阅医书古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早起已经给宫人按照药方服了药,方才下人来报已经有了成效,这才急忙来向皇上禀报。” “你说的可是真的?快拿上来给朕瞧瞧。” 看着时疫的药方,皇上这才一扫脸上的阴霾,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好!此事大功一件,朕定要好好奖赏你们几人!”说罢,皇上拉过华妃的手:“你怀着身孕本就辛苦,还如此费心,真是难为你了。” “臣妾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觉得辛苦。除了时疫的方子,臣妾还有事禀报。” “哦?还有什么事?” 华妃则是向皇上讲述了医署的提议,皇上眼神中明显带着吃惊和赞赏,显然对成立医署一事十分赞同,立马吩咐苏培盛传旨,让吏部着手出个方案流程来办。 江太医本不知道医署的事,直到此时听华妃娘娘说安排自己兄弟二人全权负责,慌忙看了苏清福一眼,连忙磕头谢恩。 无论是时疫的药方,还是成立医署,都让皇上龙心大悦,此刻对华妃倒是卸下了防备多了些真情。 “你立下如此大功,解决了时疫,又提出了这么好的建议惠及百姓,防患于未然,世兰,你不愧为朕的解语花。” “苏培盛,传朕旨意,华妃带人研制时疫药方有功,即日起册封为贵妃,着礼部安排吉日行册封礼。” “恭喜华贵妃娘娘!” 众人连忙行礼,华妃倒是没料到皇上会突然晋自己位份,欣喜着谢了恩。皇上又看向莞贵人: “急着给华贵妃道喜,怎知你又没有喜呢?莞贵人,晋为莞嫔,与华贵妃同日行册封礼。” “另外,宫中疫情便全交由温太医打理吧,温太医参与研制药方有功,赏白银万两。江太医出宫后,便由温太医负责照料华贵妃和腹中胎儿吧。” 这倒是遂了苏清福的意,看着谢恩的温太医,苏清福不禁感叹,选择大于努力,这话说的真有几分道理啊。这不,莞贵人升为莞嫔了,连温太医都提前走上晋升之路了。 不过皇上突然晋封华妃为贵妃,苏清福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第19章 连番打击 苏清福料想着或许华妃顺利诞下皇嗣后,皇上为了给年家面子上的说法即使内心不悦也会给华妃晋升位份以堵众人之口,但完全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晋华妃为贵妃。 到底是因为运筹帷幄,自信华妃无法顺利生下皇子,所以安心抬华妃位份以混淆年家与众人视听?还是圣心转圜看到华妃的付出顾念了往日情分,对华妃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所以默许了华妃这一胎顺从天意? 一众人兴高采烈的谢恩,只有苏清福陷入思考,不明白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待皇上要上朝命众人退去后,江太医走在最后,来到苏清福旁边低语: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微臣定当铭记于心,来日若姑娘有需要,微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太医言重了,是娘娘感念江太医一番忠心,往后在医署,还望江太医多造福百姓,莫要辜负娘娘的一番苦心。” “是,承蒙华贵妃娘娘不计前嫌,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说罢江太医再度用只有二人可听见的声音对苏清福嘱咐道: “姑娘多加小心,不要让人知道娘娘有孕跟姑娘有关。” 说完,江太医便与苏清福拉开了距离,苏清福自然明白江太医话里的意思。本就有所担忧,不过转念一想,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准呢,要不然怎么自古以来都说伴君如伴虎,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坏最坏自己也能溜进空间,到时候找机会偷偷溜出宫,干脆来个人间蒸发,怎么的也能保住这条小命。不过这是最下下策,穿越一回,靠躲空间苟命,这也太没面子了。 回到翊坤宫,华贵妃心情大好,心情好就要消费,疯狂消费,宫人们识相的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又是恭喜又是道贺,华贵妃大手一挥,翊坤宫宫人全部赏一个月月例,这下独乐乐变成了众乐乐,满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与翊坤宫喜庆热闹相反,此刻的景仁宫阴云密布,一众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喘气声惹怒了皇后娘娘小命不保。剪秋小心翼翼的站在皇后身旁,偷偷打量皇后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莞贵人升了莞嫔,本宫尚可以理解,可是皇上竟然给华妃升了贵妃,来日她若诞下皇嗣,岂不是这景仁宫,都要一并赏给这华贵妃了!” 皇后情绪激动,一时气急不稳,跌坐在了椅子上。剪秋赶忙上前搀扶,连声安慰道: “娘娘,皇上册封华贵妃,不过是因为时疫一事,让宫里宫外看到皇上赏罚分明,做给他人看的罢了。” “不会,不会是做给人看的,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给华贵妃晋封,除非……” 皇后似想到了什么,虽没有继续说出来,但是眼里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绝望,整张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会,怎么可能……” 皇后失魂落魄的呢喃着,无论是对莞贵人和沈贵人暗中下手暴露,还是华妃有孕又立功晋封,连番的打击让皇后瞬间苍老憔悴了许多。皇后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所有事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瘫坐在椅子上的皇后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恢复精明的算计。若是让华贵妃生下了皇子,或者是莞嫔来日有了身孕诞下皇嗣封妃,就更不好对付了!何况还有一个沈贵人在旁虎视眈眈,在奉命学习协理六宫! 就是要趁现在,抓紧培养势力分走皇上的宠爱才是当务之急!可是眼下自己这一派只有个同样不受皇上宠爱的齐妃,连带着皇上连三阿哥都不怎么待见,看来还是要在新晋的嫔妃里拉拢属于自己的势力。不仅要能分宠,最好还能与莞嫔交好以便日后有机会做手脚。 思来想去,皇后心中逐渐有了人选,正是没有家世背景的安答应。 安答应入宫后与莞嫔沈贵人倒有几分亲近,奈何因为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初次侍寝时竟然因紧张浑身发抖被皇上送回寝殿。从那之后安答应便再没有见皇上的机会。 此时若自己肯帮扶一把,让安答应能承宠服侍皇上,想必她不会拒绝这个机会。位份低又没背景,自然用着放心。更何况所谓的好姐妹,一个升了位份,一个被委以重任,也没人想着帮扶一把她,倒是给自己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省了不少事。 光有一个安答应还不够,既然想要与华贵妃抗衡,自然少不了前朝的助力。齐妃虽然无用,但三阿哥好歹是长子,如果自己能抚养三阿哥,那么自然能拉拢一部分亲长派朝臣,即便华妃日后诞下皇子,自己手中也有筹码能跟她分庭抗礼。 除此之外,眼下华贵妃和莞嫔盛宠,二人都是汉军旗,有机会倒是可以挑选个满军旗的新人入宫,为自己所用。 还有华贵妃这一胎,不知皇上怎么动了恻隐之心,非但没出手还在此时升了她的位份,看来有机会也得让人多在外面歌颂年羹尧的丰功伟绩,适时给皇上提个醒。到时候即便皇上可以充耳不闻,想必太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皇后越想越激动,没错,就是要这种感觉,一切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尽在计划内的掌控感。反正对于莞嫔,自己还有一张王牌可以一击击溃,不过自然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用才好。 看着皇后阴晴不定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放松与惬意,一直在旁提心吊胆的剪秋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皇后脸上重新露出胜券在握的姿态,剪秋知道,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对策。不过剪秋也在心里暗暗的想,这几番做事的宫人属实是办事不力,还要让江福海仔细挑选些机灵的可用之人。 这边皇后好不容易心里有了主意,稍稍从失意中走出了些许,那边华贵妃可没想放过这么好的给皇后添堵的机会,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一早,去好好给皇后“请安”。 第20章 曹琴默生事 自华贵妃有孕一事公开后,每日晨昏定省华贵妃便自己做主给自己免了,反正自己怀着身孕养胎,皇后一向爱装贤惠大度,更何况自己向来放肆,皇后自然不会计较多说什么。 但是眼下自己因时疫一事立下大功被皇上册封为贵妃,倒是不得不去给皇后请安,不仅要去享受众嫔妃或是真心或是不得已的恭贺,更是要看一看皇后吃瘪的样子,也好让自己心情愉悦,更有利于胎儿的发育不是。 苏清福本想阻拦劝华贵妃低调为宜,但是刚一开口就被华贵妃拦了回来: “你不是说本宫适当应该走动走动,有利于腹中胎儿健康吗,本宫许久未向皇后娘娘请安,正好借此机会问候一下后宫诸多事宜,皇后娘娘可还应付的过来。” 看着华贵妃这得意傲娇的表情和阴阳怪气的语调,苏清福便知道多说无益,反正也无伤大雅,顶多是再吸引点仇恨值罢了,由得她去吧。 颂芝和周宁海站在旁边陪笑着,那样子好像已经看见皇后哭笑不得的模样了,华贵妃却是突然看向苏清福轻笑道: “本宫有今日,你倒是功不可没。皇后当初把你送给本宫,倒真是看走了眼,若是让她知道你在本宫身边出谋划策,又调理好了本宫身体,只怕这头风又要发作,好不起来了。本宫只是好奇,你既如此聪颖又有一身不俗的医术,为何在景仁宫没崭露头角,本宫能许你的,皇后也未尝不可啊?” 苏清福倒是知道,华贵妃这么说,就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自己在景仁宫只是个普通小宫女,却愿意为华贵妃出谋划策,而不是要为了气皇后把自己推到明面上。不过这要怎么说,难道能告诉华贵妃,来你宫里之后我才穿越的吗? 但是话说回来,苏清福想,就算是在皇后宫中自己就是穿越过来的,那她也不愿在皇后身边效力。为了后位连自己亲姐姐都能害的人,后宫移动的打胎机,跟着她自己得造多少孽啊。 帮华贵妃,一方面是为了保命形势所迫,还有一方面,苏清福在现代追剧时就很为华贵妃意难平,她嚣张跋扈,狠辣凌厉,苏清福承认,但她爱恨都在明面上,对自己人好到没的说,连最后周宁海被抓去慎刑司,她都觉得对方应该为了保命供出自己。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即便再厌恶其他嫔妃有孕得宠,从未产生过害人孩子的念头。最后得知自己一直被皇家算计,心灰意冷撞头而亡,何其可悲。 眼看着华贵妃探究又好奇的眼神,苏清福想了想,开口说道: “娘娘可还记得,若能顺利生下皇嗣,当初答应了奴婢什么?” “自然记得,若你能让本宫顺利生下皇嗣,把你的卖身契归还于你放你出宫,赏赐千金。” “这就是奴婢帮娘娘的原因。”苏清福沉声道。 “哦?”华贵妃不解。 “娘娘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所以奴婢信服。但皇后娘娘不一样,如果对皇后娘娘是有用的人,皇后娘娘不会轻易放人,定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直到最后没有价值,才会成为弃子被扔掉。奴婢不想也不愿一直陷在泥潭中。” 华贵妃冷笑:“你倒是对皇后了解的颇为透彻。那你怎么就能断定本宫会履行承诺呢?” “直觉吧。”苏清福坦言道。华贵妃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苏清福的回答令华贵妃心情大好,吩咐完苏清福诊脉后,就服下安胎药早早睡下了,还得养精蓄锐,等着明日看皇后的笑话呢。 次日众人照常到景仁宫请安,看见许久未见的华贵妃也来到景仁宫,意外的同时,一众嫔妃脸色堪比画板五彩缤纷,无论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明面上还是齐齐向华贵妃道喜,本是皇后的主场,愣是被华贵妃抢走了全部风头。 皇后看见华贵妃来请安,差一点就要破功,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妹妹今日怎么不在宫中安心养胎,倒有如此兴致来景仁宫坐坐?” “嫔妾得皇上厚爱,封嫔妾为贵妃。自然要尽到做贵妃的本分,亲自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谢恩,毕竟皇后娘娘操持着后宫大小事宜本就辛苦,还要费心为嫔妾举办册封礼,若是不来向娘娘谢恩,嫔妾这心里属实过意不去。” 看着华贵妃得意的样子和皇后快要丧失表情管理的脸,苏清福都想默默为皇后娘娘点根蜡烛,在气皇后这条路上,华贵妃可真是自有一套本领。 “妹妹能有此心,本宫也就欣慰了。本宫身为皇后,操持后宫事宜本就是分内之事,倒是妹妹怀着龙胎,辛苦的紧,可要多加小心注意,别像之前一般出什么意外才好。” 听了皇后的话,华贵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清福心里暗想,瞧瞧,瞧瞧人家,不仅拿出正宫的姿态压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伤口上撒盐,你说好好在翊坤宫里躺平休息多好,非得来跟她争个口舌之快干什么。 没等华贵妃开口回怼,一旁的曹贵人倒是突然指着苏清福接话道: “要说这福子姑娘真是有福之人,自打福子来到翊坤宫,娘娘就喜事不断,先是有了身孕,又被皇上封为贵妃,等娘娘生下龙胎,来日只怕更是有享不尽的福气呢!” wtf??苏清福被突如其来的点名震惊了,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果然,听完曹贵人的话,皇后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一脸深意的看向苏清福。 “小主说笑了,华贵妃娘娘自是有福之人,哪能是奴婢一介宫女可以沾染的,曹贵人真是折煞奴婢了。” 苏清福波澜不惊的回复道,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果然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大概是在华贵妃宫中发现了些许端倪,这曹贵人倒真是不得不防,不过好端端的,我又没找你麻烦,怎么突然先找上我的麻烦了? 难道是第一智囊团的地位被我夺走所以心生怨恨了? 第21章 富察贵人吐了 华贵妃听了曹贵人的话,白眼一翻,斜视着曹贵人冷声道: “若是叫福子就是有福之人,干脆你把你宫里的人都改名叫福子,看看这福气能不能到你身上。或者你直接去请皇上给你个封号,叫福贵人算了。” “嫔妾不敢,嫔妾失言,娘娘恕罪。” “曹姐姐开个玩笑罢了,华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又深受皇上宠爱,嫔妾等但求能受娘娘恩泽庇佑一二,便已是万福了。” 莞嫔适时插话,把话题从苏清福身上引开,这给力的队友,苏清福都想给她比个心。结果华贵妃又语出惊人。 “呵。”华贵妃眼眸一转又瞥向皇后:“有没有福气,不是别人说了算。若是有福之人,自是老天爷都眷顾,若是那没福气的,人在她宫里也没什么用,还拱手推给别人。” 好好好,我亲爱的华贵妃娘娘。苏清福感觉自己快要碎了,曹贵人坏心眼子把我架出去,你倒是没有坏心眼,你是纯顺手,把下面柴火点了烧火。你俩行啊,联手把我架着烤啊,估计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来撒花椒面了。苏清福生无可恋的想着,就感觉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瞪得自己后背一凉。 还能是谁,正是急着添佐料的皇后娘娘。曹贵人的话,华贵妃不多想,但是皇后肯定会听进心里。无论这些事跟苏清福有没有关系,皇后都会动了除掉自己的心。唉,想低调的活着出宫真难。 这边几人正眼神语言暗藏汹涌,那边富察贵人却突然干呕了起来。这一下满屋里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富察贵人身上。 “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可是早上吃坏了东西?” 皇后又恢复端庄贤惠的模样,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哪知富察贵人却一脸娇羞,旁边的侍女先一步替富察贵人回话: “回禀皇后娘娘,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别胡说!”富察贵人表面上阻拦着侍女,脸上的得意却已经藏不住了。 皇后感觉自己快要石化了,先来个华贵妃带着身孕来耀武扬威,本来自己全力防守打个五五开,甚至更胜一筹,因为在曹贵人的提醒下有了意外发现,准备暗中查一番苏清福。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怎么又有嫔妃怀孕了!震惊归震惊,表面上还是要维持温和的假笑: “哦?真的吗?这是喜事啊,要向皇上道喜了!” 眼看着自己的风头被抢走,华贵妃不喜的呵斥道: “果真有了?可让太医查看过了?” “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方才一直说着福气福气,这可是真是天赐的福气,保不准还是位阿哥呢!”富察贵人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肚子里的小阿哥在跟自己招手了。 眼看一众妃嫔似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丧失情绪管理和语言组织能力,一旁的欣常在倒是看不惯富察贵人轻狂的样子,在一旁幽幽的回怼: “我记得皇上这阵子是没空陪富察贵人的,几个月才召幸妹妹一次,妹妹就有了,真是有福气,不过这生儿生女啊是天注定,这生阿哥的福气啊,指不定谁有呢。” 欣常在这话算是贴脸开大,既讽刺了富察贵人不得宠,又暗示了上面还有个有孕的贵妃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惦记上阿哥了,就怕是有福气怀没福气生下来。 不过富察贵人是一点没听懂,还沾沾自喜以为别人真是在夸她有福。苏清福看了直摇头,不愧是齐妃宫里的人,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 皇后假惺惺的关怀:“生儿生女都好,富察贵人你好不容易有了龙种,要好好养着身体,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众人心思各异,苏清福抬眸扫了一圈,皇后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虚情假意,华贵妃意外之中带着轻蔑和不满,莞嫔和沈贵人兴致不高,有羡慕有失落,安答应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住一起就被欺负,这回更没好日子过的一脸丧,欣常在是一副谁没怀过孩子,看你能不能生下来养大的吃瓜脸,曹贵人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唉,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不得宠的贵人,情绪管理这方面秒杀一屋人。 不多时众人请安散去,富察贵人又开始在雷区蹦迪,跟皇后行了个正礼告退,却跟华贵妃说身子不适,只欠了个身行礼转身就走。华贵妃咬牙切齿地骂到: “还没生下皇嗣就如此嚣张,来日若是生下皇子,岂不是要踩到本宫头上了!” 颂芝连忙安抚华贵妃莫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一旁随行的莞嫔和沈贵人也好言劝着华贵妃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苏清福心里倒是有点想笑,不是因为别的,她就是突然想到平常华贵妃对皇后,也是这个路数,出来混还真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得还啊。 华贵妃又突然转头看向莞嫔: “皇上去你宫里多一些,怎么你和沈贵人,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反倒让她怀上了?” 苏清福一愣,这华贵妃有了身孕,格局都起来了?以前要是得知谁有了身孕,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去,如今还能主动询问其他嫔妃肚子怎么没有动静?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在原剧中华贵妃得知其他妃嫔有孕,也只是恨为什么别人都能生,只有自己不能生。如今自己身怀六甲,倒真是比之前平和了许多。 莞嫔一脸沮丧的回话:“嫔妾福薄,不似富察贵人这般是个好命的。” 几人没在说话,想来富察贵人有孕一事,或多或少还是蛮影响心情的,身处后宫,天天琢磨算计的,也不就是恩宠,皇嗣这点事吗。 苏清福倒是知道莞嫔肯定是没有问题迟早会有身孕,但是看着她和沈贵人沮丧的样子,心里倒是想再多管闲事成全一下两人。毕竟这俩人的身体又不用调养,估计药到孕来。于是在分别时,偷偷朝着莞嫔的手里塞了两粒药,并用头指了指沈贵人,相信以莞嫔的聪慧,肯定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第22章 安答应开嗓出动 皇上得知富察贵人有了身孕后,安排内务府赏赐了不少东西,还亲自到富察贵人宫中用膳陪富察贵人聊了会天,嘱咐富察贵人注意身体,安心养胎。 看着皇上如此重视自己腹中胎儿,富察贵人更飘飘然了,对着同住在延禧宫的安答应颐指气使,还时不时出言嘲讽安答应当初被送出养心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晦气的很。安答应别无他法,只能忍气吞声,步步忍让。 皇上看完富察贵人后,径直来到翊坤宫,传温太医仔细了问了华贵妃和龙胎的情况。 温太医本还忙着清理时疫的扫尾工作,基本上每日只来翊坤宫请个平安脉,全权由苏清福负责华贵妃的身体调养。听得皇上询问,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苏清福,见对方点头,便开口回复: “娘娘身体一切正常,腹中胎儿也很健康。” 苏清福仔细盯着皇上的脸色,试图从细微中揣测皇上的心意,而皇上也只是同样嘱咐华贵妃安心养胎,还顺带提及了年大将军每每上奏请安都关心着华贵妃和龙胎安好。 听到这里,苏清福顿感不妙,恐怕年将军的关心,又让皇上起了疑心。看来还是要挑个时间暗示华贵妃劝劝年大将军,皇上后宫的事少打听少掺和,哪怕对象是你妹妹,人家更是皇上的妃子。 不久后内务府安排了华贵妃和莞嫔的册封礼,因着华贵妃肚子日渐大了行动不便,很多礼数都从简了,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把华贵妃累的够呛,册封礼过后,便安心在宫内养胎,甚是不爱走动。 皇后那边自然也没闲着,自从曹贵人上次有意无意暗示华贵妃有孕晋封可能跟苏清福有关后,便派了人手仔细打探调查,这一打探,还真查出了东西。 先是之前沈贵人落水,有人看见苏清福在沈贵人上岸后做着一些看不懂的按压,最关键的是沈贵人吐了一口水后回过了气。再者时疫期间江太医奉华贵妃之命前往宫人处查看病情,苏清福也跟着一起去的,只是以送东西的名义,并未进入殿中。 虽然翊坤宫宫人口风紧,但是架不住人多眼杂,皇后查到这些事后,面色逐渐阴沉。虽然没有直接指向苏清福会医术,或者说华贵妃的胎儿与苏清福有关,但是她可以确定曹贵人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这个福子不简单,肯定是留不得了。 此时的苏清福在翊坤宫不住地打喷嚏,心里暗骂,这又是哪个倒霉鬼惦记着要架火烤我呢! 不过与其担心外面有人架火,苏清福倒是更操心华贵妃。眼看着华贵妃孕期已经7个多月了,正应该是多走动走动,为日后顺产做准备,可是华贵妃却突然变得慵懒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春困的原因,整日躺在塌上,苏清福如何劝,都是走几步就喊累,再回塌上休息。 好在莞嫔与沈贵人时不时地来翊坤宫,莞嫔情商高会说话,沈贵人有耐心会按摩,这俩人一起来倒是能拽着华贵妃出宫溜达一会。苏清福心中对莞嫔和沈贵人很是感激。 这日,莞嫔与沈贵人正陪着华贵妃在御花园中散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歌声百转千回,如三月的清泉宛转悠扬,又似清风吹细雨如泣如诉。不过显然华贵妃是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欣赏的,皱着眉问道: “什么人在唱歌,青天白日的唱些靡靡之音招蜂引蝶,真是不知检点。” 莞嫔和沈贵人对此声音倒是很熟悉,二人飞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虽不明具体缘由,但是莞嫔还是出于仗义先说好话替安答应解了围: “娘娘,嫔妾听着,这歌唱的应当是金缕衣的词谱成的曲,乃是劝人懂得珍惜之意,娘娘若不喜欢,咱们往回走便是。” “本宫倒是想看看,是谁有如此雅兴,难不成是哪个宫女,想做第二个余氏?” 莞嫔虽然劝说华贵妃往回走,怕华贵妃责备安答应,其实心里也是想去查看一番情况的,以她对安陵容的了解,对方走路都小心翼翼低着头生怕与人直视,是断然不敢在御花园如此放声高歌的。眼看华贵妃不肯折返硬要看个究竟,莞嫔和沈贵人也相视着带着疑惑跟从。 几人拐个弯,便看到另一边皇后陪同着皇上散步,也在往这边寻来,众人连忙向皇上皇后请安,皇上顺势扶住华贵妃免礼,又关心了一番华贵妃的身体后,转头看向莞嫔问道: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可是被这歌声吸引而来?可知这歌声的主人是何人?” “臣妾陪同贵妃娘娘散步,行至此处正好听到有人在唱歌,娘娘便带着臣妾们闻声寻来,还未见到歌声的主人,不过臣妾听着,倒是有些像安妹妹的声音。” 皇上再向歌声寻去,众人也跟在皇上身后慢慢的走着,果然在水池边,看到了安陵容的身影。 “呵,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好歹也是个答应,倒像个卖艺唱曲的,把御花园当成她家门口大街了不成。” 华贵妃毫不留情面的讽刺着,皇上浅笑着没有接话,眯着眼打量着安陵容。 安陵容身着一袭碧色衣衫,正与春日里新叶的颜色相得益彰,清新而自然。虽是简单的妆容,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的清丽之美。她现在树下,碧色的衣衫与青葱的草木相互映衬,再配上身旁小溪流潺潺流淌,水中映着她的倒影,倒像是画卷一般。 安陵容的容貌并不出挑,但是此刻在景色衬托下倒有一种小家碧玉让人怜惜之感,果不其然,皇上那小眼神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安陵容见到众人后,倒是恢复了往日的不安谨慎,局促着来到众人面前请安,别说皇上和华贵妃,连莞嫔和沈贵人都不敢直视,只偷偷看向皇后,似乎想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合不合格。 第23章 升为安常在 莞嫔意识到安陵容今日之举多半是皇后的手笔,心里逐渐泛起了冷意。看破不说破的瞧着安陵容和皇后的表演。 “安答应的歌喉真是宛如天籁,臣妾刚好有些后宫琐事想跟华贵妃商议,不能陪皇上同行了,不如就让安答应陪皇上走走吧。” 皇后一脸贤惠的对皇上说道,皇上虽未置可否,显然对皇后的安排是十分满意的。安陵容一脸娇羞,欲拒还迎的向皇上走去,不多时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华贵妃自然没什么好兴致了,冷哼着阴阳皇后: “皇后娘娘真是煞费苦心,贤惠的很呢。” “皇上喜欢,能让皇上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妹妹你说呢?” “皇后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本宫累了,就不陪着皇后说话了。” 说罢,华贵妃也不等皇后应话,转身就往回走,莞嫔和沈贵人向皇后行了礼后也跟着华贵妃离开。这一路上几人倒是一时无言。 苏清福倒是能理解皇后的着急,不过这样一来,安答应就算是已经暴露投靠了皇后,之前皇后对莞嫔下手的事虽然不了了之,但是莞嫔对安陵容肯定是有所戒备了,如此一来,安陵容对皇后来说真的算是一颗好棋吗? 几人回到翊坤宫后,华贵妃率先按耐不住脱口问道: “安答应一向不是与莞嫔你们交好吗,怎的突然不声不响就巴结上了皇后,你们可知道内情吗?” 莞嫔与沈贵人本也在震惊与不解中,听着华贵妃的询问,纷纷表示并不知情,平日并不见有什么不对。倒是莞嫔顾念旧情,表示自己会寻个机会问一问安陵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直接将安答应划分到对立面。 没一会莞嫔与沈贵人就匆匆告退了,苏清福知道,这俩人心中自是百般不解,在华贵妃面前又不便多言,肯定是着急回去商讨一番,若真是安答应投靠了皇后,以皇后对二人下手之事,来日恐怕只能是对立面的存在了。 当晚,皇上不出所料宣了安答应侍寝,不知是不是安答应这一晚上在欢乐大舞台又唱又跳给皇上哄开心了,第二日一早皇上就下旨封了安陵容为常在。 不仅升了位份,连蜀锦局新送入宫里的四匹浮光锦也一并赏给了安陵容,内务府更是一应赏赐的物件纷纷送去。 皇后心里自是欢喜的,又开启贤惠人设也命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安陵容虽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却也终于不用再整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眼看着内务府来来回回往延禧宫送东西,富察贵人不禁恼羞成怒,却依旧看不起安陵容,站在门口对着安陵容阴阳道: “安答应真是好手段,哦不对,现在是安常在了,趁着我有了龙胎,竟然不择手段靠着唱曲卖艺爬上了皇上的龙床,这可真是别人学不来的好本领啊。” 面对富察贵人的挑衅,往常安陵容都要卑微讨好以求图个安生日子,今日倒也想出一口气: “嫔妾受富察姐姐福泽庇佑,得承皇上雨露,承蒙皇上皇后娘娘抬爱,赏嫔妾不少东西。姐姐若是有喜欢的,嫔妾挑些送与姐姐,也算嫔妾尽一份心。” “我怀着龙胎,要什么没有!还需要你送?但是你难得见到这些个好东西,快好好收起来吧,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有呢!” 看着富察贵人气急的样子,安陵容没有再与其争辩,只小小的回嘴,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姐姐自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既然姐姐看不上眼,那妹妹我就自己收着了。” 看着安陵容转身离去,富察贵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回到自己宫中骂了许久,又以肚子不舒服为由,让宫人去请皇上过来,想以此来证明安陵容承宠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自己想见皇上随时可以见到。 待一切收拾妥当,安陵容拿出两匹浮光锦来到皇后宫中谢恩,皇后依旧是那副好相处的模样,却是言语中暗示安陵容,因为有了本宫的帮忙,才有了如今的安常在,本宫既然能成全你,自然也能让你失了宠重回以前的生活,一切都在你,看你如何回报本宫了。 一向受人冷眼连宫女都敢欺负自己,猛然真正成为小主受到恩惠,让安陵容心中感慨万千,即便知道皇后帮自己是有所图,却也不想再过回那种卑微到尘埃的日子了。 于是面对剪秋端过来的汤药,安陵容一闻就知道是什么,却也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喝了下去。看着安陵容如此懂事,皇后心里更加满意,继续提点安陵容,要向莞嫔示好,跟莞嫔交好,同六宫交好,才是长久之计。 安陵容自然也懂皇后的心思,虽有所顾忌,但是却没有别的选择。从皇后宫中离开后,又回宫拿了一匹浮光锦径直走向碎玉轩。 “安常在如今正得宠,怎么突然倒想起来碎玉轩了?”莞嫔的贴身侍女浣碧冷嘲热讽道。 “姐姐可是怪我?”见莞嫔没有出言责备浣碧,安常在低眉垂泪道:“并非妹妹不提前与姐姐知会,实在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后娘娘旨意,我实在不敢违抗,若是姐姐因此有不满,便是打我骂我,陵容都无半分怨言,但若是姐姐因此与妹妹生分了,那陵容情愿以后再不见皇上,也不要跟姐姐离了心。” 莞嫔回过神来,看着安常在一副我见犹怜地模样,再想着之前的种种,到底是心一软,宽慰道: “瞎说什么胡话,你我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哪有再不见皇上之说?你能得皇上青睐,我心里自是为你高兴,只是你我都知道,皇后娘娘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我担心你日后……” 莞嫔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彼此也都懂,安常在马上接话道:“无论如何,陵容定然不会做出伤害姐姐的事情,请姐姐相信陵容。” 随即安常在拿出浮光锦,对着莞嫔说道:“姐姐,这是皇上赏赐的浮光锦,据说在阳光照射下会如水面般波光粼粼。皇上一共赏了四匹,我自己留下一匹,另外两匹给了皇后娘娘,还有一匹,特意来拿给姐姐。” 第24章 借花献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带着礼物的笑脸人,莞嫔虽然心底还有一丝丝芥蒂,但是看着安常在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安常在会顾念这份姐妹情分,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 收下了东西,又安排浣碧拿些甜点上茶,便与安常在闲话起来。浣碧依旧是看不惯安常在,端茶时将茶杯重重摔在安常在面前,这一次莞嫔没有再选择无视: “浣碧,不得无礼。” 听着莞嫔的训斥,浣碧一脸不情愿的认错,转身就跑出了宫殿。莞嫔碍于浣碧的身世,自然不会重罚,只能为浣碧找了开脱的借口让安常在不要放在心上。 离开碎玉轩后,安常在身边的侍女宝娟忍不住为安常在鸣不平: “莞嫔娘娘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小主自己都舍不得穿的浮光锦送给她,还特意来跟她解释,可是她却任由身边的侍女对小主不敬,非但不责罚,反倒还让小主宽容大度不要计较。” 安常在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只是下意识的辩解道: “浣碧本就是自小就跟在姐姐身边的人,在府里姐姐对她就与旁人不同,自然是关系格外亲厚。”虽说是给宝娟解释,可是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再亲厚她也只是个下人,小主怎么说也是个常在,哪能看她的脸色。” “好了!不要再说了!若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对莞姐姐有什么不满。” 安常在走后,浣碧回到宫中,莞嫔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对陵容有这么大的敌意?”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一味装可怜的样子,安常在唱歌也没那么好听,皇上喜欢她什么呢?” “不管她唱歌好不好听,是不是装可怜,皇上喜欢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再不喜欢她,她也是皇上的嫔妃,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免得落人口实。” 一听到身份二字,浣碧当场变了脸,看着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莞嫔又只得赏了些珠宝首饰安抚了一番,浣碧这才又高兴的跑出去拿回去欣赏了。 看着桌上的浮光锦,莞嫔想了想,叫人拿着来到了翊坤宫。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华贵妃对莞嫔的到来很是意外。 “嫔妾贸然前来,还望娘娘不要怪罪。今日安常在来嫔妾宫中小坐,将皇上赏赐的浮光锦送给了嫔妾一匹,嫔妾想借花献佛,送给福子姑娘。福子姑娘先前看出嫔妾中毒及时提醒救了嫔妾一命,又在沈贵人落水后救了眉庄一命,嫔妾一直想感谢姑娘,又怕送些金银之物显得冒昧,正巧今日得了这蜀锦,想来给姑娘做身衣服再好不过了。” 苏清福一愣,你这才多少有点冒昧,我就一宫女,我穿什么浮光锦啊,万一穿上了艳压其他妃嫔被四大爷看上了,那不就扯淡了吗,我还想出宫享受大好人生呢。你还不如给我点金银,为我的富婆事业添砖加瓦。 苏清福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倒也不着急拒绝,反正华贵妃自会阻止,亲信归亲信,但是华贵妃是绝不允许自己宫里的婢女打扮的太过出挑的。 结果苏清福没想到,华贵妃听说这浮光锦一共就四匹,还有两匹在皇后手里后,直接替苏清福接下了莞贵人送来的这一匹,还相当积极的安排人立马去给苏清福做身衣服。 苏清福顿时无语,华贵妃这心眼子全都长脸上了,绝不放过每一个明面或者暗地里让皇后没面子的机会。皇后本来也不可能用浮光锦做衣服自己穿,那样不就自降身价跟安常在一个水准了。但是苏清福这衣服一穿,皇后的浮光锦用来赏赐嫔妃也不行了,赏赐下人又会让安常在心里不舒服,纯属添堵行为无异。 华贵妃都已经做主收下了,苏清福再多说也无用,只得顺势向莞嫔谢了恩。 很快衣服做了回来,苏清福本就长得清秀,平日里他总是穿着一些素雅低调、毫不引人注目的衣裳,倒也还算过得去。然而当她换上浮光锦后,整个人突然有些光彩夺目,让人眼前一亮。 浮光锦的颜色鲜艳而又不失典雅,与苏清福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秀雅甚至多了丝华丽。翊坤宫的宫人们纷纷投来赞赏艳羡的目光,就连华贵妃也看的一愣。 “娘娘,奴婢不太适应穿成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苏清福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向华贵妃说道。 “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本只觉得你长得清秀,没想到穿上这衣服,倒还有几分姿色,确实是太招摇了。” 苏清福听完正想去换身衣裳,就听华贵妃继续说道: “本宫要的就是你招摇,在翊坤宫里你自是还穿平常的衣物便好,若是出去,尤其是去景仁宫,就要穿着这身新衣服,也好叫皇后娘娘好好看看。” 真好,又是嫌我活得久的一天,迫不及待又要为我去拉仇恨值。苏清福无奈的想着,嘴上却只得答应着华贵妃的安排。 不过还没等皇后看见苏清福这身衣服,苏清福奉命去内务府领取宫中份例的路上,倒是被安常在看见了。 “小主你看,这不是你送给莞嫔娘娘的浮光锦吗,怎么穿在华贵妃宫里的侍女身上。”宝娟惊呼道。 安常在听闻此言后,微微抬起头来,顺着宝娟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苏清福正缓缓走来,身上穿的正是自己送给莞嫔的浮光锦,衣摆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安常在仔细打量着苏清福的着装,心思百转千回,同样的衣料,苏清福身上这件衣服的做工却显然更为精细考究,远胜于自己所穿的衣物。一时间,安常在竟然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如果此刻她站在苏清福身边,恐怕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吧。没等安常在应话,宝娟再次不满的抱怨: “莞嫔娘娘也忒大方了,这浮光锦一共就四匹,小主自己都舍不得穿只留了一匹,特意送给她她却拿来赏给下人。” “兴许是姐姐拿着送去给华贵妃娘娘,华贵妃娘娘赏给下人的吧。” 安常在再次安慰自己道,然而心里却也萌生出了浓浓的自卑感,到底是自己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当做好东西,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赏赐给下人的玩意罢了。 第25章 安父出事 这日莞嫔正在沈贵人宫人闲坐,屏退了屋内下人,只留下彼此贴身的侍女在身侧,莞嫔拿出苏清福给的药,对沈贵人说道: “这药是富察贵人有孕后,福子姑娘偷偷塞与我手中的,想必姐姐还不知道,余氏下毒就是福子姑娘提醒我的,之前姐姐在千鲤池落水,也是福子姑娘先在岸边施以援手及时将姐姐救过来,后面太医才来开的安神和驱寒的药。连那时疫的药方,也有福子姑娘的手笔。” “什么?居然还有这事?我竟然一直不知道,福子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实在是失礼。怎么这会才告诉我?”沈贵人一脸懊恼,救命之恩这么大的人情,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如今突然知晓,难免一时心急。 “华贵妃当时下令不许旁人乱说,想必不想让人知晓福子姑娘这身医术,我也是今日要跟姐姐说这药,才不得不如实相告。” “你说这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富察贵人有孕后,华贵妃曾问及你我二人久承皇上雨露为何迟迟肚子没有动静。福子姑娘就是在那时偷偷将此药放在我手中的,还用眼神示意我有你一份,我想这药,应该是有助于我们有孕的药方。” 莞嫔低声神神秘秘的继续说着:“华贵妃娘娘多年前小产后始终没有身孕,如今突然身怀六甲,恐怕也是福子姑娘的功劳。只是这药的形状从未见过,我悄悄找温太医来看过,他也说看不出药的成分,只大致确定没有对身体有害的成分。” 莞嫔将药递给沈贵人,沈贵人看着从未见过的药身形状,也陷入了思考。良久后,沈贵人开口: “你既然把药拿给我,又说了这许多,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 “是的姐姐,我想相信福子姑娘试一试,毕竟她从来没做过害我们的事,反倒还救了你我二人性命,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帮我们,但总归试一试,若是能怀上龙胎,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贵人心里其实比莞嫔还要急切一些,因为她比莞嫔先承宠不少时日,却也一直没有动静。看着莞嫔都决定试一试,自然是再没有什么担忧,接过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二人刚聊完悄悄话,就见外面宫人来报安常在求见,莞嫔与沈贵人起身出来相迎,就见安常在哭的梨花带雨,见到二人直接下跪行起了大礼: “两位姐姐,求两位姐姐救救陵容的父亲!” “这是发生什么了?快起来说话。”莞嫔一把拉起安常在,关切的询问道。 “你先不要着急,进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沈贵人也安抚道。 “我父亲下狱了!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我父亲也是随军护送之一,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走了。蒋文庆也临阵脱逃,还带走了不少银饷。皇上龙颜大怒,随即抓回蒋文庆,和父亲一起关押着,现在生死未定!” 莞嫔和沈贵人一听,露出为难之色,事关西北军情,身为后宫妃嫔岂敢多言,就连前朝大臣们,在军情之事上,也得深思熟虑不敢贸然开口。 更何况,这是西北粮草,事关华贵妃娘娘的兄长,二人更是不敢轻易应答。正当二人沉思见,安常在继续哭着说道: “这件事出在济州界上,由眉姐姐的父亲济州协领审问,只要眉姐姐肯修书一封,令尊在审问时能稍稍抬一抬手,臣妾父亲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臣妾父亲一向谨小慎微,为人只求自保,实在不敢也不会牵涉到蒋文庆的事情中去的!”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对沈贵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沈贵人一边应着,一边宽慰安常在回去等消息。 沈贵人一向稳重,虽应了下来,却也没有贸然直接修书一封,而是先带着莞嫔一同来到翊坤宫,想探一探华贵妃的口风。 来到翊坤宫时,不巧华贵妃正在午睡,苏清福得知二人来意后,偷偷使了个眼神,几人来到侧殿无人的地方,苏清福开口道: “依奴婢之见,沈贵人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可是……”沈贵人刚想争取一下,苏清福继续说道: “贵人可以去养心殿打探一下,隆科多和张廷玉大人为此事一直在御书房面圣,此事不是小事。再者即便华贵妃娘娘不介意贵人插手救了安常在的父亲,此事若被人知晓抓到把柄,给贵人安上一个干政的罪名,恐怕沈贵人百口莫辩。” 二人听苏清福说完倒是猛的回过神来,此事安常在求助皇后,想必会比来找她们两人事半功倍。是安常在觉得自己人微言轻没有去找皇后,还是这个办法是皇后给安常在出的呢? 想到此处,二人不得不多了几分戒备,谢过苏清福提点后,又让苏清福不要跟娘娘提及自己来过,便一同匆匆回了宫。不过此事二人倒是误会了安常在,安常在心中担忧父亲,只想着找沈贵人修书一封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还真没去求皇后。 莞嫔先去找安常在,告知沈贵人这封家书写不得,劝安常在不如去找皇后娘娘求求情,安常在一看沈贵人不肯帮忙,心中刚燃气的希望破灭,也顾不得其他,匆匆跑去景仁宫求皇后娘娘救父亲一命。 皇后自然早已知晓此事,在安常在来之前就已经偷偷去探了皇上的口风,毕竟是自己刚扶持的人手,皇后也不愿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精力。不过皇上雷霆之怒,皇后也不敢多言,面对安常在的请求,皇后也只能安抚道: “如今政事繁冗,皇上也是焦头烂额,后宫再有所求亦是只能添皇上烦扰。如今这情形,一是要看安氏你父亲的运数,二是要慢慢再看皇上那里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安常在听不到一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抽噎着表态:“陵容多谢皇后关怀体恤,必当铭记恩德。” 皇后伸手虚扶起安常在,感叹道:“谁都有飞来横祸,命途不济的时候。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也与你们同是侍奉皇上的姊妹,能帮你们一把的时候自然是要帮你们一把,也是积德的事情。” 无论最终事成与否,皇后俨然已经成了安常在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刻安常在只想着只要能救出自己的父亲,日后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第26章 适得其反 华贵妃醒后,从宫人口中得知了运往西北的粮草出了问题,这里面还牵涉了安常在的父亲,怒火中烧,当即气的要去找皇上严惩相关人员,为哥哥讨个说法。 苏清福马上阻拦住华贵妃:“娘娘,皇上因此事已动了雷霆之怒,正在御书房面见前朝官员,刚刚听闻皇上已经下旨,为首的蒋文庆,斩立决。” “事关西北粮草大事,蒋文庆死不足惜,哥哥带着将士们若因粮草耽搁有什么闪失,便是斩了十个蒋文庆也是不够的。”华妃愤恨的说着:“相关的一应人等皆要严惩重罚,也好叫人知道,军情大事是耽误不得的。” “娘娘既知涉及军情大事,就更不便去皇上跟前多言了,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莫要惹皇上疑心。” “本宫不是干政,本宫是担心哥哥……” “年大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大将军尚可应付自如,何况皇上已经安排从别处紧急调度粮饷送往西北,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娘娘不要着急,还是以腹中胎儿为重。” 经苏清福一说,华贵妃倒是平静了下来,慢慢坐回榻上,看着苏清福说道:“安常在的父亲牵涉其中,莞嫔和沈贵人可有去找皇上求情?” “自然没有,此事不仅事关朝政,还涉及到娘娘的母家,莞嫔和沈贵人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哼,她们俩倒是懂进退的。” “倒是皇后娘娘午后去见了皇上,多半是为安常在父亲求情的。”苏清福继续道,要看华贵妃一听又要坐不住了,苏清福赶忙继续说道: “娘娘莫急,皇后娘娘急于笼络安常在失了分寸,倒正是给了娘娘机会。” “哦?此话怎么说?” “皇上本是因此事延误军情震怒,但是为首的蒋文庆已经下令被斩首,下面的人如今全被关押着等候发落,待皇上稍稍消了气,定会命刑部严审这些底下的人,像安常在的父亲本就是随行人员,刑责轻重皇上也未必会在意,但皇后特意去求情,反倒会引得皇上不悦,恐怕即便宽释了安大人,也会对皇后娘娘心有不满。” 顿了顿,苏清福继续劝说道:“娘娘平日争强好胜,若是像平常一般与皇后娘娘唱反调要求严惩安大人,恐怕皇上顾及年大将军也会应允。但是如此一来,皇上恐怕会因娘娘跋扈而对年家有所不满。毕竟,皇上高兴时,这算闲话家常,皇上不高兴时,这就算后宫干政。娘娘对安常在也不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实在没必要在此事上做文章。只悉听圣裁便可。” 华贵妃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本来自己生气就是因为西北粮草涉及到了哥哥,与安常在父亲毫不相干,既然此事皇上自有定夺,自己又何须蹚这一趟浑水。 苏清福见华贵妃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顺势再提醒道:“娘娘也可提醒一番年大将军,年大将军做事略有骄横,狂妄不羁,娘娘只管让大将军静听皇上处置安排便可,切莫予取予求,惹皇上猜疑不满。就当是为了娘娘腹中胎儿考虑,也要让年将军收敛一点锋芒。” “怎么会呢,皇上一向厚待大将军和娘娘,大将军在西北屡立战功,皇上重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凭白猜疑不满。”没等华贵妃说话呢,颂芝先跳出来了,论维护年家,米老鼠说第二那可真没人敢说第一。 “功高震主,颂芝姑娘没听过兔死狗烹吗?” 看着颂芝一脸懵,苏清福心里暗想,好吧好吧,多少有点为难你了,没听过就没听过吧,我可不是嘲笑你没文化啊。 “伴君如伴虎,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皇上是天子,心意谁能猜的透呢。” 苏清福决定就提醒这么多了,华贵妃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那自己也没辙了。 不多时,曹贵人突然来翊坤宫请安。自从上一次曹贵人在皇后宫中状若无意坑了苏清福一次后,华贵妃回宫细想也觉得不太对劲,便一直对曹贵人淡淡的。曹贵人自觉没趣,倒也鲜少来翊坤宫走动。 “嫔妾给娘娘请安。” “你来做什么?”华贵妃斜着眼问道。 “嫔妾在宫中听闻运往西北粮草出了事,事关年将军,还牵扯到了安常在的父亲,皇后娘娘去养心殿求了情,嫔妾特来看看娘娘是否有吩咐。” “依你看本宫应该如何做?” 华贵妃突然询问,让曹贵人心里一愣,飞快的瞥了一眼苏清福,似在琢磨华贵妃到底是真的想问自己还是在考验自己。苏清福面上自是波澜不惊毫无表情,曹贵人试探的开口: “依嫔妾之见,娘娘大可求皇上严惩一干众人,事关年将军,以娘娘和年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想必娘娘的话自然是有用的。皇后想卖个人情给安常在,娘娘就偏不让她如意,若是年将军也请奏严惩,到时就算皇上碍于皇后娘娘情面想要宽恕安常在的父亲,恐怕也要好好考虑考虑西北将士们是否答应。” “倒难为你为本宫如此筹谋。” “嫔妾深受娘娘恩惠照拂,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荣幸。” “罢了,本宫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且先回吧。” 待曹贵人走后,华贵妃看向苏清福:“曹贵人说的,你怎么看?” “曹贵人此番应当并无他意,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娘娘态度冷淡,想急于修复关系,重获娘娘信任,才投其所好,若是没有奴婢阻拦,娘娘听了曹贵人的主意,定然是十分满意的。” “罢了,说了这么多,本宫倒真是累了,颂芝,去拿着茶点来。本宫休息一下,去安排人,按福子说的,给哥哥传个话。” 华贵妃索性不去理会外面的风波,皇上本以为华贵妃知晓这件事后要来养心殿闹一番,一直到看完折子忙完还没见华贵妃来,心里倒是有几分诧异和惊奇。吩咐苏培盛让御膳房将晚膳送到翊坤宫,便起轿向翊坤宫走去。 第27章 安常在的无奈 华贵妃倒是没想到皇上此时会过来,连忙吩咐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菜式,挺着大肚子亲自为皇上布菜。 “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叫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怀着身孕辛苦,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 “臣妾伺候皇上,不觉得辛苦,臣妾知道皇上爱吃什么,亲自给皇上布菜才能让皇上吃的顺心,若是交给旁人,臣妾反倒要时时叮嘱,不若自己做来顺心。” “你有心了。” 得到皇上的肯定,华贵妃更有热情了,又盛了碗鸡汤递给皇上:“皇上政务繁忙,小厨房里一直煨着鸡汤,皇上喝一碗补补身子。” 一说到政务繁忙,皇上一边喝着汤,一边装作不经意问道:“今日押送西北的军粮出了闪失,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此事,你怎么看?” 华贵妃下意识的想要如从前般接话,却不经意间撇了一眼苏清福,顿了顿才一改往日脾性,笑眯眯的对皇上说到: “前朝的事自有皇上定夺,臣妾如何敢妄言,哥哥在战场上为皇上分忧效力,臣妾就在后宫安心养胎便是了。臣妾虽惦记哥哥,却也不敢失了分寸。” “哦?”皇上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惊讶的语气倒是没有掩饰:“换作以往,若听说跟你哥哥有关的事,恐怕你早就急着找朕来要说法了。” “臣妾才不是找皇上要说法,臣妾只是关心则乱,皇上一向赏罚分明,年家倍沐皇恩,哪里需要臣妾去讨说法。” “有了身孕,你倒是变得稳重了许多。”皇上感慨道。 听出皇上言语中的满意与认可,华贵妃当场情商飙升,继续撒娇道: “皇上对臣妾如此厚爱,臣妾自然不能如以前一般一味任性莽撞,皇上朝政繁忙本就辛苦,臣妾虽不能为皇上分忧,却也不想让皇上烦心。” “你都有此心,有些人却还不如你想的明白,罢了,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华贵妃不能侍寝,皇上用过晚膳便离开了翊坤宫,听着皇上临走前暗指皇后的话,华贵妃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得意的说: “以往总觉得皇后爱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习惯了本宫的单刀直入,这回也让她感受一下软刀子的感觉。” “娘娘英明,看皇上离开的时候对娘娘那关心的样子,若要让皇后娘娘瞧见了,不知道几天都要睡不着呢!”颂芝又来提供价值了。 “哼,还是福子说的对,若是本宫也去皇上面前吵闹,皇上最多也只会觉得头疼麻烦,偏本宫什么也不说,皇上反倒会对皇后不满。就是这么弯弯绕绕的说话,本宫实在是觉得累得慌,总不如有什么说什么来的舒畅。” 一开心,华贵妃看着苏清福道:“去库房挑些金银首饰吧。” 苏清福再次眼冒绿光,有钱不嫌多,何况华贵妃库房里的首饰,可不是其他宫里能比的。颂芝看着苏清福那绿幽幽的眼神,都来不及嫉妒,只觉得一贯沉静机敏的福子,每次听到去库房,都像变了个人一样。 另一边,皇上从翊坤宫离开后,想了想径直去了碎玉轩。莞嫔得知皇上已经在翊坤宫用过晚膳,便热了茶,轻轻按揉着皇上的头,为皇上解乏。 “前朝事务繁忙,四郎也要当心注意自己的身子。” “前朝事忙,后宫也不叫朕安心。西北粮草出了问题,华贵妃和年羹尧还没说什么,皇后倒是迫不及待为底下人求情,难道朕在她眼里,就是个不辨是非随意迁怒于人的暴君吗?” 莞嫔一听便知,皇上处罚了为首的蒋文庆,并未要对底下不知情受牵连的人赶尽杀绝,皇后娘娘急于求情,反倒适得其反。于是顺水推舟安慰着皇上: “臣妾幼时观史,见圣主明君责罚臣民往往刚柔并济,责其首而宽其从,不使一人含冤。使臣民敬畏之外更感激天恩浩荡、君主仁德。皇上一向仰慕唐宗宋主风范,其实皇上亦是明君仁主。臣妾愚昧,认为外有战事,内有刑狱,二者清则社稷明。” “朕只知嬛嬛饱读诗书,不想史书国策亦通,句句不涉朝政而句句以史明政。有卿如斯,朕如得至宝。知朕者,嬛嬛也。” 第二日皇上下旨命刑部介入重审运送西北军粮一案,必不使一人含冤。安常在因担忧父亲彻夜未眠,一早得知皇上下旨重审坐在宫里喜极而泣,哭着哭着,倒是忍不住感伤起来: “我算是知道了,谁的话都没有皇后娘娘的话管用,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平日里无事便是好姐妹,真有了事,沈贵人推脱着不肯帮忙,莞姐姐也只是平日里来送些东西,生怕得罪了华贵妃不敢帮我说话。明明我与她都是皇上的嫔妃,凭什么她就像打赏下人一样赏我些我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说着说着,安常在渐渐觉得失衡,感伤之余倒是凭添了几分妒忌,宝娟适时接话,提醒安常在应该赶紧梳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道谢,安常在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收拾好奔向景仁宫。 看个安常在感激涕零的样子,皇后心里自是十分满意,又关怀着说了些许体己话,还不忘告诉安常在,沈贵人也已经修书给家里,告知关照一番安大人。果然,安常在闻听此言,并没有流露出感激,反而是垂眼回到: “顺水推舟的人情,谁不会做,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嫔妾甘愿做牛做马相报。” 皇后等的就是这句话,虚扶起安常在,笑着说道: “本宫不用你当牛做马,眼下本宫正好有一件事想让你做。春天了连猫也要叫春,其他猫就会叫,可是本宫的松子却喜欢扑东西,安常在可有法子帮本宫驯一驯?” 安常在眉眼低垂,一瞬间便想明白了皇后的用意,眼底闪过几分担忧挣扎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狠辣: “猫儿春天发性不好哄,但是猫喜欢闻气味,闻久了,便听话了……” 第28章 太医刘畚 皇后一脸欣赏满意的望着安常在,不愧是自己选的人,聪明乖巧,只稍稍引导,便明白自己的心意。 安常在抬眼看见皇后满意的神情后,又垂下眼眸继续说道: “臣妾回去,一定把这种香悉心配好,然后拿过来给松子闻着,调教几天就好了。” 皇后笑意更甚:“好啊,景仁宫的花都开了,到时候本宫想遍邀宫中嫔妃一同赏春同乐。” 安常在领了命,便回到宫中开始调制香料。富察贵人本就与安常在同在延禧宫,有了身孕后日日在宫中耀武扬威,更时不时的逢人就要讲皇上特意为其赏赐了专用的香粉,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安常在精通香料,自是闻得出其中成分,配制起来倒也不难。 另一边,莞嫔依然时不时来翊坤宫陪华贵妃说话,沈贵人却是多日未见身影。这日,华贵妃悠闲地半躺在榻上吃着水果,随口问道:“沈贵人近来可好?怎的许久未见她来本宫这了。” “许是春日困乏,眉姐姐身子犯懒,臣妾也好几日没见到姐姐出门了。”莞嫔笑着答道。 “罢了,本宫今日正想出去走走,不如就一起去看看沈贵人吧。”华贵妃放下手中的水果,懒洋洋的从榻上坐起身来。待颂芝服侍华贵妃换好衣服梳好妆后,一众宫人便跟随着华贵妃与莞嫔去向沈贵人处。 沈贵人见华贵妃到来很是惶恐,忙扶着华贵妃坐下,刚要命人上茶,想了想还是亲自去端了茶水点心来这才放心。 待沈贵人忙了一通后才坐下与华贵妃解释道:“嫔妾近日身子不爽,一直未给娘娘请安,反劳烦娘娘贵步临贱地,实在是嫔妾的不是,嫔妾向娘娘请罪。” “可是哪里不舒服?太医来看过了吗?”华贵妃关切的问道。 “倒无大碍,只是腰酸的很,又经常犯懒瞌睡,吃东西也没有胃口,总觉得身子没劲,前几日倒也没放在心上,今日命彩月去请太医,想必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苏清福抬眼看了一眼沈贵人,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几人说话间,彩月带着太医回到了宫里。 “给……给华贵妃……娘娘请安,给莞嫔娘娘请安,给沈贵人请安。” 许是没料到华贵妃和莞嫔在沈贵人宫里,太医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好了,不必多礼,还是先给沈贵人看看身子吧。” 太医起身放下药箱,一边询问沈贵人不适的症状,一边搭起了脉,不多时,再次行礼道: “恭喜小主,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真的吗?” “果真?” 莞嫔和华贵妃一脸惊喜的问道,苏清福听到沈贵人有孕也不禁在心里为其高兴,沈贵人许是高兴过头,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彩月用手推了推沈贵人的胳膊,沈贵人这才回过神。 “刘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沈贵人仍然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只是脸上的欣喜期待却是掩藏不住。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想来近日小主食欲不振,腰酸背痛,都是正常的害喜反应,只需多加注意休息,微臣这就去给小主抓安胎药,小主快派人通知皇上吧。” 莞嫔赶忙拉沈贵人坐下问东问西,华贵妃也正要命人去通知皇上,再吩咐内务府送些东西过来,众人都欢喜一团,唯有苏清福隐隐感觉不对。 方才太医宣布沈贵人有孕时倒不似其他太医看出嫔妃有孕时激动道喜,大多数情况下太医诊出喜脉都会多少获些赏赐,故而说些吉利话讨嫔妃关心,可方才太医恭喜沈贵人时虽是道喜,言语中却透出害怕颤抖,只是大家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再联想到方才刚一进来时太医莫名的紧张,苏清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沈贵人叫他刘太医!莫不是? 想到这,苏清福拦住华贵妃派出去的人,转头看向沈贵人问道: “方才小主说太医姓刘?小主可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刘畚,是上半年入宫的太医,因着跟我是同乡,故而我现在一直是他由他来照看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刘畚!苏清福一听这名字,心下已经有了大概,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苏清福沉声道: “并无不妥,只是瞧着刘太医眼生,顺口一问罢了,小主既有了身孕,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快回床上躺着休息吧,切莫累坏身子。” 华贵妃一脸不解的看着苏清福,倒是莞嫔反应了过来,一边扶着沈贵人向屋内走去,一边安排到: “你们都出去吧,等会让彩月姑娘给大家发赏钱,日后仔细照顾你们小主,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待人都走出去后,屋里只剩华贵妃,莞嫔,沈贵人和各自的贴身侍女,苏清福没废话,直接抬手为沈贵人搭脉,果然不出所料,沈贵人根本没有怀孕。 “小主并无身孕。” 苏清福此言一出,屋内几人顿时愣住了,沈贵人更是呼吸一滞,毕竟从有孕到无孕,开心不过三秒。 “那……刘太医为何说我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对于苏清福的医术,三人并不怀疑,尽管难以置信,也本能的以为是刘太医诊错了脉,只是沈贵人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如果不是害喜,那这些症状,可是我的身子有其他的问题?” “小主脉象一切正常,刘畚既能入太医院,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至于小主说的症状,大概率是药物导致……” “可我近来并无服用什么药物……” “那小主饮食上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之处?” 沈贵人正想着,倒是彩月先答了话:“小主不爱吃酸,但是近来因为食欲不振,宫里茯苓做的酸梅汤,小主每日倒是能喝上三四碗。” 话说到这,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是有人故意让沈贵人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刘畚,还有茯苓,恐怕早已经被人收买。 沈贵人还在呆滞中,华贵妃率先沉不住气:“把刘畚带回来,胆敢拿皇嗣开玩笑,本宫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第29章 将计就计 “娘娘且慢!”没等苏清福出言阻拦,莞嫔倒是先开了口: “刘畚此举为何尚未可知,若是此时贸然询问只会打草惊蛇,若是刘畚一口咬定诊错了脉,那我们也无计可施,反而福子姑娘还容易被起疑。” 听了莞嫔的话,华贵妃倒是也冷静了下来,此时沈贵人已经从呆滞中回过神,却仍旧不解的问道: “我既然没有身孕,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让我以为自己有孕,意欲何为呢?若是皇上派其他太医一看,就会被发现,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难道就只是为了不让我侍寝?” “若是事发后刘畚说,是小主让他报喜脉的呢?” 苏清福见几人神色各异,继续说道: “小主自己也说因为刘畚是同乡所以一直由刘太医照顾身子,届时东窗事发,刘太医一口咬定是小主主使自己报喜脉,宫内再有茯苓接应作伪证证实小主蓄意假孕争宠,恐怕小主百口莫辩。” 说到这苏清福停了停,沈贵人也已然想通其中问题,冷冷的说道: “到时候皇上一怒之下处置了茯苓和刘畚,此事就死无对证,我再难自证清白,即便皇上事后想明白这里面的问题,恐怕我假孕争宠的形象一时也难以改变,如此便是彻底失了圣心,真是好谋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人心里不约而同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皇后。 “沈贵人打算怎么办?”华贵妃皱着眉问道。 沈贵人虽想通了其中问题,一时倒也没有应对之策,莞嫔也在垂眸深思。众人一时无话,良久,苏清福开口道: “小主不如将计就计。” 几人看向苏清福,显然在等苏清福继续说下去。 “既然刘畚以同乡身份获取小主信任,便先从这个身份入手,小主可修书一封回家,找沈大人帮忙调查此人身份。” “既然刘畚诊出小主有孕,小主便继续让刘太医每日安胎,若是刘太医问起小主怎么不通知皇上,小主便说想等胎像稳固再知会皇上以免空欢喜一场。” “如此,刘畚必定急于将小主有孕一事让皇上知晓,急了,便会露出马脚。接下来的事,便交给莞嫔娘娘了。” 莞嫔略一想,便知苏清福的意思,赞同的点点头: “如此甚好,姐姐只是脾胃不和导致的厌食不适,倒是要看看是谁谣传出姐姐怀孕的消息。” 商议完对策,华贵妃脸上露出倦容,苏清福见状,跟莞嫔和沈贵人打了声招呼,赶忙扶着华贵妃回宫休息。 路上,华贵妃半靠着轿撵,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身子,疲惫的说道: “这事恐怕多半又是景仁宫那位的手笔,看来早在半年前皇后就已经着手安排了刘畚入宫布局。本宫倒是看不懂皇后了,沈眉庄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后三番两次要置她于死地是何苦呢?从前曹贵人和丽嫔依附本宫,也没见皇后如此急躁行事。” “不能为皇后娘娘所用,又对皇后娘娘有威胁的人,皇后娘娘自然不能留。” 苏清福说着,倒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这话用来形容现下自己的处境倒也颇为贴切。只不过自己只是个小小宫女,皇后可能还懒得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还是等华贵妃生下龙胎后尽早跑路为好。苏清福心里暗暗想着。 “哦?沈贵人威胁到皇后?”华贵妃挑眉问道。 “沈贵人奉命学习协理六宫事宜,太后对沈贵人也颇为满意。”华贵妃没有再说话,回到翊坤宫后便躺下休息了。 另一边,刘太医煮完安胎药给沈贵人送来时,见华贵妃已经不在屋内,只剩莞嫔陪同沈贵人,紧张退去了大半,一边嘱咐这沈贵人孕期注意事项,一边拐弯抹角询问沈贵人是否派人通知了皇上。 “听眉姐姐说,刘太医是姐姐同乡?眉姐姐特意准备的糕点,刘太医尝尝味道可还熟悉?” 见沈贵人仍旧一副沉浸在有孕之喜的模样和莞嫔对沈贵人照顾的举动,刘畚并未多疑,谢了恩拿起桌上糕点尝了一口,便换上一副淡淡思乡口吻说道: “这山楂糕一吃便知是齐顺斋所制,还是熟悉的味道。” 沈贵人一听心下便已然明了,齐顺斋的糕点在前面就已经不做了,这刘畚是上半年才入宫,不可能不知道,果然有问题。不过面上不显,笑着让刘太医多拿些回去吃。 “有劳刘太医辛苦照料我与腹中胎儿,现下我身子不适,未免往来恭贺之扰,烦请刘太医暂时不要透露我有孕一事,一则也好静养安胎,二则待胎像稳固再禀明皇上,也好叫皇上放心。” 刘畚听着沈贵人的话,心里一紧,却又不好再多说,只得顺着沈贵人的话继续说道: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调养好小主身子,让皇上早日得知喜讯。” 刘畚走后,莞嫔倒是放心许多:“现下他急于让皇上得知姐姐有孕,必定不会再在姐姐的吃食上做手脚,反而还会多开一些温补有益的药,如此你我也便能安心许多。” 沈贵人笑的有些力不从心:“唉,到底是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倒还好说,若不是福子姑娘发现端倪,只怕是又要陷入危机。姐姐圣眷正浓,又有福子姑娘的药相助,有孕是迟早的事。” “说起来福子姑娘又救了我一命,当真是要好好谢一谢她才是。” 眼看天色渐晚,莞嫔又嘱咐了沈贵人几句便回宫去了,沈贵人心事重重,一时倒失了睡意,索性带着彩月到小厨房做起了糕点。 “小主想吃什么吩咐奴婢便是,如今小主有孕在身,不宜劳累。”茯苓突然出现,对着沈贵人说道。 “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找点事打发时间,华贵妃娘娘今日来宫里操劳了许久,我亲自做些糕点,明日给娘娘送去以表谢意,你先下去吧。” 茯苓正还想说些什么,沈贵人却突然话锋一转:“也好,茯苓留下给我打下手,彩月你先回寝殿收拾吧。” 第30章 假孕?不存在的 沈贵人一个眼神,彩月马上心领神会退出小厨房,而茯苓本就担心沈贵人突然来小厨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见对方真是在做点心,当下便放松了警惕。 “你制的酸梅汤很是开胃,很合我的胃口,现下倒有些口渴馋的紧,正好明日我要去华贵妃娘娘那,你便多做一些,和糕点一并给娘娘带过去尝尝吧。” “是,小主不嫌弃罢了,奴婢这就去做。” 沈贵人继续做着糕点,一边看着茯苓做酸梅汤,待到茯苓将制好的酸梅汤端来,沈贵人喝了一口,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怎么今日这酸梅汤的味道倒与往日有所不同?” 听到这话,茯苓吓得将手中的托盘砸翻在地,慌张的跪下请罪: “奴婢……奴婢听闻小主明日要拿给华贵妃娘娘品尝……一时担心华贵妃娘娘不喜欢……所以……所以乱了心绪……所以……” 看茯苓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沈贵人轻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无需紧张,时候不早了,左右糕点已经做完了,你先下去吧。” 茯苓如释重负,慌忙退出小厨房,走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沈贵人回到寝殿时,彩月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并将在茯苓屋里搜出来的药包交给沈贵人: “小主,这是在茯苓房中搜出来的,应当就是在小主酸梅汤里加的药,如今人赃并获,要不要把茯苓抓起来审问一番?” “她现在应该得到指示,不必在我的饮食里下药,好让我尽快没有难受的反应,早日告诉皇上有孕的事。如今她恐怕正想着怎么跟我解释酸梅汤味道不同的事呢。先不必理会她。” 第二日,沈贵人带着糕点和酸梅汤来到翊坤宫,不过并不是找华贵妃,而是送给苏清福的。 “福子姑娘,这是我亲手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你且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小主太客气了,奴婢真是受宠若惊啊。”虽然嘴上客气,苏清福眼神可没离开糕点半分,追剧的时候就总听这个那个说眉姐姐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一绝,现在摆在眼前,作为一个吃货怎么能放过。 “福子姑娘几度出手救我性命,我实在感激不尽,这点糕点是我一番感激的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小主太抬举奴婢了,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小主亲自做的糕点,如此厚爱,奴婢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 客套一番,苏清福马上拎着食盒回屋开吃,一边吃一边感慨,不愧是皇上都点名夸赞的糕点,清甜又不腻,这味道简直吊打后世科技与狠活的蛋糕们啊。 几日后,皇上到莞嫔宫中用午膳,看见莞嫔桌上的食盒,便随口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眉姐姐近来身体不适,胃口不佳,臣妾特意做了些小点心,正准备给姐姐送去。” “沈贵人病了吗?怎么没人告诉朕。” “许是姐姐心疼皇上朝政繁忙,不忍心给皇上添忧。不如皇上趁今日有空去看看眉姐姐,臣妾陪皇上一起走走,就当消消食了。” 莞嫔同皇上一起来到沈贵人处,正好刘畚在给沈贵人请脉。刘畚本就因沈贵人迟迟不与皇上说有孕一事心急,担心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看着皇上来了,便迫不及待将沈贵人有孕一事说了出来。 还没等皇上开口,便见温太医在外请安求见,说是奉华贵妃娘娘之命,听闻沈贵人身子不适特来查看。 莞嫔在一旁说道:“既然温太医来了,便给眉姐姐瞧瞧吧,总不辜负了华贵妃娘娘一番好意,姐姐若真是有喜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骤然听闻沈贵人有孕,自是心中欢喜,便也默许了莞嫔的提议,而刘畚却在一旁瑟瑟发抖,不住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见此,莞嫔笑到:“刘太医不必多心,并非是不信任刘太医的医术,只是多一个人多一重保险,姐姐也能多一份心安。” 刘畚已经吓到说不出话,双腿不住的颤抖。此时温太医也已经把完了脉:“回皇上,小主是脾胃不和引发的厌食体弱,又喝了好些安胎的补药加重脾胃负担,若是寻常喝些安胎药倒也没什么,只是小主并无身孕,体内又无法将药中的成分吸收,故而一直未愈。” 温太医的话说完,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刘畚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请罪: “微臣失察,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刘太医怎的连是否有孕脉象都能诊错?皇嗣一事岂可玩笑?还误让姐姐喝了这么些个日子的安胎药加重病情?” “微臣……微臣……” 刘畚没想到事情暴露的这么快,本想陷害沈贵人假孕争宠,结果偏偏是自己着急跟皇上说了沈贵人有孕一事,以致于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对策,只不住地磕头求饶,怪自己医术不精。 沈贵人命人将茯苓带了上来,上前一步行礼对皇上说道: “皇上,刘太医诊出臣妾喜脉半月有余,这半个月刘太医每日都来给臣妾请脉,断不会是诊错脉这么简单。” “臣妾原以为自己真的有喜,想着等胎像稳固再通知皇上,不料昨晚竟发现宫中的宫女偷偷将臣妾衣物藏起来,臣妾一看衣物上的血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身孕。” 说罢,沈贵人又将从茯苓处搜出来的药拿出来,温太医检查后说道:“此药会使人头晕恶心,身子乏力,造成害喜的假象。” “刘太医说与臣妾是同乡,故而臣妾觉得亲近便一直让其照料身子,然而前阵子臣妾派人去查,发现刘太医并非臣妾同乡,只故意以此骗取臣妾信任,可见蓄谋已久,只是臣妾不知得罪了谁,竟不惜以皇嗣欺君来陷害臣妾!” “谁指使你们的?”皇上面无表情,平静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刘畚与茯苓早就吓得全身僵硬,除了求饶再说不出旁的话。 第31章 赏花大会还得开 见二人迟迟不肯招认,皇上已然没了耐心,冷声吩咐将二人送入慎刑司严刑审问,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拿皇嗣开玩笑。说罢皇上愤然离去。 莞嫔与沈贵人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如此所谓的假孕风波倒是顺利度过,有皇上下旨严审,无论是否交代,想必也能给背后之人一定程度的震慑。 二人随即又一起来到翊坤宫给华贵妃请安并知会此事。华贵妃看着二人淡淡的说道: “此番之事也算给你二人提个醒,在这后宫之中凡事多加留意小心,本宫如今月份越来越大,行动多有不便,正是需要留神小心的时候,恐怕没多少精力护你们二人。” “嫔妾日后定会小心行事,不让娘娘担忧,娘娘莫要劳心伤神,只好好养胎便是。” 不多时,景仁宫也收到了消息,得知刘畚和茯苓失手,还被皇上送进了慎刑司,皇后再度气到头晕,化身桌面清洁大师,愤怒的喊着: “一个两个,都不中用!不中用!” “娘娘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怎样让二人不要供出娘娘来才是啊!之前许多事已经让太后和皇上对娘娘有所不满,若此事再牵连到娘娘,奴婢只怕……” “哼,不中用的奴才,留着也无用。本宫倒不怕他们招认,左右皇上忙着要出宫视察土地改革情况,只要皇上不在宫中,证词自然是到本宫手里,不过还是派人进去给他们二人传个话,若想要家人平安无事,叫他们说话前好好想一想。” 说罢,皇后又懊恼的敲了敲桌子:“只是布局这么久,却让沈贵人这么轻易就化解了困境,本宫实在是不甘心。剪秋,你再派人去查查,此事安排的天衣无缝,沈贵人是如何发现的问题!” “是,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来日方长,总会有办法对付她们的。” “只怕连番失手,她们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做些手脚倒是难啊……” “那后日娘娘还要邀请嫔妃们来景仁宫赏花吗?” “自然是要照常的,皇上不在宫中,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正好咱们也看看,安常在的训练成果如何。你且去好好准备吧。” 很快便到了赏花大会之日,华贵妃因在宫中安胎并没有出席,反倒是同样有孕的富察贵人嫌一直在宫中养胎闷得慌,又想出门炫耀一番皇上赏赐的特制香粉,早早便挺着肚子来到景仁宫。 “这皇后娘娘宫里地气最暖,花也开的最早最艳丽。”富察贵人丝毫没意识到这赏花大会就是为她而开的送子大会,跟在皇后身边奉承着。 “这景仁宫是地气最好,可你是福气最好,有四个月了吧?”皇后一脸关爱的望向富察贵人。 一听话题又到了自己的肚子,富察贵人立马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抬高了语调: “是啊,太医说过了四个月,这胎就稳了。” “当年本宫怀三阿哥的时候,害喜就害的特别厉害,这脚肿的,根本就穿不上鞋。我看你倒是挺好的啊。” 一聊到孩子,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齐妃作为三阿哥生母,自是要刷一波存在感。皇后听齐妃提起三阿哥倒是微微变了变脸,不过很快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富察贵人有孕,还是要多多注意,剪秋,去准备软垫,扶富察贵人在廊下坐着休息一会。” 听着皇后关怀的话,富察贵人颇为受用,一脸傲娇的走向廊下,刚一坐下,便看见敬嫔、莞嫔和欣贵人从远处走来,富察贵人赶忙拿出皇上特制的胭脂香粉涂抹起来,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富察姐姐的脂粉香甜美如清露,似乎不像是宫中平日用的。” 莞嫔的话正中富察贵人下怀:“这是皇上命内务府特意为我制的,既不伤胎儿,又润泽肌肤。莞嫔若是喜欢,我便赠与你一些吧?” “皇上特意为姐姐所制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倒也是,到底是皇上对我的一片心意,莞嫔如此客气,那我也就不勉强你收下了。” 一旁的欣贵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怼到:“既然是皇上的心意,贵人你就好好收着吧,最好是拿个香案给它供起来,你说你涂在脸上,这风吹日晒的,再把皇上的心意给晒化了。” 众人捂嘴偷笑,富察贵人自讨了没趣,悻悻的说不出话,只重重的把胭脂盒扔在侍女手上。欣贵人拉着莞嫔的手离开,远远的还听见欣贵人不屑的声音:“谁没怀过孩子似的,我就瞧不惯她那轻狂样。” 几人笑着来到皇后跟前闲谈,此时齐妃突然问起皇后:“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皇后娘娘把松子抱出来吧。” 皇后笑着说道:“齐妃最爱的就是松子那只猫,来了成日要抱着,只是莞嫔怕猫,也好,剪秋啊,去把松子抱出来吧。” 莞嫔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知道我怕猫还也好,还命人抱出来,怎么,是抱出来吓我也好呗? 虽有不满,不过面上并不显露,反而是剪秋笑着回话: “奴婢可不敢抱它,那猫现在重的很,到了春天又烦躁,这会儿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众人围着皇后说说笑笑,皇后只觉得没有华贵妃在场跟自己唱反调惹自己不痛快,天格外蓝,花格外香。 廊下的富察贵人见众人有说有笑,唯恐被人抢了风头,放下茶杯起身就要加入聊天大会,一直在旁偷偷观察富察贵人的安常在见富察贵人往人群中走去,看了眼松子的位置,急切的开口阻拦: “贵人赏花赏久了,妆都花了呢。” 富察贵人一听,连忙又接过胭脂盒在线补妆,此时松子突然飞扑向富察贵人,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富察贵人手中的香粉被撞飞,人也失去重心向后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莞嫔只觉得身后有人使劲推了自己一把,直挺挺地向富察贵人肚子方向倒去…… 第32章 莞嫔有孕 莞嫔本就因怕猫被窜出来的松子吓了一跳,又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推向富察贵人,电石火光间莞嫔只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碰到富察贵人的肚子。 虽然身体失衡,莞嫔还是尽力向外侧倒去,并抬手做出托扶之举,将手臂枕在富察贵人身下。只是这样一来,松子逃窜时从莞嫔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爪痕。 众人慌作一团,皇后和齐妃赶忙扶起富察贵人,又连声吩咐传太医,敬嫔和安常在等人也顺势扶起莞嫔关切的询问情况,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莞嫔虽然胳膊吃痛,仍不忘了先询问富察贵人的情况,皇后命人将富察贵人抬到屋内,莞嫔也被扶着跟众人一起进了屋。众人焦急的在殿内等待太医的到来,只有富察贵人一声声凄厉的喊疼在屋内回荡。 很快章太医提着药箱前来,检查一番后向皇后回禀:“小主摔倒后脉象不稳,胎气震动,且又受到了惊吓,微臣建议应当马上回到自己宫中修养。微臣再开几副药方,这样再看一看能不能恢复胎气。” 皇后对太医前面说的挪回宫一事自动忽略,还没确定事成与否,自然不会轻易让富察贵人回去,只吩咐了太医快去开药方。 此时太后闻讯而来,急匆匆的进到殿内询问情况,皇后正要安慰太后不要着急,太医已经看过了,会尽力保住龙胎的,就见剪秋从内室走出来禀告: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富察贵人见红了。” 太后闻得此言,顾不上其他,走进内室瞧了一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中用了。” 太后摇了摇头走出内室,懊恼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见众人都不吱声,齐妃马上行礼回话道:“太后,富察贵人太可怜了,皇后宫里的猫发了性,扑到贵人身上,富察贵人受到撞击又受了惊吓,才会这样。” “那只畜生呢?是谁养的?”太后生气的问道。 皇后马上下跪认错道:“臣妾已经派人去抓了,臣妾有罪,那个畜生叫松子,是齐妃送给臣妾,可臣妾只是养着玩的。松子平日一向温顺,可今日却如此发狂,实在是臣妾有错。” 太后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奈何当着一众嫔妃的面,还要给皇后留几分颜面,只得无奈的让众人都起来,命皇后着人把富察贵人抬回自己宫中去。 这边事情刚安顿完,只听见莞嫔吃痛的嘶了一声,原来是崔槿汐在帮莞嫔擦拭松子抓破的伤口。太后这才回身注意到莞嫔受了伤,皱眉问道: “莞嫔是怎么了?” 皇后自知太后心中恼了自己,不敢再多生事,马上回道: “莞嫔为了救富察贵人,自己跌了一跤,怕是伤到哪了,太医,快去看一下莞嫔。” 章太医仔细检查了莞嫔的手臂和脸上的伤痕后向太后回禀: “小主脸上是外伤,敷点膏药就会好的,只是这手臂伤的有些严重,却是得好好用药。” 一直没说话的敬嫔此刻突然出声:“还是请太医给把下脉吧,这样也可安心些。” 章太医点了点头,为莞嫔把脉,结果这一搭脉不要紧,竟发现莞嫔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恭喜小主,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不过小主身子虚弱,适才又摔了一跤,胎像有些不稳,待微臣开个方子小主先用着,日后再静静的养着,也就没有大碍了。” 莞嫔初闻自己有孕,一时间忘了疼痛,开心的笑了出来,屋内其他人在听闻莞嫔有孕后也是神色各异。 太后本因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处于伤感中,一听闻莞嫔有孕,立马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莞嫔身边,莞嫔正要行礼,太后连忙摁下叫莞嫔好好的坐着,又再次询问章太医确认是否属实。 “微臣从医数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皇后本因为事情顺利进展内心满意不已,结果偏偏半路又杀出来个莞嫔也有了身孕,念及太后在此,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跟着关心莞嫔。 “章太医医术高明,你且放心,那便有劳章太医费心,本宫就把莞嫔和腹中胎儿都交给你了。” 尽管莞嫔心中有所警惕,但也明白太后还在这里,此刻不好拂了皇后的一片好意,笑着感谢道:“多谢皇后娘娘照拂。” 太后此时再度开口:“今日之事虽说意外,可是莞嫔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还这样冲出去救人,幸好没有受伤,万一有什么不妥,这可是关系到皇家命脉的大事啊。” 说完,太后又瞟了一眼皇后,意有所指的再次嘱咐道:“头三个月最要紧,要小心,你要好好静养才是,身子还受了伤呢。” 莞嫔连声应下,太后便赶忙让人送莞嫔回宫中休息。沈贵人听闻消息后马上赶来,高兴的忙前忙后,支开了下人亲自服侍莞嫔,不多时却又面露担忧。 “嬛儿,我是真为你高兴,可是今日富察贵人小产,皇上又还没回来,我也真为你担心啊。”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有事的。”莞嫔自信的说道。 “你自然不会让他有事,可是富察贵人也不想啊,这后宫小产的人也太多了,前次欣常在小产是因为失足意外,这次富察贵人也是意外,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意外,可能都不是意外呢?” 莞嫔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此时华贵妃也来到莞嫔宫中,二人正要请安,华贵妃便直接免礼问起了今日之事。 “我在宫中听闻富察贵人被猫扑倒小产,又听说你有了身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莞嫔将今日发生的事给华贵妃讲了一番,又忍不住感叹富察贵人意外遭此横祸失了孩子,实在是可怜。 “你与富察贵人素日并无交情,怎的还扑出去救她伤了自己?” 华贵妃不解的问道,沈贵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莞嫔,她也正有此疑惑,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娘娘,若说嫔妾不是自愿扑过去的,而是有人推了嫔妾,娘娘信吗?” 第33章 苏清福的叮嘱 看着华贵妃和沈贵人略显错愕的表情,莞嫔继续说道:“我猜推我的人,本意是想让我撞在富察贵人的肚子上,这样一来富察贵人小产,我也有推脱不开的责任。” “可是……如果说富察贵人之事是意外,事发突然,不应该有人反应那么快趁乱嫁祸与你,如果说不是意外,那背后之人除了景仁宫的人,还会有谁?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们怎么能确定你会出现在那个位置呢?” 沈贵人觉得费解,莞嫔也是一直没想明白此事,所以一直没有猜得出到底是皇后宫中的人推了自己,还是其他嫔妃嫁祸自己。 “这个……富察贵人小产应该不是意外,但是莞嫔小主被人推了一把摔出个孩子,倒应该是个意外。” 苏清福看几人眉头紧锁深思熟虑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开口。才刚说完,华贵妃一个斜眼飞过来:“说便说,什么摔出个孩子,你会不会讲话。” 莞嫔和沈贵人听了苏清福的说法倒是觉得好笑,不过也没错过苏清福前半句话。莞嫔一脸探究的询问道: “福子姑娘可是听出了哪里不对劲?” 苏清福想说我不是听出了哪里不对劲,我是本来就看过哪里不对劲。不过这回大脑已经开机,可没由得嘴快再胡言乱语。 “野猫春日发情乱叫扑人倒还正常,松子是皇后娘娘养在宫里经过专门驯养的,如果不是受到特殊的刺激断然不会突然发疯,而且好巧不巧就扑向富察贵人,说是巧合,小主信吗?” 话已至此,苏清福决定干脆再说明白些。 “富察贵人为了彰显恩宠,走到哪都要拿出皇上为她特制的胭脂香料往脸上涂抹一番,也恰好因为是特制,所以她身上的香气与其他嫔妃有所不同。据奴婢所知,猫对气味是很敏感的。” “你是说有人用富察贵人的香粉作饵,暗中调教松子,才有今日之事?” 沈贵人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微微蹙起的眉头表明她已经全然信了苏清福的分析。 “若说到香料,据奴婢所知,安常在似乎精于此道。” “大胆,竟敢陷害皇嗣,安常在是不想要命了吗?” 华贵妃虽然不喜富察贵人,更巴不得皇后出点什么事吃瘪,但是对用这种下作手段害人小产的行为却是更为气愤,每每此时她都会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喝了端妃的安胎药而流掉的那个孩子。 沈贵人本是微恼愤恨的表情,莞嫔也是错愕又似有所意料的模样,不过看见华贵妃又怒了,几人赶紧连声安抚: “娘娘切莫动气,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是啊娘娘,您怀着龙胎,实在不宜情绪如此激动。” 苏清福也无奈的安抚着华贵妃:“娘娘,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因为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想要凭此定安常在的罪,只怕是不行。” “至于莞嫔小主被人推倒,今日之前并无人知晓小主有孕,皇后娘娘一心只在富察贵人的肚子上,应当不会加大风险弄这种一石二鸟的计策,所以多半是有人临时起意,小主可还记得当时身后都有谁?” “我当时本是跟欣贵人、富察贵人站在一侧,听到猫叫后我因为害怕就侧身躲在了皇后娘娘身后,当时其他人都在皇后身后,我急于躲猫,倒也没注意挡在了谁的身前。” “无论是谁,此事没有十足的证据,小主也已经在太后跟前说了是救富察贵人,那此事就不便再查下去了。万幸小主胎像稳固,没有因此出了差池,也算因祸得福了。至于小主脸上的伤,奴婢瞧着只要好好用药,再用些去疤痕的药膏,应当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说到胎像,皇后指了章太医为我保胎照料身子,可是眉姐姐出了那样的事,我实在不敢相信皇后娘娘派来的太医,只碍于太后在旁,不敢多言,如今若贸然私自换了太医,只怕不好交代。” 莞嫔一脸苦恼,华贵妃倒是不以为然:“这有何难,过两日皇上回来,本宫去跟皇上说,指派温太医照料你和腹中胎儿便是。” “嫔妾多谢娘娘垂爱,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只是要辛苦温太医两头跑了。” “辛苦些算什么,若你我都顺利诞下龙胎,他还愁保不住荣华富贵吗?” 苏清福心里暗自腹诽,没有娘娘您添乱,莞嫔这一胎安全系数确实极大提高。不过剧中虽是华妃罚跪导致莞嫔小产,却是因为华妃倒霉撞在枪口上,说到底还是安陵容的舒痕胶才是罪魁祸首。 章太医虽是皇后的人,但是从医数十年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没有主动在莞嫔的胎像上做什么手脚,只是碍于皇后的命令,没有将舒痕胶的秘密告知莞嫔,最后导致莞嫔小产,章太医也因心里有所亏欠辞官返乡。 想到这,苏清福不由得再提醒莞嫔:“小主若觉得有什么不适,也可到翊坤宫找奴婢帮小主瞧一瞧,自然了,有温太医在,想必也用不上奴婢做什么。只记住无论是谁送来的吃的用的,都要让温太医看过再用,才可安心。”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苏清福便跟着华贵妃起身回宫了,沈贵人见状也没有再多待,叮嘱莞嫔好好休息,安心等皇上回来,便也回自己宫中去了。 虽有风波,但莞嫔仍因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止不住的兴奋,流朱和浣碧一左一右半坐在莞嫔身下,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流朱搓搓小手,一脸兴奋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莞嫔的肚子: “小主终于如愿以偿了,依奴婢看,小主一定能生个健康的皇子!”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能平安出生就好,总归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公主也好,若是公主必定和小主一样打小就是美人坯子,奴婢和浣碧姐姐定会更加仔细照顾小主,保护好小主和肚子里的小主子。” 听了流朱的话,莞嫔也一脸幸福的开始憧憬着来日,两人沉浸在喜悦中,谁都没注意到另一边浣碧不自在的神情。 第34章 皇上回宫 入夜,太后将皇后传到宫里,一脸严肃的问:“这事皇上知道了吗?” 皇后假意一副忧心的样子,回话道:“已经派人去了,臣妾已经叮嘱过了,怕皇上伤心,要缓缓地说,另外要多提莞嫔有孕的事。” 太后点点头,意有所指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看向皇后:“希望皇上得知莞嫔有孕会高兴些。富察贵人的孩子保不住也就算了,但是莞嫔的孩子,不能再有差错。” “是。” 皇后虽应声答着,心里却烦躁的很。本想先从沈贵人身上下手却是接连失利,好不容易解决掉了富察贵人的肚子,不曾想莞嫔却如此好命在此时有了身孕。华贵妃那边皇上和太后又迟迟没有动静,眼看着月份渐大,若是让华贵妃诞下皇嗣,以后自己在这后宫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看着皇后心神不宁的样子,太后心中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再提醒道:“你既然是皇后,自当要做好皇后的分内之事,你身上肩负着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切莫失了分寸。” 看着皇后离去,太后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担忧,只希望皇后能知进退适时收手,否则只怕来日自己也保不住她。 皇上收到消息赶回宫已经是三日后,回宫便直奔碎玉轩而来,正巧莞嫔在午睡,皇上没有叫下人通传吵醒莞嫔,而是坐在莞嫔榻边静静地等候着。 莞嫔醒来时只见皇上坐在榻边低着头打瞌睡。 “皇上?皇上?” 莞嫔轻叫了两声,皇上回过神来,疲惫的说道:“你醒了。”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臣妾都不知道。” “朕在河南,听说了你和富家贵人的事,记挂的很,一料理完事情就回来了。” “皇上风尘仆仆,应当先回养心殿歇息。”莞嫔关切的抱着皇上的手臂说道。 “朕想来看看你。”皇上脸上带上一抹无法掩饰的悲伤:“富察贵人的孩子没有了,朕又没有了一个孩子。为什么朕的孩子都不能好好的活下来?” 莞嫔听着也略觉伤感:“四郎累了,先在臣妾这睡一会吧。” 皇上反手拉住莞嫔的手,语气中带着坚定:“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朕一定会好好的疼他,爱他。” 看着皇上热切的眼神,莞嫔突然想起脸上的伤痕,忙用手遮住,又娇羞的说道:“皇上别这样看臣妾,臣妾受伤了,丑得很。” 皇上贴近看了一眼莞嫔脸上的伤,柔声安慰道:“不要紧,朕让太医定给你治好!”说罢,又拉过莞嫔的手臂,左右翻着打量着:“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你也真是傻,就算你没有孩子,这样扑出去救富察贵人,万一伤到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 “臣妾不是救她,臣妾是救她腹中皇上的骨肉。” “即使她怀着孩子,在朕的心中也不能和你相较。等你顺利生下孩子,朕会晋你为妃,再建一个新的寝殿给你居住。” “碎玉轩就已经很好了,臣妾也不稀罕什么妃位,只想就这样平安的过下去,和皇上,和孩子一起。” 皇上拍了拍莞嫔的手:“你先继续休息,朕晚点再回来陪你。” 说罢,皇上从碎玉轩离开,径直来到翊坤宫。 “你最近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皇上关切的问着华贵妃。 “臣妾还以为皇上只顾着莞嫔有孕,都把臣妾给忘了呢。”华贵妃撒娇道。 “这便是埋怨朕没有回宫第一时间来看你了?” “臣妾可不敢埋怨皇上,如今莞嫔出有身孕,皇上自然高兴,先去看她也是情理之中。” “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朕总觉得不大习惯。不愧是要做人母的人了,性子越发平和了。” 皇上拉过华贵妃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如今你即将生下孩子,又变得不似从前莽撞,你哥哥在前朝为朕效力,你在后宫为朕分忧,朕心里颇为欣慰。” 华贵妃最吃这一套,听着皇上的话一脸娇羞妩媚,苏清福却是又提高了警惕。本来苏清福就一直看不懂皇上的态度,若说皇上不介意华贵妃生下年氏血脉的孩子,当初也不会叫江城做手脚,可是若说皇上心存戒备,一直以来又没有继续采取什么举动,反而对华贵妃和年羹尧更加厚爱。 苏清福提醒过华贵妃,让华贵妃多劝年羹尧收一收脾性,对皇上要恭敬严谨,也不要私下与其他官员来往过密。年羹尧对这个妹妹的话还是听几分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让皇上对年家降低了戒备心呢? 苏清福胡思乱想着,皇上已经陪华贵妃用过了点心,准备回养心殿处理政务。 另一边,景仁宫里,安常在陪在皇后身边说话,不多时苏培盛便来到景仁宫传话。安常在以为苏培盛是来通传皇上晚上要来皇后宫里就寝的,提前讨好的对皇后说道: “方才还说皇上回宫只去了翊坤宫和碎玉轩,原来皇上还是惦记着来陪皇后娘娘的,今儿是十五月圆之夜,皇上定是想着娘娘,所以提前叫苏公公来传旨的。” 皇后满脸笑意的传进苏培盛询问,苏培盛一看皇后期待的表情,心里也苦的很,这种得罪人的差事真是一件也不想办,但谁让是皇上安排的呢。只得小心翼翼又尴尬的传话:皇上命奴才给娘娘带个话,说今儿个就不来景仁宫了。 果不其然,皇后当场丧失表情管理,却还不死心的问:“是华贵妃邀皇上用膳,还是皇上身体不适了?” 苏培盛硬着头皮回话:“皇上说莞嫔娘娘才有孕,处理完政务就赶去看莞嫔了。请皇后娘娘早些歇息。” 皇后这才又换上一副贤惠大度的表情,只不过言语间的低落还是出卖了皇后的伪装:“这也是应当的,莞嫔温柔聪慧又体察圣心,皇上多陪陪她是应当的。” 想了想,皇后强势挽尊吩咐道:“绘春,去库房选两柄和田玉如意,送给莞嫔安枕吧。” 第35章 舒痕胶 苏培盛哪里看不出皇后此刻故作镇定大方,赶紧行礼告退一溜烟跑没影,只留下方才说错话的安常在尴尬的在一旁坐立不安。 “嫔妾失言,娘娘恕罪。”安常在惴惴不安的低头请罪。 皇后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安常在,良久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莞嫔有孕,皇上关怀也是情理之中,好端端的请罪做什么。” 听到皇后这么说,安常在心里并没有安心,反而越发紧张。 “莞嫔脸上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你作为莞嫔的好姐妹,也应该去关心一番才是啊。” 皇后说的平静,安常在却听得冷汗涔涔,没想到皇后如此心急,富察贵人才出事,就又把主意打到莞嫔身上了。 从景仁宫出来,安常在一路心不在焉,皇后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之前对富察贵人动手,是情势所迫被逼无奈,左右与富察贵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情分,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上了皇后的船为皇后办事,安常在便知自己已经无法收手了。可是对莞嫔和莞嫔腹中的孩子下手,安常在一时并不能接受,也下不了狠心。 一时间安常在陷入纠结两难的境地,只称病将自己关在宫中闭门不出。皇后看在眼里,却也不急于一时,只让安常在自己想明白便是。左右安常在手上已经不干净了,除了依附自己听从摆布,别无他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皇宫的屋顶和墙壁上,给整个宫殿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皇上来到景仁宫用膳,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皇后得知皇上来临,急忙起身迎接,亲自忙碌起来指挥宫人传菜布菜。待到一切就绪,皇上入席坐下,皇后在一旁陪侍。 席间,皇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臣妾眼见华贵妃腹中胎儿日渐茁壮成长,着实令人欣喜。而如今莞嫔亦身怀六甲,实乃双喜临门。皇上膝下子嗣尚稀,若此次两位贵人皆能平安产下皇子,那可真是我朝之大福啊!” 皇后本想借着莞嫔的孩子探查一番皇上对华贵妃腹中孩子的态度,怎料皇上并未顺着皇后的话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富察贵人的胎没了,莞嫔如今刚有身孕,皇后一定要小心照顾啊。” 皇后见皇上提起富察贵人,心里打起了鼓,虽然推到了松子身上装成是一场意外,可到底是在自己宫中出的事,又是自己养的猫,皇后还是很担心皇上因此生疑对自己不满。 于是马上接话道:“这是自然的,臣妾自会当心照顾,莞嫔是头一胎,还是要格外小心的。 ” 皇上再次叮嘱:“一定要小心,别像纯元一样。” 皇后有一瞬间的错愕,既没想到皇上突然提起纯元皇后,更没想到皇上拿莞嫔这一胎和当初纯元皇后有孕相比。 但是很快,皇后回过神来,略显伤感的说道:“姐姐命苦,臣妾不会让历史再重演了。” “朕倒觉得,既要细心照顾,也要防患于未然,要小心照顾,尽量避免各种意外。记着,以后宫里不许养猫了。” 万幸提起姐姐纯元,也恰巧因莞嫔有孕皇上心情大好,并没有对富察贵人小产过多追究,皇后见皇上未因此事恼了自己,稍稍宽心些许。 但是皇上拿莞嫔与纯元皇后相提并论,还是让皇后心中警铃大作,不管是华贵妃还是莞嫔,谁的孩子生出来,都是对自己地位极大的威胁。皇上现在对华贵妃的态度并不明朗,但对莞嫔这一胎显然非常看重。若安常在迟迟犹豫不决,倒也该想想其他可用之人了。 皇上为了保护莞嫔的这一胎,特意在御膳房选了人到莞嫔宫中小厨房专门负责莞嫔的吃食,旁人不得插手。又听取了华贵妃的提议,让温太医全权负责莞嫔这一胎,皇后得知章太医被换掉后倒是有些许不满,可是看皇上连番的操作下来摆明了就是防备一切外在隐患,联想前些日子皇上对自己的叮嘱照看好莞嫔这一胎,一时倒也没法说些什么阻拦。 这日,莞嫔正在宫里琢磨着皇上赏赐的祛疤膏药,便听小允子通传安常在来了。 “陵容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迟迟未愈,一直没能来看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莞嫔虽因苏清福分析富察贵人一事对安常在有所防备,但到底只是推论没有实质的证据,更何况人家还是来探望自己的,故而态度也算亲络。 “身体可见好些了?”莞嫔关切的问道。 “原也是我身子弱,赏花那日吹了风,又因为富察贵人之事受了惊吓,加重了风寒,所以迟迟未愈,一直没来得及看姐姐,恭贺姐姐大喜。” 听到安常在主动提起富察贵人的事,莞嫔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仍旧略带担忧的问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身子最要紧,皇上可知道了?” “回宫之后皇上倒是召我入过养心殿,可惜我身子不好唱不出歌来,皇上便叫我好生修养,之后便再没召幸过我了。” 说到此,安常在眉眼间多了些哀怨,莞嫔听着倒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心疼:“什么时候的事啊,我竟然都不知道。”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人人都知道呢?光顾着说,倒叫姐姐伤心了,差点忘了今日来意,姐姐的伤可好些了吗?” 莞嫔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已经在愈合了,太医看过了,皇上也赐了药,想来养几日就好了。” 安常在看了看桌上皇上给的药:“皇上赐的药倒是好的,只是姐姐如今有着身孕,可不能什么药都用,再者皇上赏的这些药,大多是外边进贡的,未必适合咱们的体质,姐姐你说是不是?” 见莞嫔认可的点点头,安常在接过宝娟手里的药膏:“这盒舒痕胶是陵容家传的,据说当年吴主孙和的爱妃邓夫人被玉如意伤了脸,就是用这药复原的。” 第36章 安常在重获信任 看着莞嫔一脸好奇的模样,安常在继续介绍道: “这舒痕胶中的桃花和珍珠粉,令人好颜色。鱼骨胶,蜂蜜可以使肌肤光滑。玉屑和琥珀,都是愈合伤口,平复疤痕的。尤为珍贵的就是白獭髓了,可以使疤痕褪色,光复如新。” 莞嫔听着不免心动,接过舒痕胶说道:“其他的也就罢了,这白獭髓是极为难得的,恐怕宫中也很少有。” “是啊,白獭一般只在富春江一带出产,偶尔死后有碎骨藏于石穴之中,才能取出一些骨髓来。最好还是得趁新鲜的时候,否则的话即便有用,效力也远远不及新鲜的了。” 见莞嫔拿着舒痕胶闻了闻,安常在又继续说道:“本想用香料调和这药的气味,想着姐姐有着身孕忌用香料,所以我就用鲜花调和了气味,这样姐姐用起来也不会在脸上沾染药气。” “好是极好的,只是太名贵了,我怎么好收呢。”此刻莞嫔虽有些爱不释手,却面露为难又把舒痕胶向安常在面前推了推。 “陵容一直受姐姐恩惠,如今终于能有这舒痕胶派上用场为姐姐所用,姐姐的伤好了,我也便能心安了。另外,如今春日里,花粉大灰尘多,姐姐的伤口若是不小心沾染上反而不利,再者这舒痕胶用了以后也忌吹风,姐姐若是出门的话,可得把伤口好好遮住了。” “你这样细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后,安常在便起身告退了。莞嫔看着舒痕胶虽很是欢喜,却也没忘了苏清福的嘱咐,待温太医来请脉时,赶忙让槿汐拿出来给温太医检查了一番。温太医仔细查看后并未发现问题,回禀道: “这舒痕胶中的药材,都有润泽肌肤、祛疤复原的功效,且里面没有半分不利于胎儿的成分,小主可放心使用。” 有了温太医的话,莞嫔便放下心来,同时又为自己对安常在不够信任感到些许亏欠自责,一时间竟乱了心绪。槿汐察觉到了莞嫔的情绪不对,柔声询问道: “小主可是因疑心安小主心里觉得难受?” “我与陵容和眉姐姐同日入宫,因为一些原因我对陵容心存防备,但她始终未曾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如今更是记挂我的伤口送来这么珍贵的药。想着我还疑心她做什么手脚,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小主是重情之人,但是倒也不必为此事过于纠结,人心难测,小主现下又怀着身孕,多一分警惕便少一分危险,不叫他人有可乘之机。陵容小主若能念着姐妹情分自然是好的,小主日后多照应几分,也就是了。” 听了槿汐的话,莞嫔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许,暗暗想着有机会提醒皇上去看一看陵容,又让浣碧拿了些金银首饰给安陵容送过去,也算是尽一点补偿的心意。 莞嫔因有孕加上脸伤的缘故,一时间倒鲜少出门走动,不似之前时不时到翊坤宫陪华贵妃说话散步,沈贵人因着帮华贵妃处理些协理六宫的小事,倒是偶尔还会到翊坤宫小坐,只是又要分神去看莞嫔,又要处理事务,还怕打扰到华贵妃,也不似从前跑的那么勤了。 这日温实初照例来给华贵妃请脉安胎,华贵妃许久未见莞嫔,随口问道:“莞嫔的胎像如何?” “回娘娘,莞嫔小主胎象正常,一切安好。” “莞嫔脸上的伤如何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安常在送去的舒痕胶倒是好东西,小主日日用着,想必不出两个月便会恢复如初,看不出半分伤痕。” 苏清福一听舒痕胶,瞬间瞪大了眼,但是听温太医说是好东西,倒是一脸懵,那舒痕胶好不好,她苏清福能不知道吗? 苏清福有些担心温太医是不是看走了眼,不放心的出声询问道:“温大人可检查了那舒痕胶?没有什么不妥吗?” 许是没想到苏清福会突然这么问,仿佛坚信舒痕胶就是有问题的,温实初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认真的看向苏清福沉声回复道:“我已仔细检查过,那舒痕胶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反倒是对伤口愈合有利,这才让莞嫔小主放心使用的。” “那舒痕胶可有香味?”苏清福还是觉得不对劲,继续问道。 “是有香味,微臣问过莞嫔小主,说是安小主用鲜花调了香味,为了掩盖药味。微臣查验过,确实只是些寻常的鲜花栀子,没有伤胎的成分。” 苏清福一听有香味,却没有伤胎的成分,心下疑惑更甚,按说安陵容特意调制的香味,是为了掩盖麝香的气味,可是以温太医的能力,若有麝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苏清福越想越疑惑。 “温大人下次来给娘娘请脉时,可否将舒痕胶带来给我一看?”想了想,苏清福决定亲自看一看,也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倒没什么问题,只需跟莞嫔小主说一声,福子姑娘要看,莞嫔小主定然不会拒绝。姑娘对这舒痕胶似乎很感兴趣?” “既是安常在家传的灵药,温大人又赞不绝口,我也想看看研究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的效果。” 温太医在第二日请脉时,果然带来了舒痕胶交给苏清福,苏清福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添加麝香,也没有任何伤胎的成分,反而都是对伤痕恢复有利的药材,不仅能促进伤口愈合消除疤痕,还有美容养颜之效。 苏清福心里疑惑更甚,难道说因为自己穿越,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所以安陵容没被皇后策反?还是说这一次皇后换了别的堕了么套餐,大名鼎鼎的舒痕胶就这么从主角变成配角了? 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苏清福干脆也懒得再想了,有温太医的照料,莞嫔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呢?皇后若真是换了其他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第37章 齐妃夹竹桃送人头 莞嫔虽有孕不能侍寝,但皇上看重莞嫔这一胎,尽管朝政繁忙仍有时间就到碎玉轩陪莞嫔用膳,再加上华贵妃那边,一时间皇上入后宫便是碎玉轩和翊坤宫,其他宫里渐渐冷落起来。 齐妃在宫中无事,便日日到景仁宫陪皇后,时不时抱怨几句,皇后也只是无奈的一笑了之,齐妃看着皇后也无可奈何的样子,反倒是加重了心中怨气。 这日齐妃照例来皇后宫中闲谈,皇后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便主动询问起三阿哥近况。 一提起三阿哥,齐妃更多了几分愁绪:“三阿哥近日因学业遭皇上训斥,臣妾也无计可施,反倒让其他嫔妃暗中笑话。 ” “你是生下三阿哥的,本宫也是看着三阿哥长大的,本宫疼他不比你少。” “皇后娘娘仁慈,体恤我们母子,只是臣妾自知年老色衰,皇上已经不疼爱臣妾了。只是臣妾失宠不要紧,可是三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长子啊。” “你是伺候皇上的旧人了,皇上怎么会不疼你呢,三阿哥好歹是皇上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华贵妃和莞嫔的孩子再怎么追赶也追不上的。” 看着齐妃低下头有被安慰到的样子,皇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话锋一转:“不过话说话来,华贵妃本就位份尊贵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若是生下孩子,莫说是你们,恐怕连我这个皇后日后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万一要是生的是个儿子,又有年家做后盾支撑,往后还叫旁人寻什么出路?” 顿了顿,皇后继续说道:“光是华贵妃有孕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何况现在又有莞嫔平分秋色甚至更得皇上器重,莞嫔年轻,日后更是不可限量。她又和你一样是汉军旗下五旗的出身,她的孩子生下来,保不齐还真能和你的三阿哥平起平坐。顺治爷当年不就执意要立刚出生的四阿哥为太子吗?” 看着齐妃紧张失神的模样,皇后心里甚是满意,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到时候皇上真要立幼,本宫一定会劝阻的。只是无论华贵妃还是莞嫔的孩子,到底都会对三阿哥有所影响,只怕三阿哥更不得皇上重视。好在华贵妃虽背后有年家撑腰,莞嫔倒是没有那般显赫的母家,否则来日莞嫔借势而起,只怕很快位份都要在你之上了。” 齐妃听了皇后的话更是心惊,不过心中也有了权衡,华贵妃那边自己没胆量动也没机会动,倒是莞嫔如今还只是个嫔位,位份在自己之下,皇后说的对,来日若莞嫔产子,定然晋封为妃,到时候自己和三阿哥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顺治爷……四阿哥……齐妃胡乱地想着,突然一惊:“顺治爷的四阿哥不是在襁褓中就死去了吗?” “是啊,真是可怜,要知道一生下来就会死,倒不如不生。阿弥陀佛,本宫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造孽的话。” 皇后假装失言,齐妃却低下头眼珠一转,是啊,若是生不下来,就没有这些担忧了。齐妃心事重重的离开景仁宫,正站在树下思索着发呆,却听见安常在突然请安。 齐妃心里本就一肚子心事,骤然被打扰十分不悦,白眼一扫,连免礼都懒得跟她说,只摆摆手让安常在赶快离开别来烦自己。安常在告退离开,走了两步后却突然再度回头对齐妃说道: “娘娘莫怪嫔妾多嘴,还请娘娘不要站在夹竹桃下。夹竹桃的汁液和花粉都是有毒的。娘娘若是误食了就不好了。” 听到安常在这么说,齐妃马上惊慌的后退几步走出树下,心有余悸的看向安常在,只见安常在继续说道:“幸好莞姐姐住的碎玉轩一带没有夹竹桃,否则的话,姐姐有着身孕更是碰不得,夹竹桃可是损胎伤心的东西。在嫔妾的家乡,孕妇们都离她远远的。” 说完,安常在便以要向皇后请安为由先行告退,只留下齐妃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夹竹桃发呆,清澈的眼神中带着精明的愚蠢。但凡齐妃多长一个心眼,都能听出安常在莫名其妙提起莞嫔别有用心,可惜齐妃的智商并想不到这一层,反而觉得这是个解决自己烦心事的好机会,齐妃咬咬牙,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安常在向皇后请完安就径直来到莞嫔宫里,莞嫔正笑着打趣自己腰粗了一圈,身子也愈发笨重。安常在听在心里,不免有几分隐隐的嫉妒,却仍然笑着宽慰道: “哪里就粗了,就笨重了,姐姐的身孕还不满三个月呢。”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我自己却知道,这个小东西在我肚子里,是越长越大了呢。” 二人正说着,就见齐妃身边的宫女翠果端来一个食盒:“给小主请安,齐妃娘娘亲手做了一盘栗子糕,差奴婢送来,请莞嫔娘娘慢用。” “替我谢谢你们家娘娘。” 见莞嫔没有推辞,槿汐接过食盒里的餐盘放在桌上,待翠果走后,莞嫔看着桌上的糕点,有几分意外:“齐妃娘娘倒鲜少派人来我这,今日怎的好端端的,亲手做糕点送来。” 安常在见莞嫔没有要吃的意思,主动开口说道:“这宫里最好的糕点出自翊坤宫,不知齐妃娘娘宫里的糕点味道如何。” 见安常在这么说,莞嫔略带笑意的将盘子向安常在面前推了推:“好与不好,尝尝不就知道了?” 安常在伸手拿起糕点,还没入口,便一脸疑惑的说道:“姐姐先别碰,我怎么觉得这糕点不太对,栗子糕应该是甜的,我闻着怎么有股清苦的味道。” 莞嫔微微皱眉看着安常在,就见安常在将糕点放入口中尝了一口,随即立马吐了出来:“姐姐快将这糕点拿走,这糕点里被人掺了夹竹桃的花粉和汁液。夹竹桃性寒有毒,有祛瘀止痛之效,可是姐姐胸闷喝桂花枝是宫里人尽皆知的,夹竹桃配桂枝,活血祛瘀之效大增,是伤胎的利器啊!” 莞嫔眉头更紧,带着些许怀疑的回头问身后的流朱:“方才那宫女说,这是齐妃亲手做的?” 流朱心惊的点了点头,安常在在一旁继续说道:“齐妃一定是眼瞧着姐姐得宠,又嫉妒姐姐有孕,所以才出此下策。” 没等安常在继续说下去,莞嫔愤怒的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往养心殿去:“我要告诉皇上!” 第38章 三阿哥换监护人 眼看着莞嫔气势汹汹就要去告状,安常在急忙站起身来拦住了莞嫔:“姐姐别去,你先坐下。 ” 莞嫔虽被安常在扶着坐了下来,仍旧是满脸怒意未消,安常在柔声劝解道:“此事若惊动了皇上,皇上势必会迁怒齐妃,齐妃是三阿哥的生母,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太后的长孙,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虽然不一定会理会齐妃,但势必会保住三阿哥。万一三阿哥来日继位,第一个便是跟姐姐过不去, 到时候姐姐该如何自处?就算姐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万一三阿哥因此事迁怒姐姐的孩子,到时候姐姐又如何保得住自己的孩子?” 听着安常在的一番话,莞嫔逐渐从愤怒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有三阿哥长子的身份,莞嫔确实要忌惮几分,但是闷声吃亏,也不是自己的性格。莞嫔吩咐流朱将糕点拿给温太医去检查,又低头陷入思考:“此事绝不能不了了之。” 若是在后宫解决,那便唯有告知华贵妃或者皇后,莞嫔本想去找华贵妃告发此事,但又想着华贵妃身子不便,几乎不理会后宫事宜,况且自己也不想平白让华贵妃添了烦恼。思来想去,虽对皇后有所防备,此事却也只能向皇后告发,寻求一个公道。 齐妃正焦急的在宫中等着碎玉轩的消息,来来回回问了翠果好几遍莞嫔有没有吃下糕点,翠果表示自己不便久留,所以只放下了糕点,没有亲眼看到莞嫔食用,齐妃心里更不踏实,迟迟没有听到碎玉轩传来消息,齐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正胡乱想着,却见皇后宫里的江福海过来传话,皇后召见齐妃立马去景仁宫。齐妃心里不解:“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午睡吗?” “皇后娘娘急召,自然是有要事。娘娘请吧。” 齐妃稍稍平复心绪,故作镇定的来到景仁宫,便看见皇后脸色难看的坐在屋里。齐妃上前行礼,若无其事的询问道:“娘娘今日怎么没午睡啊?连个宫女都不在旁边伺候……” “跪下!” 没等齐妃说完,皇后冷冰冰的打断了齐妃的话,一脸严肃。齐妃一愣,不确定的正要开口询问,只见皇后再度冰冷的命令:“你跪下!” 看着齐妃慌乱的下跪,皇后半倾着身子俯身对齐妃说道:“本宫不留人在身边,是为了保全你的颜面,否则这事传出去,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臣妾不懂。” “你不懂?你给莞嫔送去这盘栗子糕,里头搁了什么好东西啊?” 齐妃一抬头看到本来送去莞嫔宫里的栗子糕出现在了皇后桌上,心下顿感不妙,仍抱有侥幸的狡辩着: “臣妾是送过这个糕点给莞嫔,可自然是好意啊。” “好意?本宫已经问过太医,这里头可是放了足足的夹竹桃花粉,夹竹桃可是有毒的。” “臣妾不知……” 齐妃还想继续狡辩,皇后直接一抬手推翻了盘子:“你还敢欺瞒本宫!” 掉落的糕点砸在齐妃脸上,让齐妃略显狼狈,皇后继续拆穿道:“谁去太医院看了莞嫔的方子,你知道莞嫔在喝桂枝汤,可真行啊,夹竹桃加上桂枝,那可是打胎的好药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龙胎啊。” 齐妃知事情败露,瘫坐在地上,哭着求饶:“臣妾糊涂,臣妾一时糊涂。” 皇后步步紧逼:“你不是一时糊涂,你分明就是蓄意谋害莞嫔的孩子。” 齐妃拉着皇后的手继续哭着求饶:“皇后娘娘,臣妾只有三阿哥这一个孩子,臣妾不得不为他的前途做打算。” “那又怎样啊,即便莞嫔生下一个阿哥,孩子还小,你怕什么啊?” “臣妾不能不怕,臣妾已经失宠,三阿哥又不得皇上宠爱,他若做不上太子,三阿哥这辈子就真的没有前途了!” 皇后一巴掌将齐妃扇倒:“你糊涂,你以为你这样是在帮三阿哥吗,幸亏今日本宫发现的早,你要是真害死了莞嫔的孩子,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吗?皇上一见到三阿哥就会想起你这个害人的额娘,三阿哥才是真的没有指望!” 此时齐妃已经六神无主,只一味瘫坐在地上哭着重复着自己一时糊涂。皇后见状,转身回到桌前坐下,意味深长的说:“还好这事莞嫔先告诉了本宫,本宫已经替你瞒下了。否则你还能有机会跪在本宫面前说话吗?” 齐妃正要向皇后谢恩,便听见皇后接着说道:“莞嫔急着告诉皇上,本宫拦下了她,也向她承诺会给你一个教训。” 此刻齐妃却突然回过神:“可是……莞嫔也没吃这糕点啊,她不是没事吗?那……” 皇后恼怒的打断齐妃:“你已经起了害人的念头,还这么做了,莞嫔没有吃下这药,没有伤到龙胎,不是她幸运,是你幸运!三阿哥怎么会有你这么糊涂的额娘!本宫会替你圆好这件事,但是作为给莞嫔的交代,本宫不得不对你小惩大诫,以后三阿哥,除了住在重华宫起居读书之外,不准再去长春宫,你是三阿哥的生母没错,但本宫不能不给你个教训。以后本宫会替你管教三阿哥,也就不必再往长春宫去了。” 齐妃满脸的不可置信,疯狂的摇头拒绝:“不,娘娘,臣妾不能没有三阿哥……” “你放心,本宫不会阻断你们的母子之情,你要见他,到景仁宫来,这样来日传出去什么,本宫也算跟众人有所交代。除了这样,本宫也没有别的方法保全你,当然,你若不依,莞嫔要是闹起来,你想再见三阿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齐妃彻底绝望了,自己被皇后拿住了小辫子,如今除了听从皇后的话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怪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本以为是好谋算,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为三阿哥清除障碍,反倒还失去了监护人的资格。 齐妃失魂落魄,言不由衷的向皇后谢恩,却没有看到皇后此时上扬的嘴角,彰显着胜利者的得意。 第39章 淳常在的小心思 得知皇后对齐妃的惩戒,流朱心直口快的表达不满:“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偏心了,要让奴婢说,就应该将齐妃送进慎刑司好好吃一吃苦头。” 莞嫔对皇后的举动心里倒是还算满意:“她要来害我的孩子,那就让她见不到自己的孩子,骨肉分离便是对一个母亲最残忍的惩罚。” “小主今日受了惊又动了怒,还是早些歇息吧。”槿汐一边为莞嫔收拾床榻,一边叮嘱道。 “今日的事亏得有陵容,否则万一我误食了那糕点,可当真是难逃一劫了。从前我总觉得她敏感多疑,又与皇后为伍,有些疏远她,可她连番这样为我,终究是我不对。但愿此事就此息事宁人,已经出了富察贵人的事,我也不愿让皇上担心。” “只是许多事一再发生,如同一个轮回,昨日是你,明日是他,人人受害,人人害人。就像一个怪圈,实在是可怕。” 莞嫔心有余悸的说道,槿汐跟着叹了口气:“后宫之中你死我亡的事情永远不会断绝的,所以小主只能自己加倍防范才是。” 莞嫔带着心事入睡,第二天一早,淳常在倒是跑来碎玉轩看望莞嫔来了。 淳常在本就是分在碎玉轩住的,只因莞嫔入宫时养病便搬到了其他宫里,不过因着淳常在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莞嫔对淳常在颇为喜爱,故而虽不在一处居住,却也经常来往。 自从莞嫔有孕后,淳常在更是三番两头的往碎玉轩跑,莞嫔知道淳常在喜食甜品,故而小厨房做什么糕点都会给淳常在留一份出来。 淳常在一来仍旧直奔桌上的小糕点,吃的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莞嫔笑着吩咐浣碧给淳儿拿奶茶来喝。淳常在一边吃一边问道:“听说姐姐临盆的的时候,娘家的母亲就可以进宫来陪着,是真的吗?” “是啊,到了八个月的时候,皇上就有恩旨了。” 淳常在罕见的叹了口气,莞嫔见淳常在这副模样,失笑的问道:“你整日里笑呵呵的没什么心事,怎么会突然叹气了?”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娘亲了,姐姐倒好,等肚子里的娃娃长大了,就能见到母亲了。” “你比我小两岁,在家里又是幼女,进宫至今都未见过家里人一面,可不是想家了。” 淳常在听后更是情绪低落,槿汐忙安慰道:“没事的,小主在宫中过得好,那夫人在府中岂不是高兴啊?再说了,咱们宫里的吃食,那外面哪能比得了呢?” 莞嫔也适时的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这是现蒸的牛乳菱粉香糕,热腾腾的最好吃了。” 淳常在马上换上一副高兴的模样,拿起糕点塞在嘴里,笑着不住的称赞:“好吃,我喜欢吃!” 见淳常在又恢复了笑颜,莞嫔羡慕的感慨道:“我真羡慕你,只要一有好吃的,便什么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书中常说心思纯络,大概就是说你这样性子的人吧。” 淳常在用力噎下嘴里的糕点:“我才不管什么心思纯不纯,东西好吃我便高兴。” “我听雨儿说你喜欢吃菱粉香糕,就让小厨房给备下了,又兑了些牛乳进去,会格外松软一些。” “你这里做的比我们那儿好吃多了!” “你若喜欢吃,我就让小厨房天天备着,只是一样,不许吃撑了肚子。” 淳常在忙不迭的点头,模样甚是可爱,吃的差不多了,淳常在搓了搓小手,盯着莞嫔的肚子:“莞姐姐,真的有个小孩在你肚子里面吗?” 莞嫔一脸慈爱的摸着肚子:“是啊,不过他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连手和脚都没有长出来呢。” “这样小啊。”淳常在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莞嫔的肚子,眼里尽是羡慕。 “你若喜欢,我把他给你做外甥好不好?” “真的吗,我可以做她姨娘?”淳常在立马将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放到桌上:“那这是我的定礼,以后他就得管我叫姨娘了!” “礼都收下了,自然是赖不了了。你瞧你姨娘对你多好,还没个影儿呢,礼都送来了。” 淳常在继续爱抚着莞嫔的肚子:“宝贝你要快点长大啊,等你长大了,姨娘就把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都留给你吃,什么桃花姬,糯米糕,豆沙卷,通通都给你吃,绝对不和你抢。你就等着吃成一个胖娃娃吧!” “不止有好吃的,你姨娘还要生好多好多宝贝孩儿跟你作伴呢!” 淳常在听了这话顿时红了脸,顿时羞红了脸跑了出去,一众人也捂嘴偷笑,谁也没注意到跑出宫的淳常在当即变了脸色。 这日皇上忙完朝政来莞嫔宫里陪莞嫔聊天,淳常在又欢天喜地的跑来碎玉轩,槿汐在门口拦着淳常在告知皇上正在屋里,淳常在视若罔闻,仍旧不管不顾的冲进屋里。 看到皇上后,淳常在假装吃惊的向皇上请安,随即又笑嘻嘻的看向莞嫔等着吃糕点。淳常在嘻嘻哈哈的模样,倒是吸引了皇上的目光:“淳常在似乎长高了不少啊。” “皇上您忘了,过了年臣妾就满十七了!” 莞嫔拿出糕点,淳常在便顺势坐下,皇上也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笑着调侃道:“托你的福,朕也吃点东西,你若不来,你莞姐姐只顾着饿着朕。” “莞姐姐才不会饿着皇上呢,姐姐最心疼皇上了,若是姐姐存心饿着皇上,定是皇上瞪着姐姐,连吃东西的功夫也没有啦。” “你听听,牙尖嘴利,必是跟你学的。”皇上宠溺的对着莞嫔说道。 眼见皇上的注意力又从自己身上挪到了莞嫔身上,淳常在想了想,便又故作天真的望着二人说道:“臣妾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皇上和姐姐在一起的样子很眼熟,原来臣妾的姐姐在家里和姐夫也是这个样子的。以前臣妾的姐姐和姐夫在一起,虽然不说话,却要好的很,额娘说这叫……叫闺房之乐!” “淳儿小小年纪,哪里懂什么闺房之乐,一味地胡说八道。”莞嫔羞赧的说道。皇上却听得喜笑颜开,满意的又打量了淳常在几眼。 第40章 给安常在一剂猛药 当晚皇上便召了淳常在侍寝,宫人还担心淳常在年纪小第一次侍寝害怕出声安慰,淳常在却是抑制不住的一直在笑,自己日日往莞嫔宫里跑,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宫中众人对淳常在突然侍寝心思各异,华贵妃得知后一如既往的吃着酸醋:“到底是年轻好啊,活泼俏皮,惹皇上喜爱。” 苏清福一看华贵妃又要开始矫情,赶忙及时打住:“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任凭她年轻,也不及娘娘凤仪万千。” 颂芝在一旁听呆了,一向都是我给娘娘提供情绪价值,你当狗头军师的,怎么今日抢起了我的饭碗? 其实倒不是苏清福刻意讨好华贵妃,实在是随着月份增大,激素原因导致华贵妃情绪不大稳定,经常莫名的焦虑忧愁。前几日因为听说齐妃的事,气的一晚上没睡,拽着苏清福就开始讲曾经自己喝了端妃的安胎药没了孩子,一边骂端妃一边骂齐妃,整整骂了一宿,把苏清福困得灵魂都出窍了。 本以为第二天华贵妃骂累了,要好好休息了,结果累是累了,又开始担忧自己身材走样,担忧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又拽着苏清福唠了大半宿,苏清福又得陪聊,又得时时诊脉,实在是苦不堪言。更悲催的是,华贵妃因为胎儿性别又开始焦虑了,铆足了劲就想生个皇子,又因为担忧万一是个公主,整日情绪阴晴不定。 苏清福倒是偷偷看过了华贵妃肚里孩子的性别,是一位公主,让苏清福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公主的话,怎么说也会在皇室里平安成长,只要华贵妃稳住,年家稳住,日后择个好夫婿,便可一生顺遂无虞。虽然苏清福高兴,但是可不敢告诉华贵妃,毕竟华贵妃心心念念生个皇子,她怕提前让华贵妃知道了反倒忧思过度,不利于胎儿健康。 除了敬嫔、沈贵人和欣常在对淳常在承宠内心毫无波澜以外,其他妃嫔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记恨。本想趁着华贵妃和莞嫔有孕,能让皇上往其他宫里走走,偏又来了个小狐媚子勾走了皇上的心,众人怎能不急。 安常在本来内心略有羡慕淳常在,偏宝娟在一旁抱怨道:“莞嫔娘娘也真是的,小主又给她送药,又关心她,她对淳常在倒是比对小主好,皇上总去碎玉轩,莞嫔娘娘既帮着淳常在得了侍寝的机会,怎么也不帮帮小主,皇上可是很久没来看过小主了。” “是我自己无用,不得皇上宠爱,怨不得旁人。皇上没有来,大约姐姐也没有提过吧。” “小主也该为自己多做打算,淳常在既然在莞嫔娘娘那受到皇上传召,小主也应该多去莞嫔娘娘坐坐,保不齐就能见到皇上,只要能见到皇上,皇上也就自然能想起小主的好了。” “若是以前去莞姐姐那坐坐倒也正常,如今姐姐有了身孕,我反倒不好总去打扰,免得白白招人厌烦。” 正说着,便听见外面传来搬东西的喧哗声,安常在好奇的走出门,便看见宫人们来来回回搬运着箱子,还夹杂着宫女的叮嘱:“都仔细着点,淳常在的东西谁敢碰坏?” 富察贵人在一旁冷嘲热讽:“是是是,淳常在不比别人,这人小机灵却大,才几天啊就要拣着高枝飞了。” “淳常在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喜欢热闹,想换个地方住”安常在说道。 “我也爱热闹,也想换个地方住,可有这么方便?她倒好,仗着皇上喜欢,求了皇后,自个儿就搬了。谁不知道眼下除了华贵妃就属他俩得宠,这一抱成团就更方便邀宠了。你和淳常在是同时进宫的,又一向跟莞嫔交好,这次她只邀了淳常在同住,而不邀你,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说完,富察贵人白眼一翻扭着身子离去,正巧淳常在此时从宫里走出来,看见安常在便上前关心道:“安姐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站着呀。” 安常在没来得及为富察贵人的话忧神,看向淳常在说道:“外面闹哄哄的,我出来看一看,对了,这里也挺好的,离碎玉轩又近,何必搬来搬去的麻烦。” “我和莞姐姐都爱热闹,自然更合得来。” 安常在眉眼一低,苦笑着说道:“是啊,出身差不多,性子更合的来些。” 淳常在看着安常在突然变低落的情绪,心里一阵冷笑,面上仍嘻嘻哈哈的说道:“外面风大,姐姐快回去歇息吧,我也要忙着收拾东西去了。” 淳常在搬回碎玉轩后便与莞嫔形影不离,每每到皇后宫中请安也是二人一起,安常在看着两人亲热的劲儿,又听着莞嫔碎碎念着淳常在每日的饮食,心下更觉失落,情不自禁的说道:“还是淳常在是有福气的人,能吃是福,被人记挂着也是福。你看你莞姐姐,连你每日吃多少东西都这样放在心上。” 莞嫔本来是笑着调侃淳常在,被安常在整了这一出,又不免觉得尴尬,心知这是安常在又敏感觉得自己冷落了她,一时间倒觉得很是为难。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安常在作为自己的一颗棋子,在处理莞嫔事情上总是优柔寡断心存犹疑,就是要下一剂猛药,让她与莞嫔生了嫌隙,从而彻底为自己所用才好。 想到这,皇后命众人散去,只留下了安常在,关切的问道:“你身子一直不好,近来可曾觉得好些了?” “劳皇后娘娘记挂,前些日子一直喝着药,如今已经无碍了。” “皇上忙于朝政,得空了又要到翊坤宫和碎玉轩看陪华贵妃与莞嫔安胎,如今有了淳常在,想来你也几个月没见到皇上了吧?” “嫔妾无能,不似淳常在得皇上宠爱。” “淳常在受皇上宠爱,是因为她跟在莞嫔身边,见面三分情,皇上爱屋及乌,她自然风头正盛。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该动一动心思,为自己争得恩宠才是啊。” 安常在看着皇后胸有成竹的样子,已然明白皇后心里有了主意,恭敬地行礼道:“嫔妾但求娘娘赐教。” 第41章 到底还是离间了 “本宫知道你的绣工极好,既然身子好了,何不在闲暇时亲手给皇上绣一件寝衣,让皇上感受到你的心意呢?” 安常在眼前一亮,心知这倒是个让皇上想起自己的好机会,又不显得刻意,立马激动的行礼:“多谢娘娘指点。” 回到宫里,安常在就紧赶慢赶的开动起来,生怕皇后嫌自己手脚慢改了主意不肯帮自己,殊不知此时碎玉轩内,莞嫔也已经给皇上制了一件寝衣。莞嫔有孕,槿汐本劝着不让她动针线的,但莞嫔不信那些,又想找些事做打发时间,只是到底因为有着身子的缘故,每日只缝一小会,故而迟迟没有做完。 又忙活了几日,莞嫔终于大功告成,挂拿起完成的寝衣细细检查打量,摸着刺绣处,莞嫔忍不住感慨道:“只可惜我的绣功并不出挑,又因为有孕身子笨重,若换上陵容的刺绣,定是比我好上十倍。” “若论绣功,肯定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若论心意,小主这件就是做好的。小主腹中的孩子,想必也会为小主对皇上的情意而感受到幸福,更健康的成长呢。”槿汐柔声说道。 “皇上待我这样好,我自然要全心全意待他。”莞嫔一手摩挲着寝衣上双龙戏珠的针脚,又一手抚摸着肚子,满脸幸福。 另一边,安常在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是将寝衣上画龙点睛的龙眼绣好了,宝娟看着衣服上栩栩如生的金龙,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小主的绣功真好,绣院里最好的绣娘都比不过小主呢。皇上贴身穿在身上,定能体会到小主的一番情意。” 莞嫔与安常在的寝衣同时被送到皇上跟前,自然这里面少不了皇后的手笔,特意命人压下了莞嫔先送过去的寝衣,只等安常在的寝衣到了才一起拿给皇上。 此刻皇后正跟皇上汇报后宫账目,见宫人递上寝衣,便笑着说道:“碎玉轩和延禧宫真是心有灵犀,皇上不妨一观。” 苏培盛接过装寝衣的盒子,皇后只打开上面的一盒,不出所料正是安常在缝制的寝衣,皇后本就想用安常在的刺绣把莞嫔比下去,假装一脸惊奇的拿起寝衣递给皇上:“这金龙绣的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安常在的手艺,这后宫里再没有人的手艺能比得上她了。” 皇上顺手接过寝衣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虽然是寝衣,但能在细微处也做的如此精心,看来安常在的心中的确有皇上。” 有了安常在的珠玉在前,再一拿出莞嫔的寝衣,刺绣上倒是差了许多,皇上没有多做评价,便都放回了箱子里。皇后见此倒是如了意,笑着离开了养心殿。 没过几日,莞嫔闲来无事,想着许久未见安常在,便邀安常在来宫里小坐聊天。淳常在拿出皇上赏赐的大大小小一桌子的香粉,有意无意的在安常在面前显摆。 “嬷嬷老说我身上不够白,每天都给我抹这么多的香粉,现在得了好的,我自然想跟姐姐分享啊。” 说着,淳常在拿起桌上的一盒香粉递到安常在面前:“这是扬州的茉莉粉,说是用白茉莉花磨碎了兑进去的,这粉又细又香,比雪还白呢!” “果真是好粉,我宫里有一个葵花粉,白是白,但是不及你这个香。不过你也要仔细些,莞姐姐有些身孕忌用香料,这些香粉还是少拿到姐姐宫里才好。”安常在细心叮嘱道。 莞嫔在一旁看着淳常在来来回回捯饬着这些个小盒,只一边笑一边宠溺的说着无碍。淳常在看似一脸苦恼的抱怨道:“原以为每天在身上涂脂抹粉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天天往身上又要抹这些东西,而且哪出都不能放过,当真是麻烦的很。” 莞嫔看着淳常在,耐心的劝说:“粉抹得多才能养得皮肤白嫩细致,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得天天抹,夜夜抹,才能养得肤色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淳常在呵呵地笑着,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神神秘秘地对莞嫔和安常在说道:“我跟你们说,昨夜我去侍寝,我就起了好奇,这皇上身上白不白呢?你们要知道,我以前可都是闭了眼不敢看的。” 听着淳常在的话,安常在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捂着嘴笑出了声,但是莞嫔看屋里宫人众多,怕淳常在口无遮拦,伸手拉住淳常在开口阻拦道:“这丫头,净胡说。” 安常在笑弯了腰,摆了摆手打断莞嫔:“姐姐,你别拦她,你让她说,让她说。” “她不懂事,你还由着她。” 虽是这样说,但见安常在难得笑成这样,莞嫔也笑着没有继续阻拦,淳常在继续说道:“我就使劲看,使劲看,结果皇上就看着我说,你今天怎么老盯着朕看哪,是不是喜欢朕身上金龙出云的花样,你要是喜欢,朕就让人铰下来给你吧。” 安常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皇上就真脱下来了,换上了一件二龙抢珠的寝衣,皇上就跟我说,你别再盯着朕了,早点睡吧。” 安常在失魂落魄的坐会桌前,却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然后皇上就真换了寝衣?” 淳常在看安常在这副模样,心里冷笑,脸上仍旧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是啊,这有什么可骗人的,皇上还说了,他特别喜欢二龙抢珠上的料子,说就得这样才贴心和舒服呢。” 看着莞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淳常在继续说道:“我就问啦,那这件衣裳是谁送给你的呢?皇上笑着说,那你去问你的莞姐姐吧。” 莞嫔嗔怒的白了一眼淳常在:“别胡说,谁信你的。” 随后又看向安常在,安常在紧急表情管理挂上一副笑脸,不过心里太难受,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原来是莞姐姐绣的。” 淳常在将二人脸色尽收眼底,心里冷笑更甚,什么姐妹情深,说的好听,事关皇上恩宠,还不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第42章 前朝出事了 眼看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淳常在最后补刀说道:“我问皇上,是不是因为衣裳是莞姐姐做的,皇上您特别喜欢,皇上就说了,什么人做什么衣服,朕心里有数。我又问皇上,那是不是那件金龙出云太小家子气了,皇上不喜欢,定是绣院的绣娘们做的。” 安常在听到此处已经按耐不住心绪,气恼的抬头瞪向淳常在,莞嫔也感觉到不对劲再次阻拦淳常在:“别胡说,皇上喜欢你,也不能老这样口无遮拦的。” 淳常在对安常在的不满视若无睹,仍旧假装不明所以的继续说:“我只是觉得,一条龙孤孤单单的盘在云里,有什么好呀,干嘛不找个伴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小厨房里做的糕点,你快去瞧瞧好了没有,若是好了,端来给你安姐姐尝尝。” 莞嫔刚一支走淳常在,安常在就以肠胃不好不宜吃糕点,要回宫吃药为由先行告退,莞嫔又怎么不知道原因,只是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客气的叮嘱:“好,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一回到宫中,安常在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释放,挥手打碎了桌上的茶具,愤怒,羞愧,不甘,恨意统统化作泪水,肆意的流着。又见莞嫔送给自己的丫头上前假惺惺的关心自己,心中怒意更甚,一个巴掌扇在了菊青的脸上,嘴里怒骂着:“滚!滚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再进屋里!” 菊青不明所以,只捂着脸委屈的跑了出去,宝娟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安慰安常在,就见莞嫔身边的槿汐端着东西过来请安,安常在赶忙擦干眼泪,关切的问道:“姑姑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莞姐姐那有什么事?” “我们小主新得了一对玉钗,念及宫中姐妹里与安小主是最要好的,所以特地让我来赠与小主。” “多谢姐姐,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我们小主说了,当年在府中有什么好看的首饰都是两个人轮着带的,如今到了宫中,更要有福同享了。” 安常在做出欢喜的模样收下了首饰,又再次道谢,槿汐看安常在脸色好看了些许,这才又说道:“奴婢还有一句话要转告小主,淳常在年幼天真,若有什么话说的不妥当了,还请安小主多担待。” “这个自然,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计较的,更何况淳儿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槿汐见事情办妥,请安离开了,出门时见到菊青在角落里擦着眼泪,倒是柔声安慰了几句。 安常在拿起玉钗放在手上,想着槿汐的话,倒没因想起昔日情谊有所感触,反倒心里更生出几分记恨:“且不说我与她同是皇上的嫔妃,这样好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每次知道我不高兴了,她便赏我这个,赏我那个,她有好的料子,高兴了便赏我两匹,她给皇上做的寝衣,皇上便说她的料子好,穿着舒服,我的便可以随便铰了送人。” 宝娟想出声安慰,眼睛转了转又什么都没说,安常在继续倒苦水:“如今连淳常在也敢对我蹬鼻子上脸,还笑话我的绣样小家子气,登不得台面,还咒我孤孤单单。莞姐姐送来这玉钗哪里是为我,她是怕我跟淳常在闹气,淳常在说了,她俩出身差不多,所以亲近些,我算什么呀。莞姐姐正是为了护着淳常在,才送我这个的,否则她平日里,哪送过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宝娟可算得了机会:“要照这么说的话,那莞嫔娘娘心里只在意淳常在,也是,当初她和沈贵人得宠的时候,富察贵人欺负小主,也没看她顾及过咱们的死活。反倒是皇后娘娘帮了小主,才得以侍奉皇上。奴婢刚才送槿汐姑姑出去,还看到她跟菊青说话呢。” 听着宝娟的话,安常在更是伤心:“我便知道,说是赏个丫头照顾我,到头来也还是她的人。若不是她通风报信,莞嫔怎么那么巧,跟我同时做了寝衣赠与皇上,与我争宠。” 自此,安常在便更少往碎玉轩走动,反而没事就去景仁宫陪皇后说说话,有时候理理丝线,做做刺绣,皇后看在眼里,心中甚是得意,想来有些事,已经不用自己再多加交代,安常在心里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不过莞嫔并没有来得及发现安常在的小情绪,因为皇上已经大半个月没进后宫了,莞嫔到华贵妃宫中请安时才听沈贵人说,前朝出了事。 早朝时敦亲王不仅姗姗来迟还戎装进殿,被御史张霖当场弹劾,敦亲王虽未当场发作,却在散朝回府的路上拦住张霖打了一套连五鞭,当场就给张霖打晕了,丝毫不顾及老祖宗的规矩,言官御史是打不得的。 这下敦亲王犯了众怒,朝中言官文臣都在上书要求严惩敦亲王,以振朝廷法纪,可敦亲王却不认错,一直称病不上朝,皇上为了这事,在养心殿几日都没安生,听着大臣们吵来吵去,也没个法子。 “哼,不过是立了那么一点军功便如此不知好歹,皇上刚登基时如何料理了八王和九王的,难道他忘了?多料理一个他,想必也不难。” 华贵妃不屑的说道,但莞嫔却开口表示:“皇上若要料理了敦亲王倒是不难,难就难在敦亲王刚劳军归来,若此时皇上惩罚有功之臣,怕会失了武将的心,也影响自己在外清议。” “可是此事一旦处理的不好,便是危及朝廷的大事。”沈贵人在一旁说道。 三人团各个脸上带着愁绪,都在为皇上忧虑,苏清福暗自咂舌,后宫这些浑水你们趟不够,倒还惦记起前朝的事了。你们在这想来想去为皇上分忧,就算真想出法子解决了,一顶干政的帽子扣下来,也够人受的。 就算皇上一时高兴不计较,可日后也难免心存戒备,这费力又不讨好的事,你们操心个什么劲呢! 第43章 曹贵人专出昏招 几人聊了一会也没有什么思绪,莞嫔见时间差不多要回宫喝安胎药了,便散了会谈。待二人走后,华贵妃看向苏清福问道:“你可有什么良策?” 没等苏清福应话,曹贵人倒是请安来了。 “温宜公主前些日子哭闹不适,臣妾忙于照料故而一直未向娘娘请安,又实在关心娘娘身体,今日特来看望,娘娘一切可还安好?” “本宫一切都好,只是皇上前朝事务忧心,本宫最见不得皇上烦心!” “正是呢,娘娘一心记挂皇上。嫔妾虽在宫中照顾温宜,却也听说了敦亲王一事,朝臣们群情激昂,皇上在罚与不罚之间,颇为为难。” “哦?你特来与本宫说此事,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嫔妾哪里懂前朝的事,只是想着娘娘为皇上担忧,嫔妾担心娘娘身体,想略尽绵力罢了。” 苏清福在一旁听得实在累得慌,咱就不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吗,还想听听你没憋什么好屁呢,绕来绕去也说不到正题上。 “你且说来本宫听一听。” “敦亲王莽撞不思变通,只一味按照自己心意做事,丝毫不顾忌其他,这才使皇上陷入两难境地。如今皇上既拿敦亲王没有办法,臣妾倒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让敦亲王主动向皇上妥协。” 苏清福听着,心里暗暗吃惊,这曹贵人莫非想到了让敦亲王福晋出面的法子?虽然剧中是莞嫔想到的这个法子替皇上平息了此事,但那也是因为莞嫔小产时敦亲王福晋上门看望,莞嫔觉得有几分交情说得上话,还想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如今没有经历这一些事,莞嫔又正怀着身孕,话说一孕傻三年,就算莞嫔聪慧,恐怕也一时想不出这个办法。如此看来,这曹贵人当真是耳聪目明,聪慧过人啊。 苏清福正佩服着,就听曹贵人开口道:“嫔妾听闻敦亲王一直想与年大将军交好,不过年大将军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甚至有所疏离。若是由年大将军开口在中间劝说,想必敦亲王一定会给大将军这个面子,如此一来,年将军也算是为皇上解决了一件大麻烦,皇上必定会感念年将军的功劳,更加厚待娘娘。” 苏清福惊呆了,对曹贵人聪慧的滤镜碎了一地,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曹贵人的脸,想看看她是成心的还是无意的。若说上一次曹贵人提议重罚安比槐是无心的,在景仁宫生事拉踩自己也是无心的,但这一次提议让年羹尧来蹚浑水,倒不像是无心的。 连华贵妃都知道皇上看不上敦亲王,所以嘱咐兄长不要与之来往过密,曹贵人不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要害。可是苏清福想不通,如果曹贵人是有心的,那她这么做的意义又在哪呢? 如今没有莞嫔与华贵妃对立的局面,若是年家倒台华贵妃倒台,对她并没有好处,反倒是失了华贵妃庇护,日后只能任皇后宰割,皇后城府颇深自然不容给华贵妃当过军师的曹贵人,如此艰难生存,实在是百害无一利啊。 更让苏清福无语的是,华贵妃居然听着曹贵人的提议,还露出了有点小惊喜的表情,苏清福觉得自己要不阻拦一下,华贵妃马上就要书信一封发往西北了。 “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苏清福面无表情地一碗药端过去,曹贵人见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起身行礼告退:“嫔妾便不打扰娘娘午睡了,先行告退。” 待曹贵人走后,华贵妃看向苏清福:“曹贵人的提议你觉得可好?” “娘娘,你莫不是得罪曹贵人了?” 苏清福实在是没忍住问出声来,华贵妃听的云里雾里:“你说什么胡话,好端端的本宫得罪她什么,她依附本宫,本宫打她她得受着,骂她她得听着,就算本宫做了什么让她不满的事,量她也没那个狗胆敢记恨本宫。” “奴婢就是好奇,曹贵人不是无脑之人,若不是存心跟娘娘过不去,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昏招。” “奴婢的良策就是,娘娘少管前朝事,后宫不得干政,娘娘位高权重,年大将军又手握兵权,若不想惹得皇上忌惮,一言一行自当谨慎才是。况且敦亲王狼子野心,妄想与年将军结交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年大将军出面将此事平息,皇上一时碍于情面对年家加以赏赐,事后难道不会怀疑敦亲王与年将军暗中勾结吗?” “一旦坐实年将军私下结党营私,整个年家都要受到牵连,更别说娘娘和腹中的胎儿了。娘娘总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个戴罪的母家吧?” 听了苏清福的话,华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回年家的资深吹捧侠颂芝也不插话反驳了,想来是被苏清福说的话吓到了。 “曹琴默这个贱婢,本宫待她不薄,还帮她生下公主,她居然恩将仇报,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害本宫和哥哥,本宫定不会放过她。” “是啊娘娘,曹贵人一贯表现得恭敬温顺,没想到竟藏了如此歹毒的心思,多亏福子分析其中利害,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颂芝管他那么多,跟着骂曹贵人就对了,这不也是提供情绪价值的一种。 “如此倒真是没有法子帮皇上分忧了吗?” 华贵妃倒还是惦记着皇上,苏清福想了想,沉声说道:“法子是有,但是这事娘娘不能做,功劳凭白落在别人身上,娘娘可愿意?” “只要能让皇上开心,本宫不在乎什么功劳,你既有法子,快说来听听。” “此事由莞嫔出面最佳,皇上本就特许莞嫔出入养心殿,以莞嫔的聪慧自然能不言朝政又提点皇上,只是不知莞嫔心里怎么想。奴婢写两句话,娘娘差人给莞嫔娘娘送去,莞嫔若是看明白,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多时,周宁海带着一封信笺送到莞嫔处,莞嫔展开信纸来看,里面只写了两句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 …… 第44章 沈贵人得封号 莞嫔得知是苏清福送来的这两句话,心中暗自思忖应当是与今日几人在翊坤宫讨论的事有关,一时间不禁皱眉深思,猜测着其中的奥秘。 不多时莞嫔莞尔一笑,心下暗叹苏清福真是机敏过人,匆匆命浣碧请了沈贵人来,二人细细商讨一番后,莞嫔带着槿汐准备好的食盒,来到养心殿。 苏培盛在门口看到莞嫔来了赶忙上前搀扶:“哎呦莞嫔娘娘,您大着肚子怎么过来了?” “劳烦苏公公通传一声,看皇上方不方便见我。” “小主来的正好,皇上发了几天的脾气了,今日更是到现在都还没用膳,奴才心里正愁着该怎么办呢,看见小主奴才这心里可算是有底了,小主您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皇上听见莞嫔来了,立马召进殿来拉着莞嫔的手坐到桌前:“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莞嫔拿出食盒一一摆在皇上面前:“朝政纵然繁忙,四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东阿阿胶,臣妾配了党参炖的,皇上且尝一尝,补气宁神最好了。” “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臣妾虽居后宫安胎,但也略知一二。” “敦亲王殴打言官一事,你已经知晓了。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是否该依律秉公处理责罚敦亲王。”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依律秉公处理,但不是责罚敦亲王。” “朕以为你会主张责罚敦亲王的。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不怪臣妾妄议政事吗?” “无妨,朕就当听闲话。” “臣妾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化解敦亲王与朝臣的矛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无论哪一方伤了,归根究底伤的都是大清的根本。敦亲王劳军归来颇得注目,若此时处罚敦亲王,恐怕会引起朝中武将的不满,其实皇上大可不必用处罚敦亲王来平息此事。文臣群情激昂,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便是了。” 看着皇上认可的点头,莞嫔继续说道:“最好的便是让敦亲王的登门致歉。” “让敦亲王登门致歉?他那么心高气傲的,简直还不如杀了他。” “那也未必了,王爷征战沙场为国杀敌,也算是个英雄,那英雄最难过哪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个机灵鬼啊,亏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皇上也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臣妾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知道的不过是些妯娌间鸡毛蒜皮的事,王爷敬畏福晋,此事若由福晋出马,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臣妾曾与福晋有过数面之缘,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悍妒无知的妇人。” “那你说谁去劝敦亲王福晋呢?” “臣妾虽想自告奋勇,奈何有着身子不便。眉姐姐帮华贵妃协理六宫事宜,与福晋倒有过几次往来,想来说上话是没什么问题的。臣妾倒能跟眉姐姐传个话,想必以眉姐姐的能力,定能办成此事。” 皇上想了想,沈贵人一向端庄稳重,处理起这些关系问题倒游刃有余,思来想去便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后宫之中,只有你能为朕排忧解难,朕的那些大臣们,拿着朕的俸禄,哄闹了半天,却只能出些罚与不罚的主意,当真是无用之极。” “臣妾只是后宫中一介区区妇人,哪里是臣妾的主意,不过是皇上的心意,侥幸被臣妾猜中了而已。那些大臣们熟悉的是书本伦理,可臣妾熟悉的却是皇上。皇上的天意,臣妾还是能揣测几分的。” “嬛嬛,只有你最懂朕的心意。只是敦亲王这个样子,迟早是留不得的。” “敦亲王若一味跋扈,皇上若有此心,那便是江山黎民之大幸。但现在,还不是能除去敦亲王的时候。” “没错,朕决意待此事有所平息之后,让你父亲任都察院要职,可替朕弹劾百官。眼下,还是要先安抚敦亲王一番。” “若说安抚,敦亲王与福晋早已经是赏无可赏的富贵,加无可加的贵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也只有在他们的子女身上下功夫了。” “敦亲王福晋生有一子一女,长女为庆成郡主,朕有意破例封她为和硕公主。位同嫔妃所生之女。然后再封敦亲王之子为贝子,以承父业。” “皇上英明,事事思虑周全,不过臣妾以为不仅要封公主,连封号也要改,就拟定恭定二字,也好时时提醒她父亲恭敬安定,自然了,皇上是想不动干戈化解兄弟间睨墙之祸,那就看王爷能不能领会皇上天恩了。并且公主还要教养于宫中,交由太后抚养,来日若有不测,也好暂时挟制敦亲王。” “没错,就按你说的办,朕即刻拟旨就是。” 眼见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皇上龙心大悦,亲自送莞嫔回宫, 念及莞嫔有着身孕,便前往沈贵人宫中歇息。 苏培盛很想提醒皇上今夜点了安常在侍寝,安常在那边几次派人来问了,但是刚说一句就被皇上打断吩咐去了存菊堂,便不敢再多言。 安常在得知皇上送了莞嫔回宫后便去了存菊堂,自己白白打扮了一番反而被富察贵人贴脸开大笑话了一番,心里更觉得皇上如存菊堂是莞嫔的主意,一时间羞愤难当,只觉得恨意席卷全身。 苏清福在翊坤宫得知皇后下旨召见敦亲王福晋,便知此事莞嫔已经办妥,不过经过此事,苏清福对华贵妃反而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她要权利,要位份,要恩宠,从不遮掩,她善妒,使小性子,不允许别人恩宠胜过自己,也不伪装,却没想到为了帮皇上解决烦心事,竟然拱手让人得了圣心,看来华贵妃对皇上的爱,远比苏清福认为的还要多。 沈贵人不负众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了敦亲王福晋,劝着敦亲王主动登门向张霖致歉,事情有了平息,皇上心里很是高兴,赐了沈贵人封号“惠”,只待怀上龙胎后,再晋升位份。 第45章 华贵妃居然犯愁没钱 华贵妃肚子越来越大,整日懒懒的不爱动,眼见胎儿已经过了8个月,年羹尧又在战场连传捷报,皇上便传旨召回年羹尧月底进京觐见。 华贵妃听闻消息后欣喜万分,一改往日一味躲懒的样子,来来回回忙碌地准备着相关事宜,只等哥哥回来好好说说话。 皇上每进后宫必是翊坤宫,哪怕朝政繁忙也会专程到翊坤宫用膳陪华贵妃聊天,一时间整个后宫一枝独秀,华贵妃荣宠万千,其他嫔妃看在眼里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这一操持下来,华贵妃倒发现了问题,翊坤宫一向入不敷出,华贵妃手脚大方,自己本身就养尊处优甘食好衣,对下人赏赐也大方,全靠娘家补贴。这一次年羹尧回京,华贵妃要打点赏赐的人更多,一时间竟然有些捉襟见肘。 眼看着华贵妃因银钱发愁,臭皮匠颂芝又来出馊主意了: “其实娘娘想赚些体己并不难,奴婢听宫里人说,不少人得知大将军要回京,想要拜见求官的人多得不得了。只可惜他们求见无门,这些人正急得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若是娘娘肯帮他们,在大将军面前说两句话,那他们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孝敬娘娘了。” “好啊好啊,颂芝姑娘这妙计真是好极了!” 苏清福阴阳怪气地夸赞道,偏颂芝还没听出来,反而洋洋得意起来。 自从福子来了,在华贵妃面前被她抢尽了风头,偏每次自己还想不出来比福子更好的点子,只能任由福子压自己一头,还经常拆自己的台。如今可算是找到机会为娘娘分忧,这办法连福子都拍手称赞,娘娘必会感知自己的一番苦心。 华贵妃的确没有让颂芝失望,虽面上有些犹豫,却并不反驳,反而眸光一转,笑着安慰自己: “他们要见哥哥,本宫传句话是能的,至于用与不用,那得听哥哥的。如此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颂芝见华贵妃如此说,心里更是高兴,得意的看了一眼苏清福,屈膝行礼道:“娘娘圣明!” 苏清福看着这主仆俩,直接一整个大无语了。真是消停日子不过,专门剑走偏锋啊。苏清福生无可恋的看向华贵妃: “娘娘是打算让年大将军此次回来就别回去了吗?” 华贵妃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笑意,听着苏清福的话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只呆愣的看向苏清福,颂芝也一脸不解的看过来。 “前朝与后宫串联沆瀣一气,收受贿赂左右朝廷用人,娘娘,就这俩罪名,恐怕年将军立多少军功都保不住年家平安无事吧。” 看着颂芝还想顶嘴,苏清福压根不给机会,继续说道: “我知道颂芝姑娘想说,只要小心行事不会被人发现的,是吧?可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且不说景仁宫那位一直对咱们翊坤宫虎视眈眈,单是娘娘专宠于后宫,就有多少嫔妃心中敢怒不敢言。多少人眼睛就盯着翊坤宫想抓住把柄呢,咱们还上赶着送死不成?” “再者一旦此事开了口子,日后大将军想全身而退必是不可能的了。如此只能紧密绑在一起,形成朋党。这其中一旦有人有什么闪失,大将军便会牵连其中,万劫不复。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再回西北上战场了,直接去刑部报道就行了。” 华贵妃听得心惊,颂芝也不敢说话了,大眼瞪小眼呆呆的看着苏清福,愣愣的开口:“那怎么办?” 苏清福一时倒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她跟着最有钱的主子,又没个花钱的地方,没为银钱苦恼过啊。总不能自己扛着旗上街摆摊,专治不孕不育吧。 华贵妃见一向最有主意的福子都不吱声了,更是愁容满面。宫里说是为了支援前线节省开支,各宫例银已经减半,让本就入不敷出的生活雪上加霜。没钱的日子真是阴云密布啊。 主仆几人一时间各自陷入经济危机带来的失落中,莞嫔和惠贵人倒是在此时来了翊坤宫。 惠贵人行礼道:“嫔妾听闻年将军不日便入京觐见,想着来娘娘宫里看看,可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莞嫔察言观色一向厉害,发觉宫中气压低沉,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华贵妃那么要面子,自然不可能跟二人说自己缺钱了,只强打着精神说: “无事,只是近来准备哥哥回京的事宜,有些劳累罢了,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宫会派人知会你们的。” 苏清福看着莞嫔的脸,倒是灵光一现,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莞嫔娘娘脸上的伤痕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了呢。” “是啊,多亏安常在送来的舒痕胶,愈合伤口去除疤痕真是极好的。” “娘娘可方便让奴婢让取一些?这舒痕胶除了祛除疤痕之效,养肤润肤也是极好的,奴婢想研制一下其中配方。” 华贵妃本来对苏清福突然索要舒痕胶很是疑惑,但碍于两人在倒也没问出声。莞嫔答应的很痛快: “自然没有什么不便,正好前些日子安常在怕我不够用,又送来了一盒新的,旧的还剩一些,等下回宫我便差人给姑娘送来。” 待莞嫔和沈贵人离开后,华贵妃好奇的问道:“好端端的,你向莞嫔要舒痕胶做什么?” 苏清福语气中略带兴奋的说道:“娘娘不正愁钱银短缺手头紧吗。奴婢想着,若是能用一些寻常药材代替舒痕胶中的配方,研制出有同等功效的药膏,既能美颜养肤,又能祛痕除疤,又是宫中娘娘同款,到时候让江太医在宫外售卖,一定能在京中贵妇圈风靡,到时候还愁没有银子赚吗?” 虽然什么贵妇圈华贵妃不明白含义,但也知道苏清福这是要在宫外售卖药膏帮自己宫里赚钱,顿时喜上眉梢,高兴的说道: “宫中药材你找温实初寻个由子便可随意使用,若是需要宫中没有的,你便告诉本宫,本宫托哥哥去寻,江太医那边我来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若是能赚到银子,本宫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46章 年羹尧回京 眼见经济危机有望得以解除,华贵妃心情大好,虽八字还没一撇,就激动的又让苏清福去库房自助提货了。 眼看着到了月底,年羹尧进京后便直接被皇上传召入宫觐见,华贵妃在宫里等的焦急,又生怕哥哥骄狂说错话,心绪不宁。 颂芝赶紧安慰道:“皇上一向厚待大将军,这会定有许多要紧话要说呢,娘娘不要担心。” 正说着,苏培盛来翊坤宫传旨,皇上召华贵妃到养心殿一同用午膳。如此殊荣,华贵妃喜不自胜,赶忙换了衣服,往养心殿去了。 “宫中菜式虽多,却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便多尝尝,若实在不合口,朕让华贵妃的小厨房做与你。” 听着皇上关切的话,年羹尧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一抬头看见妹妹紧紧盯着自己,想到入京前妹妹多番书信提点自己要恭敬谨慎,又想着妹妹如今有孕在身,不宜过度惊忧动了胎气,年羹尧起身毕恭毕敬行礼道: “皇上这话,臣怎么敢当呢,承蒙皇上厚爱,臣能与皇上和华贵妃娘娘一同用膳,已是莫大的恩遇了。” 皇上对年羹尧的态度很是满意,摆摆手示意年羹尧坐下:“一家人吃饭,动辄站起来坐下谢恩告罪,还有什么趣味。坐吧。” 年羹尧谢恩再度落座,宫人们便将一道炙羊肉端上桌,皇上看着菜对年羹尧介绍:“这道炙羊肉鲜嫩可口,朕素日甚爱,你尝尝。” 宫人刚要为年羹尧布菜,年羹尧手快一步自己夹起来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后看向皇上:“的确美味,多谢皇上。” 皇上面上带着笑意,华贵妃却面带紧张的提醒年羹尧:“哥哥,皇上赐宴赏菜,都得由宫人伺候夹菜的。” 年羹尧意识到失礼,忙起身请罪,皇上却没有计较:“你一直在外征战,自是事必躬亲,不打紧。” 看着皇上没有怪罪,华贵妃稍稍松了口气,年羹尧本就是习惯动作,又怕惹的妹妹不悦,再次恭敬道:“臣到宫中不能不守规矩,臣御前失仪,还请皇上赐罪。” “你自己舒服便是,规矩是提点君臣之礼,而非约束亲戚之情。” “皇上天恩浩荡,臣不敢僭越,多谢皇上宽恕。” 正说完,宫人又端上来涮锅子,华贵妃见此,笑着对年羹尧说道:“宫中只有在十月份时才会在每月十五添一道锅子,为着哥哥进宫,皇上特命御膳房准备什锦锅子给哥哥品尝,哥哥一饮一食,必得念及皇恩哪。” 年羹尧听着妹妹又再度提点自己,忙起身再次谢礼,不敢有丝毫疏忽。皇上对兄妹二人表现很是满意,提起年羹尧的军功: “你用十五日的时间一举击溃了罗卜藏丹津,这八个月以来,逐步地扫清残余敌军,为朕安定西北,威震西陲,可算是朕的恩人。朕继位不久,朝廷内外未完全安定,朝内诸皇子蠢蠢欲动不说,边关一乱,朕腹背受敌,难以顾全。你如今的大功,不但朕心倚眷嘉奖,朕,朕的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若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 年羹尧本就是聪明人,本来这顿饭吃的就战战兢兢,听到皇上如此盛赞自己,心下这才明白为何妹妹对自己多番叮嘱,此番平定西北虽是大功,却也已经惹的皇上忌惮了。 “皇上夸奖,臣愧不敢当。华贵妃娘娘尽心于内,臣尽忠于外,年家倍沐皇上恩泽,臣兄妹二人愿为皇上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 皇上龙心大悦,提起酒杯敬年羹尧兄妹二人,华贵妃因有孕,便以梅子汤代酒跟着喝了一杯。随后皇上便向年羹尧询问起边疆其他事宜。年羹尧刚要回禀,华贵妃便打断道: “皇上,臣妾不能干政,不宜在此听皇上和哥哥讨论国事。” 皇上这才停了话题,只吩咐专心吃饭,并在饭后允许年羹尧送华贵妃回宫,之后再回来答话。 兄妹二人行礼离开后,年羹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宫里的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一顿饭吃的哥哥我是提心吊胆的,若非为了你肚子里的小外甥,哥哥我何须如此谨慎啊。” 华贵妃撒娇道:“哥哥打小就最疼我了,如今马上是做舅舅的人了,自然要事事为小外甥思虑周全。” 年羹尧又关心嘱咐了华贵妃几句,便往养心殿折返向皇上回话。一路上想着皇上刚才在吃饭时说的话,深思熟虑后,回到养心殿回禀道: “臣此次回京, 朝中不少官员大臣提了拜贴要到臣府上做客。皇上知道,臣常年在战场上杀敌,实在不擅长应付这些关系,臣夫人已经将拜贴整理好名单,臣特拿来给皇上过目。” 皇上目光幽深,显然没想到年羹尧会有此举,心里倒更是满意,一抬眼见年羹尧似有为难的模样,倒是发自内心的关切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说?” 年羹尧仔细斟酌着用词,下跪说道:“臣还有一事未及时禀告,请皇上恕罪。” 说罢,年羹尧从袖中又掏出几封书信,双手呈于头顶:“臣回京后,敦亲王传了臣到府上做客。臣以面圣为由婉拒了王爷的邀请。在此之前,敦亲王也曾书信发往西北,表露想与臣结交之意,臣并未回复王爷的书信,本应一早向皇上禀明此事,只是臣想着此事事关重大,恐生变故,应与皇上当面禀告为宜。”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示意苏培盛接过书信拿到面前,大致扫了几眼后,眼神中闪过凌冽的杀意。 “你与朕在外是君臣,在内是亲戚,此番肺腑之言据实以告,朕心甚慰。朕若不做个出色的皇帝,便不能酬赏你待朕之心。朕感你劳苦功高,特赐你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黄金千两。” 说罢,皇上便命年羹尧回府休息,改日再来回话。看着年羹尧退去,皇上盯着桌上的名单和信件,陷入沉思。 第47章 敦亲王再生事 年羹尧回府后,便以旧疾复发需要静养为由,谢绝了一众官员登门求见的请求。 皇上在宫中知晓此事,心下对年羹尧知进退的行为倒很是满意。在来到寿康宫与太后请安时,太后拿出华贵妃送给自己的狐皮大氅: “年羹尧给华贵妃带回来的墨狐皮,华贵妃特意远了西番莲花的妆缎做里子,制成这件狐皮大氅拿来孝敬哀家。华贵妃以前娇纵跋扈,如今有了身孕倒越发沉稳起来。”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继续说道: “当初华贵妃那个孩子没了,是没有办法的事,皇上根基不稳,自然要顾全大局。皇上赏赐的欢宜香,华贵妃用了这么多年,早已伤了根本,如今竟还能有孕,不可谓不是天意。如今西北平定剩下些扫尾之事,可西南土司还是心腹之患,想要安定还要大费一番周折。年羹尧有才,也还算忠心,此番回京倒也比以往行事低调了许多,这样的功臣只要他不骄横起来,皇帝是该好好用着。” 提起当初华贵妃的孩子,皇上脸上多了一丝不忍与愧疚,垂着头低沉的说道:“皇额娘的话儿子明白,当初儿子不得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焉能不痛。如今宫里这么多孩子都保不住,焉知不是上天对儿子的惩罚。” “世兰与儿子多年的夫妻,对儿子是真心的,儿子心里也有所愧疚于她。前番因年羹尧在战场行军,恐动摇了军心,一直多有犹豫,此番年羹尧进京,兄妹二人表现倒颇合朕心意,故而一时间颇有踌躇之意。” “当初之事既然端妃背了这个罪名,皇上就不要再多想了,主意是哀家一起出的,上天要惩罚,惩罚哀家便是了。当皇帝要有皇帝的决断,切莫因一时心软,铸成大错。” “是,儿子知道了。” 皇上语气平和,眼底却是一片深不可测。然而还未等皇上再细想此事,敦亲王一封奏折,直接将皇上气的在养心殿大发雷霆。苏培盛听着皇上在殿内砸东西的声音,一时心里没了主意,匆匆派人到碎玉轩请莞嫔,看能不能平息皇上的怒意。 莞嫔得知消息,急忙让浣碧备轿往养心殿去,苏培盛正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见到莞嫔的轿子,急切的迎了过来: “娘娘您可来了,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奴才们都轰出来了,娘娘,拜托您,进去好歹劝一劝,奴才们感激不尽哪!” “出什么事了?”莞嫔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似乎是为了敦亲王的奏折,好像是请封的奏章。” “敦亲王太过人心不足了,才封了他一双儿女,转眼又要来请封。” “唉,奴才也这么说呀。” “皇上若不肯,大可把奏章退回去,皇上从来不是性子暴躁之人啊。” 正说着,莞嫔已经走到门外,听着皇上仍旧在里面摔东西的声音,眉头一皱,接过茶杯走进殿内。 “皇上喝盏茶,可以平平肝火。” “你怎么不问问朕为什么生气。” “等皇上气消了,想告诉臣妾时自然会说。” 皇上拿起奏章递给莞嫔,“你自己看看,允?竟然这样大胆,要朕追封他的生母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并迁葬入先帝妃陵。温僖贵妃当年死得难堪,先帝下旨不许葬入妃陵,若依了他,先帝的颜面置于何地,他这分明是要置朕于不孝之地,就连先帝的颜面也不顾了。就算朕,肯做这个不孝之子,如了他的愿,也可以对他想要拉拢年羹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太后,怎么肯!” “这贵太妃的追称也实在不妥,宫中亲王的生母都还未加封为贵太妃,怎就轮到他一个被先帝厌弃的人了。若允了敦亲王所言,那诸王和后宫太妃心中必有嫌隙,那前朝与后宫,都将要不安稳了。” “朕若允他,必失前朝后宫的人心,若是不允,他必定怀恨在心,前番种种安抚皆算是白费。” “臣妾身处后宫,前朝之事若非事关皇上,臣妾也不敢涉及,臣妾只知道与皇上风花雪月,却不知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 “帝王将相,后妃嫔御,又有哪一个不是活在自己的无奈里,各有掣肘。朕顾念手足之情,多番退让妥协,他却变本加厉,甚至私下勾结大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汉景帝为平定七国之乱,不得不杀了晁错,光武帝刘秀为了复兴汉室,连自己兄长被杀也要忍耐,甚至为了稳定朝政,都不能册封自己心爱的阴丽华为皇后,只能封郭氏女,但这之后,也是他们平定天下开创盛世,大丈夫能屈能伸,皇上忍一时之痛,才能为朝政谋万世之全。皇上屈己为政,殚精竭虑,敦亲王如此不知好歹,皇上是否还要再忍?” “嬛嬛,你说的话总能叫朕舒心,罢了,此事朕自有定夺,你怀着身孕,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苏培盛,派人好好将莞嫔送回宫,另外,敦亲王的这封奏章,也原样退回到他本人手里,不得有误。” 听皇上退回了敦亲王的奏折,莞嫔心知皇上已经不欲再忍敦亲王所作所为,心里倒有些同情福晋,不过这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莞嫔行礼告退,刚一离开,皇后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苏公公,本宫听说皇上动了大气了,特意过来看看。” “回娘娘,皇上是发了一通脾气,可是刚才莞嫔娘娘已经来过了,皇上也已经消了气了,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 “公公留步,既然皇上已经消气了,那本宫就不进去打扰皇上了,劳烦公公等下知会皇上一声,就说本宫来过了。” 皇后说完转身离去,剪秋一脸不解:“娘娘既然来了,莞嫔也离开了,为什么不进去呢?” “莞嫔已经劝得皇上消气了,本宫还进去做什么?从前皇上动了怒,都是本宫在身边伺候的,现在莞嫔出入养心殿已经是常事了……” 第48章 皇上设局 剪秋见皇后娘娘有所不快,连忙说到:“奴婢倒觉得,这也得看皇上心意呢。” 皇后想了想,倒也释然不少:“也是,皇上高兴了,便同她讲两句,皇上不高兴了,她就是干政。也罢,时辰还早,咱们去寿康宫,看看太后。” 一连几日,莞嫔提心吊胆,敦亲王奏折已经被退回,想来势必心有不满有所行动,莞嫔一边担心皇上清算敦亲王时恐有变故不测,又一边安慰自己年将军在京中,想必多一重保险。 就这样提心吊胆中,没等到皇上的旨意,反倒是太后派人传话,叫莞嫔过去问话。 惠贵人一直在料理后宫事宜之余陪伴太后,太后突然传召莞嫔,惠贵人心下担忧,便一起跟着去了。 太后一见惠贵人跟着前来,心下了然这是怕自己为难莞嫔,念着莞嫔有着身孕,太后倒是态度良好:“坐着说话吧,有些日子没和你说说话了,进来身子可还好?” “劳太后记挂,臣妾一切都好,太医照顾的很是周到。” 太后端起桌上的药,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这药好苦啊,喝下去人舌头都麻了。” 惠贵人马上起身端来一盘山楂:“太后,这是新制的山楂,酸甜开胃的,您刚喝了药,用这个是再好不过了。” “还是你这个孩子最有孝心。” 太后夹过山楂吃了一口,惠贵人接着哄道:“若食极甜之物,口中反而难受,不若酸甜来得可口一些。” 见太后露出笑颜,二人心里刚悄悄放松,便只见太后换了严厉的语气对莞嫔说道:“莞嫔,你可知罪?” 莞嫔立马起身下跪行礼:“臣妾惶恐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既有着身子,便多在宫中安胎便是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嫔妃之身干预朝政。” 惠贵人心急的想要帮莞嫔说话:“太后,她……” “哀家问她呢,你慌张什么。” 闻言,惠贵人只能行礼后退,心中更为莞嫔担忧,莞嫔稍加思索,不卑不亢的解释道:“臣妾不知太后为何这样说,可是臣妾实在不敢犯这样的死罪。” “哀家准你自己说,敦亲王请旨追封太妃一事,你有多少参与其中。” “太后明鉴,臣妾再年轻不懂事,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是圣明之君,对敦亲王心中早有决断,岂是臣妾可以左右。臣妾愚昧,以为追封太妃是后宫之事,这才略说一二,若说朝政,臣妾是绝不敢有丝毫沾染的。” “纵使你无意于朝政大事,你可有想过,敦亲王请封被拒,必定怀恨在心,一旦兵戎相见,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天纵英明,自会运筹帷幄,臣妾心中虽有担心,却也相信皇上定能平息此事,事关先帝和太后颜面,皇上此举也是一番孝心啊。” 听了莞嫔的话,太后这才平复了心中的不满:“哀家原本听皇后说,你在御书房陪伴皇帝,甚是妥当,哀家是不放心,御书房岂是后妃能擅入之处,你又一向是聪明伶俐的,若这聪明没有用在正途,或是一味怂恿皇帝,按着一己的好恶来处理国事,或是用人刑罚,成为国之祸水,哀家断断不会容你。” 见该提点的也提点到位了,便让莞嫔回宫安静养胎。临走时,太后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莞嫔,古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觉得不通。可是太有才了,也会有薄命之嫌,太可惜了。有才而知进退,福慧双修,这才难得。” 出了寿康宫,惠贵人忍不住担忧的说道:“此事又是皇后从中作梗离间,才让太后对你有了疑心,你如今有了身孕,往后务必要更加谨慎,莫要被她抓了错处去。” 莞嫔听后,也只是无奈的点点头应答,原以为皇后许久没有动静,是顾及自己怀有身孕,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过于天真了。 前朝仍旧没有动静,反倒是皇后突然宣布:“今年不同以往,也不知伤了什么阴鸷,宫外闹旱灾,已经两个月没下过雨了。这可是关系到社稷农桑的大事,本宫与皇上打算去天坛祈雨,再去甘露寺小住几日祈福,后宫之事悉数由华贵妃打理,敬嫔和惠贵人从旁协助一二。” 众人领命退去,皇上又特意来到碎玉轩提醒莞嫔在宫内安心养胎,不要随意走动。莞嫔虽觉得皇上此时离宫奇怪,却也没多想。 皇上皇后刚走,太后突然称病宣了敦亲王福晋入宫与恭定公主一同侍疾,还吩咐各宫嫔妃只在各自宫中待好,不要随意走动,免得惊扰了太后。 苏清福本来是在翊坤宫里研究着莞嫔送过来的舒痕胶,只觉得与当初自己检查时有所不同,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听到宫中太后传旨,心里发觉事有不对。 太后生病,宫中嫔妃侍疾即可。按原剧来说,应当是皇上清算敦亲王时,太后假意称病将福晋和公主困于宫中做人质。只是这一次年羹尧并未与敦亲王勾结,皇上也并未追封敦亲王生母为贵太妃,此时贸然清算敦亲王,难道不怕被世人诟病吗? 不对,一定是遗漏了什么,苏清福皱眉想着,想到皇上和皇后突然离宫,苏清福瞪大了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皇上故意制造离宫假象,引诱敦亲王发动宫变? 苏清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敦亲王若此时发动宫变偷家,显然是最好的时机,皇上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请君入瓮,如此敦亲王谋反一事坐实,皇上怎么处置也不会落人口实。 猛的,苏清福想起还在京中的年大将军,只怕敦亲王若真发动兵变,年将军担忧华贵妃心切,若贸然带兵进宫救华贵妃,同样犯了大忌,苏清福不得不感叹皇上的好计谋,城府如此深,当真是叫人害怕。 当下也顾不得解释许多,只立马让华贵妃派人出宫通知年羹尧,无论宫中发生什么事,年将军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49章 宫变 华贵妃虽不解,但看着苏清福急切的样子,还是赶紧命人出宫传话。 紧接着,苏清福又不放心的叮嘱周宁海:“娘娘身子不适需静养安胎,左右后宫之事有敬嫔和惠贵人协理,任何人求见娘娘都只说娘娘身子不便不宜见人。” 周宁海看了一眼华贵妃,见华贵妃点头,便领命照做。 苏清福这么做倒不是意识到有什么危险,只觉得万一真是敦亲王府要出事,福晋若求到翊坤宫来倒平添了麻烦,万一狗急跳墙再伤了华贵妃,还得自己做牛做马的医治。 华贵妃已经被苏清福的一番操作彻底搞懵了,苏清福压低声音在华贵妃耳边说道: “娘娘,奴婢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敦亲王府要生变故,及早防范一些罢了。” “啊?可是……可是皇上不在宫中啊……再说了,敦亲王近日并无错漏之处,皇上就算要清理敦亲王,也不宜在此时行动啊。” 华贵妃有些慌乱,头脑却还挺清醒的分析着。 “那如果皇上出宫是声东击西,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请君入瓮呢?” “你是说……” 华贵妃瞪大了眼睛,语气中略带急促:“敦亲王怎么敢!如果真按你所说,又为何给哥哥传话不要妄动,应当让哥哥警惕些及时进宫救驾才是啊!” “娘娘,奴婢也只是猜测,若敦亲王真胆大包天谋反,事发突然,年将军若提前有所准备,皇上难免不会疑心将军知情不报,况且皇上不在宫中,救驾就不足以成立,没有皇上的命令,年将军就是私自发兵,即便事出有因,恐怕也会被人诟病。若真是按奴婢猜测,太后还在宫中,皇上想必已经做了万全之策,娘娘不要过分担忧,只静静待在翊坤宫等待结果便是。” 华贵妃虽心里认同苏清福所言,仍旧不可避免觉得有些紧张。久居后宫,整日都是些女人家争宠的算计,骤然要面临宫变,还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会发生,不怕,是不可能的。 入夜,宫中一片寂静,只偶尔听见几声微不可闻的虫鸣,正当苏清福以为今夜无事时,却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 华贵妃本已躺在榻上歇下,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后,略显紧张的坐了起来,只听着外面的形势。 良久,吵闹声渐渐变小,华贵妃心有余悸的望向苏清福,苏清福也以为是一切顺利,叛军被收复的差不多了,却不想此时,翊坤宫的大门突然被闯开,周宁海被人拖着扔到了殿门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翊坤宫众人吓得大惊失色,苏清福本想拉过颂芝让她从后门溜出去去寿康宫报信带侍卫来救人,却没想到已经被吓得惊慌失措的颂芝,强撑着站起了身子张开双手挡住了殿门: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翊坤宫!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面住的可是华贵妃娘娘!” 颂芝强装淡定,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颤抖,来人一身盔甲,戎装进殿,只一摆手,身后的人就将颂芝轻而易举的扣住了,颂芝焦急的喊着,试图阻拦,对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将刀架在了颂芝脖子上,颂芝这才噤声作罢。 趁着颂芝与门外之人拉扯的功夫,苏清福飞快的拽过愣在一旁的灵芝,叮嘱一番后掩护着灵芝往后门溜出去通风报信。心里只想着,原剧中周宁海杀人你放风,颂芝骂人你跟着应声,如此能干,心理素质这一块应该还是可以的,想来只要拖住对方一会,便可等到救兵。 苏清福暗暗的抓紧了藏在袖中的麻醉针,正欲上前见机行事再拖延时间,华贵妃却将苏清福拉到身后,傲慢地起身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胆子倒是不小啊,夜闯后宫不说,还敢在我翊坤宫中放肆!” “华贵妃娘娘息怒,微臣是敦亲王府的护卫,娘娘掌管六宫事宜,王爷只是想劳烦娘娘,帮忙找一下福晋与公主。” 领头的人嘴上说的客气,却没有半分行礼的意思。华贵妃冷哼道:“敦亲王倒是好大的本事,找人都找到我翊坤宫来了。福晋和公主在太后宫中侍疾,王爷要找也应该派人去寿康宫中,来我翊坤宫有什么用?” “我家王爷说了,找福晋和公主自然是要事,但还有更重要的,便是让微臣来请娘娘到府中做客。” “本宫是皇上的嫔妃,你们王爷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宫去做客?本宫的哥哥如今还在京中,本宫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哥必定不会放过你和你家王爷!” 华贵妃本以为提了年羹尧可以震慑住对方,不料领头人却是轻笑出声:“我家王爷欣赏年大将军已久,多番表露想要结交亲近之意,奈何年大将军总是冷漠疏离,想来若娘娘肯到府上做客的话,年大将军定会转变态度。” 华妃一挑眉:“你是在威胁本宫?”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奉命行事,娘娘莫要为难微臣,微臣定会将娘娘安然无恙送到府上。” “本宫若不肯呢?” “只怕由不得娘娘了。” 说罢,领头人便上前一步,欲强行带走华贵妃,苏清福见对方要动手,连忙上前想阻拦,心下却吐槽这灵芝效率也太低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带回救援,别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华贵妃却更快一步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脖子上,苏清福忙出声阻拦:“娘娘,不要冲动。” “除了皇上,本宫倒不曾向任何人妥协过,更别想威胁本宫,本宫兄妹二人对皇上不曾有半分异心,你若想抓本宫去胁迫哥哥,本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领头之人不曾想华贵妃如此刚烈,一时间倒失了主意,与华贵妃对峙起来。此时外面的人慌张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皇上来了。” 领头人顿时惊慌失措:“什么?皇上这时候怎么会在宫中?皇上来了,那王爷呢?” 第50章 华贵妃中毒 华贵妃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真的是假装出宫,得知皇上过来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苏清福怕对方听闻皇上过来会狗急跳墙,适时开口道: “皇上为什么会过来,大人还不明白吗?你家王爷的好谋算只怕是要落空了。大人还是给自己和手下的人想想出路吧。此时离开,或许能保一条性命。” 华贵妃明白了苏清福的用意,也沉声说道:“你若此时带人离开,本宫倒可以不追究今日之事,也不会让哥哥为难于你。” “娘娘说的容易,即便微臣逃出宫去,年大将军若知道宫中发生的事,定然不会放过微臣。就算年将军听了娘娘的话不为难微臣,微臣办事不力,也无法跟王爷交差。左右是死路一条,不如杀了娘娘再自杀,年将军怪不到王爷头上,反而会不满皇上保护不周置娘娘于险境,如此也算对王爷尽心。” 苏清福没想到这人对王爷忠心到如此地步,只能一边紧盯着他的动作,一边继续开口劝道: “大人不妨想一想,宫卫森严,大人为何如此顺利就闯入翊坤宫,敦亲王府倾巢出动,想必此时王府守卫松懈,只怕大人想为王爷立功效力,王爷也未必有机会知道了。何不此时赶紧离开,也好留的自己一条性命。” 咣当!华妃手里的发簪掉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失望。苏清福此刻注意力都在那领头之人身上,倒无暇顾及华贵妃。 “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底下的人焦急的说道。 领头之人想了想,似下定决心一般手一摆:“撤。” 苏清福这才放下悬着的心,然而几人刚走到殿门口,皇上已经带人将外面的人都围住了。 眼见无路可逃,那领头之人竟突然径直冲向华贵妃,伸手将一粒药塞进华贵妃嘴里。事发突然,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苏清福也没料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查看华贵妃的情况。 领头之人鱼死网破的对着皇上说道:“微臣给华贵妃娘娘服下的是特制的毒药,只要皇上肯放微臣与手下离开,微臣自会派人将解药送上。如若不然,只怕娘娘和娘娘腹中的龙胎,都将不保。” 一听说龙胎不保,华贵妃立马焦急起来:“皇上……” 皇上没等华贵妃说完,便阴沉的开口:“死到临头,还敢跟朕谈条件。” 说罢,只轻轻扫了侍卫一眼,一众人便冲上去将叛军全都绑了起来,那领头之人拔出刀欲反抗,却反被侍卫一刀了结。华贵妃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面如死灰。 皇上下令将一干人等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待侍卫走后,颂芝忙跪下带着哭腔说道: “皇上,敦亲王府的人夜闯翊坤宫欲带走华妃娘娘,娘娘拼死抵抗这才没让贼人如愿,皇上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只是,只是娘娘如今中了毒,万一,万一……” 颂芝不敢再说下去,因担忧华贵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华贵妃看向皇上,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皇上就这样杀了他,不怕臣妾和孩子有事吗?” 皇上看向华贵妃的眼里有了一丝愧疚和不忍,立即吩咐人去太医院传太医来给华贵妃解毒。 “你别担心,太医院众太医一定会研制出解药,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皇上不是出宫祈雨了吗,为何今夜会出现在宫里?为何敦亲王要派人来抓臣妾?宫规森严,敦亲王府的人为何能闯入后宫,又轻而易举的寻到翊坤宫?” 华贵妃对今夜之事有很多话想问皇上,其实她最想问的是,皇上明明在宫中,对叛军的行动应当了如指掌,为何这么晚才带人来翊坤宫,只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问。 华贵妃急切的看着皇上,似乎急于为心中的猜测求个答案,然而还不等皇上回答,竟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颂芝和苏清福连忙将华妃扶到床上躺下,苏清福心中很是焦急,毒药已经发作了,可是她没法研究配方制出对应的解药,只能根据华贵妃的身体表现判断,这药极速破坏血红蛋白,从而导致体内氧气供应不足,造成器官衰竭。 苏清福心里十分焦急,只立马在几处重要经脉上封了针,延缓毒素蔓延,等太医们来看看是否有办法。 一旦氧气供应不足,华贵妃腹中胎儿便有窒息的风险,可若是通过贸然输血的办法增加红细胞,不仅一时不好匹配血型,还担心会伤到胎儿,一时间苏清福竟觉得进退两难。 华贵妃躺在床上,见皇上还在殿外没跟进来,死死的抓着苏清福的手,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命令颂芝去将苏清福的卖身契拿过来。 颂芝立马照办,华贵妃接过卖身契放到苏清福手里,语气强硬又带着一丝请求: “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本宫腹中的孩子,若能保住我自是好,若是不能两全,一定要以孩子为重!本宫将卖身契给你,即便本宫有什么不测,颂芝去传话,本宫哥哥自会在宫外接应你,本宫许诺于你的,必不会食言。但是如果孩子有事,即便你保住了本宫,本宫也不会放你出宫,更不会留你的命,你听明白了吗!”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娘娘不会有事的!” 颂芝哭着说道,华贵妃却仍旧紧紧的盯着苏清福,苏清福心里叹气,即便华贵妃对皇上有所失望,却仍旧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放心,奴婢既说过会帮娘娘顺利生产,您和胎儿都不会有事的。眼下您身子虚弱,还是保存好体力,若太医们一时也没有解毒的良方,为保胎儿性命,只怕要提前喝上催产药为娘娘接生。” 华贵妃放心的松开了苏清福的手,很快,太医们急匆匆的赶来,皇上冷峻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快去为华贵妃诊治解毒,若是华贵妃与龙胎有什么不测,朕要你们太医院集体陪葬!” 第51章 情况危急 太医们急忙进入内殿来看华贵妃情况,苏清福只焦急的看着温太医,却见温太医诊脉之后也抬头看向了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贵妃情况如何?” 众太医本就束手无策,焦急的想着法子,突然听见皇上询问,忙下跪请罪:“微臣无能,娘娘所中之毒极为罕见,微臣一时无从下手。” “是啊皇上,娘娘情况危急,恐伤及胎儿,应尽早准备催产药,让娘娘提前生产,或许可保下胎儿性命。” “皇上,娘娘体内毒素不解,只怕强行催生,反倒会加速毒发,届时娘娘和龙胎都将不保。” “即便娘娘能顺利生下腹中胎儿,只怕娘娘自己,也是回天乏力了……” 太医们各自说着,谁都没有把握保证华贵妃和龙胎无恙,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皇上拿主意。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贵妃和龙胎都要平安无事,否则你们便提头来见朕。” “微臣无能!微臣无能!” 众太医只连忙磕头请罪,却是谁也不敢拿主意该怎么办,皇上见此,怒意更甚: “放肆!都是些无用的家伙,要你们有什么用!” 见众人战战兢兢,温实初沉声回禀道: “皇上,微臣认为,娘娘的身子已经耽搁不得了,需得尽早拿定主意,提前催生,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否则胎儿若在娘娘腹中有所不测,只怕同样会危及娘娘性命。” “华贵妃的胎一直是由你看管的,朕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切记,华贵妃绝对不能有事!”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此时殿内的华贵妃意识逐渐模糊,在听得皇上那句自己不能有事时,一时间竟只觉得可笑。皇上到底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出事,哥哥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华贵妃眼神逐渐涣散,苏清福急得不行。偷偷喂了几滴药泉水进去,想吊住华贵妃的精神:“娘娘,坚持住,为了腹中的孩子,不能睡过去。” 眼见不起什么作用,苏清福想起空间内的灵树,虽还没有研究那果子有什么功效,但想来药泉水能提升体质,灵果应当效果更佳。眼下顾不得想太多,苏清福意念一动,取出果子就往华贵妃嘴里送去。 温太医此时焦急的从外殿走进来,一边查看华贵妃的情况,一边小声问苏清福:“娘娘如今情况,姑娘可有办法?” “温大人说的对,无论如何,此时必须催产,否则只能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微臣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催产药,怕只怕娘娘没有力气支撑到生产结束。” 正说着,温太医的脸上却出现了惊喜的神情:“姑娘方才可是喂娘娘吃了什么药?娘娘体内毒素竟有所消减!” 苏清福一愣,抓过华贵妃的手一探,发现华贵妃体内毒素确实在缓慢退减,心下一喜,没想到这灵果居然有解毒的功效! 但是还没高兴太久,二人又发现因为华贵妃昏厥,催产药灌下去竟没有半分作用,而华贵妃的胎像已经逐渐微弱,胎儿似已经在腹中缺氧。 宫人拿来参汤,继续让给华贵妃灌下去,此时皇后及各宫嫔妃得知华贵妃遇险即将早产,也纷纷来到翊坤宫探视。 温太医顾不得其他,眼见情况不妙,焦急的对苏清福说:“如今催产药服下,宫口却没开,娘娘如今虽毒素减少却仍旧昏迷使不上力,这可如何是好?” 苏清福沉思片刻,询问道:“若是剖腹将孩子取出来呢?” 温太医大惊失色:“姑娘所言,微臣倒是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一例案例,但是莫说微臣,如今太医院里的所有御医,都做不到这一点。” “大人若相信我,我可以一试。只是需要大人想法子去跟皇上说。” 温太医心里很是纠结,虽然他一直觉得苏清福医术深不可测,远在自己之上,可剖腹取子不是容易的事,虽然华贵妃如果出事,自己多半要受牵连小命不保,但好歹也能求个痛快。若是在华贵妃肚子上开了一刀,还没保住胎儿和娘娘,那可就是死无全尸的地步了。 正思索间,颂芝的哭喊声响了起来:“不好了,娘娘出大红了!” 温实初已经来不及再多想了,只飞快向皇上回禀道:“皇上,如今娘娘命悬一线,微臣别无他法,只得剖腹取子一试,或许可保娘娘性命!” “荒唐!若是剖腹取子,人又岂能还留有性命!” 皇后厉声呵斥道,虽然眼下见华贵妃情况紧急她心里既得意又期待,但如此违背认知的事,皇后显然是不能接受。 皇上眉头一紧,他也并未听过如此产子之法,但一想到若是年世兰因为自己杀了下毒之人出了事,年羹尧必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到时会引发不小的动荡。 “你有几成把握保华贵妃无恙?” “实不相瞒,微臣并无把握,只是如今情况危急,不得不一试。皇上,若再耽搁下去,娘娘性命不保了!” “可是……这……男女授受不亲,温大人也不能亲自给娘娘开刀啊……”惠贵人在一边担忧的说道。 “微臣自然不敢冒犯娘娘,微臣刚才已经问过了,贵妃娘娘宫中福子姑娘略懂医术,适才福子姑娘用银针封穴,贵妃娘娘体内之毒已有所缓解。微臣斗胆请求一试,在外指导福子姑娘操作即可。” 苏清福此时也走出内殿,不卑不亢地行礼道:“皇上,奴婢愿为娘娘性命一试,若有任何差池,奴婢甘愿承受任何责罚。” “荒谬!华贵妃尊贵之躯,岂是你一个小小奴婢的性命可以抵得起的,你在本宫宫里多年,本宫可从未听说你懂医术,皇上,臣妾以为此法断不可行!” 皇上见一众太医都垂头不言,心知眼下已经没有其他法子,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沉声吩咐道:“若能保得华贵妃无恙,朕自会重赏,但若有什么不测,朕会将你二人五马分尸,给华贵妃陪葬!” 第52章 剖腹取子 见皇上默许,苏清福飞快回到内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颂芝在屋里,低声嘱咐温太医,没有自己的吩咐,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进到殿中。 苏清福飞快的从空间中取出消毒液和手术刀具,又给颂芝戴上手套,命令颂芝马上进行消毒,时疫时翊坤宫就用过消毒液,故而颂芝也不陌生,立马照办。 紧接着,苏清福为华贵妃打上麻药,再次叮嘱颂芝,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不要怕,只要按照自己的吩咐递东西便是。颂芝心知此番涉及娘娘性命,并不敢有丝毫松懈,虽心下紧张,仍旧咬牙应声道:“我知道了,你快救娘娘!” 苏清福倒也来不及回避颂芝,为华贵妃挂上消炎药水,便开始剖腹产手术,颂芝虽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却咬着自己的手臂强行让自己清醒给苏清福递刀剪,生怕因自己出错影响了苏清福救华贵妃。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众人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着,太后此时也来到了翊坤宫,得知殿中宫女在为华贵妃剖腹取子,差点气到昏厥。 “糊涂!太医糊涂,皇上怎么也跟着糊涂!硬生生剖开华贵妃的肚子,这不是胡闹吗!竹息,快进去让他们停下!” “皇额娘息怒,皇上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眼下已经进去好一阵了,阻止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听着皇后的话,太后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心里只道皇后是巴不得华贵妃出事的,现下华贵妃不仅性命不保,连完整的遗体都留不下,皇后受了华贵妃这么多年气,如今一朝见华贵妃受罪,自然乐见其成。恐怕这一次敦亲王府的人能顺利闯入翊坤宫,其中也少不了皇后的手笔。 殊不知这一次太后可真冤枉了皇后,皇后当时可真的阻拦了,只是没拦住罢了。虽心里痛恨华贵妃,可也深知这事闹不好就会引起前朝大变故,若是年羹尧怀恨在心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恐怕皇上也没有完全的胜算。 “皇额娘身子不适,还是回宫安心等待消息吧。” “哀家不走,哀家如何能安心回宫,就留在这跟皇上一起等吧。” 太后颤巍巍的理着手里的佛珠,皇上也低头沉默不语,一时间宫殿内静的可怕。 此刻同样等在殿中的曹贵人却是胆战心惊。没错,与敦亲王府守卫接应夜闯翊坤宫的人,正是曹琴默。 敦亲王本是根本瞧不上曹贵人的,只是因曹贵人跟随华贵妃身边良久,一直为华贵妃出谋划策,便想利用曹贵人给华贵妃吹枕边风,试图拉拢华贵妃和年羹尧。 前番与言官闹翻不过是试探皇帝,又想着借机卖年家一个面子与年羹尧交好,怎料曹贵人出的主意华贵妃根本没有听,反倒是皇上以公主威胁福晋让自己不得不低头,这才有了今日想带走华贵妃逼迫年羹尧妥协的主意。 而曹贵人之所以这样做,却并不是在靠拢敦亲王。曹贵人心思机敏又心机颇深,自然能看出皇上对敦亲王的不满和对年羹尧的忌惮。本想着依附华贵妃求一个安稳,可是眼见华贵妃有孕,心下猜想皇上未必会容下这个孩子,故而在敦亲王福晋与自己攀谈时便禀明了皇上。 曹贵人前番给华贵妃献计,看似在为敦亲王做事,其实不过是替皇上试探罢了。此番在宫中接应,自然也少不了皇上的授意。 曹贵人自认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在看见翊坤宫守卫松懈后更确定了心中所想,皇上的目标,不止敦亲王一个。 本想趁此次机会立功得皇上信任,可是谁知出了变故,对方没有带走华贵妃,反倒叫华贵妃中了毒。皇上急于灭口,便是不想让有人接应一事曝光,恐被发现端倪,若华贵妃无事便也算了,倘若华贵妃出了事,为给年羹尧交代,皇上不得不做出样子彻查此事,到时只怕自己只能被舍弃出去顶罪,那自己苦心谋划为温宜赚取前程,便付之东流了。 曹贵人心绪不宁,不经意间抬头,却正对上皇上目光幽深的看向自己,晦涩难明,一时间曹贵人慌了神,不慎打翻了桌几上的茶杯。 殿中本就安静的落针可闻,突如其来的清脆的碎裂声,让众人心头一惊。曹贵人慌乱的跪下请罪:“臣妾失仪,太后恕罪,皇上恕罪。” 太后只当曹贵人是因担忧华贵妃一时失态,倒也没加以苛责。不过众人本就注意力都集中在内殿里焦急等待消息,曹贵人这一响动,倒让众人意识到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华贵妃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一时间众人坐立难安。 皇后想劝皇上回去休息,毕竟敦亲王那边还等着皇上发落处置,但是看见皇上阴沉的表情,心知不确定华贵妃情况,皇上是不会走的,只得噤声作罢。 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响起,皇上震惊的站了起来,屋里众人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温太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皇上,哀家没听错吧?是孩子的哭声吗,是吗?” 太后情绪激动,起身就要往内殿走去,一时间竟有些站不稳,多亏惠贵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太后,这才没有摔倒。 苏清福倒是不知殿外情况,将孩子丢给颂芝,嘱咐了几句后,开始为华贵妃缝合伤口。颂芝一脸呆滞的抱着孩子走到外殿,抱着孩子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顺利诞下公主,母女平安。” 一听是公主,太后神色松缓了许多,皇上也不禁露出一抹慈爱的看了看孩子,随即看向颂芝问道:“华贵妃情况如何?” “回皇上,娘娘情况稳定,温太医正指挥福子姑娘给娘娘缝合伤口,太医说为免伤口感染引发危险,暂时不能进入内殿看望娘娘。” 听到华贵妃无事,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后心里失望极了,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华贵妃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如此皇上便也可心安了。时候不早了,皇上明天还要处理朝政,不如到臣妾宫中歇息吧。有奶娘和太医照顾公主和华贵妃,想来皇上尽可以放心。” 折腾了一晚,皇上显然也疲惫了,只吩咐宫人照顾好华贵妃,明日等华贵妃醒了派人去通知自己,便让众人都散去各自回宫歇息了。 第53章 华贵妃醒了 苏清福给华贵妃缝合完刀口后,趁着屋里没人,给华贵妃挂上了抗生素和止痛泵,想着让华贵妃能少遭点罪。忙完这一切只觉得疲惫不堪快要虚脱了。 颂芝安顿好公主和乳母后,担心华贵妃醒来会饿,就又去小厨房亲自给华贵妃熬米汤,想了想,颂芝叫周宁海来看着火,先端了一碗给苏清福拿过去。 虽然平常总是跟苏清福斗嘴,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叫斗嘴,因为颂芝一直属于被苏清福单方面嫌弃碾压,但是这一次多亏有了苏清福华贵妃和公主才能安然无恙,颂芝心里俨然已经把苏清福当成了半个恩人。 进入内殿前,想着苏清福说的什么细菌感染病毒之类的,颂芝还谨慎的给自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化消毒,这才放心端着粥进去。 “福子,你辛苦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我来看着娘娘。” 苏清福真觉得饿了,接过颂芝端来的粥就往嘴里倒,只是刚吃了一口,就没忍住吐了出来。 “颂芝姑娘,你这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了?” 苏清福怕吵醒华贵妃,咬着牙低声看着颂芝:“你是用消毒液熬的粥吗?” 颂芝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不是说,无论是人还是任何东西,进屋之前都要消毒吗……” 苏清福一瞬间感觉血压上升,只示意颂芝看好华贵妃,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出来时看到温太医仍守在殿外,苏清福叫上温太医一起到小厨房,边吃边说着情况,以便温太医在太医院写脉案和抓药。 吃完东西,苏清福又洗漱了一番,这才觉得自己满血活了过来,怕华贵妃有其他术后反应,苏清福回到内殿靠在床榻边守着,看着颂芝这一晚明明受了惊吓,也忙了大半宿,却仍旧站在床前不眨眼的盯着华贵妃,心里倒觉得有些感慨。摆了摆手示意颂芝也坐过来歇一歇,二人小声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娘娘顺利产子,都是你的功劳,娘娘和大将军必定不会亏待了姑娘,想来姑娘不日便能出宫生活了。” 颂芝眼神中略有些许憧憬和羡慕,苏清福微微叹了口气:“恐怕是没机会出去咯。” 颂芝不解:“你不必担心的,娘娘金口玉言,答应咱们的事必不会反悔,我从小就在娘娘身边,对此是最了解不过了!” 苏清福看着颂芝情真意切的模样,有些觉得好笑,华贵妃那个性子,颂芝自然是受了不少气的,但是当华贵妃有危险的时候,最担心的人是她,当有人质疑华贵妃或者年家的时候,最着急的也是她。 “那娘娘有没有答应你,给你许个好人家嫁出去?” 苏清福突然想逗逗颂芝,颂芝却急了:“我自然是要一直跟在娘娘身边的,什么嫁不嫁人的,你要出去嫁人便嫁人,别打趣我。娘娘身边可不能没有我。” “你安心的去嫁人,我留在娘娘身边就是了,你看,我能给娘娘治病,能给娘娘出主意,是不是比你留在娘娘身边更好?” “那不行的,娘娘,娘娘最需要的还是我,我在娘娘身边伺候惯了……不过福子,我真挺羡慕你的,你一来,娘娘有了孩子,还有了交好的嫔妃,以前虽有丽嫔和曹贵人陪着娘娘,但是没有与莞嫔和惠贵人在一起轻松。” 华贵妃迷迷糊糊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一听到孩子,猛然睁开眼,焦急的就要起身:“孩子呢,本宫的孩子呢?” 苏清福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摁住了华贵妃:“娘娘别动,您身上有刀口,当心伤口裂开!” “娘娘,公主已经被乳母抱去睡觉了,等明天一早奴婢就给娘娘抱来。奴婢这就派人去禀告皇上,娘娘醒了。 ” “公主吗?是公主吗?” 颂芝以为华贵妃因为产下公主而不是皇子有所失望,连忙继续安慰道:“娘娘,公主的眉眼与娘娘像极了,当真是天生丽质,太后和皇上看见,喜欢的不得了!” 华贵妃长长吐了一口气,喃喃道:“公主好,是公主就好。” “嘶……” 华贵妃突然后知后觉,感受到腹部传来的痛意,苏清福起身行礼,解释道:“娘娘暂且不要乱动,请娘娘恕罪,奴婢自作主张,剖腹取子,伤了娘娘玉体,还请娘娘责罚。” “颂芝,你先出去,不要告诉别人本宫醒了,更不要去通知皇上,本宫有话要问福子。” 颂芝还想帮福子说两句话,告诉华贵妃福子也是事出有因,但是看见苏清福摇了摇头,便一脸担忧的退下了。 “起来吧,本宫难道是那种不知好歹,赏罚不明的人吗?” “谢娘娘。” 苏清福起身,便见华贵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坐下。 “你说本宫这一胎若是个皇子,皇上还会高兴吗?” “公主也好,皇子也好,都是皇家子嗣,皇上自然都是高兴的。” “呵,你倒是也学会同本宫打哑谜了。那你说,宫中守卫森严,敦亲王福晋和女儿都在寿康宫,为何敦亲王府的人却独独闯入了翊坤宫?” “奴婢猜测,应当是有人在暗中接应敦亲王府的人,否则后宫这么大,只怕没那么容易也没那么顺利,轻松就找到翊坤宫。” “自然是有人接应的,可是难道不是有人故意放了他们来?否则为何迟迟没有护卫来营救?” “娘娘……” “本宫一开始只是疑惑,为何整个后宫唯有翊坤宫守卫薄弱被轻易闯入,直到你劝那人离开时说的话,倒叫本宫明白了些许。翊坤宫,本宫,不过是拖住敦亲王府亲卫的筹码和诱饵罢了,对吗?” “若是他们带走了本宫,哥哥必会为了救本宫不顾一切,若是哥哥向敦亲王妥协,敦亲王已被控制,那皇上便可一举给哥哥也扣上谋反的罪名。若是哥哥不妥协,便会为了救本宫带人与敦亲王府兵戎相见,皇上坐享其成,哥哥却会因私自发兵被处罚。想必宫中发生的一切,早有人去通知了年府,我猜的对吗?” 华贵妃语气中除了悲凉,居然还有那么一丝隐藏的乞求,虽然她已经猜到,皇上想利用自己给哥哥定罪,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期待苏清福能否定自己的猜测,给自己一个不管什么只要不是皇上算计自己算计年家的解释。 第54章 半生错付 苏清福看着华贵妃眼眸中已经泛起了水雾,却是倔强的瞪着眼不肯让泪水流出来,心中不忍,但是她知道以华贵妃的性子,既心里已经起了疑心,不问个明白是不会甘心的,在心里来来回回组织语言,开口说道: “皇上的心思和用意,奴婢不敢揣测。只是年府确实收到了娘娘在宫中遇险的消息,年大将军虽按照娘娘吩咐不敢轻举妄动,却不免担忧娘娘,偷偷派人进来打探了消息。奴婢已经让周宁海去回了话,告知年大将军娘娘一切安好,想来这会大将军已经收到消息了。” “本宫倒真是庆幸听了你的话提前叮嘱了哥哥,否则只怕整个年家都要为了我陷入死地。” “娘娘,不管怎么说,年将军此番并无错漏之处,反倒是娘娘,虽然中毒已解,却也伤了身子,又刚生下公主,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不宜忧思过度。” 华贵妃直直的看向棚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声音却沧桑了许多: “福子,本宫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本宫死了。” “娘娘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华贵妃并没有理会苏清福,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本宫梦见自己跪在养心殿前磕破了头,求皇上饶恕哥哥性命,皇上却在殿内听人唱曲。” “本宫梦见皇上下令杀了哥哥,杀了年富年兴,将其他年家人发配到了边疆。” “本宫梦见自己在冷宫,皇后下旨命本宫自尽,有人在本宫身边告诉本宫,皇上忌惮年家已久,皇上不会让本宫生下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本宫梦见那人说,本宫多年没有身孕,是因为用了欢宜香,本宫当年的那个孩子,也不是因为端妃那碗安胎药才没了,而是因为皇上……” 华贵妃双眼仍旧空洞,泪水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语气中也带上了哽咽与绝望。 “最后,本宫梦见自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凄凉而难堪的结束了一生。” “娘娘,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年将军没事,娘娘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不过是场梦而已。你精通医术,一早便知道欢宜香有问题,对吗?” “娘娘恕罪,奴婢是皇后宫里过来的人,当初即便说了,娘娘恐怕也不会相信。” “是啊,若非今日皇上丝毫不顾及本宫腹中胎儿安危杀了下毒之人,又吩咐太医无论什么情况只一定要保住本宫,本宫怎么会相信,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有孕,竟然是因为皇上!” 华贵妃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腹部传来的痛意席卷全身,疼的华贵妃紧紧皱眉。 待疼痛有所缓解,华贵妃抬手向上擦了擦眼圈的泪水,思绪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你知道吗?记得那一年我刚入王府,就封了侧福晋,成了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王府里那么多女人,个个都怕他,就我不怕,他常常带着我去策马,去打猎,他说他只喜欢我一个。” “可是王府里的女人真多啊,多的让我生气。他今日宿在这个侍妾那里,明日又宿在那个福晋那里,我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天都亮了,他还是没有来我这儿。你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后来我有了身孕,皇上很高兴,可是渐渐的他就不那么高兴了,虽然皇上不说,可是我能感觉到。王府里长大的,就只有三阿哥一个。我知道他担心,我就跟他说,别怕,我会给你生下一个皇子。” “可是没过多久,我喝了端妃送来的安胎药,我的孩子就没有了,太医告诉我,那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 “我恨了这么多年,折磨了端妃这么多年,我给她灌下了一碗一碗的红花,我却从没仔细想过,为什么皇上没有治端妃的罪。我在端妃宫里大闹,却从没认真想过端妃对我说的话,早就在暗示了我另有隐情。” “为什么?为什么!本宫对皇上是真心的,年家也对皇上忠心耿耿,本宫哥哥更是为皇上平定了西北,战功赫赫,皇上为何要如此对待本宫和哥哥?” 华贵妃不甘的质问着,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苏清福知道此时华贵妃并不需要什么安慰,只是终于直视了一直以来逃避的真相,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娘娘心里都明白,又何必再问奴婢呢。这宫里本就处处充满了算计,算计着荣宠,算计着富贵,算计着权力,算计着地位。后宫能算计的,皇上为什么不能呢?” “皇上对本宫难道当真就没有半分真心吗?” “或许有吧,只是帝王的真心,从来都是最靠不住的。皇上本就多疑,娘娘母家又地位显赫。君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年将军手握重兵,在军中极具威望,皇上忌惮年将军已久,即便皇上对娘娘有真心,怕也在多年的防备中渐渐消磨了去。” “呵,本宫一片真心,如今看来倒是一番痴心,终究是错付了半生,黄粱一梦。” 苏清福见华贵妃心灰意冷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娘娘,想必经历了此番之事,皇上对娘娘愧疚更深,凭借皇上这份愧疚之心,足以让娘娘在这后宫之中地位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地位稳固?本宫根本不在意什么位份地位,从前不在意,往后更不会在意了。” “娘娘必须在意,娘娘既然已经察觉皇上对年家有所防备,就应当明白,您的地位越稳,越能对年家,对大将军加以庇护,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公主,为了公主的前程,娘娘也必须在意皇上的恩宠与自己的名位。” 提到公主,华贵妃脸色柔和了些许,“是啊,如今本宫有了公主,也幸得上天庇佑,让本宫生下的是公主。” 终于,华妃空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坚定:“你说得对,本宫只有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才能保得公主顺遂无忧的成长,为了公主,本宫也必须振作起来!” 第55章 年世兰已死 钮祜禄世兰重生 苏清福最担心的就是华贵妃意识到真相,如剧中那般心如死灰一死了之。 万幸随着公主的降生,华贵妃不仅自己想通了这许多,免得自己费一番心思,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振作了起来,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没错,果然无论在哪一个时空,母亲二字都足以让一个女人刚强。 一想到这,苏清福倒是有点想妈妈了,情不自禁忧伤的叹了口气。 “本宫都还没自怨自艾,怎的你倒是叹上气了?” “奴婢只是见娘娘喜得公主,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 “本宫能平安顺利的产下公主,你自是功不可没,待本宫身体恢复了,便会履行当初的承诺,赏赐千金放你出宫,本宫既说到就一定会做到,你无需担心其他,到时候也可与家人团聚,免受思念之苦。” 苏清福倒是没法解释,团聚是一时半会不能团聚了,至于出宫,那就更别提了。不过因为自己的干预,让华贵妃提前看清了皇上,由年世兰进化为钮祜禄世兰,从此封心锁爱专心搞事业,何愁来日不做大做强成为后宫霸主,这么一想,这后宫生活倒有趣了许多。 一想到这,苏清福都忍不住想给华贵妃画个加长黑眼线的烟熏妆了,毕竟这是现代剧中黑化的标配。眼妆越黑越狠,瞧着现在华贵妃不施粉黛虚弱的样子,苏清福感觉自己很出戏。 不过眼下,还有比画眼线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这条小命,可是掐在皇上手里呢! “奴婢倒相信娘娘是守信之人,只是此番奴婢为娘娘解了毒又接了生,如今满宫皆知,皇上自然不会放奴婢出宫,娘娘细想便是。” 华贵妃到底将门出身,心智和头脑还是非常人所及的,只是从前一门心思扑在皇上身上争宠,懒得算计这些,如今听了苏清福的话,细细想来,倒也明白其中意思。 “本宫倒是忽略了,如今皇上心里恐怕起了疑心,无论是欢宜香的秘密,还是此番对敦亲王的设局,皇上是绝不允许有人走漏半分消息的,如今你露了医术,只怕皇上已经认定本宫有孕也是拜你所赐,说到底也是本宫连累了你。” “娘娘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当日是奴婢自愿帮娘娘调理身子的,虽有私心为了保命,却也是真心想替娘娘分忧。反正奴婢孑身一人,出宫还是在宫里都是一样的。有娘娘庇护,反倒能保奴婢平安无事。奴婢倒不如就留在翊坤宫,日后帮娘娘照料公主可好?” “你肯留在本宫身边,本宫自是求之不得的,你聪颖伶俐又见事清楚,有你在本宫身边出谋划策,本宫倒也觉得心安。但是你放心,虽眼下你不得脱身,但本宫必定会护你周全。本宫也会知会哥哥,帮忙留意着,来日若朝中有合适的,亲自为你指婚,想来到时候,皇上也没有理由阻拦。” 苏清福听了直想摇头,夸奖可以,想赏赐自己也可以,别包办婚姻呐!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不过还没等苏清福拒绝,华贵妃再度疲惫的开口:“你辛苦了一晚上,且先去休息吧,叫颂芝进来侍候就行了,只怕明日皇上来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早,敦亲王谋反逼宫,被皇上一举抓获的消息在前朝炸开了锅。皇上下令将敦亲王削爵囚禁,福晋,公主,与贝子,一应贬为庶人,但仍可在原府邸居住。 除了年羹尧以外,一众大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呆若木鸡,那些素日与敦亲王亲近的大臣更是惴惴不安。皇上为显仁厚,也为堵悠悠众口,并未继续株连旁人,只训诫众人恪守本分,尽为人臣子应尽的职责,莫要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年羹尧虽接到翊坤宫传的消息,却还是担忧自己的妹妹,再加上本就有人故意来年府透露华贵妃出事的消息,是因为华贵妃提前嘱咐,自己才没有失了分寸。眼下若装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怕皇上更会疑心。 思来想去,年羹尧在散朝后单独求见了皇上,询问华贵妃情况。 “守卫松懈,以致被贼人钻了空子,险些伤了华贵妃,你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兄妹二人一个交代。你既担心妹妹,朕便安排特许你进宫亲自探视一番,如此你也可心安了。” 年羹尧很是知进退的婉拒:“有皇上此话,微臣便放心了。皇上厚爱,只是臣虽担心妹妹,也知外男不可擅入后宫,乱了规矩。只得知妹妹无恙,便足够了。” “你且放心,朕自会护着华贵妃,不叫她有危险。说起来,此番你为朕平定西北,你妹妹又为朕诞下公主,实乃双喜临门,朕必当好好加赏于你兄妹二人才是。” “臣已深受皇恩,不敢再求其他赏赐,皇上若没有吩咐,臣便先告退了。” 年羹尧走后,皇上深思了良久,便起驾向翊坤宫走去。 “皇上金安,臣妾身上有伤不能起身行礼,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刚一到翊坤宫,便见华贵妃一脸憔悴的请安,忙坐到床榻前握住华贵妃的手。 “怎么样,身子可觉得好些了?伤口还疼不疼?” 皇上一脸关切倒不似作假,若是以往,华贵妃还会为此暗喜,如今却只觉得可笑。但是面上不显,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使得看起来更虚弱了几分: “臣妾伤口虽疼,却万幸公主平安出生,若是这一胎再像之前一样,有什么差池,那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华贵妃特意提起之前小产的事,果然,皇上脸上多了几分愧疚与自责: “此番之事叫你受惊了,朕已经处理了敦亲王,并严惩了当晚失职的守卫,朕已命人将翊坤宫守卫增加了一倍,你放心,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皇上可有问出,敦亲王府的守卫是如何不惊动守卫直奔到翊坤宫中的?” 虽然苏清福和华贵妃知道皇上故意放了人进来,但是二人都猜测这其中少不了皇后的手笔,如果没人在宫中接应,敦亲王府的人是绝对不会那么顺利夜闯翊坤宫的。 这也不怪二人甩锅皇后,实在是谁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也有皇上的授意,更想不到曹贵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第56章 温实初救场 果然,听华贵妃如此问,皇上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 “朕已查明,是有宫人被敦亲王收买,暗中领路接应,朕已命人将其杖杀,你不必再为此担忧了。” 苏清福觉得奇怪,以皇上对后宫干政的忌讳程度,此事若真与皇后有关,皇上必定不会如此风轻云淡,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没等苏清福多想,便听皇上继续说道:“罢了,此事既已尘埃落定,便不要再提了,倒是你,此番为朕产下公主,如此功劳,朕定要好好嘉奖才是。” “苏培盛,传朕旨意,晋华贵妃为皇贵妃,于公主满月之日行册封礼。” “皇上,臣妾资历尚浅,这皇贵妃的称号,臣妾恐担当不起,还请皇上收回旨意。” “在朕心中,除了你,再没有旁人能担得起皇贵妃的称号,朕说你担得起,你自然就担得起。” 话都说到这了,华贵妃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心中明白皇上为了安抚自己和哥哥,才不得不如此,只作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臣妾多谢皇上!” “恭喜皇贵妃!” 翊坤宫宫人一起行礼恭贺,皇上扫了一眼众人,再度开口:“翊坤宫宫人皆赏半年的例银,以嘉奖你们尽心伺候皇贵妃的功劳。” 众人闻言各个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再度行礼谢恩。 “为皇贵妃剖腹取子的宫女可在?” 苏清福就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起身上前再度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华贵妃,不,此刻已经是皇贵妃,立马开口对皇上说道: “皇上,臣妾与公主能安然无恙可是多亏了福子,臣妾听闻是福子按照温太医的指示为本宫开刀接生的,皇上定要好好奖励她才是。” “朕记得你是皇后宫里派过来侍候皇贵妃的,你既通医术,为何皇后对此毫不知情?” 苏清福沉声道:“回皇上,奴婢只是略会些皮毛罢了,实在谈不上精通,一切都是按照温大人的指示,奴婢侥幸成功,这才能保证娘娘和公主平安无事。皇后娘娘本就颇通医术,奴婢这点功夫,不是班门弄斧吗?故而未在景仁宫有所展露,因此皇后娘娘并不知道此事。” “你不必谦虚,当时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被你轻松就解了,又能剖腹取子还保证了皇贵妃与公主都安然无恙,这等医术,恐怕整个太医院加起来都比不上。” “皇上谬赞了,奴婢只是侥幸而已。还是皇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又深受皇上庇佑,这才母子平安。” “朕瞧着你气质不俗,又身负如此精湛的医术,做个宫女实在是可惜了。既如此,朕就破例封你为常在,就封为福常在吧,以犒赏你此番保得皇贵妃母女平安。” 苏清福感觉整个人完裂开了,她想过皇上会摆自己一道,但是她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恶心人的出招。苏清福慌了,真的慌了,这比要她命还不如。 “皇上,奴婢身份低微,怎配侍奉皇上,还请皇上饶恕奴婢!” 皇上愈发探究的看向苏清福:“这倒奇怪了,寻常宫女若有这样的福气,早就乐的烧香拜佛了,你倒还不肯?” 皇贵妃也没想到皇上会整这么一出,撒娇的看向皇上嗔怒道:“臣妾刚生完公主,皇上倒惦记着要找新人了,臣妾可不答应。” 皇贵妃一向善妒爱吃醋,故而此举皇上并未觉得疑心,反而继续笑着说道: “你不是也说,要好好奖励于她吗?朕念她是你宫里的人,此番又立下大功,这才破格加赏于她,你若舍不得,便还让她在你宫里住着,时时陪你作伴,如何?” 苏清福心里暗骂,你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不过眼看皇上这是要玩真的,苏清福只能再挣扎的拒绝: “请皇上恕罪,奴婢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实在承受不起皇上厚爱。” 没辙了,苏清福开始信口胡诌,此刻心里倒是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迈,宁可欺君被噶,也绝对不能去给皇上当妾,否则传出去,简直是穿越圈中的耻辱。 “哦?你有心上人了?侍卫还是太医?你告诉朕,朕成全你们这段姻缘。” 苏清福求救的看了一眼皇贵妃,心想实在不行你帮我拖一手也成,让我编一编,给皇上来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皇贵妃正欲开口,谁也没想到温太医却突然下跪请罪: “请皇上恕罪!福子姑娘……福子姑娘她是与微臣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微臣自来到翊坤宫照料皇贵妃后,便时常与福子姑娘接触,因而日久生情。只是福子姑娘说暂时只想好好服侍皇贵妃,并无嫁人的想法,故而未向皇贵妃禀明此事。” 苏清福懵了,心里只想起一句经典台词: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自己本是信口胡诌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的,怎么温太医说起瞎话来比自己还像那么回事呢? 苏清福心里忍不住跟温太医道个歉,想着自己追剧时跟网友们嘲笑人家是个窝囊的挑水侠,有事儿人真上啊。 皇上一听倒是来了兴致:“如此甚好,本来你二人此番立下大功就理应加赏,朕便直接做主,亲自为你二人赐婚便是!” 皇贵妃听着温太医情真意切的说辞,差一点还真当真了,以为苏清福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没好意思跟自己说,不过一瞥见苏清福呆滞的表情,心里便知道这是温太医自作主张想要帮福子出的主意。 “你这丫头,有了这等心思,本宫竟全然不知。皇上,福子年纪还小,臣妾要多留两年,如今公主刚刚出生,臣妾身边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自然了,福子是臣妾和公主的救命恩人,臣妾也要帮福子把把关。若温大人对福子当真有情意,想必定然不在乎多等两年,温大人,你说呢?” “皇贵妃娘娘说的是,微臣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苏清福也跟着见好就收:“奴婢暂时也没有要嫁人的心思,只想尽心好好服侍娘娘,照顾好公主!” 见此,皇上倒也不再坚持,只盯着苏清福又看了两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57章 太后警告 良久,皇上沉声说道:“既如此,朕便赏你二人白银百两,玉器数十。内务府新送来的蜀锦,便赏与福子,做两身衣服,好衣配好人,方不辜负才是。” “多谢皇上!” 二人齐声谢恩,皇贵妃生怕皇上再起什么幺蛾子,美眸一翻,佯装生气的娇嗔: “后宫姐妹众多,皇上偏对着臣妾的一个侍女这样感兴趣,连蜀锦都赏了去,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小气爱吃醋,朕说册封,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你若不喜欢,朕不再提了便是。倒是说起来,后宫之中也许久没有这样大的喜事了,如今你既已位列皇贵妃,妃位倒是可以再添一个,敬嫔性情温良,沉静温和,又一直辅佐你协理六宫事宜,便晋为敬妃,与你同日行册封礼。” 想了想,皇上继续道:“还有曹贵人,侍奉朕多年,如今你生下公主,总不好叫温宜觉得有了妹妹便冷落了她,便封曹贵人为嫔,封号襄,苏培盛,传旨下去,叫皇后一并安排册封吧。” 对于敬嫔封妃苏清福并不意外,皇上本就是想用敬嫔牵制年世兰,如今年世兰已经位列皇贵妃,敬嫔可不是也得抬一抬位份了。但是曹贵人封嫔? 皇上不仅晋了曹贵人位份,还赐了封号,襄嫔,襄,原来如此! 苏清福恍然大悟,襄者,助也。难怪皇上对宫中有人接应敦亲王府守卫一事未做深究,本以为是皇后的手笔,谁料竟然是曹贵人! 再一想到之前曹贵人给皇贵妃献计,让年羹尧与敦亲王亲近,苏清福当时便觉得奇怪,如今全然想明白了。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暗暗感叹,皇上真是好深的心计!只可惜,曹琴默自以为此番好谋算为自己争了位份,只怕是时日无多,无福消受了。 苏清福正想着,便听皇贵妃吩咐:“约摸着公主也醒了,福子,叫乳母把公主抱来,给皇上请安。” 苏清福领命退下,温太医也紧跟着行礼告退去给皇贵妃煎药。一出殿门,温太医便跟苏清福解释道: “福子姑娘莫要怪罪,微臣虽仰慕姑娘医术,却绝无半分冒犯之意,姑娘医术超群,自然知道皇贵妃多年未孕的原因,事出紧急,微臣只是担心姑娘。” “温大人言重了,奴婢倒是要感谢温大人今日解围救了奴婢,来日若大人有需要,奴婢定义不容辞。” “福子姑娘客气了,倒是微臣往后免不了要向福子姑娘讨教,还请姑娘莫要嫌微臣打扰才好。只是皇上恐怕对姑娘有了疑心,姑娘还是要小心保重才是。” 苏清福点点头,带着乳母和公主回到宫中,皇上一脸慈爱看着公主,倒是多了几分慈父情怀。 转而,皇上看向皇贵妃:“说起来,咱们的公主还未起名字呢,你可有了主意?” “臣妾向来在诗书上不通,又性子急躁莽撞,希望公主能性情高雅,心思纯洁,公主的名讳便叫兰蕙可好?” “兰蕙?兰心蕙质,是个好名字,想必你也是思虑良久,往后咱们的公主就是兰蕙公主,朕必定会好好疼爱她。” 温太医此时也煎药回来,看着皇贵妃仍旧虚弱的脸色,皇上怜爱的说道: “你先好好休息,朕去给太后请安,得空再来看你。” 顿了顿,皇上再度瞥了苏清福一眼,对苏清福说道: “太后身子老是不好,想来是宫中太医无用。你既通医术,便也去给太后瞧瞧吧。” 说罢,皇上根本不等苏清福找理由拒绝,就大步离开了。 不多时,太后宫里便派人来请苏清福给太后诊脉。苏清福倒也不担心,跟着来到寿康宫,行过礼后便上前为太后查看情况,太后只等着苏清福诊脉,倒是并未先开口说什么。 “回太后,太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长年累月劳心劳力下来,积劳成疾,伤了底子。奴婢给太后开个调理的方子,想来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奴婢多嘴一句,太后 身子本就有所亏空,一味靠补药倒也实非良策,还是应当少操心,多多保养为宜。” “哀家何尝不想什么都不管,只享清福便是了。只是前朝动荡,后宫也不安稳。哀家不得不费心,帮皇帝小心留意着。” “皇上天纵英明,太后娘娘又福泽深厚,自然什么问题都是迎刃而解。” “自然了,皇上安稳,后宫众人才能安稳,无论是哀家,还是宫中嫔妃。主子安稳了,你们做奴才的才能过得好。”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奴婢虽不才,却也深知要尽心做好分内之事,侍奉主上。” “哀家听闻,皇贵妃宫里的欢宜香许久不用了,可是你的主意?” 苏清福便知道,太后和皇上还是在担心欢宜香走漏了消息,既如此,自己也没必要装糊涂,若是装傻,只怕更会引得皇上和太后疑心。 “太后明鉴,皇贵妃当初因呼吸不畅夜不能寐,这才停了宫里的熏香,后面因有身孕不宜用香,故而翊坤宫许久未点欢宜香。奴婢是皇后娘娘指派给皇贵妃宫里伺候的,皇贵妃又怎么会听奴婢的主意。” 太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但是虽然皇贵妃不是因为起疑停了欢宜香,有了身孕倒是实打实的:“皇贵妃的这一胎,可有你的功劳?” “回太后,奴婢也只是开了些常规的补药给皇贵妃服用,太后可在太医院查到记录,奴婢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皇贵妃这一胎,倒更像是天意。” “天意?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太后娘娘,人为有失手,天意不可违。皇贵妃九死一生产下公主,已然彻底伤了根基,不会再有子嗣。翊坤宫多有嫔妃走动,如今又有了公主。若是皇贵妃身体恢复后再想起来用欢宜香,奴婢觉得只怕是不妥。” 太后盯着跪在地上的苏清福,似在确认话里的可信度,良久,太后微微松了口气,这才让苏清福起身: “不愧是敢为皇贵妃剖腹取子的人,胆识果然非比常人,起来吧。” 第58章 舒痕胶有问题 “对主子尽心自然是好的,这宫里有这么多小主娘娘,有皇后,有哀家,但是说到底,这皇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 “是,奴婢明白。” “罢了,哀家也要休息了,你把药方留下,便回翊坤宫去照料皇贵妃吧。” 苏清福刚一回到翊坤宫,颂芝就赶紧上前关切的询问,叫苏清福心里觉得很是温暖。温太医也是一脸担忧,不过见苏清福平安归来,便也放下心来。 待众人走后,苏清福跟皇贵妃说起自己的猜测,皇贵妃听闻是曹琴默接应人闯入翊坤宫,顿时火冒三丈: “贱婢,本宫待她不薄,她竟敢如此设计本宫,本宫必不会饶了她。” “倒也不必娘娘费心,此番她虽封嫔,却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皇上是不会容下襄嫔的,娘娘细想便是。只可惜了温宜公主,年幼丧母,日后若是没个好去处,只怕在这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皇贵妃略一沉思,冷笑地开口:“襄嫔一向心机深沉,算计来算计去,到头却是一场空。她自以为聪明,却没想明白,在这后宫,没有人能算计过皇上。” 提起温宜公主,皇贵妃脸色倒柔和了许多:“温宜好歹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后宫里没有孩子的嫔妃多的是,给温宜换一个有位份的母亲,未必就不如她这个生母。” 见皇贵妃心里有了打算,苏清福便没有多言。 皇上册封的旨意早已经在宫里传开,第二天一早,惠贵人就带着莞嫔来翊坤宫中请安。 “皇贵妃娘娘恕罪,嫔妾因有身孕,怕冲撞了娘娘,故而娘娘生产那天不能来陪伴左右,听闻娘娘情况紧急,嫔妾在宫中虽着急却也无计可施,索性眉姐姐来告知娘娘和公主平安无事,嫔妾这才放心。娘娘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莞嫔关切的问着,神情很是焦急。皇贵妃看着心里一暖: “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倒难为你为了本宫担惊受怕,本宫已经好多了,福子说再过两日便可正常行走了。” “如此甚好!此番之事确实惊险万分,嫔妾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幸得娘娘洪福齐天、恩泽庇佑,兰蕙公主亦受上苍眷顾,方能化险为夷。如今见娘娘安然无恙,嫔妾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可以稍稍安心了。今日嫔妾与眉姐姐一同前来,一是向娘娘道贺喜获千金之喜,二是祝贺娘娘荣升皇贵妃之位。” 说着,莞嫔接过槿汐手里的盒子,拿出里面的银镯: “这是嫔妾特意命人为兰蕙公主打造的手镯,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惠贵人也接过彩月端来的盒子,上前道: “嫔妾亲手为公主裁制了几身衣裳,用的都是太后赏赐的料子,摸着很是舒适,嫔妾特意绣了兰花,希望娘娘能够喜欢。” 看着二人情真意切的模样,皇贵妃心里很是感触。从前一味争宠,并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听了苏清福的话,与莞嫔和惠贵人交好,也只是想着二人可以为自己所用。 在宫里时间久了,整日处在算计中,突突然感受到久违的真心相待,让皇贵妃一时竟怔了神。 “娘娘?” 惠贵人小心又紧张地叫了一声,只以为是皇贵妃不喜自己送的东西,皇贵妃回过了神,言语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你二人有心了,本宫很喜欢。颂芝,快收下放起来,等公主满月时,就穿惠贵人送的这身衣服,再戴上莞嫔送的手镯,也好要她以后记得两位姨娘的好。” 莞嫔和惠贵人倒是没想到皇贵妃会这么说,惠贵人难掩激动地说道: “公主若是喜欢,嫔妾便多做几身衣裳给她备着,小孩子长得快,几天就穿不下了呢。” “别光顾着给公主做衣裳,如今莞嫔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你也要抓紧给公主生个玩伴才好。” 惠贵人听了皇贵妃的话,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只害羞的不再多言,皇贵妃继而又看向莞嫔问道: “快五个月了吧,一切可还都好吗?” 莞嫔脸上却带了几分愁容:“不瞒娘娘说,嫔妾近来总觉得乏力,腰酸痛的很,本来昨日就想来看望娘娘,但实在是难受的紧,今天倒是好了一些,这才赶紧来为娘娘道贺。” “温太医可瞧过了?可有说是何缘故?” “前些日子温太医来看,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叫嫔妾静养休息,这几日娘娘生产,温太医忙于照料娘娘,嫔妾还未曾让他看过。” 苏清福听了莞嫔的话,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研究舒痕胶的配方时发现有些不对劲,只是因皇贵妃突然早产没来得及继续研究,顿时心里感觉不妙。 “莞嫔娘娘,奴婢给您看一看吧。” 莞嫔本就想让苏清福帮自己诊脉查看一番,自是不会拒绝:“有劳福子姑娘了。” 苏清福一搭脉,心下咯噔一紧,莞嫔体内竟中了麝香!只是含量很低,温太医大约没有察觉。即便如此,只怕也已经对胎儿造成了一定影响。 苏清福面色凝重的抬头,在屋里扫了一眼,皇贵妃立马反应过来,屏退了屋内侍候的宫人,苏清福看向莞嫔,依然没有开口。莞嫔有些诧异,惠贵人也察觉出了不对,让彩月和槿汐也都去殿外等着了。 “娘娘体内有使用麝香的痕迹。” 苏清福一开口,三人面色皆凝重起来。皇贵妃是麝香资深受害者,一听这两个字就恨得牙痒痒,莞嫔却更多的是害怕不安与疑惑不解: “怎么会!自有孕后我一直小心警惕,宫里的吃食是皇上从御膳房亲自指派过来的人负责,用的东西也都经太医之手,确认了无事才敢使用,怎么会中了麝香?” 苏清福拿出莞嫔给自己送来的舒痕胶,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终于确定的说道: “娘娘,这舒痕胶里,掺了麝香。” 莞嫔又急又慌:“可是……可是这舒痕胶,温太医检查过了,并无问题啊!而且……而且当时,我记得姑娘也检查了,并未发现不妥啊!” 苏清福皱眉:“奴婢当初的确检查了,可以确定送来时这盒舒痕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娘娘宫里,有人后在这舒痕胶里下了药。” 第59章 浣碧的小心思 莞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只是震惊之余,又有着深深的不解: “难怪你连槿汐也要回避着,只是我宫里能碰到这舒痕胶的人,自然都是我放心的,流朱和浣碧是我娘家带来的丫头,槿汐我自然也是信得过的。除此之外,还有谁能不动声色将药下在里面呢?” 因着之前余氏给莞嫔药中下毒的事,莞嫔对这方面的事格外留意,也正因如此,才更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惠贵人倒是一时来不及想这些,只关切的问道:“那嬛儿情况如何?胎儿可有事?” 莞嫔也反应过来,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她急切地看着苏清福,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因为害怕和紧张,眼眸微微泛红,隐隐约约还闪烁着泪光。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苏清福见状,忙给莞嫔端上一杯水,示意她情绪不要激动: “娘娘体内麝香含量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温太医诊脉没发现端倪。虽对胎儿可能有一些影响,但索幸发现的及时,不会有大的问题。只需要好好调养便是。” “为今之计,还是要在你宫里找出动手脚的人才是。” 皇贵妃阴沉的开口,她最厌恶此事,此时倒比莞嫔还要愤怒。 苏清福趁几人思索间,不动声色从空间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上药泉水递给莞嫔: “娘娘每日将此水滴两滴在安胎药中,随药一并饮用,想来不出月余便可无碍。娘娘宫中的舒痕胶是不能再用了,寻个由子,让安小主再重新拿一盒新的吧。” “万幸姑娘及时发现,又救了我和腹中胎儿一命,姑娘大恩,我自当铭记,感激不尽。” “娘娘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只是人心难测,娘娘日后更要加强警惕才是。” “本是来恭贺皇贵妃娘娘之喜,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倒叫娘娘担忧,实在是嫔妾的不是。嫔妾改日再来向娘娘请罪。” 皇贵妃知道莞嫔心里如今乱的很,只嘱咐莞嫔好自珍重,莫要乱了分寸,便让二人退下了。 二人走后,皇贵妃愁绪未减,苏清福只能宽慰道:“娘娘莫要忧心,莞嫔娘娘聪慧,想必很快就能查清此事。” 莞嫔回到宫中后,便叫流朱传了温太医过来。待与温太医说明后,温太医忙下跪请罪: “微臣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娘娘恕罪。” “下药之人很是谨慎,且在我们检查完舒痕胶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偷偷往里加的药,此事必定是我身边人做的。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倒是要把这个人抓出来才能安心。” “小主需要微臣怎么做?” 莞嫔低语了几句,温太医心下了然:“微臣自会配合娘娘,日后微臣定将更加谨慎,皇贵妃那边微臣不用太操心,往后无论是娘娘的饮食还是用药,微臣都会检查一番再给娘娘使用。” 晚间莞嫔在涂抹舒痕胶时,“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水,洒到舒痕胶里。槿汐最先关切的上前,但并没有在意舒痕胶,而是担心莞嫔被水烫到,急匆匆的查看。 流朱上前拿起舒痕胶,急急地把水往外倒,一边倒还一边心疼的嘟囔着: “安小主送来的这舒痕胶可是很珍贵的,小主脸上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这药,如今进了水倒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奴婢拿去晾一晾,明日让温太医来看看,还能不能用吧。” “既然进了水,自然失了药性,就算还能用,只怕也功效也会不如从前,还检查做什么,让安小主再送一盒便是了。” 说完,浣碧便作势要拿走,莞嫔心里微微一紧,实在不愿相信自己宫中背叛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浣碧。然而如今也只是猜测,莞嫔倒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无妨,明日上午皇上要来用膳,午后再去找陵容讨要一盒吧。流朱,你把这盒舒痕胶先收起来。” 第二日皇上到碎玉轩用膳,莞嫔因心里有事睡得不安稳,脸上多了几分憔悴。 “怎么朕几日没来见你,就变得这么憔悴了?” 皇上关切的询问着,莞嫔只笑笑宽慰皇上道: “臣妾是听闻了皇贵妃宫里的事,心里担忧害怕,这几日睡得不安稳罢了。眼下皇贵妃福泽深厚平安诞下公主,臣妾便也不再担忧了。” 皇上心中顿觉得愧疚,此次宫变利用了皇贵妃,若是因此反倒使莞嫔有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现世报了。 “你怀着身孕,不宜忧思过度,还是要以腹中胎儿为重,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不会让你处于险境中的。”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小厨房一早煲的鸡汤,臣妾盛一碗给皇上尝尝。” 莞嫔刚要把碗递给皇上,浣碧在一旁马上接过碗屈膝行礼:“我来,皇上请用。” 莞嫔这才注意到,浣碧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一身娇俏的绿裙,衬得整个人亭亭玉立,清爽又俊俏,鬓角处还插了一朵娇艳的杜鹃,甚是引人注目。 果然,皇上接过了碗,抬眼打量了浣碧两眼:“打扮的甚是俊俏。” 浣碧一脸娇羞又略带得意的行礼:“多谢皇上。” 只是紧接着,皇上的话倒叫浣碧笑不出来了:“绿裙娇俏,只是用粉红花朵点缀,又着粉鞋,未免俗气。” 说完,皇上低头喝汤,不再理会浣碧了。一时间浣碧如芒刺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莞嫔淡淡的开口: “我刚得了匹粉红绸缎,你拿去做身衣服吧,把这身绿衣服给换下来吧。” 浣碧如释重负:“多谢小主,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急急地跑了出去,莞嫔却是心下一沉,恐怕自己猜测的没错,自己宫里生了异心的人,正是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只是不知道,与她相与背后指使她的人,又会是谁呢? 第60章 皇后挺善于攻心的 皇上用完膳后便去前朝会见大臣了,见皇上走了,流朱才小心翼翼地跑进殿内说道: “小主,浣碧刚才哭着跑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由着她去!” 流朱自然听出莞嫔语气中的不满与生气,只略带担忧又不解的抬头看了看槿汐,槿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流朱不要再问,便寻了个由子,让流朱去找安常在取舒痕胶了。 支走流朱后,槿汐开口道:“难怪小主生气,这外人也就算了,最怕家贼难防。” “你也瞧出来了?” 槿汐微微点头:“恕奴婢多嘴,方才席间,这浣碧姑娘也未免太伶俐了些。” “难为你这么心细,只怕旁人还蒙在鼓里呢。我对她并非不好,她竟这样按捺不住。” “那绸缎小主还要赏给浣碧姑娘吗?” “赏,自然要赏,你再把我妆台上那串珍珠项链一并给了她,皇上摆明了没把她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生出什么事来!这丫头,原本也是冤孽,只是她的心未免太高了,白白辜负了我对她的一番打算。” 不多时,流朱取了舒痕胶回来。虽然皇后屡次示意安常在,不能让莞嫔这一胎顺利生产,但是因着有温实初给莞嫔安胎,安常在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自己便无法安然脱身。 此番流朱前来索要舒痕胶,安常在心里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心急下手。 安常在本就细心多疑,知道莞嫔从不是莽撞不小心的性格,此番突然派人来要舒痕胶,多半是之前的出了问题。奈何试探了一番,流朱似乎并不知情,只能作罢。 莞嫔叫温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舒痕胶没有问题后,又偷偷叮嘱了小允子几句,待浣碧回来,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切如常。 没过两日,果然温太医在检查时发现舒痕胶里又被加了药,小允子也将在浣碧屋内发现的剩余的药交给莞嫔,低声回禀: “奴才按照小主吩咐这几日盯着浣碧姑娘,昨日见她与一陌生宫女说话,那宫女把什么东西交给了浣碧姑娘,奴才心里便多了几分警惕,今日趁没人发现时溜进了浣碧姑娘屋内,在桌上的妆盒里找到这剩了一半的药,小主,奴才要不要扣下她?” “你且不要声张,我亲自审问她便是。” 到了晚上,莞嫔只留浣碧一人在殿内侍奉,浣碧照常拿出舒痕胶给莞嫔:“小主脸上的伤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呢。” 莞嫔接过舒痕胶放在桌上,却是没有动,看着浣碧,轻声道: “浣碧,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事事缜密周到,劳心劳力,实在是辛苦了,” 浣碧一怔,不懂莞嫔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心下只觉得不安:“小主怎么这么说,浣碧承受不起。” “前些日子我便腰疼不适,温太医忙于照料皇贵妃,我也只当是有孕的正常反应并未多想。直到皇贵妃顺利生产完后,温太医才发觉我身子里竟中了麝香。” 看着浣碧心虚躲闪的眼神,莞嫔继续说道:“当日陵容送来舒痕胶,温太医检查过无事我才放心使用,如今竟在舒痕胶里发现有麝香,而今我刚从陵容那要来的新的舒痕胶,拿来时还是好端端,不过两日,里面又被人加了麝香,你说,谁能在我宫里下手这么方便?” “小主……舒痕胶不止奴婢一人能碰到,小主怎么就认定是我呢?” 见浣碧还不肯承认,莞嫔拿出小允子搜来的药包扔在桌上,浣碧这才吓得跪了下来,但仍旧解释道: “小主,奴婢不知道这里面有麝香,奴婢若是知道,是绝对不会加在小主药里的,贞嫔说这药只会使小主的伤恢复的慢一点,对小主身体是绝对不会有损害的,奴婢这才……” “贞嫔?”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莞嫔意料,二人从未有过冲突交集,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好端端的,贞嫔怎么会对自己动手,还轻而易举就收买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你怎会和贞嫔扯上关系?” 见浣碧吞吞吐吐犹豫不决不肯说,莞嫔动了怒: “吃里扒外的事我见多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要害我的,竟然是我的亲妹妹!若非我及时发现,一旦麝香伤了龙胎,你就是谋害皇嗣的死罪!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只怕皇上也容不下你,甚至整个甄家都要受到牵连,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小主,你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入宫前夜父亲就告诉我了,就是因为知道了,心才特别痛。父亲说这些年委屈了你,叫我好好待你,所以我一定要带你入宫,想着为你寻个好人家为人正室,若是在府中,你将来顶多找个小厮嫁了,岂不耽误你一世?” “小主……” “你还要叫我小主吗?该叫我一声长姐才是!我知道你不甘心,虽然你是父亲亲生的,可是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取名也不能从玉字一辈,甚至你娘的牌位也不能进祠堂供奉香火,可是浣碧,父亲心里是有你的,我这个长姐心里也是有你的。” “即便你待我如何好,在这后宫之中,人人相争,我若没人举荐,又怎么能出头呢?” “你以为投靠了贞嫔就能出头了?她若真想帮你,又怎么会不告诉你药里有麝香,让你犯这种诛九族的死罪?” “长姐,我真的不是想害你,我真的不知道那药里有麝香。是那一日我去内务府领宫中份例,回来时碰到皇后娘娘和贞嫔,皇后娘娘看着我说我长得跟小主有几分相像,若是打扮起来,只怕不逊色于宫中嫔妃。 后来,贞嫔就找到我,说如果你的伤好的慢一点,皇上或许就可以注意到我,如此便可顺利接近皇上。贞嫔还说,连安常在都能在皇后娘娘的帮助下获得皇上的喜爱,若是皇后娘娘肯帮一帮我,自然我也能得到皇上的宠幸。 长姐,我真的从没想过害你和孩子,我只是想让你的伤好的慢一点,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有麝香!” 第61章 做会计比做宠妃好多了 莞嫔怒其不争的看着跪在地上后悔莫及的浣碧,这个本同样是甄家血脉的小姐,却因见不得光的身份只能做个侍女,终是忍不住再说重话。 “皇后心机深沉,三言两句便能准确击中要害拿捏人心,恐怕连贞嫔都没意识到自己被当了枪使。也幸亏你下药留了半分才没铸成大错。你以为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就能出头,可你看看这后宫,哪个女子又百日花红了?” “我一开始只以为这药会使小主伤口愈合的慢一些,后来见小主腰酸不适,害怕是因为这药的缘故,故而没敢再继续按照她给的剂量,只下了一半在里面,小主,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你那一念之差,就几乎断送了我们的姐妹情分。你可知,我也有羡慕你的时候。” 浣碧一脸不解,不明白自己这位长姐风光无限,自己却只连身份都见不得光,祭拜母亲都要偷偷烧纸,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 “你与我不同,我已命定,不得不认命。而你还有机会在这世间好男儿里选一位自己喜欢的,与他白头偕老。在这宫中,我虽不能与你姐妹相认,到时候,我会让你认父亲为义父,从甄府出嫁,你娘的牌位,自然也可以入甄氏祠堂了,你的名字亦可以入族谱,如此,你的心愿也可以了了。” 浣碧上前一步抓住莞嫔地裤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长姐,浣碧糊涂,不知道长姐是如此用心待我,才犯下大错。” 莞嫔并没有扶起浣碧的意思。浣碧虽是被人利用不明真相,却也做出了伤害她腹中胎儿之事,莞嫔心里还是有所介意。更何况浣碧是在听得自己为她做的打算后才真心实意的认错。 只是到底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该说的道理说完了,莞嫔只能再动之以情,希望她不要再动了歪心思走错路: “玉娆年幼,家中又没有儿子,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咱们姐妹了。若你我之间还受奸人挑拨,自伤心肺,那可真是家门无望了。” “浣碧辜负长姐的教诲,请长姐恕罪。妹妹已经错了一次,懊悔不已,还请长姐放心,今后妹妹定谨慎小心,不叫旁人再钻了空子伤害小主。” 苏清福在翊坤宫听温太医说此事莞嫔已经妥善解决,因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不予追究了,心中已然猜测出此事多半和浣碧逃不了干系。 以莞嫔对腹中胎儿的看重,若是旁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唯有浣碧,作为莞嫔的妹妹,莞嫔不忍也不能追究。 皇贵妃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以为莞嫔心善好说话,义愤填膺地要找莞嫔过来问个明白,自己帮她处置这种卖主求荣的人。 苏清福无奈,虽然成了钮祜禄世兰,但这急躁的性子,可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只劝着皇贵妃既然莞嫔已经有了打算,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想了想,苏清福把自己这几日研制出来的舒痕胶平替版拿了一盒交给温太医: “这是我按照舒痕胶的配方研制出来的,虽然将里面一些珍贵药材换做了寻常药材替代,但是里面又增加了一些滋养肌肤,愈合伤口,祛除疤痕的药材,至少保留了舒痕胶八成的药效,莞嫔若不嫌弃,你便拿去给她用吧。” “怎么会,莞嫔娘娘还正因此事犯愁呢,安小主刚拿来的舒痕胶就被下了药,她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要呢。如今姑娘赠药,莞嫔娘娘只怕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苏清福也是想到莞嫔大约不好意思再向安常在讨要,加上皇贵妃术后也需要祛除疤痕的药,这才紧赶慢赶的制了出来。 皇贵妃本来还因为莞嫔息事宁人之举骂骂咧咧中,看到苏清福真把舒痕胶的替代品研究出来了,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就把温太医撵走去给莞嫔送药了。 自然,皇贵妃倒不是为自己的伤口着急,而是满眼白花花的银子。如今虽对皇上已经失望寒心,但要巩固地位,恩宠要有,自己的势力也要有,想用人,就得钱到位。 苏清福一看皇贵妃那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主动拿一盒给皇贵妃看: “娘娘,成本控制在一两银子之内,奴婢加了特制的药水进去,所以奴婢给这药取名为神仙膏,有伤可治伤,无伤可养颜,按功效来说,一盒卖个二三十两银子不在话下。” “二三十两银子怎么行,那些个官员各个兜里富得流油,有些家中女眷吃穿用度比宫中小主还要好上许多,既是宫中娘娘同款,自然也不好太便宜了去,否则岂不是自降了身价。” 皇贵妃眼珠滴溜溜转着,苏清福感觉这一刻的年世兰是从未见过的精明模样。 “干脆直接定为一百两一盒,还得提前到医署交了定金才让买。物以稀为贵,若轻而易举就能买到,只怕她们不觉得有多好,越是这样不容易买,她们才越觉得是好东西,争着抢着要买。” 苏清福忍不住要给皇贵妃跳起来鼓掌!这妥妥的营销鬼才,在这个时代连饥饿营销都想出来了!这定价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也就是生在古代,这要放现代,顶着这么一张绝世容颜卖护肤品,还不分分钟成为带货一姐! 紧接着,皇贵妃又开始算起了利润分配:“如果放在医署卖的话,医署要有账目给皇上看,便直接以九十两价格做买进价,留下一成利润给医署,药是你研制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功劳,本宫六你四,你可有异议?” “娘娘做主便是。” 一听苏清福没什么意见,皇贵妃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假设销量计算起收益,要赏下人,不日哥哥离京,也需要打点一番。钱还没到手,皇贵妃已经研究着怎么往外花了。 颂芝在旁边看的一脸懵,从前只有皇上来的时候,娘娘才会这么高兴,如今怎么区区银钱俗物,也能让娘娘这么开心了? 第62章 贞嫔比齐妃有过之无不及 温太医把神仙膏拿给莞嫔后,莞嫔对苏清福自是更加感激,贞嫔不知道从哪得知莞嫔换了擦脸的药,心里急得不行,焦急的让人给浣碧传话,想打探情况。 浣碧自然如实禀告了莞嫔,莞嫔本因舒痕胶一事牵涉到浣碧,所以不能对贞嫔有所动作感到烦闷,但是既然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再放过她就显得不礼貌了。 浣碧一直没有去回贞嫔的话,贞嫔在宫中觉得十分不安,决定亲自到碎玉轩打探情况。 贞嫔带着糕点来到碎玉轩时,被小允子告知莞嫔刚午睡起来正在梳妆,劳烦贞嫔在殿外稍事等候。 贞嫔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一开始心里只着急看莞嫔情况还没察觉时间流逝,渐渐的小腿有些发酸,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 贞嫔不耐烦地让小允子再去通报,小允子出来便说即刻就好,贞嫔再等,结果就是一遍一遍的即刻,想走又不甘心等了这么久,不走又不知道还有几个即刻。 终于,在小允子又一次即刻就好中,贞嫔察觉出了不对:“什么梳妆要这么长时间,莞嫔是故意让我站在这为难我的是不是?!” 贞嫔一脸恼怒,转身便要走,身后却听得浣碧的声音响起:“小主已经梳妆完毕,请贞嫔娘娘进屋来坐。” 贞嫔恨恨的看着浣碧,浣碧并不回应,只行礼示意贞嫔进屋,贞嫔进到殿内,看到侍女手里拿的糕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扔到莞嫔桌上: “莞嫔真是好大的架子,来看你一番倒真是不容易呢。” “贞嫔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莫要怪罪,只是皇上晚上要来妹妹宫里用膳,妹妹这才梳妆打扮耽误了些时辰。” “你倒是肯用心,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就连脸上有伤都没嫌弃半分。” 看着贞嫔阴阳怪气又咬牙切齿的样子,莞嫔笑着回应道:“女为悦己者容,皇上虽不嫌妹妹脸上伤痕,妹妹这心里可是急得很,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安常在送给你的舒痕胶不是可以让疤痕褪色,皮肤光洁如新吗?你既然害怕留疤,怎么不继续用了?” “贞嫔姐姐竟如此关心妹妹,连我用什么药不用什么药都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宫中有姐姐安插的人呢。” 贞嫔一时嘴快,倒也没想到这么多,被莞嫔这么一说,当下竟有些无言以对,只慌慌张张的继续说道: “我在你宫里安插人做什么!我也是偶然听说的罢了,再说了,安常在的舒痕胶那么贵重,人家好意给你送来用,你倒不知道珍惜。” “姐姐这话倒是冤枉妹妹了,妹妹正是知道这舒痕胶贵重才舍不得用,哪里是不珍惜呢!姐姐既然如此关注这舒痕胶,想必也是知道这舒痕胶可以润泽肌肤,使皮肤光滑,虽然妹妹自己不舍得用,但如果姐姐需要的话,妹妹倒愿意借花献佛,赠与姐姐一些,想必姐姐用后定然容光焕发,皇上也定愿意多到姐姐宫中坐坐。” “本宫才不用你的舒痕胶。”贞嫔说完,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唐突,又见莞嫔身边宫女偷笑,逐渐回过味来:“你在讽刺我见不到皇上?” “妹妹一时口无遮拦,倒叫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感念姐姐想念皇上辛苦,这才顺嘴一提的,姐姐莫要怪罪。皇上晚上来妹妹宫里用膳,妹妹提醒皇上去姐姐宫里看看姐姐,就当是给姐姐赔罪,姐姐觉得可好?” 贞嫔听了莞嫔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我要是想见皇上,自然随时都可以见,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人,倒像是你施舍我的一样。” “姐姐说的是,妹妹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笨嘴拙舌的说不明白话,倒叫姐姐误会了妹妹的一番好意。” “既然说不明白话就少说,没得惹人厌烦。” 贞嫔气的转身离去,又听见莞嫔从后面开口: “我看姐姐带来的糕点都有些不新鲜了,浣碧,去小厨房包一些新做的糕点给贞嫔姐姐送过去,想来姐姐也喜欢。” 贞嫔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晕了,在外面站了半个多时辰,日头那么晒,糕点可不是不新鲜了! 不过贞嫔一听是让浣碧送来,贞嫔也没反驳,自己派人跟浣碧传了几次话,浣碧迟迟没有来给自己回话,倒是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浣碧带着糕点来到贞嫔宫内,贞嫔屏退了下人,不满的问道: “你是怎么回事,本宫派人给你传话,你为何迟迟不来答话。” “小主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奴婢忙于照料,故而一直抽不开身。” “哦?可是胎像有什么不妥?” 贞嫔一脸期待,浣碧却摇摇头:“太医看过了,小主只是腰酸疼的没力气,胎像并无碍。” “你有按时给她下药吗?” “奴婢遵从娘娘吩咐,一直在舒痕胶里下了药,只是如今小主舍不得用舒痕胶换了别的药,奴婢想既然药效不如舒痕胶,自然影响小主恢复的速度,便没有再下了。” “莞嫔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宫今日看那伤痕都不甚明显了,你若停了药不加以阻止,待她彻底恢复后,你岂不是更没有机会接近皇上!” 贞嫔急了,眼看莞嫔身体已经出现不适,浣碧此时不继续下药,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怎料浣碧却一脸为难纠结的模样:“娘娘,奴婢听从您的吩咐一直给小主的舒痕胶里放药,可是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一直也没来娘娘宫中,皇后娘娘也未曾帮娘娘见一见皇上,娘娘自顾不暇,又如何能帮奴婢得到皇上的青睐呢?” 贞嫔只感觉自己怒气填胸,这主仆俩说话就没一个招人待见的,明里暗里挤兑自己不受皇上宠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只是心疼皇上朝政繁忙。既如此,本宫今晚就邀皇上来宫里,也好叫你们知道,皇上心里是在意本宫的!” “娘娘说的是,若真如此,奴婢自当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浣碧见目的达成,便行礼告退了。可惜苏清福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然定会感叹,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这贞嫔当真是不输齐妃,名副其实后宫“大聪明”! 第63章 贞嫔被降位禁足 皇上批完折子后便径直来到碎玉轩,莞嫔早已经命小厨房准备好了晚膳,见皇上兴致不是很高,莞嫔关切的询问道: “皇上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过是底下的官员办事不力,惹朕心烦,罢了,不提也罢。听太医说你前些日子胃口不大好,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没让人来及时告诉朕。” “不过是天气热,身子又沉,有些犯懒没有胃口罢了,皇上朝政繁忙,臣妾怎敢因这点小事打扰皇上,惹皇上担忧。” “皇嗣的事也是大事,往后你若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叫人去告诉朕,朕过来陪你。” 听了皇上的话,莞嫔自是心中一暖,涌出几分甜意。远远看去,两人仿佛寻常人家夫妻般,一同吃饭聊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美好的画面总要有煞风景的人出现,小夏子进来传话: “皇上,贞嫔派人过来说身子有些不痛快,想让皇上过去看看……” 苏培盛一边听着一边偷看着皇上的脸色,换做平时也就罢了,偏有着身孕的莞嫔刚懂事体贴的不愿以一己之身打扰皇上,贞嫔就一头撞枪口上来。 果不其然,皇上眉头一皱,不悦地斥责道: “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小夏子一脸懵的看向师父苏培盛,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回话,皇上更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道: “糊涂东西,就说朕忙着!” 得了皇上指示,小夏子如释重负的退下回话了,莞嫔端起茶水递给皇上: “原来皇上老爱这么骗人啊。皇上不去便不去吧,何必动气呢。” “她嘴碎,朕懒得见她。” “贞嫔姐姐不是轻易抱病喊痛的性格,想来可能真不舒服才叫人来传了话,太医说臣妾适当多走一走有利于腹中胎儿发育,左右这会没什么事,臣妾陪皇上一同过去看看,就当消食了,可好?” 见莞嫔这么说,皇上便也默许了,一众人向贞嫔所在的春禧殿走去。 才刚一走到殿门口,就听见贞嫔尖锐的叫骂声从屋里传出来: “谁说皇上不来看本宫的,都是你们这些个贱奴才,一味讨好莞嫔来作贱本宫!” “怀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能生下来才是本事呢!” “只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空欢喜一场。” “没用的奴才,连话都传不明白!皇上听了本宫身体不适,怎么会不来看本宫!” 贞嫔一边骂着,一边抽打着刚才去碎玉轩传话的奴才,这还不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门外重重摔了去。 “皇上小心!” 苏培盛上前一步挡住皇上,防止水或者碎瓷片溅到皇上身上,莞嫔也下意识的伸手挡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径直走向殿内,贞嫔一时没反应过来皇上突然来了,毕竟宫里的下人都在这挨训呢,自然没人通报。手中的掸子应声落地,只惊慌的下跪行礼:“皇上……皇上……” “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不好好在宫里躺着休息,倒在这责打宫人,朕看你身子好的很!他犯了什么错你这样打他?” “回皇上,他无视臣妾,以下犯上,臣妾气急了才打了他两下,臣妾是病了……” “方才是你去请朕的?” 皇上看向跪在地上挨打的小太监问道。 “回皇上,是奴才去碎玉轩传的话。” “难怪,就因为朕不来,你便拿传话的奴才出气,毫无怜悯之心,实则是怨怼于朕。又嫉妒莞嫔有孕,出言冒犯,还敢诅咒皇嗣,当真是不可饶恕。”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一时昏了头,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并非是有意诅咒莞嫔的,皇上,皇上你知道的,臣妾向来心直口快,臣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贞嫔狼狈的跪在地上请罪,诅咒皇嗣可是大罪,这罪名她万万承担不起。想到这,贞嫔也不顾什么脸面,狼狈的爬到莞嫔的脚边,伸手拽着莞嫔的裤脚求救: “莞嫔妹妹,你快帮我说说话,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还到你宫里看望你,关心你的伤口呢,你快跟皇上说说,我知道错了!” 不等莞嫔开口,皇上阴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出言诅咒莞嫔,还有脸让莞嫔给你说情。你这个样子,实在不配做一宫主位,苏培盛,传旨,贞嫔目无尊上,冲撞龙胎,着降为答应,即日起迁居交芦馆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莞嫔倒也没想到皇上直接给贞嫔降为了答应,不过这样也好,只怕贞答应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皇后本就因为要给年世兰安排皇贵妃的册封礼烦得要死,这种明明心不甘情不愿还要被迫营业的感觉谁懂啊。 尤其是自己最恨的人,不仅有了孩子,还升了位份,成为仅次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皇贵妃。 说是位份在自己之下,但满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还有了孩子,只怕日后更要骑在自己头上了。万一哪天自己稍有不慎,这皇后的位置恐怕也要让给人家去坐了。 本来这就够糟心的了,偏贞嫔也是个无用的,莞嫔突然停用了舒痕胶,明眼人都能察觉出事有不对,不回避撇清自己也就算了,还主动送上门让人抓到把柄,没伤到莞嫔不说,还把自己栽进去了,实在是蠢得不可理喻! 本来自己可用的人就不多,如今贞嫔被降为答应,恐怕已经是枚弃子指望不上了。 皇贵妃已经顺利生下公主,莞嫔的孩子绝不能再顺利出生!一旦莞嫔产子封妃,只怕这整个后宫都要姓年了! 眼下不仅要着意挑新人入宫培养可用之人,当务之急还是要找机会对莞嫔腹中胎儿下手才是。 既然如此,暗中培养的人也该派上用场了,只希望她不要再让自己失望了才好! 第64章 该去看看端妃了 苏清福在翊坤宫听说了贞答应的事是莞嫔的手笔,心下了然,本来一直没想明白浣碧是受何人指使对莞嫔下手,原来又是被皇后利用的大聪明。 皇贵妃生完公主半月有余,襄嫔才来翊坤宫探望,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襄嫔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嫔妾近日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公主,这才一直没来探望娘娘,恭贺娘娘喜得千金,又位列皇贵妃之位,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皇贵妃见到襄嫔,想到当日翊坤宫事变有她的手笔,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宫哪敢怪罪你,你不声不响就封了嫔位得了封号,有这等本事,在本宫手底下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你了。” “娘娘这样说,嫔妾实在惶恐。嫔妾母女承蒙娘娘庇护多年,此番皇上晋嫔妾位份,也是皇上看在兰蕙公主的面子上,温宜这才借了光。” “到底是你自己争气,做了什么得皇上赏识器重,本宫和公主可不敢居功。” 襄嫔不确定皇贵妃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按理说这件事皇上是不会让别人尤其是皇贵妃知道的,皇贵妃更不可能因为皇上册封了自己发现什么端倪。 想到这,襄嫔抬头瞥了苏清福一眼,却见苏清福也正看着自己,眼里看不出情绪。 来不及多想,襄嫔又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乏力不堪,只得再度请了一番罪后,匆匆回宫服药去了。 皇贵妃虽然气恼,却也发现了襄嫔的不对劲,心中只道恐怕苏清福的猜测是对的,皇上非但容不下襄嫔,还如此急不可耐。 这一刻皇贵妃再次感受到了皇上的无情,也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一想到这,皇贵妃倒是目光变得有些晦涩难明,呆坐在殿内沉默了良久。 一直到了晚上,皇贵妃换了一身素雅的淡蓝衣裙,叫苏清福陪自己出去走走,颂芝本想一起跟着,皇贵妃却摆了摆手,一应侍卫随从都不许跟着,只又叫上了周宁海,在一旁随侍。 苏清福自入翊坤宫以来,就没见皇贵妃穿的如此素净过。 平日里,皇贵妃总是身着华丽的服饰,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典雅。每逢挑选衣物,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做衣如做人,必得轰轰烈烈才好。 与往日明媚张扬,热烈如火的气质不同,此刻的皇贵妃在月光的映衬下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反而平添了几分清丽脱俗。 皇贵妃带着二人往延庆殿方向走去,周宁海担心皇贵妃的伤口,几度出声阻拦劝阻皇贵妃不宜走这么远的路,但是皇贵妃只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一路走走停停。 毕竟距离不算近,皇贵妃又没完全恢复,待到了延庆殿,额头竟冒出来细密的汗。 皇贵妃一抬头,周宁海就一如既往踹开了殿门,端妃的宫女吉祥闻声出来,急切的下跪行礼阻拦: “皇贵妃娘娘,我们娘娘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您要看望娘娘,请明日再来吧!” 吉祥的声音中带着紧张与恳求, 毕竟皇贵妃每来一次,都是给自家娘娘扒一层皮。 皇贵妃没有为难吉祥,只淡淡的说:“你且让开,我进去跟你们娘娘说两句话。” 吉祥虽诧异皇贵妃今日怎么不太一样,但仍旧护主心切的继续阻拦: “娘娘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我们娘娘真的已经睡下了,或者您跟奴婢说,奴婢帮您传话。” 皇贵妃没了耐心,只回头看了一眼周宁海,周宁海就将挡在殿外的吉祥一把拖起,苏清福见吉祥都快哭出来了还在极力阻拦,走到她旁边轻轻的说: “你且不要紧张,我们娘娘真的就只是来说两句话,端妃娘娘不会有事的。” 紧接着,苏清福便跟皇贵妃一起进到了端妃的寝殿。 端妃半跪坐在床榻上,面容苍白,宛如薄纸,毫无血色。她的身体消瘦得厉害,眉头紧锁,脸上不时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即便如此,面对皇贵妃,她仍旧是腰杆笔直不曾塌陷半分: “皇贵妃一朝产女,夙愿得偿。怎么倒还有兴致惦记着来我这?” 皇贵妃并未理会端妃,只回头看向苏清福,吩咐道: “去看看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苏清福自然明白皇贵妃的用意,上前就要给端妃诊脉,端妃却如临大敌,愤恨的看着华贵妃: “怎么,我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省省力气吧,先让她给你诊脉。”皇贵妃不冷不热的说着。 端妃虽久居宫中养病,但宫中的风吹草动还是了如指掌的,尤其是翊坤宫,自然知道皇贵妃身边有个侍女当日大胆剖腹取子这才保得母子平安,虽不知用意,却也不由得多打量了苏清福两眼。 苏清福诊过脉后,倒有些佩服端妃。当年被皇贵妃灌下大量的红花,伤了底子,断了端妃生儿育女的希望。而红花的药性太强,端妃身子根本就受不住,以至于一直体弱多病。 入宫后皇贵妃协理六宫事宜,命太医不得为端妃诊治,连一应的份例吃食都被克扣,营养不良又医治不及时,导致端妃身体严重亏空,能病病歪歪的坚持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怎么样,你可能治?” 苏清福想了想,回道:“端妃娘娘底子亏得厉害,一时不能用太强的补药,反倒吸收不了药性,只得先用一些温补的药调理,日后再慢慢加强体质。” 端妃倒是被这主仆俩的对话弄的一愣,不明白年世兰今日前来弄这么一出是何用意。此时端妃才注意到,今日的年世兰与往常大不相同。 没有往日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往日大阵仗排场的满闹事,没有往日的轻狂跋扈,反倒是沉静素雅了许多。 “你且下去开药方,带着吉祥去给端妃抓几副药回来,让周宁海守在外面,本宫和端妃有话早说。” “是,恐端妃娘娘体力不支,奴婢先给娘娘倒杯茶。” 苏清福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偷偷滴了两滴药泉水进去,拿给端妃后,便起身退了出去。 第65章 彼此心里都明白 端妃只觉得皇贵妃今日反常,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低头喝了口茶,等皇贵妃先开口。 然而刚喝下一口,端妃就觉得这茶不同往日,异常清凉甘甜。这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入体内,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那感觉,仿佛是在炎炎夏日里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又像是在干涸的沙漠中遇到了一泓清泉。清凉感直入心脾,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端妃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顺畅,原本因为咳嗽而略显急促的气息,此刻也渐渐平稳下来。就好像久旱的身体突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吮吸着这难得的滋养。 一时间,竟然连咳嗽也止住了许多。这种变化让端妃感到惊喜不已,看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 “记得当年我刚入王府便是专房之宠,谁都不放在眼里。王府里的其他侧福晋侍妾恨我恨得牙痒痒,只碍于我的地位和恩宠表面做出恭敬的样子,哪怕当时还是福晋的皇后,也得让我三分。” 端妃没想到皇贵妃一开口是回忆杀,只一言不发继续听着。 “整个王府里唯有你对我没有敌意,你我同是将门出身,你又向来是不争不抢的性子,除了皇上,我便唯有能和你说上几句话。” “所以后来我有了身孕,王府里所有人我都提防戒备,唯独对你不加防范,你送来安胎药,我便不疑有他的喝下。却不想一朝小产。” 以往皇贵妃每次提到此事都是声嘶力竭的,今日如此平静的讲述,倒叫端妃奇怪不已。端妃虚弱的开口: “多少年了,每次你想到当初的那个孩子,都要来我宫里发泄一番,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如今有了公主,倒是比以往沉静许多。” 端妃才说两句,便又猛烈咳嗽了起来,又喝了口茶水这才有所缓解。皇贵妃见端妃好些了,又淡淡地继续开口: “是啊,多少年了,我一度恨不能亲手杀了你。皇上登基尊你为妃,与我平起平坐,还留你一条命,我只顾着恨却从未多想。” 端妃听出皇贵妃话里的不对,猛然瞪大了眼睛,皇贵妃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恨了这么多年,折磨了你这么多年,从未相信过你解释的只言片语。只如今想来,你端来安胎药,我滑胎小产,你我二人的封号,或许都是一种讽刺。 而我这么多年的执念,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端妃惊讶的问道。 “你一向是比我冷静聪明的,想必早已想清个中因由。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与你和解,更不是来求你原谅。只是我向来恩怨分明,敢作敢当,当初误会了你,以致你这么多年饱受病痛折磨,是我对不起你。” 皇贵妃起身行了一礼,这一礼让端妃百感交集,紧接着,皇贵妃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因为被我灌了红花从此不能生育,心里也是恨极了我,但是你仔细想想便知,即便没有我喂你喝下红花,你也不会有孩子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我侥幸得有一女,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不做他求,你的身子,我会派人给你调理医治。若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会尽力满足你。” 看着皇贵妃如此直接,端妃心底似有所触动动摇,这些年自己缠绵病榻,生不如死,全靠心底的恨意支撑,自然不会因今日皇贵妃的几句话就轻易瓦解。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皇贵妃说的对,自己和她,不过都是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就因为出身武将之家,皇上忌惮兵权与军功,可以给恩宠,可以给关照,但就是不能允许有孩子。 “我能有什么要求,不过是在这宫里,苟活这一条命罢了。” 端妃面露愁绪,衬得脸色更为苍白。 皇贵妃见端妃手中茶已喝完,接过茶杯到桌前又续了一杯茶递给端妃: “有些事,虽然想明白了,心里却还是觉得过不去。想来到底是因为我们的出身家世,这才注定如此。偏我从前不懂这些,只还一味以为得到了几分真心。” “这后宫中的女人,貌美的,温顺的,有才情的,聪颖的,从来都不缺。今日是你,明日是她,君恩,不过如此。” 端妃也陷入感慨中,二人一时无话间,苏清福带着吉祥回来了。 皇贵妃也不欲再多停留,带上苏清福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着端妃说道: “宫中时日还长,你且先养好身子,日子总会有指望的。本宫记得你挺喜欢温宜那孩子的,等你身子好些,有空便来本宫宫里坐坐,本宫叫人抱了温宜来陪你说说话。” 端妃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本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疲惫不堪,听到皇贵妃这话却陡然瞳孔一张,瞪大了眼,思索着皇贵妃话里的深意。 皇贵妃没再搭话,转身离开。吉祥匆忙的跑到端妃身前仔细检查来检查去,就怕皇贵妃又对端妃动手了,可是听着皇贵妃临走时说的话又好似在关心娘娘,脸上满是疑惑。 “娘娘……您没事吧?皇贵妃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无碍。” “那她命人拿的这些药,咱们怎么处理,娘娘喝吗?” “收下吧,左右这些年喝的药也不少,还差这些吗。” “好端端的,皇贵妃怎么会带人来给娘娘瞧病,还带着奴婢去开了药,奴婢实在看不懂,只怕不知道她又要怎么磋磨娘娘,这药奴婢可当真不敢给娘娘喝。” 端妃想到苏清福递给自己的那杯茶,很久没有感受过那般轻松舒适感了,略一迟疑,便吩咐吉祥把药拿去煎了: “她若想对我如何,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谁又能拦得住呢。她可没有那般心思,来装模作样一番动手脚。她这个人啊,不屑于装,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听了端妃的话,吉祥也略微放下了心,忙去给端妃煎药去了。 第66章 淳常在动手了 端妃喝了药,心里又琢磨的皇贵妃临走前说的话有什么含义,胡乱想着,竟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皇贵妃回宫后,第二日便派人吩咐内务府,以后延庆殿一应吃穿用度不必再克扣,而且要挑好的送过去,再挑些得力的人手去伺候,若是月例不够便从翊坤宫里出。 紧接着,又让颂芝去叫来了襄嫔。襄嫔不敢有丝毫怠慢,忙跟着颂芝一起来到翊坤宫。 “你身子如何了?” 面对皇贵妃突然的询问,襄嫔一愣,随即愁容满面: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近来愈发神思倦怠,太医开了好些药也不见好。” “你身子不好,又要照顾公主,自然好的慢些。将温宜送到翊坤宫待一阵吧,就让乳母跟兰蕙一起照顾着,等你身子好些再接回去。” 襄嫔心里一惊,下意识以为皇贵妃是知道了什么,才要将温宜夺走惩罚自己,正欲开口拒绝,皇贵妃继续开口说道: “怎么,将公主放在本宫这里不放心?” “嫔妾不敢,温宜得娘娘垂爱,嫔妾,嫔妾为温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放心,只是,只是温宜年幼,嫔妾怕会惊扰了兰蕙公主。” “本宫只是担心你过了病气给温宜,你现在这身子情况,也照顾不好温宜,还不如送到本宫宫里,你也能安心养病,早日养好了身子,再过来把温宜接走。” 襄嫔本能的还想拒绝,但是皇贵妃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况且如今自己确实有些体力不支,皇贵妃又有了兰蕙公主,自然是不必对温宜做什么利用温宜争宠。 想到这,襄嫔虽不情愿,却仍旧是一副感激的模样: “那就有劳娘娘了,嫔妾这就叫人将温宜和乳母送来。” 颂芝对皇贵妃的举动很是不解:“娘娘照料兰蕙公主已经很是劳累了,为何还要将温宜公主也接过来照料呢?” 苏清福心里倒是明白,襄嫔俨然已经时日无多,与其到时候让温宜流落在阿哥公主所,还不如提早接到翊坤宫,也算是给温宜一个好去处。 但是苏清福不知道,皇贵妃还有更远的打算,如果端妃身子好起来,到时候便跟皇上提议将温宜给端妃照看抚养,若是端妃身子不许,让温宜时时陪伴倒也方便。 有了兰蕙以后,皇贵妃更能体会到端妃的心情,如此思量,也是有几分补偿端妃的心思在里面。 后宫平静了几日,只等着兰蕙满月宴和皇贵妃等人的册封礼到来。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心中万分忧虑,正是碎玉轩中的淳常在,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有身孕了。 淳常在并不敢让太医来看,只发觉自己饭量突然大了许多,又时常会恶心想吐,心里有所怀疑。 虽然有孕本应是喜事,但是宫里并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皇后的人。皇后根本不许自己有孕,从前在延禧宫住着,每逢侍寝后皇后都会派人送药让自己喝。 淳常在当然知道那是避子药,却也无可奈何,直到搬到碎玉轩后,皇后怕人发觉,不再派人过来送药,但依然暗中派人传话提醒自己及时喝药。 淳常在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虽明里答应着,暗中却偷偷将药都倒掉了。只是如今真可能有孕,淳常在倒不免担忧,毕竟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一旦皇后知道了,只怕自己想保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正忧虑间,淳常在却突然接到皇后的传话,皇后有事要与淳常在当面商议。 皇后曾经吩咐过,非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许自己暴露与皇后有交集,如今皇后召见自己,想必也是因为莞嫔这一胎月份渐大,皇后心里着急了。 果不其然,淳常在与皇后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偷偷见面时,皇后便提起了莞嫔,虽未明说,淳常在也知道皇后是想让自己见机行事,确保莞嫔这一胎不能顺利生产。 淳常在想,若是自己能顺利帮皇后解决掉这个心病表示衷心,或许还有机会求得皇后允许自己生下孩子。 想到这,淳常在的眼神中逐渐泛起冷意,每日在莞嫔身边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早就装的很累了,凭什么莞嫔可以轻而易举获得皇上的宠爱,自己却要巴结着莞嫔,才能引得皇上的注意。 带着剪秋递给自己的落胎药,淳常在一路思考着回到碎玉轩,换上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就往莞嫔的小厨房跑去。 莞嫔一直让小厨房给淳常在做糕点留糕点,淳常在也总是经常来吃,故而对淳常在的出现没有人觉得奇怪,宫人们还会主动拿出糕点给淳常在。 淳常在一边吃着糕点不住地称赞,一边在小厨房里来回打量。见桌上的碗里盛着酸梅汤,便欢欢喜喜的拿起来,一饮而尽后问道: “这是给莞姐姐做的吗?好喝,真好喝。” 宫人一边笑着应答一边再拿出新碗又盛了一碗出来放在托盘里:“是啊,天气热,恐莞嫔娘娘食欲不振,这酸梅汤用来开胃是最好不过的了。还是淳小主有口福,刚做出来的,就先让您喝到了呢。” 淳常在心思一动,装作不小心手一抖,打翻了手里的碗,趁着宫人低头收拾的功夫,飞速将药下在了酸梅汤里。 “嘿嘿,一不小心没拿稳,你们快给莞姐姐送去吧,我可要先去告诉她,小厨房新做的酸梅汤可好喝了!” 说完,淳常在就欢天喜地的走出小厨房,直奔莞嫔的殿里,一副欢喜的模样说道:“莞姐姐莞姐姐,小厨房新做的酸梅汤,我帮你尝过了,当真是好喝极了,姐姐喝完,必定胃口大开,能吃三碗饭!” 莞嫔看着淳常在的模样,宠溺的笑着:“你倒是有口福,我还没尝到,你便先喝到了。” 正说着,宫人把酸梅汤端来,莞嫔看着淳常在期待的等着自己认同的眼神,笑着端起碗喝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淳常在的笑容逐渐凝固,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第67章 莞嫔小产 看着莞嫔将酸梅汤全都喝下,淳常在又换上一副欢喜的表情期待的看着莞嫔,莞嫔却皱了皱眉说道: “你一向是喜欢甜食的,这酸梅汤我喝着倒有些苦意,难为你竟喜欢。” “姐姐是不是吃药吃的嘴苦啦,便觉得这酸梅汤也是苦的了。我喝着又酸又甜的,可好喝啦,要不浣碧姐姐你也喝一碗尝尝?” 听了淳常在的话,莞嫔也没有多想,小厨房又端上几碗新盛出来的酸梅汤,浣碧拿起一碗尝了尝也说道: “奴婢也没觉得有苦味,倒是很开胃呢。” 见浣碧也这样说,莞嫔只当是自己的问题,还笑着对淳常在说: “你既喜欢,便多喝一些吧。” 淳常在又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喝下一碗酸梅汤,便嚷着要出去玩了。 不多时,莞嫔的脸色变得惨白,眉头紧紧皱起,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双手握拳,不断地颤抖着。 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腹痛袭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肚子,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衫。 浣碧一直陪在莞嫔身边,最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槿汐和流朱,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槿汐和流朱急忙赶来,看到莞嫔的状况,她们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槿汐立马吩咐流朱一起将莞嫔小心翼翼地抬到床上,让她尽可能舒服地躺下。而浣碧则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太医院飞奔而去。 待温太医赶到碎玉轩时,莞嫔已经疼痛到昏迷了过去,双腿间流出的血浸染了被褥,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温太医刚一搭上脉,心便直直坠入谷底,莞嫔的孩子,没了。 翊坤宫内,皇贵妃正在逗弄公主,槿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请安,皇贵妃知道槿汐是沉稳的人,能让槿汐露出这种神情,定是碎玉轩出了事。 槿汐见奶娘抱走公主后,才焦急的开口: “皇贵妃娘娘,我们小主出事了!还请福子姑娘过去帮忙看看!” 槿汐见莞嫔出血后,便心觉不妙,顾不上等温太医来,便跑来翊坤宫求见,多一个人总会多一重保险。 皇贵妃一听,当即变了脸色,立马吩咐人备轿向碎玉轩走去。苏清福也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莞嫔怎么会突然出事? 众人匆匆赶到碎玉轩时,就见莞嫔仍旧昏迷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苏清福顾不得其他上前查看情况,当场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太医,温太医也一脸悲戚的摇了摇头。 “莞嫔怎么样?” 皇贵妃焦急的问着,苏清福皱着眉起身,看向皇贵妃: “莞嫔娘娘只是虚弱昏迷,但孩子,没了。” 皇贵妃大吃一惊,一时间身子有些不稳,跌坐在椅子上,惠贵人也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一进屋见众人如此神态,险些昏厥过去。 “派人去告诉皇上了吗?” 皇贵妃稳了稳心神问道,浣碧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的回话: “温太医看完,就派人去通知皇上了,想来这会皇上已经在路上了。” 正说着,就听得外面通传皇上驾到,皇上步履急促,匆匆的走到床榻边,看着莞嫔虚弱的样子,心中升起几丝心疼与不忍。 “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满脸怒意的看向众人,事发突然,很多宫人也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太医回禀道: “莞嫔娘娘胎像一向安好,今日骤然小产,似是药物导致,不知娘娘今日可有吃什么东西不对劲?” 浣碧理了理心绪,上前一步跪下回话: “回皇上,早上小主还好好的,中午时分喝了碗酸梅汤,没一会就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再然后,再然后就……” 皇上刚要继续盘问,莞嫔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看到屋内众人,第一时间焦急的抓住皇上的手,虚弱又抱有一丝期待的问道: “皇上,孩子呢,孩子还在吗?” 皇上见莞嫔如此模样,不忍回答,莞嫔又焦急的看向温太医,迫切想要得到答案,却见温太医也只低头不语。 环顾一周,见屋内众人各个面色凝重,莞嫔心里有了答案,一时间悲从中来,失控的大哭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皇上!我的孩子!” 看着莞嫔痛哭的样子,皇上一时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心疼的握着莞嫔的手不住地安抚。 惠贵人却是逐渐恢复了理智,想到刚刚浣碧的话,冷声说道: “皇上,眼下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莞嫔突然失子,其中必有古怪,还是要抓出幕后下手之人才是!” “来人,去把莞嫔宫里小厨房里的人统统都带上来,一个都不许少!” 皇贵妃一脸怒意的吩咐,很快,几名在小厨房的宫人被带了上来,这其中还有皇上特意为莞嫔指派的御膳房的人。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莞嫔的饮食中下毒谋害皇嗣!哼,本宫倒想看看,你们究竟有几颗脑袋够砍的!还不快如实交代,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皇贵妃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那几个战战兢兢的下人,声音冷冽如冰。 面对皇贵妃凌厉的质问,几个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他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求饶:“娘娘息怒啊!小的们冤枉啊!小的们真的没有下毒啊!” 苏清福心里觉得奇怪,莞嫔的一应吃食都在自己宫中,按理说断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更何况还有皇上亲自指派的人在,想到浣碧说的莞嫔喝了酸梅汤后才突然发作小产,想来问题多半出在这里。 “莞嫔今日都吃了什么,你们谁做的,都一样一样给朕说个明白!” 皇上一脸怒意的望向几人,吓得几人忙不迭的各自说着都做了什么,和谁一起,经由谁的手,一时间倒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对。 “莞嫔娘娘今日喝的酸梅汤是你做的,当时可还有什么人接触到了酸梅汤,或者有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 苏清福看向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第68章 淳常在的保命符 众人听了苏清福的话,很快也将重点放在了那碗酸梅汤上,负责制酸梅汤的宫人忙不迭的继续解释道: “奴才是按太医的吩咐,怕天气热莞嫔娘娘胃口不佳,才特意制酸梅汤给娘娘解暑开胃,奴才都是按照太医的嘱咐做的,绝对没有放任何有损娘娘身体的东西。” 顿了顿,宫人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 “奴才制好酸梅汤时,淳小主也在小厨房里,还先喝了一碗,浣碧姑娘也喝了,都能证明奴才没有动手脚的!” 皇上看向浣碧,浣碧不解的回道: “小主喝完酸梅汤后觉得有些苦,奴婢便也尝了一碗,并未觉得有苦味,很是酸甜可口。” 浣碧说着,也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当时只以为是小主的口味问题,如今看来多半是那一碗酸梅汤被动了手脚。 “从你将酸梅汤盛到碗里到端给莞嫔娘娘,这其中可有离了你视线的时候?” 听着苏清福再度询问,宫人开始仔细的回想起来,事关自己性命,不仔细也不行啊。只是想来想去,仍没有什么思绪。 苏清福再度提醒道:“你好好想想,这其中可有发生了什么?” 宫人开始回忆:“原本我制好酸梅汤,盛在碗里准备端给莞嫔娘娘,淳小主来小厨房寻糕点吃,见碗里的酸梅汤便端起来一饮而尽。奴才换了碗又盛了一碗新的出来,这时候淳小主不慎将手里的碗打碎,奴才便蹲下拾起碎片收了起来,然后就端着酸梅汤给莞嫔娘娘送来了。莞嫔娘娘喝了之后说觉得有些苦,奴才又回去盛了几碗端来,浣碧姑娘尝了后也说不苦,再就没有别的了。” 一听到这,苏清福立马察觉到了不对看向莞嫔,却只见莞嫔悲痛万分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却因情绪过度激动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淳常在?” 皇上显然也有些意外,听宫人说淳常在并不在宫里,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皇上立刻派人去寻淳常在来问话。 还没等淳常在来,皇后在景仁宫听闻莞嫔小产,对淳常在如此利落的解决了莞嫔的胎甚是满意,立刻急匆匆的赶到碎玉轩,一脸痛心的望向莞嫔,情凄意切的开口: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说罢,还拿出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又看向皇上,行礼道: “皇上,臣妾在宫中听闻莞嫔出了事,急匆匆的赶来,一时失了礼,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本就因莞嫔失子心中悲痛,见皇后如此情真意切的关怀,自然不会怪罪。皇后也心知如此,起身走到榻前,仍旧是一副悲痛的模样。 宫人在御花园找到正在赏花的淳常在,听闻碎玉轩出了事,淳常在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随着宫人匆匆回到碎玉轩。 一进到殿中淳常在就哭的梨花带雨,奔向莞嫔床榻边哭喊着: “莞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小外甥怎么会出事?” 莞嫔虽心里不愿相信是淳常在对自己腹中胎儿下手,可是今日之事除了淳常在便再无他人,也只有淳常在能出入自己宫中小厨房而不令人起疑,于是只静静地看着淳常在。 皇贵妃恼怒的开口:“发生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还不赶紧认罪!” 淳常在看着皇上阴沉的目光,立马跪在地上辩解: “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午后在莞姐姐宫里喝完酸梅汤,臣妾就去御花园赏花了,还是听了方才宫人的话,才知道莞姐姐出了事。” 说罢,淳常在又急切的看向莞嫔: “莞姐姐,你可是也怀疑跟我有关?” “呵,莞嫔喝下酸梅汤便小产失子,除了碎玉轩的宫人外只有你一人进过小厨房接触过莞嫔喝的酸梅汤,你还想抵赖不成?” 皇贵妃一脸怒意的斥责,皇上也面容冷峻的开口: “贱人,你可知罪?” 淳常在继续一脸无辜的喊着冤枉,皇贵妃见此,向皇上提议将淳常在交由慎刑司审问,皇上正思虑间,皇后开口不同意的反驳道: “此事尚无确凿证据,淳常在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嫔,怎可轻易送去慎刑司审问,更何况淳常在与莞嫔一向交好,宫里人尽皆知,没有这么做的道理啊。” 皇后不开口还好,听了皇后这么说,莞嫔彻底心灰意冷,几乎可以肯定,此事十有八九就是淳常在所为,而自己竟一直没发现,淳常在是皇后的人。 皇上正犹豫间,苏清福从外面走来上前行礼道: “回皇上,方才听宫人说完,奴婢到莞嫔娘娘的小厨房检查了一下,想着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果然,在放着酸梅汤的桌子侧边,奴婢发现了这个。” 苏清福将手上的手帕递给皇上,上面沾着些许粉沫。 “虽然宫人已经将小厨房打扫完毕了,但因为并不知道有人下了药动了手脚,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侧边沾上了些许药沫,方才温太医已经检查过了,这药里面皆是使人滑胎的成分。” 淳常在没想到会被发现药,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仍旧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皇上却是勃然大怒,下旨命人将淳常在送去慎刑司严刑审问。 皇后一边心里暗骂又是苏清福多事坏了事,一边想着是否应该保下淳常在,正思虑间,淳常在却甩开上来押自己的宫人,飞快看了一眼皇后,咬咬牙,对着皇上哭诉道: “皇上,臣妾不能去慎刑司,臣妾,臣妾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满屋人皆是震惊的神色,就连皇后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淳常在,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皇贵妃立马吩咐温太医上前检查,淳常在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是自己猜错了。然而温太医检查后,却是一脸凝重的抬起头说道: “回禀皇上,淳常在确实已经怀有身孕,而且根据脉象判断,已有将近两个月之久。” 不顾众人愕然的神色,淳常在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有了这个孩子,那自己手里就相当于有了保命符,如此,便安全了。 第69章 一蹶不振 众人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皇贵妃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看着皇上,等皇上定夺。只是仍愤愤不平的斜了淳常在一眼冷笑道: “淳常在这身孕,当真如及时雨一般啊。” 惠贵人本就因莞嫔遭人陷害小产怒火中烧,自是更明白淳常在下手对莞嫔的伤害只怕更大,此刻也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是这身孕来的及时,还是因为知道有了身孕,才这般肆无忌惮的害人!” 众人本将视线转移到了淳常在有孕一事上,皇上也因此陷入为难之中,听了惠贵人的话,却突然惊醒,又看着身边莞嫔痛不欲生的模样,沉声开口: “将淳常在送去咸福宫交由敬妃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探视。吩咐内务府,衣食供应照旧,待生下孩子后再做定夺。” 淳常在彻底松了一口气,如此安排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本就担心皇后会不许自己生下孩子,如今最被禁足,但好歹是在敬妃宫里,至少能保得自己母子平安。 莞嫔一听皇上将淳常在安排到了敬妃处,心里更是失望,皇上禁足淳常在不许人探视,虽说是惩罚,又何尝不是变相的保护。来日若淳常在顺利诞下皇子,只怕自己的孩子,就白白无辜丧了命。 皇上自知如此,是委屈了莞嫔和失去的孩子,可眼下为保皇嗣,的确不宜处置淳常在,只心怀愧疚与不忍的看向莞嫔,莞嫔却将头别过一边,无声的流泪。 皇上不忍再看,吩咐众人好生照料莞嫔身子,便起身离开。皇后心里还未从淳常在有孕的震惊中走出,见皇上走了,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屋内只剩下皇贵妃和惠贵人,见莞嫔哭的伤心,一时心里也不好受,谁都没有开口。 苏清福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 “莞嫔娘娘刚刚小产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切莫过度伤心坏了身子,您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莞嫔目光空洞,忽而讽刺的笑出了声:“我将她当亲妹妹看待,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惦记她,我与她日日同住在碎玉轩,居然连她有身孕都浑然不知,更不曾发觉,她竟是皇后的人。” 正说着,莞嫔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惠贵人上前一步扶起莞嫔,轻轻的拍着莞嫔的背: “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没想到,这淳常在隐藏的如此之深,我知道你伤心,可是总不至于为了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贵妃也开口说道:“你且放心,此事本宫必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她以为有了身孕便高枕无忧了,本宫可不会这么轻饶了她。” 莞嫔此刻回过神来急忙制止皇贵妃:“娘娘好意嫔妾感激不尽,只是她如今有了身孕,皇上特意叮嘱由敬妃照料看管,娘娘切莫为了嫔妾惹皇上不满。” 苏清福也开口劝皇贵妃:“娘娘,淳常在这一胎,只怕有人心里更急呢。” 几人都看向苏清福,苏清福继续说道:“奴婢刚才问过温太医,淳常在近日并无在太医院诊脉的记档,方才温太医诊出淳常在有孕时,淳常在也似长舒一口气。” “淳常在疑心自己有孕却不敢召太医诊脉,想必也是知道皇后是绝不许自己有孕的,如今只怕皇后心里更乱。不听话的人,想必皇后是容不下的。” 苏清福说完,几人再度陷入沉思,眼看莞嫔虚弱无力,皇贵妃便叮嘱莞嫔好生休息,带着惠贵人便离开了。 因为忙着公主的满月宴,还要同时照顾温宜和兰蕙,皇贵妃接下来的几天倒是不得空闲,惠贵人因为要帮着皇贵妃张罗大小事宜,一时也不得空去看莞嫔。 两人本来觉得有皇上的关心爱护,莞嫔应该不会太过消沉。然而她们并不知道,莞嫔因为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以及被淳常在背叛的打击,竟然变得萎靡不振、心灰意冷。 她既没有心思梳妆打扮,也不想再去取悦皇上,甚至每次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就会在与皇上交谈时失了分寸。 刚开始的时候,皇上因为心疼和愧疚,对莞嫔百般忍耐和迁就,但随着类似情况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逐渐失去了耐心,不再踏入碎玉轩一步。 莞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也不甚在意。 皇上许久不来,内务府又在忙着皇贵妃等人的册封礼和公主的满月宴,底下的奴才一贯是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见莞嫔失了圣心,对碎玉轩也便不那么上心,一时间往日风光无限的碎玉轩竟变得门可罗雀。 安常在倒是在莞嫔小产后来了几次陪莞嫔说话,只是莞嫔实在提不起热情应付,渐渐的倒也无话可说。 宝娟对安常在的行为很是不解,出言提醒道: “小主,当初莞嫔为了淳常在,丝毫不顾及与小主的情谊,如今淳常在害了她,小主还要时常来看她。奴婢听说莞嫔出言无状惹的皇上生气,皇上就连惠贵人也不见了,就怕提到莞嫔,小主也要与莞嫔少来往才是。” “姐姐再不好,她也是莞嫔,她得到的富贵恩宠别人怎么能比。我去看莞嫔,除了可怜她,心里还觉得些许欣慰。” 宝娟更是不解的看向安常在,便听见安常在继续说: “姐姐什么都比我强,容貌比我出挑,家世也比我高,更是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她失了恩宠,我倒忽然觉得我与她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再没有她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小主真是受委屈了。” “委不委屈的,都不重要,眼下莞嫔失宠,皇贵妃忙于照料公主,惠贵人因为莞嫔也不得圣心,淳常在也被禁足,皇上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以后若是有,我希望是我就好了。” 宝娟跟着附和:“那是自然的,宫里的风光,也不能总是在她们身上,也该轮到咱们延禧宫了。” 安常在笑了笑,“走吧,也该去皇后娘娘宫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了。” 第70章 满月宴上出风头 一转眼就到了兰蕙公主的满月宴,上午皇后先安排了皇贵妃、敬妃、襄嫔的册封礼。襄嫔本来精神状态一直很差,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倒难得的恢复了些许生气。 例行走完册封的流程,又听了皇后的训话,本来皇贵妃还要接受嫔妃的朝拜恭贺,想着公主满月宴上也是一样的,便也作罢。 皇贵妃知道莞嫔不愿见人,一早派人给莞嫔传话,若身体不适可以在宫中休息。莞嫔虽实在不愿出门,可想着到底是兰蕙公主的满月宴,不愿扫了皇贵妃的兴,只一席素衣,略施粉黛出席,整个人看起来清雅的同时又添了几分柔弱。 随着众人落座,皇贵妃转头向身边的奶娘示意了一下。奶娘心领神会地轻轻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兰蕙公主走到皇上面前,请安问好。 只见兰蕙公主身着一套精致华丽的衣裳,这套衣裳正是惠贵人亲手缝制而成。鲜艳的红色布料将公主衬托得更加可爱动人,宛如一朵刚要盛开的鲜花惹人怜爱。 皇贵妃微笑着凝视着公主,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佩戴的银镯上。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皇上您瞧,莞嫔送公主的镯子,大小恰到好处,与惠贵人精心制作的衣裳相得益彰,公主很是喜欢呢!” 听到皇贵妃这样说,皇上将视线移到莞嫔身上。皇上许久未见莞嫔,虽此前莞嫔出言无状有所冒犯,但见莞嫔略显憔悴的模样,气也消了一半,出言关心道: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吗,朕瞧着还是有些虚弱,要多休息才是。” “多谢皇上关心。” 莞嫔只冷淡的回复了这一句,便移开了视线。 见皇上似有愠怒之意,惠贵人连忙起身行礼,送上专程为公主缝制的虎头鞋和帽子,众嫔妃见状,也纷纷拿出了为公主准备的贺礼。 皇后接过剪秋递过来的盒子,虽是拿给皇贵妃,却对着皇上说道: “臣妾也没什么送给公主的,倒是从前姐姐在时送了臣妾几块上好的羊脂玉,臣妾命人打造成了玲珑玉璧,用来给公主保平安用。” 皇上一时陷入感慨:“她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说罢,有些意外的看向皇后,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难为你舍得。” 苏清福心里跟皇上想的一样,皇后与皇贵妃不合满宫皆知,为了打造自己贤惠的人设和勾起皇上顾念旧情,能送公主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难为她了。 正想着,却见端妃带着吉祥从外面走来,谁也没想到端妃会突然出现,皇上皇后脸上满是震惊。皇后立马又看向皇贵妃,却没想到皇贵妃一脸平静。 苏清福倒也不觉得意外,连日来的调养,虽然端妃身子还未痊愈,但比之前动辄剧烈咳嗽已经是好了许多,至少出宫四处走走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体力不支。 端妃行过礼后,不经意间看向莞嫔,倒是一愣,心下顿时明白了些许,见莞嫔脸上颇为憔悴,端妃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赶过来了。” 皇上虽疑虑皇贵妃面对端妃的到来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却仍是关切的开口询问着端妃。 “臣妾在宫中养病之际,听闻皇贵妃娘娘喜得公主,如此大的喜事,臣妾也想来沾一沾喜气。” 说罢,端妃拿过吉祥递上来的盒子,将里面的项圈戴在了兰蕙的脖子上,皇贵妃也没有拒绝,反倒是让乳母将兰蕙抱的近一些给端妃看。 “这个项圈是你的陪嫁,兰蕙还小,怎么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皇上开口说道,端妃看着皇上,满脸笑意: “皇上好记性啊,只可惜呀,臣妾长年累月的病着,留着也是可惜了。皇贵妃不要嫌弃才好。” “本宫替兰蕙谢过端妃好意了。” 皇贵妃淡淡的说道,心里却百感交集。端妃能在这个日子来,想必心里也对当年之事有所释怀,只碍于皇上和皇后都还在,皇贵妃也不好表现得太亲热。 端妃心里自然也明白,送了东西后,便以体力不支为由先行告退了。皇上看向皇贵妃,从前便觉得皇贵妃生完公主后愈发稳重,而今见端妃到来也处理的如此得体妥当,心下更是满意。 皇后虽然也一头雾水,但也只能猜想皇贵妃是碍于今日场合不好发作。想着接下来才是自己安排的重头戏,皇后索性暂时不去纠结此事。 恭贺送礼环节结束,众人开席,歌舞队上场。只见一众舞姬围做一团,一层层散开来后,露出中间一抹秀丽的身影。苏清福定睛一看,还能是谁,才艺小能手安常在又上线了。 安常在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精致的头饰配上碧绿的罗裙,在一众粉裙舞姬的衬托下格外醒目,随着安常在歌声响起,舞姬们围着安常在翩翩起舞,很是赏心悦目。 安常在的歌声与以往不同,清丽婉转以外,更添加了技巧在里面。苏清福知道,这是皇后给安常在特训了模仿纯元皇后的歌声,心里不住地翻白眼,好端端的公主满月宴,你倒是会挑时机抢风头。 果然,皇贵妃脸色微变,但皇上却一脸笑意的凝视着唱歌的安常在。皇后见状,笑着对皇上开口:“歌喉虽不及,可是已经有六七分像了。” “这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皇上说着,却并未移开眼。 一曲唱罢,舞姬纷纷退下,安常在上前行礼请安。皇上直接伸手拉过安常在在自己身旁赐座: “苏培盛,取金缕衣来,赐安常在。” 皇贵妃虽心有不满,但见皇上高兴,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其余人也都各怀心思。 惠贵人见莞嫔怔怔的出神,关切的问道:“在想什么?” 莞嫔看着坐在皇上旁边的安常在,面无表情的开口: “去年陵容也唱过这首歌,只是略带青涩紧张,不如今日从容悠逸,想必今日过后,陵容也便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了兰蕙公主的满月宴,倒叫人喧宾夺主了去。” 第71章 就这点手段吗 皇后见皇上注意力都在安常在身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皇贵妃,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自莞嫔小产后,皇上一直郁郁寡欢,还是安常在有法子,讨得皇上欢心。只恐怕皇上今夜不能留在宫里陪皇贵妃和公主了。” 皇后心里想着,以皇贵妃的脾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上撇下自己去嫔妃宫中,而皇上如今正在兴头上,若皇贵妃闹起来,也只会惹的皇上不快。 不过显然皇后的算盘打空了,皇贵妃根本不在意皇上留不留宿翊坤宫,让她生气的是有人借着兰蕙的满月宴耍小心思。 “到底是安常在有法子,还是皇后娘娘有法子?” 皇贵妃一脸不屑的看向皇后,闻得此言,皇后也只是一如既往端庄的笑着: “无论是谁有法子,能让皇上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皇上有安常在陪着自然高兴,本宫也有兰蕙陪着,倒是皇后娘娘,长夜漫漫,只怕辗转难眠啊。” 皇后笑容逐渐凝固,霎时间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皇贵妃却不欲继续与她争口舌之快,眼眸一转,巧笑嫣然的抱着公主来到皇上身边。 “皇上,臣妾见公主好像很喜欢听安常在唱歌呢,适才有些哭闹,听了安常在唱歌竟然笑了呢!不如请安常在再给公主唱几首曲子吧。” 安常在有些不安的看向皇上,当着一众嫔妃还有王爷的面,皇贵妃显然是在给自己难堪,唱一首算才艺展示,一开口就是唱几首,那和唱曲卖艺的有什么分别。 怎料皇上并未替安常在说话,只一脸笑意的又看着公主,安常在看着皇贵妃直视过来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起身领命,在堂下又唱了一曲。 皇上仍旧是看着很舒心的样子,一边用膳,一边听着安常在继续唱歌。安常在本想着一曲作罢,便也算完成了皇贵妃吩咐,怎料皇贵妃命颂芝递上一杯热茶,让安常在润润喉,再接着唱。 皇上还是没有出声,皇后一时也不敢贸然阻拦,安常在只能继续接着唱下去,一直唱到公主睡了,皇贵妃这才让安常在停下。 “有劳安常在了,颂芝,去本宫妆台上,把上面挂着的玉坠拿下来,赏给安常在。” 安常在觉得自己已经听到周围窃窃私语偷笑的声音了,却只能束手无措的站在原地接过颂芝递过来的盒子,还要屈辱的谢恩。 皇上并非没有看出皇贵妃刻意刁难的小心思,只是一方面顾及着公主,又不值得为安常在与皇贵妃翻脸,另一方面,虽然生完公主后皇贵妃处事稳重了许多让自己很是满意,可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日这刁蛮跋扈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年世兰。 见安常在楚楚可怜的站在堂下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皇上怜香惜玉,再度摆了摆手示意安常在坐到自己身边。 宫宴过后,众人各自回宫,皇上自然是跟着安常在去了延禧宫,皇后笑的得意,皇贵妃对此却并不在意,反倒是更担心莞嫔些,叮嘱惠贵人好好宽慰些许,便带着公主回宫了。 苏清福跟着忙活这一大天,早就累的不行,正欲回自己房中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从自己房中溜出来。 苏清福一转身躲在廊后,定睛一看,好好好,前同事又来搞事情了,不是皇后宫里的绘春又是谁。 见绘春离开,苏清福飞快回到屋里关上了门,仔细检查着。 一掀开被褥,好家伙,几件做工精细的首饰正静静地躺在那向苏清福招手,苏清福在皇后宫中服侍过,一眼便认出是纯元皇后的遗物。瞬间眼冒绿光,怎么回事,拿这个考验干部是不,哪个干部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啊!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皇后的小把戏。公主满月,翊坤宫众人都忙于宫宴,宫内守卫松懈,正好给皇后抓了空子,想来皇后今日送公主纯元皇后留下的羊脂玉,也是为了有借口发现东西丢失,给苏清福安上个偷盗的罪名。 苏清福心里暗自叹息,弄来弄去也就是这些小把戏,皇后终究是按耐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送上门来的财物,岂有不收之理,大手一挥,通通收入空间,想了想,又将在皇贵妃库房里选的一支镶了金边的玉钗放在床铺下。 做完这些,苏清福换了一身衣服回到皇贵妃宫中,静静等着皇后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皇后就带人来到翊坤宫,苏清福心想,估摸着皇后怕昨晚打扰到皇上和安常在,又怕来得晚了自己处理掉了东西,所以一大早便急急地赶来,自己一个区区婢女,倒真难为皇后费这番心思。 “皇后娘娘今日好兴致,怎得一早来我翊坤宫中做客了?” “本宫今日可不是来做客的,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苏清福上前行礼:“奴婢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你还不肯承认是吧,来人,去给本宫搜她的房间!” “我看谁敢!” 皇贵妃呵斥道:“皇后娘娘好大的阵仗,不知福子犯了什么罪,皇后想在翊坤宫搜宫,也得问问本宫同不同意!” 皇贵妃发话,众人一时间不敢妄动,只看向皇后,皇后怒气冲冲的指着苏清福说道: “犯了什么罪?你问问她自己!本宫昨日拿出纯元皇后旧物打造玉璧赠与兰蕙公主,回去整理时竟发现少了几件首饰,景仁宫上下本宫已经查过了,并非本宫宫里之人所为,且昨日宫宴,她中途离场去而复返,有宫人看见她往景仁宫方向去了。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偷到本宫宫里去了!” 苏清福心里默默翻了白眼,明明自己中途离席是担心端妃身子耐不住暑热送药去了,离你的景仁宫十万八千里,怎么你宫里的宫人有千里眼不成,还能看到自己。 虽这样想着,但谁叫咱地位卑微呢,仍旧是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解释着: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并未去过景仁宫,更别说敢觊觎纯元皇后遗物。” “是与不是,一搜便知,来人,即刻去搜她的房间!” 第7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贵妃虽还不清楚眼下情况,但这么多年只有自己在景仁宫放肆撒野的份,哪里轮到皇后来自己宫里耍威风,当即一甩手,周宁海就带着人拦住了皇后的人。 正僵持间,外面宫人通报,皇上驾到。皇后本就知道皇贵妃不可能让自己搜宫,所以早就派人去请了皇上,有皇上在,皇贵妃就算想保苏清福,只怕也由不得她。 “什么事,一大早就这样吵吵闹闹。”皇上满脸不悦。 皇贵妃率先开口:“臣妾也想知道呢,皇后娘娘一大早就带人来臣妾宫里要搜宫,非说臣妾宫里的侍女偷了景仁宫的东西。臣妾再无能,管教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臣妾宫里的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事,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又看向皇后,皇后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皇上,若是一般之物也就罢了,昨日臣妾回去整理姐姐留给臣妾的念想之物,发现竟然少了几件首饰,且有宫人看见福子昨日前往景仁宫方向,臣妾这才来彻查。” 果然,听到纯元皇后,皇上神情微变,一脸肃然的看向蹲在地上的苏清福: “你可有什么话说?” “回皇上,奴婢并未去过景仁宫,更不敢在宫里行偷盗之事,奴婢虽身份卑微,却也是清清白白做人,断不会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将人带上来。”见苏清福不认,皇后命人传来两名宫人。 苏清福一看,这回不是前同事背刺了,看来皇后还挺谨慎,知道用自己宫里的人证词未必可信,特意选了两个长街打扫的宫人。 “回皇上,奴才昨日在长街打扫时,见皇贵妃身边的福子姑娘往景仁宫方向去了,奴才当时心里还嘀咕,福子不是已经不在景仁宫当差了么,怎得还往景仁宫去了。” “回皇上,奴才看见福子从景仁宫方向出来,手里还拿了什么,奴才就没有看清了。” 二人一唱一和,说得苏清福都感觉真像那么回事,要么怎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有宫人为证,想必东西就被她藏在房间里,只一搜便可知到底是不是福子所为。” 皇贵妃正欲开口反驳,皇上却抬手示意皇贵妃无需多言,紧接着沉声命令苏培盛带人去苏清福房间里搜查。 皇贵妃自然相信苏清福不会做这种事,只是见皇后一脸势在必得,心下倒多了几分忐忑。不多时,苏培盛带人搜查回来,拿出一个木匣交给皇上:“皇上,找到了。” “大胆贱婢!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厉声呵斥,皇上脸上也布满寒霜,看着皇贵妃焦急的想要上前辩解,苏清福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奴婢自己的东西,皇上不妨打开看一看里面是否是纯元皇后的物件。” 苏培盛将木匣打开,便见一支精巧的玉钗躺在里面,宫人们只知这玉钗贵重并非是一个侍女能拥有的,便以为是找到了皇上让搜的东西。 皇上一看这玉钗,略一皱眉思索,便看向皇贵妃说道:“朕记得这玉钗,是朕私下赏给你的吧。” 皇贵妃此刻也从紧张中回过神:“可不是嘛,这玉触手温凉,细腻滑润,又以金丝镶边,更显华丽,臣妾一直舍不得戴。臣妾感念福子救了公主和臣妾的性命,这才赏给了她。”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皇后,皇后在看见玉钗时便已察觉不对,但想到绘春做事一向稳妥,且就算福子发现,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不甘心的看向方才搜宫的宫人: “就只有这一个玉钗,没有其他的了吗?” “回皇后娘娘,奴才们只发现了这个,其余的,都是些寻常的物件。” 皇贵妃瞬间来了底气:“怎么,没搜到东西,皇后娘娘看起来很失望。皇后一口咬定本宫的人偷了东西,又弄了这么大的阵仗来本宫这搜宫,眼下又要怎么说?” “皇后娘娘若还有疑心,尽可亲自带人到奴婢屋内查看。” 皇后自然不死心,示意绘春带人去屋里搜,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色,皇后慌忙请罪:“臣妾失察,误听人言,造成此番误会,还请皇上恕罪!只是事关姐姐遗物,臣妾一时着急才会乱了分寸……” “皇上,昨日宫宴,奴婢一直在帮皇贵妃娘娘打点各处,并未去过景仁宫,这两位公公奴婢也不认识,不知怎的他二人倒是认识奴婢,还知道奴婢曾在景仁宫当差。只是不知奴婢何处得罪了两位公公,以至于如此冤枉奴婢。” 苏清福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二人有问题。 紧接着,苏清福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对纯元皇后留下的东西向来如视珍宝,奴婢自然理解娘娘的心情,只是奴婢在景仁宫当差时,记得这些东西都是由绘春姑娘负责收着的,奴婢被冤枉了不要紧,只是纯元皇后的东西珍贵,若丢失遗落他人之手,只怕多有不敬冒犯。” 皇贵妃跟着添油加醋道:“想来皇后娘娘为后宫琐事操劳,对宫人疏于管教,这才导致底下奴才做事不尽心,竟连纯元皇后的东西也能弄丢。” 皇上龙颜大怒:“绘春做事如此不当心,罚去慎刑司服役。这两个无中生有的奴才,拖出去杖杀。” 几人看向皇后,嘴里不停喊着“皇后娘娘救命”,只可惜皇后如今自己都战战兢兢,哪里还顾得上救他们。 皇上看向低头请罪的皇后:“你便回宫里好好查查,你姐姐的东西,你自当尽心保管。前段时间宫中事务繁多,想必皇后也累了,便安心在宫中整理纯元的物件,宫中琐事,交给皇贵妃打理即可。” “是,臣妾遵旨。” 说罢,皇上起身愤怒的离开,皇贵妃在身后行礼: “皇上放心便是,臣妾定会好好替皇后料理后宫,不让皇上烦忧。皇上慢走!” 皇后心里叫苦不迭,非但没治福子的罪,反倒自己的得力宫女被送去慎刑司,自己还被皇上夺了六宫之权。 想着苏清福刚刚伶牙俐齿几句话便直指要害,让皇上不满于自己,皇后心中的愤恨愈发强烈起来。 这次低估了苏清福,一时疏忽竟然导致了失利,不过也更让皇后坚定了信念:福子决不能留! 第73章 温宜交给端妃抚养 皇贵妃看着皇后阴晴不定的脸,心里一扫被搜宫的阴郁,只觉得舒畅万分。 “想必皇后娘娘心里着急回宫处理宫中事宜,本宫就不留娘娘用膳了。” 皇贵妃轻飘飘的下了逐客令,皇后脸色灰败的离开翊坤宫。待皇后走后,皇贵妃看向苏清福,询问是怎么回事。 苏清福将自己看见绘春将东西藏在屋内,自己提前藏好请君入瓮一事说了出来,皇贵妃不免轻笑: “我就说呢,皇后兴师动众来本宫这搜宫,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颂芝也跟着捂嘴窃笑着:“这回皇后娘娘惹的皇上生气,不许皇后插手六宫事务,只怕这皇后娘娘又要头疼个没完呢。福子你也真是的,竟不提前告诉我们,害得我刚刚白白为你担心。” 苏清福见皇贵妃也有此意,笑着解释道: “并非奴婢刻意隐瞒娘娘,皇后娘娘心思缜密,若是奴婢提前告诉了娘娘,难免被皇后发现端倪,就是要表现出不知情的错愕与紧张,才能让皇后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东西既然果真在你手里,你便好好收好,莫要叫人发现了去,再惹出什么祸事。” 皇贵妃对苏清福行事一向放心,更何况皇上皇后的人都没搜出来,自然是不用自己操心。 奶娘此时将公主抱来请安,皇贵妃满脸慈爱的逗弄了两个孩子一会,想到昨日苏清福去给端妃送药,等奶娘抱孩子喝奶去时,只留了苏清福叫在内殿询问道: “端妃身子怎么样了?” “回娘娘,端妃娘娘身子好了许多,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缠绵病榻日夜忍受疼痛苦楚,就是体质比旁人弱一些,还需慢慢调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你既能帮本宫调理好身子让本宫有孕,那端妃……” 苏清福知道皇贵妃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 “娘娘,且先不说端妃娘娘的身子如何,就算奴婢能调理,皇上也不会冒险让端妃娘娘也生下孩子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端妃娘娘侥幸生下了孩子,万一是个皇子,若端妃娘娘还对娘娘心里怨恨,只怕娘娘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更何况,端妃娘娘病了这些年,身子底子早已亏空,根本经受不起生儿育女的辛苦。” 皇贵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继续多言。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皇后失了权被冷落,莞嫔失宠,皇上每逢出入后宫,不是来翊坤宫中陪皇贵妃和公主,就是到延禧宫听安常在唱曲。一时间安常在风光无限。 后宫发生两件大事。其一是安常在才艺赛道一骑绝尘颇得圣心,皇上下旨晋封安贵人,其二是襄嫔久病不愈,突然暴毙。 襄嫔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所以突然殁了,众人虽震惊感叹世事无常,却并未起疑。 而安常在虽然被皇上封了安贵人,成为眼下宫里炙手可热的宠妃,因着皇贵妃当日的奚落为难,加上出身不高,众人也仍旧是对其多有轻视。 富察贵人每逢在宫里出入碰到安贵人,仍始终觉得对方低自己一等,不屑的嘲讽: “这晦气的人,到哪都是晦气,自己晋封成贵人了,却把别人给克死了,好好的喜事跟白事赶在了一起,可真是不吉利。” 安贵人本也因此事心里不舒服,面对富察贵人的挑衅,更是怒火中烧,不遑多让的出言回怼: “吉利与不吉利,不是姐姐说了算。若是天命眷顾,不吉利的事也能化险为夷成为福气,若是天命不眷顾,只怕是福气也保不住,倒成了晦气之事。” “你敢讽刺我?” 富察贵人说着就要动手,身后的宫女急忙拦下自家小主,毕竟如今后宫是皇贵妃掌事,若真惹出什么事端,只怕要有的罪受。 皇贵妃料理完襄嫔的后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虽旁人只以为襄嫔因病暴毙,但皇贵妃心里知道个中缘由,只无奈感叹着这深宫的无情。 这日午后,温宜和兰蕙午睡醒来,皇贵妃命奶娘抱着两个孩子,跟自己一起来到了延庆殿。 端妃看见两个孩子,欢喜的不得了,又怕自己身上的药味熏到孩子,只远远的在一旁瞧着。 兰蕙瞪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温宜倒是不怕生,伸手就要去抓端妃的衣服。端妃左右打量着两个孩子,舍不得移开眼。 “近来宫中事务繁忙,才得脱身,听福子说你身子好了不少,带两个孩子过来看看你。” 皇贵妃不冷不热的说着,端妃心里却很是感动,只瞧着温宜时,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也听说了,好端端的,这襄嫔怎么生了这么严重的病,竟说没就没了,可怜小小温宜,自幼丧母。” “病了一段时间,一直不见好,只怕是皇上晋了她嫔位,她又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一着急反导致了心病。” “我于这儿女份上无缘,只能心疼心疼别人家的孩子,不过温宜寄养在翊坤宫,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皇贵妃看着端妃逗弄着温宜,在一旁冷不防说道: “本是想等襄嫔身子好了把温宜接回去,不曾想襄嫔命薄,竟天人永隔。我要处理后宫大小事宜,还要照顾兰蕙,已是自顾不暇,实在没有精力再养育温宜。” 端妃突然想到皇贵妃第一次来看自己时说的话,眼中升起浓浓的期待盯着皇贵妃,只等她继续说下去,想验证自己心里猜的是否正确。 “你既喜欢温宜,若是身子允许,不如本宫就去跟皇上说,将温宜养在你膝下,想来皇上也不会拒绝。说到底你是因我无法生育,若是温宜能陪在你左右,本宫也算对你再无亏欠了。” 虽心中有所猜测,但听见皇贵妃这么说,端妃还是欣喜若狂,心中最后那一点嫌隙也烟消云散,激动的拉着皇贵妃的手承诺道: “我的身子自是无碍,若真能如此,我必将许她我能许的一切!” 第74章 长街罚跪 有了端妃这话,皇贵妃心里便有数了,在皇上来翊坤宫用膳时,皇贵妃主动提及此事: “皇上,如今襄嫔的丧事既已办完了,也该为温宜公主择个去处了。” 皇上有些不解的看向皇贵妃:“怎么,温宜在你这住着有什么不妥吗?” 皇贵妃笑到:“自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臣妾也喜欢的紧。只是臣妾又要料理后宫事宜,又要照顾兰蕙,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怕忽略了温宜。再者说,将公主寄养在臣妾宫里,总不如为她择一位品貌端正的生母来的好。” 皇上心下默然:“你倒是细心,既有此意,你心里可有属意之人?” “既是给公主择养母,那养母位份不宜过低,宫中除了臣妾,便属端妃、敬妃还有齐妃位份最高,齐妃有三阿哥,敬妃要忙于协理六宫事宜,且敬妃还算年轻,保不齐会有自己的儿女,如此说来,便是端妃最合适不过了。” 皇贵妃之所以特意说敬妃,也是有一番打算在里面。敬妃原是自己房里的侍妾格格,跟着自己熏了多年的欢宜香,只怕也很难有孕,这样说也能避免皇上怀疑自己发现了什么。 果不其然,皇上听了皇贵妃的话,并未过多起疑,反倒是惊讶更多一些: “端妃?难为你肯同意让她抚养温宜。” 皇贵妃自然明白皇上所指,换上一副凄然的表情开口:“这些年,臣妾每每想到当初那个没保住的孩子,都痛不欲生。” 见皇上脸上也有些许难过模样,皇贵妃继续开口: “臣妾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臣妾不信端妃,但是臣妾相信皇上。既然皇上当初查明端妃是无辜的,臣妾又幸得上天恩赐有了兰蕙,臣妾也不想再活在过去的是非恩怨中。” “兰蕙满月宴,端妃送了陪嫁的项圈,皇上知道的,臣妾最不愿欠旁人的,端妃既有心示好尽释前嫌,臣妾又何乐不为呢。” “难为你肯如此想。” 皇上一脸欣慰的看着皇贵妃:“这些年委屈了端妃,朕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将温宜送去端妃那,让端妃抚养吧,有温宜时时陪伴,想来她身子也能好的快些。” 皇贵妃正要安排人将温宜和乳母送到延庆殿,皇上摆了摆手: “说起来,朕也很久没去看过端妃了。苏培盛,命人收拾好公主和乳母的东西,朕亲自去告诉她这个消息。” 温宜的事情解决完,皇贵妃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莞嫔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一蹶不振,皇贵妃期间劝了两三次,莞嫔只应着并未听进去,便也歇了劝皇上去看莞嫔的念头,以免莞嫔言语无状再冒犯皇上得不偿失。 这日皇贵妃正和惠贵人在翊坤宫对后宫账簿,便见惠贵人宫里的小施匆忙赶来,只是看着皇贵妃和小主在忙,一时不敢开口,只心急的看向惠贵人。 “怎么了,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 皇贵妃看出小施有话要说,淡淡问道。小施得了令,连忙行礼禀告: “回皇贵妃娘娘,方才奴才去内务府领份例,路过长街的时候,见莞嫔娘娘一个人魂不守舍的在路上走,奴才不放心正要上前,便看见齐妃和富察贵人拦住了莞嫔娘娘,奴才只听见齐妃娘娘怒气冲冲的让莞嫔娘娘罚跪,便赶着来跟小主汇报了。” 惠贵人一听当场就急了,可是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个贵人,如何能跟齐妃抗衡,只能求救的看向皇贵妃。皇贵妃立马命人备轿,带着惠贵人一同前去查看。 离长街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富察贵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齐妃娘娘身为妃位,管理后宫嫔妃本就理所应当,你做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像是我们欺负你了,皇上已经不愿见你了,你还在这装可怜给谁看!” 齐妃并不想在莞嫔身上浪费时间,本是不耐烦想走的,但是富察贵人却提起都是因为莞嫔害得齐妃娘娘现在不能见三阿哥,况且莞嫔现在已经失宠了,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齐妃一想到三阿哥现在被皇后教养,自己连见一面都难,气便不打一处来,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莞嫔身上。 莞嫔脸色苍白的看向齐妃,声音中有几分虚弱: “齐妃娘娘为什么不能见三阿哥,想必不用嫔妾多说,当日之事嫔妾顾及三阿哥名声并未追究也没有告知皇上,事后也没有再提过一句,齐妃娘娘怎么反倒将一切怪在嫔妾身上?” 齐妃本就有些心虚,听了莞嫔的话有些挂不住脸,怒斥道:“你如今是越发口齿伶俐了,本宫都还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嫔位竟敢质问起本宫来了。翠果,给我打烂她的嘴,本宫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翠果有些犹豫,还想上前劝劝自家娘娘,富家贵人却在旁边添油加醋: “翠果,你放心的打,左右皇上也看不见,你还以为她是曾经的莞嫔娘娘啊!” “翠果,还不动手!” 齐妃朝翠果喊着,翠果无奈,正抬手欲打下去,便被先赶过来的苏清福伸手拦住了。 “齐妃不在自己宫里歇着,倒有闲心在这耍威风,怎么,没机会管教三阿哥,便拿其他嫔妃作威作福了?” 齐妃一向对皇贵妃是又恨又怕,以前同为妃位就一直被压一头,更别提如今已经是高出自己两个位份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富察贵人出声替齐妃辩解: “莞嫔以下犯上冲撞齐妃娘娘,齐妃娘娘也只是略施小惩一番罢了。” “是吗?本宫和齐妃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贵人插嘴?既说莞嫔冲撞,那富察贵人方才言语羞辱莞嫔,以下犯上,自然也是要罚的。周宁海,掌嘴!” 富察贵人慌了,忙跪下请罪,周宁海抡起膀子就开始左右开弓,打的富察贵人直眼冒金星呼天抢地的求饶,齐妃在一旁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见打的差不多了,皇贵妃这才让周宁海停了手,不耐烦的看向齐妃和富察贵人: “本宫既协理皇后掌管六宫,自然见不得有人无事生非,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放纵。赶紧回宫好生反省,别在这让本宫看着心烦!” 第75章 礼尚往来 齐妃本来就是纸老虎,如果不是富察贵人在一旁撺掇是断然不会做出今日举动的,看见皇贵妃来了以后就更是局促不安。 故而听到皇贵妃让自己回宫去,马上如释重负的拉着富察贵人就要走,苏清福看着齐妃蠢萌的样子,突然心生一计,对着齐妃行礼说道: “齐妃娘娘若得了空,不妨到翊坤宫坐坐看看公主,兴许皇上见娘娘如此喜爱孩子,能放心的让娘娘继续照顾三阿哥。” 齐妃听了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渴望,不过看皇贵妃仍旧冷着脸,也不敢说话,再一看富察贵人红肿的脸,还是心有余悸的匆忙离去了。 惠贵人立刻心疼的扶起莞嫔,由于跪的时间太长,莞嫔一时竟有些站不住,踉跄的摇晃了两下,在惠贵人的搀扶下虚弱的向皇贵妃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为嫔妾解围,嫔妾感激不尽。娘娘每日处理宫中大小事务本就辛苦,嫔妾不能分担一二,反倒让娘娘费心了,是嫔妾的不是。” 皇贵妃看着莞嫔一身素净衣衫,在风中略显单薄简陋,未经打扮的脸上多了几分病态的憔悴与沧桑,有几分怒其不争的说道: “好歹也是一时风光无限的宠妃,瞧你如今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皇上打入冷宫了!本宫能护的了一次,却未必下一次还能这般及时。” “是,娘娘教诲,嫔妾自当谨记。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既无悦己者,臣妾又尚在病中,自然也就无心打扮了。” 看莞嫔还是一副没听进去多少的样子,皇贵妃更是恨铁不成钢: “看来本宫今日是多余来这一趟,莞嫔好日子过的久了,不吃点苦头恐怕忘记了在这后宫为人鱼肉的滋味了。惠贵人,你便带莞嫔去冷宫瞧瞧,也好让她知道,若是再一味消沉下去,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说罢,皇贵妃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只留下惠贵人领了命带莞嫔冷宫半日游。 回到翊坤宫,皇贵妃问苏清福: “怎么好端端的,要帮齐妃夺回三阿哥?” 苏清福笑着回复:“娘娘,皇后想夺走三阿哥,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看三阿哥是皇上长子,提前着手做着储君的打算。 齐妃一味盲目信从皇后,自己却是个没主意不聪明的,连自己儿子被夺走了都不敢怨恨皇后反倒是记恨莞嫔,不如给皇后娘娘添点堵,也省的她闲着无事,总想着找咱们麻烦。 皇后娘娘上次给奴婢送来那么多首饰,奴婢也得礼尚往来才好啊。” 颂芝在一旁看着苏清福瞪大了眼:你果然是懂礼尚往来的。 皇贵妃听着不免笑出声:“皇后想得倒是长远,三阿哥天资平庸,常惹的皇上不快,倒难为她这么早就开始做打算。齐妃虽蠢笨,倒也没有皇后那么多心思,既然如此,本宫倒也乐得成全她。” 不过齐妃却一连几天并未来翊坤宫,苏清福以为齐妃并不相信自己,倒也没放在心上。殊不知齐妃心里急得不行,但是因为害怕皇贵妃,才迟迟不敢来翊坤宫。 终于,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齐妃这才鼓足勇气带着给兰蕙公主准备的礼物来到翊坤宫,期待中又有着些许忐忑不安。 “齐妃一见本宫,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听了皇贵妃的讥讽,齐妃更是局促不安,匆匆行礼后便急切的看向苏清福询问道: “你说能让本宫重新照顾三阿哥,这话可当真吗?” 苏清福行了一礼,笑意盈盈的回话:“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只要齐妃娘娘按奴婢说的话做,保准皇上能体谅娘娘的爱子之心,让娘娘继续照顾三阿哥。” 齐妃激动的看着苏清福,眼里尽是清澈的求知欲: “你快说,本宫都按你说的做,只要能让本宫继续照顾三阿哥,本宫做什么都行。” 皇贵妃也有些好奇的看向苏清福,虽然她觉得福子这么有把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她也确实想知道福子到底用什么办法能让齐妃夺回三阿哥。 苏清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始给齐妃传授妙计。听苏清福说完,齐妃一脸我不理解并大为震撼的问道: “只这样就可以了吗?” “放心吧齐妃娘娘,只要到时候你情真意切的发挥好,绝对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齐妃时不时就来翊坤宫待上一会看兰蕙公主,皇后虽然得到消息,但齐妃解释说兰蕙玉雪可爱,自己喜欢的紧,如今自己不能亲自照顾三阿哥,闲来无事,便去照顾照顾兰蕙公主。 皇后自觉理亏,又深知皇贵妃素来看不惯齐妃,齐妃也没那个脑子巴结皇贵妃背叛自己,便只当是齐妃给泛滥的母爱转移个对象。 这日皇上到翊坤宫来陪皇贵妃和公主,苏清福立马偷偷派人去给齐妃传话。齐妃收到消息,立马妆扮了一番,带上东西就往翊坤宫出发。 一看见齐妃,苏清福先懵了,好端端的,怎么穿个大粉衣服就来了! 齐妃装作一副不知道皇上在的模样,一脸娇羞的跟皇上行礼,果然,皇上一看见粉嫩嫩的齐妃,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皇贵妃适时接话道:“齐妃这几日常来臣妾宫里,帮臣妾照顾公主呢!” 皇上脸色好看了许多:“你倒是有心了。只是你这身打扮,实在不太合适,这衣服以后别穿了。” 齐妃呆愣愣的看着皇上:“啊?这衣服有什么不对吗?皇上不是最喜欢臣妾穿粉色衣服吗?” 苏清福在一旁憋笑憋的都快变成可达鸭了,一想到皇上接下来或许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就更觉得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战术性抬头开始想伤心的事,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苏清福原地震动,试图憋住不要出声,皇贵妃倒是一点面子不给,当场笑出了声。 第76章 三阿哥又长高了 齐妃又羞又恼,委屈巴巴的看着皇上,像只受伤的小猫,弱小,无助,且可怜:“皇上是嫌臣妾老了?” 皇上见齐妃这副样子,多少有些无奈,却还是颇有耐心的指点道: “朕说的是实话,你穿湖蓝,宝石绿要合身份得多。” 齐妃不知所措的看向苏清福,苏清福眼神看向齐妃侍女手里的东西,用眼神示意齐妃别纠结这个问题,赶快进入正题。 结果也不知齐妃是不是被皇上说的太伤心了,面对苏清福的暗示无动于衷,只呆呆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皇贵妃率先接了话: “齐妃今日又带什么来本宫宫里了?” 齐妃这才回过神,接过翠果手里的食盒,拿出一盘莲子说道: “皇贵妃日夜操劳,嫔妾听闻莲子可养心安神,便特意剥了一盘新鲜的莲子,皇上也尝尝吧。” 皇上接过齐妃递过来的莲子,看向齐妃说道: “剥这个东西最伤指甲,你有心了。” “这新鲜的莲子,臣妾已经剔除了莲心,皇上尝尝,别有一番滋味。” 皇上拿起一颗放入口中,吃完后说道:“这莲子剔除了莲心,倒是失了一番风味。” 齐妃这时候本应该按照剧本走,略显苦楚的暗示皇上自己的怜子之心,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被皇上说的太伤心了,还没等说,眼泪先大把大把的掉下来了。 皇上一惊:“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齐妃一边流着泪,一边想着自己的台词,一边又觉得伤心,哽咽的说着: “皇上,莲心臣妾剔除了,因为,因为莲心太苦了,怜子之心苦,臣妾心里也苦,臣妾身为三阿哥生母,却不能照顾在旁,连三阿哥近况都不得知。 皇后娘娘虽一番好意要替臣妾教导三阿哥,可是,可是臣妾实在是太想自己的儿子了。就连三阿哥又长高了,臣妾都是在旁人口中才得知。” 苏清福呆了,不是,你怎么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呢,临场改词可还行?咱不是要勾起皇上的怜子之心么,你这是唠到哪去了?三阿哥都成年了,怎么又长高了?进击的巨人? 齐妃还没发挥完,许是越想越伤心,不住地抽噎继续哭诉着: “以前三阿哥每每到臣妾宫里请安,臣妾也都会悉心教导嘱咐,让三阿哥一定好好听皇上的话,好好争气,早日为皇上分忧!” 皇上看齐妃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你的这些话,朕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弘时也是!让皇后教导弘时,还真是没错!” “皇上……” 眼见事态发展有些偏移,皇贵妃及时开口道: “皇上,齐妃也许是见到兰蕙日日陪在本宫身边,一时情绪难以自持罢了,臣妾如今已为人母,倒是能体谅齐妃的心情。” 听了皇贵妃的话,皇上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耐心,有些无语的看着齐妃: “你是弘时的生母,皇后虽教导三阿哥课业,你也一样可以时时提点弘时,以后弘时来向朕请安时,顺路也到你宫里一并请安,也便于你时时关怀叮嘱,如此可好?” 皇上并不知道夹竹桃的事,只以为皇后为了三阿哥课业时时督促,以致于三阿哥没有时间向齐妃请安。 齐妃听了皇上的话,喜出望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慌忙谢恩,眼神中闪烁着感激与欣喜。皇上看着齐妃,突然有种一言难尽的无力感。便留下齐妃陪皇贵妃说话,起身回养心殿看折子去了。 苏清福心里长舒一口气,虽然过程有些意外,好在结果是如愿的。还是多亏皇贵妃给力,不然以齐妃的发挥水平,别说见三阿哥了,保不齐以后见皇上都是难题了。 齐妃激动的向皇贵妃和苏清福道谢,见目的达成,欢欢喜喜的回宫去了。皇贵妃看着齐妃的背影,忍不住对着苏清福吐槽到: “难怪三阿哥学业不精,说话还冒冒失失的总是惹皇上生气,齐妃教得好啊。” 苏清福笑着看向皇贵妃,彩虹屁吹起来: “若都能像兰蕙公主一样聪颖可爱,想必皇上也就欣慰了。” 皇贵妃知道苏清福在拍马屁,但很是受用: “就你会说,这下,我看皇后估计又要头疼了。” 皇后确实很头疼,不仅头疼,还有点肉疼。白白丢了几件纯元皇后的首饰,又不得不跟皇上说自己看错了没丢东西,生生吃了个哑巴亏,心里就够窝火的了,没想到齐妃也敢动心思跟自己做对了。 “娘娘,齐妃若有这个头脑,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一直把三阿哥交给娘娘看管,此事多半是皇贵妃的主意,想让娘娘和齐妃离了心。” 剪秋一脸忧愁的分析,皇后却并不这么认为: “皇贵妃虽性情不似以往,但终究也算不上是个深谋远虑的人,本宫料想,此事多半是她身边人出的主意。” “娘娘是说,福子?福子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怎么不可能?本宫精心做的局,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化解,还连消带打的将绘春送进了慎刑司,本宫只恨没早日发现她有这种本事,白白便宜了皇贵妃!” 剪秋急忙安慰道:“娘娘不急,福子再如何诡计多端,说到底也只是宫女罢了,娘娘想收拾她有的是机会。只是三阿哥这边,娘娘打算怎么处理?” 皇后不禁冷笑一声:“她想见,便让她见吧。本宫原不想做的太绝,不曾想她如此糊涂,白白枉费了本宫这么多年护着她的心意。有她这样的额娘,本宫再怎么调教三阿哥,只怕三阿哥也会前途堪忧。 只可惜四阿哥身份卑微,不受皇上重视,不然本宫又何须费这般功夫。既然齐妃不懂知恩图报,那本宫也就无需再对她顾念旧情了。” 见皇后心中有了主意,剪秋也不再多言,不过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让皇后头疼的事,远不止于此。 第77章 莞嫔复宠 莞嫔自从被惠贵人带着去冷宫走了一遭,回宫后仍旧有些惊魂未定,甚至睡梦中都仿佛又看见那杂乱丛生的草,歪歪扭扭快要折断的竹,满是苔藓的破旧花坛,以及到处结满的蜘蛛网。 尽管心里一直都知道深宫生活不易,然而亲眼看见同样在这皇宫中,却毫无生机满是萧然的冷宫,以及里面那些被废弃的精神失常的妃嫔,还是让莞嫔心里大受震撼。 是啊,在这后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若无皇上的庇护宠爱,便如前几日在长街罚跪一般,任谁都能在自己头上踩一脚,备受屈辱又无可奈何。 惠贵人再来碎玉轩探望莞嫔时,便见莞嫔已经眼眸清亮,恢复了从前精致的妆容,见莞嫔终于不再自暴自弃,惠贵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肯有心思打扮自己了,还是皇贵妃的法子好,如今你可是想开了。” 莞嫔知道这几个月惠贵人一直担心自己,心里自是十分感动,有些苦涩的对着惠贵人说道: “素服几个月,既是因为没有悦己者可使我为他而容,也是为我那孩子服丧,尽一尽我这个做额娘的心意。还要多谢皇贵妃娘娘和姐姐,今日之我,已非昨日。” 惠贵人笑的欣慰:“好,既有此心,事不宜迟啊。待会我正好要去翊坤宫跟皇贵妃汇报宫中账目,倘若她得知你重新振作起来,心里也会高兴的。” 皇贵妃听闻后倒是比惠贵人淡定的多,只让苏清福挑些好的首饰绸缎,胭脂水粉给碎玉轩送去。 尽管自己叮嘱过内务府要好生关照碎玉轩,但她心里也明白,一味在碎玉轩见不着油水,底下的人做事难免不上心,估计莞嫔这几个月日子多半是捉襟见肘。 皇贵妃想的倒是没错,碎玉轩连快要入冬的冬衣都是宫里人自己缝制的,莞嫔用来画眉的都是下人用的青黛。 苏清福特意选了天水碧颜色的绸缎,心里琢磨着莞嫔要用这个颜色的料子做云雁细锦的斗篷,又拿了些精致的首饰水粉,便朝碎玉轩去了。 一进碎玉轩,苏清福看见浣碧在一旁唉声叹气,流朱和小允子也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出声询问道: “莞嫔娘娘不是想通了吗,怎么你们几个倒是一副想不开的样子?” 浣碧看见苏清福,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激动的上前接过东西递给流朱,就拉着苏清福的手要往里走: “福子姐姐,你来的正好,你快帮忙给我们小主看看,她到底是想通了还是伤心糊涂了,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要我们来抓蝴蝶,我们忙活了大半日,就只看见一只死蝴蝶。” 浣碧越说越委屈,小允子则是懊恼的敲着自己的头:“唉,小主就吩咐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可真没用。” 苏清福这才想到,因为自己干预,果郡王这条线没有牵到碎玉轩,浣碧跟王爷没交情,自然找不到人去抓蝴蝶,可不是难办么。 想了想,苏清福安慰几人也别在宫里抓白费功夫了,自己帮忙想想办法吧。给莞嫔送完东西,苏清福在回翊坤宫的路上想了想,这会要蝴蝶只能去昌平的行宫,那里地气暖有温泉,只能麻烦在宫外的江太医帮忙跑一趟了。 江太医收到信后立刻动身,不多时带回一罐蝴蝶托人送给苏清福,皇贵妃见了,颇为诧异的问道: “这大冷天的,你要这些蝴蝶做什么?” 苏清福神神秘秘解释道:“不是奴婢要,是莞嫔娘娘要,这些蝴蝶可有大用处,娘娘就等着看吧。” 皇贵妃倒也猜出几分,莞嫔是有自己的心思重新夺得皇上宠爱,心里并不甚在意。 很快便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皇上在毓庆宫设立家宴,苏清福为了助攻莞嫔一把,还特意在桌上摆了刚开的梅花,剩下的,就要看惠贵人的了。 皇上见莞嫔没有出席,装作不经意的询问了一句,皇贵妃解释莞嫔身子不算爽利,故而没有来。皇上喃喃的感慨: “难怪看着人少些。” 敬妃在一旁幽幽开口:“皇上,惠贵人也还没有来……” 皇上只以为是雪后难行,并未计较,没一会,惠贵人姗姗来迟,皇后装作关切的询问: “惠贵人,你一向不会迟到,怎么今日来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方才路过倚梅园看见里面的梅花,一时贪看所以来晚了。” 皇上立马来了兴致:“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是,梅花盛开,甚是好看。” 皇上又看向桌上摆放的梅花,思索片刻,转而笑着望着惠贵人: “如此美景,岂可辜负,惠贵人,不如再陪朕一同去看看吧。” 皇后脸上写满了“我真多余问这一嘴”的懊悔,却又想知道惠贵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得不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寒雪梅花,皇上别抛下咱们独自取乐,也带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笑着默许,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倚梅园走去。 刚走进倚梅园,便见一抹消瘦的身影跪拜在地,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身上披着一袭天水碧色的披风,那颜色如同春日里新抽出的嫩芽,清新而淡雅。 在冬日微微暖阳的照耀下,披风上的丝线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与地上皑皑白雪相互映衬,更显得这抹身影超凡脱俗,宛如仙子下凡。 皇上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枝丫,蹙眉定睛向那抹身影望去,听着她口中振振有词的祈福,略有期待的问道: “嬛嬛,是你吗?你怎么不看朕,你不愿再见朕了吗?” “皇上别过来,臣妾的鞋袜湿了。”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皇上瞬间就想起当初在倚梅园初遇的那个夜晚,心下感慨万千: “这话你当年曾经说过。” 说罢,径直上前弯下身来去握莞嫔的手,苏清福在后面偷偷用手碰了碰皇贵妃,示意她准备看好戏开场了。 第78章 和亲 皇上摸着莞嫔冰凉的手,顿时心疼不已,一用力便将莞嫔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着莞嫔转身,只见一只只色彩绚丽、形态各异的蝴蝶如同梦幻般地从披风中翩翩飞出,轻盈地舞动着翅膀,围绕在莞嫔上方盘旋飞舞。 一时间,莞嫔竟如画中仙子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皇贵妃轻笑的看向苏清福,小声嘟囔着:“这便是你说的大用处?果然不同凡响。别说皇上了,连本宫都看直了眼呢。” 苏清福偷偷打量着其余嫔妃五花八门的表情。 富察贵人最为不屑,暗骂着狐媚妖术,齐妃震惊之余又有些担忧和畏惧,敬妃一脸看破不说破的了然,欣常在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蝴蝶。 安贵人和皇后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尤其是皇后,苏清福感觉隐约听到了皇后后槽牙碎掉的声音。 皇上早已被自带蝴蝶特效的莞嫔迷的移不开眼,脱下自己的大氅盖在莞嫔身上,连声赞叹: “蝴蝶亦为你倾倒,朕也为你心醉。你若为朕祈福冻坏了身子,岂不是让朕更加心痛。” 看着皇上和莞嫔郎情妾意的模样,皇后故作贤惠的上前,一副为莞嫔高兴的模样: “如此甚好,莞嫔小产后一直躲在宫里不愿出来,本宫也担心了几个月呢。” “臣妾日夜为皇上和姐姐祝祷,希望皇上和姐姐和好如初,再无嫌隙,如今果然得偿所愿了。” 安贵人也适时刷了一波存在,结果被皇上当场打脸: “朕与嬛嬛何时有过嫌隙?” “从来没有,只是臣妾身子不适,不宜侍奉皇上。” 莞嫔会心一笑,皇上没有再理会旁人,直接拉起莞嫔的手转身回毓庆宫,甚至路过安贵人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自莞嫔出现后,皇上就再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整场目光锁定在莞嫔身上,更是在宫宴结束后亲自送莞嫔回宫。 众人本以为皇上会宿在碎玉轩,莞嫔却一连几日称病未愈迟迟未让皇上留宿,皇上心里惦记着莞嫔,自然也没去其他宫里,只宿在养心殿一心等莞嫔病愈。 安贵人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但见莞嫔迟迟没有侍寝,皇上也不来自己宫里,终于是彻底明白,原来一有了莞嫔,自己竟什么都不是了。 心里只更加怨恨莞嫔无声无息间就使自己又沦落为后宫的笑柄,一朝从皇上的宠妃被打回原形。 莞嫔欲擒故纵了几日后再度侍寝,碎玉轩又成为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没几天传来富察贵人疯了被送入冷宫的消息,皇贵妃在宫里倒很是意外: “经此一遭,莞嫔的性情倒是有了几分变化。” 苏清福自然明白皇贵妃所指,只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识钮祜禄甄嬛了,若是有那一天,才叫你知道什么是性情大变。 日子又平静了几天,这一日众人在皇后宫中请安时,皇上下朝归来也来到了皇后宫里,脸上颇为不悦。 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刚下早朝,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朕有件事要跟皇后商量,正好你们都在,不妨一起听听。今日早朝准葛尔派人入朝求亲,为他们的英格可汗求娶大清的公主做王妃,以安边民之心。” “天朝公主下嫁和亲也属常事,只需要从宗室里挑一个合适的女孩子封了和硕公主下嫁便是。” 皇后说完,皇上眉头一皱:“为难的是,他们此次要求娶的是嫡亲公主,而非宗室女子。” 惠贵人气愤的说道:“准葛尔本属大清,不过是个边疆部族,大清肯下嫁公主已经是给他们极大的颜面了,竟然还要予取予求,非要嫡亲的公主,实在是得寸进尺。” 皇上没有说话,显然心里想的跟惠贵人是一样的。 宫里面嫡亲的公主只有养在端妃处的温宜,和皇贵妃所生的兰蕙,且不说年岁都不够,就算真的适龄,让兰蕙和亲,是想都不用想的。只怕皇上前脚刚下令,后脚年羹尧得知消息,拼死也要踏平准葛尔。 “先帝曾将亲生的蓝齐公主嫁到准葛尔,也正是因为有此先例,朕才不好回绝。如今朝中的情势你们都知道,朕登基不足三年,刚刚平定了西北,准葛尔是一向厉害,若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恐怕要起战事,而若动兵,一时钱粮不足,实在不是上上策。” 皇贵妃作为公主之母,听到和亲一事自是十分愤怒,差点一时冲动就要为年羹尧请命平定准葛尔,而皇上一说完,皇贵妃心里便也知道,此事皇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和亲是势在必行。既如此,自己自然不便开口,只等着让皇后把皇上不便自己开口做的决定说出来。 果然,皇后也领会了皇上的心意,开口说道: “皇上所言甚是,一切以朝政为上,先帝最小的女儿朝瑰公主正当妙龄,尚未定下人家,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一脸不舍与不忍的说道:“可是她毕竟是朕最小的妹妹啊。” “皇上日夜为朝政操劳,连自己都付出去了,又怎能再吝惜一个异母所生的妹妹呢。更何况朝瑰公主的生母只是先帝的一个贵人,即便日后皇上指婚,也不过是在朝中挑个中等人家,又怎及嫁出去给准葛尔体面尊贵呢?” 皇上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皇后说的对,朕就这么一个妹妹,不能不为她做打算,如此想来,准葛尔可汗可算是上佳人选,朝瑰既然是唯一的人选,那么就由皇后准备,十日后下嫁准葛尔。” 皇后久未在后宫主事,闻言心中一喜,立马表态: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力为公主打点好一切。” 众人皆垂头不语,心中为朝瑰惋惜却也无可奈何,皇上见事情得到解决,便起身离开,皇后急于操持朝瑰公主的事,便也命众人早早散去了。 皇贵妃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翊坤宫,苏清福却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娘娘,奴婢能去见一见朝瑰公主吗?” 第79章 仗义出手 皇贵妃与朝瑰公主倒是没有什么往来情分,之所以心中不快也只是因为自己如今也有了女儿,所以对和亲很是抵触。 面对苏清福突然的请求,皇贵妃心中不解: “你要见她做什么?皇上圣意已决,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见了也不过是徒增同情罢了。” 其实苏清福也知道和亲是改变不了的,也并没有要改变,不过虽然是和亲,嫁给谁可是不一样的。 英格可汗都年过六旬了,按原剧中的情况,公主嫁过去一个月,这糟老头子就嗝屁了,王妃没当几天,就去给继子当妾室了,备受屈辱。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跟皇贵妃说,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拖上一个月英格可汗就撒手人寰吧,就算她敢说,皇贵妃也不能信啊。 “远途劳顿,奴婢想送些日常用的上的药给朝瑰公主备着,兴许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也算是咱们翊坤宫尽一份心意。” 皇贵妃闻言,心里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让颂芝去选了些赏赐之物,便让苏清福以翊坤宫的名义给朝瑰公主送去了。 苏清福来到朝瑰公主宫里时,朝瑰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除了身边的贴身侍女,宫里冷清清的,连个通报的奴才都没有。 看着苏清福带着东西前来,朝瑰和侍女也只以为是皇后又派人送来东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公主吉祥,奴婢是翊坤宫宫女,奉皇贵妃之命,特来给公主置办些日用。” 听闻是皇贵妃的人,朝瑰有些意外,印象里这位皇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倒有这份心惦记自己,这样想着,便叫身边侍女接下了东西: “替我谢过皇贵妃一番好意,我现在是待嫁之身不宜出门亲自谢恩,还望皇贵妃娘娘见谅。” “皇贵妃娘娘惦记公主,不仅送来这些金银首饰,还叫奴婢给公主准备了些日用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奴婢将这些药和对应病症都写在了上面,也便于公主分辨使用。” 苏清福又将准备的药递给侍女,朝瑰心里颇为感动,脸色也有了些许变化,待看见苏清福将每一个药包上都细心标记了病症、用法、用量后,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宫里人人都知道我要去准葛尔和亲,这一去便是永别,连我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各自散去为自己寻下家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样用心关心我。” 朝瑰哭的伤心,苏清福心里也有些不忍,出言安慰: “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受人关爱的,这宫里很多人都很关心公主,只是都有各自的无奈罢了。” 想着心里的真正来意,苏清福抬头看向公主: “奴婢见公主面容憔悴,恐有身体不适,奴婢略通医术,不如帮公主看看?” 朝瑰仍是自顾自的伤心,只以为苏清福是在关心自己,礼貌的谢绝: “姑娘不必担忧,我并非身子不适,只是近来忧思过度,这才有几分憔悴。” “准葛尔乃边疆部族,路途遥远,公主此行舟车劳顿,若是身体吃不消,只怕要受些苦头。 奴婢带来的这些虽都是一些常规的药,可毕竟不了解公主体质,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些药的药性与公主体质不合,若是检查一番,倒也可以安心。” 苏清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朝瑰公主自然没有再推辞,伸出手便让苏清福给自己诊脉。 “公主近来伤心过度,体内肝火郁结,想来最近公主应当是食欲减退,睡眠也出了问题。” 苏清福收回手沉声说道,朝瑰身边的侍女倒是不住地点头: “姑娘说的都对,公主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太医送来的安神药喝了也不管用,奴婢也担心的紧。” 苏清福写了个方子,让朝瑰公主的侍女去太医院按照方子抓药拿回来给朝瑰服用,侍女看了一眼朝瑰公主,见公主点头,这才起身去抓药。 苏清福盯着侍女离开后,往朝瑰公主身边近了近身,偷偷拿出一小包药来放在公主手里,看着公主有些疑惑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道: “公主既是皇上选定的和亲唯一人选,此事自然无可更改。只是虽然要和亲,也不一定就要嫁给英格可汗。” 朝瑰瞪大了眼,不明白苏清福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福继续低声说道: “英格可汗年岁已高,恐时日无多,公主若嫁了过去,可汗暴毙,又要按照准葛尔习俗嫁给新继位的可汗,只是那时便不再是王妃了,反而成为了别人的妾室。 公主乃我天朝掌上明珠,怎可受此羞辱。奴婢给公主的这药,是暂时让公主脸上生疹子的药,不过公主放心,这药对身体并无伤害。 公主若信得过奴婢,这两日多吃一些鱼虾之类的食物,再悄悄服下这药,太医来看也只会查出是风疹,而公主则是可以拖到容貌恢复再去和亲。 届时新可汗继位,公主自然仍旧是王妃之尊,虽不敢保证是良缘,但至少新可汗与公主年龄不会差太多,对公主而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苏清福飞快的说完,就见朝瑰震惊的看着自己,语气中尽是不敢相信: “这……你为何要这样帮我,还是说是皇贵妃的意思?” “没有为何,公主自己也知道,和亲就是件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所以帮公主也并无任何目的,若非要说个原因,大抵就是兰蕙也是公主,希望日后也能有人善待她。” 苏清福说完,见朝瑰公主的侍女已经抓了药回来,便若无其事的起身,叮嘱了几句公主按时吃药注意身体后行礼告退。 没过两天,皇后那边就乱了阵脚,本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朝瑰出嫁的事宜,结果临要到日子了,朝瑰这却出了岔子。 太医纷纷来看过,回禀说朝瑰公主饮食不当起了风疹,一时半会难以恢复,恐需月余时间方可治愈。 皇上听闻后十分恼怒,斥责皇后办事不力,不过事情既已发生,又不能跟准葛尔说公主毁了脸,只得以公主思念先帝,要去先帝陵前尽孝拜别为由,将婚期重新定在了一个月后。 第80章 最好的结果 皇贵妃一听说这事,心里就琢磨着多半跟苏清福有关系,趁着晚上苏清福值夜时,难得语气有些严肃的训斥道: “朝瑰的事是你动的手脚吧?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是事关朝政的大事,一旦被皇上知晓,你就是死路一条。别说本宫了,就是算上整个年家,也保不住你。” 苏清福哪里听不出皇贵妃虽是责备的语气,却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立马乖巧认错: “娘娘说的是,奴婢以后绝对不敢了。只不过是看着朝瑰公主,心中不免想到若是日后兰蕙公主有事,也能有人尽心帮一把。” 听到兰蕙,皇贵妃态度柔软了几分,眼神中带着坚定: “只要本宫在一天,定然不会让兰蕙走上和亲这条路,哥哥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等兰蕙一到了年纪,本宫就让皇上为兰蕙择一门好亲事,留在本宫身边,本宫才能放心。” “有娘娘和大将军在,自然是不必担心公主的前程。所以娘娘要担心的,只有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年家的荣宠。” 皇贵妃幽幽开口:“其实本宫倒想说,朝瑰不是非要和亲不可,皇上若真不想和亲,派哥哥出战就好了。哥哥连西北都能平定,还收复不了准葛尔一个区区草原部落吗?” 苏清福大惊失色,她可真不知道皇贵妃心里还有这想法,只能庆幸多亏皇贵妃只是想了想,没有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娘娘啊,我的好娘娘,我必须给您磕一个,真是多亏您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啊。” 看着苏清福这副调皮的样子,皇贵妃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本宫想的可有什么不对?” 苏清福可笑不出来,差点皇贵妃就要拆家当活阎王了,哪还有心思笑啊!叹了口气,苏清福开口道: “奴婢知道娘娘是一番好心,可是先不说娘娘若是说了此话有干政之嫌,就单是给年大将军请命,只怕皇上心里又会对年家再起戒心。”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只等苏清福继续说下去。 “大将军如果出征讨伐准葛尔,若是输了,准葛尔气焰定更加嚣张,不再满足于臣服大清,一旦起兵来犯,朝中又有谁带兵打仗能胜过年将军?” “若是赢了,前番大将军刚平定西北,再收复准葛尔,年将军军功更盛,功高震主,皇上又岂能容得下大将军与年家?” 皇贵妃此时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后知后觉的流出: “本宫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见皇上圣意已决这才没有多言,如今细想,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本宫倒险些置哥哥与年家于绝境,当真是让人后怕。” “娘娘心里既然明白皇上对年家的忌惮,往后事关年将军的事,尤其是涉及到军功的事,还是要格外谨慎小心才好。不仅如此,更要时时提醒年将军,切莫好大喜功,惹皇上不悦。” 皇贵妃陷入沉思,没有再说话。只突然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厌倦了这种时刻提防算计枕边人、算计荣宠富贵的日子,又深知为了公主为了年家,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继续算计。 苏清福也察觉到了皇贵妃情绪低落,便也不再出声打扰,让皇贵妃自己静静思考消化。 过了半个月左右,宫里便传来英格可汗暴毙的消息,众人震惊的同时,心下也暗自思量,朝瑰公主这一病生的可真是时候,否则岂不是刚嫁去准葛尔就要守活寡。 朝瑰在宫里听闻此消息,心中更是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她没想到事情竟然真按苏清福所说的样子发展,震惊的同时,心里只更加感激苏清福的帮助,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此生有机会,定会回报这份恩情。 准葛尔再度派人来求见,希望可以提前迎娶朝瑰公主做新可汗的王妃,毕竟准葛尔新可汗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急需依附大清,迎娶公主提升自己的威望。 朝瑰也没有再想着继续拖延,左右自己都是要嫁过去,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多大差别,毕竟和之前相比,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服下了之前苏清福留给自己的药,没几日太医便通知皇上朝瑰公主的风疹已经治愈。 皇后之前已经将出嫁所用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此番新可汗迎娶公主,为表诚意更是拿出了比之前还要大的阵仗排场,让皇上心里颇为满意。 苏清福心里也为朝瑰公主高兴,之前和亲更像是不得已的妥协,公主嫁过去也未必会受到重视,反而更像是准葛尔拿捏大清的象征。 但此番不同,新可汗必定不敢怠慢朝瑰公主,以免引起大清不满威胁到自己尚不稳固的根基,对公主来说,便足够了。 朝瑰公主出嫁当日,皇上皇后亲自送了公主的仪仗队出城,回宫后皇上没有跟皇后去景仁宫,反而来到了翊坤宫。 皇贵妃倒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过来,看着皇上兴致并不高,有些意外的问道: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公主可还好吧?” “她哭的伤心,朕心里也不忍,刚一出城就回来了,心里想着兰蕙,便过来瞧瞧。” 皇贵妃命奶娘抱来兰蕙给皇上请安,看着皇上满脸慈爱的看着兰蕙,皇贵妃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臣妾只希望来日兰蕙能择一个好人家,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如此,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皇上本就因朝瑰的事心里有些许愧疚,如今看到兰蕙,颇有些愧疚转移之感,更何况还有对皇贵妃的亏欠感在里面,于是沉声说道: “咱们的兰蕙,日后定要择一位品貌端正,秉性纯良之人,朕会亲自为她好好挑选,有朕在,定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皇贵妃本就是想要个皇上的态度,听到皇上这么说,便也安心了。 正想着留皇上在宫里用膳,却见敬妃宫里的人急匆匆的跑来传话: “皇上,淳小主……淳小主出事了!” 第81章 淳常在到底没保住孩子 皇上和皇贵妃匆匆来到咸福宫,便见里面太医宫女乱作一团,敬妃有些急切紧张的站在殿门口张望着,见到皇上,忙快步迎了上来行礼。 “淳常在出什么事了?” 皇贵妃一边心急的问着,一边脚步不停地继续往殿内走去查看情况。 待几人进到殿内,敬妃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明情况,语气中有一丝罕见的颤抖: “回皇上,皇贵妃娘娘,早起时淳常在还一切正常,用过早膳不久,便突然哭喊着说肚子疼,臣妾不敢耽搁,立马派人去传了太医来查看,结果……结果……” 敬妃迟疑着不敢继续往下说,屋内跑出一名宫女慌张回禀: “皇上,娘娘,不好了,淳小主晕过去了!” 皇上立马将太医传来问话,不怒而威的双眸此刻充满凛然的寒意。 “回皇上,淳常在一向胎像正常,并没有过什么不妥之处,不过今日微臣再一探查,竟发现淳常在脉象虚弱,腹中胎儿似乎……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皇上一个雷霆之怒自己就性命不保。 “什么似乎!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保下淳常在的孩子顺利生产,龙胎若有差池,朕拿你们是问!” “是,皇上,好在淳常在昏迷前,微臣已经命人给淳常在灌下了催产药,只等发作便可,方才又给淳常在灌下了参汤吊着精神,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以保小主顺利生产。” “淳常在今早吃的东西可有检查过吗?是否被人下了毒?” 见皇上一心关注在淳常在的孩子上,皇贵妃出言提醒询问道。 “回娘娘,敬妃娘娘已经命微臣检查过了,淳常在并未有中毒迹象,用过的吃食也没有被下毒的痕迹。” 皇贵妃心里颇为疑惑,淳常在将腹中胎儿视作保命符,自然是格外谨慎小心的,敬妃也是个稳重严谨之人,若非饮食上被人动了手脚,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皇上,让福子也跟着太医进去看看吧,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皇贵妃看了苏清福一眼,苏清福自然心领神会,即便皇贵妃不说,她心里也焦急的很,不管淳常在如何,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 皇上摆了摆手:“快去,若能保得龙胎无恙,朕自有重赏。” 苏清福领命,飞快的向殿内走去,查看淳常在的情况。 胎像的确已经微弱的察不可闻,好在淳常在喝了参汤后从昏迷中逐渐转醒,看见苏清福在屋里,挣扎着抓住了苏清福的手,眼神里满是乞求: “福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我也可以剖腹,怎样都好,只要你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淳常在因疼痛五官有些扭曲,汗水打湿了衣衫,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苏清福,模样颇有几分狰狞。 “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力。奴婢方才看过了,小主已经开了宫口,现下情绪不宜过度激动,专注些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 宫人们又递上参汤给淳常在补充体力,苏清福偷偷加了两滴药泉水进去,便看着稳婆接生,随时应对特殊情况。 淳常在按照稳婆的指引,尽可能的集中精力用力,终于顺利生下了孩子,只是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又昏睡了过去。 稳婆抱起孩子后却是面色铁青,颤颤巍巍的出声: “小阿哥,小阿哥好像没有呼吸……” 苏清福心急如焚地接过孩子,急忙上前仔细查看。果然不出所料,襁褓中的婴儿面色呈现青紫之色,毫无生气,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苏清福毫不犹豫地用力拍打起孩子来,试图挽救这个小生命。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小阿哥始终毫无动静。 不甘心的苏清福紧接着又迅速开始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与执着。但尽管如此,一切似乎仍然无济于事。 守在一旁的太医们见状,纷纷上前查看情况,瞬间心情沉重无比,心中凉意陡生。 “小阿哥已经没有了心跳,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亲眼看着一个小生命在自己面前流失,苏清福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也意识到,显然胎儿在淳常在腹中时就已经没了气息,心里愈发沉重。 太医硬着头皮,惊惧的抱着死婴向皇上复命: “回皇上,淳常在生下小阿哥,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只是……只是……微臣无能,小阿哥一出生便没了气息……” 皇上龙颜大怒,猛然将手里的珠串砸在了桌上,满屋子的人皆大惊失色,慌张的跪在地下。 “臣妾失察,以致小阿哥出了意外,还请皇上恕罪!” 敬妃立马请罪,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人到底是在咸福宫出的事,皇上又命自己看管淳常在,如今发生这种事,只怕自己难辞其咎。 皇贵妃看了一眼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胎儿,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命人立刻拿出去好生埋葬起来。 皇后闻讯匆匆而来,听说了淳常在情况后,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皇上: “臣妾知道皇上伤心,可是也要保重龙体才是啊!到底是淳常在年纪小身子弱,没有福气保住皇子。” 皇贵妃不以为然,皱眉说道:“皇上,淳常在这一胎没的有些蹊跷,既然往日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就胎死腹中?到底是淳常在身子弱,还是这里面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苏清福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有些无能为力的沮丧,默默退到皇贵妃身边,冲着皇贵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皇贵妃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可是,太医检查过了淳常在的吃食,并未发现不妥啊……” 敬妃也是一头雾水,皇后再度开口道:“会不会是淳常在眼看着产期将至,心里又担心着生下孩子后皇上因之前的事对她加以责罚,忧思过度,以致没能保住龙胎?” 皇上低垂着眼眸,众人也只以为是皇后说的这样,苏清福却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说道: “敬妃娘娘,淳小主今早用过的吃食还在吗?” 第82章 故技重施 苏清福本是心里有所疑虑,但是并不能确定,可是看到皇后听了自己的话突然变了脸色,心里顿时一惊,难道自己猜对了? 还没等敬妃回话,皇后率先开口怒斥道: “本宫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但太医都已经检查过了确认无碍。眼下皇上还未开口,哪有你一个小小奴婢插嘴的份。来人,给我掌嘴。” “奴婢不懂事,本宫自会待会去调教,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替本宫教导了。” 皇贵妃冷漠的瞥了一眼皇后,心里知道苏清福不会贸然开口,恐怕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继而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淳常在是用了早膳后才突然腹痛不止以致胎死腹中,臣妾以为不如就让福子检查一下,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皇上阴沉的目光在皇后和皇贵妃脸上扫了扫,最终看向福子: “你在里面可是发现了什么?” “回皇上,奴婢方才在屋内帮着接生时,发现淳小主虽无中毒的迹象,但腹中胎儿一早便没了生命迹象,生下来后身上还有几处青斑,若是普通的窒息,应当不会是这样。” 苏清福一开始忽略了胎儿身上的青斑,只以为是因窒息造成的全身青紫,但是突然想到当初纯元皇后的孩子也是同样症状,心里不禁怀疑这是皇后故技重施。 想到这,苏清福心里也很是震惊,难怪淳常在都已经快要临盆了,皇后一直没有动作,原来早就埋了这么一手。 但是苏清福不敢相信皇后竟如此胆大,毕竟一旦皇上发现些许端倪,心中必定会想到当初纯元皇后那一胎从而起疑,一旦涉及到纯元皇后,皇后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难道皇后就这么有信心,相信自己做的滴水不漏?还是自己怀疑错了方向? 皇上一听见苏清福说青斑,果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的寒光让屋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青斑?你说淳常在生下的孩子身上也有青斑?” 屋内众人只被皇上冰冷的语气吓得噤若寒蝉,只有皇后和苏清福注意到了皇上说的这个“也”。 果然,皇后眼中飞速闪过一抹慌乱,苏清福识相的自动忽略了这个也字,沉声回答道: “回皇上,小阿哥身上确有几处青斑,稳婆和太医皆可作证。胎儿在腹中夭折并非只有中毒的原因,有些食物不当亦会导致胎儿在母体中受损。” “苏培盛,将淳常在早上用过的吃食都拿过来。” 敬妃为人谨慎,虽然太医检查过了食物,但因为事关皇嗣,敬妃并没有将东西倒掉,生怕皇上要派人检查,故而苏培盛很顺利就将淳常在吃过的东西都呈了上来。 苏清福直接看向淳常在喝了一半的杏仁茶,因为剧中就是这杏仁茶有问题害了纯元皇后。 皇后心乱如麻,却又想着太医都未发现问题,尽管苏清福医术不俗,却也未必能发现端倪,只强装淡定的站在一旁。 见苏清福一直盯着杏仁茶,皇贵妃开口询问道: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苏清福能闻出药材的味道,可闻不出食物的味道,况且就算是有问题,也一定是加了很少的量,于是试探性的询问: “皇上,能否让尝膳的公公来分辨一下这杏仁茶里面的成分?” 皇上看了一眼小厦子,小厦子立刻上前,用清水净了口后,尝了几口,回禀道: “回皇上,这杏仁茶里倒没有添加别的东西,只是掺了一些桃仁。” 果然!苏清福心里暗叹,皇后竟如此铤而走险,敢用设计纯元皇后的招数设计陷害淳常在这一胎! “回皇上,桃仁与杏仁颜色形状相似,掺在一起极难分辨。桃仁祛瘀力极强,又称破血药。孕妇食用后会导致胎气震动,更会对胎儿的神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想来淳常在并不是因为今日的吃食突发意外,这一杯茶里的桃仁量还远不至此,奴婢想,应当是一直以来淳常在都喝了掺有桃仁的杏仁茶,积累了一定量后,正巧今日发作了。 而桃仁又有微毒,虽不易察觉,但缓缓渗透到孕妇身体里,便会导致胎儿感染毒素,故而身上会有青斑。” 苏清福说完,偷偷打量了一下皇上脸色,看着皇上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苏清福心里知道,皇上定然是想起了纯元皇后那一胎,以皇上的心机深沉,定然是心里已经起了疑心。 “御膳房的人做事竟如此不小心!连桃仁和杏仁都分不清!以致龙胎出了意外,皇上定要严惩才是!” 皇后不愧是宫斗界领军人物,迅速做出反应,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矛头转移向了御膳房。接着又换上一副悲痛的模样,对着皇上说道: “臣妾看着今日淳常在,不免想到姐姐,原以为她跟姐姐一样惊悸忧思以致胎里不足,不曾想竟是因这些糊涂东西铸成大错。” 皇上本就因想到了纯元皇后心情沉重,听得皇后此言,直接下令将御膳房负责淳常在饮食的奴才全部杖杀。 皇贵妃想要阻拦,苏清福却用眼神拦住了皇贵妃,皇后既然推卸到了御膳房,自然是有把握安排人出来顶罪,就算再查再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敬妃仍旧忐忑不安的请罪,只怪自己没注意到淳常在饮食不妥酿成大祸,没想到皇贵妃突然嫌弃的开口: “太医都检查不出来有何不妥,你又不懂这些,如何注意?” 敬妃心下一愣,虽然皇贵妃语气中带着嫌弃,但是敬妃何尝听不出来这是在为自己解围,习惯了皇贵妃这些年的刁难磋磨,突然这样让敬妃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也并未责罚敬妃,事已至此,接下来便是等淳常在醒来,清算和莞嫔的旧账了。 皇上心绪未定,命众人各自散了去,便心事重重的回了养心殿。 苏清福心里猜测,皇上多半是已经疑心皇后,又不想相信自己的怀疑。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目前无凭无据,能让皇上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日后皇后再想起什么幺蛾子,恐怕也得三思而后行。 第83章 自请去甘露寺 莞嫔听闻咸福宫的事,早早便在翊坤宫等皇贵妃回来。 皇贵妃回宫后看到莞嫔,心知她关心皇上如何处置淳常在,无奈的叹道: “她失了孩子,皇上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加上又一次承受丧子之痛,只怕此番未必会重罚,不过本宫会尽力为你讨个公道。” 苏清福心里明白,皇贵妃就算想出面,皇上心里想到纯元皇后,对淳常在更多了几分同情,定然不会再降罪于淳常在了。不过碍于莞嫔在场,苏清福并未出声多言。 莞嫔心里很是复杂,淳常在害了自己第一个孩子,莞嫔自然对她恨之入骨,可如今淳常在也经历了丧子之痛,莞嫔又不免觉得有些唏嘘。想了想,莞嫔出声问道: “听说皇上严惩了御膳房的奴才,说是因为御膳房弄混了食材才致今日之祸,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皇贵妃微微皱眉,她心里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直接发落了御膳房,没有继续再查下去,却也只能开口道: “皇上下旨杖杀了相关人等,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此事都只能是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淳常在醒来后知道自己生下个死胎,还是个男胎,一时间万念俱灰,甚至连哭都忘了该怎样哭,只瞪大眼睛,躺在榻上死死盯着棚顶。 不多时,淳常在突然凄厉的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她却顾不上擦拭,嘴里喃喃自语: “姐姐,我害了你的孩子,如今我的孩子也没保住,这是我的报应,报应啊!” 淳常在就这么一直癫狂地大笑着,眼神空洞无物,没有一丝焦距,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如同一朵衰败枯萎的花,毫无生机。 良久,淳常在停了笑,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让自己的贴身侍女雨儿去向敬妃传话,自己想见一见莞嫔。 敬妃来向皇上禀明淳常在苏醒的消息,皇上果然并未有所惩罚,反而是让淳常在先养好身子再说。 当敬妃说淳常在想见一见莞嫔时,皇上倒是沉默了良久。虽因为念及纯元皇后,连带着对淳常在也有些许怜悯,但一想到莞嫔,心里难免觉得有所亏欠。 念及于此,皇上长叹了一口气:“也好吧,若是莞嫔见了她,能解开心结,倒也是件好事,你去安排便是。” 莞嫔接到敬妃的传话,有些意外,又有些觉得情理之中。心中也确认了皇贵妃所言非虚,皇上应当是不想计较之前的事,才让自己去与淳常在见面,心中只觉得悲凉。 果然,自己失去的孩子,是自己的全部,却也只是皇上诸多皇子公主中的其中之一,一直迟迟走不出来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淳常在命雨儿给自己认真打扮了一番,坐在宫里等着莞嫔的到来。只是再浓的脂粉,仍旧掩盖不住眼底眉梢的憔悴。 莞嫔一进屋就看出淳常在强装镇定的窘迫,淡淡的坐在了淳常在对面,等着她先开口。 “莞姐姐来了。” 这一声莞姐姐,叫得莞嫔心中一酸,曾经自己是真将淳常在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却不曾想一片真心错付,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信任的人。 “淳常在这一声姐姐,本宫实在担当不起。本宫未曾想过有一天,这姐姐二字,也是可以伤人性命的。” 莞嫔看着淳常在,冷冷的回道。淳常在并未在意莞嫔话中的冷淡与疏离,仍旧脸上挂着笑意,眼神里满是憧憬的继续说着: “莞姐姐,若是没有当初的事,你说,现在我们是不是还一起在碎玉轩住着,还有了两个娃娃陪在我们身边。” 不等莞嫔开口,淳常在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被禁足在咸福宫的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在碎玉轩的生活,那是我在这宫里最快乐的时光。有人惦记着我爱吃什么,吃没吃饱,担心我说错话得罪人,帮我周全。” “可惜你亲手终结了这样的日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如此用心待你,却不想竟是养了条伤人的毒蛇在身边。” 想到曾经的种种,莞嫔心里仍旧悲愤难平。 “莞姐姐,我并非真心想害你,只是在这宫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如果没有这些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算计利用,该有多好啊。” “一入宫门深似海,人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因这后宫的算计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可是再如何身不由己,也不该伤害最亲近的人,尤其是一直把你当做亲姐妹的人。” 淳常在默不作声,想必心里也是有些后悔在里面的。莞嫔看着淳常在失神的样子,拿出当年淳常在送给自己的玉镯: “这只玉镯是你当年送给我腹中胎儿做见面礼的,只可惜世事难料,他因你未能来到这世上看上一眼。今日我将这玉镯还给你,往后在宫中,你我再无瓜葛,形同陌路。” 说完,莞嫔就放下镯子起身向外走,淳常在在身后急切的喊道: “莞姐姐,你能原谅淳儿吗?” 莞嫔微微顿了顿,终是没有开口回答,继续离去。 原谅,或者不原谅,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淳常在怅然若失的盯着莞嫔离去的背影,直到莞嫔消失在视线中,依然没有收回目光。就这么看了许久,最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雨儿,替我向敬妃娘娘要些纸笔来。” 淳常在心里猜想皇上未必愿意见自己,于是写了一封陈情表托敬妃递交给皇上。 皇上以为淳常在是想为自己辩解求情,以求得宽恕。不曾想打开一看,淳常在承认当初是自己害得莞嫔失了孩子,不求皇上宽恕,但求皇上留下自己一命,恩准自己出宫去甘露寺修行,从此日夜诵经拜佛,忏悔自己的过失。 看着淳常在言辞恳切,心意已决,皇上便也没有再阻拦,同意了淳常在的请求。淳常在小月子都还没出,便只带着雨儿,匆匆离宫向甘露寺去了。 第84章 甄母带玉娆进宫 皇贵妃得知淳常在离宫去甘露寺修行的消息很是意外,毕竟出了宫便是宫里的废妃之身,即便是在甘露寺,只怕也是要吃尽苦头的。 “本宫还正发愁如何劝说皇上发落了她,她自己倒懂事,省了本宫再费功夫。” 苏清福倒是觉得淳常在选择不是很明智,在宫里即便被降位被禁足,也比去宫外受人欺凌强啊。又要挑水砍柴,又要洗衣做饭,那甘露寺还有个不好相与的静白师太,纯纯活受罪去了。 最主要的是,在宫里皇后再怎么说也稍有顾虑,一旦离了宫,倘若皇后想赶尽杀绝,那当真是没有一点活路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淳常在已经离了宫,说不准都到甘露寺了,苏清福只能在心里默默祝她自求多福了。 莞嫔听闻淳常在出宫的消息,心里倒是感慨良多,有一些释然,也有一些沉重。以至于连续几天都有一些闷闷不乐。 皇上看在眼里,想到之前本来答应莞嫔腹中孩子月份大了就让莞嫔家里人进宫看她,只是后来因为意外便作罢。 如今淳常在之事既已经了结,也为了给莞嫔些许补偿,皇上下令特许莞嫔家人进宫探望。 莞嫔得知此事后,发自内心的高兴,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急忙安排浣碧流朱去张罗准备着母亲入宫的事宜。 苏清福听说莞嫔的母亲要入宫,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可别让皇上和莞嫔的母亲碰上面啊,不然只怕是要乱了套了。 不过外命妇不宜面圣,甄母是懂礼数的,皇上也不会犯这种礼数上的错误,这么想来,心里倒也没那么担心了。 甄母带着莞嫔的妹妹玉娆进宫,乘坐轿子时,玉娆天真的问道: “母亲,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姐姐宫里呀。” 甄母慈爱又有些谨慎的叮嘱道: “少说话,这里是紫禁城,天下没有比这里更大的地方了,自然走的久。一会到了你姐姐那,不许乱说话,知道了吗?” 玉娆懂事的点点头,不多时便到了碎玉轩,莞嫔早已经欢天喜地的在殿内等着了,甄母带着玉娆行礼后,莞嫔忙上前扶起母亲到屋内坐下。 流朱忙前忙后准备着茶水吃食,玉娆一脸新奇的打量着殿内各处,情不自禁的感叹: “这屋里的一切都好漂亮啊。” 甄母低声提醒玉娆不可多言,莞嫔则是满心欢喜的又让母亲喝茶,又让玉娆吃点心。 流朱将东西都放好后向莞嫔禀告: “小主,方才安贵人派菊青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给夫人和二小姐的,奴婢先收下了。” 莞嫔并未特别在意,心里只顾着与母亲和妹妹说话,命众人退去后,伸手拉过玉娆到自己身边,玉娆见屋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敢出声问道: “姐姐,在宫里过得高不高兴?姐夫对你好不好?” “皇上待我是极好的,只是有时候我总得想着说什么好,说什么他才会高兴,也挺累的。” 玉娆关心的摸了摸莞嫔的脸,一脸心疼:“所以姐姐瘦了。” 甄母也心疼的看着莞嫔问道:“娘娘是瘦了一些,上回小产,身子可都养好了吗?” 莞嫔不想母亲为自己担心,笑着安慰道: “温太医一直替我看着,已经好多了,母亲不要担忧。” 甄母听莞嫔这样说,放心了些许,又安慰道: “娘娘还年轻,迟早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皇上待娘娘是极好的。” 提到孩子,莞嫔仍旧有些失神,语气中也带了些伤感: “外人看我是风光无限,可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甄母立马出声制止:“娘娘,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哪怕是寻常夫妻间,也少不得谨慎二字来保全恩爱,更何况是帝王家,娘娘与皇上还有君臣之分!” 听着甄母的叮嘱,莞嫔连声应下,一想到自己在宫中如履薄冰的日子,莞嫔笑着看向玉娆: “我便罢了,给玉娆指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就好了。” 甄母叹了口气:“玉娆的性子最像娘娘,恐怕难啊。” 莞嫔笑着看向母亲和玉娆:“所以我不敢不争气啊,为了父亲母亲,也为了玉娆。” 正说着,小允子进来提醒,探望的时间到了,外面的轿辇要准备送夫人和二小姐出城了。 莞嫔心里不舍,只觉得还有好多心里话没说,时间就这样快的过去了。甄母起身行礼告退,又再度叮嘱莞嫔在宫中万事小心,便依依不舍的带着玉娆坐上轿子往回走了。 玉娆小心翼翼的拉开轿帘,偷偷又看了看这繁华的皇宫,甄母发现后当即拉下了轿帘斥责玉娆不可失礼,却不曾想正好被路过的剪秋看到了玉娆的脸。 玉娆虽尚且年幼,模样却已经出落的十分标致,剪秋在看到那一副比莞嫔更有几分像纯元皇后的脸庞时,顿时大惊失色,急切的跑回景仁宫,向皇后禀明此事。 皇后听闻剪秋所言,心下也是一惊:“你可看清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奴婢打听过了,皇上特许莞嫔家人进宫探望,甄夫人带着府里二小姐一同去了碎玉轩,奴婢看到的,应当就是甄府的二小姐。” 皇后眉头紧锁,心底隐约有些担忧。一个与纯元皇后有五分相像的莞嫔,便已经受到如此盛宠,若真如剪秋所说,甄府二小姐与自己姐姐有七八分相像,那便绝对不能让她出现在皇上面前。否则只怕这后宫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娘娘,好在那二小姐年岁尚小,况且宫规森严,日后她也未必有机会再进宫,过两年许个人家嫁了,倒也碍不到娘娘事。” 皇后心里也觉得是这个理,可是屡次的意外失利,又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提前杜绝一切潜在的威胁。 一个年家已经让自己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再让甄家起来,压在自己头上! 宫里嫔妃疯的疯,死的死,再算上离宫修行的,所剩服侍皇上的人倒是少了许多,看来也是时候添点新人进宫了。 第85章 惠贵人有孕啦 皇后着手派人留意宫外朝臣家中适龄女子,以期培植新的可用之人。并暗中叮嘱派出去的人,尤其是要留意与甄家来往密切的官员。 莞嫔送走母亲和妹妹后,才想起安贵人派人送来东西的事,心中很是感触。 昔日安贵人与自己同住甄府,也情同姐妹,一同入宫。只如今各自有了不同的立场,虽尚未针锋相对,却也终究注定是要渐行渐远,难为安贵人还惦记着这份情谊。 只是前有浣碧之事,后有淳常在之事,莞嫔心里实在不得不对与皇后走得近的安贵人心生戒备。 不过安贵人心里可并不是惦记着当初的情谊。一想到自己初入甄府时,看到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都是没见过的。而如今,终于是自己在上,做了打赏的人,而不是受人恩惠赏赐了。 一想到这里,安贵人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期待,尽管皇后目前不让自己有孩子,但是若自己的恩宠可以与莞嫔比肩,母亲便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入宫来看自己了。 莞嫔自然没想到,曾经出于善心,好意施以援手,在安贵人眼中竟成了卑微的受人施舍。 莞嫔觉得,虽然这些时日以来风波不断,让人心神俱疲,可好在身边还有皇贵妃和惠贵人愿意帮协提点着自己。尤其是惠贵人,本就是与自己一同长大,待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真心。 想到这,莞嫔发觉自己许久没有见过惠贵人了。之前因着淳常在被安顿在咸福宫看管,莞嫔自己忌讳便一直都是惠贵人来自己宫里小坐,仔细算来惠贵人也有大半个月没有来了。 这样想着,莞嫔便命槿汐到小厨房装些可口的点心,直奔存菊堂而去。 惠贵人看着有些恹恹的,正在榻上躺着,莞嫔见状焦急的上前握住惠贵人手,关切地出声问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 见到莞嫔,惠贵人坐起身斜靠在榻上,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许是天气渐热,这两日总觉得身子乏力,有些没精神,你不必担心。” “可有传过太医来看一看?” 彩月在一旁说道:“奴婢说要去请太医来看一看,可小主说不用,一直不让奴婢去请。” 惠贵人笑着继续说道:“我向来脾胃不和,天气一热便更没什么胃口,前些日子又有些操劳,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两日便好了。” “身子不适不看太医怎么行,彩月,你去太医院请温太医过来。” 有了莞嫔发话,彩月急忙就往太医院去了,惠贵人知道莞嫔担心自己,便也没拒绝,等太医的功夫,两人闲聊起来。 “我听说淳常在出宫去了甘露寺,本想着身子好些了去你宫里看看你,不想你却先来看我了。她出宫之前见了你可有说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她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对宫里的生活彻底寒了心。” “她以为害得你失了孩子,等自己生下孩子后便可高枕无忧,却不想想,皇后怎么会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如今这般结果,也是她自作自受。” 惠贵人向来嫉恶如仇,与淳常在也并无什么情分,故而并不像莞嫔一般有所纠结,只略有些担忧的叮嘱莞嫔: “宫中人心实在难以捉摸,今日姐妹相称,明日就可能反目成仇,你如今又深受皇上宠爱,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眼红,日后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莞嫔本是来看望惠贵人的,不想却反而让惠贵人为自己担忧,笑着拍了拍惠贵人的手: “索性姐姐待我数十年如一日,我又何必为了些不值得的人伤心费神呢,姐姐不要为我担心,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事。” 正说着,彩月就带着温太医回来了,温太医见莞嫔也在,行了礼后便为惠贵人诊脉。这一查不要紧,温太医立马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再度起身行礼道: “恭喜小主,小主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 “果真?” 莞嫔和惠贵人一时都激动万分,目光殷切的看着温太医。 “惠贵人确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小主脾胃不和,天气一热更容易不思饮食,恐不利于胎儿的发育,微臣为娘娘开一些开胃消暑的药,也可缓解娘娘乏力呕吐的症状。” 莞嫔摆摆手,示意温太医快去,又命彩月换上软枕给惠贵人靠着,一时间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了。只又回头吩咐槿汐,去翊坤宫给皇贵妃报个信。 惠贵人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入宫这么久,自己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虽然之前苏清福让莞嫔偷偷给了自己药,但因为忙着学习料理六宫琐事,又要去寿康宫照顾太后,再加上之前莞嫔失了孩子见罪于皇上,皇上怕自己为莞嫔求情,已经很久没来存菊堂了。 还是莞嫔复宠后,皇上到寿康宫请安时,见到了正侍候太后的惠贵人,在太后的提点下,皇上翻了几次惠贵人的牌子侍寝,不曾想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敬妃已经派人通知了皇上,皇贵妃得知消息赶来时,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在殿中。皇贵妃在门外就听见皇上爽朗的笑声: “苏培盛,传旨,惠贵人有孕,晋封为惠嫔,赐启祥宫为一宫主位。” “恭喜惠嫔了,臣妾可是在外面就听见皇上的笑声了。” 皇贵妃娇笑着向皇上请安,心里发自内心的替惠嫔高兴。皇上近来本就因淳常在又失了一个孩子心中烦闷,如今听得惠嫔有了身孕,自然格外重视。 皇后见皇上如此高兴,自然也做出一副贤惠欣喜的模样,笑容温和的叮嘱惠嫔: “如今你有了身孕,后宫琐事便少操些心,一切以皇嗣为重。饮食上也要格外当心,身边伺候的人更是要打起十二分平精神,切不可重蹈淳常在覆辙才是。”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认同的点点头,继而想到了什么,再度吩咐道: “皇后休养了这么多日,想来身子也已经见好,惠嫔既有了身孕,不宜操劳,便由皇后主理六宫事宜,皇贵妃与敬妃从旁协助,如此便也不至于辛苦。” 第86章 圆明园避暑 苏清福就知道,皇后这个时候又提起淳常在,无外乎就是再让皇上想起纯元皇后,借着现在高兴的劲宽宥自己。 果然,皇上不仅宽宥了皇后,还恢复了皇后的主事之权。皇后有些欣喜的谢了恩,还不忘向皇上保证,自己定当妥善照顾好惠嫔这一胎。 皇上又看向皇贵妃和敬妃,仍旧是满脸笑意: “挪宫的事,你们俩帮着费点心,惠嫔如今有孕在身,宫里一应摆放的用品,要确保对胎儿无害才行。” “是,臣妾领命。” 皇贵妃和敬妃齐声应答,对于皇后重新掌管六宫事宜,皇贵妃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早晚的事罢了。 不过看着皇后明明不情愿却又装出来的贤惠样,皇贵妃心里不免翻了个白眼冷笑地看着皇后,装吧,看你还能装多久。 皇后确实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这怎么左一个有孕右一个有孕,一个接着一个,自己不是在堕了么接单的路上,就是在想办法完成订单的路上。 皇上只顾着高兴,自然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妥,又反复叮嘱惠嫔好生养胎后,便先行离去了。 皇后说了些表面话也起身先行离去,皇上走了,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待,只想回宫静静地想想办法。 虽对温太医的医术十分放心,苏清福还是习惯性的自己上前把脉看了看惠嫔的脉象,见一切都好,心里也不免为惠嫔高兴。 惠嫔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淡淡的忧虑,莞嫔正满心欢喜的跟皇贵妃说着话,苏清福倒是注意到了惠嫔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道: “娘娘胎像甚稳,无需担忧,孕期不宜忧思过度,娘娘只需要保持一个好心情,便只等着安心迎接孩子出生就是了。” 莞嫔和皇贵妃听着苏清福的话,也跟着安慰惠嫔无需紧张,惠嫔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叹了口气看着皇贵妃和莞嫔说道: “娘娘,嫔妾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心,眼下皇后娘娘重掌六宫大权,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后娘娘未必肯让嫔妾安心养胎。” 皇后对惠嫔出手不止一次,惠嫔自然心下担忧,皇贵妃也只得沉声说: “本宫虽说能护着你,但也不能做到事事周全,一切还得你自己小心为重。” 正说着,太后那边闻讯派人来给惠嫔送了不少补品,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亲自来给惠嫔请安,询问了惠嫔胎像后,竹息关切的叮嘱惠嫔好好养着身子,太后关心的很。 说罢,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匣子,惠嫔打开后,看见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簪子。 皇贵妃一眼便认出,这是太后怀十四爷的时候戴过的簪子,略有些吃味的打趣道: “太后可真是偏心呢,这簪子上的和合二仙,可是多子多福,如意双全之意,由此可见,太后是多盼着惠嫔肚子里的孩子呢。” 看着太后送来的东西,惠嫔心里十分感动,起身行礼,让竹息回了话,明日自己亲自去太后宫里谢恩。 皇贵妃自然不是真的因太后重视惠嫔的胎感到吃味不满,只是知道竹息会原封不动的禀告太后自己说的话,让太后还只以为自己仍旧是只懂得争风吃醋的性子罢了。 竹息走后,皇贵妃看着惠嫔再度说道: “如今太后也得知了消息,太后向来重视你,有太后护着你,想来皇后也得慎重思虑一番在做打算。” 惠嫔点点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保护住这个孩子,不让他受半分伤害。 又略坐了一会,皇贵妃便起身准备离开,只留下莞嫔继续陪惠嫔说话。苏清福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临走时开口提醒惠嫔: “娘娘,太后赏的这支簪子固然精美,娘娘最好还是不要在皇上面前戴,以免皇上睹物思人。” 说完,苏清福便跟着皇贵妃离开了。皇贵妃心里略一想,便也明白苏清福的意思。 十四爷一直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即使跟皇上是同胞兄弟,还是被皇上削爵囚禁关押在宗人府,太后这么多年也不曾询问过一句,若是皇上看见这簪子,想起十四爷,只怕会迁怒了惠嫔。 又过了一个月,天气更热了起来,皇上决定去圆明园避暑。皇后来跟皇上商议,确定皇上要带去圆明园的妃嫔,也好叫那边提前打点好相关事宜。 皇上想了想说道:“皇子和公主的生母自然都要跟着,温宜现在养在端妃膝下,端妃前几年身子不好一直没去过圆明园避暑,今年倒是可以一同过去。 莞嫔自是不用说,惠嫔有孕也已经三个月有余,太医说胎像甚稳,也可以一同过去。再叫上敬妃也就是了。” 见皇上丝毫没有想起安贵人,皇后忍不住出言劝道: “安贵人一向与莞嫔和惠嫔交好,又最是细心,惠嫔的胎虽已经满三个月,还是需要谨慎小心些,皇上不如也带上安贵人,有她在惠嫔身边照顾,倒也放心些。” “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全,既如此,安贵人也跟着一同去吧。” 皇后通知众人准备好要带的东西,三日后出发去圆明园避暑。又不忘提醒安贵人,自己好不容易为她争取来一同前去圆明园的机会,安贵人自是感恩戴德,连连表忠心,自当为皇后效力。 皇后状若无意的提起当初安贵人父亲出事,自己为她父亲求情后,惠嫔给家里写了书信对安父加以照顾的事,意有所指的提点安贵人: “当初你父亲承人恩惠,如今惠嫔有孕,你也要多加照顾,回报人家昔日的恩情才是啊。” 安贵人当初本就因惠嫔不肯施以援手,只在事情了结后做了锦上添花的举动心有芥蒂,听了皇后的话又如何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嫔妾明白,娘娘放心,嫔妾定当尽心照顾惠嫔。” 皇后看着安贵人,满意的笑了笑,便让安贵人回去收拾东西了。 安贵人心知,此前自己有所顾忌,并未按皇后娘娘之意对莞嫔有所行动,皇后虽然没说,但心里定是对自己有所疑虑,若是这一次自己再没有作为,只怕皇后便会舍弃自己了。 第87章 四阿哥出场 三日后,众人伴随圣驾,浩浩荡荡向圆明园出发。 嫔妃们的住所一早就安排妥当了,皇后仍旧是住在桃花坞,皇贵妃住在清凉殿,端妃住在舒和馆,敬妃住在静宜园,齐妃住在畅春园,莞嫔住在碧桐书院,惠嫔住在闲月阁。 皇后特意将安贵人安置在了闲月阁的偏殿,美其名曰惠嫔有孕,让安贵人住在旁边方便随时照顾。 苏清福一进到圆明园就深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这种震撼与在宫中不同,出于某些原因,苏清福在后世只见过圆明园遗址,虽有文献记录描述,却远不及亲眼所见这般荡魂摄魄。 这一刻苏清福感到眼眶湿润,心中似千万重山起伏,皇贵妃很少见苏清福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颇有些关心的询问: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苏清福倒是没法跟皇贵妃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只激动的看着皇贵妃说道: “奴婢第一次来圆明园,不曾想景致如此恢宏壮丽,一时情难自禁,娘娘恕罪。” 皇贵妃轻笑出声:“本宫当是怎么了,你既喜欢,让周宁海带你四处逛逛便是了。” “多谢娘娘!” 苏清福欢喜的拉着周宁海就迫不及待开始了自己的圆明园参观之旅,一路上东瞅瞅西望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敬畏。 正走着,突然遇到了同样在圆明园中散步的莞嫔,苏清福上前行礼,莞嫔问道: “可是皇贵妃娘娘吩咐了什么差事?” 苏清福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正在宫中歇息,知道奴婢是第一次来圆明园,便让周公公带奴婢四下看看,也好熟悉熟悉园中情况。” 莞嫔笑到:“正巧呢,我也是第一次来圆明园,不如咱们搭个伴,一起逛逛?” “娘娘邀请,是奴婢的荣幸,哪有推辞的道理?” 说罢,苏清福便和周宁海退到莞嫔身后,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突然前面一只野鸽子从天上坠落,正落在几人眼前,苏清福定睛一看,竟是被一箭贯穿四目,回想起剧情,这多半是果郡王的手笔。 莞嫔先是吓了一跳,上前看到后不由惊叹: “好箭法!这可是京西的野鸽子,素来以灵巧轻捷着称,能一箭贯穿四目,箭法实在精准!” 正说着,便见皇上身边的小厦子前来捡猎物,莞嫔问道: “是皇上在园中练骑射吗?” 小厦子回禀道:“果郡王来了,与皇上在园中顺手打了猎物。” 莞嫔正赞叹皇上箭法精准,小厦子打断道: “果郡王箭术精良,皇上也赞不绝口呢!” 莞嫔自觉失言,略垂下眼眸深思,苏清福心里也暗自腹诽,这果郡王一向懂得在皇上面前藏拙,怎么这一箭射的如此大意,只怕又要惹的皇上猜疑忌惮。 莞嫔命小厦子拿了野鸽子回去复命,想了想,又让小厦子帮自己通传一声,自己等下到勤政殿请安。 苏清福和周宁海陪莞嫔走到勤政殿便行礼告退了,正欲回清凉殿,便见假山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四处张望着。苏清福心里一惊,莫非自己是遇到下任皇位继承人了? 正想着,便听见假山下面的嬷嬷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喊到: “四阿哥,你爬这么高做什么,快下来快下来,这日头这么高,仔细等下中暑就麻烦了!快跟嬷嬷回宫吧!” 四阿哥有些怯怯的说:“皇阿玛好不容易才来圆明园,我想跟皇阿玛请安。” “皇上要处理政事,哪有时间见你,反倒是万一让皇上知道你不好好读书在这贪玩,更是要生气了!” 苏清福听着嬷嬷半恐吓半威胁的语气,心里对这位未来君主倒有几分同情,皇上厌弃四阿哥出身,将四阿哥扔在圆明园中不管不顾,连带着底下的人对四阿哥也并不上心,只怕平日里四阿哥也没少受奴才的气。 正想着,却见四阿哥从假山上跑了下来,一溜烟跑到自己跟前,苏清福和周宁海赶忙行礼请安,四阿哥却看着苏清福说道: “这位姐姐长得好生俊俏,适才我见姐姐跟在莞嫔娘娘身边,姐姐是莞娘娘宫里的人吗?” “我怎担的起阿哥叫一声姐姐,回四阿哥,奴婢是皇贵妃宫里的人。” 听见苏清福说是皇贵妃身边的人,四阿哥眼神暗了暗。皇贵妃来过圆明园多次,从来没正眼瞧过自己,有时自己跪在勤政殿前求见皇上请安,碰见皇贵妃,对方眼里也多是嫌弃厌恶。 苏清福见四阿哥突然不出声,心里倒也猜出几分,多半是皇贵妃素日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给孩子心里造成不小阴影。 不过这四阿哥年纪虽小,却也是个人精,想必早已偷偷打听过莞嫔受宠,这才想来跟莞嫔套个近乎,以求见一见皇上。 不然莞嫔头一次来圆明园,与四阿哥从未见过面,四阿哥怎么能在那么多来往请安的嫔妃中准确无误就认出莞嫔,还把自己错认为莞嫔宫里的人呢? 只是再如何人小鬼大,也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因着皇上不喜,小小年纪就体验了人情冷暖,不得不看人脸色生存,也实在可怜。 这样想着,看见四阿哥头上大汗淋漓,苏清福拿起手中的扇子一边为四阿哥扇风,一边皱眉看向跟过来的嬷嬷说道: “四阿哥出了这么多的汗,嬷嬷怎么也不给四阿哥擦一擦,若是阿哥中了暑气,嬷嬷不怕皇上责罚怪罪吗?” 嬷嬷听闻苏清福是皇贵妃宫里的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忌惮惧怕的,满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是出了名的跋扈狠辣,不过一想到皇上根本不理会四阿哥,心里又恢复了些许底气: “姑娘这话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一直在叫阿哥回宫,是四阿哥非要呆在这里不肯走。” 许是感受到苏清福对自己的关心,四阿哥眼里少了些许防备,苏清福也不能再说太多,自己也只是一个侍女,虽说有皇贵妃的名声能让其他人礼敬三分,但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冷不防的,苏清福突然看向四阿哥问道: “四阿哥可吃过了?不如跟奴婢到皇贵妃宫里吃点糕点?” 第88章 这福气给你那得要啊 周宁海真的很想捂住苏清福的嘴让她把话收回去,只是碍于四阿哥在场,不敢失了礼,于是偷偷拽苏清福的衣裙冲她使眼色。 只是眼睛都快眨干了,看苏清福还没事儿人一样等着四阿哥跟自己一起回宫呢,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 四阿哥不认识苏清福,但是他认识周宁海。周宁海是皇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时刻侍候在皇贵妃身边,看着这位皇贵妃宫里的红人对苏清福都有几分客气,想来这位侍女在皇贵妃宫里地位也不低。 自己本来就是想见皇阿玛一面请安,如果皇贵妃肯帮自己,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毕竟皇贵妃不仅位份尊贵颇受宠爱,还有个显赫的母家做支撑。 这样想着,四阿哥心里有了决定,但仍旧有些担忧的问道: “真的可以吗?皇贵妃娘娘会不会不喜欢我前去打扰?” “怎么会呢?皇贵妃娘娘……” 苏清福有点头大,她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皇贵妃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吧,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信呐。 一旁的嬷嬷倒是有些焦急,看苏清福停顿了一下,立马插话: “皇贵妃娘娘贵人事忙,四阿哥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了,还是跟嬷嬷回宫吧。” 嬷嬷倒不是担心别的,她是真的害怕皇贵妃,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皇贵妃不快,那可真是倒了霉了。 苏清福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皇贵妃娘娘宫里的糕点可是这满宫里最精致可口的,何况娘娘向来大方,怎么会因吝惜些吃食而嫌阿哥打扰呢。” 苏清福说完自己都觉得想笑,没想到夸糕点都夸皇贵妃来的容易些。四阿哥本就打算前去,只等苏清福再递下个台阶,故而马上欢喜的感谢苏清福,就跟着一起回清凉殿了。 颂芝看见苏清福和周宁海带着四阿哥一起回来,脸上顿时五彩缤纷了起来,心里只以为苏清福不了解情况,便只能向周宁海投去要杀人的眼神。 周宁海心里苦,但是又不能说,只能求饶般的向皇贵妃禀告: “娘娘,奴才和福子在路上遇到了四阿哥和嬷嬷,看四阿哥出来的久了,许是有些饿了,便带来宫中吃点东西。” 苏清福心里想,这周宁海真讲究啊,竟然还主动分担一半责任。皇贵妃看见四阿哥,也大吃了一惊,心里明白周宁海可不是没轻重的,多半又是苏清福的主意。 四阿哥乖巧的行礼:“儿臣和华娘娘请安,华娘娘万安。” 跟着四阿哥的嬷嬷也立马慌张的下跪行礼,那架势就好像皇贵妃要吃人一般。 皇贵妃没理会嬷嬷,虽心有疑惑,却笑着让四阿哥免礼,又命人去小厨房拿些糕点来给四阿哥。 四阿哥谢了恩便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苏清福担心四阿哥口渴,还特意拿了酸梅汤放在一旁。 “华娘娘美貌无双,宫里的糕点也独一无二,儿臣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这一下可夸到皇贵妃心坎里了,哪个女人能拒绝被夸漂亮呢,皇贵妃一时间倒忘了皇上对四阿哥的忌讳,笑盈盈的看着四阿哥说道: “你若喜欢,等下我让小厨房包些给你带回去吃。” 四阿哥谢了恩,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皇贵妃,小心翼翼的开口: “华娘娘在皇阿玛身边多年,最得皇阿玛圣心,儿臣想问华娘娘一句话,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一下可把皇贵妃问住了,眼皮向上一挑,皇上不喜欢你,还用问吗,那不明摆着呢吗。 见皇贵妃不出声,四阿哥有些沮丧,继续说道: “皇阿玛年年把我扔在这里,从不来看我,也很少让我磕头请安,尽一尽儿臣的本分。宫里的嬷嬷都说皇阿玛不喜欢我,因为我额娘身份低微,被人看不起。” 若是换做以前皇贵妃听了这话并不会有什么感触,在皇贵妃心里,得宠与失宠,得势与失势,本就是各凭本事的事。 只是如今自己也是做了额娘的人,看见四阿哥这副模样心里难免觉得有些不忍,只是自己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看向苏清福,示意苏清福回四阿哥的话。 “人贵自重!更何况四阿哥是皇子,本就身份贵重,切莫因旁人的浑话便自轻自贱,阿哥只要自己不轻贱了自己,旁人自然也不敢轻贱半分。” 四阿哥听了苏清福的话,倒是有几分被开解的释然,又有些执着的看着皇贵妃问道: “华娘娘,若是皇阿玛不忙的时候,儿臣能去向皇阿玛请安吗?” 皇贵妃干笑:“这是自然。若是皇上得空,本宫会派人去通知阿哥的。今日时间不早了,阿哥跟跟嬷嬷回宫早些休息吧。” 皇贵妃自然只是客套一下,四阿哥却欣喜若狂,连连谢了皇贵妃,正行了礼要退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从胸口的荷包里拿出一个手帕。 苏清福就见四阿哥左一层右一层不知道包了多少层打开手帕,露出里面一块小玉佩。 “华娘娘,儿臣今日来的唐突,没有准备。这是皇祖母赏给儿臣的玉佩,儿臣想送给妹妹做见面礼。” 此话一出,彻底击中皇贵妃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四阿哥手里的玉佩并不珍贵,尤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皇贵妃,根本看不上眼,想来太后也只是象征性的赏给四阿哥的。 四阿哥却是如此珍贵的收藏,再一打量四阿哥略显粗糙的衣物和单薄的身躯,心下了然,四阿哥一直不受宠,自然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玉佩应当是四阿哥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了。 这样想来,心中不免更有了几分同情。四阿哥放下玉佩,再度行了礼就跟嬷嬷走了,颂芝一见人走了,迫不及待的对着福子开训: “你怎么把这活祖宗带咱们清凉殿来了,你不知道皇上都四阿哥很是厌弃吗?万一皇上知道了此事,连累了娘娘可怎么好!” 苏清福心里嘀咕,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福气,未来天子的人情啊,这该要咱得要啊! 第89章 他想见就让他见呗 皇贵妃转身有些懒洋洋的回到榻上坐下,命众人退去,只留了苏清福在屋内。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将四阿哥带到本宫宫里来了。” 苏清福真的好想说,等未来四阿哥登基那一天,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香了。当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如果自己说这是未来皇帝,皇贵妃以为自己疯了不说,这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娘娘觉得四阿哥如何?” 皇贵妃皱眉想了想,有些不解的说道:“从前本宫没正眼瞧过他,今日一见倒是个机敏知进退的。只是再如何,不得皇上宠爱,也只是个可怜的。” 见皇贵妃并未有特别的抵触不喜,苏清福笑着说道: “奴婢倒觉得未必。三阿哥虽为皇上长子,可天资平庸,才智不高,常惹得皇上不悦,皇后想押宝在三阿哥身上,只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四阿哥虽暂时不受皇上待见,可娘娘也发现了,四阿哥聪明伶俐,是个有眼力的,只因生母位份低微这才备受冷眼,不过这恰是因为如此,四阿哥心性也比正常这么大的孩子沉稳不少。” 顿了顿,苏清福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下皇贵妃,飞速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娘娘应该明白,您膝下可能不会有皇子……” 见皇贵妃面色不改,苏清福这才放心说下去: “既然如此,趁早做些打算总是好的。四阿哥生母早亡孤苦无依,此时正是最容易打动之时,更何况四阿哥也不过是想见见皇上请个安而已,他想见就让他见呗,又不是想要天上的太阳月亮,对娘娘来说,这并非难事。 或许有一天皇上想通了,像温宜公主一样,给四阿哥也换一位身份贵重的生母,到那时再想亲近,只怕不是易事。 万一来日四阿哥真能继承大统,念着今日的情分,也会对娘娘和公主厚待几分。即便最后四阿哥没有什么起色,对娘娘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皇贵妃有些迟疑,本来刚才见了四阿哥,心里就对他多了几分同情,如今听了苏清福的话,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左右不过是件顺手的事,不过如何能让皇上不生气的情况下召见四阿哥,倒是要动一番心思。 这日皇上从惠嫔宫里出来,便到了清凉殿看皇贵妃和公主,正巧端妃和温宜也在,皇上看见端妃有些诧异,端妃率先行礼解释道: “温宜吵着要来看妹妹,臣妾便带她来皇贵妃宫里看看兰蕙公主,这姐妹俩在一起时间久了,几日不见就想呢。” 皇上心下了然,颇为欣慰:“温宜在翊坤宫待的日子不短,更是跟着兰蕙一起长大的,这也难怪。” 皇贵妃也笑着行礼道:“皇上心情不错,想来是惠嫔胎象安稳,一切都好。” “刚从惠嫔那过来,见她胃口不错,太医说胎儿发育的很好,朕心里很是欣慰。一高兴,连朕午膳也跟着吃了不少。” 皇贵妃命人去端来绿豆羹递给皇上:“小厨房准备的绿豆羹,皇上喝些,既能解暑,也正好给皇上解解腻。” 皇上看着兰蕙手里正在把玩的玉佩,倒是起了好奇心: “这玉佩的款式看着是前几年的,难得你宫里还能留着这种旧款式的东西。朕不记得赏过你这样的玉佩,但是却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皇上一看便知玉佩成色一般,以皇贵妃的恩宠根本看不上眼,自己也肯定不会赏这种品相的东西,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皇贵妃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臣妾带兰蕙在园中玩时,正巧碰上了四阿哥。四阿哥见到兰蕙很是喜爱,就把这随身带的玉佩送给兰蕙了。臣妾本不想收的,可是兰蕙却很是喜欢攥在手里,这才不得不收下。” 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却也偷偷观察着皇上的表情,端妃显然也没想到皇贵妃竟会突然触霉头提起四阿哥,怕皇上生气,立马打圆场: “兰蕙公主伶俐可爱,俊俏娇艳,很受哥哥姐姐喜爱呢。还是皇上仁孝,阿哥和公主们耳濡目染,同气连枝,这才友爱和睦呢。” 果然,皇上听了端妃的话,面色又恢复了和缓,还伸出手逗弄着兰蕙和温宜。 皇贵妃见状也放下心来,撒娇地对皇上说道: “臣妾也不好白白拿人东西,只是臣妾对四阿哥也不甚了解,皇上帮臣妾想想,赏个什么东西回礼呢?” 皇贵妃知道,比起提起四阿哥惹皇上厌恶,皇上更忌讳的是自己与皇子来往过密,这才特意说明了自己与四阿哥不熟。 “难得他有这份心,知道关心弟妹,前些日子听说他在勤政殿外等着跟朕请安,朕忙着一直没见,既如此,你便不用操心了,等下次他来向朕请安时,朕替你赏些东西也就是了。” “那臣妾就替兰蕙谢过皇上了!” 皇上说了会话便回勤政殿看折子了,皇上走后,端妃有些疑虑的看向皇贵妃: “方才真是吓了我一跳,怎么好端端的,你突然提起四阿哥,也不怕皇上生气。” 皇贵妃笑了笑:“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拿了人家的东西,总要做点什么才好,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欠旁人的。” 端妃淡然一笑:“你这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只是这四阿哥,也着实是可怜。小小年纪没有生母照料不说,还没有父皇的疼爱,这么些年就自己在这圆明园里。 我听说,他一直勤于功课,一刻都不松懈,只盼着皇上考功课时,能夸赞一二,只可惜这些年,皇上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考功课了。” 皇贵妃没有再多说什么,端妃又坐了一会,便也带着温宜回宫去了。 端妃走后,苏清福偷偷去给四阿哥递了话,四阿哥很识趣的又隔了两日,才再去勤政殿求见皇上请安。 不出所料,这次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皇上。 第90章 蠢起来亲妈都坑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 四阿哥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皇上倒很平静,沉声说道: “朕忙于朝政,许久没有问过你功课了,今日得空,朕便来考量一番你的课业如何。” 四阿哥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回道: “皇阿玛命儿臣在园中跟着师傅学习功课,儿臣一刻也不敢松懈,还请皇阿玛赐问。” 皇上考查了一番,四阿哥对答如流,且文意皆通,字字详实。只奈何仍旧对四阿哥心中有所疏远,虽心里觉得满意,并未出言赞赏。 “朕听闻前些日子你见了兰蕙,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了她。” “儿臣偶遇皇贵妃娘娘,初见小妹,想尽一尽做兄长的心意。” 四阿哥滴水不漏的回答,皇上便也没再多疑。 “你肯关爱幼妹,这自然是好的。山东总督进献了一方彩墨,墨质坚硬如玉,胶质均匀,堪称鲁墨中的极品。朕便赏给你,如今圆明园中嫔妃众多,你少走动为宜,把心思都放在课业上。朕得了空,会再考你功课。你先回去吧。” 四阿哥欣喜若狂:“是,儿臣谢皇阿玛,儿臣回去后一定更加倍用功,不辜负皇阿玛的心意!” 皇后在宫里得知皇上召见了四阿哥,还赏了墨宝,心里有些意外,但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皇上一时兴起。不过虽这样想着,却还是命剪秋传来三阿哥,去跟皇上请安。 皇上见到三阿哥,态度和缓了几分,关心的询问了一番三阿哥近况后,便也想着考起了三阿哥功课。 这一考,把皇上心里那点慈父情怀直接考没了。看着三阿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的样子,皇上顿时龙颜大怒。 换做往日,三阿哥答不上来,皇上还会殷切教导一番。只是刚考察完四阿哥功课,明明三阿哥是受名师指点,自己又多番教导提点,还有皇后,齐妃一同照料,竟还不如无人问津的四阿哥,皇上怎能不气! 皇后得知三阿哥又惹皇上生气,还遭到了皇上训斥,心下焦急,连骂三阿哥是个不中用的。 待三阿哥从勤政殿出来后,又叫剪秋把三阿哥带到自己宫里,训诫了一番。更是让三阿哥以后每日再早起一个时辰背书,以免下次皇上再考察功课时仍旧没有长进。 三阿哥连番被皇上皇后斥责,心里十分苦闷,只得来到齐妃宫里,寻求额娘的安慰。 齐妃自然也知道三阿哥遭到了皇上的训斥,心中正担忧的紧,见三阿哥来请安,马上心疼的问起情况。 三阿哥有些委屈:“四弟去向皇阿玛请安,得到了皇阿玛的赏赐,皇额娘便让儿臣也去,儿臣没答上来皇阿玛问的功课,皇阿玛生了儿臣的气。” “四阿哥?就因为他害得你被你皇阿玛训斥?他也配来跟你争高低?” 齐妃有些意外皇上竟见了四阿哥,不过看着自己儿子因为四阿哥遭到了皇上训斥,心里十分不满。 “是,皇额娘也斥责了儿臣,还让儿臣以后再少睡一个时辰起来背书。” 齐妃听着很是心疼:“学业要紧,可你的身子也要紧啊!皇后就是再紧张你的功课,也不能不顾你的身子啊!” “皇额娘说,我既然是皇阿玛的长子,功课上就不能比四弟差,我比不得别人聪明,便要比别人勤奋。” 齐妃正想争辩,怎么就说我儿子不如人聪明了,却见三阿哥继续说道: “皇额娘还说,我比不上四弟也就算了,如今惠娘娘有了身孕,将来若是诞下皇子,惠娘娘晋升为妃,又有料理后宫事务之权,地位只怕比额娘还要高,到时候惠娘娘生的皇子,地位也会比儿臣高,皇阿玛只怕就更不喜欢儿臣了。” 齐妃听得心下一惊:“皇后娘娘真是这样说的?” “是,额娘,你说皇阿玛会不会向对四弟那样,把儿臣也扔在这里不管儿臣了?” 齐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厉声道:“不会的!四阿哥是个什么东西,怎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是你皇阿玛的长子,身份尊贵,将来还要替你皇阿玛分忧的!” 看着三阿哥仍旧一副受挫的模样,齐妃继续叮嘱道: “你听你皇额娘的话,好好在功课上下些功夫,不要再叫你皇阿玛生气,其他的事交给额娘就好,有额娘在,不会让人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放心!” “我就知道,还是额娘最疼我。” “傻孩子,你是额娘亲生的,额娘怎么能不为你打算,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读书便是了。” 齐妃安慰了一番,三阿哥这才心情好受了些许,回宫继续读书。 剪秋回来向皇后娘娘禀报:“娘娘,三阿哥从齐妃宫里回去了,出来时心情看起来不错。” “心情不错?好啊!齐妃肯定会问三阿哥情况,三阿哥也定然会将本宫的话转告给齐妃,既然她想照顾三阿哥,本宫就给她机会,让她帮三阿哥好好清除那些碍眼的障碍。” 皇后笑的很是得意,剪秋在一旁附和:“娘娘圣明!想必齐妃此刻,心里定然急坏了。巴不得有人能从旁出个主意,解决心腹大患呢!” “她急便急吧,本宫操什么心,本宫有些头疼,剪秋啊,传太医来为本宫看一看。” 剪秋心领神会:“是,娘娘。” 齐妃在宫里胡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来求见皇后娘娘,却被剪秋告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太医正在里面诊治,不便见人。 齐妃关心的询问了几句,也只能一无所获的回自己宫中去了,想着明日等皇后好些了再来求见。 怎料太医诊治完,说皇后娘娘操劳过度以致旧疾复发,需静养一些时日。皇上将后宫事宜全权交给皇贵妃打理,便让皇后安心在宫中休养,还嘱咐了不许人打扰皇后养病。 齐妃自听了三阿哥的话后,心里便乱的不行,本想找皇后商量商量,却不料皇后在此时突然病了,心里顿时没了主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91章 齐妃是真没脑子 苏清福听闻皇后突然旧疾复发,心下有些疑虑,皇后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了掌管六宫大权,怎么会又轻而易举的交给皇贵妃? 皇贵妃倒是没起什么疑心,嘲笑的说道: “皇后教导三阿哥这么久,三阿哥功课却被四阿哥比了下去,兴许是急火攻心,气的又头疼了。” 颂芝也跟着嘲笑道:“三阿哥真是好本事,不仅能把皇上惹生气,这下连皇后也被气病了。” 苏清福虽觉得有些异常,却也想不出皇后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只能也默认了皇贵妃的说法,兴许皇后这次是真的病了。 齐妃自听了三阿哥的话后心里一直对惠嫔的胎耿耿于怀,只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十分烦躁,只连日在闲月阁周边心烦意躁地转悠,却又没有半分思绪。 莞嫔时不时便到闲月阁探望惠嫔,安贵人也每日在惠嫔宫里,陪惠嫔说说话,帮着端个茶递个水。 虽然莞嫔和惠嫔因安贵人与皇后来往过密,心里有些戒备,吃食上更是有些防备,但安贵人假装并不在意,每次要拿了什么东西过来,还会主动交给太医检查,确认无事了才让惠嫔使用。还贴心懂事的说: “莞姐姐之前就是在饮食上出了岔子,才意外小产,惠嫔姐姐自然是要格外留心,太医检查过了,妹妹便也安心了。” 见安贵人如此体贴,惠嫔心里颇为感动,故而几人时常坐在闲月阁里一起聊天,倒有几分从前刚入宫时的姐妹情深。 莞嫔来的次数多了,便也经常和没事就在闲月阁附近转悠的齐妃打照面,心中不免警惕,想到当初齐妃给自己送的掺了夹竹桃的糕点,不免怀疑齐妃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眉姐姐,这几日我总见齐妃娘娘在闲月阁附近,她若是送来什么东西,姐姐定要多多留神,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派人告诉皇上。” 之前自己已经放过齐妃一回,没把夹竹桃的事告诉皇上。可是齐妃非但不记自己的好,反而恩将仇报,将不能照顾三阿哥的事怪在自己身上,还在自己失宠时在长街百般羞辱自己。 既然这样,若是齐妃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便也不用顾及其他了。 惠嫔了然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若是她做出什么伤害我腹中胎儿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贵人在一旁听着,一时若有所思,并未多言。 这日,安贵人正拎着食盒回闲月阁的路上,看见齐妃在附近一处树荫下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安贵人故意走到齐妃身边行礼。 “齐妃娘娘万福,这大热的天,娘娘怎么在这站着?” “怎么,本宫在哪站着,碍着你事了?” 齐妃见到安贵人,仍旧是一副嫌弃不耐烦的样子。安贵人倒也不介意,恭敬地回道: “嫔妾不敢,只是担心娘娘天热,中了暑气。是嫔妾多嘴了,娘娘恕罪。嫔妾还要给惠嫔姐姐去送鱼汤,先告退了。” 齐妃一听惠嫔,来了精神:“这是给惠嫔送的汤?” “是,御厨新做的鲫鱼汤,营养丰富,用来给惠嫔姐姐补身子是最好的了,嫔妾特意亲自去取来给惠嫔姐姐送去。” 顿了顿,安贵人特意说道:“惠嫔姐姐如今有孕,这吃食上可半分马虎不得,好在今日这鲫鱼汤是配了豆腐炖的,若是配了冬瓜,那惠嫔姐姐可是碰也碰不得的。” 果然,听了这话,齐妃眼睛亮了亮,有些疑惑的问道: “冬瓜是无毒的啊,而且又是清热的好食材,怎么惠嫔不能食用?” “冬瓜本就性寒,这鲫鱼汤若是和冬瓜同食,容易使人身体脱水,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看齐妃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安贵人心中一笑,行礼告退: “娘娘,嫔妾先行一步,不打扰娘娘了,等下只怕汤凉了,耽误姐姐食用便不好了。” 齐妃只觉得安贵人说的话叫自己茅塞顿开,一连想了这么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冲着安贵人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便急匆匆的回自己宫里了。 第二天齐妃便命人给惠嫔送来自己宫中炖的鲫鱼汤,惠嫔见齐妃送来东西,心中便已然有了几分猜测,表情凝重了几分,命人去请了温太医来检查,又叫彩月去碧桐书院给莞嫔带个话。 皇上正在莞嫔宫里看书,见惠嫔宫里的彩月急匆匆前来,还以为惠嫔宫里出了什么事,忙传了进来询问情况。 彩月不曾想皇上也在莞嫔宫里,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行礼后回道: “回皇上,齐妃娘娘给小主送了一份鲫鱼汤,小主让奴婢来请莞嫔娘娘一同过去品尝呢。” 莞嫔听彩月这样说,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看向皇上: “齐妃娘娘真是有心,倒是臣妾有口福了,皇上要不要跟臣妾一同去闲月阁尝尝齐妃娘娘的手艺?” “好啊,朕也正好有些饿了,苏培盛,命人将午膳送到闲月阁,朕和莞嫔一起去惠嫔宫里用膳。” 苏培盛领了命前去安排,皇上和莞嫔一同来到闲月阁,惠嫔已经接到了消息,在宫里准备好了。 皇上关切的询问了一番惠嫔的身子可有不适,见惠嫔说一切都好,心里更是欣慰。正巧温太医此时前来,皇上便立刻让先给惠嫔请了脉再说。 温太医请完脉,回禀皇上惠嫔胎像安稳无虞,皇上心中甚喜。莞嫔在一旁插话道: “眉姐姐往日脾胃不和,一直吃着药调理着,所以吃东西要格外注意,温太医看看这鱼汤眉姐姐可能食用?” 莞嫔说的委婉,皇上也不觉得有什么,温太医倒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仔细上前检查后,面色一变。 “这鱼汤,惠嫔娘娘断不可以食用,不仅惠嫔娘娘,皇上和莞嫔娘娘也不能吃。” 皇上脸上笑容瞬间凝固,面色阴沉的看向温太医,等着温太医继续说下去。 第92章 亲娘被坑下线了 莞嫔瞪大眼睛,有些疑虑的看向温太医,焦急的问道:“温大人,这鱼汤里可是有毒?” “回皇上,回娘娘,这汤里并没有毒,只是这鲫鱼汤是用了冬瓜一起熬的。冬瓜虽有清热解暑之效,但其性寒,孕妇不宜食用,更何况冬瓜与鲫鱼本身就相克,二者放在一起,会引发人身体不适,严重甚至会危及性命。” 莞嫔震惊的看向皇上,惠嫔也是满脸惊吓之色,跌坐在凳子上,这下皇上也没心情用膳了,沉声问道:“这汤是齐妃送来的?” 彩月忙跪下回话:“回皇上,是齐妃派宫人送来的,说是给小主补身子的,小主这才想着叫莞嫔娘娘来一同品尝。” “苏培盛,去传齐妃过来。”感受到皇上震怒,众人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齐妃送完汤后就派人在闲月阁附近盯着,听说皇上和莞嫔一同去了闲月阁,被吓得大惊失色,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命下人不许跟着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到皇后宫里求见。 这次皇后倒是见了齐妃,齐妃哭着向皇后说了自己给惠嫔送去的鱼汤有问题,不曾想皇上和莞嫔也到了闲月阁一同用膳,而后又传了太医,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皇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怒斥到:“你好大的胆子,若是皇上出了什么差池,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齐妃哭哭啼啼的跪在皇后脚边:“皇后娘娘,嫔妾不知道皇上会去,否则就是给嫔妾十个胆子,嫔妾也不敢这么做啊!” “既然太医已经去了,肯定会发现你送的汤有问题,不管惠嫔喝没喝,你意图谋害惠嫔的事已经坐实了。” “皇后娘娘,嫔妾是听了您的话,才这样做的,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 齐妃慌乱的求皇后为自己出主意,却没想到只需要跟皇上禀明,自己并不知晓两种食物相克就行了。 皇后瞥了一眼齐妃,淡淡的开口:“听了本宫的话?本宫一直在宫中养病,何曾教你去害人?从你意图用夹竹桃谋害莞嫔开始,都是本宫护着你,带着你,可是你这样的额娘实在不中用。 你父亲李知府因为受贿,已被先帝流放,从那时候你就没有能力护着你的儿子了。要不是本宫庇佑,你以为你的三阿哥可以平安无事长大成人吗?” 齐妃被戳到痛处,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娘娘,嫔妾是听了您对三阿哥说的话,这才犯了糊涂。嫔妾是个没用的额娘,不受皇上宠爱,但嫔妾不得不为三阿哥打算,为他清除一切阻碍。” 皇后冷笑一声说道:“你想为三阿哥清除阻碍,却不知道动动脑子。你做的事,让人一下子就知道是你做的,现在连皇上也惊动了。 皇上重视惠嫔这一胎,你却违背皇上心意去陷害惠嫔,你可知道你的所为,必定会连带着三阿哥也被皇上迁怒。本宫再护着你,就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三阿哥。” 齐妃已经被皇后吓得六神无主,只呆呆的跪坐在地上,皇后继续说道: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额娘,三阿哥才会不受皇上的重视,以你的所作所为,别说帮三阿哥继承大统,就连帮三阿哥清除障碍都做不到。 有你这样的额娘在,三阿哥永远当不了太子,你若不想连累三阿哥,就自己把这事了了,本宫会替你成全三阿哥,让他继承大业。 想必这会皇上已经派人去你宫里传话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吧。剪秋,送齐妃出去。” 齐妃失魂落魄的从皇后宫里走出来,远远便看见苏培盛带着人朝着自己宫里走去。心一横,转身跑到湖边跳了下去。 苏培盛到齐妃宫里寻齐妃无果,宫里的下人也并不知晓齐妃去了哪里,只得让人在园中寻找,待发现齐妃时,齐妃已经溺毙身亡。 得知齐妃畏罪自戕,莞嫔和惠嫔甚是讶异,皇上仍旧在震怒中,语气森然的说道: “如此毒妇,包藏祸心,畏罪自裁倒是便宜她了。既是自裁,便不能追封,未免此事张扬,也得顾及三阿哥,朕便暂且不去追究她了,对外就只说是失足落水即可。她侍奉朕二十几年,竟然糊涂至此,当真是不堪。皇后病着,齐妃的后事,就交由皇贵妃打理吧。” 说完,皇上便怒气冲冲的走了。皇贵妃在宫中听闻齐妃陷害惠嫔不成,恐皇上怪罪,投河自尽的消息,一时竟有些茫然。 “齐妃真是蠢的可以,惠嫔毕竟没有喝下那汤,更何况她还是三阿哥的生母,她罪不至死,为何如此想不开呢?” 苏清福倒是突然想通了皇后为何在此时称病,原来是一早撇清自己。此事确实出乎苏清福的意料,没想到皇后这么早就设计让齐妃下线了。 “若是陷害惠嫔自然不至于,可为了三阿哥来日不被人诟病,倒也不难理解了。这样一来,皇后倒是坐享其成,白捡个现成的儿子。” 听苏清福这样说,皇贵妃也察觉出了问题,看向苏清福问道:“你是说齐妃之死,这里面跟皇后有关系?可是皇后不是一直病着不见人吗?” 苏清福叹了口气:“齐妃若真是抱着鱼死网破之心,连性命都不顾了,还费这功夫送汤做什么,大可以直接撞掉惠嫔的胎来的干净利落。 就算畏罪自戕,为保体面,齐妃也应该在自己宫里了断,又怎么会选择在桃花坞附近的湖里了结自己呢? 奴婢猜想,多半是齐妃觉得事情暴露,想去求皇后娘娘保自己,却反被皇后以三阿哥前程威胁,这才慌不择路选择跳湖自尽。 不出意外的话,晚些时候皇后便会装作刚得知消息去求见皇上,并顺水推舟提出亲自抚养三阿哥。” 皇贵妃紧紧拧着眉头,似乎在分析苏清福猜测的可能性,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也不得不按照苏清福所说,提前做些打算才是。 想了想,为验证苏清福的猜测,皇贵妃吩咐道:“周宁海,你去勤政殿附近盯着,看皇后是否会去求见皇上。” 第93章 带四阿哥回宫 皇上回到勤政殿后,三阿哥慌里慌张、痛哭流涕的跑来求见皇上。三阿哥在宫中听闻齐妃失足落水不幸身亡的消息,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听闻皇上只让皇贵妃草草处理齐妃后事,连追封都没有,心里顿时悲愤交加。于是急忙跑来见皇上,想给自己的额娘争得一份哀容。 “皇阿玛,额娘侍奉了您这么多年,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如今额娘出了这等意外,儿臣请求皇阿玛为额娘做主,让额娘体面下葬,也好叫额娘走得安心。” “体面?朕还要怎么保留她的体面?朕对外称她失足落水已经是给了她十足的体面!你可知你额娘做了些什么,就跑来向朕给她求恩典?” 三阿哥一脸不解的看着皇上,见皇上面容愠怒,有些支支吾吾。 “额娘,额娘不是失足落水吗?” “你额娘心怀不轨,意图陷害惠嫔和皇嗣,怕朕追究这才畏罪自戕,如此毒妇,朕为她做主,谁来为惠嫔和皇嗣做主?” 三阿哥跪坐在地上,已经被皇上说的话震惊的六神无主,只一味地摇头,喃喃道: “不会的,不会的,额娘不是这样的人,额娘不是!” 只是一想到前些日子齐妃对自己说的话,三阿哥的心终于是沉了下去,此刻他才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额娘才铤而走险去陷害惠嫔,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额娘。 想到这,三阿哥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皇上见三阿哥这副模样,除了几分恻隐之心,还有些许恨铁不成钢: “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还有一点身为皇子该有的模样,朕感念你一片孝心,便不追究你今日失态,你回自己宫里,好好反思吧。” 皇后在宫中听闻三阿哥去求见皇上,心里急得不行,生怕三阿哥说错话惹皇上生气,坏了自己的计划。立马命剪秋为自己梳妆,急匆匆的来到勤政殿。 皇后来时,三阿哥刚刚离开,见皇上一副余气未消的样子,皇后心里直叹不好,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进到殿内请安。 “你身子不好,不在宫里养病,怎么过来了?” 虽是关心之词,但皇上语气很是平淡,倒更像是象征性的询问。 “臣妾在宫中听闻齐妃的事,既震惊又心痛,齐妃是服侍皇上的老人了,怎能如此糊涂啊!好歹,也要顾念着三阿哥啊!” 皇后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着皇后再度提起三阿哥,皇上想着方才三阿哥的状态,不免有些情绪复杂。 “齐妃已死,三阿哥虽已长成,但也不能没有人照顾。” 皇上垂下眼眸,陷入思考,皇后见时机已到,声泪俱下的接话道: “臣妾是后宫之主,后宫所生的孩子,臣妾一直视为己出。而且三阿哥一直是臣妾亲自教导的,臣妾一定会恪尽人母之责,好好抚养三阿哥!” 皇上想了想,一时倒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默然道:“你这么说朕就放心多了,你一向疼爱三阿哥,他由你管教是最妥当不过了。” 皇贵妃在宫里得知消息,皇后果然去了勤政殿见皇上,皇上还让皇后亲自抚养三阿哥,心里便明白果然是苏清福猜测的那样。 “齐妃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皇后倒真是狠心,为了三阿哥,硬生生逼死了齐妃。” 皇贵妃对身边人是出了名的好,这也是为什么底下人都对她忠心耿耿肯为她卖命,所以对皇后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人都要算计的行为,十分鄙夷不屑。 处理完齐妃的后事,皇贵妃来到闲月阁探望惠嫔,惠嫔在得知皇上命皇后抚养三阿哥时,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 见皇贵妃来,惠嫔忍不住问出声:“娘娘,虽然齐妃已死,可嫔妾总觉得事情还没完,齐妃两次都用食物相克的手段企图谋害莞嫔和嫔妾腹中胎儿,但是一般的嫔妃根本不会了解这么多食物相克的原理,定然是有几分药理常识的人才精于此道。” 提起当初莞嫔的胎儿,苏清福倒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惠嫔问道: “惠嫔娘娘,安贵人在宫中照顾的可还好吗?” 因为安贵人给莞嫔的舒痕胶并没有问题,所以苏清福不能确定安贵人到底有没有被策反,这些事到底跟安贵人有没有关系,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陵容很是心细,连送来的东西都一一经过太医检查我才使用,我心里很是感激,只是因着前番淳常在的事,我又不得不加以小心,故而也有些自责。” “小心些总是好的,若觉得心里亏欠,来日好好补偿便是了,眼下还是以腹中胎儿为重。” 皇贵妃又叮嘱了几句,让惠嫔安心养胎,便回了宫。没过几日,皇后便称身体康复,重新掌事,皇贵妃倒也乐得清闲,整日在宫中陪兰蕙玩。 皇上本想在圆明园待到惠嫔生产后再起驾回宫的,只是出了齐妃的事,每次走在园中,心中总有些不畅快。只又待了月余,便吩咐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四阿哥得知皇上要回宫,心里很是沮丧。这次在皇贵妃的帮助下自己如愿见到了皇上请安,更是破天荒的收到了赏赐,可是这一回宫,只怕皇上又要忘了自己。 一连几日,四阿哥每天读书到深夜,早上起来便到勤政殿请求面见皇上请安,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见皇上几面。皇上仍旧是不曾召见四阿哥,苏清福得知后,偷偷给四阿哥递了个话。 次日,四阿哥果然没有再来勤政殿请安,皇上处理完朝政,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便询问苏培盛:“四阿哥今日没来求着要见朕吗?” “回皇上,奴才听说四阿哥连日以来每晚苦读诗书,白天又在殿外求见皇上,一时身体吃不消,在宫里晕倒了。” “糊涂东西,这等事怎么不早些向朕禀报!太医可有去看过了吗?” 苏培盛立马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医去瞧过了,说四阿哥是休息不足,又中了暑气所致,这会不知有没有醒来。” 皇上沉吟片刻道:“朕去瞧瞧。” 第94章 跟太后叫板 皇上来到四阿哥宫里时,四阿哥已经苏醒,嬷嬷正在喂四阿哥吃药。见皇上来了,四阿哥高兴的顾不上其他,立马起身磕头行礼。 “读书是要紧,可若是身子读垮了,再多的书也是无用。” 皇上打量了一番四阿哥的住处,发现屋里简陋的可怜,都是这陈旧的物件,连书桌都是破了角缺了漆的,用几块碎布垫着桌角,桌上堆满了书,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说明了四阿哥在喝药前还在练字。 “多谢皇阿玛关心,儿臣日后一定加强锻炼,不再让皇阿玛担心。儿臣只是想着皇阿玛要回宫了,不知道下次再见皇阿玛是什么时候,一时失了分寸,还请皇阿玛恕罪。” “怎么没见朕赏你的墨宝,可是用不惯吗?” 四阿哥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从床榻的被褥中拿出了皇上赏的墨宝,有些局促的解释道: “儿臣舍不得用,又怕嬷嬷收不好给磕碰了,就放在床榻上了。这样儿臣每晚睡觉时,看见这方墨,便能时刻想起皇阿玛的教导,唯有更努力的读书,才不辜负皇阿玛对儿臣的一番心意。” 皇上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喉咙轻轻的滚动了一下,似吞下一口无法言状的酸楚。不知道这一刻,皇上是否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 转了转手中的手串,皇上微微扬了扬手:“苏培盛,给四阿哥也收拾好东西,带上随身伺候的嬷嬷,一并回宫,往后便住在阿哥所吧。” 说完皇上便转身走了,好像生怕自己会改变了主意。四阿哥一时间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原本皇上能来看望他,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恩赐了,可是皇上竟然说要自己跟着一同回宫!从此自己再也不用孤零零的被扔在圆明园中,而是像三哥一样,随时都能向皇阿玛请安了! 直到皇上走了出去,四阿哥才总算是回过神来,重重的磕头谢恩,心底百感交集。 对于皇上下旨带四阿哥回宫,众人虽有些吃惊,但并未多想。虽然四阿哥不受皇上宠爱,被扔在圆明园多年,但到底也是皇子,带回宫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却觉得有些不寻常,皇上刚把三阿哥交给自己抚养,就让四阿哥跟着回宫,皇后觉得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意,只能安排人好好盯着四阿哥,以静制动。 皇贵妃嗤笑:“说来皇上能接四阿哥回宫,皇后功劳可不小呢,要不是她害得三阿哥没了生母郁郁寡欢,皇上也未必会对四阿哥动恻隐之心。” 苏清福也跟着笑到:“是啊,皇后要是知道自己无意中还为四阿哥做了嫁衣,不知道心里得多难受呢。” 转眼就到了回宫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圆明园回到了紫禁城。太后本因不想出宫折腾,没有跟着去圆明园避暑,但见皇上这么早就从圆明园回来,心知有异,立刻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听闻齐妃陷害惠嫔后失足落水,皇上将三阿哥交给皇后抚养,太后哪还不明白这又是皇后的好计策,立刻命人去传了皇后来自己宫中。 皇后刚给太后请安行礼,便见太后面色不悦,意有所指的出言嘲讽自己: “皇后万安即可,至于哀家是否安好,不必皇后在意,也不劳皇后费心。” 皇后心里明白,太后得知了圆明园中的事,只低眉顺眼继续行礼:“皇额娘言重了,臣妾惶恐不安。” “你惶恐?应该是哀家惶恐才对!哀家叮嘱了要好好保护惠嫔这一胎,你倒好,不仅将哀家的话当做耳旁风,还利用惠嫔的胎逼死了齐妃,夺走三阿哥做自己的儿子,这样好的手段,真是干净利落。” 皇后又向下伏了伏身子,将本是请安行的礼变成请罪的礼,辩解道:“皇额娘明鉴,臣妾并没有这样做。” “明鉴?你敢说齐妃不是你害死的?” 皇后心知太后早已看透自己的小伎俩,便也不再做无用的辩驳:“皇额娘要这样说,臣妾也无言可辩。” “反正你做这样害人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的亲姐姐纯元皇后怎么死的,你比哀家清楚。” 见太后提起纯元,皇后脸色变了变,眼神也阴暗了些许,继而微微扬起了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的回道: “既然皇额娘清楚这一点,也应该清楚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家族。皇额娘应该比臣妾更清楚,以姐姐这样的性子,根本不能统辖后宫,更不能弹压嫔妃,左右平衡,这样的事,只有臣妾做得到。” 见皇后如此大言不惭又理直气壮,太后怒从中来:“很好,你算是敢作敢当,连同欣贵人和富察贵人两次小产一起算上,甚至当初莞嫔的小产只怕你也有份,你造的孽也不少了,难道还不肯罢手吗?” 皇后心知,太后虽然怀疑,但并没有证据证明莞嫔小产与自己有关,但富察贵人这一胎太后是知道这里面有自己手笔的,故而说道: “富察贵人三番四次以皇嗣邀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皇子的生母。” “若你的儿子还在,为了皇恩你也会借孩子邀宠。” 提起自己的孩子,皇后深深垂下头闭上了眼,满脸受伤之色,继而又恢复了冷淡: “臣妾命苦,大阿哥早夭。臣妾知道,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不算家世显赫,皇额娘千辛万苦才成为太后,又保全臣妾成为皇后延续荣耀,臣妾战战兢兢,所作所为都是为保家族权势。臣妾,并没有错!” “你当然没有错,哀家从来没有做过皇后,先帝去世以后才成为太后,所以皇上一登基,哀家就让你做皇后,为的就是皇后的宝座,一定要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 所以你很多错失,哀家都当做看不见。可嫔妃肚子里的,是哀家的亲皇孙!哀家更疼皇孙! 无论哪个嫔妃的儿子登基,你都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你何必急于杀母夺子,做的这么绝?又何必对其他有孕的妃嫔步步紧逼暗算,让皇上膝下皇嗣凋零至此!” 第95章 皇上试探皇贵妃 皇后并不直视太后,只定睛看向面前太后的床榻,眼神阴冷且坚定的说道: “后宫怎可有两位太后?与其到时候两虎相斗,再除去对方,便没有今时今日这般方便利落。臣妾固然有罪,可臣妾心里想的是乌拉那拉氏全族。 皇额娘以为,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还有可堪执掌六宫的人选吗?唯一的人选就是臣妾,也只有臣妾,才是唯一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皇额娘,哪怕您再生气,也都不能不成全臣妾。” 听着皇后明晃晃的叫板与威胁,太后被气的重重咳嗽了两声,竹息连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背,皇后却只跪在地上冷眼旁观。 “好!好!你现在可以算是独当一面,不需要哀家的庇护了!” 皇后脸上泛起冷笑:“那得多谢皇额娘对臣妾的悉心教导,皇额娘既在养着身子,实在不必再为臣妾操心。” 太后有些力不从心的长舒了口气,心里明白自己再说什么皇后也不会听进去。只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仍旧没忍住最后提点了一番: “哀家希望你能坐稳皇后的位子,所以不得不再嘱咐你一句,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余地,赶尽杀绝会自断后路。” 皇后虽嘴里说着感谢太后的教导,面上却是掩藏不住的得意,行了礼便起身告退。太后看着皇后离去的身影,有些恍然地问向竹息: “你瞧,这就是哀家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纯元心太软,宜修心太狠,只怕宜修再这样下去,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要断送在她的手里。你说,哀家当初明知她害了纯元,却仍旧保下她当皇后,是不是哀家做错了?” 竹息心疼的给太后递上热茶,连声安慰道: “太后,您为了家族的荣耀,自然没有做错,是皇后娘娘执迷不悟,不听太后劝告。只希望皇后娘娘能想明白太后的一番苦心,不要一错再错。” “但愿吧!” 太后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吩咐竹息在自己宫里选一位得力的嬷嬷,亲自送到启祥宫去照顾惠嫔。 竹息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这是摆明了态度告诉皇后,无论如何惠嫔这一胎不可以动,立马领了命就去安排了。 安贵人本就因皇上提前回宫,自己与惠嫔不再同住一处,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如今太后亲自派人去照顾惠嫔,就更不敢轻易有什么举动了,只得无奈的向皇后请罪。 皇后并未对安贵人加以责怪,相反,因为安贵人两次指点齐妃,如今自己顺利夺过三阿哥为自己膝下的儿子,对安贵人很是满意。 “太后这么做,摆明了是想告诉后宫,惠嫔这一胎她要保下,不许任何人再错了主意。既然如此,那便由着太后吧。至于能不能顺利生下来,生下来又能不能顺利养大,那就要看惠嫔自己的造化了。”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安贵人,眼下虽不便下手,可是即便惠嫔生个皇子,也不是就高枕无忧了。到那时若想找机会做点什么,可能反倒比现在容易一些。 安贵人自然也听懂了皇后的言外之意,心下了然的附和:“是,娘娘英明!” 皇贵妃听说太后派人去照顾惠嫔,一面吃惊于太后对惠嫔如此看重,一面也放下了心想必惠嫔这一胎不会再有意外。 不过眼下皇贵妃倒也没太多精力关注惠嫔,因为她刚刚收到哥哥的人递来的消息,年富在平定卓子山叛乱中立下大功,年羹尧想求皇上恩典,给年富加爵讨赏。 皇贵妃听闻年富战场立功的消息很是激动,自己作为姑姑向来疼爱哥哥家的几个孩子,如今看到年富也颇有哥哥的风采建功立业,自然十分骄傲。 只是想到皇上对年家的忌惮与防备,这令人引以为傲的军功反倒有些像烫手的山芋。皇贵妃心里也想给年富讨赏,却又害怕引皇上不满,心里十分纠结,便叫来苏清福商量对策。 苏清福看了年将军的信,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年羹尧对这个妹妹真的是好,以年羹尧的性子,儿子立下这等军功向皇上讨封本就理所应当,多半是因为皇贵妃总提醒年羹尧时时恭谨低调,年羹尧为了保皇贵妃和小外甥女在宫中请安,这才如此小心,提前问皇贵妃的意思。 想了想,苏清福对皇贵妃说:“年将军为年富公子请封倒也理所应当,若是什么都不求,只怕皇上反而觉得奇怪。但是想必年富公子打胜仗的消息还没传入京,娘娘切莫在皇上面前说漏了话。” 紧接着,苏清福又跟皇贵妃商议了一番应对皇上的策略,接下来便只等着消息传入京城了。 两日后,皇上下了朝便龙心大悦的来到翊坤宫用膳,皇贵妃只装作不知情的问道:“皇上看起来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你猜猜。”皇上一脸笑意的看着皇贵妃,皇贵妃猜来猜去,不是猜惠嫔胎像安稳,就是猜太后凤体康健,就是不往前朝的事上说。皇上也不再卖官司,笑着对皇贵妃说道: “年富不负朕望,平定了卓子山叛乱,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说,年富立下如此功劳,朕应当赏他些什么呢?” 皇贵妃立刻起身行礼:“皇上,臣妾虽是臣妾侄儿,但事关朝政,臣妾不敢置喙,皇上拿主意便是。” 皇上伸手扶起皇贵妃,仍旧笑着说道:“朕不过随口一问,你作为年富的姑姑,只当是在聊家里事罢了。” 皇贵妃浅笑着给皇上递上一碗汤,淡然说道:“若是臣妾说,年富到底年轻,还多需历练,也好日后能像哥哥一样,为皇上效力分忧。 虽然这次打了胜仗,但也不宜封赏过丰,免得他心生骄矜。若皇上心疼年富执意要赏,便赏些银子,文房四宝也就是了。” 皇上显然没想到皇贵妃会这样说,换作以往,皇贵妃早就主动为年富邀功请赏了,如今竟如此思虑周详,倒让皇上心里十分欣慰。 “男孩子家,又在战场,不喜这些,罢了,先吃饭,朕再好好想想便是了。” 第96章 隆科多的不满 皇贵妃见皇上这样说,心里安定了几分,只继续为皇上布菜,挑些皇上爱听的话说着。 午后,皇上便收到了年羹尧请安的折子,自然了,上面提及了想为年富讨封,称年富虽年纪尚小,但英勇善战不输年斌,恳请皇上封年富个爵位,以便日后兄弟二人更好的为皇上效力。 对年羹尧的请求,皇上不觉得意外,年羹尧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更何况此番讨赏事关自己的儿子。 皇上心里也想着赏年富些什么,只是封爵总觉得为时尚早,毕竟年羹尧已经是二等男世职,若是要为年富封爵,那年羹尧的爵位也要往上提,如此一来倒更壮了年家的声势。 只是想到前番敦亲王之事,虽然晋了皇贵妃位份,但也确实让她受了委屈。而年羹尧在平定西北立下大功后又没有居功自傲擅自结党营私,反倒妥善安置因连年战事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又体恤手下的人,厚待那些牺牲将士的遗属,对外宣称是皇上恩旨,广施恩惠,一时间百姓对皇上皆是歌功颂德,让皇上心里很是熨帖。 念及于此,皇上对年家甚是满意,连心底的忌惮都少了几分,再加上皇贵妃早上所言,皇上略一思索,便准了年羹尧所求,封年羹尧为一等男世职,他的爵位由年富承袭。 皇贵妃得知此讯,心中十分高兴,却仍旧做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劝皇上收回成命,无需如此丰厚嘉赏。 “怎么,朕给年富封了爵位,你却叫朕收回旨意,不怕年富知道了,心里怨恨你这个做姑姑的?” 皇上一副玩笑的口吻打趣,皇贵妃佯装生气,撒娇的娇嗔:“臣妾为皇上思量,皇上倒好,反过来打趣臣妾。” 皇上哈哈一笑,看着皇贵妃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哥哥是朕的肱股之臣,为朕平定西北,立下大功。你侍奉朕多年,一直细致体贴,又协理皇后料理后宫诸事,有你兄妹二人,是朕的福气。所以年富的爵位,既是奖励他,也是奖励你兄妹二人。” 皇上这样说,皇贵妃便也不再客套,妩媚的笑着谢了恩。 年富封爵的旨意一出,前朝众官员心思各异,年羹尧前番回京时,一众官员便有结交讨好之意,只奈何年羹尧称病不见,送去的金银之物也被悉数退回。 如今年家再立战功,风头更盛,深得皇上看重,众人更是眼馋心热,却苦于没有门路结交。 同样是为皇上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隆科多,心里对皇上看重年羹尧颇有不满。因着年羹尧前番给不少大臣吃了闭门羹,很多人都转而投向自己名下,自己的势力也比年羹尧大。 如今年羹尧被封了一等男世职,只怕下面的人心思又要活络起来。自己又要如何服众,让底下的人忠心做事? 故而在皇上散朝后,隆科多单独求见了皇上。 皇上仍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隆科多舅舅,急着要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隆科多行了礼便到一旁坐下,甚至连语气中的不悦都有些掩饰不住: “奴才今日发现年府在翻修府邸,规模甚是宏伟,不知年大将军在青海的住所,是不是比亲王府还要气派啊!” 皇上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舅舅言重了,朕刚赏了他,他一时得意翻修府邸倒也能理解。” 见皇上并未斥责年羹尧,隆科多继续说道:“皇上,皇上下旨为年羹尧次子封爵,一门三爵,是否隆恩过盛,奴才只怕朝中官员心里会有所不满。” 皇上已然变了脸色,心里想着,是朝中官员心里不满,还是你隆科多心里不满。但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舅舅一向与年羹尧有些嫌隙,年羹尧是包衣奴才出身,舅舅是朕的至亲,有舅舅在时时提点,年羹尧总不会失了分寸。至于年富的爵位,是他自己立下大功,朕一向赏罚分明,想来朝臣也不会有异议。” 隆科多见皇上心意已决,自知再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圣意,但是自己既然入宫了,总不好白走一趟,想了想,隆科多提到: “奴才听闻太后凤体违和,想去向太后请安。” 皇上没等隆科多说完,便出言制止道:“太医说皇额娘需要静养,一时恐不得见,若是皇额娘身子好些,也能与舅舅闲聊叙旧一番。还是等皇额娘身子好些了,舅舅再来请安吧。” 见皇上如此说,隆科多只得行礼告退。待隆科多一走出去,皇上瞬间沉下了脸,正皱眉思索间,苏培盛却来传话,说太后请皇上到寿康宫一趟。 皇上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苏培盛察觉到皇上生了气,一时间也不敢多言,只低头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 皇上到了寿康宫后,太后便主动提及了皇上给年富封爵一事,赞赏皇上恩赏功臣做的好,皇上只在一旁点头应和,果然,没说几句,太后就提到了隆科多。 “年羹尧与隆科多辅佐皇帝登基有功,年羹尧早前骄狂了些,如今倒沉稳许多。隆科多与哀家相识多年,哀家眼见他为先帝和皇帝殚精竭虑,有他们二人辅佐在皇帝身边,皇帝也能安心许多。” 皇上微眯着眼看向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今年羹尧性子是沉稳了许多,想来是战场拼杀多年,磨砺了心性。隆科多舅舅却反而随着年岁渐长,有些心浮气躁,今日还因朕嘉赏了年富,下朝后求见朕弹劾了年羹尧一番。” 太后本就是得知隆科多单独求见皇上,怕他说了什么惹皇上不满,这才叫皇上过来周全几分,如今听了皇上的话,便知皇上的确是生气了。 “隆科多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想来许是误听人言,今日才如此冒失。” 太后急着为隆科多辩解,皇上却意有所指的回道: “皇额娘久居后宫,已不能知晓隆科多心意。况且皇额娘不是常说,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吗?前朝的事无需皇额娘操心,您只要安心养着身子就是了。” 皇上说完,便以要处理前朝政事为由行礼告退了,太后心却彻底沉了下去。 年羹尧和隆科多一直是皇上的两块心病,如今年羹尧抓不到错漏之处,只怕要先拿隆科多开刀了。 第97章 疯狂踩雷 太后心里为隆科多担忧,只奈何自己如今已不能面面俱到,连皇后都觉得自己不能给她更大的助力敢来跟自己叫板,自己又如何还能顾得上前朝的事呢,只能希望隆科多自求多福。 隆科多并不知晓太后的一番苦心,反倒是因为皇上对年羹尧的偏爱耿耿于怀,既然自己弹劾年羹尧没有成果,隆科多便命自己一派的言官在前朝进言,挑年羹尧的错处弹劾。 皇贵妃在宫里得知哥哥被朝臣连番弹劾,心里很是焦急,虽然皇上一直没有责罚哥哥,反倒是训斥了弹劾之人,但是只怕弹劾的人多了,皇上心里难免介意。心下倒是有些后悔让年富这么早就封了爵位。 苏清福在一旁劝道:“娘娘莫慌,大将军被弹劾是好事。” 皇贵妃一脸不解的看向苏清福,苏清福说道: “皇上封了年富公子爵位,本就有补偿年家之心在里面,隆科多大人弹劾年将军,皇上只当是大人对年家恩宠过盛不满,可是如今突然这么多前朝官员集体弹劾,那就不再是简单的不满了。” “你是说,是隆科多让他们集体弹劾哥哥的?” “是不是真的全都是隆科多大人安排的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怎么想,一旦皇上认定是隆科多煽动群臣所为,只怕隆科多结党营私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所以皇上不仅不会责罚年将军,还可以通过此事确定谁是隆科多门下的人,身为臣子不尽忠于皇上,反倒去做他人门下客,皇上怎能容得下?” 皇贵妃听完,稍稍安心了些许,但仍旧是有些担忧,只连番给年羹尧传话,让哥哥一定谨言慎行,切勿被他人抓到把柄。 这日皇上下了朝便又来翊坤宫用膳,想起前几日隆科多所说,年府正在重新修缮府邸,有些好奇的问皇贵妃: “你哥哥没在京城,怎么突然开始修缮起府邸了?为何不等回京时再一并修葺呢?” 皇贵妃眼角眉梢里满是欣喜之色,对皇上说道: “皇上不知道,哥哥这是着急修缮府邸,想等着西北扫尾之事做完后,请皇上恩典回京,日后要接兰蕙过去常住呢!” 皇上闻言心底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皇贵妃问道: “朕怎么从没听你哥哥提过他有这个想法?” 皇贵妃其实也是刚得知年羹尧有卸甲归田之意。年羹尧一向贪恋权势,之所以有所收敛还是因为皇贵妃的多番叮嘱。 然而经历敦亲王一事,却叫年羹尧明白,功过只在皇上一念之间。敦亲王是皇上手足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一介外臣。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年羹尧心疼自己这个已经位列皇贵妃的妹妹,以往每逢书信不是手里银子不够用了,就是又想要什么东西了,再不就是抱怨皇后又做了什么惹自己不痛快了,那个嫔妃不懂事让自己惩戒了。 自从有了身孕一直到现在兰蕙出生成长,自己的这个妹妹性情就变了很多,每每书信都是提醒自己恭敬谨慎,字里行间都是对年家的担忧紧张。 年羹尧便想着,权势虽好,只是与其让妹妹提心吊胆,担心皇上有一天清算年家,不如趁现在明哲保身全身而退,至少可以保得全家平安。 皇贵妃在收到年羹尧这封信时激动的热泪盈眶。虽然她心里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也深知哥哥走到今天绝非易事,更明白年羹尧之所以这样做,一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自己。 “臣妾也是刚刚得知,哥哥每逢书信给臣妾,总要问及兰蕙近况。哥哥一直想要个女儿,只可惜自己家里三个都是儿子,如今做了舅舅,有个外甥女,心里别提多着急,恨不得现在就要守在兰蕙身边呢!” 皇贵妃特意这样说,也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兴许皇上听了年羹尧喜欢女孩的话,倒有可能日后让自己抚养个阿哥。 皇上只觉得这个消息实在是意外之喜,年羹尧若自己主动交出兵权,倒是省了很多事。不过尽管这样想,面上仍旧是一副不允的样子: “你哥哥想得倒好,他想回来躲懒,朕可未必同意。” 皇贵妃看皇上鲜少露出这种抑制不住的喜悦,心里便明白,多亏自己听了苏清福的话一直在劝哥哥。皇上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一直忌惮哥哥手握重兵。 “哥哥说了,他为年富讨赏,也是为了将来若皇上用的上,年斌和年富两兄弟随时为皇上效力分忧。” 皇上一开心,午膳都比往日吃的多,还特意吩咐苏培盛,年府既然在修缮,送些精致的东西过去好好布置。苏培盛领了命去办,有皇上着意添加,年府的修缮倒显得铺张了许多。 隆科多手下的人以年羹尧大肆铺张修府邸,劳民伤财为由继续弹劾年羹尧,待得知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后,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只心里记下了这些与隆科多为伍的官员,只待来日清算。不想隆科多却继续在皇上雷区蹦迪,不到半个月,又向皇上请旨,说自己得了一颗珍稀的夜明珠,质地温润却璀璨夺目,想要向太后请安进献给太后。 皇上自然还是拒绝了隆科多求见太后的请求,只收下了夜明珠答应会转交给太后。 隆科多走后,苏培盛识相的上前,以夜明珠外表不够光滑,略有瑕疵为由收起夜明珠,仿佛不曾出现一般。 皇上没有理会,而是下令召了莞嫔的父亲甄远道进宫觐见。 甄远道已经被皇上提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专为皇上弹劾有过失的官员。皇上直接表露了让甄远道搜集隆科多的各项罪证,时刻准备听自己的安排。若是人手不足,也可向自己举荐,提拔那些不与隆科多亲近的有才之臣。 甄远道领了命,一副心下了然的样子,让皇上放心,自己一定能妥善做好这件事,并向皇上举荐了几名自己在都察院观察的,既不与隆科多为伍也不与年羹尧为伍的官员。 这其中就包括瓜尔佳鄂敏。 第98章 隆科多:我不想活了 皇上一连几日心情甚是不好,从前朝官员到后宫诸妃嫔都小心翼翼,谨慎服侍着,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龙颜大怒,被皇上降罪。 原因有二。 一是底下人来上报,被关在宗人府的敦亲王整日咒骂皇上以妻女为要挟,设计引诱自己逼宫,给自己扣上谋反的罪名,手足相残,先帝在九泉下得知也会魂魄不得安宁。 二是有官员上报,隆科多的一名家臣贪污受贿,金额高达数十万两白银,不仅如此,仗着是隆科多的家臣,对其他文武百官蛮横无理,气焰嚣张,算是彻底犯了众怒。 西北战事刚平,皇上自后宫起上至自己都在节俭开支,可是隆科多一个家臣就能贪污了这么多,更不用说隆科多了。 偏偏隆科多手下的人还想为其隐瞒求情,就连隆科多都认为只是些银钱的事,略向皇上请罪,请求自己处置家臣,无需皇上费心深究。 皇上并未理会隆科多的请求,反而派刑部以雷霆之势查处了隆科多家臣所贪污的数十万两家产,抄家流放,一气呵成。 若是以往,隆科多必然能察觉到皇上此举显然已经对自己有所不满,这才如此严厉的处置了自己的家臣。 可是前番年羹尧被赏,后脚自己的家臣被皇上抄家流放,隆科多只怕自己手下的人生了异心,无暇思量那么多, 反倒更大肆敛财,为手下人谋取高官厚禄,以安顿人心。 殊不知隆科多此举彻底惹怒了皇上,皇上本想让隆科多与年羹尧互为牵制,互相制衡,如今年羹尧已有隐退之意,隆科多却愈发不知收敛,变本加厉。 因着敦亲王的辱骂,皇上倒也想起同样被关在宗人府的允禩与允禟。派人给年羹尧送了一封书信,询问年羹尧的看法。 年羹尧自是要派人去问皇贵妃口风,唯恐应答不当再惹出什么祸事,苏清福适时提醒皇贵妃: “娘娘,八爷和九爷虽是皇上手足,可在皇上登基时不恭不敬,百般为难,皇上是断然容不得的,看敦亲王便可知。皇上顾及天下悠悠众口,无法下旨严惩,便需要有人替皇上把皇上不能说的话说出来给众人听。” 皇贵妃有些犹疑,不是不信任苏清福,只是事关八爷和九爷,皇上有多忌讳她自然清楚,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是如此一来,皇上会不会觉得哥哥不近人情?” “娘娘,年将军只需要对皇上尽心,不需要对其他人近人情。” 皇贵妃豁然开朗,连忙派人给哥哥传了话,年羹尧按照皇贵妃的指示回了皇上,皇上收到回信后心里很是满意。 转头又在御书房问起了几位重臣:“朕前些日子问了年羹尧一件要紧事,自然了,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老八允禩和老九允禟被关在宗人府有些时日了,朕听说他们不仅不安心思过,还辱骂朕与先帝,你们认为朕该如何处置?” 张廷玉两朝元老,自然最懂圣心,率先说道:“罪臣允禩、允禟结党妄行,他们若不思悔改,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有了张廷玉在前面打样,后面的一众人便也顺着张大人的话往下说。无外乎是表明二人罪不可恕,有负皇恩。 隆科多却多心想给自己留一番后路,不想皇上严惩二人,缓缓说道:“允禩与允禟虽有罪,但终究是皇上手足,不如请族中尊长到宗人府教导二人。” 甄远道适时站出来反对:“微臣以为,若只以为是兄弟,便可罔顾纲常伦理,行不义之事,那皇上也无需顾念兄弟之情。” 皇上心下了然,除了隆科多,众人所言皆是自己心中所想,虽如此,仍旧做出一副为难样: “好吧,朕再好好想想,你们先跪安吧。” 众人行礼告退,几日后,甄远道带着瓜尔佳鄂敏到上书房请安,陈列了搜集到的隆科多结党营私、排异党同、招权纳贿、迫害良民等一系列罪证,更是在手下养了不少门客,为自己歌功颂德。 皇上见时机已然成熟,命众人等自己通知行事,想了想,皇上来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早已听闻近日诸多朝臣弹劾隆科多,心里担忧不已,偏隆科多还不知收敛,动用自己权势对弹劾之人多番打压,心下更是觉得不妙。皇上多日忙于朝政,突然来请安,太后心知只怕隆科多已经是保不住了。 果然,皇上没说两句,便提到了隆科多的种种罪行。太后无奈的感叹:“哀家原以为隆科多晚年可以得个善终,没想到皇上还是容不下他。” 皇上眼眸深邃,语气异常坚定:“不是儿子容不下隆科多,年羹尧朕尚且可以容忍,隆科多是他自己容不下自己。” 太后还想为隆科多辩解,皇上却不以为然,毕竟自己除隆科多的心意已决,只沉声反问太后: “当初儿子对年羹尧心存戒备,连皇贵妃这么多年也没能有孩子,皇额娘还替儿子百般筹谋,怎么今日到了处置隆科多,就百般庇护,难道少年相识,当真恩深义重吗?” 太后一时被皇上问的哑口无言,只能以为皇上名声着想,不要让众人只以为皇上是狡兔死,走狗烹,容不下有功之臣。而皇上却丝毫不在意,态度强硬的表示: “别人都可以放过,隆科多是非死不可。” 太后继续阻止:“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兄弟,你名义上的舅舅,你就是不顾着隆科多,也该顾及孝懿仁皇后的颜面啊!” 皇上心知太后为何如此力保隆科多,也不欲再与太后打哑谜,索性摊开牌来说道: “杀隆科多,不止是为了儿子,更是为了保皇额娘的声名。隆科多是皇额娘青梅竹马之交,有两小无猜之情。皇阿玛不知,不代表儿子不知,三月初三是上巳节什么日子,皇额娘比儿子更清楚。 皇额娘要保全的。不仅是皇阿玛的颜面,更是儿子的颜面。皇额娘若是舍不得他,便是舍得了儿子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和皇额娘的太后之尊。” 太后彻底慌了神,从皇上提及上巳节那一刻起,她便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隆科多都是非死不可了。 第99章 瓜六出场啦 见太后不再为隆科多辩驳,皇上满意了些许,继而接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过两日朝臣上报隆科多罪行,儿子会把隆科多圈禁起来盘审,只是隆科多到底是儿子的舅舅,还请皇额娘保全儿子的颜面声名。” 太后身子重重摇晃了一下,扶在桌上才稳住没有倒下,皇上只冷眼在一旁看着,并未出声,直到太后重重闭上了眼,点了点头,皇上这才又行了礼离去。 很快,以甄远道为首的官员们在早朝时纷纷上奏隆科多的种种罪行,众人说完后,皇上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隆科多不恪守为臣之道,公行不法,全无忌惮,朕若不惩处,何以平息民愤,重振朝纲?来人,将隆科多关押起来,待刑部严审罪证后,一并发落!” 说完,皇上又看向殿下重臣,深知其中有不少隆科多的党羽,继续沉声警告道: “凡隆科多之党徒,若仍念及旧情,负国恩而感私惠,阳奉阴违,发觉之后,均应以逆党之罪,重罪正法!”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直呼皇上圣明,皇上命人将隆科多关押在畅春园附近的一处柴房中,便没有再管了。 入夜,太后全副武装,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谎称是隆科多家人,由竹息带着来到关押隆科多处。 隆科多求见多日,不曾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太后相见,有些狼狈的行礼。太后心中也不免感慨,初见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两人互相关心着对方身体,当初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因隆科多一己之私,为保全自己的姐姐稳坐后位,将心上人亲自送进宫里给姐姐做垫脚石。 如今,多年宫斗已成过往云烟,便是再有情谊,也被这暗无天日的深宫生活磨灭许多。太后将准备的毒酒亲自端给了隆科多,只当是给彼此一个体面的告别。 回去后,太后便在寿康宫一病不起,皇上对外宣称隆科多因病暴毙,既已死,便不再追究生前之过。 皇贵妃得知隆科多结局,心有余悸的感慨,索幸哥哥听了自己的话,否则只怕下场不会比隆科多好太多。 这样想着,便带上苏清福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诊治一番。太后本就身体各项机能都已衰老下降,如今心火燥郁,五内郁结,更是伤了根基。 苏清福也只能开些补药,为太后滋养,毕竟心病神仙也难医治,皇贵妃一连几日都到寿康宫服侍太后,太后心底很是感触。 以前只觉得皇贵妃娇纵跋扈,如今自己缠绵病榻,连皇上都不曾来关心一句,却是她在身边细心照顾,心中感慨万千。 皇后却迟迟未见身影,因为皇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皇后眼下手中并无多少可用之人,急需拉新人来扩充自己的势力。如今隆科多已死,倒是可以用犒赏功臣的名义,为后宫增添新人。 皇后选了很久,最终选定了瓜尔佳鄂敏之女瓜尔佳文鸳与骁骑营统领黎斌之妹黎莹。 瓜尔佳氏自不必多说,瓜尔佳鄂敏就是甄远道举荐给皇上升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与莞嫔家里走得近,自然便于日后有所行动。 黎氏是汉军旗,与甄家二小姐关系匪浅,皇后自上次剪秋说完,便着重派人留意玉娆,故而此次选中了常与玉娆在一起走动的黎莹。 皇上为彰显奖励有功之臣之心,欣然同意了皇后的提议,命皇后择吉日安排新人入宫。 因瓜尔佳文鸳是满军旗,瓜尔佳鄂敏又在平定隆科多一事中立下大功,皇上赐了封号祺,直接封为祺贵人。黎氏虽没有赐封号,也封了贵人,与祺贵人一同安置在了储秀宫。 内务府将储秀宫布置的富丽堂皇,以彰显皇上对两位贵人的重视,二人入宫安顿后,次日便一同到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祺贵人珠圆玉润,像剥了壳的荔枝,吹弹可破的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融着一汪溶溶春水,苏清福见祺贵人第一眼,就想起了那句经典台词:祺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 愚不愚蠢苏清福暂时看不出来,但是美丽是真的美,甚至在皇贵妃盛气凌人的美貌下还能争得三分注意。 黎贵人与祺贵人截然相反,不似祺贵人美的那般明艳,而是清冷如仙子般的让人不敢亵渎的美,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原剧中黎氏并未入宫,所以苏清福也不知道如今这黎贵人是敌是友。不过隐约记得甄父升官后,玉娆经常和黎氏一同游玩,想来能与玉娆合得来,性子也应当是有几分刚烈的。 后宫一下子添了两位贵人,且都容貌出挑又年轻朝气,众人心思各异。皇后本想见皇贵妃如往常一般吃醋不悦,却见皇贵妃神情淡漠,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心中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特意看向皇贵妃说道: “祺贵人和黎贵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皇上又有福气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皇贵妃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懒得搭理你,你还上赶着找不痛快,看来是自己好脾气太久了,皇后过得太舒服了。 “皇后娘娘精挑细选为皇上选的新人,当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到底是新人年轻貌美,自然能受得皇上宠爱。只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才会想尽办法讨得皇上欢心,要说有福,皇后娘娘如此贤惠,皇上才真是有福呢。” 被皇贵妃又阴阳了一波年老色衰,皇后恨得直咬牙,却仍旧维持着一副温和的态度。 祺贵人一听皇贵妃讽刺皇后,当时就急了,自己可是多亏了皇后娘娘才得以入宫,还指望着背靠皇后出人头地呢,如今正是自己表忠心的机会,于是再度行礼说道: “嫔妾蒲柳之姿,怎敢当娘娘如此谬赞。皇后娘娘气度高华如山巅云,今日一见,嫔妾当真心生仰慕 。” 听了祺贵人的话,皇后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容,欣常在捂嘴笑了笑,忍不住评论道:“这祺贵人是美,只是这眼角眉梢啊,透露着算计的模样。” 估摸着晚上皇上就会召二人中的一人侍寝,皇后体贴的让众人早早散去,给二人一些准备的时间,众人行礼告退。 莞嫔刚一走出景仁宫,便听见身后传来祺贵人的声音:“莞嫔姐姐,请留步!” 第100章 皇后眼底看大戏 莞嫔正有些吃惊,却见祺贵人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请安: “嫔妾进宫前,阿玛曾有关照,莞嫔姐姐的父亲与嫔妾的父亲同在都察院,所以特来向姐姐请安。” 莞嫔心下了然,笑着客套了一番,祺贵人便以初来乍到不熟悉宫规为由,想到莞嫔宫里坐坐,莞嫔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邀请了祺贵人一同去碎玉轩。 祺贵人一口一个莞姐姐,很明显的有意交好,只是一来莞嫔听着这个莞姐姐,就容易想到甘露寺那位,二来方才在景仁宫也看得出来,祺贵人想亲近皇后,只怕终究不是一路人。 碍于父亲的面子,莞嫔也只得礼貌周全的应对,当晚不出所料,皇上召了祺贵人侍寝,不曾想第二天,祺贵人却兴师动众的从储秀宫搬来了碎玉轩。 祺贵人兴高采烈的说着自己见碎玉轩只有莞嫔一人居住,自作主张求了皇上皇后,想搬过来跟莞嫔作伴。 莞嫔一脸震惊疑惑之色:“怎么妹妹搬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祺贵人做出一副讨好又可怜的撒娇模样:“我见了姐姐便觉得亲切,姐姐别嫌弃妹妹不请自来,妹妹在宫里无依无靠,储秀宫的几位姐妹也不是好相与的,妹妹只求安生。” 前番淳常在的事始终在莞嫔心里是个结,故而对祺贵人的示好莞嫔心里颇有些忌讳。只是皇上也同意了祺贵人搬来住的请求,莞嫔自然也没法推辞。只得将祺贵人安置在了碎玉轩的西偏殿,又派宫里人帮着打点了一番。 莞嫔到皇贵妃宫中请安时提及此事,心里亦有几分无奈,皇贵妃不以为然道: “你若觉得不便,本宫寻个由子把她安排到别的宫里去就是了。皇后安排的人,能有什么好心,别是下一个淳常在。” 莞嫔心里担忧的也正是此事,只是又不想给皇贵妃添麻烦,只心领了皇贵妃好意,表示自己多加小心注意就是了。 祺贵人搬到碎玉轩倒也没整日围在莞嫔身边,今日去敬妃处,明日去皇后处,后日又来给皇贵妃平安,连端妃处都没有落下。八面玲珑,四处示好。 与祺贵人不同,黎贵人比祺贵人晚一天侍寝,侍寝后除了每日例寻向皇后请安在,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莞嫔知道黎贵人与自己妹妹交好,主动前去拜访,黎贵人也只是淡淡的,似乎与整个后宫格格不入。 一转眼便到了年下,惠嫔的肚子越来越大,年后便要临近生产了,有太后宫里的嬷嬷在服侍,宫中倒也没人敢做什么手脚。 太后仍因隆科多的死耿耿于怀,虽然有补药吊着身子,但却是是一日不如一日,皇上一直未曾看过太后,皇后便更不用提了。 因着苏清福时时去给太后诊脉,皇贵妃便经常带着兰蕙公主到太后宫里坐坐,看着自己与皇上最提防的人,如今却是宫里唯一来照顾自己的人,太后很是怅然。 这日皇后遍邀后宫嫔妃一同看戏,皇贵妃本不想去,苏清福和颂芝却在一旁有些激动和期待的看着自己。看她们二人都有兴趣,又想着反正是皇后出钱,不看白不看,便决定前去凑个热闹。 颂芝是单纯的想去看戏,苏清福是单纯的想看祺贵人愚不愚蠢,二人陪皇贵妃到了清音阁,其他嫔妃都已经到了。 待皇贵妃落座后,江福海拿起戏本请皇后点戏。台上戏幕起,苏清福看着倒远不如台下这一大屋子女人唱的戏好。 祺贵人心思全然不在戏上,只想着在皇后面前刷好感,笑着开口说道: “还好有皇后娘娘在宫里,不然这一到年下,臣妾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娘娘关怀指点,臣妾这心里才暖暖的。” 听着祺贵人讨好皇后的话,皇贵妃不屑地白了白眼:“祺贵人这张嘴可真像抹了蜜一样,难怪能讨皇上皇后如此喜欢。本宫要有这样的好本领,也不用总惹得皇后生气了,皇后说是不是?” 皇后维持着面上的笑意,风轻云淡的说道:“皇贵妃这话言重了,本宫是后宫之主,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听你们说话就像跟自家人说话一样,本宫听着舒坦。” 皇贵妃冷笑,没有再搭腔,既然皇后舒坦,就让她舒坦一会吧。 祺贵人却兴致冲冲的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不嫌嫔妾啰嗦就好,嫔妾家里有两个庶出的妹妹,嫔妾和她们说不上话,可是见了皇后娘娘,嫔妾心里有好多心里话要说。” 祺贵人说的摇头晃脑,众人都变了脸色,安贵人小心翼翼地瞥着皇后脸色,敬妃也一脸担忧的看着祺贵人,苏清福努力在一旁憋笑,好好好,你真不让人失望。 皇贵妃最先笑出声来,这可真不怪自己,自己已经没给皇后添堵了,谁承想半道杀出来了祺贵人,比自己还会说话。 皇贵妃不笑还好,这一笑,众人皆变了脸色,祺贵人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一失言,不仅没讨好皇后,连皇上都一块得罪了。要知道这满宫里,只有皇上和皇后是庶出的。 祺贵人惊慌的跪下请罪,老好人敬妃跟着起身帮祺贵人向皇后解释,祺贵人不是有心的。 皇后也不想放在心上当回事,但是皇贵妃笑的太碍眼了,简直是直戳心窝子。只能顶着一张怎么装都掩饰不住的不悦的脸,强颜欢笑说着: “无妨,都看戏吧。” 祺贵人见皇后脸色难看,再次请罪,请皇后娘娘饶恕,皇后冷静了些许,并不看向祺贵人,只假装在认真看戏,说道:“本宫说了,后宫同为姐妹,自然不会计较,起来吧。” 祺贵人终于一脸尴尬的起身坐下,哪还有心思看戏,只在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说话不动脑子,台上一场戏落幕,江福海拿着戏本让皇贵妃继续点戏。 皇贵妃并未接过戏本,直接起身敷衍的行了一礼说道: “臣妾就不点了,刚才看的这出戏,可比戏本上的戏好看多了,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皇后应声,皇贵妃捂着嘴,笑着离开了。只留下好不容易从尴尬中缓解了些许的众人,继续坐立不安的尴尬看戏。 第101章 六阿哥弘曕 因为祺贵人的冒失,众人也没了兴致继续看戏,早早结束后,便各自回了宫中。 安贵人担心皇后娘娘生气,陪着皇后一起回到景仁宫,劝皇后不要生祺贵人的气。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祺贵人愚蠢却实在美丽,服侍皇上不需要聪明,只需要长得漂亮就行,这样的人只会分宠却不会专宠。本宫和她生气做什么,她日后,或许能派的上大用场。” 看着安贵人低垂着眼眸,皇后话题一转:“祺贵人虽然蠢,可你不同,你虽然不是最美,但是聪明乖巧忠于本宫。” 安贵人立马向皇后表态:“嫔妾幸得皇后娘娘垂怜才有今日,一定忠心耿耿。只是嫔妾卑微,不过是连封号都没有的贵人,比不得祺贵人,一入宫便如此显赫。” “出身卑微又如何?本宫是庶出,所以平生最讨厌人说庶出二字,可是真想明白了,庶出又如何?本宫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所谓日久见人心,你忠于本宫,本宫自会帮你,凭借自己的恩宠,去扭转乾坤,平步青云。” 听皇后如此说,安贵人立刻行礼谢恩,同时心里也明白,皇后是在等着自己做出成绩,以表忠心呢。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惠嫔临近生产,莞嫔日日往启祥宫跑,生怕惠嫔突然发动身边没有个主事的人。惠嫔被莞嫔这样一弄,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终于,这日黄昏时分,惠嫔察觉破了羊水,莞嫔立刻吩咐底下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为惠嫔接生,又安排了人去通知皇上和皇贵妃。 皇上接到消息立刻赶来启祥宫,不多时皇贵妃也到了,莞嫔心里急得不行,可是碍于宫规又只能在殿外等着,于是有些恳求的眼神看向苏清福,只希望苏清福能帮惠嫔顺利生产。 皇贵妃回头看了一眼苏清福,苏清福立马心领神会的进到内殿去查看惠嫔的情况。皇后等后宫众人得知消息纷纷赶来,一同守在殿外等消息。 苏清福查看了一番惠嫔的情况,惠嫔这一胎保养的极好,加上温太医照顾的细致,惠嫔身子也强健,倒是无需太担心,只安心等惠嫔生产便是。 生产过程有些漫长但极为顺利,皇上向来重视惠嫔这一胎,所以尽管太医说没有大碍,心里仍旧有些紧张,众人心思各异,见皇上不出声,也都只安静的等着。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殿外的宁静,苏清福见惠嫔安然无恙生下孩子,还生了个阿哥,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 要知道当初剧里眉庄的死可是苏清福心里的意难平,如今终于守护住了最好的眉姐姐,为眉嬛cp上了一大波分。 稳婆包好了孩子,便抱着出来向皇上道喜:“恭喜皇上,恭喜惠嫔娘娘,娘娘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皇上难得情绪外露,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连忙行礼跟着恭喜,莞嫔更是激动的流下了泪水。宫中许久没有皇子诞生,皇上自然是合不拢嘴,看着稳婆怀里的六阿哥,立刻封赏道: “惠嫔顺利诞下六阿哥有功,即日起封为惠妃,赐协理六宫之权,与皇贵妃一同协理皇后,打点后宫事宜。” 说完,皇上心情仍旧激动,便想着进去看看惠妃,苏清福适时阻拦道:“皇上,殿里血腥气味重,皇上不宜入内,且小主刚生产完体力虚弱,已经睡了过去。” 当然了,惠妃其实没睡着,但是毕竟刚生产完,多少有些憔悴狼狈,哪个嫔妃也不愿意被皇上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莞嫔满心欢喜,只想赶紧进去陪在惠妃身边,多看两眼六阿哥,故而看向皇上劝道: “皇上累了一天,赶紧回去歇息吧,等眉姐姐好了再来看她,臣妾在这守着眉姐姐,皇上放心便是。” 皇贵妃自然听出了莞嫔语气里的急切,笑着说道: “皇上想必也饿了,臣妾宫里炖了阿胶,皇上不如到臣妾宫里用一些吧。惠妃这有莞嫔在就好了。” 方才太过兴奋没注意,这会皇上确实也觉得有些饿了,看向莞嫔叮嘱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说完,皇上便跟着皇贵妃去了翊坤宫。众人也都纷纷行了礼各自散去。 皇后没想到惠妃竟真的生了一个皇子,有些乱了阵脚,惠妃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协理后宫之权,如今又产下皇子,只怕来日风头更盛,倒是比莞嫔威胁还大了许多。 莞嫔和惠妃自是不知皇后又要开始筹谋策划,只一味顾着高兴,莞嫔一进内殿,就赶紧让奶娘抱来六阿哥给惠妃看: “姐姐快看,是个小阿哥呢,皇上很是欣喜,当场封了姐姐惠妃,还赐了姐姐协理六宫之权。可见皇上对六阿哥和姐姐有多眷顾!” 惠妃虚弱的看向六阿哥,眼里满是慈爱:“嬛儿,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他还这样小,这样软。” “是啊,不过长着长着就长大了。你看兰蕙公主,长得多快呀。” 惠妃欣喜过后,脸上又不免浮起一丝担忧:“孩子顺利出生,我自然是高兴,可是我心里倒宁愿是个公主。宫里皇子本就不多,只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莞嫔赶紧安慰道:“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既然生下了,姐姐便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一起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不受到伤害。就算姐姐生的是个公主,这后宫的日子,又何时平静过了?” 惠妃深以为然,心下认同的点了点头,说了这会话,倒觉得有些疲累不堪,一转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皇上下朝后便来到启祥宫看望惠妃和六阿哥,不曾想却得知六阿哥被嬷嬷抱到了太后宫里。 自隆科多死后,皇上和太后之间便一直隔着些阻碍离了心,如今皇上喜得皇子,龙心大悦,不免感到有些舐犊情深,倒念起了太后的种种好来。 第102章 寿康宫失火 皇上在启祥宫坐了一会,关心叮嘱了惠妃一番,想到太后,一时间倒有些心事重重,离开启祥宫后,皇上想了想,吩咐苏培盛起驾寿康宫。 太后虽身子不适,但看到六阿哥心里激动的很,后宫很久没有皇子降生了,怎么看怎么喜爱,一时精神都好了许多。 听闻皇上来请安,太后有些吃惊,隆科多的死是二人之间的心结,皇上宁可顶着不孝的罪名也不愿踏入寿康宫一步,若不是皇贵妃时时服侍在侧,不知皇上要受多少非议。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前朝事忙,儿子许久没来看皇额娘了,还望皇额娘不要怪罪。” 皇上主动递下台阶,太后哪有不接受之理,心知皇上因着六阿哥的缘故,心里又萌生了些许对亲情的渴望与珍惜。 “哀家一切都好,皇帝不用记挂,更何况还有皇贵妃时常来照顾。前朝事忙,皇帝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皇上也没想到在自己与太后斗气的时日里,竟然是皇贵妃替自己周全着,心中颇为感慨: “世兰服侍朕多年,对朕是真心的,以前虽刁蛮任性了些,如今有了孩子,封了皇贵妃,倒愈发体贴周全了。” “六阿哥的名字可起好了?” 太后怕皇上因皇贵妃想到皇后,心生责怪,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弘曕,取鸿雁高飞之意。惠妃端庄贤惠,教养出来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朕希望他日后便如鸿雁一般高飞远翔,有辽阔的胸襟和远大的抱负。”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皇上对六阿哥寄予厚望,名字想必也是深思熟虑的。弘曕,这个名字起的好。” 六阿哥不知是不是对皇上起的名字表示满意,本来已经喝完奶睡着了,竟突然睁开眼看向了皇上,眼神里尽是好奇与懵懂。 太后看六阿哥这副样子,脸上笑意更甚:“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看来弘曕很喜欢皇帝给起的名字呢。” 皇上也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六阿哥,不多时又看向太后说道: “前些日子惠妃临产身子不便,如今六阿哥已经出生,往后便让惠妃带着六阿哥多来寿康宫陪皇额娘说话,看在六阿哥的份上,皇额娘也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太后明白皇上心里还是介意自己为隆科多的死伤心,便点点头示意皇上不必担心,皇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见弘曕又睡着了,便行礼离开了寿康宫。 不多时,门外下人高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在屋内不由得冷笑,看向竹息又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听,皇后好大的架势,皇上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来了,生怕旁人不知她才是后宫之主似的。” 竹息想出言安慰,却也无从替皇后辩解。自从上一次皇后明晃晃跟太后叫板后,便再没来过寿康宫请安。今日皇上来了,皇后也只是怕皇上心里对自己有不满罢了。 正想着,皇后便进来了,惺惺作态的一副关心太后身体的样子,解释说自己前些日子忙于后宫添新人的事,故而没有来看望太后。 太后冷眼看着皇后表演,碍于宫人众多给皇后留几分薄面并未将其戳穿,皇后又亲自给太后喂药,又叮嘱下人小心照顾,一副十分尽心的样子。 陪皇后做了半天戏,太后觉得很是疲累,竹息看出太后脸上有了疲倦之色,便以太后要午睡委婉请皇后离开了。 皇后离开不久后,太后正在榻上小憩,底下奴才一脸惊慌来报,寿康宫偏院处一间放着杂物的房间突然走水了。 宫中起火本就是大事,更何况还是太后宫里起火,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来回抬着水扑火,万幸发现的及时,火势没有蔓延,只烧毁了起火的那间房和屋内的杂物。 太后被惊醒,得知火势已经扑灭,不由得皱起眉头,眼神凌厉地看向身旁的奴才们:“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回太后娘娘,奴才也不知啊!” 一名太监惶恐道:“不过……奴才刚才去查看时,发现那间房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但又不像是普通的木料或纸张。” 太后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恼怒的吩咐道: “立刻派人去查清楚,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若是有人敢在哀家的宫里动手脚,哀家定不轻饶!”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领了命正要告退,太后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马上阻拦道: “等等,你们先下去吧,既然已经扑灭了,此事不要声张,一个字都不许对外说,更不要让皇上知道。” 小太监虽心有疑惑,但见太后没有责罚之意,已经是万幸,哪还管的上其他,应声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竹息一人,跟在太后身边这么久,竹息瞬间就明白了太后为何压下此事,低声问道: “太后是疑心此事跟皇后娘娘有关?” 太后恼怒更甚,看着竹息说道:“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哀家只当她今日前来是怕皇帝责怪,特意来做做样子,不想她竟如此大胆,算计到哀家宫里来了!” “皇后娘娘虽然不似纯元皇后那般淳厚温慧,但到底不是歹毒之人,怎么会不顾及太后安危,做出这等不敬之事呢?” 虽是这样说着,竹息心里也明白,只怕此事定然是皇后娘娘手笔,连自己都看的清楚,太后又怎么会不明白? “哀家的安危?她现在哪还把哀家放在眼里?她现在满眼都是她的皇后宝座,满心惦记的,都是为三阿哥扫除障碍,来日成为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太后呢!” “太后不许声张今日之事,心里还是想保全皇后娘娘的。” 竹息无奈的说道,本以为皇后能理解太后的一番苦心有所收敛,不想却变本加厉,更肆无忌惮了。 “哀家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若再这般执迷不悟,哀家又能保她多久呢?” 太后无奈的叹息,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103章 钦天监判六阿哥 太后发了话,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多嘴,故而寿康宫失火一事,并未传到皇上耳中。 皇贵妃倒是在去太后宫中时发现了些许端倪,一见太后遮掩的态度,心里便猜测与皇后有关。心里很是不解,皇后好好的弄这么一出是意欲为何。 不过既然太后不追究压下了此事,自己也犯不着费这个心,便也没放在心上。 这日安贵人来到启祥宫,带上自己特意为六阿哥缝制的衣物。安贵人的绣功自是不必多说,看着衣服上栩栩如生的图案,惠妃很是欢喜: “孕中就劳烦你细心照顾,我才能如此平安顺利的生下孩子,如今又要你费心做这些,看你眼睛都红了,想来是熬了几日特意赶制出来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是了。” “姐姐言重了,能为姐姐和六阿哥做些什么,陵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姐姐若说谢,倒显得生分了。” 二人在殿内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乱哄哄的,还夹杂着惊呼声和跑动声,彩月急匆匆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 “小主,西偏殿不知为何走水,宫人们正在救火,为了小主和六阿哥安危,小主还是带着六阿哥到其他宫里避一避吧。” 惠妃有些慌乱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可有人受伤?” 彩月忙回复道:“小主别担心,火势并不大,倒没有宫人受伤。只是这火起的蹊跷,一时还没查出缘由。” 安贵人适时开口道:“姐姐,六阿哥还小,未免受惊吓,姐姐不如带着六阿哥先到妹妹宫里吧。” 惠妃正准备跟着乳母和六阿哥往延禧宫去,便见皇贵妃和莞嫔闻讯赶来,莞嫔担忧的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走水,皇贵妃却打断了莞嫔的话,吩咐道: “其他的先不要说,颂芝,你带着惠妃和六阿哥还有乳母回翊坤宫好好安置,剩下的事本宫来处理。” 见皇贵妃这样说,惠妃便安心的带着六阿哥先行离开了,翊坤宫自是比延禧宫方便许多。待惠妃走后,莞嫔便焦急的看向安贵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安贵人也是一脸茫然的说道:“姐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眉姐姐在宫里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乱作一团,一出来便看见西偏殿烧成了这样。” 苏清福心里隐隐觉得不妙,之前是寿康宫,如今是启祥宫,虽都没有人受伤,但只怕是有更大的阴谋在里面,只是一时苏清福也想不出,皇后究竟是何用意。 宫人们已经扑灭了火,只是西偏殿烧的有些严重。皇贵妃立刻下令去查明起火原因,苏清福也跟着去西偏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皇上和皇后是一同赶来的,皇上关心的询问六阿哥情况,得知皇贵妃已经将惠妃和六阿哥送到翊坤宫安置,顿时放下了心,沉声问道: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走水,这宫里的掌事太监呢?” “皇上恕罪,都是奴才当差不小心,只是……只是奴才实在不知,为何会突然走水。” “糊涂东西,做事如此不当心,苏培盛,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正在气头上,毕竟事关六阿哥安危,皇贵妃也没有贸然开口劝阻,只回禀道: “臣妾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底下的人便来回话,因为西偏殿烧毁的太厉害,一时无法查明走水的原因,只推测是从小厨房起的火,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就不得而知了。 苏清福也一无所获的回来,看向皇贵妃摇了摇头,尽管心里有所怀疑,但西偏殿烧的只剩下一片废墟,实在无法查到更多的线索。 众人沉默间,皇后突然开口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去寿康宫请安,听闻寿康宫中偏殿的一处房间被烧毁,今日启祥宫又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并非好意兆,皇上不如请钦天监看看?”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有些意外:“寿康宫也走水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告诉朕?” “太后说怕皇上担忧,便不准人告诉皇上,臣妾本以为只是个意外,只是今日启祥宫又走水,臣妾只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皇上陷入沉思,随即命皇后处理剩下的事,就匆匆回养心殿了。 不多时,钦天监正史到养心殿请安,皇上问及宫里连番走水之事,钦天监正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皇上心里更是疑虑,沉声道:“有什么便说什么。” “回皇上,臣夜观天象,发觉虚宿当值,虚宿建在庚申月,星宿所布之气和月气 都是肃杀燥气。七赤星又飞临南方,水火激荡之象。臣斗胆请问,寿康宫走水时,六阿哥可在太后宫中?” 皇上一听,察觉到了不对,皱眉问道:“六阿哥?你是说跟六阿哥有关?” “紫薇星周有小星相冲,且该小星似从紫薇星中分离而来,故而微臣推测是主皇嗣降生,再结合前番星象,臣斗胆猜测,宫中连番走水,正是因为六阿哥命格中带火所致。” 皇上眉头皱的更紧,看着钦天监正史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微臣建议将六阿哥寄养在水象昌盛之地,待其成年后可压制住命格中的火象,便无碍了。” “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一连几日,皇上都没有踏入后宫,更是没有问及六阿哥和启祥宫的情况,皇贵妃心有疑虑,派人去打听了当日钦天监跟皇上说了什么。 得知钦天监提议将六阿哥寄养在外,成年后方可回宫时,惠妃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随即立马跪下求皇贵妃帮帮自己,如何都好,只要别叫自己母子分离。 此时皇贵妃和苏清福才明白皇后的真实用意,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借由天象之说,把六阿哥送走。 只怕即便皇贵妃出面阻止,皇上心里也会有所忌讳,从而对六阿哥有所疏远。当真是好谋算! 看着惠妃失魂落魄啼哭不止的样子,苏清福有些无奈: “娘娘,你先冷静一些,你这么一直哭,我们怎么静下心来想办法?” 第104章 破局 皇贵妃派人去通知了莞嫔,莞嫔匆匆赶来,有莞嫔的安抚,惠妃情绪稳定了稍许,但仍旧心乱如麻。 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苏清福身上,盼着苏清福能想出个办法,将六阿哥留在自己身边。 莞嫔见惠妃平稳下来,冷静的分析当前的形势:“此番皇后先发制人,又做了万全的准备,以致两次走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皇上虽说不至于对钦天监言听计从,但疑心深重,就怕来日一旦有了什么事,都要赖在六阿哥头上,那才是最难办的。” 苏清福心里也是这样想,将六阿哥留下不是难事,皇贵妃或者太后开口,皇上想必都不会拒绝,最多是连带着惠妃一起冷落了不见而已。 问题难就难在钦天监的胡说八道上,所以这走水就必须找到原因,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背锅。 几人都没说话,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对策,皇贵妃最先放弃,让她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简直还不如杀了她。 看着莞嫔和苏清福都在皱眉沉思,还有失魂落魄的惠妃在一旁呆滞的出神,皇贵妃命颂芝去小厨房拿些吃的来,想办法也不能饿着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 苏清福听见皇贵妃的吩咐,脑子里本来就有些乱,想着出去透透气也好,便跟着颂芝一起去拿吃食。 小厨房的宫人正按照皇贵妃的吩咐准备给惠妃炖鸡汤补身子,看见宫人手里的打火石,苏清福突然一惊,这火石,不就是白磷吗! 电石火光间,苏清福想到启祥宫西偏殿起火时自己闻到的奇怪味道,立刻让宫人使用火石再生一下火,想看看会不会有异味。 宫人虽不解,却还是拔出火石上的盖子,摩擦了几下,点燃了一根新的木柴扔进灶台里,就盖上盖子熄灭了火石。 苏清福闻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熟悉味道,心下了然,皇后应该就是派人将密闭的白磷扔在屋内,利用白磷突然接触氧气后自燃,制造的两场无从查证的走水。 看来皇后不仅有着丰富的宫斗经验,陷害手段,药理常识,在化学方面都有一定造诣呢!苏清福心里想着,向宫人要了一根火石,放在密闭的器皿里,回到殿内。 皇贵妃见苏清福说去拿吃的,却神神秘秘的抱着个器皿回来,心里有些疑惑。 苏清福将几人叫出宫来,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让几位娘娘站的远一些后,将容器打开,用小刀将火石切开了一个切面。 不多时,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磷与氧气发生反应窜起火苗,看着几人震惊的样子,苏清福立马将容器盖上,隔绝氧气熄灭了火焰。 皇贵妃脸上满是震惊,莞嫔见此却明白了苏清福这是在告诉大家启祥宫是如何起的火,只是心里有所不解:“这是为何?火石怎么会自己烧起来?” 苏清福只简单跟几人解释了一番原理,皇贵妃回过神来,就要带着苏清福去见皇上,跟皇上禀明宫中走水并非天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娘娘先别急,即便这样告诉了皇上,也只是证明有了这样一种可能,并不能让皇上完全相信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莞嫔心思缜密,及时出言制止到,苏清福也点点头,又一脸神秘的叫几人回宫细说。 “娘娘,该是用人的时候了。” 苏清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皇贵妃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苏清福。待苏清福说完自己的计划,几人眼神一亮,满是惊喜。 只是很快,惠妃又一脸担忧的问道:“只不知四阿哥是否愿意配合咱们演这么一出戏。” 苏清福信心十足:“娘娘别担心,虽然四阿哥是帮咱们演戏,但是此事对他也多有益处,四阿哥聪明,定然能想明白其中利害,想来会欣然接受。” 惠妃到底也是聪明人,听苏清福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虽然还未施行计划,但想到终于能顺利平息此事,终于是松了口气。 晚膳时分苏清福带着食盒到阿哥所去寻四阿哥。四阿哥虽然从圆明园回到宫中,但皇上似乎忘了自己一时兴起将四阿哥接回宫中,始终没有传召,四阿哥整日在书房背书,只盼着皇上什么时候能再想起自己考察功课。 见到苏清福来找自己,四阿哥有些吃惊的同时又欣喜万分,宫中到底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苏清福将食盒递给四阿哥,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四阿哥身旁的下人,刻意说道:“这是皇贵妃宫里新制的点心,特意让奴婢拿来给四阿哥尝尝,尤其是下面一层,可是娘娘亲自为四阿哥选的。” 四阿哥听出苏清福的弦外之音,行礼道:“还请姑娘代我谢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厚爱,回去后我一定认真品尝。” 聪明人对话就这么简单,苏清福送完东西便回翊坤宫了。四阿哥晚上打开食盒下面一层,便见一小包药粉和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写着: 毒,于身体性命无碍,食之,后续自有安排。 四阿哥虽不知皇贵妃此举意欲为何,但只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自己可从中获得的益处,更何况此番若帮上了皇贵妃的忙,来日自己也便多一重倚仗。 皇上因钦天监的话郁郁寡欢了几日,终于决定到太后宫里,与太后商讨一番六阿哥的去留。 太后一听闻皇上的话,心里便明白了是皇后的好谋算,很是不赞同皇上要将六阿哥寄养在外。 “四阿哥在圆明园多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哀家虽没有亲眼看到,却也能猜出大概,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才又新得了皇子,怎可因他人三言两语就将孩子送走。” 皇上自然也于心不忍,否则也不会纠结这些时日,见皇上态度并不坚决,太后继续说道: “若皇上觉得心里忌讳,便将六阿哥送到哀家宫里养着,哀家一把年纪了,不在意这些。” 还没等皇上应答,小厦子慌忙来求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太后和皇上,禀告到: “皇上,不好了,四阿哥身边人来报,四阿哥饮食里被下了毒,如今在阿哥所昏迷,性命垂危!” 第105章 双管齐下 太后顾不上自己身子不适,跟着皇上急匆匆赶往阿哥所查看四阿哥情况。温太医正在为四阿哥诊治。 自然了,苏清福一早就将解药给了温太医,也并不担心会有别的太医去为四阿哥诊治。 四阿哥本就不受皇上重视,即便如今养在宫里,也只是个小透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太医院那些个太医都避之不及,就算真有其他太医来了,四阿哥中毒是事实,太医解不了毒,还是得换人来。 “四阿哥情况如何?”太后焦急的出声问道。 “回太后,回皇上,微臣在四阿哥服食的汤羹中发现里面掺杂了一种慢性毒,此毒服用后会导致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微臣尝试着开了一副解毒的药方,已经命人去煎药了,只待四阿哥服用后,看能否醒过来。” “快去,快去。” 太后急切的吩咐,只怕四阿哥出什么意外,皇上心里又急又怒,看着四阿哥昏迷不醒的样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命苏培盛立马去查,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宫里对皇子下毒。 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太后只觉不妙,在太后心里已经认定,此事必是皇后所为,一面在心里对皇后极为不满,一面又担心皇上查出此事跟皇后有关。 温太医煎好了药便送来给四阿哥服下,不多时四阿哥就虚弱的醒了过来。看见四阿哥苏醒,太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四阿哥看见太后和皇上,正欲起身行礼,太后关切的上前摁住了四阿哥: “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四阿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皇上和太后,语气虚弱的说道:“皇阿玛,皇祖母,儿臣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有人要害死儿臣。” 皇上难得对四阿哥露出一丝关心的神情,出声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不会有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回来回禀,因为四阿哥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小厨房,都是跟着宫人的吃食一起的,这其中来来回回经手的人太多,一时无从查出是何人动了手脚。 皇上怒意更盛:“继续给朕查,查不出来下毒之人,就把所有接触过四阿哥汤羹的宫人一并问罪发落!” “皇阿玛息怒!请皇阿玛听儿臣一言!” 四阿哥开口阻拦道:“儿臣既已无事,还请皇阿玛开恩,不要再追查此事,更不要降罪于无辜的宫人。儿臣好不容易才回到宫里,只想好好读书,在皇阿玛身边尽儿臣的孝道,实在不想因一己之身惹的人心惶惶,更不愿皇阿玛因儿臣劳心伤神。” 太后看四阿哥言辞恳切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转而又看向皇上说道:“既然四阿哥这样说,皇帝便不要再查了,这一碗汤羹多少人碰过,多少人经手,再查下去闹大了,岂不成了宫中丑闻。” 皇上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皇额娘这样说,儿子听皇额娘的便是。” 太后又看了看仍旧虚弱的四阿哥,到底是于心不忍,对皇上说道: “皇帝,四阿哥没有生母,在宫中无人照拂,为保安全起见,让四阿哥先居住在哀家的寿康宫吧,有哀家在,便不用担心再发生今日之事了。” “儿臣多谢皇祖母疼爱!” 还没等皇上应声,四阿哥就先行激动的谢了恩,皇上便也默许了太后的提议:“如此,便辛苦皇额娘了。” 太后将四阿哥接到寿康宫居住的消息很快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心里十分不解,就算太后要接,也应该是接走六阿哥,怎么突然好端端的,把四阿哥带去了? 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四阿哥中毒一事,更是满腹疑团,宫里还有谁,比自己还着急除去四阿哥? 这样一想,皇后心里不禁惋惜起来,如果真有人成功下毒毒死了四阿哥,那可真是帮了她大忙了!现在可好,四阿哥安然无恙,还被太后接到宫里,以后自己想下手也多有不便。 更何况,皇上还没有对六阿哥如何处理做出定夺,就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要麻烦了许多。 有太后安排,皇上倒也没再管四阿哥的事,这日下朝后,皇上来到莞嫔宫里用膳,莞嫔不着痕迹地提起惠妃与六阿哥的近况,皇上听着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还问起了启祥宫修整的进度。 “臣妾前几日路过时,发现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想来不日眉姐姐和六阿哥就可以从翊坤宫搬回去了。” 见皇上依旧面色如常,莞嫔继续说道:“说起启祥宫,臣妾还有一事要跟皇上说。小允子,拿来给皇上看看。” 小允子拿来火石,莞嫔说道:“当日启祥宫走水,臣妾跟着皇贵妃去检查时,在废墟中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当时臣妾并未觉得有什么,只当是杂物烧焦的气味。 谁知昨日臣妾想亲自给皇上煲汤,去小厨房底下人生火时,臣妾又闻到了这股味道。臣妾便查看了一番,竟发现这火石可自己燃烧!” 说着,莞嫔叫小允子将火石拿到殿外去演示了一番,只微微起了火苗便赶紧熄灭,皇上透过窗看到殿外的景象,震惊的同时不免心中疑云密布。 莞嫔只当没看见皇上若有所思地样子,仍旧自顾自的说:“不知眉姐姐宫里走水,是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只是启祥宫西偏殿的小厨房并无人使用,或许是奴才不小心,将火石掉在殿内也未可知。” 皇上想到近日连番发生的事,先是钦天监提议将六阿哥寄养在外,紧接着四阿哥又中了毒,眼中逐渐泛起冷意: “是奴才不小心,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莞嫔故作吃惊不解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火石丢在姐姐宫里,意图对姐姐和六阿哥不利?只是,若是故意为之,为何却又只是丢在偏殿呢?” 莞嫔这样一说,皇上心里愈发猜忌起来,只怕从寿康宫、启祥宫走水,再到钦天监上奏,都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第106章 莞嫔再有孕 皇上心里有了疑虑,正巧莞嫔说午后要去翊坤宫看望六阿哥,皇上想了想,便也跟着莞嫔一起去了。 翊坤宫很是热闹,六阿哥吃完奶乳母正抱着玩,兰蕙围在六阿哥身旁,瞪着大眼睛弟弟弟弟的叫着,惠妃和皇贵妃满是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皇上一来便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 见皇上来了,众人忙起身请安,皇贵妃立马吩咐颂芝去准备茶水点心,皇上看了看弘曕,又抱了抱兰蕙,坐在榻上询问道: “你宫里近来可还太平?” 皇贵妃当然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几分撒娇又几分得意的说道: “臣妾宫里一切都好,翊坤宫护卫都是皇上亲自给臣妾安排的,做事很是尽心得力,臣妾宫里呀,外面的苍蝇飞进来都难。” 众人听了皇贵妃的话笑了出来,皇上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心里想到因为敦亲王之事,事后为了补偿皇贵妃,翊坤宫守卫足足是其他宫里的一倍。 想来也正因如此,六阿哥在翊坤宫居住这些时日,翊坤宫并没有发生意外,不过这也更说明了前番连续走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一想到这,皇上的表情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皇贵妃几人自然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也不做声,只静静地看着孩子们玩。 随即皇上看向皇贵妃,叮嘱道启祥宫那边重建如果有需要增添些什么东西,一应都由皇贵妃做主,无需向自己请示,又吩咐苏培盛去库房里寻些像样的东西添置过去。说完便离开了。 惠妃高兴的谢了恩,几人心知皇上此举多少有些补偿的意思在里面,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惠妃看向苏清福和皇贵妃连声道谢,若不是身份不允许,真想给苏清福行个礼也不为过。 苏清福高兴之余,却也想到此番皇上只怕对钦天监正史心里也已经有了疑心,倒是个好时机,于是提醒皇贵妃道: “娘娘,说起来,钦天监也要有自己人在才好啊。” 皇贵妃了然的点点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而另一边,皇后听闻皇上去了翊坤宫看望六阿哥,还让苏培盛往启祥宫添置了不少东西,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趁皇上来景仁宫时,皇后小心试探道: “近来宫中人人说,太后宫里和惠妃宫里连番走水,是因为六阿哥命格中带火才会如此,需以水压制,方可保得平安。六阿哥是皇子,皇上又寄予厚望,事关皇嗣安危,略谨慎些也是有的。” 见皇后如此急不可耐,皇上微眯着眼冷声问道:“依皇后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皇后故作为难的模样,缓缓说道:“六阿哥聪明伶俐,臣妾心里也甚是喜爱,可是宫里的风言风语不断,人人自危,恐自己宫里发生意外,只怕是要依钦天监之言,送出去养为宜。” “皇后操心,只是宫里的风言风语又何曾断过,你若为些不着边际的话费神费心,对自身也是无益的。你的身子从来没好利索过,后宫的事,自有皇贵妃和敬妃惠妃为你担着。弘曕住在翊坤宫,皇贵妃没有心存芥蒂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敬妃也没有放在心上,连太后都认为是无稽之谈,你又何必担忧呢!” 见皇上有了怒意,皇后正想解释两句,皇上却已经起了身,皇后急忙问道:“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去哪?” “回养心殿,批折子。” 皇后有些懊悔的起身行礼,看着皇上的背影,心知此番的苦心谋划全白费了,不仅没有送走六阿哥,还惹的皇上对自己心生不满,懊恼的同时又不禁对四阿哥心生更大的怨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这不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 另一边皇上心里猜测钦天监正史所言也是背后受人指使,再度传召了钦天监,想看他如何辩解,结果来的却是钦天监副史季惟生。 “怎么是你来了,正史呢?” “正史突发恶疾,口不能言,不能面圣。故而微臣前来。” “她们的手脚倒是快。”皇上喃喃道,转而继续问道:“也罢,朕此番找你前来,是想问问之前所说紫薇星周有小星相冲一事,时隔多日,天象可有变化?” 季惟生回道:“回皇上,多日来风水转变,日月更替,紫薇星周小星隐隐可见紫光,大有祥和之气,已过相冲之凌厉星象,且小星有与紫薇星间隐隐可见新的光圈,臣斗胆猜测,宫中近日可能会有与皇嗣相关的喜事发生。” 闻听此言,皇上心里多了几分愉悦,继而问道: “果真如此?为何正史不早早向朕禀明此事?” “皇上可曾听闻,在其位谋其事,微臣却认为谋其事才可保其位。天象不吉,皇上才会想到钦天监,正史才有俸禄可食,有威势可仗,若天象从来平和,皇上又怎会想起钦天监呢?” 皇上本就已经认定钦天监正史是受人指使,再听了季惟生如此坦然撕开了这一层遮羞布后,心中对其倒十分欣赏: “你似乎很懂为官不正之道。” 季惟生不卑不亢的回答:“微臣懂得,却不以为然。” “既然有人抱恙,那么就由你接掌钦天监正史一职,若果真如你所言,近期有好消息传来,朕自当重赏。” 季惟生领旨谢恩退下,皇贵妃得知后却有些懵,自己只安排了他说些对六阿哥有利的话,可没安排他说什么喜事发生啊。 苏清福倒觉得季惟生既然敢这么说,定然是有些把握的,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钦天监副史,观测天象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保不齐人家就是真看出来了点什么,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皇贵妃也没过多纠结此事,莞嫔仍旧有空就往翊坤宫跑,不是哄一哄六阿哥就是陪兰蕙玩,喜爱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几分羡慕。 这日莞嫔刚在翊坤宫吃了些点心,突然胃一酸低头干呕了起来,皇贵妃和惠妃还没反应过来,苏清福却是灵光一闪,匆匆两步就上前给莞嫔搭上了脉。果然! 苏清福笑着收回了手,行了一礼:“莞嫔娘娘,恭喜了!” 第107章 莞妃可没有熹妃好听啊 莞嫔一时有些惊愕,皇贵妃和惠妃却立刻反应过来,惠妃一脸欣喜的看着莞嫔,皇贵妃看向苏清福问道:“多久了?胎像如何?” “回娘娘,尚不足两个月,但脉象平和,胎气甚稳。” 莞嫔又惊又喜,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苏清福却突然叹了口气,叮嘱莞嫔道: “娘娘,有了前车之鉴,不用奴婢多说,娘娘也知道万事要格外小心,更何况碎玉轩里还住着一位巴巴讨好皇后的祺贵人。” 本来沉浸在喜悦中的几人,顿时冷静了下来,惠妃一脸担忧,谁都知道在宫里,想要顺利生下孩子简直是困难重重,谁有了身孕,谁的肚子就是众矢之的,稍有不慎,就变成一个意外。 莞嫔目光坚定而倔强的说道:“多谢姑娘提醒,这一次我定会加倍小心,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皇上下朝后便听闻了莞嫔有孕的消息,急急忙忙来到碎玉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前些日子钦天监向朕禀告,宫里近期会有关于皇嗣的喜事发生,没想到是你给朕带来这样大的惊喜,嬛嬛,咱们终于又有孩子了。你知道朕有多高兴吗?” “臣妾也高兴。”莞嫔羞涩一笑:“臣妾每每到皇贵妃宫中,见到兰蕙公主和六阿哥,心里都羡慕的很,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次日众人到皇后宫中请安时,皇上也来到景仁宫,众人这才得知莞嫔有孕的消息,纷纷行礼向皇上道喜,皇上看向皇后说道: “前阵子事多,惠妃虽封了妃位,册封礼却还没办,如今莞嫔有了身孕,便晋为莞妃,与惠妃同日举办册封礼,下个月初十就是好日子,皇后便一并安排了吧,如此,妃位上也算是四角齐全。” 皇后还能怎么办,只能强颜欢笑地应下来,还要口是心非假装贤惠的关心一番莞妃的身子,别提多难受了。 苏清福跟在皇贵妃身后,总觉得莞妃实在拗口的很,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还是熹妃好听啊,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多好的寓意啊。 不过毕竟剧情走向已经因为自己干预有所偏差了,所以这个熹字暂时是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剧情,苏清福倒是又想起,皇后在莞妃册封时拿出纯元皇后旧衣设计让莞妃穿上,这才有了莞妃得知自己多年真心错付,只一直是纯元皇后的替身,心如死灰的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托付给敬妃,便离宫修行,去甘露寺开启第二春。 苏清福觉得虽然时间线上有所偏差,很多事也不同于剧情,但皇后极有可能在封妃典礼上出手,利用纯元皇后给莞妃致命一击,毕竟惠妃已经生了皇子,皇后不可能再任由莞妃继续生下皇子,扩大皇贵妃的势力。 皇后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虽然自己手里有三阿哥,但一个六阿哥就已经让皇上颇为重视,若是莞妃再生下一个皇子,只怕皇上眼里便再也看不到三阿哥,到时即便三阿哥是长子,恐怕也再难有出头之日。 姐姐啊姐姐,你也该帮帮我了。 皇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待众人散去后,便开始着手安排。 “莞妃娘娘今日到皇贵妃宫里坐坐吗?” 苏清福突然这样问,皇贵妃和莞妃都心知她是有话要说,莞妃心领神会的说道:“自然是要去的,吃惯了娘娘宫里的糕点,旁的便再难入口,我正想着向娘娘要一些糕点拿回来吃呢!” 莞妃跟着皇贵妃一同回到翊坤宫,惠妃已经得知皇上安排二人同日行册封礼,心里由衷的高兴。皇贵妃命众人退下后看向苏清福问道:“你要说什么?” “莞妃娘娘,惠妃娘娘封妃的吉服内务府早已经做好送来了,但是娘娘今日刚册封,又要与惠妃娘娘同日行册封礼,内务府只怕要加紧赶制娘娘的吉服。” “这是自然,可有什么不妥吗?” 莞妃自然不明白苏清福的意思,苏清福也没辙,毕竟自己开挂的上帝视角又不能明说,只能继续说道: “皇上命皇后娘娘全权负责此事,只是如今娘娘晋了妃位又有了身孕,奴婢总觉得皇后娘娘不会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娘娘这样封妃。 礼制上的程序错不得,便极有可能在吉服上动些手脚,比如内务府赶制时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其他什么问题。当然,这只是奴婢的猜测,不过奴婢以为还是提前防范些好,这样即便到时有意外,也可有备无患。” “姑娘的意思是?” “莞妃娘娘在宫外命人按照惠妃娘娘的吉服赶制出一样的样式,虽时间有些紧,但只要银钱到位便也不成问题。若是封妃礼当日内务府送来的吉服没有问题自然再好不过,但若是有问题,娘娘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皇贵妃觉得苏清福有些多虑了,只一个吉服而已,最多就是耽误了封妃的吉时,晚几日再行册封礼也就是了,又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皇后费这个心做什么。 惠妃和莞妃自然也是这样想,苏清福一看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心里都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苏清福也无奈的很。 好在莞妃想了想后,出于对苏清福的信任,还是听从了苏清福的提议,借走了惠妃的吉服,就安排人着手去做了。 外面的人将吉服在册封礼前夕赶制了出来,莞妃只让槿汐收好,并未太在意。 册封礼当天,内务府送来莞妃的吉服,莞妃打开一看,心中震惊万分,没想到苏清福居然又一次猜对了,吉服上果然有破损! 莞妃不动声色,佯装惊慌的询问内务府的人该如何是好,她想看看皇后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内务府总管只连忙解释,吉服的丝线都是按照衣服尺寸准备的,所有的丝线只够做这一件,没有多余的,所以无法缝补。 “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内务府送来的吉服有破损,耽误了吉时,只怕内务府也难逃皇上怪罪。” 莞妃说完,内务府总管果然顺着话就说了下去: “娘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急!” 第108章 对甄家下手 莞妃心知此时内务府总管要说的才是皇后的真实用意,只配合着做出急切的样子,询问是何办法。 “前两天皇后宫里拿了件衣裳来缝补,那件衣裳颇有吉服的仪制,虽然不是和娘娘的这件很像,但若拿来应急,应该是能抵得过。” 内务府总管说完,见莞妃同意后,就立刻回去取了,槿汐只觉得这衣服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莞妃更是不解皇后准备一套旧衣给自己是何用意,只吩咐流朱去将苏清福叫来,等会衣服拿过来,看看她能不能发现什么。 槿汐将一早准备好的吉服拿出来,莞妃穿戴完毕后,便直奔景仁宫去。 惠妃已经早早到了,见莞妃穿着的吉服是照自己衣服样子改制的那件,心知有异,莞妃也看向惠妃有些凝重的点点头,不过二人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等着皇上皇后召见。 不多时宫人来报,传莞妃与惠妃进殿聆听皇后教导,皇后胸有成竹坐在殿内,只等着一会的好戏。 然而看见莞妃进来的一刹那,皇后当场石化在原地,不是内务府准备的破损的吉服,也不是自己送去的纯元皇后的旧衣。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莞妃怎么会像事先知道自己计划一般,提前准备了其他的吉服? 莞妃和惠妃行完礼,皇后还处在惊疑中没回过神来,皇上轻嗯了一声,皇后这才发觉失了礼数,有些心惊胆战,依例叮嘱二人了些和睦宫闱,为皇上多多绵延子嗣之类的话。 皇后刚说完,皇上就立马让莞妃免礼起身,生怕莞妃累到,影响腹中胎儿,更是亲自送莞妃回了宫。 苏清福已经让流朱将衣服送回了内务府,并叮嘱流朱不要让莞妃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其实不用来看这一眼,只一听吉服出了岔子便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皇后强颜欢笑看着皇上和莞妃等人离开后,就只留下剪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急切的询问道:“衣服不是前几日刚送去的吗?为什么甄嬛会自己提前准备了册封的吉服?” “是,奴婢是按照娘娘吩咐,前两日才把纯元皇后的旧衣送过去的,而且莞妃没穿内务府的吉服,就说明里面的人也是按娘娘吩咐将吉服破损了,至于莞妃为什么还会有备用的吉服,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 “不会!就算是有人通风报信,她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赶制出一件新的,本宫猜想她应当是在皇上刚晋了妃位,就已经暗中准备了。” “或许莞妃因腹中有孕,处处小心防备,这才多做了一手准备,碰巧坏了娘娘计策。” 听剪秋这样说,皇后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心中觉得烦闷无比。 本来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既能让莞妃犯下大不敬之罪被皇上责罚,又能让莞妃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纯元皇后替身,兴许伤心过度直接损了胎气。 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这种被人看透心思、束手束脚的感觉让皇后心里十分难受,但除了巧合,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剪秋见皇后仍旧闷闷不乐皱眉沉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娘娘,莞妃如此谨慎,只怕是不好动手对她做些什么。” 皇后冷哼一声:“从前本宫倒小瞧她了,只觉得她聪慧伶俐,不曾想还有这么深的城府。她既能如此未雨绸缪,自然是百般防范,当然不好对她动手。” 剪秋不解:“那难道就任由莞妃生下孩子吗,万一是个皇子……”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的看向剪秋:“那就看她有没有足够的心性,能静的下心安胎了。本宫记得,之前皇上给过本宫几匹颜色有些艳丽的蜀锦,去给祺贵人送去吧,她年轻娇俏,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没过几日,瓜尔佳鄂敏在御书房面圣时,突然递给皇上一本诗集,说是从甄大人处所借,发觉里面有一首诗,似乎是在为隆科多鸣不平之意,称功臣若不懂得及时功成身退,难免惹君主忌惮,下场凄凉。而且最后两句,更是有为十四爷鸣不平之意。 隆科多死后,皇上为免落人口实,虽未处置其党羽,却暗中寻了不少人错处降官革职,当初甄远道也曾劝皇上适可而止,以免失了人心。 如今听鄂敏这样一说,皇上心里对甄远道多了几分疑心,随手翻了翻诗集,只是些平庸之作,待看到鄂敏所说之诗时,顿时变了脸色。 “你是说,这诗集是从甄远道手里得来的?他收藏此诗集,难道是有同情老十四之意?” “臣不敢妄下定夺,只是甄大人收藏此大不敬诗集,且该诗集并未印发刊售,只怕是好友才可得之。微臣只怕甄大人识人不明,遭人利用。” 皇上没有再说话,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让鄂敏跪安了。晚间皇上拿着诗集来到莞妃宫中,递给莞妃看,询问此书如何。 莞妃随手翻看了两眼,评价道:“也不算什么好诗啊。” 皇上眼神中满是探究:“你说这诗并不好,外头也很难买到,谁会特意寻来收藏呢?” “大约是真心喜欢,或者是知己好友的诗,才会寻来收藏吧,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臣妾这个?” 皇上收起眼底的试探,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朕就是随口一问,朕觉得这诗尽是谄媚不辨是非之意,歌颂隆科多,允?等罪臣,写这诗的人也应该革职逐回原籍。” 莞妃并未察觉异样,只还想着为腹中胎儿积福积德,劝道: “臣妾看的不仔细,只觉得诗作普通,倒未见弘扬奸恶,歌颂罪臣,既然时过境迁,有罪之人都已伏法,皇上又何必再追究?若不喜欢,只将这诗集烧了便是了。如果再重罚,反倒让人觉得皇上抓住此事不放,弄的人心惴惴,不如风流云散也就罢了。” 皇上拿起诗集,若无其事的说道:“说的不错,朕再想想,你好好安胎,若没有别的事,尽量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朕去看看祺贵人。” 若换做平常,莞妃定能察觉出皇上态度有些异样,只是如今心思都在身孕上,还以为皇上是在担心自己腹中胎儿,故而并未多想。 第109章 鼠疫 启祥宫已经重修完毕,惠妃带着六阿哥回自己宫中居住,莞嫔因有孕不爱出门,也整日只在碎玉轩中,一时间翊坤宫倒冷清了些许。 在几人知晓皇后用纯元皇后旧衣想治莞嫔大不敬罪后,对景仁宫更提防了些许。苏清福当然没有说皇后的另一层意思,不然岂不是白白遂了皇后之意。 这日周宁海突然从外面急切的进来:“娘娘,不好了,莞妃的父亲被降职入狱了!” 皇贵妃闻言一惊:“怎么回事?” “奴才也是刚听御前的人说的,听说是瓜尔佳鄂敏大人在前朝弹劾甄大人心存异心,同情罪臣,仗着外戚之故,攀附皇恩,恃宠为傲,肆意犯上,张廷玉大人也跟着进言要皇上惩处,皇上直接下令将甄大人革职收监,甄府家眷皆圈禁于府中。” 苏清福听闻也是一惊,因为剧中甄远道是因为年羹尧一事才被瓜尔佳氏陷害,此番年羹尧无恙,苏清福没想到甄远道还是没躲过这场牢狱之灾。 “莞妃可知道了?”皇贵妃皱眉问道。 “应当还不知道,皇上刚下的令,想必消息还没有传入碎玉轩。” “立刻去碎玉轩外传本宫令,让侍卫严加防范,不许消息传入莞妃宫中,再去启祥宫把惠妃叫来。” 周宁海得令便立刻去了,惠妃得到消息急忙赶到翊坤宫,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娘娘,莞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得知家中出事,只怕会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啊?莞妃正得盛宠又有孕在身,甄大人又是平定隆科多的功臣,怎么会心存异心呢?” “祺贵人的父亲在前朝检举揭发甄远道,想必是祺贵人受了皇后的指使,皇上本就多疑,更何况此事又触及了十四爷,连莞妃有孕皇上都不顾,直接降了甄远道的罪,可见是生了大气了。” 皇贵妃说完,便看向苏清福:“福子,你怎么看?” 苏清福一时还真没辙:“瓜尔佳氏此番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甄大人既中了局,此局又是皇上逆鳞,只怕顺利脱身是难。” 连一向最有主意的苏清福都这么说,惠妃更慌了:“要不我去求太后试一试?” “太后不会管这件事的。” 苏清福出言制止道。开什么玩笑,甄远道是平定隆科多的功臣,你现在让太后帮甄远道求情,不是天方夜谭吗。 皇贵妃看向苏清福问道:“要不让本宫哥哥替甄远道向皇上求个情?” “更不行!” 苏清福继续制止:“娘娘,年将军既有心退位,朝中之事便不可再插手,皇上好不容易对年家放下戒心,若是年将军替甄大人求情,只怕皇上又要多疑年家与甄家勾结,不仅事态会更严重,只怕娘娘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皇贵妃有些恼怒,却也深知此番事关重大,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能为甄远道脱罪的。只能尽量瞒着莞妃,以免她一时情急乱了分寸,动了胎气。待皇上怒气稍减,再做打算。 莞妃的确毫不知情,还满心欢喜的跟浣碧流朱说着,等月份到了八个月,就又可以见到母亲了。虽然皇上有些日子没来碎玉轩了,莞妃也只当是前朝事忙,并未多想。 这日安贵人突然来看望莞妃,莞妃笑着说道: “我正想着眉姐姐好些天没来了,不知她在忙些什么,本想去启祥宫看看,奈何身子犯懒不爱动,正觉得闷得慌,你就来了。” 安贵人一脸关切担忧的神情:“姐姐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妹妹心里实在担心,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一直没敢来看姐姐。” 莞妃的笑容瞬间僵硬,语气变得急切起来,紧紧盯着安贵人,追问道:“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安贵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姐姐不知道吗?”说完便露出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低下了头,满脸懊悔之色。 莞妃心急的继续追问,安贵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姐姐,你先别急,我听说甄伯父被祺贵人的阿玛告发,收藏大不敬诗集藐视皇威,被皇上革职收监了。” 莞妃手里的茶杯碎在了地上,情急之下起身,双腿却不自觉的一软,好在槿汐反应快,及时扶住了莞妃,看莞妃脸上隐有痛苦之意,忙叫流朱去喊太医。 安贵人也跟着上前扶起莞妃另一只手,还装模作样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姐姐,都怪陵容多嘴,我以为姐姐已经知晓了此事,这才想着来看看姐姐,怎知……” 莞妃不等安贵人说完,也无心去想安贵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想到前些日子皇上询问自己的诗集,心里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顾不得肚子传来的不适,立马吩咐浣碧备轿,便直奔养心殿求见皇上。 皇上本不想见莞妃,只是想着莞妃的身孕,还是让莞嫔进来了。莞嫔着急的行了一礼,便开始为父亲求情: “皇上,臣妾父亲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怎可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就认定臣妾父亲有不臣之心,臣妾求皇上能好好审一审父亲之案,不使父亲蒙受不白之冤。” “朕自然不会尽信一面之词,已经派人前去调查,只是你父亲收藏大不敬诗集,同情罪臣,已是不争的事实,朕念他年事已高,加上你如今有孕,会对他从轻发落的。你放心,即使你父亲有罪,朕也不会迁怒怪罪于你。” 莞妃在这一刻终是再次领略了帝王的无情,功过原来真的只在皇上一念之间,哪怕是一腔忠心,一旦立功过盛,也势必会引得皇上的猜忌,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看清这一点。 正要继续求皇上开恩,苏培盛却走了进来,看向莞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快说!”皇上颇有些不耐烦。 “皇上,大牢来人禀报,说甄大人得了鼠疫,性命垂危。” 莞妃当场晕了过去,皇上立刻命苏培盛将莞妃送回碎玉轩,请太医诊治。 为了防止莞嫔再度因甄远道之事出什么意外,皇上直接下令,祺贵人搬回储秀宫,在莞嫔生产前,碎玉轩宫门关闭,除太医外任何人不得无令出入。 第110章 黎贵人深藏不露 莞妃醒来后,碎玉轩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太医担忧的叮嘱:“小主虽无大碍,但急火攻心动了胎气,需心态平和静养,切不可再劳心伤神,以免胎儿不保。” 莞妃哪里听得进去,一想到父亲在狱中生死未卜,就急着起身要再去求见皇上,无论如何,总要先保住父亲性命,不至于含冤而死。 槿汐拦下正要起身的莞妃:“娘娘,娘娘现在只怕想见皇上,也是见不到的。” 浣碧语气中满是焦急和委屈:“小主,皇上下令关了碎玉轩宫门,如今除了温太医,旁人都不可以进出,这可如何是好啊?” 莞妃怔怔的靠在榻上,口中喃喃自语:“皇上果真这般无情……” 温太医见莞妃情绪又如此波动,立马再度劝慰道: “娘娘,您身子要紧。皇贵妃让微臣转告娘娘,甄大人那边,皇贵妃已经安排了人去诊治送药,福子姑娘亲自开的药,娘娘可以放心。娘娘务必要保住龙胎,有了这个孩子,或许此事才能有转圜之地。” 听得父亲获得救治,莞妃这才稍稍平复心绪,眼里满是感激之情:“请温大人替我谢过皇贵妃娘娘,此番恩情日后必定衔草以报。也请温大人帮我留意,及时告知本宫父亲情况。” “微臣明白,娘娘放心。惠妃也让微臣转告娘娘,她和皇贵妃会想办法为甄大人求得皇上宽恕,请娘娘安心养胎即可。” “不可!”莞妃理智上线,有些急切的叮嘱温太医: “温大人,还请帮我转告眉姐姐,切莫因我之事见罪于皇上。瓜尔佳氏陷害我父亲,句句都在皇上大忌上,眉姐姐若为我求情,只怕也会受到皇上怪罪。有皇贵妃照拂,想来我母亲和玉娆在甄府日子不会太难过,现在只能看皇上圣意如何裁决了。” “是,微臣自会转告惠妃,娘娘安心便是。” 温太医正要离开时,突然想到苏清福没头没尾叮嘱自己转达的话,看向流朱说道: “流朱姑娘,福子姑娘有一句话让微臣转告给你,不管发生什么,切不可冲动行事。碎玉轩外皇贵妃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不管发生多紧急的事,翊坤宫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流朱有些不明白苏清福为何会居然对自己说这些话,但是知道是为自己好,只瞪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点点头。 苏清福自然是担心流朱像原剧里一样,死在莞妃被禁足碎玉轩这一时期,想当初流朱下线,自己难受了好久呢。 莞妃也只以为苏清福担心流朱冲动冒失做错事,并未多想。现下处境艰难,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上自禁足莞妃后,便连启祥宫和翊坤宫也不曾踏足,就是为了不听皇贵妃和惠妃为莞妃求情,甚至连祺贵人也不再召见,免得想到莞妃一事心烦。 安贵人倒成了受益者,整日想尽各种法子哄皇上开心,一时竟又一枝独秀,风光无限。心里更坚定了想法,只有莞妃失宠,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祺贵人心里很是不爽,见到安贵人时不免冷嘲热讽,奈何皇后在中间拦着,又不能做的太过,只能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来日有机会再跟安贵人算账。 虽然甄远道的鼠疫因为苏清福的药有了缓解迹象,可是仍旧是戴罪之身皇上未曾宽恕,惠妃心里又急又乱,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慌不择路还是选择去向太后求情。 惠妃在寿康宫求见了一整天,太后自然没有见,只让竹息回了话:“娘娘头脑热了,太后说了,不管是谁,头脑一热,必定会做错事,娘娘请回宫冷静冷静吧。” 惠妃无奈,只得一筹莫展的回宫,心里仍旧是乱作一团,只能时不时到翊坤宫打探莞妃近况,苏清福见状安慰道: “惠妃娘娘,虽然莞妃娘娘此番遭此横祸,但被禁足并非坏事,只要娘娘心性坚韧,至少此胎可安然无恙。” “话虽如此,只是甄大人若不能沉冤得雪,莞妃就会被扣上罪臣之女的帽子,连孩子一出生也会低人一等,以后如何抬得起头。” “为今之计,只能慢慢收集瓜尔佳氏的错漏过失,找出能证实甄大人是被陷害栽赃的证据,待时机成熟一举平反。” 苏清福心里倒是隐约有个办法,但是又觉得有些冒险,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便暂且没有提。 惠妃深知也只能如此,便书信给家中,叮嘱父亲留意瓜尔佳氏一族在朝为官的亲眷,暗中收集证据。 甄远道这一病就是数月,不过也算因祸得福,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如何处置,莞妃也能安心养胎些许,倒是鄂敏连番进言,希望皇上早下决断,反让皇上有了几分不满。 这日,黎贵人突然到启祥宫请安,惠妃颇为意外。黎贵人入宫后很少与人走动,对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态度,连见了皇上都是如此。 偏皇上觉得黎贵人与众不同,从未怪罪,还屡屡给出特权,连每日去景仁宫晨昏定省都免了,众人虽心有不满,奈何皇上喜欢,也只能暗自在心中妒忌。 惠妃对黎贵人突然到访很是吃惊,本想寒暄几句打探其来意,黎贵人却行了礼后开门见山的拿出几张写了字的纸递给惠妃,淡淡的说道: “娘娘若有机会,替嫔妾将这几页纸交给莞妃娘娘,她看后便会明白了。” 惠妃接过纸看了看,只是写了些谴责隆科多,允?等人的诗,还有些为皇上歌功颂德的意思在里面,十分不解地看向黎贵人:“你叫我将这些诗带给嬛儿是何意?” “莞妃娘娘一看便知,嫔妾先告退了。” 黎贵人说完,根本不给惠妃再问的机会,转身就走了,惠妃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这些诗有什么用,更何况黎贵人是敌是友也尚未可知。 尽管如此,惠妃还是偷偷将这几页纸托温太医带到了碎玉轩,莞妃打开一看,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温大人,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诗?” 第111章 那就赌一手吧 见莞妃如此激动,温太医有些意外和不解:“惠妃娘娘说,是黎贵人送来,叮嘱交到娘娘手中的,还说娘娘一看便可明白,娘娘,可有什么不妥吗?” “黎贵人?”莞妃一脸不解:“可我与她并无交集,除了在景仁宫见过面,从未有过来往,况且父亲在狱中,若是有这些诗,又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温太医越听越糊涂了,不明白这些诗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疑惑的看着莞妃,眼神里满是询问。 “这是我父亲的笔迹!皇上给父亲定罪的那本诗集我曾看过,这些诗皆是针对皇上所谓的大不敬言论进行反驳,若有了这些诗,便可证明我父亲并没有异心。只是既然父亲写了这些诗,为何不呈交给皇上为自己辩解,又怎么会在黎贵人的手中?” 温太医觉得很不可思议:“甄伯父尚在狱中,而甄府上下皆被圈禁,黎贵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到这些诗集。会不会这些诗并非甄伯父所写?” 莞妃又拿起这几张纸反复看了几遍,连浣碧流朱也忍不住凑向前去跟着看了起来,忍不住出声道:“这的确是老爷的笔迹。” “黎贵人可还有说些什么?” “回娘娘,惠妃娘娘说,黎贵人只将这些诗留下,让转交给娘娘,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莞妃心里又惊又喜又疑惑,只恨不能当面向黎贵人问清此事,想了想,又对温太医说道: “温大人,还要麻烦你想办法,将这些诗拿到狱中问一问我父亲,再做打算。” 不出几日,温太医带回消息:“甄伯父说自己并未写过这些诗,只是不知何人竟与自己笔迹如此相像。” 莞妃已经明白了黎贵人的意图,这诗多半出自黎贵人之手,仿了自己父亲的笔迹,用来帮父亲脱罪的。 心里虽疑惑为何黎贵人会熟知父亲的笔迹,又是如何得知诗集中的内容从而做出辩驳的,但是当务之急是先证明父亲的清白,也好让母亲和妹妹免受圈禁之苦。 莞妃立刻写了两封信交给温太医,一封送到翊坤宫,请皇贵妃想办法将这些诗呈到皇上面前,一封送到天牢里,叮嘱父亲如何为自己辩驳。做完这些,莞妃便紧张不安的在宫里等待结果。 皇贵妃很快便安排把守甄府的守卫,将这些“从甄大人书房里”寻得的这些诗递交给了皇上,皇上看后不免有些疑虑,既然甄远道对诗集中的内容百般抨击,对允?等人也是表现出深恶痛绝之态,为何从鄂敏参奏到如今下狱,都不曾为自己辩解呢? 这样想着,皇上命人传来甄远道问话。甄远道虽鼠疫已经治愈,但因为伤了身子,身体尚未痊愈,加上狱中本就阴暗潮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憔悴的像老了十岁。 “甄远道,这些诗是从你书房里找到的,朕核对过,正是出自你手,你既也不满于为隆科多,允?等人歌功颂德之举,为何又要收藏这种大不敬的诗集,又为何进言让朕宽恕写这诗集之人,不予追究?”皇上的声音带着威严和质问。 甄远道想着女儿的嘱咐,抬起头看着皇上,语气平静地说: “回皇上,臣深蒙圣恩,不敢有丝毫异心与不敬之意。臣无意中在棋盘街寻得这本诗集,见其中内容隐有曲解圣意不辩是非之嫌,恐在外流传影响圣誉,这才收回府中。” 见皇上仍旧一副猜忌的眼神,面色却有些缓解,甄远道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臣回府后,越看越觉得不妥,这才依照诗中内容逐一辩解,以免来日有人再受蒙蔽,折损皇上清誉。 臣看到此书,却知情不报,深知有罪,只是臣身为言官,深知言路阻塞与皇上无益,若朝堂之上尽是阿谀奉承,而不能畅所欲言畅所欲书,只怕再难张扬浩然正气。故而臣主张皇上不宜过度追究。 臣甘愿受任何责罚,但求皇上念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宽恕臣的家人,不使她们因臣之过受罪。” 甄远道言辞恳切,皇上却未置可否,而是继续问道:“你既说为了朕的圣誉,不愿此书流传,为何此书又会在鄂敏手里?” “回皇上,鄂敏大人当日是臣一手举荐,与臣一同收集罪证弹劾罪臣隆科多之人,臣将此书与他看,也是想询问他对此事看法,不曾想他却以此为由诬告,臣问心无愧,还请皇上明辨。只不知是否莞妃娘娘何处见罪于祺贵人,鄂敏大人这才如此。” 皇上摆摆手,示意人将甄远道带下去,低头看着案几上的诗,再度陷入沉思。 翊坤宫,启祥宫,尤其是碎玉轩,都在等皇上的旨意,结果皇上在召见了甄远道后并未有所举动,众人一时心里也没了着落,不知皇上究竟是何意。 皇后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召见甄远道,本就对皇上迟迟未下旨如何处置甄家有所疑虑,这样一来,只觉得更看不懂皇上心意了。但迟则生变,皇后只能继续让祺贵人给鄂敏传话,多向皇上进言,尽早定下甄家的罪。 瓜尔佳鄂敏虽也察觉出不对的意味,不过深知祺贵人传话多半是皇后的意思,只能继续进言,求皇上严惩。 然而皇上虽没有释放甄远道,却将几名为甄远道求情的言官放了出来,还收回了守卫,解了甄府的禁足。 莞妃听闻此消息后,终是放下了悬着的心,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皇上多疑,却也在意悠悠众口,黎贵人替自己父亲写的诗,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投其所好,而自己又提醒父亲不着痕迹的提一嘴后宫纷争,皇上定然会有所疑心。 若只是前朝官位的争夺陷害,可能不算什么,但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与前朝串联。 鄂敏如今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出错,一旦祺贵人沉不住气在皇上面前表露与她阿玛同样的心思,那这事情的性质就从单纯的陷害变成后宫与前朝瓜葛着算计皇上了。 到时皇上定会严查,自己父亲便可重获清白了。 第112章 甄父罢黜 莞妃解禁 皇上一连几日翻了祺贵人牌子侍寝,祺贵人本因安贵人夺了自己风头心里憋着气,如今皇上终于想起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想到自己阿玛在前朝多番进言,皇上却还未下旨处置甄远道,莞妃的身孕月份越来越大,若再不刺激到莞妃,只怕她就要顺利生产了。 这是入宫后皇后娘娘安排自己做的第一件事,阿玛已经在前朝完成了大半,要是自己不能做好剩下的事,只怕以后皇后娘娘也不会再信任重用自己,届时自己又如何出人头地呢? 于是再次侍寝时,祺贵人忍不住问道:“臣妾一向听闻皇上赏罚分明,如今却迟迟没有发落罪臣甄远道,可是因为莞妃娘娘的缘故?” 皇上微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身子靠直了些,看向祺贵人问道:“怎么说?” “臣妾的阿玛尽忠职守,察觉到莞妃父亲有不敬之心向皇上揭发检举,证据确凿。皇上虽将莞妃父亲革职下狱,却一直没有下旨惩处。 臣妾听闻前些日子皇上还传见了罪臣甄远道,如今宫里宫外都传,皇上是为了莞妃腹中皇嗣才对其父亲格外开恩,更说莞妃若诞下皇子,她父亲的大不敬之罪便也可忽略不计了。” “宫中竟有这样的闲话,朕居然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说都是些爱搬弄是非的糊涂话,怕皇上听了生气,这才没让皇上知晓。臣妾却觉得应该告诉皇上,万一皇上被罪臣颠倒黑白之词蒙蔽,岂不遭人非议?” 皇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祺贵人见皇上并没有恼怒之意,只以为皇上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暗自窃喜。 第二日上朝,瓜尔佳鄂敏果然再度提起甄远道一事,更是直言外面流言四起,甄远道之所以敢如此不敬皇上,都是因为莞妃受宠太盛,只怕今后其他官员有样学样,只有个受宠的女儿,便可不忠不敬,肆意妄为了。 皇上命苏培盛将甄远道所做之诗拿给众人看,很快便有大臣为甄远道说话: “皇上,甄大人所做之诗,句句直指罪臣之过,彰显皇上宽厚仁德,可见其并无异心。” 也有大臣问道:“只不知这些诗是甄大人被革职后为了求得皇上宽恕所写,还是入狱前所写?” 皇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众人,随即说道: “朕已命人严查此事,这些诗作皆是甄远道入狱前所书,前些日子甄远道也当面向朕陈述了此事前因后果。朕不会因外戚之故姑息任何一个有罪之臣,自然也不会冤枉无罪之人。” 瓜尔佳鄂敏心里只觉得不妙,正暗自揣测时,便听皇上继续说到: “甄远道虽无异心,但知情不报,引得人误以为同情罪臣是非不分,仍存有过失,既已革职,便不再重用,即日起回府思过。” 鄂敏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做局设计,竟是如此结局,正想再开口,皇上继续说道: “瓜尔佳鄂敏进言有功,着升为都察院御史,望今后仍直言不讳,替朕留意百官过失。” “臣叩谢圣恩,必当尽忠职守,不负皇上厚爱。” 鄂敏一听自己升了官,便也不再纠结甄远道没有受罚一事,美滋滋谢了恩,总不算白折腾一遭。 皇上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鄂敏虽有陷害甄远道之嫌,但立场出发点挑不出问题,况且若连番处置功臣必定会引得前朝动荡,若鄂敏能尽忠职守便也罢了,若是再有什么过失,日后再清算也未尝不可。 甄远道无罪释放,莞妃自然也解了禁足,惠妃一听到消息便喜极而泣的来到碎玉轩探望,虽然温太医时时为彼此传递消息,但总比不上亲眼看了才安心。 莞妃只有得知父亲无事的欣喜,对于是否解除禁足并没有什么感觉,浣碧对甄远道被罢官还有些怨言,莞妃却觉得有些庆幸。 伴君如伴虎,父亲此番境遇,让莞妃看透了皇上对功臣的忌惮与多疑,前朝与后宫虽能一荣俱荣,亦能一损俱损,倒不如远离朝堂明哲保身,这样只要自己在后宫小心行事,便可保得全家平安。 “祺贵人与你同住碎玉轩,并无恩怨,她阿玛又是甄伯父举荐这才做了都察院左都督御史,为何会在暗中诬告,置甄家于死地呢?” 莞妃听着惠妃的话,冷笑一声:“屈居人下,自然心有不甘,况且我如今有着身孕,景仁宫那位可不是心急如焚。祺贵人虽在碎玉轩住着,却也知我多加防备,既然从我这里找不到下手机会,便把主意打在了我家人身上,当真是恶毒。” “说起来你此番禁足是因为求见皇上为甄伯父求情,可是当时皇贵妃担心你动了胎气,特意嘱咐了不许将消息传入你宫里,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陵容来看我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莞妃还没等说完,突然停了下来,抬眼看向惠妃,惠妃脸色也有些难看: “陵容一向最是心细谨慎,更何况还有皇贵妃命令,断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怕是有人等不及,故意让你知晓此事,如此看来,陵容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与选择。” 经历过淳常在背叛,莞妃以为自己可以冷眼面对,但听得安贵人还是存了害自己的心思,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你也不必为此伤感,若说以前咱们总担心陵容是否别有用心,如今她也算是个明敌了,以后防范起来倒容易许多。” 想了想,惠妃继续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甄伯父在狱中感染鼠疫一事,你不觉得蹊跷吗?牢里怎么会突然有老鼠,而且只有甄伯父一人被感染?” 莞妃之前只顾着着急担心,现下一想倒察觉出不对劲:“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想置我甄家于死地。” 说罢,便在心底暗下决定,势必要查出背后下手之人,来日百倍奉还。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第113章 皇后疯狂的计划 午后莞妃到养心殿谢恩,打探到皇上晚上留宿翊坤宫,便也没有去皇贵妃宫里打扰,而是让人去储秀宫给黎贵人传话,邀黎贵人到碎玉轩小坐。 黎贵人心知莞妃满腹疑问,只等自己解惑,便回了话,让莞妃晚些时刻为自己留门。 入夜,黎贵人连侍女都没有带,只身来到碎玉轩,没等向莞妃请安,便见莞妃先向自己行了个大礼。 “本应亲自到贵人宫里去致谢的,只是储秀宫人多眼杂,祺贵人又搬了回去多有不便,还请贵人不要介意。 此番家父蒙不白之冤,险些遭人陷害,幸得贵人相助,方才保得我甄家上下周全,贵人对甄家有救命之恩,请受甄嬛一拜!他日贵人若有所需,我自当竭尽全力,以报贵人今日之恩。” 黎贵人忙扶起莞妃:“嫔妾怎敢当娘娘如此大礼,娘娘言重了。嫔妾知娘娘心有疑惑,今日特来为娘娘解惑。” 莞妃拉着黎贵人坐在榻上,便一股脑将困扰自己的许久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贵人怎会知晓家父字迹,又与家父字迹如出一辙?又怎知那诗集内容,一一做出辩解?贵人与我往日并无交集,为何甘愿冒着欺君之罪,来帮我甄家?” 黎贵人常年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嫔妾此举,也是为了报玉娆的救命之恩,所以娘娘无需这么客气。” 见莞嫔脸上疑惑更甚,黎贵人开口讲到:“嫔妾哥哥是武将出身,故而嫔妾在入宫前,也时常跟着哥哥练习骑射之术,因此常常策马到林中打猎。” 顿了顿,黎贵人继续说道:“有一次,嫔妾在林中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当时身边又没带随侍的人,若不是玉娆及时相救,嫔妾恐怕早就没命了。” 说到此处,黎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莞妃眼里却满是讶异,忍不住插嘴道:“没想到贵人与我甄家竟还有这等缘分。” 黎贵人笑了笑:“从那之后,嫔妾便经常跟玉娆一同到林中练骑射,也经常出入甄府,只是那时娘娘已经进宫,故而对此并不知情。 嫔妾在甄府与玉娆一同看书作画,出入甄伯父书房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对甄伯父的笔迹自然不陌生。 嫔妾自小就有一些临摹的天赋,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都能模仿得八九分相似。以前嫔妾在家中模仿哥哥的笔迹时,就连嫔妾的阿玛和额娘都难以分辨出来。 听闻甄伯父出事,嫔妾便偷偷打探着消息,皇上曾将那本大不敬的诗集拿给嫔妾看过,询问嫔妾如何看待诗中所言,故而嫔妾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替甄伯父开罪。” 黎贵人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讲给莞妃后,便起身告退:“娘娘心里想知道的,嫔妾已经说完了,未免惊动旁人,嫔妾便不多做打扰了。” 莞妃见黎贵人露夜前来,心知对方不想张扬与自己来往,再次道谢过后便让人将黎贵人送了出去,心里却十分感慨,对黎贵人也多了几分敬佩。 对方不仅智谋过人,胆识也非常人可比,心性更是在自己之上。明明与甄府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入宫这么久却从未与自己透露过半分,当真深藏不露。 皇后在得知甄远道只被罢了官便释放回府的消息后,气的在心里直骂祺贵人和她阿玛无能,眼看只差一步就能定罪,却在最后时刻圣心转圜,皇后心里怎能不恨。 偏祺贵人蠢得很,不仅在皇后跟前邀功,更为她阿玛升官洋洋得意,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想着祺贵人日后还有利用价值,真想翻脸让她回去好好补补脑子。 没过几天,众人发现祺贵人脖子上多了串红玉珠链,那珠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祺贵人得意的向众人炫耀,这是外邦进贡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看着颜色鲜艳年轻,所以特意赏给了自己。 “皇后对祺贵人可真是厚爱啊,祺贵人的阿玛在前朝费尽心机,祺贵人在后宫也毫不逊色,这才能让皇后对祺贵人如此满意,赏祺贵人这么珍贵的东西。” 皇贵妃阴阳怪气的嘲讽着祺贵人,偏偏祺贵人还听不出来,只以为皇贵妃识货,当真觉得这珠链是好东西,心里更得意几分。 颂芝在一旁不屑的说着:“什么样的好东西咱们翊坤宫没有,看祺贵人那轻狂样,得了串珠链,鼻孔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苏清福却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咱们翊坤宫可真要不是这好东西,那是红麝香珠,看着像红玛瑙,只怕满宫里也没有几串。” 皇贵妃听后先是皱了皱眉,受麝香毒害最深的就是她了,每次听到麝香都觉得全身充斥着恨意。随即又充满讽刺的笑了笑,低声说道: “皇后对自己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防备,祺贵人和她阿玛刚为了皇后不惜当了小人陷害甄远道,转身皇后就送给祺贵人这样一份大礼,连我看了,都要为祺贵人寒心呐。” 苏清福听皇贵妃这样说,有些好奇的看向皇贵妃问道:“娘娘是想找机会让祺贵人得知真相?” 皇贵妃摇了摇头:“她知不知道真相与本宫何干,本宫可没那个闲心与她浪费口舌。” 祺贵人顾着得意,安贵人又因当初刻意走漏消息失去莞妃信任,眼看莞妃临盆在即,皇后心里十分焦急,正觉得困扰,却冷不防的突然想到一个人,嘴角泛起冷笑。 好啊,既然这么多次下手都被侥幸躲开了,那干脆就不要再下手了。之前册封礼时安排的吉服没能揭开莞妃不过是姐姐替身的秘密,那就让更像姐姐的人,来为莞妃揭开这个秘密吧! 皇后的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而疯狂,眼神中满是冰凉的恨意。想到当年被自己的亲姐姐夺走了属于自己的福晋之位,夺走了属于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 如今,便也让莞妃也体验一番自己当年的感受吧! 第114章 玉娆进宫陪产 又是每月十五,皇上定点到景仁宫打卡的日子,皇后早早准备下了皇上爱吃的菜式,晚膳时分皇上来到皇后宫中,皇后细心的为皇上布菜:“皇上心情看上去不错。” 皇上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朕刚去碎玉轩看了看莞妃,见她气色不错,太医说胎象也很稳,只安心待产即可,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皇后也一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到底莞妃是个有福气的,定会为皇上生一个聪颖伶俐的皇子。” 见皇上心情甚好,皇后继续说道:“说来莞妃有孕已经过了八个月,之前因着她父亲的事,也不方便提让她家人入宫看望的事,好在莞妃身孕并未受此影响,皇上何不让莞妃的家人入宫陪伴在侧,也好让莞妃安心生产?” 皇上听皇后这样说心里很是意外,之前瓜尔佳氏一族生事,皇上暗中调查,隐约察觉其中有皇后授意,皇后突然这样提,皇上疑心倒少了些许,心里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还是你心细,既如此你便着手安排吧,她母亲在宫中恐怕有所不便,便让她妹妹留在宫里,等莞妃生完孩子再出宫吧。” 皇后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很快又掩饰了下去:“是,臣妾定会妥善安排。” 莞妃得知皇上允许自己家人入宫探望,还可以暂住在宫里一直到自己生产结束,心里很是高兴,皇贵妃从皇上口中得知是皇后的提议,心里觉得很奇怪。 “皇后又在打什么主意,本宫倒不信她能有这番好心。” 莞妃虽心里也有所疑虑,但是一来嫔妃有孕家人入宫探望也是常事,二来在自己宫里,想必皇后也动不了什么手脚。 “或许是瓜尔佳氏前番之事,皇后怕被连累惹皇上不高兴,这才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博个贤良的名声,也未可知啊。” 皇贵妃也觉得多半如此,苏清福却不这么乐观。皇后能有什么好心思呢,顺水推舟的事她倒是能做,但是没有水她不把舟掀翻就算仁慈了,绝对不可能主动注水的。 “皇后娘娘见过二小姐吗?”苏清福突然问道。 “怎会,玉娆只在我小产那年跟随母亲入宫探望过一次,当时玉娆还年幼,且略坐坐就走了,来回都是宫里专门的马车接送,想来皇后是没有见过玉娆的。” 苏清福也觉得奇怪,皇后从未见过玉娆,如果说皇后想利用玉娆揭开莞莞类卿的秘密,根本就说不通。 但是如今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不管皇后是有心还是无意,玉娆一旦住进碎玉轩,早晚都会跟皇上碰上面的,只怕到时又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皇后很快就安排好了玉娆进宫的事宜,莞妃更是早早就让人在碎玉轩收拾好了房间。 终于等到了玉娆进宫这一天,莞妃心中满是期待和欢喜地站在碎玉轩的门口,眼巴巴的望着,神情里满是迫不及待。 等了许久,终于见前面马车缓缓驶来,最终稳稳地停在宫门口。随着车帘掀开,一抹倩影轻巧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玉娆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裳,几缕碎发垂落在耳畔,看着有几分俏皮可爱。 看到姐姐,玉娆快步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喜悦之情:“长姐!” 莞妃连忙上前拉住玉娆的手,眼眶红了起来,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哽咽:“玉娆出落成大姑娘了,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怪长姐不好,让你和母亲受苦了。” “玉娆此番进宫陪伴长姐是高兴事,姐姐怎么哭了,让旁人见了,还以为玉娆不懂事,刚入宫就惹姐姐生气了。” 玉娆入宫前甄母就百般叮嘱,万事都要三思而行,尤其说话更要谨慎小心,见四下都是人,自然不敢提及家中情况,莞妃激动过后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忙就将玉娆带回屋内。 莞妃心里记挂家中情况,见玉娆身量消瘦,便也可以想到在父亲入狱时,被圈禁的玉娆和母亲必定吃了很多苦头,更何况父亲还在狱中得了鼠疫,只怕更是憔悴。 这样想着,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再也止不住,心里对皇上更添了几分怨怼之情。 “长姐不要难过,玉娆和母亲在府中被圈禁之时,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但日子过得也不算太艰难。时常有人送来各种衣食日用之物,那些守卫也并未对府中上下加以为难。 如今父亲虽被免了官,不过正好在府中安心修养身子,不用再操劳官场之事。 现下父亲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心里惦记长姐,怕因为自己连累长姐在宫中受苦,更怕以后不能再前朝为长姐出力,长姐日子过得更艰难。” “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做官也好,只要能平平安安度日,比什么都要紧。” 得知父母身体无碍,莞妃总算是平复了心绪,深知府中多亏皇贵妃暗中相助,心里更是感激不尽,隔天便带着玉娆亲自到翊坤宫再次谢恩。 苏清福有心想提醒莞妃,尽量不要让玉娆与皇上见面,但心知根本不现实,玉娆要在宫里待上两个多月,皇上若是到碎玉轩,迟早都躲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除了到皇贵妃宫里谢恩以外,莞妃还告诉了玉娆,父亲顺利脱罪,全因黎贵人相助,并详细讲述了个中缘由。 玉娆本就想借着此次入宫,寻个机会看望故人,一听得黎氏竟是自己全家的救命恩人,心里更是有些急迫,只奈何长姐叮嘱,不可让人得知黎贵人与甄家的关系,以免日后若有不测牵连到黎贵人,这才只得作罢。 不过黎贵人得知玉娆入宫,心里也欢喜的很,偷偷让人到碎玉轩传了话,便又趁着夜深人静来访,与玉娆促膝长谈甚久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皇上近日忙于朝政,有些日子没到后宫中来了,所以一直并未见到玉娆,眼看莞妃产期将至,皇后心中暗想,也是时候给皇上制造些机会了。 第115章 该来的总会来 这日,莞妃和惠妃给皇后请完安从景仁宫出来,一同坐着轿撵回宫。 惠妃正叮嘱着莞妃生产在即,凡事更要小心,便只见抬轿撵的奴才突然打了个滑手一松,轿撵向前栽了下去,莞妃身体失去平衡,跌了一跤。 惠妃不等自己的轿撵落稳,就匆匆跑过来查看莞妃情况,索幸宫人虽手没抬住,却也深知莞妃有孕非同小可,在轿撵摔落时抬腿垫了一下有所缓冲,莞妃只受了惊吓,并未伤到胎气。 虽如此,惠妃还是亲自送了莞妃回宫并传了太医,确认莞妃无事后,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找皇上告状。 “六棱石子最是防滑,你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做事谨慎稳妥的,方才你摔倒是因为有人将路上原本的六棱石子换成了鹅卵石,可不又是冲着你肚子来的。” 莞妃见惠妃如此气急,耐心安慰道:“姐姐先别急,此事告诉了皇上,单凭几个鹅卵石,只怕也查不出来什么,不过是牵连无辜的宫人受罚罢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惠妃不甘的问道。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还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午后皇上听闻莞妃从轿辇上摔了下来,顾不得前朝琐事,满脸担忧的来到碎玉轩查看。听太医说莞妃只是受了惊吓,胎儿无恙,这才放下了心,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从轿撵上跌下来,在哪摔得,可是身边服侍的人不小心,伺候不周?” 浣碧在一旁向皇上解释道:“皇上,是在储秀宫附近的六棱石子路上,抬轿撵的奴才不小心踩到了鹅卵石脚一滑,这才摔到了小主。” “六棱石子路上,哪来的鹅卵石?此事不是光惩罚抬轿撵的奴才就可以了事的,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莞妃这才出声制止:“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责罚抬轿撵的奴才,也不要再追查此事了。” 看着皇上疑惑不解的表情,莞妃继续说道:“前番因臣妾父亲之事,已经闹得前朝后宫都不安宁,如今臣妾不想再因一己之身再生事端。无论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好在臣妾和孩子无事,皇上便在给那人一次机会吧,若是日后仍不知悔改,皇上再一并发落也不迟啊。” 听莞妃这样说,皇上自然而然想到祺贵人,眼神变得冰冷起来。莞妃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能堂而皇之的在储秀宫附近的路上换了铺路的石头,这种头脑简单的陷害方法除了祺贵人,莞妃根本想不到第二个人。 就算此事真的冤枉了祺贵人也无妨,能给瓜尔佳氏多添一处错漏,就有机会争取让皇上早一日清算其阿玛,甄家受得无妄之灾便可早一日报仇。 玉娆本来惠妃处帮忙照看六阿哥,惠妃回宫后将今日之事说与玉娆,玉娆心里担心莞妃,急忙便赶回碎玉轩。 “姐姐,你没事吧?” 人还未进屋,声音先传了进来,待走到殿内看到皇上也在,玉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皇上看着玉娆却脸色一变,眼中升起浓浓的震惊,还夹杂着一丝惊喜。 莞妃很少见皇上情绪这般外露,心里正觉得有些奇怪,玉娆却走上前来关切的左看右看,看着玉娆担忧的样子,莞妃来不及多想,只顾着安慰玉娆,说自己没事。 皇上的目光一直锁在玉娆身上,即便是玉娆也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的意味,见莞妃没事,玉娆便行礼告退,匆匆离开内殿。 皇上一直目送着玉娆离开,直到看不见玉娆身影这才收回了目光,莞妃心里一沉,顿觉不妙,服侍皇上多年,皇上的心思自然能看出几分,更何况皇上还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心思。 皇上又例行叮嘱了几句莞妃好好安胎便离开了,等皇上离开时玉娆才敢再回到莞妃屋内说话。莞妃看着玉娆,有些惆怅,但也深知不能让妹妹再走自己走的路。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便见苏培盛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玉盒子: “回娘娘。皇上说二小姐来了这么多日,辛苦照顾莞妃娘娘和龙胎有功,便叫奴才特意寻了这个步摇赏给二小姐,稍后内务府也会有皇上赏赐的东西送进宫来,奴才便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玉娆将玉盒子递给莞妃,莞妃打开一看,便见一支并蒂海棠的步摇安静的躺在盒里,做工极为精巧,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玉娆虽也觉得这步摇精致,却看不上眼,本就不喜欢这些俗气的金银玉器,更何况那步摇上的海棠花还是长姐所喜欢的,玉娆更没兴趣了。 不多时,内务府一批一批地东西送了过来,绸缎,首饰,一应俱全。内务府总管恭敬地行礼道: “莞妃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让奴才送过来给二小姐的,皇上还说了,二小姐若缺什么,或者喜欢什么,直接跟奴才说即可,内务府一应都给二小姐送来。” “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代本宫谢过皇上美意。” 内务府总管走后,玉娆看向莞妃,有些迷茫无措:“长姐,皇上这是何意?” 莞妃定了定心神,皇上的意图显而易见,只是自己也要问一问玉娆的心思,想了想,沉声说道: “只怕皇上有意要纳你为妃,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玉娆不屑又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长姐这样得宠,还过得如此小心艰难,玉娆心疼长姐,也不愿过这样的日子。” 莞妃了然,在心中暗下决定,绝不会让玉娆步自己后尘,过这种满是算计,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 皇后在宫中得知皇上见到了莞妃的妹妹,当场赏了这么多东西下去,不免冷笑出声,任由你莞妃再得宠,在皇上心里,还是比不上姐姐啊。 一想到这,皇后心里更得意了。明明即将临盆,却要眼睁睁看着皇上对自己的亲妹妹献殷勤,不知此刻莞妃心里,有何感想啊? 第116章 胧月公主出生 皇上顾及莞妃有孕,虽未明说对玉娆有意,但三天两头便往碎玉轩跑,每逢前来必定问及玉娆,心思昭然若揭。 玉娆在得知皇上心意后,有意回避与皇上碰面,不是去惠妃宫里陪六阿哥,就是去皇贵妃宫里陪兰蕙,不过躲来躲去,也总有躲不开的时候。 这日玉娆还没来得及出碎玉轩,就跟赶来的皇上碰了个正着,皇上状若无意地问道:“朕赏你的步摇不喜欢吗,也不戴上。” 莞妃微垂下眼眸,将眼底不悦掩藏起来,怕玉娆失了分寸,率先开口说道:“她素日不爱这些金器,所以不曾戴上。” 随即又看向玉娆说道:“皇上赏你的,你还没谢恩呢。” 玉娆行了一礼:“谢皇上赏赐,只是臣女不仅不喜欢金器首饰,而且那步摇上的海棠花是姐姐所钟爱的,姐姐喜爱的,臣女不会沾染毫分。” 皇上听出玉娆言外之意,不过心里并不在意,玉娆年纪还小,本就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如今莞妃还即将临盆,此时说这些显然不合时宜。 虽如此,皇上仍旧投其所好的继续说道:“那也罢了,你擅长作画,可愿意跟宫中画师切磋吗?朕可以替你安排。” 玉娆继续拒绝皇上好意:“宫中画师多崇富丽辉煌的色彩,皇上看臣女临摹崔白之画,就知道臣女与画师必定话不投机。” 说到这,玉娆心思一转,借崔白之画再度表明心迹:“臣女喜欢临摹秋蒲蓉宾图,因为臣女喜欢画上的大雁,大雁是忠贞之鸟。” 皇上又上下打量了玉娆几眼,心中反而更加欣赏:“你抽空去如意馆,把崔白的秋蒲蓉宾图真迹拿来,这幅图允礼与允禧都喜欢,跟朕要了很多次,朕现在就赐给你。” 这一次玉娆终于没拒绝,行礼谢了皇上。皇上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娆,玉娆看向莞妃,隐隐有不知所措之意,莞妃适时开口: “这画是好意头,臣妾也希望来日小妹不要离臣妾太远,就如这画中大雁在芙蓉花畔,若是姐妹分离,又有什么趣儿。” 皇上回过神来,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玉娆身上挪开,看向莞妃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仔细安胎之类的话,便回养心殿去了。 浣碧陪着玉娆去如意馆取画,结果正巧在路上遇到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果郡王和慎贝勒。浣碧笑着给二人行礼: “皇上方才还提到了王爷与贝勒都喜欢这副秋蒲蓉宾图,二小姐刚一取回来就撞上了两位,还真是巧。” 一番话向彼此介绍了对方的身份,玉娆屈身行了一礼,抱着画便准备离开,并未注意到果郡王眼神中的愕然。 慎贝勒出声挽留道:“姑娘请留步。” 玉娆与浣碧脸上皆是不解之色,却见慎贝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向皇兄求了这幅画很多次,皇兄也舍不得,不知姑娘可否借在下细赏一番?” 玉娆见慎贝勒是当真喜欢,恨不得有一双透视眼隔着盒子就要看里面的画,便也没拒绝。 慎贝勒小心翼翼地接过画轴打开,边看边点评道:“崔白的笔法,一改北宋画苑浮华奢靡之气,力求逼真写实,如此才能传神。” 果郡王也在一旁看着画感慨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大雁是忠贞之鸟。” 玉娆见二人对诗词作画都有一番见解,颇有些志同道合之感。慎贝勒左看右看,就是不舍得将画还给玉娆,果郡王便出声道: “不如咱们去如意馆,临摹一番此画,比比画技如何?” “十七哥这主意好!”慎贝勒激动的应下,随即想起来这得征得人家姑娘同意才行,有些期待的看向玉娆,玉娆也不做作,豪爽的应下,跟着二人一同去了如意馆。 莞妃觉得玉娆这几日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连浣碧也有些不同以往。 之前自己让浣碧跟着玉娆,玉娆总推脱着让浣碧留在宫里照顾自己,浣碧也担心自己的身孕,几乎寸步不离守着自己。 这几日两人倒总是出入成对,而且玉娆也不像之前基本上就在翊坤宫和启祥宫,有时自己想找她,都不知该叫人去哪里寻她。 不过还不等再留神观察二人,便到了预产之日,太医们齐聚在碎玉轩,皇上和后宫众人也都守在殿外,皇上虽没有说话,手中不停转着的佛珠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 苏清福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感慨,皇上对莞妃还是与别人不同的,皇上以为是莞莞类卿的爱屋及乌,殊不知自己心里已经被莞妃占据了一席之地。 皇贵妃照例让苏清福进去帮忙,苏清福进到内殿便见莞妃躺在床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于此。立刻上前滴了两滴药泉水在莞妃口中,让莞妃集中精力,按照稳婆指引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的呼喊声渐渐微弱,直至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将殿外众人情绪拉了回来。 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出内室向皇上报喜:“恭喜皇上,莞妃娘娘平安诞下公主!” “公主也好,公主也好。” 皇上连声说了两遍,嘴角满是止不住的笑意,皇后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挂起招牌贤惠笑容向皇上道喜,皇贵妃和惠妃倒是发自内心为莞妃高兴。 皇上低头看着公主,又微微抬头看向窗外:“月色朦胧,公主的封号就叫胧月吧。” “公主都是满月才能获得封号,胧月公主一出生就能得到此殊荣,可见皇上对胧月公主是多么喜爱。”敬妃在一旁笑着说道,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羡慕。 给公主定完封号,皇上便进屋去看了看莞妃,因为临近除夕,新岁不宜加封,故而皇上也没提给莞妃晋封,只吩咐了皇后,公主满月要好好办置。 抬头又看了一眼守在莞妃身旁的玉娆,皇上特意叮嘱,让玉娆继续留在宫中,届时一同出席胧月的满月宴。 第117章 瓜棚塌了 瓜管饱 皇贵妃见莞妃有些疲惫,提醒皇上莞妃刚生产完,应当好好休息。皇上点点头,又吩咐赏了碎玉轩上下伺候莞妃的宫人,便起身离开,让莞妃歇着身子。 莞妃欣喜之余,眉间又有些淡淡的愁绪。皇上以胧月满月宴为由,将玉娆继续留在宫里,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清楚。 之前因着自己有孕,皇上还顾念几分自己的感受,只怕等满月宴结束,皇上就要提出将玉娆纳入后宫之事了。 一连几日,莞妃因急于想对策,总有些心不在焉。这天皇贵妃来到莞妃宫中探望,见玉娆不在,笑着说道: “本宫好几日没见玉娆了,还以为她在你宫里照看胧月抽不开身,怎的这会没见着她人?” 莞妃也笑着回道:“嫔妾也不知她去哪了,女大心思多,竟也看不住她。” “前些日子本宫去太后宫里请安,一出来正巧碰见你妹妹和同样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慎贝勒撞在了一起,一看见本宫,俩人都红了脸,本宫还觉得奇怪,正想问问她呢。” 苏清福一听,顿时像田里的猹看见瓜一样兴奋,前些日子江太医传话说神仙膏已经售空了,自己在翊坤宫当了好几天牛马辛辛苦苦做药膏给皇贵妃赚银子,都是颂芝跟着皇贵妃出入各处,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没想到,虽然境遇有所不同,玉娆和慎贝勒还是有这等缘分,难道这就是真爱的加成吗? 这边苏清福胡思乱想着,莞妃听了皇贵妃的话却若有所思,待晚间命众人退去,只留了浣碧和玉娆在屋中,向二人问道:“慎贝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浣碧飞快的看了玉娆一眼,不敢贸然开口,玉娆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约……我也记不得了。” “浣碧,你说。”莞妃又看向浣碧,玉娆年幼任性,浣碧却是谨慎稳妥的。 浣碧将当日取画时发生的事讲给莞妃,又说了后面几人见面谈诗作画之事,当然,是慎贝勒和果郡王与玉娆讨论,她只是个听不懂又插不上嘴的小跟班。 莞妃本就因玉娆之事心里犯愁,如今听得此讯,心里倒是有些松了口气:“若你和他有意,我也可去问问皇上的意思。请他为你们指婚。不过有一样,不许你偷偷跑出去和他见面,免得被人知道了笑话。” 虽然明知皇上那一关并不好过,兴许还会惹得皇上不悦。不过好在玉娆与慎贝勒是两情相悦,慎贝勒是皇上的亲兄弟,如此也能断了皇上对玉娆的念想。或许胧月满月宴,便是最好的时机。 莞妃开始计划安排着,这期间自然也在言语中试探了皇上几番,玉娆对皇上仍旧是敬重且疏离,但皇上自以为胸有成竹,并不在意。 很快便到了胧月公主满月宴这天,因着皇上的吩咐,皇后安排的十分气派隆重,既是宫宴也是家宴,所以除了后宫众人以外,果郡王、慎贝勒等人也出席在座。 众人纷纷送上贺礼,说了些吉祥话后,宫宴正式开启。 “郎情似酒热,妾意如丝柔,酒热有时冷,丝柔无断绝。臣妾愿皇上待莞妃之心亦如丝柔无断绝,且请皇上饮尽此杯。” 皇后率先向皇上敬酒,看着皇上时不时瞥向玉娆的眼神,心里暗暗得意。只怕莞妃只能体会到酒热有时冷,没有机会感受到丝柔无断绝了。 待皇后敬了酒后,众人便也纷纷向皇上敬酒道贺,苏清福偷偷打量着,皇上的眼神始终飘忽在玉娆身上,而玉娆则是时不时的抬眼偷看慎贝勒。这一场皇家三角恋,倒真像个大型修罗场。 不过没一会,苏清福便发现了有些不对,玉娆身上,除了皇上和慎贝勒的目光,似乎还有一道目光,时不时的注视着,不是别人,竟然是果郡王! 苏清福感觉自己吃到一口巨大的瓜,本来果郡王是和甄嬛在甘露寺有一段情缘的,当初苏清福就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果郡王仅凭一张小象就对甄嬛情根深种。 如今看着果郡王看向玉娆的眼神,苏清福有点想通了,莫非果郡王当初也暗恋纯元皇后,所以见到比莞妃更像纯元皇后的玉娆,这才动了心思? 三角恋变四角恋,苏清福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亲兄弟啊,连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慎贝勒能不能抢过皇上,抱得美人归。 苏清福又环视了一下其他人,这一看不要紧,竟又发现浣碧虽站在莞妃身后,眼睛却一直盯着果郡王的方向。 什么情况!苏清福在心里暗叹,浣碧和果郡王的发展线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没发展起来吗,二人素日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浣碧突然就对果郡王动了心思,不是,在自己制药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清福好想有人能帮自己理一理这些瓜的脉络,怎么突然就发展起来这么多的感情线? 不过浣碧也真是可怜,之前在剧中果郡王心里只有莞妃,浣碧连个替身都算不上,如今又被玉娆捷足先登,再次落选。苏清福偷偷感叹:唉,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就好比果郡王看着风筝感慨被线牵着身不由己又不牢靠,浣碧接一句原来王爷喜欢看风筝,实在是不在一个频道,没法唠啊。 苏清福摇了摇头,从浣碧身上移走视线,继续看向旁人,结果再次吃到一口惊天大瓜。 因为苏清福竟然看到,一向清冷淡漠的黎贵人,看向果郡王时,眼里似有点点星光闪动!黎贵人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嘴角竟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弧度。 苏清福觉得自己一定是瓜吃得太多,草木皆兵了,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再偷偷望过去,又看到了黎贵人状若无意将目光看向了果郡王,那眼神里的柔情,苏清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震惊疑惑的同时,苏清福只觉得今晚自己不用吃东西了,后宫的瓜棚塌了,今夜吃瓜就足以管饱! 第118章 万般皆是命中注定 苏清福对于发现黎贵人的瓜,虽震惊却不意外,果郡王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作为一个出色的中央空调,牢记使命,四处送温暖,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在外欠了多少情债。 想来黎贵人可能在入宫前就已经对果郡王暗生情愫,没想到一朝被选入后宫,直接没了机会,难怪黎贵人对皇上态度始终淡淡的,要不是顾及对方是皇上,只怕已经骂的很脏了。 苏清福倒是想说,黎贵人就算不入宫,跟果郡王也是不可能的事。当然这不可能无关果郡王是否会喜欢黎贵人,而是因为黎贵人的哥哥是骁骑营统领,手里有兵权,皇上怎么可能让黎氏嫁到果郡王府。 不过果郡王也是可惜,自己喜欢的得不到,喜欢自己的那么多,没有一个是自己想要的,好不容易这一次不惦记嫂子,惦记个闺阁少女了,结果还让慎贝勒给截胡了。 莞妃心里想着玉娆的事,没有注意到浣碧的心思,其他人也都心思各异,没发现这些暗中的情愫,苏清福左看看右看看,体验着在线一手吃瓜的快乐。 皇后却突然将话题转移向玉娆:“莞妃的妹妹出落的真是标致动人,有亲姐妹在宫里真好,臣妾想起当初和姐姐一同在王府侍奉皇上,亲姐妹在一起,凡事都能有个照应。” 这话就差点没明说让皇上纳玉娆为妾了,众嫔妃脸色一变,果郡王和慎贝勒也都因紧张大惊失色,皇上却满意的看了皇后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向莞妃。 皇贵妃见皇后这一出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现在自己并不在意皇上添不添新人,留宿在哪里,谁又得了宠,但看着皇后惺惺作态表面装贤惠背后使坏,就觉得很烦躁。 于是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啊,今天是公主满月宴,皇后娘娘倒打起别的主意来了。” 皇后有些尴尬,面上维持假笑,看向皇上,但皇上只看了皇贵妃一眼,就继续眼神中带着试探的看向莞妃。 莞妃并不与皇上对视,只看向玉娆有些宠溺的说道:“玉娆一向是无拘无束惯了,这些日子陪臣妾在宫里也真是难为了她,整天嚷嚷着,要憋坏了呢。” “怎么,在宫里不好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你便跟朕说,朕替你安排。”皇上皱了皱眉,看向玉娆问道。 玉娆起身行礼:“这宫里繁华巍峨,美人又多,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处处守着规矩,不比在家里让玉娆胡闹惯了。比方说在寻常人家里,玉娆该叫您一声姐夫,可是在这皇宫里,玉娆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是,您是君威不可冒犯的皇上,所以玉娆时刻谨慎,不敢随心所欲。” 玉娆当着众人面,再度不着痕迹的表了态,强调自己只把皇上当姐夫,皇上并不恼,而是自己寻了台阶,对莞妃说道: “你听听,你的口齿也算是伶俐的,可是跟你妹妹比起来,只怕要甘拜下风了。明明说宫里住的不自在,可偏偏朕就生不起气来。” 果郡王与慎贝勒见机向皇上敬酒,将话题从玉娆身上岔了开来,酒过三巡,宫宴结束,皇上自然跟莞妃回了碎玉轩,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膳后,莞妃提出陪皇上走走,一同到皇贵妃处看看兰蕙,别叫兰蕙觉得有了妹妹就忽略了她。 皇上点了点头:“叫小姨也一同去吧。” 莞妃笑着说:“这丫头,一大早就不知跑哪去了,方才用膳都没回来,许是在别的宫里吃过了。” 莞妃与皇上一同向翊坤宫走去,路过御花园处一脚,便看见玉娆与慎贝勒凭栏对望,慎贝勒还伸手为玉娆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虽距离有些远,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但眉眼间的情意却被皇上尽收眼底。皇上微眯着眼看向二人,语气有一丝不满:“你是故意叫朕看到的吗?” “无需故意,皇上早晚都会知道的,不是吗?”莞妃不动声色的反问。 “你那么聪明,应当看得出朕对玉娆的心意。” “皇上比臣妾聪明百倍,怎会不知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若是勉强,又有何意?慎贝勒又是您的亲弟弟,皇上何不成全一段佳话?” 皇上甩了甩手上的珠串,不置一词,转身离去,莞妃心知皇上生了气,可是为了妹妹,也不得不如此。 皇上连续几日都没来碎玉轩,显然不想跟莞妃讨论这件事。结果在养心殿也没躲过去,慎贝勒和果郡王不约而同面见皇上,纷纷提出想求娶玉娆之意。 一个慎贝勒就已经让皇上心烦不已,没想到果郡王也来凑热闹,偏偏这两个弟弟往日都是无欲无求的,太后又很是惦记二人的终身大事,倒让皇上没法直接开口拒绝。 皇上将慎贝勒打发了回去,只说要问问玉娆的心意再做打算,却将果郡王留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允禧前些日子也向朕提出想要求娶玉娆,朕倒是见他二人之间似乎暗生情愫,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果郡王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对皇上说道:“允禧的心思,臣弟自然知晓,臣弟并不是要与允禧相争,此事说到底还是要看二小姐的意思。 臣弟来向皇兄求亲,是顺从本心,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二小姐已经与允禧两情相悦,臣弟自当祝福他们二人,日后不做他想。” 听了果郡王的话,皇上反倒觉得有些豁然开朗,又想了几日后,皇上来到碎玉轩,跟莞妃提起了允禧与允礼都对玉娆有意,找自己赐婚一事。 莞妃有些吃惊,慎贝勒的心意她是知晓的。听玉娆说慎贝勒求了皇上多次,只是皇上一直没有答复,但是果郡王又是怎么回事? 浣碧在听皇上说完后,肉眼可见的沮丧了起来,心里又难受又觉得有点委屈,连莞妃喊她都没有听见。直到流朱轻轻碰了碰她,浣碧这才缓过神来。 “浣碧,你去将玉娆叫来,皇上有话要对她说。” 第119章 瓜尔佳氏的命也是命啊 玉娆单独面见了皇上,面对皇上再度表现出来的喜爱,玉娆问道:“皇上喜欢玉娆,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吗?家里人都说我和姐姐长得像。” 皇上看向玉娆,眼神里却像是透过玉娆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你像她,又不像她,更多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妩媚。其实你很像朕的妻子。” 玉娆对皇上的话很是不解:“臣女与皇后并不相像啊?” 皇上眼中难得出现了些许柔情:“她只是皇后,而非朕的妻子,朕的妻子很早就离开人世了。” 玉娆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听皇上这么说,突然有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难道皇上对姐姐宠爱有加,也是因为姐姐与皇上口中的妻子相像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玉娆心里又气恼又担心。 气恼的是姐姐对皇上一腔真心,虽不能与皇上似寻常人家夫妻举案齐眉,却也一直以为是双向奔赴的,结果最后只是皇上曾经妻子的替身吗? 担心的是姐姐心性那么要强,倘若姐姐知道了这个真相,能否承受得住呢?玉娆心中暗想,此事绝不可与姐姐说起,便彻底埋在心里,让它成为一个秘密。 因着突然察觉到的端倪,玉娆心里百感交集,对皇上所谓的对自己的喜欢更是感到不耻,自己现在虽就是普通百姓家中的女儿,却也是独一无二的,断不愿做别人的替身。 看着皇上提到曾经的妻子,颇为动容,玉娆便由此入手感叹道:“臣女很羡慕皇上的妻子,皇上的妻子虽英年早逝,可是皇上心里只认她一人为妻子,时常想着她。臣女从小便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成为心爱之人的妻子,与他携手相伴。皇上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不能满足臣女愿望,臣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不是只能羡慕皇上的妻子。” 听着玉娆提起愿望,皇上突然有片刻恍惚失神。曾经纯元皇后也跟自己说过,希望此生能常伴自己左右,只可惜天意弄人,纯元的心愿是无法实现了,这也是皇上心里无法弥补的遗憾。 故而在听到玉娆说希望实现愿望时,皇上竟半天没说出话来。玉娆见皇上态度似有所松缓,趁热打铁下跪行了个大礼说道: “臣女与允禧两情相悦,臣女不敢请皇上让臣女做他的正妻,即便做他的侍妾也无妨,只求皇上能让臣女与允禧在一起。” 玉娆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份低微,福晋之位实属高攀,皇上却不解:“你不是只愿意做他的妻子吗?” “虽然臣女不能成为允禧名分上的妻子,但是臣女知道他不会再娶旁人,臣女是他唯一所爱之人,这不就是他的妻子吗?” 皇上让玉娆起身,玉娆却继续说道:“皇上的喜欢难能可贵,臣女不敢辜负,但世间的喜欢并非只有男女之情,请皇上像喜欢小妹一样喜欢臣女吧,也请皇上能成全臣女心愿。” 皇上盯着玉娆看了许久,终是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离去。回到养心殿,便下旨为允禧与玉娆赐婚,并吩咐苏培盛,玉娆的嫁妆可按多罗格格出嫁之仪备办,允禧生母熙太嫔晋位太妃。 很快消息就在后宫传了开来,皇后得知皇上为玉娆和允禧赐了婚,只觉得像遭受了当头一击,打的她措手不及,一时回不过来神。 她怎么也想不通,玉娆与姐姐如此相像,皇上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嫁给了别人?还是说在皇上心里,莞妃已经能和姐姐平分秋色了,这才为了莞妃成全了玉娆? 皇后突然就觉得六神无主了,纯元皇后始终是自己最有力的底牌,可是若再由莞妃这么发展下去,只怕终有一日莞妃会超过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到那时自己便再无招架之力了。 令皇后揪心的事远不止于此。因着皇上对玉娆的几分偏爱,莞妃让玉娆向皇上申诉了父亲当日的冤情,希望皇上能彻查当初瓜尔佳氏陷害自己父亲一事。 毕竟若不是瓜尔佳氏兴风作浪,父亲在朝为官,玉娆与允禧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又何须像这般只敢求个侍妾之位。 皇上正想着寻个机会,祺贵人就上赶着送人头来了。因着不满皇上对玉娆的偏爱,祺贵人每提及碎玉轩和玉娆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听闻皇上给玉娆赐了婚,祺贵人一时得意,在御花园散步时与侍女不屑的讽刺玉娆:“我当有多了不起呢,皇后娘娘抬举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哪配入宫和我们平起平坐,到底是身份卑微,只许给了个贝勒,也算她高攀了。” 好巧不巧,皇贵妃正陪着皇上在御花园中散步,祺贵人这一番高谈阔论,被皇上听了个正着。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祺贵人禁足,好生在宫里思过。又以祺贵人大不敬为由,问罪其母家。 莞妃暗中收集的瓜尔佳氏罪证也派上大用场,瓜尔佳鄂敏诬陷大臣,勾结党羽,藏污纳贿,行事残酷不仁等罪行都被揭发,仅一个月时间,抄家,落狱,流放,皇上以雷霆之势惩处了瓜尔佳氏一族。 祺贵人闻得此讯,不顾皇上的禁足之令,跑去景仁宫求皇后救救瓜尔佳氏一族,然而皇后心知祺贵人已经是枚弃子,自然闭门不见。 祺贵人被赶来的侍卫押回了宫中,没几日便五内郁结气竭而亡。皇后没想到,非但没有将莞妃如何,反倒将整个瓜尔佳氏一族搭了进去,让自己在前朝失去了一份重要力量,后宫也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看着眼前的局面,皇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愤怒和无奈。在心里连声责骂祺贵人无用,蠢得不可理喻。 与此同时,皇后发觉自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好在莞妃这一胎生的是个女儿,自己还有时间继续筹谋,眼下,倒是该考虑先让皇上立三阿哥为太子之事了。 第120章 年羹尧退休 苏清福在翊坤宫接二连三的听到这些消息,暗暗在心里嘀咕个不停。 皇上给慎贝勒和玉娆赐婚,特意点了果郡王去宣读圣旨,简直虾仁猪心,不过苏清福很好奇,果郡王难道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 浣碧又会不会重走旧路,嫁到果郡王府当个替身呢?苏清福心里还是有些同情浣碧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有的几分私心也只是心里有所不甘罢了。 更何况虽然当初自己也是跳过甘露寺剧情的一员,但好歹也看过一遍,知道她那段时间一心陪姐姐受苦,毫无怨言。浣碧模样俊俏,又有主事能力,嫁个情投意合之人,当个当家主母多好啊。 还有祺贵人,居然这么早早就下线了,都没有机会贡献她的高光场面。不知道皇后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 果郡王许久没再入宫,皇贵妃到太后宫里请安时,听太后说果郡王跑去游历川蜀散心去了。太后并不知道几人之间这段情感纠葛,见允禧成了家娶了福晋,倒又惦记起允礼的终身大事。 转眼间,寒冬退场,春意来袭,翊坤宫上下很是忙碌,因为年羹尧即将回京了。 苏清福更是忙的无暇顾及其他事,年前皇贵妃大手一挥,上下打赏,银子哗哗的往外拿,如今年羹尧回京,皇贵妃又要赏府里的人,天选打工人只能没日没夜加班,为老板赚银子。 年府的修缮工作早已经竣工,年羹尧在年前就以旧疾复发,恐难再行军带兵为由,向皇上请求辞去川陕总督一职,留两个儿子在军中继续效力,自己回京养伤。 皇上收到年羹尧奏折后,多番关怀,又是请名医问诊,又是赐各种御用药物,只应允了年羹尧年后回京安心养伤,并未提革去其职务之事。 三月底年羹尧抵达京城,回到年府安置了一番后,便入宫向皇上请安谢恩。皇上特意在太和殿设宴款待年羹尧,以彰显自己对功臣礼敬有加,并邀皇贵妃与兰蕙公主一同出席。 这一次,皇贵妃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感到胆战心惊。尽管皇上尚未罢免哥哥的职务,但兄妹俩心里都明白,皇上这么做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以免被人指责他容不下功臣。 只有年羹尧亲自回京,以各种方式向皇上恳切请辞,才能让朝中大臣和百姓们知道,皇上对年羹尧有器重之心,但年羹尧因身体状况,无法再在战场效力。如此才算顺理成章。 这一顿饭吃的倒还算轻松,年羹尧辞官之心已决,皇上细数年羹尧从协助自己取得皇位再到平定西北安定西陲的功劳,言语之中满是爱重不舍。 酒过三巡,在年羹尧态度坚决的表态下,皇上以体恤功臣的名义,对年羹尧加以厚赏,并准许其辞去川陕总督一职,安排军中副帅岳钟琪担任年羹尧的职务,并在京中给年羹尧安排了个闲职。 见此事尘埃落定,皇贵妃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细数从敦亲王到隆科多,从甄远道到瓜尔佳鄂敏,皇上对功臣的忌惮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哥哥能全身而退,皇贵妃万分庆幸。 只是心里还在暗暗的想,皇上封了年富爵位,承袭了哥哥的军功,日后若再立下战功,只怕还是难免风头过盛,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给年富讨个文官,一起接回京中。 年羹尧卸了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想到为了妹妹和兰蕙,便也不再纠结什么名利权力。只是心中担忧,自己以后不能再为妹妹出头了,只希望皇上看在自己交出兵权的份上,能善待皇贵妃。 年羹尧的目光转向兰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和亲切。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与妹妹样貌如出一辙的小外甥女,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从妹妹刚入王府,到如今位列皇贵妃,年羹尧当然知道妹妹这些年为了求子花了多少心思,如今妹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是年家唯一一个女孩,年羹尧越看越移不开眼。 皇上将年羹尧的样子看在眼里,见年羹尧是真喜欢兰蕙不似作假,心里更是安心,哈哈大笑:“谁能想到,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年羹尧,做了舅舅,竟也有如此铁汉柔情的一面。” 皇贵妃也跟着笑道:“以前哥哥每逢给臣妾寄来家书,都会问及臣妾安好,自从有了兰蕙,哥哥再也不问臣妾了,不是问兰蕙长高长胖了没,就是问兰蕙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皇上若再不让哥哥回京见见兰蕙,只怕哥哥都要急坏了!” 皇上脸上笑意不减,对年羹尧说道:“年府已经修缮妥当,你既回来了,朕便特许你将兰蕙接到府中照看一阵,可好?” 年羹尧忙不迭的起身谢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待用完膳,皇贵妃将一切都打点好,便让乳母抱着兰蕙,跟着年羹尧一同出宫了。 年羹尧卸任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风波,后宫也一样,只不过后宫众人也只是偷偷议论猜测,并不敢多言。 太后最是感慨,年羹尧急流勇退,若是当初隆科多也能懂分寸有所收敛,皇上未必不能留他一命。这样想着,再度积忧成疾,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不过太后倒是想多了,即便隆科多也如年羹尧一般辞官回乡,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不为别的,亲眼看见隆科多给先帝戴绿帽子,这童年阴影,隆科多不死就永远笼罩着皇上。 安贵人在景仁宫与皇后说起年羹尧之事,讨好的恭喜皇后:“如今年羹尧辞去川陕总督一职,皇上碍于面子给封了个闲职,往后皇贵妃便也不似从前那般有所依仗,娘娘也可以松口气了。” “松口气?还早着呢!”皇后反驳道。 年羹尧若手里有兵权,皇上虽然忌惮,却也防备,迟早会找个由头清算年家,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对皇贵妃忍气吞声的原因。 可是如今年羹尧居然主动交出了兵权,反倒让皇上对年家更为厚待,这才真的是一件大麻烦事! 第121章 格格水灵 年羹尧的回京非但没有让皇后放松警惕,反而更觉得危机四伏,当下之计唯有让皇上尽早立三阿哥为太子,方才能真的安心。 于是皇后便开始张罗着给三阿哥说亲之事,皇上虽心里不急,但见皇后提起此事,也没有拂了皇后面子,便只让皇后看着办即可。 秀女入宫当日,皇后特意请了惠妃和敬妃一同前来帮着三阿哥掌眼,之所以选二人,是因为惠妃和敬妃本就同协理后宫事务,又不显得自己安排的过于刻意。 结果皇贵妃因为兰蕙不在宫里,一时得了空闲,也跟过来凑热闹,在看见皇贵妃那一刻,皇后肉眼可见的抽了抽嘴角,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维持住笑容。 “臣妾不请自来,皇后不会不欢迎吧?” 当着一众秀女,皇后还能怎么办,咬着牙维持端庄温和的笑:“怎么会,本宫是担心你宫中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这才没邀你前来,你肯来自然是好的。” 皇后笑的比哭还难看,皇贵妃也不客气,径直坐下便挨个打量这些秀女,苏清福心想,皇后是客气客气,说让你们来掌眼,心里早就定好人了,你倒是不客气,真来挑上了。 皇贵妃气势太盛,一众秀女被她扫视的连头都不敢抬,有的胆小的甚至身体已经微微发抖,场面一度有点尴尬。好在三阿哥及时出现请安,皇贵妃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三阿哥愈发长高了。”敬妃想了半天,这才憋出这一句话,苏清福差点当场破防,就是说敬妃这么聪明会做人又高情商的人,见到三阿哥都只能夸一句身高,这三阿哥是当真挑不出来优点了吗? 皇后笑着看向秀女中穿着一身碧绿长裙的少女:“青樱啊,你过来,见过三阿哥。” 青樱上前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皇后在一旁跟着三阿哥介绍:“这是你堂舅舅的外甥女,你应该叫她表妹。” 苏清福一听到青樱的名字,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四个大字:格格水灵!随即发觉自己串了台,赶紧摇摇头把无关剧情从脑海里删除,继续沉浸式吃瓜。 三阿哥连正眼都没给青樱一个,敷衍的叫了声表妹,便再不知道说什么了。皇后只能用眼神示意青樱,将桌上的果子拿给三阿哥。 “听闻阿哥喜食姜香梅子,臣女特来奉上。” 三阿哥的嫌弃溢于言表:“哦,你说这个,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皇额娘说梅子生津止渴,姜能暖胃,所以制成果子让我多食。” “皇后娘娘是为了阿哥身子着想,阿哥理应听从皇后之意。”青樱说完,便伸手拿起一颗梅子递给三阿哥。 三阿哥迟迟没有接,就在这场面又陷入尴尬中时,皇贵妃突然一笑,让本就尴尬的场面雪上加霜。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喜欢,缺点都可以是优点,若是不喜欢,哪怕再好,也入不得眼。” 皇贵妃说完,青樱放下了拿着果子的手,脸色有些涨红,皇后看向身后一众看热闹的秀女说道:“本宫宫里的紫薇花开的正好,诸位可自行观赏啊。” 众人懂事的行礼退下,惠妃到底心软,虽憎恨皇后,但想着青樱也是无辜,开口打圆场道:“皇后娘娘,咱们都在这,只怕她们多有放不开,三阿哥也选不好。” 皇后笑着点点头,便起身回宫更衣了。惠妃与敬妃识趣的一同去赏花,皇贵妃看了半天热闹,该添的堵也添了,心满意足的回宫了。只让惠妃到时候告诉自己一声,三阿哥最后选中谁了。 不是为了警惕防备什么,就单纯好奇,谁能把皇后的外甥女打败,脱颖而出。苏清福也很好奇,毕竟这一次果郡王府的采苹没有出现,三阿哥总不至于去觊觎皇上的妃嫔了。 选秀结束,惠妃来翊坤宫向皇贵妃汇报,三阿哥最终选了尚书之女董鄂氏为福晋,皇后想让三阿哥将青樱纳为侧福晋,但三阿哥拒绝了。 “皇后这点心思,还真是不加掩饰,只寄希望于三阿哥,想着乌拉那拉氏再出一个皇后呢。” 皇贵妃很是不屑,但三阿哥毕竟是皇上长子,虽然如今有六阿哥颇受皇上喜爱,但皇上的心思谁又猜的透呢? 而皇后这边,命剪秋去送青樱出宫,在青樱临走时,剪秋劝道:“三阿哥虽拒绝了格格,但有皇后娘娘在,来日定会为格格铺好路,格格不如先以侍妾的身份待在三阿哥身边,慢慢培养感情。” 青樱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姑母当年再不济也是个侧福晋,如今我倒只能当个没名没分的侍妾了,姑母当真是疼我!三阿哥看不上我选了别人,连侧福晋都不考虑我,我现在成了满皇宫的笑柄了,还要我当个侍妾不顾廉耻巴巴的贴上去,那我算什么?请姑姑替我转告姑母,多谢姑母厚爱!” 青樱说完转身就走了,急促的脚步里写满了对皇后的怨怼,剪秋回宫向皇后复命,皇后一听说青樱满嘴嚷嚷着自己当初做侧福晋的事,当即黑了脸: “好啊,她喜欢嚷嚷本宫做侧福晋的事,又看不上侍妾,那本宫就成全她,让她知道做有些阿哥的侧福晋,还不如做三阿哥的侍妾。” “娘娘的意思是?” “四阿哥也十六了,本宫会向皇上求个恩典,将青樱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 剪秋有些担心:“可是四阿哥住在太后宫中,又没有自己的府邸,娘娘若是求了皇上给四阿哥赐婚,皇上定会给四阿哥安排府邸,咱们不是反而帮了他,又抬举了他吗?” “抬举?”皇后冷笑:“三阿哥看不上的人给了四阿哥,正好让他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再说了,四阿哥一直住在寿康宫,也不是个办法,他搬出来了,咱们才好下手,不是吗?” 剪秋心下了然:“娘娘英明。” 四阿哥得知这个消息后,却郁闷至极,苦恼了多日后,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偷偷去传了话,约对方在书院外的一处假山后见面。 第122章 天降好大儿 苏清福收到传话,便如约来到地方,四阿哥早已在此等候,苏清福上前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四阿哥。” 四阿哥看着有些忧虑,见到苏清福就急切的说道:“今日贸然约姑娘来此,实在是有一事不知该如何打算,宫中能说的话上唯姑娘一人,这才想让姑娘来帮我拿个主意。” “四阿哥说的可是皇上赐婚之事?这对四阿哥来说算不上什么烦心事啊?” “姑娘冰雪聪明,皇阿玛为我赐婚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皇阿玛指的是那乌拉那拉氏,满宫里都知道乌拉那拉氏是三哥看不上的人,三哥不要却给我……” 苏清福会心一笑:“是啊,三阿哥不要,让她在满宫里丢了脸,成为笑柄,这时候四阿哥却愿意收容她给她几分颜面,三阿哥纵情任性,正好衬托四阿哥的心胸与气度。” 见四阿哥脸上仍旧有些犹豫不满,苏清福继续说道:“皇上既然为阿哥赐婚,就说明要给阿哥赐府邸了,这对阿哥来说可算是一桩喜事,不过就是个侧福晋,四阿哥只需要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待着就行了,又不是非要和她举案齐眉。” 四阿哥眼神渐渐清明:“多谢姑娘开导,之前是我想的偏了,以至于钻了死胡同,听姑娘说完,如今已想明白了。” 太后听说皇后求了皇上,将青樱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心里别提多生气了。只奈何身体不允许,皇后也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多说也是无益。 “皇后真是愈发肆意妄为了,青樱再怎么说也是乌拉那拉氏族里的姑娘,皇后这么做,既作贱了青樱,又作贱了四阿哥,一味作贱旁人不留余地,只怕日后也会为人所作贱。” 太后说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竟吐出一口血,竹息又急又担心:“太后,您快别操心这么多了,奴婢叫人去把福子姑娘请来,给太后看看。” 太后眼神空洞的垂着头:“哀家病得糊里糊涂,脑子里整日转着一个念头,哀家为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一直保住宜修的后位,是不是错了。 当初宜修如何对纯元下的手,哀家不是不知道,是没有办法。宜修若是死了,乌拉那拉氏就再没有承继后位的人了。 哀家千辛万苦成为太后,一辈子的心血不能断送,所以纵使知道,宜修她残害妃嫔皇嗣,哀家也不得不一直保住她的后位。哀家再不喜欢她,也得顾及全族的荣耀。” 竹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停的拍着太后的后背给太后顺气:“您可别这样说,太后多番劝过皇后,是皇后自己执迷不悟,是皇后害了那么多人,她若是肯听太后的,懂得收手就好了。” “这些日子,哀家夜夜梦见纯元,哀家实在对不住她。只可惜纯元性子纯善柔和,实在不是正位人选。哀家也对不住皇帝,对不住那些枉死的皇孙。哪怕今日明知四阿哥受了委屈,哀家也不能替他说话阻止他娶青樱。” 太后正说着,门外宫人来报,皇贵妃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忙平复了心绪,竹息本就想着让苏清福来给太后看看身子开些药,见皇贵妃来了,立马让人请了进来。 皇贵妃一进来便发现太后情况不是很好:“臣妾给皇额娘请安,几日不见,皇额娘怎么如此憔悴了?” 太后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你哥哥前些日子回京,你自然是事务繁忙,哀家这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皇贵妃看了苏清福一眼,苏清福上前给太后把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本来太后虽说身子底子差,但好好调养的话,再活个五七八年的不成问题,只可惜这操心的毛病改不了,心里堆的事太多,忧思过度,只怕最多也就能再挺个一年半载了。 虽是这样想着,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又嘱咐了些让太后少费心,静养的无用话,开了些温补的药去煎,又滴了两滴药泉水进去,拿给竹息喂太后喝下。 太后喝了药,觉得肺里清凉很多,也没有再咳了,笑着看向苏清福说道:“太医开的药,哀家喝着总是无用,还是你开的药,哀家喝完舒坦些。” “太后若不嫌弃,臣妾便每日让福子煎了药给太后送来。” 太后点点头,没有说话,皇贵妃又略坐了一会,见太后神情疲惫,便起身告退。出了寿康宫,皇贵妃就看向苏清福,用眼神询问太后情况,苏清福只轻轻摇了摇头,皇贵妃便心下了然。 太后在宫中想了许久,最终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件事,太后担心自己若是不在了,皇后见罪于皇上,无人可保住其后位,留下一道诏书,以防不测。若来日有变故,竹息便可凭此诏书,最后再保得皇后一次。 第二件事,就是四阿哥离开寿康宫,也得为他做些打算才是,否则只怕难逃皇后的暗害。 没过几天,趁皇上来寿康宫请安之际,太后问道:“听说皇帝给四阿哥定了乌拉那拉氏的女子为侧福晋?” “是,皇后向朕提起,三阿哥娶了福晋,四阿哥也到了年纪,皇后为青樱求个侧福晋的位份,朕也不好拒绝,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让皇后做主了。” 太后继续问道:“四阿哥既要娶亲,皇帝可选好府邸给四阿哥了?” 皇上点点头:“都已经安排好了,皇额娘放心就是。” “哀家老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皇帝虽不喜欢这孩子,可到底也是你的儿子,是皇家子嗣。 这些年四阿哥因没有生母照料庇护,吃了不少苦,如今离了寿康宫,哀家想管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皇帝何不为四阿哥寻个位份高的生母,日后也能多多照应。” 皇上心知太后既然如此说,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沉声询问道:“皇额娘可有什么看法?” “当初哀家和皇帝因忌惮年羹尧,亲手杀死了皇贵妃腹中的孩子,如今年羹尧既手中没了兵权,不如就将四阿哥交给皇贵妃抚养,也算是对她的补偿。” 第123章 安贵人又出事了 皇上眸光一深,眼神中的情绪晦涩难明。良久,皇上沉声说道:“皇额娘说的是,朕自会考虑此事,皇额娘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您。” 皇上走后,竹息有些担忧的问太后:“太后让皇贵妃抚养四阿哥,只怕皇后知道了要生气了。” 太后叹了口气:“我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补偿心中的愧疚,又何尝不是为了皇后考虑?只有让皇贵妃抚养四阿哥,她才能有所收敛,有皇贵妃的制衡,到底她做什么还能有所顾忌,若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只怕要酿成大祸。” 皇上从寿康宫出来,便看到苏清福来给太后送药,见皇贵妃如此孝心,心里很是欣慰,直接起驾向翊坤宫去了。 皇贵妃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过来,立马吩咐小厨房准备些吃食,皇上出声制止道:“你别忙了,朕在养心殿吃过了,刚去太后宫里请安,顺路过来看看你。” 皇贵妃挂上招牌的撒娇笑:“兰蕙被哥哥带走后,皇上就再没来臣妾的宫里,臣妾以为皇上只惦记着看兰蕙,都怕臣妾给忘了呢。” 被皇贵妃这么一闹,皇上也笑了起来:“哪有做额娘的,还要吃女儿醋的。不过兰蕙不在,你宫里倒显得冷清许多。” “可不是嘛,臣妾派人催了好几次,叫哥哥把兰蕙送回来,可是哥哥说是皇上特许的,皇上没下令,断不肯给臣妾送回来,还说兰蕙在府里开心的很,吵着不肯回来呢。” “你哥哥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又对兰蕙喜爱的很,况且兰蕙才住了几天,朕怎么好叫他这么早就送回来。” 皇贵妃笑笑没有说话,皇上突然问道:“你觉得弘历怎么样?” 被皇上这么突然一问,皇贵妃有些吃惊。显然不明白皇上有何用意,只谨慎的回答道: “臣妾对四阿哥不甚了解,只当初在圆明园接触了一两回,但印象倒还不错。四阿哥性格沉稳,内敛含蓄,又懂得感恩。臣妾听闻四阿哥勤学苦读,即便独自在圆明园,课业也未尝落下半分,倒是个勤奋肯下功夫的。” 皇上点点头,随即说道:“朕已经给弘历开了府邸赐了婚,只是他没有生母,事事也无人为他打点。朕打算将他交给你抚养,你意下如何?” 皇贵妃愕然,实在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提出让自己抚养四阿哥,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了然,如今哥哥手里没了兵权,皇上自然不用再忌惮什么,只是心里仍旧不解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让自己抚养四阿哥。 “皇上若信得过臣妾,臣妾自然愿意。”不解归不解,但天降好大儿,该收下还得收下,有皇子在手,总归是为以后的日子多一重保障。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苏清福送药回来后得知此事,既意外又欣喜,毕竟苏清福对四阿哥是有未来天子滤镜的,就算剧情再歪再跑偏,四阿哥也会是个最稳妥的退路! 四阿哥心里更是高兴,本来就对皇贵妃有所亲近,更何况还有个苏清福帮自己出了不少谋划。皇贵妃位高权重,做了自己的生母,日后便不会有人再瞧不起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些想法,如今在心里悄悄生了根。 皇后知晓皇上将四阿哥交给皇贵妃抚养,果然大发雷霆,命剪秋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得知是太后向皇上提议如此,皇后不禁怒火中烧,再一想到此事还有自己一力促成的因素在其中,更是悲愤交加,这一激动,头风又发作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瓜尔佳氏一族垮台,皇贵妃的人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当初甄远道得鼠疫一事是安贵人的手笔,便将此事告知了莞妃。 莞妃对安贵人彻底寒了心,不再抱什么希望,只跟皇贵妃说,不必皇贵妃再劳心费神,自己会亲自处理安贵人,以报当日父亲被害之仇。 没过多久,安贵人的父亲安比槐贪污受贿之事便被人告发,皇上本就因瓜尔佳氏一族的事余怒未消,安比槐就一头撞了上来,皇上直接将安比槐废了官职关押起来。 安贵人深知这一次父亲的事非同小可,皇后却在病中,只能跪在养心殿外替父亲请罪,求得皇上宽恕。 莞妃来养心殿见皇上时,便见到安贵人一脸憔悴的跪在殿外,安贵人正想求莞妃帮自己向皇上说说情,只听莞妃说道: “安妹妹这是何苦,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夜深露重,我担心万一从哪里跑出一只老鼠咬了妹妹,得了疫症可怎么好?” 安贵人瞪大了眼睛,心知莞妃已经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多说无益,只怕她今日来养心殿,也是为让自己难堪。 于是不再似以往小心讨好的语气,只冷声说道:“姐姐说笑了,养心殿何来老鼠。” 莞妃轻蔑一笑:“是啊,我忘了,牢狱里才会有这些,是我担心错了,我不该担心安妹妹,而应该担心安伯父。” 安贵人凌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莞妃,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恨意,莞妃却没有再多加理会,径直进殿去邀请皇上一同到宫中用膳。 皇上和莞妃一起从养心殿出来,安贵人仍跪在原地脱簪请罪,见皇上出来,安贵人焦急的上前了两步,然而皇上还未开口,莞妃先开口说道: “安妹妹淡妆素裹,比平日里更招人怜爱了。只可惜,这纯与白原是最干净的,不该和欲望纠缠在一起。” “和欲望纠缠在一起,玷污了纯白的本意,夜凉了,送安贵人回去吧。” 莞妃轻飘飘一句话,既影射了自己的父亲,又让自己这么多天的脱簪请罪变成无用功,安贵人心如死灰,却仍旧不甘心的挣扎着再度恳求皇上。 “朕会囚禁安比槐,你若再求朕,朕会杀了他。” 看着皇上冷冰冰的眼神,安贵人不敢再出声,绝望的跌坐在地上,想了想,也只能再去求见皇后,希望皇后能想个办法,救救自己的父亲。 第124章 那你也怀一个吧 安贵人求见多日,剪秋都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为由让安贵人回去等消息,正当走投无路之时,皇后终于见了安贵人。 皇后这些日子除了真的被气坏了身子不舒服,当然也在为安父一事想办法。 本来自己现在可用的人就只有安贵人一个,她做事又滴水不漏很让自己满意,自然要费这心思保住她。 安贵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哭着求道:“臣妾恳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父亲,只要娘娘愿意施以援手,臣妾愿做任何事,为娘娘肝脑涂地。” 安贵人连连磕头,只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皇后一副强打着精神的样子,对安贵人说道: “本宫虽在病中,这几日却也一直在为你父亲的事想办法,前朝本宫已经安排了官员将此事尽量往小了压下来。 好在你父亲现在只是被囚禁,性命无忧。只是若想救你父亲出来,倒是要费一番周折。” 安贵人闻言,心知皇后心里有了主意,连忙继续磕头行礼:“还望皇后娘娘指点迷津!” “皇上仁厚,重视子嗣,你服侍皇上多年从未怀孕,若是此时能有身孕,想来皇上顾念皇嗣,你父亲便可安然无恙了。” 安贵人心里有些吃惊,这些年自己每次侍寝完,皇后都要剪秋给自己送去避子汤喝下,她心里知道皇后是不许自己有孩子的,如今皇后突然这样说,倒让人很是意外。 只是不等安贵人多想,皇后拿出一张方子递给安贵人,继续说道: “本宫这里有一个秘方,灵验无比,但药性凶猛伤身,即便有孕也只能在六个月之前流掉,否则连你的性命也会有危险。” 安贵人接过方子,明白了皇后并非是真想让自己有孩子,而是利用自己的身孕为她除去碍眼的人。 只看药方里的一些熟悉的成分,安贵人便知,此方子吃下去,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有生育能力了。 见安贵人有些犹豫,皇后继续说道:“眼下救你父亲是紧急的事,你只要怀孕便可解燃眉之急,何必要纠结是不是真的生养呢? 而且这个孩子,不仅能救你的父亲,还可以向害你父亲的人讨个说法,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安贵人的手死死的捏着方子,最终无力的垂下了头,心知这是唯一的办法,便也不再抵抗,只能接受。 莞妃自然没有对牢中的安比槐做些什么,反倒是浣碧心里不平的很,毕竟自己的父亲当初被害得了鼠疫险些丧命,怎么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 浣碧见莞妃不肯对狱中的安比槐下手,便又提议,趁安贵人如今失宠不得皇上待见,干脆直接了结了她,断了皇后的臂膀,以绝后患。 不过不知是心里还有些许情分在,还是并未将安贵人放在眼里,莞妃并未听取浣碧的建议,反而不屑的说道: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她向来心思敏感又心性要强,如今骤然失宠,父亲又在狱中,对她来说,只怕比死还难受百倍。” 浣碧便也不再多言,只觉得莞妃是仍惦记着当初同在府里住的情谊,不想对安贵人赶尽杀绝。其实浣碧对安贵人原本也没有那么大敌意的,至少也是当半个主子看待的。 只是当初明知皇后对莞妃不利,还依附皇后争宠,在莞妃小产失宠备受冷落时,安贵人趁机上位承宠却丝毫没有帮莞妃一把之意,这才让浣碧对其心生不满。 更别提如今知道她对父亲下黑手的事了,这已经不是不满,而是不共戴天了。既然莞妃不许了结了她,那便做点别的什么,让她过的不舒心也是好的。 浣碧私下告诉内务府“好好关照”延禧宫,内务府各个都是人精,见是莞妃身边的人来吩咐,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连声应承,让浣碧放心就是。 安贵人一边因父亲在狱中备受煎熬,一边还要受着内务府的气,甚至还有其他嫔妃的冷嘲热讽,最无奈的是,还要强打着精神,使出浑身解数讨皇上欢心。 好在皇上当真没有因为安比槐一事迁怒安贵人,安贵人香料在手,只要能见到皇上,侍寝自然不成问题,终于是顺利怀上了龙胎。 转眼又入了冬,皇上这日下朝便来到景仁宫,刚一坐下就先问莞妃胧月睡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问完胧月以后,又接着看向惠妃,询问六阿哥一切是否都好。 二人回复皇上,一切都好,乳母照顾的很细致,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后见状笑到:“皇上日日都看几个孩子,还这样放心不下,当真是慈父情怀。” 莞妃也笑着说道:“不只是皇上,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就算日日照料,也总有操不完的心。” “是啊,莞妃这样操心,人也憔悴了许多,到底还是做额娘的,事事都要思虑周全。”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臣民的母亲,要操心担忧的事,自然比臣妾多的多。” 二人面和心不和的惺惺作态了一波,皇上插话道:“皇后长久地不做生身母亲,自然不记得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儿,是多么繁琐劳累了。” 苏清福在皇贵妃身后听到这话,虽然对皇后没什么好感,却也觉得皇上可真是会诛心,皇后脸色已然变得有些尴尬难堪,却很快调整好表情,起身行了一礼。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行礼啊?”皇上不解的问道。 “恭喜皇上,延禧宫的安贵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皇上脸上满是惊喜之色,众人纷纷起身向皇上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安贵人。” 皇贵妃带着三分讽刺对皇后说道:“皇后瞒得一丝不漏,单等安贵人胎象稳固之后才道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上对皇贵妃爱使小性子的行为早已习惯,所以并不怪罪。苏清福却在心里好奇,按说安贵人此时并没有服用息肌丸练冰上芭蕾,皇后怎么允许她怀孕呢? 第125章 机会是要等的 莞妃听闻安贵人有了身孕,微微皱眉,并不是对安贵人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心思,只觉得安贵人这一胎来的真是巧,只怕不日安比槐之罪也可因此赦免。 皇后很满意皇贵妃等人不悦的神态,继而看向皇上说道:“安贵人身子孱弱,以前月信紊乱,自己也是到了三个月的时候才晓得。她父亲还在狱中,她也不敢张扬。” 说罢,皇后扫视了一圈众人,再度开口:“自然了,也是本宫有意防范着,以防哪个妃嫔错了主意,到时候酿成大祸就不好了。” 看皇上认同的点头,皇后继续说道:“皇上,安贵人本就体弱,又为她父亲的事忧心不安,为请龙胎稳固,也为宽慰安贵人,臣妾请求晋安贵人为嫔位。” 皇上并未拒绝,嫔妃有孕晋封本就是常事,如此也可以证明安贵人并未因她父亲一事受到连累,既能安心养胎,又何乐而不为呢。只让皇后安排便是了。 嫔位本应有册封礼的,只是皇后心知安嫔这一胎容易出意外,怕一套流程走下来安嫔身子吃不消,所以只宣读了册封的圣旨,对外只说为了让安嫔静心养胎。 皇贵妃和莞妃等人议论起此事,颇有几分不解。皇后既为安嫔讨了赏晋了位分,明显就是想抬举安嫔,可是又不让安嫔行册封礼,任由安嫔遭后宫众人非议。 “想来就是皇后的高明之处,一方面让安嫔知道她能有今日都是皇后的功劳,不要有了身孕就得宠忘本。另一方面又让安嫔明白,及时抬举了她,她也根本不配嫔位。” 听了惠妃的话,皇贵妃白了个眼:“哼,她确实不配,只是除了她,皇后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了。” “皇后这么做,无外乎是想让陵容看清自己的处境,更紧密的依附自己,听从自己的吩咐。陵容心思深沉,只怕皇后也不能将她完全掌握。” 莞妃说完,惠妃说道:“或许她要是生个皇子,来日也有了资本,摆脱皇后的控制,倒也不是不行。只怕到那时,她们二人之间也要反目了也未可知。” 苏清福心里还琢磨着安嫔这一胎到底能不能顺利产下,皇后到底是为了巩固自己势力,还是另有所图,眼下并不清晰。 这样想着,苏清福便出声问皇贵妃妃:“娘娘,安嫔在宫中养胎,娘娘可要赏些东西给她?” 几人一听苏清福的话就反应过来她的意图,皇贵妃点头,让颂芝去库房随便寻了些东西交给苏清福。苏清福便直奔延禧宫去了。 安嫔见皇贵妃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很是意外,谢了恩就要让宝娟收起来,苏清福却制止道: “安嫔娘娘,我们娘娘说了,如今小主有孕,凡事要格外小心,无论谁送来的东西,都要经太医之手验证,确认无碍了方可收下。” 说罢,苏清福便将东西交给安嫔宫里的太医,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苏清福这才又将东西交给宝娟,行礼告退。 回到翊坤宫后,苏清福对皇贵妃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去延禧宫送东西时,发现安嫔屋内有熏艾的痕迹,安嫔有孕还不足四个月,就已经开始熏艾,奴婢猜测她这一胎应该是保不住的。” “凡事无绝对,或许太医院众位太医尽力一试,也有机会保住呢?” 莞妃说完,苏清福就摇了摇头:“奴婢先前就不解,皇后怎么会突然允许安嫔有孕,今日去了延禧宫倒是想明白些许。 安嫔既然用艾,想必自己也知道这一胎是保不住的,不过是想用有孕替父亲换一个恩赦,只是不知道,万一安嫔这胎没了,责任要算到谁的身上。” “那就看谁倒霉,被她赖上了。本宫离得远,素日与她又没有半分交情,反正是不甘本宫的关系。你二人倒是要谨慎小心些才好。” 皇上因安嫔有孕心中高兴,果然赦免了安比槐贪污之罪,来延禧宫的频率也明显增加,内务府也不敢懈怠,好吃的好喝的尽可着延禧宫,只可惜安嫔并没有复宠的开心。 眼看月份一天天增长,意味着自己与这孩子的缘分也即将尽了,心里自是难过不舍,又因为迟迟找不到机会将此事推到莞妃身上而忧心,皇后那边又总是提醒催促自己,安嫔倍感心力交瘁。 这一忧思过度,反倒动了胎气,让本就不稳的胎象更雪上加霜,这日突然腹部传来剧痛,安嫔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连连从脸上滑落。 宝娟急忙命人去喊来太医,皇后闻讯也匆匆来到延禧宫,好在太医及时用药,稳住了安嫔的胎气,皇后有些不满的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皇后娘娘,臣妾这些日子心烦,觉得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 皇后气恼道:“肯定会保不住,本宫一早就告诉你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父亲,本宫不会让你如此伤身强行有孕的。” “臣妾知道,若非娘娘安排,臣妾的父亲自然不会安然无事。” “你父亲虽然没事了,可是最重要的事你还没做。” 安嫔语气中有些无可奈何:“莞妃称病不肯见嫔妾,皇贵妃又下令所有人送来的东西都要经太医之手检查,嫔妾暂时不能将孩子没有的事跟莞妃扯上任何关系。” “机会是要等的,本宫说过,你这一胎最多能保到六个月,若不及时落胎,恐怕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有一个多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嫔本就心绪难安,皇后又如此步步紧逼,偏自己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点头应付,心中恨意更甚。 皇后又叮嘱了许多后才离开,安嫔觉得精疲力尽,从头到尾,皇后没有一句关心自己的身子,皇上也只关心胎象是否稳固,从没问过自己可有何不适。 安嫔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又很可悲,或许换一种选择,至少会被人有几分真心相待。 不过眼下,安嫔没有时间去感伤后悔,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怕等机会未必来得及,看来要想想办法,主动出击才是。 第126章 菀菀与莞莞 外邦进贡了一匹月影纱,价值不下百金,据说挂在屋子里,日光再渗漏进来也如月光柔和。因安嫔如今怀着身孕,皇上便直接赏给了她。 不仅如此,因为听闻安嫔睡眠不安动了胎气,皇上还特意命内务府做了个素玉的枕芯给安嫔安神,至于一应吃食,更自不用说,都是宫里最好的送去。 皇后也不甘示弱,吩咐内务府将血燕窝都紧供着延禧宫,其余宫里只送白燕窝即可,一时间安嫔所受的盛宠,倒让其他人颇有不满非议。 只是越是如此,安嫔心态就越发失衡,别人不知道内情,自己却深知此胎保不住。眼下宫里人眼红羡慕自己的荣宠,来日都会变成嘲讽与嗤笑。 凭什么,同样是一起入宫的,别人可以位列妃位,可以生儿育女,可以有皇上的宠爱,可以有协理六宫之权。自己却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受制于人。 安嫔命宝娟将皇上赏赐的月影纱叠好装了起来,带上去了碎玉轩。莞妃虽称病找理由躲着安嫔,但是如今人家怀着孕来看自己了,心知有异,却也不好拒之门外。 一面让人传了安嫔快进屋坐下,一面偷偷叫浣碧寻个由子把皇上请来,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也可有备无患。 “妹妹有着身孕不便,怎么不在宫里好好养胎,倒有兴致来碎玉轩坐坐?” 莞妃谨慎的连茶都没叫人上,安贵人也不在意,径自坐下后说道:“陵容虽有孕在身,听闻姐姐一直身子不适,却也惦记的很,今日身子爽利些,便来看看姐姐。姐姐不会不欢迎吧?” “怎会,我只是担心天冷,妹妹若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妹妹如今身子娇贵,若有什么闪失,姐姐这心里可怎么过意的去。” 安嫔叫宝娟将东西放在桌上,莞妃见状问道:“这不是皇上赏给妹妹的月影纱吗,妹妹不在寝殿挂着,怎么拿过来了?” “陵容自知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所以今日特拿来赠与姐姐。” “这太贵重了,况且又是皇上对妹妹的一番心意,我怎可横刀夺爱,妹妹自己留着便是。” “陵容自入宫以来,一直深受姐姐照拂,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陵容,陵容不敢忘恩,如今陵容得了好的,自然也要拿给姐姐。” 莞妃只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拒绝:“姐姐自然不会忘记妹妹是如何回报于我的,必定铭记于心。至于这月影纱,妹妹还是拿回宫自己留着用吧。” 安嫔也不再勉强,而是话锋一转,突然说到:“陵容此前在皇后娘娘宫里偶然听闻一件事,正想有机会说与姐姐听,怎料一直不得空,想来姐姐一定会感兴趣。” 莞妃不动声色地盯着安嫔,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有一日在整理纯元皇后旧物,妹妹正巧到景仁宫请安,皇后便与妹妹提了几句,妹妹这才得知,纯元皇后的闺名叫菀菀,皇上给姐姐的封号也是莞,姐姐当真是与纯元皇后缘分不浅呢。” 莞妃有些始料不及,尽管强装镇定,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和微微蹙起的秀眉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安。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通传,皇上来了。 皇上看见安嫔倒有些吃惊:“太医不是叫你在宫里好好安胎吗,怎么还出来走动?” “臣妾在宫里实在闷得慌,又听闻姐姐身子不适,便过来看看。本想借花献佛,将这月影纱送与姐姐,奈何姐姐并不肯收。” 莞妃稳住心神,笑着看向皇上说道:“安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臣妾身子不适,还未来得及送上东西祝贺,怎能倒要安妹妹送臣妾东西。” “朕赏给你,你便收着吧,她若喜欢,朕再给她寻一个便是。” 皇上说完,便伸手握住莞妃,关切的问道:“朕听浣碧说你这几日睡得不好,又不思饮食,太医怎么看的,怎么这么多天还不见好?” “太医说臣妾是受了寒所致,只要慢慢调养便无大碍,皇上不要担心。” 安嫔将二人互动看在眼里,只觉得如坐针毡,莞妃这才像想起什么一般,有些自责的说道: “臣妾真是糊涂了,安妹妹来了这么久,竟连茶水都忘了上,你们也不想着提醒我,还请安妹妹不要见怪,流朱,还不赶快上茶。” 安嫔哪里不知道莞妃是故意提防着自己,皇上来了,自己也不欲再多留,便起身向皇上告退: “姐姐别忙了,皇上,臣妾该回宫喝安胎药了,就不再此打扰皇上和姐姐了。” 正要走时,莞妃却开口道:“皇上,安妹妹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多多关怀照顾的时候。臣妾并无大碍,皇上不如陪安妹妹一同回延禧宫吧。” 莞妃这么说,皇上也点了点头,又嘱咐了流朱浣碧等人好生伺候莞妃,便跟安嫔一同走了。 皇上走后,莞妃收起笑容,开始思索安嫔今日说的话。如今二人既然已经明牌对立了,安嫔又特意大着肚子来自己宫里,自然不会说些不相关的话。 很多事架不住仔细想,莞妃突然想到当初选秀之时,太后对自己的为难,想到端妃在第一次见自己时有些吃惊和探究的眼神,想到当初自己并不受宠,槿汐却义无反顾忠心跟着自己,想到皇上睡梦中呢喃着喊着菀菀…… 莞妃只觉得脑中涌出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联想到当初封妃典礼的插曲,皇后特意送来纯元皇后的故衣,原来不只是要定自己大不敬之罪,更是想揭穿这件事乱自己心神,从而震动胎气自己乱了阵脚。 莞妃心里越是想的清晰就越心乱如麻,命众人退去,只留了槿汐在屋中。槿汐见莞妃脸色不好,正欲关心,莞妃便先开口问道: “槿汐,我曾问过你,为何无缘无故对我这样忠心,你只说是缘分使然,今日,我想听一句实话,是因为我长得像纯元皇后,是不是?” 第127章 福子是有些炮灰属性的 槿汐没想到莞妃会突然这么问,更没想到仅凭安嫔的一句纯元皇后闺名,莞妃就猜到了真相,当下有些忐忑不安。 “娘娘和纯元皇后是有几分相像,但也不十分相像,五分相似,五分性情。说起来,二小姐与纯元皇后倒是更像几分。奴婢效忠娘娘,并不是因为纯元皇后,完全是因为娘娘您这个人。” 莞妃确定了心中猜想,只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全身止不住的寒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难怪皇上当初见了玉娆就一心想要纳玉娆为妃。尽管因父亲和玉娆的事对皇上有所怨怼,但那也只是对皇上心存失望,如今察觉这些年的情爱时光都是错付,莞妃只觉得可笑与可悲。 看着莞妃失魂落魄的模样,槿汐有些担忧的出声道:“娘娘……” “槿汐,我不该疑你忠心,就算你是因为纯元皇后,可也是一直为我好,可是皇上……” 莞妃微微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尽管已经心如死灰,却还是不可避免觉得心痛:“罢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本是装病为了躲安嫔的,如今莞妃倒真因伤心过度忧思成疾,整个人很快消瘦了下来,温太医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治得好身体上的疾病,却无法医治心病。 见莞妃郁郁寡欢,不思饮食,以致身体情况每况日下,温太医心里着急,偷偷请了苏清福来帮莞妃看看。 苏清福得知莞妃积忧成疾,心里很是意外。明明是装病的,怎么突然就真的病起来了,还病的这么严重。心里着实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让莞妃如此神伤。 面对苏清福的询问,莞妃并没有隐瞒,苏清福几次救过自己性命,莞妃对其自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苏清福听到莞妃已经得知自己受宠是因为像纯元皇后,言语中尽是心灰意冷,心里有些担忧莞妃会从此一蹶不振。想了想,苏清福开口说道: “娘娘觉得皇贵妃得宠,都是因为年家的缘故吗?” 莞妃不解苏清福此话何意,想了想,回答道:“皇贵妃娘娘受宠,自然不全是因为年家,皇上对皇贵妃娘娘是有真心的。” “所以娘娘又何须怀疑皇上对娘娘的真心呢?或许一开始皇上因为娘娘与纯元皇后相像才对娘娘青睐有加,但娘娘能得皇上如此宠爱,必定不只是靠着这几分与纯元皇后相似的容貌。” 见莞妃神情有所触动,苏清福继续说道:“皇贵妃有年家倚仗是她的优势,娘娘与纯元皇后相像,也是娘娘的优势。在这后宫之中,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几分真心,便足以立足,娘娘又何必过于纠结这真心中,几分在娘娘,几分在旁人呢?” 苏清福其实很想说,咱们这可是宫斗呢,搞什么纯爱战神那一套,在后宫之中谈真爱,那还能活过三集吗? 莞妃有些动容,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清福又说道:“奴婢知道娘娘对皇上情深意长,但娘娘比奴婢更明白,在这宫中,恩宠是多么重要。 娘娘昔日小产失宠,已经体验过人心凉薄,便是为了胧月和娘娘的家人,娘娘也应该振作起来,毕竟实实在在的荣宠,比看不见摸不到的真心,可靠得多。” 说完这些,苏清福便起身告退了。看莞妃的神情,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只要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想必很快就能想明白,心病自己治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温太医了。 苏清福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还叭叭给人上课呢,那边已经有一口大锅向自己扣来了。 皇上与安嫔回到延禧宫,许太医早已等候多时。许太医本来是要给安嫔熏艾的,见皇上来了,忙改了口,去给安嫔热安胎药去了。 皇上照例问起太医安嫔的胎象,许太医也仍旧回答胎象甚好,胎气甚稳。安嫔喝了药后,许太医便先行告退了。 皇上抬手摸了摸安嫔的肚子:“五个多月了,再有不到五个月就要出生了,一定跟你一样乖巧听话。” 安嫔也笑着摸着肚子,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皇上说道: “皇上,虽然太医一直说臣妾胎象稳固,但臣妾总时常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臣妾记得皇贵妃的近身侍女医术高明,眉姐姐有孕不适时,多亏了她开的药方,这才有所改善,臣妾想求皇上恩典,让她也帮臣妾来看一看。” “这事容易,朕改日让苏培盛去传了她来给你看就是。” 苏清福接到苏公公传话,去延禧宫为安嫔看一看身子,心里有种想骂人的感觉。只顾着提醒莞妃和惠妃多加小心,难道小丑居然是自己? 果然,苏清福刚到延禧宫,连把脉的机会都没有,安嫔就突然腹痛难忍,隐隐见了红。宝娟立刻派人去喊皇上,皇后先一步不请自来,满脸急切的让许太医为安嫔诊治。 皇贵妃听说延禧宫出了岔子,心里便知道这是给苏清福做的局,急匆匆坐着轿辇直奔延禧宫而来。 皇上来时,安嫔在屋内疼的冷汗涔涔,不多时竟直接昏了过去。许太医一脸愁苦之色向皇上禀告: “回皇上,安嫔娘娘的胎象一向稳固,今日却胎气震荡隐有不保之象,微臣已经给娘娘开了药,只待服下后看情况再多打算。” 皇上又看向苏清福,询问道:“你不是来给安嫔检查的吗,可知安嫔是为何突然动了胎气?” 苏清福还没等开口,安嫔殿里的宫女宝鹊跪在地上抢先开口: “回皇上,娘娘正是服用了她开的药,才会突然如此!这是她方才开的药方,药是奴婢照着药方去太医院抓的,也是奴婢亲自煎好拿给娘娘的,中间绝没有半分错漏。” 苏清福看着眼前景象,哪里还不明白,安嫔这是四处抓倒霉之人没抓到,所以抓自己来做炮灰了。自己连脉都没搭一下,他们连药方都替自己准备好了。 第128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皇后和皇贵妃先后赶到延禧宫,看着皇贵妃一副我看谁敢动我宫里人的架势,苏清福觉得还挺暖心的。 不过皇后就不一样了,脸上全是关切,眼里都是狠毒,一听宝鹊的话,就赶忙吩咐: “许太医,你来看看福子开的药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苏清福一个大白眼翻在心里,虽然咱是嫡宫女,但也不能跟庶皇后造次不是。心里只暗自吐槽,也没有机会让自己说话啊,皇后这一张嘴,就把方子定自己身上了。 许太医装模作样接过方子仔细看了一番后说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这药方里倒都是些养胎的药材,只是加了一味三棱在其中,三棱虽有缓解胸闷心痛之效,但安嫔娘娘有孕在身,三棱破血行气,活血化瘀,服食后会大大加重滑胎的风险。” 皇后怒气冲冲看向苏清福:“皇上信任你,让你来为安嫔诊治,你却藏了如此狠毒的心思,胆敢谋害皇嗣!来人,立刻将福子送去慎刑司!”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皇后娘娘这么着急做什么?” 皇贵妃一开口,本来想上来拖走福子的宫人顿时停下动作,看向皇后和皇贵妃,有些进退两难。 “安嫔已经动了胎气,如今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福子说到底是翊坤宫的人,妹妹也要避嫌才是。” “臣妾行得正,自然不怕人议论,更无需避嫌,福子既是皇上吩咐来给安嫔诊治的,该怎么处置也应该由皇上说了算,皇后娘娘可是要做皇上的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来吵去,皇上皱眉轻咳了一声,这才都闭上了嘴。皇上看向苏清福,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说?” 苏清福再次行了一礼:“回皇上,奴婢奉命来延禧宫为安嫔娘娘诊治,只是奴婢刚到,安嫔娘娘就突然腹痛昏迷,奴婢还未查看过安嫔的脉象,怎么会胡乱开药方。” 宝鹊急着反驳:“这药方是你亲自写下交与我的,你还想抵赖不成?皇上,奴婢不敢胡说,皇上若不信,大可以对照她以前开的方子,只要看看字迹是否一致,便知谁在说谎了。” 苏清福一听这话,偷偷看了眼许太医手里的药方,好家伙,功课做的挺足啊,连字迹都模仿出来了,可惜啊可惜…… 皇后见苏清福看着药方魂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苏清福百口莫辩,心里更是得意,直接吩咐了江福海去太医院将苏清福开过的药方都取来,是与不是,一对便知。 “皇上,安嫔娘娘如今还在昏迷中,奴婢想先去看看娘娘情况,等娘娘醒了,皇上也听听娘娘怎么说,再定奴婢的罪,皇上觉得如何?” 苏清福也是无语了,一屋子人,还得自己这个炮灰惦记昏迷的安嫔和她腹中的孩子。 “皇上,安嫔昏迷,福子本就有洗不清的嫌疑,臣妾以为若再让她贸然上前查看,只怕她起了旁的心思,安嫔会有性命之忧。” 皇后当然不会让苏清福去给安嫔把脉,一旦被她察觉出安嫔胎象有异,不仅许太医保不住,只怕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皇后若真担心安嫔和皇嗣,与其在这急着给福子定罪,倒不如先让太医想想办法,如何能叫安嫔醒来。” 眼看皇后和皇贵妃又要争论起来,许太医生怕皇上让别人去给安嫔检查,一针扎下去,宝娟出来回禀道:“皇上,娘娘醒了!” 众人来到寝殿内,安嫔面色苍白,看着很是虚弱,皇上也不先问安嫔感觉如何,上来直接就问安嫔是否是服了苏清福开的药才动了胎气。 “皇上,是臣妾自己身子孱弱,想必福子姑娘也是不了解臣妾体质,这才出了岔子。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她。” 好好好,苏清福觉得自己真多余关心她,一醒过来就搞这一套是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排面还是挺大的,都值得一个嫔位用孩子算计自己了。 皇后当场就来了精神,怒视着苏清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随即,皇后又看向皇上,请示道:“皇上,福子以下犯上,包藏祸心,企图对皇嗣不轨,若不严惩,臣妾只怕不能服众。奴才陷害主子,臣妾以为此风断不可长。” 苏清福见皇贵妃满脸焦急之色,冥思苦想怎么保自己,感觉急得快要长脑子了,心里好笑,决定还是不为难皇贵妃了。 毕竟皇上到现在还没吩咐人将自己拖出去杖杀,已经给足了皇贵妃面子了。否则处置一个宫女,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功夫。装了半天鹌鹑了,也该反击了。 先看向宝鹊,开口问道:“姑娘是亲眼看见我写下这药方,交给你的?” 宝鹊理直气壮的回应:“这是自然!” 随后,苏清福又看向许太医问道:“许太医一直负责安嫔娘娘这一胎,胎象一直安稳无恙,今日才动了胎气?” 许太医有些心虚,但深知此时不能露怯,便也强装镇定说道:“安嫔娘娘胎象一直安稳,微臣不敢妄言。” 众人不明所以苏清福为何突然这么问,苏清福却伏身对皇上说道:“回皇上,奴婢不才,虽略懂医术,但才疏学浅,并不会写字。” 看着皇后一脸震惊的表情,苏清福很是满意,正要继续说下去,皇贵妃在一旁突然笑了出来,样子比自己还要得意。 “是了,臣妾倒忘了,福子那字写的像鬼画符一般,难为安嫔的侍女,还能认出来去抓了药。” 皇后本以为苏清福是为自己开脱想的理由,但是见皇贵妃语气变得轻松,便知多半是真的,心里有不妙的预感。 宝鹊急了,连忙反驳:“你说谎!你怎么不会写字,我明明在太医院看过你开的药方,与这药方上的字是一样的!” 唉,苏清福在心里叹气,这段位还是低了点,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当然,苏清福也不是真的不会写字,只是用不好毛笔,又不会写繁体字而已。 难为这帮人,模仿了半天,都不知道模仿错了人,接下来,自己也该回个大礼了。 第129章 给皇后个大礼 苏清福沉声向皇上解释道:“奴婢每次开药方,都是用字符代替,一直以来在太医院存档的,都是卫临帮奴婢整理归档的,这一点,太后宫里的竹息姑姑也是知道的。 卫临那里想必还留着奴婢写的药方,皇上只需传卫临来一问便可真相大白。宝鹊说亲眼看着奴婢写好方子交与她,可这方子上,却是卫临的字迹。” 皇上命人去传了卫临,卫临的确将苏清福开过的方子都整理收纳在了一起,本是自己想对照着学习的,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眼见局势不利,安嫔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失望痛心的说道:“宝鹊,你为何要这么做,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只以为是福子开的药,险些冤枉了人家。” 随后安嫔又楚楚可怜的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失察,误听人言,差点害福子承受不白之冤,还请皇上恕罪,也请福子姑娘见谅。” 安嫔本就虚弱的样子再配上这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倒真是显得有几分无辜。宝鹊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不耐烦的摆摆手,命苏培盛将宝鹊拖出去杖杀。 安嫔心里不忍,却也不得不舍了宝鹊。皇后见状,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只说自己是担心皇嗣一时情急,好在事情水落石出,没有让苏清福蒙冤。 苏清福心里冷笑,牺牲了一个宝鹊,就想全身而退,想的太美了。要不是有皇贵妃撑腰,被拖出去杖杀的就是自己了。 “奴婢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明!” 苏清福一开口,皇后满脸警惕,阴沉的目光便射了过来,安嫔也满是戒备的看着苏清福,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你说。”皇上语气颇为不耐烦,虽然只杀了宝鹊,不代表皇上心里不明白这背后的真相如何,只不过懒得追究罢了。 “许太医说安嫔娘娘胎象向来稳固,奴婢虽未给娘娘搭脉仔细检查,却发觉娘娘宫里有熏艾的迹象。娘娘五个多月的身孕,就已经开始熏艾,只怕并非如许太医所说胎气稳固,反而已经有滑胎的迹象了。” “大胆!”皇上勃然大怒,本就因方才的闹剧心有不满,如今又事关皇嗣,一时脸上布满寒意,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不悦,吓得众人都低头跪了下来。 许太医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还不等皇上问自己,只感受到皇上阴沉的目光扫视过来时,便开始磕头求饶。 皇后深深地闭上眼,若是咬死不承认,倒还有一线生机,不想许太医如此不中用,还没如何,就不打自招了。 皇上见许太医这副样子,心知苏清福所言不虚,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命苏清福立刻给安嫔把脉,如实告知安嫔胎象到底如何。 安嫔心里也很是不安,颇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若不是因为马上要到了六个月,急于落胎,她也不想如此匆忙的设局,对苏清福下手。 只是莞妃与惠妃那实在不得机会,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用这一胎除掉苏清福,没想到百密一疏,被苏清福化解了药方一事不说,连熏艾都被她察觉到了。 苏清福上前搭了脉,心中了然,回禀道: “回皇上,安嫔娘娘胎象甚是虚弱,方才又有出血症状,如今体内气血两虚,隐有盗汗滑胎之象,只怕月份越大,龙胎在腹中越岌岌可危,难以拖到足月生产。” 虽然安嫔身子弱,胎象也不稳,但是苏清福觉得还是有几分把握保住她这一胎的,毕竟自己有药泉水和灵果。不过她并不想往自己身上找麻烦,保住了没啥好处,保不住又要大祸临头。 皇上又命苏培盛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叫到延禧宫,挨个给安嫔检查了一番,众人都跟苏清福说的一样,安嫔这一胎,只怕是保不住的。 皇上大发雷霆,若说之前不过是陷害一个宫女,皇上并不在意,如今却也明白,这是将皇嗣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随即,皇上以欺君之罪处死了许太医,又吩咐众位太医尽全力保住安嫔的龙胎,否则逐一问罪。一众太医谁也不敢领命应答,苏清福却想了想,改了主意,上前说道: “皇上,奴婢愿尽力一试,保安嫔娘娘顺利生产。” 皇贵妃瞪大了眼,只想敲开苏清福的头,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安嫔能不能顺利生下龙胎,她都不在意,只是这苏清福刚被摆了一道,如今竟又要帮人家保胎,这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 安嫔却在听闻苏清福的话后,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清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期望与渴求。虽然她一早便没抱希望能保住这个孩子,但若真能顺利生下来,她怎么会不想! 皇上终于在听完苏清福的话后消了些气,语气有所缓和的看向苏清福:“你肯以德报怨,倒是心胸宽广。若能顺利保住皇嗣,朕自有重赏。” 随后,皇上看向皇后,眼里的不满已然掩饰不住:“皇后掌管后宫,却如此失察,连皇嗣有恙都未曾发觉,以至于连朕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即日起在景仁宫思过,后宫诸事由皇贵妃全权打理。安嫔既胎像不稳,即日起安心在宫里养胎,无事不得外出。” 说完,皇上便拂袖而去,皇后得了令也不敢多做停留,狠狠瞪了苏清福一眼,转身离去,心里恨的不行。 当初想到让安嫔有孕这个主意,本来是要借安嫔这一胎除去碍眼的人,又自信安嫔这一胎根本无法生下来。 如今非但计划落空,自己还反被皇上禁足夺权,更让皇后无法接受的是,苏清福居然还信誓旦旦要保住安嫔这一胎!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最后竟然被苏清福给算计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苏清福对自己送给皇后的这个大礼很是满意,不过转头看见皇贵妃不满的眼神,苏清福知道自己还得好好跟皇贵妃解释一番用意。 吩咐了宝娟一会到翊坤宫里给安嫔取安胎药,苏清福便跟着皇贵妃离开了延禧宫。 第130章 可惜没有后悔药 皇贵妃从延禧宫出来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奈何顾忌人多眼杂这才强压着一肚子疑问,刚一回到翊坤宫,便再也等不及的看向苏清福问道: “你说你好好的答应帮她保胎做什么?她保得住算她有福气,保不住也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她设计陷害你差点被打入慎刑司,你倒反过来要帮她。” 看着皇贵妃气冲冲的架势,苏清福只得柔声安抚道:“娘娘别急,请听奴婢解释。” 皇贵妃直接投来一个请开始表演的眼神,仍旧满脸的忿忿不平,苏清福说道: “娘娘,安嫔不惜用龙胎设计陷害奴婢,说明当日奴婢猜想的不错,皇后虽让安嫔有孕,但根本没有让她生下来的意思。 莞妃与惠妃对延禧宫都退避三舍,安嫔也是心急没了法子,这才把脏水泼到奴婢身上。好在有娘娘庇护,奴婢全身而退,皇上自然也心知肚明,是皇后从中作梗。 奴婢想,与其来日还要时刻提防皇后与安嫔的小动作,倒不如让她们自己内斗,咱们隔岸观火,只静静看戏便是,反正既是安嫔生下了孩子,皇上也不会让她抚养的。” 皇贵妃有些不解:“可是安嫔是孩子的生母,你怎么知道皇上不会让安嫔亲自抚养?” “其一,安嫔出身不高,若无皇后帮助,孩子只能养在公主阿哥所。如今她违拗皇后心意,日后自然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安嫔心思细腻,当然也能想到这一层,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也应该明白由别人抚养是最好的选择。 其二,若只以皇嗣争宠,皇上可能不会太介意,但安嫔和皇后是以牺牲皇嗣为代价做局算计奴婢。皇上禁足了二人,就说明心里对此事颇为不满,又怎么让孩子日后跟着这样的母亲呢?” 听到此,皇贵妃才缓和了脸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你倒是心思活络,头脑转的快,不过若皇上不让安嫔自己养,这宫里又能交给谁呢?” 皇贵妃自己有兰蕙,如今有抚养了四阿哥,端妃身子虽好些了,但仍旧比常人弱,只带一个温宜便已经是极限了,莞妃和惠妃更不用说,莫说自己都有孩子,就算没有,只怕也不愿意收养安嫔的孩子。 如此说来…… 苏清福一看皇贵妃眼神,就知道她想到了敬妃,苏清福心里敬妃也是最好的人选。 无论皇子还是公主,跟在敬妃身边,自然是能被真心实意的对待照顾,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来日争权夺位。 “娘娘,现下思虑这些还为时尚早,谁知到时候又会有怎样的变故呢,且先等安嫔顺利生产再做打算吧。” 皇贵妃想想也是,便也不再思索,只叮嘱了苏清福,凡事多加小心,以免再落入别人的算计。 苏清福第二天来延禧宫再次给安嫔把脉,心里制定了一套为安嫔保胎的方案,严格叮嘱了安嫔的饮食与用药,又让安嫔停了殿中的熏香。 虽然安嫔对香料有分寸,但难免被人动了手脚,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安胎药也是,因为需要药泉水为安嫔增强体质,苏清福便干脆决定每日亲自来为安嫔煎药。 安嫔服了药后,半靠在床榻上,寻了个由子支开了宝娟,只留苏清福在殿内。 “我差点用这孩子害你受刑,你为何愿意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看着安嫔即便对自己说话,都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小心翼翼,苏清福真觉得她有些可怜。想来她是很难没有负担接受别人好意的,虽然自己这好意也有点别的用心。 “娘娘不必多虑,只管安心养胎就是,奴婢也不是没有所图,帮娘娘保住这个孩子,大功一件,能获得皇上赏赐不说,皇后娘娘那奴婢也能松口气,省得总提心吊胆,不知哪天就又有个陷阱等奴婢自投罗网。” 安嫔没想到苏清福说的这么直接,不过也正是苏清福坦荡的说出来,反倒叫她心里没了疑虑。 “你若帮我保下这个孩子顺利出生,便是我与这个孩子的恩人,我虽人微言轻,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我向你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对你有不利之心。” 苏清福撇了撇嘴,一点没客气:“娘娘,奴婢就是个下人,您还是别把奴婢当恩人,毕竟娘娘对恩人,也就那么回事吧,还不如对个普通的下人呢。” 安嫔被苏清福这么怼回来,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点久违的轻松:“我原以为皇贵妃是因为兰蕙公主才对你格外不同,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奴婢幸得皇贵妃信任,有幸在翊坤宫当差,不求别的,至少不用冒着背锅的风险,昧着良心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安嫔有些黯然:“福子,你知道吗,我每天都要想着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能让皇后满意,能讨皇上欢心,能让我出人头地,不被别人看不起。我又何尝不想像皇贵妃一样,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宫人。” “既然没能力护住,就少让人做些送命的事,也算是变相保护别人了。” “受制于人,许多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清福本不想与安嫔多说的,但是对她的理论实在无法认同,忍不住反问:“受制于人,也是娘娘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明明娘娘有其他选择的,是娘娘自己亲手把路堵死了。” 安嫔突然有些失神,她又何尝没有在无数个深夜想过,如果选择的是另一条路,虽仍无可避免这后宫中无尽的算计,但至少能感受到几分真心。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安嫔更不愿承认自己机关算尽却人心尽失选错了路,只强词夺理辩解着: “就算是有其他选择,也不过是依附另一个人,做另一颗棋子罢了。皇后并非真心帮我,莞妃对我又何尝不是施舍冷饭而已。 她高兴了,便赏我些这样那样的玩意,不高兴了,就把我扔在一边。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出身低微,任人摆布。” 苏清福心里噌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自己自卑敏感,一边受着别人恩惠一边内心嫉妒失衡,却还要怪别人,今天就好好给你掰一掰三观! 第131章 三阿哥被责罚 “安嫔娘娘,奴婢虽只是个下人,却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娘认为莞妃娘娘对你好是施舍冷饭,那这冷饭,她可以扔掉,可以给别人,娘娘亦可以不接受,何以一边吃着冷饭,一边心生怨恨?” 不给安嫔辩解的机会,苏清福继续输出: “娘娘若真要强,虽出身低微,但好歹也有一技之长,又有人愿意拉娘娘一把,在这后宫占据一席之地不是不可能。只可惜娘娘一味因出身自惭形秽,怨天尤人,反倒辜负了别人的善意。” 苏清福说完便行礼告退了,也不指望安嫔能听进去多少,她同情安嫔,但不能共情安嫔。 她知道皇后利用她,却甘愿为皇后卖命,莞妃和惠妃待她都不薄,却稍有没顾及到的地方让她不满,她就心生怨恨,半分不记得往日的好。 说到底,原生家庭的缺憾,造就她性格的缺陷,一边有着讨好型人格,一边又因为习惯性的讨好产生不满的受害者心态。 苏清福能理解她想追求的被认可,羡慕的大方从容,但不能理解她自我压榨后对别人的冷嘲热讽逆来顺受,反而是对对她好的人重拳出击。 在这之后,苏清福再去给安嫔把脉安胎,安嫔都只静静的听苏清福安排,没有再与苏清福有所交谈,反倒是有种礼貌又客气的疏离。 苏清福也乐得如此,本来自己就只是给她安胎保胎的,要是还想让自己当心理医生,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另一边,皇上到寿康宫请安时,太后虽已病入膏肓,却仍旧惦记着宜修的后位。 皇上对皇后余气未消,沉声说道:“堂堂皇后,三番两次设计对付一个宫女,不成体统。” 太后苦口婆心的劝道:“皇后一时不察,以至于安嫔胎象有异还被太医蒙混了过去,甚是险些冤枉了无辜之人,皇帝给皇后禁了足,又收了她掌管六宫之权,也便罢了。 皇上可以怪皇后无能,却不能怪她蓄意陷害,只为了她是你最心爱人的妹妹,皇上可以信不过宜修,却不能信不过纯元。 皇后是一国之母,国母不安则百姓不安,到时只怕前朝后宫,都将要引起动荡不安。” 皇上眉头紧皱,然而太后提起了纯元皇后,皇上也只能点头做答,心下想着过些日子找个由头,解了皇后的禁足。 不过皇后虽在禁足中,却一点没闲着,安嫔的不受控制让皇后心里怒不可遏,苏清福要保住安嫔的胎,她却绝不能让安嫔顺利生产。 如此一来,既让安嫔知道,这后宫到底谁说了算,让她为自己的私心付出代价,又能降罪于苏清福,两全其美。 虽然现在被禁足多有不便,但皇后知道,太后是一定会帮自己劝皇上的,更何况安嫔如今也被禁足,此事倒不急于一时,生产之时自然有的是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皇上立三阿哥为太子,这样自己才能彻底安心。皇后让人偷偷往前朝递消息,让大臣们多劝皇上,早日立下国本。 剪秋不解:“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如今娘娘被皇上禁足,向外传递消息本就费力,娘娘为何还要浪费精力,让他们多提立四阿哥为太子呢?” 皇后得意的冷笑:“皇上多疑,最忌讳后宫干政,与前朝串联,沆瀣一气。如今皇贵妃独掌六宫大权,四阿哥又是皇上给她抚养的皇子。 年羹尧回京让皇上对年家卸下了防备,咱们也得时不时给皇上提个醒,没了年羹尧,还有皇贵妃在后宫只手遮天呢。” 前朝多番提起立储,让皇上心情很是不悦,来到翊坤宫与皇贵妃说起此事,语气中仍是带上几分试探: “朕最近总觉得身子不如从前,皇后给弘时选了福晋大婚,前朝大臣又一直催朕早立太子,你不知道朕有多烦。是不是这些大臣觉得朕老了,所以着急立太子了。” 皇贵妃娇嗔着反驳道:“皇上年富力强,怎的就着急立起国本了,臣妾看这些个大臣,就是该操心的事不操心,不该急的事瞎着急。” 皇上对皇贵妃的回答倒很满意,继续问道:“既说到太子,你觉得弘时和弘历,谁更合适?” 皇贵妃顿了顿,继续一副傲娇的口吻:“皇上这可是为难臣妾了,国本之事,臣妾一介后宫妇人哪里知道谁更合适。 只不过臣妾倒认为,皇上也不必急于在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做出选择,皇上春秋正盛,六阿哥也日渐长大,将来还会有其他阿哥出生。皇上可选的皇子,多了去了。” 皇上哈哈一笑,心里更为满意,在翊坤宫用完膳后,便回养心殿继续批折子加班去了。 三阿哥却在此时来求见了皇上,因着皇后被禁足,三阿哥心下担忧,加上又有皇后一党的朝臣私下偷偷询问三阿哥皇后的情形,三阿哥见大臣似有立场摇摆之意,所以专程来见皇上为皇后求情。 皇上本就因太后之言,准备解了皇后的禁足,故而三阿哥请完安后为皇后求情,皇上也没有多言,只是又提点了三阿哥,多在读书上花些心思,别娶了福晋就荒废了学业。 偏三阿哥是个没眼力的,见皇上没说宽恕皇后,心下焦急,又开始犯蠢。 “皇阿玛,儿臣也是为了皇阿玛的名声考虑,您因为一个小小宫女禁足皇额娘,朝臣们不知要如何揣测呢!” 皇上原本已经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变得阴沉了起来。看着三阿哥不争气又不辨是非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朝臣如何揣测?朕看你倒是要做朕的主了!你说朕为了一个小小宫女禁足皇后,殊不知你皇额娘不惜以牺牲龙胎为代价,置皇嗣安危于不顾! 你是朕的长子,虽软弱不具才干,可是朕一直对你处处管教,处处优容,没想到你非但学业一塌糊涂,如今竟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只听些风言风语,便信以为真,反倒来质疑朕的决定,当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三阿哥见皇上动了怒,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吱。苏培盛在一旁偷偷抬眼打量,心里暗自嘀咕: 这三阿哥也真是个人才,见皇上十次有九次都要受到训斥,这下好了,皇上本来都已经消了气了,因着三阿哥,皇后这禁足又得延长些时日了。 第132章 有你皇后真服气 皇上一气之下命三阿哥到奉先殿罚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府。剪秋得了消息,立刻向皇后汇报。 皇后本平心静气的在练字,心里估计着太后已经为自己说了话,想来很快皇上就会解了自己的禁足。听到剪秋的话后,重重的将笔摔在桌上。 “三阿哥真是糊涂!后宫的事,又事关皇嗣,他插嘴做什么!不懂得要避嫌保全自己吗!” 剪秋忍不住替三阿哥说话:“娘娘,三阿哥也是一片孝心啊。” 皇后余怒未消:“孝心用的不当,便是害人害己的糊涂心!本宫费尽心思为他筹谋,只盼皇上能放心立他为储。如今皇上认为他妇人之见不辨是非,只怕立太子一事又要耽搁下来了。连本宫也要被他连累,一时不得解禁。” 皇后心里真是服气得很,以前三阿哥犯蠢害死了齐妃,自己心里还隐隐觉得满意庆幸。没想到自己潜心教导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没有长进,轮到自己被坑了,皇后才感觉到有气撒不出来的憋屈。 生气归生气,皇后也不能眼看着三阿哥被责罚袖手旁观,又吩咐了剪秋往外传话,一边让前朝大臣多为三阿哥说好话,一边为三阿哥筹谋,先帝生辰祭礼要到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三阿哥展示孝心,重获圣心。 三阿哥在奉先殿跪了一整夜,第二天皇上才下令让他回府。正垂头丧气往回走时,迎面却撞上了苏清福与四阿哥。 皇贵妃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让苏清福传四阿哥来考问功课,苏清福心里很想说,你又不懂这些,能考明白啥,不过看皇贵妃兴致冲冲,便也没扫了她的兴。 “三阿哥万安。” “三哥万安。” 两人一起给三阿哥行礼,三阿哥见到四阿哥,态度本来还不错的,一看到旁边的苏清福,顿时黑了脸。 三阿哥在太后宫里见过几次苏清福,再加上这次正听说是她害得皇额娘禁足,连自己也因为她被皇阿玛罚跪了一夜,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你一个婢女,怎可与四弟并肩而行?四弟回宫不久对宫规不熟,你便如此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今天我便替四弟教教你规矩。小乐子,在这看着她,跪满一个时辰后再让她起来。” “三哥莫要生气,是弟弟有事向福子姑娘讨教,一时考虑不周失了礼数,还请三哥见谅。” 三阿哥本就是故意找苏清福的茬,哪里肯听四阿哥的辩解:“四弟心善,只是谁知她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故意如此想借机攀附权贵?” 苏清福也算看出来了,三阿哥这是为他皇额娘和自己出气来了,以前只觉得他蠢,没想到现在被皇后教的,心眼也这么小了。 “三阿哥恕罪,奴婢虽为婢女,却也懂礼义廉耻,有自知之明,奴婢对四阿哥并无不轨之心,三阿哥冤枉奴婢是小,坏了四阿哥名声,只怕皇上和皇贵妃都要不高兴了。” 苏清福本以为提了皇上和皇贵妃,能让三阿哥恢复些神智,却低估了他的蠢。三阿哥只以为苏清福拿皇上和皇贵妃压自己,更觉得自己被挑衅冒犯。 “你还敢顶嘴,小乐子,给我掌嘴!” “三哥且慢!”四阿哥继续开口阻止:“福子要照料皇祖母的身子,又奉命为安娘娘安胎,若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三哥不好跟皇阿玛交代。” “四弟如今有了皇贵妃娘娘撑腰,便也不将三哥放在眼里了,为了一个婢女,也敢顶撞于我了。” “弟弟不敢,弟弟只是为三哥考虑,皇阿玛只怕现在还没完全消气,三哥若再惹出什么事,只怕又要被皇阿玛责罚。” 三阿哥一时语塞,小乐子却在身后偷偷推了推三阿哥,他已经跟着三阿哥跪了一宿了,实在不想再受罚了。 看着三阿哥有些不甘心离去的背影,苏清福向四阿哥行了一礼道谢。 四阿哥为求自保一向低调谨慎,苏清福当然知道他今天为了自己不惜得罪三阿哥,并不是因为皇贵妃的原因。 “姑娘帮了我许多次,况且今日若不是因为我,三哥也不会找到机会为难你,实在不必见外,只是我看三哥心里对姑娘很是记恨,姑娘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苏清福无奈的撇撇嘴:“他皇额娘容不下我,母子一脉,他当然与皇后一样的心思,由他去吧。” 苏清福不知道,她随口吐槽的一句话,四阿哥却听在了心里,暗暗有了打算。二人回到翊坤宫,不约而同都没有提及遇到三阿哥的事,不然以皇贵妃的性格,只怕又要到皇上跟前闹上一番。 皇上本就因立太子一事多疑,苏清福不想给皇贵妃和四阿哥找麻烦,左右三阿哥也没把自己怎么着。 皇贵妃装模作样问了问四阿哥功课,发现四阿哥答得自己也不明所以,便看向苏清福,苏清福也瞪大了眼摇头,就算换成现代文,她也背不来这些啊。 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辅导功课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皇贵妃听的头大,也不继续考问了,让颂芝拿了些糕点给四阿哥,吃东西比做学问好多了。 三阿哥回府沉寂了数日,便按皇后的吩咐写诗进献皇上,表达对先帝的追思与孝心,皇上看了后心里果然满意许多。 在张廷玉请安时,皇上问道三阿哥近况:“三阿哥近日在书房行走,一切都还好吗?” 张廷玉回答道:“一切都好,三阿哥为人谨慎,尊师重道。” “这孩子是老实些,心却不坏,昨儿还跟朕说,想好好操办先帝生辰的礼仪,确是还有孝心。” 张廷玉也正想问皇上先帝生辰祭礼一事,见皇上提起,便说着话问道:“既为先帝祈福祭祀,就应该先行准备好祭祀先帝的景陵,不知皇上是否亲自前往?” 皇上想了想,皇后尚在禁足,安嫔又临近生产,只怕多有不便,心下决定让皇子代劳。 只是前朝本就因立储一事争论不休,只怕这一次自己无论派哪位皇子,都会引发动荡与猜测。 第133章 为老十七赐婚 果然,皇上刚一说完,打算让皇子代去,张廷玉就急切的询问皇上派哪一位皇子,自己也好叫礼部先行准备。 “不急,左右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朕定下来就告诉你。三阿哥除了在书房,素日还去哪里?” “除了书房,三阿哥也喜欢与宫里朝臣讨论国事,想为皇上分忧。” 张廷玉本想替三阿哥说两句好话,让皇上放心定下三阿哥去祭祀先帝,不曾想却适得其反。 “你见了弘时师傅,也该让他提点弘时,先帝在时便没有这样的规矩。好了,朕再想想,你跪安吧。” 张廷玉走后,皇上想了想,吩咐苏培盛摆驾碎玉轩,莞妃病了许久,皇上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莞妃因得知自己与纯元皇后相像,意识到这些年的恩宠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当场了纯元皇后的替身,在宫中想了许多时日,终于是对皇上彻底失望寒了心。 好在苏清福的一番劝导,让她从一味的失意沉迷中走了出来,心中也意识到,这是杀死自己对皇上情分的一把利剑,但也是维持自己屹立不倒的王牌。 虽想通,见到皇上时仍不免有些恼恨,好在因为身体不适,皇上也没有察觉出有何异常。 皇上关切的询问莞妃身子状况,莞妃因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皇上不想侍寝,刻意装的虚弱了一些,随即转移话题,问道: “臣妾见皇上方才进来时似有心事,不知臣妾能否为皇上解忧?” “嬛嬛果真心细如发,倒也没什么大事,先帝生辰祭礼,朕打算让一个皇子代朕前去祭祀,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莞妃瞬间提高警惕,虽然自己身下没有皇子,能少了皇上几分疑虑,但自己与皇贵妃亲近,皇上也是知道的。故而只滴水不漏的回答: “论长幼尊卑,都应该是三阿哥前往最合适。” “朕何尝不知道弘时合适,弘历和弘曕出生前,朕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如何能不寄予厚望。只是这孩子胆气不足,昏懦有余,如今竟私下结交大臣,岂不知先帝晚年,正是因为诸皇子私交大臣,意图皇位,才惹出这许多的是非来。他竟如此不检点。” 皇上训自己儿子,莞妃自然不能跟着应和,只宽慰道:“三阿哥还年轻,做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皇上告诉他就是。” “这样的话即便朕跟他说了,他也早已有了觊觎皇位之心,又有何用,就像老八允禩,皇阿玛在的时候,如何劝导责骂,终究是无用的。 罢了,朕心里有数,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吧。说起来老十七跑去游历川蜀也有大半年了,前些日子送回来一匹上好的蜀锦,朕已命内务府给你制成玉鞋,估计这两日也就做好了,到时候你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若换作以往,莞妃定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如今却只觉得可笑,面上却是一副欣喜的模样:“皇上赏的,臣妾自然喜欢。” 皇上又与莞妃说了会话便回养心殿批折子去了,没过几日,又有几匹蜀锦送到碎玉轩,送东西的宫人说,是王爷交代,给浣碧姑娘的。 莞妃有些意外,又见浣碧一副娇羞欣喜的模样,这才意识到浣碧的心思。只是心里又有些疑惑,果郡王之前不是向皇上请旨,想娶玉娆做福晋吗? 莞妃和浣碧不知道的是,果郡王这蜀锦,本来就是私心给玉娆带回来的,只是玉娆为了避嫌百般推辞不肯收,果郡王这才想着送给了一直跟在玉娆身边的浣碧,蜀锦难得,总不至于浪费了才好。 浣碧却因为果郡王这番举动,觉得自己对果郡王而言,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只以为果郡王去了一趟川蜀,心里放下了玉娆,终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好。 又过了些时日,果郡王回京,入宫向皇上太后请安:“儿臣此行去了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还有杜甫的浣花居所,知道皇额娘心念佛事,还去了千佛岩为皇额娘一一拜过。” 皇上在一旁说道:“蜀道难于上青天,你此行辛苦,人也憔悴了不少。” 太后也将果郡王的沧桑憔悴看在眼里,有些关忧的说道:“允禧都已经成了亲,你这做十七哥的,反倒还一直不成家,叫哀家心里惦记的很,若有个福晋在你身边照顾,哀家和皇帝也都能放心了。” 果郡王笑笑,想要像以往一般搪塞过去,却不想皇上突然说道: “说起来,朕倒想起一事。早些年皇额娘想为十七弟指婚,看中了沛国公府的小姐孟静娴,孟静娴见过你一面,对你钟情许久,只是因你始终不肯娶亲,那孟静娴痴心一片不愿嫁旁人,一来二去竟耽误成了未嫁之女。 沛国公前些日子上书于朕,说自己感染重病,恐时日无多,唯家中爱女放心不下,恳请朕体谅他女儿痴心一片,情愿让女儿居侍妾之位嫁入果郡王府,以了却女儿心愿,自己也能放心的走了。” 果郡王当然满脸写着拒绝,急切的说道:“皇兄开恩,臣弟只想像允禧一样,娶一个两情相悦之人共度余生。况且臣弟与孟小姐本无意,何苦白白耽误了她?” “沛国公,两朝元老,所剩时日不多,如此言辞恳切卑微,爱女心切,朕也不免动容,更何况男子有个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 你既想寻一位两情相悦之人,朕也不阻拦你,只把孟小姐许给你做侧福晋,福晋的位置,为你心仪之人留着。” 果郡王还想挣扎着拒绝,太后却听出了皇上心意已决,唯恐果郡王再多说惹皇帝不悦,开口说道: “哀家见过孟小姐,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她等了你这么些年,你若肯娶,便也不算白白耽误了她。” 皇上心意已定,见太后也这样说,果郡王心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无奈的接受。 莞妃因身子未愈还没来得及问浣碧与果郡王之间是怎么回事,便听闻了皇上为果郡王赐婚的消息。 浣碧始料未及,一时无法接受,竟突然晕了过去。 第134章 浣碧也是个大情种 莞妃匆匆传来温太医为浣碧查看,温太医仔细诊察后轻声说道: “娘娘不要担心,浣碧姑娘是一时情急,气血上涌,加上整日心神不宁,故而突然晕倒,只要静心调养几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莞妃这才放下心来,温太医给浣碧开了些凝神静气的药,流朱心急火燎的就去煎药了。 有流朱照看浣碧,莞妃自然放心,回到寝殿中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虽不知浣碧是何时对果郡王动了心思,但看今日情形,只怕是已经深陷其中。 莞妃有些为难,若是侍卫倒也罢了,哪怕是前朝大臣家中的适龄公子,虽费些功夫却也不难办。只是没想到浣碧居然喜欢上了果郡王。 即便自己收浣碧为义妹,以甄家二小姐名义出嫁,甄府今时已不同往日风光,何况还有个沛国公府的孟小姐被许为果郡王侧福晋,浣碧若能做侧福晋都是高攀许多。 本来自己是想给浣碧寻个合适的人,不想让她为人妾室,更何况自己还知道果郡王对玉娆有意,只怕于浣碧并没有情。 只不知浣碧是真的对果郡王情根深种,还是见玉娆嫁与慎贝勒,不甘心嫁娶寻常人家,故而选择了果郡王。还是要等浣碧醒后,好好问一问才是。 浣碧本是一时情绪激动晕倒,流朱喂了药后便很快醒来,顾不得听流朱关切的让自己躺着休息,就急忙起身跑到了莞妃殿中。 “小主……” “你们都下去吧。”莞妃屏退众人,让浣碧坐下说话。浣碧心急果郡王被皇上赐婚,可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浣碧欲言又止的样子,莞妃率先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曾告诉我?” 浣碧也顾不上矫情害羞:“小主,奴婢并非想要瞒着小主,是二小姐在宫中时,奴婢陪在二小姐身边,每日与王爷还有慎贝勒在一起。 二小姐与他们二人谈诗作画,奴婢插不上嘴,陪在一边,每次都是王爷主动跟奴婢说话,让奴婢不至于尴尬的站在一旁,从那时起,奴婢便喜欢上了王爷。” 浣碧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莞妃,见莞妃面色平静,这才又继续说道: “奴婢一开始也不做他想,直到奴婢听闻王爷向皇上求娶二小姐,心里既羡慕又难过,后来皇上给慎贝勒和二小姐赐了婚,奴婢这才想,或许还有机会。 奴婢本想等王爷回来,慢慢让他知晓奴婢的心意,到时再告诉小主,可谁知皇上竟直接为王爷赐了婚。 小主,浣碧自知配不上王爷,只是奴婢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只希望能陪在王爷身边,还请小主成全。” 莞妃叹了口气,看着浣碧乞求的模样,理智的与她分析: “浣碧,我答应过你,要为你许个好人家,收你为义妹,以甄家二小姐名义出嫁,自然是不会反悔。 只是一来,你与玉娆不同,她跟慎贝勒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虽费些周折,但最后玉娆还是顺利成为福晋。可你连果郡王的心意都不知晓,我又如何贸然求皇上为你赐婚? 二来,沛国公府的孟小姐也只被封为侧福晋,哪怕你不在意名分,只怕嫁过去了还是要低人一头,若果郡王心里有你倒还好说,否则你强行嫁过去,岂不是要白白受人欺负?” 浣碧有一瞬间的怔神,随即又自我安慰似的说道:“小主,王爷游历蜀中,还给奴婢送了蜀锦,想来心里对奴婢是与旁人有所不同的。 奴婢听闻沛国公府的孟小姐钟情王爷多年,王爷都未曾理会,孟小姐与王爷尚无情份,都能嫁给王爷,奴婢与王爷好歹还有几分交情……” 莞妃有些无奈,心里只觉得浣碧所说的交情,多半是建立在玉娆的基础上,只不过果郡王送浣碧蜀锦这一举动,倒确实让莞妃心有不解。 不过见浣碧一副铁了心要嫁到果郡王府的样子,莞妃也不好继续泼冷水再惹的她情绪激动,只吩咐她先回去休息养好身子,自己想办法找机会试探一番果郡王心意。 苏清福在翊坤宫听到周宁海和颂芝讨论皇上给果郡王赐婚的事,倒是有些意外。虽说果郡王与莞妃没有风流王爷俏尼姑的剧情了,可果郡王不是对玉娆有意吗,怎么刚从蜀地回来就要娶亲了,这是出去一趟大彻大悟了吗? “皇上给果郡王赐婚?赐的哪家姑娘?” 苏清福这一问,给颂芝和周宁海吓了一跳不说,连皇贵妃都有些意外。 “还能是哪家姑娘,沛国公府的小姐呗。早些年太后就要给二人赐婚,只可惜果郡王一直不同意,听说沛国公生了重病,又向皇上请旨,皇上感念沛国公一片爱女情深,果郡王自然不敢拒绝皇上旨意。” 周宁海一边说着,还一边坏笑着看着苏清福:“福子,你这么关心果郡王的婚事,该不会也看上王爷了吧?” 皇贵妃心里也这么想,毕竟很少见苏清福主动打探别人消息。怕苏清福不好意思,皇贵妃还体贴的先开口: “果郡王英俊潇洒,才情横溢,你若是有意于他,本宫倒可以向皇上为你求个恩典,有本宫给你撑腰,即便沛国公府的小姐嫁进去,本宫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苏清福满脸黑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你人还怪好哩。看着皇贵妃、颂芝和周宁海三脸吃瓜样盯着自己,苏清福赶紧解释: “娘娘别拿奴婢开玩笑了,果郡王风流不羁,一直不肯娶福晋,如今突然松了口,奴婢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想法。” 皇贵妃以为苏清福脸皮薄害羞,还要接着问,刚好温太医来请平安脉,苏清福可算躲过一劫。 温太医只是例行请脉,好在太医院留个脉案,毕竟皇贵妃身边有苏清福,也用不到太医来诊治,皇贵妃随口问了问莞妃身子如何了,温太医回道: “莞妃娘娘一切安好,但是前些日子娘娘的贴身侍女浣碧不知何事心火旺盛晕倒了。” 苏清福一听,那怎么能是不知何事呢,那不就是为了果郡王的事。好人做到底,苏清福决定去开导开导浣碧,世间男儿千千万,中央空调咱不干! 第135章 尊重她人命运 苏清福来到碎玉轩,以替浣碧诊治为由单独见了浣碧,浣碧也没什么大碍,苏清福便直入正题,问道: “浣碧姐姐可是因皇上给果郡王赐婚才一时情急病了?” 浣碧有些机警的问道:“是小主让你来劝我放弃的吗?” “我一来碎玉轩就直接来找你了,莞妃娘娘哪有空跟我说这些。听姐姐的意思,莞妃娘娘知道你的心思,不同意你嫁入果郡王府吗?” 苏清福倒是没想到浣碧直接跟莞妃摊了牌,看来孟静娴的出现让浣碧乱了心神,急不可耐了。 不过莞妃不同意也在苏清福意料之中,毕竟如果是真心站在浣碧角度为她好的话,果郡王对浣碧来说绝非良人。 “小主倒没说同意与否,只说要问问王爷的意思,既然不是小主说与你的,你怎么知道我对王爷的心思?” “胧月公主满月宴上,我便察觉出你看王爷的眼神不寻常,当时并未多想,只是今日又听温太医说你突然病了,想到近日皇上给果郡王赐了婚,这才猜测许是与此事有关。” 见浣碧只点点头不说话,苏清福继续说道: “我虽不知道果郡王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当日王爷求娶玉娆宫里人尽皆知,现在皇上又给王爷赐了婚。 孟小姐虽与王爷素日并无情份,但据我所知,这位孟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修养更是不俗。 果郡王向来才情风雅,想必当日二小姐在宫中时也常与王爷对诗作画,孟小姐才气不输二小姐,只怕有很大机会获得王爷赏识倾心。” 浣碧听了苏清福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来,但仍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凭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王爷若喜欢,又怎么会一直不同意太后赐婚,让她白白等了这么多年?” 这话可说到点上了,苏清福看着浣碧恼怒的样子,接着道: “这便是她的另一个长处,从她对果郡王芳心暗许那一刻,只怕对嫁入果郡王府就已经势在必得。 世人皆知沛国公府小姐对果郡王情根深种,宁愿独身也不嫁旁人,连皇上都知晓此事。即便王爷多年未娶福晋,但只要一旦涉及果郡王,孟小姐的名号就一定会被提及。 如今沛国公重病,刚好是孟小姐最后一张底牌,也是最有力的一张底牌,皇上体恤功臣,是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于是孟小姐如愿被赐婚于王爷。 单凭这等心机城府,你可有把握与她斗?” 浣碧被苏清福问的哑口无言,却依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反而很不解苏清福为何这样百般想让自己放弃。 苏清福一看浣碧眼珠一转,心里就知道,完了,这浣碧多半跟皇贵妃她们一样,只以为自己也是果郡王的爱慕者之一了。 “今日多嘴说了这些,只是希望浣碧姐姐好好考虑,若只凭一腔深情嫁入果郡王府,只怕往后日子并不好过。” 该说的说完了,苏清福便离开了,至于浣碧能不能听进去,最终又会如何选,苏清福也干预不了,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莞妃想来想去,自己在后宫多有不便,只能传话给玉娆,让她去问问果郡王是否有意迎娶浣碧为侧福晋。又趁皇上来碎玉轩时,旁敲侧击试探皇上的态度。 不出意料,玉娆给莞妃传了话,果郡王无心于浣碧。不仅如此,莞妃还得知了果郡王给浣碧的蜀锦,原本是带给玉娆的,因为玉娆不要这才送到浣碧手中,心里对果郡王更是有所不满。 皇上倒没什么看法,左右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浣碧虽是婢女,但若果郡王肯,他也不介意将浣碧赐给果郡王做侧福晋,甚至心里还会因此有所欣慰。 先帝在时对舒妃宠爱有加,对这个十七弟更是偏爱,果郡王的骑射都是先帝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这些年虽然对果郡王宽厚,心里仍有所嫉妒与警备。 也正因如此,给果郡王赐婚,势必不可能选那些家世显赫,大权在握的臣子之女,以防丰满果郡王的羽翼,反而侍女,既让皇上放心,又让皇上心底有扬眉吐气之感。 尽管莞妃不认可浣碧的选择,也将果郡王的态度告诉了浣碧,但浣碧也只表态,自己非果郡王不嫁,王爷若不肯就罢了,大不了自己一辈子在宫中伺候莞妃,也不嫁旁人。 莞妃听着头大,怎么一个两个都为了果郡王要终身不嫁,这果郡王到底给她们喝了什么迷魂汤。 没辙,为了兑现当日对父亲的承诺,为浣碧寻个好去处,莞妃怎么可能将浣碧一直留在身边留成老姑娘,只能再让玉娆去帮忙劝说果郡王。 其实不用莞妃说,玉娆心里也有所打算。浣碧对果郡王的心思她最先知晓。尽管父亲没有跟自己说浣碧身份,但玉娆冰雪聪明,早已猜出几分,故而对此事格外上心。 也不知玉娆与果郡王是如何说的,果郡王不仅同意了娶浣碧入府,还亲自向皇上求了亲。 浣碧得知后喜不自胜,心里更坚信果郡王对自己是有情意的,只要自己日后更努力对王爷好,一定能在王爷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莞妃向皇上求了恩,收浣碧为义妹,更名玉隐,以甄家二小姐的名义,从甄府出嫁。 浣碧对自己名字从玉不从女有几分介怀,但自己名义上只是莞妃的义妹,按照规矩是要与本家有所区分,也只能无奈接受。更何况自己娘亲的牌位入宗祠才是大事。 皇上安排浣碧与孟静娴同日嫁入果郡王府,浣碧这边虽准备的时间少了些,但莞妃出手阔绰,甄府准备的嫁妆,莞妃又足足添了三倍,只为让浣碧能风光大嫁,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被孟静娴压上一头。 苏清福见浣碧最终还是做了这个选择,心底惋惜却也尊重祝福,人各有志,自己已经劝说过了,现下就安心放下助人情节,尊重她人命运吧。 第136章 太后病逝 玉隐与孟静娴同日嫁入果郡王府,因着玉娆的缘故,新婚第一日果郡王宿在玉隐房中,玉隐心里更坚信果郡王对自己有情,庆幸自己坚持嫁与果郡王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孟静娴大婚当日独守空房,心中自然苦闷失落,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如愿嫁给果郡王,怎料半路又凭空出现一个甄家义女。 不过孟静娴也不心急,这些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日的吗,还是得先摸清对方路数,来日方长,慢慢打算才好。 果郡王府办完喜事不久,便传来太后病重,只怕要不好了的消息。后宫众人皆守在太后宫中,皇上也将皇后解了禁足,毕竟这时候皇后不出来主持大局不成体统。 太后已经神志昏迷,开始呓语,一遍一遍的喃喃道:“你负了我,你答应过的,选秀一过就带我走。” 皇上将手搭在太后的手上,喊着皇额娘,打断了太后的胡言乱语,皇后见状,带着众人到殿外守候,让皇上与太后最后说说话。 太后看着皇上,仍旧有些不清醒的问:“老十四呢,怎么还不见老十四?” 皇上沉着脸,强压着心里的火,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皇额娘,您糊涂了。” “哀家快不行了,你能不能让额娘见见老十四?” 皇上仍不肯松口:“儿子是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长大的,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的,儿子陪伴您的时间不多,这种时候,就让儿子陪着您吧。” 太后眼角缓缓流下泪水,却仍旧不死心:“你就是不肯放过老十四吗?额娘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一直不说,也不敢说。可是如今,就当额娘求你吧,放了你弟弟吧。” 太后双手握住皇上的手,语气中的乞求让皇上有一瞬间的哽咽不忍,但依旧没有松口:“朝廷的事,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 太后终于是彻底死了心,知道皇上是一定不肯放过老十四了,心中悲愤,这就是自己费尽心机亲手扶上帝位的儿子,幽禁皇亲,手足相残,疑心深重,冷血无情。 心中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没了,太后终是不甘心的闭上了眼,带着遗憾咽了气。皇上起身跪在榻前,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自己缺失的来自母亲的疼爱,这一刻终是彻底再没有机会感受了。 整个后宫素服为太后守孝,皇上在寿皇殿为太后守灵数度昏厥,太医院众位太医轮流守职,生怕皇上龙体有恙。 四阿哥一直在寿皇殿替皇上尽孝太后灵前,众人看在眼里,四阿哥无形中获得不少声望,皇后见状立马派剪秋把三阿哥也叫来守灵。 三阿哥正拎着食盒要给皇上送参汤补身子,就被剪秋匆匆拦下带到皇后跟前,皇后看着三阿哥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你皇阿玛不顾一己之身坚持为太后守灵,哪有心思喝你的汤!四阿哥整日替皇上守在灵前,眼下他的孝心被众人看在眼里,你却在这做一些无用的事!” “儿臣,儿臣只是担心皇阿玛的身子……” 三阿哥心里委屈的很,自己不过是来送个鸡汤尽尽孝心,汤没送出去,还劈头盖脸挨顿骂,更惨的是,皇额娘还让自己也去寿皇殿中跪着给太后守灵。 不过三阿哥到底养尊处优多年,体力跟四阿哥没得比,跪了不到两天就累倒了,甚至都没有皇上守的时间长,皇后气的直在心里大骂三阿哥无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阿哥收拢人心。 延禧宫的安嫔这几日心里很是不安,母丧期间生子属不孝之为,虽然自己是一早有孕可以不予追究的,但眼看临近产期,自己孩子的生辰与太后忌辰赶在了一起,岂不是一出生就要遭到皇上的厌弃。 苏清福来给安嫔检查时便察觉到了她心绪不宁动了胎气,只以为她是产前焦虑,急忙提醒道:“娘娘产期将至,切莫在此时忧虑过度,奴婢会保证娘娘顺利生产的,万不可在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安嫔看向苏清福,眼神空洞没有焦距:“顺利生产又如何,跟着我这样晦气的额娘,还未出生就已经失了父皇的疼爱了。” 苏清福这才明白过来,安嫔是因为太后过世心里又想的多了,脱口而出安慰道: “娘娘不必多虑,皇上不会在意的,就算太后娘娘尚且安在,不日先帝生辰祭礼也要到了,也未见皇上有介怀之意啊。” 看着安嫔更阴沉不定的脸,苏清福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不如不安慰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正想着如何开口往回找补一番,安嫔却有些释然了:“罢了,你也不用想着如何宽慰我,左右都是命,我心里有数。” 苏清福松了口气,有数就行,别费心帮你保胎这么久,临门一脚出了岔子连累我就行。 太后祭礼在皇后操持下顺利办完,皇上歇了几日,身子也渐渐恢复,因着皇后此番操持有度,对皇后满意了些许。 又听闻在自己病中,四阿哥坚持代自己尽孝守灵,传了四阿哥嘉赏了一番,还不忘夸皇贵妃教导有方。 皇后担心皇上因此事会不满三阿哥,小心解释三阿哥有心为太后守灵,因伤心过度在府里病倒了,皇上听闻后倒也没有责怪,反而是派了太医为三阿哥诊治,又赐了许多药下去,皇后这才稍稍安心些许。 皇贵妃对皇上厚此薄彼却有些许微词,在宫里忍不住出言抱怨:“皇后还真会为三阿哥开脱,明明是三阿哥躲懒装病,弄的好像多有孝心似的。” 苏清福无奈的笑笑:“四阿哥本就不如三阿哥受皇上重视,自然要做的多些才能让皇上满意,更何况皇上为了制衡彼此,即便心里不满,也不会对三阿哥有所责罚,不然被那些前朝大臣知道了,只怕又要在立储之事上大做文章。” 皇贵妃白眼一翻,转而说道:“安嫔就快要生了吧,真想看看皇后到时候表情有多精彩。” 第137章 安嫔凶险产子 皇后近日很是忙碌,虽然三阿哥未因守灵一事受责罚,但四阿哥在此事上长了声望,所以先帝生辰祭礼一事就一定要三阿哥代皇上去,否则只怕四阿哥在朝中得了人心,三阿哥的太子之位就受到威胁了。 索幸自己已经解了禁足,传递消息倒方便了许多,每日联络朝中重臣奔走牵线,为三阿哥在前朝说好话。 转眼就到了安嫔生产的日子,因为被禁足的缘故,加上安嫔本身在后宫也没啥人缘,故而只有皇后、皇贵妃和敬妃在场,皇贵妃还是因为苏清福负责此事才来的。 皇后掌管六宫事宜自不必说,敬妃老好人一个,又碍于协理皇后和皇贵妃打理后宫琐事,妥妥的后宫之中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便也跟着一同来看看情况。 太医和稳婆都已就位准备妥当,安嫔也已经喝下了催产药,苏清福淡定的坐在屋内等着安嫔发作,这几个月的功夫可不是白费的,以安嫔现在的体质和胎象来说,顺利生产不成问题。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稳婆一边按着安嫔的腹部一边轻声安慰,指导安嫔如何调整呼吸,宝娟在一旁紧张的为安嫔擦汗,不多时宫女端来参汤喂安嫔服下,结果正按照稳婆指引用力的安嫔突然意识涣散,使不上力。 稳婆急得大喊:“娘娘,用力啊,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 苏清福以为安嫔体力不支,上前准备再滴些药泉水吊起精神,却突然发现安嫔嘴唇发黑,当下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搭上脉一查看,顿时一惊,安嫔被下毒了。 来不及多想,苏清福一边让宝娟去禀告皇上,一边偷偷取出灵果塞在安嫔嘴里,又为安嫔施展心肺复苏,见安嫔微微睁开了眼,苏清福在一旁急切的说道: “娘娘,孩子已经露出头了,娘娘一定撑住,按照稳婆的指引用力。” 安嫔中毒不久,那药虽毒性霸道,但好在苏清福及时发现,尚不影响安嫔继续产子,不过苏清福这回也不敢再坐着等了,只守在一旁紧盯着安嫔的状况,一旦有什么意外,只怕就要顺转剖了。 安嫔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却咬紧牙关,愣是连疼都没喊一声,只强撑着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听稳婆的指示。 既然已经有人等不及动手了,自己必须马上将孩子生下来,才能保得孩子平安。一想到这,安嫔目光逐渐变得清明,只要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如何都无所谓的。 皇上在殿外得知安嫔被下毒,当场震怒,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皇后,随即沉声吩咐苏培盛立刻去查,看谁如此大胆,在自己眼皮下耍这样的手段。 苏培盛领了命就赶紧去调查,从取药煎药送药的各个环节,但凡接触过药的宫人全部被审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端倪。唯一有嫌疑的,便只有将参汤端给安嫔的宫女了。 皇上当即下令将其拖去慎刑司严刑审问,务必问出是谁在背后指使。皇后不动声色地斜眼扫了一眼剪秋,剪秋微微点了点头,皇后便彻底放下心来,只跟着众人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正当皇后以为安嫔要一尸两命,或者至少孩子是保不住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打乱了皇后平静的伪装。 稳婆略显激动地抱着孩子出来向皇上回禀:“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只是安嫔娘娘产后虚弱,又没完全解除毒性,生下孩子就晕死过去了。” 皇上根本没听稳婆说的安嫔的情况,只为突然得了个皇子心里欢喜。曾经因为皇贵妃的孩子,皇上一度以为自己子嗣凋零是上天的报应。 如今嫔妃接二连三生下孩子,皇贵妃用了欢宜香多年还能顺利诞下公主,今日又顺利得了一位皇子,皇上只觉得上天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当下为八阿哥赐名弘晟。 皇贵妃一边为苏清福松了口气,一边心里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这安嫔算有福还是没福,若说没福吧,人家一举得男诞下皇子,若说有福吧,这皇子又不能自己亲自养。 一想到这,皇贵妃不着痕迹看了眼一旁的敬妃,敬妃脸上些许羡慕之色被皇贵妃捕捉到,心里更是有了打算。 皇后却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剪秋做事她自然放心的过,所以刚刚才一副胸有成竹之色,结果安嫔顺利生下孩子不说,竟还是个皇子! 这一刻皇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不过眼下想这些显然已经无用,只目光幽深,心里冷冷的想:若是公主,或许还能留安嫔一命,可是她竟好命的生下了皇子。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是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更何况还生下个阿哥,来日难道还要与三阿哥争高低不成? 苏清福在屋内为安嫔施针防止毒素蔓延,只等灵果慢慢代谢掉血液中的毒素,安嫔却没一会就挣扎着又醒来,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力。 安嫔呼吸微弱又急促,正想开口向苏清福道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几乎难以发出声音。 苏清福自然不在乎安嫔谢与不谢自己,见安嫔情况稳定,甩手将后面的事交给太医,就美滋滋的来皇上面前讨赏了。 皇上龙心大悦,问苏清福想要什么恩典,苏清福见皇上这么高兴,干脆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金银器具。若有机会,苏清福真的很想到皇上的库房挑拣一番。 这也不怪苏清福贪心,一来打工人不要钱难道还要感情吗?二来此举多少也有点心机在其中,越是显得贪财,皇上反而用着越放心,若表现得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皇上才反而多心怀疑是不是别有所图。 皇上解了安嫔的禁足,吩咐宫人好好照顾安嫔,想了想,暂时没有将八阿哥送去阿哥所,只让乳母先在延禧宫照顾着,准备等八阿哥满月后再做打算。 第138章 敬妃的福气这不就来了 安嫔第二天醒来,就急切的抓住守在榻前的宝娟的手:“宝娟,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结果这一开口,突然发现自己嗓子说话很费力,连声音都是沙哑又尖锐的,听着有几分刺耳。 “宝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 “小主先别急,奴婢这就叫太医来看看。” “先去把孩子抱来,我要看看孩子。” 宝娟先去叫了乳母将八阿哥抱来,本想去太医院传太医,可一时又没有信得过的人,思来想去,有些忐忑的去了翊坤宫,想找苏清福来帮安嫔看一看。 刚一说明来意,皇贵妃就飞来一记不悦的眼神:“福子只奉旨为安嫔保胎,如今既已顺利生产,后面的事自是与福子无关,哪不痛快了就去找太医,难不成以后安嫔但凡有点不舒服,就得来找福子吗?” 宝娟被吓得头都不敢抬,不过为了安嫔还是硬着头皮又求了皇贵妃一番,皇贵妃正要训斥,苏清福拦了下来,悄悄跟皇贵妃说自己去看看情况。 苏清福到延禧宫时,安嫔正盯着乳母怀里睡得正香的八阿哥,苍白的面色上流露出几分柔和,神情专注,满眼怜爱,见苏清福来了,这才恋恋不舍让乳母将孩子抱回去睡觉。 苏清福上前查看,面色凝重了几分,本以为安嫔是产后虚弱,没想到是因为中毒伤了声带,有些惋惜的说道: “娘娘体内余毒虽解,但那药药性太过霸道,损了声带,只怕很难再恢复了。” 安嫔苦笑着看着苏清福:“还是要多谢你,这次只伤了声带,下次可能就是要我这条命了。” 下毒之人众人心知肚明,只是暂时没有证据罢了。苏清福看安嫔一脸苦涩,多嘴问到:“娘娘可有何打算?” “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皇后娘娘的手段我自是知道的。如今我违逆了她的心意,这才刚一产子,皇后就如此急不可耐,来日还怕麻烦不自己找上门吗? 更何况如今我嗓子废了,不能唱歌了,只怕再也无法获得皇上宠幸了,皇后想要做些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娘娘好歹是八阿哥生母,皇上还是会顾念几分的。” 听苏清福提起八阿哥,安嫔更是心乱如麻,看来是要尽早为孩子选一个好去处了。顾不得还在坐月子中,安嫔趁天黑乔装成宫女来到碎玉轩求见莞妃。 莞妃对安嫔的到来很是意外,安嫔也不再寒暄客套其他,直接上前行了大礼说明来意:“陵容知道姐姐未必想见我,今日前来只为与姐姐说一件事,陵容想将八阿哥交于姐姐抚养,不知姐姐可否愿意?” 安嫔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才下了这个决心。其实她自己也不理解,明明心里对莞妃是有妒恨的,恨不得她一朝从高处跌落谷底自己取而代之。 可是想到要将孩子托付给旁人,她心里能想到的能信任的,又只有莞妃一人。虽然二人已经绝无可能和好如初,但安嫔相信莞妃绝不会将彼此间的恩怨加诸在孩子身上。 莞妃显然没想到安嫔找自己是说此事,震惊不解的同时,也有几分痛心,其他的事都可以原谅,唯独安嫔对自己父亲下手这一事,永远都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这种事当然要看皇上的心意,岂是你我能左右的,况且胧月已经叫我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替妹妹照顾孩子。更不知哪天一招不慎被人暗害,岂不是倒连累了八阿哥。” 莞妃细想便也明白了安嫔的意图,虽感念她一片爱子情深,但毕竟已经不复当初的姐妹情谊了。 安嫔自然也听出了莞妃的言外之意,直直的看着莞妃:“姐姐不肯原谅陵容了,对吗?” 莞妃并未与安嫔对视,而是皱着眉低头片刻,随后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看向旁处:“我不会恨你,也不想原谅你,陵容,你好自为之。” 不过莞妃没想到,皇上在此事上还真与安嫔不谋而合,没过几日,皇上来碎玉轩时,便询问莞妃的意思,是否愿意抚养八阿哥。 皇上看中莞妃,莞妃膝下无子,又素日与安嫔交好,自然是自己心中的不二人选。莞妃仍旧以胧月尚小,恐自己怠慢了八阿哥为由婉拒了皇上的好意。 莞妃不想抚养八阿哥,除了对安嫔心有芥蒂以外,还有别的考量。 一方面皇贵妃膝下有四阿哥,惠妃膝下有六阿哥,自己不养便也罢了,一旦八阿哥真的养在自己膝下,那自己势必要为其做各种打算,到时若涉及到利益争夺,只怕会伤了和气,倒有些不值得。 另一方面,皇后本就对自己是必欲除之而后快,若再抚养八阿哥,只怕这碎玉轩要永无宁日。皇上现在宠着自己,万事好说,可红颜弹指老,这后宫又新人辈出,一旦稍有不慎,只怕连胧月都要受到无妄之灾。 皇上倒也不勉强,胧月本就颇受皇上喜爱,故而莞妃以照顾胧月为由,皇上也有几分认可。看到胧月,又想到了温宜,很久没去看望端妃了。 皇上突然来延庆殿,端妃其实并不意外,甚至连皇上苦恼的事,端妃都一清二楚。毕竟是打高端局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端妃向来沉稳内敛,所以并不需要对皇上突然到来做出什么吃惊的样子,只淡定的为皇上沏茶,柔声细语的关心着皇上的身子。 “朕今天来,是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安嫔产下八阿哥,朕想为他择一个出身好位份高的生母,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臣妾久在宫中,只偶尔带着温宜到皇贵妃宫中略坐坐,如今兰蕙在年府,臣妾倒也有些日子没出过门了。对这些新人素日也没什么接触,也就对昔日王府里的老人,还有几分了解。只怕不能给皇上什么建议。” 皇上点点头,顺着端妃的话,想到了昔日王府里的旧人,皇后,皇贵妃,端妃,敬妃…… 对了,敬妃! 第139章 三阿哥:皇阿玛他老了 敬妃为人谦卑恭敬,温柔得体,又向来低调,不争不抢,以至于皇上一时竟没想起她来。 如今想到敬妃,便越想越觉得合适,妃位以上众人,只有敬妃膝下尚无子女,而且皇上心知肚明,敬妃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况且敬妃性情纯良,又从不参与各种纷争,由她抚养八阿哥,既能保证她会全身心对八阿哥好,对敬妃来说又是这些年的一种补偿,如此想来,敬妃当真是不二人选。 解决了心里思索多日的问题,皇上心情大好,在端妃宫中陪端妃用了膳,又陪了一会温宜,这才离开回到养心殿下旨,八阿哥满月后搬到咸福宫,交由敬妃抚养。 敬妃在宫中得知此讯,只觉得措手不及又欣喜若狂,天知道她有多羡慕皇贵妃端妃等人,有个孩子在身边,这漫长的时日便好打发许多。 至少自己不必再每日忍受着深宫寂寞,不必靠抚摸宫里的三百二十六块砖石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那三十一块出现细碎裂纹的砖石,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更何况与四阿哥不同,四阿哥是成年后送到皇贵妃膝下教养的,而八阿哥才刚刚出生,自然更容易建立亲子感情。 敬妃迫不及待到养心殿见皇上谢恩,皇上对敬妃很放心,只稍稍嘱咐了些仔细照顾的话,便让敬妃回去着手准备了。 安嫔听闻此讯后,心里虽有些遗憾,却也知道敬妃对孩子来说的确是个好去处,皇上向来礼重敬妃,敬妃在皇后与皇贵妃之下多年一直明哲保身,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八阿哥跟在敬妃身边,自己便也可放心了。 很快就到了八阿哥满月之日,因临近先帝生辰祭礼,太后祭礼又刚完事,宫里并没有大办。安嫔百般不舍的看着乳母带走八阿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八阿哥的脸,似要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反倒是敬妃在安置好八阿哥后,派人到延禧宫给安嫔送了话,虽然以后人前自己是八阿哥的生母,但她实在能理解安嫔刚生完孩子就要接受骨肉分离之痛,故而安嫔若想念八阿哥,可随时到自己宫里来看八阿哥。 对皇后来说,八阿哥交给敬妃是她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敬妃向来不参与任何纷争,如此对八阿哥下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了。 皇上最终还是通知张廷玉由三阿哥代自己去景陵祭拜先帝,着礼部准备相关事宜,祭礼有关的一切事由三阿哥全权负责。 皇后得知后心里更是满意,风水终于是轮到自己这边转了。只要三阿哥将先帝生辰祭礼办好,让皇上满意,自己再联络朝中大臣进言,想来三阿哥的太子之位便也没有争议了。 有皇后在暗中帮忙打点,三阿哥自然也不用费太多心。这日皇上下了朝,想起早朝时众大臣又因为立储一事争论不休,四下走走散心,便来到了阿哥们读书的书房,想看看三阿哥与四阿哥的表现。 师傅已经教完了课,四阿哥在廊下拿着书苦读,三阿哥却心不在焉的只想着下学后回府吃点什么。 皇上在窗外看着,并未让人出声通传,四阿哥常年警惕提防被人暗害,很敏感的察觉到了窗外的人影,偷偷打量发现是皇上来了,当即心里闪过一个计划。 师傅宣布下学后,四阿哥一改往日追着师傅请教的习惯,而是走到三阿哥身前,三阿哥有些诧异的看着四阿哥,不明所以的问道: “四弟一向最用功了,连娶了福晋都不肯放松,怎么今日没有追着师傅讨教,反倒来挡我的路?” 四阿哥行了一礼,向三阿哥解释道:“三哥,上次三哥想要惩罚皇贵妃娘娘宫中的侍女,弟弟加以阻拦,被三哥误以为我对三哥不敬,弟弟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三哥解释道歉,奈何始终没有机会,今日正好向三哥说明,还望三哥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弟弟计较。” 三阿哥有些飘飘然,只以为四阿哥是见皇上命自己负责先帝生辰祭礼,有示好之意,才在此时道歉,故而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 “四弟肯想明白自然是好的,即便有皇贵妃撑腰,她也只是个婢女罢了,何苦为她伤了我们兄弟情份。” “三哥说的是,皇阿玛对三哥寄予厚望,让三哥一手操办皇祖父的生辰祭礼,弟弟也只是怕三哥为了一个侍女影响名声。” 果然是因为此事!三阿哥在心里想着,脸上却更是得意:“为兄身为皇阿玛长子,自然要好好为皇阿玛分忧。不过四弟放心,来日皇阿玛若立我为太子,继承大统,为兄不会因昔日这些小事迁怒于四弟的。” 四阿哥在心里忍不住的冷笑,旁人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暴露狼子野心了。 这样想着,脸上却是一副紧张的样子:“三哥慎言!皇阿玛春秋鼎盛,龙体安康,三哥怎可说继承大统之言!” 三阿哥并不甚在意,看着四阿哥小心谨慎的样子,有些好笑:“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为兄说的也是事实,皇阿玛他老了,早晚都是要传位的。” 四阿哥眼见差不多了,一边再度提醒三阿哥慎言,不要僭越大不敬,一边偷偷往外面瞄了两眼,正看到皇上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 “三哥,弟弟倒想到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四弟放心说便是。” “皇阿玛因继位之事囚禁了数位宗亲,八叔也好十四叔也好,都是皇阿玛的手足,若我们能为八叔和十四叔求情,让他们得到皇阿玛宽恕,那么既保全了皇阿玛千古名声,更能使太后在九泉下安息,这便是对先帝和太后最大的孝心了!” 三阿哥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看着四阿哥:“还是你聪明,为兄竟没想到这一点,先帝生辰祭礼当日,我若有机会,一定向皇阿玛求情,劝服皇阿玛。” 看着三阿哥聪明的眼神,四阿哥心里只有两个字:稳了! 第140章 八叔 我来认爹了 皇上一连几日心情不佳,在这种沉闷的威压之下,整个后宫笼罩在阴云中,众人小心翼翼,只怕一不小心触犯龙颜见罪于圣上。 只有苏培盛和四阿哥知道皇上生气的原因。事关皇子,苏培盛怎敢多嘴,只能小心翼翼伺候,心里祈祷着三阿哥别再惹祸连累自己跟着担惊受怕了。 皇后心里更是忐忑,本来因为太后祭礼,皇上对自己态度已经有所缓和,近日却更为疏远冷漠。 心里只以为是安嫔中毒一事皇上起了疑心,更是着急让三阿哥好好表现一番,只要三阿哥争气,到时皇上顾念自己教子有方,想来态度应该会有所缓和。 有皇后的安排,先帝生辰祭礼办的很是妥帖,三阿哥礼数周全尽显孝心。 若是寻常皇上定会十分满意,只是如今得知了三阿哥觊觎皇位之心,甚至对自己这个皇阿玛大有不敬之意,故而一脸寒意,却又念着他是自己的长子,想最后提点一番。 “交代给你的事,你办的不错,朕都看在眼里。” 三阿哥常年被皇上训斥,听着皇上夸赞,心里又有了几分得意:“谢皇阿玛夸奖,儿臣能为皇阿玛分忧,不敢不尽心。” “你倒是有心,急着要替朕分忧了。” 三阿哥丝毫没听出皇上的言外之意,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能做的更好:“儿臣是长子,理应为皇阿玛分担朝中之事,也好叫皇阿玛不用那么辛苦,日夜操劳。” “难为你如此有孝心。” 苏培盛在一旁已经汗流浃背了,偏三阿哥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皇上生气,一听皇上夸自己有孝心,更来劲了: “父慈子孝,皇阿玛慈爱,孝顺先帝和太后,儿臣耳濡目染,不敢不孝。皇阿玛,儿臣还有一事想跟皇阿玛说。” “你说。” 皇上面无波澜,苏培盛却在一旁提心吊胆,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皇阿玛,八叔犯下大错,怎么罚都是应当的,只是八叔到底是皇阿玛的手足,儿臣想,若先帝在世,一定也想看到兄友弟恭。” “还有吗?”皇上眼神微眯,沉声问道。苏培盛只想将三阿哥嘴堵住,让他收了神通。三阿哥却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继续说道: “还有十四叔,十四叔是儿臣的亲叔叔,皇阿玛的同胞兄弟,可一直被圈禁,儿臣记得先帝在时,十三叔被圈禁,皇阿玛尚且苦苦向先帝求情,不如看在先帝的份儿上,也放了十四叔出来吧。” “你倒是惦记着你的叔叔们。”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听说,太后病重时很想念十四叔,儿臣想,若当时能让十四叔出来的话……” 皇上终于是彻底听不下去了,满腔怒意的开口呵斥道: “你听说?你听谁说!你十四叔出来了,太后的病就能好了吗?你觉得朕对太后不孝是吗?” 三阿哥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解释:“儿臣不敢,儿臣是为了您的名誉着想,皇阿玛一时之怒不要紧,可要为百年名声思虑啊。您圈禁手足,臣民惶恐,不知要如何揣测呢!” 三阿哥小心翼翼说完,皇上却连怒意都没有了,语气冰冷森然:“臣民如何揣测,朕看你是要来做朕的主了。 之前你不辩是非为你皇额娘求情,朕要你回府思过,看来你非但不知错,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朕是你的皇阿玛,可你口口声声为罪臣声辩,朕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暴君吗?还是朕老了,你看不惯朕的所作所为,急于取而代之了呢?” 三阿哥连声磕头求饶:“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 “朕登基之初,你八叔和十四叔,是如何处处刁难,不恭不敬,你是看在眼里的。今日,你反过来要替害朕的人来求情。与他们沆瀣一气,来忤逆朕。 你是朕的长子,虽然软弱,不具才干,可朕一直对你处处管教,盼你成才,可惜天不垂怜,竟是给别人教了儿子。 你既然要为你八叔求情,就去做他的儿子好了。苏培盛,传旨,弘时为人,断不可留在宫中,他既偏帮允禩,就让他去做允禩的儿子。 允禩因罪已经撤去了黄带子,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作为他的儿子,岂能不撤去黄带子,即刻撤去弘时的黄带子,交给恒亲王约束养赡,朕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 苏培盛咽了咽口水,虽然猜到三阿哥这波是要废,但没想到皇上直接要弃号了,不过事关重大,苏培盛怕皇上一时气急过后后悔,战战兢兢的想让皇上冷静一下:“皇上……” “还不快去!”皇上根本不需要冷静,这样一个逆子,管教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成气候,也不知皇后到底都教了他一些什么! 苏培盛领了旨就去安排了,三阿哥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 皇后在宫里淡定的抚摸着玉如意,只等着皇上上香回来后来自己宫中,剪秋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慌张。 “娘娘,出事了,皇上革了三阿哥的黄带子,赶去做八爷的孩子了。” 皇后只觉得剪秋在胡言乱语,有些奇怪的看向剪秋:“你在说什么啊?” 剪秋心里急得不行:“已经交去宗人府办了!三阿哥替八爷和十四爷求情,皇上斥责他心怀不轨,娘娘,您快想办法救救三阿哥啊!” 皇后本还在想,三阿哥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怎么会将他过给八爷,听了剪秋的话,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灰败与不可置信。 “好端端的,他替这帮罪臣求情做什么啊!本宫这么多年的心血全白费了,都白费了!” 皇后第一次感觉到彻头彻尾的绝望,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哪怕被禁足,被夺权,她心里都知道,只要皇上顾念与姐姐的旧情,自己怎么都能东山再起。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费尽心机夺过来的儿子,蠢得还是超乎了自己认知。 第141章 一通乱杀 剪秋比谁都清楚皇后在三阿哥身上付出的心血,若三阿哥就这么没了,其他阿哥当了太子,景仁宫只怕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娘娘,咱们快想个办法,救救三阿哥吧!” 皇后已经绝望到感受不到生气了,满眼无奈与悲凉,声音也在一瞬间沧桑了许多:“怎么救?皇上素来狠心,如此就断了父子之情了。” 尽管如此,皇后仍在心里思索盘算着,她不能认输,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多少人在暗中虎视眈眈,一旦停下来,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剪秋正愁容满面不知所措的看着皇后,却见皇后突然低声喃喃道:“不重要,三阿哥既然不中用,还有六阿哥,还有刚出生的八阿哥……” 即便在此时,皇后也一点没想到四阿哥,皇上厌弃四阿哥多年,以至于她心里始终也瞧不起四阿哥。 虽然四阿哥如今在皇贵妃膝下,看着尊贵,但只瞧皇上同意将三阿哥看不上的人赐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便知皇上心里依然是看不上四阿哥的。 剪秋也跟着回过神来,八阿哥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安嫔位份低,料理起来倒也不难,更何况皇后娘娘本来也没打算放过安嫔。 “可是皇上刚下旨将八阿哥交给敬妃娘娘抚养,咱们若要抢过来,只怕要费些功夫……” 剪秋现在只觉得三阿哥也真是不会挑时机,若早些作死,倒还不耽误皇后娘娘及时换人培养,偏皇上已经为八阿哥寻了去处,他又出了事。 “费些功夫又如何,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别人凭白捡了便宜得了势。就好像齐妃没了那样,不管是敬妃还是惠妃,只要她们没了,本宫仍然可以继续抚养阿哥,仍然可以再培养一个太子!” 皇后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声嘶力竭,眼里尽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情绪的巨大波动让皇后心神不稳,再一次头风发作,这一次,是真的头疼了。 三阿哥被废的消息在后宫引起不小的风波,不过众人只敢私下悄悄谈论,皇贵妃一点不客气的在宫里嘲笑皇后: “皇后费尽心机,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要本宫说,皇后也算是个好命的,好歹三阿哥犯蠢方的是他自己,要是个命不好的,可不就要像齐妃一样,被三阿哥方的丢了命。” 颂芝也在一旁跟着笑:“可不是嘛,皇后当初还看不上咱们四阿哥,要奴婢说,四阿哥不知道比三阿哥强多少呢!” 可惜颂芝不知道,不止当初,现在皇后也看不上四阿哥。苏清福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三阿哥这人头送的也太莫名其妙了,难不成这里面有四阿哥手笔? 这样想着,在四阿哥来向皇贵妃请安时,苏清福忍不住偷偷询问四阿哥,三阿哥一事可与他有关。 问完苏清福倒有些后悔了,且不说自己这身份只是个侍女,有点僭越了,单说这四阿哥跟他爹一样城府颇深又敏感多疑,自己问这问题也有点不太合适。 果然,四阿哥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苏清福正觉得有些冒昧担心四阿哥生气,结果四阿哥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下姑娘不必担心三哥再找你麻烦了,皇额娘那边,只怕一时也没有精力在对付姑娘了。” 苏清福感觉四阿哥这是变相承认了此事与他有关,不过这怎么听起来,倒好像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赶紧甩了甩头,将脑中自作多情的想法丢了出去。 皇上处置了三阿哥后倒是病了几日,不过也只是一时气急导致的,喝了几天药便也没什么大事了。相比于皇上,皇后病的倒重一些,在宫里休养了多日依然没有好转。 皇上得知皇后凤体不安,只让太医好好照料,并未去看一眼。因着先帝生辰祭礼,亲王们也都来敬了香,皇上便命人准备了宫宴。 果郡王和慎贝勒各自带着福晋出席,慎贝勒自然带的是玉娆,果郡王却没有带玉隐,而是带了孟静娴入宫。 玉娆问起,果郡王解释说,因田里上报收成,玉隐在府中主持账目,这才没有一同入宫。孟静娴看着果郡王望向玉娆的眼神,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老十七,朕想起昔日皇阿玛在时,对朕和你的教导,总是心有戚戚,所以今日流泪,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兄弟之情。” 苏清福跟在皇贵妃身后,忍不住心里暗暗吐槽,皇上当真是介意极了三阿哥所说的话,生怕外人议论他手足相残,每次都要用果郡王当工具人以展示自己并非不看重兄弟情义。 工具人果郡王识相的起身敬酒:“臣弟所有,皆是皇兄恩典,臣弟敬皇兄一杯。” 看着果郡王一饮而尽,皇上又开始感慨:“朕不忘先帝养育教导之恩,你不忘敬侍兄长,安分为臣之礼,咱们就是兄友弟恭,君安臣乐。” 众人自然明白皇上此番言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又暗中敲打果郡王几分。皇上说完开场白,宫宴才算正式开始,宫人们依次送上各小主的吃食。 因为守孝期间,所以宫宴上并未安排歌舞,只彼此说说话聊聊天,吃吃喝喝,倒也有几分轻松。 正当此时,惠妃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众人愕然,皇上也有些吃惊。莞妃反应最快,上前抱起六阿哥免得他受到惊吓,又一边看向苏清福求救。 宫人将惠妃抬到偏殿,苏清福上前一查探,心里忍不住嘀咕,别人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整个后宫就皇后没出席,结果竟冒着被皇上发现的风险也要动手,足以看出皇后是真的急了。 然而,还没等苏清福为惠妃解毒,只听外面又响起一阵惊呼,玉娆竟也口吐鲜血,一副中毒迹象。 慎贝勒焦急的抱起玉娆,送到另一边侧殿,果郡王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忙派人去传太医。 苏清福赶紧拿出灵果喂惠妃吃下,转身又跑过去看玉娆的情况。众人谁也不敢再动食物,生怕下一个中毒的就是自己。 皇上脸色极为阴沉,将手中珠串狠狠砸在桌上:“查!给朕查!” 第142章 彻底毁灭吧 太医来的时候,苏清福已经为惠妃和玉娆稳住了情况,灵果虽能解毒,却不是一蹴而就,苏清福只能用针封住二人气脉,防止毒素蔓延。 “皇上,惠妃娘娘和福晋是中了鹤顶红之毒,好在所食不多,又有福子姑娘及时医治,暂时无碍。” 太医说完,苏培盛率先开口:“皇上,若食物有毒,此处不宜久留,奴才先送皇上回养心殿。” 皇上没有应声,而是扫视了一圈众人,让太医去检查方才二人的吃食。太医仔细查看后回禀: “回皇上,惠妃娘娘所食的汤羹里被下了毒,而福晋是面前这一盘糕点里被下了毒。” 哐当!太医刚一说完,敬妃突然打了个趔趄,碰翻了桌上的碗,看着皇上扫视过来的目光,有些魂不守舍的说: “皇上,福晋所食的糕点,是臣妾给她的……” 敬妃本是好心,记得以前玉娆在宫里时最喜欢吃这个糕点,这才让宫人端给了玉娆,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反而害了玉娆中毒。 “也就是说,这毒本是下给敬妃的,福晋只是误用了敬妃的吃食,这才遭此横祸。到底是何人,为何单单对敬妃和惠妃下此毒手?” 皇贵妃不解的问道,敬妃此时仍有些六神无主,莞妃低头看着怀中的六阿哥,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猜想,不过并不敢妄言。 况且屋内两个中毒的人都是对自己至关重要之人,此刻莞妃担忧之情更甚一分,也没心情再细想。 皇上面色铁青,冷声吩咐道:“朕不走,宫宴之上怎么会有鹤顶红,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朕面前行刺!” 苏培盛赶紧去办,屋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皇贵妃心知莞妃惦记惠妃和玉娆,让颂芝接过六阿哥,请示了皇上,便让莞妃进去照看惠妃。 果郡王此刻一颗心都扑在玉娆身上,恨不能进去查看情况,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孟静娴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苏培盛便匆匆回来回禀:“皇上,奴才查明白了,饭后甜食都是由御膳房做好了交由宫人送来。 奴才仔细查问了送甜汤给惠妃娘娘,还有送糕点给敬妃娘娘的宫女,二人都说在半路上碰到了景仁宫的剪秋,剪秋也打开了食盒的盖子询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经手。奴才也已经将剪秋带来了。” 皇贵妃在听到苏培盛说景仁宫时便眉头紧锁,这么多年她对皇后也算有所了解,皇后不是这么冒失的人,难道被三阿哥刺激的精神不正常了? 皇上心里本就有所疑心,别人没想到,他却是在敬妃说完后就想到了为何只有敬妃和惠妃的食物里有毒。 只是心里仍有最后一丝期待,不愿相信自己深爱之人的妹妹会如此不堪,如今彻底失望,满脸杀意的让苏培盛将人带上来。 剪秋被押着跪在地上,看到敬妃虽无事,但六阿哥在皇贵妃身边,惠妃也不在殿内,心里只以为成功除去了惠妃,如此也不算白拼上了自己这条命。 想到为皇后娘娘除去了障碍,剪秋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眼神中尽是无所畏惧,即便皇上杀意十足的看着自己,剪秋也没有一丝怯意。 “谁指使你的?是皇后吗?” 皇上阴沉的开口,剪秋却面带冷笑:“无人指使,都是奴婢一人作为,娘娘尚在病中,根本不知晓此事。 皇上,皇后娘娘是你的妻子,对你一片真心,如今娘娘生了病,皇上却看都不去看一眼,出了事还要无端被皇上疑心。” 皇上心里怒意更甚,好啊,前有弘时,后有剪秋,景仁宫的宫女,都要来教自己做事,做自己的主了,皇后可真是教导有方啊。 剪秋说完便抬起手露出藏在指甲中的毒药,见她想自尽,侍卫反应迅速控制住了剪秋的双手,皇上一拍桌子吼道:“拖去慎刑司严刑拷问,务必给朕吐出真话来!” 好好的宫宴在一片狼藉中落幕,惠妃被送回了启祥宫,慎贝勒担心玉娆,向皇上请旨让莞妃先将玉娆带回碎玉轩照看,以防出现不测。 皇后头疼减轻了几分,起身发现剪秋不在屋中,便喊了一声,进来的是绣夏,端起皇后的茶杯就要去倒茶。 “剪秋呢,大半日没见到她了,连江福海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绣夏有些欲言又止,皇后见状心知只怕又出了什么事,强装淡定的说道:“你只管说就是,还有什么是本宫承受不住的。” 绣夏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剪秋姑姑一直没回来,江公公昨夜也被带走了。” 皇后重重一拍桌子:“大胆,本宫身边的人岂可说带走就带走,还没有跟本宫说过半句!” “娘娘,慎刑司的人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说不必让娘娘知道。” 皇后心重重的落了下去,咬着牙强撑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惠妃和慎贝勒福晋都中了毒,如今情况不明,皇上查明是剪秋姑姑所为……” “什么……”皇后瞬间瘫坐了下去,心知剪秋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这才铤而走险要为自己去母留子,如今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被抓入慎刑司,只怕再无回天之力了。 皇后彻底放弃了挣扎,也不想责怪剪秋什么,剪秋忠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如今不惜牺牲性命为自己扫除障碍,自己有什么理由怪她呢? 只恨连番的失利,让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也心急做了最下策的打算,罢了,罢了。皇后不再思量其他,只静静等着最后的审判。 剪秋和江福海在慎刑司连着受了两天刑,皇上叫来苏培盛询问:“那些贱奴才是怎么说的。” “都已经招了,除了招供谋害敬妃和惠妃的事,还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件,奴才不敢不来禀告。” 苏培盛说完,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皇上脸色,皇上一见苏培盛此举,便知事情不简单,只盯着苏培盛,让他继续说下去。 第143章 废后 “皇上,纯元皇后的死因,与皇后有关。” 苏培盛说完就立马低下了头,皇上却抬起头死死盯着苏培盛,中气十足怒火冲天的吐出两个字:“大胆!” 苏培盛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开始一五一十的跟皇上汇报:“芭蕉性寒,与红花、桃仁等药一样,有破瘀除肿之效,有孕的女子切不可碰食。 杏仁茶里的杏仁,也被换做会伤胎的桃仁,只因掺在其中味道难以辨识,而这些东西,一直都掺在纯元皇后的饮食中。” 苏培盛跪在地上低着头汇报,只感觉皇上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的走动,手里的珠串左甩右甩,终于是站在自己身前,再次出声问道:“是那些奴才亲口说的吗?” “剪秋受尽了酷刑,什么也没招,倒是江福海,招了个干干净净。另外,纯元皇后所产下的死胎,身带紫青瘢痕,也是铁证。” 顿了顿,苏培盛又说道:“当日淳常在产下死胎,也是身带紫青瘢痕,便是皇后故技重施的缘故。” 皇上不是没有过怀疑,当初纯元皇后产下死胎撒手人寰时,皇上就起过疑心,只是想着皇后是纯元的亲妹妹,总不至如此。 再加上纯元又在死前托付自己好好照顾宜修,便也没有再深想。 淳常在当初生下死胎,身上也有青斑,太医检查后发现饮食出了岔子,那时候自己也曾想过,纯元有孕,一直是宜修近身照顾,饮食上会不会也动了手脚。 只是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宜修会顾及着姐妹情谊,如今看来,终是高看她了。 “果真是她。”皇上叹了口气,垂下了头:“朕高估了她们的姐妹情分,她待纯元,既恭谨,又谦和,朕没想到,是自己错看了她,害了纯元。” 皇上皱眉沉思许久,看向苏培盛吩咐道:“带她来,朕与她多年夫妻,朕相信,她筹谋储君,朕也相信,她戕害嫔妃,残害皇嗣,可是纯元的事,朕要亲口听她说。” 皇后被带到养心殿,反而异常平静,撕下往日贤惠的伪装,跪在地上直视着皇上。皇上见到皇后如此,心里只觉得更气闷。 “已经到了这地步,你可认罪吗?” 皇后并不欲辩解:“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 皇后冷笑,抬头摸了摸脸,“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恶。只是臣妾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臣妾真是后悔呀,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臣妾一样衰败的容貌,皇上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臣妾了。” “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皇后看向手上的玉环:“这对玉环,还是臣妾入王府时,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 当年皇上同臣妾说,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皇子时,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 “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皇上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臣妾与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呀!皇上以为厚待了臣妾,以为臣妾地位仅次于姐姐就应该知足? 可是福晋之位本来就应该是臣妾的!太子之位也本来就是臣妾儿子的!是姐姐抢走了这一切,臣妾如何能甘心!皇上既已让臣妾入府,为何又要迎娶姐姐?既生瑜,何生亮啊!” 皇后不甘心的喊着,皇上的脸上却满是嫌恶,这一刻皇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相伴多年的夫君,对姐姐或许有几分真心,而迎娶自己入府,不过是为了获得乌拉那拉氏的助力而已。 心中多了几分自嘲,皇后陷入哀怨的回忆中:“皇上以为臣妾愿意抚养别人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吗?皇上可还曾记得臣妾与你的孩子吗?他才不满三岁,高烧烧的浑身滚烫,不治而死啊! 所有太医都守在姐姐宫里,恭贺姐姐有孕之喜,为姐姐忙前忙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看看臣妾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专宠姐姐! 臣妾抱着孩子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夜,想走到阎罗殿求满殿神佛,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 可皇上却只顾着姐姐有孕之喜,我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不恨她儿子索了我儿子的命呢!” 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皇后脸上逐渐涌现疯狂之色,而皇上却没有半分怜悯,甚至对当初那个病逝的孩子,也无半分感伤,仍沉浸在为纯元讨公道的想法中。 “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她为福晋,是朕与她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恨朕!”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恨你吗?臣妾多想恨你啊,可是臣妾做不到啊!皇上你可曾知道,臣妾对你的爱意,并不比你对姐姐的少!臣妾是错了,臣妾错在真真正正深爱着皇上!” “佛口蛇心,你真让朕恶心。”皇上说完便起身去立诏废后,将皇后打入冷宫。这时竹息却带着太后遗诏急匆匆赶来,阻止皇上下诏书。 皇上对太后留有遗诏很是诧异,正欲先处理完眼前事再听竹息宣读,竹息却打开了诏书让皇上跪接。 “太后遗诏,哀家身后,皇后若有大不敬之罪,皇帝需谨记,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皇后深深闭上了眼,太后和姐姐一样,在生命最后一刻,都选择了保全自己。这一刻,皇后百感交集,却一切都太晚了。 皇上接过遗诏,确认是太后亲笔所书,低头想了想后,眼神坚定的说道: “乌拉那拉氏之罪,不可饶恕,朕不能不废了她,以慰纯元九泉之灵,还望九泉之下的皇额娘能够息怒,理解儿子所为。” 第144章 后宫变天 竹息继续开口劝说着皇上:“太后说了,若皇上执意废后,让皇上想一想,纯元皇后临死前对皇上说的话,皇上可还记得?” 皇上自然记得,跟纯元相关的事,怎么会忘记。心知竹息是想通过纯元嘱托自己善待宜修一事,保住乌拉那拉氏的后位。 不过对皇上来说,自己废后将皇后打入冷宫,已经算是善待宜修了。于是抬头看向竹息说道: “朕正是因为顾念纯元,才宁愿违背太后意愿,只将她废后打入冷宫安置。如若不然,乌拉那拉氏之罪死有余辜,依皇额娘之意保全她的后位又有何难?” 竹息也算听出来,皇上废后之意坚决,废后尚且能保住皇后一条性命,若执意要保住后位,只怕皇后要被无声无息的了结。于是没有再劝说皇上。 皇上废后之举一夜之间在前朝后宫炸开了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众跟随皇后的前朝官员纷纷上书求皇上开恩,皇后是一国之母,国母动荡,会引发百姓不安。 张廷玉也跟着进言:“皇上,恕臣多嘴,皇后虽不及已故的纯元皇后那般善良温和,但到底也不是作恶的人。皇上一时之怒责罚皇后不要紧,但中宫若易主,只怕会生大变。” 皇上圣旨已下,且雷霆之怒未减,面对众朝臣的求情,一律不予回应。众人见圣意已决,便也识相的不再多言。 后宫之中亦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表面上却一片风平浪静。 苏清福连日来忙于为惠妃和玉娆诊治身体,二人虽解了毒,但毕竟是毒中之王鹤顶红,多少有些伤了身子,着实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养好。 听闻皇上废后的消息,苏清福很是诧异,竹息姑姑深夜赶往养心殿宣读太后遗诏不是秘密,苏清福也深知太后是必然会保下皇后的。 不过皇上居然连太后遗诏都不顾及,也要废后将皇后打入冷宫,苏清福猜想,多半是因为这次玉娆中了毒。 虽然玉娆已经成了皇上弟媳,但每次看到玉娆这张脸,皇上难免心里有所波动,而今又眼看着这张与纯元皇后相似的脸,差点烟消玉殒,心中自然震怒加倍。 只是苏清福怎么也没想到皇后这么早就下线了,皇贵妃也没想到皇上竟直接废了皇后,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朝见皇后下场至此,心里反倒没有预期的畅快,更多了些无法言状的情感。 同样没想到皇后突然就这么倒下的,便是安嫔了。 安嫔自产下八阿哥后,因为中毒伤了嗓子,皇上在将八阿哥交由敬妃时,顾及安嫔心情,倒是翻了一次安嫔的牌子。 只可惜安嫔唱不了歌,皇上觉得无趣,只叮嘱了她好好在宫里养着,便也没再见过她了。 安嫔在宫中闭门不出,一时成了后宫中的边缘人物,失宠的日子自是不必多说,宫里一应吃的用的被内务府克扣了不少,若不是敬妃暗中接济,只怕日子都要过不下去。 本来安嫔已经对来日不抱任何期待,左不过是在这一日又一日任人宰割中,等皇后出手了结了自己。不曾想悬在头上的剑突然断了,一时竟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后宫之事皆由皇贵妃打理,没了皇后,反倒风平浪静许久。皇后被打入冷宫有些日子了,前朝的大臣们又开始操心皇上后宫的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中宫之位也不可一直悬置,之前为了太子一事吵来吵去,如今又为了后位一事不可开交,皇上心里烦躁的很,却也明白,后位一日不定,便会多一日风波烦恼。 年羹尧将兰蕙接到年府,只有宫宴时才会让兰蕙回宫给皇上和皇贵妃请安,待上几日后,就马上又心急火燎的求皇上再让自己接走兰蕙,皇贵妃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惠妃身子好转了,担心皇贵妃思女心切,常与莞妃一起,带着六阿哥和胧月到皇贵妃宫里坐坐,端妃也偶尔会带着温宜前来。 这日惠妃与莞妃在翊坤宫,谈起前朝大臣们为立后一事争执不休。 “如今宫中皇贵妃娘娘位分最高,掌管六宫事宜已经位同副后,娘娘又是自王府时就服侍皇上的,论品德资历,皇后之位本就当得。” 这话要是别人说,苏清福都觉得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从惠妃口中说出来,就显得非常真诚客观。 莞妃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若要立后,除了皇贵妃,这后宫之中也再无其他合适人选。 皇贵妃对皇后之位还真就没做他想,只提醒惠妃小心说话,免得被有心之人听去大做文章,反倒惹皇上不满。 二人走后,苏清福倒也有几分好奇的问皇贵妃:“皇上若要立后,娘娘自是不二人选,娘娘心里不高兴吗?” 皇贵妃没什么情绪波动:“也无所谓高兴与否,皇上若封了,本宫便受着,又不是受不起,皇上若不封,本宫也没有觊觎后位之心。” 苏清福心想,这就很皇贵妃,若是莞妃,定会各种推辞自谦拒绝后位,皇贵妃就是一副来者不拒的姿态,主打一个没有我配不上的位份。 皇上心里自然也属意于皇贵妃,端妃虽也有当皇后的资质,只是到底身子不好,即便如今精心调理,仍旧略显孱弱。 年羹尧如今卸任在京,皇贵妃膝下一子一女,如今性情也不似往昔跋扈,沉稳许多,的确是承继后位的最优人选。再加上皇上始终对皇贵妃有放不下的愧疚,所以也愿意给皇贵妃正妻的名分。 只不过皇贵妃是汉军旗,若直接立后,言官只怕要议论纷纷。不过这也好办,只需将皇贵妃抬旗赐大姓即可。 再者说,莫说皇贵妃,如今位列妃位的几人,端妃、敬妃、惠妃、莞妃,哪一个不是汉军旗。 一想到此处,皇上才发现,后宫之中竟然已经没有满军旗的妃嫔了。之前的秀女大选因为太后逝世耽搁着没办,如今倒是应该选些新人入宫了。 第145章 封后!真钮钴禄丶世兰 皇上心里做了决定,便直接到了翊坤宫与皇贵妃说此事。 “如今后位空悬,前朝后宫不知多少人的心思在此事上,你如今位分最高,又服侍朕多年,所以朕想着,给你抬旗,赐大姓钮钴禄氏,往后便由你执掌凤印,掌管后宫。” 苏清福在一旁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皇贵妃这次真变成钮钴禄世兰了!对于皇贵妃被立后,苏清福倒没什么意外,毕竟后宫众人多多少少有些纯元皇后的替身文学,但皇贵妃可是唯一一个没有纯元皇后影子,只是她自己的人。 皇贵妃虽心里有所猜想,皇上会立自己为后,但属实没想到皇上已经做了这么周全的安排,更没想到直接给自己抬到镶黄旗赐了大姓。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不再算是年家的女儿了,心里倒一时有些难过。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既能护着年家,又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见罪于皇上连累年家。 皇贵妃心里来回思索着,一时竟忘了回皇上的话。皇上见皇贵妃一脸呆滞愣神,只当她一时激动没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笑着问道:“怎么,高兴傻了,连谢恩都忘了?” 皇贵妃这才回过神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欣喜万分回道:“臣妾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多谢皇上!” “朕明日便会下旨,内务府也会着手准备封后大典事宜,往后你就是后宫之主了,更要拿出中宫气度来,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皇贵妃娇笑着,有些撒娇的看向皇上:“是,臣妾知道啦,皇上放心便是。” 想了想,皇贵妃又对皇上说道:“皇上,皇上既册封了臣妾为皇后,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给其他诸位姐妹晋一晋位份了。” 皇上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说起来,后宫之中也很久没有大封一场了,你不提,朕倒忘了。” “是了,如今臣妾位居后位,这皇贵妃之位,倒是非端妃莫属了。” 皇上心里也正有此意,毕竟对于端妃,自己也是有所亏欠的,沉声说道: “端妃入宫最久,皇贵妃之位自然是担得起的,还有敬妃,如今八阿哥在她膝下抚养,便封为敬贵妃吧,莞妃和惠妃还年轻,来日若再有子嗣,晋封也不迟。 欣常在倒是跟了朕多年一直没有晋封,就册封为欣贵人吧。还有黎贵人,便封为黎嫔吧。” 皇上没有提安嫔,皇贵妃也没有提醒,只笑着应声:“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是万万想不了这么全面。” 第二日封后的圣旨一下,翊坤宫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恭喜皇贵妃晋升为皇后,嫔妃们也都前来道贺,好不热闹,冷宫中的宜修,早已被众人忘在了脑后。 莞妃和惠妃对此次大封六宫没有获封毫不在意,只开心的恭贺皇贵妃大喜,又提前向端妃和敬妃道贺。 内务府忙作一团,又是封后,又是大封六宫,都是宫里的大事,一点差池都出不得,惠妃知道皇贵妃封后大典前肯定有的忙碌,敬妃也要准备册封,便主动分担着相关事宜帮忙。 终于到了封后大典这一日,迎着初破晓的晨光,百官立于大殿内等候。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严庄重的看向前方。 钮钴禄世兰凤冠霞帔走入大殿,气场全开,凤冠的映衬下整个人多了几分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气质尽显无疑。 礼部宣读完诏书后,引领皇上与皇后走到祭坛, 皇上亲手将凤印交于皇后手中,行了三叩九拜大礼,接受了百官朝拜恭贺,终于是圆满礼成。 封后大典第二日便是嫔妃的册封礼,众人按礼部指引接受封赏后,便来到翊坤宫听皇后教导。 皇上本来是想重修永寿宫让年世兰挪宫的,但年世兰住惯了翊坤宫,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年世兰虽刚位居中宫,但到底协理六宫多年,教导起嫔妃来游刃有余,不过是说些场面话,要论场面事,自己可从不逊于旁人。 折腾了两天,总算是一切都顺利落幕,翊坤宫众人这才得空休息休息。苏清福是彻底在一旁摆烂,颂芝却认认真真的为皇后登记着各方送来的贺礼。 一份意外的贺礼,让颂芝有些吃惊的出声说道:“娘娘,朝瑰公主居然派人送来了贺礼。” 皇后也有些诧异,朝瑰远嫁准格尔,已经是准格尔的王妃,想必是刚听闻自己立后的消息,就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贺礼,想来是想报答昔日福子帮她的恩情。 果然,颂芝打开贺礼后,便见一块精致的红玛瑙位于其中,晶莹剔透,艳红如血,半分杂质都没有,饶是跟着皇后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也不禁感叹,这红玛瑙确实是不可多得。 贺礼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颂芝打开后,里面嵌着一条纸条,是朝瑰拜托皇后转交给苏清福的。 苏清福一听瞬间来了劲,你让我干活我没有力气,但你要说东西给我,那我可就不困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色泽均匀无瑕,温润细腻,苏清福只看一眼便喜欢的紧,拿在手里细细摩挲欣赏,心里连声感慨,看看,这叫什么,好人有好报啊! 皇后和颂芝早已经习惯了苏清福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不过颂芝很是不解,翊坤宫宫人例银本就比其他宫里高,皇后又赏了福子不少好东西。 就连前皇后陷害苏清福的首饰也被她收入囊中,再加上她给医署做神仙膏还有分成,只怕比这宫里有些娘娘还有钱许多,怎么面对个玉佩,还能这么激动。 苏清福并不知道颂芝心里所想,否则一定要好好教育颂芝一番,谁会嫌钱烧手啊! 再一个,自己在医署挣得那些分成,都被她交由江太医收去了,全当为那些看不起病的百姓留的诊金,穿越一趟,总要做些为百姓好的事,这才不算辜负。 第146章 冰上起舞 皇后与皇贵妃商议了一番,由皇贵妃向皇上提及开春选秀一事。虽已经成了皇后,毕竟人设里还有几分任性善妒,若一朝突然端庄贤惠,只怕皇上心里也不习惯。 皇上本就正有此意,皇贵妃提起,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命皇后负责安排此事,皇贵妃与敬贵妃协理。 四阿哥在皇后继位后半个多月才带着侧福晋进宫请安,看向皇后时满脸激动: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前些日子儿臣恐皇额娘事务繁多不敢前来打扰,故而今日才来恭贺皇额娘继位之喜,还望皇额娘不要责怪。” 皇后看向青樱,倒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你既进宫来了,若要去看望你姑母,本宫可以为你安排。” 青樱再度行礼,面上却是冷淡之色:“臣女只知翊坤宫,不知景仁宫,乌拉那拉氏虽为臣女的姑母,但更是大清的罪人,臣女自当明辨是非。” 皇后点点头,心里倒觉得有几分可笑。想当初太后和宜修为乌拉那拉氏荣耀付出多少心血,只怕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家族中人讳莫如深,落得个六亲不认的下场。 皇后又看向四阿哥说道:“你来的正好,前些日子你皇阿玛还跟本宫提及,要给你娶福晋一事。 如今你是皇上长子,皇上自然对你寄予厚望,特意选了察哈尔总管家的女儿富察氏指给你做福晋。” 富察氏家族也算显赫,四阿哥娶她为福晋,来日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虽然皇上表面上对四阿哥还有些不冷不热,但通过这个安排就能看出,四阿哥是很得圣心的。 四阿哥心里自然也明白,恭敬行礼道:“儿臣但凭皇阿玛和皇额娘做主。” 说完还下意识的看了苏清福一眼,苏清福心里一惊,你娶福晋看我做什么,我可是你皇阿玛都得不到的人,你可不要有非分之想啊。 四阿哥带着侧福晋走后,有宫人来上报,延禧宫的安嫔在宫中绝食晕倒了。皇后一脸不解:“好端端的,她绝什么食,不知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吗?” 宫人赶紧解释说:“回皇后娘娘,安嫔宫里的宫女传了太医,奴才听说安嫔绝食是为了瘦身,这些日子以来安嫔娘娘日日在无人处偷偷苦练冰嬉。” 苏清福有些意外,看来安嫔也是被欺负的狠了,加上宜修倒了,不用日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料理了,于是触底反弹,想到以此争宠了。 安嫔的确是想再放手一搏,重新获得皇上宠爱。之前是因为明知来日无望,既然上天给自己机会,让自己不再受制于人,那便争一口气好好的活着。 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八阿哥,虽然自己不能与他母子相称,但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平安长大也是极好的。 春来就要秀女大选了,自己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这才不得已用绝食来减轻体重。 皇后向来是看不上安嫔的,总嫌弃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不过令苏清福意外的是,听说了安嫔苦练冰嬉,皇后并没有不满制止,反而让苏清福过去看一看。 “你去看看她身子可有无大碍,替本宫传话给她,她想通过冰嬉争宠,本宫不管,看她自己本事,但是若因此出了什么岔子给本宫找事,本宫不会饶过她。” 安嫔见到苏清福前来,有些慌乱无措,害怕是皇后得知了自己的心思,派人来阻拦。苏清福一看安嫔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小了,格局小了。 “娘娘,这冰嬉若无童子功的功底,只怕很难练成。若想在冰上起舞,更要求舞者身段轻盈柔若无骨,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绝食能达成的。” 安嫔听了苏清福的话,神态稍显落寞:“我也知道此事并非易事,只是如今,我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出路,皇后娘娘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吧?” 苏清福上前给安嫔把了把脉,只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并无大碍,随即说道:“皇后娘娘自是不会阻止小主为自己谋出路,只吩咐了奴婢转告小主,别出什么岔子就好。” 安嫔有些不可置信,苏清福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见安嫔有些期待又有些小心的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清福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安嫔眼底的期许,离开了延禧宫。倒不是她对安嫔有什么敌意不想施以援手,实在是安嫔急于求成,瘦身的法子必然伤身。 她之前服用了宜修给的药方,本就伤了底子,自己好不容易给调养了些许,又在生产时中了毒,再这么折腾,苏清福只怕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要比皇贵妃之前还糟糕。 不过安嫔并没有放弃,也不知从哪位太医那打听到了使用息肌丸可以立竿见影,使肌肤胜雪,身量轻盈。明知里面有麝香,也毫不介意的用下。 生下八阿哥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安嫔并无他念,既没打算再孕育皇嗣,也没想再与谁争夺算计些什么,只想在这后宫,能获得一席立足之地。 转眼间便到了冰嬉演出的日子,众人兴致勃勃陪在皇上身边观看一出又一出的表演,皇上也难得兴致高昂,与众人说道: “太祖皇帝就善于走冰,他带人出战,走冰比马队还快。” 皇后在一旁傲娇地笑道:“皇上以前还是王爷的时候,年年冰上比骑射就都能拿到好彩头呢!” 众人都跟着附和赞叹,有说有笑的继续看着表演,便见几名宫女手里捧着梅花翩然起舞,霎时间倒让皇上想起当初在倚梅园初遇莞妃的情景,不免心中有所震荡。 正思虑万千之时,便见一抹红色身影翩然入场,驰骋在冰面上轻盈飘逸起舞,在冰面的映衬下,安嫔仿佛一朵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梅花,柔美中又散发出一股坚韧不拔的力量感。 不只皇上看直了眼,众人也一副吃惊的模样,连苏清福都一时看呆住了,心里止不住的惊叹,这也太拼了,光看安嫔轻盈流畅的动作,就知道她在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 第147章 碎玉轩出事 皇上目不转睛盯着冰面上的安嫔,直到一舞作罢,安嫔滑了过来向皇上请安。皇上仍沉浸在惊喜中,起身扶起安嫔:“你的嗓子还没好吗?” 安嫔单薄的身躯增添了几分柔弱可怜:“太医说只怕是不能好了。” 皇上点点头,满脸惋惜:“可惜了,你的嗓子。身子还没好,就穿的这样单薄。” 说罢,接过苏培盛手中的貂皮大氅,披在安嫔身上。苏清福偷偷打量了一眼莞妃,倒是神色如常,并未因安嫔再度受宠有所不满。 皇上一连几日留宿延禧宫,内务府自然也不敢懈怠,延禧宫终于一扫往日萧条之色,恢复了些许生机。皇上还恩准了安嫔到咸福宫照料两天八阿哥。 惠妃与莞妃在宫里谈起安嫔,倒很是感慨:“我知道陵容害甄伯父险些丧命,你心里始终有所介怀,如今她再度获宠,你可有什么打算?” 莞妃轻轻笑了笑,似在安慰惠妃不必为自己担心:“如今她与我来说,也就是个路人罢了,她失宠也好,得宠也好,我都不会在意。 更何况在这宫里,谁又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那一点点恩宠,能让自己和家人日子好过一些呢。” 惠妃点点头,见莞妃这么想,心里便也放心了。 这日安嫔看望八阿哥,在咸福宫用了晚膳后出来,正往自己宫里走时,突然在一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低头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安嫔皱着眉回头又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宝娟,去跟着他,看他要去哪里。” 宝娟领命跟了过去,安嫔心里觉得很不踏实,心事重重的回了延禧宫,宝娟一路跟到碎玉轩,见那人在碎玉轩外徘徊,便回到延禧宫跟安嫔复命。 “小主,奴婢一直跟着他到了碎玉轩外,怕被发现便折返回来,没有看到他进没进碎玉轩。奴婢还见他袖口中似乎藏着打火石一类的东西,不过距离太远,加上天色有些暗,奴婢也没有看清。” 安嫔心里越想越不对,别人不认识他,自己是认得的。前皇后宫中除了江福海,便是这位叫李福安的公公最受重用。 只不过这位李公公算是前皇后的一张暗牌,在暗中为其做事,所以很多人对他并不熟悉。 如今前皇后被废黜在冷宫,景仁宫的下人们,凡近身伺候的一律被送入慎刑司,其余人等被内务府重新安排分到其他宫里伺候。 想来李公公也正是因为一直在暗中,这才幸免没有被算作近身侍奉前皇后的人,躲过了慎刑司服役。 只是如今他突然出现在碎玉轩,不知是新主子的命令,还是前皇后又要动什么手脚? 为求慎重,安嫔先去了内务府,打探一番这位李公公如今在哪个宫殿当差。内务府总管见安嫔亲自前来,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忙不迭的就去查。 “回娘娘,李福安如今在内务府当差,并未分到其他宫里。” “那今日内务府可有碎玉轩的差事?”安嫔继续问道。 内务府总管仔细想了想,确定的回道:“回娘娘,今日碎玉轩并没有安排差事。” “多谢公公。” 安嫔转身匆匆离开,往碎玉轩方向走去。宝娟跟在安嫔身后有些不解。 “小主,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莞妃只怕已经歇下了,咱们不如明天再去吧。” 安嫔哪里等的了明天,心中不安更加强烈。果然,还没走到碎玉轩,便见有火光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当下更加快了步伐。 “走水了,走水了……” 碎玉轩乱作一团,安嫔也顾不上其他,先跑到侧殿抱起熟睡中的胧月就往外走,等奶娘们反应过来时,安嫔已经将胧月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一会,莞妃一脸惊慌的从殿内跑出来,第一时间就焦急的喊奶娘想确认胧月的安全。“娘娘别急,安嫔娘娘一早就将公主抱出来了,公主并未收到影响。” 莞妃这才看到不远处,安嫔正抱着胧月在怀里,胧月睡得一脸香甜。 火势蔓延很快,加上又是夜里众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故而整个碎玉轩上下包括莞妃在内都稍显狼狈,又费了好些功夫,才将火势彻底熄灭。 皇上与皇后先后赶来,便见碎玉轩被烧的一片狼藉,莞妃也被吓得不轻。皇后看向安嫔怀里的胧月,命奶娘先将胧月带回到自己宫里睡觉。 皇上冷声询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 安嫔在赶来时见到火光便提醒了小允子去抓纵火之人,又大概描述了一番体貌特征,小允子抓到李福安时,他正混在灭火的太监队伍中,企图找机会逃跑。 小允子将李福安带到皇上面前:“回皇上,奴才当差不小心,还请皇上恕罪,不过纵火之人已经抓到。” “你是说有人蓄意纵火?”皇上皱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监,阴冷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谁指使你的?” 李福安不敢多言,只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苏培盛低头看了看,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了此人: “皇上,这人是前皇后宫里的,名叫李福安。” 宜修?看见莞妃那受惊害怕的样子,皇上心中更是恼怒,更何况还差点伤到胧月。皇上看向皇后吩咐道: “此事交给你全权调查,李福安也交给你带回去审问,一经查实是何人动的手脚,即刻赐死,不必来回朕了!” 说罢,皇上拂袖而去。本就是因太后和纯元皇后的缘故,自己并没有置宜修于死地,只废后打入冷宫。 若她能安分守己,冷宫中她的衣食都是比旁人用的好一些,至少能保住这条命安度余生,可不曾想,她反倒疯的变本加厉了。 皇后将莞妃带回翊坤宫,苏清福也给莞妃开了凝神的药方,怕她被吓傻了。莞妃其实并不是被这场火吓得回不过神,而是因为后怕胧月出什么事。 命莞妃去休息,皇后在宫里开始审问起了李公公,李公公为求保命,一股脑将前皇后指挥自己纵火一事交代的干干净净。 第148章 最恨的还是这张脸 皇后询问李公公,乌拉那拉氏是否还有其他安排,或是还派了别的人手陷害其他宫里,也好提前做防范,免再生祸事。 李公公思索了一番后回道:“回皇后娘娘,据奴才所知再没有其他安排了,奴才因为在内务府当差,这才能进到冷宫听候差遣。奴才一时糊涂,还请娘娘饶命!” 皇后摆了摆手,周宁海就上前将李福安拖了下去。苏清福倒了杯茶递给皇后,皇后接过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娘娘既然审完了,就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明日再安排吧。” “本宫倒有些不明白,乌拉那拉氏一直将本宫视为死敌,且是因惠妃中毒一事被查打入冷宫,怎么有机会却是对莞妃下了死手,而没有对本宫和惠妃出手?” 苏清福想了想,心里大致有了猜测,皇后不知道莞妃与纯元皇后相似,更不知乌拉那拉氏是因为害了纯元皇后才被皇上废位,自然想不明白其中端倪。 莞妃也并未睡着,见周宁海将李福安拖了下去,便来到殿内:“皇后娘娘,臣妾实在睡不着,打扰娘娘休息,还请娘娘莫怪。” 皇后让莞妃坐下,将李公公受乌拉那拉氏指使一事告诉了莞妃,也将自己心中疑惑讲了出来。 “皇上命本宫全权处理此事,想必心里也有所决断,只是碍于太后颜面不能亲自下令赐死乌拉那拉氏,本宫已经决定明日赐白绫让她自行了断,你可有什么意见?” “娘娘圣裁,臣妾怎敢有异议。只是臣妾想去见一见乌拉那拉氏,自嫔妾入宫以来,她三番两次下手置臣妾于死地,臣妾有些话想问一问她,不知可否方便。” 皇后点点头:“本宫会为你安排,你放心便是。还有一事本宫正想与你商量。碎玉轩如今毁坏严重,只怕一时不能在住,本宫打算将永寿宫收拾出来让你住过去,你意下如何?” 若是之前自己还是皇贵妃时倒可以将莞妃留在翊坤宫住,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是中宫之主,莞妃再住在翊坤宫就不合适了。 莞妃对此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入宫以来一直住在碎玉轩,如今倒有些舍不得。 次日,莞妃在皇后安排下到冷宫见了乌拉那拉氏,宜修看见莞妃安然无恙,心里很是失望,眼神中浓浓的恨意似要将莞妃射穿。 莞妃亦是目光凌厉,率先开口:“叫惯了您皇后娘娘,如今要自称本宫,倒真是有些不习惯。只是本宫不解,自入宫以来对你处处恭敬,从未有过得罪,为何你如此想要本宫性命?” 宜修冷笑一声,看着莞妃满脸厌恶不屑:“为何?你这张脸,看着就叫我讨厌,若是一开始你与年世兰能对立相争,制衡于她,我倒还想留着你扳倒她。 可谁让你与她为伍,我怎能眼看着你们勾结专宠,凌驾于我之上?只恨老天不长眼,没能让我早早除掉你。” 宜修断然不会称年世兰为皇后,故而直呼其名。直到现在她都没想通,年世兰一贯跋扈,目中无人,如何将自己安插在她宫里的福子收为己用,又如何让莞妃等人心甘情愿追随于她。 就是因为想着福子连鹤顶红的毒都能解,宜修才放弃了下毒这一招,直接放火烧碎玉轩,本以为李福安做事万无一失,这次定能除去莞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一想到宜修派人火烧碎玉轩,险些危及到胧月,莞妃心里恨意更重,直盯着宜修的眼睛,轻轻抬手抚摸了一下脸颊。 “我这张脸,你觉得厌恶吗?这么多年,你在后宫做了多少害人的事,还能平安无事,不都是多亏了这张脸吗?” “你知道了?”皇后有些吃惊,本想以此在死前给莞妃一击,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 “本宫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所以你当初才用纯元皇后故衣陷害于我,幸好本宫有所防范,倒让你失望了。这还多亏安嫔,否则本宫还蒙在鼓里。” 皇后面目有些狰狞:“我早知道,她迟迟不肯按本宫的话对你下手,是藏有私心。你以为你赢了吗?皇上喜欢你,只不过把你当成姐姐替身而已。” 莞妃一脸平静:“不管什么原因,能得皇上宠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宜修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又悲凉:“我就知道,你与姐姐一样,根本就不是真心爱皇上,只有我对皇上才是一片真心,皇上啊,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啊!” 看着皇后已经有些癫狂,莞妃沉声最后说道:“你所谓的真心,便是用无辜嫔妃与皇嗣的血润色,这种真心,只怕皇上无福消受。” 说罢,莞妃见苏培盛已经带人拿着白绫过来了,深深望了宜修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宜修并没有挣扎,于她而言,失了皇后宝座,断送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与其在这冷宫之中苟延残喘度过余生,倒不如直接来个痛快解脱。 只是心有不甘的叫着,要见皇上最后一面,才肯就范。苏培盛有些怜悯的说道:“皇上说,此事全交由皇后娘娘处理,与您死生不复相见。” 宜修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嘴里只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死生不复相见,终是彻底死心,沉沉的闭上了眼。 宜修的死并没有在后宫引起什么波澜,就连皇上听闻后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反倒是听说皇后将莞妃安置在永寿宫,派苏培盛挑些好的物件添补过去,也算是对莞妃此番受惊加以安慰。 莞妃想了几日,终于还是让槿汐找了当初皇上赏给自己的一只玉镯出来,槿汐有些不解:“娘娘一直舍不得戴这个镯子,怎么突然寻了出来?” 莞妃拿起玉镯在手里看了看,随即交给槿汐吩咐道:“帮我把这个送到延禧宫去吧,此番多亏她及时发现,没有让胧月受到危险,我不想欠她什么恩情。” 第149章 孟静娴有孕 安嫔收到槿汐送来的镯子,心里便明白,莞妃是不想与自己有牵扯,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不显,让宝娟收了下来。 惠妃打点好永寿宫一切后,又帮着莞妃挪到新殿中,忙了一整天,二人才有空坐下说说话。 之前启祥宫就被乌拉那拉氏设计起过火,故而此番碎玉轩失火,惠妃倒比莞妃还要生气。 “乌拉那拉氏三番两次置你我于死地,如今实在是罪有应得。好在你和胧月没事,她既已死,往后的日子倒也能安生些许。” 莞妃苦笑着看着惠妃:“哪那么容易就安生下来,等开春后就是秀女大选,新人源源不断的进来,谁知道都藏了什么心思呢?” 惠妃也略显惆怅的叹了口气:“是啊,你我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却在入宫后屡次陷入险境,实在是不得不加以防备。” 二人静默良久,直到皇上来了永寿宫,惠妃这才起身离开。 莞妃有些意外皇上这么晚过来:“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朕忙完了,想着你刚换寝宫,怕你不习惯,所以特意来陪你。”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永寿宫富丽堂皇,皇后安排的很细心,皇上又为臣妾着意添置了许多,臣妾倒有些不安。” “你不必觉得不安,若缺什么少什么,就吩咐内务府一应送来。 对了,今日果郡王入宫请安,跟朕说玉隐在府中听说碎玉轩出了事,很是担心你,向朕请旨要入宫看望你,朕已经同意让她明日入宫,陪你住上几日。” 莞妃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好了不少,第二天皇上一走,就急忙让槿汐准备些玉隐爱吃的东西。 午后玉隐入宫,先关切地仔细打量了一番莞妃和胧月,确认二人都没事,这才让乳母抱走胧月,坐在殿内与莞妃聊天。 莞妃也关切地询问玉隐在府中过得怎样,一提到此事,玉隐面上多了几分愁绪: “我虽然在府中主事,但王爷待孟静娴比待我亲近,一来二去府中人竟也渐渐势利了起来。” 莞妃正想开口安慰几句,槿汐却来传话,说孟静娴来了,等在外面想向莞妃请安。 玉隐脸上更有些不耐烦:“王爷让她随我一起入宫向皇上皇后请安,皇后娘娘知道我惦记长姐,先让我过来了,她怎么不回府里,也跟过来了!” 莞妃意味深长的感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可见背后是不能说人的。” 玉隐有些烦躁:“长姐,我不愿意见她,平时在府里已经看够了她缠着王爷,想躲在这避开她清静清静,竟也不能如愿。” 莞妃见玉隐如此抵触,只能让她先躲在屏风后面,眼不见为净,自己将孟静娴打发走了便是。 槿汐将孟静娴带了进来,孟静娴得体的请安,莞妃却觉得有些别扭。待孟静娴起身落座后,莞妃又仔细观察了半天,这才想明白哪里不对。 之前宫宴上曾见过孟静娴,一看便是温柔贤淑,端庄得体之人,到底是国公府嫡女,气质非同一般。 而今日孟静娴妆容与服饰却与当初截然不同,更多了些灵动活泼之感,平添了几分英气,倒让莞妃不自觉想到玉娆。 一想到这,莞妃心里有些骇然,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孟静娴比玉隐更亲近王爷,想来上一次玉娆中毒,果郡王的反应让她察觉到了王爷对玉娆的心思。 所以投其所好故意模仿玉娆的打扮,以此接近果郡王,加上她本也是诗书作画样样精通,自然与王爷有更多共同话题。 莞妃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孟静娴城府心机之深,难怪玉隐如此神伤,二人根本不在同一个段位上。 孟静娴笑着主动开口解释:“方才进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顺便来看望娘娘。玉隐妹妹应当比臣妾先来一步,怎么没看到她人呢?” “她带胧月出去了,说是想给胧月裁制衣裳,去量尺寸了。” “玉隐妹妹很喜欢孩子呢。” 孟静娴正说着,槿汐端了茶进来,莞妃客气的让孟静娴喝茶,孟静娴却拿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就放下了。 “娘娘的茶好香啊,只是妾身不宜饮茶,否则真想品一品这好茶。” 莞妃客套的问道:“怎么,福晋身子不适吗?” 孟静娴笑意更甚:“方才在皇后宫中突然有些反胃恶心,传了太医来看,太医说,妾身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所以不宜饮茶。” 玉隐顿时慌了神,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筒,孟静娴闻声向屏风后看去,莞妃脸上有些尴尬。 还是槿汐反应快,向孟静娴解释是宫里新来的宫女,做事情毛躁,说罢,又做戏做全套的走过去假装呵斥了一番。 孟静娴自然猜到是玉隐躲在里面,却也并未拆穿,自己本来就是要让玉隐听到这个消息的。故而换上一副笑脸应和道: “新来的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还好府里有玉隐妹妹能干,若换了妾身,怎么能看住下人呢。” 莞妃也只能笑着回道:“玉隐再能干,也不及福晋为果郡王诞育世子的功劳。” 目的既已达成,孟静娴又礼貌的客套几句,便起身行礼告退了。待孟静娴走后,玉隐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脸色愁容更甚。 “她现在有了王爷的孩子。我在这王府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莞妃心里很惆怅,当初自己便提醒过玉隐,既与果郡王没什么情分,强行嫁到府中只怕日子也不会太舒心,可偏偏玉隐铁了心要嫁给果郡王。 如今见识到了孟静娴的心机,心里更是为玉隐担忧,只是又怕她一时冲动做错了事,只能出言提醒道: “你也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有你的立足之地。你是甄家二小姐,果郡王的侧福晋,应当贤良淑德。皇上器重孟静娴,这又是果郡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断不可有什么闪失。” 玉隐自然明白莞妃的意思,苦涩的开口:“我既深爱王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的孩子。” 见玉隐心里有数,莞妃稍稍放下了心,柔声安抚了玉隐几句,只希望她躲在宫里住的这些时日,能自己想明白。 第150章 不甘心又不屑 玉隐一连在永寿宫住了多日,皇后让苏清福送来些衣料首饰。苏清福一来就看到玉隐坐在殿里发呆的场景。 苏清福当然知道玉隐为何如此,孟静娴是在翊坤宫查出有孕的,皇上又厚赏了好些东西送入果郡王府,一时当真是风光无限。 轻叹了口气,苏清福行礼将东西递给玉隐,玉隐见到苏清福,却突然有了几分倾诉欲。 长姐虽日日劝导宽慰自己,但多半说的都是让顾全大局,顾全甄家,顾全果郡王府之类的言辞。玉隐知道莞妃说的对,也只能听从接受,心里的苦闷却无从宣泄。 “姑娘可有时间陪我走走?”玉隐出声问道。 “奴婢荣幸之至。”苏清福也猜到玉隐是想跟自己诉诉苦,这回终于不怀疑自己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了,看来心里也实在是憋坏了。 苏清福陪玉隐在御花园中散心,玉隐率先开口问道:“孟静娴有了身孕,想必姑娘也知晓了,没想到,一切果真如姑娘当初预料一般,偏偏我不信,总以为自己在王爷心里有几分不同,没将她放在眼里。” 苏清福想起当日玉隐势在必得,满脸不服输的样子,再看如今黯然神伤之色,心里不免有些同情。想了想,只能开口道: “福晋若想讨王爷欢心,也不是没有办法。” 玉隐并没有面露惊喜之色,反倒是多了几分自嘲:“姑娘之意,可是让我像她一样,处处模仿玉娆,获得王爷青睐?” 苏清福一怔,没想到玉隐看的也挺明白的,只是连玉隐都这般清楚,果郡王还能坦然受之,这替身文学倒让他给玩明白了。 “福晋与慎贝勒福晋眉眼有一些相似,虽不明显,但若仔细打扮起来,也能模仿个三成。” 苏清福没有绕弯子,果郡王本就对玉隐没有情意,即便玉隐再对果郡王事事周到体贴照顾,也不可能换来半分爱意。毕竟侍女不比你还会照顾人。 孟静娴大家闺秀,才情横溢,气质脱俗,都放得下身段去模仿玉娆换取果郡王欢心,更可况玉隐还诗书不通与果郡王话不投机。仅凭一腔热忱怎么可能打动王爷。 玉隐脸上浮现出不甘心,声音也有些嘶哑: “我以为嫁到王府,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自己,不必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之下。也无需再像在宫中一般,时刻谨慎小心,处处提防算计。终究是我想的太过美好了。” 苏清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玉隐了,毕竟在当初她选择非要走这条路的时候,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 玉隐也并没想在苏清福这获得什么安慰建议,只是心里憋的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一开始府里的人见我入府主事,对我礼敬讨好,我也处处对他们优待有佳。一看到孟静娴与王爷亲近了,便都见风使舵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王爷向来对下人们随和宽纵,在王爷面前他们倒不敢对我不敬,王爷不在时就换上另一副面孔,我若抱怨了,王爷也只一味帮他们说话,对他们倒比对我还要好。 孟静娴很会收买人心,三天两头就给他们些小恩小惠,又在王爷面前不是夸赞这个,就是体贴那个,渐渐的,府里的人对她更为拥护了。 我何尝不知道赏些东西可以收买人心,只是我若与她一样胡乱恩赏,又怎么当家管事,怎么管理下人?” 苏清福在一旁静静听着,玉隐脸上却隐隐浮现起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阴狠。 “我在府中尽心尽力,以为王爷会慢慢放下玉娆,发现我的好,没想到却被她趁虚而入捡了便宜,不过我既在府中主事,自是不能让王爷的孩子有任何差池。” 苏清福听出了些许不对劲,出言劝道:“福晋诸事还请三思,王爷念在慎贝勒福晋的面子上,至少对福晋是有几分礼遇的,若冲动行事,只怕会将王爷越推越远。” 玉隐冷哼一声,却反倒更有些偏执:“我才不在乎,若不能换得王爷半分真心,要这几分礼遇又有何用。” 说完,玉隐便以出来许久,恐莞妃担忧为说辞,让苏清福先回宫去了。 苏清福也知道,既然她心里有了主意,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便也只能离开。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的思量。 孟静娴是有心机,不过她的心机类似于大宅院里争宠夺地位,只想做一个众人心中认可的当家主母,玉隐就不同了。 跟在莞妃身边这么多年,后宫都是些话不多说直接要命的手段,参与了这么多年高端局,若真要对孟静娴出手,只怕是要去母留子,做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玉隐迟迟不肯回王府,莞妃心里很是无奈,知道她是因为孟静娴有孕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最要紧的是,果郡王在府中陪伴孟静娴,竟也迟迟没有说要接玉隐回府之意。 莞妃有心想让玉娆在其中帮忙说说话,又恐玉娆为难,毕竟当初果郡王求娶玉娆一事众所周知,玉娆多少要避嫌些许。 正左右为难间,玉隐却突然决定回府了。 “在长姐这打扰了这么久,想来府中也留下不少事需要处理,如今也该回去了。” 莞妃只以为玉隐终于想通了,心里很是欣慰,又叮嘱了玉隐几句好好与王爷相处,好好照顾孟静娴和其腹中胎儿。玉隐也都点头应下。 玉隐走后,莞妃还是有些不放心,给玉娆传话让她多照应玉隐一番。又过了些时日,莞妃见玉隐那边并没有什么乱子,这才稍稍放心些许。 转眼便临近秀女大选,宫里异常热闹忙碌,皇后与敬妃,惠妃一同商议着流程安排,内务府也井然有序的做着准备。 选秀前两日,皇后称病,让皇贵妃陪同皇上一同殿选,皇贵妃自然明白皇后用意,皇上心里只以为皇后又使小性子,笑着来探望了一番,并未因此不悦。 很快,殿选之日到来,众人也各自猜想,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第151章 是你吗我亲爱的孙答应 选秀之日,天朗气清,皇上身着龙袍,端坐于太和殿上,目光如炬,逐一审视着下方列队而立的秀女们。 皇贵妃坐在一旁,虽说是帮着皇上掌眼,但并不评价多言,一切只看皇上心意,自己只管后续妥善安排入选之人入宫的相关事宜就好。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选秀正式开始。秀女们按照顺序,缓缓步入太和殿,由太监逐一介绍出身门第,秀女依次上前端庄行礼。 折腾了大半日,最终皇上选定了四名秀女。满军旗两人,分别是富察璟雯和赫舍里静姝。汉军旗两人,分别是孙婉如和赵芷萱。 当晚皇上与皇贵妃商议后,定下四人位份。富察璟雯替代了之前的富察怡欣成为新的富察贵人,赫舍里静姝被封为姝贵人。 两名汉军旗的秀女没有封那么高的位份,赵芷萱为赵常在,孙婉如为孙答应。 第二日皇贵妃带着名单来向皇后回禀,二人又一同为四人定下宫殿。富察贵人入住咸福宫,姝贵人被分到储秀宫,赵常在和孙答应一同被安置在了春禧殿。 分完了宫殿,皇后命颂芝去准备赏赐的东西,等到了新人进宫的日子,逐一给她们送去。 苏清福本来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这些活儿一向都是颂芝替皇后打点,但是听到了孙答应,突然就来了精神。 这位孙答应,该不会就是那位与狂徒不可描述的正主吧? 苏清福只觉得双眼冒光,心里激动的不行。当初充了会员都没看到的删减片段,如今不花钱就有机会看到了吗? 苏清福越想越激动,到了新人入宫当天,苏清福主动提出帮颂芝去春禧殿给两位新人送东西,想要第一时间目睹孙答应芳容。 孙答应生得极是妩媚,一双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人心魄。眼眸深邃而明亮,眼尾微微上翘,更有几分风情万种。 孙答应柔声谢了恩,苏清福心里不禁感慨,别说狂徒了,自己看了这双眼都要丢了魂了。不过比起这双眼,苏清福更想看看她里面是不是穿了赤色鸳鸯肚兜。 苏清福暗搓搓的激动着,想着自己已经为皇上摘了温太医和果郡王这两顶绿帽了,狂徒就不要摘了,不为别的,实在是真想看。 拽着周宁海走出春禧殿,苏清福就嘱咐周宁海,派人留神着点孙答应的一举一动,一有发现立刻通知自己。 周宁海被苏清福说的一脸懵,警惕的问道:“你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了吗?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苏清福见他严肃的样子,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说道:“没有什么不对,也不是娘娘的意思,总之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宁海:…… 不理解,但是照做吧。毕竟苏清福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日后到了合宫觐见的日子,四位新晋宫嫔早早就来到了翊坤宫,不多时,皇贵妃,敬贵妃以及莞妃贵妃等人也相继到来。 众人都到了后,皇后身着华服,由颂芝扶着款款而来,坐下后将四人挨个打量了一番,这才让众人免礼起身。 待皇贵妃等人落座后,周宁海朗声宣道:“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跪拜大礼。” 皇后受了礼,便叫几人起身,紧接着几人又向皇贵妃,敬贵妃,莞妃和惠妃行了礼。 待礼数走完后,皇后沉声开口:“入了宫,便要守宫里的规矩,收起你们不该有的心思,只尽心侍奉皇上便是。若是有人心思不正,惹出事端,本宫断不会轻饶。 ” “是,多谢娘娘教诲。”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都跪安吧。” 皇后提点了一番后便让众人散去了,倒也并不想给她们下马威,只要不给自己找事,能不能得宠,就看她们各自的本事了。 众人走后,皇后不禁感慨道:“总觉得自己还年轻,看着这些如花儿的新人,才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 颂芝立马不乐意了:“娘娘说什么呢!您是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岂是她们可以比的!况且娘娘风华正茂,容色依旧,哪里有半分衰老的痕迹。” 颂芝说完,还怼了怼苏清福,要苏清福也跟着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苏清福倒是很认同颂芝的观点,皇后说自己老,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娘娘如今正如盛放的牡丹,风华绝代,凤仪万千。” 皇后看向苏清福笑了笑:“你还是算了,本宫一听你这样说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你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说笑间,有宫人来禀告,储秀宫的黎嫔适才突然有些腹痛不止,传了太医去看,竟然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胎气并不稳,太医说只怕是要保不住。 皇后立刻吩咐备轿前往储秀宫,又派人去通知了皇上。到了储秀宫后,皇后看了一眼苏清福,苏清福便领命上前为黎嫔查看。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黎嫔何止是胎气不稳,分明是喝了落胎药,只是应当服用的剂量不足,所以并未出血,胎儿尚且还有一救。 苏清福只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又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皇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命屋内人全部退下去后,出声询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苏清福看向黎嫔,问道:“娘娘可是喝了什么人送来的东西?” 黎嫔虚弱的笑了笑:“你不必心里猜疑了,没有人要害我,是我自己喝的。” 这倒是让苏清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皇后探究的眼神,苏清福想了想,委婉的说道:“娘娘,黎嫔体内误食了落胎药,这才导致胎气震动不稳。” 皇后一惊,想到方才黎嫔的话,心下十分不解,谋害别人孩子的皇后倒是见过,但是谋害自己孩子的,皇后还是头一回听说。 随后皇后看向黎嫔,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有孕在身,竟敢谋害皇嗣!” 第152章 姝贵人的不满 苏清福趁皇后与黎嫔说话的功夫,飞快让卫临抓了药来煎好,以巩固黎嫔的胎气,以免胎儿不保。 面对皇后的责问,黎嫔面色一如往昔,清冷又平静:“嫔妾一时糊涂,任凭娘娘处置。” 皇后当场有些火大,从来都是自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突然遇上这么个不识趣的,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恼怒地训斥道: “不要以为你腹中有了皇嗣,本宫便拿你没有办法,单凭你蓄意对皇嗣不利,皇上若知道了就已经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黎嫔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她本想无声无息的打掉这个孩子,却在喝了一半落胎药后突然有些悔意,不管自己对皇上有没有情意,这个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太医们说孩子有可能保不住时,她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直到苏清福到来察觉出落胎药的痕迹,她心里才有所后怕。 自己一时任性不要紧,却没考虑到此举会给黎氏一族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想到此处,黎嫔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起身就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嫔妾愿受任何责罚,但请娘娘不要告诉皇上,饶嫔妾家人一命。” 皇后傲娇的一翻白眼:“那你就跟本宫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嫔想了想,苦笑的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嫔妾自入宫以来,便少与人往来,在这后宫孑然一人,无依无靠。嫔妾不想争圣宠,只想安稳的度过此生。” 见皇后面色缓和,黎嫔继续说道:“嫔妾不想因为有孕成为漩涡中心,更无心为了给孩子争前程陷入永无止境的争斗算计,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皇后只觉得更意外了,见惯了嫔妃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为能怀上龙胎绞尽脑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与世无争连孩子都不想要的,一时倒让皇后有些不会了。 不过苏清福倒是心明镜的知道黎嫔为何不想要孩子,黎嫔本就是不情愿入宫的,更何况早已经心有所属,一心爱慕着王爷,自然不愿意为皇上生儿育女。 “娘娘,黎嫔娘娘身子还很虚弱,应当好好休息为宜。” 苏清福适时提醒道,皇后这才赶紧让黎嫔起来回到榻上躺好,看向苏清福问道:“黎嫔这一胎可还保得住?” 苏清福点点头:“黎嫔娘娘服食药物不多,胎儿尚有一线生机。” 黎嫔闻言,有些热切的看向苏清福,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还请姑娘出手,救我腹中胎儿一命。” 皇后斜了一眼黎嫔,冷哼道:“怎么,现在你又肯要这个孩子了?” “嫔妾一时冲动,未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更何况到底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嫔妾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亲手扼杀这孩子来到世上的权利。” “你便安心养胎就是,本宫不会容得有人用卑劣之计残害皇嗣,太医既已诊出你有孕,皇上这会估计已经知道了消息,之前的话,本宫当你没说过,本宫也没听过。” 黎嫔感激的向皇后谢恩,皇后留下苏清福帮忙照看着黎嫔,以确保胎象无误,便先回宫去了。 皇后走后,苏清福接过宫人送来的药,又加了些药泉水在里面,一边喂黎嫔喝下,一边忍不住开口劝道: “娘娘,有些事天命注定,您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黎嫔一惊,有些慌张地看向苏清福,心里不确定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皱眉问道:“此话何意?” “娘娘心里明白便是,奴婢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看娘娘因心里的执念走错了路。” 黎嫔是聪明人,心里猜测苏清福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正想开口继续追问,温太医来了宫里请安。 莞妃得知黎嫔有孕,但胎气动荡有保不住的危险后,便心急的命人传了温太医,希望温太医能去照料黎嫔,帮黎嫔保住孩子,毕竟黎嫔是甄家的救命恩人。 苏清福见是温太医来,心里也松了口气。给黎嫔开药方,总要顾忌着她之前服食过滑胎药斟酌药材,若是旁人,苏清福还要想着怎么找借口搪塞,温太医的话就简单多了。 与温太医对接了一番黎嫔的情况,二人又一同斟酌着开了药方,苏清福便放心的回宫复命了。 皇上忙完后便直奔储秀宫而来,得知黎嫔有孕,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一来便询问温太医黎嫔胎气如何,听温太医说暂无大碍,这才放下了心。 本来当晚应该是新人侍寝,皇上也已经翻了姝贵人的牌子,因着黎嫔有孕,皇上心中高兴,便直接留宿在了黎嫔宫里。 黎嫔知道今夜应当是新人侍寝,况且自己心里并不平静,并不想留皇上在宫中,只是皇上心意已定,自己总不能撵皇上走,只能无奈的接受。 姝贵人站在殿外,眼神阴狠的看向黎嫔宫里。 自己刚被分到储秀宫时,向黎嫔请安,她便态度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姝贵人心里很是不满,觉得对方仗着皇上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今夜皇上翻了自己的牌子,内务府早早就通知了自己今晚侍寝,本得意着自己是入宫的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嫔妃,结果却被同住一宫的黎嫔将属于自己的恩宠夺走了。 姝贵人心里越想越气恼,本是自己扬眉吐气之夜,如今反成了别人的笑柄,心里只恨黎嫔心机深沉。 有了身孕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自己侍寝之夜说。这不摆明了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吗? 既然你想用孩子与我争宠,那我便要你的孩子来为你的过失买单!看你没了孩子,还能不能与我争抢! 姝贵人恶狠狠的想着,心里开始谋划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依次召了几位新人侍寝,一时间后宫倒也一派祥和。 姝贵人虽仍旧是新人里第一位侍寝的嫔妃,看在外人眼里却变成了因黎嫔有孕近水楼台先得月,心里对黎嫔恨意更浓了几分。 后宫难得表面风平浪静,前朝却再度出了事。 第153章 孟静娴产子下线 西藏发生阿尔布巴之乱,意图投奔准葛尔部,虽然朝廷已经起兵平叛,但准葛尔部虎视眈眈,西藏又动乱频繁,始终是皇上的两大心病。 虽然西藏设有驻藏大臣,对准葛尔部也有发兵之意,但因为很多事还没有准备好,思来想去,皇上决定安排果郡王走一趟滇藏查探。 果郡王深知皇上对自己的戒备,多年来处处藏拙,从未插手过朝政,如今见皇上委以重任,更是百般请辞,自称无能。 皇上却正以果郡王在朝政上牵扯不多,微服前往,不会被轻易认出,以免打草惊蛇,可以事半功倍为由,命果郡王领命。 更是以果郡王生母舒太妃为要挟,称舒太妃是云南人,果郡王说道走一趟滇藏最为合适。果郡王心知皇上决意已定,自己非走这一趟不可,便也没有再继续推脱。 王府里的事都由玉隐打点,果郡王本也不需要费什么心,只是孟静娴如今有孕,果郡王叮嘱了一番伺候的人要格外谨慎细致,又去了一趟凌云峰与舒太妃告别,便出发前往滇藏了。 玉隐心里格外不愿意果郡王去给皇上办这种差事,毕竟当初皇上是怎么防备设计敦亲王的,她在宫中可是一清二楚。有了前车之鉴,怎敢让王爷轻易涉足政事。 只是这种事远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王爷这一去怎么也要大半年,回来时估计世子都要出生了。一想到这,玉隐突然眼神一亮,看来是老天爷都要成全自己。 皇上暗中让张廷玉派人保护果郡王的安危,说是保护,实则是监视。连果郡王每到一处,和谁说话,做了些什么,都要及时向自己汇报,提防果郡王在这之中干政过多。 莞妃与惠妃来翊坤宫请安时,皇后看向莞妃说起此事,有些调侃意味。 “皇上也真是的,果郡王才娶了两位福晋,还有一位正有着身孕,还给他安排了这样的差事,这一去大半年,倒是要让你的义妹体验一番独守空房的滋味了。” 莞妃也只是笑笑,皇上的安排,她们又能说什么呢?苏清福倒是皱了皱眉,看向莞妃委婉提醒道: “娴福晋有孕,玉福晋又要料理府中琐事,又要照顾娴福晋,实在是辛苦。但愿玉福晋能游刃有余,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莞妃自然听出了苏清福的弦外之音,只笑着说道:“玉隐做事是有分寸的。” 虽然这样说,其实莞妃心里也隐隐有几分担忧,生怕玉隐错了主意加害于孟静娴和世子,只能再度麻烦玉娆,注意些果郡王府的动向。 转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孟静娴产期将至,果郡王却没有半分音讯,连家书都不曾传来一封。 玉娆在这半年来往果郡王府走动次数不少,基本上都是受莞妃所托,帮帮玉隐,再确认一番孟静娴无恙。反正果郡王不在府中,玉娆也无需刻意避嫌。 很快到了孟静娴生产之日,府医和稳婆早早就候在殿外,玉娆也来到府中,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 玉隐知道这是长姐担心自己乱来,叫玉娆来看着自己的,并未拆穿,拉着玉娆坐在前厅,一边吃着茶点,一边闲聊些日常,仿佛根本不在意孟静娴即将产子。 “我虽有心安排,但孟静娴身边的嬷嬷对我不甚信任,稳婆也是她去给寻来的,我倒也乐的清闲。” 玉隐有意说道,玉娆听此,也安心些许,笑着安慰道:“嬷嬷服侍她多年,如今她产子,自然事事都想亲力亲为,哪里是不信任姐姐。” 玉隐也只笑笑:“可惜王爷不在府中,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孩子降生,她若能顺利生下王爷的孩子,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王爷回来时也好交差了。” 不多时孟静娴发作,府中众人忙碌起来,屋内传来孟静娴阵阵痛喊声,玉隐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很久,终于一声婴儿啼哭清脆的响起,玉娆彻底放下心,玉隐心里微微失望,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稳婆在殿内忙完,出来向玉隐回禀:“恭喜福晋,恭喜王爷,娴福晋顺利诞下世子。” 玉隐命人给稳婆送上赏钱,稳婆喜滋滋的又说了些吉祥话,还不忘夸玉隐有主母风范。 “天色晚了,我也要回府把这个消息告诉允禧一声,他知道了一定高兴。” 玉娆也起身离开,玉隐笑着送走玉娆,转身便收起了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的向府中走去。 玉隐刚回到自己殿内没一会,就听到孟静娴殿中传来侍女惊慌的叫喊声,起身走到殿门口,就听见众人在慌乱的喊着府医,玉隐随手叫过一名侍女询问情况。 “玉福晋,娴福晋突然血崩,性命垂危!” 玉隐行色匆匆的来到娴福晋殿中,一脸担忧的吩咐府医尽全力医治,然而府医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玉福晋,节哀。” 第二日果郡王府的人进宫向皇上禀告,娴福晋昨晚于府中诞下世子,但产后虚弱以致血崩身亡,玉福晋伤心过度,又要操持相关事宜,也累病倒下了。 皇上听闻后既震惊又悲痛,派了太医去为玉福晋诊治,赐下大批药材,又心知莞妃惦记玉隐情况,带着莞妃亲自到果郡王府看望世子与玉隐。 皇上顾念世子年幼丧母,下旨赐名元澈,娴福晋既已身故,元澈自是要交由玉福晋养育。玉福晋一脸憔悴的谢了恩,向皇上保证自己定当将元澈视如己出。 莞妃心里对娴福晋之死有所疑虑,但人多眼杂又不方便多问,只能叮嘱了玉隐几句,让她好好养着身子,果郡王如今不在,府中大小事宜还都需要她操持料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郡王去滇藏的时日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计划的天数,不仅迟迟未归,还音讯全无,玉隐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时不时派人进宫打探消息。 第154章 接连出事 这日宫里传来消息,因果郡王迟迟未归,皇上派人出宫去寻,却得知果郡王乘坐的船只在黄河翻了船,如今生死未卜。 只是黄河水流湍急,连铁船都冲成了碎片,更何况是人。即便皇上仍旧派人继续寻,却也是连尸骨都找不回来的。果郡王又始终没有音信,众人皆默认其已丧命。 玉隐在府中听到消息,当即呆愣在原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玉隐一身,她却顾不上擦拭。 不多时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声音尖锐又满含悲怆,王府众人听闻只觉心神俱碎。不多时,竟吐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侍女忙扶起玉隐放到床上,玉隐强撑着保持神智清醒,抓过传话宫人的衣襟,眼睛猩红,声音嘶哑的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好端端的,怎么会翻了船遭遇不测!” 宫人被玉隐这副模样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却强撑着捋顺了思绪回禀: “据说王爷乘坐的那艘船,龙骨与寻常船只并没有分别,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在江河中一经行驶,生胶绳索断开,船便沉没了。” 玉隐听到此处,隐约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王爷乘坐的船是皇上派去的,工匠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宫人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皇上也动了怒,让人去严审了造船的工匠,工匠说王爷乘坐的船虽然与他们所造的那艘相像,可船底却不相同,可见是被人调了包的。” 玉隐已经六神无主,只迷茫的一遍遍呢喃着:“有人要害王爷,是谁要害王爷,是谁……” 宫人将打探出来的情况跟玉隐汇报完便退下了,不多时玉娆也来到府中,见到玉隐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猜想她可能已经知晓了果郡王出事。 玉隐见到玉娆,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三妹,慎贝勒可有关于王爷的消息?” 玉娆为难的思索了半晌,终是开口劝道:“玉隐姐姐,你要节哀,皇上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舒太妃,但是在尸首未找到之前,皇上的意思是秘不发丧。” 玉隐终是连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但仍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激烈的摇头喊着:“不会的,不会的,明明王爷的尸首都没有找到,王爷不会死的!” 玉隐情绪一直剧烈起伏,玉娆见状,让府医开了安神药来,强行给玉隐灌下,看着她睡下了,这才安心。 又让人回府给慎贝勒传了话,今晚自己留宿在果郡王府陪着玉隐,以免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果郡王府不太平,宫里也一样。 黎嫔为了安胎本是在储秀宫闭门不出的,结果这日突然听得宫人们嘀咕果郡王遇险丧生一事,为果郡王深深惋惜,刚得了世子,却连孩子面都没见过一眼,就天人永隔了。 黎嫔心慌意乱的叫来宫人询问情况,听闻果郡王身死,当即向后一栽,晕了过去。 宫人见黎嫔晕倒,还流了不少血,当场乱作一团,惊慌失措的喊着太医,将黎嫔挪到了床上去。 温太医赶来时,黎嫔还在昏迷之中,见黎嫔还在流血,当即命人去煎了催产药,提前为黎嫔接生。 然而无论用什么办法,黎嫔就是醒不过来,不仅催产药喂不进去,若是再这么昏迷下去,只怕胎儿也要缺氧死在腹中,连黎嫔都有性命危险。 温太医急的满头大汗,只能让卫临去翊坤宫找苏清福求救,看她有没有办法。 皇后在宫中听闻此事,立刻叫人去通知皇上,自己带着苏清福先匆匆往储秀宫赶去。 温太医见到苏清福,立马迅速的将眼前情况讲了一番,苏清福上前查看黎嫔情况,心里很是沉重。 黎嫔本就因喝了滑胎药,对胎儿有一些小损伤,温太医一直用药调理补着,虽稳固了胎气,但较寻常人比起来胎象还是有几分弱。 如今黎嫔昏迷许久,胎象已经微不可闻,只怕胎儿已经出现缺氧的情况。 苏清福尝试向黎嫔口中滴两滴药泉水,黎嫔根本不往下咽,又用银针在穴位上扎了几下,黎嫔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眼见没别的法子,苏清福与温太医对视一眼,决定准备为黎嫔剖腹取子。不到万不得已,苏清福是不想走这一步的,毕竟在黎嫔宫里,一切多有不便。 突然苏清福似想到了什么,看向储秀宫宫人,询问黎嫔晕倒时发生了什么。宫人们满脸害怕的解释,生怕此事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奴婢们正说着果郡王遇险一事,黎嫔娘娘听见了叫奴婢们过来问了一番,随后就突然晕了过去,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何。” 苏清福心下了然,果然是因为果郡王。 不过为了防止宫人们乱说惹皇上猜忌,苏清福只说黎嫔本就孕中多思,听闻世子处境一时同情忧心才至此。 随后苏清福在黎嫔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王爷无恙。” 黎嫔猛然睁开了眼,苏清福见状立刻让温太医拿来催产药灌了下去,又喂了几滴药泉水,便让稳婆开始为黎嫔接生。 担心黎嫔情急之下失言,苏清福不等她开口便率先说道:“娘娘,皇上和皇后都在殿外等候,希望娘娘能平安顺利产子,娘娘专心按照稳婆指引,不要分神。” 黎嫔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想到腹中胎儿,暂且抛开了脑中杂念,集中精力分娩。 除了皇上和皇后在殿外等候消息,同住在储秀宫的姝贵人自然也假意关切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 只不过她的急切并非为了黎嫔能顺利产子,相反,听闻黎嫔情况不妙,她心里开心的很,只祈祷着黎嫔自己不中用保不住孩子,自己也能出一口恶气。 终于,黎嫔在稳婆的指引下,顺利生下了孩子,可稳婆看见孩子的那一刻,却大惊失色,苏清福见状,立刻上前接过婴儿查看,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第155章 牵连受罪 黎嫔诞下的是个男婴,瘦小干瘪不说,右手竟有六个手指,难怪稳婆吓得大惊失色。 在古代六指婴儿向来被视作不详,更何况还是在皇室中,若皇上得知,只怕这孩子免不了被活埋的命运。 顾不得其他,苏清福飞快的叮嘱了稳婆几句,抱起孩子向偏殿走去。 温太医要照看黎嫔的情况,而黎嫔宫中的人苏清福也不了解,不知能否靠得住,况且黎嫔身边也不能没有可信之人,以防被人钻了空子做什么手脚。 正焦急思索间,外室等候的众人见屋内迟迟没有声音,皇后便让颂芝进来查看情况。 苏清福一把抓过颂芝,嘱咐她看在门外,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颂芝被苏清福一脸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呆呆的点了点头。 稳婆按照苏清福的嘱咐,战战兢兢的向皇上回话,因心里紧张害怕,连话也说的磕磕绊绊。 “回皇上,黎嫔娘娘……娘娘生下小阿哥……只是……只是小阿哥胎里不足,气息微弱……福子姑娘已经去紧急救治了……还请皇上耐心等待……” 稳婆只将希望都寄托在苏清福身上,盼望她能处理好小阿哥的第六根手指,瞒天过海。 毕竟此事如果被皇上知晓,若龙颜大怒,自己为黎嫔接生只怕也免不了受到牵连。 莞妃心里实在记挂黎嫔,叫上惠妃一同前来探望,听闻此讯,虽心下焦急,仍出声安慰皇上: “福子姑娘医术高明,皇上又福泽深厚,九阿哥定会转危为安,皇上不要担心。” 苏清福将九阿哥带到偏殿后,关好了门就意念一动将九阿哥一同带入空间,用仪器为九阿哥做检查。 好在九阿哥虽然孱弱,但各项器官机能并没有大问题,苏清福开始准备为九阿哥动手术切掉第六根手指。 众人在殿外等了许久一直没有消息,皇上面上露出些许焦躁的神色,皇后与莞妃等人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有些不安。 姝贵人见状,主动上前请命,要进去看看九阿哥情况,再出来向皇上禀告。皇上没有出声,却点点头默许了。 于是姝贵人直奔偏殿而去,颂芝正守在殿外,见姝贵人前来,抬手阻拦道: “娘娘,福子正在为九阿哥医治,新生婴儿脆弱,未免出现意外,还请娘娘在殿外等候。” 姝贵人见皇后的人在此,态度十分客气:“九阿哥出生了这么久,皇上还没看过一眼,如今又不知是何情形,心里难免担忧,这才叫我过来看看。” 颂芝不为所动,仍旧紧挡着门,不肯让姝贵人上前,姝贵人心里恼怒,却又不想因此事得罪皇后,转了转眼睛,又往黎嫔殿里去了。 前期准备的检查事宜较为复杂,但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手术刀在苏清福手中如同灵蛇出洞,迅速而精准地切入皮肤,没有丝毫犹豫。 不多时九阿哥的第六指便被完整地切除下来,苏清福随即用特制的药物为伤口进行了细致的清理和缝合,确保伤口能够尽快愈合且不留疤痕。 见一切处置妥当,苏清福将伤口包好,意念一动抱着九阿哥从空间退了出来。 颂芝一直听不见屋内声响,连孩子哭都没听见一声,心里很是担忧,见苏清福推开门走了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看着颂芝紧张关切的样子,苏清福眨了眨眼,安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有我出手搞不定的事吗!” “谁紧张你,我是担心九阿哥,别出了什么问题才好。”颂芝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苏清福回殿内复命。 苏清福心里并不轻松,刚才是为了不让颂芝担心强装淡定,一会见了皇上,九阿哥的手还得好好想个法子遮掩过去才好。 苏清福将九阿哥抱到外殿,交给乳母后行礼请安后向皇上回禀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九阿哥已脱离生命危险。” 皇上终于露出笑意,摆摆手示意乳母走近些,起身看向九阿哥,满脸慈祥怜爱。待看到九阿哥被包着的右手时,皇上眉头微皱,沉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苏清福上前跪下认罪:“回皇上,奴婢方才取九阿哥指间血查看病情时一时不慎伤了九阿哥手,还请皇上赐罪。” 想来想去,为了保护九阿哥,苏清福只能自己甘心当个背锅侠。 皇后立马开启护犊子模式为苏清福求情:“皇上,福子也是一时情急,还请皇上看在福子医治九阿哥有功的份上,不要降罪于福子。” 莞妃也马上跟着求情:“皇上,福子虽有不慎,但九阿哥平安脱离生命危险,也算功过相抵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还未开口,姝贵人却从内殿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还押着一名黎嫔的侍女,上前行礼后言之凿凿的开口: “皇上,她在撒谎!九阿哥根本不是被她无心伤了手,而是被切下了一根手指!” 苏清福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事情不妙,皇后与莞妃都不知情,一时有些惊愕,看向苏清福用眼神询问姝贵人所言是否属实。 皇后只一看苏清福表情,就知道姝贵人没有说谎,不等出言阻止,皇上已经铁青着脸看向姝贵人。 姝贵人得意的上前继续说道:“回皇上,臣妾方才到内殿看望黎嫔,见屋里侍女们都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臣妾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便抓过来一名侍女审问。 谁知竟发现这么大的事!九阿哥出生时一手有六根手指!福子自作主张让稳婆对皇上说是身体有恙,实则是为切除手指掩饰此事! 皇上,臣妾以为,黎嫔诞下不祥之胎,未免冲撞皇上,应当将黎嫔与九阿哥都打入冷宫!” 皇上看向姝贵人带上来的侍女,侍女一害怕,立刻跪在皇上面前交代了黎嫔产下六指婴儿,苏清福带走孩子不让众人声张一事。 还没等皇上说话,稳婆也下跪求饶道:“皇上饶命!奴婢们并非有意欺瞒,都是她叫奴婢们这样做的!还请皇上恕罪!” 苏清福嘴角抽了抽,心里直嘀咕,就这么直接补刀吗,我感觉我还有救啊…… 第156章 不就是个婢女吗 皇上当即命乳母拆开九阿哥手上的绷带查看,苏清福虽知道此时自己阻拦必会惹怒了皇上,但仍旧出声劝道: “皇上,九阿哥手指已与常人无异,贸然拆开绷带只怕会感染伤口影响愈合,奴婢恳请皇上再等上三五日,届时奴婢悉听皇上处置。” “你已经是欺君的死罪,还妄想再拖上三五日受罚吗?皇上下令,哪有你一个小小婢女说话的份!” 姝贵人恶狠狠的看着苏清福说道,对她而言,苏清福如何她并不关心,只要能让黎嫔和九阿哥获罪,她心里这口气也便出了,哪里会给机会让九阿哥恢复如常。 皇上并未开口,乳母没得到皇上的命令,也只能继续拆九阿哥手上的绷带,皇后和莞妃有心阻拦,却也知道此时不能贸然开口。 很快九阿哥手上的绷带被拆开,缝合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皇上勃然大怒,当即就要下令将九阿哥扔出去。 姝贵人满脸得意,此时黎嫔在昏睡中醒来,身边侍女立马将事情前因后果讲给黎嫔听,黎嫔也正好听见皇上怒意十足的声音。 顾不得其他,黎嫔连滚带爬起身,侍女焦急的将披风披在黎嫔身上,黎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外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皇上,臣妾愿意受任何责罚,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宫也好,赐死也好,但求皇上看在九阿哥是您亲生儿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黎嫔说完,便不住的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接一个,额头很快渗出丝丝血迹,本就刚生产完虚弱的脸上,被猩红的鲜血衬托,更是苍白如纸。 皇后见状,有些担忧的开口:“皇上,黎嫔刚生产完,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如此情绪波动,只怕不利于身体恢复。九阿哥既已切掉了多余的手指与常人无异,不如……” 没等皇后说完,皇上就重重将手中的手串砸在桌上,众人纷纷垂头下跪,见皇上仍旧怒意不减,一时间再没人敢开口,只有黎嫔还在不停的磕头,乞求皇上能饶九阿哥一命。 皇上半天没有出声,莞妃敏锐察觉到,尽管皇上此刻雷霆之怒未减,但显然心里有几分犹豫。 皇上膝下皇子不多,九阿哥虽先天手指畸形,好在皇上没有亲眼看见,而今福子已经将多余的手指切掉,来日养好了伤口又能与常人无异,故而皇上有所动摇。 莞妃飞快的思索着对策,终于想到了说辞,跪着走上前,看着皇上说道:“皇上,九阿哥切断了第六根手指,意味着赶走了不祥之气,解难消灾。 厄运既解,便是迎来鸿运。皇上福泽深厚,祥龙显赫,九阿哥亦深受庇佑,这才顺利断指。臣妾以为并非是不祥,反倒是祥瑞之兆。” 苏清福跪的膝盖也麻了,头皮也麻了,听莞妃这么一说,真想跳起来给她鼓掌。不愧是后宫状元,头脑灵活不说,这一番说辞下来,苏清福觉得自己都被说服了。 果然,听了莞妃的话,皇上脸色缓和了些许,惠妃见状,也开口附和道:“皇上,九阿哥乃皇家血脉,承天之恩泽而生,怎可因莫须有之名定其命格。” 皇上又看了九阿哥一眼,终是消除了几分心底的介意,让皇后等人起了身,也让人拦下了黎嫔,不让她继续磕下去了。 紧接着,皇上命温太医为九阿哥包扎好伤口,沉声吩咐道:“朕将九阿哥的伤交由你全权处理,你务必要保证让他的手恢复正常,不留痕迹。” 温太医一头雾水的领了命,心想明明交给苏清福处理更妥当些,为什么皇上反而让自己接手。 温太医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皇上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苏清福,继续吩咐道: “你擅作主张,更是犯下欺君之罪,本应直接赐死,朕念你多次立功,饶你不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培盛,带下去,送入慎刑司服役去吧。” 事情反转的猝不及防,众人没想到皇上放过了黎嫔和九阿哥,却对苏清福降罪重罚,黎嫔最先开口求情: “皇上,臣妾与九阿哥多亏福子相助才保得性命,臣妾怎能让救命恩人受牵连责罚,还请皇上开恩,臣妾愿替福子姑娘受罚。” 皇后也迫不及待的开口:“皇上,福子也是事出有因,还请皇上开恩!” 莞妃和惠妃也急得不行,纷纷为苏清福求情,但皇上心意已决,看向众人呵斥道:“好了!朕已经念及她有功,只罚入慎刑司服役,若再有人求情,朕便直接赐死!” “皇上……” 皇后不甘心的继续开口,皇上脸上再次浮现怒意:“苏培盛!还不马上带下去!” 苏清福心里默默为自己上了根香,好人难做啊,尤其在这后宫,难做加倍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也没说是搭上了自己造浮屠啊。 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姝贵人心里恼怒极了,没想到莞妃三言两语,就打消了皇上对九阿哥的厌恶,连带着黎嫔也没受惩罚,只不轻不重的罚了个婢女,关键还是皇后身边的婢女。 自己这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黎嫔没报复成不说,还把皇后给得罪了。 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皇上命众人散去,只留温太医在储秀宫照看黎嫔和九阿哥,便起身回养心殿了。 黎嫔心急如焚,不愿苏清福代自己受过,只是一时又没有办法,莞妃待众人走后,悄悄嘱咐黎嫔好好养着身子,更要好好照顾九阿哥,最重要的是要提防姝贵人。福子的事,自己会和皇后娘娘一同想办法。 皇后心下焦急,却也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更何况有欺君的罪名压着,想救福子不是简单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能先派人到慎刑司打点一番,希望福子少吃点苦头。莞妃和惠妃也想到了此处,各自派人到慎刑司打点,连皇贵妃也私下让吉祥去打点了一番。 慎刑司的人有些懵了,不就是个婢女吗?怎么惊动宫里这么多娘娘来为其打点周全? 第157章 四阿哥求情 虽保住了九阿哥,黎嫔心里并不轻松,一想到苏清福是为了救九阿哥被牵连问责,心里乱作一团,故而虽温太医连日温补的药开着,黎嫔却并未见有所恢复。 温太医心里比黎嫔还要着急,自责的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无能找苏清福帮忙,这本来就是太医院该做的事,根本就与苏清福无关。 一连几日,温太医都忧心忡忡,一边照顾黎嫔和九阿哥,一边日日到翊坤宫请脉,打探皇后娘娘可有办法将苏清福从慎刑司救出来。 莞妃和惠妃也频繁出入翊坤宫,希望能想个法子让皇上饶过福子,皇后甚至想让哥哥将兰蕙送回来给福子求情,希望皇上能看在兰蕙的面子上放福子出来。 然而一连几日,皇后求见皇上,皇上都避而不见,不仅如此,连莞妃与惠妃宫中也不曾踏入,凡进后宫便只去新人宫中,摆明了是不想听众人为苏清福求情。 四阿哥入宫向皇后请安时,见苏清福不在宫中,皇后和颂芝等人也愁容满面,一问才得知苏清福出了事,一时竟没了往日的沉稳,略显焦急的询问皇后该如何是好。 皇后倒没察觉四阿哥对苏清福不同寻常的关心,反而还有些期待的问四阿哥心里可有什么主意。 四阿哥回了皇后,说自己回府好好想想。但还没等回府,就在去向皇上请安时,没忍住开了口。 “皇阿玛,儿臣方才去给皇额娘请安,见皇额娘有些憔悴。皇阿玛在前朝殚精竭虑,皇额娘在后宫料理琐事也甚是辛苦,身边若没有个称心的人照顾,只怕皇阿玛也要担心。” “是你皇额娘叫你来跟朕说这些的?” 皇上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凝,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沉的威严,语气不善的问道。 四阿哥一向懂分寸,行事谨慎。除了日常的请安问候,便是偶尔提及学业之事,对于前朝后宫的纷扰,他向来是避之不及。今日这番突兀之言,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四阿哥忙跪下行礼,一脸诚恳的解释道: “皇阿玛,皇额娘没有跟儿臣说什么,是儿臣心里担心皇额娘安康,多问了几句,方才得知皇额娘身边伺候的人犯了错被罚进慎刑司。 皇阿玛是明君,向来赏罚分明,又是仁君,恩泽广布。儿臣深知自己不才,始终以皇阿玛为榜样,恪守本分。今日也只是出于对皇额娘的一片拳拳孝心,这才斗胆进言。” 皇上虽面色有所缓和,但仍旧能感受到心里有所不悦,目光深邃的看向四阿哥说道: “你有孝心,朕自是十分欣慰。只是你身为皇子,当以学业为重,后宫之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你且退下吧。” 四阿哥只能起身告退,心里却没放弃,仍在思索着怎么替苏清福求情,能让皇上将她从慎刑司放出来。 外面众人心急如焚,慎刑司里的苏清福却泰然自若。本以为进了慎刑司要吃一番苦头,连日下来,倒并未有嬷嬷为难自己。 虽然一整天都要干活,但是和现代社会九九六相比,苏清福感觉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不用加班啊! 更何况慎刑司的嬷嬷应当是受了皇后娘娘之命,并未给自己安排什么太累的活,偶尔还放放水让自己偷懒。虽是受罚,倒也还算是轻松自在。 就是吃的住的差了些,吃惯了翊坤宫精致的菜肴,慎刑司的饭菜着实难以下咽,以至于虽只有短短几天,苏清福就还是瘦了一大圈。 正想着呢,颂芝就带着吃的来看苏清福了。见苏清福清减了这么多,颂芝居然心疼的红了眼圈。 “你说你,好好的非要管别人的闲事,结果别人都没什么事,反倒你受罚来这地方受罪,还连累我们每天在宫里,又要惦记你,又要费尽心思想办法救你。” 苏清福拿过食盒里的糕点就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笑着安慰颂芝:“我都还没哭,你怎么先哭上了。我又没受什么罪,就是伙食差点,你若是心疼我,多给我送两顿饭就是了。” “谁心疼你,要不是娘娘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我才不会想着这些。我只是心疼娘娘,整日在宫里为你的事烦心,吃不下睡不好的,人都憔悴了几分。” 苏清福将口中的糕点使劲咽了下去,颂芝见她噎的不行又着急说话,赶紧又将食盒里的甜汤拿出来递给她喝下。 苏清福顺下气,偷偷嘱咐颂芝:“回去告诉娘娘,我目前没有大碍,皇上雷霆之怒未减,让娘娘不要在这个时候硬去找皇上求情,日后慢慢再做打算。” “不止皇后娘娘,莞妃娘娘和惠妃娘娘心里也急得很,只是皇上近来并不肯见几位娘娘,前些日子四阿哥为你向皇上求情,还惹的皇上不高兴了。” 苏清福有些吃惊:“四阿哥?” 她倒是真没想到四阿哥能为了自己向皇上求情。皇上虽说因为将四阿哥交由皇后抚养,对四阿哥态度有所缓和,但也仅仅是有所缓和,绝对算不上亲近与慈爱。 苏清福明白,四阿哥心里更明白,所以外人只以为四阿哥跟着皇后是扶摇直上,四阿哥却是比从前更刻苦,一点也不敢松懈。 其他皇子公主轻而易举能获得的宠爱,四阿哥却要付出十倍努力,才能换得皇上些许满意。 所以四阿哥一直谨言慎行,从未敢逾越半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能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为自己求情,当真是让苏清福有些触动。 “有机会帮我给四阿哥传个话,告诉他不要……算了,不必了。你记得回去将我说的话转告给皇后娘娘,还有莞妃和惠妃娘娘,告诉她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见罪于皇上。” 苏清福本是想让颂芝叮嘱四阿哥莫要因为自己失了分寸,但是又觉得这样实在有些自作多情,四阿哥心思灵敏,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是为了皇后才去为自己求情的。 第158章 果郡王回来了 吃饱喝足,苏清福跟颂芝摆摆手,继续回去做苦力去了。慎刑司的嬷嬷对自己宽纵,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不是。 颂芝回翊坤宫跟皇后转达了苏清福的话,本是想顺着苏清福的话劝皇后不要急于一时,等皇上消了气再做打算。 结果说着说着,又想到苏清福消瘦的模样,反倒自己急了起来。 “娘娘,福子在慎刑司一定吃了不少苦,若皇上迟迟不肯放福子出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皇上避着不见本宫,连莞妃与惠妃都一并不肯见,甚至黎嫔那这几日都没去过,本宫还能有什么法子。” 皇后心里比谁都急,一时又毫无办法,只能继续打点慎刑司的人,以保证苏清福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皇上虽因莞妃的话对九阿哥少了几分芥蒂,但心里多少还有些在意,于是传了钦天监来询问。 好在惠妃一早想到了这一点,提醒过皇后钦天监这边要提前做好打算。故而钦天监正史季惟生在向皇上回禀道: “非是寻常红尘客,而是命定解厄星。前番微臣夜观天象,紫薇星周一颗新分离的小星隐有黑气,似带些不祥之兆,然其外层却被一团柔光包裹,慢慢化解黑气,预示着转机与希望。 微臣昨日再度观察时,发现转机已至,小星周边黑气已散,非是灾难之兆,实为福祉之源。只是小星外层的柔光逐渐黯淡,十分可惜。” 皇上略一思索,猜测小星外围的柔光,应该就是指的苏清福,一时没有做声,倒是听闻九阿哥厄运已解,并非灾星,心里放心了许多。 次日皇上来到储秀宫看望黎嫔和九阿哥,九阿哥的手在温太医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恢复如常。 虽隐约可见还未完全去掉的疤痕,但是温太医说了,只要坚持涂药,就会不留痕迹。 说到这,温太医还偷偷看着皇上,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多亏福子姑娘医术高超,换作旁人,定然不会有这么精湛的手法。” 皇上点点头,看向黎嫔。与以前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不同,黎嫔脸上多了些许温柔之色,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再加上黎嫔未施粉黛,倒真有了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韵味。 皇上不免有些心动,于是关怀的询问着黎嫔身子恢复的如何。黎嫔只答一切都好,皇上再度看向九阿哥,多了几分爱屋及乌。 “朕给九阿哥想好了名字,就叫弘沛,这孩子出生时身子弱些,朕希望他日后能充盈,旺盛的成长。” “臣妾替弘沛谢过皇上。弘沛能有今日,还是多亏了福子姑娘。只是每每看到弘沛,臣妾便想到福子因他见罪于皇上,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皇上没生气,却也没回应。黎嫔是聪明人,见皇上已经不再因自己为苏清福求情生气,便知此事或许有转机,而眼下再多说只会适得其反,故而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然而还不等黎嫔再寻机会为苏清福求情,前朝再度发生大事,被传已经身死的果郡王,居然活着过来了。 果郡王没有第一时间入宫,而是先去了凌云峰向舒太妃报平安。 舒太妃自得知果郡王身死的消息后,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只强撑着一口气,等皇上寻回果郡王的尸首,亲手为儿子上一炷香。 若不是玉隐强撑着精神,带着元澈和府医去探望舒太妃,希望舒太妃看在孙儿的面子上顾念自己的身体,只怕舒太妃此刻早已不在人世了。 如今见儿子活着回来了,舒太妃只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敢置信的紧紧抓住果郡王的手,直到手掌中传来的熟悉温度,才让舒太妃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果郡王并不敢逗留太久,给舒太妃报了平安后便又急匆匆的进宫去面圣。宫人见果郡王归来,十分震惊,立马通知了皇上。 皇上亦满脸意外之色,见果郡王风尘仆仆,一脸沧桑的模样,随即换上一副关怀的模样,拍了拍果郡王的肩,连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紧接着,皇上吩咐了宫人去给果郡王洗漱更衣,又让苏培盛去安排吃食,待果郡王收拾完毕后,皇上便询问他落水后发生的事情。 “那日船在黄河沉没,河水湍急,所有人都被水冲走了。臣弟若非自幼懂得一点水性,只怕也要沉尸与黄河中。 然而臣弟好不容易游上岸边,却被埋伏在周遭的准葛尔细作埋伏,他们一路喂臣弟吃下十香软筋散,将臣弟带往准葛尔部。 准葛尔可汗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臣弟身份,意欲以臣弟亲王身份要挟皇兄,以便顺势控制滇藏一带。” 果郡王没有说的是,准葛尔可汗此番算盘打的并不好,皇上因皇位之争忌惮自己多年,若准葛尔可汗杀了自己,反倒替皇上了却一桩心事。想以自己之命要挟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皇上听了果郡王的话,面上露出些许怒意:“准葛尔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明知你亲王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不敬。” 果郡王叹了口气,还要假意维持皇上挂念自己的形象,继续向皇上回禀道: “臣弟被扣押在准葛尔部,一心寻找机会,不愿让皇兄为难,被人以臣弟之命要挟,终于有一日趁人不防,抢了匹马出来,日夜兼程到京中边界,这才得以平安。 臣弟一回来,方才得知京中人人都以为臣弟已死,故而臣弟并未回府更衣,就急着来见皇兄了,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皇上面上有几分心疼担忧:“你能活着回来,朕高兴还来不及,何谈怪罪之说!之前底下人来报,说你葬身黄河,朕始终不愿相信,如今你平安无事,朕也便安心了。” 说完,皇上便让果郡王先回王府,好好休息几日。果郡王行礼告退后,皇上直直的盯着果郡王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59章 提点玉隐 玉隐听府里人兴高采烈的传着王爷回来了的消息,并没有相信。虽然她心里无数次幻想过,可一次次破灭的希望,让她不敢再有任何期待。 直到亲眼看见果郡王回到府中,玉隐如梦初醒,却仍旧不敢相信,用帕子捂住嘴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果郡王,生怕一眨眼眼前之人就消失了。 “府中一切可还都好吗?” 听到久违的声音,玉隐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飞扑进果郡王的怀里,眼泪决堤而出。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果郡王并未推开玉隐,在凌云峰探望舒太妃时,舒太妃身边的嬷嬷已经告诉果郡王,多亏了玉福晋劳心劳力带着元澈时常探望,太妃才没有因伤心随王爷一同去了。 因而果郡王心里对玉隐十分感激,难得温柔的拍了拍玉隐,环顾四周,没见到孟静娴与孩子的身影,便出声询问情况。 玉隐这才有些依依不舍从果郡王怀里离开,吩咐身边人将元澈抱了出来。果郡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满眼怜爱。 玉隐此时开口说道:“王爷请节哀,孟静娴诞下世子后,因身子虚弱以致血崩而亡,皇上怜惜世子,特赐名元澈。” 果郡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没想到自己一别大半年,回来后已是物是人非。低头看着孟静娴用性命换来的孩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楚感伤。 皇上见过九阿哥后,心里倒也惦记其他孩子,加上苏清福被关进慎刑司也有些日子了,便也没再刻意回避这些人,这日来到莞妃宫中用午膳,顺便看看胧月。 胧月乖巧的给皇上请安,皇上抱起胧月,一脸笑意:“有些日子没抱胧月,倒重了不少。” 莞妃笑着说道:“乳母们照顾的很好,胧月也想皇上了,这些日子总抓着臣妾要去给皇上请安呢。” 见皇上心情不错,莞妃想了想说道:“臣妾听闻果郡王死里逃生,平安回京,本来臣妾还为玉隐担忧,现下倒是可以安心些许。” “朕原也以为老十七葬身黄河,不曾想他倒是福大命大,被准葛尔扣押下来也能顺利逃脱,朕往日只见他醉心于音律诗书,倒是小看了他。” 若是莞妃稍稍深想皇上的话,便能察觉出皇上对果郡王的戒备忌惮。只可惜莞妃心思并不在果郡王身上,故而也没作他想,反而应和着皇上说道: “还是皇上福泽深厚,这才庇佑王爷脱险活命。倒也真是应了九阿哥出生时臣妾所说,厄运灾祸已除,为宫里带来祥和福祉。” 皇上不置可否的继续逗弄着胧月,莞妃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 “皇上,福子未禀明皇上自作主张行事固然有罪,但出发点毕竟是好意,好在最终结果也是好的。 如今她已在慎刑司服役了这么久,想来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皇上不如开恩放了她出来,也免得皇后娘娘身边没个称心的人服侍。” “嗯……”皇上清了清嗓子,起身抱起胧月,交到乳母手中。 “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朕再去看看弘曕。” 不出所料,惠妃也趁着见到皇上的机会为苏清福求情,皇上仍然只表示日后再说。 莞妃与惠妃向来与皇后走得近些,而且在产子时苏清福也有所出力,故而二人为苏清福求情也是情理之中,皇上并未有所疑心。 反倒是皇上模糊不定的态度,虽未动气,却也不赦免,让众人一时心里没了主意,有些看不透皇上的心意。 转眼九阿哥便已满月,又因着果郡王死里逃生,双喜临门,皇上特意在宫中设宴。 果郡王带着玉隐与世子一同入宫,黎嫔在得知果郡王还活着的消息时便在宫中喜极而泣,而今见到王爷好端端的坐在面前,心中激动之情更是难以抑制。 皇上与果郡王推杯问盏,言辞关怀恳切,尽显为果郡王平安归来的欣怡之情。果郡王也配合着皇上展示兄弟情深之情。 酒过三巡,皇上似有些许醉意,果郡王更是不胜酒力醉倒在桌上。皇上命玉隐带着世子跟着莞妃回永寿宫暂且住下,又命人为果郡王收拾间住处,留宿在宫中。 莞妃总算有机会和玉隐单独相处,让槿汐将乳母和元澈安顿好后,屏退了众人,只留玉隐单独在屋内,开门见山的问道:“孟静娴的死,可与你有关?” 玉隐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镇定,故作轻松的说道:“长姐为何这样问,孟静娴是产后血崩致死,府里人皆是见证,她生产时我都没去过她殿中,怎么会与我有关呢?” 玉隐从小跟在莞妃身边,莞妃只看她那一瞬间凝滞的表情,便知此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即便自己反复叮嘱过,玉隐还是没有容得下孟静娴。 事已至此,莞妃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更何况此事一旦被查出与玉隐有关,甄家也会受到牵连。莞妃愤怒又痛心,实在不愿相信玉隐为了果郡王竟变得如此狠毒。 莞妃只能委婉提醒玉隐:“如今果郡王府只有你一个侧福晋,膝下有养育着王府中的第一个孩子,王爷待你定会优厚几分。 若日后王府里再有了新人,你也要有容人的气度,不要动了害人的念头。你跟我在宫中多年,害人终害己,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见玉隐眼神闪烁,神情中有些不甘,莞妃心知她并未将自己这番话听进去。只能再度柔声开口: “你一向聪明细心,若将自己的才智用在打理王府事务上,定能赢得王爷的赏识尊重。何须行险路,伤了他人,又害了自己? 更何况如今你已是甄家二小姐,你的身上身上,还背负着甄家的安危存亡,为了父亲,你做事也要三思而后行。” 听到莞妃提起父亲,玉隐总算是有所触动,笑着看向莞妃回道:“长姐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做连累父亲和长姐的事。” 第160章 老实人办大事 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皇上却毫无预兆的突发高热,病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太医院全部太医都守在养心殿,轮流上前切脉问诊,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 虽然皇上未曾加封,但太医院中温太医医术最为高超,众人早已将其视为太医院之首,故而目光殷切的看向温太医,只等他拿主意开药方。 皇后紧张的站在一旁,询问温太医皇上的情况。温太医仔细检查完,又与众太医交换意见后,向皇后回禀道: “皇上脉象虚浮,操劳过度,加上近日忧思过度,昨日喝了酒又吹了风,故而引发高热。微臣先给皇上开些退热的药,只是皇上苏醒过来倒是需要些时辰。” 皇后让温太医好生替皇上诊治,随后又安排了妃位以上的几人轮流侍疾,其余妃嫔到宝华殿为皇上诵经祈福。 只不过皇后心里倒有几分疑惑,皇上近来明明心情有所好转,怎么会忧思过度呢? 皇上服了太医开的药后,高热倒是暂时退了下去,只是没多久便又烧了起来,病势反复,以至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又过了几日,皇上病情总算稳定了下来,不再发高热,人也彻底清醒过来。只是眉宇间流露着无尽的疲惫,精神状态也是萎靡不振,全身乏力,连坐着喝药都有些勉强。 又喝了几日药,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觉得神思倦怠。身体的不适让皇上怒火中烧,愤怒斥责太医无能,以至这么久自己龙体都未康复。 一众太医被吓得面如土色,只跪倒在地求饶,却也束手无策。温太医上前一步,行礼回禀道: “皇上息怒,微臣等实乃尽心竭力。只是皇上龙体尊贵,微臣等都是按照古籍良方,结合皇上脉象用药,定能缓缓奏效。” 皇上一听缓缓奏效,心里气更不打一处来。 “缓缓奏效?朕养你们何用!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若是再找不出治病良方,你们便都提头来见!” 皇上龙体本就虚弱,又如此情急的发了一通火,更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温太医立马上前查看情况,焦急的说道:“皇上如何处置微臣等人不要紧,但请皇上保重龙体切莫动气,否则加重了病情,只怕一时更难以康复。” 皇上摆了摆手,众太医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皇后侍奉在侧,见此对皇上说道: “皇上,太医院总是开些不温不火的药方,难怪病好的慢些。臣妾斗胆请求皇上,让福子来给皇上瞧瞧,若能医好皇上的病,也算她戴罪立功,皇上也能少遭些罪。” 皇上这次终于没有拒绝,命苏培盛去慎刑司接了苏清福来养心殿。皇后见到苏清福清瘦的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刻,苏清福刚一行完礼,皇后就急切的说道:“福子,皇上龙体不适,你看看可有办法医治。” 苏清福明白,皇后这是在给自己立功的机会,好让皇上放自己从慎刑司出来。沉声应下后,上前给皇上诊脉查看情况。 这一查,苏清福倒有些疑惑,皇上虽之前高热体内有些炎症,但随着高热退去,太医又开了补气消炎的药,已经好了大半,按说不至于如此神经萎靡啊。 想了想,苏清福行礼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的病并无大碍,奴婢开副药,不出三天皇上便会康复。” “果真?”皇后一脸期待的看向苏清福。 苏清福点点头:“回娘娘,奴婢想先去太医院看一下皇上近日服食的药方,顺便直接抓药回来。” 皇后看向皇上,皇上沉声说道:“若你能在三天内让朕痊愈,朕便开恩免你之罪,放你回翊坤宫当差。” “奴婢先谢过皇上。” 苏清福说完,便行礼告退前往太医院。她实在想不通,以温太医的医术,皇上服了这么多天药,怎么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温太医见到苏清福,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喜,又见其消瘦的身影,神色中带上些许心疼。 苏清福说明来意,温太医便将近日皇上的脉案和服食的药方都找出来拿给苏清福。苏清福更有些懵了,药方也没有问题,完全对症。 虽说药效可能慢一些,但绝不至于让皇上全身乏力,神思倦怠到如此地步。苏清福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莫非是有什么地方没检查出来? 正皱着眉思索间,一抬头发现温太医似有话要说。苏清福心领神会,率先开口道:“皇上命我来抓些药材,温大人可愿代劳帮我写药方?” 温太医欣然应下,二人走向药房,见四下无人,温太医这才指着药方上的一处药材说道: “姑娘方才应当给皇上诊过脉了,皇上确实已无大碍,是我在煎药时加重了这一味药的分量,让皇上有神思倦怠之感。” 苏清福有些吃惊的看着温太医:“这是为何?” “当日因我求助姑娘帮忙为黎嫔娘娘接生,才害得姑娘被皇上罚进慎刑司受刑,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只是又想不出办法如何搭救姑娘。” 温太医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皇上此番突然生病,我便想着,若皇上迟迟未愈,皇后娘娘等人定会让姑娘来为皇上诊治,到时候姑娘便可因医治皇上之功,求得皇上的宽恕。 所以我便顺水推舟,调整了药材的比例,既保证能不损害皇上龙体,其他太医也发现不出问题,又能让皇上觉得些许不适,急于康复。” 苏清福突然就觉得大脑有些短路了,怎么也没想到,温太医这么做竟然是为了救自己。 “你疯了!若被人发现,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只要姑娘能平安无恙的出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清福看着温太医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温太医,怎么总是顶着一张老实人的脸,不声不响干着诛九族的事呢! 第161章 福子这人缘 苏清福谢过温太医,并叮嘱他以后切莫再如此冒险行事: “温大人,救治九阿哥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大人无关,大人实在无需心有愧疚,更犯不上为了我置自己于险境。” 见温太医有些支支吾吾似还要再说些什么,苏清福立马岔开话题,抓了药在太医院煎好后,又滴了些药泉水,就给皇上拿去服用了。 药泉水本就有增强体质之效,更何况皇上的症状是药物所致,内里早已经恢复。故而皇上喝了苏清福开的药后,一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 皇后见皇上神情有所松缓,安稳入睡,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有些担忧的偷偷将苏清福叫到一边低声询问: “你说三天便可让皇上圣体康复,可有绝对的把握?” “娘娘放心,奴婢不敢托大,更何况事关皇上龙体。三天时间对奴婢来说足够了。” “如此便好,若能医好了皇上的病,你也不用再回慎刑司受罚,更免得本宫日日忧心,想着如何把你从慎刑司救出来。” 皇后说完,又有些疼惜地看向苏清福:“你倒是瘦了许多,本宫虽暗中为你打点,也只能保证让你不受人欺负,想来这些日子,你还是吃了不少苦。” 苏清福笑着回道:“奴婢就知道,慎刑司的嬷嬷对奴婢格外关照,定然是娘娘授意。都是奴婢不好,自作主张惹了祸,倒叫娘娘为奴婢忧心。” “说来也是九阿哥命好,遇上了你。若换作旁人,谁敢先斩后奏,切下皇子的手指。他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多亏了你。” 皇后有些感慨,颂芝手里拿着食盒,轻轻从外面走来。 “娘娘照顾皇上辛苦,奴婢特意回翊坤宫拿了些吃食过来,趁皇上睡了,娘娘吃一些吧。” 颂芝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摆在皇后桌前。还不忘了递给苏清福一份:“这是给你带的,你也快吃些吧。” 皇后吃了几口,便走出殿内回到皇上身旁守着了。只留下苏清福在屋内,狼吞虎咽的吃着剩下的点心。 三天过后,皇上果然痊愈,甚至觉得自己身子比生病前还要强健几分,心里很是满意。特命苏清福以后为自己请平安脉,协同温太医一同照料自己的身子。 苏清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接这差事,但谁让自己地位低没有发言权呢。只能强颜欢笑的谢恩领旨。 颂芝和周宁海还一脸开心的恭喜苏清福,以后成皇上面上的红人了,这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了,苏清福真想给他们两个一人一锤,这红人不当也罢! 莞妃和惠妃等人得知苏清福被放出来后,开启了对苏清福的大型投喂模式。各式各样好吃的流水般送入翊坤宫,苏清福看这架势,几个人是要将自己在慎刑司瘦下去的肉全给补回来才肯罢休。 黎嫔抱着九阿哥,又带了好些金银首饰,来翊坤宫向苏清福道谢。 苏清福非常不好意思的推脱了一番,就收下了黎嫔送来的首饰。 多亏从小就练就一番收红包的好演技,身经百战,各种极限拉扯游刃有余,这一套技能真是走到哪都用的上啊! 怎料这还不算完,黎嫔接下来说的话,直接将苏清福震惊到原地石化。 “弘沛能存活在宫中,全亏了姑娘,此番大恩,我与弘沛自当铭记于心。所以我打算让弘沛认姑娘为义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娘娘折煞奴婢了!九阿哥是皇子,身份贵重,奴婢一介小小宫女,怎配做九阿哥义母。” 苏清福真的被黎嫔吓到了,且不说皇上不会同意,自己若是做了九阿哥的义母,难不成日后跟黎嫔姐妹相称了?这不尊卑不分,乱了礼数了吗。 黎嫔却心意已定,对苏清福说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合宫规礼数,所以自然不会让旁人知晓此事。 我本就出身武将之家,最不在意的就是什么身份贵贱,我的孩子也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姑娘还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若姑娘不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下,只你我二人心知,来日弘沛长大,我再将此事告知于他。” 苏清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再度开口拒绝到:“娘娘厚爱,奴婢实在不敢承受,九阿哥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只是义母这个称呼,奴婢着实承受不起。” 见苏清福是真的不愿,黎嫔也没再勉强,再次反复道谢后,带着九阿哥回了宫。苏清福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要跟皇室沾亲带故了。 这日苏清福正在宫里吃惠妃送来的藕粉桂花糖糕,突然听见温太医来找自己。苏清福以为是皇上那有什么吩咐,匆忙出来,却看见温太医拎着个食盒,低着头来回踱步。 “温大人?” 听见苏清福叫自己,温太医这才回过神,将手中的食盒递给苏清福。苏清福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碗燕窝粥,仔细闻了闻,还有些虫草的药味。 “这是给皇上补身子的吗?”苏清福疑惑的问道。 温太医立马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这燕窝里加了些温补的药材一起炖的,用来补身子再好不过了。” 苏清福只感觉手中的食盒烫手的很,饶是再反应迟钝,也察觉出温太医对自己有些过于关心了。 宫里的燕窝都是嫔妃食用的,想来温太医从外面弄来这一碗也费了不少心思,再加上里面这些进补的药材,只怕温太医没少破费。 “温大人何须这般费心,莞妃和惠妃娘娘给我送了不少进补的吃食,还有皇后娘娘也成日赏些好吃的下来,你看,我吃的都胖了一圈。” “我这燕窝,自然是不比各位娘娘送的东西名贵,我……” “停!打住!温大人,燕窝我收下了,但是只这一次,大人千万不要再破费了,不然我收着心里不安。” 见苏清福收下,温太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苏清福却无奈的很,好歹也是上帝视角过来的,只想搞事业,不想谈感情啊。 第162章 马场意外 皇上龙体痊愈后,只觉得精力比从前旺盛许多,再加上刚一病好就废寝忘食的批折子处理朝政,一时竟觉得有些乏味。 思来想去,皇上传果郡王入宫,一同到百骏园挑两匹马,去马场赛马。 刚到百骏园,便见一青衣女子立于马背之上,身姿挺拔,随着马儿的跑动,风吹起青丝与衣袂,使她更多了几分飒爽英姿。 女子眉眼间的不羁一时竟让皇上看的有些入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年世兰,在王府一同跟着自己策马打猎时,也是这般明媚张扬。 马背上的女子正是百骏园的驯马女叶澜依,叶澜依见到果郡王来了,心里十分欣喜激动,翻身下马便过来请安,只是碍于皇上也在,并不敢与果郡王攀谈。 皇上盯着叶澜依看了许久,苏培盛察觉到了皇上心意,偷偷去一旁打探起了叶澜依的情况。 随后皇上与果郡王分别挑了一匹马,由宫人牵引到马场,二人便在马场里策马驰骋起来。 果郡王始终控制着速度与力度,与皇上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在皇上身后,迟迟未能超越。 叶澜依守在马场外,视线紧紧锁在果郡王身上,看着果郡王身姿飘逸的在草地上驰骋,眼神中多了几分炽热,再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突然,果郡王的骏马在疾驰中突然一个踉跄,前蹄猛地一扬,随后整个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剧烈地摇晃起来。 果郡王虽然紧握着缰绳,双腿也紧紧夹住马腹,试图稳住自己,却仍旧是未能稳住身形,重重被甩了出去。 众人皆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呆住了,叶澜依最先反应过来,飞奔着向果郡王跑去。很快,宫人们回过神来,有的喊太医,有的去牵住马,有的上前查看情况。 苏培盛忙上前扶了皇上下马,皇上皱着眉上前查看果郡王情况,果郡王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腿传来钻心的疼,根本无法站起来。 果郡王只能有些无奈的对着皇上笑了笑,语气中尽是歉意:“都是臣弟不好,惊着皇兄,扫了皇兄兴致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可觉得哪里不适?” 皇上关切地询问,果郡王忍着腿上的痛意回道:“臣弟骑术不精,这才失足从马上跌落,倒没什么不适,只右腿暂时动弹不得,想来是摔断了腿。” 太医匆匆赶来为果郡王查看,轻轻掀开果郡王腿上的衣物,便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见伤口处血肉模糊,骨头也有错位之状。 转身向皇上回禀道:“皇上,王爷的右腿确实摔断了,且伤势不轻。需要立即进行固定,以免伤势进一步恶化。同时,还需服用汤药,以活血化瘀、止痛消肿。” 皇上命人将果郡王抬去凝晖堂,以便太医处理伤势,因怕再挪动反倒不利于康复,再加上在宫中也方便太医时时诊治,便没有让果郡王回府,先在凝晖堂住了下来。 玉隐在府中得知了消息,焦急的请旨入宫照料果郡王,皇上自然恩准。见到果郡王伤势如此严重,又心疼又担忧的询问太医,王爷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太医回道:“皮外伤倒是不打紧,只是王爷骨头错位,如今虽已固定住,但切记要卧床静养,不可走动,不可用力,否则若再伤了骨头,只怕很难恢复。” 果郡王沉声安慰玉隐,自己并不打紧,让玉隐不必担心,先回府中照顾元澈和打理王府上下便是。 可玉隐却心里不放心,尤其太医并无十足的把握保证王爷的腿不会有事。 玉隐越想越不安,突然想到了苏清福,苏清福医术高超,应当可以保证王爷的腿痊愈恢复。于是转身向翊坤宫,去求苏清福来给王爷看一看。 苏清福听闻果郡王摔断了腿,很是意外。果郡王骑射不是先帝手把手教的吗,按理说远在皇上之上,就算想在皇上面前藏拙,也犯不上摔断自己的腿啊。 苏清福跟着玉隐一同来凝晖堂探望,果郡王也知道些苏清福的事迹,再加上又问了玉隐,大抵对苏清福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 待苏清福大致检查一番后,果郡王寻了个由子支走玉隐个身边侍候的人,开口询问自己伤势如何。 “回王爷,王爷虽然摔得伤势比较严重,但只要好好养一养,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外伤太医们已经处理好,王爷骨折的地方也已被固定,只要按时服药,好生将养,不出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常。” 苏清福说完,果郡王脸上却并没有些许欣喜之色,反倒皱眉思索良久后,突然看向苏清福问道:“可有办法让本王的腿不那么彻底的恢复吗?” 果郡王思索了很多天这个问题,一开始他想回府中让府医安排,但皇上让自己在宫中养伤,若非要回府,又让府医不全力医治,只怕出了问题,要连累旁人。 但对宫中的太医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果郡王在玉隐请苏清福来之前,便已打探好了苏清福是可以相信之人,故而支走了众人,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多少问题。 苏清福听果郡王这么问却有些懵了,什么叫不那么彻底的恢复?苏清福只当他伤口感染在说胡话。 “王爷的右腿虽受了严重的伤,但仔细养着肯定是会恢复的,王爷莫要担心。伤筋动骨的事,不是马上就能见效恢复的,王爷还是自己多多注意,听从太医嘱咐为宜。” “本王想知道,若是没有听从太医的嘱咐,或者右腿不得已用了力,会有什么后果?” 苏清福想了想答道:“王爷若不仔细再让右腿负荷受伤,只怕会落下残疾。” “好,本王心里有数了,多谢你来这一趟。” 苏清福行了礼告退,心里却越想越感觉不对,看果郡王的意思,怎么好像并不想将腿养好,反而是听自己说落下残疾时,有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第163章 叶答应 玉隐在宫中照顾了果郡王三日,便让果郡王劝回了府。理由是元澈在府中无人照料,自己心中挂念,更不能安心养伤。 果郡王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保护玉隐,既然自己心意已定,玉隐若在身边,难免被皇上斥责照顾不周,最主要的是,此事也绝不能让她知晓。 此番坠马虽说是意外,但之前翻船落水绝不是意外。官船在岸边停泊,众目睽睽之下被伪造掉包,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准葛尔细作就算再手眼通天,瞒得过自己与身边的人,却也不可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迅捷的仿造出外形轮廓一样的船。 皇上暗中派人跟着自己,果郡王一早就有所察觉。如此情况下,还能将此事做到滴水不漏,又查不出丝毫痕迹。 再加上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逃回来后,皇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反而忧思过度病了好些日子。 种种迹象,果郡王实在不得不猜想,皇上到底还是容不下自己。 皇上多年来一直对自己有所猜忌,这些年也时不时提及先帝对自己的疼爱远超过皇上所得,甚至当初太后在时,与自己也显得比皇上还亲近些许。 当初敦亲王一事,皇上身边无人可用,不得已用了自己。或许从那时起,皇上心里就有除去自己之意。 然而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身后还有额娘,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果郡王不得不为她们做些打算。 思来想去,既是天意让自己伤了腿,索性就一劳永逸,干脆直接废了这条腿,永远打消皇上对自己的忌惮,这样无论是额娘还是果郡王府,都不会再有危险。 另一边,叶澜依在果郡王被带回凝晖堂医治后,心里便十分挂念。只是得知福晋入宫照料,怕给果郡王招来无谓的麻烦,一直没敢来打扰。 听闻福晋回宫,叶澜依迫不及待的跑到凝晖堂求见果郡王,脸上尽是关切焦急之色。果郡王身边的随侍阿晋也是认识叶澜依的,直接将叶澜依带了进来。 叶澜依面露担忧愧色,连声责怪自己驯养不利,以致马儿失了性伤了王爷,果郡王见她神色憔悴,便知这几日她一定因为自己受伤愧疚难安。 于是笑着出声安慰道:“是我自己骑马时分了心,怎么能怪到你身上。你若强行往自己身上揽责,可真是叫我不能安心养伤了。 我印象中的叶澜依,笑容美好,性格坚毅,可不是如今这般愁眉苦脸,憔悴不堪的样子。” 叶澜依这才有几分破涕而笑,果郡王也笑着再度开口:“这才对,你笑起来呀,真好看。” “王爷别打趣我了,王爷的伤可好些了吗?太医怎么说?” 叶澜依关切的出声询问果郡王的伤势,果郡王只说并无大碍,不出月余便可恢复。叶澜依这才放心下来,欢天喜地的回了百骏园。 然而叶澜依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见果郡王,是她最后的快乐时光,此番回到百骏园,从此便再无自由自在的时光了。 苏培盛正等在百骏园外传旨,只是等来等去都没见叶澜依的身影,心里急得不行。百骏园的公公赔笑向苏培盛解释: “苏公公,奴才们实在不知道她去了哪,您是不知道这位的性子,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奴才们实在不敢惹,她要出去,奴才们哪敢问去哪啊。 若她一时半晌不回来,您在这等上两三个时辰,那岂不误了您的大事吗?” 苏培盛有些头疼:“她拖的起,我可拖不起呀。得赶紧回去伺候皇上呢!” 正说着,终于见到了叶澜依的身影,叶澜依看到苏公公,并未理睬,侧身就要走过去,苏培盛急忙拦住了她。 “小主,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传旨给小主的,小主请接旨。” 叶澜依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冷声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苏培盛一时些无可奈何,只能赔笑着说道:“小主,对不住,你得跪下接旨。” 叶澜依眼神仍旧是冷冰冰的,随即干脆利落的跪下身,满脸的不耐烦。苏培盛打开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骏园叶氏,敏慧聪雅,着封为答应,赐钟粹宫居住,钦此。” 叶澜依一瞬间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很快又收起了震惊,恢复满脸冰冷,只是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不平静。 苏培盛将圣旨递给叶澜依,叶澜依伸手抓过来便打开查看,似想查证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苏培盛继续赔着笑脸说道:“小主,您得谢恩呐。” 叶澜依脸上的不耐烦已经一点都掩藏不住了,起身回了句“谢恩”,就要离开。 偏偏苏培盛终于办完了差事,心情大好,还对着叶澜依恭喜了一番: “恭喜叶小主,您可真有福气啊,向来宫女册封,都是由官女子而起,您看,您这一跃就成为答应了。” 叶澜依歪了歪头,怒视着苏培盛问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苏培盛吓得赶紧摆摆手,叶澜依转身就走,心里烦的不行。苏培盛看着叶答应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往后跟这位小主有关的差事,只怕是要难干了。 很快,内务府就安排好了相关事宜,叶答应入住钟粹宫,后宫众人得知皇上册封了位新人,还是百骏园中驯马的下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皇后对此有些意外,却并未有什么想法,至于莞妃惠妃等人,也只讨论了两句,感慨皇上心意难以捉摸,便也罢了。皇贵妃和敬贵妃压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反正自己也不侍寝,爱谁谁呗。 但是新入宫的几位嫔妃心里就没这么大度了,私下议论起来,满是对叶答应身份低微的嫌弃与不满。叶答应还未侍寝,便已经先得罪了一批人。 苏清福对此却没有丝毫意外,皇后变成了皇上所期待的中宫之主的模样,懂事贤惠,少了几分任性跋扈,皇上可不又怀念起她曾经的个性了。 如今叶答应与当初的皇后一般无二,不羁倔强,自然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圣心。 第164章 四阿哥被封亲王 叶答应刚一在钟粹宫安顿好,皇上便来了,见到皇上,叶答应仍是冷着脸,只顾着低头撸猫。 皇上并未怪罪,反而有些关切地询问:“怎么?不高兴?是不是觉得在这住着不习惯?” 叶答应淡淡的回道:“住哪里都一样。” “那是哪里不合你心意?怎么朕都没见你笑过。若是觉得哪里不好,你便跟朕说,朕让他们替你安排。” “皇上朝政繁忙,不必为我费心。我不笑,是我生性就不爱笑,并不为别的。” 皇上仍旧并未怪罪,反倒更兴致盎然的看着叶答应,当晚皇上便留宿钟粹宫,侍寝过后本应去拜见皇后,可皇上特许了叶答应,既不爱与人来往,便免了每日向皇后晨昏定省。 众人到皇后宫中请安时,富察贵人率先沉不住气,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祖制宫女晋封,也得从官女子做起,皇上直接就封了答应,本就不合乎礼数,她还得寸进尺,对皇后娘娘不敬,连请安都不来,实在不像话。” 皇后淡淡瞥了一眼富察贵人:“皇上喜欢,难道你还能做的了皇上的主?” 富察贵人还想再声辩,皇后却摆了摆手,叮嘱众人安分守己,别给自己找事,就让各自散去了。 对于叶答应受宠,皇后心里倒没有什么感觉,且不说自己当初专宠六宫多年,就在后宫这么多年,多少也见惯了今日你受宠,明日她受宠的日子。 前有自己,后有莞妃,如今又来了个叶答应。 只不过自己曾经因年家被枕边人提防算计多年,莞妃的父亲也因为平定隆科多立下大功后被诬陷革职。盛宠又如何,旁人只看到风光无限,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不过皇上特许叶答应不必请安,倒是让皇后心里多少有些不满。想当年自己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哪怕当初看宜修再不爽,再放肆,该有的礼数也都是周全的。 这样想着,皇后便让人去传了叶答应,皇上不让你请安,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叶答应被周宁海带来翊坤宫,倒是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请了安。只不过请完安,也不等皇后开口,就自顾自的起身,丝毫不避讳的直盯着皇后。 皇后看着叶答应,一时间竟有些怔神,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刚入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叶答应见皇后一直没说话,再度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若娘娘没有别的事,臣妾就算是拜见过了,就先告退了。” “本宫可还没让你告退。”皇后眼睛一挑,淡淡的说道。虽不介意其他妃嫔受宠,但从来只有自己嚣张的份,哪见得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叶答应也面无波澜,冷淡的回着皇后。 “吩咐倒谈不上,只是本宫见叶答应性情乖戾,唯恐服侍皇上不当,既然叶答应不爱出门,想来每日在宫里无所事事也无聊的很。本宫给你两个月时间,将女训抄录百遍拿与本宫,只当帮叶答应修身养性。” 叶答应领了命,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苏清福看着皇后,叹了口气安慰道:“娘娘何须跟她置气,白白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当。” 皇后白眼一翻:“本宫可不是宜修那种装模作样假装贤惠大度之人。当初宜修被本宫气的不轻,忍了本宫多年。这风水流轮转,转到本宫这里,本宫可不像她当初一样受窝囊气。” 苏清福心里觉得好笑,看来皇后也知道,叶答应跟昔日的自己有一拼。 主仆二人正说着,四阿哥兴高采烈的来到翊坤宫向皇后请安。 皇后甚少见四阿哥如此喜形于色,笑着问道:“都成家的人了,一高兴起来还没个分寸,什么事这么高兴?” “今儿个早朝,皇阿玛说,封儿子为宝亲王。” 四阿哥难掩面上喜色,之前因为给苏清福求情,皇上冷淡了自己许久,怎料突然就给自己封了亲王, 让四阿哥有些受宠若惊。 “这也是应当的。你是长子,自然应该是宫里的第一位亲王。” 苏清福也在一旁恭喜着四阿哥,四阿哥看向苏清福,突然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苏清福。 苏清福愣住了,皇后也有些吃惊,四阿哥笑道:“福子姑娘从慎刑司被释放重新回到皇额娘身边照料,儿臣也替福子和皇额娘高兴,特意准备了份小礼物,恭贺福子姑娘得到皇阿玛宽恕。” 皇后轻轻点头,目光转向苏清福,嘴角含笑地说:“你这趟慎刑司之行,可真是让大家操碎了心。莞妃和惠妃轮流送食物来,就连弘历也记挂着你,还特意准备了东西送来。” 苏清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恭敬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奴婢多谢四阿哥关心。” 随后,四阿哥便行礼准备告退,临走前,又看向皇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儿臣许久没吃皇额娘宫中的点心了,心里着实有些想念。不知可否让福子姑娘帮我包一些带回府中。” 皇后笑着让苏清福去准备,苏清福却心知肚明,四阿哥这是有话想跟自己说。领了命去小厨房包好点心,果然见四阿哥等在门外。 “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苏清福一出来,四阿哥便接过糕点,开口说道。苏清福打开四阿哥送的盒子,里面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四阿哥抬爱,只是这玉镯太贵重了,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四阿哥还是拿回去送给福晋吧,福晋一定高兴。” 苏清福说着,就要将玉镯送还给四阿哥。四阿哥伸手将盒子推回到苏清福手中,顿了顿,似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道: “此番皇阿玛将你打入慎刑司,虽最后有惊无险,但难保日后你再有什么不慎受罚。 眼下我被封了亲王,若我向皇阿玛求恩典,让你入府做侧福晋,想来皇阿玛和皇额娘也不会拒绝,这样往后我也能护得你一手周全,你意下如何?” 第165章 醉酒落水 苏清福只觉得头大,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省心。连手里这玉镯子都觉得不香了,自己只想图财,不想图感情啊。 苏清福后退一步,落落大方的向四阿哥行了个跪拜的大礼。往日苏清福见四阿哥都只行常礼,突然这么正式,四阿哥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四阿哥慎言。四阿哥抬爱,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有非分之想。” 四阿哥并不放弃,仍旧说道:“若说身份卑微,我何尝不是被皇阿玛厌弃多年,在圆明园受尽旁人冷眼。 我能回宫在皇额娘膝下尽孝,也是多亏了你。我不在意你的身份,我所看重的,是你的品性。” 苏清福叹了口气,只能将话说的更明白些:“四阿哥请听奴婢一言,如今四阿哥是宫里第一位被封亲王的皇子,前朝后宫不知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四阿哥你的身上。 皇上对四阿哥寄予厚望,朝中又总有官员劝皇上早日立下国本,四阿哥是最有希望被皇上立为太子的人选。 奴婢身份卑微,不能对四阿哥有所助力不说,反倒还会影响四阿哥清誉,日后成为他人非议之由。 奴婢感激四阿哥情意,只是四阿哥是要成就一番伟业的,若四阿哥不嫌弃,奴婢愿在四阿哥身后竭尽所能贡献微薄之力。” “你若是以侧福晋的身份在我身边,不是更方便为我谋划吗?” 苏清福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说了半天,你就听进去最后一句啊。不得已,苏清福只能再次搬出工具人温太医: “奴婢在皇后身边多年,宫廷之中情感之事复杂多变,实非奴婢所愿,更何况奴婢心中已有所属,皇上也知道的,还说要为奴婢赐婚呢。” 四阿哥心里虽有些失望,但更多是有所好奇:“哦?你心仪之人是谁?” “太医温实初。” 苏清福说完,心里突然有些跳戏,差点就笑出声,这语气怎么跟当初追剧时滴血验亲名场面祺贵人指证温太医有点像? 听苏清福这样说,四阿哥没在强求:“既然你有心仪之人,我也不便强求,此事当我没有提过。” 四阿哥并未因此事有何影响,在这之后入宫请安时对苏清福的态度仍与往常一样,回府也仍旧废寝忘食日夜苦读,在前朝获得了不小的威望。 果郡王在宫中这一养伤也有好些日子了,虽然还没彻底康复,但也能在宫人搀扶下走动一会。 这日果郡王突然来了兴致,让宫人带自己到荷花池旁散步。一到了荷花池,果郡王就让宫人将自己放到船上,美其名曰憋了许久闷得慌,要在湖中赏花散心。 宫人心里担心,但果郡王的性子谁又能劝得住,只能提心吊胆的照做,又小心翼翼的守在岸边,生怕出什么意外。 果郡王躺在船上,兴致盎然的观赏着湖中的荷花,没一会,突然感叹道:“都无色可并,不奈此香何。瑶席乘凉设,金羁落晚过。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少的了美酒相伴,来人,去给本王取一壶酒来!” 宫人哪敢照做,出声提醒道:“王爷有伤在身,太医说不宜饮酒,还请王爷顾念身子,若有什么差池,奴才们没法向皇上交代啊!” “没事,皇兄最知道我的性子,不会怪罪你们的,你们放心去拿便是。” 宫人们无奈去取了酒来,果郡王接过酒后,将众人都撵了回去,只说不要扰了自己赏花的兴致,晚些时候再来接自己回去。众人只得领命退去。 微风轻抚,荷叶轻摇,荷花轻舞。果郡王半靠在船头,轻摇着酒杯,眼神凝视着池中荷花,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 不多时,果郡王听见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不做他想,侧身投入湖中。侍卫听见响动,匆匆前来,见果郡王落水,顿时大惊,急忙跳入湖中,将果郡王救起,送回凝晖堂。 太医急忙赶来查看果郡王情况,满脸懊恼的叹气:“王爷伤势未愈,怎可饮酒?况且又跌入湖中,加剧了伤口恶化,只怕是难再恢复了!” 宫人来向禀告时,苏清福和温太医正在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听闻果郡王跌落荷花池以致伤势恶化,脸色阴沉的询问怎么回事。 宫人只得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汇报了一番,随后说道:“太医说自己已无计可施,恐保不住王爷的右腿健康恢复,所以让奴才来寻温太医过去看看,是否能有办法。” 皇上立刻命温太医跟自己一同前往凝晖堂查看情况,苏清福识相的行礼告退。然而温太医却有些大脑短路的跟皇上说道: “皇上,福子姑娘医术远在微臣之上,不如让她一同前往替王爷诊治,兴许还能有办法治好王爷的腿。” 苏清福疯狂眨眼都没拦得住温太医,心里无奈极了。你能想到的事,皇上能想不到吗?皇上压根就没想让苏清福帮果郡王诊治,不然刚才早就开口了。 不过温太医说出来了,皇上也不好拒绝,满脸严肃的看着苏清福,沉声说道:“你也一同跟着。” 到了凝晖堂,负责给果郡王医治的太医便战战兢兢的请罪:“皇上,微臣无能,王爷落水以致伤势恶化,右腿骨位错位加重,微臣实在束手无策。”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皇上一开口,众人便纷纷下跪请罪,果郡王赶紧为大家求情:“皇兄不要生气,是臣弟在屋内躺的太久了,实在闷得慌,才让他们将臣弟送到荷花池。 不想一时贪杯醉酒,不小心从船上掉了下去。都是臣弟不好,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皇上没有再追究下人的过失,示意温太医和苏清福上前查看果郡王伤势,看是否还能补救。 温太医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王爷膝盖以下骨位已经严重错位,只怕日后再不能站直。” 说完,温太医又一脸殷切的看向苏清福:“福子姑娘,你可有办法?” 第166章 被当枪使 苏清福偷偷白了一眼温太医,心里不住的嘀咕,你在宫里当差这么久了,怎么就只长医术,不长人情世故呢。 果郡王只是落水,又没有受外力,怎么会突然骨节错位的这么严重。明明之前都快养好了,如今却呈现不自然的弯曲,摆明了是人为的。 苏清福只大概看了看,便向皇上回禀道:“外伤感染倒不是问题,不过日后别说骑马了,连走路都是个问题了,王爷的右腿膝盖以下已经骨节错位严重,只怕是不能好好走路了。 ” 治是肯定能治,但是很明显,皇上不想让自己出手治,果郡王也不想有人能给自己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一派胡言!朕不管你们太医院用什么办法,务必将老十七的腿给朕医好,否则朕绝不轻饶!” 随后,皇上又看向果郡王,沉声说道:“你放心,有太医院全力救治,不会让你这条腿有事的。” 果郡王平静的笑了笑:“臣弟多谢皇兄关怀费心,臣弟已经在宫中住了许久,玉隐和元澈也在府中等着臣弟回去。 既然太医已经有了论断,臣弟再待下去也是一样,皇兄不如让臣弟回府中修养吧。” 皇上想了想,只无奈的同意了果郡王的请求,让太医们处理好果郡王的伤口,又赏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补药,以示自己的关忧之情。 叶答应听闻果郡王落水,心里急得不行,打听到果郡王要回王府养伤,偷偷来凝晖堂附近,准备送一送果郡王。 果郡王坐上马车时,远远便看见了这道青色身影,让阿晋将叶答应叫了过来。 叶答应匆匆上前,关切的询问着果郡王的伤势。果郡王见叶答应比之前更为憔悴,眼里也不复曾经神采奕奕,没有回答叶答应的问题,反而有些感慨: “几日不见,已经是答应了。” 叶答应苦笑着看着果郡王:“谁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我就成了答应。这里的一切脏的很,还是我的百骏园最干净。 现在的我,想去的地方不能去,只能待在这让我恶心,令我绝望的地方。” 果郡王见叶答应有些心灰意冷,提起了当初她高热垂危,自己找太医为她救治的事,出言宽慰道: “我当初让人救你,可不想看到今时今日自暴自弃的你,你在宫中,要保护好自己,哪怕日子再苦,也总能寻得一丝甜蜜。” 叶答应脸上终于有所动容:“王爷既叫我好好活着,我听王爷的话就是了。只是王爷,我听太医说你的腿……” 不等叶答应说完,果郡王笑着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又伤了腿,你看,我都没有因此事意志消沉,所以你也要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说完,果郡王便向叶答应告别,回了王府。 黎嫔也听闻了果郡王再度受伤的消息,以身子不适为由,让人请来了苏清福,想打探一番情况。 “我听说王爷的腿不能彻底恢复了?连你也没有办法医治吗?王爷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怎么会不顾自己的腿伤醉酒落水呢?” 一见到苏清福,黎嫔就焦急的询问。苏清福能说什么,只能回道:“王爷伤势严重,奴婢也无能为力。既然娘娘知道王爷做事有分寸,就无需过于担心挂念了。” 黎嫔还想再问,苏清福却没给她机会,抬眼看着黎嫔再度说道:“娘娘,您如今是皇上的妃嫔,为了九阿哥,娘娘也应该收起对王爷的情意。” 黎嫔这才不再多言,苏清福象征性的请了脉,便行礼退下了。 皇上仍旧对叶答应兴致正浓,除了传叶答应侍寝,便是到莞妃惠妃等有皇子公主的嫔妃宫里看望孩子,反倒是新入宫的几人因此失了宠。 富察贵人对此怨声载道,更可气的是叶答应见到自己时连礼都不行一个,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目不斜视的就从自己身旁走过去。心里只觉得更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皇后也不管此事,毕竟是皇上给叶答应的特权,富察贵人只觉得心中充斥着不满与嫉妒。 这日富察贵人与姝贵人、赵常在一同在御花园赏花,正好看见叶答应带着侍女匆匆路过,自然了,叶答应依旧是无视几人,我行我素。 赵常在也忍不住开口抱怨:“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奴,仗着皇上几分宠爱,就这样恃宠而骄,连咱们都不放在眼里。” 姝贵人也语气不善的附和道:“瞧她轻狂的做派,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 因着九阿哥的事,皇上对姝贵人比以前冷落了几分,姝贵人每日在储秀宫看着个冰山一样的黎嫔心里就够烦的了,一出来又碰上这么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叶答应,能有好心情就怪了。 富察贵人见二人不满的神色,眼神微动,心里却突然有了主意。一副伤感的语气说道: “姝妹妹是咱们姐妹里第一个侍奉皇上的,本也是咱们当中最有希望第一个怀上皇子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叶答应,凭她如今的恩宠,若是哪日再怀上皇子,只怕更没有咱们姐妹的立足之处了。” 姝贵人咬牙切齿,愤恨的说道:“就凭她,也配怀上皇子。” 一想到当初因黎嫔怀了皇子,让自己被皇上翻了牌子却独守空房一事,姝贵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富察贵人又特意提起姝贵人是第一个侍寝的,让姝贵人心里更为不满。 富察贵人见姝贵人神色有些失控,心里暗自得意,装作不经意的继续说道: “别看她如今身份卑微,若他日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只怕地位要凌驾在咱们姐妹之上呢。哎,要是她是个不能生的就好了。” 姝贵人没有再接话,而是在心里默默思索起富察贵人的话。是啊,与其像黎嫔,生出九阿哥后不好对付,还不如干脆就是一个不能生的,永绝后患。 第167章 又来个打胎队员 富察贵人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言,而是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姝贵人和赵常在说道: “出来前敬贵妃娘娘约了我中午一同用膳,想来这会娘娘已经在宫中等待,我便先回去了。眼看着到了午膳时间,你们也回宫去吧。” 赵常在向二人行了礼退下,姝贵人心里有事,也不欲多停留,客套了几句便往储秀宫走去。一回到宫中,便在屋内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如何下手。 不多时,姝贵人眼眸一转,径自走向小厨房,亲手制了些酸梅汤来。当然,所谓的亲手,是亲自出手指挥身旁的侍女,自己倒也没费什么功夫。 虽然叶答应受宠,但姝贵人心里仍只把她看做低贱的宫女,根本就没想在她身上费太大的精力。不过为求谨慎,姝贵人还是多做了一手准备。 姝贵人命侍女将酸梅汤一一盛好,先端了一份亲自给黎嫔送去。 “黎嫔娘娘,天气炎热,嫔妾亲手制了些酸梅汤,特意给娘娘送来消暑解热。前番九阿哥的事,嫔妾也是一时害怕情急,口无遮拦,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嫔妾计较。” 黎嫔对姝贵人突然示好觉得很奇怪,不过也懒得搭理她,只让人接过酸梅汤放在一边。姝贵人送完东西,见黎嫔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识相的告退了。 走出门心里忍不住暗骂,要不是为了给做做样子有备无患,谁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来给你送吃的。 黎嫔自然不会喝姝贵人送来的酸梅汤,只让宫人先放到一边,晚些时候倒掉便是。姝贵人也压根就没指望黎嫔喝,只为了皇上派人查时,能证明酸梅汤是没有问题的。 紧接着,姝贵人又让人给富察贵人、赵常在和孙答应各送了一份。毕竟自己突然给叶答应送东西,总要师出有名才不惹人怀疑。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姝贵人将最后一份酸梅汤让人给叶答应送去,自然了,这一份里不同于前几份,专门为叶答应加了些料。 宫女将酸梅汤送到钟粹宫时,叶答应正百无聊赖的抚摸着自己的猫,甚至来了人都不屑于抬眼看一眼。宫女只能小心翼翼地将酸梅汤从食盒中拿出来递给叶答应。 “给叶答应请安。怕小主不耐暑热,姝贵人吩咐奴婢送来一碗酸梅汤给小主喝,用来清热解暑是最好的了,这酸梅汤还是姝贵人亲手做的呢。” 叶答应这才微微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送汤来的宫女,宫女低头回避着叶答应的视线,只是没办法,姝贵人下了命令,自己必须亲眼看见叶答应喝下去再回去复命。 叶答应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开口问道:“你是要看着我喝完才走吗?” 宫女垂下头,有些紧张的回道:“这是姝贵人对小主的一片心意,奴婢看着小主喝完了,也好回去跟贵人交差。” 叶答应冷笑,随手将猫放在一旁,然而那猫闻到酸梅汤时,竟立马跑开了。叶答应动作利落,端起碗直视着宫女,一饮而尽后,将碗重重摔在桌上。 “去吧,回去跟你主子复命去吧。” 叶答应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这酸梅汤有问题,姝贵人如此明目张胆送来,自然不会是直取性命的毒药,不过就是后宫那点争宠的肮脏小心思,成全了她就是了。 要不是王爷希望自己好好活着,叶答应倒巴不得姝贵人送来的是碗毒药,早死早解脱,省得对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天天恶心难受。 宫女听了叶答应的话,如释重负的拎着食盒离开了,不多时钟粹宫传来消息,叶答应腹痛不止,皇上得到消息立马关切地前去探望,皇后也被迫营业去查看情况。 “叶答应为何会腹痛不止?”皇上看向太医冷声询问。 “回皇上,微臣发现叶答应曾经服食过极阴寒的东西,使得叶答应母体受损,叶答应可能,她很有可能,可能……” 太医支支吾吾的可能了半天,皇上恼怒的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太医终于一咬牙直接明说道:“皇上,叶答应很有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 “谁干的。”皇上面上波澜不惊,宫内众人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太医战战兢兢的回话:“这微臣就不知道了。叶答应必定刚刚服用就开始腹痛,微臣来检查时,便已经是这样了。”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身边的苏清福,皇后瞬间会意,命苏清福进去为叶答应查看一番。随后皇上又看向屋内众人,询问服侍叶答应的宫人,她腹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姝贵人派人送来一碗酸梅汤,小主喝了之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姝贵人?苏培盛,马上把姝贵人带来。” 皇上面带怒色,皇后也直皱眉,之前福子因为姝贵人告发九阿哥之事进慎刑司待了好些日子,自己都还没找她算账呢,如今她又自己撞上来了。 众人在外面等苏培盛去传姝贵人,苏清福来到内室给叶答应搭了脉。确实是服食了凉药一类的药物,伤了身子。 不过别说叶答应就喝了一碗药而已,连皇后用了这么多年欢宜香,都能有身孕,区区凉药,苏清福还真不放在眼里。 叶答应见苏清福神色轻松,自己心里倒不轻松了。虽然自己鲜少与人来往,但苏清福是给皇上请平安脉的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心里猜测她的医术应当远在太医院众人之上。 好不容易来个好心人给自己下药,免去了自己每次侍寝完偷偷吃药的麻烦,终于不用担心会怀上皇上的孩子,可别就这么让她将这一切打乱了。 叶答应面色不善的盯着苏清福,开口道:“太医既已经说了我日后不能生育,你又要忙着照顾皇上身体,不必在我身上费心费力。” 苏清福心里觉得好笑,这是多怕自己跟皇上说她还有救啊。不过既然当事人不想治,自己断然没有硬揽活的道理。 再说了,自己穿越这一趟,已经帮皇上保住好几个孩子了,大胖橘你也该知足了! 第168章 大型背刺现场 苏清福起身就去跟皇上复命:“回皇上,叶答应被药伤了身子底,正如太医所言,今后不会再有孕了。奴婢也无能为力。” 皇后听苏清福这样说,心里倒有些意外。心里只想这姝贵人是下了多狠的手,毕竟自己的身子苏清福都能调理过来生下公主,能让她说无能为力,这得多严重的情况啊。 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姝贵人也在此时被苏培盛带入屋内。姝贵人稳了稳心神,一脸淡定的向皇上皇后请安。 皇后率先开口问道:“姝贵人,你可认罪?” 姝贵人一脸无辜不解的样子:“嫔妾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叶答应喝了你送的酸梅汤,引发腹痛,失去了生育能力,太医已经诊断过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听着皇后的斥责质问,姝贵人看向皇上,满脸无辜之色,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虽派人给叶答应送了酸梅汤,可臣妾是出于一片好意啊,还请皇上明鉴!” “叶答应腹痛前就只喝了你送来的酸梅汤,你如何解释?” 皇上目光幽深的看向姝贵人,语气中尽是冷淡怀疑。 “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臣妾见近日天气炎热,便想着亲手制作一些酸梅汤给新入宫的姐妹们品尝,也好解解暑气。 还有黎嫔娘娘,臣妾也特意送了一份过去。皇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臣妾实在不知为何旁人喝了都无事,偏偏只有叶答应出事了。 此事与臣妾无关啊,兴许是叶答应自己吃了什么东西不对,正巧臣妾送来了酸梅汤也未可知啊。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姝贵人言辞恳切,眼含泪光,无辜的看向皇上。苏清福见状,心里也不免有几分不确定,此事究竟是否为姝贵人所为了。 若此事真是姝贵人所为,此人心机深沉,绝不一般。 不仅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连演技也炉火纯青,更是三言两语便引得皇上对叶答应怀疑,实在不是等闲之辈。 皇上听了姝贵人的话,又让人去将黎嫔等收了姝贵人送的酸梅汤的几位嫔妃统统带来。若是几人宫里还有剩余的酸梅汤,也一并带过来交给太医检查。 不多时,黎嫔等人纷纷来到钟粹宫,只有黎嫔和富察贵人的酸梅汤没有喝,黎嫔自然不用多说,富察贵人解释说自己有些咳嗽,怕喝了甜的嗓子不舒服,就想着晚些再看看。 赵常在和孙答应倒是都喝了,二人也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太医接过黎嫔身边侍女递过来的这碗酸梅汤,仔细检查了一番,也发现并无不妥。 姝贵人心里暗自得意,脸上仍旧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无辜模样,皇上一时也低头皱眉,似在思考着什么。 皇后却在此时开口:“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叶答应的事与你无关。兴许是别人的酸梅汤都无事,只有叶答应这份不一样呢?” 姝贵人早料到这个问题,不慌不忙的继续解释道:“臣妾与叶答应素日无仇,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臣妾实在没有要害她的理由。” 一时间,皇后竟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看皇上心里如何打算。 正在此时,富察贵人却突然开口:“太医还没有看过我这一碗酸梅汤呢,劳烦太医也帮我检查一下,也好还姝贵人清白。” 富察贵人说完,便让身边侍女将酸梅汤递给太医检查,姝贵人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只盯着富察贵人那碗酸梅汤,等太医检查。 太医检查完富察贵人这碗酸梅汤,却突然变了脸,语气严肃的对皇上回禀道: “皇上,富察小主这一碗酸梅汤里,加了分量不轻的凉药,幸好富察小主没有食用,否则只怕也如叶答应一样,失去生育的能力。” 富察贵人先是吃惊的看着姝贵人,随即不自主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在侍女的搀扶下才站稳了身影。满脸痛心的说道: “姝贵人,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为何要害我?” 随后,富察贵人又看向皇上:“皇上,前几日臣妾与姝贵人还有赵常在一同在御花园赏花时看到了叶答应,因着叶答应并未行礼,姝贵人心里便有所不满。 臣妾劝了她两句,让她不要计较,毕竟大家都是姐妹,以后还要一起侍奉皇上呢。当时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臣妾只以为她听进了臣妾的话,不曾想却是连臣妾也一同被记恨上了。” 皇上又目光凌厉的看向赵常在,似在询问富察贵人所言是否属实,赵常在赶紧上前,有些紧张的说道: “富察贵人说的的确是实情,当时叶答应看见嫔妾等人视若无睹,这才惹的姝贵人心里不快。后面臣妾便回宫用午膳去了,再发生的事嫔妾也不清楚了” 姝贵人一脸不可置信,此时终于有几分后知后觉的醒悟,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简直就是被当了枪使。 本是自己设计,让叶答应永无怀孕可能。眼下自己不仅享受不到胜利的果实,给别人捡了便宜,甚至还要被倒打一耙,泼了半身脏水。 姝贵人立马再次向皇上请罪:“皇上明鉴,臣妾没有给富察贵人的酸梅汤里下药。那日臣妾见叶答应无礼,心里虽有些难受,却也知道叶答应是皇上特许,并不敢有半分记恨。” 皇上终于是沉声开了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无从抵赖。苏培盛,传旨,赫舍里氏,心肠歹毒,华而不实,戕害嫔妃,着降为答应,打入冷宫。” “皇上饶命……臣妾冤枉啊皇上!” 姝贵人不甘心的求饶,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万万没想到富察贵人在最后时刻摆了自己一道! 姝贵人被拉走,皇上看向皇后说道:“叶氏既身受委屈,朕打算晋她为贵人,赐号宁,也算是对她的一番补偿。” “皇上做主便是。” 皇后并不感兴趣,还是姝贵人被罚更让她心里舒服点,也算是报了福子昔日受罪之仇了! 第169章 乱点鸳鸯谱 果郡王回府将养了月余,终于是将右腿腿伤养好。只可惜因骨位不正,最终右腿小腿处还是没有复原,似被硬生生掰折一般,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 虽然穿着衣物时看不出果郡王腿上的异样,然而怪异的走路姿势和缓慢的步伐,无一不在向众人说明,果郡王的腿落下了残疾。 玉隐心痛不已,暗地里经常以泪洗面。自然了,玉隐难过并非是因果郡王的腿心生嫌弃,别说果郡王只是伤了腿不能正常走路,哪怕是果郡王瘫痪在床,让她照顾一辈子她也愿意。 只是一想到曾经那个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王爷,如今竟遭此横祸,日后时时刻刻要面对旁人或同情或异样的目光,玉隐心里就觉得十分酸楚。 怕惹的果郡王伤心,玉隐在照顾果郡王时丝毫不显难过之色,只一遍遍安慰果郡王,天底下名医术士这么多,王爷的腿总会有办法医治的。 果郡王自是没有打破玉隐心里的期待,笑着点头应和,又神态轻松的反过来安慰玉隐自己并无事。 皇上自然痛心疾首,流水般赏了不少东西送进果郡王府,以彰显自己对果郡王的关切担忧。还特意叮嘱了莞妃,多多宽慰玉隐。 莞妃在玉隐入宫请安时,提及果郡王之事,玉隐虽眉宇间有几分愁绪,却也多了几分难以言状的欣慰。 “长姐,王爷落下残疾,我自然是既心疼又担忧,不过时间久了,倒也慢慢接受了。如今王爷不用再替皇上办差事,在府中的时间也多了,我与王爷,反倒比之前亲近了几分。” 莞妃听此,心里不禁为玉隐感到高兴。一直以来自己都担心玉隐对果郡王一腔热情最终会付诸东流,以致她心态失衡走错了路,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姐妹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玉隐便起身告退,回府照顾果郡王去了。流朱欢天喜地的送走玉隐,莞妃看着流朱,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流朱也是自幼和自己一同长大的,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玉隐已经有了归宿,流朱也正值婚嫁的年龄,倒应该为她做些打算了。不然再等几年,流朱年纪大了,岂不是白白被耽误在这后宫之中了。 流朱虽不似玉隐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在莞妃心里地位并不比玉隐低,莞妃心里一早也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是否对彼此有情。 考虑到女孩子家脸皮薄,莞妃决定先试探一番男方心意。 莞妃心里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温太医。温太医与自己自幼相识,也算是知根知底,且温太医从前经常出入甄府,跟流朱也算相熟已久。 于是这日,趁着温太医来请平安脉,莞妃便出声询问道:“温大人,我有一事想与大人商量,想问问大人的意思。” “娘娘请讲,若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自当尽心竭力。” “倒不是需要温大人做什么,温大人至今尚未婚娶,我倒想为大人保个媒。流朱聪颖伶俐,做事也算周全,与你更是相识已久,不知你意下如何?” 温太医也没想到莞妃一张嘴竟是要为自己保媒,心里顿时有些诧异,还有点失望。保媒倒是行,倒是保自己中意的那一位啊。 “娘娘,流朱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只是……微臣已心有所属,恐怕要辜负娘娘的一番好意了。” 莞妃瞬间瞪大了眼,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原本她有些担心温太医如今位列太医院之首,会嫌流朱的出身低,但相识多年,又觉得温太医并非是这样的人,这才想着为二人牵线,却不想温太医竟有了心上人。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温大人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本宫可认识?” 温太医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娘娘自然认得,不过现下只是微臣一厢情愿,所以微臣未曾提起过。” 莞妃更是来了兴致:“温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列太医院之首,算得上年轻有为,又细心体贴,相信不论是哪家姑娘,都会对温大人青睐有加,又怎会是大人一厢情愿呢? 只怕是大人害羞不敢开口,才迟迟未确定对方心意。你告诉本宫是谁,本宫帮你说和一番。” “娘娘好意,微臣心领了。微臣倒不怕跟娘娘说,微臣心里中意之人,是翊坤宫的福子姑娘。 只不过并非如娘娘所言,不是微臣不敢开口,而是福子姑娘,的确对微臣无意。” 莞妃略一想倒也觉得正常,福子气质相貌不俗,又医术高明,与温太医想必有更多共同话题,又日日与温太医一同给皇上请平安脉,难免温太医日久生情。 不过既然温太医已有所属之人,自己倒还是要再做其他打算。眼下父亲不在朝中,只能托玉隐帮忙留意了。 正想着,流朱送走了温太医,有些好奇的问道:“小主跟温大人说了什么这样久,奴婢方才送温大人出去时感觉他有些怪怪的。” 莞妃笑着看向流朱:“我这几日想着,你如今也到了嫁龄,正琢磨着为你寻一门妥当的婚事。” 流朱一听,有些害羞又焦急的问道:“小主是要撵奴婢走吗?二小姐出宫了,奴婢若是嫁人了,小主身边岂不是没人了!” 莞妃伸手拉过流朱,柔声说道:“你与我自幼一同长大,我虽不能像玉隐一样也收你做义妹,但在我心里你也如我亲妹妹一般。 我岂能一直把你留在宫里,耽误你一辈子?何况我身边还有槿汐照料,你不必为我担心。” 流朱突然想到温太医方才急切的步伐和慌乱的神色:“小主不会是跟温大人说……” 莞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温太医倒算的上良人,只可惜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流朱听了莞妃的话,长长的松了口气,脱口而道:“吓死奴婢了,小主怎么也不先跟奴婢说一声,还好温大人拒绝了,不然奴婢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莞妃何等聪明,瞬间听出流朱这话里,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太对劲啊! 第170章 良缘 流朱看着莞妃直勾勾盯着自己,当下意识到自己可能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让小主察觉到了什么,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的问:“小主这样看奴婢做什么?” 莞妃心里更加确定了,既惊又喜的看向流朱,满是难以置信的疑问三连:“你有心仪之人了?是谁?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流朱涨红了脸,还想蒙混过去:“小主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你还要瞒我吗?若早知道你有了这番心思,我也不用为难了这么些日子替你挑选,你快告诉我是谁,他可知道你的心意吗?” 见莞妃脸上满是期待之色,流朱也不再扭捏,微微低下头去,脸色微红,轻声说道: “既然小主看出来了,那奴婢就不瞒着您了。其实……其实奴婢和果郡王的随从阿晋已经有了一些感情。只是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宫嫁人离开小主,所以不曾提起。” “阿晋?”莞妃略一思索,便想起跟在果郡王身旁的那个少年,想来是玉隐出入宫中请安时,让流朱与阿晋有了接触的机会。阿晋模样倒还尚可,只是…… 莞妃看向流朱说道:“你是我的陪嫁侍女,虽说不能像玉隐、玉娆一般嫁个王爷,但若要嫁个侍卫或朝中大臣家里的公子是绰绰有余的。 我并非因阿晋身份低微嫌弃他,只是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私心想着让你嫁的好一点。可若你们真彼此有情意,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流朱心知莞妃说的是为自己好,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小主,阿晋虽然只是个侍从,但是他人很好,对奴婢也很好。奴婢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只想求得一心人安稳度日。” 莞妃心底有所触动,愿求得一心人,这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心愿吧,只可惜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既然想好了,我便让玉隐问问阿晋的意思,再去请皇后娘娘恩旨,将你送入果郡王府,你和玉隐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我也能多一重心安。” 流朱只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 果郡王也是在玉隐询问阿晋时才得知此事,一看阿晋的神色便知他心意,久违的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急忙对玉隐说道: “阿晋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他的人品我自然是能担保的。况且他们二人彼此有意,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你帮我转告莞妃娘娘,我这就替阿晋置办一处宅子,当做他们二人成亲的婚房,聘礼也一并由果郡王府承担,绝不会让流朱姑娘受半分委屈。” 玉隐见王爷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再加上一想到流朱能到果郡王府跟自己作伴,对此事更上心起来。 莞妃听闻果郡王的安排后,彻底放下心来,兴高采烈的来到翊坤宫与皇后知会此事。莞妃要嫁自己的陪嫁侍女,皇后当然没什么意见,还吩咐颂芝赏了些东西,当做给流朱填补嫁妆。 苏清福有些吃惊,没想到流朱居然和阿晋彼此看对眼了!急忙自告奋勇的要帮莞妃张罗,打点着给流朱置办嫁妆的事。 苏清福是真心为流朱高兴,毕竟原剧中流朱的死让她意难平了好久。阿晋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流朱活泼又心直口快,两人性子倒有几分互补。 最关键的是,不用陷入后宅争斗之中,阿晋会全心全意对流朱,流朱可以一直保持着自己这份天真单纯。对流朱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良缘。 说来莞妃与果郡王,还真是有缘。即便是因为自己没有甘露寺的桥段,不过莞妃的两个陪嫁侍女,一个嫁给果郡王,一个嫁给果郡王的侍从,都入了果郡王府,怎么不算缘分不浅呢? 皇后见一向爱偷懒的苏清福主动请缨,还突然一脸傻笑,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对着苏清福说道:“流朱要嫁人了,你一脸傻笑是做什么,难不成你羡慕,也想出嫁了?” 莞妃一听皇后这样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笑意的看向苏清福,柔声说道:“皇后娘娘一说,臣妾倒想起有一事想问问福子姑娘。姑娘觉得温太医如何?” 苏清福为流朱高兴,呲着的大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吃瓜就又吃到自己身上了。有些尴尬的看着莞妃。 “温大人…是个好人,奴婢真心希望他能觅得良人携手相伴。奴婢对温大人,有的是挚友之情,并非儿女情长。” 苏清福给温太医发个好人卡,皇后对苏清福的反应倒不意外,毕竟如果苏清福对温太医有意,当初皇上早都为二人赐婚了。 只不过苏清福不知道的是,皇后心里也暗暗开始打算了起来。既然温太医没戏,还得让哥哥帮忙再留意留意。不光给苏清福留意,颂芝也差不多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莞妃心里倒有些觉得可惜,只不过既然苏清福确实无意,便也不能勉强,只能让温太医继续饱受单相思之苦了。 准备了大半个月,流朱从永寿宫出嫁,被阿晋接回了果郡王为二人买的宅子。莞妃为流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甚至皇上也添补了一些首饰。 毕竟这也算是果郡王府的大喜事,自从果郡王右腿残疾后,皇上心里对果郡王总有种复杂的情感。 从前因果郡王受先帝宠爱,受朝中大臣敬重,受边关将士爱戴,皇上一直对其防备忌惮。 如今果郡王对自己已再无半分威胁,反倒让皇上多了几分压抑在心底已久,已经快要忘了什么感觉的兄弟情分。 故而对于跟果郡王府有关的事,皇上都格外上心些许。不仅为流朱添了嫁妆,还亲自为二人指婚,对二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格外的殊荣。 流朱与阿晋的婚事热热闹闹的落下帷幕,永寿宫少了流朱,莞妃倒突然觉得有些冷清。 皇上见莞妃身边的两个陪嫁侍女都嫁出了宫,命内务府又挑了几个伶俐的宫女到永寿宫伺候。 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前朝又再度出了事。 第171章 重新任用年羹尧 准葛尔新可汗继位,行事较上一任可汗更为激进大胆,野心勃勃,急于树立威望。不再只暗中派细作打探虚实惹是生非,而是直接发兵攻打边关。 张廷玉有些担忧的与皇上商讨:“皇上,摩格可汗亲率四十万大军直逼雁鸣关,一旦雁鸣关破,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盯着手里边关发来的急报,有几分踌躇之意: “朕何尝不知道摩格可汗的野心,这些年忙着改土归流,京城内乱,一直腾不出手来料理。准葛尔区区草原部落,如今竟也敢吃定朕了。” 只是前番年羹尧虽已平定西北,已经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国库和兵部的军粮仍旧处于吃紧状态,且西南一带吐司起兵时有发生,一直都是年家两个儿子在负责压制。 摩格可汗在此时起兵,一时间竟让皇上有些措手不及。前线派出的两名将军,皆因不耐苦热中暑病倒,将领如此,底下的人更没有士气,一时间病倒之人连连。 还未应战,就已经自乱阵脚,皇上想再派新的将领,竟发现自己已经无人可用。 若换作以前,至少还可以派果郡王挂帅出征,有亲王上前线,对士气是极大的鼓舞。可如今果郡王腿残,自然是再不能考虑的了,若是别的亲王,皇上又没有信得过的人选。 张廷玉自然也知晓,眼下对于皇上来说,是千金易得,良将难寻。只能斗胆进言:“皇上,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十四爷可用……” “不妥!”皇上直接打断张廷玉的进言:“纵虎容易擒虎难,老十四一旦放出来,万一他反骨未清,将是大患。” 张廷玉不敢再言语,本就是为了眼前局势迫不得已想出的提议,若再多说,只怕自己要惹的皇上猜忌。 皇上皱眉在心里思索,许久没有出声,张廷玉也不敢打扰,只静立在殿前等待。良久,皇上起身,让张廷玉先退下,回去等自己的消息。 张廷玉行礼告退后,皇上吩咐苏培盛起驾翊坤宫。 皇后对皇上突然到来有些意外,这些日子后宫都知道皇上为准葛尔部起兵来犯烦心,皇上整日在御书房面见大臣想办法,怎么会突然有兴致来自己这? 虽这样想着,仍旧笑意盈盈的请了安,又让人备下吃食。皇上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见皇后费心安排,倒也没扫兴。 皇后一边为皇上布菜,一边说道:“准葛尔事再棘手,皇上天纵英明,自可呼风唤雨,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点点头,沉声说道:“准葛尔可汗给朕上书,要朕每年封赏准葛尔白银三百万两才肯退兵。一则是想试探我朝虚实,二来是想借此出兵夺地。朕断然不可答应。” 皇后有些诧异,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与自己说起前朝之事,一时间并未插话,只等皇上继续说下去。 “朕思来想去,朝中竟无可做将领之人,朕想让你哥哥带兵去前线挂帅,你可有什么看法?” 皇后心里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动了这个心思。皇上自然是思虑良久才下的决定。 如今朝中实在无可用之人,重新启用年羹尧虽有一定风险,但绝对是利大于弊。 一则年羹尧骁勇善战,名声在外,无论是鼓舞己方士气还是打压对方士气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来此番只是让年羹尧挂帅,并无实权,只拨几千人马给他即可,兵将调度上自有张廷玉负责,不必担心他重掌兵权。 更何况年羹尧对兰蕙宠溺有佳,皇后膝下虽有皇子,但终究并非皇后亲出。想来二者权衡下,年羹尧也不会做出让兰蕙身处险境的事来。 再不济,年家的两个儿子都还在军中效力,不管发生什么变故,都是自己手中有利的人质。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想,让年羹尧出征都是最好的打算。见皇后迟迟未开口,皇上轻咳了一声:“怎么了,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皇后一直在思考皇上的用意,听到皇上的话,猛然回过神,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哥哥好不容易才从朝堂中脱身,断然没有再趟这趟浑水的道理。 “皇上看重哥哥,臣妾当然高兴。只是哥哥在府中养病多年,已经许久未上战场,只怕已经生疏了。臣妾实在担心哥哥会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皇上闻言却不认同:“你哥哥虽久未带兵出战,但他的才干朝中无人能及。眼下准葛尔来势汹汹,朕思来想去,唯有你哥哥担此重任,朕才能放心。” 皇后心里乱作一团,正欲再度开口替哥哥婉拒了这差事,皇上却没给她机会,擦了擦手,起身说道: “晚些时候朕便传你哥哥入宫商讨此事,正好让他把兰蕙也一并送回来,你着人好好准备吧。许久未见兰蕙,想来你心里也挂念的很。” 说完,皇上便直接离开。皇后急得满屋转圈,哥哥若是出征,自然是只能赢不能输的。 可是一旦又打了胜仗,军功上又显眼了不说,万一被有心之人说皇上只仰仗年家才有胜仗可打,所以连年羹尧退居朝堂多年还要被召回出征,以皇上的性子,年家必定再难保平安。 皇后习惯性的看向苏清福,询问她可有什么法子。苏清福本来也沉思了半天,她也没想到皇上已经无人可用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这能怪谁,但凡有点能力的,只要立下大功,就兔死狗烹,有敦亲王和隆科多做先例,谁还敢轻易立功? 但是苏清福想到原剧中,准葛尔的新可汗此番出征并未讨到什么好处,反而是感染了时疫不得不退兵,或许这倒是个机会。 见皇后面色急切的盯着自己,苏清福开口说道:“娘娘别担心,皇上心意已定,年将军是非去不可。 不过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娘娘告诉年将军,尽量找个由子耽搁几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皇后将信将疑,不明白几日的时间能有什么转机,不过也只能试一试,听天由命了。 第172章 摩格可汗入京 年羹尧在听了皇上安排后,心中虽不愿,却也无法抗旨,只得向皇上表态,自己愿上阵杀敌为皇上效力,但兵将调度上,只怕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还请皇上令派他人。 皇上本就正有此意,见年羹尧这么说,自然更是满意,便放心的让年羹尧回去准备,三日后启程。 这边皇上刚与年羹尧商定完,苏培盛便进来传话,说张廷玉大人有急事回禀。 皇上考虑到张廷玉要说之事多半是前线战事,左右年羹尧不日就要挂帅出征,也没什么听不得的,便直接传了张廷玉进来。 张廷玉见年羹尧在御书房,心里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皇上前几日说考虑好合适的人选通知自己,眼下皇上并未让年羹尧回避,想来年羹尧便是皇上心里的合适人选。 随后皇上开口,让张廷玉有事但说无妨,验证了张廷玉的猜想。不过这一次倒也用不上年羹尧再度重新上任了。 “回皇上,岳钟麒将军连夜送来密报,说雁鸣关外的准葛尔军队突发时疫。准葛尔派人觐见,提出摩格可汗想要进京拜见皇上。” 皇上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年羹尧也反应迅速的行礼恭贺道:“皇上深得上天庇佑,不费一兵一卒便迎来战事转机。这可当真是天佑我朝。”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让年羹尧先跪安回府等消息,看来日局势如何再做打算。年羹尧走后,张廷玉却再度说道: “摩格可汗野心勃勃,又觊觎朝廷许久,如今准葛尔虽发时疫,但数十万大军粮草齐备,我们仍不可小觑,不得不防。” 皇上命张廷玉派人去打探准葛尔军队中的时疫情况,以做应对之策有备无患,又让人去圆明园布置准备,但并未急着召见准葛尔可汗。 皇后听闻此事,紧张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声称赞苏清福真不愧是自己的福星,居然真的被她说中,发生了转机。 皇上一直拖到七月初七,带着后宫妃位以上的几人及几位王爷在圆明园宣见了摩格可汗。 摩格进殿,上前按照准葛尔礼仪行了一礼。慎贝勒起身不满道:“准葛尔既来觐见,为何不按照我大清之礼面圣!” 摩格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脸上满是挑衅之色,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可汗说了些啥。 苏清福看向王爷席位,等着果郡王救场,结果突然想起,果郡王腿脚不便,根本没来! 这就尴尬了!苏清福偷偷扫视了一圈,见实在没人能说的上话,皇上脸色也难堪到了极点,一咬牙,豁了出去。端着酒壶托着酒杯来到殿前,屈身行了一礼。 “可汗既用准葛尔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还请可汗满饮此杯。” 摩格盯着苏清福,眼神里有些玩味。不过是个侍女,长得虽有几分姿色,胆子倒是不小。不仅懂准葛尔语,还如此聪明的站出来替皇帝解围。 不过苏清福心里想的却是,你可别再说了,再多说一句,我都听不懂了。 摩格并未接下苏清福手里的酒,故意给苏清福难堪的说道:“ 你想敬本汗酒,只怕还不够资格。” 皇上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些许,却又不便开口,只盯着苏清福看她如何应对。 苏清福也不客气,直接将酒倒在地上,看着摩格脸色有些难看,苏清福面带笑意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并非要敬酒给可汗,而是敬皇天后土,为天朝引来佳客。” 皇上心里满意,直接接过话来,让小厦子将酒杯端了过去:“可汗请满饮此杯,以尽今日相见之欢。” 摩格接过酒,看向皇上:“好,祝大清皇帝,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摩格径自入座,命人将自己的宝贝九连玉环拿了出来。苏清福无语,刚做完翻译题,接下来又到了手工题了。 摩格一脸得意的讲述着这玉环多么的珍贵难得,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开始在线寻找智者解开玉环。皇上让苏培盛拿到外面给朝中众臣看,便上了歌舞在殿内等待。 轻歌曼舞虽好,只可惜皇上和摩格的心思皆不在此处,反而都在关注着玉环。歌舞结束,苏培盛带着玉环回到殿中,有些无奈的表示堂下众位大臣无人可解。 皇上又让拿给殿内众人看,自然依旧不得其法,最后皇上又让小厦子送到苏清福面前。 苏清福心里默默嘀咕,这皇上是真的看得起自己啊,但是总不能自己装没心眼子去给人摔碎了吧! 苏清福只能一脸为难的摇头,表示自己无能,摩格脸上笑意更甚,命身边人接过玉环,出言讽刺道:“原来大清多智者,只不过是误传罢了。” “皇阿玛,女儿有一法子,或许可解!” 胧月突然出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苏清福也赶紧看过去,见莞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暗道不妙。 方才只顾着被皇上点名演戏,没注意到莞妃偷偷教了胧月办法。胧月这一摔,摔的可是自己的下半生啊!眼下是最得圣心了,来日却要被点着名和亲了。 不过胧月已经走到殿前,此时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胧月乖巧可爱的对皇上说道:“女儿年幼无知,即使想错了法子也不会贻笑大方,皇阿玛不如让女儿一试?” 皇上点点头,胧月便走向摩格,苏清福急忙上前假装看护胧月。摩格身后的侍从正要将玉环递过来,却突然感觉手臂一麻,托盘连带着玉环一同掉到了地上。 玉环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这下不用解了,开了,彻底的开了。摩格满脸怒意,侍从吓得立刻垂头俯身道歉。 胧月笑着说道:“皇阿玛,女儿的法子用不上了。” 苏清福生怕胧月再继续多说惹恼了摩格,出言打断道:“可汗的身边人在大清这些时日,倒是深受智慧熏陶,连如此难题,都在不经意间解开了。” 第173章 仇恨值拉满 苏清福一说完,殿内众人皆捂嘴偷笑,连皇上都跟着干笑了两声,只有摩格和随从脸色不好,像极了没头脑和不高兴。 感受到摩格阴鸷的目光盯着自己,苏清福赶紧又回头帮忙捡碎掉的玉环,主要是为了趁机将随从手臂上的麻醉针取出来。 莞妃开口圆场道:“每常大清与准葛尔来往,不过是互市交易,多日来却兵戎相见。准葛尔早就臣服大清,如今却多杀戮,难免彼此疏远。 玉器最为有灵性,今日九连玉环自己打碎解开,想来是寓意着打破准葛尔与大清的隔阂。” 莞妃话音刚落,惠妃适时接过话说道:“是啊,玉碎可汗难免不快,不如请宫中巧匠做成金镶玉环,也象征着为准葛尔带来富贵祥和之兆。”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惠妃所言极好。” 见状,莞妃继续开口道:“玉碎尚能修复,若彼此交恶难念战乱,何不也如金镶玉之法,化干戈为玉帛?” 摩格十分轻蔑的看了莞妃一眼,不屑地开口道:“以蝼蚁挡一猛兽,皇帝以为如何呀?” 皇上还未开口,皇后这脾气可忍不住了,虽说自己不想让哥哥再插手朝堂之事,但也见不得人如此放肆,真当大清没人了吗? 于是皇后冷笑着开口,“乾坤未定,谁是蝼蚁,谁是猛兽,尚不好说,可汗就如此自信吗?” 皇后这样说自然也是有底气的,年羹尧虽因准葛尔突发时疫暂时不用领命去前线,却还是给皇上献计,让岳钟麒大人趁摩格进京时烧毁准葛尔粮草。 如此一来,即便摩格是猛兽,也没了利爪,只能乖乖就范。 摩格对此并不知情,仍旧气焰嚣张态度狂傲:“谁是节节败退的一方,自然就是蝼蚁。” 皇上一直在等前线消息,倒也并未与摩格争辩。 又过了一会,苏培盛端着酒上前给皇上斟酒,在皇上耳边悄悄说到:“张廷玉大人让奴才来转告皇上,岳钟麒大人那儿已经得手了。” 皇上一直紧绷的身体有了明显放松,皇后一瞬间会意,心知哥哥的计策多半是成功了,心下更是得意,傲娇的看着摩格。 皇上长吐一口气,开口说道:“一时进退未必就能定输赢,以退为进,可汗想必读过兵书吧?” “本汗也想如此猜测,但愿不是信口开河就好。” “可汗取笑了,朕为天子,一言九鼎。” 摩格听到这句话,脸上更是不屑一顾:“听闻龙生九子,上天之子未必只有一个。” 皇上也不欲与摩格再打哑谜,直接挑明摩格的困扰:“既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准葛尔本属大清,朕自然关心。 听闻准葛尔的大军在雁鸣关外得了些小疫病,大兵在外,医药怕是不足,大清前几年也得过时疫,朕倒有些药方,可汗若是需要,朕可派人去找一找。” 皇上挑明此事,摩格脸上多了些许犹疑,正皱眉思索间,一名准葛尔侍从匆匆进殿,俯身在摩格耳边说了些什么。 摩格脸色顿时大变,微眯着眼,眼里尽是愤怒与不满的看向皇上,皇上泰然自若的饮着酒,平静的与摩格对视,眼神里颇有些意味深长。 在皇上与摩格各怀心事中,宫宴结束,嫔妃王爷们各自退去后,皇上派人为摩格安排了休息之处醒酒。 摩格没有拒绝,虽然他不需要醒酒,但他的确需要自己待一会消消气。自己虽然算不得君子,但这大清的皇帝更像小人。 战场上步步紧退不与自己交锋,私下里却干这种偷烧粮草的事,还以时疫相要挟,手段实在卑鄙。 还有皇后身边的那个侍女,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也敢对自己放肆,先把酒洒在地上给自己找晦气,又暗中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毁了自己的九连玉环。 当然,摩格也只是猜测玉环碎了与苏清福有关。自己的随从不是做事不小心的人,不可能突然出了岔子失手打碎玉环。 摩格询问后得知他当时突然手臂发麻没了知觉,所以连捡碎玉时都异常吃力,一直到那个侍女捡起来交给自己时,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摩格心里只觉得这些人都狡诈的很,总是背地里使些小手段,如今虽自己落于下风,倒也不能白白就这么算了,眼神一动,摩格派人去给皇帝传话,自己有要事求见。 摩格此次向皇帝提出两点要求,一是要治疗时疫的方子,二是提出要带走苏清福。 皇上倒有些诧异,一时弄不清摩格的意思。带走苏清福?难不成摩格打探到了苏清福懂医术? 摩格倒还真不知道苏清福还有一身不俗的医术,只不过自己向来喜欢聪明的女人,并不在意身份地位。皇上得知摩格想要带走苏清福是要做侧妃,心里更是惊讶。 往常准葛尔向大清求亲,都是要求娶公主以彰显地位,上一次更是求娶的嫡出公主,这一突然提出求娶个侍女,倒让皇上没法开口拒绝。 不过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侍女,皇上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准葛尔,并没有直接答应,只回复说要跟皇后商量一下。 皇上刚一跟皇后提起此事,皇后就情绪激动的反对。 “准葛尔没了粮草,又感染时疫,本就是强弩之末,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提条件,实在是可恶!皇上,福子是臣妾的贴身侍女,更是臣妾与兰蕙的救命恩人,让福子和亲,臣妾可不依!” 皇上又看向苏清福,询问她的意思。苏清福能有什么意思,两眼一黑,觉得真没意思。要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祖宗的话真有道理啊。这好人可真不是好当的。 “奴婢但凭皇上吩咐。” 反正说啥都没用,去与不去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自己就一个婢女,还能跟皇上谈条件不成? 皇后也知道苏清福没法开口为自己申辩,焦急的继续阻拦,皇上却低头沉吟半晌,一直没有说话。 皇后只以为皇上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里还有几分侥幸,不过苏清福却心凉了半截,看皇上这态度,只怕自己多半是没跑了。 第174章 假死药 果然,皇上思索良久后抬起头看向皇后,语气中尽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朕虽以时疫相要挟,可以逼住准葛尔一时,但难保他们不会找到治疗时疫的方子。 战况绵延至今,朝廷已是元气大伤,户部现下若有的粮草集于一处,也只能够大军三五月之数。 若继续僵持下去,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摩格与朕说,此番若是将福子交出去,再给他治疗时疫的方子,准葛尔大军全数撤退,且在他在位期间,不会再进犯我大清。” 皇后还想再说,苏清福却已经知道多说无益,皇后再帮自己,只会惹怒了皇上。于是率先出声道: “奴婢卑贱之身,若能为皇上分忧,换得天朝免于战乱,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皇上对苏清福如此懂事很是满意,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朕会破例封你为郡主,位同宗室之女,不叫你以宫女的身份出嫁,免得你到了准葛尔受人轻视。” 苏清福在心里一边骂摩格一边吐槽皇上,这摩格也真是病得不轻,不就是在宫宴上得罪了他,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报复自己吗?也不怕娶个宫女回去让人诟病? 还有大胖橘,谁稀罕你封的郡主,好歹给你保住了这么多皇子公主,一点不记好,有事你是真把我往外推啊。 “皇上!”没等苏清福谢恩,皇后就迫不及待的再度开口,不过皇上并没给皇后说下去的机会,只皱眉摆了摆手。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会着礼部安排,三日后福子与摩格一同回准葛尔。” 皇上说完就转身走了,皇后有些失神的跌坐在榻上,颂芝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苏清福,焦急的问道:“福子,你快自己想想办法,难不成还真要去和亲?” “有什么办法,皇上下旨,我还能抗旨不成?” 苏清福淡定的回答,心里却也有了主意。自己好歹也是有空间在手的人,还能让区区摩格拿捏了? 半路给你们来一个原地消失术,让你们后半生都陷入怀疑人生中。至于自己嘛,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虚度光阴,也算是圆了自己当初的愿望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陪皇后一路走到最后,不过眼下宫里也没人能与她抗衡,只要皇后没有大的错漏,绝对是稳做太后的,自己也不用太担心。 要说值得担心的……苏清福抬头看了看皇后,弱弱的说道:“娘娘,准葛尔路途遥远又贫瘠,娘娘可要多给奴婢准备点钱啊……” 颂芝呆呆的张大了嘴,皇后却回过神使劲的白了苏清福一眼:“怎么,还没出嫁,先惦记着嫁妆了?” 苏清福尴尬一笑,皇后继续说道:“本宫再让哥哥帮你向皇上求情,实在不行,就让人半途中将你劫走。你放心,本宫不会就这么让你去和亲的。” 苏清福心里很感动,自己真的没有帮错人,皇后竟愿意为了自己铤而走险。 还没等苏清福开口劝皇后不要冲动,温太医急匆匆的来到翊坤宫,向皇后请了安后,就焦急的询问关于苏清福和亲一事,可是却有其事。 得到肯定答复后,温太医有些站不稳的踉跄了两步,反应过来后立马向皇后请罪,皇后倒也没计较,而是询问温太医可有什么主意。 其实皇后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温太医能有什么法子,谁知温太医却一脸凝重,示意皇后屏退众人。 皇后命众人退去,只留了苏清福和温太医在殿内,有些期待的看向温太医。温太医神神秘秘的从袖中拿出一个药包,轻声说道: “回娘娘,这是微臣钻研古方研制而成的七日迷魂散,此药服下后顿时呼吸全无,形同死人一般,但七日之后便可苏醒过来。” 温太医还没说完,皇后倒有些不解的插话问道:“你没事研制这东西干吗?” 温太医一顿,随即答到:“娘娘赎罪,微臣之所以研制此药,是因为前番福子姑娘被罚入慎刑司,久久不得救。微臣便做了最坏的打算,想以此救福子姑娘出来。 幸而最后福子姑娘得皇后娘娘搭救安然无恙出了慎刑司,微臣便将此药放了起来,没想到今日倒可以派上用场。” 温太医将药递给苏清福,一脸认真的说道:“姑娘精通医术,一看便知,这药不会对姑娘身体有任何伤害,姑娘可在出京时直接服下。” 随后温太医又看向皇后,再度开口道:“娘娘,微臣这计策,还需娘娘帮助才可万无一失。 福子姑娘服下药后,准葛尔可汗定会认为她已身死,还请娘娘派信得过的人暗中跟随,一旦准葛尔的人将福子扔下,及时将福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皇后眼前一亮:“如此甚好!本宫让哥哥暗中派人跟着福子,一旦救下福子后立即带回年府。往后你便留在年府,本宫也可放心了。” 苏清福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感谢温太医的费心周全,让自己提前退休的愿望再一次破灭,折腾一大圈,帮自己换了个地方继续打工。 虽然心里这样调侃,不过苏清福知道二人都是为自己好,甚至不惜背上欺君的罪名,也要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心里十分感动。 苏清福并未拒绝这个办法,因为即便拒绝了,皇后连劫走自己的想法都有了,不保住自己是不会放弃的。倒不如温太医这个办法,谨慎妥帖些。 皇后立刻派人去给年羹尧传话,让年羹尧详细布置此事,不多时,皇上封福子为郡主的圣旨就下来了。 莞妃和惠妃这才知晓此事,只是此事事关朝政,她们也不敢去找皇上妄言,只能急切的来到翊坤宫看望苏清福,还准备了不少东西一并带来。 苏清福收莞妃的东西一点没客气,要不是为了胧月,自己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啊! 皇后自然没将计划说与二人,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只等着苏清福被送往准葛尔了。 第175章 四阿哥突然出现 四阿哥在府中听闻苏清福要被送去准葛尔和亲,心里大为震惊,匆匆进宫来向皇后请安,询问此事。 皇后已经跟年羹尧定好了计划,别看年羹尧手里没有兵权,年府的守卫可都是跟了年羹尧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实力绝不输一支军队。 只要苏清福按计划吃下假死药被准葛尔误以为身死丢下,年府的守卫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苏清福带回来。 皇后心里有底,但四阿哥对此并不知情,焦急的将苏清福叫到一旁,关切的询问此番可有何打算。 苏清福自然不能将皇后与温太医的计策告知四阿哥,略做出无奈怅然的神态:“奴婢多谢四阿哥关心,只是皇上圣旨已下,此事再无转圜,奴婢也只能奉命行事。” “皇阿玛已经封你为和颐郡主,你还何须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只是此番摩格突然求亲实在让人措手不及,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盯上了你。” 苏清福心想,何止你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四阿哥神色有些焦急的继续对苏清福说道:“我先去向皇阿玛请安,试探一下皇阿玛的态度,看能不能有机会改变皇阿玛心意,至于其他的,再另做打算。” 苏清福赶紧阻拦:“四阿哥千万别冲动,皇上圣旨已下,礼部也都准备好了相应事宜,四阿哥去为我求情,非但不会有任何效果,还会惹得皇上迁怒于你。”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去准葛尔和亲!” 四阿哥情绪再次罕见的外露,苏清福觉得很是为难,虽然被送去和亲的是自己,但身边人都比自己反应还要激烈。 没办法,苏清福只能继续安慰四阿哥:“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臣女的宿命,臣女希望若有朝一日四阿哥登上至尊之位,可以护住身边人周全,不叫她们被迫走上和亲之路。”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摩格的。” 四阿哥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苏清福想拦都拦不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明日准葛尔就要来接亲了,你又要去想什么办法啊,总不能直接给摩格噶了吧? 没办法,苏清福只能回翊坤宫,叮嘱皇后娘娘派人看紧四阿哥,千万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皇后听苏清福这样说,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弘历对你很是关心啊?” 苏清福:……都什么时候了,这是吃瓜的时候吗! “四阿哥重情,始终记得当初在圆明园奴婢将他带到清凉殿的恩情,所以对奴婢多了几分关心。” 皇后也没多想,又给苏清福去置办出嫁的嫁妆去了,毕竟面子上的事还得做全才好。 第二天一早,仪仗队便送了苏清福出宫,跟着准葛尔的人马浩浩荡荡出了京城。 苏清福并没有直接服下温太医的药,一来刚出京城,若自己直接有何不测,摩格出尔反尔找皇上讨说法,如今时疫药方摩格也拿到了手,到时候只怕局面会不可控制。 二来穿越了这么久,这可是第一次出宫,难得呼吸新鲜空气,可不是要好好观赏一番景色。 摩格的人马昼夜不歇走了三日,一直出了雁鸣关与大军汇合,又行了几十里,这才扎营休息。 苏清福一跃跳下马车,欣赏着这一番广阔的天地。出了雁鸣关,没有了京城的繁华喧嚣,空旷的大漠多了几分萧瑟,让人有种悲壮之感。 一时突然就感受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境。 摩格见苏清福下了马车,不似寻常和亲的那些人愁容满面,受不了舟车劳顿,反倒还有几分悠然自得,心里更是赞赏。提着酒壶,又从侍从手里接过半壶马奶走了过来。 摩格将马奶递给苏清福,苏清福摆了摆手,反倒伸手要向摩尔手中的酒。实在是马奶的味道太过腥酸,上次喝了一口差点不用吃假死药就原地噶了。 “你倒是与之前送来和亲的那些公主不一样,我以为你也会不吃不喝抵抗几日。” “入乡随俗,反正早晚都要适应的,不是吗?” 苏清福虽这样答着,心里却百般吐槽,我倒是不想不吃不喝,关键你这吃的喝的也太难以下咽了。 摩格笑着给苏清福倒了些酒在壶中,苏清福举起就喝,结果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辣的大口呛了出来。可恶,奶也不好喝,连酒也不像皇后娘娘宫里甜甜的。 摩格哈哈大笑,看向苏清福耐心说道:“你第一次喝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先适应,才能慢慢品味出这酒的甘甜,准葛尔的酒可不像你们大清的甜酒,喝了也没什么滋味。” 苏清福没搭话,心里决定等下趁人不备就把温太医给的药吃掉,这吃不好喝不好的日子,还不如死过去呢。 正思索间,突然听见身后方传来马蹄声如奔雷响彻旷野,卷起一地黄沙,声音越来越近,准葛尔军士立刻警备起来,将摩格围在中间。 苏清福有些懵了,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待到近处,苏清福看清领头之人,瞬间脸色大变!四阿哥居然私自带兵追出来了! 且不说四阿哥带的人根本不足以与摩格抗衡,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了,四阿哥下场不会比他八叔和十四叔好! 苏清福是万万没想到,四阿哥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连近在咫尺的皇位都赌上了! 不过眼下来不及想这些,苏清福在心里飞快思索,看准葛尔军士一触即发的架势,在四阿哥开口前率先对摩格说道:“可汗且慢,想来是皇后娘娘有所嘱咐,派人来传话,请可汗容我去问一问。” 摩格微眯着眼看着苏清福,随后点点头,示意准葛尔军士后退,苏清福急忙向四阿哥跑了过去。 四阿哥见苏清福向自己跑来,一跃从马上翻了下来,有些急切的拉过苏清福左右看了看,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心:“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第176章 要不要这么玩人啊 苏清福凑近四阿哥身边,根本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语速飞快的叮嘱道: “四阿哥趁皇上不知情,赶快带人回京。倘若不幸被皇上知晓此事,你便解释说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给我送东西。” 苏清福已经在走之前告诉了皇后派人看住四阿哥,想来这会皇后已经知情,会想办法帮四阿哥瞒住皇上。只要四阿哥回去的及时,便不会有事。 “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不把你带走是不会回去的。” 四阿哥一脸坚定,苏清福只能继续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早有所安排救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怕连累了四阿哥才没有告知,你快回去,免得打乱了娘娘的计划。” 四阿哥微微皱眉:“你说的是真的?” 苏清福点点头:“四阿哥回去的途中可以留意暗处是否有年府的人,便可知我没有骗你。你快回京,以后断不可再如此冒失!” 四阿哥这才将信将疑的看着苏清福走回摩格身边,咬了咬牙,转身带着众人回去了。私自带兵追出关外本就是一时冲动,不过若再重来一次,自己仍然还会如此。 摩格并没有为难苏清福,反而看着四阿哥离去的背影,有些耐人寻味的说道:“本汗倒不曾想你还有这般好本事,连堂堂皇子都为了你追到关外来。” “可汗说笑了,四阿哥不过是替皇后娘娘来为我送行。” “呵,本汗有鹰的眼睛,他对你的情意,我一眼便看得出来。若不是见你对他无意,你以为本汗会这么轻易放他走吗?” “可汗如此英明,应当也看得出我对可汗也无情意,又何必屈尊迎娶呢?” 摩格并不介意苏清福如此直白的言语,带着几分兴致说道:“本汗一开始向大清皇帝要你,确实是有几分报复心在里面,不过现在倒发现,你很对本汗胃口。 本汗不缺漂亮的女人,也不缺温顺的女人,唯独缺能对本汗有帮助的女人。若你的聪明能为本汗有所助益,本汗倒不介意将你直接封为王妃。” 苏清福心里暗骂,这摩格也真是够鸡贼的,想来今日四阿哥冒然出现,他便动了心思,以为拿捏了自己,便间接拿捏了一名皇子。 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的。苏清福懒得跟他废话,正好此时摩格的随从递过来两张面饼充饥,苏清福接过饼,眼中露出狡黠的光。 既然总要有人背锅,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呢? 苏清福席地而坐,意念一动从空间中拿出温太医给自己的假死药,趁摩格不注意飞速的跟面饼一起塞在嘴里。然后静静等待着药效发作。 过了好半晌,摩格的大饼都吃完了,苏清福还没晕死过去,心下十分不解。温太医不是说服下后即刻见效吗?不会偷工减料了吧?又或者,这纯天然的药材,总不至于过期了吧? 苏清福表情开始变幻莫测起来,摩格看着苏清福皱眉不知思索什么的样子,倒也没打扰,只让随行的侍女将苏清福扶回马车上。 苏清福满脑子都是想着假死药没见效的事,任由侍女领着浑浑噩噩的起身往回走,一不小心身上的玉佩掉在了地上。 摩格只是听见声音顺眼看了过来,却在看见玉佩之时变了脸色。侍女刚替苏清福捡起玉佩,摩格就大步走过来夺了过去。 苏清福抬手就要将玉佩抢回,你图我色相我可以忍,但你要抢我钱,那绝对不行! 摩格一闪身,苏清福就扑了个空,正要开口跟他理论,摩格却仔细打量着玉佩率先开了口:“这玉佩你是哪来的?” 苏清福看了一眼,是朝瑰公主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因为自己喜欢,一直随身携带。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自然是玉佩的主人给我的。” 摩格沉声开口道:“玉佩的主人?你可知道这玉佩的含义?” 苏清福心里烦得要死,本来应该噶还没噶就够烦的了,哪有闲心听你讲含义不含义的。 “我不想知道它有什么含义,我只想让可汗物归原主,我要回去休息了。” 摩格仍旧是一脸严肃,从身上掏出一枚形状完全一样的玉佩,对苏清福说道:“这玉佩是我准葛尔历代可汗所有之物,每一任可汗都有一枚印着自己名字的玉佩。 你手里这枚,是上一任可汗,也就是我父亲的。历代只有在准葛尔部立下大功之人才能被赏此玉佩,拥有此玉佩,便可向在位的可汗提一个条件,你是如何得来的?” 苏清福这下可来了精神,没想到朝瑰公主送给自己的这玉佩,竟是这么重要的宝贝,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可汗的意思是,我能向可汗提一个条件,可汗不能拒绝?” 摩格脸色阴沉,心里多少猜得出苏清福要提的条件,虽心有不甘,但这是准葛尔世代传承下来的习俗,自己不能不遵守。 苏清福一看摩格脸色难看半天不出声,心里更有底气了,早知道有这一手,哪还用得着吃什么不靠谱的假死药啊。 这下也不用隐姓埋名了,直接让摩格退婚,光明正大回宫,谁又能奈我何! 苏清福一脸得意的笑着看向摩格:“可汗想必也猜得到我的条件,还请可汗差人向皇上退婚,送我回皇后娘娘身边。” “本汗还以为你会提条件,让本汗永不冒犯大清,没想到竟是让本汗退婚。你回到宫里,最多是个空有头衔的郡主,还不如做我的王妃,地位比郡主高得多。” 苏清福直摇头,什么地位不地位的,这都多少天了,饿瘦好几斤了,只想回皇后的翊坤宫,一头扎进小厨房,大快朵颐一场。 苏清福一边想着翊坤宫的吃食,一边等着摩格下令,心里悠哉的很,万万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迎刃而解。正心里美着,突然眼前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临倒下的前一秒,苏清福只觉得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玩人啊!眼看着要安稳被送回去了,这药效发作了.…… 第177章 莫名奇妙的局面 摩格被苏清福突如其来的晕倒吓了一跳,立刻叫军医过来查看。然而军医仔细检查了一番,百思不得其解的向摩格回禀道:“可汗,侧妃没了气息,已经身亡了。” 摩格大怒,方才还好好的与自己说着话,既没生病又没受伤,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还是毫无预兆的突然间就倒下了。 然而军医也检查不出苏清福为何突然就没了气息,只能猜测她本身就身患重病,这几日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身子吃不消,所以突发疾病身亡。 摩格对这个说法信了几分,实在是苏清福刚跟他谈条件要求回京,怎么也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会自杀。前几日都没有事,更别说如今还手握准葛尔玉佩了。 想到准葛尔部的大夫与大清的太医相较医术天差地别,再加上本来苏清福提的要求也是回宫。摩格有些烦躁的饮了口酒,看向远方快要消失在地平线处的落日。 一行众人根本没人把苏清福的死当回事,大清的女人总是娇气的很,不如部落中的那些女人,自幼长在马背上,身体素质好不说,连骑射都不输一些男儿。 侍从们只准备等可汗的命令,挖个坑将侧妃埋了便是。然而摩格却一直没出声,直到最后一丝余晖褪去,大漠被清冷寂静笼罩,军士们生了火,开始煎药。 嘈杂的喧哗声让摩格回过神,看着军医和侍从们还在等自己下令,摩格让人将苏清福送回马车上。又下令众军士返回,只留一组铁骑跟自己回京。 众人不解,可汗已出来多日,如今大部队折返准葛尔,已经走了这么远,为何可汗还要再度回京。况且可汗若只带一组人马回京,万一大清皇帝出阴招暗害,岂不是羊入虎口。 摩格脸上是一贯的自信,对众人解释道:“即便大清皇帝是虎,本汗也不是羊,而是狼,怎么任由他轻易拿捏摆布。” 眼见众人还想阻拦,摩格直接下令:“好了,就按本汗说的办。” 一干人等虽不理解,却也再无法反驳。摩格特意没说此行是为了送苏清福回宫,若是说了,只怕没法跟众人交代。众人也只以为是因为侧妃身亡,摩格要回大清找皇帝讨说法。 其实摩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亲自将人送回去,明明可以安排一组人将苏清福送到京城,自然会有人将她接回宫。 只是摩格心里认定大清皇帝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人。自己将人送回去,除了兑现玉佩的承诺外,更多是想让御医替她诊治一番,看还有没有生机。 倘若是让底下人送回去,只怕皇帝见她没了利用价值,并不会在她身上多费心思。摩格一向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也绝非是自欺欺人的人。 心里明白自己所为并非是为了兑现承诺,而是当真欣赏苏清福,动了几分感情。只可惜,这女人宁愿回宫去给人当侍女,也不愿意跟自己去准葛尔做王妃。 年府的人一路在暗中跟随准葛尔大军,中途自然看见了四阿哥带兵前来,加上摩格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正思索着是不是计划有什么变动,却突然发现摩格与准葛尔大军分开,掉头往京中回了。 一时间年府众人竟不知该继续跟着准葛尔军队,还是跟着摩格回京。不过到底是多年战场经验丰富,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兵分两路,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又派了一人回年府送消息,看看是否需要更改计划行事。年羹尧刚在府里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传给皇后,便听闻了摩格再度入京的消息。 摩格一路日夜兼程不休,又不用担心马车颠簸会伤了苏清福,人都没气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故而速度竟不比年府的铁骑慢。 摩格入京直入皇宫求见,甚至都没让人传话。皇上大为震惊,不明白摩格此番去而复返究竟是何意。 派人打探到摩格只带了一组铁骑回京,这才稍稍放心些许,只是仍旧不解其意,命人传了摩格觐见。 摩格仍旧未行跪拜之礼,以准葛尔礼仪向皇上问安后,也懒得理会皇上的寒暄客套之词,开门见山的跟皇上说道: “郡主在半路上突然没了气息,本汗特将郡主带回来,请宫里御医救治。” 皇上闻言,心里只以为是苏清福为了不嫁到准葛尔部半路自裁,摩格心里恼怒回来找自己讨说法,立刻让人将苏清福送到翊坤宫,又传了太医去查看情况。 一连几日还没有收到年府的传信,皇后正在宫里焦心发愁,冷不丁见人将苏清福抬了回来,当场石化在原地。 还是颂芝先一步跑了过去,一听见人说苏清福没了气息,直接急得眼泪流了出来。不相信的上前拍了拍苏清福的脸,见苏清福没有任何反应,颂芝跌坐在地上开始哭丧。 “怎么好好的人离开了这么几天就说没就没了!准葛尔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和亲的郡主的吗!娘娘,你可要为福子讨个公道啊!” 颂芝哭的一抽一抽的,皇后还没缓过来劲,不知道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准葛尔将人送回来不说,怎么皇上还派人送到翊坤宫来了,难道是哥哥的人被发现了? 宫人向皇后回禀道:“郡主在半路上突然没了气息,摩格可汗亲自将人送了回来,让皇上找太医为郡主医治!皇上已经派人传了太医,这会应该快到了。” “去请温太医来,不要别的太医。” 皇后这才稍稍回过神来,焦急的嘱咐道。心里仍旧是七上八上,搞不清现在是什么局面。 摩格可汗亲自把苏清福送了回来,这倒是不好办了。难不成还要等苏清福醒过来再让摩格接走吗? 还有皇上,万一让皇上得知苏清福吃了假死药,那就是再次犯了欺君之罪,但这次可事关大清和准葛尔的关系命脉,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第178章 死而复生 温太医来到翊坤宫,见到躺在床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苏清福,震惊之情丝毫不比皇后少。 皇后让众人退去,只留温太医在殿内为苏清福检查,又让颂芝在门外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颂芝红着眼圈看向温太医,有些抽噎的求着温太医一定要将福子救过来,三步两回头,依依不舍的从苏清福身上移开视线,走了出去。 “娘娘怎么把福子姑娘带回宫来了?还是皇上知道什么了吗?” 温太医焦急的询问,皇后比他还急:“哪里是本宫带回来的,是摩格送回来的!本宫也没想到摩格发现她没了气息竟然又折返回京了,这回可麻烦了。” “那摩格是何意?是要向皇上要说法吗?” “本宫还不知道,御前的人将福子送回来,只说摩格求见皇上,提出让太医为福子医治,至于是何居心,尚未可知。” 温太医自然也想到,摩格既然能为了福子之身回京,一旦福子醒来,势必要再次被带走,前番种种计划,全都白费了。 更何况此药七天后才会退去药效,眼下即便让自己医治,也毫无下手之地,只能静等时间到了药效自然退去。 皇后与温太医商量了片刻,一致决定向皇上回禀苏清福身故,已经回天无力。只有这样,才能让苏清福免于和亲的下场。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能秘密安排人在下葬时偷天换日,把苏清福送走了。 这样决定下来,温太医便去御前回禀了。摩格也一直在等着消息。听闻太医说苏清福是旧疾复发以致丧命,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皇上见摩格面上似有不喜之意,心里只担心好不容易谈妥的休战要有所变故,沉声对摩格说道: “和亲的郡主半路出了意外,朕心里也十分悲痛。可汗既不远千里回京,朕自然也会给可汗一个说法。只是朕嫡亲的公主都年岁尚小,不如从宗室里再选个合适的与可汗一同回准葛尔,如何?” 摩格冷笑,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大清皇帝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对她的后事只字未提,反倒惦记着赶紧给自己再选个侧妃,真不明白她为何还要惦记着回到这里。 “不必了,本汗带她回来,就是想看看御医能否有办法救治。本以为宫里的御医水平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她已经是本汗的侧妃,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我准葛尔部落。本汗这便带她回去了。答应皇帝的事,本汗也不会反悔。” 并非摩格不讲诚信,若苏清福能醒来,他已经想好了找皇帝退婚,而且还会替她求得皇帝的关照庇佑。可是如今她突然身死,此时自己退婚,只会白白连累了她的名声。 温太医急了,这摩格怎么走的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来不及多想,温太医再度上前行礼说道: “皇上,郡主既已身故,不如就让她入土为安吧。若再在路上颠簸,只怕郡主的魂魄也不得安息。” “那便是本汗的事,不劳御医操心。” 温太医还想再求皇上,皇上却满眼凛冽的寒意,给了温太医一个警告的眼神。没办法,温太医就是再急也没用了。 “可汗如此重情重义,倒让朕心里很是敬佩。既然可汗要将人带走,朕便命人为郡主打造一副水晶棺入殓,也算是朕对可汗的一点心意。” 摩格没有拒绝,温太医却彻底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又匆匆回到翊坤宫向皇后说了摩格的意思,一时间皇后和温太医两位大聪明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皇上给摩格安排了一处宫殿休息等候,郡主的遗体自然也不能留在翊坤宫,摩格便让人送到自己宫殿来。 工匠们昼夜不停,终于在两天后打造好了水晶棺,这两天温太医和皇后头发都快要想掉了,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皇上面子工程做的十分到位,带着皇后亲自来送苏清福入殓,以彰显自己对摩格的看重。皇后一脸生无可恋,只希望药效赶紧过去让苏清福醒过来。 要不然这一入了棺,白惹晦气不说,再真被憋死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仿佛是感应到了皇后的心声,宫人们正将苏清福往水晶棺里抬时,苏清福突然睁开了眼。 宫人们吓破了胆,松手扔下苏清福,就惊恐的往后退,连想让皇上恕罪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苏清福被扔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正想跟年府的人好好问问怎么回事,一转头却看见皇上皇后都在,更关键的是,怎么摩格也在?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主要还是受惊吓的比较多。还有什么比入殓时逝者活过来更可怕的事? 皇后装出一副惊讶害怕的样子,皇上目光阴沉,不停转动手里的珠串,一时间也有些接受无力。 摩格倒显得成了看见苏清福复活后最高兴的人,匆匆命人将摔倒在地的苏清福扶了起来。苏清福这才回过一点神,向皇上皇后请安后,回头看向摩格。 “可汗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 摩格心里直想破口大骂。自己好心好意不辞辛劳一路将她送回宫,又在得知她身死后要将她带到准葛尔厚葬,已经算是为她做到了仁至义尽。 结果呢?她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退婚,简直没有一点良心。 虽这样想着,摩格却还是向皇上表达了自己退婚的意图,还特意为苏清福求了恩典,以免皇上日后会因和亲一事见罪于她。 苏清福倒没想到摩格这么痛快退了婚,还为自己做了打算,心里微微自责了一番,果然不能以貌取人,你瞧这摩格人还怪好哩。 随后摩格向皇上辞行拜别,耽误了这么久,是时候赶紧回准葛尔了。临走前看向苏清福,摩格想了想说道: “本汗履行承诺将你放回宫中,倘若日后你在大清过的不舒心,只要本汗在位一日,准葛尔部就永远欢迎你前来。” 摩格说完便毫不留恋的潇洒离去,苏清福还想感慨感慨,却突然感受到身后一道目光如芒在背,完了,还有大胖橘这一关没过呢! 第179章 你听我编 皇上命众人全部退下,阴沉着脸审视着苏清福。能说动摩格心甘情愿退婚,还亲自将人送回来,又怕自己责难于她叮嘱好生关照,甚至死而复生。 无论哪一件事,都是不可思议的程度,皇上心里不得不疑心。 苏清福被皇上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飞快的在心里思索着说辞。只是多日滴水未进,此时又饿又渴,脑袋也如浆糊一般。 正难受间,苏培盛突然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些茶水点心,说是郡主久未进食,怕体力不支,无法好好的向皇上解释个中缘由。” 苏清福一听见吃的,眼睛里都冒出绿光,像饿狼看见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宫人手中的托盘。 皇上见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抬手,苏培盛便让人将吃食端到苏清福面前。苏清福也顾不得形象,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眼泪都快被噎出来了。 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吃食好啊,想想这几天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哦! 苏清福狼吞虎咽的将点心旋风般吃完,又咕嘟咕嘟将一壶茶灌入口中,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心里直感激皇后娘娘的贴心。 终于,等苏清福吃完了,皇上开口沉声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肚里有食,心里不慌,苏清福盘算了一下,淡定的回道: “皇上请容臣女细细说来。关于可汗退婚一事,臣女也很是意外。早些年朝瑰公主和亲时,臣女为表心意,曾给朝瑰公主送了些救命的方子和药材。 后来皇后娘娘诞下兰蕙公主,朝瑰公主派人送来贺礼时,顾念往日情意,给了臣女一块玉佩。臣女只以为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不曾想却是准葛尔可汗的信物。 摩格可汗无意中发现臣女携带此玉佩,向臣女说明了凭此玉佩可向准葛尔任意一位可汗提出条件,臣女便提出要摩格可汗在位期间永不犯我大清。” 好吧,苏清福承认自己脸皮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见皇上仍旧等着自己说下去,苏清福继续开口道: “怎料臣女的担忧实属多虑,那摩格可汗此番进京,早已被皇上的胸襟气概与英明神武折服,本就不敢再与大清交恶。 故而可汗又令提出臣女若不愿和亲,可以放臣女回宫。臣女心系皇上与皇后身体康健,这才让可汗退了亲。” 唉,堕落,实在是堕落啊。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这彩虹屁拍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正除了对摩格提条件那里微微美化了一番自己的形象,其他的也都是如实托出,苏清福也不怕皇上去查。 皇上听了苏清福的话,脸色明显缓和了几分,又继续询问苏清福为何突然身死又复生。 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毕竟自己已经气息全无,眼看着要入殓时突然醒了过来,不少宫人被吓得都说不出话了。一旦解释的不好,被当成什么妖孽不祥之兆可就惨了。 好在苏清福已经紧急编了个剧本出来,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就让玄学来解答吧。 “皇上明鉴!摩格可汗既已答应退婚将臣女送回宫中,臣女断没有自我了断的理由。更何况臣女深知此事关系到大清与准葛尔部的交往,绝不敢如此不分轻重行事。” 先打消大胖橘的疑心,接下来就是发挥演技的时刻了! 苏清福脸上突然带了几丝神秘,她压低声音,轻声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女当时突然失去意识晕倒,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臣女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空旷之地,周围什么都没有,一时间竟然迷失了方向。 臣女感到十分迷茫和无助,但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金光。臣女心中涌起一股希望,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道金光走去。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法靠近那道金光,仿佛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臣女就这样连续走了不知几日,终于有一天,来到了那道金光之下。 就在那一刻,臣女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力量涌上心头,耳边传来一道若即若离的声音对臣女说,臣女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让臣女回去吧,不要再此处停留了。 臣女左右寻找并未见出声之人,疑惑的问道臣女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使命,那声音再度响起。 说当今圣上是难得一遇的千古明君,有这样的仁君当政是江山黎民百姓之福,让臣女尽心侍奉照顾皇上龙体无恙,以为江山社稷谋万世之福。 待那声音消失,臣女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再度睁眼时,便已身在宫中。臣女想,一定是皇上得天命眷顾,这才有仙尊降临为臣女指引方向。” 苏清福一口气编完了故事,心里对自己的临场发挥十分满意。若说怪力乱神是无稽之谈,我这可是仙人指路。都吹捧胖橘是千古一帝了,还不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果然,皇上的脸色已经从怀疑逐渐变得有些惊喜,前面说了些啥都已经不重要了,只听见自己是千古明君了,出声追问道:“那仙人可还有说其他的话吗?” 苏清福懵了,下意识的回道:“再无其他了。臣女不敢有丝毫隐瞒,已经全部交代了。” 主要是自己也没往下编啊!咋的,听上瘾了?没听够呗? 皇上又半晌没有出声,盯着苏清福的脸,似乎在寻找蛛丝马迹的破绽,苏清福一副淡定之色,半点心虚不露。 主要是苏清福还沉浸在自己编的说辞中,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心里正洋洋得意,所以面上坦然。 落在皇上眼里,却以为她是问心无愧,对她的仙尊说辞又信了几分。一时心下十分满意受用。 “既然朕已经册封了你为郡主,虽和亲一事出了变故,但你郡主的身份封号仍旧不变,让皇后给你安排个宫殿,再挑些得力的人伺候吧。” 苏清福赶紧谢恩,出去折腾了一趟,回来从奴婢变成小主子了,这怎么不算是升职加薪呢? 第180章 青樱的敌意 皇后和温太医还在翊坤宫担心苏清福如何应对皇上的盘问,对摩格将其送回一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一肚子的疑问,焦急的等着苏清福回来解答。 苏清福回到翊坤宫,又是一顿解释,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过关于假死药一事,苏清福并没有把自己编的故事讲给二人,只嘱咐二人就当从没有过此事。 一来皇上不知情,编起故事糊弄起来没什么心里负担,但皇后和温太医可是知情的,苏清福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己编的一串彩虹屁讲给二人。 二来皇后和温太医为了救自己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这种欺君的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平安。 皇后也没想到朝瑰送来的玉佩居然这么有来历,忍不住出言埋怨朝瑰也不早点告诉自己,要早知道这玉佩就能解决问题,哪还用费这么多心思。 见一切尘埃落定,温太医放心的行礼离去。苏清福与皇后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仍旧住在翊坤宫。开什么玩笑,满宫里就是御膳房都没有翊坤宫的吃食精致,不住这住哪? 皇后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给苏清福住,内务府也依照皇上吩咐送来了几名侍女。颂芝帮着苏清福忙活完,行了一礼,苏清福却赶紧拦了下来。 苏清福已经听人说了颂芝得知自己身亡后痛哭流涕,还求着温太医救自己,心里十分感动。对苏清福而言,在心里早已经将颂芝视作了姐妹。 “颂芝,皇上虽封了我为郡主,但也不过是虚名头衔,你还是叫我福子我适应一些,听你叫郡主,我总觉得怪怪的。” 苏清福刚安顿好,皇上那边又派人来传了话,和亲一事黄了,为苏清福置办的嫁妆也该一并收回。 苏清福绷着脸,眼睁睁看着宫人一箱箱将东西搬走,只觉得心里哗哗的流血。这感觉简直比丢钱还难受十倍。 苏清福一边忍不住偷偷在心里骂皇上小气,给出来的东西又要回去,一边又可怜巴巴的看向皇后,满脸写着你不会也要把东西要回去吧的疑问。 皇后当然没那么小气,更何况以她对苏清福的了解,从她手里要将银钱要回,简直还不如杀了她。 苏清福心里安慰了许多,正感激的拍皇后马屁时,四阿哥带着福晋来请安了。 四阿哥本在听闻苏清福被送回来后就要进宫探望,结果却听闻她身死的消息,还来不及懊恼当日应该不顾一切带她走,又得知是虚惊一场,人已经醒了过来,摩格还退了婚。 这忽上忽下的情绪叫四阿哥心里实在难受,非要亲自进宫亲眼看到苏清福才能彻底安心。 只是前几日因为自己私自带兵一事皇后刚传了自己入宫请安,未免皇上觉得奇怪,四阿哥特意带了福晋一起,以福晋久未向皇上皇后请安的名义,便不会让人察觉到什么不妥。 见苏清福毫发无损的站在眼前,四阿哥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留下福晋在翊坤宫,自己便去向皇上请安了。 皇后看着富察氏和青樱,叮嘱了几句让她们在府中要尽心侍奉四阿哥。富察氏贤惠懂事的应下,又体贴的说了好多关怀皇后身子的话,让皇后心里很是满意。 青樱却一脸苦大仇深,向皇后抱怨起四阿哥前些日子带兵出关一事。皇上不知情,她作为福晋可是知情的,提心吊胆害怕了好几天,生怕皇上震怒牵连到自己。 好在有皇后压着,皇上对此事不知情,故而此番见到皇后,忍不住提及此事,言语中尽是抱怨四阿哥做事不周全,险些连累了整个王府和皇后娘娘。 皇后一脸怒意的呵斥,让青樱闭嘴:“你若还想安稳的当这个侧福晋,便闭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管的事也不要管。” 青樱有些不情愿的认了错,继而又满脸不悦的看向苏清福。 之前四阿哥说是为了皇后娘娘才带兵出关追人,青樱心里就有所怀疑,今日一同入宫,见四阿哥对苏清福的态度,青樱还有什么不明白。 若是富察氏便也算了,苏清福不过是婢女,因为与准葛尔和亲皇上顾及颜面给封了个郡主的头衔,她也配让四阿哥青睐有加? 趁着皇后去更衣,青樱看向苏清福说道:“说起来,这一切倒是跟郡主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郡主明明被送去准葛尔和亲,怎么准葛尔可汗半路上倒反悔退了亲,还将郡主送了回来?” 苏清福听着青樱话里有话的敌意,心里却懒得搭理她。 “福晋说笑了,想来我姿态平庸,可汗半路上后悔了也是有的。” “姿态平庸倒无妨,就怕错了主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味想攀高枝,若连累了旁人,可不好了。” 苏清福皱了皱眉,这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我又没惹过你,再说现在我好歹也是个郡主,跟你也算平起平坐,怎么你们乌拉那拉氏身上都自带优越感的吗? “侧福晋这话说的在理,人啊,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苏清福不动声色将对青樱的称呼由福晋改为侧福晋,意图很明显。富察氏都还没说什么呢,哪又有你来劲的份? 青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字之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正想再出言反击,却见莞妃与惠妃来了。 莞妃和惠妃倒不知道四阿哥与福晋来请安,只是听闻苏清福回来,以郡主的身份住在翊坤宫,特意来庆贺的。 富察氏仍旧是礼数周全的向二人请安,青樱也跟着行礼。莞妃和惠妃对富察氏赞不绝口,又客套的夸了青樱一番后,便说着要给郡主的住处添补些东西,让苏清福带着一同去了她的寝殿。 苏清福只觉得脑后一道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是青樱又能是谁,心里无奈的叹气。 怎么回事?不说这位水灵灵的格格是人淡如菊,温暖整个后宫的人设吗?我又没进王府,你跟我较什么劲呢! 第181章 好一场乌龙 莞妃与惠妃给苏清福送来的东西可不少,绸缎布料,胭脂水粉,金玉首饰,一应俱全。看得出来真的很为苏清福有惊无险度过一劫高兴。 苏清福比她们二人还要高兴,一瞬间就将青樱的挑衅扔在脑后,爱不释手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直呼莞妃和惠妃这俩人能处! 以后别说你们俩了,就是胧月和弘曕的事,我都必须当自己事的办!苏清福在心里暗暗的想。 二人走后,四阿哥给皇上请安后归来,见苏清福在殿中对着桌子上的贺礼傻笑,心里顿时觉得好笑。 四阿哥将苏清福叫了出来,从袖中拿出一支镀金的镂空发簪递到苏清福手中。 “庆贺你顺利脱险,也庆贺你名正言顺成为郡主,有了自己的寝殿。” 苏清福也不跟四阿哥客气,这个理由很好,让人没办法拒绝。你皇阿玛小气收回了赏给我的东西,你当儿子的破费点也是可以的。 “多谢四阿哥,我还有一事最后叮嘱四阿哥一遍,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切记不可再冒失行事。喜怒不形于色,更不要让人轻易揣测你的喜恶。” 四阿哥笑了笑:“你不在宫里,都没人时不时的就要教育我一番。” 苏清福看着四阿哥满眼笑意,倒微微有些愣了神。 此时的四阿哥与当初在圆明园初见之时大相径庭,没有了当时不自信的唯唯诺诺,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天之骄子的气质。 只是一想到这么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来日坐上皇位也会变得如大胖橘一般敏感多疑,算计猜忌,心里颇为感慨。 正胡乱想着,温太医拎着食盒前来,苏清福一看这熟悉的食盒,心里很是惆怅。这温太医该不会又大出血给自己炖补品了吧。 温太医见四阿哥与苏清福站在一起,心里有些吃惊,又有些恍然大悟,四阿哥自然是比自己更好的人选。 尤其看到苏清福手上价值不菲的簪子,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 苏清福自然注意到了温太医的举动,心里只道不好,你可是我是的挡箭牌啊,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见二人都看着自己,温太医稳了稳心神,上前给二人请了安后,将手中食盒递给苏清福说到: “郡主身体初愈,还应多多休息为宜。微臣特意炖了药膳,给郡主补一补身子。” 苏清福笑着看向温太医,用不太成熟的演技做出一副娇羞状,接过食盒。别的演技都还行,娇羞实在不是苏清福的强项。 “我正想着麻烦你呢,咱们倒想到一处去了。四阿哥,那我先回去了。” 四阿哥点点头,看着苏清福和温太医一同回了殿内,虽心里有一丝酸涩,但更多是欣慰和替苏清福感到高兴。好在温太医对她也是极好的。 不再多想,四阿哥去向皇后行礼告退,接福晋一同回宫。怎料皇后一改往日从不管自己府内事的做派,对着四阿哥若有所指的嘱咐道: “你除了在功课上下功夫以外,也要管好府中的人,让她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从口出,连累了你。” 四阿哥顿时心里警惕了起来,又见皇后似有若无的看向青樱,心下了然。 富察氏一向是端庄贤惠又知进退的,很受皇后喜爱。多半是青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想到这,四阿哥微微皱眉,面色冷了冷。当初本就是先皇后给自己难堪,自己才娶了这位乌拉那拉氏,若她安分守己倒也罢了,没想到还敢惹是生非。 “儿臣谨记皇额娘教诲。” 说完四阿哥便带着二人一同回府了。回府后,四阿哥从富察氏口中得知来龙去脉,知晓青樱竟如此大胆与皇后提及自己带兵出关之事,当下震怒。 青樱本还想辩解,但看见四阿哥阴沉的脸色,却是不敢出声。四阿哥直接下令将青樱禁足在府中,连日常份例也给减了半。 青樱心里气的不行,自己哪受过这样的气,即便当初以侧福晋身份嫁给四阿哥,但府中众人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 哪怕后来姑母出了事乌拉那拉氏不复以往风光,但终究还是大家族,底蕴还在。皇后和四阿哥居然为了个野郡主给自己难堪! 青樱心里越想越气,将这一切都怪在苏清福身上,都是因为她四阿哥才会带兵出关,自己才会因此事被禁足罚了份例,被下人耻笑。 迟早要让她好看!青樱心里恶狠狠的想。 远在翊坤宫的苏清福对此一无所知,反而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可把温太医给担心坏了。四阿哥走后,苏清福先跟温太医去给皇上请了平安脉,此刻刚回到宫里。 宫人已经将温太医给苏清福炖的药膳加了热,苏清福看着这满满一碗的珍贵药材,很是心疼的揉了揉额头。 温太医见苏清福又打喷嚏又揉额头,只以为她身子不舒服,急着就要给苏清福检查。 苏清福看着温太医,又看着碗里的药膳,终究是没忍住开口说道:“温大人,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破费做这些,你这样叫我心里很是不安啊。” 温太医忙解释道:“微臣……微臣只是担心郡主身子,若叫郡主心生不安,实在是微臣的罪过。” 苏清福叹了口气:“我知道温大人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大人是知道我的医术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的,大人费心费力弄来这些珍贵的药材,我实在受用不起。” “是,微臣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让郡主为难,也不会让四阿哥误会什么的。” 想到四阿哥在时苏清福接过药膳的态度和现在截然相反的样子,温太医心里更坚信了苏清福是怕四阿哥误会什么才故意说是她想找自己要药膳。 心里虽失落,却也知自己只是个太医,如何能与皇子相比?更可况四阿哥可是有望成为储君的人选。 苏清福却是一头雾水:你明白什么了?怎么又扯到四阿哥身上了? 第182章 奇妙的化学反应 很快苏清福便反应过来温太医是误会了自己与四阿哥之间的关系,顿时心里有些惊喜!很好,你们俩互相做我的挡箭牌,完美! 自此之后,温太医仍每日与苏清福一同给皇上请平安脉,也依旧对苏清福很是关心,但已经很好的藏起了自己的心意,只点到为止。四阿哥亦是如此。 这日苏清福与温太医从养心殿出来后,温太医有事回了太医院,苏清福却来了兴致想到处走走散心。 然而天公不作美,刚走到御花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苏清福躲在檐下看着帘幕般的雨水,突然想到一句经典的描述:这雨比祺贵人死的那天雨还大。 正想着等雨势稍缓再出去,却在不远处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人在地上弯腰捡着什么,另一人在撑着伞。只是雨幕让眼前的视线朦胧几分,看的不真切。 苏清福接过宫人手里的伞,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看着左右两边花开的正茂盛的合欢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是宁贵人在捡合欢花的花叶。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那一脸爱惜将被雨水打落的合欢花叶收在帕子上的人,不是宁贵人又是谁。 苏清福自然知道宁贵人对果郡王的情意,所以对此丝毫不意外,行了礼正要走时,一抬头发现撑伞的人,顿时瞳孔放大,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本以为是宁贵人的侍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安嫔!苏清福使劲眨了几下眼,甚至还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感袭来,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安嫔在给宁贵人打伞,陪着宁贵人在雨中捡合欢花叶! 就是说这画面,谁看了能不迷糊? 苏清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俩人是什么奇妙的组合。一个拽的起飞,谁都不看在眼里,一个自卑敏感,对谁都小心翼翼。难道是今天起猛了,出现幻觉了? 安嫔见苏清福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定然是在琢磨着自己为何与宁贵人在一起。于是出声说道:“许久未见郡主,不知郡主可愿到延禧宫坐坐?” 苏清福当然是欣然应允,谁能拒绝现场吃一口明白瓜呢!更何况苏清福已经好奇满满,要不寻根究底,只怕今天连觉都睡不好了。 宁贵人并未与二人同去,而是接过安嫔手中的伞,独自回了钟粹宫。安嫔也没带侍女,从苏清福身后的宫人手中接过伞,与苏清福一同往延禧宫走去。 刚一进延禧宫,苏清福就迫不及待的看向安嫔,安嫔笑了笑,让苏清福先坐下,又让人端来热茶和点心。 “郡主先喝口热茶,免得淋了雨着了风寒。”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苏清福却从这简单日常的举动中,发现了安嫔的不同。 以往安嫔总是不敢与人对视,说话都垂着眼眸,才显得好像对谁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今日不仅笑着与自己对视,还有条不紊的招待着自己。 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往日的阴郁黯淡,谨小慎微,反而多了几分自信从容。苏清福实在想不通,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嫔怎么变化的如此大! 这样想着,苏清福眼里的急切与好奇根本掩藏不住,直接开口问道:“娘娘怎么会跟宁贵人在一起?我听闻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安嫔又笑了笑说道:“宁贵人确实是挺不好相处的,又不爱说话,又从来不笑,更是还有些目中无人。” 看苏清福满脸不解又期待的表情,安嫔也不再卖官司,对苏清福解释道: “一开始我觉得她与我同病相怜,出身卑微,又孤零零的一人在这宫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倚仗。在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于是我便经常去她宫里走动,跟她说说话,就当做是救赎曾经的自己。 然而我发现,她与我根本就是截然相反,天差地别的性格。她从未因出身卑微自轻自贱,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更不屑于讨好任何人。 对我的主动示好,她并不领情,反而告诉我她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来往,多次将我拒之门外。 我见惯了世态炎凉,也受尽了白眼鄙夷。可是在她身上,我却没有感受到这些,尽管她始终对我很不耐烦。” 说到这,安嫔顿了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苏清福心想,这也没什么奇怪,宁贵人连皇上皇后都不惯着,又怎么会因为你三言两语的关心给你好脸色。 安嫔喝了口茶,继续开口说道:“她越是这样,我便越心生羡慕。你知道吗,我娘曾是苏州的一位绣娘,靠着卖绣品,为我爹捐了个芝麻小官。 我娘为我爹熬坏了眼睛,人也不似从前漂亮,我爹便娶了好几房姨太太。我娘处处被她们欺负,到最后甚至我爹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我很怕像我娘一样,所以我费尽心思想要争宠,皇上喜欢听我唱歌,我便练歌,嗓子坏了不能唱了,我便练舞,只要皇上喜欢。 我只是想不被人轻视半分,可是我又怎不知,皇上对我,也不过是跟对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一样没有分别。 在这后宫,我常常因别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开始自我怀疑否定。我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讨好,小心翼翼地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大概是对我频繁去她宫中打扰心生厌烦,直言我好歹也位列嫔位,更还有皇子,让我不必总是低眉顺眼的讨好于她,失了自己身份,也给八阿哥丢了人。 说来可笑,我听了她的话,才如梦初醒。我并没有刻意讨好她的心思,但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之所以一直亲近于她,不是我以为的救赎曾经的自己,而是因为她活成了我心里期待的那个自己。” 苏清福听到这基本上也明白了,宁贵人出身比安嫔还低,但不羁洒脱,让安嫔看到了另一种不必卑躬屈膝的生活,这才有了如今的改变。 而安嫔又向来细心,所以一向独来独往的宁贵人,如今能与安嫔一同出入,想来也是感受到了几分不曾体验过的真心的关切。 苏清福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俩人在一起,可真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第183章 敬贵妃你不要这样啊 苏清福还挺为安嫔高兴的,安嫔想在莞妃身上获得的那种被重视被特殊对待的姐妹之情,莞妃给不了她,但宁贵人可以。 惠妃与莞妃之间安嫔永远插不进去,甚至连当初的淳常在与莞妃相处都比安嫔和莞妃亲热。 家世和眼界的差距,让安嫔始终处于仰视莞妃的低姿态,她又本身就敏感自卑,这种地位不对等的友情根本维持不下去。 虽然对她害莞妃一事仍不能苟同,但那是她和莞妃之间的恩怨。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由爱生恨,与其画地为牢到近乎偏执,倒不如现在这样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更何况,苏清福发现,褪去些许自卑的安嫔,整个人身上竟有种神采奕奕的光亮,带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安嫔何等心细,虽然苏清福并未说话,但见她脸上微微噙着笑意,便知对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带着几分感激的对苏清福说道: “郡主昔日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当初我一味自怨自艾,并没有领会郡主的一番苦心。如今再度想来,倒是要好好谢谢郡主的开导之恩。” 说完,安嫔低声吩咐了宝娟几句,宝娟脸上露出几分吃惊,见安嫔点点头,这才退了下去,不多时取来一个盒子交给安嫔。 安嫔将盒子打开递到苏清福面前,苏清福只扫了一眼,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钗,成色上等,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对玉钗,还是当初莞姐姐赠与我的,我一直也舍不得戴,如今莞姐姐只怕也不愿在我头上见到此物。 姐姐的东西自然是比我好的,郡主若不嫌弃,我便将此物赠予郡主,也算是为郡主回宫送一份贺礼。” 苏清福:这怎么好意思呢……然后不好意思的就收下了。 外面雨势渐停,因为阴云密布,天色也十分暗沉。眼看着到了晚膳时间,苏清福便起身离开了。 刚一走到翊坤宫附近,便见一名宫人提着灯笼焦急的向自己走来,待走到身前,宫人急切的说道: “郡主这是去哪了,周公公找了您好久了。” 苏清福有些疑惑:“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宫人回道:“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事,只隐约听见,好像是春禧殿出事了。周公公已经和皇后娘娘过去了。特意让奴才找郡主告知此事。 ” 春禧殿?苏清福立马反应过来,撒腿就往过跑去。生怕慢一点,就看不见大场面了。 然而等苏清福到了春禧殿,却见除了皇后以外,敬贵妃、富察贵人和赵常在也都在,皇后脸色阴沉,敬贵妃也眉头紧锁。反倒是富察贵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苏清福左右张扬,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场景,偷偷挪到周宁海身边,低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周宁海抬眼偷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人注意到他与苏清福,用眼神示意苏清福跟自己出来。 待到无人处,周宁海低声对苏清福说道:“郡主不是一直让我派人盯着孙答应吗,本来一直倒也无事。孙答应和赵常在都不受宠,皇上很少来春禧殿。 以往二人还偶尔去跟富察贵人走动说话,不过近几日不知为何,赵常在仍还常去咸福宫找富察贵人,孙答应却不一同去了。 今日午后,赵常在又去了富察贵人处,因着有雨迟迟未归,孙答应自己在春禧殿。结果……结果……” 周宁海突然支支吾吾,苏清福可急得不行,别结果了,你快说啊!周宁海声音更低: “结果咱们的人发现,孙答应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进了后院无人的柴房,不多时,一名侍卫紧随而入,然后柴房中便传出了一阵嘤嘤呜呜声。 不一会儿,那声音就变成了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低吼,显然是孙答应和那名侍卫正在做苟且之事。 奴才收到消息,想着郡主的吩咐,便打算先通知郡主,再去禀明皇后娘娘。然而宫人说郡主跟温太医去给皇上请脉一直没回来。 奴才又派人去养心殿寻郡主,得知郡主早已离开。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也不敢耽搁,正准备禀明皇后娘娘时,敬贵妃却先一步带人来翊坤宫,向皇后娘娘禀告了此事。 据说是赵常在在咸福宫用完晚膳,说做了几件衣服给八阿哥,敬贵妃闲来无事,便亲自跟过来取,一到春禧殿见便发现了此事。” “那孙答应和侍卫呢?”苏清福问道。 “敬贵妃说将人扣在柴房了,皇后娘娘来的时候,还看见了孙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挂在那个侍卫的腰带上,一点都抵赖不得。” 苏清福好伤心,吃了一个瓜,丢了一个瓜。问题丢的还是一个大瓜!本以为不用充会员可以看到现场直播,没想到被敬贵妃独家收走版权了。 苏清福一脸幽怨的拍了拍周宁海:“周公公,以后不要跟我奴才奴才的,我听着不习惯。” 不等周宁海说话,苏清福就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了,周宁海一脸茫然:为什么在这个背影中看出了浓浓的忧伤? 苏清福回到皇后身后,却忍不住哀怨的一直看向敬贵妃。敬贵妃是有些吃瓜体质在身上的,总能无意中发现大事。 皇后命富察贵人和赵常在各自回宫,管好自己的嘴,不许外扬此事。便和敬贵妃一同商议此事如何处理。 虽说是商议,皇后却直接下了令,依照宫规直接将二人赐死,敬贵妃倒也没有异议。正在此时,被关押在柴房中的孙答应却突然大喊冤枉,不停的喊着要见皇后娘娘。 皇后和敬贵妃一同进了柴房,苏清福也跟在皇后身后进去向里看去,很可惜,侍卫被麻袋套着,啥也没看见。孙答应也穿上了衣衫,只是有些狼狈,连扣子都系错了。 孙答应被绑着,看见皇后来了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喊着:“皇后娘娘,嫔妾冤枉,嫔妾是被人陷害的啊!嫔妾根本不认识这个狂徒,还请娘娘为嫔妾做主啊!” 第184章 急火攻心 皇后皱眉怒斥道:“做主?本宫若为你做主,皇家的颜面要置于何地?你做出这等没见面的事,还大言不惭叫本宫为你做主?” 孙答应一直不停地磕头,哭着辩解道:“皇后娘娘,嫔妾真的没有,嫔妾并不认识此人,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还对嫔妾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够了!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皇后给了周宁海一眼,周宁海立马上前将孙答应的嘴堵了起来,孙答应仍旧想有所申辩,整个身体激烈疯狂的扭动着,眼神里满是哀求。 苏清福见状倒有些不解,此事与原剧情不谋而合,但见孙答应的样子,怎么好像还有隐情一般? 正思索着,苏清福突然察觉到柴房中似有点了什么香的痕迹,只是应该已经熄灭了有一段时间,香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苏清福心里觉得奇怪,凝神仔细分辨着这香的成分,顿时有些吃惊,不是别的,正是依兰花的香气! 依兰花有使人动情之效,说的通俗点,这根本就是用了迷情香!再一联想到孙答应方才说的话,苏清福心下骇然,难不成真是有人故意做的局? 想到这,苏清福立刻在皇后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发现,皇后眉头一拧,命人将孙答应带到另一处偏殿,又吩咐了敬贵妃严审侍卫。 刚命人拿出堵在孙答应口中的碎布,孙答应就忙不迭的继续磕头,皇后冷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说。” 孙答应自知出了这样的事,命是肯定保不住了,但也不想白白被人陷害,焦急的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嫔妾自知应受极刑,所以不敢有丝毫隐瞒。嫔妾与赵常在和富察贵人是同时入宫的,故而私下里往来密切一些。 前些日子嫔妾几人在咸福宫说话,正巧八阿哥在敬贵妃殿中大哭,富察贵人闻听后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说八阿哥早哭晚哭,早晚有一天要哭死。 嫔妾和赵常在吓了一跳,立马让富察贵人慎言。哪知她却变本加厉,不仅直言八阿哥生母身份卑微,养母又与世无争,气候难成大器,更是多番出言诅咒八阿哥。 嫔妾见她口无遮拦,怕被连累,故而近日来往的少些。后来富察贵人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派人来请过臣妾到她宫中小聚,只是臣妾都回绝了。 今日赵常在偷偷派人给臣妾传话,告诉嫔妾富察贵人因不满嫔妾态度,指使人在嫔妾宫里的柴房中藏了写着八阿哥生辰的布娃娃,只等哪日寻了机会栽赃嫁祸嫔妾。 嫔妾心知皇上最痛恨巫蛊之术,不敢让他人知晓,只想着自己偷偷寻出来处理掉,不曾想进到柴房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再之后的事,嫔妾便没有意识了,一直到敬贵妃娘娘来到柴房将臣妾捆起来,臣妾才恢复意识,发现自己竟然……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富察贵人与赵常在联手设计嫔妾,想置臣妾于死地! 臣妾死不足惜,还请皇后娘娘明鉴,不叫臣妾白白失了清白蒙冤而死。” 孙答应说完,又继续磕头求皇后为自己做主,皇后再次让周宁海堵住了她的嘴,走出殿外去问敬贵妃那边情况如何。 “那侍卫一口咬定是孙答应勾引了自己,还说两人已苟合许久。” 皇后与敬贵妃正思索间,宫人匆匆来传话,说皇上听闻了孙答应一事,在养心殿突然晕倒了! 皇后让敬贵妃先看住二人,便带着苏清福匆匆往养心殿赶去。 到了养心殿,温太医已经在了,向皇后回禀,皇上是因为一时气急,气血上涌至头顶,血流不畅以致眩晕昏厥。 皇后皱着眉问苏培盛,皇上是如何得知孙答应之事的。苏培盛回道:“皇上今晚翻的是富察贵人的牌子……” 不用多说,皇后哪里还不知道是富察贵人在生事,以出言无状,损害龙体的罪名,罚富察贵人掌嘴八十。 温太医煎好药,苏清福又加了药泉水进去,皇上喝下后悠悠转醒,虽仍有些虚弱,却怒气不减,让众人退下,只留下皇后,询问孙答应之事。 皇后只得如实禀告。然而皇上根本没听进去皇后说的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只确定了孙答应与侍卫确有其事,就激烈的咳嗽起来,眼中满是杀意的下令:“杀了她,五马分尸!” 皇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皇后立刻上前扶着皇上斜靠在榻上,出声安抚道:“皇上息怒,皇上要杀要剐都行,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皇上置若罔闻,只呆呆的看向窗外,喃喃道:“也是这样一个阴霾天,朕躲在帷帐后面,额娘被隆科多牢牢的抱着,皇阿玛他是天子啊!朕也是天子,为什么要背叛朕,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背叛朕!” 皇上一气急,再度急火攻心,倒了下去。皇后本还在震惊方才皇上所说的隆科多与太后一事,见皇上再度晕倒,焦急的喊了苏清福和温太医进来。 苏清福上前一检查,得,一股急火,进了心脉,心阳上亢,肝气郁结,差点都要脑溢血了,且得调理一阵。瓜没吃到,反倒自己和温太医有的忙了。 因为皇上下了令,孙答应和侍卫都直接被处死,满宫里也没人敢再提此事。皇后虽对富察贵人有疑心,但奈何没有证据,皇上也没有追究之意,也只能作罢。 富察贵人虽被掌了嘴,但好在皇上龙体有恙,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养伤,不会影响自己的恩宠。 苏清福在太医院给皇上抓药时,看到富察贵人宫里的人来找太医要养颜的药方,这才突然仔细思量起富察贵人。 前番姝贵人被打入冷宫,便跟富察贵人有脱不开的关系,如今孙答应之死,只怕也是富察贵人的手笔。 连番除去两名嫔妃,又能全身而退将自己撇清,苏清福只觉得,这心智计谋,倒是不输当初的曹琴默,不得不让人提防警惕。 第185章 太子 皇上一连病了几日,苏清福和温太医轮班守在养心殿,负责皇上的龙体安危。除了嫔妃们轮流侍疾,阿哥公主们也纷纷请安探望,以尽孝心。 休养了半个月左右,皇上才算彻底康复,只是不知是否孙答应一事让皇上又想起了童年阴影,虽身体痊愈,心病却一直未见好转。 因此,尽管有苏清福的药泉水日日补着,皇上仍旧显得有几分无精打采,整日闷闷不乐。众人也因此提心吊胆,再加上孙答应的死,整个后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前朝也不平静。前番因为三阿哥被贬黜,中宫易主等一系列变故,立储君一事被搁置了下来,而今见皇上精神多有萎靡,大臣们又开始操心起国本立嗣一事。 不过眼下众位大臣意见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四阿哥为皇上长子,又养在皇后膝下,又勤勉恭敬,待人有礼,在朝中甚有威望。 故而众人纷纷上书,请皇上尽早立下国本,放心立四阿哥为储君。皇上一时未置可否,反而是叫了莞妃来御书房。 “这几年,朕觉得身子大不如前了,总是觉得疲乏。也不知是不是朕老了,前朝大臣们又着急着让朕立太子。你不知道朕有多厌烦。” 莞妃见皇上满脸疲惫之色,一边轻轻为皇上揉着额头,一边出言安慰道: “皇上年富力强,只是心系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自然辛苦。大臣们也只是心疼皇上,想有人为皇上分忧罢了。” “说起储君一事,朕倒是想问问你的看法。弘历虽为长子,又由皇后抚养,可是朕每次见到他,总会想起他的生母,不免心生厌烦。 弘曕已经长大,惠妃向来端庄稳重,教出来的孩子也聪明有礼,甚得朕心。朕倒也有意等他成年历练一番。 弘晟与弘沛还小,暂时倒看不出什么来,在弘历与弘曕之间,朕一时倒有些踌躇之意,想听听你的看法。” 莞妃一惊,急忙行礼道:“臣妾不敢妄言国本之事,更不敢议论皇子!” 莞妃心中明白,自己膝下并无皇子,且无论是皇后还是惠妃,自己都不会偏袒一方而致另一方利益受损,所以皇上才会与自己讨论此事。 “朕不过与你闲话几句,你只当是唠家常便是。” “四阿哥成熟稳重,六阿哥聪颖机敏,各有千秋。皇上英明睿智,自有圣裁。臣妾相信无论谁被立为太子,有皇上教导提点,以前都不会差的。” 皇上也没再继续问,莞妃走后,苏培盛看着皇上一脸沉重,上前开口道:“皇上龙体初愈,太医说皇上还是要多加注意,避免忧思过度为宜啊。” 皇上沉声说道:“前朝大臣三番五次上书进言立嗣,这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朕这张龙椅。公开建储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朕得想个好法子以备不虞。” 苏培盛只能点头称是。不过很显然,皇上想多了。 对皇后而言,自己并无亲出皇子,况且自己已经是中宫之主,无论哪位皇子继承皇位,自己都是皇太后。还有一点就是,在她心里已经认定,四阿哥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虽然自己在功课上对四阿哥的教导近乎没有,但好歹四阿哥自己争气,又并无大的错漏,在前朝也有些威望。 最主要的是,皇后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还是非常了解的。四阿哥很多地方,与皇上实在是太像了。 对惠妃而言,太子不太子的,还不都是一个样。只希望弘曕能真如名字一般,像高飞的鸿雁,既心怀远志,又自由自在。 至于敬贵妃和安嫔,更是压根没有这个想法。一来弘晟年龄尚小,二来对敬贵妃来说,从未想过争名夺利,只是有个孩子在身边,也好打发宫中漫漫长夜。 而对于安嫔来说,弘晟没有显赫的母族,连六阿哥都尚且不能相比,更何谈四阿哥。先帝在时九子夺嫡何其恐怖,安嫔可不想自己儿子落得八爷和十四爷的下场。 黎嫔就更不在意了。弘沛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若想争夺皇位,只怕来日也会被人有所诟病。黎嫔心里巴不得弘沛能像果郡王一样,做一个闲散自由的王爷。 整个后宫对于立储一事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反正这也不是她们做得了主的事,一切只看皇上心意罢了。 皇上本想暗中定下储君人选,然而宗人府却传来消息,允禩因病,在狱中咳血去世了。 皇上听闻消息后在养心殿默默良久,许是想到了当初与允禩争夺皇位的激烈场面,又或许因为允禩的死又唤醒了那么一丝手足之情。 最终皇上下令将允禩遗体送到热河下葬,并直接在早朝时,让苏培盛宣了旨。 “四阿哥弘历,德才兼备,仁孝两全,实乃储君之不二人选。朕特下旨,立四阿哥为太子,以承继大统,望百官共辅之,以安社稷,以慰民心。钦此!” 四阿哥虽没有特别意外,但绝对是不可控制的惊喜。激动的谢了恩接了旨,便到皇后宫中分享喜讯。 皇后自是为四阿哥高兴,只简单叮嘱了几句,便是各种赏赐安排下去。苏清福倒也不意外,反正不管被不被立为太子,都是下一任皇帝,算是锦上添花,提前高兴高兴。 苏清福心里正想着呢,却见四阿哥眼里含笑望着自己,顿时垮下脸来。坏了,这人是想找自己要贺礼。 果然,四阿哥向皇后谢了恩,就对着苏清福说道:“郡主不为我高兴吗?” 苏清福心想,本来算的上有一点高兴,现在没那么高兴了。脸上却是一副笑意:“恭喜太子殿下,等到太子殿下入住东宫之日,臣女定奉上贺礼。” 四阿哥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向皇后行礼告退。 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太子入住东宫一事,富察氏自然直接被封为太子妃,青樱作为侧妃,也因这喜事解了禁足。 高兴的同时,青樱也没忘了因为苏清福自己才受了这份罪,如今一跃成为太子侧妃,对付一个空有头衔的郡主,倒是更方便了! 第186章 上才艺 苏清福想了几日该给四阿哥送些什么贺礼才好,不对,如今该称为太子殿下。 金玉一类太过俗气不说,太子不缺,苏清福还舍不得。本想着让江太医在宫外帮自己寻一方好的墨宝,结果皇上给太子赏了文房四宝。 苏清福怎么也不可能寻到比皇上赏的还要好的墨宝啊,万一有,那这事可不好解释了,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再另做打算。 想来想去,动脑太累,苏清福直奔小厨房,先搞点吃的要紧。一边吃着,苏清福一边想,实在不行,亲手给太子做份点心算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死亡的厨艺和曾经尝试过做出的暗黑料理,苏清福便直接放弃了。到时候贺礼没送成,再落个暗害太子的罪名,可就不值当了。 苏清福觉得很是苦恼,收礼的时候很快乐,还礼也太难了。一边苦恼,一边四处张望着往嘴里塞着点心,一低头看见地上烧完的木炭,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好歹也是穿越者,也该上点才艺让他们开开眼了! 苏清福眼神一亮,蹲在地上捡起一个拿着顺手的木炭,就开始左右磨。 颂芝来小厨房给皇后拿点心,冷不防看见一个人蹲在灶台边,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用手磨木炭,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打翻。 上前欲看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偷吃,猝不及防和回过头的苏清福对上视线,这下盘子彻底翻了。 颂芝看着苏清福脸上沾满黑漆漆的碳灰,手更是惨不忍睹,关键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吃的,别提心里多震撼了。有些呆呆的问:“郡主……你没事吧……” 苏清福拿起已经磨出形的木炭,对着颂芝咧嘴一笑。这一笑,颂芝更害怕了,黑漆漆的脸突然飘出一口雪白的牙,那画面别提多美了。 苏清福本想拍拍颂芝的肩膀,不过一想到自己手上都是碳灰,又笑着收回了手,只有些神秘的对颂芝说道:“等着,过两天给你看个神奇的东西。” 说完苏清福就拿着木炭回宫了,宫人们也被苏清福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打了水来替她洗漱。 刚一洗完,苏清福就又跑了出去。素描用宣旨自然不妥,苏清福找到宫中画师询问了一番,得知江南造纸局每年都会进贡一批蜡纸,比起宣旨,蜡纸更硬更厚。 因着是贡品,所以只供皇家使用,寻常百姓家里是没有的,就连朝中大臣,也只有皇上赏了才能得到几张。 苏清福闻言一喜,继续问画师如果想要这种蜡纸该去哪里找。画师告诉苏清福,皇后宫里肯定是有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清福又火急火燎的回了翊坤宫,颂芝很快将蜡纸找出来拿给苏清福看,苏清福一喜,这蜡纸整体光滑平整,还隐隐印着吉祥的图案,用来作画真是再好不过了。 向皇后娘娘讨了一张描印有金龙云图案的蜡纸,苏清福就回到自己宫中着手作画了。 因着不能修改,苏清福很是谨慎,在脑中仔细着想着太子殿下的模样,便落笔在纸上勾勒起来。 不多时,太子的模样跃然于纸上。颂芝本就对苏清福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心中好奇,趁着皇后宫里没事,正想来苏清福宫里询问,结果看到纸上的画,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是 ……太子殿下怎么钻到纸里了!” 看着颂芝惊讶的模样,苏清福心里就更有底了,笑着对颂芝解释道:“这叫素描,是一种画画的技巧,可以通过线条和阴影,让人物立体又形象的展示在纸上。” 颂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从未见过这样的画,就好像太子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见颂芝看的入迷,苏清福说道:“你若是喜欢,改日有空我也给你画一幅。” 颂芝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喜欢,郡主说好了,可不要忘了。” 见苏清福笑着应下,颂芝欢天喜地的回去了。苏清福拿起画好的画像,心里有些惋惜。只可惜木炭的精细度还是差一些,不然还可以画的更好的。 肖像画完了,苏清福想了想,又用丹青水墨和金箔银粉给服饰与背景上了上色。虽然条件有限,但既然是送人的贺礼,总要在能力范围内做到尽善尽美。 上完色的画像,人脸显得更立体突出,服饰和背景又有几分华丽,放在一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古怪和谐感。 苏清福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画,一直到东宫打点完毕,太子与太子妃等人安置下来后,才派人将贺礼送了过去。 本来苏清福是有些担心底下人不小心将画弄破损,想亲自送到太子手中,也算表达诚意的。只不过一想到太子侧妃,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太子收到画后,倒是直接来翊坤宫找苏清福了,眼神中尽是震惊与激动。 “这真的是你画的吗?你是如何做到能画的与真人一模一样,这般画法我从未见过,只怕宫里的画师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太子对这份贺礼简直太满意了,实在是这幅画带给自己的冲击太大了。 “太子殿下谬赞了,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太子殿下不嫌弃就好。” “你莫要谦虚,这般画技只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与你一较高下。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苏清福听着前面夸奖自己的话,正飘飘然得意呢,猝不及防听到最后一句,被口水呛得突然咳嗽不止。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苏清福心中感叹,真不愧是父子俩,连语出惊人这一点都能做到如出一辙。 太子有些关切的看着苏清福,见她没事,这才到皇后宫中去请安。毕竟是入住东宫的第一天,富察氏与青樱自然也随后赶来,一同向皇后请安。 青樱一见太子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便知一定又是跟苏清福说了什么才如此,心里只觉得怒意十足。 平日里何曾见过太子脸上有如此笑意?即使在面对太子妃时,也只是礼貌客套的微笑,笑意不达眼底。更别提面对自己了,简直就如冰山一般,冷峻严肃。 青樱心里很是不服气,一个婢女出身的假郡主,怎么就让太子殿下如此青睐有加?绝不能再让她勾引太子!否则自己往后只怕更没有立足之处了。 第187章 富察贵人有孕 琼州进贡了一株大珊瑚,深赤通透,很是罕见。太子入住东宫,是前朝后宫的大喜事。皇后是太子的养母,故而皇上直接将珊瑚赏给了皇后。 皇后想着左右也没什么事,与其叫莞妃等人来宫中一同观赏,倒不如直接拿出来让合宫嫔妃一起热闹热闹,立储是大事,自己也该有所表示。 是而皇后专门安排了一日,找了唱戏的班子,遍邀众人一同看戏。又在晚膳过后,请了众人来翊坤宫一同观赏珊瑚。 皇上与皇后端坐在殿门口,一众嫔妃依次在下面落座。珊瑚在夜色中格外光彩熠熠,众人一时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正当众嫔妃与皇上皇后闲话家常时,富察贵人突然干呕了几声。见众人闻声看来,富察贵人立刻起身请罪,生怕坏了皇上的兴致。 皇上并未责怪,反倒出言关心的询问富察贵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富察贵人解释道: “回皇上,嫔妾近来总觉得身子疲倦,许是今日晚膳吃的急了些,一时有些不适,还请皇上恕罪。” 敬贵妃却是心思一转,想起这几日富察贵人的反常,出声问道:“可有叫太医来看过?会不会是……” 敬贵妃没有说完,众人却都明白了意思。皇上有些激动的挺了挺身子,向富察贵人望去。 “还未曾叫过太医来看……” 富察贵人说完,皇后便要传太医过来看一看,皇上却看向苏清福说道:“何须那么麻烦,这不是有现成的吗,先让郡主去给富察贵人看一看。” 苏清福行礼应下,心里骂骂咧咧,这一天没挣着太医院的钱,活儿可真是一点没少干。 一搭脉,苏清福发现富察贵人确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且脉象平和胎象稳固,一看就是下功夫保养身子的人。 苏清福笑着向富察贵人和皇上道喜:“恭喜皇上皇上,富察小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众嫔妃听了纷纷起身跟着一同道喜,皇后一边命人给富察贵人拿着软枕靠着,一边又让人查了敬事房的记档。 皇上很是高兴,虽然皇子公主出生了不少,但近两年宫中很久没有嫔妃有孕了。再加上立太子一事,皇上心里不免多心觉得自己老了,身子不行了。 如今富察贵人传来好消息,反倒让皇上又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年富力强。当场便下旨,晋富察贵人为嫔位,赐封号文,既与富察璟雯同音,又寓意其文静有礼。 文嫔欣喜地谢了恩,随后她目光一转,顺势看向苏清福,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 “久闻郡主医术精湛,令人钦佩。宫中不少皇子和公主能够平安降生,这其中也少不了郡主的功劳。只不知郡主可否愿意,也照拂我与腹中胎儿一二,替我来安胎。” 不愿意!不愿意!苏清福在心里疯狂呐喊,面上却平静的回道: “文嫔娘娘谬赞了,臣女才疏学浅,如何能与太医院众太医相较。皇上不嫌臣女愚钝,信任臣女照拂龙体,臣女只怕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娘娘。” 又想了想,苏清福补了一句:“娘娘放心,臣女虽不能亲自为娘娘安胎,但倘若有需要臣女的地方,臣女也不会推辞,定当竭尽全力,与太医一同保娘娘与龙胎平安。” 苏清福并不是对文嫔有什么偏见才出言拒绝。只是一来为嫔妃安胎本来就是太医院的事,文嫔胎象又稳固,对太医来说并无难事。 二来皇上这边本就费心,更何况自己对这位文嫔并不了解,万一她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怕自己又要当回炮灰。 不过苏清福也说了,若真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然而苏清福没想到的是,文嫔却因此记恨上了自己。 文嫔想让苏清福帮忙保胎,虽然确实有一方面原因是听闻苏清福医术高超,想多一重心安,但更多是想借着苏清福身后的皇后,以防有人暗中做手脚。 最重要的是,苏清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往后每日给皇上请完平安脉来自己宫中为自己保胎,皇上也会顺路多来宫中看望自己,如此也算提前为腹中胎儿打算,让他能多得皇上关心重视几分。 然而苏清福却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自己,让文嫔多少有些下不来台。不仅如此,还出言诅咒自己,说什么倘若有意外,实在是可恶。 文嫔暗暗记下此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皇上恕罪,是嫔妾考虑不周,让郡主为难了,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朕让太医院给你安排个经验老成细心的太医,你无需担忧,只管好好养胎便是。” 见皇上亲自为自己指派太医,文嫔这才舒心了些。因着文嫔有孕不宜久在风中,皇上便陪着文嫔一同回了宫,众人便也各自散去。 又过了两日,皇上来文嫔宫中时,见她眼下乌青,关切的问道:“怎么突然如此憔悴,可是底下人伺候的不好?” 文嫔只说是自己睡眠不好,所以这两日休息不够,看着有些憔悴,让皇上不要担心。文嫔的侍女却插话道: “回皇上,娘娘本就睡眠浅,有时被八阿哥哭声吓醒,就再难入睡。之前娘娘不让奴婢们多嘴。 只是如今娘娘腹中有了皇嗣,奴婢也是担心,万一娘娘休息不好,对皇嗣有什么影响,那就不好了。” 文嫔装作恼怒的责怪宫女在皇上面前嚼舌根,皇上却沉思了一番说道: “朕倒是疏忽了。如今你位列嫔位,本也当的起一宫主位。况且你现在有着身孕,在咸福宫也确实多有不便。” 见皇上在思索自己的去处,文嫔状若无意的开口道:“敬贵妃对嫔妾很是关照,嫔妾心里很是感激。只是素日总麻烦敬贵妃娘娘,嫔妾心里也多有过意不去。 好在赵常在时常来宫里陪臣妾说话,宽慰嫔妾,嫔妾这才宽心些。” “既如此,朕便命人将春禧殿收拾一番,你搬过去与她同住,刚好春禧殿只住了她一人,往后若想找人陪你说说话,倒也方便。” 文嫔不着痕迹的暗笑,要的就是这句话! 第188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文嫔想搬到春禧殿,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自己有着身孕,住在咸福宫多有不便不说,皇上若是来看望自己,难免顺路要去看八阿哥一番。 文嫔本就不喜八阿哥,更瞧不上八阿哥生母安嫔。心里怎能愿意平白让八阿哥捡了这种好事去。况且在咸福宫住了这么久,对敬贵妃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 敬贵妃为人和善,虽是个有事可以说上话的,但并不受皇上宠爱,自己也没有争宠的心思,整日只围着八阿哥转。若真有什么事,只怕也指望不上太多。 眼下即便自己搬走了,顾念着往日同住的情分,一些小事上若有需要麻烦敬贵妃的,她也不会推辞。 赵常在并不得宠,自己搬到春禧殿做主位娘娘,皇上时常来走动,见面三分情,她也能分得些许雨露。到时自然对自己感激涕零,唯命是从。 前番孙答应一事,赵常在也有参与其中。只不过文嫔知道,赵常在并非自愿。 是因为自己吓唬赵常在,说孙答应不与两人来往,心生芥蒂,万一哪一天将几人平日里说的私密话泄露了出去,只怕自己与赵常在都要为其所害。 赵常在没什么家世背景,在宫里也没什么倚仗,不然也不会巴巴上赶着讨好自己。只这么一吓,就去给孙答应传了话,帮自己除掉了对方。 胆子小的人,容易利用,但也容易反水,总要看在眼皮子底下,给她点甜头,让她主动越陷越深,才叫人放心。 内务府的人很快就将春禧殿正殿收拾了出来,文嫔行完册封礼,就搬了过去。整日按照太医的叮嘱,喝药,休息,对安胎很是仔细。 赵常在果然因文嫔的到来,见到皇上的机会多了许多,加上文嫔时不时就要提醒赵常在,是自己侍寝不便,提醒皇上去赵常在宫中,赵常在对文嫔甚为感激,直言今后定唯文嫔之命是从。 一转眼又过去了三个月,文嫔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日午后,文嫔刚用过午膳,赵常在陪文嫔一同去御花园散步。二人正走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太子与郡主也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文嫔微眯着眼,静静地向二人看去。苏清福不知道在跟太子讲什么,太子一直垂着头,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回应。这么一看倒没什么奇怪。 不多时二人说完了话,太子满眼笑意看向苏清福,还伸手将落在她肩上的落叶拾起。文嫔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太子对苏清福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文嫔怕惊动二人,便称累拉着赵常在往回走,心里却是飞快的思索着。苏清福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又已经被人算计上了。 太子找苏清福倒不是别的事,之前苏清福送的素描画,太子越看越觉得神奇,特意来向苏清福讨教,想学习一番为皇上画一幅肖像进献,皇上必定龙心大悦。 苏清福仔细给太子讲了素描画的要领,太子记下后,便回宫先对着桌上的青玉花樽练起了手。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画法,而且还要用木炭在纸上作画。但太子一向是能吃苦肯下功夫的人,按照苏清福教的方法,几日下来不知用了多少纸和木炭,竟也摸索出几分要领。 苏清福看见太子拿来的画,心里很是惊讶。虽然知道他勤奋刻苦,但没想到能这么拼啊。一个毫无功底,对素描没有任何概念的人,居然练了几天就能画成这样,这天赋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太子受到鼓舞,更信心十足,便开始着手为皇上作画。 皇上觉得很是奇怪,近来每每上朝,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待自己抬头寻找时,众人又都垂头不敢与自己对视,让皇上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生病了以致有了错觉。 倒是苏培盛陪在皇上身边,一头雾水的看着太子。这太子往日也是个沉稳之人,近来怎么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皇上,好像恨不得要将皇上的脸印在自己脑海里的感觉。 太子一边在脑海中记着皇上的轮廓,一边每日回宫就落笔作画,再加上还要读书和处理一些皇上交给自己的事务,一时间倒很是忙碌,无暇到翊坤宫中请安。 太子妃富察氏和侧妃青樱倒还算懂事,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皇后宫中请安。 这日众人给皇后请安后,文嫔突然邀太子妃到自己宫中坐坐。二人同出自富察氏家族,太子妃又是晚辈,自然无可推辞。 青樱见状,给了身旁侍女一个眼色,便先行回了东宫。 不多时侍女便回来禀报:“回侧妃娘娘,奴婢打探过了,文嫔娘娘与太子妃聊了些家族里的事,别的倒也没说什么。” “就只说了些家族的事?”青樱不信的问道。 “是,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问太子妃在宫中可还适应一类的。” 侍女想了想,突然又补充道:“对了,文嫔娘娘还问了些关于太子殿下与郡主的事。似乎是想提醒太子妃,当心自己的地位受影响。 不过太子妃说郡主以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太子殿下又是皇后的儿子,故而二人常有往来,倒不算什么事。” 闻言,青樱在心里暗骂,太子妃一贯是爱做出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文嫔娘娘都出言提醒,定然是见到太子与那苏清福来往过密。 青樱不信太子妃没有察觉太子对苏清福的情愫,不过就是怕得罪皇后,又想在太子面前维持自己贤惠大度的形象,才假装不在意罢了。 这样想着,青樱命人准备了礼品,在下一次给皇后请安完后,主动向文嫔示好:“文娘娘有孕在身,臣女特意备了一点薄礼,还望文娘娘不要嫌弃。” 文嫔有些意外,她自然是看不上青樱的。如今的乌拉那拉氏,如何能与富察氏相提并论。况且青樱只是个太子侧妃,文嫔不明白她突然向自己示好所为何事。 青樱的想法很简单,文嫔既出言提醒太子妃,太子妃不领情,自己正好借机打探一番文嫔对苏清福的态度。 若是无可厚非倒也算了,若是文嫔对苏清福也心有不满,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189章 有点聪明但不多 文嫔客套的与青樱道了谢,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嫌弃归嫌弃,人家好歹礼数周全是送东西过来的。也不主动询问,只等青樱自己说明来意。 “文娘娘看着有些疲惫呢,想来是腹中的小阿哥身强体健,精力充沛,所以才会如此折腾文娘娘。只是这样一来,文娘娘倒是要辛苦了。 臣女听闻郡主医术高明,连皇上都日日叫她请脉,若她能给文娘娘看一看,开些养身子的药方,想必文娘娘也能轻松一些。” 青樱有几分小聪明,但在文嫔面前,属实是小巫见大巫。 文嫔一听她打着为自己考虑的名义,将话引到苏清福身上,便知自己提醒太子妃留意太子与郡主的话传到了她耳中,心里顿时觉得好笑。 太子妃没放在心上,一个侧妃倒是急了,看来送东西是其次,来试探自己态度才是主要目的。 这样想着,文嫔做出一副略显委屈的样子,柔声对青樱说道:“你倒是心细体贴,只可惜郡主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本宫即便想让郡主帮忙看看,只怕人家也不肯赏脸。” 青樱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文嫔看来对这位郡主也有些不满呢。 “文娘娘位份尊贵,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又怀有龙裔,如此这般,郡主若真如传言所说医术高明,于情于理都应该为文娘娘调理一番。” 文嫔听了青樱的话,心里冷笑,自己可不是什么没脑子,三言两语就能被煽动的人。不过面上却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咬牙说道: “本宫看她也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只不过皇上对她颇为信任,连太子都对她很是看中。 只不知太子是否对郡主有意,若真如此,以郡主如今风头正盛,只怕皇上也会同意呢。” 文嫔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青樱的脸色。果然,一提起这事,青樱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了许多。 文嫔心里继续冷笑,你想来试探利用我,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被利用,还说不准呢。 叹了口气,文嫔接着说道:“只不过如今宫里人人都说郡主医术高明,太医院也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太医,对她很是推崇。 本宫听闻民间有炼丹药的道士,若是真能有什么灵丹妙药,能立竿见影让皇上身健体壮,延年益寿,想来皇上便也不会再只重用于她了。” 看着青樱若有所思的样子,文嫔假装失言的捂了捂嘴:“瞧,本宫说这些做什么,站了许久,本宫有些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青樱行礼告退,一边回东宫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文嫔的话。是啊,之前一味想着如何对付苏清福,倒是文嫔的话给自己提了醒,先减少皇上对她的信任,才好继续动手。 听着文嫔的意思,倒是能跟自己里应外合。青樱回到宫中,便匆匆给阿玛写了信,叫他在前朝费些心思。 没几日,两广总督就向皇上极力推荐了一名道士,名为贾士芳。称其所研制的金丹,有增强体魄,延年益寿之效,可使皇上万寿无疆。 皇上对此饶有兴致,虽然一直喝着补药,却也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吃了丹药后,果然气色大好,精神百倍。 一高兴,便吩咐人在御花园中为贾士芳建造居所,并亲自参与炼丹,渐渐的,竟对丹药越来越依赖,甚至有些痴迷。 苏清福有心提醒皇上过犹不及,服用丹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效果显着,可以让人感到精力充沛、身体强健,但实际上却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做法。 长期服用不仅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还可能导致中毒甚至死亡。不过眼下皇上对炼丹已经达到了狂热状态,苏清福说了,皇上也听不进去。 苏清福在心里盘算着,眼下皇上在位已有十一年,原剧中两年后屠龙小分队动手。如今没有屠龙队,本以为皇上能多在位几年,结果他偏偏又搞起旁门左道来了。 文嫔算计的果然不错,自从有了道士时常进献丹药,皇上果然不再像从前一样重用苏清福,心中很是满意。 青樱心中也很是得意,又来找文嫔商讨下一步计策。自然了,二人依旧是谁也没有明说要对付苏清福,只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相互试探。 “还是你有孝心,让你阿玛寻来了贾道士。眼下有了贾道士研制的仙丹,皇上不仅龙马精神,更胜从前,本宫瞧着,这道士的本领,倒比郡主高的多。” “臣女也是尽些孝心罢了,好在那贾道士也是有真本事的,皇上圣体康健,也算臣女替太子殿下尽些心意。” “太子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感念你一番苦心,对你更青眼有加。” “文娘娘说笑了,臣女不过略尽绵力罢了。否则那郡主仗着皇上宠信,也太张狂了。” 到底还是青樱逊色一点,先按耐不住提起了苏清福。文嫔嘴角轻轻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郡主一直照料皇上的身子,如今有了贾道士,倒难得能清闲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只不知她会不会因为突然失了皇上的宠信,一时心急错了主意,做出什么有损龙体的事,那就不好了。本宫可要好好提醒皇上才是。” 青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文嫔的意思。又客套了几句,让文嫔安心养胎,便回东宫去了。 苏清福确实难得清闲下来。今日去陪陪公主,明日又去看看阿哥。今日在这个宫里混吃混喝,明日在那个宫里连吃带拿。 自穿越以来,苏清福终于过上几天勉强称得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然而,欢乐时光总短暂,又到时间说再见。苏清福还没潇洒几天,这日正想着去惠妃宫里找眉姐姐说话,结果刚要出门,就见苏培盛急匆匆的赶来。 “皇上传旨,郡主请随奴才去一趟养心殿。” 苏清福有些意外,皇上就算传召自己,也不用让苏培盛亲自跑一趟传话啊。再一看苏培盛焦急的模样,苏清福心里暗自嘀咕,只怕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第190章 有些奇怪 皇后在皇上身边多年,对苏培盛自然也有几分了解。一见苏培盛的表情,便知皇上可能出了事,语气有些急切的询问苏培盛到底怎么回事。 苏培盛只得简明扼要的向皇后娘娘解释了一番:“回皇后娘娘,今日皇上到春禧殿看望文嫔,用过午膳后便去了赵常在屋中,谁知没一会竟突然咳了血。” 皇后一听,立马让人备轿,和苏清福一同往养心殿去。半路上皇后仍在追问着苏培盛:“可是赵常在有何不妥?” 苏培盛急忙解释道:“奴才一直在殿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听说是赵常在给皇上上茶时,皇上一咳嗽,将血咳在了茶杯里。 奴才听见皇上打碎茶杯的声音进到殿内,赵常在受了惊吓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奴才赶紧将皇上送回养心殿,这不就赶紧来叫郡主过去看一看。” “皇上在春禧殿出的事,无论如何此事赵常在都脱不了干系。苏公公,派人看住赵常在,让她先去宝华殿诵经为皇上祈福,待福子为皇上诊治后再做定夺。” 苏培盛领命应了下来,待到了养心殿,皇上略显疲惫的靠在榻上,面色灰败,苏清福一看,才几日没请平安脉,皇上气色就变得这么差,也有些吃惊。 行了礼,苏清福上前搭脉,心中更是惊骇,皇上这是将丹药当饭吃吗? 也难怪太医院的人诊不出问题,皇上吃着丹药,自以为身体精神良好,便不加以节制,留恋床笫之事,一来二去,身子底子已然亏空,之前自己的辛苦调理算是白费了。 偏这种慢性的毒性蚕食,不易被察觉,还让皇上营造出一种精力旺盛的错觉。苏清福开了些温补的药,又加了好些药泉水进去,皇上喝了下去,气色恢复了些许。 皇后有几分急切的询问苏清福皇上身子到底如何,为何会突然咳血。看着皇上也盯着自己等回答,苏清福叹了口气。 “回皇上,丹药虽有微效,却不宜多食。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皇上英明,自然知晓这些道理。” 皇上脸色难看了几分,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丹药,朕才会咳血?” 苏清福对上皇上考究的眼神,坦然回话道:“是药三分毒,灵丹妙药亦如是。” 皇上喝下苏清福开的药后,感觉已经没什么大碍,皇后又在旁叮嘱了一番服侍皇上的人,更是劝皇上多多休息,不宜太过劳累。 本还想说让皇上爱惜身子,宠爱妃嫔也要有所节制,不过还没等开口,文嫔就在养心殿外求见。 皇后立马让文嫔进来,不为别的,毕竟文嫔腹中可是有皇嗣的,这可容不得有什么闪失。皇上看着文嫔急匆匆的步伐,略皱了皱眉: “你大着肚子不方便,不在宫里好好安胎,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做什么?” 文嫔一副担忧的神情,行礼后说道:“嫔妾听闻皇上龙体有恙,事情又发生在春禧殿,嫔妾实在是担心皇上,一时顾不得其他,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哪里会因此怪罪文嫔,立刻让人搬开凳子赐座,生怕她肚子有什么闪失。皇后也出声道: “郡主已经为皇上检查过了,暂无大碍。此事虽出在春禧殿,但是在赵常在宫里,你不必为此自责,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还没等皇后开口问皇上是否要处置赵常在,文嫔又继续说道: “说来都是嫔妾的不是,皇上本是来探望嫔妾,嫔妾因有身孕不能服侍皇上,皇上才去了赵妹妹宫中,不料竟出了这样的事。 赵妹妹也吓得不轻,自知没有服侍好皇上,已经脱簪到宝华殿去为皇上祈福了,祈求皇上龙体康健。” 皇上听了文嫔的话,倒也没再追究赵常在的责任,毕竟此事说来也与赵常在无关。 “她也算有心了。你回宫后告诉她,朕不会因此事迁怒她,叫她不必过责。” “嫔妾替赵妹妹谢过皇上!”文嫔说完,又看向苏清福,再度开口道:“到底还是郡主医术高超,这么快就对症下药为皇上解了忧,否则嫔妾可真要担心坏了。” 苏清福听着文嫔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挑不出什么问题,只能谦虚的回了一礼:“文嫔娘娘夸奖,臣女担当不起,照拂皇上龙体本就是臣女的职责。” “皇上刚服了药,也该好好休息,臣妾等就不打扰皇上了,先行告退。” 皇后一出声,文嫔和苏清福也纷纷行礼告退,各自回了宫中。 苏清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认为皇上过度服用丹药,以致朱砂摄入量过度,造成轻微中毒。 左右自己已经开了药替皇上清了毒素,再加上自己已经提醒了皇上,若皇上肯听劝,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赵常在在宝华殿祈福了两日后,又到养心殿请罪,皇上休息了两日,身子倒也没有其他异样,加上本就没有怪罪之意,态度倒难得有几分温和。 赵常在磕头谢了恩后,又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嫔妾听闻郡主之意是贾道士所进贡的丹药有异,可是嫔妾在皇上身边多日,明明觉得皇上龙马精神,更胜往昔,不知怎的会突然出了问题呢?” 赵常在这么一说,皇上也不禁思索起来。太医院众太医为自己诊治,并未发现什么问题,而自己服食丹药后,确实觉得身子好了不少,为何会突然咳血呢? 正巧此时贾士芳又来求见,说研制出了新的丹药要进献给皇上,皇上便让赵常在先回去,决定好好问一问此事。 皇后在回宫后又与苏清福确认了一番,苏清福对皇后倒没什么隐瞒,直接说了皇上的身子现在看起来精神尚可,实际上已经亏空严重。 若是慢慢调理倒还能养着精气回来,但若仍旧沉迷于所谓的仙丹,自己只怕也有心无力。 皇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也没多说什么,只让苏清福尽力而为便是。 苏清福点头应下,回了自己寝殿。然而刚一进屋,深吸了两口气, 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第191章 不动声色 苏清福刚一回到寝殿中,就隐约闻到一丝腥味掺杂着檀香味。 虽然自己如今是郡主的身份,但翊坤宫自欢宜香后再没有出现过任何香料,苏清福本身对香料也无感,屋内自然也从没点过任何香。 “屋里熏过香吗?”苏清福随口问向殿内的侍女。 一名侍女有些茫然的回道:“没有啊,郡主素日从不用香,奴婢们怎敢自作主张。” 苏清福点点头,不经意间看向另一名侍女,却正好对上她有些紧张心虚的眼神。见苏清福看过来,那侍女赶忙低下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眼角余光仍在偷偷瞄着苏清福。 苏清福装作并未察觉什么的样子,笑着对那位回话的侍女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无需紧张,许是我今日在其他娘娘宫里,身上沾染了檀香的气味。” 见那名偷瞄自己的侍女脸上明显放松了几分的表情,苏清福心里更确定有异样。虽然气味微弱,但医者的职业本能让她已经闻出了是何物品。 朱砂! 苏清福觉得很奇怪,只称累要休息,让屋内人退了出去。苏清福一直也不习惯有人在身旁伺候,所以众人对此并不奇怪。 待屋内只剩自己后,苏清福循着气味寻找,翻来翻去,在梳妆盒的最底层发现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两枚丹药。朱砂的气味便是从丹药中传出来的。 苏清福仔细分辨了一下,似是皇上寻常所食丹药,并无大不妥,一时有些不明白这是所谓何意,难不成要冤枉自己偷了皇上丹药? 没道理啊。这破玩意有啥值得偷的,况且每次那贾道士都只进献两颗,若丹药没了,皇上早就发现了。 虽然想不明白到底有何意图,但好歹也是阅遍无数宫斗大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苏清福还是懂得。 于是苏清福偷偷将那两枚丹药拿了出来,顺手丢进空间,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苏清福就跑到了延禧宫找安嫔,安嫔听了苏清福的来意,有点吃惊,但也没做多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怎么说呢,虽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忙活了一天,不到傍晚,安嫔就将苏清福想要的东西亲自送了过来,苏清福打开一看,十分满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安嫔可真是全能手艺人呐。 苏清福向安嫔道了谢,又叮嘱了几句,安嫔心思何等敏锐,一联想便知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但并未多问,只是沉声对苏清福说了一句:“放心。” 苏清福太放心了,安嫔现在是有了宁贵人这小姐妹,心里没了那么多不甘心,所以不费心琢磨着争宠,要不然这也是个宫斗水准排名靠前的选手,区区小事,还不拿捏。 苏清福就这么在闲着在宫里等那些人的下一步动作,眼下连是谁要针对自己都不清楚,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一连过了几天,倒没什么动静,以至于苏清福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什么,正皱眉思索间,苏培盛带人来了,有些为难的对着苏清福行了个礼: “郡主,奴才失礼了,皇上有令,叫奴才带人来搜宫。还请郡主体谅。” 苏清福还没说话,皇后听闻消息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正要动手搜宫的宫人一时间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敢动。 “苏公公,福子是我翊坤宫的人,皇上要搜宫,总得有个由子不是?” 苏培盛向皇后行礼问安,面上更是一脸为难,对着皇后解释: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贾道士今日来向皇上进献丹药,皇上因着之前郡主的话,有些时日没有服用丹药了。 结果贾道士一看之前的丹药,跟皇上说自己所炼制的丹药被调了包,还说皇上之前突然身体不适,应当就是因为服食了被换的丹药所致。” 皇后一听到这,马上察觉出不对,怒气冲冲的问道:“怎么,皇上是怀疑福子换了丹药?” 苏培盛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皇后和苏清福说道:“贾道士说,能换了丹药,必定是精通医理,且常在御前走动之人。文嫔娘娘急着替郡主辩解,皇上这才派了奴才前来搜查。” 苏清福瞬间抓到了苏培盛话中的重点信息,文嫔!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怎么得罪过她啊,难道就因为没帮她安胎,被记恨了?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苏清福知道,苏培盛已经卖了自己好,提醒自己此事背后是文嫔的手笔,心里很是感激,也不想让苏培盛为难。 “既是皇上旨意,苏公公请便吧。” 说着,苏清福还伸手拉了拉皇后,苏培盛感激的行了一礼,朝宫人摆了摆手。众人见皇后稍稍退开,这才敢开始搜宫。 皇后倒丝毫不担心他们能搜到什么,毕竟对苏清福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她也没理由做这种事,只是对搜宫这件事难以接受。 入宫这么多年,还没见有人敢在翊坤宫放肆,看来真是自己脾气变好了,一个小小嫔位都敢撺掇皇上派人到翊坤宫搜宫了。 苏清福则是看着那名有问题的侍女,只见她一面装作害怕的样子,一面故意引着宫人往梳妆台走去。不禁心中冷笑,文嫔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宫人果然在梳妆盒中找到了木盒,打开一看后直接交到了苏培盛手中:“苏公公,找到了。” 皇后本还在咬牙切齿的生气,一看到还真搜出了东西,一时惊愕的瞪大了眼。就连苏培盛看到手里的木盒,都有些吃惊。 苏培盛心里是觉得苏清福不会做调换丹药之事的,更何况自己在皇上身边多年,这些后宫的伎俩看的比谁都明白。略一思索,便知苏清福这是被摆了一道。 不过翻出了东西,自然要押着苏清福回去复命。不等苏培盛开口,苏清福倒自觉先出声:“看来我得跟着苏公公一同走一趟了。” 说完,苏清福给了皇后一个安心的眼神,跟在苏培盛身后一同往养心殿去。别人这么费心安排,自己总要配合着唱一出,这戏才好看啊。 第192章 到时候上场表演了 苏清福被带到养心殿,进屋之前,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轻轻一笑。脑海里瞬间想到一句经典的话:好怀念当初不是毒妇的日子。 苏培盛一脸不解的表情,跟着抬头看了看,不明白眼看都要大祸临头了,苏清福在笑什么。苏清福也并未多言。这叫致敬经典,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进到养心殿,贾道士已经在一旁站着等候了。文嫔竟然也没回宫,挺着个肚子坐在皇上边上。 苏清福有些佩服文嫔,看这情形,皇上对文嫔倒颇为宠爱,这待遇可不是一般嫔妃能有的。想来文嫔是想亲眼看着自己被定罪,连有孕的辛苦也顾不上了。 苏清福不卑不亢的一行礼,苏培盛拿着翻出来的木盒递给了皇上。皇上一打开木盒,看见里面的丹药,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文嫔惊呼着开口:“怎么会?竟然真是郡主调换了贾道士的丹药?皇上,郡主定是一时糊涂,担心贾道士比自己更受重用才错了主意,还请皇上看在郡主屡次立功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看看,还没如何呢,三言两语就先给自己定罪了。 皇上阴沉着脸看着苏清福:“你可有什么要分辩的?” “臣女不知何事,也不明白文嫔娘娘所言调换丹药是何意。” 文嫔并不意外,苏清福当然不会这么认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贾士芳,贾道士上前一步,面色不善的说道: “山人殚精竭虑、夜以继日地为皇上研制出的丹药,本是有助于皇上龙体康健、延年益寿的神药。然而前些时日,皇上却突然身体不适,抱恙在床,实在忧心忡忡。 听闻是郡主成功医治好了皇上的病症,并暗示皇上此番不适与贫道所炼制的丹药有关。 贫道对自己所炼制的丹药有着绝对的把握,其功效卓越,绝不会有任何危害。故而贫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贫道亲自检查了皇上所食用的丹药,结果却发现里面的成分与贫道所炼制的丹药有所不同!显然是有人暗中调换了丹药,导致皇上引发了身体不适。 如今被调换的丹药在郡主宫中被找出,只怕不是郡主装作不知情就能抵赖的。” 苏清福听明白了,合着绕了这么一大圈,在这等着呢。你那丹药里朱砂加过量,给我找事为皇上治病,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跟别人联手来找我麻烦了。 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苏清福清了清嗓子,对着贾士芳问道:“道长可看清楚了,那木盒中是你炼制的丹药?” 皇上只一个眼神,苏培盛就将木盒拿到贾士芳面前。若是贾士芳仔细看,定然会发现不对。然而一切都按照预料中进行,贾士芳难免大意,只以为苏清福在垂死挣扎。 再加上那盒子和丹药都是自己亲手交给宫人的,故而不疑有他。虽闻着味道有些不对,贾士芳也只当做是在苏清福寝宫中沾染了胭脂水粉或者熏香的气味。 于是贾士芳只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便一口咬定这就是被偷换的丹药。更是意有所指的向皇上说道: “皇上,贫道入宫以来一直潜心为皇上研制丹药,以求皇上万寿无疆。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毁了贫道的名声是小,若是伤及龙体,可当真是罪无可恕啊!” 苏清福冷笑着看向贾士芳,看了这么半天戏了,也该自己上场表演了。 “贾道长这话说的对极了,皇上龙体安康自然是头等大事,无论是谁,若存了不正之心,做出有损龙体之事,绝对是罪不容诛。” 贾士芳被苏清福的盯得有些心虚,一时竟不敢接话,文嫔见状,幽幽开口道:“郡主肯如此想便最好了,也省得皇上为如何处置此事为难。” 皇上听出了苏清福话中的言外之意,压下了心中的怒意,等着苏清福继续说下去。 苏清福上前行礼后,对着皇上解释道:“臣女自奉命为皇上调理身子以来,一直尽心尽力恪守本分,从未有过半点疏忽,皇上想必也都看在眼里。 臣女的确提醒过皇上,不宜过度服用丹药,是因为丹药中的朱砂,虽有镇心安神之效,但若过量摄入体内,轻则损伤肝肾,重则危及神经,有中毒的风险。 贾道长的丹药臣女检查过,朱砂含量并不致病,然而这一次皇上突然咳血,显然是丹药中的朱砂含量没有控制好。 贾道长想必也心知肚明,这才演出这一场丹药被换的戏码,好将自己摘的干净。” 贾士芳急了,出声打断道:“一派胡言!贫道炼的丹药绝无问题!郡主宫里已经搜出了偷换的丹药,还想抵赖不成?” 苏清福从苏培盛手中拿出木盒中丹药状的圆球放在手中,直接冷笑出声:“贾道长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为皇上研制的丹药,本郡主倒是怀疑道长究竟是否有真才实学。” 说完,苏清福将手中的圆球递向皇上,再度解释道:“皇上明察,臣女手中这看似形状与丹药相似之物,并非是药,而是安嫔娘娘为臣女特制的熏香。 臣女近来有些睡不安稳,安嫔娘娘得知后本想给臣女送些安神的香料。不过臣女素日从不熏香,安嫔娘娘便将香料做成这固体的形状,不需要在香炉中焚烧,摆在房中,便可缓缓释放香气。” 皇上将信将疑的接过苏清福手中的小圆球,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实闻出了香料的味道,又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不是自己往日所吃丹药。 贾士芳有些不知所措的从苏培盛手中拿出另一颗圆球,这一细看,哪还是自己送去的丹药,分明已经被换掉了!一时间贾士芳不知如何应对,本能的看向文嫔求救。 文嫔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转折,在心里暗骂赵常在做事不靠谱,在心里飞快思索着。 既然苏清福有备而来,贾士芳肯定是保不住了,文嫔索性不再出声,至少自己要撇的干干净净。 第193章 处死贾士芳 眼看着文嫔不出声,贾士芳也明白眼下自己唯有自救,于是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 “皇上,贫道一时失察,只看那木盒与自己装丹药的盒子外貌一样,并未仔细查看里面的丹药,还请皇上恕罪。” 贾士芳也在皇上身边日子不短了,对皇上多疑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因此心知光凭这样的解释,皇上定然不会轻饶了自己。随即又开口说道: “只是贫道不解,郡主若无其他心思,为何将熏香制成丹药的模样,又为何不放在宫中使用,反倒装在木盒中,引人误解?” 果然,贾士芳这样一说,皇上又皱着眉看向苏清福,苏清福也不慌,反正都提前交代好了,只能说,你们这些操作,早已经被我预判了。 “道长这话未免说的太霸道了些。难不成本郡主将熏香放在哪,使用与不使用,还要先与道长说明? 至于道长所言,故意制成丹药模样,其实是安嫔娘娘说想对皇上尽一份心意,安嫔娘娘想为皇上研制鹅梨帐中香,又恐寻常香粉乱了气味。 故而想投其所好,研制出不一样的方式。故而先给臣女一份练手,想让臣女帮着看看,如何改进。怎料会生出这档子事。” 皇上听后,疑心果然消了几分。若是旁人,皇上可能还有些怀疑,但是安嫔,皇上就不觉得有任何奇怪。 安嫔一向乖巧听话,又一直肯费心思研究皇上喜好讨皇上欢心。若说她为了皇上高兴有此举,皇上是相信的。 苏培盛一直在一旁观察皇上的态度,见皇上轻咳一声看向自己,心领神会的去传话将安嫔带来。 安嫔自然是按照苏清福所言向皇上解释了一番,不过让苏清福意外的是,安嫔居然这么短时间就做好了给皇上研制的鹅梨帐中香。 如此繁琐又失传的香料,不知要调试多少次才能还原,又制成香膏,苏清福猜想安嫔这几日应当是昼夜不歇做此事,心下对安嫔很是感激。 皇上本就消了几分怀疑,尤其看到安嫔还当真拿出了鹅梨帐中香,便彻底相信了苏清福的话,让安嫔与文嫔都先回了宫,再度用审视的眼神看向贾士芳。 文嫔一直以来都看不起安嫔,又见如今安嫔帮着苏清福解围,心里更是恼怒。不过眼下文嫔心知不宜再轻举妄动,便暗自在心里记下这笔账。 贾士芳此刻也明白,这位郡主早已经识破这场阴谋,只一直按兵不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心中一时后悔莫及。有些狼狈的跪拜在地上,焦急的继续解释: “皇上,即便郡主与此事无关,但贫道炼制的丹药被换是事实,若非郡主所为,定还有旁人参与其中,还请皇上明察!” “贾道长口口声声说自己进献给皇上的丹药被偷换。且不说丹药炼制繁琐,耗时费力,单说皇上入口的东西,谁敢马虎大意? 只怕贾道长心知皇上此番抱恙与道长所炼制的丹药有关,这才自导自演一出丹药被换的戏码,以求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又因本郡主曾提醒过皇上,便意图嫁祸于我。真是好谋算,只可惜皇上向来英明,又岂能被轻易蒙蔽。” 苏清福说完,自己都有点汗颜,在后宫久了,拍马屁的本领真是日渐熟练了。 其实苏清福已经对贾士芳手下留情了,不然只要自己暗示皇上,贾士芳企图以此嫁祸除去自己,从而彻底控制皇上健康,只怕现在贾士芳已经尸骨无存了。 当然,自己没这么做,并不是圣母心泛滥,包括之前明明发现贾士芳朱砂的量加的有些问题,却没有拆穿,其实多少是因为顾及了太子几分。 贾士芳是两广总督推荐给皇上的,苏清福曾听皇后说过,两广总督背后有乌拉那拉氏的势力。 一开始苏清福倒没多想,不过此番贾士芳突然陷害自己,虽说文嫔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以自己对文嫔的了解,她应当不会直接与贾士芳接触。 再加上自己之前看到太子侧妃与文嫔攀谈,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细一琢磨,倒全都连在一起了。只怕此事,和那位每次见面眼神里都不掩饰对自己敌意的太子侧妃有脱不了的干系。 也正因如此,苏清福担心自己说了那些话,皇上疑心深重,会怀疑太子有不轨之心,白白让太子受了牵连,搞不好还要连累皇后。 所以苏清福才只说这一切是贾士芳因为心虚自导自演的戏码,连背后是否受人指使都不追究,只让皇上以为他是害怕受罚才出此下策。 至于文嫔和那位侧妃,宫中时日还长,走着瞧就是了。 贾士芳还在辩解,然而皇上已经没了耐心,加上本就已经对苏清福恢复了几分信任,毕竟自己身子不适,还是人家尽心尽力为自己医治好的。 于是直接沉声下令,将贾士芳处死。贾士芳连声求饶喊冤,却并未敢供出背后主使。一来顾及自己尚还有家人,二来也心知当下自己无论再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 皇后本因苏清福被带走在翊坤宫中很是焦急,虽然苏清福走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毕竟搜出了东西,又去了这么久,难免心中不安。 直到看见苏清福安然无恙回来,这才放下了心,赶紧叫众人退去,询问此事来龙去脉。 得知贾士芳被处死,而这背后可能有文嫔和青樱的手笔,皇后气的咬牙怒骂: “这乌拉那拉氏还真是跟本宫八字不合,宜修跟本宫斗了这么多年,她死了,还留个侄女来给本宫添堵惹事! 还有文嫔,仗着肚子里有皇嗣,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宫身边人身上了,看来是本宫如今脾气太好了,一个两个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苏清福笑着安抚道:“皇后娘娘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臣女自己便能处理,又何必让娘娘费心。” 皇后仍是忿忿不平的样子,心里也有了打算,青樱就交给太子自己处理,至于文嫔,等她生完孩子,再找机会处置便是。 苏清福则是行礼告退,回到自己殿中,事是处理完了,人可还没处理呢! 第194章 原来是斐雯啊 回到殿内,苏清福叫来灵芝,询问那名侍女的情况。 灵芝是皇后特意安排过来帮苏清福主事的,毕竟当初一同侍奉皇后,也算是老熟人。 苏清福本就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所以宫里的事全由灵芝做主,也就是收收东西,打扫打扫卫生这些,但凡自己能做的也就自己做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苏清福对自己宫里的人都认不全,除了皇后从自己宫里派来的几个人,内务府挑的她真是一个都不认识。 “郡主问的那丫头叫斐雯,是内务府送来伺候的,奴婢见她做事伶俐,才让她进殿负责日常打扫,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灵芝有些紧张的询问,对苏清福她也算了解,若是无事,她绝不可能突然问起一个侍女的情况。 苏清福哑然失笑,我当是谁呢,这不又是老熟人了吗。原剧中在永寿宫擦桌子就擦不明白,盯着人家温太医的手搭了莞妃的手,现在在自己宫里打扫又生出是非来。 不怪自己对她有反派滤镜,这简直天生反骨,苏清福自认对她们都还不错,从不指使她们做什么事,更没克扣过她们的份例,甚至有时候其他娘娘送来的吃的用的,还让灵芝给她们分一分。 看着灵芝有些紧张的样子,苏清福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被人收买了,想害我,没害成。” 苏清福不安慰还好,见她这么轻飘飘的说出这么大事,灵芝直接急了:“郡主恕罪,都是奴婢用人不善,险些酿成大祸,奴婢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发落了她。” 苏清福拦住灵芝,只让她将斐雯单独叫进来,发落她倒是容易,不过也得名正言顺。更何况,留着她也还有几分用处。 斐雯有些忐忑的向苏清福行礼,看见苏清福将木盒拿出来放在手中,更是心虚,不过仍强装淡定,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苏清福也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说道:“这木盒是你放在我梳妆台中的吧?” 斐雯哪会承认,正要抵赖,苏清福继续不冷不热的开口: “我既然这样问,自然是有把握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如今我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你也应当明白,指使你的人并没如愿。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主动认罪,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只要你知错,日后看你表现,我可以既往不咎。 第二,抵死不认,我去禀明了皇后娘娘。不过只怕皇后娘娘没有我这份耐心,万一要是直接将你送去慎刑司,恐怕你背后之人,也没那个本事保住你。” 斐雯本就因苏清福无事归来心中慌乱不已,被她拿皇后娘娘这么一吓,一时乱了分寸,顾不得其他,忙不迭的磕头认罪。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一时蒙了心智,犯下大错,好在郡主福泽深厚,安然无恙,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奴婢招认,奴婢什么都招认!” 苏清福也没想到,斐雯这么快就认了,还行,看来对自己仇恨值没有那么高,收到的好处也没那么到位。 “那你就如实说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让本郡主发现有所欺瞒,你知道后果的。” 斐雯哪还敢耍什么花样,本来就是赵常在给了自己十两银子,让自己将东西放在郡主宫中,还说到时候只要东西被发现,郡主便会被治罪,没有人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斐雯一时见钱眼开,又见赵常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加上心存侥幸,毕竟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并不难办,即使真出了事,也未必能查到自己身上。这才答应下来。 斐雯并不知道赵常在有何打算,但眼看着搜完宫郡主又平安归来,心里就已经后悔不迭了。 赵常在地位不高,又并未有太多的盛宠,郡主背后可还有着皇后娘娘撑腰。斐雯只恨自己鬼迷心窍,又暗自祈祷着郡主查不出此事。 如今既有机会求得宽恕,斐雯一股脑将赵常在如何收买自己藏东西之事交代的明明白白。 苏清福有种既觉意外又意料之内之感。青樱和文嫔果然都是谨慎的人,这种露面容易被抓到把柄的事,自然是找个炮灰来做最好。 “你只管继续当差,装作我没有发现此事与你相关,若是日后她再有什么吩咐找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郡主请放心,郡主开恩不计较奴婢之过,奴婢日后一定尽忠职守,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郡主禀告!” 苏清福点了点头,便让斐雯退下了。灵芝见斐雯没受处罚,有些意外,忍不住提醒道: “郡主,她既能被收买一次,就难保不会再利欲熏心做出背主之事。皇后娘娘宫里,可从不会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苏清福笑了笑,对灵芝解释道:“她们既有心要对我下手,与其让我时刻提防着,不知她们何时动手脚,倒不如我自己主动给她们开个口子,让她们觉得有机会下手。” 灵芝有点懂又有点不懂:还能这样吗? 贾士芳被处死了,斐雯的事也解决了,皇上又给苏清福赏了些金玉首饰,算作补偿。苏清福觉得,被冤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过让苏清福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因为贾士芳一事放弃对丹药的追求,反而还变本加厉,对炼丹术更为痴迷。私下派人到民间寻访名医道士,显然还在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 不仅如此,皇上在朝政上也不复往日勤勉,反倒多辗转于后宫各院。 苏清福心里暗自猜测,除了长生不老以外,只怕是丹药提升了某方面的机能,让皇上觉得自己重振男人雄风,这才格外依赖。 苏清福也不再多劝,反正补也补不回来他身体的亏空了,说的多了又给自己惹一身事,故而只在与温太医例行给皇上请脉时,象征性的开些补药,再用药泉水吊着皇上精神。 才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随着文嫔产期来临,又打破了这份平静。 第195章 相冲 皇后在宫中收到文嫔生产的消息,作为后宫之主,肯定是要亲自过去一趟的。不过并没有带苏清福一起,还让苏清福假装身子不适,在宫里安心歇着。 之前的事还没跟她算账呢,皇后哪能让苏清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这种闷亏,还反过来去帮忙! 苏清福也没那么爱心泛滥,索性听了皇后的话,安心在殿内躺着躲懒。 皇后到达春禧殿时,皇上已经坐在外殿等候了。见皇上投来询问的目光,皇后淡定的解释: “郡主吃坏了东西,身体不适,所以臣妾没带着一起过来,让她在宫中休息。” 皇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文嫔一向胎气稳重,太医也说没什么问题,皇上心里并不甚担忧。 敬贵妃得了消息,倒也过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文嫔也在自己宫里住过一段时间。除此之外,就是同住在春禧殿的赵常在了。 很快,殿内响起了文嫔吃痛的叫声,众人这才有了几分紧张和担忧的情绪。太医,稳婆,宫人们各司其职,有序的忙碌着。 文嫔也无暇顾及其他,只集中精力,按照稳婆的指引,先保证自己顺利诞下胎儿。 到底是年轻,身体素质又好,文嫔这一胎生的很快,过程也很顺利。孩子刚一落地,文嫔就抓住身边侍女的手,焦急的询问孩子的性别。 在得知生的是位阿哥后,文嫔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稳婆将孩子包好后,便满脸笑意的抱出来给皇上道贺。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阿哥呢。” 众人跟着纷纷向皇上道贺,皇上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看了眼孩子后,便起身走向殿中看望文嫔。 皇上坐在文嫔床榻边,语气中满是关怀,文嫔虽有些虚弱,但心中得意,便也不停的顺承着皇上的话,只等皇上开口,怎么的也要升个位份才是。 不过还没等皇上提到如何嘉奖自己,皇后却先开了口:“皇上高兴,也得顾及文嫔身子,文嫔刚生产完,正是虚弱劳累之时,不如先让文嫔休息吧。” 文嫔心中顿时有些不满,皇后是存心不想让皇上在此刻提出对自己的封赏,只怕日后若再想起此事,万一皇后从中阻拦,就更不好办了。 想到这,文嫔有些急迫的开口:“嫔妾为皇上诞下阿哥,再辛苦再累都是值得的。只可惜嫔妾位份低微,不能将十阿哥留在身边亲自教养。” 文嫔才说完,皇后冷哼一声,看向皇上道:“文嫔此话僭越了。” 敬贵妃出于老好人的本能,替文嫔求情道:“皇上,文嫔刚生下十阿哥,难免一时有些思虑不周失言。” 文嫔何尝不知自己这番话不合礼数,以自己的位份,即便生的是皇子,也是要交到阿哥所抚养的。 文嫔本来很自信,自己生下孩子后,尤其是生下皇子后,皇上会晋自己为妃位,到时候自己就有资格将孩子留在身边。 怎料皇后似有阻拦之意,这才一时心急不得已主动提及。毕竟哪个母亲不想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呢。 皇上显然有些不满,沉声让文嫔好好休息,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就转身离开了。皇后见状,冷笑一声,便也回翊坤宫去了。 敬贵妃和赵常在倒没有直接离去,反而安慰了文嫔一番。文嫔急着在心里思索对策,二人说的话倒也没听进去。 皇上回到养心殿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不知是否因十阿哥出生心情起伏较大,总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正缓神间,苏培盛来报,钦天监正史求见。 皇上有些意外的让苏培盛将人传了进来。一般来说钦天监都是自己传召询问天象,若无大事,不会主动来求见。 钦天监正史季惟生行了礼后,便先跪在地上请罪。皇上见状,心中猜测,只怕是天象不吉,带来的并非是好消息。冷声开口,让季惟生但说无妨。 “回皇上,臣今日观天象,见紫微星周有小星相冲,有刑克之像。微臣惶恐,特来禀告。臣在路上听闻十阿哥降生,再一结合星象来看,恐有父子相克之嫌。” 若是别人来说,皇上定会有所疑心,但季惟生是知道前一任钦天监正史,正是以天象之说诟病六阿哥,才失了官职的,料想他也不会重蹈覆辙。 况且十阿哥刚出生,自己才从春禧殿回来,季惟生就已经出现在养心殿,若是受人指使,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最主要的是,自己也正是在看了十阿哥后,身体有所不适的。 一想到这,皇上脸色阴沉下来,看向季惟生问道:“你的意思是,十阿哥会对朕不忠不孝吗?” “并非如此,此事与十阿哥品性无关,只是星象上有所相冲,只需父子不相见,于皇上便是无碍。” “若是见面,又会如何相克?” “轻则抱病,重则丧命。” 皇上闻言,命季惟生先行退下,低头沉思良久。苏培盛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皇上神色,不敢出声。 十阿哥不祥的传言很快在后宫中偷偷流传开来,苏清福听闻是钦天监的判词,心里觉得有些不解。以自己对皇后的了解,她是不屑于对刚出生的孩子用这种招数的。 可是,若不是皇后安排,钦天监又是受了谁指使呢?思来想去,苏清福还是没忍住去向皇后询问此事。皇后脸上的吃惊一点不比苏清福少。 “文嫔有过错是她的事,日后找机会处罚便是,本宫怎么会迁怒于无辜的孩子身上!季惟生做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先跟本宫打声招呼! ” 苏清福一听便知,皇后是当真不知晓此事,心里更觉得奇怪。虽然钦天监是有些本事的,但皇上那身体素质也没两年活头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克他什么啊? 文嫔在宫里养身子,倒是没听见这些流言,仍旧在想着如何将十阿哥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文嫔宫里的人自然不敢轻易嚼舌根,赵常在却是沉不住气,一听闻此事,便急匆匆来到文嫔身边。 还指望着十阿哥能帮自己多见皇上两面,早日也有自己的孩子呢!怎能因钦天监的三言两语,就判了十阿哥与皇上相克呢! 第196章 真的不知道啊 赵常在一进到文嫔殿中,看文嫔还在闭目养神,心里急得不行,慌张的出声道:“难为姐姐还能如此悠闲,妹妹可要急坏了,难道姐姐已经想到应对之策了?” 文嫔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皱着眉问道:“什么应对之策,你把话说清楚。” 赵常在根本就没想到文嫔还不知此事,毕竟宫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十阿哥的事啊,钦天监说十阿哥命格与皇上命格相冲,皇上若要不被影响,需得与十阿哥不碰面才行……” “什么!” 不等赵常在接着说完,文嫔就从床榻上猛的坐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一时竟有些眩晕不稳,摇晃了两下,将手搭在床榻两边用力支撑着身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告诉我?皇上可有说些什么?乳母呢?快把十阿哥给本宫抱来!快!” 文嫔乱了心神,一股失去孩子的恐惧深深包围着她,直到乳母将十阿哥抱来,看到孩子还在自己宫里无恙,才些许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又命侍女为自己梳洗打扮,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中,只想马上求见皇上,不要听信谗言,与自己的儿子生了嫌隙。 宫人们有心阻拦,却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肯定劝不住文嫔的,便给文嫔套上厚实的衣物和抹额,避免她吹了风伤了身子。 文嫔也顾不得理会赵常在,坐上轿撵匆匆往养心殿赶去,结果宫人们告知文嫔,皇上刚去了御书房面见大臣,文嫔又焦急的命人抬轿撵往御书房外走去。 苏培盛正等在御书房外,远远看见文嫔的轿撵,迎了过来:“哎呦娘娘,您刚生完皇子,怎么还出门吹风了,要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好!” “苏公公,皇上还要多久能忙完政事?公公可否为本宫通传一声?” “娘娘,张廷玉大人说有要事禀告,已经在里面有一会了。奴才方才送茶时,皇上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只怕没空见娘娘啊。” “可是本宫有急事求见皇上,还请苏公公行个方便。” 苏培盛当然知道文嫔口中的急事是什么,只能好心的再提醒文嫔两句: “娘娘,恕奴才多嘴,娘娘可是为了十阿哥的事而来?此刻皇上为前朝之事烦心,若娘娘此时贸然提及此事,万一皇上因此对娘娘或者十阿哥心生厌烦,或者将前朝出事与十阿哥联系在一起,岂不适得其反?” 文嫔被苏培盛这样一说,瞬间冷静下来,此刻的确不是求见皇上的好时机,自己方才只顾着想着为十阿哥求情,乱了心神,才没顾上这些。 “多谢苏公公,还请公公不要跟皇上提起本宫来过。” 苏培盛自然点头应下,宫人抬着轿撵正欲返回,文嫔再度下令道:“去翊坤宫。” 文嫔心中笃定,此事多半是皇后娘娘的手笔。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定是因为贾士芳一事,郡主受了委屈,所以在为郡主出头。 好在贾士芳还算懂事,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皇上并未对自己起疑。当然了,即便真有什么不对,自己也大可以推到赵常在和太子侧妃身上。 不过皇后和郡主显然是因为自己暗示皇上心有不满,文嫔又不免想起自己生产当日,郡主连面都没露。其他嫔妃生产时,好歹皇后还让郡主在一旁帮帮忙。 显然就是在针对自己!虽心有不满怨恨,不过眼下还是化解矛盾最主要,否则只怕十阿哥要因此事被连累,那自己争来争去,还有个什么劲。 文嫔正想着,轿辇已经到了翊坤宫,迅速整理了一番思绪和表情,文嫔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来到宫里向皇后请罪。 苏清福正在皇后宫里混吃混喝,突然听见人传话文嫔求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嫔不是在坐月子吗?来翊坤宫干吗?” 皇后皱着眉满脸疑问,苏清福擦了擦嘴:“娘娘见见不就知道了。文嫔匆忙前来,只怕与钦天监说的话有关。臣女先告退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吃饱喝足,脚底抹油! 怎料苏清福刚走到殿门口,就被文嫔拉住了,文嫔一边擦眼泪,一边向苏清福道歉: “郡主,之前丹药的事因有所误会,以至郡主险些遭人陷害,本宫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找个机会亲自向郡主解释,怎料突然一朝分娩,耽搁了下来。 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帮本宫劝和劝和,求皇后开恩,十阿哥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若背上个刑克皇上的名声,如何在这宫里立足? 郡主若心有怨气,只管冲本宫来,本宫一力承担便是,绝无怨言。还请放过十阿哥!” 苏清福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又直接扣帽子给人安锅了呢?我单薄的肩膀,如何能扛起这么重的锅? “文嫔娘娘多虑了,皇上已经处置的贾道长,臣女也没有任何损失,如何会因此对娘娘心生怨气呢?难不成此事背后还有文嫔娘娘的手笔? 更何况十阿哥的事是钦天监向皇上进言,娘娘若要求情也应该去找皇上,若要讨说法也应该找钦天监正史,为何来翊坤宫求皇后娘娘开恩呢?” 文嫔看着苏清福担明知故问的样子,心里更是恼羞成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即便心中有所猜疑,可以与苏清福挑明,却不能与皇后明说。 否则若被扣上以下犯上,污蔑皇后的罪名,别说十阿哥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皇后娘娘宽厚贤德,又深得皇上宠爱。若娘娘肯帮忙,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想必会宽待一二。还请皇后娘娘救救嫔妾,救救十阿哥。” 文嫔说着说着,逐渐变成了低声哭喊,皇后在殿内闻听此言,不禁深深拧起了眉。 瞧这意思,求情来是次要,倒有几分想讨说法之意。问题是,皇后也真不知道,钦天监为何会那样说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自己安排的呢! 第197章 又来找麻烦 皇后看文嫔这一副好像自己给她天大委屈的样子,简直气的想骂人。看她有孕生子,没跟她计较,她还想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钦天监向皇上进言,与本宫何干,你求本宫放过十阿哥有什么用,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本宫没有容人之度,对你们母子做了什么!” 皇后咬牙切齿的对着文嫔训斥道。文嫔哪里肯信,反倒因皇后冷漠的态度,心里更笃定了是皇后从中作梗。 见文嫔油盐不进,一味跪在地上哭诉求自己高抬贵手,皇后没了耐心,直接将人撵走。别再哭坏了身子,又要赖到自己头上。 宫人搀着文嫔回到轿辇上,文嫔阴沉着目光扫过苏清福的宫殿,一路低头皱眉思索着回到了春禧殿。 赵常在一直在殿里等着没有离开,见文嫔回来了,立马上前询问皇上可有什么处置。文嫔看着赵常在心思都写在脸上,再一想到皇后和苏清福的态度,心里火大的很。 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有事情要交给赵常在去办呢。因此文嫔故作轻松的对着赵常在笑笑,躺回床榻上之后,命众人退下,只留了赵常在在屋内。 “皇上一向英明,更何况十阿哥又是皇上的亲儿子,怎么会因为钦天监几句真假难辨的星象之说就影响父子情份。” 看文嫔神色轻松,赵常在不由得信了几分,也跟着松了口气,不过仍不解的问道:“既如此,皇上为何还没有给十阿哥赐名?” “皇上虽不介意,可钦天监这么一说,难免有人以此大做文章,皇上总要顾及几分旁人的想法。” 赵常在本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又一直对文嫔马首是瞻,看文嫔说的理所当然,又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心里便相信了她的话。 文嫔偷偷打量着赵常在的神色,见她彻底放心下来,心中暗自吐了口气。状若无意的说道: “皇上倒是有疼爱之心,可也需要个台阶,最好的办法,是将所谓刑克的罪名安在别人身上,如此一来,便能名正言顺为十阿哥洗清冤屈。 自然了,十阿哥若能得皇上器重疼爱,你也少不了跟着沾几分福气。万一来日也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在这宫中也算是能顺遂无忧了。” 文嫔这话算是说到赵常在心坎里了,谁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呢。本来之前自己位份低微,一直不受宠。文嫔搬来后自己才沾光有了多见皇上的机会。 现在文嫔有了十阿哥,只要皇上心里惦记着常来,还愁自己没有生儿育女的机会吗? 想到这,赵常在急切的看向文嫔:“姐姐可有了主意?” 文嫔在赵常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常在只稍有犹豫,便一口应了下来。文嫔不放心的叮嘱道:“要小心行事,切莫像前番一般,被她发现了端倪。” 赵常在点点头安慰道:“她精通医术,丹药的气味被察觉倒也情有可原。嫔妾安排的人来回了话,并未暴露自己,娘娘可以放心。” 文嫔并不是很放心,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若能做成将此事转嫁给苏清福是最好,即便出了什么差池,自己从未出面,也能全身而退。 只希望赵常在这次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文嫔心里暗自想着,赵常在则是告退回自己宫中准备起相应事宜。 另一边,皇后还在为文嫔莫名其妙认准了是自己指使钦天监暗害十阿哥一事憋一肚子火,尤其是文嫔来自己宫里这么一闹,指不定皇上心里也要有想法。 苏清福心里也一直有些好奇,虽然之前她也差点觉得季惟生是受皇后指使,给自己出头。 不过后来皇后表明对此事不知情,苏清福便只能认为,或许钦天监是真看出来什么了也未可知。 直到这日,太子来向皇后请安,请安完毕后叫了苏清福出来问道:“文娘娘近日当无暇顾及找你麻烦了吧?” 苏清福一瞬间惊的险些下巴脱臼,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压低了声音对太子问道:“钦天监那边是你动的手脚?” 不怪苏清福诧异,谁能想到这事背后居然是太子的授意。万一钦天监正史不肯照做,或者此事败露,对太子来说简直是自毁前程之举。 太子倒是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与此事无关一般。 “贾士芳的事我听说了,虽然皇额娘和你都没与我提起,但我又怎不知他被两广总督举荐,背后只怕有乌拉那拉氏的推波助澜。 再加上富察氏提醒过我,乌拉那拉氏与文娘娘私下来往甚密,所以一出了事,我就盘问了她身边的宫人。说来此事倒是我不好,险些又让你置身险境。” 苏清福尴尬的笑了笑,确实是你不好,你后院起火,差点烧到我。不过你这一出手,你皇额娘在宫里背锅背的正气急败坏呢。 听太子的语气,想来青樱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苏清福有些无奈的对太子说道: “多谢殿下关怀,不过后宫之事,殿下还是少沾染为妙,尤其又涉及了其他皇子,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会对殿下产生不好的影响。” 太子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你不必有所顾虑,此事由我东宫起,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略给她们一个教训罢了。” 苏清福也不再多言,这位日后的新帝,做事自然有分寸,无需自己操心。既是为自己出头,那自己便坦然接受了这份好意。费脑筋斗来斗去,哪有直接抱大腿来的舒适。 太子走后,苏清福心情大好的开始了下午茶时光,一想到日后自己背靠太后皇上两棵大树,脸上的笑意丝毫掩饰不住。但愿太子登基后还能记得些许情分,那就足够了。 苏清福正胡乱想着,斐雯突然进殿行礼。见状,苏清福眉头一挑,看来这是赵常在又有新的安排了。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第198章 看来要全军覆没 苏清福示意屋内众人退去,看向斐雯。斐雯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到苏清福面前。 “郡主,赵常在命人送来这个,让奴婢有机会放在郡主的床榻中。” “是什么?”苏清福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接过盒子。 “奴婢不知,奴婢收到东西后就过来向郡主禀明,还未打开来看。” 斐雯正说着,苏清福已经打开了盒子,好家伙,里面正放着一个满身扎着针的布娃娃。看了一眼上面贴着的字条,不出意外,当然是皇上的名讳。 斐雯看见后大惊失色,连说话都带了几分颤抖:“郡主,皇上最厌恶巫蛊之术,要不要将此事通知皇上?” 苏清福看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斐雯,有些好笑的说道: “我若是告诉了皇上,这东西在你身上,你要如何撇清自己?万一赵常在再反过来给你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斐雯本就是看到了巫蛊娃娃,一时惊慌害怕下意识说出通知皇上,回过神来后立马磕头道: “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奴婢已经按照郡主吩咐,第一时间就来禀告郡主,奴婢对郡主绝不会再有二心,还请郡主饶命,不能告诉皇上!” “你先下去吧,我若是要告诉皇上,方才便不与你说那么多了。” 斐雯心想也是,如释重负的行礼退了出去。心里只暗自庆幸,多亏前番丹药一事没有伤及郡主,否则自己有把柄留在赵常在手中,以后这丢脑袋的差事只怕只多不少。 苏清福看着盒子里的娃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些手段啊。不是下毒,就是栽赃。不过她们也知道给自己下毒没用,于是转变思路开始搞这一套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赵常在几次三番给自己送东西,那自己就好好还她一份礼。 苏清福找来温太医交待了一番,想让他找机会给赵常在身子弄出点小问题,温太医连缘由都不问,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为了苏清福,温太医都敢给皇上下药,更别说一个常在了。 没过几日,苏清福与温太医正在养心殿给皇上请平安脉时,苏培盛进殿传话道: “皇上,底下人来报,说赵常在身子不适,腹痛不已,太医看了两三天了仍未有所缓和,想请郡主过去帮忙看看,可有治疗的法子。” 皇上一听是春禧殿,难免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莫不是因为十阿哥,所以太医也查不出病因? 似乎为了想验证自己的猜测,皇上看向苏清福沉声道:“朕也正想出去走走,既如此,你便跟朕一同去春禧殿看看情况吧。” 苏清福点头应下,随着皇上的轿辇一同来到赵常在宫中。 文嫔根本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来春禧殿,再加上心里还埋怨着赵常在突然生病耽搁了自己交代之事,所以也并未在赵常在宫里探望。 突然听到通传,赶紧叫宫人为自己打扮一番,做出一副关怀的样子,跟着前往赵常在宫中。 赵常在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也显得十分憔悴。眉头紧紧皱起,五官都在传递痛苦两个字。听见皇上来了,强撑着不适,起来行了个礼。 苏清福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不是说了弄点小问题就好,这温太医下手挺黑啊。 皇上让赵常在免了礼,侍女赶紧又将赵常在扶回床榻上,苏清福上前查看了一番后向皇上回禀道: “回皇上,赵常在身子倒没什么大问题,想来是近期精神压力过大,惊惧忧思以致身体出现不适,臣女先开个止痛的药方,再让太医院开些调理的药也就好了。” 说完,苏清福又看向赵常在叮嘱道:“小主吃了药,切勿再忧思过度,理应放宽心,好好保养为宜。” 皇上听到这倒是皱起了眉:“惊惧忧思?你为何惊惧,又忧思什么?” 赵常在本来就难受,被皇上这么一问,一紧张只觉得更不舒服,额头涔涔的沁出汗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心里也懵啊,虽说之前因为十阿哥的事有所担心,但也没到惊惧忧思的地步啊。皇上突然这么问,她一时也想不出来理由啊。 文嫔见状,在一旁打圆场说道:“皇上,眼下赵妹妹正疼痛难忍,只怕也说不清楚什么,皇上何不等她好些了再问。” 文嫔说完,还上前假惺惺的用手帕为赵常在擦了擦汗,又随手拽过被子为赵常在盖好。 结果这一拽,突然从被子里掉出一个木盒,木盒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皇上闻声看了过来,赵常在瞥见地上的木盒,瞬间瞳孔放大,情绪有些激动的就要起身收起。 见状,皇上示意苏培盛将东西捡起来,待看到写着自己名讳,还扎满了针的布偶后,面容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表情凝固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愤怒。 “大胆!” 皇上低沉又有力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怒意瞬间笼罩整个宫殿,众人见状,无不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赵常在此刻根本顾不上腹痛,狼狈的从床榻上滚落,跪倒在地慌张的向皇上解释道: “皇上,皇上,嫔妾冤枉啊,这东西不是嫔妾的,嫔妾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嫔妾的床榻上,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阴冷的目光盯着赵常在:“你还敢说冤枉?你若是真不知情,为何方才看见这木盒时反应那么大?这东西是从你床铺里掉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赵常在仍旧不住的磕头求饶,怎么也想不通这东西明明应该在苏清福宫里,怎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自己床榻上。明明这两天自己因病一直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发现啊。 难道说…… 赵常在猛的顿住,停下磕头求饶,看向苏清福,见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下了然。 虽想不通她是如何做到不声不响将东西放在自己床铺中的,但此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第199章 翻脸不认人 赵常在突然伸手指向苏清福,有些歇斯底里的喊着: “皇上,是她,是她将这东西放在嫔妾床榻上的,嫔妾这两日一直躺在床上静养,只有她刚刚坐在这给嫔妾诊脉。 一定是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东西放在臣妾床榻中的,还请皇上明鉴!” 苏清福淡淡地开口反驳道:“小主真能说笑,今日臣女来这,是宫人传了话说小主身子不适,皇上心里担心,才叫了臣女一起过来看看,并非事先安排。 我又怎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这种东西陷害小主?更何况我给小主请脉时,手里可并没有拿什么东西。 这木盒这么大,只怕我想藏在身上,也不可能做到不被发现吧。更何谈在众目睽睽之下藏在小主床铺中。 臣女好心来给小主医治,不知哪里做的不好,让小主心生不满,竟要将这等死罪赖在臣女身上。” 苏清福心里暗爽,好歹我也是带着空间开挂的,偷偷放东西我可比你们拿手太多了。 赵常在真是百口莫辩,偏偏苏清福说的又都是事实,自己无从找到漏洞,只能求助的看向文嫔。 怎料文嫔对自己的求助视若无睹,只跟着众人垂头,不与自己对视。赵常在有些慌了,毕竟这可是丢命的死罪啊,自己明明是替文嫔和十阿哥出力,她怎么能置身事外! 还不等赵常在继续思量,皇上阴沉的声音已经响起:“苏培盛,拉下去,赐白绫。” 赵常在彻底瘫软的跌坐在地上,身躯不住的颤抖,甚至无法支撑着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只不停的喊着冤枉。 待侍卫上前来拖拽时,赵常在看向文嫔,眼中满是不甘与决绝,歇斯底里的喊到: “皇上,是文嫔,是她让嫔妾做这娃娃放到郡主宫里,好为她儿子开脱,以此证明并非是十阿哥刑克皇上,而是有人蓄意诅咒!” 皇上只轻微抬了抬头,苏培盛立马会意,摆摆手示意已经架起赵常在的两名侍卫先停下。 文嫔立刻上前辩解道:“荒谬,本宫何时指使过你做这种事!十阿哥之事乃钦天监所言,与郡主何干!本宫与郡主并无恩怨,为何要指使你去陷害郡主! 明明是你自己心怀不轨,攀咬郡主不成竟又陷害本宫! 皇上,赵常在如此胆大包天行此悖逆之事,嫔妾没有及时察觉管好自己宫里的人,固然有罪,嫔妾愿领任何惩罚。” 赵常在不可置信的看向文嫔,继而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喃喃道: “哈哈,我真是鬼迷心窍,才信了你的话,以为依附于你便能多得到些皇上的宠爱,从你下手除了姝贵人和孙答应,我早就应该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文嫔厉声打断了赵常在的话:“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污蔑本宫!她们二人都是咎由自取,与本宫何干!” 苏清福也对赵常在无语至极,姝贵人获罪是给宁贵人下了药,至于孙答应的事,后宫谁敢提起,那不是在皇上的绿帽上蹦迪吗! 与其这个时候说这些看上去不着边际的话,还不如招认文嫔指使你往我宫里放丹药来的可信些。否则反倒坐实了文嫔所言,你胡乱攀咬之实。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文嫔一眼,文嫔倒是心理素质极强,一副坦然无辜之色。皇上轻咳一声,苏培盛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赵常在带下去。 赵常在脸上尽是绝望之色,嘴角却冷笑着上扬,嘲弄着自己的愚蠢。 赵常在被带下去后,皇上又看向文嫔说道:“十阿哥满月后,便交由乳母带到圆明园中看养,你就好好待在宫里养身子,不要四处走动了。” “皇上……” 文嫔正想开口求情,皇上已经转身向外走去,然而刚走到门口,却见乳母慌张的跑来,一见到皇上立马下跪道: “皇上,娘娘,不好了,十阿哥方才突然呼吸急促,面色苍白晕倒了!” 文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太过心急,身子不稳的晃了几下,跌跌撞撞的就往自己宫里冲去。 皇上虽有所担忧,但到底心里顾及钦天监的话,不要与十阿哥见面,故而并未跟过去,而是让苏清福过去查看情况。 苏清福见到十阿哥时,太医已经在为其诊治了,然而此时十阿哥呼吸已经极其微弱。 太医说是体内血液循环不畅,以致呼吸受到阻碍,只让将十阿哥抱到通风的地方试一试。 苏清福远远一看十阿哥苍白的脸色,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心里便有了猜测,看十阿哥这样子,倒像是先天性的心脏疾病。 苏清福正欲上前检查时,文嫔却一把抱过孩子,不让苏清福碰。 “太医已经诊治过了,便不劳烦郡主了。” 文嫔干脆的拒绝了苏清福,此刻文嫔并不是与苏清福较劲,而是赵常在刚出了事,又供出了自己,苏清福再次全身而退,一定是早有防备。 连皇上都已经对自己起疑,更何况是已经有了防备的苏清福。 再加上文嫔心里一直认为钦天监说十阿哥与皇上相冲是受了翊坤宫指使,根本不会相信苏清福会好心为十阿哥诊治。反而更担心她会借机暗害。 不等苏清福再说,文嫔便抱着孩子走到廊下,太医紧跟在侧,时时观察情况。苏清福虽心里有些担心,但无奈文嫔对自己是百般提防,不得近身,只能作罢。 没事还好,万一有什么不好,估计文嫔又要不分青红皂白怪在自己身上。 苏清福回到殿中向皇上回话,皇上听闻文嫔阻拦不让苏清福诊治,心里更为恼火。 不过皇上恼火的却并非是出于对十阿哥的关心,而是联想到自己来了春禧殿,还没与十阿哥照面,就又出了问题。 心中疑虑更甚,若是见了十阿哥,会不会此刻身子不适的就是自己了? 又或者说,是文嫔故意使了什么手段,想以此博同情,试探自己对十阿哥的态度? 一想到这,皇上面上寒意更甚,只吩咐了太医好生医治,命苏清福回自己宫中,转身便回了养心殿。 第200章 十阿哥夭折 苏清福走在回宫的路上,有些心事重重。 一方面她是真有些担心十阿哥,若真是心脏出了问题,十阿哥这么小,又表达不出来,太医若查不清楚,只怕会有危险。 另一方面,文嫔一己之力,竟然将同期入宫的三位嫔妃一网打尽,来了个全军覆没。而自己不仅位列嫔位,还有了皇子。 虽然眼下处在困顿之中,但以她的心性手段,想来只需要费些时日,也能轻松化解。 尽管苏清福实在想不通为何文嫔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时刻要提防着她的算计,倒也真是烦得很。 正胡乱想着,突然看见温太医拎着药箱步履匆匆的经过。苏清福随口一问,得知是莞妃身子不适,请了温太医去诊脉。 想着也没什么事,而且有些日子没见胧月公主了,苏清福便主动提出跟着温太医一同去永寿宫。 莞妃见到苏清福,很是高兴,起身就张罗着让槿汐准备茶水点心。 “娘娘身子不适,先让温太医诊脉吧。臣女刚好碰到温大人,便不请自来了,不知娘娘哪里不舒服?”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总觉得身子乏得很,浑身没有力气,又总是贪困嗜睡,这才想着让温大人过来看看。” 正说话间,温太医已经搭上了脉,不多时脸上突然露出几分惊喜的笑意。 还没等温太医张口,苏清福就敏锐的猜到了什么,兴奋的问道:“温大人,莞妃娘娘可是又有好消息了?” 温太医笑着点点头:“恭喜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苏清福也立马起身行礼跟着恭喜,莞妃脸上难掩欣喜之色,眼中满是高兴与期待。 温太医随后叮嘱了些饮食上的注意之事,苏清福见莞妃气色不错,温太医也满脸轻松之色,便知胎象不错,也没有再多此一举再去搭脉。 想到皇上得知消息后定然会来永寿宫,苏清福便也不多停留,准备回翊坤宫跟皇后分享这个喜讯。 温太医和苏清福一同从永寿宫走了出来,本来二人还沉浸在为莞妃开心的情绪中,但苏清福突然又想到了十阿哥,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温太医察觉到苏清福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的询问原因。苏清福想了想,将十阿哥的事说给了温太医听,想让温太医费些心,看看能不能帮着查一查。 若无事自然好,若真是心脏问题,万一太医治不了,自己再想办法帮忙治疗一番。不过这也不是强求的事,总之自己做到了,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 温太医当然不会拒绝苏清福提出的事,柔声说道:“微臣这就回太医院问问情况,等微臣去查看后再回禀郡主。” 然而苏清福没想到的是,温太医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十阿哥情况,十阿哥就已经出了意外。 苏清福刚一回到翊坤宫,想跟皇后娘娘分享莞妃有孕的喜讯,就见苏培盛有些慌张的过来传话: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郡主请安,皇后娘娘,春禧殿出事了。皇上命郡主立刻过去一趟。” 皇后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培盛罕见的有些慌乱:“回娘娘,十阿哥,不好了……” 皇后立马吩咐人备轿,带着苏清福一同赶往春禧殿,苏清福眉头紧锁,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十阿哥就出了事。 路上苏清福将春禧殿发生的事大致给皇后讲了一番,得知皇上本想让苏清福帮十阿哥诊治,文嫔却死活不同意,皇后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文嫔活该。 刚一走到春禧殿门口,便看到里面已经乱作一团,文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里面出来,远远便可听见。 皇上坐在外殿,面上晦涩难明。太医和一众宫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气氛相当压抑。 皇后和苏清福行礼后,皇上立马看向苏清福吩咐道:“你快去里面,看看十阿哥可还有救没有。” 苏清福抬脚就朝内殿走去,文嫔看见苏清福,竟跑回来跪在苏清福面前,颤抖的拉着苏清福的衣裙哀求道: “郡主,本宫错了,本宫知错了,你想如何报复惩罚本宫都不要紧,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本宫的孩子,你让本宫做什么都行!” 苏清福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十阿哥。刚才若不是她阻拦,想必也不会生出这些事。 不过待看到十阿哥后,苏清福的心彻底凉了。太迟了,十阿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见苏清福一动不动,文嫔急切的拉着苏清福的手,慌乱的祈求:“你快治啊,只要你能治好十阿哥,你要本宫的命都没有问题。” 苏清福轻轻摇了摇头:“娘娘节哀。” 其实苏清福心里也有些难受,若当时在看出问题时执意检查一番就好了。 苏清福确实没想到十阿哥的问题这么严重,本想等温太医检查后帮忙开些药,没想到十阿哥居然就这么没了。 文嫔情绪彻底失控,表情狰狞又凶狠的拽着苏清福靠近十阿哥:“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为什么连治都不治就让本宫节哀!你根本就不想救本宫的孩子是不是?” 文嫔一边喊一边死死的拽着苏清福的手,模样有些癫狂。苏清福用力一甩,挣脱了文嫔。很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便朝着殿外走去。 十阿哥可怜,但文嫔可一点都不可怜。苏清福实在生气,为什么总是要有这样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回皇上,臣女无能,实在无力回天。还请皇上恕罪。” 苏清福的话,算是彻底宣告了十阿哥夭折,皇上有些颓然的向后倒了倒,皇后眼疾手快上前扶稳了皇上。 殿内被压抑的气氛包围,文嫔已经哭到昏厥,被宫人扶起放在床上。皇上低头不语,谁也不敢开口,只有皇后在一旁小心的宽慰皇上节哀,顺便又提及了莞妃的身孕。 皇后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皇上听到莞妃有孕,心里能好受些,却没想到,无心之举又给莞妃拉了一波仇恨。 第201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果然,皇上听到莞妃有孕的消息后,打起几分精神,看向皇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果真吗?” 皇后点点头:“午后郡主去永寿宫看望胧月,正巧碰到温太医去诊脉,一查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胎象也十分稳固。” 说完,皇后又小心的出言安慰道:“十阿哥出了事,皇上心里难免悲痛,可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除了心痛以外,竟还有一丝轻松。 潜意识里,皇上还是相信十阿哥与自己命格相冲一事,兴许因为自己一直避而不见,没有被十阿哥刑克,才使得十阿哥自己冲了自己。 皇上吩咐皇后将后事处理好,便起身离开了春禧殿,直奔永寿宫去。 莞妃本是派了小允子去通知皇上,小允子打探到十阿哥之事,匆匆回来向莞妃回禀,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将莞妃有孕一事告知皇上。 莞妃听闻十阿哥突然夭折,心下愕然,不免觉得惋惜,料想皇上现在正伤心,便打算晚一些再将自己有孕一事告诉皇上。 突然听见皇上来了,莞妃还有些诧异,不做多想,赶紧起身行礼相迎。皇上直接拉起莞妃的手免了礼,有些疲倦的坐在榻上。 莞妃倒也不敢冒然开口,坐在另一边,将茶递给皇上:“皇上喝口茶,平复一下心绪吧。” “你知道了。” “是,臣妾听闻十阿哥之事,心中万分悲痛惋惜,更担心皇上,因此事心中难过伤了龙体。” 皇上坐起了身子,拉过莞妃的手,有些关怀的说道: “你有着身孕,还是不要想这些事,只好好安胎便是,嬛嬛,咱们的孩子,一定不能再出任何事。” 莞妃还挺吃惊,皇上的消息倒是快,转念一想便猜到,应当是皇后向皇上告知此事。随即柔声对皇上说道: “是,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不叫皇上担心。皇上折腾了一天,想必还没用晚膳吧,不如在臣妾宫里,陪臣妾一同用晚膳可好?” 皇上默许的点了点头,吃过饭便直接留宿在了永寿宫。 文嫔醒过来后,得知十阿哥已经被皇后安排下葬,说是下葬,因为是早夭,并没有什么仪式,只草草了事而已。 而皇上,不仅没有看一眼十阿哥,连自己的丧子之痛也丝毫没有在意。转身就若无其事的去了有身孕的莞妃宫中。 愤怒、不甘、伤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吞噬着文嫔的心,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无情地刺痛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文嫔紧紧地笼罩其中,令她感到无法呼吸,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文嫔的恨意到达顶峰。她恨皇上的无情,恨太医院无用,恨苏清福能帮别人逢凶化吉却不肯救自己的儿子,恨皇后以天象之说让皇上对十阿哥生了嫌隙。 还有莞妃,自己的儿子没了,她却有了孩子,明明是她的孩子刑克了自己的孩子! 文嫔目光瞬间变得阴郁又狠辣,是的,自己绝不能现在倒下,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另一边,皇后料理完十阿哥之事,心里也难免有些感慨。文嫔可恨,但幼子无辜。若不是她当时百般阻拦不让苏清福诊治,或许十阿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愿莞妃的身孕能让皇上早些从十阿哥夭折的悲痛中走出来。” 皇后叹了口气,苏清福却总觉得这话熟悉的很。飞快的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当初富察贵人被松子撞小产时,莞妃就被诊出有孕,以至富察贵人对莞妃心存怨恨,闹出长街罚跪一事。 如今文嫔丧子,莞妃又在此时有了身孕,偏偏文嫔也是富察氏一族,还在刚入宫时也被封为富察贵人。 一想到这,苏清福倒觉得有些巧合的离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莞妃和富察氏这是天克啊。看来有时间,还要提醒一下莞妃对文嫔多加小心。 毕竟自己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被文嫔记恨至今。如今文嫔刚失了孩子,莞妃却有了身孕,还不得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画圈圈重点关照啊。 莞妃这一有孕,永寿宫又热闹了起来,惠妃时时来陪莞妃说话,各种点心精准投喂。皇上和皇后也各种赏赐,内务府流水般的往永寿宫送吃送喝送用,苏清福没什么事也来永寿宫凑热闹,跟着蹭点心吃。 永寿宫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春禧殿却一片萧条,无人问津,似已被众人遗忘。 文嫔因丧子之痛尚在病中,然而无论是宫人还是内务府甚至太医院,都因皇上许久不来春禧殿,在心里猜测文嫔已然失宠,自然怠慢了几分。 也正因此,文嫔宫中吃食用度被克扣,太医院也不肯给开好的药材治病,一直拖拖拉拉持续了三四个月,文嫔的身子也没见好转。 相反,因伤心过度和病痛折磨,文嫔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鸷,再不复往日风光。 只有文嫔自己知道,若非靠着心中的恨支撑着自己强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转眼间入了冬,莞妃的身孕也已经有近七个月了。初雪降落,皇上照例在毓庆宫设家宴。文嫔早早便已经开始准备。 虽然宫中份例被克扣,但好歹也是有些私房的,塞了些银子过去,做了件新衣,又取了些胭脂水粉,便让侍女为自己好好梳洗打扮。 文嫔已经有大半年几乎没有出自己宫了,连人都少见,更别说见皇上了。感受到自己身子越来越差,文嫔便将这次家宴视作最后的机会。 什么争宠,什么家族荣耀,文嫔都已经置之脑后,丝毫不在意。 无论如何,莞妃的孩子绝对不能顺利出生,她的孩子,就应该去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第202章 安嫔舍命相护 宫宴开始,皇上与皇后并坐在中央,其余嫔妃依次按照位份排列。皇后特意给莞妃安排了软枕以及单独的菜式,皇上见状,连声夸赞皇后周到细心。 因着莞妃的身孕,皇上及众人不自觉的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莞妃身上,各种关怀叮嘱,热情的让莞妃都有些不自在。 惠妃坐在莞妃身旁,满眼欢喜与关心自不用说。除此之外,坐在对面下方的安嫔,也时不时的看向莞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嫔冷冷的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莞妃如众星捧月般备受关注,眼中满是冰冷的恨意。 待到午后众人用完了膳,皇上本想送莞妃一同回永寿宫,不料张廷玉突然求见,皇上只得又回了御书房。 雪后的景致别有一番风味,金色的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上,绽放出耀眼却不刺眼的光辉。 空气中淡淡的寒意与清新,让人心旷神怡,仿佛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与阴霾。 众人三三两两结伴,或是欣赏雪景,或是闲聊相谈,或是各自回宫。 天凉后,莞妃一直在宫中安胎,甚少出门,如今难得见景色雅致,一时也没急着坐上轿辇回宫,而是跟着惠妃和苏清福一同往永寿宫方向走去。 路过御花园处,见到敬贵妃正带着八阿哥在雪地中玩,安嫔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满脸柔和的看着八阿哥,宁贵人也在,不过面上倒没什么表情,只自顾自的对着远处发呆。 敬贵妃看到几人,热情的摆了摆手,招呼几人过去。安嫔和宁贵人行了礼后,宁贵人继续回归发呆的状态。 安嫔倒是想关心莞妃几句,不过莞妃并不看向自己,便也识趣的没有开口。只是时不时从八阿哥身上转移到莞妃身上的视线,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惠妃素日里与敬贵妃走动的还比较多,毕竟二人都协理皇后处理后宫事务,故而八阿哥见到惠妃也不陌生,直接跑到惠妃身边,伸出手要抱抱。 惠妃温柔的抱起八阿哥,满脸怜爱,几人有说有笑,倒是没注意文嫔出现在不远处。 直到文嫔走近了些,众人这才有所察觉。文嫔许久不与人来往,众人也知道她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并没太过防备,反而还有些同情之色。 苏清福却有些戒备的盯着文嫔,上前一步将莞妃挡在身后,这一举动落在文嫔眼里,更让文嫔怒火中烧。 不过文嫔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看向敬贵妃说道:“嫔妾许久没见八阿哥了,八阿哥都长这么大了。 ” 敬贵妃与文嫔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再加上心里也同情十阿哥的际遇,柔声对文嫔说道: “是啊,你应当有一年多没见过八阿哥了。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你也要想开一些,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文嫔没有应声,而是看向莞妃,再度开口道: “还未恭贺莞妃娘娘有孕之喜,说到底,还是嫔妾福薄,不像莞妃娘娘,不仅有皇上的宠爱,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连一向忙碌的郡主,都愿意陪伴在侧,为娘娘保驾护航。” 苏清福无语至极,看来这文嫔,还真是因为自己当初没有答应帮她安胎,这才记恨上了自己。 莞妃本是站在苏清福身后的,不过听文嫔这样说,怕苏清福因为自己为难,笑着上前打圆场道: “郡主要照拂皇上龙体,我怎好意思麻烦郡主为我保胎,只不过今日正巧宫宴,雪后景色又好,这才一同走走,妹妹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的好。” 文嫔没再出声,众人兴致被搅,又恐说错话刺激到文嫔,一时空气中有些许尴尬。 还是莞妃先开口道别:“出来这么久,身子也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惠妃与苏清福也向众人道别,跟着莞妃一同离开,三人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安嫔的惊呼声:“姐姐小心!” 三人一同回身,就见文嫔手中拿着簪子直奔莞妃而来,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安嫔已经飞奔到莞妃身前,文嫔手中扬起的簪子直直的插进了安嫔的后背。 莞妃受了惊吓,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惠妃眼疾手快扶住,这才没有让莞妃摔倒,宁贵人一把甩开文嫔跑到安嫔身边将安嫔扶了起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有几分焦急。 “太医,快传太医。” 宁贵人力气不小,文嫔被甩出去后半天没回过神,就已经被宫人控制住了,敬贵妃惊慌的将八阿哥递给贴身侍女,让侍女先把孩子抱回宫去。 随后敬贵妃飞快的安排,莞妃因受了惊吓脸色苍白,肚子也传来隐隐的痛意,宫人们立刻抬来了轿辇,由惠妃送莞妃回宫。 安嫔背上还插着文嫔的簪子,苏清福也不敢贸然拔出来,不过此刻在外面多有不便,因着离宁贵人的钟粹宫比较近,宁贵人便让人将安嫔抬到自己宫中。 安嫔流了不少血,脸色也苍白的可怕,苏清福不做他想,直接跟着安嫔一起往钟粹宫走。 毕竟现在不清楚安嫔伤的有多重,莞妃那边有温太医自然不用太紧张,反倒是安嫔万一感染引发一系列别的症状就不好了。 敬贵妃随后命人将文嫔押到咸福宫,又派人去通知了皇后,便在宫里等着皇上皇后发落。 苏清福跟着到了钟粹宫,便叫人剪掉衣服,检查安嫔伤势。这一看不由得心惊,文嫔是冲着莞妃肚子去的,所以这一簪子扎到了安嫔后腰侧方。 虽然是冬日,衣物还厚一些,但是安嫔太单薄了,身上瘦的本来就没什么肉,文嫔又是冲刺着用力,苏清福猜测着,可能伤及到里面的肾脏了。 这一会的功夫,安嫔已经发起了高热,外面上的止血药已经作用不大。 眼看安嫔情况紧急,苏清福也顾不上许多,让宁贵人带着众人退去后,匆匆从空间中取出麻药和手术刀等一应需要的物品,开始为安嫔治疗。 第203章 莞妃早产 苏清福专心在处理安嫔伤口,许久都没有动静。宁贵人在殿外等的很是焦急,虽然对苏清福的医术还是放心的,但想到安嫔受着罪,心里难免担忧。 而另一边,惠妃将莞妃送到宫里后,莞妃竟已经见了红。温太医赶到后匆匆查看,莞妃受惊过度已经动了胎气。 虽胎儿尚不足月,但为了莞妃与胎儿的安全,必须提前发动了。温太医告知惠妃情况后,便去准备催产药提前为莞妃接生。 皇后本是要去敬贵妃宫中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结果宫人们连番来传信,先是安嫔情况紧急,好在苏清福在医治,皇后倒也放心。 紧接着又收到莞妃要早产的消息,皇后便掉头先去了永寿宫,心里一边担心,一边忍不住暗骂文嫔,好好的日子,居然弄出这么多让人头疼的事来。 皇上在与张廷玉说完前朝之事,收到这一连串的消息后,顿时勃然大怒。虽然后宫之中风波不断,明争暗斗不少,但皇上怎么也想不到文嫔居然敢做出当众行刺之事。 命人去扣押了文嫔的家人后,皇上心里惦记莞妃这一胎,起驾径直向永寿宫去了。 皇后与惠妃都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着,见皇上来了,惠妃在担忧之余,义愤填膺的讲起了今日之事,还不忘求皇上严惩文嫔,以正后宫风气。 文嫔公然行刺本就是死罪,惠妃之所以这样提,也是怕皇上因十阿哥的死对文嫔有所怜悯。 皇上阴沉着脸,等着莞妃的消息,温太医出来回禀时,皇上吩咐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保证莞妃与胎儿安然无恙。” 温太医刚领命,皇上又继续说道:“派人去将郡主叫来,安嫔那边,交给太医便是。” 惠妃本想开口阻拦,毕竟她在现场,知道安嫔伤的很重,只怕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比莞妃这边还要危急。 但皇后却冲惠妃轻轻摇了摇头。倒不是别的,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又一心担忧莞妃和孩子出事,若是孩子顺利出生自然无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福子只怕难逃其咎。 惠妃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在为莞妃担忧之余,不免多了几分对安嫔的愧疚,毕竟安嫔是为了保护莞妃才受的伤。 不过皇后和惠妃没想到的是,皇上身边的小厦子去钟粹宫传话,却是连苏清福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宁贵人拦在了门外。 “小主别为难奴才,莞妃娘娘早产,情况紧急,皇上让传郡主过去,安嫔娘娘这,皇上也已经派了太医过来了。” 小厦子好声好气的跟宁贵人商量,但宁贵人就是往殿门口一挡,根本不让苏清福听到。 “怎么,莞妃与皇嗣的命是命,安嫔的命便不是命了?太医都已经在莞妃宫里候着了,安嫔为了救莞妃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不来看也就罢了,就一个郡主在为安嫔医治,皇上还要调走不成?” “小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也是顾及皇嗣啊,更何况,皇上还亲自给安嫔娘娘指派了太医,哪里会是不关心安嫔娘娘呢。” 宁贵人不由分说就将小厦子往外撵,安嫔眼下什么情况还不知晓,宁贵人才不管其他,肯定不会让人将苏清福带走的。 小厦子传不到话,当然也怕皇上怪罪,只能换个思路,对宁贵人说道: “小主关心安嫔娘娘,也要为郡主想一想啊,万一皇上以为是郡主抗旨不去,这后果可非同小可啊。小主总要让奴才把话给郡主带到不是?” 宁贵人白眼一翻,直接一个油盐不进,回怼道: “为了不让郡主为难,你不必把话带到,皇上问起来,你就说是我阻拦,不让你传话即可,有什么事我担着。” 小厦子无奈,这宁贵人的性子,连自己师傅都无可奈何,心里直叫苦不迭,怎么这差事就轮到自己身上了。现在是进也进不得,退也不敢退。 宁贵人才不管这些,当场下了逐客令,将小厦子撵出了钟粹宫,正在为安嫔手术的苏清福,对此倒是毫不知情。 莞妃服下催产药后不久,便已经发动,温太医在殿外指挥着用药,很快殿内便传来莞妃痛苦的叫声。 惠妃目不转睛的盯着内殿,因为紧张双手用力的拧着手帕,恨不得冲进去陪在莞妃身边。皇上虽低着头,但不停转动手中佛串的举动,还是暴露了此刻心中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等的都有些乱了心神,终于听见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向皇上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皇上没有丝毫不喜,满脸慈爱的看向襁褓中的婴儿,因是早产,孩子格外瘦小,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怜爱。 命乳母将孩子抱走好生照顾后,皇上径直来到内殿查看莞妃情况。 莞妃本就受惊早产,此刻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得格外憔悴。看着莞妃有些迷离的目光,显然仍对今日之事心有余悸,并未彻底回过神来。 皇上关切的拉过莞妃的手,莞妃这才慢慢恢复了视线焦距,带着几分后怕和委屈的看向皇上,看的皇上心疼不已。 “别怕,孩子已经平安出生了,你们母女都平安无事,朕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嬛嬛,你又为朕生了个孩子,朕要封你为贵妃,就在公主满月行册封礼。” 皇上说完,抬眼看向皇后,皇后会意,“皇上放心,臣妾定当安排好一切。” 众人纷纷行礼,向莞贵妃道喜,莞贵妃看了一圈,没见苏清福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只怕是安嫔情况不乐观。 一想到这,莞贵妃有些急切的看向皇上询问道:“皇上,安妹妹情况如何?” 皇上皱了皱眉:“朕还没去看,太医也未曾来回禀,想来应当无碍。” 莞贵妃心里担忧的不行,若是无碍,苏清福不会不在这里。安嫔是为了帮自己挡下文嫔受的伤,如今情况不明,自己如何能放得下心。 第204章 处置文嫔 皇上拍了拍莞贵妃的手,语气很是关切:“你既担心她,朕明日过去看看便是。你刚生完孩子,身子正虚弱,先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见皇上起身,皇后出声询问道:“皇上,那文嫔……” “让敬贵妃看好,朕明日亲自审她。” 皇上走后,皇后与惠妃关心了莞贵妃几句,惠妃当然了解莞贵妃,不等她开口,便率先说道: “你不用担心,陵容那边有郡主在,又一直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下我就去看看情况,再派人来告知你。” 莞贵妃感激的看向惠妃,到底还是眉姐姐最懂自己。二人走后,疲惫感袭来,莞贵妃沉沉的睡了过去。 惠妃赶到钟粹宫时,苏清福刚为安嫔缝好伤口,因着麻药劲还没过,安嫔仍旧在昏迷中,宁贵人正拉着苏清福,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惠妃虽然心里猜测安嫔伤的不轻,但属实没想到是严重到差点丧命。幸好是有苏清福开刀取出簪子,没有让其他器官受到二度伤害。 不过即便如此,安嫔情况也并不乐观,只看后续伤口恢复如何。 惠妃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安嫔,怕自己吵到她,又轻轻的退了出来。心里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忧和难过。 不过宁贵人并没有给惠妃什么好脸色,将苏清福说的话都记下来后,冷冰冰的看向惠妃开口道: “怎么,莞妃娘娘生完孩子了,这才想起让惠妃娘娘来卖好,看望安嫔了?安嫔为了救莞妃,差点丢了性命,即便她刚生了孩子,也应该亲自过来看一看才是。” “莞贵妃产后虚弱,自然是不能出门的,但是她心里也是惦记陵容的。我来也不是为了卖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 “呵,已经是莞贵妃了。看来皇上高兴得很。” 宁贵人脸上的不屑与嘲讽丝毫不加掩饰,不过大部分情绪是冲着皇上的。毕竟从出事到现在,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句,派了人来,还是要接走苏清福去守着莞贵妃的。 “惠妃娘娘既已经看过了,就请回吧,安嫔还要休息,嫔妾也没空招待娘娘。” 苏清福还是在二人的对话中才得知莞妃已经早产,还升了莞贵妃。 惠妃被宁贵人怼的有些尴尬,苏清福见状,让宁贵人时刻观察安嫔是否有高热症状,随时派人去叫自己即可。若一切都安稳,自己明日来给安嫔换药。 说完,苏清福便拉着惠妃一同离开了。走出钟粹宫,苏清福才开口问道: “我以为莞贵妃受了惊吓,需要保胎即可,没想到竟直接早产了,一切可都还顺利?” 惠妃点点头:“温太医全程照料,也算是比较顺利。我实在没想到文嫔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若是这簪子扎在嬛儿的肚子上,我简直不敢想……” 随后,惠妃又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苏清福问道: “说到这,嬛儿早产时,皇上担心出什么岔子,派人来传你过去与温太医一同照料,结果却一直不见你身影。 幸好一切顺利,她们母女平安,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只怕皇上要迁怒降罪于你。” 苏清福一愣,不过很快便想明白,定是宁贵人怕自己被叫走,没人照顾安嫔,所以压根就没让传话的人有机会见到自己。 看着惠妃有些后怕担心自己的样子,苏清福只笑了笑,没有解释。 宁贵人就算不拦着,当时的情景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安嫔去永寿宫的,更何况莞贵妃那边又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皇上为了多一重保险。 一想到这,苏清福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不怪宁贵人看不上皇上,这简直大型双标现场。 难怪以前看古装剧时,无论正派反派,对皇上都有一个别致的称呼:狗皇帝。是真的狗啊。 皇上第二天才到钟粹宫看望安嫔,因着安嫔伤重,不宜挪动,宁贵人便自请将安嫔留在自己宫里照顾。 此时安嫔已经过了麻药劲,刀口处钻心的疼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还要应付皇上避免失礼,不免有些吃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住的滚落。 宁贵人见安嫔实在难受,便出声提醒皇上:“皇上,安嫔伤重,又说了这会话,难免体力不支,还是让她好好休息的好。况且,伤了安嫔的人,还没处置呢。” 皇上这才起身向咸福宫走去,文嫔虽被关了一夜,但到底敬贵妃心软,也没让宫人为难她,在皇上发落前,她仍旧是文嫔。 因此皇上传见时,文嫔倒也不算太狼狈,不过文嫔深知自己已经没了活路,只是安嫔多管闲事,害自己没能亲手为儿子报仇,所以仍旧心有不甘。 尤其是听到宫人们议论,莞妃诞下公主,晋升为贵妃,心里更充斥着愤恨与嫉妒。 她的公主克死了自己的皇子,她生下公主便可晋升贵妃,自己生下皇子却连妃位都没触及。 听着皇上审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抬头对上皇上满是怒意的眼神,文嫔突然失控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嫔妾为何这样做?还不都是被逼的!皇上你只听钦天监所谓的刑克之言,便不再看十阿哥一眼,可莞贵妃有了身孕,十阿哥便不在了,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孩子,皇上怎么就不介意了呢? 嫔妾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苦为皇上生下皇子,却不如莞贵妃生下公主那般受宠获得重视。嫔妾只恨自己无能,没能亲手了结了这个孩子,为我的孩子报仇。” 文嫔说到后面,已经有几分歇斯底里,皇上厌恶的开口: “你简直不可理喻。朕念你丧子之痛,连赵氏指认你之事都未细查,只让你在宫中静养,却不想你养出了这等恶毒的心思。 你应当庆幸,莞贵妃与公主平安无事,否则你富察氏一族,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培盛,带下去,赐匕首。富察氏父亲革职斩首,其余家眷变卖为奴,发配边疆!” 第205章 注定要相互亏欠 皇上这样处置,自然是顾及了几分太子颜面,毕竟太子妃也出身富察氏一族。否则以文嫔此举,将富察氏全族发落也不为过。 文嫔没有求饶,适才的歇斯底里,已经耗尽她最后的力气。只喃喃的低语,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面色灰败的任由侍卫将自己拉了下去。 安嫔昏迷了两天,在第三日终于醒来,宁贵人不放心别人伺候,除了白天苏清福来换药检查时,自己去休息一会,其余时间都亲自在宫里守着安嫔。 所以安嫔刚一醒,宁贵人就第一时间察觉,有些惊喜又紧张,匆匆让人去请了苏清福来,转身看着安嫔,还未说话,眼圈却已经先红了。 随即又立马站起来给安嫔拿药,亲自喂安嫔喝下,安嫔看向来冷漠的宁贵人如此失态,心中也感慨万千。用力挤出一抹笑,出声说道: “这几日辛苦你了,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是我不好。” 宁贵人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好,以后就别做这么不要命的事。” 安嫔虚弱的笑了笑,开口问道:“莞姐姐可有事?” “能有什么事?人家现在是贵妃娘娘了,又生下公主,皇上高兴的很呢。反倒是有些人,差点没了命,倒不见别人有多关心。” 宁贵人一说起这,心里就窝火,不过还是没有提起皇上差点不顾她死活要把苏清福叫走的事。 安嫔也不在意,垂了垂眸,有几分怅然若失,又有几分心安:“那便好。” 二人一时都没再说话,直到苏清福来了,宁贵人默默退出去休息。 安嫔笑着向苏清福道谢:“郡主又救了我一次,若无郡主,只怕此刻我已经不在了。” 苏清福检查了一番,见安嫔恢复的不错,心里也放松许多。看着安嫔开口道:“娘娘要谢,就等身子好起来了,挑些好东西送给我,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安嫔垂眸一笑:“只怕我的东西,郡主看不上眼。” 苏清福倒了杯水,加了些药泉水进去递给安嫔,虽然伤口需要慢慢养,但能让她减少些疼痛,舒缓一些也是好的。 “娘娘此番伤势不轻,若是簪子插的再深一些,只怕我也无力回天。娘娘以命相护莞贵妃腹中胎儿,倒让我有几分意外。” 安嫔自然明白苏清福的意思,轻叹了口气,面容上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我本也没想太多,事发突然,纯粹是出于本能反应罢了。 说起来,到底是我对不住莞姐姐在先,她不肯原谅我,也是情理之中。我也不想这次受伤,让她对我心生愧疚怜悯,就只当是我还她昔日的情分吧。” 对安嫔和莞贵妃之间的情感纠葛,苏清福不想多评价,见安嫔有些惆怅神思,苏清福及时换了话题:“宁贵人这几日,担忧的很。” 安嫔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柔和的笑:“她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还请郡主帮忙给她开些补气安神的药,想来这几日她也没有睡好过。” 看安嫔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了,苏清福叮嘱她好生休息,便径直去了莞贵妃宫里。忙于照料安嫔,再加上皇上总去永寿宫多有不便,苏清福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公主呢。 富察氏获罪,前朝后宫也掀起了不小风波。太子妃连日来日子并不好过,不仅日日去翊坤宫请安,还亲自变换着花样为莞贵妃煲汤补身。 连受伤的安嫔,太子妃也没落下,托人从宫外找来上好的创伤药去疤药往钟粹宫送去。 文嫔为一己之私,害得整个家族蒙羞,还得自己来周全富察氏的颜面,保全族人平安,不至于皇上余怒未消,牵连更多的人。 莞贵妃见到苏清福,二话不说先问安嫔的情况。虽然眉姐姐总是告诉自己安嫔一切都好,但莞贵妃心里总是担忧。苏清福是一手负责为安嫔治疗的,自然可信的多。 苏清福也没隐瞒,直接告诉了莞贵妃,安嫔的伤势严重到险些丧命,好在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一时半会是无法彻底痊愈,只能慢慢养着。 莞贵妃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放在苏清福手中,托苏清福多费些心,好好照顾安嫔。 苏清福:太见外了,我好喜欢你的见外。 又过了两日,莞贵妃似终于做好心里建设一般,亲自来到钟粹宫看望安嫔。 宁贵人依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刚一看见莞贵妃就开怼:“贵妃娘娘今儿怎么有空,不用在宫里养身子照顾公主吗?别万一哪有个不舒服的,皇上知道了,反倒连累嫔妾与安嫔。” 莞贵妃并不与宁贵人计较,淡然开口:“本宫来看望安嫔,不知这会可方便?” 宁贵人看着莞贵妃身后宫人们手中满满登登的东西,似笑非笑的再度说道:“娘娘要看,自然不敢有不方便的。 娘娘还真是大方,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只不知安嫔为救娘娘,差点丢了性命,价值几何啊?” 莞贵妃没理会宁贵人的意有所指,让众人在外等候,径直走向内殿。安嫔有些意料之内的了然,也吩咐了屋内的宫人退去。 二人沉默了半晌,莞贵妃先开口致谢道:“若非你舍命相救,公主定不会安然出生。可能连我也性命不保。陵容,你为何要如此……” “姐姐,妹妹曾经走错了路,做错了事,不求姐姐原谅,只想求得一份心安。姐姐不必担忧,我并无大碍,郡主说只要好好养着,便可以恢复如常。” “无论如何,你于我和公主有救命之恩,我自当要报答。只是昔日你对我父亲动手,我永远不会原谅。不过我也还了你父亲一场牢狱之灾,也算是扯平了。” 安嫔笑了笑,扯平了吗?似乎并不重要。 曾经自己一直受莞贵妃恩惠,总觉得自己低她一等,又加上后来淳常在和前皇后的挑拨,才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来。 原本对莞贵妃,自己是始终觉得亏欠的,然而阴差阳错,自己的本能反应,又让自己成为了莞贵妃和公主的救命恩人。 看来,自己与莞贵妃之间的羁绊,注定是要相互亏欠,无法抹去。 第206章 再去圆明园 皇上再来永寿宫时,与莞贵妃问起,有没有给公主想好名字。莞贵妃脱口而出:“岁月静好,温和从容,咱们的公主,就叫静和可好?” 皇上对这个名字也很是满意,点点头感叹道:“静和,是个好名字,朕希望她长大后,也能如你一般,沉静温和,顺遂无忧。” 莞贵妃看着静和公主,满脸怜爱,随即又一脸为难的对皇上说道: “安妹妹为了保护臣妾和静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臣妾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好在有郡主出手相救,否则万一安妹妹有什么闪失,臣妾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起来,安嫔倒真是与你情同姐妹,甚至不顾自己安危舍命救下你与静和,朕也应当好好奖赏一番才是。” “安妹妹与臣妾和眉姐姐是同日入宫的,这些年在后宫一直相互照应,如今臣妾已位列贵妃,眉姐姐也位列妃位,安妹妹许久没有晋封了。 臣妾想求一求皇上的恩典,晋安妹妹为妃位,也算是尽一尽臣妾感激的心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只略一思索,便欣然同意:“这是自然,安嫔救公主有功,妃位倒也担得起。那便依你之言,晋安嫔为妃,赐封号为襄,她伤势未愈,便免了册封礼,晓谕六宫即可。” 很快,晋封的旨意传到钟粹宫,安嫔因不能起身,由宁贵人代行礼领旨谢了恩。 待传旨的宫人走后,宁贵人看着安嫔倒是很欣慰的样子,语气中尽是不满: “命都差点没了,封不封妃的又有什么用!” 虽然嘴上这样说,仍旧行了礼,将圣旨放在襄妃手中。宁贵人心里明白,自己纵然不在意这些,但对于襄妃而言,是想出人头地,让父母脸上有光的。 安嫔被封为襄妃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中传开,众人都知晓安嫔救莞贵妃一事,对此也不意外。 苏清福听到安嫔封妃的称号,倒有些感慨。原剧中安嫔因莞贵妃向皇上进言,被封了鹂妃,被广大网友戏称为安小鸟。 如今依然是因为莞贵妃,不过是因为相助莞贵妃保下了公主,所以被封为襄妃。这俩人,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分不开的羁绊。 就是这个襄妃,总是让自己有些跳戏。一听见这个称呼,脑子里就飞起了一片片蝴蝶。 不过转念一想,俩人都跟香有不解之缘。一个身带异香,一个资深调香,怎么不算有缘呢? 再给襄妃换药时,苏清福笑着向襄妃道贺,襄妃也不含糊,皇上赏下来的金玉首饰,最好的都挑了出来送给苏清福。 苏清福:这就很难让人拒绝…… 后宫再度恢复了平静,襄妃养了几个月,身子也终于恢复。一转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盛夏再度来临。 皇上仍旧寻仙问道,以求延年益寿之术,又寻了两位颇有盛名的道长,为自己研制仙丹。 这日,道长将新研制的丹药送与皇上,并叮嘱皇上,服了丹药后不宜操劳过度。 皇上想了想,天气已经渐热,若说不宜操劳,没有比去圆明园避暑休养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吩咐皇后安排打点,众人再度向圆明园出发。 苏清福心里猜测,皇上虽然仍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对丹药愈发依赖,表面上看也确实精神尚可,但想必自己多少也有些察觉,身子已经力不从心了。 故而选择来圆明园养着,甚至一向最怕大权旁落,如今也肯让太子暂理一些事了。 只不过这一次圆明园之行,只怕对皇上来说,可能是有去无回了。 皇贵妃因身子不适,带着温宜留在宫中,正好宫里也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人,其余妃位以上的嫔妃,都跟着皇上一同来了园中。 妃位以下,便只带了宁贵人,这也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之前皇上就担心宁贵人在宫里拘束,不如在圆明园自在些,再加上襄妃一直由宁贵人照料,一同过来,总归是方便些。 待了几日,皇上有些烦闷,以往都是果郡王陪自己骑射打猎,如今他身子不便,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显然是不能做这些,不过喝个酒,下个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想着,皇上派人传话,将果郡王与福晋和世子一同传召到圆明园,静和年岁尚小,玉隐一并前来,也能帮莞贵妃照应一二。 果郡王自腿落了残疾后,终于不用再过着时刻小心提防的日子。舒太妃难过了一些时日,果郡王便常常带玉隐和元澈到凌云峰小住。 有了元澈的陪伴,舒太妃很快也想通了。玉隐不嫌弃允礼,虽然一开始允礼对玉隐并无多少情分,但也算相敬如宾。 如今自己已经年老,比起之前差点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眼下儿孙在侧,已经算得上是天伦之乐了。 宁贵人得知皇上召了果郡王来圆明园一同避暑,心里很是激动。自打果郡王腿伤出宫后,自己就再没见过果郡王。 后来得知果郡王的腿到底没有治好落了残疾,心里难受了许久。 在宁贵人心里,果郡王一直都是这天底下最英勇潇洒的男子,实在不能想象,果郡王如何能接受自己残了一条腿。 如今既有机会见到果郡王,自然要亲眼看到果郡王安好才能彻底放心。 故而宁贵人派人留意打探着,只等果郡王到了圆明园,寻个方便的时机见见果郡王,问候一番。 心里惦记着事,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尽管宁贵人表面仍旧若无其事,但向来心思缜密的襄妃还是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果郡王到了圆明园中,宫人先将玉隐与元澈安顿好,便带着果郡王向皇上请安。 刚要行礼,皇上径直上前拉起果郡王的手免了礼,眼中有几分真切的关怀之意。 “老十七,许久未见,你倒是沧桑了许多。怎么样,府中可一切都好吗?你的身子如何了?元澈也都好吗?” “臣弟一切都好,皇兄不必担心。” 看着皇上关切的样子,果郡王心里感慨良多,心中更不后悔昔日的决定。若非如此,又怎能看得到这几分帝王的真心呢? 第207章 夏刈发现宁贵人情意 皇上见到果郡王,心里是真的有些高兴,只觉得好像很久没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了。 命人备了酒菜,就拉着果郡王一同喝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一边喝着酒,一边又细数着过往。忍不住再次提及先帝对果郡王的偏爱,不同于以往的防备芥蒂,多了几分羡慕酸楚。 果郡王有先帝的属意,有亲额娘的疼爱,这些一直是皇上可望不可即的情感。所以对于这位十七弟,一直以来不仅有戒备,更有妒忌。 若非顾及臣民悠悠之口,只怕皇上早就容不下他了。偏偏他又进退有度,始终不曾有半分逾矩,让自己寻到由头处置。 一直以来果郡王就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未曾想还没等自己拔除掉,他竟出了意外残了一条腿。 世事果真难料又无常。就好比眼下,自己想找个人喝酒说话,能想到的,居然只有他。 果郡王一如既往的感慨,自己正因有先帝的几分疼爱,这才不学无术,只顾风花雪月。不像皇上,勤勉于政务,为天下操劳。如今自己伤了腿,倒更成了无用之人。 提到果郡王的腿,皇上有些感慨,举杯感叹道:“先帝若在,看到你成了亲,有了孩子,想必一定会高兴的。只可惜了你的腿,以后再不能骑马了。” 皇上与果郡王喝到很晚,最后二人醉意朦胧,分别被宫人搀扶回宫。倒霉的苏清福睡得正香,被苏培盛叫起来给皇上和王爷制一碗醒酒汤。 苏清福睡眼朦胧的跟着苏培盛走,只觉得周身怨气比鬼还重,有些无语的嘟囔道: “一把年纪了,不知道注意身体,还要喝酒喝到大半夜,太医都下班了,我还得来当苦力,唉,果然不管什么年代,资本家都是可恶的。” 苏培盛隐隐约约听见苏清福说些奇怪的话,又没有完全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心知大半夜将人叫醒有些不妥,故而也没敢插嘴询问。 次日中午,果郡王方从宿醉中醒来。玉隐照顾了果郡王一夜,早上时分命人备好了清粥放在火上煨着,便梳洗打扮,带着元澈和流朱去了莞贵妃宫中。 流朱嫁给阿晋后便留在果郡王府当差,这次听闻有机会见到莞贵妃,自然当仁不让跟着玉隐一同来了圆明园。 宁贵人一直在等机会想要见果郡王,得知皇上与果郡王喝了一夜的酒,这会还在休息,玉福晋又去了莞贵妃处,正是好机会,于是偷偷去向果郡王所在的住处。 襄妃本就察觉宁贵人近几日魂不守舍,又见一贯无所畏惧的宁贵人有些鬼鬼祟祟的出门,心里愈发担心。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 果郡王以前都是来圆明园陪皇上骑马射箭,自腿伤后,已经有多年没有来圆明园了。再加上刚醒了酒,还有些晕沉沉的感觉,于是叫上阿晋陪自己四处走走。 宁贵人来到果郡王住所附近,远远就在湖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亲眼看到果郡王走路跛脚,宁贵人一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深呼吸好久,才勉强控制住翻涌的情绪,宁贵人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平静的走向果郡王,一声王爷刚一开口,红着的眼眶中又多了几分喜悦。 “宁贵人,许久未见,一切还都好吗?” “我都好,倒是王爷,怎么回府之后反倒没养好腿?” 果郡王对着宁贵人温柔的笑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可以慢下来好好感受眼前的风景,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见果郡王一如从前那般潇洒超然,宁贵人也安心了几分,与果郡王分享起自己的心里话。 “当日我莫名其妙成了答应,本觉得余生一片灰暗,若不是怕辜负了王爷的救命之恩,恐怕我早已经不在了。 虽然后宫的生活依旧让人厌烦恶心,不过王爷,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除了王爷以外,就只有襄妃对我真心以待,让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宫中,感受到些许温暖。” 宁贵人殷切的对着果郡王讲着,脸上始终浮现着些许笑意。果郡王自然为她高兴,脸上也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襄妃在一开始看到宁贵人见果郡王时的神色,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虽没听清二人说了什么,但是她对宁贵人太过了解了。 莫说旁人,连皇上都见不到宁贵人笑的模样。就连自己也很少见到,更何况宁贵人眼中对果郡王的情意,丝毫掩饰不住。 襄妃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虽然二人之间并无什么不妥,可若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只怕问题就大了,更何况宁贵人在后宫本就将众人得罪了个遍。 只能回去委婉提醒一下她了。襄妃在心中暗想着。左右扫了一眼,结果没想到在果郡王与宁贵人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身影。 确认了那人身份后,襄妃当场冷汗直流。不是别人,正是皇上养在暗中的粘杆处首领夏刈。 夏刈很少在后宫出现,后宫众嫔妃没几个能认识他,襄妃之所以能认出,还是昔日在前皇后宫里时,听她无意说起的。 夏刈本就是为皇上刺探各处,盯着前朝众人是否对皇上有异心。昔日果郡王无恙时,果郡王府也是重点关注之地。 如今皇上对果郡王放下防备,倒是没怎么再让粘杆处的人监视果郡王,但仍旧时不时会问起果郡王近况,做了些什么,可有见过什么人。 因此,在看到果郡王与宁贵人相谈甚欢,尤其是宁贵人满眼情真意切后,夏刈了然的藏在附近,看是否还能有其他的发现。 宁贵人满心满眼扑在果郡王身上,连襄妃跟在自己身后都没有发现,更别提夏刈了。 至于果郡王,本来就刚醒酒出来透风的,再加上如今皇上对自己也没什么防备,对于是否有人盯着自己,根本就不甚在意。 更何况自己本就坦荡,没有旁的心思,更是没有留心。却忽略了会给宁贵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第208章 襄妃动手 襄妃在发现夏刈时,一瞬间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尽管她心里相信,也确定,宁贵人只是心中仰慕果郡王,二人并无什么逾矩的行为。 可是皇上的脾性她也是了解的,夏刈若将宁贵人私下来寻果郡王,还与其谈笑风生一事告知皇上,皇上心里势必会对宁贵人起疑。 不仅仅是起疑,只怕还要百般试探,一旦发现轻微的蛛丝马迹,就会给宁贵人定罪。只怕到时,宁贵人的下场不会比孙答应好多少。 来不及多想,襄妃匆忙在宝娟耳边叮嘱了几句,宝娟虽不解,但对上襄妃面上急切的神色,飞快转身跑走了。 安心在睡下午觉的苏清福就这么水灵灵的又被宝娟叫醒了。 听着宝娟传襄妃的话,希望自己去给皇上请脉,开些安神的汤药,让皇上好生休息,先不要理会旁人的求见。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清福有些好奇的看向宝娟,皇上刚喝了一夜的酒,就算自己不去请脉不叮嘱这些,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也得养一天能缓过神来。 不过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向谨慎小心的襄妃,这么急着让宝娟给自己传这种话。看来还真是信得过自己啊。 宝娟也不太清楚襄妃何意,不过想着自家娘娘连这种话都敢对郡主说,便也没做隐瞒: “奴婢也不明白,今日娘娘跟着叶贵人出门,看见叶贵人去找了果郡王,没过一会突然就变了脸色,让奴婢来给郡主传话。” 苏清福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襄妃心细敏锐她知道,就算襄妃发现了她对果郡王的情意,旁人却也未必。 宁贵人不是没有轻重的人,又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什么惹人非议的话,就算是与果郡王见了面,圆明园就这么大,碰见了也说的过去啊。 以苏清福对襄妃的了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给自己传话。算了,既然想不通,有机会问一问便是。至于皇上这边,不过是个顺手的事,又不麻烦。 让宝娟去给襄妃回了话,苏清福便直奔九州清晏,皇上刚醒不久,吃了些东西,在屋内看着奏折,苏培盛通传了一声,皇上就让苏清福进来了。 苏清福请了平安脉,见皇上脸上仍有疲惫之色,忍不住心中暗自吐槽,吃了点丹药,真以为自己身强体壮呢,这回服老了吧。 换做平时,苏清福可能会给皇上补些药泉水,让他精神些,不过今日受了襄妃嘱托,故而苏清福开了安神药对皇上说道: “皇上昨日与王爷喝了不少酒,虽然喝了醒酒汤,但体内的酒尚未完全消散出来,不宜过度劳累,以免引发头疼,最好再安心休养一日,彻底养足精神,也可避免有其他不适。” 皇上将手中奏折向前一扔,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喊了苏培盛进来吩咐道:“若无要事,任何人求见都不必通传,等明日再说。” 苏清福办妥了事,便也行礼告退了。 另一边襄妃吩咐完宝娟给苏清福传话后,又安排人盯着夏刈,匆匆回了宫中寻出迷香。 又叫了两个信得过的太监,叮嘱他们用香将夏刈迷晕后直接结果了他,扔进枯井中,务必要做的干净,不能让人查出痕迹。 两个小太监虽有所顾虑,但架不住襄妃给的好处多,再加上他们只以为夏刈是个普通的侍卫,得罪了襄妃,根本不知道他是皇上的人,所以只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宁贵人回来后见到襄妃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关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襄妃看着宁贵人,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未免他日再因此出了祸事,襄妃还是意有所指的对着宁贵人说道:“有些情意,还是放在心里的好,否则只怕害人害己。” 宁贵人顿时变了脸色,刚想开口追问,襄妃继续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必担心,只是在这宫里,凡事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宁贵人自然不怕襄妃会出卖自己,之所以变了脸,也是因为听了襄妃的话,担心会对果郡王造成什么影响。 自己对生死无所畏惧,可对果郡王的生死可看重的很!见襄妃不欲多说,宁贵人也并不想再提,免得无端连累了王爷。 夏刈确实是要找皇上复命,不过被苏培盛拦了下来。皇上服下安神汤后,睡得很是安详,自然,这里面少不了苏清福微微加了些料。 襄妃派去一直盯着夏刈的人,见夏刈从九州清晏出来后,就立刻回禀了襄妃。两个小太监也伺机而动,蹲在园中不起眼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于是走在园中的夏刈,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块布捂住了口鼻,正欲反击,却突然浑身无力晕了过去。 两个小太监看着晕倒的夏刈,仿佛看见一地的银子,二话不说就用绳子狠狠的照着脖子勒去。 堂堂粘杆处一把手,就这么连自己身份都没报出来,就被两个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太监给了结了。 襄妃一直等到晚上,直到二人回来复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将答应两人的赏赐发了下去,嘱咐二人再不许提起此事。 自然,襄妃也没有跟宁贵人提起,少一个知道,便多一重安全。事情既已了结,何必让她白白跟着受怕,自己又不是为了要卖她人情。 第二天苏清福给皇上请平安脉时,皇上倒一点没避讳苏清福在,沉声问苏培盛自己睡着后可有什么事。 “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夏刈来求见皇上,说有事禀报,得知皇上睡了,便先回去了,说今日再来向皇上复命。” 皇上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苏清福却心思一动,自己倒忘了皇上身边还有这号人了。 再一联想昨日襄妃的举动,心里基本就猜出了大概。 难不成皇上还在派人盯着果郡王,所以宁贵人去见果郡王时发生了什么被夏刈看见了,襄妃为了宁贵人,才安排了昨天的一出? 第209章 玉隐心事 果然,在之后两日,苏清福给皇上请平安脉时,皇上似有心事一般。苏清福隐隐听见皇上吩咐人去寻夏刈,心里基本上就确认了猜想。 襄妃又托人给苏清福送来一条玉坠,苏清福收下后,心知襄妃这是并不想提起此事,反正自己也猜出来,也没去找她询问。 皇上这几日因为夏刈失踪,也没什么心思去嫔妃宫中,玉隐便每日带着元澈和流朱到碧桐书院陪莞贵妃一同照看胧月和静和。 玉隐对胧月的喜爱溢于言表,毕竟胧月出生的时候,自己还在宫中,也算是一手看着胧月长大的。 每每前来,不是带着做好的糕点,就是张罗着给胧月裁制新衣。 流朱则是满眼喜爱与小心的逗弄着静和,脸上隐隐有几分期待。 莞贵妃见此,倒想起流朱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莞贵妃心里还始终将流朱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呢。不禁问起她和阿晋可有打算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孩子。 流朱被莞贵妃一问,有几分羞赧的红了脸,却也没有回避的回道: “奴婢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么久了迟迟没有身孕,正想麻烦小主,能不能叫郡主帮忙给奴婢看一看,或者帮奴婢开个方子。” 莞贵妃一听,笑着应了下来,就让槿汐去给苏清福传话,又准备了些吃食,邀苏清福来碧桐书院一同聚聚。 苏清福来了后,帮流朱看了看,倒是没什么问题,笑着安慰道: “你的身子没有问题,我给你开副坐胎药。放平心态,不要急,迟早会有好消息的。” 流朱害羞着向苏清福道谢,苏清福见流朱仍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眉眼间还多了几分沉浸在幸福中的娇羞,心知阿晋对她定是极好,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 莞贵妃看着苏清福露出一脸姨母笑,又忍不住打趣道:“郡主别光看着流朱笑,你自己可有中意的人了?” “娘娘别打趣臣女,臣女一个人自由自在,过得蛮舒心的。” “一个人过得再舒适自在,终究还是需要有个依靠。来日方长,总要有那么一个值得信赖托付,能携手相伴的人才行啊。 如今你正值妙龄,若再耽搁几年,只怕可挑选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莞贵妃苦口婆心的对着苏清福劝道。连流朱和玉隐也都一并看向自己。苏清福一看要变成催婚现场,赶忙转移话题看向玉隐说道: “正巧今日玉福晋也在,不如我也顺便帮玉福晋看一看吧。” 果然,苏清福这样一说,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玉隐身上,莞贵妃这才想起,玉隐嫁入果郡王府的时间更长,只是因为一直带着元澈,倒叫人忘了她还并无所出。 莞贵妃看向玉隐说道:“郡主不说,本宫倒是忘了,元澈虽养在你膝下,但总归你也要有自己的孩子才好。” 本来苏清福只是想转移个话题,加上自己跟流朱说日后会有好消息时,玉隐脸上隐隐有些艳羡,这才想着帮玉隐也看一看,没想到玉隐听到后,脸色却有了几分不自然。 “多谢郡主关心,府中的大夫倒是看过,说我身子没什么问题,只是忙于操持打点府中诸事,又一直照顾元澈,有些精力不济,左右我也不急,就不劳烦郡主了。” 本来玉隐这样说倒也没什么,苏清福也没多想。不过紧接着玉隐就以突然想起有事要找王爷为由,让流朱先在这陪静和,带着元澈匆匆离开了。 苏清福有些尴尬又懵圈,感觉自己好心说错了话,心里暗自揣测,难不成玉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莞贵妃也很是不解,玉隐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又对果郡王情深义重,按理说应当更想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更何况她也知道,苏清福那有对有孕有助的药。难道? 莞贵妃看向流朱问到:“你在玉隐身边,她和王爷相处的如何?” “福晋和王爷相处的挺好啊,福晋对王爷一片真心,体贴入微,对世子也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王爷对福晋也礼敬有加,事事都会与福晋商量,听福晋的意见。就是……” 流朱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莞贵妃焦急的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奴婢到王府时,王爷已经伤了腿,奴婢不知道之前如何,但奴婢当差以后,倒是从未见王爷在福晋住处留宿……” 莞贵妃皱了皱眉,苏清福也明白了为什么玉隐会突然如此,不是她不想要孩子,也不是她不能生,而是她与果郡王,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玉隐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格外烦乱。外人看来王爷与自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府中大小事都由自己做主,孟静娴死后,王爷爷不再另娶,但个中酸楚只有自己明白。 王爷极少留宿在自己屋内,每每留宿也不需要自己服侍,躺在床上便直接睡觉,第二天一早就急忙离去,仿佛像是做任务一样,为了应付自己。 自从王爷腿伤了后,先是以养伤为由,自己单独住在房内。随后更是以各种不便为由,再不到自己屋中留宿。 府中众人私下对此早就议论纷纷,偏偏王爷总有让人挑不出问题的理由搪塞自己。又在人前对自己极好,无可挑剔。 哪怕如今到了圆明园中,二人同处一宫,也依旧是各自住一个房间。 玉隐对此既羞恼又无奈,毕竟成亲这么久还未圆房,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甚至玉隐心里也想过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比如像孟静娴一样灌醉王爷,亦或是是直接给王爷下药。 只是心底那几分骄傲让她并未如此做,无论如何,她还想在二人之间留几分体面,也给自己留几分尊严。 所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纵使心里苦,也要在府中强颜欢笑,不让下人们看了笑话,轻视自己。 也正因如此,一向对名位有些执念的玉隐,会在目睹流朱与阿晋简单美好的幸福时,在心中生出几分羡慕与妒忌。 第210章 中秋家宴 玉隐回到住处后,并未提及此事,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寻常模样,果郡王也未曾发现有异。 更何况果郡王心里惦记着别的事,倒也确实没有过多关注玉隐的情绪。 眼看中秋将至,皇后问了皇上的意思,正巧果郡王和福晋世子都在,皇上打算在圆明园中设宴遍邀其他王爷亲眷一同参加。 不知是不是岁数大了的缘故,曾经对其他兄侄百般戒备提防,如今却总想着聚在一起见见面聊聊天,感受那份久违的,或者说自己一直渴望的亲情。 果郡王得知消息后,心里不可避免的泛起一丝涟漪。这份波澜,自是源于要见到玉娆的喜悦。 虽然玉娆与慎贝勒成亲后,自己便将对玉娆的情意埋在心底,不再表露。但越是想隐藏,就越是欲盖弥彰。越想表现得风轻云淡,越是在见到玉娆那张脸时难以自持。 玉娆与玉隐偶尔走动,为了避嫌,都刻意避开自己。慎贝勒又是自己的兄弟,顾及这份兄弟之情,果郡王也有自知之明的避免去对方府上打扰。 因着自己腿伤的缘故,已经许久没有参与皇家的家宴了,这次正好赶上,得以再见自己魂牵梦绕之人,难免心中情绪翻涌。 惠妃与敬贵妃一同协理皇后准备家宴相关事宜,一时很是忙碌。 莞贵妃虽心里惦记玉隐,但毕竟事关人家夫妻二人最隐秘之事,自己也不好贸然开口问。 再加上听闻玉娆要来,心中欢喜,便只能先将此事置之脑后。忙着让人为玉娆准备些东西。 转眼便是中秋,众人齐聚九州清晏。宴席上,金银器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各式佳肴琳琅满目。 皇上端坐于正中央,率先举杯向众人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日中秋,乃团圆之夜。朕特设此家宴,与尔等共贺佳节。”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回敬,满饮杯中酒。待众人再度落座后,皇上一挥手,宫人们便穿梭于席间为主子们斟酒布菜。 乐声适时响起,夹杂着众人推杯换盏的声音,舞者们身着轻纱进殿,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宛如嫦娥奔月,轻盈飘逸,为席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皇上因着苏清福的嘱咐,加上自己也感觉身子不比从前,所以并未再贪杯,反而是不停扫视席间众人,心中突然感慨万千。 皇后如今愈发有国母风范,似乎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明艳活泼,飞扬跋扈的身影判若两人。不知为何,皇上总觉得,皇后身上,像缺少了什么一样。 曾经,自己倚仗着年家,又提防着年家。虽说迎娶皇后有利益使然,但自己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的。 皇贵妃素来与世无争,当初为自己背了锅,被皇后折磨了多年。自己心里知晓,但只能视若无睹。 毕竟皇后痛失孩子,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彼时的年家,还不是自己可以撼动的。 至于敬贵妃,曾经是皇后宫里的侍寝格格,温柔贤良,大方得体。自己对她倒没什么情意,只不过当时的皇后如日中天,自己选个人侧面制衡一番罢了。 同样是端庄贤惠,惠妃颇具敬贵妃年轻时风采,又比敬贵妃多了几分刚烈,倒是更胜一筹。 看向莞贵妃时,皇上眼中多了些柔和的情意。五分样貌,五分性情,与已故的纯元相似,便足以暂排苦思,然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只是天长日久相处下来,曾经是透过莞贵妃这张脸缅怀纯元,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倒是觉得眼前人更真实鲜活些许。 不过皇上自己也并未意识到,自己对莞贵妃也已然有了几分真心,无关纯元,而是单纯因为莞贵妃。 一想到纯元,皇上又将视线挪向慎贝勒身旁的玉娆身上。相比于莞贵妃,玉娆的长相,与纯元有七八分相似。 这些年,宫中受宠的女人,或歌喉与纯元相似,或舞姿与纯元相似,或样貌与纯元相似。只是为何,自己脑海中的纯元,却越来越模糊? 皇上呆呆的望着玉娆,企图透过这张脸,能让脑海中的身影变得清晰。 玉娆不知皇上心中所想,只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偷偷寻去,一道来自皇上,一道来自果郡王。 相比于皇上有些温和的目光,果郡王的视线便有几分压抑的热烈,不过无论哪一种,都让玉娆苦恼不已。 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若非必要,绝不再出席这种场合。 就连这次跟着慎贝勒一同来圆明园,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最主要的是玉娆听闻莞贵妃又生下一位公主,心里担心长姐,否则单是听闻果郡王在,自己恐怕也会称病推脱。 莞贵妃察觉到玉娆的不自在,起身向皇上敬酒:“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臣妾恭祝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皇上这才回过神,收回一直盯在玉娆身上的视线,笑着喝下莞贵妃敬的酒。 席间再度恢复热闹,皇上看向慎贝勒与果郡王,再度举杯感叹道:“允禧比老十七成亲还要早,如今反倒落后于老十七了。” 慎贝勒起身行礼,端起酒杯回敬皇上:“只要皇兄枝繁叶茂就好,臣弟也好偷闲了。” 皇上哈哈一笑,果郡王也收回了停在玉娆身上的视线,跟着慎贝勒一同回敬皇上。 觥筹交错间,苏培盛却一脸为难的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向皇上,迟迟不敢上前。 皇上察觉到苏培盛有话要说,而且一见苏培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微微蹙起了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皇上变了脸,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有些紧张的看向皇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培盛硬着头皮上前,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大胆!” 皇上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众人皆吓得齐齐起身跪在了地上。 “查,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第211章 病重 众人皆不知发生何事,但见皇上动了怒,难免心中紧张不安,一时间殿内气氛很是压抑,与方才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皇后有些担忧的出声询问道:“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眼中仍旧充斥着怒意,像一头即将爆发的猛兽,来来回回扫视殿内众人,并未答话。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抬起头来看,皇上竟然晕倒在了案几上。 一时间殿内乱作一团,嫔妃惊呼声,喊叫皇上声,宫人慌乱传太医声,混杂在一起。 皇后当机立断,命人将皇上扶回床榻上,苏清福跟着上前查看情况。 “娘娘,皇上本就心神不宁,忧思过度,又突然动怒,郁气上涌。急火攻心,皇上五内已有衰败之意。臣女只能尽量减轻皇上痛苦,至于其他,只怕要听天由命了。” 皇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此时温太医也带着太医院众人匆匆赶来,急切的上前查看皇上情况。 结果自然是和苏清福说的一般无二,只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命人煎药给皇上服下,先让皇上醒过来再说。 皇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殿外,莞贵妃和敬贵妃上前扶在两边,关切的询问情况。其余嫔妃也都看向皇后,心里已经有几分不好的猜测。 皇后稳了稳心神,看向众人吩咐道:“皇上身子不适,今晚本宫在此守候,明日起诸位按位份高低轮流给皇上侍疾。眼下皇上还未醒,你们先各自回宫吧。”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心中各自猜测。皇后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叫来苏培盛询问。 皇上都已经气的病倒了下去,苏培盛自然不敢隐瞒,向皇后回禀道:“回娘娘,替皇上办事的夏刈,被人在园中一处枯井处发现了尸体。” “夏刈?”皇后皱着眉,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毕竟皇后一心想保年家的平安,但凡事关朝政都避之不及,自然也不清楚夏刈是什么身份。 “回娘娘,夏刈是粘杆处的首领,名为粘杆处,实为血滴子,专为皇上刺探前朝之事,排除异己。 不过夏刈一直在暗中替皇上做事,从未暴露过身份,如今骤然遇害,也难怪皇上会动了怒。” 皇后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死得好,想必当初年府也没少受到其监视告密。 “连本宫都不知晓此人,其他人更是未必。会不会是他自己出了意外?” “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目前还没有结果。不过夏刈脖子上有极重的勒痕,所以定是遭人毒手。” 皇后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猜测,何人如此大胆,对皇上身边的人也敢下手,难怪皇上一时气急倒下。 正思虑间,皇上服下药不久便醒了过来,皇后急忙来到床前,将皇上扶了起来,又将软枕放在皇上身下,仔细调整位置,让皇上靠的舒适些。 随后又转身端来茶水递给皇上,皇上喝下后,看向苏清福问道:“朕的身子如何了?” 没等苏清福答话,皇后抢先一步回道:“皇上不要担心,只是近日忧思过度,心神不宁,吃几日药便好了。” 皇上自是不信皇后所言,与皇后夫妻多年,她什么性子皇上了如指掌。若真无事,她自是不会急于打断苏清福。 皇上将视线看向苏清福,只等着她给自己个说法,不过皇后一个劲的给苏清福使眼色,苏清福只能应和着说道: “皇上不必忧心,只是切莫再操劳伤神,需精心养着为宜。” 皇上自然也没错过皇后对苏清福疯狂的眼神暗示,心知自己只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脸色有些灰败的看向屋顶。 苏清福见状,先行礼退下,只留皇后守在皇上身前。 没一会皇上就再度昏睡了过去,皇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酸涩不已。 自己的青春年华,一腔真心,都付在了眼前人身上。为了他争风吃醋,也曾害过争宠的妃嫔。 自从知道他对年家的防备,和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子后,她心里痛恨不已。明明哥哥对皇上一片忠心,自己也对皇上一片痴心,却一直被猜忌算计。 为了保全年家,她不得不隐忍,压下心中的恨,虚与委蛇,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皇后原以为自己对皇上已经没有什么感情,然而在得知皇上时日无多这一刻,她才发现,恨是真的恨,但爱也并未消失。 说到底,自己还是做不到对皇上彻底死心。想到这,皇后深深叹了口气。昏睡中的皇上却突然呓语起来。 “菀菀,她们都像你,可她们都替代不了你。菀菀,你别走,你终于来看朕了。” “是啊,世兰的确不像你,也不像这后宫的任何一个人。” “世兰与朕夫妻多年,对朕是真心的。菀菀,你别怪朕,朕最爱的永远是你。世兰是年羹尧的妹妹,朕为了朕的江山,不能不安抚好年羹尧。” 皇上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大抵是半梦半醒中又思念起了纯元皇后。 皇后听了前面的话,本来还有些感动,可是听到后面,又不免怒上心头。 即便皇上对自己也有那么几分真心,又能如何,还不是因着自己是年羹尧的妹妹,才加以宠爱。这几分真心,夹杂在算计与利益中,显得那么丑陋不堪。 皇后方才涌出的几分酸涩彻底消除,反倒十分庆幸,因为敦亲王谋反,让自己看清这一切,保住了年家,保住了哥哥没有走上隆科多的结局。 半夜皇上又醒了一次,皇后侍奉皇上喝了药,一时也不想与皇上说什么。皇上只当皇后为自己忧虑,心里还有些感动。 不过虽然苏清福叮嘱了皇上不宜再劳神费心,可皇上心里还是惦记夏刈遇害一事。皇上并不知道皇后已经得知此事,找了个理由支走皇后,便传来苏培盛询问。 苏培盛如实回禀,还未查出什么线索结果,皇上冷着脸,沉声交代:“继续派人严查,务必给朕查出,是何人所为!” 第212章 无端被疑 皇上之所以如此在意此事,连苏清福叮嘱不要再忧心劳神都不顾,是因为心里又生了几分猜忌。 夏刈被害,皇上压根就没往后宫众人身上想过。 一来夏刈一直处于暗中为自己办事,后宫中应当无人知晓此人。 二来夏刈做的是刺探前朝情报之事,后宫嫔妃中位居高位的几人,皇后也好,莞贵妃也好,父兄基本上都停了官职。其余妃嫔家中即便有官职,也位份不高。 所以皇上不可避免的再次对果郡王起了疑心。夏刈是在果郡王来圆明园后出事的,自己对果郡王提防多年,因为他的腿放松了警惕。 难不成这是他的苦肉计?趁着自己放松警惕,才开始做些手脚,算计着自己的江山? 皇上越想越觉得,除了果郡王没有旁的人选会做这件事,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期待最后查明,此事就是果郡王所为。 这些年果郡王一直恭敬有礼,又甚少插手朝政之事,一副闲散自在的做派。可到底是先帝曾属意的人选,皇上不信他没有丝毫的野心和不满。 如若查明此事是果郡王所为,就说明自己这些年小心提防是对的,他的确有觊觎皇位之心,哪怕眼下他身残不能继位,也难保他要扶持自己的势力控制皇权。 如此一来,自己便终于名正言顺可以治罪于他,并非自己冷血无情不顾兄弟情义,而是他们行不义之事,愧对自己的恩典。 情绪一波动,皇上再度觉得疲累,昏睡过去。皇后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敬贵妃来换班。 尽管一日三遍的喝着药,病情没有加重,但也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苏清福只能尽可能的多加一些药泉水在药里,让皇上觉得舒服些没那么难受。 敬贵妃对皇上倒没什么复杂的情感,心甘情愿当了这么多年平衡棋,不恨下棋的人便已经算贤惠纯良了。 唯一有点称得上感激的,也是皇上将八阿哥交由自己抚养,让自己漫漫长夜好打发了许多。 皇上对敬贵妃心里是有亏欠的,敬贵妃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所以是不会有皇嗣的,皇上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也从不让她侍寝,以免被发现端倪。 只能是在名位上给她补偿,自然,这补偿中还带着对皇后的制衡。好在敬贵妃也是个聪明的,能一直在皇后手底下独善其身,自己到底是没有看错人。 “这些年,委屈你了。” 敬贵妃猛然听见皇上这么说,还有几分诧异,随即温和的笑笑:“皇上千万别这么说,臣妾所有,皆为皇上恩典,哪里谈得上委屈呢?” 皇上心里舒畅很多,敬贵妃就是这样识大体又懂进退,从不让自己有一点为难。 第三天侍疾的便是莞贵妃,皇上看着莞贵妃,却有几分意识模糊,眼前的莞贵妃与记忆中的纯元来回交织,只一遍遍的喊着“菀菀”。 莞贵妃心里明白,皇上这是又借由自己想起了纯元皇后,自己封号虽然是莞,但素日皇上叫自己,都是叫嬛嬛。 心里忍不住有几分哀怨,回想这些年陪在皇上身边,初入宫时紧张不安,后来皇上为自己解围,给自己旁人没有的偏爱时,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爱着皇上。 哪怕后来得知皇上对自己好,是因为纯元皇后,心生沮丧与失望,尤其是自己父亲无端获罪,险些蒙冤而亡,以至于对皇上有了怨怼愤恨。 但终究,还是有些割舍不下的情分。看着皇上憔悴的躺在床榻上,莞贵妃心里很不是滋味。 喝过药后的皇上,恢复了几分清醒,不再一直叫着菀菀,而是拉着莞贵妃的手,目光清明又深邃。 “嬛嬛,朕还记得,当初在御花园与你初遇,你独自站在杏花影里,那种淡然悠远的样子,仿佛这宫里种种纷扰人事,都与你无关。只你一人遗世独立。” “皇上还记得。” 莞贵妃心里说不出来的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每当自己觉得皇上不过是将自己看做纯元皇后替身时,偏皇上总会做出些让自己觉得皇上对自己是有真心的事来。 而每当自己想感受这份真心时,皇上又会做出些让她伤心的事。夹杂在这两种情绪中,故而一直以来,对皇上都是又爱又恨。 果不其然,没一会,皇上又有些意识模糊,对着莞贵妃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菀菀。 不过这一次,皇上说的话倒是又让莞贵妃的心乱了几分。 “菀菀,嬛嬛样貌性情都与你相似,朕虽然赐她封号为莞,但与你的菀是不同的,你在朕心里,永远是不可替代的。 朕虽然是想暂解相思之苦,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渐渐地对她动了真心,嬛嬛是极好的,若你还在,定然也会喜欢她,与她成为姐妹。 嬛嬛的妹妹样貌与你更为相似,朕曾想再以她排解苦思,然而为了嬛嬛,朕竟然放弃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朕方才意识到,嬛嬛在朕心里,早已有了不清的分量。 菀菀,朕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朕。你总是那么温和善良,想来你也会为朕感到欣慰才是。” 皇上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多话,莞贵妃在一旁泪流不止,心里百感交集。 若这份真心,从一开始就是纯粹的,而不是掺杂在自己与纯元皇后相似的外表下,该有多好。毕竟自己所求的,从不是名利地位,只是愿得一心人而已。 惠妃来换莞贵妃时,见莞贵妃心神不宁,情绪不佳,很是关心。莞贵妃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有些疲劳所以精神不济。 惠妃关切地嘱咐莞贵妃回去好好休息,便去照顾皇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莞贵妃心绪翻涌的厉害,惠妃侍疾这一日,皇上倒没怎么说些胡话。 只在服药时清醒几分,看着惠妃关切的询问六阿哥近况。 毕竟当初自己在立太子时,在四阿哥与六阿哥之间还有所犹豫过,对六阿哥,皇上是发自内心喜欢的。 第213章 皇上驾崩 皇上问什么,惠妃便一一回复什么。六阿哥功课上向来不需自己多操心,如今跟着师傅学骑射,也毫不逊色。 不过惠妃心里,并不希望六阿哥太过耀眼瞩目。自己作为后妃,深知做皇帝的辛苦,更知晓帝王之家中对兄弟的忌惮。 弘曕若是崭露锋芒,只怕要被新帝所不容。惠妃心里还是希望弘曕能像他的名字一般,自由自在的远翔。 是而当皇上提出要给弘曕封亲王时,惠妃委婉的表态,弘曕资历平庸,难当大任。若皇上想加以封赏,不如择一处封地,将弘曕外派出去封个郡王即可。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虽然惠妃舍不得与弘曕天各一方,但与其让弘曕日后在京中小心谨慎,举步维艰,不如放他远去,也可保得平安。 惠妃向来甚少提出什么请求,所以皇上也并未拒绝,趁着服药后清醒的时候,让苏培盛去传了旨。 惠妃过后,就是襄妃侍疾了。皇上只觉得自己精神头越来越差了,可夏刈的事还未解决,始终是压在皇上心里的一块石头,让他不能心无旁骛的安心静养。 襄妃仍旧是谨小慎微的侍奉,在皇上眼里,襄妃向来乖巧懂事,故而在询问苏培盛事情进展时,也没刻意回避着襄妃。 襄妃在听闻让皇上突然病倒的原因是夏刈被发现时,心咯噔的沉了一下,但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直到听见苏培盛请罪,称此事毫无头绪,一直查不到端倪,心里才松了口气。 皇上的怒意已经掩饰不住,只是身体上的疲倦让他无法有大的动作,只能将头侧在床边,瞪着眼咬着牙,沉声命令苏培盛,到果郡王宫里查一查。 襄妃在一旁听着,倒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皇上心里,已经将此事疑心为果郡王所为。 尽管如此,向来谨慎的襄妃也并未放松警惕,此事一旦被皇上查明,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己如何倒罢了,可是父亲母亲绝不能被自己连累。 眼下苏公公并未查到线索,皇上也没有起半分疑心,反倒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果郡王身上,自己断然不可在此时鲁莽行事。 待一夜过后,襄妃侍疾结束,便匆匆回宫,心里盘算着对策。 但襄妃不知道的是,自己侍疾时,已经有宫人来自己宫里盘查。虽然事情做的隐秘,但太医检查后,发现夏刈曾经中了迷香。 太医院和苏清福处都被调查了一番,襄妃精于香料之道又是人尽皆知的事,自然也没逃得过调查。 宁贵人发现皇上身边的人偷偷来襄妃宫里搜查,心里便觉有异。又见果郡王住处附近多了许多侍卫与皇上安排的人,更是心中担忧不已。 私下询问宝娟后才得知,襄妃曾找郡主帮过忙,正是自己去见王爷那一日。 宁贵人想起那是自己回宫时襄妃并不好看的脸色,只是当时自己光想着白天与王爷的对话,并未在意。 如今细细推敲,虽然宁贵人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一联想便知眼下这些事多半与自己去见王爷有关。 无论如何,王爷也好,襄妃也好,宁贵人是都不能看着他们出事的。 待到宁贵人侍疾时,皇上情况已经愈发不好,清醒时便急着询问苏培盛事情查的如何。 皇上已经等不及了,心中暗下决定,哪怕有一丝一毫能与果郡王扯上关联,都要即刻治罪于他。 “皇上,夏刈最后一次求见皇上时,正赶上皇上与王爷喝酒的第二日,皇上当时在宫中休息,奴才便让夏刈次日再来回禀皇上。 奴才仔细问过了,有宫人看见,夏刈那日是从王爷住处的方向过来的。” 苏培盛也算如实回答,皇上听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命苏培盛这两日严查果郡王宫中的人,务必要将此事问清楚。 苏培盛走后,皇上又有些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宁贵人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在皇上的药中加了些料。 从细微末节中,宁贵人已经猜出了大概。见皇上要对果郡王出手,宁贵人根本来不及想其他。 待皇上再度醒来,宁贵人端着药碗,难得露出温和的笑,服侍皇上服下。 皇上看着宁贵人开口道:“朕记得,你入宫的时候,性子孤傲冷淡,现在倒越来越柔情似水了。” 宁贵人笑的更明艳了几分,俯身贴在皇上耳边,眼底尽是寒意的说道: “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过,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吗?” 皇上平躺着,并未看见宁贵人的眼神。宁贵人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也无所顾忌,皇上倒也习惯了,并未多想。 宁贵人走后,皇上的身体极速恶化下来,整日昏迷,连服药都已经相当吃力。 皇后问了苏清福,皇上是否果真气数已尽,回天无力。苏清福点点头,并表示眼下虽可以用药和参汤吊着皇上这一口气,但已经意义不大。 皇后不忍皇上继续这样受罪,垂下眼眸,示意苏清福让皇上少一些痛苦。苏清福自然听懂了皇后的言外之意,点头应下。 皇上一连昏迷多日,这日皇后在时,苏清福给皇上灌下了药泉水,让皇上再度清醒过来。 皇上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的皇后,想起多年以来,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而自己为了皇位,不得不对她加以防备,心中感慨万千。 “世兰,咱们的儿子……” 皇后打断皇上的话:“皇上,您记错了,兰蕙是公主。” “对,公主,是公主。” 皇上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继续说道:“朕许久未见兰蕙了,你哥哥总舍不得让她回宫,这次来圆明园,兰蕙也没有一同前来,朕还真是有些想她了。” “皇上若是想念兰蕙,臣妾派人去将兰蕙接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闭着眼微微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弘历被你教的很好,有他在,朕很放心。” “臣妾能教什么,只不过对四阿哥尽心照顾一二,还是皇上教导的好。” 皇上许久没有再出声,皇后上前一看,皇上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没了呼吸。 第214章 新帝登基 皇后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颤抖着手伸向皇上的脸,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皇上的脸颊,似乎想为皇上传递几分生命力。 不过皇上面容枯败,已无半分生气。皇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皇上,叫来苏培盛与众人,宣布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一时间众人心中百感交集。无论对皇上是什么样的情感,终究在后宫,所能倚仗的不过是皇上一人。 如今皇上驾崩,属于她们的时代便也落幕了。在这深宫之中熬了大半辈子,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事已至此,夏刈之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再无查证的必要。襄妃松了口气,宁贵人也松了口气。 王爷往后余生的日子里,终于能平稳顺遂的度过了。 丧钟响起,举国同哀。 皇贵妃在宫中闻听此讯,悲从中来,后悔自己没有陪同皇上一并去圆明园中,以致连皇上最后一面都不得见。 圆明园与宫中一片素白,各宫殿都挂着白布,嫔妃们也白衣素缟,褪去往日精致的妆容,为皇上守丧。 太子理政多时,自然而然是继位的新帝,前朝后宫无一对此有异议。 先帝被送入皇陵下葬,众人也启程从圆明园回了宫中。 守孝期满,太子在太极殿举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的当日亦是册封新后的盛典。 皇后成为母后皇太后,入住寿康宫。其余众人也被封为太妃、贵太妃。 新帝为表对母后皇太后的孝心,册封礼极为隆重,普天之下,万民同庆。附属国与邻国皆派使臣前来纳贡相贺。 但是在立后一事上,倒出了个小插曲。皇帝在登基前夕,又一次找了苏清福,隐隐有几分期待的询问,如果做自己的皇后,她可愿意。 苏清福依然是回绝了皇上的好意。皇上也不强求,本就是试一试的态度, 一来他知晓苏清福已有心上人,二来自己新帝继位,根基不稳,的确需要一个有家世背景支撑的皇后。 但是倘若苏清福愿意,他也是情愿做出牺牲,不要家族助力,排除万难,也要立苏清福为后的。 最终,富察氏被立为皇后,青樱被封了娴妃。皇上虽不喜青樱,但该给的体面还是给足了的。 富察氏与青樱一同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莞贵太妃与惠太妃正巧也在。 太后看着二人,语气威严的训导道:“眼下皇帝刚登基,宫里的嫔妃就只有你们两人,今后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尤其见不得对皇嗣不利之事。你们好自为之,别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到时候别怪哀家容不下她。 ” 二人齐声应下,太后便让她们回去了。富察氏倒是礼数周全的告退,娴妃却向太后提出,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想请郡主帮忙看看。 太后皱了皱眉,之前苏清福被摩格可汗带走时,娴妃就因皇帝带兵追过去一事来自己面前嚼舌根,对苏清福满是敌意。 后来出了文嫔的事,尽管苏清福没跟自己说,但钦天监那边受了皇上示意,加上听闻当时娴妃被皇上在王府中禁足,太后心里便也猜到几分。 如今皇帝刚登基,她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太后面露不悦,正欲开口呵斥,苏清福却先一步开口道:“娴妃娘娘既然信得过臣女,臣女便给娘娘看一看吧。” 说罢,苏清福就上前一步,要帮娴妃诊脉。娴妃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苏清福伸过来的手。 “郡主,皇额娘宫中多有不便,可否劳驾郡主,与我一同回宫诊治?” “哀家宫里没什么不便的,你若觉得不妥,去偏殿即可。” 太后肉眼可见的动了怒,娴妃也不敢再多说,倒是苏清福笑着看向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娴妃既不想让人知晓病况,臣女走一趟就是了。刚好内务府今日制了蟹粉酥,臣女顺路给您取回来一份。” 见苏清福这样说,太后才缓和了脸色。莞贵太妃与惠太妃在一旁打圆场,陪太后说着话,苏清福便跟着娴妃一同离开了。 “真没想到,你倒肯同意来帮我诊脉。算你识相。” 苏清福听着娴妃的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还算我识相,我识你什么相,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嗤笑一声,苏清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娘娘既想将臣女叫出来,臣女自然让娘娘如愿。只是想必娘娘身子不适是假,要给臣女下马威是真。” 娴妃脸上隐隐有几分恼怒,语气中尽是不满:“本宫真是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因为你本宫屡次被皇上责罚,你说这笔账,本宫该怎么跟你算好呢?” 苏清福无语,你被罚那不都是自找的吗?你不没事害我,老老实实做你的侧妃,哪有这么多事啊? “娘娘说笑了。皇上英明睿智,做事自是有自己的考量。如何说得上是为了臣女呢?娘娘服侍皇上多年,当最体察圣意才是。” “你不用跟本宫巧言令辩,皇后不知道,你当本宫不知道吗?皇上有意立你为后,你敢说没有此事吗?” 苏清福凌乱了,这娴妃也未免太关注自己了,当真是有关自己的事,她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看来皇上身边,有人嘴不严啊。 “娴妃娘娘,臣女如今还是郡主,便说明了一切。娘娘实在无需对臣女有这么大敌意,臣女对皇上并无他想。” “本宫一开始确实很不喜欢你,不过如今倒不这么想了。皇上对你与旁人不同,这后宫,也不可能永远只有本宫与皇后。 左右都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宫来争宠夺位,与其坐以待毙等待着被他人取代,倒不如让皇上给你也册封一个位份。 以后你便在我宫里,跟在我身边,一起联手在后宫站稳脚跟,同享荣华富贵可好?” 苏清福感觉要被娴妃的话雷倒,合着刚被封妃,就开始为下一步做大做强着手准备上了。曾经那么看不上自己,现在居然想着要拉自己跟她入伙了。 第215章 出宫 苏清福真的很想敲开娴妃的头,看看里面到底装些什么。 之前莫名其妙的敌意,还联合文嫔一同害自己。 现在刚被封妃,皇上后宫一共就俩人,又开始拉拢自己给她做垫脚石。 苏清福很想问问娴妃,自己看起来是什么很傻的人吗?若要嫁入皇上的后宫,放着皇后的位份不要,来给你娴妃做打工仔? 关键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真跟你混,不得三天饿九顿啊? 娴妃不知道苏清福心中所想,见她半天没说话,只以为是自己的提议让苏清福心动了,心里很是得意。 “怎么样,你若有此心,本宫替你去求了皇上便是。” “臣女谢娘娘好意,既然娘娘身子没有不适,臣女便不多打扰了。臣女对皇上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娘娘不必再试探臣女。” 苏清福转身就走,再跟娴妃多待一秒,都怕她影响了自己的智商。 娴妃有些始料未及,待回过神来,想到苏清福还不等自己吩咐,就擅自离去,心中愈发不满。 自己已经给她这么大面子,同意她入后宫为妃,还愿意与她结伍,她竟如此不识抬举! 苏清福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因为娴妃的话有了想法。 自然不是对皇上的想法。而是突然意识到,既然新帝登基了,太后的后宫生涯也算是打通关了。 养子是皇帝,公主有年羹尧在前朝把关选驸马,闲暇时有莞贵太妃和惠太妃等好友相聚。 太后又不是一个恋权之人,前朝之事想必也不会过多干预皇帝,基本上就是过上退休日子了。 苏清福心里很是感慨,这也算超额完成了当日对太后的承诺,也是时候让太后兑现承诺了。 回到寿康宫时,莞贵太妃等人已经离开,太后看到苏清福回来,皱着眉问道:“娴妃如何?” 苏清福笑了笑:“回太后,并无大碍。” 太后忍不住吐槽道:“哀家就知道,她是无病呻吟罢了。若真有病,宫里这么多太医,怎就非要让你过去看。你也是的,非要跟她折腾这一遭做什么。” “娴妃娘娘既想找臣女说说话,臣女不听,只怕她也憋的难受。” “她可有为难你?若是有,你跟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 “太后多虑了,娴妃娘娘并未为难臣女,只是跟臣女讲了个笑话罢了。不过臣女还真有一事,想请太后做主。” 太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清福,苏清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想要出宫的想法提了出来。 一时间太后心里倒有些不得劲。这些年自己早已经习惯苏清福在身边,骤然听到她想离开,只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太后也明白,苏清福一路帮自己谋划,自己能有了孩子,能坐上太后的位置,能保住年家全身而退,苏清福功不可没。 更何况,让苏清福出宫,是自己本就承诺过的事。因为先帝的缘故,苏清福不得不多留在宫里几年,眼下,确实是时候还她自由的生活了。 “出宫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太后关切的询问道。 “倒还没想太长远的打算,先寻个合适的住处,去江太医那帮帮忙,感受一下宫外的生活和民间疾苦。日后再游历一番大好河山,也就差不多了。” 太后点点头,有几分怅然若失:“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明日哀家与皇帝商量一番便是。” 苏清福看着太后有些不舍的样子,上前一边给太后捏肩,一边安慰道: “太后若想臣女了,随时派人去传臣女入宫就是。到时候,臣女定好好跟太后分享在宫外发生的各种趣事和奇闻异事。” 太后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反正随时都可以召她进宫,自己没有机会去感受宫外的世界了,从她口中听一听,倒也不错。 第二日太后便召了皇上来提起此事,皇上听闻苏清福要出宫,跟太后一开始的反应一样,很是不舍,不过并未显露。 随即想到苏清福曾说与温太医两情相悦,猜想苏清福许是想出宫嫁人,过平凡的日子。一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酸楚。 不过最终皇上还是选择成全苏清福。既是先帝册封的郡主,自然应该有自己的府邸。 皇上和太后商量后,在年府旁边为苏清福安置了一套宅子,作为郡主府。 一来距离皇宫不远,方便苏清福随时入宫。二来有年家照应,太后心里也放心。 皇上不仅亲赐府邸,更赏了不少东西,流水般的送入郡主府,太后自是不遑多让,一样着意为苏清福添置着。 几位太妃知道苏清福要出宫去,也纷纷送来各种东西让她带回去。苏清福感动到想流泪,搬个家而已,一不小心,又收了这么多礼。 又过了几日,郡主府那边一切安置妥当,苏清福终于可以离开这一方小天地。向众人行了礼告别后,苏清福便乘坐上马车向宫外走去。 踏出皇宫那一刻,苏清福只觉得神清气爽,豁然开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一路到了郡主府,早有年府的人在等候。看到苏清福后,行礼回禀道: “郡主,太后嘱咐了年大人为郡主安排好得力的人手,奴才叫李安,是年大人派来的总管,一应丫鬟下人都已经在里面等候郡主了,还请郡主过目。” 苏清福虽不习惯有人伺候,但这么偌大一个王府,总是要有人做事的。更何况年府挑来的人,她是绝对放心的。 跟众人打了个照面,交给李总管几张银票,让他帮自己赏下去,苏清福便迫不及待走出门,向集市走去。好好感受一番烟火气。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微风轻拂着面庞,带来阵阵凉爽与惬意。 街道两旁绿树成荫,繁茂的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市井中的喧闹声传入耳中,这一刻苏清福才仿佛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又鲜活的存在于这里。 第216章 南方水灾 苏清福一直逛到了晚上,吃了各种小吃,又买了不少小玩意,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府。 虽然宫外吃食不如宫里精致可口,但多了几分烟火气,倒别有一番风味。 第二日苏清福让人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中挑些好的上的了台面的,带着到年府去拜访。 年家费心帮自己打点府邸,又安排了可用的人手,虽然是有太后的授意,苏清福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兰蕙见了苏清福倒很开心,热情地拉着苏清福说着话,毕竟苏清福也算是一手照顾兰蕙长大的。 在年府说了会话,兰蕙吵着要去苏清福的府上看一看:“福子姐姐,听说四哥赏给你的府邸很是气派,里面还放了不少稀罕玩意,你快带我去参观参观。” 苏清福当然没意见,带着兰蕙一同回府,又陪她四处看了个遍,兰蕙撇撇嘴,说道: “四哥真是偏心,这么多年也只在我出生时送过我一枚玉佩,再没有其他了,瞧给福子姐姐府里的好东西,倒是不计其数。” 苏清福无奈一笑:“皇上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对我格外关照了几分,倒是公主,一直在年府不愿意回宫。 你要是在宫中,那皇上还不是有什么新鲜稀罕的东西都得给你送去。” 兰蕙俏皮一笑,虽然她常年待在年府,但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四哥对郡主的心思,从这府邸中的种种摆设便可见一斑。 不过见苏清福无意,兰蕙也不再提,心里同情起四哥,当了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连福子姐姐都追不到手。 一想到这,兰蕙看向苏清福的眼里尽是崇拜。 兰蕙知道,自己当初出生就多亏了苏清福,满宫里无人能做到的剖腹取子,她居然敢顶着压力动刀,才保得自己平安降生。 “福子姐姐,我想跟你学医术。” 苏清福被兰蕙猝不及防的开口惊的一愣,不过并未质疑,而是柔声问道:“公主为何有这番心思?” “我自幼在宫外长大,见了太多百姓生活穷苦,生病了看不起大夫,吃不起药。 舅舅时常带我施粥救济一些百姓,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也能像福子姐姐一样会医术,或许能做的就更多。” 苏清福心中惊叹,不愧是年氏一族的子女,要么英勇善战,要么心系苍生,果真继承了年家风范。 见苏清福没出声,兰蕙有些急切的说道: “福子姐姐别以为我是一时兴起才这样说,我已经深思熟虑许久了。我知道学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怕吃苦。” “公主有此心,是黎民之福,我定倾囊相授。” 兰蕙听到苏清福同意,这才放下了心,欢天喜地的回府去收拾东西,就要来苏清福这住下。 兰蕙带着苏清福又在城里到处转了几日,紧接着二人便开始日日往医署跑。 江太医高兴极了,医署就算有多少大夫,都是不够用的,更不用说苏清福来坐诊了。 不过看着兰蕙公主跟在苏清福身后,江太医刚开始还有些顾虑。 自己兄弟二人,受太后重用多年,不过欢宜香的事,也瞒了太后多年。对太后和公主,江太医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兰蕙并不知道这些事,反而认认真真的按照苏清福的吩咐,先跟着医署里的药童学认药材,十分专注用心。 太后在宫中得知兰蕙跟着苏清福去医署学医,倒也并未阻止。她本就出身武将世家,对刺绣女红一窍不通,自然也不会要求兰蕙非要像其他公主一样学这些东西。 现在看到兰蕙有自己想做的事,太后可不认为兰蕙去治病救人奔波在外有损皇家颜面,还让温实初从太医院送去不少医书药材。 时间到了六月中旬,炎热的天气让人感到有些烦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皇宫之中。 皇上收到急报,江南一带发生了严重的水灾,淹没了大片农田和村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更糟糕的是,因为灾民聚集,粮食供应不足,很多人或是饿死,或是被洪水卷走。再加上天气又炎热,瘟疫也蔓延开来。 皇上十分焦急,毕竟这是自己登基后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势必会影响自己在百姓之中的声望。 在御书房与朝臣连夜制定了应对之策。先派遣大批官员前往灾区,组织抢险救灾工作。并调拨大量粮食、药品等物资支援受灾群众,务必做到伤亡降到最低。 医署众人也忙碌了起来,宫外有灾情时,都是江太医带着众人以朝廷名义支援灾区的。故而都开始准备药物和随身衣物,准备前往江南。 苏清福在江太医处得知灾区死伤人数和情况后,当即便决定立刻出发前往灾区救援。只不过看着兰蕙要跟着一同前往,心里有些犹豫。 “公主,现在灾区那边瘟疫十分严重,具体情况尚不得知,我们都有被感染的风险,公主千金之体,万不可去冒险。” “福子姐姐,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怎么能因为害怕被感染就心生退意。我知道福子姐姐是担心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兰蕙也是个有主意的,根本不听苏清福的劝告,铁了心要跟着苏清福一起去。 苏清福没办法,先去年府找年羹尧,想让他阻拦一下兰蕙。结果年羹尧知晓后非但没有制止,还颇为骄傲的赞赏道: “好!不愧是我妹妹生的女儿!年家在战场上从没有逃兵,你放心,你额娘那边,舅舅帮你去说。” 苏清福:……就很尴尬,怎么非但没劝说,还鼓励起来了,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去找太后了。 有了年羹尧的话,兰蕙更有底气了,本来还有些担心皇额娘不同意,现在有舅舅帮忙,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皇上得知苏清福要跟着医署一同前往灾区时,下意识的想要阻拦,不过还未有所行动,苏清福就先传了话来。 第217章 救治 苏清福倒没想太多,医者的本分使然,让她绝不可能袖手旁观。若是在宫里行动不便倒也罢了。既然能前往,自是义不容辞。 皇上在早朝时收到苏清福送来的请命书,有几分急切的打开看了起来。 “皇上,江南水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瘟疫肆虐。臣女素知皇上仁厚,为此事忧心。愿亲自前往灾区,略尽绵力。 若能及时救治百姓,阻止瘟疫蔓延,也算是积德行善,替皇上分忧。还请皇上恩准。” 朝臣们听闻郡主请命前往灾区,倒有几分激动。 “皇上,郡主医术高明,臣听闻兰蕙公主就是由郡主为太后娘娘剖腹取子,此等医术,实在闻所未闻!” “皇上,先帝在时,亲命郡主请平安脉,足以见得郡主医术非凡,若郡主愿意前往灾区,定会事半功倍!” “是啊皇上,现如今灾区百姓无家可归,又身染疫病,若郡主亲自前往为百姓治病,定能迅速安抚人心,百姓们也定会感念皇上隆恩。” “郡主不仅医术过人,胆识也非比寻常,臣等拜服。”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支持苏清福去灾区救治。皇上又何尝不知,苏清福去,对自己威望是极大的提升,只是心里难免有几分担忧。 不过一想到连太后都未能阻拦兰蕙,皇上便同意了苏清福的请求,只是亲自挑了一组侍卫送到苏清福府上,保护苏清福和兰蕙的安全。 苏清福和兰蕙收拾好行囊,便跟着医署众人坐船赶往江南。 江风拂面,隐隐有几分凉意。前几日倒还好,然而随着江面颠簸,不少人隐隐出现晕船的症状。 兰蕙的反应最大。虽然与那些养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公主阿哥不同,但到底也是千金之体,从未受过这样的罪。 苏清福偷偷从空间中取出治疗晕船的药给大家发了下去,又取了些药泉水加在众人饮食中。 兰蕙虽觉得有所缓解,但船身的颠簸仍旧让她感到不适,一时有些嫌弃自己是个累赘,趁着苏清福不在,有些自责的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冷不防有人递过来一方手帕,兰蕙还未抬头,耳边便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有些关切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才只是这么一点辛苦,就委屈的落泪,若要到了灾区,只会比这辛苦百倍,到时候岂不是要哭成泪人?” 兰蕙不曾想被人发现,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气恼:“谁说本……谁说我是害怕辛苦才委屈的!” 兰蕙跟着苏清福到医署学医,除了苏清福和江太医,旁人并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这自然是兰蕙要求的,担心他们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使唤自己。 “若非害怕辛苦,便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心中不安所致?” 兰蕙没想到被一下说中心事,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向说话之人。 只见一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衣着干净朴素,手中还拿着那块未递出的手帕。眼神清澈,并没有丝毫的轻蔑或嘲笑,反而充满了真诚的关怀。 兰蕙有些疑惑的开口:“我在医署好像并未见过你。” 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医署的大夫并非都在医署出诊,城郊也有两处为方便百姓设立的医馆,江太医命我负责城西的医馆。” 说完,男子又温和一笑,将手帕再度递向兰蕙,安慰道: “姑娘应当是初来医署,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心里难免会感到不安。但你放心,郡主和江太医都是医术高明之人,有他们在,定会早日解决瘟疫。 而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尽力救助每一个百姓,这也是我们作为医者的责任所在。只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又怎会有做的好与不好之说呢?” 他的目光坚定而温和,仿佛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力量和安慰。兰蕙只觉得豁然开朗,那一瞬间的自我否定烟消云散。 伸手接过男子递过来的手帕,淡淡的药香味直入心脾。 “多谢!” 兰蕙整理好心情,起身回到苏清福身边,毕竟被人看到偷偷抹眼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兰蕙也没有询问对方姓名。 又过数日,终于抵达江南灾区。眼前是一片狼藉,洪水退去后留下的淤泥与破败的房屋,以及那些因瘟疫而痛苦呻吟的百姓,让众人的心沉甸甸的。 苏清福迅速按照现代救灾流程与江太医商定方案。将口罩分发给众人后,先命一部分人拿着酒精消毒,一部分人分发药材,剩余的人在一处平缓地带搭建起临时医棚。 “兰蕙,朝臣们认识你,你便负责所有物资的调遣分配,确保百姓们都能分到必要的粮食和药品。 我和江太医现在去查看这瘟疫的起源和症状,其余人各自负责一个区域,为有外伤的百姓包扎诊治。” 苏清福井井有条的安排着一切,众人听后,心下对苏清福更为信服,各自按部就班按照苏清福的安排忙碌起来。 百姓们得知皇上派了宫中御医来为他们治病,不停的谢恩喊着万岁,连日以来混乱不堪的局面,瞬间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江太医即便心里早就对苏清福佩服不已,此刻仍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苏清福与江太医查看了百姓的情况后便开始研究用药,随着第一批煎好的药发到百姓手中,不少症状较轻之人已恢复精神,症状较重的也感到有所缓解。 一连几日过去,终于彻底控制住了瘟疫的蔓延,除了一些症状较重和受了严重外伤的百姓还没有彻底恢复,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治愈。 兰蕙事无巨细的分配着物资调度,得空又跟着处理一些轻伤的百姓,短短几日,清瘦了不少,心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皇上在宫中收到急报,得知灾区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百姓们无一不对皇上歌功颂德,心中很是欣慰。 默默地在心里感叹,福子,你真是又帮了朕一个天大的忙啊,该赏些什么好呢? 第218章 意外 瘟疫已经得到控制,相应的赈灾物资也都有序的发放到百姓手中。 朝中派了人,协助当地官员解决百姓住处和土地问题,以确保百姓们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这些官员做事丝毫不敢含糊,一来皇上新帝登基,新官上任三把火,定是非常看重此次赈灾结果。 二来公主和郡主都在灾区,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在二人眼皮子底下懈怠惫懒,中饱私囊。 正因如此,此次水灾虽严重,但造成的伤害却被降到最低。一时间朝廷在百姓之中威望大涨。 医署众人虽不像之前那么忙碌,但处理外伤包扎换药,消毒,煎药,以及治疗一些其他的病情,倒也没急着离开。 兰蕙这才有空打量在船上跟自己说话的男子。听江太医说,对方名为张云深。张家世代从医,倒是出过几名御医的。 张云深勤学又不怕吃苦,自然医术不俗,入宫做御医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相比于在宫中当值,照顾贵人身体,开些不温不火的补药,他更愿意在医署,救治更多的百姓。 通过这几日对百姓的救治,兰蕙也发现,这张云深的确是个耐心又温和的人。 而且在他治疗的伤者中,不乏有些官员,他也并未因此有所偏颇,怠慢百姓。 这张云深,看来倒是品貌端正之人。有这样的大夫,也算是黎民百姓之福。兰蕙心里暗想。 又一连待了数日,百姓们基本已经痊愈,药材也充足,江太医便带着医署众人启程返京。 终于休息下来,兰蕙和苏清福躺在船内,聊起此次赈灾一事,苏清福对兰蕙大加赞赏。 “公主做事稳妥,细致周到,又不畏辛苦,心系百姓。此番心性与所为,若是太后得知,定然欢喜,心中以你为傲。” 兰蕙被苏清福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也确实觉得此行收获颇丰。 亲眼看着因为自己的付出而让糟糕的情况变得好一些,这种成就感与满足感,是多少金银珠宝都换不来的。 不过兰蕙没想到,苏清福紧接着话锋一转:“我见你这几日时常跟在张大夫身旁协助照料病患,可有学到些什么?” 苏清福真的只是关注在兰蕙学到了什么,毕竟之前都是纸上谈兵,实战肯定会受益匪浅。 然而兰蕙却有些心虚,只觉得苏清福特意提起张大夫是发现了什么,有些慌乱的解释: “福子姐姐别误会,是江太医说他医术精湛,堪比宫中太医,我才跟在他身边,想借此学一些处理外伤的方法的。” 苏清福:???本来没误会,你这样不打自招的话,我忍不住想误会了。 见苏清福一副要吃瓜的表情,兰蕙有些后知后觉,借口累了先休息一会,便盖上被子挡住了有些发红的脸。 苏清福起身向外走去,这还需要再问吗?现在需要的是去找江太医,问问这张大夫什么情况。 然而还没等苏清福与江太医说上话,突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众人猝不及防,反应快的死死抓住栏杆试图维持平衡,没反应过来的则是被甩到了船尾。 还不等众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从海里冲出一伙人,顺着绳索爬到船上来。 船上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然而因为刚才的颠簸耽误了些许时间,待反应过来上前阻止时,船上已经冲上来好多人。 “大胆刁民,你们是什么人,朝廷的官船也敢打劫!” 江太医大声呵斥,船上的侍卫已经拔出剑向对方出击。双方在甲板上厮杀起来,苏清福顿感不妙。 官船是有旗帜的,若是劫匪看到官船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打劫。 再看这些人的衣着虽与普通百姓无异,但头上的帽子却与寻常满人汉人不同,且与侍卫的对抗中可以看出这些人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绝非寻常的匪徒。 苏清福偷偷在手中准备了迷药和银针,观察眼前的形势。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吓得缩在一起,不多时,船上的侍卫居然落了下风,被对方制服。 为首之人满脸络腮胡子,眼角处还有一条深深的刀疤,见江太医似是这群人中的领头,凶狠的对江太医威胁道:“想活命就老实点,将公主交出来。” 江太医一惊,连医署的人都不知晓公主身份,这些人是从何得知?公主要是出了事,他还想什么活命,只怕京中都要乱起来了。 惊慌失措的江太医本能的看向苏清福,苏清福也眉头紧锁,这些人居然是奔着兰蕙而来! 结合方才对他们的观察,苏清福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测,却又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因而并未出声,飞快的思索着对策。 见江太医不出声,那络腮胡子明显有些不耐烦,微微用力,手中的刀便划破了江太医的脖子,一道血痕便出现在江太医脖颈处,渗出滴滴鲜血。 “住手!” 苏清福从人群中走出来,出声制止道:“本公主并不认识你们,也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不知你们找本公主何事?” 苏清福在宫中多年,尤其一直在太后身边,假扮公主还不是手到擒来,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络腮胡子一手将江太医推开,医署的人很快上前为江太医包扎伤口。江太医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流血,震惊又担忧的看向苏清福。 络腮胡子听了苏清福的话,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他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苏清福,心中暗自思忖。 气质的确不俗,举手投足间有几分皇家的贵气。再看一旁的江太医和其他人神色紧张,倒是信了几分。 “公主不认识我们无妨,但公主的舅舅和我们却是老熟人了。有劳公主跟我们走一趟,待我等与年大将军叙旧一番,自会送公主回京。” 苏清福眸光一凛,果然,这些人多半是西北叛乱中侥幸得生的叛军,不是罗卜藏丹津的旧部,就是其余蒙古台吉部落成员。 看来是要找年羹尧报仇的! 只不过他们居然能得知兰蕙在这里,看来年府中,也有安插的眼线! 第219章 合作 “既然你们认识本公主的舅舅,自然也知道舅舅他骁勇善战,若是本公主有什么事,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 识相的话,你们赶紧离开,本公主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放你们一马。”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不会放过我们?好啊,我们还真怕年大将军不肯来呢! 不过听闻年将军素来对公主疼爱有加,相信听闻公主在我们这做客,定会亲自前来迎接。” 说完,络腮胡子一个眼神,就冲上来两名手下将苏清福绑了起来。 “得罪了,公主。” 绑好苏清福,众人开始顺着船边的绳子有序撤离,江太医还想上前阻拦,苏清福怕他说错话,率先开口打断道: “江太医,回去告诉我皇兄和皇额娘,不必担心,舅舅来之前,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看着苏清福疯狂的眼神示意,江太医也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只是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谁出事了自己也担待不起啊。 “对了,还有十七叔,之前答应十七叔回京后一起祭拜皇婶的,看来是去不成了,还请江太医代为转告,半月后皇婶祭日,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会尽一份心意。” 江太医知道苏清福莫名提起十七爷是在向自己传达消息,只是不明白其中何意,只能点头应下: “微臣自会传达,公主切要保重自身才是!” 说话间,苏清福已经被扔到小船上,被络腮胡子一伙人带走。 直到看不见这些人的身影,兰蕙才从船内跑出来,焦急的询问江太医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船体摇晃颠簸,兰蕙还没当回事,本就有些晕船的她,怕再给大家添麻烦,想着就在船板上躺着缓一缓。 直到听见外面嘈杂的打斗声,兰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正起身要出来查看情况时,却见张云深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不等兰蕙出声,张云深先焦急的行了一礼:“得罪了,公主。” 兰蕙正惊讶他如何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就见张云深拿起一旁的粗绳将自己双手捆了起来。正要出声叫人,张云深又将手帕塞到自己嘴里。 兰蕙有些惊恐的看着张云深,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再联想到外面的打斗声,一时有些预感不妙。 张云深却并没有其他越矩的行为,小声在兰蕙耳边说道:“暂时委屈公主片刻,下官奉郡主之命行事,稍后郡主自会给公主解释。” 兰蕙虽心有疑虑,但听到是苏清福的意思,倒也平静了下来,福子姐姐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结果她没想到,等张云深解开绳子放自己出来,船上已经没了苏清福的身影。 兰蕙在众人口中得知,贼人目标是自己,想掳走自己要挟年羹尧舅舅,正是苏清福冒用了自己身份被对方抓走,急得哭了出来。 “都怪我,连累了福子姐姐被人抓走!要是福子姐姐有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公主!公主千金贵体,怎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与皇上禀明此事,看如何能将郡主救出来!” 出声的是张云深,他也没想到,郡主吩咐自己这样做,是已经做好了用自己替公主的打算。 一开始张云深只以为兰蕙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过到了灾区见到朝中官员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礼敬有加的态度,让他察觉到兰蕙身份并不简单。 也正因如此,在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时,兰蕙虽经常跟在自己身边,他也只是恰到好处的保持分寸,不敢有其他想法。 直到船上突发意外被人劫持,对方指明要交出公主,他才知晓兰蕙的身份。心中担忧不已。 结果郡主偷偷在自己耳边叮嘱了几句,便主动上前承认自己是公主将贼人注意力吸引走,让自己顺利阻拦了兰蕙出现在他们面前。 兰蕙看向说话的张云深,顿时心里来了气:“若不是你困住了我,福子姐姐也不会被带走替我受过!要是福子姐姐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太医适时出声安慰:“公主,郡主和云深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郡主被带走前说过,在年将军收到消息以前,她是不会有事的。” “福子姐姐还说了什么?” 兰蕙发泄完情绪,冷静了几分,急切的询问着情况。 江太医将苏清福临走前交代的话如实重复了一遍,兰蕙皱着眉,不懂苏清福突然提到十七叔是何用意。 虽想不通,但此事不能耽搁,需尽快回京知会舅舅,若是被对方先送去消息,舅舅以为是自己被抓,只怕会冲动坏事。 还要尽快与皇兄与皇额娘商议救福子姐姐的计划,毕竟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变故。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众人昼夜兼程,加快行船速度,以期早日返京,及时将苏清福救出来。 另一边苏清福被带走后,很是随意的坐在络腮胡子对面,吃喝照常,还不忘吐槽他们这吃食太差,丝毫没有紧张害怕。 “公主竟还吃得下,难道不好奇我们要将你带到哪去,也不好奇我们为何要找年将军吗?” 苏清福淡定的放下手中的水袋:“既是与本公主舅舅的恩怨,本公主有什么好奇的,问的多死得快,这点道理本公主还是懂的。” “哈哈,公主倒是识时务,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这几日定不会让公主受到半分委屈。倘若年将军愿意与我们合作,日后公主还是我们的座上宾呢!” 苏清福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诧异。本以为这些人是要找年羹尧报仇的,这怎么还谈上合作了? 虽然众人对年羹尧仍旧保留着年大将军的称谓,但年羹尧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卸任,手中并无兵权。 更何况当今皇上又是太后养子,与年家没有一点关系,想用年羹尧牵制皇上也并不可能,那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呢? 第220章 皇上生气了 苏清福一开始是想找机会下迷药趁机逃走的,不过一来他们人太多,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关键也不会驾船啊! 二来苏清福也想看看他们的据点在哪,是否还有更多的余党,若不能一举歼灭,日后仍是隐患。 反正自己已经借由果郡王暗示了皇上和年将军,半个月后会与他们接应,就看他们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有空间啊,性命无忧,根本就紧张害怕不起来好吗! 络腮胡子见苏清福吃睡照常,没有逃跑的意思,对她放松了些许警惕,命人好生照看着,心中对苏清福倒多了几分欣赏。 临危不惧,泰然处之,倒和寻常千金贵女不太一样。看来年家果真是教养有方。 三日后夜里,船靠了岸。苏清福又被众人带着,来到一处山包上。 借着火光看去,这些人在此处安营扎寨,除了参与劫船的这百十来号人,营中的确还有不少人。 “头儿,此行如何?” 营中之人见到络腮胡子,纷纷围了过来。 “一切顺利,我已将大清的公主带回,船一靠岸,就派人去京中送了信,料想年羹尧收了信就会赶来,这一来一回,我们还有十日左右的时间准备。” “是,兄弟们都已经按照吩咐做好准备了,若是年羹尧不肯配合,定让他有来无回!” 络腮胡子看向苏清福笑了笑:“有公主在,不怕他年大将军不配合。此次是我们夺回领土唯一的机会,汉人有句话,不成功,便成仁,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才是。” 察觉到络腮胡子观察自己的目光,苏清福收起对这里的打量,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还挺有文化的哩。” 络腮胡子可没理会苏清福的幽默,命人将苏清福安置好,仔细看管。 又过了三日,医署的船终于靠岸,兰蕙下船后没看到年府派来的马车接自己,心里顿感不妙。 江太医急忙让人寻了马车来,命人送兰蕙回府,自己则匆匆进宫求见皇上报信。 张云深亲自驾车送兰蕙往年府赶去,不过还没等兰蕙入京,便在城门口与年羹尧迎面相遇。 “舅舅!” 兰蕙见年羹尧身穿战甲,却只带了一队府兵,面上尽是焦急担忧之色,瞬间红了眼眶。 果然,得知自己出了事,舅舅甚至都来不及等官船回来,明知有危险,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前往。 年羹尧听到兰蕙的声音,很是诧异。顺着声音寻去,待看清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的确是兰蕙后,一跃下马跑到兰蕙身边。 “太好了,你没事?我收到消息,说你被人抓走,就急忙出府。舅舅真是老了,居然上了别人的当!” 兰蕙急切的对着年羹尧解释道:“舅舅,我们的确在半路上被人劫持,我没事,是因为她们把福子姐姐当成是我抓走了,我们得赶快进宫,与皇兄商议如何去救福子姐姐。” 年羹尧一听,知晓事态紧急,立马掉头让众人回府。还不忘下令彻底封锁年府上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自己与兰蕙进宫面圣。 年羹尧在战场多年,对各种情况的反应速度非常人能比。若说一开始收到信有些乱了神,如今看到兰蕙平安,理智又回归上线。 知晓兰蕙身份,又知道兰蕙跟着医署去灾区的没有外人,看来是年府中的人出了问题。只是现在还不是查这些事的时候。 宫里江太医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听闻苏清福被人抓走,当即龙颜大怒! “哪里来的匪徒,胆敢对朝廷的船下手,居然还抓走了郡主!对方指明要抓兰蕙,你可知他们什么来路?” 江太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解释说:“瞧对方装扮,倒不像我大清之人,且各个作战经验丰富,连侍卫都不是其对手。只是具体什么来路,臣实在不知!” 皇上铁青着脸,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双手不自觉的紧握,青筋暴起。心中既担忧又震怒。立马下令,要人去查这伙人的行踪,务必安然无恙救出郡主。 江太医阻拦道:“皇上,对方指明要劫持兰蕙公主,意图见年大将军,或许年将军可能知晓对方来历……” 实在是江太医见对方的架势,害怕皇上贸然派人出兵,反而会害了郡主。 只不过江太医还没说完,皇上就心急的又下令,命人去宣年羹尧觐见。从听闻苏清福出事,皇上真是一刻都不想耽误。 此时年羹尧与兰蕙也已经进了宫,直奔御前:“皇上,微臣收到传书,挟持郡主的一伙人要微臣前去青海附近的一座山里商议要事。” 年羹尧一边说着,一边将对方送来的信件递交给皇上。转身看向江太医,让江太医描述一下对方的样貌。 听江太医说完,又联想到对方约自己的地方在青海附近,年羹尧心里有了猜测,看向皇上回禀道: “皇上,微臣猜想,这一伙人可能是罗卜藏丹津的旧部,在战事中侥幸逃脱,隐匿至今,微臣昔日平定叛乱,他们自是对微臣恨之入骨,这才想以公主逼微臣就范,不想却连累了郡主。” 兰蕙在一旁焦急的开口,语气中有几分哭腔:“若真如此,他们定是恨急了年家与大清,那福子姐姐在他们手里,岂不是要饱受折磨?” 皇上脸上焦急之色不减半分,皱着眉思索着对策。对方既提出要见年羹尧,自己若派人去攻,只怕对方鱼死网破,不会留苏清福性命。 江太医方才刚说了苏清福被当做公主抓走,皇上就震怒打断了他的思绪,此时又想到苏清福临走时留下的话,立刻将苏清福原话转告给皇上。 皇上却突然转身,来回踱步起来,猜测苏清福想要传达的意思。 听闻当初孟氏产后虚弱以致血崩而亡,彼时十七叔在外为先帝探查西藏叛乱。不过元澈的生辰,并不在本月,所以孟氏的祭日也并非苏清福所说的半个月后。 不多时,皇上眼神逐渐变得明朗清晰,他猜出去苏清福想要传达的意思了! 第221章 里应外合 皇上还是四阿哥时,苏清福就曾跟皇上传过许多次话,二人之间最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故而皇上思索了一番,终于想明白苏清福所言何意。 借由十七叔当日去滇藏探查叛乱之事,暗示劫走自己之人的身份是叛军,说明年羹尧的猜测基本属实。 至于半个月后,是苏清福传递给众人的时间,再结合孟氏之死,意思很明显,是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皇上心中很是讶异,在当时那般紧急的情况下,苏清福居然能快速猜出对方身份,甚至想到传出话来一举歼灭叛军,这等心智与机警,实在不凡。 如今已过了七日,约定时间过了一半,此行非年羹尧带队不可。 尽管猜到了苏清福所说的尽一份心意是要与自己的人里应外合,但皇上还是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伤了苏清福性命。 不做他想,皇上立刻吩咐,为年羹尧派了一支军队,并吩咐他,在苏清福所说之日去与叛军会面,无需思量,一律格杀勿论!只是务必要确保苏清福无事。 年羹尧一时有些吃惊的呆愣在地。先帝对年家百般防范,如今新帝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太后又是年家人。 为了郡主,皇上竟丝毫不顾忌对自己的防备,反而还让自己带兵?要知道,一旦自己心生异心,与叛军联手,皇上只怕未必应付的住。 见年羹尧没有反应,皇上有些急切的出声问道:“年将军可有顾虑?” 年羹尧回过神来,立刻领命回府去做准备,兰蕙在一旁求皇上让自己一同前往,毕竟苏清福是因为自己才受的无妄之灾。 皇上本一颗心都系在苏清福身上,听兰蕙有此意,立刻出声制止: “胡闹!这是带兵打仗事关生死的大事,谁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你若出了意外,朕怎么跟皇额娘交代。” 兰蕙还想再说,皇上直接命人将兰蕙扣在宫里,送到了寿康宫去。太后这才得知此事,一边安慰着兰蕙,一边心中惦记着苏清福和哥哥的安危。 年羹尧带兵出城,向约定之地出发。皇上偷偷调的人马,故而众人并不知此事有皇上授意。 络腮胡子这边提前三天收到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势在必得的笑出声。 “哈哈,真是天佑我族人,本还以为年将军在府中这么多年,并无多少亲兵,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支私兵,倒真让人惊喜。” 说完,络腮胡子又满意的看向苏清福,心情甚是喜悦: “你舅舅为了你,连私兵都一起带了出来,这要是被你们大清的皇帝知道了,恐怕死罪难逃。如此,倒更方便与我们合作了。” 苏清福默默端着碗吃着面,听着络腮胡子的话,心里放松了许多。 这么说来,皇上应当是明白了自己的暗示,给年羹尧派了兵,自己只需要找个机会,在他们的饮食中下点料,便可与年羹尧里应外合,剿灭这些叛军。 “舅舅风尘仆仆而来,为了本公主不惜暴露了年家私兵,本公主想亲自下厨为舅舅做道菜尽一份心,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哦?堂堂大清公主居然还会下厨做菜?” 络腮胡子面露犹疑之色,苏清福丝毫不慌,淡定回道: “将军既能准确得知本公主行踪,自然也应当知晓,本公主从小在年府长大,甚少回宫。 年家人做事向来亲力亲为,本公主在年府多年,对舅舅喜好了如指掌,时常在府中为舅舅做些点心吃食,以尽孝心。” 听了苏清福的解释,络腮胡子倒也觉得合理:“公主与年将军感情深厚,既然公主想尽孝心,我岂有阻拦之理。公主请便就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跟我提。” “那便多谢将军成全了。” 苏清福心里暗自思索起来,以自己的黑暗厨艺,做个什么能让年羹尧少遭点罪。 眼看着到了约定之日,年羹尧派人先来传话,收到消息后,络腮胡子在寨中大摆酒席,亲自下山去请年羹尧。 苏清福这几日出入厨房已经成了常事,见她只研究着食材,没有其他举动,渐渐的厨房中看守的人也放下了戒心。 再加上因为准备酒席接待年羹尧,众人很是忙碌,也没空再照看着苏清福,苏清福找准时机,在众人煮粥的锅里倒入大量麻药。 虽然口服效果弱了一些,但苏清福加大了剂量,再加上这时候的人对这类药物没有抗体,想来还是会发挥不小作用的。 没多久,年羹尧带着一队人马上了山,苏清福立马一副激动又可怜的模样,飞奔向年羹尧。 “舅舅,你来了!” “兰蕙别怕,舅舅在这。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舅舅稍后就带你回家。” 随即,年羹尧看向络腮胡子,面容冷峻的说道:“你既费尽心思把我约到此处,有何目的直说便是。” 络腮胡子爽朗一笑:“公主是这里的座上宾,我等怎敢给公主委屈受。年大将军一路奔波辛苦,如今既已见到公主平安无恙,便可放下心了。 营中略备酒菜,还请年将军赏脸同饮,公主还亲自下厨,特意为年将军做了道菜。想必年将军定想细品一番。” 说罢,络腮胡子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年羹尧见苏清福微微点头示意,跟着一同进了营帐中。 双方落座,络腮胡子端起碗率先敬酒,年羹尧一饮而尽后,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时不知能不能下手。 苏清福适时将自己炖的鸡汤盛了一碗递给年羹尧:“舅舅,这是我特意为你炖的鸡汤,只是这里不比府上东西齐全,舅舅尝尝味道如何。” 年羹尧接过鸡汤喝下,笑容僵在了脸上。别说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就是当年在西北战场上,也没喝过这么让人无法描述的汤羹。 苏清福看着年羹尧视死如归的喝汤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实在不好意思啊年将军,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222章 顺利回京 络腮胡子也盛了碗鸡汤,爽朗一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吃到公主亲手做的菜,在下尝一碗,年将军不会介意吧。” 年羹尧没有出声,只是不自觉的伸手将盛汤的碗轻轻向他当面推了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络腮胡子刚喝了一口,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年将军口味还真是独特,居然喜欢这种味道的食物。 本来还想寒暄试探几句再进入正题,不过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了吃东西的兴致,年羹尧是真怕一会还要再喝这鸡汤,便率先冷声开口。 “我一向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见你们衣着谈吐,应当是罗卜藏丹津的旧部。西北战事已过去许久,你们可是来找本将军复仇的?” 络腮胡子也收起了笑意,微眯着眼,眼眸中的恨意倒不加掩饰。 “年将军洞察力犀利,既已识破我等身份,还能泰然处之坐在这里,倒叫人佩服。 当年我等战败,犹如丧家之犬,苟活了这些年。比起杀了年将军复仇,还有更重要的事。” 说完,络腮胡子意味深长的看向年羹尧,年羹尧并不答话,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年将军昔日在西北大获全胜,回京后却卸了官职失了兵权,想来你们大清皇帝不是个容人之主。 如今年将军又私自带兵出京,只怕即便顺利带公主回京,也免不了被你们皇帝治罪。 不如年将军跟我们合作,我手下有几百号弟兄,年将军带兵多年,西北仍有不少旧部。况且论对西北战力,没人能比你清楚。 如今大清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年将军若帮我们拿回失地,我等自奉年将军为座上宾,与其受制于人,何不自立门户,占地为王?” 络腮胡子慷慨激昂的对着年羹尧讲着自己的豪言壮志,年羹尧冷笑,毫不客气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你让本将军将自己亲自带兵平定收复的西北,再给你们还回去?简直可笑至极!” 见年羹尧如此不识抬举,络腮胡子变了脸,语气中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年将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公主考虑。还是年将军觉得,你带的这一支私兵,有本事从我这里安然无恙下山?” “我年羹尧,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看着年羹尧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络腮胡子恼羞成怒:“既然年将军不肯赏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络腮胡子一个眼神示意,便有手下冲了过来将苏清福架住,年羹尧还有些担心,苏清福却突破开口: “年将军不必担心,本郡主尚有自保能力,将军只管擒了乱党,也好向皇上复命。” “郡主?”络腮胡子破大防了,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苏清福骗了,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紧握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来人,将这些大清的人全给我杀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络腮胡子愤怒的下令,然而营帐外却迟迟没有动静,苏清福见状,知道药效已经发作,从袖口处甩出两枚麻药针,赏给一左一右架住自己的二人。 二人手中的刀剑重重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年羹尧带的人也已经将络腮胡子身旁的几名随从解决掉。 络腮胡子正欲扬起刀反击,却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没有知觉,倒在了地上。只用一双充斥着怒火,恨不得杀人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苏清福。 “是你搞的鬼?!” 苏清福淡淡一笑:“算是回敬将军一份薄礼。” “呵,本将军着了你的道,以致落得失败的下场。事已至此,成王败寇,还望年将军给个痛快,让我与弟兄们死在一起。” 年羹尧一想到兰蕙差点被他劫持为人质,若不是郡主,此事定不会如此顺利解决,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将他送上了路。 很快,年羹尧带的人便将营中其他人也处理完毕,将粮食,兵器与银钱搜剿出来后,年羹尧下令放火烧山,带着众人撤离了此处。 下山后,年羹尧对着苏清福行了个跪拜大礼,把苏清福吓了一大跳。 “年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怎担得起年将军如此大礼!” 苏清福一边阻拦,一边跟着蹲了下去。满脑子就俩字,折寿啊! “郡主不惜一己之身,以身犯险,保得兰蕙平安无事,是我年家的大恩人!自然担得起这礼。 从今往后,若郡主需要,我年府上下,任凭郡主差遣,绝无二话。” “年将军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兰蕙是我亲自接生的,又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更何况兰蕙身份尊贵,千金之体,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她出任何事。” 年羹尧还在继续行礼道谢,苏清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此番顺利清理叛军余孽,年将军功不可没,皇上得知了定然高兴。” 苏清福一说到这,年羹尧倒是想明白了些什么,摆了摆手道: “说来这都是郡主的功劳,我岂敢冒领。也多亏皇上英明,瞬间就猜到了郡主之意,这才能如此顺利,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叛军。只是……” 苏清福见年羹尧欲言又止,倒有些意外。这位年将军可向来是有话直说憋不住话的,什么事能让他居然有几分犹豫? “年将军但说无妨。” “皇上对郡主,似乎有些不寻常。郡主借由十七爷传消息,皇上瞬间会意,不得不说是心有灵犀。 且皇上得知郡主出事后,心急如焚,更是派兵给微臣,交代了务必要郡主安然无恙归来。 如此看来,皇上对郡主甚是关心。郡主若有意,想来太后也不会阻拦。” 苏清福:……原来是想吃瓜。 “皇上仁孝,恐太后知晓此事心生愧疚,才会如此。” 苏清福随便诌了个理由,便不再与年羹尧继续此话题。真怕再说下去,年将军一激动找太后给自己保媒去。 休整了一晚,众人便踏上返程,大约过了四五天,终于顺利抵达京城。 第223章 催婚现场 苏清福刚跟着年羹尧进了城门,便看见宫里的轿辇在这里等候。 皇上一早就吩咐下来,接到郡主后第一时间带入宫。虽然年羹尧已经提前派人传信一切顺利,但不亲眼看到苏清福平安无事,皇上心里总不踏实。 苏清福被带到养心殿,刚要行礼,皇上一摆手免了礼,让苏清福赶紧坐下休息,又吩咐苏培盛将准备好的吃食端了进来。 “朕知道你一路辛苦劳累,本应让你先回府休息,只是朕心里实在担心,不亲眼见到你,总是放不下心。” “臣女多谢皇上关心,好在一切顺利,年将军已将乱党全部清理,皇上也可安心了。” “这次便也罢了,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再离京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朕实在不敢想。” “皇上……” “旁的都可以,此事没得商量。你在这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就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吧。皇额娘和兰蕙定也挂心的很。朕先去批折子了。” 皇上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不给苏清福说下去的机会。苏清福知道皇上这是担心自己,也不急着争辩。毕竟宫外也不是时常有灾情,需要医署前往支援。 在养心殿吃了些点心,苏清福就起身前往寿康宫去了。 太后已经听说了苏清福平安归来的消息,正在宫里焦急的等待着。苏清福一到寿康宫,顿时有些吃惊。 不只太后和兰蕙在,连莞贵太妃和惠太妃也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行礼,几个人瞬间将自己围了起来,关切的问东问西,让苏清福一时有些应付不住。 “福子姐姐,都怪我,连累你被人抓走,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是好啊!” 兰蕙哽咽的在一旁轻轻擦泪,苏清福立马笑着安慰她:“公主快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应付这几个小毛贼,公主对我还没有信心吗?” 太后在一旁,仍旧霸气十足的气势:“好了,福子既平安归来,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随即转身看向苏清福:“此番你又救了兰蕙一次,哀家不跟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颂芝,一会你带郡主去库房。” “谢太后!” 苏清福眼睛一亮,还得是太后,一张嘴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到自己心坎里了。那自己也必须懂事,情绪价值提供一波。 “光顾着说我了,太后还不知道吧,这次赈灾,公主统筹物资,医治百姓,面面俱到,当地官员都对公主赞不绝口,百姓们虽不知晓公主身份,却也都感激涕零呢!” 兰蕙本还在自责愧疚中,一听苏清福夸奖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莞贵太妃笑着看向兰蕙和太后,跟着说道:“公主聪慧善良,又有怜悯之心,说到底是太后和年将军教导有方。” “是啊,公主年纪轻轻,就心怀天下,跟着郡主学医救人,实在令人钦佩。” 惠太妃也跟着应和道,看向兰蕙的眼神满是欣赏与认可。在惠太妃心中,德行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莞娘娘和惠娘娘可不要再夸我了,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起治病救人,福子姐姐与江太医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及时遏制病情扩散,拯救无数百姓性命,才是真正让人佩服的。” 比起兰蕙被夸的有些害羞,太后倒是一点傲娇得意,连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也不看看是谁女儿的骄傲之情。 几人正说话间,周宁海进来通报,说温太医在外求见。太后和莞贵太妃都会意的看向苏清福,心知温太医是担心苏清福,这才急匆匆求见。 “传进来吧。” 虽然宫中众人并不知晓苏清福被抓走一事,但温太医是负责照料太后身子的,自然在寿康宫听到了消息。 温太医先给太后请了平安脉,见一切无碍,这才几分关切的看向苏清福行礼问道:“郡主一切可都安好?” “劳温大人惦记,一切都好。” 苏清福淡淡回道,没有过多寒暄。虽然她对温太医好感度很高,但并非男女之情,实在无法回应温太医的心意,只能等温太医自己断了这份心思。 温太医本也就是想确认苏清福无事,目的已达,便行礼告退。苏清福看着殿内四个人突然都看向自己,隐约觉得不妙,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提前跑路,太后却没给她机会。 “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找个合适的人出嫁。前几年就说着这个事,只不过哀家让哥哥在前朝看的人,你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再耽搁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莞贵太妃和惠太妃也在一旁打探着苏清福的心意,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有喜欢的人,或者有什么顾虑,纷纷化身情感导师,在线劝嫁。 “说起来,温大人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身份有些配不上郡主。本宫与温大人是旧识,人品自是可以担保的。 以他对郡主的心思,定会将郡主视作心尖上的珍宝。更何况温大人向来细心,定能将郡主照顾的无微不至。” 莞贵太妃化身温太医助攻,她早就得知温太医对苏清福的心思,今日正好趁机帮温太医一把。行与不行,也只能帮到这了。 苏清福怎么也没想到,温太医来一趟,画风直接歪了,自己又没躲过这大型催婚现场。 “太后,太妃,臣女对成亲嫁人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又能做喜欢的事,又能时不时进宫陪太后和太妃们说说话,这样的日子臣女真的很满足。” 见太后还要再说,苏清福赶紧表态:“太后放心,如今臣女在宫外,能接触的人也多了,若真碰到心仪之人,定会第一时间知会太后,为臣女把关,可好?” “每次你都这样说,这些年了也没见你说出一个人来让哀家把关。罢了罢了,随你吧。” 太后无奈的摆摆手,苏清福不急,自己在这着急也无用。倒是兰蕙眼看着也要到了及笄之年,也该提前为她留神做些准备了。 第224章 兰蕙的苦恼 莞贵太妃见苏清福不愿纠结这个话题,笑着开口道:“郡主赶了这么些天路,又急着进宫,想必有些疲惫了,不如先回府好好休息,改日再来太后宫里说话。” 苏清福也正有此意,太后让颂芝带着苏清福去库房自助了一番,苏清福也没客气,直接来了个大丰收,心情愉悦的行礼告退。 兰蕙跟着苏清福一同走出寿康宫,却看到襄太妃在马车旁等候。 苏清福有些诧异,行了一礼问道:“娘娘怎么站在这里?” 襄太妃递给苏清福一个荷包:“听闻郡主入宫,我正好近日调了些安神的香想给郡主,看见马车,就在这等了。这香能宁心静神,抚平惊惧,郡主不妨试试。” 苏清福感激的向襄太妃道谢,心里再度对她敏锐的捕捉力感到佩服。 自己被掳走一事并无太多人知晓,年羹尧带兵出征皇上对外也只是解释说收到情报发现一伙叛军意欲作乱,为免打草惊蛇暗派年羹尧出兵平定。 想来襄太妃是自己发现了端倪,又不想被太后等人知道,这才在外面等着自己。 “臣女多谢太妃娘娘,娘娘身子弱,不宜在外久站,以后有什么事,派人来传臣女去宫里便是。” 襄太妃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着苏清福和兰蕙坐上马车出宫去了。 江太医本想来府上看望苏清福,但考虑到她一路奔波,正需休息,只得作罢,决定明日再来。 张云深这几日也没有回城西的医馆,而是留在医署等消息。虽然是听从郡主之命行事,但他也确实没想到郡主以身涉险被人掳走,心里自责的很。 苏清福点了襄太妃送给自己的安神香,的确好用,再加上这几日一直在外没有好好休息,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深沉。 不过第二日一早,苏清福就早早起身,带着兰蕙去了医署。江太医定然也在等自己的消息,又不敢贸然到府里打扰,所以自己还是来告知一番,免得让人惦记。 果然,见到苏清福安然无恙出现在面前,江太医喜极而泣:“郡主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江太医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众人也都关切的看向自己,笑着说道:“说来这次救灾,咱们医署立了大功,皇上正要嘉赏呢!” 众人纷纷面露喜色,议论了一会,便又各自忙碌去了。 张云深来到苏清福面前行礼请罪,苏清福心知他这是将此事的责任全怪到自己身上,柔声安慰道: “张大夫是听了我的命令行事,何罪之有?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与张大夫无关。我还要感谢张大夫,临危不乱,行事果断,保护了公主。” 张云深看向一旁的兰蕙,再度行礼:“草民之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见谅。” 兰蕙看着张云深,心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得知苏清福出事后,自己一时着急,将气都撒在了他身上,他却没有怨言,一路照顾自己,直到顺利回京。 现在想来,确实不应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更何况苏清福被带走,也是他未曾预料到的。这几日想必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那日一时情急,对你发了火,还请张公子不要介怀,兰蕙在此也谢过张公子救命之恩。” “公主这样说,草民如何担当得起,更何况是郡主相护,草民不敢冒领功劳。 既然郡主平安无事,草民便也放心了,医馆还有许多事要搭理,草民先行告退。” 苏清福点了点头,余光看到兰蕙一直盯着张云深,直到人家都已经走远了,还没回过神,心里只道这事恐怕有些麻烦。 正思索着,刚巧宫里送来一批药材,江太医安排人整理,并派人分别往城东和城西的医馆送去。兰蕙一听,立刻主动上前,要帮着去城西的医馆送药。 还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跟苏清福解释:“福子姐姐,我只是想去看看,了解一下医馆情况,日后若有需要,也好过去帮忙。” 苏清福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趁机把江太医拉走,开始了自己的查户口计划,把张云深从头到脚盘问了个遍。 其实苏清福心里是不太愿意做这事的,觉得这么打探人有点心虚,不过没办法,谁让这事事关兰蕙呢!太后那边,她总得有所交代才是。 好在从江太医口中得知,这张云深的确是个仁心仁德之人,医术高明,人品也没得说。家里又世代从医,在百姓中声望很高。 苏清福心下了然,却也知即便兰蕙有意,太后和年羹尧那边只怕这一关也不好过。以二人对兰蕙的宠爱,只怕任谁被指给兰蕙,都会觉得对方配不上。 只能慢慢看看情况再说了。苏清福心中暗想道。 一连几日,兰蕙都以各种由头,时不时往城西的医馆跑。其他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医署这边,众人已经得知兰蕙公主的身份,只当她去医馆是为了在那边不暴露身份。 这日苏清福从医署忙完回府,却见兰蕙恹恹的坐在府中,一看心情就很不好。 “公主今日倒比我回来的还早,下午没在医馆帮忙吗?” “医馆那边不需要我,明日起我还是跟着福子姐姐在医署学习吧。” 苏清福一听,就知道这事肯定跟张云深有关,也不跟兰蕙卖关子,开门见山问道:“怎么,张大夫惹你不高兴了?” 兰蕙有些苦恼的说道:“他倒是没惹我,只是每次我去医馆,他都躲着我,不是给这家送药,就是给那家问诊,我想跟着,他又总有理由搪塞我。” “他知道你的身份,自然顾虑多一些,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差遣使唤你。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身份就对我疏离,我……我……” 兰蕙脸色绯红,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苏清福无奈的笑了笑:“公主可是对那张大夫生了情愫?”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很好,情不自禁想跟他亲近。只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公主倾国倾城之姿,又性情纯良,平易近人,怎会有人不喜欢。想必那张大夫是怕被公主的美貌迷丢了魂,这才避之不及。” 兰蕙听着苏清福的安慰,终于脸上有些笑意:“福子姐姐惯会打趣我,我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好。” 苏清福见她笑的勉强,仍有几分愁绪,再度开口安慰道:“好啦,明日我帮你去试探一番他的心意,可好?” 兰蕙有些羞怯,却并未拒绝:“那就麻烦福子姐姐啦,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我舅舅和皇额娘知晓!” 第225章 醋坛子翻了 第二日苏清福便寻了个由子来到城西的医馆,兰蕙心里害羞,并未跟着一起,留在医署帮忙。 张云深见到苏清福倒很是高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找借口躲出去,而是热情的向医馆众人介绍苏清福的身份。 “郡主医术精妙高深,你们可要把握住机会,趁今日郡主在,多多请教一番才是。” 苏清福就这么还没来得及说目的,便已经被众人包围在了中间。一张张药方递过来,请苏清福帮忙给些改良的建议。 还有直接描述病症,问苏清福治疗方法的,那架势,就好像见到了苏清福就是见到百科全书了一样。 苏清福没辙,只能先一一解答众人的问题,帮着大家斟酌用药,诊断病情,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 “张大夫,我在你这忙了一上午,中午是不是该管顿饭。” 苏清福半调侃的看向张云深,张云深立马恭敬的行礼道:“正是正是,郡主肯赏脸,草民求之不得。” 二人来了医馆旁的一间酒楼,苏清福终于得空,开始试探起张云深对兰蕙的态度。 “张大夫觉得公主如何?” 苏清福漫不经心的开口,张云深却瞬间明白了苏清福的来意,脸上温和的笑意多了几分苦涩。 “郡主今日特意来医馆,原来是为这事。”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兰蕙是我一手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就像亲妹妹一般。 张大夫是个聪明人,想必这几日也察觉到了公主的心意。只不知张大夫心里是如何想的。 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请张大夫明示,趁着一切尚未开始,也好让公主及时止损,不至于越陷越深。 毕竟,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希望张大夫能坦诚以告。” 张云深有些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了半天,见苏清福眼神真挚,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坦言道: “实不相瞒,公主仙姿玉貌,秀外慧中,怎会有人不为之心动。只是在下一介庶民,无官无品,怎敢高攀公主?所以并不敢回应公主的心意。” 苏清福轻轻点了点头:“张大夫此言倒是坦诚。只不过公主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虽然看起来柔和温顺,内心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你越是躲着她,她越觉得你与旁人不同,心里更想与你亲近。虽说公主的婚事要由太后和皇上指定,但以兰蕙的性子,只怕不会任凭安排。 公主年岁尚小,情窦初开,对感情之事尚处于懵懂状态,若是给张大夫造成什么困扰,还请多担待。我也会提醒她,不要失了分寸。” 张云深听出苏清福的言外之意,立马回道:“郡主放心,草民虽心仪公主,但绝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定不会做不出有损公主名声之事。” 苏清福对张云深倒多了几分认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虽说自己对古代这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苟同,支持公主自由恋爱,但光自己支持,看起来作用不大。 医馆那边也没别的事,吃过饭后,苏清福就直接上马车回了府。兰蕙早就从医署回来等着了,一见苏清福进来,就急切的围了过来。 “瞧你这急样!” 苏清福属实有些无奈,兰蕙却眼巴巴的拉着苏清福的手,既害羞又急切,眼里还有几分期待:“福子姐姐,张公子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们兰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见了能不心动?” “那他为何要躲着我,就因为我的身份吗?” 苏清福叹了口气,将兰蕙拉到桌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 “公主,张云深一介平民,而你是皇室千金,身份悬殊,天差地别。更何况公主的婚事,是皇家大事,要由皇上和太后来定的……” 兰蕙出声打断苏清福的话:“福子姐姐,我不在意身份地位。 我自幼在舅舅身边,舅舅曾说过,天家富贵若朝露,地位尊卑似浮云,世间万象皆过客,唯有守住本心,才能真正的自在。 张公子虽只是平民,但他医者仁心,心怀悬壶济世之志。从不以贫富贵贱为念,否则以他的医术,进太医院谋个官职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我看来,他比那些世家公子,强上百倍!” 兰蕙语气坚决,一时让苏清福有些恍惚,自己堂堂一个现代人,怎么瞻前顾后,还不如兰蕙果断。 “公主既心里有了打算,我便也不再多劝,公主自己拿主意便是。但太后那边,只怕瞒不住太久。”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刚说到太后,宫里突然来人传话,皇上传苏清福明日进宫觐见。 苏清福有些奇怪:“公公可知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这……郡主恕罪,奴才不知啊。” “那皇上近来可有身子不适?” “皇上龙体康健,并无不妥,只是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 苏清福倒也不纠结,明日见了皇上就知道什么事了,正好也可以试探一番皇上对兰蕙的婚事是什么态度。 第二日苏清福来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皇上脸色确实有些不好,正当苏清福想着询问皇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能做什么时,皇上突然开口问道: “朕听说,医署里有位叫张云深的大夫,医术不凡,你觉得他如何?” “啊?” 苏清福懵了,这什么情况?皇上已经知道了吗?是江太医跟皇上说了什么? 大脑宕机几秒钟后,见皇上一直看着自己,苏清福立刻回道: “回皇上,那张大夫精研医术,勤学不辍,算得上是年轻有成。而且医德高尚,不因贫富贵贱区别对待,深受百姓敬重喜爱,是个可靠的人。” 苏清福想着替张云深说些好话,当然了,自己说的也是实话。这样皇上可能就不会对他与公主之事太过抵触。 “你对他评价倒很高。朕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属意于温太医?怎么你们两个一直没动静,反而出宫没多久,就有了新欢?” 苏清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226章 年羹尧的压迫感 看着皇上那阴晴不定的面容和略带不悦的眼神,苏清福终于反应过来, 这乌龙闹得有点大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皇上在宫中,还对臣女的行踪这么关心哈。” 苏清福心里暗暗吐槽,就跟人吃个饭,皇上就这么快得到消息,这身边人也太不靠谱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理解了,皇上的吩咐,谁敢不从。都是可怜的打工人,算了算了,不为难他们了。 “出了之前的事,朕自然要暗中派人保护你,免得日后再有不测。怎么,你对此不满,是觉得耽误了你与那张云深约会?” 苏清福一个头两个大,堂堂皇帝,这不符合你四蛋的人设啊!朝政繁忙,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跟自己扯这些有的没的。 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真约会了又怎么样! 当然,这话苏清福只默默在心里喊了出来,眼前的人是皇上,可不是赘婿,就算给自己几分脸面,自己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 “皇上说的哪里话,皇上为臣女安全考虑,费心周全,臣女感激都来不及,怎能不识好歹,心有不满呢?多少人想要这殊荣,都得不到呢!臣女荣幸!感激!感恩!” 皇上被苏清福这有些不着调的样子逗得笑了出声,不过想到那位张云深,又收起了笑意,带着几分醋意继续盘问: “那张云深,你跟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清福可不打算拿张云深当挡箭牌,万一因此惹皇上不快,兰蕙不恨死自己了。 “臣女也正想来跟皇上商量此事呢。” 话一出口,皇上的脸又垮了几分,苏清福一看不对劲,这话太让人误会,赶紧又解释道: “皇上,此行江南赈灾,张大夫对公主很是关照。” 皇上瞬间会意,表情也由阴沉变得有些吃惊:“你是说兰蕙?” 苏清福点点头,继续说道:“张大夫一开始并不知晓公主身份,所以算不上有目的的接近。在船上遇到叛军时,应对突发的危险也能沉着冷静,是个做事可靠的人。 不仅如此,回京后他得知公主身份,也有意避嫌,以免给公主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是个懂分寸的。” 苏清福想着,自己多说两句好话,俩人的阻碍就有机会小一些,结果发现自己说的来劲,皇上怎么听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上?你在听臣女讲话吗?” 皇上早已经在温太医处试探出了,温太医对苏清福只是一厢情愿,不过既然她不愿留在宫中,自己也不愿勉强。 只是这才出宫不久,就乱了礼数与外男单独在酒楼吃饭,而且底下人传到自己耳中的消息说二人相谈甚欢,这才一时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自己堂堂天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介布衣? 不过一听说是兰蕙对那张云深有意,并非苏清福时,皇上心里突然就觉得松了口气,以至于心里还有些庆幸。 只顾着苏清福,皇上丝毫没意识到,以张云深的身份,想配公主简直是天方夜谭。 被苏清福一叫,皇上回过神来,对上苏清福有些紧张又期待的眼神,沉声说道: “兰蕙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就算朕不阻拦,皇额娘也绝不会同意的。” “皇上这是,不反对?” 这下轮到苏清福意外了,本以为自己还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费上一番口舌,让皇上稍稍松些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皇上接受力这么强? “兰蕙是朕最疼爱的妹妹,只要是她喜欢的,朕自然不会反对,更何况你既然来与朕提此事,想来对那张云深也做了全面的考察,朕相信你的眼光。” 还不等苏清福高兴,皇上又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不过朕这关好过,皇额娘那关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更何况还有年将军那呢。” 苏清福自然也知道这些,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是公主自己的事了,臣女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皇上心情舒畅的让苏清福回了府,想了想,命人摆驾寿康宫,也该去给皇额娘请个安了。 苏清福本想回府告诉兰蕙这个好消息,皇上不反对,对兰蕙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结果发现兰蕙并没在府中。 苏清福以为她又去了医馆找张云深,倒也没当回事,直到一直到了傍晚,还不见兰蕙回来,这才觉得不对。 苏清福立马派人去医馆询问,自己也急匆匆的前往医署,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巧医署里送药的药童从医馆回来,苏清福忙急切的询问兰蕙情况,药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见苏清福一脸焦急,立马回答道: “郡主不要担心,午后年将军去了医馆,把郡主和张公子都接到年府去了。” “年将军把张大夫也接回去了?” 苏清福大为震惊,这郡主府还能不能住了!怎么四处都是别人的眼线! “是,年将军本来是路过,并不知公主在医馆,正巧碰到公主和张大夫吃完午饭一同出来,然后就突然变了脸,将二人一起带回府了。” 苏清福默默在心里跟府里人道了个歉,误会你们了,这事与你们无关。 跟医署的人告了别,苏清福有些纠结,虽然担心兰蕙,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好像不合适去掺和。 皇上虽是兰蕙的兄长,但他并非太后所生,说到底跟自己一样都算个外人,自己帮忙说两句情有可原。但年羹尧可是亲舅舅啊,在他面前,哪有自己说话的份。 直到派去医馆的人回来传话,张云深午后被带去年府,一直未归,苏清福终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年羹尧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不会一生气把张云深打死了吧? 在年府门口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苏清福这才调整好表情,进了年府。 还没走进正厅,就看见张云深脸上鼻青脸肿的站在年羹尧对面,年羹尧眼神犀利,大喊一声:“继续!”就伸出拳头向张云深打了过来。 这一嗓子满满的压迫感,苏清福的心咯噔一沉,完了,年将军不会真要把他打死吧! 第227章 通过 苏清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兰蕙被府中人摁着坐在一边,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一转头看见苏清福,兰蕙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喊到: “福子姐姐,你快劝一劝舅舅,让他快住手,张公子怎么可能是舅舅的对手。” 年羹尧听到兰蕙的话,飞快看了苏清福一眼:“郡主来的正好,微臣正有事想问郡主。还请郡主先坐下喝口茶,稍等片刻。” 苏清福一溜烟跑到兰蕙身边,轻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年将军怎么知道了消息。 兰蕙语气中尽是焦急担忧与自责:“都怪我不好,今天去医馆找张公子,被舅舅看到我与他一同从酒楼出来。 我没想到舅舅突然来了城西,心里一紧张,下意识的护住张公子,让舅舅察觉到了不对劲。 然后舅舅就将我和张公子都带回了年府,我心中忐忑,怕舅舅对张公子产生误会不满,便鼓起勇气跟舅舅坦白了对张公子的心意。 舅舅紧接着又问了张公子,他说……” 说到这,兰蕙脸突然一红:“他说他也中意我,虽身份低微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愿意用性命担保,会一生一世照顾我,对我好。 情深似海,不以地位尊卑为转,只愿能以真心相待,共赴此生风雨。” “这张大夫,居然敢在年将军面前表达对你的心意,当真是勇气可嘉。” 苏清福一边听着兰蕙说,一边偷偷打量张云深那边的情况,心里已经在思索,等下试试灵果能不能救他一命。 “张公子说完,舅舅二话不说就要他到院子里过过招,福子姐姐,张公子只是个大夫,哪里会武,你快帮我劝劝舅舅,再打下去,就要将人打死了!” 兰蕙声音带着哭腔,甚至语气中有了几分哀求,苏清福却冷静的拍了拍兰蕙的手,让她不要着急。 年羹尧出手虽狠,不留情面,却招招避开要害。张云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每次面对年羹尧的出手,都不曾退避半分。 兰蕙心里实在担心张云深,又见苏清福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又过了几招后,年羹尧面色冷酷的对站着都有些吃力的张云深说道: “你走吧,我年羹尧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今日算给你一个警告,若日后再纠缠兰蕙,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多谢年将军赐教,请年将军容在下回去休养几日,改日定再来向年将军讨教。” 张云深吃力的行礼,兰蕙却坐不住了,挣脱两边的下人,飞奔到张云深身边,丝毫不避讳的扶着对方。 “张公子,你还好吗?都怪我不好……” 张云深打断兰蕙的话:“公主莫要担心,在下无事,年将军肯赐教,是在下的荣幸。若惹得公主伤心,倒是在下的不是。” “来人,将公主拉回来,派马车将张公子送走!” “不劳年将军费心,在下自己回去便是。” 苏清福假意上前拉回兰蕙,暗暗从空间中取下一颗灵果放在张云深手中,示意他回去服下。 待张云深走后,兰蕙也顾不得苏清福在场,满脸委屈,哭的梨花带雨。 “舅舅,你不是说过,看人最重要的是品性,而非财富地位,兰蕙一直记在心上。 张公子虽只是医馆的大夫,没有官职,但他品行端正,与我心意相通。舅舅若不同意,训诫我也便罢了,为何如此为难于他?” “哦?我训诫你,你就能断了心思,不再与他来往了?” 兰蕙被年羹尧反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连哭都停住了,不过很快就义正言辞的回答道:“那自然不会!” 年羹尧笑了笑:“郡主怎么看?” 苏清福早已经猜到,年羹尧并非因为张云深身份低微不满,反而刚才张云深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而且张云深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从他临走时说的话,显然也意识到了年羹尧是在考验自己。 只有兰蕙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以前只知道他医者仁心,秉性纯良。今日发现,还是个思维敏捷,又有担当的人,也算是意外之喜。” 兰蕙一脸不解,怎么张云深挨了舅舅一顿打,福子姐姐还能看出他思维敏捷又有担当? 年羹尧没有再说话,兰蕙心急的又向年羹尧求道:“舅舅,您一向深谋远虑,目光敏锐。为何对张公子都不做了解,便想让我打消心思? 福子姐姐都对张公子赞赏有加,舅舅不相信我,总应该相信福子姐姐吧!连皇额娘都曾说过福子姐姐识人断事,独具慧眼,非常人所及呢!” 苏清福在一边听的冷汗直流,你就算想夸你的张云深,你别捧杀我啊。 “时候不早了,郡主想必也饿了,不如留下一同用膳吧。” 年羹尧没接兰蕙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苏清福。 “那就有劳了。” 说完,年羹尧便先一步离开命人去准备,兰蕙还一脸忧愁的看着苏清福,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留在这吃饭,不应该找个由子把我带走去看看张公子吗! 苏清福对上兰蕙幽怨的眼神,笑着将她拉了过来。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要不要听?” 兰蕙心思都在张云深上,并没有太大兴致:“现在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皇兄召我入宫,我呢,顺便就提了张大夫的事,帮你探了探皇上的口风。” “皇兄怎么说?”兰蕙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看向苏清福,既然福子姐姐说是好消息,那皇兄一定是不反对,如此自己也多了几分劝舅舅的把握。 “皇上说,只要年将军和太后娘娘没有异议,他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兰蕙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只是一想到年羹尧的态度,又有些灰心:“可是舅舅这一关都过不去,更别提皇额娘了。” 苏清福意味深长的看着兰蕙:“谁说年将军这一关过不去?你想想张云深临走时说的话,年将军可并未拒绝他再度上门。” 第228章 太后召见 兰蕙怔愣了几秒钟,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却难掩语气中的欣喜。 “福子姐姐,你的意思是,舅舅只是在考验张公子?” “不然呢,你以为张云深脑子不好,今天挨了一顿打,下次还要养好了伤继续上门讨打?” 兰蕙破涕为笑,一边喊着舅舅一边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年羹尧也正好派人来通知苏清福晚饭准备就绪,苏清福便也跟着一同往正厅走去。 兰蕙一个劲的给年羹尧夹菜,忙前忙后,年羹尧虽仍旧板着脸,不过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饭后,年羹尧有些吃味的看着兰蕙:“怎么,舅舅打了那姓张的小子,你心里不记恨舅舅吧?” “舅舅从小就疼兰蕙,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兰蕙好,我当时太心急了,没领会舅舅的一番苦心,舅舅不要生我的气就好,我怎么还会记恨舅舅!” 兰蕙拉着年羹尧不停的撒娇,年羹尧到底没忍住,脸上露出几丝笑意,夹杂着些许酸楚。 “一转眼,兰蕙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有自己心仪之人了。舅舅虽不在意那小子只是个平民没有官职,但你从小就是舅舅捧在手心里的,从没受过半分委屈。 张家世代从医,教出来的孩子品性自不必说,那小子虽文弱,骨子里却也是个不服输有胆魄的,倒是让我有几分满意。” 兰蕙既感动,又欣喜,舅舅果然是最疼自己的。现在就差皇额娘那一关了。 兰蕙跟着苏清福一起离开年府后,天色已晚,虽然心里惦记张云深,却也知不能失了分寸跑去见面,只让人送去了许多上好的药膏,想着明日再去探望。 不多时,送药的家丁回来,递给兰蕙一个木盒:“公主,这是张公子托奴才带回来交给公主的。” 兰蕙接过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玉佩,一眼就认出这是张云深日日佩戴在身上的,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愿以家传之玉佩,赠予佳人,自此而后,心之所系,唯卿一人而已。” 兰蕙紧紧将玉佩攥在手里,面色绯红,心里只盼望着赶快亮天,好去告诉张云深舅舅同意二人之事,连皇兄也不反对。 第二天一早,兰蕙刚跟苏清福打完招呼要去医馆,还没等出门,宫里却派人来传了话,太后召公主和郡主入宫。 苏清福与兰蕙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吃惊。这消息未免传的也太快了吧。 到了寿康宫,太后甚至都没等二人请安,就火急火燎的对着二人问道: “哀家听闻兰蕙在宫外有了心上人,还是医署的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告诉哀家?” 面对太后一连串的问题和怪罪的语气,兰蕙偷偷看了一眼苏清福求救。 苏清福一听便知不是年羹尧给太后递的消息,不然太后不会这么一知半解。看太后的样子,也是刚得的消息,如果不是年将军,多半是皇上透漏的。 “太后别急,容臣女慢慢讲。” 苏清福从赈灾路上讲起,张云深如何对公主处处关照,又在叛军来时护住公主,回城后自觉身份低微有意回避,再到面对年将军时毫不退怯。 太后的确是从皇上口中得知的此事。皇上本来是想帮兰蕙提前做个铺垫,免得到时候太后太过吃惊。 结果太后听了半天皇上的暗示,误以为皇上是要替苏清福赐婚,还嫌弃人家不如温太医。 皇上本想作罢,怎料太后还上了心,又把自己传了过来,就开始讲述温太医对苏清福的种种好来。 一听这话,皇上瞬间绷不住了,这怎么太后还站温太医一票,索性也不暗示了,直接表明了是兰蕙对张云深生了情愫。 太后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天色已经太晚,宫门已经落锁,她昨晚就会派人去把兰蕙抓回宫来。 但是,她派出去的人到年府传话时,哥哥却把他们给搪塞回来了,这让太后的心里更加胡思乱想起来。 听苏清福讲完,太后心里对张云深印象倒还不错。看向一旁红着脸又有些紧张担心的兰蕙,太后沉声问道: “你心里可认定此人了?” 兰蕙的眼神很是坚定:“皇额娘,儿臣这些年在宫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或有因儿臣身份蓄意接近,谄媚讨好,或有只看儿臣样貌便心生爱慕。 但张公子不同,他给予儿臣的,是纯粹的关心和爱护。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外表。这样的感情,才是儿臣真正想要的。还请皇额娘成全。” 太后久久未出声,兰蕙担心她看不上张云深的出身,急忙又开口道: “皇额娘,张公子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子,也没有官职在身,但是儿臣并不在意这些。 还有舅舅!舅舅见过张公子,还考验了一番,对他也颇为满意。 皇额娘就算不信儿臣,还不相信舅舅和福子姐姐吗?” 兰蕙越说越急,太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哀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倒这么急着为他说话。若论家世地位,在哀家心里,无人能配得上你。” 随后,太后吩咐周宁海去告知皇上,让人传张云深入宫,她要亲自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赢得兰蕙芳心。 不多时,张云深被带入宫,礼数周全的跪在地上,向太后行礼。 张云深脸上的伤还未痊愈,眉宇间的伤痕不仅没有破坏他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和坚韧。与往日温和的气质相比更多了几分野性。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肖想哀家的公主。公主已有婚约,哀家岂能让你平白坏了公主的名声!” 张云深一怔,心重重的沉到谷底。没想到公主竟有了婚约!不过仍旧不死心的再度争取道: “回太后,草民的确不知公主有婚约在身,但草民与公主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草民愿以性命起誓,此生定会好好照顾公主,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啊,你既愿意为公主付出性命,那哀家便成全你。为了公主的名声,也为了公主能安心履行婚约,你便自己选个方式了结吧。” 太后冷冷的说道,周宁海已经递上了升天三件套:毒酒,匕首,白绫。 苏清福忍不住在心中同情张云深,又要挨打又要被吓,当驸马可真是不容易啊。 第229章 婚事 张云深的脸色平静如水,并无半分慌张畏惧。眼神坚定而又深邃,不卑不亢地再次向太后行了一个礼,语气中带有几分决绝: “回太后,如果公主对这桩婚事没有任何异议,那么为了保护公主的声誉,草民愿意以死明志。” 太后微微皱起眉头,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张云深,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却见张云深的神情坦然自若,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不过太后并未这么作罢,而是威严又不屑的继续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兰蕙是皇家的公主,如何能选你一介平民为驸马。哀家为她定下的婚事,自然是比你强上百倍。 你也不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漂亮话哄一哄兰蕙或许有用,对哀家可行不通。若你真对公主一番真心,就应该明白她有更好的选择。 只要你永远的消失,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哀家的安排。” 张云深低头沉默了半晌,抬手拿起毒酒,看向兰蕙说道: “草民多谢公主抬爱,既公主有了婚约,草民实在不愿公主为难,只愿公主往后余生平安顺遂,被视作珍宝对待。” 说罢,张云深便毫不犹豫拔开药塞,正要饮下毒药,兰蕙紧张的在一旁大喊:“不要!” 周宁海眼疾手快打翻了张云深手里的药,心里倒也不慌,就算他没来得及阻止,那不还有郡主呢吗。有郡主在,还能让这张云深被毒死? 苏清福不知道周宁海心里所想,不然非好好谢谢他不可。 张云深有些意外,却发现太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当下便明白,这是太后对自己的考验。再度沉声对太后行礼道: “多谢太后手下留情,饶草民一命。草民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但草民发誓,定会竭尽全力对公主好,一生一世呵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丝委屈。 若违此誓,草民甘愿承受任何惩罚!” 太后突然有片刻的失神,让兰蕙和张云深一时有些紧张。 苏清福却一瞬间就看出了太后心中所想。曾经的太后,心里追求的,不也是先帝的那一份真心吗? 只可惜,本就微不足道的那点真心,还夹杂着利益纠葛与算计,让太后彻底寒了心。 如今听到张云深的保证,想来太后心里多少是有几分触动的。 “兰蕙既对你有意,哀家自然尊重她的决定。今日一见,你倒也是个可靠之人。只一点,你记住,若叫兰蕙受半分委屈,不只是你,整个张家,哀家都不会放过!” 张云深一贯平静的面容上多了份受宠若惊的欣喜,连忙磕头保证:“多谢太后成全!太后请放心,草民定将许公主能给予的全部!” 兰蕙怔愣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虽是自己期盼的结果,却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连皇额娘也同意了。 “等哀家跟皇帝商议一番,再为你二人定下婚期赐婚,在这之前,兰蕙就留在宫中,不要再出宫乱跑了。” “是,儿臣全凭皇额娘安排。” 兰蕙回过神,羞涩的应道。苏清福见状,料想太后还有话跟兰蕙说,便向太后行礼道别,跟着张云深一同出了宫。 “还未向郡主道谢,多谢郡主赠与的良药,否则今日,只怕我还躺在床上养伤起不来身呢。” “张大夫不必谢我,我自然是为了兰蕙,怕她忧心难安。不过眼下,倒是要恭喜张大夫,通过年将军与太后的考验,不日便可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张云深难掩喜意,出了宫便匆匆与苏清福道别,急着回家与父母说起此事。迎娶公主是大事,得提前做些准备才是。 太后留下兰蕙,倒并非是有什么要交代。兰蕙性子与自己极像,都是有了主意便一条道走到黑的。 只叮嘱了些嫁人后的夫妇之道,又给年羹尧传了信,便只等着皇上来请安时,商议婚事。 皇上有心为张云深安排个官职,毕竟是兰蕙的驸马,总要顾及太后和年家的面子。不过兰蕙和太后都拒绝了。 太后是不想让皇上因此落得个任人唯亲的口实,对皇上名声不利,也想着若这张云深是真有本事的,完全可以自己挣得功名。 兰蕙则是心知张云深志不在此,只想在医馆多做些对百姓有利的实事,这也正是自己所追求的。 最终兰蕙的婚期定在半个月后,皇上本想在宫外为兰蕙赐座公主府,但兰蕙却觉得既然是嫁人,而非让张云深入赘,理应自己入张家。 故而皇上与兰蕙私下商谈后,送了一份别致的嫁妆——太医院的药方手稿与现有的各类珍稀药材。 兰蕙激动不已,有了这些药方,不知能挽留多少人,更别说还有千金难买的珍稀药材。相较于金银上的赏赐,皇上这份厚礼可真是送到了自己的心里。 一边感谢皇上,一边给舅舅传话,让舅舅派人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这是救世济民的大功德,是皇上的恩典,兰蕙可不敢自己冒领了这份功劳。 太后给兰蕙准备的嫁妆自是不必说的华贵,且不说自己一直位高权重,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有自己一份,单说苏清福的神仙膏创造的收益,就已经让自己家底十分殷实了。 宫里其他太妃也为兰蕙置办了不少东西,莞贵太妃与惠太妃自是不用说,敬贵太妃也加入一同为兰蕙准备打点成亲事宜。 皇贵太妃派人送来了一对玉镯。自先帝在圆明园驾崩后,皇贵太妃的身子便彻底垮了下来。 太后本想让温太医帮着调理一二,不过皇贵妃却谢绝了太后的好意,只整日待在宫里养病,不再出门见人。 皇贵太妃虽然位份不低,但一直也没有太多盛宠,手里比不得旁人宽裕,连这对玉镯都还是自己当年的嫁妆。 太后看到皇贵太妃送来的东西,心里微微思索了一番,也大致猜到了她的用意。 如此贵重的贺礼,除了庆贺兰蕙觅得佳婿,大抵也是想托自己为温宜做些打算。 太后心里暗想,等忙完兰蕙的婚事,再去与皇贵太妃商量温宜的事。 第230章 皇贵太妃病逝 苏清福为给兰蕙想贺礼倒费了一番心思。思来想去,金银首饰实在拿不出手。这回并非是自己小气,而是实在想好好尽一份心意。 只可惜自己除了这身医术,也没有其他的手艺,不像别的穿越主角,又精通手工又能设计服饰又有拿手厨艺,自己这方面技能简直为零。 不过得知皇上的贺礼后,倒给了苏清福些许思路,从空间中的实验室中拿出了两本内科与外科的医书,直奔太医院找卫临帮忙做文字转换。 时间紧,任务重,卫临连着几日不眠不休,累的整个人缩了一圈,终于在兰蕙成亲前夕将两本医书全部誊写完,心中只觉得惊涛骇浪。 苏清福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明明是自己送礼,却把卫临累个半死。 不过卫临却眼神发亮,激动不已,甚至还追着苏清福问还有没有需要自己誊写的书籍。 这些医书与自己所看过的大为不同,无论是汇总的详细程度还是理论的完整度,简直都是奇迹一样的存在。 卫临只以为这都是苏清福整理出来的,心中简直将苏清福视为神女下凡。 苏清福将两本书留给了卫临,虽不认识现代字,但他翻译过一遍,读起来已经没有障碍了。 卫临受宠若惊,拉着苏清福就要磕头叫师娘。没办法,自己已经有了温太医这个师傅,肯定不能再认师傅了,想来想去,认个师娘肯定没错。 吓得苏清福转身就跑,心里不住地嘀咕,你可真是你师傅的好徒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成全你师傅的机会。 转眼间便到了兰蕙大婚之日,皇上与太后亲自出宫到了张家参加喜宴,年羹尧自然也没有缺席。 一时间张家成了全京城瞩目的焦点,张云深与兰蕙的婚事也成了茶楼酒馆中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话风一边倒,全是对皇家的赞美之词。不仅盛赞公主亲和有礼,不因身份之差嫌弃平民。更感激皇上天恩浩荡,赐药方赐药,一心为百姓谋福。 兰蕙也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反倒给皇家带来了更多百姓的拥护。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态度就像那水中的船一样,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改变方向。 兰蕙的婚事告一段落,太后正准备去探望皇贵太妃,皇贵太妃身边的吉祥却先一步来寿康宫传话,皇贵太妃可能不好了。 太后让人去传了温太医,便急忙赶了过去,一见皇贵太妃,发现她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听闻太后叫了太医,皇贵太妃摇摇头,拉住太后的手,虚弱的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能多活了这么些年,看着温宜长大,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哪就这么容易满足,总得亲眼看着温宜像兰蕙一般许个称心如意的人家,才能安心不是?” 太后正说着,温太医也到了皇贵太妃宫中,行了礼后便上前给皇贵太妃诊脉,不多时,面上一脸凝重的冲着太后摇了摇头。 太后气恼的呵斥了一声无用,转身安慰皇贵太妃:“明日我让人将郡主传入宫来,她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定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贵太妃依然是一脸笑意,只是身体上的虚弱让她面色苍白,眼神中也满是疲惫与憔悴。 摆了摆手,让众人退去,皇贵太妃在吉祥的搀扶下费力的坐了起来,斜靠在床榻上。 “我没有你那个福分,只怕是没有机会亲自为温宜挑选驸马了。还请太后能费心为温宜打点周全,也算是我抚养她一场,尽了心。 温宜这孩子,聪颖孝顺,本来早该寻个人家指婚,怎奈何我身子不好,没有精力为她张罗不说,反倒还连累她一直照顾我,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皇贵太妃气喘吁吁的说完这些话,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本来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被这激烈的咳嗽涨的通红。 “你放心,温宜的事哀家自会放在心上,你只顾好好养着身子便是,不要再劳心费神想这些事了。” 太后连忙应承下皇贵太妃的请求,皇贵太妃缓了半天,终于停下了咳嗽,接过吉祥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抬起眼看向太后,眼神中满是复杂。 “当初我端给你的安胎药,我真的不知道被动了手脚。我也从未想过要害你的孩子。 后来我想明白了,却不能说,默默承受了你多年的报复折磨。 我撑着身子,想找机会看你倒台的一天,却没想到,你突然想明白了当日之事。 终究还是你的福气好,有了自己的女儿,成了皇后,又一步步成为太后,看来连上天都是眷顾你的。” 皇贵太妃又强撑着说了这些话,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其实她最后本想告诉太后,自己也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先帝,可是没办法,她就是恨不起来。 先帝对自己只有几分愧疚,所以礼敬些许。可自己对先帝,却是真心实意的爱啊。 这辈子,自己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分真心,只可惜,从未得到过。 皇贵太妃有些不甘,再一想到温宜托付了出去,又有一些释然,最后沉沉的闭上了眼。 终于结束了这让人厌倦的深宫一生,来世只盼望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远离这紫禁城的红墙绿瓦。 皇贵太妃的病逝,让后宫众太妃心里有些沉重,似再度想起在后宫中各自匆匆的一生,或带泪,或带笑,或带不甘,或带算计,或带各种情愫。 太后心中郁结了几日,待温宜尽孝灵前后,召来了温宜,询问她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温宜本来对成亲一事并无心思,可知道这是额娘临终心里最惦记的事,便懂事的表示自己全听太后安排。 与兰蕙不同,温宜一直在宫里,又养在皇贵太妃膝下,潜移默化,性格十分温顺传统。心里只认为成亲这种事,自然是要听从长辈安排才好。 太后见状,心里有了分寸。正好之前自己为兰蕙留意的人选没有派上用场,若温宜在这些人中有合意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第231章 选秀 太后与皇上商定了一番,最终选了吏部尚书夫人母家的弟弟,名叫李韶。 李韶模样端正,玉树临风。虽与吏部尚书有亲戚关系,却没有因此走捷径谋个闲职,反而从最底层做起。 如今官列三品,全是靠实打实的政绩一步步爬上来的。也算是年轻有为。皇上对他印象很是不错。 由于外男不宜入后宫,太后便带着温宜一同到养心殿,让皇上传了李韶觐见,又让温宜躲在屏风后,看看是否合眼缘。 温宜偷偷在屏风后,看着一身官服,风度翩翩的男子,在皇上与太后面前应对自如的回答着问话,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宫外的男子,如此俊逸又谈吐不凡。虽然她始终认为皇家的亲事尤其是自己的亲事,只能听从安排,不去和亲就已是万幸。 但没想到太后不仅选的人品貌出众,还这般费心让自己亲眼一见,温宜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感激。 李韶走后,太后和皇上见温宜羞红的如番茄一般的脸颊,便知她对李韶是满意的。 太后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风风火火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吏部尚书自然欣喜若狂,自家小舅子能迎娶公主,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温宜的嫁妆自然也由太后一手置办,皇贵太妃虽然不在了,但也给温宜留下了不少东西。太后又填补了许多,倒也十分丰厚。 皇上与温宜的感情倒并不深,自然是无法和兰蕙相提并论,但金银首饰丝毫不吝啬的赏了下去,毕竟这也事关皇家颜面。 宫里刚嫁了一位兰蕙公主,婚事准备上内务府的人倒也轻车熟路,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 半个月后,温宜与李韶大婚,吏部尚书府中大摆三日酒席,以彰显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温宜的事一忙完,太后也松了口气,也算是对故人有所交代了。 好不容易松口气,闲了下来,结果没几天,富察皇后又来寿康宫请安,主动向太后提起皇上选秀之事。 太后这才想起,光顾着忙活公主们的亲事,皇上后宫还没有人呢! 这也不怪太后粗心,毕竟她年轻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后宫女人多了。 富察皇后一提起,太后立刻上了心,火速安排相应事宜,主打一个效率。 皇上对此事没什么想法,便任由皇后和太后安排,心里不自觉的又想起宫外那位郡主。 当年圆明园初见,自己以为她是莞贵太妃宫里的人,想利用她接近莞贵太妃,从而见先帝一面。 她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却没有像旁人一样对自己百般嫌弃不耐烦,而是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训斥了一直欺负自己的嬷嬷。 不仅如此,还主动将自己带到了太后宫里,让自己顺利见到先帝不说,还被带回了宫里。自己能顺利登上皇位,与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可惜,她对后位无意,或者说,对自己无意。 在太后的吩咐安排下,内务府很快便布置好了选秀的场地,各大臣官员家中适龄女子也纷纷被送入京中。 选秀之日,皇上面色威严的坐在上位,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太后和皇后分别坐于皇上两侧,本来太后想让莞贵太妃和惠太妃一同来帮着看看,拿拿主意的。只是她们二人怕皇上心里不快,便委婉推辞了。 内务府一波一波的秀女介绍下来,太后本想当个甩手掌柜,让皇上自己选就是,她可不是个对皇上有控制欲的人。 只要别给自己惹事,让自己能过几天舒服日子就好了! 结果皇上比太后还躺平,太后不出声,他也不出声,内务府的人都懵了,难道这一批入宫的秀女,皇上一个都看不上? 还是富察皇后率先开口,小声提醒道:“皇上,看了这么久,可有能入眼的姐妹?”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眼看着都已经挑了一半的秀女了,皇上愣是一个人都没留牌子,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外面要传出什么闲话。 于是在下一轮的秀女中,太后随手指了两个看着还比较顺眼的,吩咐留牌子赐香囊。 皇上对此毫无异议,皇后看着皇上意兴阑珊的样子,心里默默有几分欣喜。 她当然也不愿意主动给皇上后宫塞女人,只是她是皇后,就得做出贤惠大度的样子。 虽然太后指了新人,但看皇上的反应,并没有太大兴趣。这样是最好的! 后宫总会添新人,这样的人只会分宠而不会专宠,更动摇不了自己的地位。 眼看着选秀快要临近尾声,皇上还是一言不发,只有太后留下的那两个秀女,太后忍不住开口道:“皇帝,总要自己指一位才好啊。” 皇上闻言,一时未置可否,只察觉到太后一直盯着自己等回答,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内务府的人正在介绍大殿下方的一名秀女。 “通政使司副使之女赵婉容,年十六!” 赵婉容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女赵婉容参见皇上皇后,参见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福泽绵长,太后祥康安健!” “婉容者,清丽脱俗,容颜姣好,不知你是否担得起这名字。抬起头来看看。” 赵婉容听了皇上的话,缓缓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却让殿内的三人都吃了一惊。婉容的容貌,与苏清福有那么五分相似! 皇上当即留了赵婉容的牌子,太后吃惊之余,这才有些后知后觉。 自己竟一直没发现皇上对福子的心意!难怪之前兰蕙成亲后,自己与皇上提起要给福子物色良人,皇上脸色古怪,说着不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太后震惊在一旁,一直没回过神,皇后眼眸沉了沉,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笑着说道: “皇上总算肯开金口了,婉容妹妹真是好福气。” 皇上板了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心里不由得感叹,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天意。 或许是上天感念自己一片深情,所以特意送来婉容以慰情思。若是苏清福知道,心里也会感念自己的心意吧。 第232章 娴妃出动 选秀结束,一共共选了四位新人入宫。 分别是太后指定的两位满军旗秀女佟佳瑾丽和赫舍里文苓,皇上在定下赵婉容后,心情愉悦,又留了个汉军旗的秀女杨氏。 皇后与皇上商议这些新人的位份时,皇上只说赵氏封为贵人,赐封号“清”,赐居翊坤宫,剩下的让皇后看着办。 皇后强撑着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心里早已经拉起十二分的警备,将这位清贵人视作头号劲敌。 皇上对郡主的心意,皇后在王府为福晋时就知晓。只是她也曾听闻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之所以能受到先帝赏识,郡主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所以她心知郡主对皇上的重要性,甚至一度担心自己的福晋之位。 只不过虽有担忧,富察氏却并不妄动。既然自己不可撼动郡主在皇上心中地位,索性投其所好,让皇上对自己也满意几分。 不过她也没想到,皇上登基后,郡主居然选择离开皇宫到宫外生活。吃惊之余,也为自己保住后位窃喜。 现在这位只是与郡主有五分相似的赵婉容,就已经让皇上如此特别关照,不仅赐了封号,还安排在翊坤宫居住! 富察皇后心里有些烦躁,这还不如是郡主本人入宫呢! 兴许天长日久,朝夕相处下来,皇上也会厌倦,会发现郡主也不似自己心中所想完美。 最怕清贵人这种,仗着皇上心里对郡主的情分,格外关照几分,一旦她恃宠而骄,自己也不好对付了。 虽然心中百感交集,富察皇后面上还是端庄贤惠的为皇上安排好了全部事宜。 “佟佳氏与赫舍里氏都为满军旗,且家世显赫,位份不宜过低,皇上既然为清贵人赐了封号,也应该为满军旗的嫔妃择一个封号才是。” “那便封赫舍里氏为宸贵人吧。佟佳氏封为常在,杨氏封为答应即可。” 皇后得了令,不忘对皇上奉承道:“皇上思虑周全,诸位妹妹定然欢喜。” 娴妃在得知皇上将翊坤宫赐给清贵人,心里别提多气了。 谁不知道翊坤宫是如今的太后曾经居住的宫殿,皇后倒也罢了,景仁宫是自己不能肖想的。 可是皇上登基,自己作为唯一的妃嫔,都没入住翊坤宫,清贵人一个新人凭什么! 新人入宫当天,皇后赏了各宫不少东西,娴妃也准备了些布匹,亲自到翊坤宫,看一看这位清贵人有何不凡。 虽然有些自降身价,但娴妃实在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她非要看看这位清贵人是何方神圣。 清贵人心中满是惊讶与惶恐,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新人,竟然能够引得娴妃亲自登门拜访,并送上礼物。 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娴妃娘娘万福金安!娘娘如此厚爱,嫔妾心中感激不已。” 待清贵人抬起头,看见那张与苏清福有五分相似的脸,娴妃感觉气血倒涌,直冲头顶,有些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表情也立刻变得狰狞了起来。 原来如此!又是因为她! 清贵人看着娴妃突然有些不好的脸色,心里很是不安,却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时间也不敢出声。 娴妃缓了一会,终于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变脸一般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亲热的拉过清贵人的手。 “本宫听闻皇上对妹妹不同旁人,今日一见,妹妹盛世容颜,惊为天人,连本宫都看直了眼,难怪皇上格外看重妹妹。” 清贵人虽然不明白娴妃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但被娴妃这么夸,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娴妃娘娘说笑了,嫔妾蒲柳之姿,怎担得起娘娘如此盛赞。娘娘天生丽质,才是人间绝色,又气度高华,嫔妾敬仰。” 娴妃对清贵人如此懂事很是满意:“你初入宫,难免会有不习惯的地方,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自会为你打点安排。” 清贵人受宠若惊的谢了礼,娴妃走出翊坤宫,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意。 果然,皇上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位郡主,既然如此,若是顶着这张脸的清贵人见罪于皇上,是不是皇上对那位郡主也会心生不满呢? 娴妃在心里思索算计着,皇后在宫里听闻娴妃去了翊坤宫,忍不住笑出声来。 娴妃还真是一如既往沉不住气,也好,有她出面,自己省了不少事,只管继续维持着端庄贤惠的形象就好了。 不出所料,皇上当夜便翻了清贵人的牌子,不仅如此,一连几日皇上都留宿在翊坤宫,惹得另外三人颇有不满。 皇后又来寿康宫请安,强制太后营业了。想让太后帮着劝一劝,皇上这样做,不利于六宫和睦。但是自己又不想做这个恶人惹皇上不高兴,只能让太后出面了。 太后答应了下来,说自己会提点皇上,不过转身就又派人去传苏清福进宫了。 自从意识到皇上似乎对福子有意,太后这心里就按捺不住了,越琢磨以往的一些事,越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早发现。 选秀一结束太后就让人给苏清福传了话,只是城郊突然爆发了小规模的流感,苏清福和江太医忙着救治百姓,这才迟迟没进宫请安。 好不容易处理完流感的事,苏清福回到府里,换了身衣服,就匆匆来寿康宫请安,结果就看到太后正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的苏清福浑身发毛。 “太后娘娘急着见臣女,不知所为何事啊……” 苏清福小心翼翼的开口,心里琢磨着,太后这个眼神,难不成又缺钱了? “哀家问你,你可知晓皇帝对你的心思?” 苏清福惊讶的瞪大了眼,这什么情况,这么急见自己,合着就是为了吃瓜? 不过太后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皇上不是刚选秀完吗,不会是皇上突然跟太后提了什么吧?太后这么问,不会要帮皇上劝说自己吧? 苏清福心中涌出一堆猜想,飞速的思索着,也好,不如趁机跟太后表明自己并不想成亲的态度,太后想来不会勉强自己。 第233章 替身文学 苏清福略微思索后,沉声对太后说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深知自己身份卑微,承蒙皇上厚爱,愧不敢当。而且臣女确实无意于成亲嫁人,还望太后体谅。” 太后本来也没想着让苏清福入后宫,她比谁都清楚,宫里的鬼日子不是人过得。 她一心想给苏清福指个好归宿,所以绝不可能让苏清福走上自己的老路,当然,如果苏清福愿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一看苏清福这么紧张的推辞,太后便知她早就察觉到皇上的心意,这是怕自己帮皇上说和呢。 “你若无意,哀家自然勉强你。哀家只是吃惊,居然一直没发现皇上对你有意。” 一听太后这么说,苏清福放下心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后怎么突然叫臣女来问此事,是听到谁说了什么吗?” 若不是皇上跟太后提及此事,还能有谁敢嚼皇上舌根呢? 苏清福很是疑惑,忍不住猜测,不会是宫里那位娴妃娘娘又不安分给自己找事来了吧。 不等太后开口,周宁海突然来报,皇后带着新人来向太后请安了。 苏清福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挑了个这么时候入宫,正想跟太后行礼先行告退,以免有所不便,太后却神秘的看向自己说道: “你且稍安勿躁,稍后你就知道哀家是如何得知皇帝心意的了。” 随即,太后又看向周宁海吩咐道:“传她们进来。” 苏清福站在颂芝旁边,一起站在太后身后,很快,皇后带着娴妃和四名新人走了进来,苏清福一眼就看到了清贵人,震惊之余心下了然又觉得厌烦。 难怪太后突然问自己,合着是又一个“莞莞类卿”现场! 这一刻苏清福心里对皇上不免升起几分嫌恶。真不愧是父子,连替身文学都搞到一起去了。 清贵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站在太后身后的苏清福,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露出了有些好奇和探究的眼神。 娴妃心里开心极了,她还不知道苏清福入了宫,没想到这么快二人就碰面了。 不知道专宠了这么多日的清贵人,知道自己的恩宠不过是因为与别人样貌相似,被当做替身,心中是何滋味。 不知道郡主看到自己在皇上心中,是模样有几分相似就可以被替代的,又会作何感想。 众人行了礼,太后又象征性的训了一番话,便各自离去了。见苏清福脸色有些不好,太后关切的问道: “怎么,可是看到清贵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苏清福坦言道:“回太后,臣女不是心里不舒服,而是觉得有些愧疚。只希望皇上能善待清贵人,不然岂不是白白误了人家一生。” 太后反倒比苏清福清醒的多:“这后宫的女人,一进了宫,好也罢,坏也罢,便都是误了一生。 清贵人若是个聪明的,自然能利用好这份优势,换取皇上的宠爱。若是钻了牛角尖,只怕往后的日子是要难过了。” 听了太后的话,苏清福的内疚瞬间减轻。清贵人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倒先钻了牛角尖了。 虽说人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但万一皇上看中的是内在而非外表呢?容貌是入选的敲门砖,能在后宫走多久,走到什么位置,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想通了自己并不能决定她人命运,苏清福心里轻松不少,跟太后说了说兰蕙近况,又讲了讲宫外的趣闻,留在寿康宫混了顿午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另一边,清贵人见到苏清福后,心里也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本来清贵人只是心里有些疑惑,结果娴妃又来了翊坤宫,美其名曰赏些东西给清贵人,其实就是来状若无意的透露皇上对苏清福的心思。 “要说这位郡主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皇上在王府时就曾为了她冒着被先帝斥责的风险带私兵出城,听说皇上登基后,还曾有想立她为后的心思呢。” 娴妃看着清贵人呆愕的样子,心里满意急了,假装一副失言的样子,懊恼的拍了拍自己: “瞧我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只是今日突然见到郡主,发觉妹妹模样倒与郡主有些相似,这才一时多说了几句。妹妹可别多心。” “娘娘说笑了,嫔妾不敢。”清贵人礼貌中带了几分疏离。 她虽然是新人初入后宫,但她不是那些未经世事的闺阁少女。府中姨娘们的明争暗斗,她早已经看的厌烦了。 若说之前不明白娴妃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个刚入宫的新人如此亲热,此刻倒想明白了些许。 娴妃没多想,只以为清贵人心绪难平,所以情绪不对,装模作样安慰了几句,虽说是安慰,却句句都在提醒清贵人不过是个替身。 看着清贵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娴妃心里偷笑,寻了个由子便先行离开了。 清贵人的贴身侍女颇有几分担忧的看着自家小主:“小主,娴妃娘娘说的也未必是皇上的心思,小主可不要因此与皇上生了嫌隙才好啊。” 清贵人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娴妃说的,当然是皇上的心意。否则她何必这么急切的过来,将皇上与郡主的往事告知于我。” “那小主……” 侍女本想劝劝清贵人,却在她脸上没看到半分伤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 清贵人却无所谓的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娴妃这么迫不及待的让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想让我因此事对皇上心灰意冷,失了皇上的宠爱。 亦或是让我因此对郡主心生嫉恨,鹬蚌相争,无论谁输谁赢,她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清贵人抬头看了侍女一眼,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在这后宫,恩宠是最重要的。我又何必纠结皇上宠爱我是否是因为郡主? 即便皇上真是因为我与郡主有几分相像对我有所不同,于我而言这并非坏事,仗着皇上对郡主的情意,反倒是我向上爬的助力。” “小主英明!” 清贵人微微点了点头,皇上今夜翻的还是自己的牌子,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想着,清贵人便让宫里开始准备吃食,自己也梳洗打扮了一番,等着皇上晚上来翊坤宫。 第234章 小丑就是你 皇上批完折子,来到翊坤宫与清贵人一同用晚膳,提起了今日嫔妃觐见太后一事。 “今日去见皇额娘,一切可都还顺利吗?” “太后仁善,只叮嘱了嫔妾们要尽心侍奉皇上,和睦相处,还赏了不少东西。” 清贵人看着皇上的脸色,装作不经意的继续说道:“许是因为今日郡主也在,太后有话与郡主说,并未让嫔妾们多留。” 清贵人猜想,若是娴妃说的属实,皇上对郡主自是格外关注,今日郡主在寿康宫,皇上必然知晓。 与其让皇上试探自己,不如自己主动提起郡主。 果然,皇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转瞬即逝。 “哦?郡主也在。” 清贵人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意,见皇上并无意外的表情,便知自己猜的不错。 “是啊,嫔妾久闻郡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气质脱俗、清丽出尘,令人见之难忘。” 皇上打量了清贵人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别的情绪,忍不住再度出声试探道:“怎么个见之难忘,你且说来听听。”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皇上听了清贵人的话,有些诧异:“朕竟不曾知晓,你还读过诗书。” “嫔妾还听闻郡主精通医术,连先帝都赞不绝口,实在心生敬仰。只盼来日有机会,可以得以亲近。 娴妃娘娘夸嫔妾与郡主眉眼有几分相似,嫔妾自知蒲柳之姿,如何能与郡主相比。” 清贵人说的漫不经心,像是无意提及,皇上却微微皱了眉,沉声反问道:“娴妃?她还说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娴妃娘娘看着嫔妾,说觉得有些像郡主,与嫔妾讲了一些皇上与郡主的往事。” 皇上脸上有些寒意,清贵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嫔妾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无妨,你既有心与她结交,日后她再进宫,朕让你们相见即可。” 清贵人欣喜的谢了恩,皇上见她神色中的喜悦不似作假,心下十分满意。 第二日众人在景仁宫请安时,皇上下朝也直奔景仁宫而来。 “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后一边将茶水递给皇上,一边笑意盈盈的问道。 皇上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再度放回皇后手中,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 “今早来报,城郊突发流感全部治愈,百姓无一人伤亡。江太医带着医署众人做的很好,尤其是还有兰蕙出面,百姓们感恩戴德,朕心甚慰。” “皇上仁善,兰蕙公主与皇上一脉相承,自然也不逊色。有皇上天纵英明,福泽庇佑,实在是我大清之福。” 皇后笑着起身行礼,众人也纷纷跟着起身应和道:“皇上圣明,皇后端慧,实乃江山黎民之幸!” 皇上摆摆手让众人免礼,看了一眼清贵人,随即转身对皇后说道: “清贵人侍寝多日,深得朕心,如今她独居翊坤宫,倒也担得起一宫主位。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 “皇上看重清贵人,清贵人性情纯良,聪颖伶俐,又体贴细心,臣妾自然没有异议。” 皇后在心里猜想,这次城郊流感,郡主定然又立下大功,皇上因此事龙心大悦,爱屋及乌,晋了清贵人位份,倒也正常。 清贵人有些受宠若惊的谢了恩,却也心知皇上突然晋自己位份,与昨日自己表现出的态度密不可分。 娴妃却在下面变了脸色。本来她在宫里等着清贵人得知自己不过是替身后,言行无状见罪于皇上的消息,结果非但没有,皇上反而还要晋清贵人位份! 娴妃越想越觉得不对,以至于一个不注意,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到了桌子和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清脆的瓷片声将娴妃从胡思乱想的思绪中拉回,她猛地一惊,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跪下来,低头认错道: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不慎打翻茶杯,还请皇上饶恕!” 皇后心中冷笑,果然娴妃沉不住气了。面上却不显,一副关切的样子:“妹妹是哪里不舒服,可叫太医看过了?” 不等娴妃答话,皇上直接开口道:“既然身子不适,便回宫好好养着,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娴妃心里一沉,皇上虽没明说,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将自己禁足宫中了。 “皇上……” 娴妃还想求情,皇上却没给她机会,而是起身对皇后说道:“清嫔的册封礼,皇后好生安排便是,朕还有事,先回养心殿了。” (没想到清贵人的封号变成嫔位这么不吉利,看来这日子是要清贫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娴妃心中懊恼,却也无计可施,不敢多言。 皇上走后,众人恭喜了清嫔一番,皇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了。临走前,还不忘了再次关切一番娴妃,娴妃心里怒意十足,却有苦说不出。 以前因为苏清福就被禁足过多次,如今冒出来个清嫔,又害得自己失态,被变相禁足。 本想让二人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自己成了唯一受害人,小丑竟然是自己! 娴妃苦着脸从景仁宫离开,一边暗骂皇后只会装好人讨皇上欢心,一边开始思索着对策。 清嫔没有因为发觉自己是替身见罪于皇上,显然是个心思缜密,又有头脑的,自己只关注了她与郡主相似,倒小看了她的心性。 以皇上对郡主的心思,清嫔只要利用好这份相似的脸,迟早会与自己平起平坐,万一她再生下皇子,来日岂不是要凌驾于自己头上!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是敌人,还是要趁她羽翼尚不丰满之时,早些料理了的好。 皇后回到寝殿,有些心烦的揉了揉额头。眼看着清嫔受宠,她心里也是急的,只是一时又没有什么办法。 娴妃沉不住气,倒是会出手,只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太失望才是。 另外,也该是时候,培养几个可用的人了! 第235章 扶持宸贵人 既有此心,事不宜迟。皇后派人观察了一番另外三位新人后,决定先扶持宸贵人分宠。 宸贵人是满军旗,又是除了清嫔以外唯一被赐封号的嫔妃,最主要她还是由太后敲定留牌子的。 眼下清嫔专宠,皇上甚至还未翻过另外三位新人的牌子,本就不太合乎礼数。 佟佳常在与杨答应对此多少有些怨言,自然了,她们并不敢对皇上心存怨恨,所以这股怨气基本上都是冲着清嫔的。 皇后本就不想惹皇上不快,再加上清嫔越是受宠,树立的敌人就越多,这本就是皇后喜闻乐见的。因此皇后也并未出言提醒皇上传其他人侍寝。 观察了这么些日子,宸贵人倒是沉得住气,每日晨昏定省,礼数周全,气定神闲。与佟佳常在和杨答应整日抱怨,自怨自艾完全不同。 皇后对宸贵人很是满意。出身高,样貌好,心性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与另外两人相比,倒是个聪明的。 故而这日众人请安后,皇后单独留下了宸贵人说话。 “你进宫也快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宫里生活可还习惯吗?” 宸贵人规规矩矩的回答:“幸得皇后娘娘垂爱关怀,嫔妾自然没什么不习惯的。” 皇后温婉一笑:“本宫虽有心周全,但后宫事务繁忙,近来又忙于准备清嫔的册封礼,难免有些地方照顾不到。” “皇后娘娘操持后宫事务,实在辛苦。嫔妾无能,既不能帮皇后娘娘分担一二,也不如清嫔获得圣心,服侍好皇上为皇后娘娘分忧。” 皇后听宸贵人这样说,心里便更多了几分把握,脸上笑意更加温和。 “清嫔与你们是一同入宫的,如今她晋了位份,你们却还未曾侍寝,说到底,也是本宫疏忽了,没有及时提醒皇上。”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是嫔妾无能,不能得皇上青睐。” “你与本宫同为满军旗,本宫自然是要多照拂你几分,你且安心回宫等着,本宫会去提醒皇上。 不出三五日,皇上定会召你侍寝。能不能留住皇上的宠爱,就看你自己的了。” 宸贵人脸上有了几分喜色,虽然她一直没表露出什么不满,但入宫快两个月了,还未侍寝,总归是件不好听的事,走在路上都觉得别人在笑自己。 好在佟佳常在和杨答应也都未被翻牌,不然自己可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不过皇后肯帮自己,定然不只因为自己是满军旗的缘故。 宸贵人不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知皇后娘娘想让嫔妾做什么?” 虽然她也有些心急想侍寝,但还不至于乱了分寸,总得先知道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能有什么要你做的?” 见皇后有些不悦,宸贵人自觉失言,立马行礼跪下请罪:“嫔妾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仁慈宽厚,嫔妾感激不尽,自当铭记这份恩德。” 皇后本就是要给宸贵人卖个好,见她心中有数,也没打算多为难,面色温和,语重心长的关心道: “好了,好端端的,突然行礼认罪做什么。本宫知道你是无心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宸贵人心有余悸的从景仁宫离开,一路走回宫中,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宫中除了皇后,就是娴妃位分最高,虽然自己入宫时间不久,却也看出皇上对皇后还是很礼遇的,皇后娘娘若肯帮自己,侍寝自然不成问题。 反观娴妃,皇上似乎并不太喜爱。如今清嫔得了皇上宠爱,来日恐怕是能与娴妃不相上下。皇后娘娘想拉拢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也好。说到底,皇后才是后宫之主,若是她不为难自己做些太过分的事,能得以亲近依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宸贵人走后,皇后也没闲着,转身就又去了寿康宫请安。 没错,人情卖完了,但惹皇上不高兴的事皇后是一点也不想干。反正宸贵人是太后指的,皇上又听太后的话,干脆就让太后来提点皇上便是。 太后一听皇后来请安就一个头两个大。皇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请安必定是让自己训诫皇上。 本想着熬到这位份了,也不用伺候人了,能过两天舒坦清闲的日子,结果还是有这么多不省心的事要管。 果然,皇后还是熟悉的流程。先关心自己近日身体状况,再汇报自己近来忙于什么什么事,所以一直没来请安。最后提出真实目的。 太后对这一套简直不要太熟悉。不过这一次皇后说到,皇上晋了清贵人为清嫔,却还未召幸另外三位新人,希望太后能帮忙劝说劝说。 尤其是宸贵人,家族中不少亲眷在朝中任要职,就算是为了平衡前朝,皇上也不宜一直冷落。 虽然太后是真不想插手皇上的事,但此事的确是皇上做的失了分寸,不利于前朝后宫和睦。故而还是又接了这劝说皇上的差事。 有太后出面,皇上自然听从,很快便传了宸贵人侍寝。宸贵人只当是皇上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对皇后更敬服了几分。 同为满军旗的佟佳常在随后被召幸侍寝,毕竟太后有令,皇上如何宠爱清嫔都不要紧,但先要让新人都成为真正的小主再说。 不过还没等到皇上召幸杨答应,前朝却出了事。新疆一带又发生暴乱,皇上忙于政务,一时间无暇顾及后宫。 近一个月时间,皇上整日在养心殿批折子,未曾踏入后宫半步。待忙完朝政之事,便径直去了翊坤宫,把杨答应忘在了脑后。 次日众人到皇后宫中请安完,各自回宫的路上,佟佳常在看着清嫔,酸溜溜的说道: “皇上一个月没进后宫,刚一进后宫,连景仁宫都没来,就去了翊坤宫,到底是清嫔深受宠爱,咱们姐妹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清嫔听着佟佳常在的话,再看着一旁的宸贵人与杨答应,虽然二人没有开口,但显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几分敌意。心知因为皇上的恩宠,自己已经居于炭火之上。 自己虽无意与人为敌,但很多事也绝非自己能左右。 第236章 有孕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又时常出入御书房陪伴皇上,自然是与皇上最为亲近的人。 况且皇上对后宫一视同仁,昨日得空来了我宫里,今日许就是去妹妹宫里,一切都要看皇上的心意。妹妹你说,是不是?” 佟佳常在被清嫔噎得说不出话,不过心里还是难掩嫉妒,阴阳怪气的回了句:“清嫔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毕竟要说起皇上的心意,谁能有娘娘善于体察圣心呢?” 清嫔不欲再与佟佳常在多言,对方出言不善,已经对自己敌意十足,那自己也没有道理非要降低姿态与她搞好关系。 “佟佳常在夸奖,本宫却之不恭。本宫还要去太后宫里请安,便不陪妹妹说话了。” 清嫔在寿康宫与苏清福见过一面后,便一直想着能有机会结识。因此三天两头便往寿康宫跑,希望能在苏清福进宫时碰到她。 太后本来是不愿意让后宫的人来自己宫里打扰的,好不容易从明争暗斗里走出来,哪有心情再听她们说这个讲那个的。 不过清嫔因着与苏清福有几分相像,太后也不可避免的对她优待几分。 再加上清嫔是个聪明的,每逢来请安,不是服侍太后端茶倒水,就是做点心做吃食讨太后欢心,从不提任何妃嫔,也不搬弄是非。 连颂芝都对清嫔赞不绝口:“清嫔娘娘是个孝顺的人,愿意花心思哄太后高兴。 之前有郡主陪在太后身边,现在郡主在宫外,清嫔娘娘时常来陪太后说说话,倒也蛮好的。” 太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这孩子确实乖巧懂事,会讨人喜欢喜欢。” “太后说得极是。”颂芝附和道,“有这样的人陪伴在皇上身边,太后也可以放心些许。” 不止太后,常来寿康宫陪太后说话的莞贵太妃与惠太妃,对清嫔也格外亲近关照。 莞贵太妃对清嫔本就有一层不一样的情感,作为莞莞类卿的当事人,她也是替身文学的受害人。 当初还是苏清福出言开导,莞贵太妃这才及时从死胡同里走出来,没有一时冲动与先帝为此事生隔阂,得以保全自己与整个甄家。 如今看到同样命运的清嫔,莞贵太妃难免心生同情,见她心性也是个坚韧的,便想着提点几分。 再加上清嫔颇通诗书,与莞贵太妃与惠太妃都聊得来。两位太妃与太后都对清嫔喜爱有加,又有皇上的宠爱,清嫔在后宫的地位也稳固了起来。 众人心知,清嫔若来日有孕诞下皇嗣,封妃便是指日可待。 苏清福一直没有再入宫,在医署救治百姓,每日过得很充实,也是她学医的初心。 百姓不比那些达官显贵,本就生活艰难,一生病更是没有钱问诊医治。 之前苏清福就把自己医署里卖药的分成留给江太医为那些治不起病的百姓付诊金和药费,如今自己在医署坐诊,许多事更方便了些许。 除此之外,不可否认的是见到清嫔后,苏清福心里还是有些许起伏的。 当然,这种情绪波动无关其他,只单纯的嫌弃皇上,还有就是不想让清嫔撞上自己,互相尴尬。 苏清福不知道清嫔心里会怎么想,万一清嫔对自己有了不满,本来后宫里就有个娴妃没事就想搞一搞自己心态,再加个清嫔,苏清福一想就觉得麻烦。 反正后宫也不是什么舒心的地方,自己已经出来了,当然不愿意自寻烦恼去。 太后也一直没有传苏清福进宫。一来日子平稳无事,每日有人聊天说话,日子倒也好打发。 二来意识到皇上对苏清福的心意后,太后也有意避着,不让苏清福进宫与皇上碰面。 目的自然是保护苏清福,现在皇上有清嫔分散视线还好,万一哪天皇上铁了心要纳苏清福入后宫,那可就不好办了。 日子平稳的过着,宫里宫外的人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翊坤宫仍旧是皇上来的最多的地方,因着太后之前的训诫,其余妃嫔宫中皇上也会轮流去坐坐,除了杨答应处。 倒不是因为别的,皇上是单纯的忘了杨答应还未侍寝,下面的人则以为杨答应位份低不得皇上宠爱,谁也不会触霉头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么个人。 这日,清嫔照例在景仁宫请安后来到寿康宫请安。 莞贵太妃与惠太妃也在寿康宫和太后说话。看见清嫔脸色有些憔悴,惠太妃关切的问道: “好些天没见你了,你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回惠太妃娘娘,嫔妾这几日总觉得身子疲累,这才许久未来向太后和太妃请安,还望太后太妃见谅。” “可有叫太医看过了?”太后一听,也关切的问道。 “回太后,还未叫过太医。嫔妾倒也无大碍,许是近日睡得有些不好,待回去时去太医院开副安神药便是了。” “药岂是能自己胡乱吃的,还是叫太医看一看稳妥些。”莞贵太妃说道。 众人正说话间,正巧温太医来给太后请平安脉,在看完太后身子一切正常后,太后命温太医直接给清嫔也看一看。 “恭喜太后,恭喜清嫔娘娘,回太后,清嫔娘娘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真的吗?” 清嫔有些激动,不敢相信的轻轻摸着肚子。语气中虽有不确定,却难掩期待与欣喜。 “不会有错,只是娘娘才刚有孕,胎象尚不稳固,应多加注意,好好休养为宜,切记不可过度劳累。” “快,快坐下!”太后着急地喊道,她连忙起身,亲自扶着清嫔坐在软榻上。随后,又让颂芝拿来软垫,垫在清嫔身后。 毕竟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所以,太后也格外重视,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莞贵太妃与惠太妃也关切的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清嫔还处在有些懵圈的惊喜中,听着二人的话,只顾着呆呆地点头。 太后命人去给皇上传话,很快,清嫔有孕的消息便在六宫中传开了。 第237章 投靠娴妃 太后亲自指了卫临负责照看清嫔这一胎。卫临的医术早已能独当一面,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除了跟着温太医,那些替苏清福开的药方可不是白开的,更何况还抄了两本医书,学了不少现代医学理论。 不仅如此,太后还特意召来后宫众人,当众嘱咐皇后妥善照料清嫔这一胎,又敲打了一番众人,不许生什么歪心思。 都是这么过来的,太后当然明白众人心里的小九九。旁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皇嗣上,太后绝不允许有闪失。 “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若是有谁动了不该动的念想,就别怪哀家和皇上容不下她。” “臣妾(嫔妾)谨听太后教诲!” 众人心思各异的行礼应下。清嫔这一胎来的太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皇后心里乱作一团,没想到清嫔这么有福气,这么快便有了身孕。 本来清嫔就是最得皇上宠爱的,若是再生下后宫的第一个孩子,清嫔的地位当真无人可以撼动。 一想到这,皇后又忍不住暗骂娴妃无用,这么久了,非但没什么动作,还让清嫔有了身孕。 娴妃心里比皇后还要烦躁,白白送了不少东西拉拢清嫔不说,明明已经给她讲了皇上与郡主的往事,非但没有让她心生不满,反而还被皇上晋了位份。 自己因为她被晋封御前失态,惹得皇上不悦,不得不在宫里低调几日,结果她竟又不声不响的有了身孕。 娴妃很是恼怒,一个苏清福已经让她介怀多年,迟迟未能解决,现在又多了个清嫔。 本想借着她与苏清福相争,无论哪一方见罪于皇上,对自己都是百利无一害,可却事与愿违。 眼下清嫔有孕,不只是皇上,连太后都对她格外看重,万一生下来的是个阿哥,自己以后岂不是要被她压一头。 娴妃在心里飞快思索着,太后虽然将清嫔这一胎交给了皇后照看,但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眼看着一个嫔妃生下嫡子,定然也不会甘心的。 所以即便明面上皇后不动什么手脚,也不会真的全心全意保护清嫔这一胎。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还能顺带着让皇上太后不满皇后办事不力,倒是个一石二鸟之策。 皇后也没什么心情,勉强维持笑脸,应付走太后,又对着众人说些场面话,便让大家各自散去了。 宸贵人有眼力的留了下来,跟着皇后一同到寝殿中服侍。 杨答应跟佟佳常在一同从景仁宫出来,佟佳常在心里气不顺,没好气的抱怨清嫔一边魅惑圣上,一边讨好太后,左右逢源。 说到气急处,嘴里也没个遮拦,对着身旁的杨答应阴阳怪气道: “杨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大家一同入宫,人家已经晋了嫔位有了身孕,你却还未曾侍寝,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姐姐看了都为妹妹你着急。” 杨答应被佟佳常在这样一说,顿时脸色灰败,心中羞愧难当。再瞧着身侧婢女们掩嘴偷笑的模样,更觉得悲愤交加。 灰溜溜的回到宫中,屈辱与愤恨一时涌上心头,杨答应坐在桌边默默地擦着眼泪。 这一刻,她只觉得充满怨恨。怨恨自己位份低微,怨恨佟佳常在当着下人的面羞辱自己,怨恨皇后和太后不曾提醒皇上,怨恨皇上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当然了,最怨恨的还是清嫔。若不是她专宠,皇上无暇分身,自己又怎么会落得个被宫人耻笑的下场。 正当杨答应沉浸在这种怨恨又心酸的情绪中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竟然是娴妃娘娘到访。 杨答应有些措手不及,匆忙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眼睛里却是不可掩饰的不安与疑惑。娴妃怎么会突然来自己宫里? 虽有一肚子问号,杨答应却是迅速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恭敬地向娴妃行礼道:“娴妃娘娘吉祥!” 娴妃看着杨答应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虚扶了一把,将杨答应扶了起来。 “本宫前些日子在宫中养病,今日出来透透气,正巧路过你宫里,便进来看看。” 娴妃方才就在景仁宫外,就注意到了佟佳常在与杨答应,派人留意了一番二人对清嫔的态度。 娴妃早就听闻佟佳常在对清嫔专宠不满,便想着拉拢二人为自己所用。不过在听了二人对话后,心里改变了主意。 佟佳常在性格冒失,以她对清嫔的敌意,自己不需要多做拉拢,只需稍稍煽风点火一番即可。 万一她冲动做出什么举动,自己也完全撇的清干系,何乐而不为。 但杨答应就不一样了。她出身比不得佟佳常在,位份又低,最重要的是,入宫这么久了还迟迟没有侍寝。 佟佳常在口无遮拦的话,倒是给娴妃提了个醒。杨答应现下处境尴尬,自然对清嫔恨之入骨。若是此刻有人愿意拉她一把,想必她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 “娘娘身子刚好,还要多多注意才是。春光虽好,也要当心吹风。” “本宫无事,倒是进来时见你情绪有些低落,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杨答应赶紧解释道:“多谢娴妃娘娘关心,嫔妾只是一时有些思念家人,并未有什么委屈。” “你才入宫不久,对一切尚不熟悉。一个人在宫中无依无靠,难免会想念家人,本宫能理解。 若是以后再觉得空落,可以去本宫那说说话,有个照应,便不会觉得孤单了。 自然了,若是能像清嫔一般好命,怀了皇嗣,按照宫里的规矩,在有孕八个月后,便可以让家人进宫相陪了。” 娴妃顺水推舟,将话题引到清嫔身上,杨答应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 “嫔妾哪有清嫔娘娘那个福分,清嫔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又有身孕在身,而嫔妾,皇上似乎早已经忘了嫔妾。” 杨答应说的很是勉强,娴妃一脸宽慰的拉过她的手:“你何须妄自菲薄,清嫔得宠,是因为容貌,你若想引得皇上注意,也并非难事。” 杨答应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下跪表态道:“但求娴妃娘娘赐教,嫔妾愿为娘娘肝脑涂地,只求娘娘能指点一二!” 第238章 谁下的药 娴妃装模作样的扶起了杨答应,心中十分满意。 虽然杨答应位份低些,家世也不如另外几人显赫,但也正因如此,才好控制摆布,用着放心。 “本宫既然在了,自然是愿意出手帮你的。” 娴妃放了话,杨答应心中大喜,又再次激动的跪下行礼:“嫔妾多谢娴妃娘娘照拂,日后定对娘娘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不是放在嘴边说说的,来日方长,眼下还是让你先侍寝才是最主要的。” 杨答应一脸期待的等着娴妃赐教,娴妃意味深长一笑:“你只要听从本宫安排,自然会顺利侍寝。” 杨答应这事并不难,皇上未曾召她侍寝,并无其他原因,纯粹就是她自己倒霉。 前朝先出了事,后宫清嫔又有了身孕,这才被皇上彻底忘在脑后。 不过娴妃并不打算选择出言提醒皇上宫里还有个杨答应,这么做不摆明了告诉别人杨答应是自己的人,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皇上又得责罚自己。 回宫后,娴妃命人做了几身衣服,给杨答应送了过去。又偷偷嘱咐了几句话,让杨答应安心等着侍寝便是。 这日皇上下了朝,在御花园赏花,突然发现河边一抹身影,有些惊奇的问随侍的宫人:“郡主今日入宫了?怎么没人告诉朕?” 太监总管李玉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请罪:“奴才失职,皇上恕罪。 奴才并未听说郡主入宫啊,定是底下人做事不尽心疏忽了,皇上放心,奴才回去一定严加警告,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正说着,皇上已经走到河边,杨答应问声,立马回身行礼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本来以为是苏清福站在这里,发觉认错了人,一时有些意外。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认出这是自己当日随手选的新人,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未曾召过她侍寝。 杨答应心中很是忐忑,她换上娴妃送来的衣物,又按照娴妃的指示打扮了一番。心里倒是没什么底。与平日精致光艳不同,杨答应自己都觉得有些素简过了头。 娴妃自然是按照苏清福的穿衣打扮风格为杨答应做的安排,因此皇上看背影才将她错认成了苏清福。 “御花园景致虽好,若无人一同欣赏,却也是辜负了。不如你跟朕一同走走?” 杨答应受宠若惊,欢喜的行礼:“嫔妾荣幸之至!” 不出所料,当夜皇上便翻了杨答应的牌子侍寝。第二日到景仁宫请安时,杨答应终于觉得自己能抬头说话,不用再像以往一样唯唯诺诺低头不敢出声。 “皇上终于想起妹妹来了,恭喜啊。” 佟佳常在仍旧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杨答应突然侍寝,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才不信皇上是突然想起来了杨答应。 “多谢姐姐,嫔妾定会恪尽职守,与诸位娘娘一起,好好服侍皇上。” 佟佳常在翻了个白眼,以往这个杨答应跟在自己身边,话都不敢说,这才刚一侍寝,就变得伶牙俐齿起来。真以为自己得了皇上宠爱了。 “杨答应说的有理,后宫同为姐妹,自然是以皇上的一言一行为主,大家都要尽心服侍皇上,争取都像清嫔一样,早日怀上皇嗣,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好。” 皇后一说,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到清嫔身上,心思各异。 清嫔有孕不能侍寝,后宫众人也算松了口气,皇上虽时常到翊坤宫陪清嫔用膳,好歹晚上是能去一去别的宫里了。 一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清嫔腹中胎儿已满三月,卫临照顾的很仔细,故而胎象十分稳固。 因着卫临说让清嫔没事适当走动,不宜整日在宫里躺着,清嫔便仍旧隔三差五往寿康宫去给太后请安说话。 太后每次都要叮嘱一番清嫔,饮食上需格外小心,旁人送来的东西也都要经太医之手,确认无碍才可。 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这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太后不得不小心。 本来太后心里还想着让苏清福进宫给清嫔看看,不过一来清嫔一切都好,卫临的医术她也是信得过的,二来又怕她们双方见面尴尬,便也作罢。 不过这日卫临却突然来太后宫里请旨,求太后传郡主入宫帮忙。 太后脸色一变,厉声问道:“可是清嫔的胎出了问题?” 卫临赶紧解释道:“回太后,太后莫要心急,清嫔娘娘胎象无碍。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娘娘身上起了些疹子,痛痒难耐。 娘娘有着身孕,微臣不敢用药性猛烈的药,这才想着让郡主进宫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娘娘好受一些。” 太后一听,一边立马让人去传苏清福入宫,一边又眼神犀利的看向卫临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疹子?” “回太后,微臣仔细检查过,清嫔娘娘一应吃的用的,都并无不妥。所以微臣心中也很是疑惑。或许和娘娘体质有关,也未可知。” 太后听卫临这么说,并未放松警惕,只等着苏清福入宫来看一看,才能安心。 苏清福收到话便径直入宫来到太后宫里,听闻清嫔有孕,出了些疹子不适,苏清福也没什么可推辞的,直接跟着卫临去了翊坤宫。 本来清嫔跟自己就没什么过节,更何况又是太后放话。 清嫔倒是没想到卫临带来了苏清福给自己诊治。虽然一直想与苏清福结交,但现在自己身上脸上长满疹子,比起面对皇上,她更不想面对苏清福! 苏清福一看清嫔拼命想挡住脸的举动,大致也能猜到她的想法。谁也不想在形象不好的时候被旁人看到,更别提见到的还是自己了。 苏清福也不勉强,抬手搭上清嫔的脉,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又仔细看了看她手上的疹子,一时有些没有头绪。 而这时,清嫔又痒的控制不住挠了几下,手臂上的疹子顿时破开流了血,苏清福这才发现些许不对,从卫临手中接过银针,照着穴位刺了下去。 待看到银针顶部微微变了颜色,卫临也变了脸色,吃惊的看着苏清福问道:“娘娘这是被下了药?” 第239章 防不胜防 清嫔一听卫临说自己被下了药,当下也顾不得不想被苏清福看到自己脸上的疹子,焦急又紧张的看着二人。 苏清福怕她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利,赶紧出声安抚道:“娘娘别担心,这药对胎儿没有影响。” 清嫔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仍旧十分不解,自己吃的东西,都是百般谨慎小心的,况且卫临日日请脉,并未发现不妥,如何让人钻了空子下了药呢? 卫临也与清嫔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还多了几分懊恼与庆幸。 自己竟没察觉到清嫔被下了药,万幸自己请了郡主来帮忙查看,否则出了什么事,自己可真是难辞其咎。 苏清福看着二人神色,并未直接说出心中想法。屋内这么多人,她也不知晓都是否可靠,贸然开口,只怕会打草惊蛇。 “臣女先帮娘娘涂些药膏,免得娘娘疼痒再抓破。卫太医,用玄参和茯苓下药,控制好剂量,不必太重,配合外敷,三日也就好了。” 不怪卫临觉得难办,清嫔有身孕,紫草,玄参,赤芍等都不敢用,光用些温和的药,见效又慢。 卫临听了苏清福的话,立马就去太医院抓药了。 清嫔让屋内众人退去,不过令苏清福意外的是,她竟然连贴身侍女都没留,只让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清嫔自己起身脱下衣物,苏清福却有点慌,远远的站在一旁,一时不敢上前。脑海里只闪过一句台词:皇额娘她推了熹娘娘,她推了熹娘娘。 这不历史重现了吗,寝殿内只有自己和清嫔,万一清嫔做什么,自己可解释不清啊。 清嫔脱完了衣物,见苏清福远远的站在门口,警惕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想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本宫疏忽了,本宫只想着跟郡主说说话,倒不想置郡主于险境了。” 清嫔笑的有些勉强,随手披上了一件外衫,对苏清福解释道: “自永寿宫初见郡主,本宫便一直想与郡主结识,奈何郡主迟迟未曾入宫。本想着在太后宫里与郡主亲近一番,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郡主服侍过太后,对后宫中的各种伎俩手段自是了如指掌,有所防备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请郡主放心,本宫对郡主绝无敌意。郡主与皇上的过往,本宫已有所耳闻。 本宫知道,当初选秀时,皇上对本宫的与众不同,也是因为本宫容貌与郡主相似的缘故。” 见清嫔如此坦荡的说出此事,苏清福倒是放下了几分戒备心。 清嫔继续说道:“本宫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本宫不能左右自己和旁人的样貌。或许本宫借着这点优势,多得了几分皇上宠爱。 但是天长日久陪伴在皇上身边,若想宠眷不衰,仅靠着外表是不足矣的。能不能让皇上一直对本宫不同,看的便是本宫自己的本事了。 本宫没那么傻,为了一时置气对郡主不利。皇上若真恼了郡主,只怕见到本宫这张与郡主相似的脸,心里也不会痛快。 所以郡主,现在能安心帮本宫上药了吗?” 苏清福脸上带了笑意,听了清嫔的话,她对清嫔好感度直线上升。 是个拎得清又聪明有心气的!有这样的心智,你不当宠妃谁当宠妃。 苏清福上前替清嫔擦药,其实就是随身带的神仙膏。 本身这里面就都是养颜愈合伤口的成分,苏清福又多加了些药泉水进去,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让清嫔感觉舒服了不少。 待上完药,清嫔起身披上了衣服,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对着苏清福行了一礼。 “有劳郡主出手相救,本宫在此谢过。” 苏清福赶紧扶住清嫔:“臣女怎敢受娘娘这一礼,都是臣女应该做的,娘娘有着身孕,还是赶快躺下。” 将清嫔扶在床榻上靠好后,苏清福再度嘱咐了一番:“娘娘这几日不要吃鱼羊肉等发物,当然,卫太医也会提醒娘娘注意。 臣女这药膏,娘娘让贴身侍女每日涂抹三次,便不会再感到痛痒,三日后这些疹子便会消去。” 清嫔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她实在想不通,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下了药。 苏清福只看清嫔神色,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虽然不愿意掺和后宫之事,可看在清嫔腹中孩子的份上,没忍住提醒了几句。 “这药对娘娘腹中胎儿倒没有伤害,只是因着娘娘有孕,卫太医不敢乱用药,可能娘娘要吃些苦头。 若非及时发现,时间越长,娘娘身上的疹子便越难消除,倒是有损伤容貌的风险。 既然娘娘日常吃食都是在自己宫里,此事恐怕要在身边人身上多多留意。 只不过今日臣女来娘娘宫里医治,背后之人定然也已知晓,恐怕娘娘想查出此事,有些困难。 此番之事并非针对娘娘腹中胎儿,想来只是为了与娘娘争宠,让娘娘因容貌受损无颜面圣,借机分走娘娘的宠爱。 或许娘娘可以在近期服侍皇上的人身上入手,无论如何,还是要多多小心为宜。” 苏清福说完,便准备离开。正巧此时卫临拿了药来,苏清福想着再跟卫临叮嘱几句,便又退了回来。 毕竟卫临是全权负责清嫔这一胎,万一出了差池,他也要被连累。 清嫔叫自己的贴身侍女进来,服侍自己穿好衣服后,便让众人都各自进来做自己的差事。 待清嫔服下药,苏清福正要跟卫临一同退下,路过殿内正擦拭桌子的婢女身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苏清福放慢了脚步,用力吸了吸气,仔细分辨了一番,心中确定了猜想。 难怪卫临没有察觉出清嫔被下了药,之前只以为是清嫔的饮食被动了手脚,完全想错了方向。 苏清福倒是忘了,还可以用香料!多亏自己曾经帮襄妃安胎时,在她宫里待过许久。襄妃作为后宫最精通香料之人,苏清福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清嫔日日都喝安胎药,只需要用些与安胎药中药材相克的成分,通过香囊被清嫔吸入体内,自然便可以不动声色的达成目的! 第240章 锅又飞来了 苏清福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卫临,用眼神示意他看过去。卫临虽心有疑惑,仍旧顺着苏清福的目光打量了那名婢女几眼。 二人离开翊坤宫后,苏清福看向卫临说道:“之前我还在想,为什么清嫔的脉象上看不出被下药的痕迹。 方才我在那名侍女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料味,若非对香料有些研究,很难察觉。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你已经仔细了检查清嫔饮食,她还中了药的原因。 想来你平日去给清嫔请脉,这婢女都有意回避着,这才没让你发觉不对。今日清嫔将众人都屏退又叫回,她不好脱身。 你稍后给清嫔送药时,提醒她一番。要怎么处理,就是她自己决定了。” 卫临也豁然开朗,自己只盯着清嫔入口的东西,的确忽略了其他方面。之前只以为清嫔是受了风所致,险些被人钻了空子。 苏清福没有当场点明那名婢女,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清嫔是个头脑清醒的,知晓此事后定有自己的打算。自己贸然开口指出这婢女,清嫔没有任何准备,也不利于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苏清福交代完,便让卫临先去忙,自己回寿康宫给太后复命。 “如何?” 太后见苏清福回来,面色冷峻的问道。她心里不担心苏清福去了,清嫔的病治不好。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为。 苏清福自然瞬间领会太后的意思,无奈的摊摊手:“回太后,不过还是些后宫争宠的伎俩,好在对皇嗣没有影响,太后可以放心。” “好啊!哀家这般叮嘱,她们全视作耳旁风,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里。难不成是哀家老了,管不了她们了?” 太后气急,激动的咳嗽了两声。颂芝赶紧端着水过来,一边轻轻拍了拍太后的背:“太后别生气,您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苏清福也上前,一边搭手给太后看看身子,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太后,这后宫的算计争斗,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可平息的。您也是历经各种风浪过来的,看的应该比谁都明白。 眼下对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享福吧,每日吃吃喝喝,和众太妃说说笑笑就是了。人各有命,她们自己的路,让她们自己去走吧。 您看,方才一急,这肝火就起来了,又得吃药了不是?” 听着苏清福的话,太后心里也消了气,有些略带惆怅的感慨道: “哀家知道,这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哀家自己也经历过,哪能不明白她们的心思。 只是无论如何,对孩子下手,都是哀家所不能容忍的。既然此番没有伤害到清嫔腹中胎儿,哀家便不予追究了,一切让清嫔自己拿主意即可。” “清嫔娘娘聪慧不输莞贵太妃,太后不必过于担忧,相信她能解决的很好。” 又闲话了几句,苏清福便行礼准备出宫,结果还没等走,皇上就来了。 皇上向太后请个安,随即便看向苏清福,询问起清嫔的情况。 “回皇上,清嫔娘娘一切无碍,不出三日便可容貌恢复,皇上勿要担忧。” 苏清福心里猛翻白眼,还好今天清嫔先跟自己聊开了心中的想法,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 皇上没有再问,清嫔的情况,卫临早就跟自己回禀了,他只是想看看苏清福对清嫔的态度。 紧接着,皇上问了些医署的事,又问了问兰蕙近况,苏清福虽然都一一礼貌回答,不过皇上还是感受到了淡淡的疏离。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连太后都察觉到了苏清福态度有些冷淡,怕她见罪于皇上,立刻开口打圆场。 “郡主忙了半日,想必有些累了。颂芝,快去拿些吃食来,郡主在哀家宫里吃完,再出宫回去休息吧。” 太后一开口,苏清福和皇上都没有反驳,颂芝拿来点心,苏清福坐在一旁默默吃了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苏清福正准备道别,李玉神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太后,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 李玉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苏清福,继续道:“清嫔娘娘用了郡主留下的药膏后,不仅身上的疹子加重了,肚子也有些许不适!” 太后一听瞬间急了,立刻让周宁海备轿,带上苏清福跟着皇上一同往翊坤宫去。 太后和皇上虽然紧张清嫔的龙胎,但谁都没有对苏清福起半分疑心,她没有理由害清嫔,也不会这么做。 苏清福心里很是无语,就说这后宫没事不能来,一来就容易背锅。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自己留下的药膏肯定是没什么事的,卫临应该也已经提醒了清嫔那名侍女有问题,怎么才这么一会,反而加重了呢? 不知道为何,苏清福对清嫔倒没起什么疑心,虽然这事清嫔自导自演联合皇后嫁祸自己完全说得通,但短暂的接触,让苏清福觉得清嫔并不是这种人。 众人到了翊坤宫,苏清福正要进寝殿查看清嫔的情况,皇后一脸为难的拦住了苏清福,对着太后和皇上说道: “回太后,回皇上,臣妾听闻清嫔不适,特来看望。结果一来便赶上清嫔正在上药。 臣妾在殿外等了一会,就听见清嫔在屋内突然喊肚子疼,清嫔的侍女说,涂了郡主留下的药后,清嫔身上反倒更严重了几分。” 皇后仔细斟酌的言辞,生怕惹皇上不满,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她实在没想到,今日来清嫔这,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皇后不知道清嫔的病到底是被人动了手脚,还是清嫔自己设计针对苏清福的伎俩,但不管是哪一种,对她都是有益无害的。 看着皇上和太后关切的模样,还有眼前被自己拦住的苏清福,皇后一脸歉意的再度开口道: “郡主稍安勿躁,太医已经在里面为清嫔诊治,还请郡主等太医出来回禀缘由,再进去探望。毕竟清嫔是用了郡主的药后才如此,郡主还请避一避嫌。” 皇后知道苏清福在皇上和太后心中的分量,故而说的很客气,苏清福也知道皇后说的有理,便也不再上前,退到一旁安静等待。 第241章 龙胎保育员 众人在殿外等了一会,不多时卫临走出来复命: “回太后,回皇上,回皇后娘娘,清嫔娘娘身上疹子突然加重,是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因为加的剂量较大,这才引发了娘娘腹部不适。” “现在情况如何?清嫔腹中胎儿可有不妥?”太后焦急的出声问道。 “回太后,微臣已给娘娘服下安胎药,娘娘腹痛已经缓解,并未伤及腹中龙胎。只是娘娘身上痛痒暂未缓解,微臣请旨让郡主帮忙斟酌用药。” 皇上满脸寒意,沉声开口问道:“是郡主留下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回皇上,是的。郡主给清嫔娘娘留下的药膏中,被掺入了些致人皮肤不适的药粉,清嫔涂在身上,让本就起的疹子加了重。” “卫太医的意思是,郡主留下的药没有问题,而是有人在药中加了东西,意图陷害郡主?” 皇后轻声询问,不愿相信这么快就将苏清福的嫌疑洗清。 卫临一时不知如何做答,苏清福留的药,他当然没有检查,也根本不需要检查。但皇后的意思,显然是对郡主有疑心。 “臣女给清嫔娘娘上药时,卫太医并不在场,娘娘若觉得是臣女的药有问题,大可直接问问清嫔,看她怎么说。” 苏清福出声替卫临接过了话,皇后立刻偷瞄了两眼皇上,开口解释道: “郡主别多心,本宫怎会怀疑郡主的药有问题。只是眼下清嫔用药后出了问题,太后命本宫照料清嫔和她腹中胎儿,本宫自然要仔细一些。 更何况本宫问的清楚一些,也免得日后因此事再起风波,对郡主不利,还望郡主多多理解。” 皇后说的谦卑有礼,苏清福也没办法再出言驳了皇后的面子,查吧查吧,后宫这点事真是让人心烦。 “皇上,娘娘身上实在痛痒,特让奴婢来请郡主帮忙查看一番。” 清嫔的贴身侍女焦急的从殿内跑了出来,跪在地上语气中有几分急切。 “快,你快去看看。” 太后朝着苏清福摆了摆手,皇后自然不能再阻拦,心中有些不解。 清嫔这样做,到底是向众人证明此事与苏清福无关,还是想趁此时栽赃于苏清福呢? 皇上沉声吩咐李玉:“把清嫔宫里所有接触过药的宫人彻查一遍,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下了药栽赃郡主!” 李玉连忙去办,苏清福来到内室,见清嫔脸上身上通红,一时手里没有新的神仙膏,只能先用药泉水涂抹,为清嫔消炎止痒。 “卫临没提醒娘娘,小心那名侍女吗?怎么娘娘还被钻了空子下了药?” 清嫔面色有些痛苦,极力忍耐着身上的不适,笑的有些勉强: “郡主心里没有怀疑,本宫是故意将此事赖到郡主身上吗?” “我要是怀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为娘娘治疗了。” 清嫔继续笑道:“郡主倒信得过本宫,是本宫的荣幸。是本宫故意让她接触到药膏,有了下手的机会。 仅凭她身上的香料,她自然有千百种理由推脱,并不能证明是存心陷害于我。即便皇上知道了,也只会责罚她一人,未必会彻查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但是涉及到郡主,就不同了。皇上定会严查此事,对身后之人也不会手软。 本宫无心与人交恶,但也不能白白让人害了自己和腹中的胎儿。还望郡主能体谅。” 清嫔脸上多了几分歉意,说到底,她此举还是利用了苏清福。 苏清福倒没太在意,反而有点佩服清嫔。心思缜密,又对自己下得去狠手,这样的人,不成功都难。 虽说确实有那么一点利用了皇上对自己的心意,但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她让人请自己来医治,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 “娘娘,臣女本不该多言,你想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但娘娘可曾想过,以身入局,万一伤及龙胎,可是得不偿失。” 苏清福上完了药,缓解了清嫔身上的痛痒,又让皇上派人去医署再取一盒药膏来交给清嫔。 忙完这些,苏清福让清嫔留在殿内休息,但清嫔却让人拿来纱巾围住了脸,跟着苏清福一同走到外面。 “嫔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赶紧让清嫔免了礼:“你身子不适,不在里面休息,怎么出来了?” 清嫔虚弱中带着几分委屈,对皇上再度行礼: “皇上,郡主不辞辛苦入宫为嫔妾诊治,却有人在郡主的药中做手脚,意图嫁祸,嫔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请皇上明察!” “朕自会严查此事,给你和郡主一个交代,你且先回去歇息。” 清嫔宫中的人都被带到殿外盘问,太后便让颂芝过去将清嫔扶回寝殿。苏清福走到太后身边,示意太后清嫔一切无恙,让她不必过于担忧。 太后心中有了数,沉着脸等着李玉的消息。 很快,苏清福注意到的那名侍女被指了出来,李玉带人在每个宫女住处搜查时,在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残留的药粉。想来是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 名叫小翠的侍女不住地磕头喊冤,卫临直接在一旁点出她身上的香料,小翠这才明白过来,清嫔早就知道她动了手脚。 难怪今日清嫔突然让自己看管药膏,原来是等着自己下套。 想明白后,小翠不再挣扎,声称是因为做差事时出了岔子被清嫔责罚,所以怀恨在心,这才起了报复之心。 “拖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务必给朕问出背后之人!” 皇上没了耐心,手一挥,小翠就被带了下去。 苏清福还想着这事会不会和皇后有关,所以小翠宁可自己求死也不敢供出受皇后指使。 结果看着皇后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慌乱,眼神中看起来比自己还好奇小翠是受了谁指使。 该不会又是那位娴妃娘娘的手笔吧? 苏清福在心里默默地想,冷不防听见皇上叫自己。 “清嫔的身子,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才是。她有些身孕,这段时间你便住在宫里,帮着卫太医一同照料,可好?” 苏清福蚌埠住了,本以为出宫了不用在宫里当打工仔了,没想到才潇洒了没多久,又要回来当龙胎保育员了。 第242章 杨答应的心思 皇上都这么说了,苏清福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下来。 太后也开口道:“既然如此,郡主便住在哀家的寿康宫中,也能陪哀家说说话。” 皇上吩咐翊坤宫众人好生伺候清嫔,便回养心殿批折子了。 太后又叮嘱了皇后一番,好生照料清嫔,不要再让人有可乘之机。随后便带着苏清福一同回宫,安排人去收拾打扫房间了。 皇后再度无语,事情并未按照自己的期待进展。反而好不容易因着清嫔有恙,皇上的注意力稍稍转移,这回郡主又留在宫里了。 一想到这,皇后更想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了。 既然做了手脚,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解决掉清嫔腹中的胎儿。 不痛不痒的下了些只有损容貌的药,虽然的确让皇上不去翊坤宫了,可这又把苏清福弄回来了! 简直弄巧成拙!皇后心里也忍不住怀疑,该不会又是娴妃这个不中用的,干出来的蠢事吧! 娴妃宫中坐,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侍女关切的问道:“娘娘可是觉得冷了?奴婢去叫太医来看看,万一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娴妃点点头,不多时,周太医来请了脉,倒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娴妃随口问起周太医:“清嫔身上起的疹子可有好转?” 周太医回道:“娘娘有所不知,卫太医请了郡主入宫替清嫔娘娘诊治,本来已经没有大碍,结果听闻清嫔娘娘宫里的侍女在药中做了手脚,加重了清嫔娘娘的病情。” 娴妃一惊,这几日清嫔损了容貌不能面圣,她便也放松了警惕,没盯着翊坤宫,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都不知晓。 “怎么回事?快仔细与本宫说说!” 娴妃有些焦急的问道。一开始听闻清嫔身上生了疹子,她也以为是谁按耐不住动了手。 不过后来听说只是有些痛痒,对腹中胎儿并无影响,娴妃便没再怀疑,只以为是清嫔自己身子弱,吃错了东西或者吹了风。 本来还在为清嫔不能面圣暗自窃喜,怎料那位郡主又回宫里住了! 周太医回禀道:“微臣也只听闻这些,据说清嫔娘娘宫里的宫女不满清嫔,趁机在郡主开的药里加了东西,以致清嫔娘娘身上的疹子加剧。 那宫女意图嫁祸郡主,不过清嫔娘娘力证郡主清白,如今皇上已将人送去慎刑司审问了。” 娴妃第一反应,此事多半是皇后做的!要是放在皇后身上,一切就说得通了。 太后让她照料清嫔这一胎,她自然不敢下手太重,出了什么岔子,她也难逃其咎。 所以就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让清嫔过得没那么舒坦,又能平衡六宫,让皇上不必日日盯着翊坤宫。 估计推到苏清福身上,也是她临时起意,所以做的没有那么周全,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娴妃心里正暗骂皇后,杨答应却突然请安求见。 娴妃皱了皱眉,她素日并不与杨答应来往过密,不想让人知道杨答应依附自己,怎么她在这时候贸然来了? 杨答应一进到殿内,娴妃看她神色焦急,便让众人都退了出去。 待众人走后,杨答应迫不及待的跪在娴妃脚边,神情慌乱:“娘娘,还请娘娘救救嫔妾!” 娴妃一惊,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有些意外的问道:“清嫔身上的疹子,是你做的?” 杨答应不住地磕头求救:“娘娘,嫔妾一时糊涂,还请娘娘救命!” “你好大的胆子!清嫔腹中怀着龙胎,满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太后格外看重清嫔这一胎,你有几条命,敢对她下手?” “娘娘,嫔妾真的是一时糊涂!嫔妾当然知道清嫔这一胎不能妄动,所以嫔妾只是让她起了疹子不能见皇上,并没有伤及她腹中胎儿。” “荒唐!既然你已经得手,让她损了容貌,为何不及时收手,反倒变本加厉,还把郡主也牵连进来?” 娴妃的确没想到杨答应有这个胆子,虽然她对清嫔动手,很合自己心意,但前提是做的干净利落,而不是出了事来找自己善后。 而且娴妃不明白,杨答应与苏清福从未有过来往,对清嫔下手为了争宠她能理解,那嫁祸给苏清福又是为何? “娘娘!郡主入宫诊治,清嫔三日内便可痊愈,那嫔妾岂不是白冒着风险做了这些? 嫔妾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多见皇上几面,怎么能让郡主就这么终结! 更何况,嫔妾这么做,也不单单是自己受益,除了清嫔,大家都多了见皇上的机会,不是吗?” 杨答应越说越委屈,明明娴妃也跟着受益了,况且她不止一次提起对清嫔专宠的不满,自己这么做,可不也是她心里想要的。又何必假惺惺的在这训斥自己! “你若不想清嫔好的那么快,等郡主出宫再找机会也就是了,又何必这么急不可耐,将此事推到她身上?” 娴妃实在不能理解,虽然她比谁都希望看到苏清福倒台,但这么仓促又破绽百出的手段,非但没陷害的了人家,还暴露了自己,岂不是愚蠢。 “娘娘,皇上对郡主的心思,娘娘想必比嫔妾更清楚,否则娘娘又怎么会让嫔妾模仿郡主的穿着打扮,来讨皇上欢心? 清嫔之所以受宠,还不也是仗着跟郡主有几分相似的脸。所以嫔妾想着,将此事推给郡主,清嫔也会顺水推舟,毕竟,有谁甘愿做别人的替身,活在别人的影子下呢? 到时候,若郡主获罪,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她全身而退,就算皇上心里觉得有什么,也只会以为是清嫔用了苦肉计陷害郡主。 无论哪一种结果,皇上不满的是谁,对咱们都是有益无害的。可谁能想到,清嫔居然对郡主没有半分疑心,还主动为郡主开脱!” 杨答应咬牙切齿的说着,情绪有几分激动。这么好的机会,清嫔也不知道好好把握,活该当人家的替身。 娴妃本来不想管杨答应这事,涉及到那位郡主,皇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想保她,只怕也没那么大本事。 不过杨答应这一番话下来,娴妃又觉得,这么一颗懂事又有些聪慧的棋子,要是就这么没了,也真是可惜了。 第243章 棘手 苏清福跟着太后回到寿康宫,莞贵太妃与惠太妃已经在宫里等着了,一见面,二人便询问起清嫔的情况。 “清嫔娘娘并无大碍,太妃莫要担忧。”苏清福有些诧异,看来清嫔确实有些本事,莞贵太妃和惠太妃也是老鉴茶达人了,能入眼的人不会差。 “等慎刑司那边审完那个宫女,无论是谁,哀家和皇帝都不会轻饶了她!” 几人在寿康宫说着话,莞贵太妃身边的小允子按照莞贵太妃吩咐,将特意回宫取来的自己亲自酿的果酒端了进来。 “郡主快尝尝,这是本宫亲自酿的梨酒,滋养脾胃是最好的了。” 苏清福接过小允子递过来的酒杯,尝了一口,果然甘甜清雅,回味无穷。 惠太妃也命人去宫里取了藕粉桂花糖糕,彩月端上来放到了苏清福手边。 “莞贵太妃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酒如此香甜,真让人爱不释手。惠太妃这藕粉桂花糖糕,还是那么一绝,臣女一来宫里,可真是有口福了。” 苏清福吃吃喝喝,太后和两位太妃满脸慈祥的看着她,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感。 不过这种温馨很快就被打破,吃瓜一线的小允子,在莞贵太妃身后,又小声跟槿汐嘀咕了起来。 “槿汐姑姑,后宫又出事了。” 槿汐正疑惑的看着小允子,莞贵太妃听见了小允子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后几人都将目光看向小允子,小允子上前行礼回道: “回太后,奴才方才回宫取酒,路上听宫人讨论,杨答应不知怎么得罪了娴妃娘娘,被娴妃娘娘送去慎刑司了。” 太后一皱眉,她对这位乌拉那拉氏的嫔妃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平日她也不管后宫的事,倒也不留意娴妃的动向。 不过好歹人家也是妃位,惩戒一个答应也无可厚非,太后也没多在意。 苏清福却觉得有些奇怪,娴妃这人虽然没啥好心眼,但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不像是个能这么明面上翻脸的人啊。 这杨答应得犯了什么错,能让娴妃气的将人送进慎刑司。 “就没个让人省心的,不提也罢,眼不见为净。” 太后不耐烦的说着,苏清福也没再想,反正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太后都懒得管,自己跟着操什么心。 惠太妃见太后有所不悦,适时开口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倒忘了问你,前些日子你说要帮胧月挑选额驸,可有中意的人了?” 太后一听来了精神:“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哀家没听你提起过?” 莞贵太妃笑着说道:“嫔妾也是这几日才动了心思,温宜和兰蕙都已经成家,胧月也不小了,也是时候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本想来跟太后商议的,结果清嫔这出了这档子事,嫔妾便还未来得及跟太后说。” “可有中意的人家了?”太后继续追问。 莞贵太妃倒有些发愁,叹了口气说道:“嫔妾倒是看好了礼部侍郎家中的二公子林意,想寻个机会让胧月与他接触一番,不过胧月却不肯。” 太后有些意外:“怎么不肯呢?是不是女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 惠太妃笑着接过话来:“太后还不了解胧月吗,打小就古灵精怪,是个有主意的。旁人也就算了,若说她脸皮薄,嫔妾可不信。” 莞贵太妃无奈的摇摇头:“胧月这孩子,的确是个有主见的。 嫔妾与她商量起此事,她非跟嫔妾说,若是要嫁人,定要嫁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相知相守之人,否则宁愿不嫁。 这不,有兰蕙在前面开先例,自己寻得如意郎君,她更是不肯听嫔妾安排了,嫔妾也实在头疼的很。” “胧月说的也没错,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两个人在一起,日子过得怎么样,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你认为好的,未必对她是合适的。” 惠太妃说完,太后也跟着点点头,她们当初都是没得选择,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看着小辈们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这事说来倒也不难,你若不放心,让胧月跟着福子出宫住一段时间,兴许就碰到自己的良缘了。” 莞贵太妃眼睛一亮:“太后所言极是,这倒是个好办法,若胧月也能像兰蕙一样,寻个可靠之人,也省的嫔妾日日忧心如焚。” 随即,莞贵太妃又看向苏清福,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倒又要麻烦你,费些心了。胧月从未离开过皇宫半步,对宫外的生活定然十分陌生。还得你多多照应一二。” 苏清福笑了笑:“太妃既信得过臣女,臣女定会好生照顾公主。” 看着胧月能有机会寻得自己的良人,而不是走向和亲的路,苏清福还是很为她高兴的。 商定好此事,莞贵太妃便急匆匆地跟众人告了别,要去与胧月知会此事,再为胧月出宫做些准备,好好打点一番。 苏清福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莞贵太妃便一溜烟地没影了。惠太妃有些无奈的笑笑: “她这真是为胧月的事着急,连皇上让郡主暂时住在宫里为清嫔保胎都忘了。太后,嫔妾先回去提醒她一声。” 说完,惠太妃也行礼离开,苏清福与太后又说了会话,正准备回房休息,周宁海匆匆走了进来。 “太后,慎刑司的人派人来传话,小翠招认了。” 太后眉头又紧皱了起来:“慎刑司的供词不是应该递给皇后,由皇后来禀明皇帝和哀家,怎么直接传话到哀家这了?那婢女是怎么说的?” “回太后,慎刑司的嬷嬷说,小翠没受得住刑罚,死了。死前招认说,对清嫔下药,是受了皇后娘娘指使。 现在人没了,死无对证,慎刑司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没法向皇上交差,又不能向皇后求证,所以便来寿康宫,等着太后拿主意。” 太后眉头皱的更紧了,慎刑司虽刑罚严厉,却也没出现过皇上还未发落,人便先没了气的情况。 更何况她指认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后。眼下死无对证,事情倒棘手了起来。 第244章 不死心 太后看向一旁的苏清福,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出声问道:“哀家似乎从未听过你与皇后有过来往?” 苏清福回过神,回话道:“回太后,臣女的确未曾与皇后娘娘有过交集。” 苏清福心里并不太相信小翠是受了皇后指使。 要是皇后所为,她又何必当日去清嫔宫里拆穿此事。那岂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日皇后对自己百般阻拦猜疑,明显就是没有丝毫心虚才如此。 更何况后来她看皇后震惊不解的样子也并非是装出来的。小翠被点破时,也未曾与皇后有过半分对视。 慎刑司的人办事出了纰漏,所以定是不敢胡乱说的。也就是说,小翠的确招认了受皇后指使。 苏清福皱眉想着,突然想起小允子说的,杨答应被娴妃罚进慎刑司一事,顿时察觉到些许不对。 “周公公,你去打探一下,杨答应可还被关在慎刑司?”苏清福看向周宁海说道。 周宁海领命,转身退下去办,太后也明白了苏清福的意思。 “你怀疑是杨氏指使那婢女诬告?” 苏清福点了点头,跟太后她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之前听说娴妃罚了杨答应去慎刑司,臣女便觉得奇怪,只是并未多想。杨答应一去,小翠那便出了意外,只怕并非巧合。 臣女素日并未与皇后有过往来,对皇后不甚了解,只是从皇后的言行上看,此事她多半是被泼了脏水。” “好啊,哀家真是小瞧了她们,居然连慎刑司,都能被她们钻了空子动手脚!” “太后,这只是臣女的猜测,如今小翠已死,已经无从查证了。” 见太后气恼,苏清福赶紧出声提醒,太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怀疑归怀疑,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凭空就定了罪,否则这后宫,岂不是要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不多时,周宁海回来复命:“回太后,奴才打听过了,杨答应在慎刑司待了半日,就晕倒被送回宫中了。” “去传皇帝,就说哀家有事要跟他说。” 太后明白,苏清福猜测的,应该是对的。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一切只能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来到寿康宫听闻此事,脸色十分难看,当场下令处置了审问小翠的嬷嬷。 这么多年,慎刑司还没有犯过这种低端的失误,连供词画押都没有,人就先被审死了。 不过听说小翠死前招供了皇后,皇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苏清福和太后都委婉的表达了这件事可能有蹊跷,皇上心里又何尝不明白。 “既然那宫女已死,不如此事便到此为止。若再追查下去,只怕前朝后宫都要不得安宁。” 太后轻声询问皇上的意见,苏清福也跟着应和:“皇上后宫之事,臣女本不该多嘴,只是清嫔娘娘既无大碍,不如暂且按下。 若来日此人仍不知悔改,证据确凿了,皇上再一并处置,可好?皇上放心,臣女定会尽心照料清嫔这一胎,不会再让人有可乘之机。” 苏清福倒不是想当老好人,毕竟皇上后宫的这些人,她也没必要怕谁,自己都不混这宫斗圈了,还有什么担心的。 只是太后要替皇上顾全大局,别说皇后是被冤枉的了,就算真有证据指向皇后,龙胎没出事,皇上也不宜对皇后责罚过重。 反正现在什么也查不出来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太后和苏清福都这样说,皇上便也默许了这个解决方案。只不过还是下令,清嫔生产以前,只安心在宫中养胎,不必再去景仁宫请安。 皇后得知皇上旨意后,心里很是不满。 皇上偏心清嫔倒也罢了,只是在这时候下这种旨意,不是明摆着怀疑清嫔的事跟自己有关,打自己的脸吗! 于是皇后又一脸委屈的来到寿康宫找太后诉苦,结果太后实在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慎刑司递上来的供词告诉了皇后。 皇后本来还想让太后帮自己讨个说法,一听说小翠指认受自己指使,当时就慌了。 “太后明鉴!臣妾冤枉!臣妾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宫女,怎么可能去指使她做出这种事情呢?太后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皇后生怕太后不信,又赶紧补充道:“太后命臣妾负责照料清嫔这一胎,臣妾一直尽心尽力,希望她能平安产下龙嗣。臣妾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谋害之心!” “这件事,哀家已经让皇上不再追究,眼下最重要的是,清嫔这一胎不可再有闪失,否则你作为后宫之主,难辞其咎。” 太后又敲打了一番,便让皇后退下了。皇后心有余悸的走出寿康宫,本来是讨说法来了,现在只庆幸,皇上并未对自己有何惩罚,想来也是没有相信的。 不过随即,皇后又想到,本来这事就与自己无关,谁给的那宫女胆子,竟然敢攀咬自己,害得自己无端被疑! 一定是娴妃!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皇后此刻也想到了杨答应被娴妃罚入慎刑司一事,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当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笔账,自己早晚会跟她算! 后宫再度平静了一段时日,在苏清福的诊治下,不到半月,清嫔身上的疹子便全数尽消,再加上因为她在翊坤宫的缘故,皇上得空便往翊坤宫跑。 苏清福为了回避在翊坤宫碰见皇上,恨不得半夜来给清嫔把脉,不过清嫔一直神色坦荡,对此没有丝毫介意,她便也不再纠结。 皇上本就不常踏入后宫,眼看着又像以前一样,十次有九次都是翊坤宫,后宫众人再度不满起来。尤其是杨答应。 之前的事,多亏娴妃帮自己,以小翠的家人威胁,让她供出皇后以后,服下自己给的药了结。这才全身而退,没有被皇上疑心。 杨答应老实了一段时间不敢妄动,只是眼看着清嫔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娴妃又总是言语中暗示自己要有所作为。 尤其是清嫔再度专宠后,自己又被皇上彻底忘在了脑后。杨答应心中很是不甘,不死心的又开始算计了起来。 第245章 杨答应也有孕了 清嫔宫中的人,已经被皇上逐个筛选过,再加上小翠的死,也没人再敢乱动歪心思。 卫临更加仔细的照顾,清嫔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皇上每日都来陪清嫔用膳,因为皇上下旨不用清嫔去景仁宫请安,怕清嫔在宫里待的闷,苏清福便经常带着她一起到寿康宫。 跟着太后和太妃没事说说话聊聊天吃吃东西,日子过得倒也潇洒滋润。 最主要的是,相当安全。 皇后已经不敢有任何歪心思,在清嫔生产前,她身上还背着别人甩过来的锅呢,若是再贸然行事,那可真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不过她实在不想清嫔就这么顺利诞下后宫的第一个孩子,只能在众嫔妃每日晨昏定省时,意有所指的提一提清嫔的龙胎。 杨答应本就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娴妃又多番以自己曾给清嫔下药一事敲打威胁,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清嫔不是跟皇上在一起,就是跟太后在一起,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做什么手脚了。 娴妃之前费力保住杨答应,怎能见她毫无作为。哪怕清嫔这一胎动不了,能动一动苏清福也是好的。 只不过娴妃深知,对付苏清福,想用什么下药的手段是没用的。她可听说过,当初太后怀着身孕中了无解的毒,她都能保下太后和公主无恙。 若想伤她一分,只怕唯有以身入局,自损半分,才有希望。 于是娴妃派人给杨答应送去一张药方,这药方,还是她曾经在那位姑母宫里发现的。听闻药力凶猛,可强行使人有孕。 只不过药性霸道伤身,即便有孕,也不能顺利生产,而且以后也再不能有身孕了。 杨答应犹豫了几日,还是乖乖按照药方抓了药服下。一来她实在不想再过这种没有恩宠的日子,二来娴妃手里有她的把柄,她不得不听话。 很快,杨答应便凭借着药方,顺利有了身孕,娴妃私下安排了周太医照料,只等合适的时机,将这一胎出事推到苏清福身上。 皇上得知杨答应有孕之后龙颜大悦,立刻下令要好好照顾杨答应和她腹中的胎儿。 后宫中同时两位嫔位有孕是大喜,加上杨答应入宫这么久还未晋过位份,皇上便直接下令,晋杨答应为常在。 皇后心态有些稳不住了,清嫔尚未解决,又来个有孕的嫔妃,万一她们都生下皇子,以后自己这位正宫生下的孩子,岂不是要被压一头。 不止皇后,其余嫔妃也心乱如麻。杨答应是最晚侍寝的,又是位份最低的,却偏偏有这个福气,能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任谁看了都不免眼红。 尤其是佟佳常在,明明之前杨答应还只能跟在自己身后,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一转眼就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仗着有了身孕,比自己还要更得宠。 清嫔的胎象已经稳固了,又有苏清福和卫临照料,皇上并不担心。而杨常在刚有孕,胎气还不稳,皇上不免多分了些心在杨常在身上。 苏清福心里倒挺高兴,虽说不介意,但每日来翊坤宫碰到皇上和清嫔一起,她总觉得有些尴尬。 只不过没高兴几天,再次在翊坤宫遇到皇上时,皇上提起了杨常在的身孕。 “杨常在近来时常吃不下东西,又睡得不好,整个人十分憔悴。朕问过太医,说是她身子弱些,但胎气倒还稳固。 她与朕提起,想让你帮着看看,可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些许,让她舒服一些,不知你可愿意?” 苏清福顿时警戒起来。本来杨常在突然有孕,她还没多想,只当人家是运气好。 之前小翠的事,她心里一直怀疑是娴妃指使杨常在所为。既然杨常在是娴妃的人,那自己可得多加小心。 若是皇上吩咐自己帮忙看看杨常在的情况倒也罢了,偏偏是杨常在主动提让自己过去,那苏清福就不得不多想了。 “杨常在初次有孕,害喜严重些也是有的。人害喜的症状本就因体质不同有所差异,只要胎像稳固,皇上不必过于担心。” 见苏清福婉拒,皇上也没有再强求。他心里想的也是如此,既然太医说胎象稳固,倒也不必麻烦苏清福去这一趟。 总不能宫里谁有点什么事都要靠苏清福一个人,那要太医院何用! 杨常在听闻苏清福不肯来为自己查看,气恼的不行,仗着自己有身孕,跟皇上抱怨道: “嫔妾自知地位卑微,不配劳烦郡主,只是嫔妾实在担心,会对腹中胎儿有损。还望郡主能看在龙胎的份上,屈尊为嫔妾诊治一番。” “周太医跟朕说了,你胎像稳固,并未对胎儿有何伤害。既然太医每日给你开了安胎药,你便按时服用,好好修养着就是了。” 见皇上也不肯为自己说话,杨常在心里更气了。周太医当然要说自己胎象稳固了,不然怎么名正言顺嫁祸给苏清福。 只是自己这一胎最多能保到5个月,还有3个月清嫔就要生产了,到时候苏清福也要离宫回府,自己必须在这3个月内找到机会。 本想借着让苏清福给自己诊治的机会动手,怎料事与愿违。果然,哪怕自己有了身孕,在皇上心中,也无法与清嫔和苏清福相比。 不满归不满,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杨常在也只能暂且作罢,另想办法。 另一边,苏清福悄悄吩咐卫临,让他在太医院找个机会偷偷看一看杨常在的脉案和药方,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快,卫临便来跟苏清福汇报:“郡主,杨常在的脉案倒没什么异常,显示胎气平稳,一切正常。 只是微臣查看周太医给杨常在开的方子,发现些许不对。周太医在安胎药中,加了艾叶,黄芩,苎麻根,和白术等药。” 苏清福越听越觉得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 这不是原剧中安陵容有孕的剧情吗!难道说,宜修这灵验无比的药方,落到杨常在手里了? 第246章 自作聪明的皇后 不用卫临再多说,苏清福也猜到了杨常在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是娴妃的人,估计这药方,也是娴妃当初在宜修宫里得到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伎俩用到自己身上了。苏清福心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可惜啊可惜,娴妃以为这一次利用杨常在,可以顺利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却不知在自己眼里,她们这跟明牌操作没什么区别了。 “郡主,杨常在这才有孕不到两个月,便已经用了这些温经止血的药,想来是已经有出血的状况,这一胎只怕是凶多吉少。” 苏清福看着卫临认真分析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不是凶多吉少,是根本就保不住。” 卫临吃惊又不解的瞪大了眼,苏清福低声对他说道: “去告诉你师父,若是周太医找你们师徒二人帮忙,不管什么忙,只管找理由推脱就是。跟杨常在有关的事,一律不要沾边。” 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但卫临对苏清福是无条件信服的,所以立刻回太医院通知了温太医。郡主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苏清福整日在翊坤宫与寿康宫两点一线活动,杨常在迟迟找不到机会,心绪不宁,反倒震荡了胎气,真的不适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后又带着一众妃嫔来探望自己。杨常在只能尽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免被众人看出端倪。 娴妃哪里不知,皇后说着探望杨常在,其实还不是想探一探龙胎的虚实,心中不免冷笑。也罢,如果实在不能推托给苏清福,推给皇后也是极好的。 本来之前清嫔的宫女就指认了皇后,若是杨常在又能将此事推给皇后,那皇后真就百口莫辩了。 “周太医,本宫听皇上说,杨常在害喜害的厉害,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可有好转?” “回皇后娘娘,杨常在虽害喜严重,但胎气甚稳,一切无虞,您只看她的好气色便知道了。” “是吗?既然一切无虞,我怎么听说,杨常在之前还想让郡主帮忙诊治呢?只可惜,郡主忙着照料清嫔,倒没功夫来帮妹妹看看。” 佟佳常在语气不善的问道。清嫔也就罢了,杨常在有孕,她实在是气不过。 杨常在被佟佳常在这样一说,难免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强撑着笑意说道: “嫔妾如何能与清嫔娘娘相比,郡主无暇顾及,也是情理之中。” “清嫔腹中怀有皇嗣,你腹中也同样是皇上的孩子,自然也马虎不得。你若不放心,本宫去与太后说一说,劳烦郡主走一趟,想必太后会给本宫这个面子。” 一听皇后这么说,杨常在立马来了精神,感觉自己都没有那么难受了。语气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光顾着说话,本宫倒险些忘了,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众人看去,只见皇后身边的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一尊精美的送子观音像以及一颗质地通透的红玛瑙石。 宸贵人在一旁开口道:“这红玛瑙石晶莹剔透,鲜艳璀璨,一看就极为难得,让人移不开眼!” 杨常在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娘娘,这太贵重了,嫔妾怎么敢收。” 皇后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如今你怀着皇嗣,自是什么好的都当的起。本宫送你送子观音,也是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好好安胎。” 杨常在再度向皇后道谢,皇后又叮嘱了几句周太医好生照料,便让杨常在好生休息,带着众人离开了。 娴妃全程未置一词,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之前杨常在得罪了她,所以二人不合。毕竟杨常在可是都被她送进慎刑司了。 很快,娴妃便派人偷偷给杨常在传话。特意强调了那尊送子观音,杨常在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娴妃的意图。 不过,杨常在却更希望皇后能把苏清福派来。一想到佟佳常在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嘲讽,杨常在对苏清福就愈发恨之入骨。 没过几日,皇后就又来寿康宫请安了。正巧清嫔与苏清福都还有莞贵太妃都在寿康宫。 太后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才消停了几日,不知道这又是要给自己找什么事。 皇后进来行了礼后,看到清嫔也在,便先关心了一番。正想按照流程,继续关心太后身子,不料太后却打断了皇后,直奔主题,询问皇后所为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臣妾只是想着有些日子没来太后宫里,特来请安。” 太后自然不信,没有出声,等着皇后继续说下去,皇后却目光一转看向苏清福开口道: “郡主日日照料清嫔与她腹中胎儿,实在是辛苦,本宫心中很是感激,有郡主在,清嫔定会顺利为皇上诞下皇子。皇上和太后也都可以安心了。”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只是尽分内之事。皇上和太后福泽深厚,自然对清嫔娘娘腹中龙胎有所庇佑。” 苏清福礼貌的回着话,皇后又看向太后,继续不着痕迹的说道: “看着清嫔,臣妾倒想起前几日与杨常在宫中探望,太医说杨常在虽胎像稳固,但总是吃不好睡不好,长此下去,难免不会对龙胎造成影响。 杨常在有孕还不足三月,正是需要多加小心的时候。臣妾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 郡主医术高明,定有办法能让杨常在减轻几分不适,所以臣妾想替杨常在求一求太后恩典,让郡主去帮杨常在瞧一瞧,毕竟杨常在腹中也怀着龙胎。” 皇后这么做,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杨常在腹中的胎儿。 只是一来可以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树立自己贤惠善良的形象,二来可以趁机拉拢杨常在。 最主要的是,她心里想着,分散些苏清福在清嫔身上的注意力,或许娴妃会对清嫔有所动作。 苏清福不知道皇后心里打的算盘,不过听了她的话,只觉得无语至极。 怎么之前刚被杨常在泼了脏水,转身还来替人家当枪了呢? 第247章 心思各异 太后倒是没想到,皇后这次前来居然是为杨常在,脸上的嫌弃都少了几分。 “皇后贤惠,清嫔和杨常在都怀了龙胎,你左右费心,又要平衡六宫,哀家都看在眼里,的确是辛苦了。” “臣妾身为皇后,和睦六宫,照顾皇嗣,本就是分内职责。臣妾也希望诸位姐妹都能尽心侍奉皇上,为皇上多绵延子嗣。” 见太后罕见的赞赏,皇后心里很是得意,也是时候让后宫众人明白,在这后宫,谁才是说了算的。 皇后正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让苏清福去看看杨常在的情况,不料太后却继续开口道: “哀家问过皇帝,杨氏这一胎胎象平稳,并无大碍。清嫔在有孕初期,不也是时常难受不适,这害喜的症状,也只能忍一忍,过去便好了。” 苏清福并没有跟太后说起杨常在这一胎有问题。一来顾及太后身子,二来凡事无绝对。 太后之所以也没有让苏清福过去看,是想到之前清嫔起疹子一事,本就对杨常在有所怀疑,既然皇上跟苏清福提过,她婉拒了,想来心里是有所介怀。 既然没有大碍,太后也不想勉强苏清福。本来她离了宫里,就是不想掺和后宫中的事。 皇后还想再说,周宁海正好进来通传,温太医来给太后请平安脉。太后见皇后不死心,在温太医请了脉后说道: “皇后若实在担心杨氏,便叫温太医走一趟,替杨氏查看一番吧。” 苏清福早就让卫临给温实初传过话,故而这会温实初听见太后让自己去杨答应那,下意识的抬头向苏清福望去。 苏清福不动声色,对着温太医点了点头。 她不让卫临和温实初去管杨常在,是怕他们不小心着了道,不过太后下令安排温实初去,又有皇后在一旁看着,自然没什么危险。 皇后倒也没再强求非要苏清福去看,毕竟温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又是太后和太妃的御用太医,太后安排他去,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了。 苏清福心里冷笑,杨常在定然不会轻易让温太医检查的,要不然她腹中龙胎不保岂不是就暴露了。 看她怎么应对吧,不管怎么说,至少能让她没时间天天在宫里研究怎么算计自己,就算是好的了。 皇后带着温太医一同离开了寿康宫,清嫔很有眼色的一脸歉意的看着太后说道: “都怪嫔妾不好,郡主若不是帮嫔妾诊治,杨常在也不会非也要郡主去照看。” “不过是看着皇上让郡主帮忙照料你这一胎,仗着自己也有孕,使小性子罢了。 你不必过责,眼见着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这段时间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要胡思乱想。有福子在,定会保你和腹中胎儿平安的。” 苏清福也顺着太后的话继续道:“娘娘不用管旁人,只保持心态平和,安心待产就是了。” 杨常在听闻皇后去了寿康宫,便做好准备在宫里等着苏清福来,突然听到皇后驾到,顿时有些意外。 倒没想到皇后还亲自带着苏清福过来了。不过这样更好,本来自己还想着以什么原因嫁祸才显得可信,皇后自己送上门来了。 若说苏清福对自己动手,可能皇上觉得她没有动机。但若是苏清福是受了皇后指使,伤及龙胎,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杨常在正心里得意着这一石二鸟之计,结果看见皇后带着温太医进来,顿时脸色大变。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杨常在因为心里紧张,连简单的请安也说的磕磕绊绊,皇后倒并未与她计较,反而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不舒服?正好,本宫将温太医带来,为你诊治一番。你放心,温太医的医术,与郡主相比,也是不差的。” 看着温太医要上前诊脉,杨常在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又险些失神摔倒,好在侍女及时扶住了她。 “不,不……” 杨常在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飞快思索着,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温太医为自己诊脉,否则一切全都完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说想让郡主帮忙查看胎儿情况?本宫好心为你请来了温太医,怎么你倒是这副样子?” “嫔妾,嫔妾……皇后娘娘,嫔妾服了周太医的药,已经有所好转,实在不必劳烦温太医。温太医是负责照料太后身子的,嫔妾怎敢麻烦温太医。” 杨常在强撑着装出一脸淡定的模样,不过语气中的颤抖和眼神中的心虚还是没逃得过皇后的眼。 看着杨常在反常的样子,皇后心中不禁生了疑虑,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亦或是杨常在并没有身孕,假孕争宠? 一想到这,皇后脸色难看了几分,虽然不能确定杨常在到底情况如何,但能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再一想到杨常在非要让苏清福来诊治,皇后瞬间有了猜到,杨常在是想对苏清福做些手脚。 电石火光间,皇后便做出了选择,开口道:“皇嗣的事是大事,本宫特意带了温太医来,也是担心你和腹中的胎儿。 不过既然你说已经有了好转,想来周太医为你开的药见了效,既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完,皇后又看向温实初说道:“辛苦温大人跟本宫走这一趟,温大人事务繁忙,本宫本就不愿轻易叨扰。既然杨常在说无碍,便不劳烦温大人了。” 温实初一头雾水的行礼告退,不止温实初,连杨常在都是满头问号。 她还以为要费些心思,甚至都做好了违抗皇后命令的准备,结果皇后就这么让温太医走了? 不仅如此,皇后也没有多坐,装模作样关心了几句,便起身回宫了。 既然猜出杨常在可能是想对苏清福不利,皇后当然要成全她,坐收渔翁之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会皇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去帮杨常在请苏清福,实在是有些愚蠢,险些被她将自己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皇后将这笔账记在心里,且先看杨常在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过不管她能不能借着这一胎顺利扳倒苏清福,皇后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杨氏,绝对不可能再留了! 第248章 大阿哥 回到景仁宫后,皇后便对外称病,在宫中静养,后宫之事,也暂时交由娴妃打理。 皇上并未下旨给娴妃协理六宫之权,只不过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娴妃位份最高,所以平日里后宫小事也会让娴妃做主一二。 说来这还是头一次,皇后将打理后宫之权都交到娴妃手中,娴妃得意忘形,一时也没多疑皇后病的蹊跷。 温太医再给太后请平安脉时,太后问起了杨常在的情况,得知杨常在并未让温太医诊治,不由得有几分不悦。 温太医是自己派去的,杨常在好大的胆子,这才刚有了身孕,就恃宠而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也罢,既然如此,更证明了她一直想叫苏清福过去,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得宠。 苏清福向温太医询问了当日情形,听闻皇后见杨常在慌乱的模样后,并未有任何疑心,直接就让温太医回太医院,紧接着就传了太医去景仁宫,说是身子不适。 苏清福心中冷笑,皇后哪里是身子不适,明显是看透了杨常在的意图,想顺水推舟呢。 她这一称病,后宫之事交给娴妃,就差没明着告诉娴妃,放心大干一场。反正出了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唉。苏清福叹了口气,心里只希望清嫔赶紧到预产期,等她顺利把皇子生下来,自己也就不用再在宫里碍她们眼了。 虽然后宫暂时由娴妃主事,但因为先前拒绝了温太医诊治,杨常在也没有理由再让苏清福来自己宫里。 杨常在虽然心里焦急,却也只能暗中寻找机会。只可惜苏清福整日只在翊坤宫与永寿宫之间来往,连想在路上碰瓷都碰不到。 眼见着自己肚子大了起来,周太医又叮嘱,到了月份必须落胎,否则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杨常在只能动些心思,给自己留个后手。 这日苏清福正在寿康宫与太后和莞贵太妃闲聊,猜想着来日胧月出宫后,会选一个什么样的额驸回来。 周宁海突然急匆匆的进来,脸色很是不好。 “太后,太妃,不好了,清嫔娘娘要生了。” 距离清嫔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苏清福上午去翊坤宫时,还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诧异的站起身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苏清福一边往外走,太后忙命人去准备轿辇,周宁海也边跟着往外走边解释道: “是清嫔娘娘贴身侍女来报的,说是娴妃娘娘午后去看望清嫔后,清嫔娘娘便有些闷闷不乐,这才动了胎气。 卫太医检查过后,便赶紧让人来通知郡主,说是必须要立刻接生了。” 娴妃?苏清福十分不解,娴妃真有这个胆子,在自己掌管后宫时,明目张胆对清嫔做手脚?疯了吗? 太后却脸色阴沉,心中暗自决定,若查明此事真与娴妃有关,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到了翊坤宫,倒是没听见清嫔的惨叫声,苏清福直奔内室查看清嫔的情况,却见清嫔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好!苏清福检查后松了口气。清嫔之所以早产,完全是因为情绪的起伏,并未被人下了药之类的。 虽然早产了一个月,但一切都正常,顺利产下皇子是没问题的。 卫临已经准备好了催产药,苏清福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准备为清嫔接生。 皇上也在此时赶了过来,娴妃见太后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心里慌乱的不行。 本来她就是想做做样子,假模假式的来关心清嫔一番,既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博个贤良的名声,又能在清嫔面前示威,让她不要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谁知道居然碰上这种情况,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娴妃懊恼不已,她可并不希望清嫔早产,毕竟杨常在还没得手呢! “来人,去传旨,晋清嫔为清妃,让她安心在里面生产,朕要她们母子平安!” 听到皇上下旨,娴妃脸色又垮了下来。还没见清嫔生的是个阿哥还是公主,还不知能否顺利降生,皇上就给清嫔晋了妃位。 一时间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只在殿外等待清妃顺利生产。皇后得知消息后,也赶来翊坤宫,只不过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赶过来。” 皇上看着皇后虚弱的样子,关切的询问道。李玉也极有眼色的搬来椅子,让皇后坐在皇上身边。 “臣妾听闻清嫔早产,心里十分挂念。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臣妾自然要到场,这可是宫里头的头等要事。”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方才皇上已经下旨晋了清嫔位份,如今人家已经是清妃了。” 娴妃在一旁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语气中隐隐有几分对皇后的埋怨。 皇后哪里听不出来,不过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着看向皇上:“臣妾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清妃为皇家诞育子嗣,功不可没,理应如此。” 寝殿内,清妃已经喝下催产药,苏清福正等着她发动。 为了不影响清妃的情绪,苏清福并没有开口询问她为何动了胎气,只耐心安慰她,放平心态,自己一定会保她和孩子平安。 不过清妃仍旧有些魂不守舍,这倒让苏清福有些焦急。 “娘娘,不管发生什么事,还请娘娘为腹中胎儿考虑。若娘娘不能集中精力,打起精神,只怕不利于孩子顺利出生。” 清妃这才回过神来,拉过苏清福的手,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许多:“还请郡主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娘娘放心,只要娘娘集中精力,按照稳婆指引,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 不多时,清妃发动,殿内传来一声声吃痛的叫喊声。殿外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只不过每个人心里,期待的各不相同。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卫临神色喜悦的走出来向皇上道贺: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清妃娘娘生下了一位阿哥!” 第249章 清妃的打算 皇上龙颜大悦,罕见的情绪外露,一边大笑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好,好!” 太后也很高兴,头一胎便是个阿哥,也算是个好预兆,日后皇上膝下定能儿孙满堂。 皇后和娴妃自然没那么高兴了,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清妃诞下大阿哥,往后自是无人可以撼动其地位。 皇后尚且还能借由身体不适,掩饰几分不好看的脸色,强装镇定的向皇上道喜。娴妃可就没那么容易表情管理了。 她既怕清妃母子出什么事要赖到自己身上,又怕清妃顺利生个阿哥母凭子贵。所以一听是个阿哥,当场丧失表情管理。 皇上已经抬脚进到内殿去探望清妃,太后没错过娴妃的表情,狠狠地瞪了娴妃一眼,以示警告。 清妃虽刚生产完有些憔悴,但苏清福已经帮她整理了一番,毕竟还要在后宫争宠的,苏清福自然理解,没有谁想让皇上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大阿哥虽是早产,但卫临一直照顾的周到细致,苏清福也一直盯着各项事宜,所以虽然比预计瘦弱了些,但并无大碍。 皇上为大阿哥赐名永璜,又关怀叮嘱了一番清妃后,太后察觉到清妃神色疲惫,便提出让清妃好好休息。 “你安心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眼中很是关心之色,大阿哥的降生,的确让皇上心中对清妃有了更深厚的感情。 甚至皇上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关心纯粹是对清妃的,而并不是因为把她当做苏清福的替身。 皇上走出寝殿,想起皇后还有所不适,吩咐了李玉,好生将皇后送回宫去。 娴妃见状,立马上前说道:“皇上等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臣妾命人在宫里炖了参汤,皇上吃些再休息吧。” 皇上这会心情不错,在翊坤宫一直等了这么久,也确实感到有些饿了,便也没拒绝娴妃的提议,跟着娴妃一同回了宫。 太后让苏清福留在翊坤宫照看清妃,便也先回寿康宫去了。 苏清福瞬间会意,太后是想让自己问清楚,清妃为何会突然早产。 待到众人都散去,清妃也疲惫的闭上了眼,沉沉睡去。苏清福倒也不急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人在屋内打了地铺,便跟着一同歇息。 清妃的贴身侍女,名叫雅儿,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开口:“郡主,奴婢送您去偏殿歇息吧。娘娘这有奴婢看着就行,若是娘娘醒了,奴婢再去叫您。” “不必麻烦,我在这对付一夜就成。” 见苏清福心意已定,雅儿也不再多言,静静的靠在清妃的床榻边。苏清福却开口问道: “雅儿,今日娴妃来宫里,可是与你们娘娘说了什么?” 雅儿也是个伶俐的,自然明白苏清福这么问,是怀疑清妃早产与娴妃有关,眉头微微皱起,仔细思索起来。 “回郡主,娴妃娘娘来时,我们娘娘正刚喝完安胎药。 娴妃娘娘便询问了一番娘娘的身子状况。还特意说自己现在奉命协理六宫,所以不得不多费些心。 之后娴妃娘娘就说了些让我们娘娘安心养胎之类的话,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苏清福继续追问:“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娴妃说了什么话,你家娘娘情绪有所波动的?” 雅儿认真的回想着,突然想到了:“对了,娴妃娘娘说起我们娘娘这一胎万一要是个皇子,就是这宫里的第一个阿哥,必定会受到皇上太后的喜爱。皇后娘娘与她也都会视如己出的疼爱。” 雅儿越说越急:“对,郡主,我们娘娘就是听了这句话后,突然变得有些不对的。” 可是雅儿没想明白,娴妃明明说的都是好话,为什么自家娘娘反而忧思动了胎气呢。 苏清福却明白了为何清妃会突然早产,心里只感叹,清妃实在是个心思玲珑活络之人。 娴妃多半只是想趁着自己手里有点大权来耍通威风,让清妃明白即便她有身孕,在这宫里,自己的地位也要比她高上许多。 不过清妃听了她的话却多心了起来,这才动了胎气早产。 正想着,清妃突然醒了过来,雅儿连忙去倒水,看着苏清福要睡在地铺上,清妃直接训斥雅儿做事没有分寸,失了礼数。 “娘娘别急,雅儿是要给臣女安排房间的,是臣女想着,这样比较方便,就没有让她去收拾。” 清妃一脸歉意的看着苏清福说道:“是本宫不好,让郡主担忧了。” 雅儿将卫临开的药给清妃喂下后,苏清福见清妃没有要继续睡下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娘娘是因为担心,皇上会将大阿哥交由皇后抚养,所以动了胎气?” 听到苏清福这样说,清妃脸色立马有些不好,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之前我只想着处处留意提防,不能叫人害了我的孩子。却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皇后娘娘与娴妃娘娘膝下尚无所出,永璜是长子,本宫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 万一皇后娘娘有此心,只怕皇上未必会不同意。” 清妃越说眉头皱的越紧,苏清福明白,她不仅仅是担心皇后用什么手段抢走大阿哥,更是因为她自己也在权衡,一旦大阿哥在皇后膝下,来日诸事便都名正言顺。 “娘娘可舍得将大阿哥托付给皇后娘娘?” 苏清福直接点破,清妃心中激烈的挣扎一番,终是下定决心一般:“本宫自是不舍得,也不愿意。” “既然娘娘有了决定,便无需再为此事伤神。娘娘如今已是妃位,又圣眷正浓,只要娘娘没有什么大的错漏,皇上也没有理由将大阿哥交由旁人抚养。 娘娘想为大阿哥做打算,未必这就是最好的去处。皇上还年轻,日后会有更多皇子公主降生,皇后娘娘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清妃听明白了苏清福的意思,一扫先前的阴霾,面露感激之色: “是本宫予取予求,得陇望蜀了。多谢郡主提点!” 苏清福笑了笑:“谈不上提点,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娘娘一时心急,难免多想了些。” 既然已经弄清了情况,苏清福便跟着清妃一块歇下了。大阿哥已经顺利降生,清妃又有卫临照看,自己终于算是解放能出宫了。 第250章 杨常在反水了 苏清福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只感觉自己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浑身轻快不少。连梦里都是宫外自由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苏清福便离了翊坤宫,准备回寿康宫给太后复命,然后潇洒出宫。结果半路上居然碰到了杨常在。 苏清福微微皱眉,这杨常在看来是知道自己要出宫心急了,不在宫里养胎,半路来截自己碰瓷了。 该有的礼数还得有,苏清福浅浅行了一礼就想直接离开,果然,杨常在拦住了自己。 “郡主为了清妃可真是辛苦啊,好在清妃也是个争气的,一举得男,往后大阿哥顾念着郡主的接生之情,定能保得郡主日后荣华富贵。” “杨常在说笑了,大阿哥还小,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小主既有身孕,不宜在外久站。太后娘娘还等着臣女回去复命,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看着苏清福要离开,杨常在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了苏清福的手。 “怎么,郡主是觉得,傍上了清妃和大阿哥,便高枕无忧了,所以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三番五次请郡主来帮忙看看我腹中胎儿,郡主却百般推脱。” 苏清福看着杨常在有些狰狞的表情,冷着脸拍掉了她抓住自己的手。 “杨常在还请慎言,臣女是先帝亲封的郡主,无需傍上任何人,足以衣食无忧。至于荣华富贵,臣女2未曾肖想,否则就不会出宫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苏清福心里想的却是,我背后可是有太后啊,还需要傍别人? 杨常在被苏清福当着众人面反驳,面上有些挂不住,立马沉下了脸。 “郡主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连我腹中的皇嗣也一并不放在眼里吗?” 苏清福对这位杨常在简直无语至极,哪来的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呢。自己为什么不去给她医治,她心里没有数吗? “杨常在真希望我当着众人面替你查看胎象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常在肉眼可见的心虚了起来,心中震惊万分,难道苏清福知道自己这一胎有蹊跷?太医是自己人,苏清福也从未来看过自己,她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杨常在胡乱想着,苏清福可没心思跟她浪费时间,趁着她分神,直接从一旁穿过离开。 杨常在还要开口阻拦,苏清福却站住了脚,幽幽的说了一句:“跟你一样的情况,八爷便是我负责照料接生的。” 说完,苏清福大步流星离开,杨常在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布满寒意。 一瞬间她心里惊涛骇浪,苏清福果然是知道些什么,否则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她竟然说,八爷和自己腹中胎儿情况一样!娴妃娘娘明明说自己这一胎是不可能顺利保住的,周太医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杨常在彻底乱了心神,若是这个孩子真能保住,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小主,咱们该回去喝安胎药了。” 杨常在身边的侍女见她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提醒。 杨常在置若罔闻,仍在震惊中失神。直到侍女轻轻推了推她,杨常在这才如梦初醒,顾不得其他,立马带着人往寿康宫去。 苏清福回到寿康宫,向太后回禀清妃早产的缘由。太后虽也明白,娴妃的确是有口无心,毕竟她也没那么蠢。 可是到底还是因为娴妃的话,让清妃动了胎气。 “周宁海,传哀家口谕,皇后若无大碍,便无需娴妃再协理后宫了。另外,等大阿哥满月,让清妃去跟着皇后,学习如何料理后宫事宜。” 皇上早与太后提起过此事,之前清妃有孕,便搁置了下来,如今她生下大阿哥,倒也更名正言顺。 眼见宫里的事都差不多了,苏清福便准备去莞贵太妃宫里,接上胧月一起出宫。 结果刚跟太后行礼告别,还没走出去呢,就被杨常在又给拦在寿康宫里了。 “太后,嫔妾给太后请安!求太后开恩,让郡主救一救嫔妾腹中胎儿!只要能保住嫔妾腹中的孩子,嫔妾愿为郡主当牛做马!” “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太后看着杨常在这副模样,一时有些不解:“你怀着身孕,怎可如此冒失,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说着,太后看了一眼颂芝,颂芝便上前扶起杨常在坐在椅子上,还拿来了软垫靠在她的身后。 杨常在仍旧是一脸焦急之色看向苏清福,眼神中满是祈求: “郡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受人挑拨,有想害郡主的念头,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杨常在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有害苏清福的心思,太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与哀家说来。” “回太后,嫔妾,嫔妾有罪!周太医一直上报嫔妾胎象平稳,都是靠薰艾和止血药维持的表象。” 杨常在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白白失去这个孩子,毕竟以后她再也不会有身孕了。只能把苏清福当救命稻草,一股脑将娴妃如何帮助自己侍寝,如何给自己药方让自己有孕,如何指使自己嫁祸苏清福,甚至皇后,都招了个干净。 “太后,嫔妾自知罪该万死,但请太后念在嫔妾腹中是皇上的血脉,救一救嫔妾的孩子。嫔妾甘愿受任何责罚!” 杨常在苦苦哀求着,太后却没有直接让苏清福为她诊治,而是派人去叫来了皇上,让皇上自己做决定。 皇上听闻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欺君罔上,居然还敢谋害皇嗣!更是企图用皇嗣栽赃郡主!” “皇上恕罪!嫔妾也是受人所迫!嫔妾真的知道错了!皇上,嫔妾腹中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如何责罚嫔妾不要紧,但求皇上救救嫔妾腹中的孩子!” 杨常在深知自己招认了这些,定是难逃罪责。只不过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全豁出去了。 若是真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处死自己。那日后,自己有了依靠,总能再有机会东山再起! 第251章 打入冷宫 皇上眼神复杂的看向苏清福,他心里第一念头是处置杨常在。 杨常在心思不正,这一胎本就是为了害苏清福而来,皇上断不能容。 可是这到底又是皇上自己的孩子,皇嗣一事又是事关前朝后宫的大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苏清福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她可不想再继续留在宫里当龙胎保育员了,更何况还是去照顾个一门心思设计陷害自己的人。 “臣女先看一下杨常在的胎象究竟如何。” 苏清福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给杨常在搭了脉,杨常在一脸忐忑与焦急,却不敢贸然开口说话。生怕惹得苏清福不满意,她不肯救自己腹中的孩子。 苏清福并没有理会杨常在,把完脉后转身对皇上说道: “胎象很弱,气血两虚,已经有出血的状况,再加上忧思过度,情绪起伏,不太乐观。” 杨常在又跪在地上开始哭求苏清福帮忙,皇上不悦的呵斥道: “你先坐在一边,不要动不动就大哭又下跪的,就算没事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被皇上呵斥一番,杨常在也不敢再出声,跟着杨常在的侍女立马将她扶起,安稳的让她坐在椅子上。 “你有几成把握?”太后看向苏清福问道。皇上也盯着苏清福,等她的答案。 “七成吧,如果她能好好安胎,不再胡乱想些有的没的心神不宁,不出意外的话,有很大几率能顺利生产。” 杨常在本来颓废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之色,一时竟忘了方才皇上的呵斥,忙不迭的点头,激动的表示: “郡主,我一定全听郡主的,不再动旁的心思!” “那就有劳你,继续在皇额娘宫中多住几日,帮朕再保下这个孩子。朕一并重赏。” “皇上,臣女无需留在宫中,只开好了药,杨常在按时服用即可。臣女每七日进宫一次给杨常在复查就可以了。” 杨常在还想开口求苏清福,皇上先一步阴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杨常在没敢再出声。 “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做。来人,送杨常在回宫。” 杨常在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自己已经如此卑微恳切的相求于苏清福,她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为了照顾清妃,就可以留在宫中,日日都去她宫里请脉。 自己的情况明明比清妃严峻许多,却每七天才来查看一次。连皇上也厚此薄彼,不肯为了自己留苏清福在宫里。 皇上当然是想留苏清福继续在宫中的。只是他心知,苏清福肯答应保下杨常在这个孩子,已经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帮自己的大忙了。 毕竟杨常在这一胎,可是抱着置苏清福于死地的想法的。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义务,更没有理由去帮杨常在。 “杨常在这一胎情况特殊,既然周太医不可用,便让卫太医过去负责照料吧。福子交接起来也方便些。”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点了点头,这才想到,还有娴妃和周太医没有处置呢。 “李玉,传朕旨意,周太医送至刑部严审,在周太医招认之前,娴妃禁足宫中,任何人不得探望。” 说完,皇上又看向苏清福询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回皇上,臣女等莞贵太妃替胧月公主收拾完东西,就带着公主一同出宫。” “好,前些日子外邦晋献了几颗东珠,朕瞧着成色不错,你戴着一定好看,等会朕叫人给你送来,你一并带上。” “皇上……” 苏清福刚想拒绝,皇上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跟太后行礼:“皇额娘,朕前朝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皇上便离开了寿康宫,太后看着苏清福有些为难的样子,开口道:“皇上给你,你便收着吧。入宫的时候不要戴就行了。” 东珠是皇后可用,苏清福还是懂的。不过太后说的也对,只要不让皇后看见,不就行了。 太后又让颂芝给苏清福带了不少东西,等苏清福和胧月坐上马车,发现莞贵太妃也给自己准备了不少东西,再算上胧月带的,足足装了三车。 胧月很是兴奋,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宫。陪着胧月一同出宫的是佩儿,也是莞贵太妃身边的老人了。 胧月一路上隔着马车的幕帘四下张望,看什么都新奇的很,叽叽喳喳的问了苏清福不少问题,苏清福也都一一笑着回应。 刚一到府里,还不等人将东西放好,胧月便央求着苏清福带自己出去逛逛。苏清福在宫里闷了这么久,也憋的够呛,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边胧月刚一出宫,宫里的莞贵太妃便担忧的不行。惠太妃一来宫里,便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瞧你,平日里还总急着将胧月嫁出去。这才刚一出宫,你便一脸愁容。” 惠太妃笑着打趣,莞贵太妃这才脸色舒缓了几分。 “姐姐惯会打趣我,我虽然担心,却也知道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辈子,只希望她能寻得良人,平安顺遂的过这一生。” “是啊,早点定下来,也免得日后要担忧和亲。” 惠太妃提到和亲,莞贵太妃愁绪又多了几分,心里暗自琢磨着,胧月的亲事要尽快定下来,然后就要再为静和打算了。 本来二人还想到寿康宫去看看太后,怕苏清福出宫了,太后身边没人说话,觉得不习惯。 结果一直在吃瓜一线的小允子带来最新情报,太后在寿康宫发火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清楚。” 莞贵太妃与惠太妃急切的拉着小允子盘问,小允子赶紧回话: “回太妃,皇上下旨将娴妃娘娘禁足,结果娴妃娘娘在宫里大骂郡主,说郡主联合杨常在一同设计陷害于她,口口声声喊冤,闹出不小的动静。 皇上忙于政事,皇后娘娘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太后。太后一听娴妃咒骂郡主,当即动了怒,连皇上都没通知,就让人将娴妃送去了冷宫。” “太后一向不爱管后宫之事,能惹得太后如此生气,可见这位娴妃着实做的有些过火。” 惠太妃感叹,莞贵太妃却觉得,太后这么做,倒是有几分保护了娴妃,免了后宫一场风波。 第252章 茶楼初遇 皇上对郡主的情意,她们都心知肚明。好在顾念往日情分,知道苏清福不愿意留在宫中,所以并未勉强。 娴妃与杨常在企图用皇嗣栽赃郡主,本已是重罪,虽然太医的口供还没呈上来,但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心里也都清楚,杨常在说的基本属实。 皇上只让娴妃禁足,已经是格外开恩,不想让前朝大臣诟病,说自己为了外姓郡主,对乌拉那拉氏赶尽杀绝。 偏偏娴妃不知道收敛,还出言辱骂。幸亏是传到太后耳中,若是让皇上知晓,只怕一怒之下,直接将娴妃赐死。 故而太后将娴妃发落冷宫,也是怕皇上一时冲动,引发后宫前朝动荡,甚至还会因此连累苏清福被群臣指责。 惠太妃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深意,想着太后情绪不佳,二人便也没有去打扰,只等着下次苏清福入宫再一并过去,也好问问胧月情况。 胧月自出宫后就没闲着,宫外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又多的是没见过的新奇玩意,让胧月每日应接不暇,流连忘返。 苏清福带着胧月去了次医署,不过胧月和兰蕙不同,对这方面并无兴趣,只待了一上午,便坐不住跑出去玩了。 苏清福倒也不强求,本来胧月出宫,就是为了寻找有缘人的,既然她对医学这方面并无兴趣,有缘人自然也不会在医署,多出去遛遛弯也好。 胧月四处逛了几日,总算发现好玩的地方。 民间茶楼时常有些文人吟诗作对,再不就是讲述些趣闻奇谈,最让胧月感兴趣的,还是时不时的有戏班子来演戏。 胧月在宫中时就喜欢看戏,只不过宫里的戏虽然好看,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出,她早就对其中内容倒背如流了。 这茶楼里的戏却不同,尽管服装上不如宫里的戏班子精致,但内容可比宫里的新奇多了。 故而每次赶上有戏班子来表演,胧月都会出钱点戏打赏。 胧月出手大方,又衣着华丽,没几天,茶楼的人便都注意到了她。只不过众人只猜想着胧月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千金,谁也不曾想,眼前这位竟是公主。 胧月暗中有人保护,身边又有佩儿照顾,苏清福倒也放心。 到了入宫给杨常在检查的日子,苏清福按部就班检查后,又叮嘱了卫临一些用药的注意事项,便被太后派人接到了寿康宫去。 杨常在本想与苏清福套些近乎,奈何苏清福全程并不看自己,各项事宜只交代给卫临,只能悻悻作罢。 不过心里不免还是对苏清福有埋怨,好歹自己也是皇上的嫔妃,她只是个外姓郡主,还是先帝因为和亲给她抬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 只是眼下自己有求于人,只能暂且先压下这口气,等来日自己腹中胎儿顺利降生,再慢慢打算也不迟。 苏清福刚一到寿康宫,莞贵太妃就望眼欲穿的把她拉到身边,询问起胧月在宫外的情况。 “公主一切都好,娘娘莫要担心。就是整日跑去茶楼听曲看戏,臣女总抓不到她的影儿。” “这孩子打小就爱热闹,这一出宫,可不就爱往人堆里扎。”太后笑着说道。 “是啊。”惠太妃也跟着开口说道:“我就说你不用太担心,且不说胧月在宫外还有郡主照应,她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必不会吃了亏去。” 莞贵太妃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中又不免担忧,不知道胧月能不能遇到心仪之人。 胧月正玩的兴起,早已忘了出宫的目的。 这日胧月火急火燎的吃了早饭,便催促着佩儿赶紧一同出门。 苏清福一问才得知,胧月常去的茶楼今日有猜谜题的活动,聚集了不少文人雅士,彩头也很是丰盛。 不仅有精美的文房四宝,更有珍贵的珠宝玉器。 胧月自然不是为了这些彩头,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心里好奇。再加上自幼便跟着莞贵太妃识字读书,她心里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苏清福也来了兴致,让胧月带自己一同过去看看。 茶楼里的伙计都认识胧月,早就给她留好了一间靠窗的包厢,直对着茶楼中央的擂台。 胧月拉着苏清福刚坐下,伙计就有眼力的端上茶水,没一会,擂台中央的猜谜活动便开始了。 前面的题面倒还好,不少人赢得了彩头,越往后面,难度越大,渐渐的淘汰了不少挑战者出局。 胧月跟着苏清福坐着喝了会茶水,便有些按耐不住,兴致冲冲的走到擂台上去,加入了这场比试。 胧月一路逢猜必中,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有这般才智。 连苏清福都有些意外,虽然莞贵太妃饱读诗书,堪称后宫状元,但她没想到,胧月的才情也如此不凡。 眼看题面越来越难,剩下的挑战者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竟只剩下胧月和一位身穿锦袍,手持折扇的公子。 苏清福一早就注意到了他,在人群中气质脱颖而出,周身散发着贵气,温文尔雅又不失自信从容。 又一路答了几道题,二人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注视下,最后一道压轴的谜题摆在了两人面前。这是一道关于古诗词的谜语,复杂且深奥,需要极高的文学造诣才能解开。 然而,胧月与那公子几乎又是同时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引来周围一片惊叹和掌声。 茶楼老板见状,笑着上前说道:“两位真是才貌双全,难分伯仲。不如这样,本次猜谜题的彩头,就一并赠予二位,以表敬意。” 说着,茶楼老板将一对雕刻精美的玉佩,分别递给了胧月与那位公子。 胧月方才一直认真的解题,这会才抬头注意到这位一路跟自己并驾齐驱的公子,却见他也正满眼好奇的盯着自己。 “姑娘学识渊博,在下深感敬佩,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胧月不敢暴露身份,微微一笑回道:“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闲暇时翻阅些诗书,又碰巧今日运气好罢了。” 说完,胧月便拿着玉佩走回包厢,苏清福注意到那公子的视线一直盯着胧月,悄声吩咐佩儿,让暗中的人查一查这人身份。 第253章 缘 妙不可言 胧月倒没注意佩儿不在,欢天喜地的拿着自己获得的玉佩递给苏清福。 “福子姐姐,你下次进宫的时候,帮我把这玉佩带给额娘,告诉她这可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的彩头。” 苏清福笑着接过玉佩,成色虽佳,但跟宫里的没法比。别说胧月了,自己手里的玉饰都比这个好太多。 不过到底是意义非凡,也难怪胧月不嫌弃,想必莞贵太妃也会视若珍宝。 胧月还想着一并买些新奇的东西送给惠太妃和太后,还有襄太妃。 虽然额娘很少和襄太妃走动,但是襄太妃当初救过自己,也一直默默的对自己很好。 苏清福也正要回医署,看着佩儿回来,便与胧月一同走出茶楼。 不远处的林意,也就是方才与胧月一同答题的那名公子,看着胧月与苏清福离开,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少爷,出来这么久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一旁的小厮上前低声说道,林意握了握手中的玉佩,点了点头。 他虽不认识胧月,但苏清福他是知道的。看着胧月与佩儿跟郡主在一起,又将玉佩交给了郡主,林意只以为胧月是郡主府中的头等丫鬟。 心中更加惊叹,一个侍女竟能有此才学,当真是让人意外。 也不怪林意这样猜,他平日并不怎么出入此处,自然不知胧月在这里出手阔绰的行径。 林意回到府中,莫名有些失神,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脑海中一直是胧月的身影。 林母在给林意送水果时,便看到自家儿子对着一块玉佩出神。悄悄将林意身边的小厮叫出来问话,这才得知茶楼发生的事。 林母心中暗笑,看来自家这儿子,是惦记上那姑娘了。只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如此学识不凡。 “听说今日,你在茶楼遇见个姑娘,很不一般。” 林意听到母亲的话,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将手中玉佩向袖中藏去。 林母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心底对那姑娘愈发好奇起来。 自己这儿子,向来沉静稳重,很少会露出这般慌张的样子。 见母亲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林意红着脸,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母亲,儿子从未见过如此聪明伶俐又才华横溢的女子,实在不免有些动心。” “可让人去打听了,是哪家的千金?” “她与郡主一同出入,儿子猜测应当是郡主府中的侍女。” “哦?一个侍女,竟有如此才学?” 林母第一反应与林意一样,并没有嫌弃对方的出身,只猜想着可能是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这才到郡主身边伺候。 “娘这就让府里人准备一番,改日带你去郡主府上登门拜访,问问那姑娘的意思,可好?” 见母亲没有因为对方是侍女露出不悦的神情,反而还很同意,林意心里踏实了几分,不过仍旧有所顾虑。 父亲是礼部侍郎,最看重门当户对。自己既看中了那姑娘,不管对方是何身份,自己都是要娶为正妻,并只此一人的。 恐怕父亲并不会同意此事。想着想着,林意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八字还没一撇,人家姑娘也未必就看得上自己,自己倒想的远。 林母最了解这个儿子,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柔声说道: “你自小就是有主见的,娘对你的眼光也很放心。能让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娘不在意人家的出身,只要你喜欢就好,你爹那,娘会帮你劝说的。最主要的是,还得看看人家姑娘的意思。” “谢谢娘!”林意心里一暖,母亲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林意再度去了茶楼,心里期待着能再碰上胧月,只可惜连续坐了两日,茶喝了一壶又一壶,都没有见到胧月的身影,有些失望的悻悻而归。 胧月这两日的确没时间去听戏,眼看着苏清福又要进宫了,她想一并将给太后和太妃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看着苏清福坐上马车入宫,胧月一溜烟又跑去了茶楼,看有没有新的戏本。 林府给苏清福递了拜帖,好巧不巧正好是苏清福进宫这日,故而传话的小厮也没有获得回应。 林意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一闭眼,脑海中都是那抹清秀的倩影,让他终于体会到诗书中的那句话。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正当林意心绪不宁时,当日跟着他一起去茶楼的小厮火急火燎的跑来传话:“少爷,那日的姑娘又来了!” 林意在茶楼等了两天,没见到胧月,本已经放弃希望了,只是不死心的让身边的随从继续每日在茶楼盯梢,没想到,居然真等到了! 一听到消息,林意就飞奔向茶楼,生怕慢一点,又将与朝思暮想的姑娘失之交臂。 一路飞奔,林意终于在熟悉的地方,又见到了那抹身影。 那姑娘看戏看的入神,脸上带着几分悲戚,让本明艳动人的模样中多了些我见犹怜的意味。 林意此时方才留意到,戏台之上正演绎着一出《桃花扇》。 只见台上一对有情人饱经沧桑、艰难险阻之后终于得以重逢,他们满心欢喜地想要重拾往昔温馨甜蜜的时光。 然而,命运弄人,无情的力量再次将他们生生拆散,使得他们不得不面对又一次痛苦的别离。 最终,这对恋人忍痛斩断情丝,那份曾经炽热深沉的爱情也就此以悲剧黯然落幕。 胧月早已全身心地沉浸于这场戏中,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舞台上那对苦命鸳鸯的一举一动,心情亦随之起伏跌宕。 看到最后,胧月已经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仿佛自己便是那剧中之人,亲身经历了这般凄美哀怨的爱情故事。 林意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胧月,不敢上前打扰,生怕因为自己的唐突,惹她厌烦。 许久,胧月才平复下心绪,让佩儿打赏了戏班子后,起身准备离去。 见胧月要走,林意有些心急的出声挽留:“姑娘,请留步!” 第254章 意外之喜 胧月一回头,看着眼前出声叫自己的人,很快便想起是当日与自己一同夺得头彩的人。 “公子叫我?” 胧月疑惑的出声询问,不知道对方叫自己所为何事。佩儿更是警惕的侧身挡在胧月身前。 郡主命人去打探这位公子的来历,底下人已经回了话,这人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名叫林意。 林意品行端正,平日里多时出入私塾读书,不似其他京中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私塾中的先生也对他赞不绝口。 只是郡主入宫去给杨常在安胎了,还未来得及告知。佩儿不知郡主为何调查林意,所以不免多几分警惕。 林意只是见胧月要走,下意识的出声挽留,这会见胧月疑惑的看着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姑娘,我……在下见姑娘看了戏,似有些心情烦闷,刚好在下知道一间糖水铺子,味道不错,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品尝?” 林意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向胧月发出邀请。 胧月看了半天戏,的确有些饿了,再加上被这出戏影响的心情烦闷,也确实想跟人说说话。 虽然不知对方身份,但胧月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反正暗中也有人保护自己,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 “好啊,那便有劳公子带路。” 林意没想到胧月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带路,又很有分寸的与胧月保持合适的距离。 “在下林意,家住城西,家中父亲与兄长在朝中任职。家母温婉贤淑,常教导我要以诚待人,乐善好施。 我虽不才,却也自幼饱读诗书,家中有不少藏书。那日在茶楼,见姑娘谈吐不俗,又精通诗书,心生仰慕。 不知姑娘可否透露芳名,若有机会,在下想邀姑娘到府上做客。” 林意一心急,上赶着给胧月做了个自我介绍。胧月一听他连家中情况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既然人家如此坦诚,自己也没必要遮掩,报上个假名号。况且这是宫外,即便说了自己的名字,别人也未必能知晓自己身份。 “我叫胧月。” 胧月大大方方的报上姓名,佩儿想要拦着,可哪里拦得住,只能更警惕的护在胧月身边。 不多时几人到了甜水铺子,林意端来一碗甜水递给胧月,看着胧月喝下,紧张的问道:“胧月姑娘觉得如何?” “的确好喝,多谢林公子。” 林意生怕胧月觉得味道不好,对自己不喜。听见胧月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只顾着看胧月,自己却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碗,手指瞬间被烫的红了起来,飞溅的甜水也沾到了二人的裤脚上。 林意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顾不得手指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满脸愧疚之色地向着胧月深深一揖,慌忙说道: “在下一时失神,竟如此冒失,不仅打翻了这碗糖水,还弄脏了姑娘的衣服,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姑娘恕罪!” 胧月注意到林意的手指被烫的发红,关切的开口说道:“衣服倒不打紧,我回去换一身就是了。只是你的手被烫到了,得赶紧去医馆上药才是。” “在下不打紧,没有惊扰到胧月姑娘就好。” 林意心里很是懊恼,本想多跟胧月待一会的,偏偏自己冒冒失失的打翻了碗,这下人家姑娘要回去换衣服,自己也没有理由再挽留了。 “你的手烫的不轻,还是赶紧去医署看一下,若是耽搁了,再落下疤便不好了。我陪你一同去医署吧。” 胧月心里想着,江太医认识自己,自己带林意去方便许多。再说他也是因为请自己喝糖水,才烫伤了手,于情于理,自己也该关心一番。 林意听了这话,来了精神,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那便有劳胧月姑娘了。” 林意屁颠屁颠的跟在胧月身后,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美滋滋的想,胧月姑娘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至少说明她心里不讨厌自己。 佩儿早就察觉出林意对胧月的心思不简单,看着林意被烫了手,还一脸痴笑,心下更加了然。只等着回府马上告诉郡主此事,也好早点让莞贵太妃知情。 到了医署,江太医见胧月带人前来,立马上前询问情况,不过并未透露胧月的身份。待给林意检查后,江太医亲自为林意上了药。 林意本来还有些诧异,没想到医署的总管江太医对这位胧月姑娘都如此恭敬。 不过一想到胧月是郡主府中的人,听闻医署还是在郡主的提议下成立的,倒也觉得不奇怪了。 二人走出医署后,林意也知道是时候道别了,毕竟胧月的衣服被自己弄脏了。虽有些不舍,却也礼数周全的向胧月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胧月姑娘,姑娘还要回府,在下便不多做打扰。不知姑娘可否方便,改日在下想请姑娘吃顿饭,以表谢意。” “林公子不必客气。” 胧月浅浅回了一礼,便带着佩儿回府了。 苏清福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杨常在那边有卫临照顾,只要按她的方子按时服药,有药泉水给她提着各项身体机能,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趁着胧月去换衣服的功夫,佩儿将林意的身份告诉了苏清福,还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佩儿当然知道莞贵太妃让胧月出宫是何意,所以对这方面她必须更加留意。 苏清福那日便察觉出这位公子看胧月的眼神有些东西,结果一听对方叫林意,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户部侍郎,二公子,林意…… 苏清福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在寿康宫混吃混喝时,莞贵太妃说的给胧月看好的人选吗? 苏清福嘿嘿笑了起来,莞贵太妃还因为胧月不肯见自己看好的人发愁,没想到二人竟如此有缘。 这月老牵的哪是红线啊,分明是钢筋啊!你俩不成谁成啊! 第255章 考验 这边苏清福才吃完瓜,那边林府又派了人来拜帖。 苏清福更觉得有趣了,林家并不知道胧月的身份,不知林母这拜帖,是替林意来表心意的,还是来劝退的。 苏清福并未急着回话,胧月换完衣服出来后,便坐到苏清福身边,询问莞贵太妃和太后等人对自己送的东西可还满意。 “都很满意,尤其是太后,对你赞不绝口,连夸你有心。 你额娘得知那玉佩是你赢得的彩头,别提有多骄傲了。恨不得让满宫里的人都知道。” 听见额娘高兴,胧月心里也十分欢喜,脸上都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苏清福却话锋一转:“不过莞贵太妃心里着急你的终身大事,难免有些忧思过度。” 胧月这才想起自己出宫的目的,这几日光顾着玩,都忘了自己与额娘说好,若是三个月内不能碰到心仪之人,便乖乖回宫与额娘看好的人见面。 一想到这,胧月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林意的身影,不知道他手上的烫伤怎样了。 “福子姐姐,你有没有可以快速治好烫伤的药啊?” “你受伤了吗?” 苏清福装作不知情的问道。毕竟她还要佩儿给自己带来一手资讯,可不能就这么出卖了人家。 “不是我,是……” 胧月一时语塞,正想着如何介绍林意的身份,突然想起苏清福也是见过他的。 “是那日和我一同获得头彩的公子,今日我与他在茶楼再次相遇,他请我吃东西时不小心烫到了手。” “原来是那位公子,既然公主肯与他一同吃东西,想来对他印象还不错。公主出宫在外,若能结识些朋友,也是极好的。” “他叫林意。那日一同猜谜题时,倒是个沉着冷静,机敏聪颖之人。今日一见,却也有几分羞怯笨拙,很是有趣。” 苏清福拿出一盒神仙膏递给胧月,看来胧月对林意已经上了心,那就再等几日,让二人接触一番,再去回林府的拜帖,也不迟。 第二天胧月吃了早饭便又去茶楼听戏,心里想着能不能遇到林意,将神仙膏给他用。 一上午过去了,并未见林意身影,胧月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有几分失落,连今日看的戏都有几分意兴阑珊。 正要离开茶楼时,看见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林意气喘吁吁的站在门边,看到胧月还在,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胧月赶紧给他倒了碗茶水,林意一饮而尽后,终于舒服了许多,有些急切的向胧月解释: “今日师傅考查功课,这才耽误了些许时间,差点与胧月姑娘错过。” 胧月轻轻一笑,拿出神仙膏递给林意: “林公子何必如此焦急,我也并未与公子相约。只是想着公子手上的烫伤,特意随身带了盒药膏,若是碰到了公子,也好及时送上。” 林意伸手接过药,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胧月姑娘竟如此关心自己! “在下多谢胧月姑娘!眼看到了午饭时间,不知胧月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安排一顿酒菜,以答谢姑娘送药之恩。” 胧月本是想回府吃饭的,不过一想到她还没吃过酒楼的饭菜,倒也有几分好奇,便同意了林意的邀约。 林意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因为双方都自小便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故而都只安静的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胧月有些意外,这些天一直在郡主府里吃饭,没想到外面酒楼的饭菜也如此可口。虽不如宫中精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林意一直偷偷看着胧月,也没顾得上吃什么东西,见胧月放下筷子擦嘴,也跟着一并放下了筷子。 “胧月姑娘要不要出去转转消消食?” 林意赶紧开口问道,生怕对方要回府。胧月看着林意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你怎么才吃这样一点东西,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意哪好意思说自己只顾着看胧月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只是方才跑的太急,有些没缓过来,一时有点吃不下。” “那咱们去街上转转,若是你觉得饿了,再买些小吃,如何?” 林意忙不迭的点头:“荣幸之至。” 二人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不觉间已闲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起初,林意还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才能投胧月之所好。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胧月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能够取悦她的线索。 慢慢的,林意渐渐放松下来。就在这时,他惊喜的发现胧月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她一直风轻云淡的接住自己的话题,又能说出与自己心中相似的观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带着恢复了沉静。 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林意感到无比愉悦和满足,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悄然拉近。 直到天色渐晚,胧月道别回府,林意也心满意足的回了府。 苏清福一看胧月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她定又是跟林意见面了,估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林意动了心思。 果然,佩儿又趁着胧月不在的功夫,飞快的跟苏清福汇报了一番,与苏清福的猜测无异。 苏清福也不与胧月打哑谜,开门见山的问道:“公主对那林公子可有意思?” 胧月瞬间红了脸,虽有些害羞,还是想了想回道:“福子姐姐,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人很好,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你应当没跟他透露自己地身份吧?” 虽然苏清福相信胧月是个有分寸的,为求慎重还是问了一嘴。 “这倒是没有。林公子也一直未曾问过。” “他没有问你,是因为他知道你住在我府里。只不过他不能确定你的身份。” 胧月很吃惊:“福子姐姐怎么知道?” 苏清福将林府送上拜帖一事告知胧月:“林母心急,连续送上拜帖想来府里拜访,我猜多半是为你而来。 既然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帮公主试探一番林公子的心意,如何?” 第256章 林家的态度 看着胧月有些不解的眼神,苏清福低语了几句,胧月恍然大悟点点头:“行,就按福子姐姐说的办!” 接下来的两天,胧月都没有再去茶楼,正当林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林母却带来了好消息。 之前给郡主送的拜帖,郡主已经派人回了话,明日便可带着林意登门拜访,也算是能让儿子见到朝思暮想的姑娘了。 第二天一早,林意便迫不及待早早起来准备,心里紧张又期待。今日他就要确认胧月姑娘的心意,这种相思之苦,实在让他备受煎熬。 林意与母亲已经说好,只要胧月同意嫁给自己,虽然她是丫鬟,自己也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迎她入府,不让旁人轻视了她。 一路上,林意内心很是煎熬,既有要见到胧月的喜悦,又有担心自己表明心意,遭到胧月的拒绝。 林母彻底无奈了,她就从未见过林意如此慌乱的样子。 不多时二人到了郡主府,管家一路将林母与林意带到正厅。 “郡主万安!臣妇贸然求见,多有唐突,还望郡主见谅。这是臣妇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林母客客气气的向苏清福行了礼,让人将自己备下的礼物呈了上来。 林府家丁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一应布料,首饰,玉器齐全,且都是上佳的品质,让苏清福都有些惊呆了。 这林母未免也太大手笔了!初次见面,就送这么多东西吗? 不知道为何,苏清福脑海中瞬间想到了现代狗血的霸总剧情,难不成霸总他妈这是狂甩五百万,让胧月离开她儿子? “林夫人太客气了,这礼太贵重了,我实在不敢收,还请夫人收回去吧。” “臣妇本还有事想跟郡主商议,若是郡主不肯收,臣妇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还请郡主不要推辞。” “夫人有人什么事,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苏清福早已命人备下了茶点:“这点心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夫人尝尝可还可口?” 林母吃了一口后称赞道:“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臣妇托郡主的福,今日得以尝到如此精致可口的点心。” “林公子也尝一尝,莫要客气。” “多谢郡主。” 林意进来后四处观望,没有看到胧月,哪还有什么心情吃点心。心急的看着母亲,暗示她赶快进入正题。 林母看着儿子这焦急的神色,心里直骂他没出息,不过还是满脸堆笑的看着苏清福,开口说道: “郡主,臣妇深知此番前来叨扰实乃唐突之举,但实在也是情非得已! 前几日犬子在茶楼,机缘巧合之下与郡主府上的一位姑娘相识,一见倾心。自那日起,犬子整日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的,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位姑娘。 所以今日臣妇斗胆来求见郡主,想问问郡主和那姑娘的意思。 郡主放心,若那姑娘无意,我们林家绝不勉强。可若是犬子有幸,入了那姑娘的眼,这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缘,郡主说是不是?”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不知道林公子所说的,是府上哪一位姑娘?” 苏清福装作毫不知情,一脸惊讶的问道。 林意见苏清福这样说,这才敢在屋内四下打量起来,不过仍旧未发现胧月身影。于是上前行了一礼道: “郡主,在下所寻的,是那日与郡主一同在茶楼,猜谜题的姑娘,名叫胧月。” “哦,你说胧月啊。她帮我去医署给江太医送药了,这会不在府中。” 林意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还有些后悔。责怪自己早没有想到,胧月既然是郡主府里的人,定然也经常出入医署,自己只顾着在茶楼等,却没想到去医署碰碰运气。 “林大人是礼部侍郎,最讲究门当户对。胧月只是我府中的丫鬟,只怕未必入得了林大人的眼。难不成林公子是想让胧月做妾室吗?” “不不不!郡主误会了!” 林意急得脸都涨红了几分,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在下不才,只以为感情应当是纯粹唯一的,只愿与一人携手,共赏人间繁华,共度风雨沧桑。 胧月姑娘就是在下一直想要找的人。即便她只是个丫鬟,但在在下眼中,就是皇亲贵女都不能与她相比。 在下愿以此生立誓,若胧月姑娘愿意嫁与我,我将用我的全部去守护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她相守白头,不离不弃。” 这倒让苏清福高看林意几分,毕竟他可不知道胧月是公主。没想到自己和胧月给他安排的考验,他就这么通过了? “林夫人也与林公子是一样的想法吗?” “是,郡主放心,只要胧月姑娘点头应允,我林家必定以最高规格、最为隆重的礼仪排场来迎接胧月姑娘过门入府,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轻视于她!” 林母信誓旦旦的向苏清福保证,苏清福笑了笑,却是言辞犀利的继续说道: “林夫人还没见过胧月,就如此应允,实在让我意外。更何况此事只怕林大人未必愿意。” “实不相瞒郡主,意儿自幼便是个沉静的性子,这些年来臣妇从未见过他如此魂不守舍。既能在郡主身边伺候,想来这胧月姑娘也是个聪颖之人。 作为母亲,臣妇自然希望意儿能寻得一位知心人相伴,胧月是他自己看中的姑娘,臣妇相信他的眼光。 臣妇既向郡主应允了此事,就必然言出必行。林大人那臣妇自然有法子去说服他。只是……” 林母露出几分担忧:“只是此事,到底还要看胧月姑娘的意思才是。” “林夫人说的是,只是女孩子家脸皮薄,等她回来,我寻个机会悄悄问问她,再让人给夫人回话。” “那便有劳郡主了!” 林母说完,便要带着林意向郡主拜别。林意却有些不想走,他怕胧月不同意,想等着胧月回来亲口向她表明心意。 “林公子不必担心,我定会将你的心意原原本本传达到。林公子安心回府等候便是。” 林意这才无奈的跟林母一同离去,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胧月也走了出来,脸颊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第257章 皆大欢喜 “林意和林夫人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清福看着胧月,出声问道。不过一看胧月这一脸含羞的样子,苏清福只觉得自己这一问都多余了。 果不其然,胧月没有犹豫:“我觉得林公子挺好的,林夫人看起来倒也很好相处。” “的确如此。虽说林意今日的表态很让人满意,但没想到林夫人也是个通情达理,不拜高踩低之人,这倒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他们要是得知你的身份,可是要吓一跳了。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明日便跟我一同入宫,你亲自向莞贵太妃说吧。” 莞贵太妃见胧月和苏清福一同进宫,还有几分意外。 以她对胧月的了解,不在宫外玩够,是断然不可能主动回宫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莞贵太妃有些担忧,等胧月向太后请完安来到自己宫中时,关切的询问起来。 “额娘别担心,我在宫外一切都好,有福子姐姐照顾,额娘还不放心吗。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跟额娘说。” 一说到这,胧月又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清福,发出求救的信号。 莞贵太妃何等聪慧,一看胧月这样子,心里大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些惊喜的问道: “可是遇到了心仪之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叫什么?他可知道你的身份?” 莞贵太妃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急切的等着胧月和苏清福为自己解答。 见胧月一脸羞涩不出声,莞贵太妃又急着将目光看向苏清福。 苏清福清了清嗓,笑着开口道:“莞贵太妃别急,还记得之前在太后宫里,娘娘说为公主看好了合适的人家,但公主不肯见吗?” 莞贵太妃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苏清福突然提起这事,就见苏清福脸上笑意更甚,开口说道: “公主在宫外遇到的心仪之人,正是林家二公子林意。” “什么?” 莞贵太妃吃惊的睁大了眼,这下换胧月一脸疑惑了,不解的问道:“福子姐姐这是何意,难道你早就认识林公子了吗?” “我倒是不认识他,只不过莞贵太妃要给公主介绍的人,也正是林公子。说来,这可真是天赐的缘分,公主与林公子,还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紧接着,苏清福将胧月如何与林意相识,林家又如何上门拜访表态一事,详细的说与莞贵太妃。 林意本来就是莞贵太妃仔细挑选下来满意的人选,再一听苏清福说的林家的态度,对林意更为满意。 胧月在得知额娘本就要给自己介绍林意,心里也很是欣喜,默默地想着,看来,自己真是与那位林公子缘分不浅。 “这可真是两全其美之事,我这就去向太后娘娘禀告,让皇上做主,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苏清福知道莞贵太妃急着定下此事,而且还要给胧月打点准备,便也不多停留,先行礼告退。 出宫后,让人给林意传了话,只说了四个字:好事将近。 林意自从郡主府离开后便心神不宁,在府中坐立难安的等着消息,生怕胧月对自己无意。 听见郡主派人来传话,立马焦急的将人传了进来,期待又忐忑的在屋里直转圈。 直到听见好事将近,林意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只觉得耳边似有烟花炸开,驱散了这些日所有的不安,只剩下对未来的期盼与憧憬。 林意重赏了传话的人,随即便去与林母分享这个喜讯。眼下,还得父亲同意此事才行。 林大人下朝回来,就见林母与林意在正厅等着自己,得知是要商议儿子的婚事,林大人还有些意外。 “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父亲,是郡主府中的一名丫鬟,名叫胧月。儿子对她一见钟情,此生非她不娶,求父亲成全。” 林大人手里的茶杯就这么水灵灵的摔到了地上。林意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父亲勃然大怒的训斥。 结果预料中的斥责并没有来,反而听见父亲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方才说,那姑娘叫什么?” “胧月。” 林意没想到父亲第一时间并没有关注到胧月的身份,而是她的姓名。林母也在一旁有些不解的出声问道:“老爷,可有什么问题?” “是哪两个字?” 林大人瞪大了眼,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待看清林意写下的名字后,瞬间喜上眉梢。 林意和林母不知道,他可知道啊!这哪是什么郡主府里的丫鬟,这明明是深受先帝宠爱的公主啊! “你是说,她同意了与你的亲事?” “是,母亲与儿子去了郡主府上表明心意,郡主已经派人回了话。” “快,快好好准备,一应置办的东西都要最好的!府里能拿出多少东西就拿出多少,绝不可寒酸小气。” 迎娶公主,这可是他们林家祖上修来的福气!一想到能与皇室联姻,光耀门楣,林大人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因激动微微涨红。 林母和林意被林大人弄的一头雾水,林大人激动的看向林意,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 “傻小子,你可知胧月姑娘的真实身份?” 林意更疑惑了:“她不是郡主府上的丫鬟吗?”没错啊,郡主亲口告诉自己的啊。 “什么丫鬟!是胧月公主!她额娘是莞贵太妃,那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你能有幸得了公主青睐,真是咱们林家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林母和林意都震惊了,实在是从丫鬟一跃变成公主,这跨度属实有点太大了。 不等林意回过神来,宫里派的人就到了林府,传林意入宫觐见。这下林意彻底相信了父亲的话。 皇上听闻胧月找到了心仪之人,心中也为她高兴。又得知林意本就是莞贵太妃看好的人,故而也没有多加为难。 只警告了一番,要善待胧月,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便为二人赐了婚。 林意哪还用皇上警告,他爱护还来不及呢,怎舍得让胧月受委屈! 第258章 趁乱下手 莞贵太妃并没有传林意到后宫。 一来考虑到外男入后宫有所不便,她不想给太后皇上添麻烦。 二来既然胧月自己看好了,再加上苏清福也对林意赞不绝口,听了之前林母和林意的话,她对林家印象很好。 只要胧月嫁过去,能被珍视爱护,她便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反倒是太后在大婚前夕将莞贵太妃叫了过去,林意虽有考取功名在身,但尚未在朝中认知,太后的意思是想让皇上给林意安排个官职,免得委屈了胧月。 不过莞贵太妃直接谢绝了太后的好意。她本也是不在意名位的人,更何况她相信林意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 巧的是,皇上也叫了胧月过去说起此事,胧月的态度与莞贵太妃如出一辙: “皇兄疼爱胧月,胧月心里感激不已。只是皇兄一向举贤用能,若破例给林公子安排官职,只怕旁人会有所怨言。 况且,他若是真有本事,定会考取功名,自己爬上来。若是不行,只怕皇兄安排个重官他也做不好。 不过臣妹相信自己的眼光,林公子定然不会叫臣妹失望的。” 不只是官职,胧月连府邸都没要。那日听了林母的话,她便对林母倍感亲近。胧月相信,自己嫁过去后,会与这位婆婆相处融洽的。 很快,胧月的婚期就到了。除了莞贵太妃准备的嫁妆,太后,惠太妃,襄太妃也都填补了许多。 尤其是襄太妃,自得知皇上赐婚那日起,便通宵达旦,亲自为胧月缝了婚服。 襄太妃的绣工自然不必多说,莞贵太妃见到衣裳后,心里着实感动不已。 这些年虽不怎么与襄太妃往来,但说到底,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 大婚当日,皇上,太后,还有莞贵太妃亲自到了林府喝喜酒,让林大人受宠若惊,只觉得自己真可谓是光宗耀祖了。 苏清福开开心心的在一旁吃席,却突然看见李玉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先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皇上瞬间变了脸色。 紧接着皇上的目光看向自己,李玉也焦急的向自己走来,苏清福皱眉,这又出什么事了? “郡主,杨常在突然腹痛不止,卫太医请郡主赶紧入宫一趟,说是情况不太好。” 苏清福一惊,这不可能!自己上次检查时,杨常在胎象还没有异常,胎气也很稳。况且有卫临照顾,她是相当放心的。 很快,皇上一行人匆匆回宫,来到杨常在宫中。还未进门便听到杨常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 苏清福一边上前查看杨常在情况,一边扭头问卫临。 “回皇上,回郡主,杨常在服食了大量五行草,以致有滑胎迹象。” 苏清福在搭上脉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杨常在这一胎本就是靠保胎药硬保下来的,如今她吃错了东西,彻底伤了根基,可谓雪上加霜。 若是胎儿足月,苏清福尚且还能一试,只是眼下月份尚小,自己也无能为力。 “皇上节哀。” 苏清福让卫临去开了药,给杨常在服下,眼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需得彻底流干净了,不然连杨常在都有危险。 杨常在对这个孩子可以说是赌上了一切,连欺君之罪都敢认下,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 所以苏清福想不通,她应当格外谨慎处处小心的,怎么还会着了道? 皇上一脸寒意,苏清福既然这样说了,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除了有些伤心,更多的是恼怒。 “来人,给朕查,杨常在出事前,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朕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朕的眼下谋害皇嗣!”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接受盘问,生怕皇上雷霆之怒迁怒于自己,李玉来来回回问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回皇上,奴才仔细问过了,杨常在今日一应饮食与往日无异,并无不妥。 不过杨常在的贴身侍女说,午后娴妃宫里的掌事太监袁春旺曾来过,不过杨常在让众人都退了出去,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奴才命人去押袁春旺,结果……结果发现他死在了住处。奴才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他是中毒而死。” 李玉越说声音越小,先是杨常在腹中皇嗣,这又莫名在宫中死了个太监。只怕皇上要动大怒了。 果不其然,皇上震怒的一拍桌子,满屋的人慌忙下跪,大气都不敢喘。 “大胆!” 皇上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半天没有出声。 皇上不说话,屋内众人也不敢动,一个个低着头跪在地上,苏清福率先开口,打破紧张的气氛: “皇上,请准臣女为杨常在施针,等杨常在醒了,一切便可知晓了。” “你去。” 对苏清福,皇上脸色缓和了几分。苏清福进到殿内,几针扎下去,不一会,杨常在便醒了过来。 杨常在一睁眼看到苏清福,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苏清福的手,祈求的问道:“郡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主节哀。” 杨常在拼命的摇头,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不,不会的,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谋害皇嗣!” “小主冷静一点,皇上还在殿外等着小主说明情况。” 杨常在跌跌撞撞的被人扶到殿外,一见到皇上,跪着哭诉道: “皇上!是娴妃!都是她害了嫔妾的孩子!” 皇上眉头紧皱:“娴妃已经被打入冷宫,她是如何害得你?” “皇上,今日胧月公主大婚,娴妃宫里的掌事太监袁春旺趁着众人忙碌,偷偷来到嫔妾宫里,说有要事相告。 嫔妾一问,他说是奉娴妃之命,给嫔妾送来压制这药方,保胎的解药。 嫔妾本不信的,可是袁春旺说,娴妃说了,与其让郡主保下这个孩子,再得一份功劳,不如她来保住嫔妾这一胎,到时候皇上顾念这份功劳,就能将她从冷宫放出来。 娴妃还说,她现在已经在冷宫了,自然不会有害嫔妾孩子的念头,否则自己也难逃一死,这解药方子是专门压制之前药方,比起让郡主保胎,这样更万无一失。” 杨常在说到这,心里懊恼又后悔,她真蠢,怎么就鬼迷心窍,又相信了娴妃呢! 第259章 死无对证 杨常在没说的是,她之所以信了娴妃,喝了袁春旺送来的药,不仅是因为娴妃说的太过让人信服。 最重要的是,她的确没有完全相信苏清福。 她说尽力帮自己保下这一胎,可是除了每隔几日例行公事一般把把脉,并没有其他举动。只说按时服用卫太医开的药即可。 杨常在心里琢磨了好几次,若真是这么简单,只喝药即可,之前周太医为何束手无策呢? 会不会是苏清福心里记恨着自己之前想要害她,所以并不是真心实意帮自己,只用些药,让胎象看起来无异。 最后若顺利保下,都是她的功劳。若出什么事,她也能找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她的胎象不稳人尽皆知,最后真没保下这个孩子,皇上也不会怪罪于苏清福。 想着娴妃为了出冷宫对自己示好,而且也不敢实名对皇嗣动手,倒也说得过去。正因如此,杨常在才喝下了她送来的药。 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皇上,娴妃嫉恨嫔妾将她供出,在冷宫还不安分,派人给嫔妾下药,伤及皇嗣。 皇上只要将袁春望叫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小主,袁春望已经在自己屋中服毒自尽了。” 杨常在听了宫人的话,情绪瞬间崩溃,一边摇头,一边往皇上脚下爬。 “不!不是的!皇上,他不是自尽,他定是被娴妃派人毒死的!是娴妃,都是娴妃做的!” 苏清福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袁春望死了,娴妃在冷宫,这事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实据了。 娴妃想必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二人曾来往过密,只需要随便说出杨常在无意中得罪了袁春望,让他心生怨恨,便可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反正袁春望已经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娴妃身处冷宫,又有不在场证明,皇上就算心里怀疑,也不能怎么办。 反倒是杨常在,自作聪明失了孩子,没了这个保命符,只怕皇上不会放过她。 果不其然,皇上阴沉着脸说道:“朕安排了郡主为你安胎,又有卫临侍奉在侧,你却一意孤行,私自用药,以致龙胎受损。实在罪无可恕。 朕念你刚失了孩子,便饶了你这条命。来人,即刻将杨氏打入冷宫。” 杨常在撕心裂肺的求饶,不过皇上圣意已决,很快杨常在便被拖了出去。 苏清福心里暗想,这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处置娴妃,不过这也够娴妃喝一壶的了。 杨常在失了孩子,又被打入冷宫,对娴妃自然是恨之入骨,就看娴妃能不能受得住了。 一连两位妃嫔被打入冷宫,一时间后宫众人也心有戚戚,行事说话格外小心翼翼,后宫难得又恢复了些许平静。 皇后主理六宫大小事宜,清妃从旁协理,像极了当初的宜修和年世兰。好在清妃没有那么显赫的家世,又有大阿哥在膝下,皇后并不敢妄动。 冷宫的侍卫来传了几次话,娴妃与杨常在经常在冷宫大打出手,杨常在几番欲取娴妃性命,都被娴妃身边的宫女及时发现。 皇后让侍卫不必理会,只当不知情,也未曾在皇上耳边提起过此事。 一开始侍卫们还担心真闹出人命不好跟皇上交差,一看皇后这个态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理会二人的打斗。 娴妃心里窝火的很,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身处冷宫,区区一个杨常在也敢跟自己张牙舞爪,自己还得时时提防她,这叫什么事! 被关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想个办法出去了。 娴妃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落日余晖,那余晖如同一片燃烧着的火焰,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橙红色,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转眼间便到了重阳佳节,内务府忙碌了一整天,准备宫中的夜宴。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宫中灯火辉煌。皇上和众嫔妃齐聚一堂,正当众人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时,却听见侍卫慌张来报,冷宫走水了!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众人走出殿外,看到此景,吓得鸦雀无声。 皇帝脸色骤变,立刻下令组织人手前去救火。侍卫们匆忙行动起来,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宫人们忙碌了许久,才将冷宫这场大火扑灭,冷宫一半的房屋尽数被毁,还有几个身处冷宫的妃嫔被烧伤。 娴妃被侍卫救了出来,一见到皇上,便梨花带雨的哭诉道: “皇上!臣妾自知有罪,自从被打入冷宫以来,臣妾每日每夜都在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 臣妾不敢奢求能够再次获得皇上的宽恕与原谅,但求上苍保佑皇上诸事皆能顺心如意、一帆风顺! 可谁知杨常在来了以后,便视臣妾为仇人般,三番五次想置臣妾于死地。 臣妾已经跟她解释过,她腹中的孩子没了,臣妾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春望死了,臣妾都是听她所言才得知。 臣妾身在冷宫,如何能指使人去害她,这残害皇嗣的罪名,臣妾万万承受不起! 可杨常在不信,一心想取臣妾性命。臣妾日日防范,没想到今日宫中夜宴,她趁守卫松懈之际,竟纵火想要烧死臣妾。 若不是臣妾及时发现,跑了出来,只怕现在已经没命见皇上了!” 娴妃越说越委屈,跪在地上掩面而泣。没多久,李玉检查完情况,向皇上回禀道: “皇上,几名被烧伤的妃嫔已经送到了太医院安排太医救治,只不过……” 李玉顿了顿,小心看着皇上,继续说道:“杨常在烧伤比较严重,被人救出后,半路上便没了气息。 奴才已经问过了,的确有人看见杨常在携带火石,说是要烧死娴妃娘娘,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杨常在已死,皇上也没法再追究其罪责。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娴妃,见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便命人先将她送回宫中。